《我不是个烂人》


 第一章世界上有鬼魂吗？

    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真真切切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相信世上有鬼魂......
    春节刚过，武汉的天气似乎也被节日的气氛感染，天空放出久违的晴朗，万里无云。
    在这座城市生活二十几年，这样的日子大抵上也只在年幼时见得较多，后来城市发展，雾霾也越来越重。
    因为拆迁，我也得到了一套120平的房子，在汉口也算是有房有车的“成功”人士。
    我专门带着把小板凳坐在阳台上，沐浴着久违的阳光，但即使是这样，我的心里也还是直打颤，昨晚的惊魂一幕着实给我吓得不轻，回想起来只有后怕。
    点上一支烟，我眯起眼回想昨晚的具体经过......
    昨天晚上，公司同事赵然拉上我在酒吧喝酒，因为今天周末，索性也就喝了个烂醉，打了个车就回到家里，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我的外号“叉烧”，我似乎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清醒一大半，因为已经快二十年没人这么叫我，而知道我这个外号的人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刚准备回头看，一股从心底涌上来的吐意让我不得不跪在地上呕吐起来，哗哗啦啦地往地上吐，全是刚喝的酒，一点干货都没有，赵然酒量比我好太多，散场的时候居然还能把我扶到车上。
    看来以后不能再和他喝酒了，再这样喝下去我估计活不过三十岁。
    当我吐完再想回头看时，只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走进另外一部电梯，但那个侧脸真的惊得我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我甚至都没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呆坐着，脑袋一片空白......但内心已经震撼得无以复加…...
    我随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想让自己清醒点，站起来准备去追她。
    我心想：她刚上去，电梯应该还留在那一层。
    可当我扭扭歪歪冲过去时，电梯里却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杨肖，另外一个是就是赵然。
    他俩刚刚都和我喝过酒，而且都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想知道他俩来这干什么，而我只想知道刚刚他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白衣服的姑娘。
    没等他们开口，我先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额......不对。是白色外套，身材很好，黑色长头发，而且长得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姑娘刚从这上去？”
    我喘了口气接着补充说：“她应该是双眼皮，左边脸上有一颗小的美人痣，小腿上有一块小疤痕，是刀伤，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有没有看到？”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脑袋钻心地疼，大概是酒喝得太多了。
    我已经尽量用我仅有的回忆和词汇量来形容她的样子，连小腿上的伤疤都描述出去，但他俩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
    “你丫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在这？这点酒量就不行了？看看你那样，还白色外套的漂亮姑娘，还什么小腿有伤，脸上有痣，喝这么多酒还能观察得这么仔细？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改明兄弟我给你再介绍一个，个顶个的好看，不比你那前女友差，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啊！”杨肖喝得也不少，酒量也不比我好到哪去，靠在电梯上说着胡话。
    “你给老子滚一边去，刚刚喝酒偷偷从我钱包拿钱结账的事我还没和你算，我他妈懒得和你解释。”我推开他一步踏进了电梯。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凭空生出这么大的怨气，也许是杨肖提到了我的前女友，她是我最不想再说起的人，又或许是他们没能给我提供一点点帮助和线索。
    杨肖看了我一眼又闭上眼睛说：“哥们儿今天没地去，在你这睡一晚噢！”
    也许是为了躲避我的眼神，他直接转过去了……
    我很想骂他一顿，因为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每次他来就给我那造成狗窝，我就必须再花好几个小时整理房间，如果不是他受了打击，我真想现在就给他从电梯里踹下去。
    旁边清醒一点的赵然带着歉意说：“张扬，这事是我没办好。我那的情况你也知道，按道理说今天是我组的局，我应该安排好的，但我俩都没带身份证，酒店都住不了，要是给他弄我家去，我媳妇得数落死我......他又和家里人闹成那样了！所以只能弄你这来了……”
    “成吧！”我点了点头，有些无奈，杨肖是我们几个铁哥们里家境最好的，没想到他居然先无家可归......即不肯和家里人低头认错，也不想出去工作，每天到处游荡，无所事事，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希望他能度过这一劫。
    而赵然结婚早，又是个妻管严，要是让杨肖去他家糟蹋一下，他媳妇少说得给他扒层皮！
    “哎！他没看到那个白色衣服的姑娘，你也没看到？”我忽然想起正事来。
    赵然感觉到了我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举起右手说：“我发誓没看到你说的那个姑娘！我俩刚进来准备上电梯，你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到家了。”
    我听完半晌没说话，只觉得后背发凉。
    “你就是酒喝多了！看岔了吧？”
    我点了点头：“也许吧！”
    话音刚落，已经到了八楼。
    “杨肖交给你了，哥们先走了！”赵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昏睡过去的杨肖交给了我转身就离开了。
    经历那一幕，我的酒劲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把杨肖安顿好后，我躺在床上久久没睡着。
    这可能是我继和前女友分手之后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得精神是不是出现问题了，因为死而复生实在是比让我相信有鬼魂还难以接受。
    伴着杨肖没心没肺的呼噜声，我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二十年前我六七岁的时候，和我相依为命的只有爷爷，我是个孤儿，甚至连我爸妈的名字都不知道，爷爷姓张，是个老教师，所以才勉强靠着退休工资把我拉扯大，爷爷无后，就把我当做最亲的人，我也一样。
    因为我小时候有点呆傻，还很胖，所以给我取名叫张扬，他希望我可以人如其名张扬一些，而外号“叉烧”就是邻居同岁女孩给我取的，因为她觉得我的脸很像叉烧包……而我为了计较她给我取外号的事，也叫她“小胖妞”，即使她和“胖”一点都不沾边，但我为了维持我的形象一点都不留情面地贬低她……
    梦里的家还是没被拆迁过的老院子，我和小胖妞一起坐在院子里听爷爷讲故事，风铃叮当作响，老街外总是传来卖糖人的叫卖声，时远时近，时高时低......每次这个时候我都无心听故事，完全被记忆里糖的味道吸引，甚至口水的味道都能被改变，我似乎能尝到甜味。
    “馋虫！”爷爷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把我的思绪拉回来，而我和小胖妞却总能再听完故事后吃到想吃的糖，爷爷足不出户却能从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头盒子里掏出几块糖和小玩具来，而且似乎永远掏不完。
    然后梦里的场景却忽然变得混乱起来，河流、雨水、警察、挖掘机、小胖妞的父母、爷爷的责骂……
    ......
    杨肖在我醒来之后已经走了，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走之前还帮我叠好了被子。
    当我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时，阳光已经斜射在墙壁上，刚准备做饭，敲门声却响起.......
    “咚咚咚！”急促不堪。
    我应了一声。

 第二章带我一起走吧

    听这敲门声的频率，我估计是杨肖又半道上折回来了。
    我下意识地趴在猫眼往外看，可能昨晚
    那一幕真的把我吓得不轻。
    可外面根本没有人......
    敲门声还在不断响起......我的额头冒出一阵冷汗。
    我心想：大白天的，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一鼓作气，空凭一腔胆气把门拉开。
    “扬扬叔叔，你在忙什么呀？这么久了都不开门！我手都拍红了！”
    门外站着个一脸稚气的小男孩，是楼下孙哥的儿子......
    我松了口气，心想：难怪看不到人。
    看着他端了盘饺子问：“毛毛，你怎么来了？”
    “我家今天做了饺子，我爸爸让我给你送点过来！”他说着停了一下脸上带着一丝狡黠。
    “上楼的时候我偷偷吃了两个，你不要对我爸说噢！不然他又得抽我屁股！”
    我半开玩笑地说：“那你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告诉你爸吗？”
    他一脸惊恐，吓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得出来孙哥平时没少揍他。
    “不是吧！我还以为我俩是铁哥们呢！你要是这么做，我看以后兄弟也没得当了！”
    “我管你爸叫哥，你拿我当兄弟，你是不把你爸放在眼里啊！”
    他挥了挥手说：“我和他各论各的，你是我哥们，他是我爸，不耽误！”
    “那行，吃完饺子我再把盘子送下去！”我接过盘子说。
    我准备回头，他却站在我身后，并拢着双腿双脚，两只手直打转，有些局促。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今天周末，我妈不让我玩游戏......所以......”
    “......”
    感情他是为了这个来的。
    ......
    毛毛在房间里玩着电脑游戏，而我在吃了一个后却对着一盘饺子发起了呆。
    点上一支烟后，思绪随着烟雾发散开。
    楼下孙哥是以前老街没被拆除时就在一起的邻居，后来和我一样，因为拆迁获得了一大笔补偿，他家的院子比我家的要大很多，所以在一套房之外还得到一大笔补偿款，之后就开始做起服装生意，现在也混的风声水起。
    孙哥人也不错，爷爷死后的那段时间，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连饭都懒得做。
    孙哥不仅帮我张罗丧事，之后还每天叫我去他家吃饭。
    虽说几乎来的人都是一条街上的人，都是老街坊老邻居，但也还有一部分爷爷以前教过的学生，孙哥也是我爷爷教过的学生。
    如果不是他，我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所以孙哥算是我的一个恩人。
    如果小胖妞知道有爷爷去陪她了，会不会在那边过得开心点？
    每次想起她，我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孤伶伶的漂在水面上的场景......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和她见面时与她的对话。
    “小胖妞，你知道后面那条河旁边有一棵桃树吗？”
    “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小胖妞！叫我韩颖，只有我能给你起外号，你不许给我起！”她叉着腰说着还要跺一下我的脚。
    “哦，小胖妞！”
    “.......”
    “你听谁说的？”她转移话题。
    “对面的孙哥昨天晚上悄悄对我说的，他说那的毛桃又大又白，就是没人去摘。”我靠在她的耳边说，看上去很神秘，其实我就是想闻一下她的头发。
    “那我们晚上去摘？”她的眼里闪出一道光。
    “晚上不行，我爷爷要教我做作业！”我一脸沮丧。
    “那好吧！”
    “明天周六，我们一起去？”
    “嗯。”
    最后一眼看到她时，就是我站在我家门口，她走到她家门口，我俩都依依不舍，夕阳的余辉刚好斜射在老街上，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侧着头对我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我们俩个六七岁的小孩像是在演老港片里的情节一样，对视着......
    那个夜晚似乎特别漫长，长到我几乎以为天不会亮了，我数完了窗外的夜空里有多少颗星星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从床上爬起来，没有一点困意，可外面却下雨了。
    坐在堂屋里，我抱着双臂，看见一辆挖掘机驶过，后面跟了一辆警车，鸣笛声在老街从未听到过，连孙哥家的狗都在门前看热闹，一声声笛音似乎正好敲打在我的心脏上，审判着我。
    隔壁小胖妞家的喊叫声、砸东西的破碎声、还有哭泣声、我敢确定那是小胖妞妈妈的声音，我都不敢想象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温柔知性的女人爆发出如此的情绪，在我的记忆里她母亲一直都带着笑，从没见过和谁红过脸。
    我顾不上暴雨地冲刷，冲出去站在小胖妞的家门口，就只是直愣愣的站着。
    她家里一片狼籍，除了墙壁，肉眼可见的地方没有一处东西还保留着原本的形状。
    我能感觉到她父母的眼神几乎快要把我杀死，如果眼神能杀人，那我一定是被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我当时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被人这样盯着看，我被盯得毛骨悚然，但自始至终我都没见到我想见的身影。
    后来他们一家就凭空消失了。
    爷爷告诉我小胖妞死了，就在后面那条有桃树的河里淹死的……
    那是我唯一一次被爷爷训斥：“那个地方的桃树你也敢叫小丫头去摘？”
    我好似遭遇晴天霹雳，至于脸上的水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就不知道了，但流进嘴里时味道是咸的。
    .......
    我忽然很想到后面那条已经被污染得不像样的河边走一走，自打小胖妞死后，我就对那里充满着莫名的恐惧和愧疚。
    “毛毛，我出去一趟！你玩好了帮我把门带上！”我拿着外套对屋里玩得不亦乐乎的毛毛喊道。
    他朝我比划了一个手势我就出门了。
    二十年足够改变很多人和事物。
    就像这条河一样，二十年前河水干净到可以直接喝，二十年后光是气味就让我恶心，上面还漂浮着各种垃圾，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我甚至还看见了一条死狗漂浮在水面上，散发着恶臭，翻滚着蛆虫。
    点上一支烟才勉强把恶臭从我鼻腔里疏散，我就坐在那颗被砍断的桃树墩上，据说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村委会安排人给锯断了。
    看着这一幕，我百感交集。
    我的身后是钢筋水泥混凝土建造的钢铁城市，即使现在是在夜晚，它依旧灯火通明，浮华与喧闹的背后还藏着一条又一条类似这条河流的东西，它承受着城市发展的代价，如同附骨之蛆。
    谁能想到生活水平提高的代价就是以牺牲掉赖以生存的环境为前提，如果韩颖还活着，她看到这一幕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十分失望.......
    似乎世间万物都存在着等价交换。
    文明需要发展，就必须给予环境；社会需要进步，就必须从鲜血上踩过来；天堂需要韩颖，给予了我一辈子的懊恼......
    可这对她不公平。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和韩颖提起这条河的事，退一万步说，即使阻止不了，我倒是希望她带上我......
    反正我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我起身站在木墩上，张开双臂，似乎想拥抱着什么，可能是韩颖，也可能是自然，又或者是我长达小半生的愧疚。
    一阵风恰时吹过来，暂时带走了恶臭，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恍惚之际，我似乎还看见了韩颖在向我招手......
    “喂，别想不开啊！”身后一声叫喊把我拉回现实。

 第三章超级美少女战士

    我往后一瞧，是孙哥。
    “哪能啊！我就是闲得无聊来这边走走。”说着我从树墩上跳下来顺手递给孙哥一支烟。
    “多少年了还一直抽着这种烟呐！”孙哥给自己点上以后坐在旁边的草地上。
    “改不了了，身为土生土长的武汉人不抽黄鹤楼怎么行！”我也找了块干净地坐下。
    “也就你们小年轻有这个经济条件，到了我这个年纪，成家立业之后想抽一包稍微上点档次的烟都得问老婆同不同意！”孙哥边笑边说，从他嘴角里掩不住的笑看得出现在过得挺不错的。
    “怎么今天想着来这边走走？平时我吃完饭来散步都没看见过你！”孙哥停了一下问我。
    我当然不可能说我看见了韩颖，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只能干笑一下。
    “昨晚上做了个梦！梦里韩颖还活着，而且长成大姑娘了，但还是和她小时候一样漂亮......”我盯着河对岸那条路上来来往往闪烁的车辆看得出神，心里却是一团漆黑无比的乱麻。
    如果心情复杂也有一个感觉来表达，那我现在大概是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样子。
    “当年的事情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告诉你.......”孙哥深吸了一口烟说。
    而我却打断了他。
    “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也没必要往心里去！如果一切的天灾人祸的意外都必须找个人来承担责任，或者必须由谁来背黑锅，那这个世界得可怕成什么样子！而且她是因为我才去的，要说责任，那也在我这里！”
    孙哥看了看我，又扭头看向河面，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韩颖没有死！”
    孙哥语出惊人，一说话就是炸弹。
    “怎么可能？当年那件事在我们这条街上简直炸开了锅，如果韩颖没死，那她怎么可能人间蒸发呢？而且这还是我爷爷亲口告诉我的！他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他当过你的老师，他那样一个正直的人，说是一口唾沫一颗钉也不为过，怎么可能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骗我？而且也没必要......”
    我越说越激动，似乎真的有某一种可能性让韩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要以一辈子不能和我见面为代价。
    “你是不是听说过什么消息？”我冷静下来又问。
    “你别太激动，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十几年都过去了，人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你咋还是一提到她就快爆炸了？”
    听完孙哥的话，我瞬间像是个被泄了气的皮球，前一秒还在空中飘摇，下一秒就被狠狠地摔在地面上。
    安静了许久，我才从地上坐起来。
    “还记得韩颖小腿上的那条刀疤吗？”旁边的孙哥打破平静又向我问起来。
    “当然记得！那是我失手给她划伤的，那时候我喜欢玩一些这样的小玩意，结果一不小心就划在她腿上，顿时我就看见她腿上的血止不住地往下流，当时我俩都快被吓死了，她爸妈给她送去了医院，还好只是皮外伤，就是要永远留下一块疤！那次之后，她爸妈就很讨厌韩颖和我一起玩，觉得我是个极度危险分子！也的确是！”我深吸一口烟又重重地吐出。
    “也难怪韩颖出事之后，她父母光是眼神就要把我杀死，都是我应得的。有时候我真的挺想让时光倒流到那时候，我宁愿不认识她，也就没那多悲剧了！”
    .......
    从外面回来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和孙哥聊得挺开心，非要拉着我去喝酒，结果又一次喝大了。
    我和孙哥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上了楼。
    在电梯上升时，恍惚之间我又听到了孙哥老婆何姐对他的责骂声和毛毛的笑声。
    以前他们一拌嘴，我就觉得吵闹，可现在我忽然发现这也是一种幸福，我也渴望拥有这样一个家庭。
    在齐羽和我分手之前，我一度觉得我快接近了，可爱情这个东西太飘忽不定了，就像是被风吹动着的蒲公英，越是想要伸手去抓住就越是容易逃脱，我们就在这追追赶赶的过程里丧失掉了一切动力，当爱情变了味道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刚给自己倒了杯水，电话就来了。
    是我的老板王总，私下里公司的人都叫他老王，而我给他的备注是抠门光头王，他的确又抠还是个光头。
    “喂！王总。有事吗？”接通电话我立刻换了一种语气。
    “张扬啊！明天中午有事吗？”
    “没事！明天不是周日吗！我反正也天天闲在家里，怎么了？”
    “是这样的！明天有个饭局，你过来一下！”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陪谁吃吗？”
    “这你就甭问了！到时候见了面你就知道了，地址我待会发给你。”
    “好，到时候我一定到！”
    “嗯，挂了啊。”
    挂完电话我就坐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思来想去我总觉得光头王的语气里有点不寻常的地方，平时他找我凑这样的局都是为了让我陪酒，每次他都会事先把宾客的各种喜好告诉我，让我对症下药。
    今天却神神秘秘的。
    他一个高血压患者也喝不了太多，因为一次公司团建，光头王发现了我能喝酒这一优点，所以我就从一个广告策划变成了光头王专职陪酒员，我大学四年上的课程都已经被酒精消磨得一干二净。
    但所幸的是我一个月能拿两份工资，一份是明面上的，一份是光头王私下给我的。
    赵然也挺能喝，就是有点耿直，陪酒这样的事他做不好，不然也能和我一样多拿一份外快。
    简单洗漱之后，我就躺在床上，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
    一个好友的昵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叫“无敌青春美少女战士”......
    我想起来以前排到过一起，他辅助挺不错的，就加上了好友，我也好几个月没打过游戏，干脆再和他玩两把。
    我在内心里觉得他一定是个男人，哪个女孩会取这样非主流的名字？只有恶趣味的抠脚大汉才会用这样的昵称。
    我向他发出了游戏邀请。
    “喂！哥们，来两把？”
    “不来了不来了！排位输了一天，你敢信？我自闭了！”
    “慌什么？我带你！躺好就行。”
    “切！”
    “你难道忘了几个月前带你跳了好几个段位的我了吗？”
    “是喜欢玩vn的那个吗？”
    “对对对！”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玩过什么。
    “操！你他吗的还有脸来找我打游戏？我和你打了一晚上，掉了好几个段位！没删你好友都算是对得起你了！”
    我抽了口烟，刚准备给他解释一下我不是那个vn，他又给我发了一句：“我要把你删了！”
    “别介啊！再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行吧，你给我辅助！”
    .......
    夜里两点，我终于感觉到了困意，我最终还是用实力征服了他，带他上了一把狠分。
    “喂，孤独的根号三！你真名叫什么啊？”
    聊天框里又蹦出来这样一句。
    “为什么要问真名呢？保持这样的神秘感不好吗？”
    “切，不说就算了！老娘也不稀罕问！”
    “老娘？我说兄弟，你入戏太深了吧？真拿自己当美少女了？”
    “我就是女的！！！而且是美女。”
    “那你为什么不开麦说话呢？”
    “懒得开。”
    “那你现在开一个说话我听听。”
    我发完这句话他的头像已经黑掉了，估计是怕我拆穿他以后就不带他上分了，游戏里这样装女孩求大神带的男人数不胜数……

 第四章同居？

    第二天中午，我提前了半个小时在光头王说的河西酒楼前面等待着他的电话。
    这是个比较低调的私人聚会酒楼，以前光头王请客户吃饭都是为了讲究排面专挑珞珈山和凯旋门这样的星级酒店，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低调起来，按常理来说这完全不像是光头王该有的操作。
    我心里正纳闷儿，就看见了光头王那辆沃尔沃从西面开过来，同时我的电话也响了。
    “喂，张扬到了吗？”
    “我看见你车了！”
    “成！”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在想光头王边开车边打电话也是条汉子！
    看见他车停好后，我就往那走，但从驾驶上下来的却不是他。
    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年轻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的样子，穿着一双高帮马靴和满是破洞的牛仔裤，以及牛仔外套，脸上洋溢着年轻的胶原蛋白。
    “王总！这位是？”我向从副驾驶上下来的光头王问着。
    “先进去吧！我已经订好了套间，外边不是说话的地！”
    那个漂亮的姑娘自始至终也没正眼看过我一眼，更别提打声招呼，我想开腔问候一下，但她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一下车就掏出手机盯着看，手上的活没停下来过。
    我心里想也许是王总的私生女也说不定。
    上楼的时候心里还揣摸了半天，却听到那个漂亮女孩叫光头王舅舅。
    原来是他侄女。
    一进包间发现饭菜都已经上好了，可能是光头王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随便坐吧！”光头王对我随口说了一句。
    “舅舅，你确定是他了吗？我还想再选选。”旁边一直玩手机的女孩突然开口，但我却被她这句话给搞得摸不着头脑。
    光头王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就没再说话了。
    什么再选选？
    “王总，这是......”我开口问光头王。
    “先吃饭吧！饭菜估计上了有一会儿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光头王一直在滑来滑去，谁的问题也不直接回答，我看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迷魂药。
    “小雅，尝尝这个。”吃饭的过程中，我一直是被冷落的那个，光头王倒是展现出了一副我平时没见过的一面，一直在给女孩夹菜。
    但这个小雅似乎对他的热情不怎么感冒。
    光头王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我们保持着这样奇怪的气氛，我也没多大心情好好吃饭。
    “王总，您今天找我来肯定是有事要说，我看大家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就开门见山吧！”
    光头王每次要说正事之前都得点上一支烟，他也是个怪人，放着好烟不抽，偏偏钟爱点八的中南海。
    刚从兜里摸出烟盒又往小雅那边看了几眼，似乎只要她流露出一丝丝的不情愿，他就绝不会抽，我本来也打算点上一支，看这副架势我也就没了那个念头。
    “没事！你们想抽就抽吧，平时我爸在家也抽烟，我都习惯了。”小雅也看出了光头王的局促说。
    “那我坐到张扬那边去。”说着他就挪动着肥胖的屁股往我这移。
    我也就没了顾虑点上了烟。
    “张扬啊！你打心里说我王福平时对你怎么样？”深吸了一口烟后光头王却意外的和我扯起闲话。
    “王总对我当然没话说！”我发自肺腑地说，因为光头王虽然抠，但对我还真不错，有一段时间公司资金周转困难，全公司上上下下都拖了工资，就我没拖，虽然是光头王私下给我的，毕竟走公司账户容易让人说闲话。
    “咱俩几乎每周都一起喝酒，你小子也甭在我面前装正经，以后只要不在公司里或者只有咱俩，你就叫我王叔！我五十几岁的人了，让你叫声王叔，你不吃亏吧？”光头王拍着我的肩膀说。
    “成！王叔！”
    “其实呢！今天找你吃饭，相信你也看得出来，确实是有点事想让你去做一下，看你愿不愿意。”
    我摸不清楚光头王的意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雅，这事八成和她有关，不然光头王肯定电话里就和我说了，没必要还专门请我吃顿饭。
    “王总，您就直说吧，有什么事情？只要不违法犯罪谋害良家妇女，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给你办了。”我半开玩笑地说。
    听完我的话旁边一直面无表情的小雅也笑了一下，虽然她收得很快，但还是被我观察到了。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什么谋财害命.......那怎么可能？”光头王也笑了笑又接着说：“只是一件私事，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奖金！”
    “我想让你和她同居一段时间。”
    “什么？”我被光头王的话吓到了，天上掉下来一个姑娘给我？
    “我话还没说完呢！别打断我！我想让她住在你那一段时间，你别想太多了，你不是有个房子在石山台小区嘛！小雅还在读大学，今年大四，马上毕业了，她的学校就离你那不远。”
    “王叔，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我这会都还没缓过来。”
    “你小子！哪来那么好的事？天上掉下来个黄花大姑娘？你也不怕给你砸死！”
    我讪讪地笑了笑。
    “那她为什么不能自己租个房子呢？”我有些疑问，毕竟那么多地她非得和我住一起？
    “这不是租不租的问题！我想要给她准备个房子是难事吗？”
    也是，买都买得起。
    “我是想找个人负责她的出行安全问题，她父母前几天有事到了国外，她家里就一个人，临走前她爸妈特意找到我，让我给她安排一个人照顾。”
    “所以就找到我了？”我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刚刚小雅会说出“我想再看看”这种话，她对我可能不太满意。
    说实话，想通这些我心里就窝着火，原来是让我做保镖兼保姆兼司机，还是全职的，一直到她大学毕业或者到她父母回家。
    我也比她大不了几岁，虽说我是个男的，可有必要专门找个人照顾她吗？又不是不能自理，就是长得漂亮，但大街上也没那么多禽兽，再不济遇到事儿也有警察叔叔来管，她丫的就是被家里人惯的，有钱人的臭毛病。
    我从上高中以后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对这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我一直有种本能的抵触。
    当然这些话都是我心里说的，我不可能当着光头王的面上把这些难听的话说出来。
    她对我不满意，我还对她不满意呢！
    “这事我干不了！”沉默了一会儿，我就对光头王坦白了，就算是因此得罪他我也不想干这噢囊活！
    光头王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果断，一时间愣了一下。
    旁边的小雅却说：“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太习惯和一个陌生男人住在一间房子里！”
    说完她就拿起包开门就走。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个人，我和光头王。
    “她从小就这样，性格有点孤僻，也可能是和家庭氛围有关系，她爸妈经常国内国外地跑，家里除了保姆就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说她是保姆带大的，上个月她家的保姆因为癌症去世了，她在家哭了三天，没去上学，因为这她爸妈才从国外回来住了一个星期，等她稍微平静了一点就又离开了，我虽然只是她舅舅，但我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儿子还亲。”光头王说着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他虽然是个老烟民，但我也从来没见过他烟不离手的时候，不一会烟灰缸里就塞满了我俩抽的烟。
    说实话，我有点感同身受了，因为她几乎也相当于没有父母，由保姆带大的，我是个真的没有父母，由爷爷带大的。
    想起以前放学，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爸爸妈妈来接，而我只能一个人走回家，爷爷年纪大了，也接送不动我。
    一个人走夜路是最可怕的，每次上完晚课，我都需要一个人走很长时间的夜路，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像是被整个世界都遗弃了，每次有一个路灯，我都能高兴好一会，因为那意味着我可能在灯下走，每次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把步子放得很小很慢，我珍惜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与影子为伴，和灯光共舞，由黑暗走进光明，直到再一次走进黑暗里......

 第五章男保姆

    有些事情想着想着就容易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带动，此刻我似乎就进入了一种带有悲剧色彩的回忆里，以前我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悲催，直到照了一面放在自己面前的镜子我才发现孤独一定是让人厌恶的状态。
    “我本来也没想过给她专门找个人照看，直到前几天我听说她们学校有个学音乐的女孩被人奸杀了，我才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她长得又那么漂亮，身边又没什么朋友，我当然害怕她遇到危险，你说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向她爸妈交代！”光头王的话把我拉回现实中。
    “这也只是个例，全世界每天都有这样的事发生，谁又能都阻止得了呢？”我有点迷离，话说完我才觉得有点不恰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光头王严肃起来。
    “王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可以照看她一时，但我能照看她一辈子吗？她今年大四，怎么说也二十一二岁了吧！一个成年人在这个社会如果连保障自己的正常生活和人身安全都做不到！你觉得算是合格吗？她就是被人照顾得太多，才导致一旦失去保姆连生活都困难。这不是巨婴是什么？”
    我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你大可以再找一个保姆照顾她，又何必找我呢？”
    光头王瘪了瘪嘴对我的话有些不满。
    “她也没你说得那么巨婴！独自生活还是做得到的！至少饿不死，我是担心她的安全。你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让她住在你这我放心，你又没有个女朋友，家里又方便，所以我才来找的你。”
    “她当然饿不死！且不说她爸妈，你每个月都会给她一大笔生活费吧？”
    “这是当然！我是她舅舅，她爸妈不在身边，我就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关心她，只能给她钱花了。”
    “这个社会有钱还能饿死也是人才了。”
    “我跟你说了老半天，你就硬是不答应是吧？”光头王的语气里已经有一丝不悦了，这一般是他生气前的征兆。
    我点上一支烟，冷静地思考了一下，我既然之前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就不能太驳光头王的面子，但我实在不想当个另类保姆。
    “我可以答应！”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重情义的人，我王福没看错你！”光头王笑着说。
    “王叔，你也别高兴太过，我是有条件的。”
    “你放心！钱不是问题，为期大概三个月，等到她毕业你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之后我会单独给你十万块钱的奖金，工资也照发，你反正也就挂了个策划的闲职，去不去上班都无所谓，但小雅一定要给我照顾好！”
    虽然我有心理准备，光头王应该会给我一大笔钱，但没想到平时扣扣嗖嗖的他会给我十万，我预期也就三万块钱，而且工资还照发。
    “不是钱的问题，是她的问题！”
    “哦？那你说说什么问题。”
    “这期间你要停止给她太多钱，只能给她正常生活的费用，我大概算了一下，一个月给她两千五百块钱。”
    “两千五？这是不是太少了点？”
    光头王的话让我偷偷抹了一把汗，一个月两千五在大学生的生活水平里算是很高的了，但他还觉得太少了点。
    可想而知平时她一个月究竟有多少钱……
    我上大学那会一个月只有八百块钱，我没有有钱的父母，只有一个靠着退休金生活的爷爷。
    “王叔！两千五是真不少了！我还算上她和同学聚会买东西的钱了！”
    我停了一下又问：“你平时给她多少钱？”
    “用这个数再乘十几吧！”
    “这还不算上她父母给她的钱？”
    “她父母那边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比我少！”
    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一定要控制钱！不然她学不会如何生活。我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万一她家道中落，但还是大手大脚以后怎么办？”
    “那不还有我吗？而且你不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家道中落？呵呵！太难了。”
    “......”
    “我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要让我照顾她得听我的！这是我的条件。”
    “行，听你的。”
    “她父母那边你去说，不让他们再给她钱了，钱由你来出！这样我比较好控制一些。”
    “这个没问题！还有别的吗？”
    “她自己有没有车？”
    “有一辆凯迪拉克ct6。”
    “你想办法给她收过来！”
    “车也要收吗？那平时出行多麻烦！”
    “车我也有，我是怕你们限制她的生活费之后，她会去卖车！那我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光头王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别的暂时没有了，后面我在和你沟通！”
    “成！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准备一下，晚上我就把她送到你那去。”
    ......
    回到家之后，我又收拾了一遍房子，里里外外地彻底打扫了一遍，我把我的卧室腾出来留给她，这是最宽敞的房间，采光也是最好的，每天都能保证一定的光照量，整个房子唯一的空调就在这里面。
    而我则搬去了客房。
    收拾好后我又给阳台上的君子兰浇了浇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她搬过来。
    无聊之际，我又打开了电脑想玩会儿游戏，却看见了“美少女战士”给我的留言。
    “根号三，你加我qq吧！我不想玩游戏了！想找人聊聊天。”这句话后面就是他的qq。
    既然他不在我也就没了想要玩游戏的心情。
    搜索了一下他的qq，发现性别还真的是个女，头像是一条二哈。
    没一会她就通过了我的申请。
    “根号三，你在干嘛呢？”
    “正在准备如何当好一个称职的保姆！”
    “啊？你也是女的啊！”
    “爷是正儿八经的男人！要我证明给你看嘛？”这句话后面跟了一个亮肌肉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要去当保姆？”
    “生活所迫！”
    “你好像很有故事啊！我想听！！！”
    丢掉手机我就没回她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讲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我是如何被上司逼成保姆的。
    这样一个故事要是放在知乎上讲，标题应该是“你是怎么样看待一个大龄男青年去当保姆的。”
    放在uc上讲就是“震惊！某大龄男青年竟被上司逼迫当保姆！”
    想到这我也笑了一下。
    稍作思考，我就给女网友回了一句话：“故事都是编的，假话最易动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她回这样一句话，没头没脑的，估计她也一头雾水。
    等待了一会她也没给我回消息，想必是觉得有些无聊。
    ......
    接到光头王的电话之后，我就奔向楼下，我有点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去对待苏雅，因为今天中午她才负气离去。
    “张扬，小雅的东西都在这了，我把她交给你，从明天开始，你就要负起责任来！不！是今天晚上开始。”一见面，光头王就拍着我的肩膀说。
    “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好！”
    我转身对着苏雅摆出一副最真诚的笑脸说：“欢迎你！”
    这是我能想到最简单地打招呼方式，也是最合理的。
    “呵！真是见钱眼开。”她甚至都没用正眼看我，但很显然，她对我极度鄙视。
    光头王在场，我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盘算着怎么给她一个下马威。
    光头王看气氛不对，赶忙打着圆场：“张扬，你别往心里去，小雅就是开个玩笑。”
    “没事，她高兴就好。”
    “你家几楼？”苏雅问我。
    “八楼右拐就是。”
    听完我的话她就径直走上去了，只留了我和大包小包的行李，光头王已经走了。
    我就这样站在晚风里，萧瑟无比。

 第六章有糖的小孩

    我点了一支烟又开始思考让她搬过来住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很显然她对我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一个见钱眼开的大俗人。
    要说我见钱眼开还真不至于，我只是为了还光头王对我的恩情顺带着收我该收的工资，仅此而已。
    我上上下下跑了三趟，才完全把她的东西都搬上来，我很好奇里面都是些什么，她一个女学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东西要带着。
    在天气还比较凉的三月份，我满头大汗的站在楼道里，楼下的毛毛都问我是不是要搬家了……
    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不亦乐乎，好不快乐。
    “喂！你的房间就是右手边的那个，洗手间在里面，你自己的东西我帮你拿上来了，你自己总得收拾一下吧！”
    “现在是晚上七点，九点之前我要准时休息，明天我有早课。你看着办吧！我要去洗澡了！”说完她从包里翻找出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衣服就要往洗手间走。
    我一直压抑的情绪一瞬间被她的大小姐脾气给引爆了。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一句一种几乎怒吼的声调说：“你他妈真拿我当保姆了？我再说一遍，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整理，我没有义务帮你擦屁股！如果你不想睡觉时连个床单都没有，那你最好自己快点动手！”
    她似乎被我突然的爆发给吓住了，一时间呆住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她一把推开我，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我想八成是给光头王告状去了。
    结果和我想的一样。
    “喂，舅舅，我不想在这住了，我想换一个人。”她带着哭腔说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也一点不紧张，光头王既然有心把她交给我，自然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准备，而最没有准备的就是这个蛮横的苏雅，她显然还停留在再自己家里的时候。
    没说几句，电话就挂了。
    结局大概就是光头王让她忍耐一下。
    她蹲在沙发旁边小声地抽泣，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是我必须给她上的第一课。
    我顺势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哭完。
    在这个时候，我不可能有一丝心软，如果这时候我动摇了，那以后就更难改掉她的小姐毛病，要是连这个她都接受不了，我只能说她真的无可救药。
    她忽然站起来，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我也不急着追她，因为就在刚才外面下雨了，而且相当大，我不相信她可以冒雨离开，如果她真的做到了，那我也算是对她刮目相看。
    果然没一会，她又转回来了。
    “给我一把伞！”她冷着脸对我说。
    “没伞！”
    “我可以付给你钱。”说着她从包里抽出一碟百元大招丢在我前面的茶几上，看上去应该有个小千。
    我觉得她在用钱侮辱我，一次又一次......
    “你还是好好把钱收起来吧，毕竟你快没有机会再这样花几千块买把伞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自己睡觉的时候好好领会！”
    “你就是个混蛋，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打女人的混蛋！”
    “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打女人了？”我被她的言论雷到了。
    “就在刚才你对我做的事情不是打女人吗？还辱骂我！”
    我快被她气笑了，我就抓了她的胳膊，在她眼里都算得上是打女人了！
    “那好，不想再挨我的毒打，你最好快点把你这些东西整理好，给你半个小时应该足够了，半个小时之后还放在这的话，我会亲手帮你丢进垃圾桶！我不爱说谎，请相信我。”
    她用力地看了我一眼，真的是用力地看了我一眼，带着憎恨。
    然后转头拎着大包小包进了自己的房间。
    等她忙好之后，我终于也能洗澡睡觉了。
    因为今天实在太累，我连手机都没碰就这样沉沉地睡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在楼下买好了早餐顺便也给她带了一份。
    今天是周一，本来是我要上班的日子，可我的生活突然被这个不速之客打破，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忽然想起一句电影台词“生活就像是一个过期的巧克力，谁也不知道下一颗手机什么味道。”
    真是戏如人生。
    我一直等到七点，她还没起床。
    我有点疑虑，她该不会是昨天晚上偷偷溜走了吧？
    我开始敲门。
    “喂，苏雅！起床了。”
    却得不到回应，我有点紧张，她要是真的偷偷跑了，出点啥事情我没办法跟光头王交代。
    我在客厅里找到了房间的备用钥匙。
    打开门，一声响彻大江南北的尖叫声从房间里扩散开。
    “啊！！！你个变态王八蛋。”她顺手拿起枕头向我砸过来。
    说实话，我什么都没看到，她明明穿得整整齐齐，搞得像是我占了多大便宜一样。
    “行了，赶紧出来吃早饭，我还以为你跑了才用备用钥匙开的门！你明明在里面为什么不说话？”
    “女生的房间是你能随便进的吗？是，我是穿得整整齐齐，可万一什么都没穿怎么办？那我还有脸见人吗？”
    “那你也应一声啊。”我嘴里小声嘀咕了一下，实在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探讨下去。
    “看不出来啊！你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我觉得我有必要和我舅舅商量一下这件事情，他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放不放心让我在你这住着。我要是在你这住着，再过几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今天你可以找理由闯进我的房间，明天又会有什么新花样呢？”她罕见的笑了笑，我突然觉得像是中了圈套。
    “我可以把房间的备用钥匙给你，但你下次总得应一声吧！不然你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
    “拿来！”她伸出手向我要。
    “下次记得答应一声！”我说着把钥匙交给她。
    “吃早饭吧，都放凉了！”
    “这还算是个合格的跟班！”
    我一阵无语，她对我的定义就是跟班.......
    “赶紧吃，吃完了我送你去学校。”
    “我不喝黄酒！”
    “那你喝豆浆！”
    “这包子怎么是韭菜馅的，吃完得多大味啊！”
    “......”
    ......
    “等下你把车开到3号楼下面。”苏雅坐在副驾驶上对我说。
    “这已经到学校了，还进去干嘛？”我有点不满她的懒堕，连这点路都不想走，如果不是光头王要我保障她在路上的安全，我甚至想让她一个人打车过来。
    “就这一次好不好？明天我一定不让你送我进去！”她带着乞求的目光，眼睛里都快有泪水了。
    似乎只要我说一个不字，她马上能哭给我看。
    “行吧！”
    “哈哈，你也有妥协的时候嘛！”
    “再多说一句自己走！”
    我在她的指引下终于把车开到了3号楼下面，此时正赶上上课时间，有很多进去的学生。
    “哎，苏雅！是谁送你来的？”一个似乎是苏雅同学的女孩看见了我们，向苏雅打着招呼，并时不时看我几眼。
    “他呀！他是我哥，今天来送我过来。”苏雅对那个女孩称我是她哥。
    我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涟漪，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好像从来没有体验过那样的感觉。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苏雅今天非要我送她到楼下，她也是个孤独的小孩，我被她用来舔舐伤口，她可以在别人面前享受着亲情带来的美好。
    就像是一个贫穷的小孩突然捡到一块糖，对着另外一群小孩说：“看，我妈妈专门给我买的。”
    我何尝不是那个小孩，我和苏雅都是，只不过她还想展示给别人看，而我只想夜里一个人流着眼泪。
    哪来那么多坚强，都是没办法才装出来的。
    我的情绪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第七章同归于尽

    我的眼眶有点湿润，为了不让她看到，我连忙转过身去。
    “那你好好上课，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背过身后我向苏雅说。
    “你路上开慢点。”
    “嗯。”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她，在那一瞬间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在关心我，但我还是被暖了一下，爷爷死后，我还一直都没体验过亲情的滋味，在这一刻，这种假象却让我比得到什么都高兴。
    或许苏雅和我是一样的心情。
    我没有直接开车走，而是坐在驾驶上，一直目送着苏雅和她的同学一起走进教学楼，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也许人年纪越大越在意一些小细节，虽小但足够暖心。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在想如果我有个真的妹妹该多好，我可以给予她全部的爱，让她不会和我一样孤独得可怕，不用受了欺负找个人依靠一下都没有，不用生病感冒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也不会无聊到在家里种花养草，以此为伴。
    ......
    离开学校后，我直奔菜市场，我想给她做一顿饭，准备一个合格的欢迎仪式。
    但我连厨房用具都需要重新去买，和齐羽分手后，我几乎都没给自己做过一顿像样的饭菜，要么和朋友在外面吃，要么在家叫外卖。
    在菜市场和商场到处跑的路上，我忽然想起那句“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花木兰是为了替父从军，我是为了当好一个合格的保姆，虽然听起来格调掉了好几个档次，但大差不差。
    我是打心底高兴，可能生活也是一个烂俗片编剧，他让我体会到了新的味道。
    买好食材和厨房用具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我不知道苏雅中午回不回来吃饭，又怕她正在上课，就给她去了一条短信。
    “你中午回来吗？”
    没一会她就回我了，估计是上课的时候在玩手机。
    “中午不回来了，我下午还有课。怎么了？变态！”
    她果然人前一个样人后又一个样，当着同学面叫哥哥，私下里又叫我变态......
    “能不能把你早上叫哥哥的那个劲儿拿出来？以后不准提变态这两个字！这和我光辉伟岸的形象完全不搭边啊！小心我告你诽谤啊！”我笑着给她回了消息，后面还加了一个满是怒火的表情。
    “真是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当着同学的面我当然叫你哥！难不成你想让她们误会？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个老变态配得上我吗？”
    我不想在这个字眼上纠结，索性没回她。
    过了一会她居然主动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怎么不接着嘴硬了？是认识到自己的内心充满着邪恶，然后自卑觉得不配和我聊下去吗？”
    “说不过你！晚上回家前给我打电话。还有上课别玩手机！”
    “你管的着吗？不想发短信了！我的那些惩治罪恶的表情包都用不出来，你加我微信，以后微信联系。就是我这个号码。”
    我通过手机联系人加上了她的微信，备注是“一头嗷嗷待哺的雏”。
    在我眼里她就是需要被磨练，一只被人喂养的金丝雀是学不会飞的。
    她微信签名也挺有意思的。
    “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我会心一笑。
    ......
    既然她中午不回来，我自己就没必要做饭了，吃了碗泡面准备睡上一觉，现在不用上班我也就没事做了。
    刚躺下电话却响了，是赵然打来的。
    “喂，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啊？”
    “哥们看破红尘了，不在乎那几个臭钱，决定在家修仙！”
    “说认真的！”
    “光头王给了我一个任务，我不用去上班了！”
    “什么任务？神神秘秘的。”
    “保密！我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随便说。”我有点不想把我当保姆的事告诉他，对一个大男人来讲，这简直是羞辱……
    “行吧！没事了，我还以为你昨天又去哪喝酒了，今天起不来。王总开会时把所有人都一通骂，我怕你撞枪口上了。”
    “那不至于，我在公司可有可无，完全是光头王赏饭吃。”
    “那挂了啊！晚上去酒吧喝点？”
    “不去了，晚上有事！”我现在不能乱跑，必须安排好苏雅的饮食起居。
    这可是工作！！！我在心里重重地告诉自己。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行吧！挂了！”他停了一下又说：“现在这个项目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也不知道王总什么要紧事交给你了，我们现在压力可大了哦！”
    他嘀咕完就挂了。
    这也间接看出来光头王还是很疼爱他的侄女，愿意手底下专门腾出个人手来照料她。
    我迷迷糊糊地就这样睡了，恍惚之间，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变成一条不会在水底呼吸的鱼，我一边享受着河流，一边沐浴着阳光，河面似乎是平静的，但我能感觉到水底的波涛，我看见岸边有个漂亮的女人，她好像是在抽泣，我多想张开嘴巴去安慰她，但一条鱼怎么能说人话呢？
    我只能靠近岸边，想听听她的声音，但忽然她纵身一跃跳进河里，沉入水中，我想去救她，但我无法在水里呼吸，河水变成黑色......
    我突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我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奇怪的梦，我的睡衣已经全部被汗湿了，拿起手机看见了好几个来电提醒。
    都是苏雅给我打来的，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而就在半个小时前，她给我打了五个电话，我因为睡得太死都没听到。
    我边换衣服边给她回拨过去。
    电话打通了，但是她立马就挂掉，似乎是因为我没有及时接她电话而生气。
    这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我答应她下午去接她，结果却放了她鸽子。
    我连忙打开微信，也全是她发来的表情包，九十九加。
    她说的对，最恶毒的话都在表情包里。
    我用语音给她发了条消息。
    “对不起，我刚刚下午睡着了，没听到电话，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用不着了！我和朋友在酒吧里玩，你去接鬼去吧！”她终于回了我微信消息。
    看见酒吧这样的字眼，我就有一种抵触，虽然我自己也常去，但一联想到她在酒吧那样的地方我心里就一阵恶寒。
    “别玩太晚，到点了给我打电话，在酒吧里注意安全！”我还是忍住了，毕竟她也是个成年人，有自己该有的交际圈和空间。
    她始终也没再回我消息。
    我抽完一支烟后开始忙活晚饭，既然已经买了这么多食材，放着也是浪费。
    我估摸着她八点半应该要回来，因为昨天她就是九点睡觉。
    现在七点多，我做好饭去接她，时间应该刚刚好。
    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我就买了些平时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做点糖醋排骨、酸菜鱼之类的。
    .......
    当一桌子菜摆在餐桌上时，我累得躺在沙发上，看了眼手机，不知不觉已经到八点半了。
    但苏雅还没有联系我，我有点担心，她一漂亮姑娘在那样的场合里还是有点不太合适。
    刚准备给她打电话，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一接通，她上来就是：“张扬！！！你个王八蛋！”
    我这顿骂挨得真是莫名其妙，下午也没见她这么大火气。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再骂一句试试！”
    “说！你跟我舅舅到底商量了什么鬼事？”
    我还是一头雾水。
    “这都哪跟哪啊？”
    “还装？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她的语调又降了一点接着说：“我现在两点半酒吧，你快点过来，给你二十分钟，再给我迟到，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第八章又抠又变态

    我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通，又莫名其妙地被挂断了电话。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就开车出门。
    虽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但市区晚高峰的风头还没过去，我在路上走走停停，距离苏雅说的那个酒吧不到五公里，但二十分钟到达估计做不到。
    一路磕磕绊绊，我在九点的时候到了两点半酒吧。
    停好车就给她去了个电话。
    “我到了！”
    “你又一次迟到！唉，算了，快点进来，我在吧台等你。”
    她说完就挂了，我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她这个坏毛病我必须给她改改。
    我原以为她会在酒吧外面等我，为什么非得叫我进去呢？
    酒吧吧台的位置还算是好找，一进门右转就看到了她和几个女孩坐在旁边，四周张望着什么，估计是在找我。
    “喂！这边。”我冲她喊道，也许是声音太嘈杂，她是戴着耳机给我打的电话。
    我走过去一点，她才看见我。
    一看见我，她立马站起来把我拉到一边。
    “给我老实交代！为什么我卡里没钱了？”她一脸严肃地质问我。
    感情是为了这个，我这才搞明白她为什么催着我进酒吧找她，原来是想让我当这个冤大头。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负责给你钱花，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你的好舅舅，他没准知道为什么。”
    “你别跟我在这踢皮球，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这是你的鬼主意！”
    想不到光头王已经把我给卖了，我心里暗骂了一声。
    “我昨天晚上就对你花大几千块买雨伞的事情给予了批评，你还没懂我的意思吗？”我笑着说。
    “你把钱还我！”
    “什么钱？”
    “我昨天给你的钱！”
    “我没拿啊！还放在那桌上，我还以为你又收起来了。”
    “废话，我给出去的钱当然不可能随便拿回来！”
    “你可真阔！我的款爷！”
    “别跟我磨磨唧唧的，帮我把帐结了，桌上的钱你自己揣着！”
    我有点不想帮她这个忙，这毕竟是一次给她上课的好机会，但她朋友都做那等着她结账，这地主家的傻闺女估计平时没少给人当枪使。
    “就这一次！你记住以后你每个月只有两千五的生活费，一切开销都得算计着来，别再这么阔！”
    我又一次妥协了。
    “一共多少？”
    “一万二！”
    “什么？你再说一遍多少？”
    “一万二。”这一次她的声音终于小下去了，脸往一边转，估计没脸看我。
    我借机假装接了个电话：“喂！赵然啊！喝酒？好嘞好嘞！马上到啊！”
    说实话，她这随便一玩儿我一个月工资没了，我可不想一边当保姆一边还得自己出钱给她挥霍！
    “哎呀！你别闹了，算我求你了，我朋友都在边上看着呢！”她终于用了罕见的撒娇语气和我说话，边说边摇着我的胳膊。
    “你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而且还是唯一一次！！！懂吗？我再强调一遍，唯一一次！”我用一副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语气说。
    她直点头，像极了楼下毛毛养的那条哈巴狗。
    付款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虽然用的手机支付，但我仿佛看到了一张又一张红彤彤的钞票从我的口袋里飘进大海......
    ......
    一路上我都懒得和她说话，因为我依旧肉疼，我已经想好了，这个钱必须是光头王来出，我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谢了啊！”坐在副驾驶上她边玩着手机边说。
    “这个钱你是不是得还我啊？”
    “找我舅舅，他有钱！我现在是个没人要的穷小孩，可别找我啊！”她一副过了河就要拆桥的架势。
    “我怎么感觉像是上了你的当啊？说！给我老实交代，你还有多少钱？”
    她一脸惊恐，双手捂紧了钱包说：“我真没钱了！加上现金我还有一千三百块！真的！骗你是小狗！”
    我笑了笑，又联想起毛毛的那条哈巴狗。
    “是条哈巴狗吧？”
    “啊？”
    她当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那你最好对自己的钱精打细算一下，不该花的别花，类似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你只能自求多福，看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你觉得她们是图什么和你玩？”
    “我当然知道她们是因为我有钱才和我玩。”
    “那你还天天傻里傻气的让人坑？还连带着把我也拖进去？”
    说到这苏雅却突然安静了，把头转向车窗外面，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就算是去打工，当服务员也不会欠你的钱！张扒皮！”没一会她又扭过来，恶狠狠地盯着我说。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那就从今天开始算，每天按银行的日利率来算，等你什么时候还我，再算一笔总账。你可不吃亏啊！我这一万二往银行存个死期，怎么说不止那点利息，你还算是占了便宜的。”
    “你还真又抠又变态，我都想不出词来骂你了，要是有人专门为你量身定做一个形容词，那一定是天底下最难听的话。”
    ......
    等我把车停在楼下时，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我听见某些人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她有点尴尬说：“看什么看？这是人该有的正常生理反应，好不好？”
    我觉得有点好笑，她咽口水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还没吃饭吗？”我问她。
    “是啊！在酒吧里也没什么吃的，就连酒我都没怎么喝，一直是她们在喝。”
    我刚想再说她两句，又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没说出口。
    “上去吧！我做了饭，估计已经凉了，我再去热一热。”
    “好唉！你还会做饭？不早点说，早知道你做好饭了我就不去酒吧了！”她估计的确饿惨了，一听到吃的眼睛就开始放光。
    “给你打电话又不接，发微信又给我整这么一出好戏，服了！”
    “那也怪你下午先不接我电话的！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这样想起来，你那一万二也是你该出的钱！”
    “刚刚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就算是打工也要还我的钱？一会儿一句词？？谁教你的？”
    “本姑娘一口吐沫一个钉！说还你就不会赖账！你把心放肚子里！”
    我俩就这样吵着吵着进了家里，谁也不服谁。
    有那么一刹那，我挺享受那样的时刻，虽然有点闹腾，但乐趣却也是从和她的争吵开始的，人还真是矛盾的个体，边厌恶边沉迷，边说着不在乎边患得患失。

 第九章白药？

    一进门，我就听见苏雅的惊呼声。
    “天呐！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糖醋排骨？这么大桌子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真是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
    没等我说话她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这么长时间估计都凉了！我先去热一下，你再忍一忍！”
    “不用热了，饭应该还没凉，我们直接吃吧！你应该也还没吃晚饭吧？”
    “还没，做这顿晚饭我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既然她说不用热，我就也懒得麻烦，我吃热的凉的都无所谓。
    没等我给你盛饭，她就自己一个人盛了满满一大碗，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噎着了！”我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旁边。
    “味道怎么样？”我随口问了一句。
    很长时间没怎么做饭，我自己心里也没底，倒是以前和齐羽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做饭，我做饭她洗碗......
    她没说话，我抬头一看却发现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怎么吃着吃着就哭了？我尝过了，咸淡刚刚好啊！”我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不是......我只是太长时间没体验过家的感觉了，以前都是干妈做饭给我吃，她去世之后我还没吃过家里人做的饭，就连我爸妈从国外回来，每天也是在外面吃，或者点外卖，他们估计都忘了还可以在家做饭。”她嘴里塞满了饭菜，说话支支吾吾，任由眼泪淌进嘴里。
    我想象不出一个人会被一顿简单的家宴给感动得流泪，或许让人流泪的原因不是一顿饭菜的好坏，而是受了经历以及生活环境的影响。
    在我眼里，这就只是一顿饭而已，在她眼里，或许意味着家的滋味。
    我百感交集，总归来说，我做这顿饭的意义还算是成功，她高兴就好。
    “慢点吃，喝口水！”我把那杯水递给她，她一饮而尽。
    现在的她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高冷劲，变成了一个不顾形象的吃货。
    “你也吃啊！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嗯。”
    ......
    吃完之后，我本来想去洗碗，可一想到旁边就有一个吃饱没事干的免费劳动力，我就停住了。
    “喂，饱了吗？”
    她摸着肚子点了点头。
    “去把碗洗了！”
    “啊？你忍心让我一个姑娘去洗碗吗？”她眨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做饭！你洗碗！这是以后我们之间的规矩！”
    “可我从小到大都没洗过碗啊！你不怕我洗不干净吗？”
    “没事！你自己洗自己用，我相信你会洗干净的！如果你不去，我只能考虑一下让你现在就还清我们之间的债务！”
    “哼！洗就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好不容易在我心里建立起来点正面形象，现在又垮了！”她站起来，恶狠狠地对我说。
    “洗干净点！”我冲在厨房的她叫着。
    “是！张大地主！你会遭报应的！”
    我笑了笑，坐在阳台上点上了一支烟。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妙，如果说在一个星期前，我在大街上看见苏雅，可能只会觉得眼前一亮，然后就是两个过路人。可现在，我却成了她的保姆，每天为她接送、做饭。
    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能碰上面的都算有缘，我也想不明白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这辈子赎罪。
    抽烟的功夫，楼下的一个白色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看上去很像我那天在电梯里看到的女人。
    我冲厨房里洗碗的苏雅喊了一声：“我有点事，出去一趟啊！碗洗好了放碗架上！”
    还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我就急匆匆地奔向楼下，因为电梯还有人坐，我就走的楼梯。
    八楼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所以下楼来说就比较轻松。
    我边下楼边看一眼窗外哪个白衣女人的位置，她似乎是在锻炼，穿着运动衣围着花园跑步。
    当我跑到楼下时，四周却已经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我瞬时泄了气，或许只是看上去像而已，就算真的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她会是韩颖吗？可这真的不真实！我心里的声音杂七杂八。
    就当我准备回头上楼时，那个女人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万种对话的方式，或者说我该怎么搭讪的方式，我不可能上去就问：“你是韩颖吗？”
    那样太唐突了，万一是我认错了会被当成神经病，又是同住一栋楼，就更要谨慎一些。
    她离我越来越近，我灵光一下，脱下外套，也开始慢跑起来，我大概已经基本摸清了她的跑步规律，就是围绕着我面前的这个大花坛转圈。
    我保持一个较慢的速度，让她追上来，我就有机会和她说上话。
    我观察着她的脸，真的太像了，就连脸上的那颗痣都一样，虽说时隔二十年，但我一直没忘记韩颖的模样，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就算女大十八变，脸上的骨骼也不可能发生太大的变化。
    我越来越坚定，却又越来越恍惚。
    到现在，我却有些不敢确定喝醉的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听到她叫我：“叉烧”，因为那天我喝得实在太多。
    在她离我十米左右时，我站起来脱下外套，和她保持同一个方向慢跑，我的眼角一直在往后瞟，观察她的动作。
    五米，三米、两米......
    “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在她追上我的几秒钟后，我压制着内心的极度颤动保持较为平静的语气说。
    她看了我一眼又转向前方，然后又扭头看了我一眼，眉头皱起又舒展，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你也住这栋楼吗？”过了一会儿她说。
    “嗯，我住八楼。”
    “我前几天刚搬过来，还对楼上楼下的街坊邻居不太熟。”她停下步子伸出手又说：“你好！我叫白药！白是白色的白，药是中药的药。”
    “白......药？白药...白药...”我嘴里一直重复着她的名字，心里却无比失望，真的只是我执着了，也许是我一直以来对韩颖的愧疚让我有些着魔，可她的五官真的很像韩颖......
    那天晚上听到的“叉烧”八成也只是幻听，前些天听孙哥说韩颖可能没死让我有了心里暗示，所以才会如此执着。
    我就呆站在原地，甚至都忘了去握手。
    上天真的很喜欢捉弄人，既给人一丝希望和念想，一转头又马上毁掉你所有的幻想。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会有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如果真的有，那也算是个奇迹了。

 第十章中国葛朗台？

    如果有人跳过山崖，那他在从山巅跌入万丈深渊时的心情一定和我一样。
    “喂！你怎么了？”白药的声音把我带回现实。
    “哦！没什么，不好意思，我叫张扬！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所以有点迷茫。”我握住她的手说。
    “喔？你搭讪的方式很老套啊！怎么不说我很像你前女友？”她笑了笑，更像了。
    “真的！我说的是实话，可我们大概有二十年没见过面了。”我们又恢复了跑步状态。
    “二十年？那么久你都还记得她长什么样？”
    “当然！这辈子都忘不了。”其实在得知她不是韩颖的情况下，我已经失去了和她聊天的欲望，她的确长得很漂亮，很像韩颖，但却不是她。
    我只觉得很累很困，只想洗个澡上床睡觉。
    “那她对你很重要咯？”
    “嗯，很重要！”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公园里亮起的路灯失神。
    “既然很重要，为什么还会二十年不见面？而且二十年了，你们那时候都还是小孩吧！没准你觉得她重要，她却早把你忘了。”她接着问。
    我笑了笑却没再接话，因为对她说和她长得很像的人已经死了实在有点不合适。
    “对了！你住几楼？”我转移了话题。
    “你猜一下！猜对了明天请你吃饭。”她笑了笑。
    她笑的样子真的让我回忆起当时我和韩颖对视的画面，我甚至觉得她就是韩颖，只是失忆了，忘了我是谁！
    我住的这栋楼一共十五层，除了六楼之外别的楼层基本上住满了，她是前几天刚搬过来的，答案很明显。
    “六楼！”我胸有成竹地说。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跟踪过我吧？”她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哈哈。你想多了，我在这住了两三年，哪层没人住我还是知道的。”我笑了笑说。
    她的眉头也舒展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请你吃饭，我刚搬过来没多久，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就算是交个朋友吧！”
    我点了点头，又问：“你是武汉本地人吗？”
    “不是啊！我从南京过来的，因为工作调动我就来武汉了。怎么了？”
    我心里最后那点念想也随着她的话灰飞烟灭。
    “没事，随便问问。”
    “你还是觉得我就是你那个朋友吗？”
    这一次我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她却笑着摇头说：“我该上楼去了！加个微信吧！”
    我拿出手机加上了她的微信，备注白药。
    当我抬头时她已经走了。
    我坐在花坛上翻看着她的朋友圈，都是一些关于学校工作之类的东西，她应该是个大学老师，看她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二十七八岁左右，就当上了大学老师，人和人地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在我眼里，杨肖、苏雅算是一类人，他们都有着不错的家境，完全不用操心生存问题；我和赵然、齐羽算是一类人，在这座城市里打拼，拼劲全力只为活着；白药又是另外一类人，清新脱俗、学识渊博，光凭气质就足以甩开普通人三条街，她这类人似乎天生带有一种气场，让人望而却步。
    我点上一支烟，看着远处街上车辆来来往往，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空了，我想可能是因为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心里那块藏了很多年的心病快要解开时，又被狠狠地撒上一把盐。
    ......
    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苏雅还没睡，正蜷缩再沙发，连手机也没玩。
    “你怎么还不睡？明天没课吗？”
    “你中午给我发信息是不是就是想问我回不回家吃饭啊？”她见我回来扭过头问我。
    她的眼眶发红，好像就在刚才又哭过。
    “那怎么可能？我就想知道中午去不去接你。”
    “那你中午吃的什么？”
    “你不在我当然自己给自己做饭呢！看见那个酸菜鱼没？我中午吃剩下的，晚上又热了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撒谎，可能是不想太矫情。
    “那这是什么？”她指着桌上放的泡面盒子问。
    我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早点睡吧！熬夜小心长痘！”我说完就想开溜，我是真的有点困了。
    “刚刚楼下那个女人是谁啊？”她突然又问。
    感情是想问这个。
    “一个朋友，你闲得无聊就打扫下卫生，盯着我看干什么？”
    “哎哟喂！普通朋友还又是拉手又是一起跑步的，我看我是不是要搬出去住了，在这住着多当务你事儿啊！”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赶紧睡觉！你不困我都困了！”我打了哈欠示意该睡觉了。
    “如果你实在不方便告诉我一声啊！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保证不当电灯泡！”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
    “没有的事！别瞎说！不和你鬼扯了，我洗洗睡了，你要熬夜你熬着，我真的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身体了。”
    “那我是不是该叫你老大爷？”
    “随你，爱怎么叫怎么叫！”
    “老大爷！我明天没课，咱俩去找点乐子？”
    “你在找乐子之前先摸摸自己口袋，看还能有多少钱，我不可能再为你找乐子买单了！”
    “切！看你那守财奴的死抠样！本姑娘还准备带你发笔横财，现在我改主意了，你不配！”
    “你穷疯了？要去抢银行？还发一笔横财！就你这智商不被人卖了就得谢天谢地了！”
    “哼！你且看着吧！中国葛朗台！”她说完就随手拍住了房门，我刚提起兴趣和她争上两句，她却不给机会。
    我摆了摆手，躺在床上睡着了。
    ......
    第二天九点，我睡到自然醒，煮了点紫薯粥吃起来。
    苏雅还没起床，没课的日子总是潇洒的。
    她一打开房门，我就看见了她手里拎着的一个大包。
    “这是什么？”我问。
    “我发家致富路上的垫脚石！”她也盛了碗稀饭喝起来。
    “你该不会是想去当卖首饰之类的东西吧？”
    “这怎么能叫当呢？读书人的事能叫当吗？这叫物尽其用！不惜一切代价走上致富路才是我们这代人该做的！你且看着吧，老大爷！”她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

 第十一章出师未捷身先死

    喝完粥，她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我一个人把碗洗了，坐在沙发上，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去看看她到底想闹出什么幺蛾子。
    刚准备给她打电话，就看见她给我发的消息：“我在后街旧货市场，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来帮我卖一下，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我没给她回消息到底去不去，所以我打算偷偷去看看。
    因为她说的旧货市场离这不到一公里，我就直接步行去，还不用担心开车目标太大。
    在楼下开便利店的马叔这买了包烟就出门了。
    ......
    她也真是没有过一点点做生意的经验，甚至说她笨都不过分。
    她用了几张旧报纸垫在地上，就在人家旧货市场旁边摆了个地摊，关键是她选的位置刚好在进出市场的视野盲区，如果不是我怕被她发现，选择了一条小道从后面绕过来，压根不可能发现她在哪。
    我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她会给我发消息，估计是压根没卖出去一样东西......
    我也不急着露面，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来看着她。
    她一会儿东瞅瞅一会儿西望望，不知道是在等我还是在等顾客，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往她那走。
    她拿出手机在鼓捣些什么，同时我的手机收到了她的微信消息。
    “你怎么还不来？”
    “你赚你的钱叫我来干什么？我一个人在家玩玩游戏不香？还不用受这个罪！”
    “你就不怕我让人给骗了？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你忍心看我掉进陷阱里吗？”
    “谁会坑得了你？看都没人看得见你！”
    当我发完这句话时，她又朝着四周望了望。
    “行！算你狠，你真是给我又上了一堂生动的课！别说我赚钱了不带你玩，到时候你可劲后悔去吧！”
    她又用各种表情把我轰炸了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就在我站起来准备去见她时，一个步履蹒跚、浑身横肉的中年大妈走到了她的摊位那里。
    我原本以为她苦等了一上午终于有了第一个顾客，但那个中年大妈似乎在训斥着她，她红着脸在烈日下和人争得面红耳赤。
    中年大妈用脚踹了几下她摆在地上的各种宝宝和首饰，我大概想明白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这个旧货市场的管理人员。
    我说为什么这外面这么大块空地，除了苏雅没人在外面卖东西，原来是有人不让卖。
    这也不怪人家管闲事，是苏雅没选对地方，来人家门口抢生意，搁谁身上都得急眼。
    我看见苏雅边收拾东西边抹着眼泪，就再也藏不住了，我向那边跑过去。
    在靠近的过程中，我听到了那个大妈的训斥声。
    “你个小丫头片子！赶紧收拾收拾给我滚蛋！真是没长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和老娘抢生意？给我老实交代，在这卖了多久？卖了些什么东西？我都是要按提成收费的，你以为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给你吃？”
    苏雅边哭边说：“对不起，老板娘！我只在这呆了一上午，而且真的什么东西都没卖出去，我马上就走！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走吧！”我站在苏雅和大妈中间，帮她收拾着东西。
    “你又是谁？行啊！还叫帮手是吧？今天不给钱谁都走不了！”大妈看见我来了，直接用她那只穿着拖鞋的肥脚踩在苏雅的袋子上。
    苏雅看见我来了，连忙拽住我的胳膊哭得更凶了。
    “你好！我是她哥。你是这个旧货市场的老板吧！在这卖东西确实是我们的不对，我郑重地向您道歉！但是我们真的没卖出去过东西，一上午除了您以外没别人来这，我相信您肯定也知道这个位置是个视野盲区，街上来往的顾客都不可能看得到这里，所以你说的什么提成我们是真的给不了，我们做点小生意也没什么钱，您多包涵一下！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我笑着对这个大妈说，虽然我心里对她极度厌恶，但还是得装出一副客气的样子，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
    “你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呢？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你们卖没卖出东西我就不管了，但是在我这卖东西必须要付我租金，我看你卖的也都是些假冒的地摊货，我就要这个手提包当她的租摊费了！”听了我的话，肥婆才把她的脚从苏雅装东西的包上拿下来，但一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
    她指的这个手提包是苏雅自己用过的，按她的家庭条件是不可能有假货的，我对这些东西的价格虽然不是太了解，但还是有点见识的，这个包市面上二手价格都不太会低于三万，更别说苏雅保养得还算好，去当新品卖都没什么问题，这个大妈能开起这么大的旧货市场，说明就不会是个差钱的人，她肯定知道这些都是正品。
    “我的东西都是真的！”苏雅在我的身后争辩道。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按您市场里的租金付给你，我们卖了半天就按全天来算，您看这样合不合理？”如果她再敢说一个不字，或者硬是要拿走一个包，我保证拉起苏雅就跑路。
    肥婆盯着我看，我也直视她，没有一丝躲闪，有时候谈判中眼神比语言更重要，眼神能体现一个人的气场和胆识，光凭语言却有些单薄。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她开口。
    “唉！行吧，就这样了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肥婆说着拿起手机，向我亮出收款码说：“一天二百。”
    说实话，像这样的旧货市场，一个摊位都是按月算的，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千五一个月，平均一天最多五十块，她还真是贪小便宜脸都不红一下。
    我也不想再计较什么，付款之后我就拉起苏雅回家了。
    一路上，我们都保持着微妙的气氛，没人打破沉默，我是因为她的任性和天真而生气，她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
    她实在是有点异想天开，没有一点生活阅历和基本常识，如果今天我不在场，她还不知道会让人欺负成啥样？
    她说对了，我还真怕她让人给坑了。

 第十二章齐羽要结婚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在快上楼的时候，苏雅在我旁边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再说一遍！”我故意把耳朵伸向她嘴边。
    “对不起！”她低着头说，声音更小了。
    “唉！先上去吧！”
    坐在沙发上，我给她倒了杯水。
    她却忽然站起来，把水推到我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才对嘛！认错之前，态度要放端正。”我喝了口水，心里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要和她好好谈谈。
    我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你是不是一直就在我旁边？”她问。
    我点了点头。
    又问她：“你觉得今天这事儿，你哪做错了？”
    “没选对地方。”
    “还有呢？”
    “还有什么？”她倒是反问我起来。
    “你应该在遇到麻烦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
    我叹气：“这个社会不是你想到哪就能做到哪！你卖东西之前要搞清楚有没有竞争对手，或者说有没有侵犯了别人的利益，而且你看看你选的位置！那能卖出去东西吗？要不是我从小道过来，都找不到你人在哪！”
    我停了一下又说：“就算你在旧货市场里面卖，你觉得有人会买你的东西吗？”
    她不解：“为什么没人买？我卖的都是正品啊！而且又便宜又新，好些包我买了都没用过。”
    她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这和你包的新旧程度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你卖得便宜，你能一个包一百块卖吗？那个市场我去过，里面都是些大爷大妈在卖些日常生活用品，说是旧货市场，其实就是个大型地摊集中地，去买旧货的人能有几个有买你包的经济实力？你在卖东西之前要考虑很多东西，不是说你带着个包就能做成一笔生意。你懂不懂？”
    在她沉默的过程中我点了一支烟。
    “你是说我应该直接去奢侈品回收店？”她突然眼前一亮，似乎又找到了一条“致富路”。
    “我也不建议你去那种地方，虽说你变现方便很多，但是他们那些店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也要得到利益，不可能给你正常的市场价，就算你的包是新的，到了那，他们都能以各种理由杀价，最后还是你吃亏！”
    她眼里的光刚升起一点，就立刻被我的话磨灭了。
    “那我只能去打工了！或者就直接拿去回收，能收点钱是一点。”
    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说到底，其实我心里面是矛盾的。
    一方面，我希望她能通过买卖东西获得一些生活经验，或者说是与人打交道的学问，毕竟，这种东西只能通过实践才能学到。
    另一方面，我又不想教她通过低价转卖自己的包包首饰来获取金钱，因为那些都不是她花自己的钱得来的，只是以另外一个方式挥霍无度、不劳而获，一旦她的东西都卖完了，她拿什么生活呢？
    我甚至都不知道让她卖东西是对还是错，所以我迷茫了。
    “不如这样吧！”苏雅的一句话打破了我思考的状态。
    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去卖吧！先说好啊，我不干的！”
    “你说，我现在的状况都是你窜弄我舅舅给我造成的，那你是不是该负一部分责任呐？”
    “这是我答应你舅舅照顾你的前提条件，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管！反正你是罪魁祸首。”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十分蛮横。
    “你怎么不把你这个劲用在别人身上？看见个外人凶你，你就蔫了。”
    “以后不准提那件事！特别是对我舅舅，知道不？不然....不然我就说你非礼我！”
    “你还真是口不择言啊！什么坏招都往我身上使，我怎么说也是你哥啊！”我半开玩笑地说。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又忽然换了一副嘴脸。
    “那好！你既然自称是我哥，现在妹妹有困难了，你是不是得帮忙？”
    我感觉又掉进另外一个陷阱，她的聪明劲都用在我身上了.......
    “组织说得好：经济困难不算困难！”
    “哼！我不管！你要买我的包！而且是原价！”
    她语出惊人，还没羞没臊。
    “我一个大男人，要你包干什么？你卖东西也要分对象吧！卖之前先搞清楚对方需不需要！”
    她坏笑着说：“你昨天不是约了个妹子吗？既然想泡人家，你总得拿出点实际行动啊！我这包都是限量的，她指定喜欢，说不定你一送，人家就迷上你了。嘿嘿！”
    “我什么时候说想泡她了？都是你凭空想象的啊！没那回事儿，而且我泡妹子需要用钱砸吗？你以为我是钻石王老五啊？你忒俗！”
    “切！瞅你那小气样！怪不得没女朋友，活该！”
    “......”
    .......
    吃过中饭后，她没课就窝在家里，说是又想到一招，我也懒得理她，就出门转转。
    电话响了，是杨肖打来的。
    “喂！嘛呢？”电话那边他说。
    “没干嘛！瞎转悠。”
    “听赵然说你不用上班了？”
    “什么叫不用上班？我是有老板给的特殊任务在身！”
    “听上去你心情还不错啊！那赵然叫我开导你什么？这不瞎操心嘛！”
    他说的莫名其妙，我听的一头雾水。
    “开导我？我有啥可开导的，吃的好睡得香，生活还能再美好点吗？”
    “那就好那就好！不就是女人嘛！你要是想要就和哥们吱一声，分分钟给你安排得满满当当。何必一棵树上吊死？你说是不？”
    “等等！你说清楚，什么女人？什么叫一棵树上吊死？”
    我问完，电话那边却没了声音。
    “别装死，电话还通着呢！”我接着说。
    “你还不知道？”
    “什么知道？我知道什么啊？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齐羽要结婚了！就今天上午的消息，朋友圈里都发了，还特意给我和赵然发了邀请函，你还不知道吗？”
    听完他的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都快忘了呼吸.......

 第十三章真正爱的人

    “喂！你没事吧！”电话那边杨肖还在说些什么，可我已经不想听了。
    “我没事！哥们挂了。”
    挂了电话，我一下瘫坐在公园的花坛上。
    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插着刀子，一下又一下，鲜血淋漓……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我甚至平时都没去想过我的生活中还出现过齐羽这个人。
    我以为不在乎的表现就是我的生活没了她依旧可以过得很充实，甚至分手前我们都还互祝对方早日找到幸福，可只有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时，我才知道我依旧在乎，我想她也是在乎的，不然为什么连结婚都不告诉我一声？
    我拿出手机想看看她的朋友圈，但却是一片空白，她已经把我屏蔽掉了。
    难怪！
    说到底我心里对齐羽还是有期望的，唯一的那点期盼破灭，我才如此难过。不然我可以选择大大方方地祝福她，但我做不到！
    我很想看淡这些男欢女爱、恩怨情仇，但往往事与愿违，潜意识里我依然觉得我还是我，齐羽还是那个齐羽，但这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变化，我可以尽量保持自己不改变，可齐羽却不受我的控制。
    其实我们都变了，她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而我也被生活逼成了个“保姆”。
    我很累也很困，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觉，只希望一觉之后能忘记这些烦恼事！
    躺在床上，我打开了齐羽的微信，打出的话删了写、写了又删，我很犹豫要不要在这个时候给她送上我的祝福。
    我想我应该祝福她，谁都有新的生活，我又何必恋恋不忘？
    “新婚快乐！”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用尽了我所有力气。
    我想看她会回我什么，但什么也没收到。
    当我把手机丢在一边时，电话响了。
    我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心跳加速。
    我保持着平静接通了。
    我没有先开口，她也没说话，我俩就这样保持着一种奇怪的沉默打着电话。
    “怎么不说话？”她先问。
    “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把你微信里给我发的消息再复述一遍！”我听不出来她的情绪是怎么样的，但我已经翻江倒海。
    “祝你新婚快乐！”我深吸了一口气，以最真诚的语气说。
    “谢谢！我也祝你早日找到真正爱的人！”
    我不知道她说的“真正爱的人”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说我没有真心爱过她吗？
    算了，不重要了，她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为别人穿上婚纱.......
    “新郎我认识吗？”我换了个话题。
    “你不认识！他叫周岩，是我们电台里的节目主持。”
    “那挺好的！那挺好的！”
    我们又无话可说了，但都还没提出挂断电话，我依稀可以听见她的呼吸声。
    “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她给我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我一下子愣了。
    前男友去参加前女友的婚礼？怎么听都不合适。
    “我那天刚好有事儿！所以......”
    她马上打断了我：“我都还没说是哪天！”
    “对不起，我可能去不了。”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是真心祝福你就足够了！我还有事儿，先挂了。”我没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将她的电话拉入黑名单，又删除了她的微信......
    我几乎是颤抖着完成这些，但我明白我必须这么做，分手的一对情侣但凡有一方找到了新的伴侣就应该删除联系方式，这是一种道德，对大家都好。
    我的眼眶湿润了……
    “嘭”的一声，我房间的门被苏雅推开。
    “张扬，你看我削的苹果皮，是不是......你怎么哭了？”苏雅左手拿着条很长的苹果皮，右手拿着个削好的苹果站在门口。
    “没什么，可能我眼睛进沙子了！”我赶忙用手擦拭着眼角。
    “你骗鬼呢？屋里哪来的沙子？我看你是把我当傻子了吧！”
    “进门之前要敲门！你爸妈没教过你吗？”我朝她怒吼道。
    “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你爱吃苹果，就想着给你削一个.......”她委屈得快哭了，然后又是“嘭”的一声把门拍上了。
    当我把负面情绪都发泄在苏雅身上时，我立刻就后悔了，她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想给我削个苹果......
    她只是刚好撞在了我的枪口上，成了炮灰......
    我收拾了一下情绪，走到客厅，她的平板电脑还在播放着削苹果教程，看得我越发愧疚。
    我敲了敲她的房门。
    “你滚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她在房间里冲我喊叫，我似乎还听见了她的哭声。
    我他妈还真是个王八蛋！我给了自己一巴掌，想起刚刚用她爸妈来攻击她的话，我就一阵懊悔。
    当我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想着该怎么哄她时，她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了，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
    她手里还拎着个行李箱......
    我连忙拽住她说：“你要去哪？”
    “你给我松开，我去哪都用不着你管！你就是个王八蛋！全世界最大的王八蛋！！！”她一边叫喊一边用力地剁地板，这一次我是真的惹到她了。
    “我的小姑奶奶！这都已经晚上七点了，外面天都黑了，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在外面多不安全啊！要走也是白天走啊，再留宿一晚吧！”我用一副乞求的语气说。
    “你居然还会关心别人？我就算是死外面你也管不着！”
    “怎么管不着？我不是你的保姆吗？”我笑着说。
    她一下被我逗了了，边流眼泪边笑，想收又收不住的样子还挺滑稽的。
    “行了，别走了！刚刚的确是我的不对，我郑重地向你道歉！我不该冲你发那么大的火，我就是个王八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刚刚！我还站在你房门前面给了自己两耳光，可响了！我脸现在还疼呢！”我看她气儿也消得差不多了，摸着脸说。
    “响？我怎么没听见？除非你再扇一个给我看看，不然我不会信你的。”
    “不能再扇了！我的小祖宗！再扇可就破了相啦！”我学着春晚里的小品那个语调说。
    她又一次笑出了声。

 第十四章东北老爷们

    “那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诚心道歉？”她扭头擦了擦眼泪问我。
    “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除了打脸之外！条件你随便说，别太过分就行。”
    “合着我还没说你就先给我来了个前提条件，我看你也不是很有诚意嘛！”
    “凡事总得有个限度吧！你要是说让我杀人放火，或者给你个几百万零花钱之类的，那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她这才放下手里的行李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一刀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让我好好想想。”她一脸深沉。
    趁她思考的时间，我把她的行李箱又放进了房间里。
    我在她的床头柜上看见了刚刚给我削的那个苹果，它已经被水果刀插得快散架了……就在刚才。
    我顿时有点后怕，要是刚刚真的放她走了，天知道她冲动起来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先把这个苹果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苏雅说。
    “这都被你砍成这样了，还能吃吗？”
    “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做，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快吃吧！我专门给你削的。”她拔出插在苹果上的水果刀，并把那个烂的不像样的苹果递给我。
    我心里一横，吃吧！反正毒不死！
    三下五除二，我就给它干没了，几乎都没怎么嚼，约等于生吞！
    “味道怎么样？”她笑着问我。
    “还能怎么样？苹果味呗！这下你的气总消了吧！”我瘪了瘪嘴。
    “哪有这么容易？你以为让你吃个苹果就行了？想的美！”
    “那你还想怎么样啊？我的小姑奶奶唉！”
    “把你哭的原因告诉我！”她一脸严肃。
    “我不都说了嘛！眼睛里进沙子了。”
    她为什么关注这个？我心想。
    “不诚心！”说着她又拿起行李箱，一副要走的样子。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妥协了。
    “必须是实话啊！我不想再听到眼睛里进沙子之类的话。”
    “我前女友给我打电话了，她快结婚了。”我说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又一次低落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对我发那么大的火。你知道吗？你发火的样子真的很可怕，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杀了，真的是吓死人了！”
    “你想象力还真丰富，我就是心情不好，你又撞枪口上了。”
    “还真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你要保证没有下一次，我不想再看见你那个样，不然我真的走了，你可劲后悔去吧！”
    “成！”
    ......
    忙活半天，终于把苏雅哄好了。
    她哼着小曲去睡觉之后，我又给花浇了水才得到片刻宁静。
    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人的负面情绪在得到发泄之后往往会变得十分理性，特别是在晚上。
    我认真地思考了几天齐羽对我说的那句“祝你找到真正爱的人”，她一定是觉得我没有爱过她，但我发自内心地说：“我和她在一起时用了十二万的真心。”
    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和我提分手，我有房有车，怎么说也算得上半个“成功人士”，而且我对待感情也很专一，从没一心二意过，甚至为了让她有安全感，我连公司女同事的微信都没加过，到现在和我有联系的大部分都是男人，还有就是以前读书时的老同学。
    但是她和我分手时却说：“她和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
    我只记得那是在一次醉酒后的晚上，她给了我一巴掌，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她永远是那么说一不二，说分手绝不回头，直到几个月后的今天我得知了她快结婚的消息，我们才在分手之后有了第一通电话。
    我想也是最后一通......
    很多事想明白了，也就没那么多痛苦。
    ......
    因为昨晚睡得很早，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自然醒了。
    在得知苏雅爱喝紫薯粥之后，我打算天天给她做，直到她吃腻。
    家里没了紫薯，我又在凌晨五点半去了趟菜市场。
    这个时间点的城市还是一片安宁，除了那些每天要早起为生活奔波打拼的人，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楼下马叔开的是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光白天开哪挣得到钱？我这店面每个月都要一大笔房租，孩子还在上大学，也正是要钱的时候，我和我老婆俩人轮流换班，刚刚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但我明显看得到他笑里的心酸，谁不想晚上能睡个好觉，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又愿意起早贪黑？
    所以我每次都会在他这买烟，即使在外面没烟抽了，我一般也会憋着烟瘾，回家在他这买，有时候买的多了他也会送我个打火机之类的小玩意，在我看来，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一种最自然的状态，互相帮忙互相获利。
    买完紫薯回家的路上，我又接到了杨肖打来的电话。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有起这么早的一天？”我真的有点惊讶，看到来电人是他时，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甭提了，我一夜没合眼，这会儿困的不行。”
    “那就难怪了！啥事？”
    “齐羽的婚礼你真不去了？她刚刚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给她拉黑了……不就是分个手吗？至于这么绝情吗？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不谈爱情，只说同学情，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啊！”
    原来是来当说客的。
    “你丫就是闲的，不睡觉给我在这做思想工作，说不去就是不去！没事我挂了啊！”
    “那成！你不去我也不去。”
    “你这是又犯什么病了？人好心邀请你，你这一会一出，演给谁看呢？我不去是因为我是个敏感人物，我俩能一概而论吗？”
    “你别跟我扯犊子，反正你不去我也不去，我和她又没什么交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连她电话都懒得接，什么狗屁同学情！爱咋咋地！”
    “东北老爷们说话就是硬气啊！我欣赏你，反正我不去，你随意。早点睡啊，别猝死了。”
    挂了电话我就往家走。

 第十五章白药的哲学

    苏雅还没起床，我煮好粥之后先吃起来。
    吃饭时，我一直在想齐羽的事情，明明我把她电话拉黑、联系方式删除就意味着我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瓜葛，她难道不懂我的意思吗？不！她那样一个精明的女人不可能不明白，那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地联系我？
    有些东西越想越头疼，我干脆不去想了，我反正不会去，等她真正结婚之后一切都能回归平静。
    苏雅吃完早饭之后说她今天没课，我也就不用送她去学校，她在客厅里练小提琴，我不想打扰到她就出门转转。
    刚到楼下电话就响了，是前几天见过的白药。
    “喂！怎么了？”我问。
    “你是要晨练吗？我看你在楼下。”电话那边传来白药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向六楼看去，她果然站在阳台上冲我笑着。
    “是啊！围着长江边晨跑，你去吗？”我干脆就这她的话说，反正闲来无事，不如锻炼身体。
    “你等一下我，我收拾一下就下来。”他挂了电话就进去了。
    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个段子：女人出门前让约会的对象等一下，结果十天之后，警方在楼道里发现某不知名男子的尸体……
    当然这只是个笑话，想表达的就是女人化妆的漫长过程。
    没一会儿，我就看见白药从楼道里出来，她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扎着个丸子头，看上去灵气十足，反观我到显得不那么专业。
    她显然和别人女人不太一样，因为她压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不拭粉黛却惊为天人，真正美的人是不需要外在的修饰的，她就是那种素颜和化妆没差的一类人。
    我有些恍惚，那一瞬间我感觉她的脸和韩颖重叠在一起。
    “走吧！怎么还愣着？”她笑着对我说。
    “出发！目的地江边！”我举起手高喊一声。
    这里离江边直线距离是三公里左右，一个来回差不多七公里，这个运动量对我来说可是个大挑战，我心里有点发虚。
    “你经常晨练吗？”跑步的过程中她问我。
    “是啊！像这种距离我分分钟好几个来回！”我半开玩笑。
    “臭贫！”她轻笑一下又说：“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实力。”
    说着她就加速超过了我。
    我俩就在路上你追我赶，我是打肿脸充胖子，而她似乎经常做这样的长跑。
    终于，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躺在江边，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做着健身操。
    我穿着粗气说：“你......你该不会是长跑运动员吧？怎么感觉你一点不累啊？”
    她只有额头上有一丝细汗，连衣服都没怎么湿。
    “是你太弱啦！我在学校经常跑步的，自从调到武汉这边我还没这样跑过，还是挺累的。”她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下汗说。
    “对了！你是教什么的？”
    “中文系的。”
    中文系？苏雅好像也是学语言之类的专业。
    “你是哪个学校的？”我接着问。
    “师大的啊！不然我为什么会住在那！还不是为了方便嘛！”
    苏雅也是师大的......
    “那你认识一个叫苏雅的学生吗？”
    “苏雅？没印象，我刚来这不久，哪会知道学生叫什么名字！”
    也是，她连一个楼的街坊都还不知道名字。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你说。”她也学我坐在地上，打直了双腿。
    “我有个朋友，他前女友结婚邀请他去参加，可我那个朋友不想再和前女友有任何形式联络，因为这是对很多人的不尊重，所以他拒绝了并且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但那个前女友又以各种方法联系他，他现在很苦恼！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做？”我用一个朋友来代表我自己，清晰地表达了所有内容。
    她斜着眼笑着看我说：“无中生友？你那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没想到我那点小九九被她一下子戳穿了，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以不伤害任何人为前提，解决这件事呢？”
    “你就是顾虑太多！很明显你不想去的原因就在于她是你前女友，所以你从心里压根就还接受不了她快结婚的这个事实，你有心病！你还留恋着她！但这是不对的，爱情就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到底还是一种感觉，结婚却要考虑生活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两个家庭是否合适以及你们的工作环境和条件，人类的大部分活动都是围绕传宗接代开展的，如果她觉得和你没结果自然就会放手，然后寻找合适的结婚人选！谁又能光凭爱情活着呢？她看开了，你又有什么理由留恋？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去参加，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你选择祝福！你觉得呢？”
    我听完她的话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与其说我依旧留恋，倒不如说我接受不了她成为别人新娘的事实。主要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相爱的画面，我的心就一阵抽搐，人都有自私的一面，我自私的一面就在齐羽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愧是当老师的！说话就是一针见血。”
    她笑了笑看向远处水面上的日出，这个时间点刚好是日出的时候，我的情绪忽然被惊叹自然的美好而掩盖，芸芸众生都像是这长江里的一滴水，汇集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向远方驶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在越高的角度看问题就越是清晰明了。
    白药说：人类的终极目标都是为了繁衍生息。
    我反复回味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她们当老师的就是喜欢偷换概念，我明明只是问要不要去参加婚礼，她却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哲学课......
    从江边回来之后，我就打算给齐羽打个电话，我必须当面和她说清楚这件事，一直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我在心里反复琢磨见面时该怎么说，甚至想找一本辞海查一查，我想用白药那种语气来给齐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不去参加她的婚礼。
    如果她也像我一样感叹于宇宙之浩大、人类之渺小，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十六章帮我挣面子

    在回去的路上路过菜市场，我给苏雅打了个电话，问她想吃些什么，但我马上就后悔打了这个电话，因为她能滔滔不绝地和我说上两个钟头，最后我只答应买点排骨和鱼。
    “你家里还有别人吗？”旁边的白药问我。
    我点了点头，只说家里还有个表妹和我住在一起，我可不想把我当保姆的事到处宣扬，特别是对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女老师。
    “你有表妹？”她疑惑地问，又稍纵即逝。
    “我怎么就不能有个表妹？”我反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
    这就是我们一路上最后的交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聊完这个话题之后她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可能也是太累了吧。
    我俩就在菜市场门口分道扬镳。
    ......
    一回到家，苏雅就放下手里的东西黏过来问我：“为什么没买火龙果？我电话里都跟和你强调了好几遍！”
    “你电话里强调的东西太多，我全买的话还不如卖房子去，而且我是路过菜市场，又不是路过水果店？上哪给你弄火龙果去啊？”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说。
    “切！我就不信菜市场里没有卖水果的，你这人就不是诚心想给我买东西，害我白高兴一场！”她脸上写满了失望。
    “要吃自己买去！”
    “我现在身无分文，就剩一个可人儿了！”
    “你的发财计划呢？前几天不还各种创业致富吗？现在怎么蔫了？”
    “别提了，我在朋友圈里卖我的包和首饰，没人买就算了，有人还到处宣传说我是个卖假货的骗子，现在我不仅穷还背上了个骗子的骂名，我都不想去学校了。”
    我看了眼客厅的桌子，上面的几千块钱现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那几千块钱呢？”我指了下桌子说。
    “嘿嘿！当然是物归原主了，给你你又不要，我只能让它发挥该有的作用！”
    “那成！你只要还记得你欠我一万二就好。不行！我待会儿得打一欠条，你等下签个字盖上手印，让它具有一定法律效益，不然你到时候不认账，我上哪说理去？”
    “哼！我还以为你忘了，看来你还真是个张扒皮，白瞎我帮你那么大一忙！”她咬着嘴里的香蕉恶狠狠地对我说。
    “等等！你帮我什么忙？你一天到晚除了给我惹事，你帮了我什么忙？”我抓住重点。
    “我可是帮你挣足了面子！”
    她越说我越糊涂，就我离开这么一小会，她又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
    “你说清楚点具体点！你帮了我什么？”
    “就刚刚你出门和人家小姐姐约会那会儿，家里的座机来了个电话，她说她是你前女友，叫......叫什么......哦！对！叫齐羽，我很生气地质问她还打电话来干什么？她到好，反问我是谁？我脑袋一热就说是你现任女朋友，和你也快结婚了，我还问她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然后她就把电话挂了，我听她那语气，估计气得够呛！你说，我是不是给你找足了面子？”她边插着腰边说。
    我听完立马站起来怒视着她。
    “你干什么？又要对我发火？你忘了你前几天的保证了吗？我可是帮了你唉！你不说感谢的话也就算了，可你不能恩将仇报啊！你要再骂我一句我立马就走！”
    我是拿她真没辙，立马又泄了气，仰倒在沙发上。
    心想上辈子究竟造的什么孽？这辈子摊上这么一个妖精。
    “唉！对了！差点儿让你吓忘了，她最后还说让你和她见一面，她有话想对你说，让我也跟去。”
    “让你也去？你去干什么？还嫌事儿不够麻烦吗？”
    “我不是对她说我是你现女友嘛！她就叫我一起去，我是觉着没必要去，去干嘛？炫耀她比你早结婚？比你早找到幸福？这种坏女人分了也好，省的日后结婚了家庭不幸。”
    她倒像是一副明事理的样子，在那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样也好，我也刚想着和她见一面，倒是不谋而合了。
    “我会去的，见上一面也好，很多话说完了也就没那么多纠葛。”
    “不管你想怎么样我都支持你！你放心，到时候我好好打扮打扮，再给你挣一回面子，保证你不会在她面前跌份儿。”她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
    我心里说：你给我干的跌份儿的事海了去了，好吗？
    “谁说让你也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那好吧！要是你到时候让人欺负了，一定给我打电话，我去给你撑场子。”
    我哭笑不得，又不是去打架，还撑场子？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好人选，那就是白药。
    虽说只论颜值，苏雅不会输白药，但她俩是完全的两种风格，苏雅一看就是上学那会儿校花式的人物，清纯可爱，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但白药赢在气质上，她自带强大的气场，而且苏雅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什么都不懂！万一一见面瞎说八道，那我可就真的凉透了……
    白药是个知性睿智的新时代女性，她能在这方面给我很多建设性意见。
    心里打定主意，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白药开这个口，她答应还好，要是拒绝了我就只能一个人去，反正死都不会带着苏雅去。
    ......
    吃过中饭后，我大概估计齐羽这时候应该到了电台中午的休息时间，准备给她打个电话。
    她在电台做着幕后的工作，虽然一直想当主持人，形象气质也不差，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所以在工作五六年依然在幕后，她差的是个机会，但就是这个机会把她隔开台前与幕后。
    我们曾经一度因为这个吵架，因为她总是每天看着各种关于如何主持的学习资料，而我觉得她是在浪费时间，应该安安心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长年累月，或许矛盾就是这样产生的。
    整理好情绪后我拨打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我猜的不错，她刚下班。
    “喂，你不是把我拉黑了吗？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她的语气明显带着怨气。

 第十七章受伤

    “我想和你聊聊。”我说。
    “电话里说不清，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随时都有空，看你！”
    “那就今天晚上八点吧，你公司前面的那家咖啡馆见。”
    “嗯。”
    确定好时间后，我们都没再说话，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对以前无话不谈的情侣突然有一天断了线，就再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好，因为说什么都显得很多余。
    我不是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所以我尽可能避免和齐羽再有任何形式的接触，但这一面非见不可，它是我解决这块心病的有效方式。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后，齐羽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告诉我？”
    “你结婚不也没告诉我吗？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要再拿到明面上说了吧！”我有些怨气地说，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怨从何来。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觉得是我抛弃了你？是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是......”她也有些激动。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了她。
    “这些话现在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在谈爱情？爱情能值几个钱？我挂了！有什么话见面再说吧！”
    “你记得把你的女朋友也带上，我想看看她的样子。”她最后说。
    我答应下来就把电话挂了。
    其实，齐羽就算是不提让我带上女朋友的事情，我也想带上白药和我一起去，说到底，人还是有一种近乎于本能的炫耀心理，我也是个俗人，还做不到无欲无求，我想让齐羽看看我过得不比她差，她可以选择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张扬同样可以。
    就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和白药开这个口，今天晚上就得见面，所以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下午这一小会，而且我还不知道白药有没有时间，我想好了！如果她去不了我就一个人去，大不了到时候再解释。
    突然，我听见“啪”的一声从厨房那边传过来，伴随着苏雅的尖叫声回荡在屋子里。
    我连忙冲过去，看见她的手指上出现了一抹鲜红，还有满地的碎片。
    她一定是洗碗时打碎了，划伤了手指。
    “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手给我。”我随手从桌上抽了一些纸巾，小心翼翼地粘拭着她的伤口，看上去伤口不算深，用纸巾擦拭过后就没怎么流血了，应该不用去医院打破伤风。
    “疼吗？”我问。
    她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我让她用纸巾按着伤口，我在家里翻找着碘伏和创口贴。
    创可贴已经没有了，我又急急忙忙地下楼准备在马叔这买，结果因为太匆忙，钱包和手机都没带，还好马叔摆了摆手说没事下次给。
    “忍着点，有点痛，实在受不了你就叫出来。”在给她用碘伏消炎之前我说。
    她这次竟然出乎我意料之外，从始至终没有叫出来，但眼眶里的泪直打转。
    忙活半天才给她安顿好。
    家里一共三个碗，她碎了两个......
    看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本想说她两句又没说出口。
    “家里没碗了，我等下再去买两个，你放心，这会我买不锈钢的，抗摔！”
    她“扑哧”一下笑了，又低着头小声地说：“对不起！”
    “碗是小事，还好伤口不深，不然你还得去医院打个破伤风。”
    “啊！这么严重？那种针打了疼不疼？”
    “可疼啦！我和你说，那针头据说以前是给猪用的，一根根的老粗了！”
    “我怎么感觉你在变着法儿骂我是猪？”
    “那哪能啊？猪会打碎碗吗？”
    “......”
    ......
    晚上七点，吃过晚饭我又把碗洗了，本来是苏雅的活，这下落在我身上了。
    用她的话说，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下午已经给白药打过电话了，她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毕竟见面是她给我出的主意，她还是要对我负起责任的。
    站在小区门口，我本打算开我的车去，结果白药说她刚从学校出来，让我直接在门口等她，是一辆南京牌照的奥迪a6l。
    没一会儿，我就看见一辆从南路开过来。
    说实话，我对老师这个行业的工资状况还真的看不懂，我有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去当中学老师，天天叫穷，说工资低得可怜，还不如去搬砖.......
    但白药好像是另一个极端，可以直接在市中心全款买房，开四五十万的中高端车。
    虽说她是大学老师，但差距不应该这么大吧？看她的年纪估计也才开始工作一两年。
    我还是挺幸运的，我要不是属于拆迁户，努力个大半辈子，不吃不喝或许能买上一套......
    上车之后，我说：“车不错！动力好，还节油，是19款吧？”
    她笑了笑说：“今年刚买的，还在磨合期。”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几年的目标就是换一辆这样的车。其实，我挺好奇你们老师的收入的，怎么感觉贫富差距特别大，穷的忒穷，富的又富得流油。”我半开玩笑地问出了疑惑。
    “其实大学老师工资都是差不多的，但家庭情况不一样，我刚工作两年，这车是我攒钱付的首付，每个月要还车贷。房子算是我爸买的。”
    “难怪！”她有个有钱的父亲。
    “待会儿见面了我说些什么？说实话，我还没干过这样的事情，我有点紧张。”她扭过头问我。
    我倒是没看出她有什么紧张的。
    “没事儿，你就只安安静静地展示你的美貌，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她笑着说：“你可真会贫，我都快三十岁了，也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哪还有什么美貌？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年纪大一点更受欢迎，而女人要是过了三十岁还不结婚那就只能走下坡路了。”
    “你还是单身吗？”
    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怕她误会又连忙解释说：“你别误会，我就只是随便问问。”
    她点了点头说：“我前半辈子基本上都在读书，也没时间谈恋爱，其实就是没遇到过合适的，要是有合适的我就直接嫁了吧！毕竟我也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要是再像小姑娘一样谈个几年恋爱再考虑结婚，那我可就真的没时间咯！”

 第十八章我们都疯了

    “那你难道就没有认真地谈过一次恋爱吗？或者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吗？你长这么漂亮，我不信读书的时候没人追你！”我追问着，我总觉得她的观点有些消极，哪个女人不想嫁给爱情呢？但她还没开始过就已经妥协了，那未免有些悲哀。
    她笑了笑说：“可能我比同龄人要早熟一些，读书那时候总会觉得那些男孩很幼稚，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没有意义地事情上，或许从那时开始我就对这些男欢女爱看得很淡，毕竟青春期是会影响一个人一生的关键时刻，要是说有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有！也可以说没有吧！”
    “你越说我越糊涂，什么叫有也没有？”
    她笑着不说话，我也没再追问。
    如果要我形容白药在我心里的形象，那她一定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河，表面看上去在阳光下风平浪静，可实际里面却是暗流涌动，她把心事都藏得太重，不愿意与人分享，我不知道这是性格使然还是她遭遇过什么重大的挫折，但太封闭的人格总归是不好的。
    当我还在心里琢磨的同时，已经到了那家和齐羽约定好的咖啡馆。
    时间刚好七点五十，我注意到白药车里的一些很小的细节，她似乎有点强迫症，出门必须扎丸子头、碎发都夹在耳后，一旦有一点头发散开，她就会立刻用手调整，车上的内饰都以一个统一的方向摆放，甚至连靠枕都用同一个角度斜靠放在座椅上......
    她的生活很精致，但在我看来她活得似乎并不那么轻松，一个人会在意一些细节恰恰可能说明她很孤独，对于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齐羽离开我后的那几个月里，我可以无聊到安排家里每一个物件摆放的位置和朝向，曾经我还因为两盆君子兰的叶子生长的方向不同而专门丢掉了长势不好的一盆......
    她或许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乐观......
    “我要不要准备一点小礼物送给她？”站在这家名叫“风情”咖啡店的前面，她突然问我，神态显得有些局促。
    “我们是去做最后的道别，又不是走亲访友，送礼物干嘛？”我惊叹于她的脑洞，她似乎真的有些紧张。
    “那快进去吧！马上八点了。还有就是我们要不要牵手什么的？”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个字我还在脑袋里脑补了半天才听明白，我似乎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如果让你感到有些为难那就没必要了，反正你只是我找来的临时演员，我们逢场作戏而已。”
    “那我见机行事？”
    我比划了个手势就和她往里面走。
    刚一进门就看见了齐羽正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她看上去成熟知性了不少，相较于白药的那种知识分子气质，她更像是个都市白领。
    “张扬，你们来了，快坐吧！我也不知道你女朋友喜欢喝什么，所以就都点了杯拿铁。”她似乎有觉察，一扭头就看见我们，笑着说。
    我以为她会带上自己的未婚夫，没想到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那她为什么非要我叫上女朋友呢？
    “你女朋友真漂亮！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是张扬的女朋友，叫我白药就好。”没等我说话，白药就伸出手和齐羽握了一下。
    “最近还好吗？”当我问出来时就后悔了，她都快结婚了能不好吗？
    “嗯，我还好！”她用手捂着咖啡，点了点头。
    “张扬！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参加我的婚礼吗？我是真的很真诚地邀请你，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就当是朋友一场，不好吗？”
    “还有这个必要吗？我去与不去很重要吗？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又何必再与过去做那么多无谓的牵扯！我们都有自己的新生活，向前看才不会跌倒，今天我来见你就是想画清楚一个句号！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我说这话时连心都是疼的，但我必须这么说，我不能表现出一副还有所留恋的样子，那是对我们的过去最大的不尊重！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她连说了三声“好”，然后将头扭向了窗外。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之间会是这个结果，但我还是不死心，我以为你会对我有一点点留恋，但我看开了，坏人我来演！张扬，你记住！是我齐羽甩了你！”她恶狠狠地盯着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恨意。
    “白药！是吧？”她又向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白药开口，我现在就觉得她是个疯子，像个怨妇一样，这不是一个快结婚的人该有的状态。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和张扬分手吗？”
    白药摇了摇头又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向我求助。
    “够了！齐羽，你情绪不太好，我们就到这吧！”我准备带白药离开，虽然我也很想从齐羽的口中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你是心虚了吗？这么着急离开？”她笑着看着我，但那种笑容却疯狂到了极致。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我们在一起时，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我张扬敢说我从来没有三心二意过！为了让你有安全感，我的微信甚至都没有加过公司的女同事！所有微信消息通话记录都给你看过，就连和谁在哪吃过饭、唱过歌我都一五一十地给你汇报！就是让你有所谓的安全感！你还要我怎样？”我也有些失控，低声怒吼着，直到旁边有人一直在看我们我才注意到我的情绪有些不对。
    白药摇了摇我的胳膊示意我安定一些。
    “好一个从没有三心二意！张扬，你还真是个感情的骗子，我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能耐让这么漂亮的女人爱上你，你也有爱而不得的人吧？”齐羽冷笑着说。
    “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约我见面就是为了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如果是这样，那我只能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我实在忍受不了齐羽，她就像是个行走的机关枪，见人就要给上一梭子子弹。
    “白药！我们都是被他骗的女人，你听好了！张扬还爱着一个女人！叫韩颖！”

 第十九章大路朝天

    我突然呆住在原地！
    齐羽怎么会知道韩颖？而且她为什么会说我爱着韩颖？我从未与别人提起过韩颖的事情，包括和我在一起这些年的齐羽，我心里满是疑问。
    白药也有些不知所措，这显然已经在她理解范围之外。
    齐羽还在冷笑着，又对我说：“你是不是心里特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那我就告诉你！你有个睡觉爱说梦话的习惯，好几次深夜里你做梦都在念叨着：韩颖！韩颖！我好想你！就....就连我们分手的前一天晚上，你喝醉了，和我他吗滚床单的时候你都还在对着我叫：韩颖！你说我还能忍多久？于是我给了你一巴掌就走了，但我后悔了，我应该一刀杀了你！！！你还一直觉得是我莫名其妙，是我辜负了我们的感情，你说！谁才是那个杀死我们的凶手？”
    她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一会愤怒一会悲伤，连说话都开始哽咽，但我的大脑几乎已经处于空白状态！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白药脸色有些不适，她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可能她也觉得我是个烂人，不想再和我为伍……
    我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想着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可我发现这只能越描越黑，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充满了怨恨与不信任时，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呵呵！看吧！连你的新女朋友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我能接受吗？我可以接受你没房没车没存款，但惟独接受不了你的虚情假意，我真是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白天对着我说：我爱你，晚上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你的良心难道不会不安吗？我把我全部的青春都给了你，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哈哈哈！”
    我突然觉得或许上天都是公平的，她带走了韩颖的生命，留下了我；让韩颖再也无忧无虑，却又给予我莫大的惩罚……
    生活真的是戏剧化的，齐羽觉得她的青春都喂了狗，我却满腹委屈说不出。
    “你信命吗？”我下意识地对齐羽说出这句话。
    “命？你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命吗？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一定要让你伤害一回？”
    “我信了！没错，这都是命！都是命！”我苦笑着，眼泪却淌了下来。
    有人说：笑着流泪要么是喜极而泣，要么是极度悲伤，我显然是后者。
    .......
    从咖啡馆打车回家后，我又把自己关进屋子里，我很想大哭一场，却又没了眼泪。
    我和齐羽约定死不相见，她说她要恨我一辈子，我说：别恨我！恨会让你不快乐……
    我很想像白药说的那样，把自己想象成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发现自身的渺小，看淡这些不快，但我却做不到，因为我身在其中，没办法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问题，只有亲身体验过才会明白有多难受。
    我听见了手机来消息的提示音，我本以为会是白药给我发的，没想到是那个很长时间没联系的女网友。
    “根号三！你在吗？我好无聊想和你聊聊天！”
    我有点不想回消息，但她又发过来了一条。
    “你谈过恋爱吗？我很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坐起来点上了一支烟，回复道：“为什么要谈恋爱？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自寻苦恼！”
    “你这是什么观念？是被女人伤过吗？”
    我突然觉得我的情绪有些不对，我不应该向别人传达我此刻的负面情绪，她显然是个懵懂的女孩，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事情带来的片面感受去影响她对爱情观的正确认识，这是错误且自私的。
    就像那些烂俗情歌，十首有九首都是在控诉爱情有多大的伤害，而那些歌颂爱情美好的却寥寥无几......我觉得这是一种不好的社会风气，听过的人会不自觉的受到情绪染色，即使从来没经历过的年轻人也像是饱经风霜，这可能是为什么小孩越来越早熟的原因之一。
    于是，我又认真地回复了：“如果你正直青春，我希望你能在先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去喜欢上一个合适的男孩！他可能暂时没房没车，但一定要足够上进足够爱你，你要学会包容、学会倾听，互相坦诚才不会让错误的东西一错再错。”
    “根号三！你跑题了！我问的是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说话怎么像是家长教育小孩一样啊？我都二十几岁了！”
    其实，我给她发的话更像是说给我自己听的，如果我早些向齐羽坦白关于韩颖的事情，可能她也会理解，毕竟都是孩童时期的事情，还谈不上情爱！所以这更像是我对这段失败的感情的一段总结，特别是后面那几句话。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你愿意为他付出且不论收获与回报，你愿意下雨时给他送上一把伞；他饿了给他做上一顿饭；他渴了给他倒上一杯水；他累了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他遇到困难，你会立马冲上去给他遮风挡雨……这些虽然说起来都是一件又一件很小的事，但却最容易让人感动。”
    我发完这段话，女网友却没有再回复我，估计她也正在斟酌她对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喜欢。
    经过这么一出，我有了一些豁然开朗的感觉，或许人都是只有在指导别人时能理性分析。
    我推开房门，看见苏雅坐在客厅里抱着手机傻笑，她好像天生就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我倒了杯水问她。
    “哼！说了你也不懂！对了！你和你前女友见面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过了，她有她的人生，我也有我的路。反正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呗！”
    “我没跟着你去，你现在是不是忒后悔，没能出上一口恶气？”她笑了笑说。
    “一天天脑袋瓜都装的什么？不好好学习瞎操心！”
    “切！”
    ......

 第二十章人渣

    晚上九点，在苏雅去睡觉之后，我站在阳台上向六楼的阳台看过去，里面的灯亮着，这意味着白药应该在家里。
    我有些犹豫不决，又想去见她和她解释清楚这件事，但又怕打扰到她。
    思前想后，我决定先给她发一条微信探探口风。
    我说：“你现在在忙吗？”
    过了很长时间，她也没回我。
    可能在她心里我就是个十足的渣男，我又莫名地烦躁起来，这还真是达到了齐羽的目的。
    虽说我和白药只是一对假情侣，可我真的不想因为这种误会让她对我产生误解，我还是挺珍惜她这个朋友的。
    最后，我还是下定决心下楼找她。
    敲过几声门之后，我听见了白药的脚步声，从客厅到门口。
    但她没有直接给我开门。
    “白药，你把门开一下，我有话想说！”
    “你这个时间来做什么？我要休息了！”我听不出她的语气里有什么情绪，但很显然她已经把我拒之门外。
    “给我三分钟！我保证说完就走。”
    她犹豫了一会才把门打开。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她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扑面而来的香气说明她刚刚洗漱完，正准备睡觉。
    “那我就长话短说！齐羽说的那个韩颖就是我前几天在楼下说过的和你长的很像的一个人，她是我小时候的伙伴，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她因我而死，我一直很愧疚！或许是从那时开始我就一直忘不掉她！”我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
    她点了点头又说：“说完了吗？”
    “嗯。”
    “那好！你上去吧，我要休息了！”她准备伸手关门。
    “唉唉！等等！”我用脚卡住了门不让她关。
    我连忙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了，我真的不是个渣男！”
    “那你为什么不把你刚刚对我说的话说给你前女友听呢？没准她听过你的解释就和你和好如初了呢！”
    “她不会相信的！我太了解她了，而且她已经快结婚了，我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嗯！我今天很累，我真的要休息了！明天早上还有课，你也早点睡吧！我真的不关心你有什么红颜知己，还有！以后类似这样的事情不要叫我帮忙了！你可以请你家里的表妹代劳。我要关门了，请把脚拿开，谢谢。”
    她说话做事一气呵成，把我支开然后关上了门。
    我有些尴尬，站在门口愣神了好一会我才回到家。
    她显然还在在意，可能在她的世界里很排斥“人格低下”的人，我已经被她认定是一个人渣，戴上这么一个标签之后，我所做的一切解释都是掩饰……
    或许她们当老师的都喜欢区分好学生和坏学生，现在在她眼里，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坏学生。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魔咒，一个误会接着一个误会......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光头王的电话。
    “张扬，你晚上把苏雅送到我这来，她舅妈想她了，一大早就催着我给你打电话。”电话那头光头王说。
    “成！七点我就给她送到你那。”我应了下来。
    “还有啊！前几天我看见小雅在朋友圈里卖包，你知道这事吗？”
    “知道啊！不仅一个都没卖出去，还惹了一身骚。”
    “她生活都困难成这样了，我是不是该给她点零花钱？”
    “您可不能动摇啊！我这改造计划刚有点眉目，你这再给我将上一军，那我可就前功尽弃了！”
    光头王叹气：“唉，我是想着让她拿钱去买点好吃的，包和首饰都是身外之物倒是无所谓，要是亏待了自己的肚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这一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就是自己饿着了也不会让她饿着，她平时除了乱买东西，别的基本没有开销，吃饭买菜和水果都是我平时买的，所以您就不需要太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挂掉电话之后，我就和苏雅说了这件事，苏雅却表现得有些反感，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脸拉得老长！”我问。
    “我晚上我和同学约好了去唱歌的......”她慢吞吞地说，边说还边看我脸色。
    “你还没吸取上次酒吧的教训？我和你说，最好少去那样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跟着你，你要学会辨别是非！”
    她带点委屈地说：“可.......可我已经谈成了一笔生意，今天晚上交货的啊！”
    我被她逗乐了：“还交货？你是黑帮头目吗？卖出去了个包？”
    她点了点头：“昨天就说好了，我一同学看中了一个包，准备从我手上买走，但她想看看实物，于是我们就约好了今天晚上的。”
    “你还真是个事儿精！”
    “难道你不希望我早点还你钱吗？”
    “既然这样，那必须是越早越好！你和你同学说一下，晚上六点见面！七点我再把你带到你舅舅那去。”
    “切！守财奴。”她似乎抓住了我的命脉，冲我做了个鬼脸。
    .......
    晚上六点半，在等待苏雅交易的时间里，我坐在车上抽烟，我把椅子推倒了，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我不想再为任何人打工，虽说现在每个月光头王给我的工资差不多接近两万块钱，而且这一次因为苏雅，我又获得了十万块钱的意外之喜，但这样的日子我过得有些乏了，我打算等苏雅大学毕业之后我就和光头王提出辞职。
    等我有这个想法时，我感觉整个人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不必每天纠结于各种琐事，烦恼于处理各种人际关系。
    以前齐羽也说过我没有一点进取心，只想着每天混日子，当时一直觉得她有些好高骛远，可现在想来她远比我要上进很多，她能一直为当主持人准备五六年，或许我的随波逐流也是这段感情失败的原因之一。
    我在心里怒吼着：我要闯当出一番天地！我是一个男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

 第二十一章鸵鸟

    当我正心潮澎湃时，苏雅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你在干嘛呢？躺得横七竖八的！像个王八一样！”
    “你懂什么？我这是胜利的姿态！”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当然不懂，但我的心由于这个想法开始燃烧了。
    “生意谈拢了没？”我问。
    “快别提了，卖是卖出去了，可这笔生意算是黄了！”她一脸疲惫地说。
    “价格不对？”
    “我本打算收个原价的五折，结果她上来就说：你这算是二手的，价格应该最起码得折半吧！再然后就是你这包拉链和logo都有些老化了，干脆三折我就直接买了！”苏雅阴阳怪气地学着买家的语气对我说。
    “那最后给了多少？”
    “一共五千八。最后还非要让我再给她抹个零！我快被气死了！”
    “那咱们说好的还钱的事情，你看看是怎么个还法？”我笑着说。
    “我都让人坑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要乘火打劫？还有没有点江湖道义可讲了？”
    “我发现你这人！说还钱的是你，说我没有江湖道义、趁火打劫的还是你，是不是全世界的理都得让你一人占了啊？”
    “那你催债也得分情况啊！我这会正在气头上呢！”她瘪了瘪嘴把目光投向正前方。
    我无奈地启动了车，行驶在去光头王家的路上。
    “等下到我舅舅家了，你和我一块上去！”她扭头对着我说。
    “你们一家子团聚！我去干什么？这不瞎胡闹嘛！”我有点激动。
    其实，我从心里一直很抵触“全家团聚”之类的话，因为我早就没了家，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装出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但我唯独骗不了自己。
    家这个词汇对我来说太陌生了，甚至有些虚幻，还没有一顿饭来的实在。
    我们都沉默了很长时间，可能是我突如其来的激动让苏雅有点莫名其妙！
    “张扬，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家里人？”她问我。
    “没什么好提的，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她惊得久久没有说出话，半晌之后才又说：“那是谁把你带大的？”
    “我有个爷爷，听他说有一天他在家门口捡到了我，当时我可能只有几个月大。”
    当我回忆起这些事情，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很疑惑：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我的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把一个婴儿随便找一户人家丢弃......
    “你哭了！”
    “没有！外面风太大，迷眼睛。”
    “你说谎怎么永远是一个套路？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很少有人知道后半句叫：只是未到伤心处！哭有什么丢人的，我不也经常哭吗？人伤心难过了就应该哭，这是人的本能生理反应，你会哭至少证明了你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而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又说：“说实话，我还挺乐意看见你哭的，你平时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特冷血、特有攻击力的人，对我说话十句有八句都带着刺.......但我突然理解你了！你无依无靠，只能想法设法让自己看起来强大一些，你就像是一只鸵鸟，平时走路趾高气扬，可真正遇到困难你就一头扎进土里，自己骗自己。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专门给你削了个苹果吗？因为我在客厅里听见你哭了.......我心里特震撼，我想安慰你一下......”
    “我需要什么安慰？你才认识我几天呐，就觉得很了解我似的！”我苦笑着说。
    “你别装笑了！特别假！”
    ......
    我把车停在光头王家楼下，准备开车离开时，苏雅却暴力地拉开了我这边的车门，拔掉了我的车钥匙！
    “和我一起上去！”她一脸严肃地说。
    “咱别闹了，成吗？你快上去，别让她们等着急了，吃完饭要是回来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她却不再说话，从兜里掏出手机就给光头王打电话。
    “舅舅！我到了，但没有门禁卡，我进不去。对！你下来一趟。”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又对我说：“待会儿，我就和我舅舅说你晚上还没吃饭！他肯定会让你一起上去的。”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很无奈。
    因为现在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我只能依稀靠着住户家里传来的灯光看着她，她的眼里有一丝精亮，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泪水.......
    “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吃一顿家宴！因为我也体会过没有亲情陪伴的滋味，那并不好受，我能理解你！你懂吗？”
    “可这是你的家宴！不是我的，我面对他们会尴尬的。”其实，面对光头王倒无所谓，我害怕面对的是他家里的其他人，因为我是个外人，如果光头王有心让我一起吃，早就在电话里说了，他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当然能想清楚这些，既然没开口那就是不方便！
    “你不是拿我当妹妹吗？为什么就不能心安理得？”
    “别闹！你快把钥匙给我！我得先回去了。”
    “不给！”
    苏雅把钥匙放在外套的兜里，如果我速度快点，一定能在她反应之前把钥匙拿到手。
    呼吸之间，我出手了！
    但苏雅似乎早就猜到我会来这么一手，她迅速地捂着口袋，不让我拿走钥匙，我俩就这样僵持着，我的胳膊被她卡住，进退两难，姿势颇为奇怪。
    忽然，一声咳嗽吸引了我们俩的注意。
    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中年女人，衣着朴素但却很有气质。
    “舅妈！你怎么下来了？”苏雅说了一身，我才知道这人是她舅妈。
    苏雅迅速松开了我的胳膊，但气氛却有点尴尬，毕竟，我俩刚刚那个样子像是一对情侣在打情骂俏......
    “你舅舅非要亲自下厨，让我下来给你们开门！”她舅妈十分宠溺地笑了笑，走过来摸了摸苏雅的头。
    她真的是个说话很考究的人，她对苏雅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你俩赶紧和我一起上去吧！外面晚上风怪大的。”
    既然她舅妈都发话了，我也不太好驳她面子，只能硬着头皮一起上楼。
    苏雅倒是一副得逞的样子，冲着我坏笑。

 第二十二章试金石

    我在上楼的过程中，心里一直没谱，刚刚那一幕真的是个意外！
    我不知道苏雅她舅妈心里是怎么想的，到了她这个年纪的人都是人精，心里装的事儿比谁都多！
    我怕她会误会我和苏雅的关系，然后再传到光头王那里，他会觉得我不是个靠谱的的人，辜负了他的信任！毕竟兔子都不吃窝边草，而且苏雅还是个学生.......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头脑风暴了一番，我预见了各种可能性.......
    “张扬！待会儿到家了你不要太拘束，家里除了我和你王叔没别人了！苏雅她表哥天天往国外跑，一天到晚不着家的。”在电梯里，苏雅她舅妈微笑着说。
    没等我说话，苏雅就抢着说。
    她挽着她舅妈的胳膊直晃：“没事儿！舅妈，张扬就是天生自来熟，待会儿还要好好和舅舅喝几杯呢！我好不容易来一回，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不让舅舅喝酒啊！”
    看得出来，苏雅和她舅舅一家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那我今天就破一回例，让你舅舅陪张扬喝点，感谢一下这段时间他对你的照顾！”
    进门之后，光头王刚从厨房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我和苏雅。
    “小雅，来来来！你们赶紧坐。我这饭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差你们来！”
    我还从没见过光头王穿着围裙的样子，颇有一副家庭妇男的味道。
    吃饭期间，我和光头王酒过三巡之后，这话匣子就算是打开了。
    “小雅！你在张扬那住的还习惯吗？”
    “嗯！张扬做的挺好的。平时对我很照顾。”
    我原以为苏雅会趁这个时机说我几句坏话，我猜错了。
    “小雅！这么久不见，有没有交男朋友啊？”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舅妈突然开口，我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是有指向性的，但问得很委婉。
    “还没呢！我还小，那么着急谈恋爱干什么呀！”
    “也是，在你现在这个时期，还是学业重要！等你到了一定年龄，感情的事自然会水到渠成！你爸妈也打算等你大学毕业之后送你去国外留学，到时候他们的产业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光头王说。
    一提到这个事，苏雅脸色就变了。
    “我不想去国外！国内同样有很好的学校让我深造，我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该怎么生活都是个难题！”
    苏雅边说，边搅动着自己的碗，眉头快皱成一个“川”字。
    “这就是我让张扬来照顾你的目的之一，他的家庭情况我也有所了解，几乎从小到大靠的都是自己，你可以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包括如何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如何与人交往，这些都会是你的必修课！”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光头王正而八经地说事情，从他这就能看出点端倪来，苏雅她爸妈的意思一定也是这样。
    “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当他们传承的工具，而且我根本不会做生意！这是在赶鸭子上架，是在谋杀我的未来！”苏雅的情绪有些激动。
    光头王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没想到苏雅的反应这么激烈，连他这个舅舅的面子都不给，猛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
    “算了，老王！不提这些，我们好不容易一起吃顿饭，就说点高兴的。”苏雅的舅妈笑着打着圆场。
    我在他们一家人里根本岔不上一句话，只能默默地喝着闷酒，我突然想起来我是开车来的，可我已经喝了不少酒……可能需要找个代驾了。
    一顿饭就这样因为一个话题闹得不怎么愉快，临走之际，苏雅的舅妈专门把我留了下来，让苏雅在楼下等我。
    “张扬！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的，你应该猜得到我为什么要单独留下你。”单独面对苏雅的舅妈时，我竟然有一些压力，她这个段位的人果然都能把心事和情绪隐藏得极深。
    她想说的肯定是关于我和苏雅的事情，刚刚在楼下那一幕一定让她印象深刻。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有分寸的！”
    “有些话我还是说开了好！苏雅的家庭情况不是你能想象的，她爸妈只有她这一个姑娘，所以她家里所有的家业将来都要由她来继承！她将来的丈夫一定要是一个配得上她条件的人，就是一定要门当户对！这也是她爸妈的意思，你是个聪明的小伙子，我话说到这你也应该能明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您觉得我对苏雅有什么企图，或者说是非分之想，那您多虑了！我完全就是把她当成自家妹妹，仅此而已，我的家庭情况您应该也知道，所以我很珍惜她这个妹妹。”
    “那就好！行了，我该说的话也就说的差不多了，你赶紧下去吧！苏雅还在楼下等你。”
    ......
    我本打算叫个代驾，可苏雅说她开车，想着她也确实有辆车，还被我教唆光头王给收了。
    一路上，我都有点晕乎乎的。
    或许是光头王的酒后劲十足，又或许是苏雅舅妈的那番话对我起了作用，也有可能各自参半。
    虽然我打心里说：我真的对苏雅是一颗十分纯粹的心，我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一个小妹而已。
    但我确确实实是受到了打击，在世上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有人当我的面对我说什么叫门当户对！什么叫高攀不起！什么叫有所企图！
    我不想谈论这些观点的对与错，那没有多大意义，因为这是一个普世的价值观，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但我就是心里憋屈，说不上来的难受。
    甚至因为喝了些酒，我在脑海里幻想：假如有一天我是世界首富，而且我爱上了非洲酋长的女儿，因为我有足够的资本！没有人敢对我说你不配......
    这更加坚定了我要做一番事业的决心，我不想再庸庸碌碌的过着不好不坏的人生，或许我可以活得更加精彩，可能只有通过自己的能力创造出的未来才会被人高看两眼，我是个俗人，自然也逃不开心胸狭隘，我会一辈子记住今天的这番交谈，它是我的试金石！

 第二十三章机遇

    我躺在副驾上，一直没说话，苏雅可能也看得出来我的情绪不大对劲。
    “张扬！刚刚我舅妈留你下来，对你说了些什么啊？”她开口问我。
    “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你当我傻啊？我舅妈那么一个精明的女人，要说这样的话早就在饭桌上说了，有必要专门留下你单独说吗？其实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得到，她肯定说了特别伤人的话，我最了解她了，她是个特别现实的女人，把每件事都拎得很清楚，在某些方面来看，她和我妈挺像的，都是那种精于计算的人。”
    她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说：“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其实人很好，只是喜欢用商人的眼光去衡量所有的事情，什么事情利大于弊她才可能去做，但凡是可能出现一丝风险的事情，她都会先扼杀在摇篮里......其实，我挺不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的，充满了衡量和利益。”
    我忽然觉得苏雅也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是个糊涂蛋，她活得挺清醒的。
    “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不需要安慰我什么！”
    “我不仅仅是在安慰你，更像是想说说我自己的心里话……你知道为什么她们非要让我去留学吗？”
    我忽然被苏雅的话弄得一激灵，难道她家里还有什么隐情吗？
    我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爸妈经营了一家跨国企业，他们家的公司要是想得到更大的发展就必须搭上我爸妈这条线，而我爸妈常年在国外，不怎么和他们接触，于是我就成了他们的捷径，他们想让我去的国家就是我表哥常年呆的德国，然后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你懂吗？”
    “这一切，我不相信你爸妈不知道！”
    “他们当然知道！但我家里就只有我这一个独苗，他们的产业只能继承给我，于是培养我已经成了他们和我爸妈心照不宣地秘密，我就像是个长在他们为我搭好的温室里的一朵花，只......只等时间到了就去采摘。可不想当个傀儡！我有我的人生，有我的追求！我是学语言的......我的梦想就是掌握所有的语言，然后周游全世界......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不务正业！要不是我高中毕业之后以死相逼，现在就在学经济了！这是他们的想法.....”苏雅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哽咽的样子再也没有平时那么快乐、无忧无虑，我原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可我突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论家庭与出身.......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这实在超出了我的能力所及，我不可能去追着她爸妈说：你女儿不想当傀儡！她有自己的追求！
    于是，我联想到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世界？似乎所有人都欲求不满。
    穷人以为得到了钱就得到了幸福，可富人却想得到更多.....有欲望就有牺牲，可都从没想过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人都是自私的，哪怕面对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有私心，只不过是程度不同......
    我打开车窗点上了一只烟，我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对苏雅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也从来没经历过你这样的家庭情况，但是我想说与其接受不了不如坦然面对！等你的羽翼足够丰满时，没有人可以再对你的人生指手画脚，到时候你可以尽情地享受你自己的人生，追求你的梦想！”
    “不是应该我安慰你吗？怎么变成你安慰我？”她突然笑了笑说。
    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俩就像是一对天涯沦落人，都装作若无其事，互相舔舐伤口……
    “这叫互相勉励！”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把苏雅送去了学校，她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兴许是我昨天对她说的话起了些作用。
    当我准备原路返回时接到了杨肖的电话。
    “在哪呢？”他问。
    “外边瞎逛！”
    “我到你家门口了，你快点回来！有点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啥事这么神秘？电话里还不能说？你大早上跑我家来不会是昨晚上刚潇洒完，这回儿来补个觉吧？”
    “别磨磨唧唧的！正事！快点回来，等着呢！挂了啊！”
    挂完电话我就往家赶，天知道他能有什么正事要和我商量。
    ......
    一上楼就看见他坐在我家门口抽着烟，我就从接电话到回家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地上丢了五六个烟头.......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他好像变苍老了，连头发上都有了一些银丝。
    “你小子天天起这么早都干嘛去了？我还以为这个点你还没出门呢！”
    “你以为我像你天天没个正儿八经地事干？”
    “赶紧开门！哥们一整宿没睡，又渴又累，但我现在有个大想法！”他神神叨叨地说。
    一开门就接了两大杯水灌进嘴里，确实渴坏了。
    “喝饱了吗？有屁快放。”
    坐在沙发上，他煞有其事地点起了一支烟，又丢给我一只，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俩抽烟的口味都一样，都钟爱这一款蓝楼。
    “你现在手头能拿出来多少钱？”他一张嘴我就知道没好事！
    “你要干什么？我这可是血汗钱呐！没重要事别琢磨着从我这搞钱让你去潇洒！”我连忙打断他。
    “我是真有一想法！你听完再说！解放路那一块地方你知道不？”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片地界以前是一片工业区，后来在九十年代政府紧抓环境保护，那一片的工厂全部关闭整治，后来就慢慢的被废弃了。所以那一块才挨着市中心却没什么商家，那一片的住户也都是些老楼！但哥们得到一个绝对靠谱的内部消息。”
    他煞有其事地压低了声音又说：“那一片废弃工业区马上有大资本入驻，不出一年时间，立刻会焕然一新变成新的商业区......”
    “你哪来的消息？靠谱吗？”这一次我没有立刻否定他。
    他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
    如果这是真事，那我只能说我的机会可能真的来了！

 第二十四章商业区

    我并没有一下子被这个消息冲昏头脑，我点了一支烟开始思考起来。
    我以前去过那里，周围都是本地的老住户，废弃工业区大概有好几平方公里，要把这样一个地方建设成一个商业区必须要有非常庞大的资金投入，足以见得这一次改造很有可能有政府部门在背后，政商联合开发才有可能实现。
    我无法想象资本的力量，这样一个庞大的工程可以在一年以内完成，但我可以在资本的力量下分一杯羹！
    “这个消息你从哪得来的，我也去过那里，几十年都没有人想去那开发什么，怎么突然今年要开发呢？”我问杨肖。
    “我前几天回了一趟家，听我爸和别人打电话的时候提起来的，我爸是干建材生意的，你也知道！他当然也想插手一下这个工程，毕竟这么大的一个项目，随便从里面分上一杯羹，好几年都不愁没资金！但我们这样的只能小打小闹一下，感受一下资本带来的利益！”杨肖笑着说。
    “你也是！你就和你爸服个软不行吗？回去好好上班，到时候等你爸退下来，你还不是要接你爸的班？”
    “咱俩这么多年兄弟了！你还不了解我？我要是想服软，早就过着风风光光的少爷生活了，还至于天天无家可归吗？我爸是打心里瞧不上我！我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做出一番事业，让我爸瞧瞧我是不是块料！”
    我叹气：“唉，我看你就是作！”
    “你就说这是不是个机会？我不相信你一点想法都没有，我这么跟你说：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超过两只手的数，我爸是有朋友在市土地局才能得到这么快的消息！我们不求一口吃成个胖子，但可以“小打小闹”。
    我明白他的意思，要让我们这样的人去插手这个项目当然不切实际，但这个商业区所带来的作用可不仅仅局限于那一块商业区！
    周边的老楼和街道一定会受到很大影响，这种影响就是我目前最想看到的。
    “我现在手头上最多能拿出来三十万，这是我现在所有的身价！”我打算搏一搏，这个机会还真的是百年难得一遇。
    “三十万？不能吧！你上班这么些年才这么点钱？”
    我点了点头。
    其实我实际上能拿出八十万，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当时老房子拆迁额外得到的，还有一部分是我上班攒的。
    但我还是有顾虑，我不敢把全部身家都压在这上面，退一万步说，我要是干黄了，那可就真的没后路了，但杨肖还能反手跟他爸认怂，他有后路可走！
    “我这边能从我爸那搞到这个数！”他向我比划了一个一。
    “一千万？”我试着问。
    “你还真看得起我爸，是一百万！但也不少了，这是他给我的起步资金，也能做些事情。”
    我心里琢磨着一共一百三十万能做个什么规模的生意。
    “你有没有看中的商铺或者旅馆之类的？”我问他。
    “这个暂时还没有！要不我俩今天就去那边实地考察一下？”
    我去之前得给苏雅打个电话，问一下她今天的行程。
    我特意避开了杨肖给苏雅打了个电话。
    “喂！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你又要给我准备惊喜吗？”电话那边她笑着说。
    “你想多了！我今天有点事想问问你的行程！”
    “我可能下午五点就结束了，你到时候来学校接我就行了，不许迟到！”
    我应下来就挂了电话。
    杨肖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我身后，偷听我电话。
    “哟！哪家的姑娘又让你霍霍了？还要去接人家？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装起来了？打电话都要躲着我？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东西还不能让我听到？哥们我可是啥都对你说啊！”杨肖阴阳怪气地在我旁边嘀咕。
    “关你丫屁事！咱俩收拾收拾赶紧去实地考察考察！”
    ......
    到解放路之后，我找了地方把车停下。
    我和杨肖就走在路上，边看边商量。
    我觉得搞个旅馆性价比高一些，这附近基本上没有酒店之类的住宿的地方，都是一些老住民自家的老楼，随便租一栋再后期改造装修一下就可以直接营业，水电都很方便，资金预算也很充足，还能剩下大几十万作为账面上的流动资金。
    可杨肖觉得应该直接买下两个门面，然后把之间的墙壁打通开一个酒吧。
    我觉得他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且不说钱够不够，开酒吧需要的人力物力都是需要大量投入的。
    我俩就因为不同的想法争论了一上午。
    “你就听我的，就在我俩刚刚看的那几栋房子开一家酒吧，我保证每天生意都火爆！”杨肖依旧执着于开酒吧。
    “你觉得现实吗？我们在楼下开酒吧，人楼上的人还住不住了？到时候光扰民的投诉就够你喝一壶了！”我点上一支烟，蹲坐在地上。
    “那就开清吧！文艺青年都吃这一套！咱俩搞个有自己独特风格的！肯定卖座！”
    深吸上一口烟我又问：“而且你觉得什么叫商业区？”
    “不就是吃喝玩乐吗？”
    “那你觉得到时候这一片全部建设完成后，会缺酒吧吗？我看你就是天天在酒吧玩疯了！”
    “那照你这么说，也不缺酒店咯！那谁还会跑你这旅店来住宿？咱俩的主意半价八两。”
    我一下子泄了气，其实他说的没错，我俩半斤八两。
    光是商业区这几个字眼就限制了很多东西，我能想到的所有生意这里面都包含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做什么生意咱先不管！先把离商业区比较近的，条件好一些的房子买一套下来，要是手里钱多就多买几套！”
    “为什么要先买房？”
    “你还在做生意这一块还真没遗传你爸！你想：等这一块建成之后，这附近的房子肯定会引起一波连锁反应，谁家商业区规定一定是固定的某一块？等过几天这个消息传遍之后，肯定会有一大批投机商人来购买这附近的房产！商业区他们暂时插不上手，只能先从这里入手！懂了吗？”

 第二十五章你真无聊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来赚差价？”
    我点了点头说：“这是最坏的打算！如果有可能我还是想自己做些生意！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我们要是只想挣快钱，那可能一辈子就这一次！你爸肯定也不想看你耍小聪明，投机取巧！”
    “那我们现在手头上的钱根本不够买两套房！虽说这里的地方比较偏，房价还算是很便宜，可也要八千多一平，我们手里这点钱也只够买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
    我点上一支烟开始思考起来，刚刚我去离工业区最近的四周都看了看，东、南、北三面都是接近市区，所以大部分都是楼房，只有西面最偏僻，相当于城乡结合部！大部分都是私人建筑，其中以两层楼居多，还有部分平方，那里的房价应该更低。
    我总觉得杨肖带来的这个消息有点离谱，我想不通这里不知道有什么可开发的？不仅开发成本极高，而且建设之后的经济效益还是个未知数……
    商业区？马云都不敢这么玩！
    我想从一个商人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如果要是我来开发这里，大概率会在原有工业区的基础上来合理改造成一个新兴环保产业园，这里四周生活的本地人都可以充当劳动力，所以人员完全不是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建设成商业区，交通一定要是十分便捷的，所以翻新改造公路是一定会有的！
    想到这我忽然豁然开朗了，我压抑着激动问杨肖：“你有没有消息，就是关于翻新公路或者新建交通要道之类的消息？”
    杨肖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我可以找人城建局的朋友问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只有知道有关于这一块马路的改造的消息，我才能确定要怎么做！”
    “成！那我今天下午就去约人问问！”
    “直接打电话问不是更方便吗？”我有点疑惑。
    “这里面的学问你就不懂了！有些事情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人家也需要等价交换的利益！不然凭什么告诉你内部消息？”
    我点了点头，看来杨肖天天在外面潇洒快乐也不是一事无成，至少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我自愧不如。
    我补充道：“最好连这个工程大概的实施时间，以及消息什么时候向大众公布也一起问一问！”
    我怕的是这个消息公布得太早，让很多比我们有资本的人捷足先登，所以争分夺秒还是有必要的。
    ......
    杨肖走后，我又一个人去了西边的农村四处看了看，有很多符合我心里预期的房屋，就是我不知道价钱是不是都合适。
    我特意在小卖部里买上一包上好的中华烟，准备待会儿用。
    我在路上闲逛时，看见了一个在院里晒太阳的大爷。
    我走过去向他递了一支烟说：“大爷！我有点问题想问一下。”
    他接过烟从躺椅上坐起来，用极其富有特色口音的普通话说：“做啥？”
    “我看你们这边怎么和周围的建筑差距这么大？你看前头都是楼房，你们这一块怎么都是平房啊？”
    他慢悠悠地点上烟，又吞吐了两口烟雾说：“害！这一块在三十年前压根没有房子！全是荒田！你看到的这些房子都是以前在水泥厂的工人盖起来的，地是属于以前厂区的，后来专门低价卖给外地进城打工的工人，再到后来国家政府要大力整治污染，说什么环境保护，这里的厂区就全部关停了，但房子还是工人们住着。”
    我点了点头又问：“那为什么我一路从路口走过来很少看到人呢？这么长的一条路就看见您老一人！”
    “你这小伙子！厂区都倒闭了！那些务工的总得出去找点事情做撒！不然用啥子吃饭勒？我是老了干不动了！不然我也出去做工！所以这里的房子很多都没人住，三年五年看不到人都不稀奇哟！”
    “那这房子既然没人住，为什么不直接卖了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怎么可能还有人来这买房子撒？又偏僻环境又差！除了我们这些做工的人，哪还会有人来这住呢？”
    我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那你这屋子假如有人要买，你会要多少钱合适？”
    “要是有人来买我的房子，四十万！四十万我就直接卖了！连同家里的家具也一起送了！拿着这些钱回老家盖一栋小洋楼，那多舒坦！在这住着我浑身难受！可是就是没钱哟！”
    听完大爷的报价，我心里大概有了些谱！我目测了一下，大爷的这个院子加上房屋的占地面积可能有两百平左右，一起只卖四十万！那就是两千块钱一平！这是城市里根本不可能有的价钱！我受到了震惊！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又问道：“那路口那两栋平房的主人家您认识吗？”
    当我问到这，大爷去突然警惕起来，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你这人！问东问西，问这做什么？我不知道！赶紧走，老头我要休息了！”他说完就穿上拖鞋走进了屋子。
    既然遭到驱赶，我丢下那包没抽完的中华就离开了，准备从长计议！
    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大爷会突然对我转变态度，明明聊得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
    但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路口那两栋平房就是我的目标！
    那里位置好，而且占地面积加起来可能有五百平！又都是平房，简直不能太完美！
    ......
    下午五点，我老早就把车停在了苏雅的学校门口，等待着她出现。
    等待的过程中，我忽然看见白药从校门口出来，今天她似乎没有开车过来，站在门口的公交站台上等着。
    我打开车门下去，准备和她打声招呼。
    我偷偷地摸到了她身后，夹起嗓子说：“白老师！刚刚上课我有个问题搞不懂，想请教你一下！”
    她笑着转头，就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笑容消失了……
    她瘪了瘪嘴说：“你真无聊！”

 第二十六章上号！

    我也笑了笑：“我的生活已经足够无趣了，再不给自己找点乐子，那我就真的憋死了！”
    “你的生活还会无趣？我看你过得挺充实的啊！身边女人都没断过。”
    “你是吃醋了吗？”
    “我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有点生气。
    我转移了话题：“我来接我表妹，她等会就到了！坐我车一起回去吧！这个时间点搭公交挺挤的。”
    “不用了，我不是回家去，我在等人。”
    当我准备问她等谁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别克商务车停在我面前。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陌生男人打开车窗，对着白药说：“走吧！让你在这等久了。”
    白药坐上了那个男人的车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见白药对着那个男人笑的时候，我心里挺不舒服的......我也说不上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可能是她的脸太像韩颖了，似乎突然有一天韩颖的生命里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我像是个孩子被人抢走了心爱的玩具......怅然若失。
    我的潜意识里还是把白药当成韩颖，她像是用另外一个方式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代价是忘记我......
    我似乎沾染上了一种脑海里虚构出来的幻觉，它让我有些分不清楚现实和过去，就在我盯着路边的一块广告牌时，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好像在梦里经历过同样的情节，也是在公交站台，也是看着白药离去......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蹲下来点上一支烟，烟雾里我仿佛看到了路上一个又一个孤单的灵魂，相互交织拉扯，然后再一次走上孤独的旅程，仅靠回忆空活着.......
    “喂！想什么呢？这么深沉！”苏雅的声音驱赶了我的思绪。
    “走吧！等你老半天了。”我站起来，摁灭了烟头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是在等我吗？我看你是向某人献殷勤，结果人家不领情，你热脸贴冷屁股上了吧！”她坏笑着，阴阳怪气地说。
    “你真无聊！”
    当我说出口时，我发现我居然下意识地和白药说了一样的话，只不过对象不同。
    .......
    回到家里，苏雅依旧谍谍不休地抓着刚刚的事情不放。
    “你刚刚看着人家姑娘上了别人的车，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你给我形容一下！我特好奇。”
    “排骨都堵不住你的嘴！”我又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
    “哎呀！你快说嘛！不然我饭都吃得不香。”
    我懒得理她，她却越来越起劲。
    又追着说：“我刚出校门就看见这一幕大戏，你说我能不激动吗？唉！对了，她怎么也在我学校啊？”
    她停了一下，脸上写满了厌恶的表情：“咦！不是吧！你连学生都不放过？你也太畜生了吧！”
    说完连忙放下筷子，双手抱胸.......
    我无奈道：“你再意淫下去，我估计都快成了杀人狂魔了！她叫白药，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也住我们这栋楼，就六楼！你认识吗？”
    “不认识！学校老师那么多，我怎么认得过来，而且她那么年轻漂亮，我还以为是个学生呢！”
    她接着说：“不过那个来把她接走的男人我倒是认识。”
    “叫什么？也是老师吗？”
    “哟！你不问，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本来我想说的，但现在我偏偏不告诉你，自个儿慢慢琢磨去吧。”
    “我就随口一问，你不说就算了，我也懒得知道。”
    “装！接着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喜欢人家就大胆地去追啊！像你这样畏畏缩缩的，黄花菜都凉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让人捷足先登了，我可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没事儿瞎掰扯！”
    “切！也不知道是谁在校门口盯着人家上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车都走没影儿了，还在那干看着！”
    “成！我说不过你，我洗洗睡了。”
    “拜拜了！您勒。”
    “.......”
    .......
    因为我想躲避苏雅喋喋不休的盘问，所以在刚吃过饭简单洗漱之后就躲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很想找个人聊天，即便是发着最简单的表情包也行。
    我想到了女网友。
    拿起手机就给她发了一个我自认为很有内涵的表情。
    没一会儿，她就回我：“我怀疑你是不是个中年大叔啊！哪有年轻人用这样的老年表情？”
    “我觉得很时尚啊！难道你不觉得红红火火的很喜庆吗？”
    她用了一个“鄙视”的表情。
    “对了！大叔，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想想认真回答我！”
    “你说，我保证十二万分认真！”
    过了几分钟她问：“如果我喜欢的人爱上了另一个人，你觉得我应该大大方方地选择祝福，把喜欢藏在心里；还是告诉他，然后抢走他！”
    我坐起来点上一支烟，打出：“爱情都是自私的，你想得到他，他想得到别人，就像是长跑一样，你追我赶。到头来累的却是自己......其实你现在不应该去想这个问题，你应该先学会把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当你足够闪光，自然会吸引到你喜欢的人的注意，如果他还是不喜欢你，那也无怨无悔，你不可能去强迫一个不爱你的人爱你，这对你们都是一种惩罚！所以这个问题的重点不在于如何选择，而在于你自己是否优秀！”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又回我：“我有点懂了！谢谢你，大叔！”
    很长时间没玩游戏，今天又睡不着，于是我给她发：“你这一天天的，想什么狗屁爱情！爱情有上分重要吗？快上号！等着你啊！”
    “好吧！那你等我一会。”
    丢掉手机我就打开了电脑，等待着。
    我听见外面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知道苏雅又在捣鼓什么东西。
    我打开房门，看见她猫着腰走路，滑稽得可笑。
    我笑着说：“你在做什么亏心事呢？”
    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说：“我有事，出去一会。”

 第二十七章同

    “这么晚了，你又要上哪去啊？”
    “出去锻炼一下，我感觉我最近光吃不动，都胖了！”
    “早点回来啊！”
    她应了一声就出门了，我又回到房间等待着女网友上线。
    一支烟的功夫过后，她终于出现了。
    “怎么这么慢？”我问。
    “快别提了！我找个网吧都快累死了！开开开！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
    “今天能开麦了吗？一个人说话挺无聊的。”
    “保持一点神秘感不好吗？让你告诉我真名都不肯！”
    ......
    夜里，在一通昏天地暗的大战之后，我才算是有了困意，想起苏雅好像还没回来，我连忙给她打了个电话。
    “都快十二点了！都快跑到北京了吧？你是不是又去酒吧鬼混了？”电话一接通我说。
    “我都到门口了！”
    挂掉电话，我就听见苏雅开门的声音。
    我站在客厅，她刚一进门就喝了两杯水，看上去是真的累着了！
    “赶紧洗洗睡！你明天没课吗？”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明天不是周末吗？还有！你猜刚刚我在楼下看见谁了？”
    “大晚上的，除了你以外就是鬼了吧！”
    “你这人真没劲！赶紧猜猜看是谁？”
    我思考了了一下说：“白药。”
    “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了？”
    “你这智商还真是忽高忽低，让人琢磨不透啊！我俩都认识的人可真不多！而且还是同一栋楼，除了白药还能有谁让你看见？”
    “我看见她一个人好像是喝醉了，摇摇晃晃地上了电梯。”
    “她喝酒了？和今天下午我们看见的那个男的？”
    “和谁喝的我哪知道啊！不过我猜八成是于主任。”她刚说完就捂住了嘴。
    我笑了笑：“说漏嘴了吧！下午问你还不告诉我。”
    “你套我话！让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你还能去把人家教导主任打一顿？说不定人白药就是被何主任送回来的。”
    “我打他干什么？你这都哪跟哪啊？赶紧洗洗睡，我困了，懒得和你瞎掰扯。”说完我就转身进屋。
    苏雅在后面追着问：“你就不想下去看看人家吗？喝醉了很方便哦！”
    “不去！”
    “留给你献殷勤的机会可真不多了！”
    “.......”
    说实话，我还真想下去看看她，不过却不是苏雅想的那样。
    躺在床上，刚升起的那点困意却都被苏雅弄没了，我静静地听着苏雅的位置，确定她进房间后，又悄悄的打开房门准备溜出去......
    “啪”的一声，原本黑暗的客厅突然被照亮，我吓的一激灵，然后就听见苏雅在我后面坏笑。
    “这剧情怎么那么熟悉啊？像是几个小时前刚发生的！不过人物却交换了！”
    我有点心虚地说：“我也是睡不着，准备下去散散步！”
    “嗯！好！锻炼身体很重要，你去吧！早点回来，别太晚哦！”
    ......
    站在白药家门前，我却突然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这个时间点怎么都像是骚扰！而且我还没有什么正当理由……
    我顺便坐在楼道里，点上了一支烟。
    每次抽烟似乎都能给我带来一些暂时逃避现实的感觉，像是凭空被生抽出去，我可以在一支烟的功夫里暂时选择忘掉一切，反之也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我在想我为什么一听到她喝醉的消息就想来看看她，难道真的像苏雅说的那样，是我对白药有所企图？
    要是有苏雅在我身边我的答案一定是否，但当我自己问自己时我却犹豫了......
    继而又产生了一些不甘，却骤然既逝，我也搞不懂这些复杂情绪的来源到底在哪？我就呆坐在台阶上直到一支烟烧完烫到手指我才反应过来。
    我试着给白药发去了一条微信消息，大意就是：我看见你喝醉了，没事吧？
    我本就不抱希望她会回我，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她就回了。
    “半夜十二点不睡觉，看我做什么？”
    “睡不着觉！看着窗外，阴差阳错地就看见你摇摇晃晃地走回来了。”
    借着这个机会我又接着问：“今天怎么突然喝酒了？”
    我本想加上“是和那个男人一起吗？”可打出来又删掉了。
    “同事们给我办的迎新晚会，我当然要喝酒，不然你替我喝？”
    “我当然可以了！论喝酒我还没怕过谁。”这几句后面接了一个拍胸口的表情。
    她只回了一个大笑的表情，但我仿佛看见了她会心一笑的样子。
    “不聊了！我得睡了，明天还有工作！”
    “明天不是周末吗？你们学校还有工作？”
    “你以为当老师很轻松吗？我每天都快被累死了……”
    “那你早点睡，记得喝点蜂蜜水，解酒！你这要是没有，我家里有，我等下给你送过来！”
    “太晚了！还是不麻烦了吧！我感觉还好，就是头有点晕。”
    “你等我。”
    发完这句话我就把手机揣兜里，直奔楼上，我等不了电梯，直接走的楼梯。
    三步并作两步。
    开门之后，让我意外的是苏雅还没睡觉，一直坐在沙发上，灯也不打开......
    我说：“怎么不开灯？吓我一跳！这个点还不睡，坐这干嘛？”
    “我好像失眠了……”
    我暂时没兴趣听她说什么，以至于后面的话我都没听清楚，我翻遍了厨房里所有的地方都没找到蜂蜜。
    “你是在找这个吗？”苏雅指了指客厅桌子上的蜂蜜说。
    “怎么在这？我明明记得放厨房了啊！”
    “我不是失眠了嘛！手机上说蜂蜜能治疗失眠，我就喝了点。”
    “你还是一小孩，失哪门子的眠？”
    拿上蜂蜜我又匆匆出门。
    这一次，我怕白药已经睡着了，选择直接给她去了通电话。
    “开门，我拿过来了。”接通后我说。
    “我不都说了不麻烦了吗？”电话里的声音和开门声同时响起。
    看来白药的酒劲还没过，当我看见她时，她的脸还是通红的。
    “赶紧喝点，不解酒明天会很难受！”我顺手把蜂蜜递给了她。
    她没再客气接过去了。
    “那我明天还给你？”她说。
    “没事儿！我家里还有不少，你要觉得不错就喝着吧！”

 第二十八章火车站

    道别之后，我回到家，苏雅已经睡了。
    我突然发现我的心安定下来，没准是那罐蜂蜜起了作用.......
    说来也奇怪，我明明可以选择直接敲开白药的房门，却选择了坐在她家门前发微信，仅仅一墙之隔我都缺少一些勇气去敲开，我总觉得白药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对我十分疏远，连说话都变得简短许多，她的客气在我眼里就是另一种方式的拒绝......
    该解释的我都解释过了，一切放任自流吧……
    ......
    早饭过后，苏雅还在睡懒觉，我没有叫醒她，只给她留了张字条，说明我的去向。
    出门之后，我直接给杨肖去了一通电话，约他十点解放路见面，工业区房子的事情，我势在必得！
    如果这件事真的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我会放手一搏，加价到八十万，拿出我的全部身家，这真的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
    我准备去马叔那买上一条好烟，以备不时之需，干体力活的人十个有八个都会抽烟，所以烟不仅仅只能用来抽，还能用来当作叩开大门的钥匙。
    “马叔！给我拿一条一九一六！”我冲里面正搬货的马叔喊道。
    “一条？你要这么多干什么？遇到事了，要走关系？”
    “不是！”我摆了摆手。
    “那你自己抽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买蓝楼，说实话！口味都一样！反正我尝不出来有啥不同，但价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咱有钱也不能瞎花不是吗？”
    我笑了笑说：“你看你这生意做的，有钱不赚！”
    “那我赚钱也是分人的！要是个陌生人我肯定卖啊！而且要多少有多少！你小张兄弟不一样！平时照顾我生意我当然看得出来，我人年纪是大了，可眼睛不瞎。好几回，你车都开出去老远了，又折回来，来我这买包烟！你说我能坑你吗？听叔的，买蓝楼，我给你抹个零！”
    马叔说着就要从柜子里拿烟，我连忙阻止了他。
    “马叔！别，就要一九一六，我和您实话说了吧！这烟我不是自己抽，我多大本事，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能抽得起这烟的人都不需要买，买的人基本上都抽不起。”
    “不还是送礼嘛！早说啊！我去给你取去。”
    我连同上次赊的胀一起给了马叔，他是个厚道人，我记得有段时间蓝楼涨价，每包涨了一块钱，只有马叔还坚持着原价，直到现在。
    这个社会总需要一些“小人物”来支撑，各司其职、各尽所能，一些“小人物”做的“小事”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沾粘着所以人，社会就像是个大染缸，形形色色的人物应有尽有，它往往会让外表光鲜靓丽的人出尽风头，却又掩盖了下面的人真实生活的痕迹……
    我在车上把一条烟打散，随身揣了好几包，但我抽的还是蓝楼.......
    ......
    中午，和杨肖会面之后，我俩又一次一起到了“城中村”。
    我之所以叫它城中村，的的确确是因为形容得十分贴切，这里的建筑与周围所有的都不一样，而且还“低人一等”。
    “哥们带来一个劲爆的消息，想不想知道？”
    “说说看！”我点上一支烟。
    “今天什么日子？”
    “周末啊！”
    “还有呢？”
    “什么什么还有？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
    “今天齐羽结婚你不知道吗？就在离这不远的一个星级酒店，男方还挺阔气的，十几辆奔驰排成排隔路上晃悠，我刚刚从那路过时看见的。你还真别说，以前齐羽和你在一起时我都觉得长得挺一般的，今天穿上婚纱让我眼前一亮啊！而且.......”
    我原以为他打听到关于工业区规划的消息，没想到齐羽今天结婚......
    我盯着路上的一条斑点狗看得愣神，甚至没听见杨肖后面说了些什么。
    “喂！我刚刚说的你听见没？喂！”杨肖举起个手在我眼前晃悠。
    “啊？你说什么了？”
    他叹气：“唉！我看你啊，就是太在乎脸面，你说你要是还爱着她，当初拉下脸去求复合不行吗？我不相信五年的感情，她齐羽能说断就断，只要你一开口她肯定心软，结果人家说分手你还就真答应了，两三个月没给人打一通电话，你说这搁谁身上谁不死心？我要是个女的肯定还得给你来两巴掌.......我敢肯定前两天齐羽就是想借着结婚这个事来逼一下你，你还是八杆子打不出个屁来……到头了，你自个又伤心的像个傻逼。”
    他停了一下又说：“我看你也别天天说我鬼混，在这方面我不如你，你是个高级渣男，我只是个走肾不走心的小喽啰……”
    我不想和杨肖狡辩这些歪理，说实话，我早就看开了，就在和齐羽最后一次见面的咖啡馆，我也并没有因为齐羽结婚的事情而伤心，我只是突然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仿佛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变了……
    就像夏天里有阵大风突然刮过，你发现有树叶落下来，走进一看，原来树叶黄了，再抬头时，树上已经没了树叶.......
    齐羽结婚就像是那阵吹黄树叶、吹枯大树、吹走夏天的风，让我凌乱无序……沉默了好一会儿。
    杨肖看我兴致不那么高，也不说话了，我俩就坐在路边的一个石板上抽烟，一只接着一只......
    “说说关于工业区改造的消息吧！你打听的怎么样？”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我问他。
    他一下子又来了兴致，脸上的激动无以言表。
    “昨天晚上，我专门把城建局的朋友约了出来，一开始我问他有没有改造工业区这回事，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要关于这个的，回答那就是不知道，你说这个项目有多重要？”
    “后来呢？他说什么了？”
    “后来我就给他画了个饼，我说我想在那做点小生意，让他占五个点，他这才松口；这里的的确确是要修路，而且不是一条两条的事，以这里为.asxs.会修建一个新的火车站！！！火车站！什么概念？”

 第二十九章癫痫

    “火车站？”我被这个消息给实打实地惊吓到了。
    “不是私人开发吗？为什么会有修建火车站这种工程？”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项目是好几个大型私人企业牵头，背后还有政府协同合作一起开发！修个火车站有什么不行的地方吗？”
    我在心里盘算着，如果真是这样，那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馅饼砸在我们头上！
    但我马上又压抑住了兴奋，如果真的有火车站，那就意味着一个新的城市小集中地将拔地而起，至少可以带动周围的所有的基础设施建和经济，以废旧工业区为核心纽带带动经济发展！
    但有利益就说明竞争会更加激烈，现在政府也害怕消息一传出，会引起市场骚乱，各路妖魔鬼怪都会争先恐后地来这里购买房产，一旦有人一家独大抢占市场，会很不利于城市的发展，这不是政府和开发商想看到的......毕竟多元化才能使市场长久不衰。
    “那工程什么时候实施？这个消息什么时候向公众宣布？”
    “工程会在四月初开始，消息估计很快就会公布了！可能不到三个星期，而且我还听说一旦公布消息后政府将会禁止工业区附近有房产交易，据说是因为怕有人坐地起价，等待价格稳定后才会逐渐放开市场。”
    “那消息公布之前可以办过户手续吗？”
    “应该可以，毕竟现在禁止不就相当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那我们的时间真的不算多了，过户走流程最起码要半个月。”
    杨肖忽然情绪有点低落地说：“你决定好买哪的房子吗？我们手里的钱最多够买一套。”
    我笑了笑说：“一套？我们至少要买四套！！”
    “四套？你疯了吧！你上哪抢银行去啊？按现在的市场行情，这边的房价也至少要八千一平，四套？你把你家里房子卖了也买不了啊！”
    我笑了笑：“你知不知道西边还有个城中村？”
    “知道啊！那边基本相当于农村了！再往西走点就一条河，而且那地那么偏，你觉得会开发到那吗？我看挺玄的。”杨肖瘪了瘪嘴。
    “你是真不明白火车站是什么概念吗？只要是挨着工业区的，就不存在会有冷门的房子！的确，就算开发之后，解放路这边的房价也会是最高的，毕竟紧挨着城市，但我们手里的钱不多，就必须考虑性价比的问题了！”
    “人家也不是傻子，那边房价低又能低到哪去？钱还不是不够！”
    我深吸一口烟又重重地吐出：“我昨天去打听过一大爷！知道开价什么数吗？”
    “五千？”
    我摇了摇头说：“人家二百平的院子一共只卖一口价！”
    我伸出四个手指。
    “卧槽！四千一平？”
    “一共四十万！”
    “两百平！四十万？两千一平？卧槽！我要晕过去了！”
    .......
    当我再一次来到城中村时，却没看见昨天那个大爷。
    “我俩该从哪下手？我看路口那两栋房子挺不错的！要不就先买那里的吧？”杨肖指了指路口说。
    我叹气：“我也是这样想的，那里路段好而且面积大！不过就是没人在那住，我连人家联系方式都搞不清楚！昨天下午你走后，我来这看了看，问了个老大爷，本来聊的好好的，结果一提那房子的主人，人老大爷立马就翻脸了……”
    “那会不是是那大爷和那两户人家有仇呢？”
    “我也摸不清楚，但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我摁灭了手里的烟头：“走！去那老大爷家再会会他！”
    .......
    院子里的铁大门锈迹斑斑，而且那把象征性的锁基本可有可无，门一推就开！
    我试着喊了两声，却无人回应。
    “会不会不在家？”杨肖说。
    “应该是吧！那只有明天再来了。”我有点失望，心里却焦急不已，时间真的不多了，浪费一天就多增大一丝风险......
    当我和杨肖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忽然听到老房子里传来一些声音，像是什么杯子摔碎了。
    我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却发现那个老大爷倒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旁边全是破碎的玻璃碴子。
    “快快！开门救人！”
    “门反锁了！打不开啊！”杨肖试着推门却发现门打不开。
    这种锁是老制锁，要是有外力足够大，是可以直接砸开的。
    我在院里四处看了看，终于找到了一把扳手。
    “你往后退两步，我来砸！你快打120！”
    我抡圆了胳膊，朝着那把破锁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你行不行？不行让我来！”杨肖说。
    终于那把破锁还是圆满结束了它的职业生涯，在第五下的时候断掉了。
    我一脚把门踹开。
    老大爷不仅浑身抽搐，而且嘴吐白沫，四肢直挺挺地伸着.......
    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瞬间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我是该掐他人中还是怎么样？”我焦急地问着杨肖。
    “看这样子应该是癫痫！你让开，我来。”
    我给杨肖腾出了空间，他先把大爷身体侧过来，又顺手从桌上拿下一块抹布，塞进大爷嘴里.......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大爷也没有再抽搐，但似乎意识还不够清醒，睁着眼睛却没有一丝神采。
    我听见外面有救护车的声音，连忙奔向外面引导救护车过来.......
    .......
    到了晚上六点，大爷还在急救室里抢救，我和杨肖就守在医院里。
    忽然一个护士从里面出来。
    “护士！那大爷怎么样了？”
    “是急性癫痫发作了！而且患者的癫痫病史应该超过二十年！同时还伴有心脏并发症，如果再来晚一点可能会大脑缺氧而死！对了，你们谁是患者家属？”
    “我们俩都不是，就是刚好遇上了就拨打了急救电话。”
    “那你们谁先垫付一下治疗费用？还有住院手续也要办理！”
    “我马上去办！人现在没什么大事吧？”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癫痫是个慢性病，也不能说一下子就能治好的，要长期配合药物才能控制住！你们想办法联系一下患者家属吧！等患者稳定之后，你们可以问问他。”

 第三十章空巢老人

    当我忙活了半天，办理好所有手续、交齐医药费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站在楼道里，我接到了苏雅的电话。
    “喂！张扬，你怎么还没回来？我中饭都吃的泡面，碗饭还没吃呢！”电话那头苏雅的语调听起来有点低落。
    “我这边遇上了一点突发事件！等我回去了再和你解释，你点个外卖吃吧！”
    “哦！好吧，可我没钱唉！”
    “你不是前几天才搞了点外快吗？五千块钱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随便买了点东西就花光了……”
    我有点生气，苏雅还是没改掉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我早就知道她卖包只是换个方式挥霍.......
    “我等下微信给你转点钱，你买点吃的！我晚上回来再教育你！”
    “哦嚯！你又要骂我吗？我中午吃的泡面你都不关心一下！”
    “懒得和你扯！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挂掉电话我给苏雅转去了两千块钱。
    在我转账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像是给自己上了一课……当初答应光头王，我信誓旦旦地说必须要改掉苏雅这样那样的臭毛病，结果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选择纵容她……我仿佛成了第二个“光头王”.......
    我心里打定主意，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坐在长廊上，我下意识准备点支烟，突然想起来这是医院，只能作罢！
    我还挺好奇杨肖是怎么知道那些处理急性癫痫的办法的？
    “你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要是我一个人在那说不定真出大事了！你那些招都是哪学的？”我问着旁边的杨肖说。
    “我家老爷子也是有这毛病，时间长了自然能懂点急救知识。”
    杨肖停了一下又说：“我爷当年跟着我爸从东北祖宅搬过来以后就落下这病根儿，医生说是水土不服，我到觉着是让我爸给气的，就因为这事我和他一直闹的不愉快！”
    “你爸气的？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有机会再说吧！咱俩去看看那大爷清醒没有！都从急救室里出来好一会儿了！”
    .......
    一进病房，我就看见那大爷坐在床上，气色比起刚才好多了！眼神也渐渐有些神韵。
    “大爷！感觉咋样？”我问。
    “真是要感谢你俩啊！没你们老头我可能早就去见阎王了。虽然我晕倒了，但还是有点意识。你们俩个小伙子真不错！真不错！”我刚坐在凳子上，大爷就紧紧地握住了我和杨肖的手说道。
    “应该的！我相信只要是个人都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您也别太激动！您这个病就是要静养，情绪激动不利于治疗。”
    “对了！你的家人呢？你家里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晕倒了都没人看见！要不是我和杨肖来得巧，还真有可能出大事！”
    我观察到一个细节，当我提及“家人”时，大爷的手明显的颤了一下，眼神也有了悲伤的色彩！
    大爷沉默了一会儿说：“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这癫痫是个老毛病了！平时吃点药倒也没怎么发作过，就这这几天药吃没了，我就没怎么管，我以为这病也能好得差不多，没想到今天就病发了！”
    “您没有后人吗？”
    “有！但也差不多没有。我儿子和儿媳妇消失五六年了！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我试着给他们打电话，却是空号……我活着倒也没多大意思了，这辈子什么苦都吃过，甜味也尝过，倒也没什么遗憾了……”大爷的态度很悲观。
    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汇能安慰他，但我一个后辈在一个饱经风霜的人面前，不管怎么说，都有点班门弄斧的感觉。
    “别急！大爷，会找到的！”最简单的话却是我能想到最有用的话。
    “对了！小伙子，我的医药费还是你们垫的吧？”
    我点了点头。
    “我不住院了！马上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你们的钱我一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们！不能让你们出钱又出力。”
    “别别别！你先躺着，虽说您是老毛病了，可这一次不一样，还有很多并发症！您还是等医生的安排吧！我这钱不急，您身体要紧！”
    “唉！我都七十八了！还能有什么活头？在这住院都是在浪费钱，不如拿点药早点出院。”
    大爷叹气又说：“我也没什么钱，唯一还值点钱的就是我那座老房子，你看你们要是想要，我就低价卖给你！也算是还你们的恩情，免得我还要去找中介再卖，再让人赚差价！”
    “大爷！我和您说实话，我的确是想在那买房子，而且不止买一套！那天我问你路口的两套房子是谁的，可您不说！”
    大爷的眼神又一次空洞起来，很长的一段沉默过后他开口：“那两套房子都是我那不孝的儿子的，你们就算是想买，也得找到他。可连我都找不到，你们就更不可能了！”
    没想到那两套房子就是大爷儿子的，看来想买已经不可能了……
    “那房产证上写的是他名字吗？”
    “那不是！房本上都是我的名字，要不是房本上是我的名字，他可能早卖了......他年轻时，什么坏事都干过，还坐过牢，好不容易有个女人能看上他，不计较他的过去，他偏偏不珍惜，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昨天你问我那房子的主人，我还以为是我那儿子的仇家，所以才没告诉你。我这......我这......”大爷越说越激动，开始哽咽，眼里溢满了浑浊的泪水。
    “您别激动！好好休息，我和杨肖明天再来看你。”我怕再说下去，大爷会有什么闪失，给他留了电话之后，我就拉着杨肖离开了医院。
    .......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很低落。
    我突然觉得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
    空巢老人是一个弱势群体的代名词，社会的福利机制更是有待提高，要让所有老人都老有所依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大爷这样的情况还算是好的，他最起码还有好几套房子，但更多的老人甚至不如他......
    街上的流浪者比比皆是……

 第三十一章投机

    我突然在想自己这样做到底道不道德？
    从一个孤寡老人手里低价买房，再等消息公布之后，坐等升值，直接能翻上好几倍……
    说实话，我在经历今天这件事情之后突然犹豫了，这是一种投机行为，我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伤害老人之上……
    我已经渐渐背离了当初想创业的初衷，我只不过是个利用信息差来赚钱的“骗子”.......
    扪心自问，我不是一个思想道德多么高尚的人，我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诱惑我不可能不动心，可我同时也被良心的不安折磨着，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或者有一条共赢的路让我走，但这可能吗？我也不知道。
    .......
    回到家里，苏雅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摆放了五六个外卖盒子，里面的菜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我刚想发作，却听她说：“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快和我一起吃，我等你都快饿坏了。”
    “现在都快十点了，你还没吃饭？”我有些惊讶。
    “嗯，等你一起吃啊！我点了海鲜粥、乌鸡汤和果茶，看你最近都在熬夜，我就在网上搜吃什么东西对经常熬夜的人有好处，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我就挑了几个买回来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苏雅一边拨弄着面前的外卖一边说。
    我鼻子一酸，不想让她看见我的眼泪，转身倒了杯水。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不知道因为是不是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多愁善感，眼泪也越来越廉价.......
    我用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没事！我不挑食，都爱吃，你也饿坏了吧！赶紧一起吃吧！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拿起筷子猛扒了两口饭，一天没吃饭，我真的饿坏了……
    “你慢点吃！来！喝口果茶，这是水果榨的果汁，能补充维生素，还有这个.......”苏雅没顾上自己给我夹着菜。
    .......
    苏雅的这顿饭把我想骂她的思路都打断了，本来在路上我都想好的词，现在全都忘了。
    她还是有优点的。
    我躺在床上，困意十足。
    晕晕乎乎，就快进入梦乡时，手机提示音响起。
    是白药发来的消息，打开聊天框，里面是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她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
    “真漂亮！”我回复道。
    “你是说我今天刚买的猫，还是说我？”片刻之后，她回复。
    “我之所以没确切地说，就是一语双关！”
    “你是不是对很多人都甜言蜜语的？”
    “不！只对漂亮的。”
    “.......”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是老师，一定能给我个答案！”
    “又是前女友结婚？”
    “哪来那么多前女友？我说正经的。你看完之后给我点意见。”
    “你说！我视情况而定，如果还是关于各种各样的女人，那我选择不回答。”
    我一脸黑线，白药挺喜欢抓住一点就不放。
    “在基本道德和经济利益起冲突时，应该如何选择？”我选择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说出了我心里的矛盾，她是个有智慧的女人，一定能明白我什么意思。
    大概过了两分钟后，我收到了她的回复。
    “基本道德是个很难界定的词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道德准则，同时社会也有普世的基本道德，我权当你说的第二种；基本道德和经济利益起冲突时，我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会奉劝你选择牺牲利益、成全道德，可是你身在其中，你所有的损失都由你自己买单！但同时，既然被称为基本道德，那么就说明没有触及到法律底线，而在不违法的情况下，你所得一切利益都是理所当然的！”
    看完这段话，我细细地琢磨了一下，我总觉得她像是在敷衍我，这话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啊！
    “看得我一头雾水……你不说还好，越说我越糊涂.......”
    “你问的也很迷.......我只当是做了一道思想道德题，你不肯说清楚具体问题，我也只能抽象回答！”
    当我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白药已经说她困了.......
    我只能把手机丢在一边，点上一支烟。
    买房子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决定的事情了，还有杨肖！他出的钱才是大头，我摸不清楚经历这件事情之后，他是怎么想的，反正自打进了医院，他和我一样，都挺郁闷。
    人性是最禁不起审视的东西，没有人是例外……
    如果他和我一样是矛盾的，那估计今天晚上同样难熬。
    恍惚之际，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成了一个孤寡老人，妻离子散……一群横行霸道的人要来强行拆掉我的老房子，我挣扎、怒吼都阻止不了房子轰然倒塌的结局，最后一群人给了我象征性的二十块钱，让我去买包好烟抽......
    .......
    第二天醒来时，我都还在想这个梦是不是因为心理暗示导致的，或许冥冥之中注定我将成为那个“强盗”。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是小兄弟吗？我是余老头！”接通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了大爷的声音。
    “大爷，您有什么麻烦吗？是不是要交医药费了？”
    “不是不是！我昨晚就从医院出来了！拿了点药我现在就搁家里！你今天要是有时间，就过来一趟！我想尽快把我这几个房子卖了，你要是真想买，我就不和你讲价了！三套房，你看着给我点钱让我回老家盖个房子！我就算是没有遗憾了！”
    “什么！您出院了？您这身体可真开不得玩笑啊！赶紧再回去观察几天，我这点钱真不着急！而且卖房子是大事，咱可以慢慢坐下来商量，您也别着急着出手！我一定给您一个最合适的价格！”
    “不住了不住了！小兄弟，你是个好人！我也不指望靠着这几个房子去发大财，我这辈子没几天日子过了，倒不如给你们年轻人一点闯荡的余地，行了！老头我是用隔壁余大姐的电话给你打的，电话费怪贵的，你今天就过来！我们见面商量。挂了噢！”
    打完这通电话，我本来就矛盾的心更是五味杂陈……

 第三十二章约定

    大爷真是个朴实的人，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难安心，我总觉得对一个好人用一种近乎低虐的方法来掠夺利益是极其恶毒的事情！
    大爷给我三套房，却只想收个回老家盖房子的钱！我想也就是他说过的四十万！
    要是我能用四十万买上三套房，我们就还能有一百四十万的资金空间......而且这三套房将会在短短几个星期以内翻上好几倍！要说我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
    .......
    早饭时，苏雅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像是要对我说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性格！”她不说，我就直接问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的？我还真有一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只要和钱没关系我就考虑考虑！”
    “你眼里只有钱吗？张扒皮！是这样的！我舅舅除了有个儿子之外，还有个女儿，也就是我表姐，你应该知道吧！”
    “你们家里的事我哪知道？”
    “好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明天就回国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她想让我和她一起住一段时间！”
    我吃包子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就是说你要搬出去了？”我问。
    “嗯，她的意思是这样！她好不容易回国一次，我们快两年没见过面了！所以她想和我一起住上一段时间。”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已经收拾好行李了，今天就走！”苏雅一边搅着碗里的粥一边说，她一直没抬起过头，我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嗯，这是好事！我今天就送你过去吧！是你舅舅那吗？”
    “不是！就在我家，她和我一起住在我家里！”
    “住多久？等她走了我再过去接你。”
    “我也不知道！可能一个星期，也可能......两个月。”
    “两个月......那你可能都已经毕业了吧……”
    苏雅点了头没再说话。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只是觉得心里突然空荡了......
    “也好，我的日子也清净了。”
    当我说完这句话之后，苏雅突然坐直了身子，瞪着我。
    我以为她会说点什么，或者朝我发顿脾气，结果她放下碗直接进了房间，从屋里拖出了行李箱。
    “我走了你会很开心吧！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她朝我笑了笑，但我却一点也不想笑。
    “要不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走。还有！我欠你的钱我会让我舅舅转交给你！”说完，她就推门离开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祝你一切安好！”我在心里默念。
    苏雅像是匆匆而过的房客，而我是那个铁打的房东。
    .......
    我约了杨肖在老地方见面，站在解放路口，我忽然发现这里有一家新开的书店，老板正在开业大酬宾。
    “进来看看嘛？开业大酬宾，买一送一，看书不要钱哦！”在门口整理招牌的老板朝我招呼着。
    他扎了个文艺青年的辫子，脸却十分沧桑，和他的衣着相比，看上去有些怪异......我想他应该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我看他耳朵里还夹着一支烟，就顺手递给他一只。
    “约定！”我在嘴里默念着书店的名字。
    “对！约定！”老板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他放下了手里的活，坐在台阶上，点起我刚刚给他的烟。
    他说：“顾名思义！这就是个约定！”
    我笑了笑：“是对一个特别的女人许下的约定吧！”
    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泛起了涟漪，继而又看着远处一阵失神。
    “我也闲来无事，有时间当一个合格的听众，讲讲你的故事吧！”
    “她是个老师！梦想就是开一间书店，不需要很大，但一定要足够温暖，在冬夜里烤着火炉看着书，再让我给她唱首歌......但在一年前，她去偏远山区支教，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为什么？”
    “她支教的地方海拔很高，而且交通很不便利，几乎没有外地人敢在那里长呆，但她说那里的孩子需要她，我答应了！我等她，等到她再也教不动，再也讲不了......可我没想到我真的等到了这一天，却来得这么快！她在开车过山路时，遇到山体滑坡......再也没醒过来.......”这个一米八的糙汉子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声音一度哽咽。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现在有酒我一定陪他喝个烂醉！
    “所以这个书店就是你代替她完成梦想？”
    “没错！我是个粗人，只知道玩音乐。她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都不知道干些什么，好像做什么都没了意义，因为那个值得我努力的人已经没了……后来，我辞掉了酒吧驻唱的工作，花光所有积蓄又向朋友借了一笔钱开了这么一间书店，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但当我看见这个书店招牌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好像一直在我身边，没离开过......这就是意义。”
    老板盯着书店的招牌，抹了一下眼里的泪。
    “如果她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高兴，你完成了她的梦想，她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她没有遗憾了……”
    老板苦涩地笑了笑：“她太自私了！做什么都不带上我，我想和她一起去山区，就算当个音乐老师也行！可她说我在城里住惯了，受不了那边的苦，让我等着她！然后我就等！边挣钱边等，我在酒吧唱得嗓子都哑了也没能把她等回来......现在她离开也不带上我......真是个自私的女人！我要记恨她一辈子，一辈子！”
    “你这有关于经商方面的书吗？我想买两本。”我能做的只有献出一点绵薄之力，让这份约定维继下去。
    “有的！进门左手边就是，你自己随便看看，想要哪本就拿！买一送一！”
    ......
    我和杨肖讲了关于“约定”书店的故事，他非要拉着我再过去，他说：我也要买两本经商的书.......逼不能让你一人装了.......

 第三十三章白捡一便宜

    “我活这些年，还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碰到这样的爱情！我现在心里除了敬佩和惋惜，没有其他词汇能形容了……”我对着旁边的杨肖说。
    “谁不是呢！”
    他停了一下又说：“对了！哥们想和你商量一事儿！”
    “你说！”
    “昨天那老大爷住院之后，我这心里一直发毛！我总感觉我们把路给走偏了，一开始我是抱着自己借着这机会来做一番事业的心理，可现在我总觉着我俩像个吸血鬼，吸的是那老头的血.......要不我俩就把这工业区马上要拆迁的事告诉他，他要是不卖给我们了，我也无话可说！他要是还卖，我们就尽量给个最高价。反正我们的本意是想做些生意，而不是赚这个差价！我也不在乎这点差价.......你觉得呢？”
    我没想到的是杨肖的想法和我一摸一样，就算他不和我提，我也打算跟他说明。
    “其实我和你一样，自打昨天那事，我就觉得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仿佛就三五分钟，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不想当个刽子手......而且今天早上，大爷还给我打电话了，说要把三套房子都过给我们，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可能只收我们小几十万。他越是这样我这心里就越不是个滋味，你这主意给我指了条明路，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我瞬间觉得轻松很多，原来一直压在我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再一次见面，大爷对我们很热情，一直说着感谢的话。
    “大爷！我们俩商量好了！我们要买您的房子，而且是三套！”
    “成！我这房本都给你们准备的好好的，我拿点钱就打算回老家了，也算是落叶归根.......”大爷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纹似乎早就刻进血肉里。
    “有件事我们必须和您说清楚！就是这个工业区马上要拆迁，政府会在这里修火车站！你要是再等上两个星期，一定会收到消息，一年之内，从前面的破工厂里会拔地而起一座新的城市！你这些房子都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价格不会比市中心的房价差多少，您甚至能成千万富翁......您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卖给我们？”
    听完我的话，大爷楞神了，眼里望着那片破瓦房，嘴里还在重复着：“千万富翁.......千万富翁.......”
    其实，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既然能说出来，自然做好了一切打算。
    大爷默念着，突然就笑了，而且是开怀大笑.......
    “哈哈哈！我一个半个身子都进土里的老头要那些钱有什么用？我连个后人没看不见，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带进棺材里？哈哈哈！”
    笑完过后，大爷安静了……仰头看着天，手里攥着茶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既然能把这样的事告诉我，就说明你们真的是实打实的好人！我苦了一辈子，也不在乎什么富不富的问题，倒不如给你们做点好事，三套房子！四十万都给你们！”大爷掷地有声地说。
    “四十万？您还是好好再想想吧！我可以尽量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
    我被震惊到了，杨肖也和我一样的表情。
    大爷摆了摆手：“别再说了！就四十万！我真的累了，忙活不动了，我拿这四十万就回老家！如果有一天，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来这找我，你们能给他点帮助就给他点，要是他还是不成器，你们就给了几万块钱让他滚蛋……”
    “我们可以立个字据，给他百分之二十的利益！您看怎么样？”
    “你们说了我也不懂，我还是那句话，能帮则帮，不能帮就不勉强！今天就去办过户手续吧！我在这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
    夜里，我和杨肖办好了所有过户手续，那三套房已经成了我们名下的房产，大爷是连夜走的，我给了他一张四十万的银行卡，就和杨肖把他送去了火车站。
    “我还真没想到最后成了这样，我本打算卖掉我那市区里的房子，来购买大爷的房产……可我们几乎没怎么花钱就得到了一笔财富……这算是好心有好报吗？”蹲在马路边，我问杨肖。
    “算是吧！可我心里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毛躁的很！”
    我叹气：“我差不多，我们把事业做起来就算是不辜负大爷的期望吧！”
    “没错！把事业做起来！”
    ......
    这是属于两个迷茫青年的夜晚……我和杨肖喝了个烂醉才回了家，他没地去就和我一起回来了。
    “我要住你屋！以前都睡客房，我都没体验过吹空调的滋味……”杨肖说着就要进苏雅的房间。
    我一把拉住了他：“你还是安安份份地去客房睡觉！里面啥都不缺，空调我早装好了……”
    “瞧你那小气样！行吧！哥们去睡了，今天累死了……”
    我走进苏雅的房间里，她好像什么都没带走，又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本来我没觉得她走后能怎么样，可当这个房间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又觉得少了很多人气，往后没了和她斗嘴的日子，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给光头王打了个电话，告知一下苏雅的行程，就算是完成了光头王交给我的使命。
    “喂！王叔！苏雅到她表姐那去了吗？”电话接通后，我就问道。
    “什么？苏雅去她表姐那了？”光头王好像还不知道。
    “是啊！她说她表姐想她了，她俩搬到一起住了，就今天上午的事！你还不知道吗？”
    “苏雅跑到国外去了？她这学还上不上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现在才打电话？”
    “国外？她表姐不是回国了吗？这你也不知道？”
    “放你妈的狗屁！我女儿回国我能不知道？现在人还在美国！苏雅到底跑哪去了？”光头王在电话里爆了粗口，我更是一脸蒙。
    “她今天早上亲口和我说的！等一下，我给她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我拨打了苏雅的号码......

 第三十四章莫名其妙的生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苏雅的电话关机了……我又给她微信发了几条消息，大意就是看见了回我。
    为什么她表姐明明在国外，苏雅却说她表姐回国了呢？
    没一会，光头王又给我打了电话。
    “喂，张扬！我刚刚给我女儿打了电话，她说：小雅根本没和她联系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里把她惹到了？现在干脆玩消失？你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把她找到！不然我唯你是问！这么点事都干不好，我养你干什么吃的？”光头王骂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现在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感觉还是不够清醒，干脆直接用冷水洗了个澡！
    清醒许多之后，我本打算叫上杨肖和我一起去找苏雅，可他睡的和死猪一样，鼾声如雷……
    穿上外套，我就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前往苏雅的家，光头王微信给了我定位，估计一个来回都要两个小时，那是一片富人区住的别墅，可能也只有苏雅这样的家庭会在那买房子。
    她也太任性了一些，全凭自己一时的情绪做事情，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我不知道她这是在闹哪门子的气，也没人惹她啊？
    “师傅！能开快点不？我赶时间。”我对司机说。
    “你这是着急回家？还是什么？”
    “人命关天呐！”
    我说的的确没错，今天晚上找不到苏雅，我明天可能就被光头王扒了皮！肯定人命关天啊！
    下车之后，还要走上一段路程，我一路小跑，满头大汗！边跑边给苏雅打着电话。
    我本没抱太大希望她会接通，但事实往往出人意料，电话通了。
    “你他妈跑哪去了？”一开口我就没忍住，喘着粗气骂道，我是真的很生气。
    “你有病吧！张嘴就骂人！我当然在家，不然能去哪？”
    “你为什么现在才接我电话？你知道我为了找你跑了多远吗？我今天微信步数都快他妈的世界第一了！”
    “我手机没电了，刚刚才充上！你找我干嘛？我早上不都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吗？”
    “你舅舅都告诉我了！你表姐现在还在国外呢！你为什么要骗我？很好玩吗？我还以为你玩失踪了……再不找到你，光头王能拿把刀追过来把我砍了！你知道吗？”
    我发泄了一通之后，逐渐冷静。
    既然她在家，我也算是能给光头王一个交代了。
    “那你现在在哪呢？”沉默了一会，苏雅又问。
    “在你家门口，没门禁卡，保安不让进！既然已经找到你了，我就走了！麻烦你以后再想干点什么离谱事之前告诉你舅舅一声！他很关心你！你也不是个小孩了，做什么事都要考虑清楚，有多少人在为你的任性买单……”
    我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太累了！
    “张扬！你个混蛋，来都来了，你不进来吗？”我听见了苏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对我喊着。
    “你这是又闹哪出啊？”
    “你把电话给门卫！我来和他说，你快点进来，外面在下雨！”
    我仰起头，感受到了雨水滴落在脸上的冰凉，真的在下雨。
    从门口进去之后，我依稀间听见两个保安在相互嘀咕着：“现在泡白富美这么容易吗？”
    “谁知道呢……没准儿下一个就是你。哈哈哈”
    .......
    站在苏雅家楼下，雨已经下大了，要是我刚刚真的走了，没准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我等雨停了就走！”我对门口的苏雅说道。
    “和我上楼！”
    “我就不上去了吧！让人看见了不好。”
    “你现在装什么斯文？咱俩都同居了好几个星期了！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过？”
    “注意你的措辞！不是同居！是.......是你租我的房子，我是名副其实的房东！你是我的房客。”
    “有区别吗？”
    “当然有！这是原则问题！”
    苏雅突然笑出了声：“快点上来！有惊喜噢！”
    苏雅的确给了我个大惊喜！
    当我上楼时，看见一个三层蛋糕我就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没点反应？我还以为你会开心地哭出来！我连纸巾都准备了好多.......害！白准备一场！我......”我已经听不清苏雅还在说什么。
    她总是这样，会做一些看起来白费力气的事情，我以为我不会吃她这一套，但她的的确确又一次把我感动坏了！
    连我自己都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生日，以前爷爷给我上户口的出生年月日只是刚好捡到我那天的日期，所以生日对我来说不仅不重要，而且还是一种别样的折磨……
    但今天我改变了看法，特殊的日子自然有它存在的意义。
    “谢谢你！”很多话到嘴边又被精简成几个字，但足以表达我的心情。
    “还有还有！我专门托朋友给你买的，你一定要保管好！人在项链在！项链亡人亡！”苏雅边说边递给了我一个盒子，她已经说了是一条项链。
    项链是卡地亚的，她应该花了钱不少钱，我忽然想到为什么前几天她的钱都不翼而飞，原来是为了给我买一条项链.......
    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一个雨夜、一个女人给我的惊喜.......
    .......
    苏雅在和我一起回家的路上。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天的？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其实过生日对我来说没多大意义，你还不如把钱省下来，给我现金。”坐在车上，我半开玩笑地说。
    “这是我舅舅告诉我的！他说你从小命苦，别人都期望着生日，就你最讨厌这一天，以前我舅舅都会在这一天带你出去见客户，其实不管有没有客户他都会带你出去吃顿像样的饭......”
    我终于明白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出自光头王......
    难怪对我发那么大的火气，他是个好演员，也是个好老板，更是个好长辈！
    我真的很庆幸人生中有一位贵人，这意味着会让我少走很多弯路，而我的贵人可能就是光头王！

 第三十五章暖心

    “其实过生日都讲究一个仪式感！只要仪式感到位了，谁还会在乎生日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天！我觉得对你来说，过生日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东西，但却非要不可！因为你太孤独了，那种孤独似乎已经刻在了你的骨子里，让你拒人千里之外，让你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保持怀疑......”苏雅又说。
    我攥着手里苏雅送给我的礼物，感觉它像是有了温度，不仅暖手更暖心......
    人还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明明前一秒还愤怒得像个疯狗，下一秒就能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专门给我过生日，而且还是秘密进行的。
    我发自肺腑地说：“这真的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过生日！而且是在你和你舅舅合起伙来演给我看的情况下，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
    “我演的好不好？”苏雅眨着眼睛盯着我。
    “你们简直可以去当演员了，不然绝对是演艺圈的两大损失！你舅舅电话里给我一通乱骂，我还真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不然我可能就在家里睡死过去了……”
    “哼！这么说，如果不是我舅舅你就不会来找我了？你个没良心地！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苏雅一副委屈的样子，看得我想笑。
    “不是你早上说得一套一套的嘛！怎么又怪我头上了？”
    “我不管！你刚刚骂我了！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补偿我！”
    我作沉思状！
    “要不你欠我的钱就不让你还了？”我试着问。
    “你居然还想着让我还你钱？你知道我为了买这条项链，省吃俭用了多久吗？甚至卖了好几个包才凑出来的钱！那天晚上你问我去干什么？我说去跑步，其实就是有个朋友要买我的东西，我才大晚上不睡觉跑出去，你倒好！晚上还教训我！然后自己偷偷跑出去泡妹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是去卖包？”
    “那当然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有那么多爱恨情仇！”
    我无语......
    她见我不说话，又赶忙说：“你赶紧点蜡烛，然后许愿！现在刚好十一点五十，还来得及！”
    她比我还要急切，似乎过生日的是她，而不是我。
    一切流程都走过一遍之后，苏雅问：“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这东西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切！不说算了，我猜都猜得到，你一定是许愿早日把白药拿下！对不对？”
    “我有那么肤浅吗？”
    其实，我的愿望挺多的，像是想这一次就把前二十多年没许的愿都许完......
    最后，我还是认真想了几个。
    第一，我希望韩颖在天堂一切安好！
    第二就是希望苏雅早日成熟，摆脱家庭的控制，完成自己的梦想！
    第三希望齐羽不再恨我，不用带着仇恨生活，认认真真过完幸福的一生。
    第四希望我和杨肖得事业能逐步走向正轨！
    ......
    就在快要到家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杨肖还睡在我家里，要是他看到我家里突然多出了个女人，又要乱七八糟地胡说！
    我转头对苏雅说：“要不今天去住酒店吧？”
    她忽然愣住了，一脸惊恐地看着我，然后又捂紧了胸口。
    我意识到她可能想歪了，我说的话也容易让人想歪，特别是在今天这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
    “张扬！我平时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衣冠禽兽！你也藏得太深了吧！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你要是有生理需求，大不了就去红灯区，可不能在我身上想招啊！我还是个学生！”
    “我......算了！那还是回家去吧！”我叹了口气，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回家去？你再敢有这样的想法，我立马就搬走！太可怕了！我就当你没说过，你以后不能再对我说这样的话。”
    “你想多了！家里还有一男的......我是怕不方便，才让你就住一晚上酒店！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饥渴到这种程度，你一没发育的小姑娘天天瞎想些什么呀？”
    “说谁小姑娘呢？”苏雅不服气地挺胸，然后看了我一眼又立刻缩回去.......
    停了一下她又问：“家里还有一男的？谁啊！你怎么胡乱让人往家里睡啊！”
    “今天喝了点酒，他也没地去，你以前没搬过来的时候，他经常来的。你还是睡你房间，我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对付对付得了！”
    “你这人就得改改喝酒这臭毛病！还有抽烟！烟也得戒了！多伤身呐！一点好处没有，还让我天天陪着你抽二手烟！”
    “......”
    .......
    到家之后，苏雅似乎不想让杨肖知道她住这，立马钻进自己的房间。
    坐在沙发上，我想给光头王打个电话，但已经凌晨一点了，我又怕打扰到他睡觉。
    编辑了一条微信消息给他发了过去。
    “王叔！我是发自肺腑地感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混得人模狗样，还有今天这一切，我都十分感激！谢谢！祝您身体健康、万事顺心！”
    我原以为他已经睡了，最多明天给我回消息，没想到在我消息发完几分钟之后他就回了。
    “张扬！其实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我第一次带你去陪酒局，你喝到胃出血进医院，你从始至终没抱怨过一句话！从那时开始我就觉得你这孩子不错，就是这些年没把你真正的才学用到正轨上，这是我一直后悔的事情，你是一名策划，我会记住的！只要你在我公司好好干，一年内我一定给你一个经理职位！我也是你爷爷教出来的学生，他老人家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临终前还嘱咐过我，等你毕业给你个饭碗！我会记一辈子。行了，都是男人，矫情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这还要打牌。”
    看完这段话，我或许有点明白为什么说人情都是交换来的，用心暖心才是获得真情的最有效途径，但我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要辞职，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向王叔开口，我总感觉有点辜负了他的期望.......

 第三十六章加两百

    我很纠结，不是纠结要不要告诉他，而只是纠结本身......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我的房间，杨肖依旧没心没肺地打着呼噜......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拥有一种超能力，就是能摸清楚别人内心的真实感受，我很想知道像杨肖这样的人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他活得比谁都放荡，但好像又比谁都拘束......正是这样的矛盾把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倒也没什么不好，活得越简单就越轻松。
    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备用床上用品之后，我就在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没错！第二天早上我就感觉我似乎有点感冒了，头很晕，嗓子扎心的疼，我试着发出一点声音，却比往常都要沙哑。
    喝了杯热水之后，才感觉刺痛感稍微弱了点。
    我是完全被冻醒的，苏雅和杨肖都还没起来。
    站在阳台上，我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又一次看到白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看方向，应该又去长江边了。
    她这样的人好像一部机器，每时每刻都会选择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过按部就班的生活；我又好像是另外一个极端，随遇而安、放任自流……心血来潮时，能一口气跑上十几公里，没心情时，动都不想动一下。
    我很想视线能够透过这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看着长江边，不知道翻滚而过的江水能不能在她的心里掀起一丝波澜......
    夜晚能带给人无限思考的空间，而早晨冉冉升起的太阳却赋予了人思想的能力，我可以一眼望尽方圆几公里的风景，也能暂时瞥一眼不能灼伤人的烈日。
    点上一支烟，新的一天又算是开始了。
    “嘛呢？大早上不睡觉！搁这思考人生？”身后传来了杨肖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心情。
    “难道你不觉得穿个裤衩在客厅里乱转，很煞风景吗？赶紧找个裤子穿上！”我盯着他的花裤衩笑着说。
    “就咱俩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讲究吗？”
    “现在可能就咱俩！等一会儿就不一定了，如果你不想背上一个变态的骂名，最好赶紧穿上衣服。”
    “还有姑娘？那我得赶紧收拾收拾！”
    他停了一下又说：“你怎么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房间有人？”
    他说着就要去开苏雅的房间，我连忙拉住了他。
    “里面是我一个妹妹！脾气可爆着呢！你最好别打扰她！收拾收拾赶紧走人！”
    “你哪来的妹妹？你什么底子我还不了解？我看你成啊！哥们还操心你一直在齐羽那走不出来，准备给你介绍几个认识认识，你倒好！先斩后奏！连我都不告诉一声，连夜带家里来了！不错不错，有我的风范！”
    “说不过你，赶紧收拾一下走人！今天周一，我马上还得送她上学去！”
    “卧槽！还是个学生妹！流弊啊……”
    “滚蛋！”
    .......
    把杨肖赶走之后，家里总算是清净了。
    他这人永远改不了臭屁的毛病……
    吃过早饭后，闲得无聊，打开电视想看看时事热点。
    赫然发现本地频道的主持人换成了齐羽......
    快六年了，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镜头前，她比往常都要端庄大气，更像个大家闺秀，想起以前我时常因为她的梦想而嘲笑她的事，我就觉得我真是只井底之蛙……
    我即为她感到高兴，同时也因为一眼看不见的未来而迷茫，我的迷茫完全来源于对生活的未知，或者说是来源于我自身懒散的性质，我想改变这种状态！
    白药或许就是我最好的老师！
    苏雅起床了，一边梳着头发一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哟！看美女主持呢！”
    我没接话，因为我完全没有和苏雅调侃的心情。
    “这该不会又是你前女友吧？”苏雅一脸疑惑地说。
    “你还真猜中了！她就是齐羽。”
    “不会这么巧吧……早知道她长这么漂亮我就不在电话里说那些话了……你现在肯定忒后悔吧！我断了你的后路，现在你都高攀不上人家了。”
    “她已经结婚了！就前几天！而且我不后悔我做过的这一切，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原因，那只能怪命运......”
    “听不懂唉！”
    “行了！都快八点了，我送你去学校！”
    .......
    安顿好苏雅之后，我又一次一个人来到了城中村。
    这里暂时还是风平浪静，但两周后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仅是土地！还有躁动的人心。
    我忽然有点紧张，我怕我做不好！
    如果这在游戏里，就是最胡的开局，但恰巧是因为一切条件都具备，事情进展又很顺利，这让我开始有些患得患失......
    我还想再买一栋房子，毕竟我现在手里还能拿出一百四十万！如果放在卡里，我只能吃吃利息，但放在这里将会物超所值。
    但转了半天，也看不到个人影。
    我忽然想起来大爷家的隔壁有个大妈在住。
    我可以试试和她交流一下。
    大妈的房子就比大爷的要小上很多，我目测了一下，应该不到一百平，这样如果我要买，手里的钱还是充足的。
    我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个沧桑的中年男人，胡子拉碴，头发炸得像个鸡窝，嘴上还叼着一只廉价香烟。
    我下意识地先递给了他一支前几天买的一九一六，他接过去看了一眼什么牌子，这才夹在耳朵上，对我露出了笑脸。
    “嘛呢？哥们！”他笑着对我说。
    我也回敬了笑脸说：“这是余大妈家吗？”
    他脸上露出了疑惑：“是啊！她是我老妈！你找她干什么？买土鸡蛋吗？”
    “是！我听别人说余大妈卖的土鸡蛋最正宗，我今天就找上门来准备买点！”我顺着他的话茬说道。
    “那你来晚了！昨天有个城里的老板已经预定了所有的土鸡蛋，一百个一千块钱！”
    “害！做生意嘛！不就是谁出价高卖给谁！你让我看看东西，说不定我还能再加点！”
    “可做生意还不是要讲个诚信嘛！我和那老板不是一回两回来往了！你至少要加两百块！”

 第三十七章张麻

    “成！说实话，家里有个孕妇，我就想买点好的土鸡蛋给她补补身体，加个两百块钱真不算什么事儿！”
    原来做生意的信誉在他眼里就值两百块！
    “这烟味道还真不错……”他深吸了两口我刚刚递给他的烟说，又眼巴巴地看着我手里已经打开的一九一六。
    “害！我平时也不怎么抽烟，哥，你要觉得还不错，就拿去抽！”我把手里那包烟递给了他。
    “这怎么好意思呢！”他一手接过去然后揣进兜里。
    “兄弟！贵姓啊？”
    “免贵姓张！”
    “哟！本家子，还真是缘分啊！我也姓张，叫张麻！看你年纪应该没到三十吧？那你叫我声哥还真不亏！”
    我点了点头，向屋里扫视着。
    “余大妈不在家吗？”
    “她呀！她上外面卖菜去了，估计中午才能回来，不过卖鸡蛋我一人做主就行！哥没啥本事，这点小事我还能当家！”
    我的目的是想买房子，不是土鸡蛋，既然余大妈不在家，估计今天上午这事谈不成。
    和他客气一番之后，我又问：“张哥！你家这房子也是当初工业区低价卖给你们的吧？”
    “是啊！这一片房子都是。怎么了？”
    “没啥事！我随便问问，以前我也有个亲戚在这上班，但是他是本地人，所以不卖给他。”
    “这倒的确是，我们一家子以前都是四川人，来这打工才搞了套小房子！”张麻抽着烟，眼里却一直闪烁，似乎在观察我。
    我保持着微笑，坐在石凳子上点起了一支烟。
    我问：“那你心里觉得你这房子的价位是多少？”
    他眯起了眼，像极了一条闻到肉味的狼。
    “小兄弟！这虽说地很偏，但也算是城市里，最起码六千一平吧！”
    我心里一惊，他还真是个老狐狸，一张嘴就是六千！这个价位完全可以在解放路买上一个老单元，他不可能不知道这附近房子的价位，应该就是想狠狠地宰上我一笔！
    我笑着说：“六千？张哥在说玩笑话了，有这个价位谁会在这买房子？”
    他也笑了笑：“小兄弟是想买吗？你要是诚心要，我可以五千五一平卖给你，毕竟都是本家子！我也不和你兜圈子，就这一口价，不能再低了。”
    “我可是听说隔壁王大爷三套房子一共只卖了一百万！三套加起来的面积可有七百平，你这五千五的价格我真接受不了，而且我就算想买，肯定也是要货比三家的，你说对吧？要是别家的价钱合适而且条件好，那我肯定择优购买啊！”
    谈判需要的是技巧，既要让他觉得我有购买的实力和意向，也要让他有危机感，这样才能压价到最低！
    “王老头三套全卖了？你说的可是实话？”
    “当然！我一个朋友买的，他想在这搭建个小工厂，做点小买卖！王大爷又急着回老家，自然是卖了！我也没必要骗你，我来这一是买点鸡蛋，二是看看这边房子的情况。说实话，鸡蛋我挺满意，但房价.......”
    “小兄弟！你看这样行不！我这房子满打满算也有一百平，四十万！四十万我就卖给你，而且今天这鸡蛋就当我送你的！算是交个朋友，你看怎么样？”
    说实话，四十万已经符合我的心里价位，但他的房子真的没有一百平！差不多价钱在四千多块一平左右，如果不是我不想利用信息差去坑他们，这破地方两千一平我都不想买！他还是拿我当个有钱的傻地主来坑......
    我心里正盘算着。
    “这么大的事！你还是和余大妈商量一下再和我谈谈，我属于可买可不买的那种！完全看心情，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鸡蛋的钱我还是付给你，咱们一码归一码！”
    “留个电话吧！小兄弟！”
    .......
    我也不急着一天之内拿下，买完鸡蛋就回了家。
    在路上，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个张麻不像是个老实人，要是买他的房子，搞不好等政府把工程消息公布出来，他还会反咬我一口，这是我在犹豫的事情……
    我花四千多的价位买套不足一百平的房子，到时候改造装修又得一大笔钱！
    而且我观察了一下他房子的结构，基本上属于危房！那就必须拆除重建，这又是一笔大资金，但大爷的房子结构简单，而且年份似乎也不老，来一次大装修应该就能直接营业，所以我还得再压低价格，三千五一平差不多是我能承受的心理价位，要是他接受不了，那我就不买了！
    大爷那三套房足够我施展拳脚，还有充足的资金空间，想到这一切就都明朗了。
    .......
    下午在家看书时，我接到了白药的电话。
    “张扬！你现在在哪？”电话那边传来白药焦急的声音。
    “我在家呢！怎么了？有什么事？”
    “那你赶紧下来一趟，我的猫好像病了.......你来看看她是怎么了。”
    挂了电话我就往楼下跑，白药可能也是急了，我一个普通人会给猫看什么病？病急乱投医居然还用在猫身上了。
    白药家门掩着，我一推就进去了。
    刚进门，我就看见她抱着那只奄奄一息的猫。
    看见我来，白药似乎找到了救星，连忙说：“从今天早上开始，它就一直犯恶心，吐得到处都是，我以为它只是吃坏了东西，就没怎么在意，结果现在还开始呕吐、咳嗽了！你养过猫吗？它这是得了什么病？”
    “你买来才几天，这猫估计才几个月大，看症状应该是得猫瘟了，以前我前女友也养过猫，后来就是得猫瘟死了……”
    “那怎么办？这病好不好治？”她停了一下连忙站起来说：“对！送医院，你开我车！”
    说着她就把车钥匙递给了我。
    ......
    一路上，白药的情绪都不太高，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只猫，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这种病致死率挺高的……
    “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这种病致死率还挺高的.......”
    “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第三十八章女人的直觉

    我一下子被白药噎得哑口无言……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脸上有怒意。
    “虽然话是有点难听，但我真的是实话实说，我希望不管怎么样，你都能以一个平和的心态面对，人都有生老病死，何况动物呢？”
    她或许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激动，又缓和了一点说：“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但这只猫对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只宠物，它更像是一个孩子，你懂吗？”
    我点了点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再开快点！我感觉它的心跳有点不太稳定，一会快一会慢的。”
    “这是市区！有限速的，我已经尽量开到最快速度了。离最近的宠物医院还有三公里，你在忍一忍！”
    当我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我就意识到有点不太对，明明是猫生病了，我却让白药忍一忍.......可能是她的情绪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
    这世界还真是奇怪，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淡薄，而人和动物之间却似乎有了超越物种的感情；都说人是群居动物，可社会却向着促进人格独立化的方向发展着……各种形容孤独的词汇层出不穷。
    人似乎不再那么需要团结，远古时期需要像兽类一样合作打猎才能获得食物、繁衍生息；时至今日，独立的个体却更能体现一个人存在的价值。
    有些东西，想着想着就跑远了。
    当我再一次偏头看白药时，我发现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本来想说些什么，看到这一幕却全都忘了.......
    今天，她的确让我见到了很多她内心深处的东西。
    她也会像平常女人一样流泪，有着丰富的情感，只是太善于隐藏自己。
    我忽然觉得我和白药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孤独！一个不孤独的人是不大可能会养宠物的，一想到她背井离乡只身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这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
    人都是会有情感需求的，或许这只猫已经成了她情感的寄托。
    我递给了她一张纸巾，她却下意识地给猫擦了擦嘴上的白沫……
    我对宠物没什么感觉，只喜欢养一些不会动的花草，或许猫生病对我而言就是我的花枯萎了，或许死了……
    .......
    从上午十一点一直检查到下午四点，医生告诉了我们检查结果。
    “血常规显示白细胞和红细胞减少，基本已经可以判断是猫瘟！这个病死亡率在五成左右，你要有心理准备。”医生对白药说。
    白药焦急地抓住了医生的手臂说：“医生！拜托你一定治好它，花多少钱都可以，药用最好的！”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以目前的医学条件，即便用最好的药，我们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治愈，所以还是那句话：你要有心理准备，您的猫要隔离五到七天，七天之后的结果我们会通知您！”
    白药点了点头，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
    从医院出来之后，我的肚子咕咕响了好几声。
    我开口说：“忙活了一天了，咱俩都还没吃饭，找个地方吃顿饭吧！”
    “我真的没心情，回家吧！在我家里，我做顿饭请你吃，你也陪着我跑了一天，真是不好意思！”
    “举手之劳而已！我也没做什么！行，回家。”
    我忽然想起来，这个时间点应该时苏雅下课的时间，我看了眼手机，刚好五点。
    “我们先开车去学校接我妹妹，她这时候刚好下课，再一起回去。”
    白药点了点头把头偏向一边。
    给苏雅打完电话之后，我就坐在车上等着她。
    “张扬！你说人会不会变呢？”坐在后座上，白药忽然问我。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别想太多！生活不就这两个字嘛！活得简单一些反而更轻松。至于人会不会变，我认为是肯定的，谁能一成不变地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生存？我们都会被自己的经历和外界的事物影响，然后忽然就有那么一天你会问：人是不是会变？”说到这我笑了笑，白药也罕见的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脸。
    “你应该多笑一笑，笑起来更好看！”其实我想说笑起来更像韩颖.......
    “以前我总觉得看透了这世界上的一切。但最近我才发现最难看透的恰巧就是这个世界；既熟悉又陌生.......”
    当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苏雅蹦蹦跳跳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本来带着笑意的脸在看到白药一瞬间收回了。
    然后又恢复了笑意对白药说：“你好！我叫苏雅！”
    “白药！”白药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你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也是我哥日思夜想的那个女人。哈哈！”苏雅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
    “你瞎说八道什么呢！”我连忙尴尬地冲白药笑了笑。
    白药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白药姐，你这口红什么色号的？看起来好有女人味啊……”
    .......
    一路上，苏雅都问东问西，但白药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或许能给别人带来快乐也是一种能力，这是苏雅最让我感到高兴的一点。
    到了家门口，白药执意要留我们吃顿晚饭，表示今天对我的感谢。
    苏雅却笑着表示不打扰我们二人世界一个人上楼了……
    白药的手艺很不错，她似乎是全能的女人，原本我一直以为像她这一类女人在家基本都是点外卖，不仅效率高而且味道也不错，但她愿意花费很长时间来准备一餐合适的饭菜，这是我想不到的。
    饭桌上，白药有意无意地说：“苏雅不是你亲妹妹吧！”
    我点了点头，把光头王交代给我的事情又转述给了白药。
    我突然发现，我在白药面前似乎放得很开，什么话都能对她说，可能是因为她是老师，有可能是她的脸能带给我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她喜欢你！”
    “这怎么可能？我俩天天在家吵得不可开交。而且我就拿她当一小孩儿！”
    “相信我！这是女人的直觉！”

 第三十九章快意恩仇

    回到家之后，苏雅已经早早地躲进自己的房间，我听到了她在房间里看韩剧的声音.......
    在客厅抽掉两支烟后我也打算洗洗睡了。
    我没太深想白药说的话，我对苏雅很纯粹！就真的只拿她当妹妹，我相信她对我肯定也是一样的感觉，我俩的经历都挺相似，对我来说，她更像是女版的我，只不过她家境比我好太多。
    躺在床上，我接到了张麻的电话。
    “喂！张哥，有什么事吗？”我还是客气了一番，我当然知道他这时候打电话给我是为了什么。
    “喂！小兄弟，今天我和我老娘商量了一下，一口价！三十五万！就三十五万，这套房子就是你的了！你看这个价钱合不合适？说实话，真不能再低了，不然我连个老婆本都落不着！”
    我点了一支烟，在心里短暂思考了一下。
    这个价格也在我的预期范围内，但我还是有点犹豫，可能是面对这些老奸巨猾的人的一种本能反应。
    “嗯！给我一晚上的时间考虑一下，明天早上给你答复，毕竟买房子也是个大事，我得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成！那我哥哥我就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我应了下来挂断了电话。
    又拨通了杨肖的电话。
    “喂！干嘛？有事赶紧说，我这还忙着呢！”
    从电话那边，我听见了酒吧的喧嚣声……他还是没什么改变。
    “明天早上老地方见！有个房子要准备买给我们，到时候再去那边看看，觉得合适就拿下来！”
    “行吧！这些你来定就行，没必要问我！”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忽然觉得和他一起创业是个充满未知的事情，他还没有摆正自己的心态，如果一切东西都是由我决定，那和我孤军奋战没什么区别……
    看来我需要和他好好谈谈，不然我真的看不清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
    第二天一大早，把苏雅送去学校之后，我在车上接到了光头王的电话。
    “张扬！你把苏雅送去学校了吗？”
    “嗯，就刚刚送去的，有什么事吗？王叔！”
    “你等下来公司一趟，我手里有点东西要交给你去做！”
    我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只要买房子的事情谈得快，那我应该可以在十点左右到公司。
    “成！我现在有点私事，十点左右到公司。”
    光头王挂了电话，我从他语气里感觉到了一丝凝重，既然他有事能找到我，那一定不会是小事情，我还真不知道能有什么事要交给我去做，大概率是有比较棘手的饭局要我参加......
    .......
    我和杨肖站在张麻家门口，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年大妈正在院里择着菜，边择边抹眼泪。
    她应该就是大爷所说的余大妈。
    “大妈！张麻约我们今天见面，他不在家吗？”我走进院里，朝余大妈说。
    她似乎有点耳背，又背对着我们，所以可能是没听到。
    我走到她面前，声音提高了好几个调又重复了一遍。
    余大妈看见有生人，连忙把脸转了过去了，用满是黄泥的袖口抹了把眼泪。
    “你们找我那混账儿子干嘛？是不是那个不成器的又欠你们钱了？可我家里是真的没钱了……本来昨天还有些土鸡蛋，结果被他偷偷卖给别人，然后又拿去赌博了……本来我都和人家老板说好的，一百个土鸡蛋三百块钱，结果.......”大妈还是止不住眼泪，伤心欲绝。
    我没想到的是那些鸡蛋只卖三百块.......看来，无形中，我又被狠狠地宰了一笔！
    没等我开口，她停了一下又问：“他欠了你们多少钱？家里倒是还有几只下蛋的老母鸡，要不你们行行好，把那些鸡带走，等我慢慢卖菜，赚了钱之后再还给你们？”
    我和杨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看来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您别急！我们不是来找张麻还钱的！我们.......”
    没等我说完，门外传来了张麻的声音。
    “哟！小兄弟来了！来来来！赶紧进屋坐！”
    他一见到我，连忙微屈了腰，从破旧夹克的兜里掏出我昨天给他的一九一六烟，给我和杨肖递上，脸上的皱纹都盖不住他的笑意。
    然后立马转头对着余大妈换了一副嘴脸：“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去厨房做顿好饭招待一下贵客！把那几只老母鸡都给我宰了！”
    “那几只鸡都是我们的命啊！吃一只行不行？”余大妈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她儿子控制的日子，脸上写满了麻木和绝望。
    “你个老不死的懂个屁！他们是咱家的大贵人！你那几只鸡能值几个钱？把他们招待好了，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还不赶紧滚去做饭！”
    “你他妈怎么和你妈说话呢？你没看见她都老成这样了，还任你呼来喝去的？”杨肖是个暴脾气，立马冲上去抓住了张麻的衣领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习惯了！习惯了！”张麻又马上怂成瘪三，连声道歉。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你该对你妈说对不起！不是对我！”
    我见杨肖似乎有点失控，连忙上去分开了他俩。
    “张扬！我们走！我不想跟这个人渣有什么接触！”杨肖说着就要离开。
    张麻立刻快步挡在了杨肖身前，一脸媚笑：“小兄弟！别生这么大的气嘛！咱们主要还是做生意，别为了点小事伤了和气。你说对不对？”
    杨肖看了我一眼，也冷静下来。
    张麻见气氛缓和些，又连声说：“走走！先进屋，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我进去给你们上茶！”
    杨肖对我说：“你进去说吧！我去外面抽支烟！”
    说完一脚踹开了那扇破铁门，我仿佛能看到未来的某一天，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这扇门轰然倒塌......
    我其实心里也不待见这个张麻，只是我觉得余大妈是个可怜人，或许这笔钱能让她在余生过的好一些。
    我也想快意恩仇，但我还是考虑了很多东西才忍住没离开。

 第四十郑建受贿

    一进门，我才明白这个社会的贫富差距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屋里全是刚从地里择出来的新鲜蔬菜，快占满了整个屋子，地面还是黄泥地，一脚踩上去，我甚至都感觉有些粘连......
    家具也全是上世纪留下来的古董，那个放在堂屋正中央的桌子似乎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我连坐在哪里都不知道......
    张麻也看出了我的异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家里确实有点乱了，来来！快坐。”
    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抽出来一把小板凳放在我面前的一处狭小空间里，然后自己直接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又给我递了一支烟。
    我眯起眼睛深吸一口说：“你还赌博？”
    “是我那老娘说的？”他一下子站起来说道。
    “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别管谁说的，既然能来找你谈买卖，我自然是做过功课！”
    他笑了笑：“也不能说赌博吧！毕竟法律不允许！我虽然是个闲人，但绝对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就是平时小玩两圈，打得也不算大.......”
    “一共欠了别人多少赌债？”
    “害！也没多少，大家都是朋友，欠点小钱也很正常啊！”
    “说具体数目！”
    “七八万吧！”
    我深吸了一口凉气！
    他居然能在外面欠下七八万的赌债！还大言不惭地说是小数目！
    我想如果不是我自己找上门来，他可能压根没办法还清这笔钱......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余大妈一见生人就问是不是债主！这一定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赌徒最可怕的就是有钱，一旦手里有点钱就立马又会重蹈覆辙，我有点后悔来这里买他的房子，可看到余大妈的生活状况，似乎也只有钱才能解决问题！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既不能让张麻拿到这笔钱，又不能不买这房子.......
    “小兄弟！我价钱都开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咱们都痛快点不行吗？”他催促着我。
    “你卖房子这事，余大妈知道吗？”
    “她呀！不用管她，这事我能做主！不是你哥哥我吹牛，方圆几里的人都知道，我张家我说了算，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我没心思听他胡侃。
    “这个房子我可以买，但我有条件！”
    听到我要买的话，他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我给你三十五万！你把你所有的债务还清，然后这辈子不能再赌！好好给余大妈养老送终！我就这点条件，你要是承诺能办到，钱我一分不少地打在你的账户上。”
    说实话，我对他真的不敢抱有太大期望，拿了钱他十有八九还是要去赌，但我也没办法去控制一个人，我只希望他能良心发现，对余大妈好点.......
    张麻一拍胸脯，底气十足地说：“没问题！我也不想再赌了，这玩意这些年让我亏了不少钱，拿了这些钱我就和我老娘回老家去，好好给她养老送终！”
    我只当他还算是有点良知，不至于成为一个人性泯灭的畜生……
    “那尽快办手续吧！就今天了，我也不想为这事天天操心！”
    他点头的动作特别像一条狗......
    .......
    我让杨肖带着张麻去办理过户手续，我一个人开车来到公司，时间刚刚好十点。
    虽然有快一个月没来公司，但好像策划部似乎没什么人员变动，多了几个新人，赵然还是组长。
    刚进办公室，赵然就看见了我。
    “嘿！你怎么来了？要不是我知道你身上有任务，都以为你被开除了……”
    我笑着递给他一支烟，因为做策划的就没有不抽烟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至少在这个办公室是这样，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办公室里永远是烟雾缭绕。
    “光头王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公司有事情要处理，你这没点消息吗？我才刚来，还没去找他。”
    赵然点上一支烟，示意我到里面说。
    “怎么！是公司内部的事吗？搞得神神秘秘的。”
    “策划部经理郑建出事了！”
    “他怎么了？”
    “收私钱，结果狮子大开口，闹得甲方不乐意了，转过头就在王总那参了他一笔！”
    我心里一惊，在我印象里郑建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他的资历比在坐的很多老员工都老，我刚上班那会就是他负责带我和赵然，一个为人和气、处事不惊的人居然因为受贿被举报！
    “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郑建为人你我都清楚，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我问。
    赵然摇了摇头说：“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他算得上是你我的老师！我也没办法想象他会是这样一个人，但人家甲方拿出了和他的聊天记录以及交易凭证！这无疑是铁证！他确实是受了贿赂！”
    我坐在属于我的位置上，点起一支烟。
    人真的不能忍受利益的诱惑吗？我心里也没底，就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保持冷静，我又凭什么去要求别人呢？
    会想起前几年，我刚上班那会，工作报表频繁出差错，都是郑建在我前面给我顶着，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在这个公司混下去，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光头王照顾我，但如果我真的惹毛了他，他这样一个精明的商人一定会做出一些对公司有利的决断，毕竟大义灭亲不是句玩笑话，更何况我和光头王还谈不上“亲”这个字。
    我大概想明白了，光头王今天找我来一定是为了这件事！
    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去见他一面。
    .......
    坐在光头王办公室里，我看着他一支烟又一支烟地抽着，似乎也被郑建受贿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
    我开口问？“王叔！您找我什么事？”
    “郑建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人说了吧！”
    我点了点头说：“我已经听说了，但会不会有什么蹊跷？我个人是不太相信郑经理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前几年公司周转困难，不少人选择跳槽，但他也还是跟着公司一起挺过来了，都说患难见真情，我是不太相信如今公司越来越好，他却在走下坡路！”

 第四十一章商场如战场

    “我也不太相信，但人家甲方都已经把板上钉钉的证据拿出来了，我还能怎么办？我是一定要把他拿下来的，但我个人可以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我既要给人家甲方一个交代，而且我还要在公司服众！你懂我意思吗？”
    “郑建现在人在哪里？我想找他聊聊。”
    光头王又点上了一支烟：“现在估计窝在家里，不敢出门见人！”
    说实话，出了这样的事情，光头王应该才是最伤心的那个人，郑建以前如同他的左膀右臂，在他身边矜矜业业干了十几年，但忽然有一天，他被自己的心腹捅了一刀，怎么能不难受？
    “我今天找你来，不是想和你谈郑建的事情，我是想让你去接手郑建正在做的这个健身房项目！我必须要稳住甲方，这算是我公司的一个丑闻，如果有一点点处理不当，那必然会在社会舆论上对我们公司产生不良影响，甚至会导致我们公司被整个行业唾弃！你有信心吗？”
    我有点犹豫，赵然很显然比我更适合接手这件事，他一直在策划部有参与这个项目的运作，很明显要比我上手来得更容易，而且他不缺乏能力，他的策划水平在武汉这个地界算是行业里最高水准。
    “我觉得让赵然来去接手更合适一些，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做过关于策划的业务，而且他有足够的能力，就只差一个机会！”
    光头王仰起头闭上了双眼，我足够了解他，这是他生气的征兆……
    光头王用力地摁灭了手上港点起的烟头，怒吼着：“张扬！我他妈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是老子手下的员工，老子安排你去做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完成！少他妈和我在这讨价还价！”
    “我需要时间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早他妈这样不就结了！资料你直接到郑建办公室去拿，从现在开始，策划部一组归你调动！一个星期之内，解决这个事情！干不好没你果子吃！行了，收拾收拾滚蛋……还有！苏雅的事情也不能耽误！否则拿你是问！滚蛋……”
    .......
    我能明白光头王的意思。
    他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升为经理，但我已经有了辞职的想法，所以这个经理的职位对我来说意义并不大，但对赵然来说，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需要这样一次机会，他是外地人，孤身一人来到武汉求学，然后又在这里成家立业，他家里的房子只有不到七十平，而且还是一栋老楼，连部电梯都没有，每次去他家都要步行爬上五楼，吃顿饭就得走，连个客房都没有.......
    就这样的房子，都还是他和他老婆两家人东拼西凑出来的.......
    勤勤恳恳工作了五六年却还是个组长，他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不过幸好的是，他就是一组组长，等这个项目完美解决之后，也算是能有个合适的理由向光头王提出升他当经理。
    .......
    在座位上看了一天的资料，连中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可能用心去做事的时候会自动忽略掉很多外在因素，比如我桌上的这杯咖啡就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我喝了一口，已经凉了……
    这个跃动健身项目我已经大致了解得差不多了，明天需要去找他们的李总沟通一下，他们公司估计现在对我们极其不信任，可能出于给光头王面子，没有直接宣布换一家广告公司，但如果处理不好，这是必然的。
    我站起来用力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工作，我的身体明显还没有适应。
    赵然也放下了面前的资料，走过来递给了我一支烟。
    烟雾里，我仿佛看到了金钱利益以一种实体的形式飘散在空气里，所有人都高举着双手尽可能地去抓得更多，有人饥肠辘辘、有人盆满钵满......但无论贫富贵贱，所有人的双眼都布满通红的血丝，疯狂充斥着大脑，燃烧的是欲望.......
    “王总还是看重你的！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这个项目转给你，既是对你的考验，也是为你在公司铺路！”赵然深吸了一口烟说。
    “哥们和你说实话！我不是做这块的料，我本来都有了辞职的打算，没想到却弄成了这样，其实郑建下去了，你应该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
    没等我说完，赵然打断了我的话：“咱哥俩没必要分个你我，我当上经理，你一定为我感到高兴，同样！你当上经理，我也一定是真心祝福！”
    我本来还以为赵然会有一些不满的情绪，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赵然突然笑了笑说：“你知道这杯咖啡谁送过来的吗？”
    “不是你吗？这公司还能有谁给我送咖啡？”
    “行政总监吴蕾派人送过来的！”
    我心里满是疑问，她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为什么会给我送咖啡？公司现在福利这么好了？
    “她怎么会想到给我送咖啡？”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一个弱女子能一年之内在我们智行广告公司坐稳行政总监的位置，那自然不是一般人，肯定是有敏锐的洞察力！王总重视谁？想动谁？都摸得一清二楚，有文化的聪明女人是很可怕的！她想拉拢你！你慢慢琢磨吧！我下班了！”
    我忽然觉得前五年我都在公司里白呆了！
    商场如战场！这句话还真不是句空话，以前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算是光头王的专业陪酒员！几乎没怎么参与过公司内部的事务，但这里面的水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深！
    这让我越发觉得郑建的出事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受贿！更像是派系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
    苏雅这几天似乎很安静.......
    都没怎么给我惹事！这反而让我有点不适应。
    “张扬！我想吃哈根达斯！”坐在副驾上，苏雅指着路边一家哈根达斯实体店的招牌说。
    “那玩意多贵啊！回家到小卖部里，我给你买上一百个伊利小布丁！我感觉口味都差不多，但小布丁管够！”

 第四十二章爱而不得

    “你糊弄小孩了吧！小布丁和哈根达斯能一样吗？而且小布丁是什么？好吃吗？”
    我忽然意识到苏雅这类人可能从小压根没吃过一块、五毛的雪糕.......
    “相当好吃！你想象一下：你现在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里，你口干舌燥却没有一滴水给你喝！忽然从天而降一只小布丁！它嫩滑爽口，入口即化！冰冰凉凉的感觉里还夹杂着浓浓的奶香味儿！它......”
    苏雅忽然打断了我：“你别说了！再说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快点开车回家，让尝尝到底什么味！”
    .......
    “老板！我要十个小布丁！不！五十个！他买单！”苏雅对着马叔喊道。
    我笑了笑：“五十个？你吃的了吗？”
    “我不管！反正你说过管够，一下我吃不了放冰箱里接着吃！”
    马叔看了眼苏雅对我说：“张扬！这是你女朋友？眼光真不错！”
    我半开玩笑地说：“她要是我女朋友，那我可能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还真想得美！你个穷屌丝！配得上我吗？”
    “.......”
    一路上，我抱着个巨大无比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小布丁，苏雅边吃还不忘怼我......
    “你别一下吃多了！肚子疼起来了没人搭理你啊！”她一会儿功夫就吃了三根，我连忙说。
    “哼！疼死我也不要你管。”
    ......
    坐在沙发上，苏雅还在吃着小布丁，一只接着一只。
    我总觉得她有点报复性心理，似乎是因为我没给她买哈根达斯，然后拿小布丁出口恶气……
    “说真的啊！你少吃点，这玩意吃多了可真没什么好处，现在天气也还没到真正热的时候！”
    “吃死我算了！”
    我总觉得她有点画外音。
    我一把夺过了那只只剩半个的小布丁，丢进了垃圾桶。
    “别吃了！我去厨房给你做点暖胃的东西。”
    .......
    我在厨房翻来找去，最后只找到了一些薏仁和红豆，勉强能做个薏仁红豆粥。
    当我从厨房里把粥端出来时，我就看见苏雅倒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看上去痛苦极了……
    “让你少吃点！你非不听，我是真想说一句活该！现在疼起来才知道厉害吧！”
    “张.......扬！我.......难受！”她断断续续的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额头上已经冒了冷汗。
    她的反应有点不对劲，按理说肚子疼也不应该这么痛苦啊……
    “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她点了点头……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知道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还要闹着吃凉的？”
    我叹气：“你先把粥喝了！我下去给你买点止痛片，等我回来在教育你！”
    .......
    我下午还想着最近苏雅没给我惹事，结果晚上就来这么一出，她还是故意的！我都不知道她图什么？
    在药店买药时，我简单说明了苏雅的情况，医生还对我一顿指责！说明明女朋友来例假还让她吃凉的，问我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
    我也不想给一个陌生人解释清楚，只能怪苏雅太能作妖了！
    .......
    “水有点烫！你慢点喝。”我对躺在床上的苏雅递过去一杯热水。
    等她喝完药之后我说：“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到最后难受的人还是你自己！你说你到底图什么？”
    我的语气有点激烈，也的确是因为我很生气。
    她的眼神一下子发散了，看着面前那面空白的墙壁，久久没有说话。
    “我好像上瘾了……”
    “什么？”我有点没听清楚。
    “没什么！”
    我长叹了一口气：“喝完药就早点睡，有事叫我，以后别拿身体不当回事！”
    ......
    夜里，我坐在阳台上，今天晚上的天空似乎比往日都要晴朗，我可以看见月光透过薄雾似的云彩，像是铺成一张只有黑白色的水墨画。
    点上一支烟，我惬意地享受着自然带来的美好，我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白药所说的那种浩瀚无垠的感觉，人真的可以无限渺小，不必把个人情感无限放大……
    我听见楼下有动静，站起来向下看，白药站在对面的阳台也在同一时间抬头向上看，我们的目光在月色里交织起来。
    “好巧啊！”我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是挺巧的，今晚的月色真美！”
    我忽然联想到夏目漱石的那句被人用烂的话，这很难不让人感到奇异。
    白药肯定也想到了，因为就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我看见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月色不错！你也很漂亮。”我看着她的脸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你除了说漂亮，就没有别的词汇来形容了吗？”
    “可能是我词穷了……往往最简单的修饰语更能表达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漂亮不仅仅是字面意思，它更像是我此刻的心情！”
    “嗯！听上去还不错，你强行解释的功力挺让人佩服的！”
    “很久以前我听过一首民谣，叫月儿弯弯照，你想不想听？”
    “你唱我就听！”
    “那我准备一下！”
    我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准备轻唱两句。
    “月儿亮阿亮，月儿弯呀弯，思恋的人儿在心房，假如你见她，假如你见她，轻轻轻地说声悄悄话，悄悄话儿说想她.......”
    结束之后，我陷入一阵莫名的失落里，这首歌是以前一位玩民谣的朋友自己写的歌，歌里的她就是他最想见的那个人，爱而不得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
    “这歌我怎么没听过？是你自己写的吗？”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写的。”
    “那他心里一定很痛苦，我能听得出来。”
    “当然！他是我见过最沧桑的男人，没有之一！”
    “那我能见见他吗？我很想听听他的故事！”
    我盯着月亮看了好一会才说：“没机会了……他三年前就死了……”
    白药似乎也被震惊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个我见过最有奇幻色彩的人，有一年，我们和几个朋友一起去了最南方的三亚，站在一座无名的岛礁上，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他爱的那个人的名字，然后纵深一跃.......一切都结束了……”
    我和杨肖都在，见证了那场最伟大的殉情！因为他和她都早已不在人世！

 第四十三章李总

    有时连我自己都理解不了那种波澜壮阔的感情，似乎超越了一切界限，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束缚，钱和名利再这样的爱情面前都显得格外低俗不堪，就像是“约定”书店的老板，他们都是一类人，但区别在于我那个朋友无牵无挂，而书店老板还有一份必须完成的羁绊。
    白药说她累了，然后就走进了屋里。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也准备躺在床上睡觉！
    我的微信提示音响起。
    却是苏雅发来的.......
    “张扬！你能帮我个小忙吗？”
    “咱俩隔这么近，非得用手机交流吗？有事你就说！”
    我就觉得好笑，明明直线距离不到十米的两个人，却用手机交流......
    “你帮我去买包卫生巾！行吗？家里没有了.......”
    我一下愣住了……
    让我一个大男人去买那种东西，这也太尴尬了吧！
    我本想果断拒绝，可一想到她那副可怜劲儿，我又心软了……
    我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没一会，她又给我了一条消息。
    “你等着我！”我心一横，索性直接答应了。
    穿上外套，我就直奔楼下。
    ......
    站在马叔便利店面前，我傻眼了！
    因为马叔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没开门！
    晚上十一点，外面的温度骤降！
    我只穿着一身睡衣，只披了个外套，现在被冻得直哆嗦。
    这大晚上的上哪去买啊？
    但话已经放出去了，我又不能空手而归……
    思来想去，我只能想办法找白药借一些！
    但这也太难为情了点！买还好说，我脸皮厚点也就算了，可找白药借，不管找什么理由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站在白药的门口踌躇了一阵，还是决定敲门。
    “谁啊？”屋里传出白药的声音。
    “是我！张扬。”
    过了一会，白药才把门打开。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白药问我。
    我有点说不出口，憋了半天说：“额......那什么......上次的蜂蜜好喝吗？”
    “嗯！我很喜欢，谢谢你！”
    她似乎也看出了我有事要说，却难以启齿。
    她笑着说：“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别扭扭捏捏地，像个小孩儿一样。”
    我一咬牙豁出去了。
    “我......你家里有卫生巾吗？”
    她皱了皱眉头，似笑非笑地说：“当然有！你要那干什么？”
    “苏雅来大姨妈了……疼得厉害，我本来想去楼下马叔那买。可他今天没开门。所以只能找你来借了……”
    “你等会！我去给你拿。”说完她就进屋了。
    我站在门口，点上了一支烟。
    有些话说出来，瞬间就轻松了很多。
    过了一会儿，白药把一包卫生巾递给了我，却没急着关门。
    她笑着说：“我看得出来，苏雅那姑娘是真的对你很放心！”
    “家里就我俩，除了我之外。她也找不着别人帮忙啊！”
    “行了！你赶紧上去吧，外面气温怪低的，别你也冻感冒了，到时候还要让我上去照顾你们两个。”白药罕见地开了个玩笑。
    随即关上了门。
    .......
    回到家，我敲了敲苏雅的房门。
    “门没锁，你直接进来！”
    “我给你买回来了，你也赶紧睡觉。”推开门，苏雅还在玩着平板，脸色比刚刚要好很多。
    “谢谢你！”
    “嗯！我去睡了。”
    “等等！”她忽然叫我。
    “怎么了？”
    “你说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等你毕业！不到两个月了吧……”
    “时间挺快的！”她看上去心事重重，脸上没了往日的欢乐。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了公司，今天是要和甲方见面的日子。
    “赵然！收拾一下走吧！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我们得拿出点气魄来。”我对副驾上的赵然说道。
    “这个跃动健身的李总不是个善茬，等下见面你得多注意点！”
    我笑了笑，半开玩笑地问：“难不成生意谈不拢，她还会把我揍一顿？我就不相信我一个大男人会打不过一个女人！”
    “那你可真不一定打得过人家，人家曾经可是练过自由搏击的，虽说是女人，单身手可和她的外貌不太相符，你可得小心点，咱俩挨了揍都没出说理去！”
    “是个美女吗？”
    赵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是个野性十足的美女！”
    我一脚踩上油门，车辆疾驰！
    .......
    站在跃动公司门口，我被他们的公司的logo吓了一跳！
    一个硕大无比的拳击手套被挂在了半空中.......
    这是一家集合运动器材和健身服务的综合公司，健身房只是相较之下的小项目。
    但就这一个小项目却足够让我们公司头疼，这差不多算是一次公关问题。
    “你好！我们是智行广告的，已经约了你们李总在今天上午十点见面！”我对前台说。
    “请和我来！”
    在前台的带领下，我和赵然来到了李总的办公室。
    “请你们稍微等一下，李总正在开会，马上就过来！”
    我点了点头示意没问题。
    等前台走后，赵然说：“这李总架子还真的大，我看八成是在考验我俩！”
    “哦？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们既然已经约好的时间，她没理由会在这时候又突然开会，而且见面的时间还是她定的！”
    我笑了笑：“那我们就等！如果她觉得耗着我们好玩，那我们就陪她玩，反正有的是时间，还有免费的上好茶水喝，何乐不为呢？”
    .......
    两个小时之后，李总才出现在办公司里，但我和赵然已经抽了快半包烟，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谁允许你们在我的办公室里抽烟？”李总上来就是一顿质问。
    我笑着说：“对不起！李总，抽烟的确是我们不对！但是您放我俩鸽子也不太合适吧！我俩十点就在这等您，可现在已经十二点了，我们没办法才抽两口烟打发时间。”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没有为这件事深究。
    我打开窗户散了散烟。
    她放下手里的文件，坐在椅子上，往后一倒，闭上了眼睛也不说话，我和赵然又被搁在了一边……

 第四十四章挨揍

    在沉默中，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李总。
    身高应该有一米七，这在女性里算是比较高的；身材姣好，肤色偏暗，这应该是她常年训练的结果；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
    只是她的左手上似乎有一块伤疤，我看得不太清楚……
    “好看吗？”忽然，李总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力的平静。
    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啊？什么好看？”
    赵然同样是一脸懵！
    李总笑了笑，站起身向我们展示了一下她的身材，又说：“我说我的腿好看吗？你觉得我长得漂亮吗？”
    我点了点头：“您是我见过身材最好的人！而且很漂亮！”
    “真的吗？”她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我觉得似乎有点危险的信号。
    “嗯！实话实说。”
    忽然，她以一个极其迅速的动作，快速迈向我的左侧，然后拉起我的左臂，用了一个专业的过肩摔将我摔得人仰马翻……
    我感觉我的屁股好像摔成了两半儿，这女人也太暴力了，我后悔没听赵然的劝告，她真的很能打！
    “啊！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赵然，快拉我一把……”我惨叫了一声，向站在一旁发愣的赵然喊道。
    我颤颤巍巍地爬上了椅子，说：“李总！我哪里得罪你了？我这可都是夸人的话啊！现在实话实说也要挨揍吗？”
    “我最讨厌男人在我面前花言巧语，特别是一个不守规矩的男人！”
    我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腰说：“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咱们能开始说正事儿了吗？”
    “你应该庆幸你们公司王总和我还算有点交情，不然你们连坐在这和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停了一下点上了一只女士香烟.......我说怎么一进办公室就闻到一股烟味，我以为她也是抽烟的人，才没那么多顾忌点起来，没想到她不让别人抽，自己却抽上了.......
    “我不想跟你们绕圈子，我已经联系好了另外一家广告公司，他们能给我提供更优质的服务，而且是老总直接负责，不会有中间人敲诈勒索的事情出现！你是觉得我愿意和一家有污点的公司合作，还是选择一家新的企业合作呢？”
    听完她的话，我整理了一下思路。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公司一定是有难以推卸的责任！这一点我必须承认！而且我们公司王总已经对涉事人员郑建给予了严肃处理，你们公司的一切损失都会由我们来买单！所以这一次的广告策划费用以及投放广告的资金都由我们来出！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说的这些条件都是光头王默认的，我已经完全把它当成一件公关问题来处理，所以光头王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意见。
    李总冷笑了一声：“呵呵！你觉得我在乎那点钱吗？我在乎的是你们公司的服务水平！一家有过劣迹的公司，我是不想再合作了！”
    “我当然知道您不在乎钱！但我们之间已经合作了接近三年时间，我说句实在话！在武汉这一块地界，没有哪家公司比我们更了解跃动，这一点您必须承认！而且我们公司的广告策划水平绝对是行业内的最高标准，这一点您也要承认！所以我们之间有什么理由不把合作继续下去呢？一次因为个人出现的事故并不能代表我们智行整个公司，如果您因为这一件事否定连我们之间三年的合作，那您也是相当于否定您自己，不是吗？”
    “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王福的公司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嘴巴这么厉害的人才？”
    我笑了笑：“您过奖了，承蒙王总看得起，我才有机会和您说上话。”
    “行了！你们回吧，我有点累了……”
    “那合作的事儿？”旁边的赵然问。
    李总扭动了一下脖子，我听见了“咔咔”的声音.......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是你们公司出现了问题，我作为一个客户，没有得到合理的服务保障！所以我想换一家公司！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难道就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吗？”我还是不死心，完成不了这次任务，我就没办法向光头王提要求，赵然也没机会借此升迁.......
    她笑了笑：“有啊！看你能不能做到了！”
    “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能做到的我都会认真考虑！”
    “很简单！你和我打一场。你赢了，合作继续；你输了，就直接滚蛋……”
    “.......”
    可能两个我都不一定打得过她，她这不是在给我一条绝路吗？
    我笑了笑？“您一定是在说笑了，刚刚我已经深切体会到了您的手段！所以就没必要再切磋了吧！我还想留一条小命，度过余生……”
    “那滚吧！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还没打就认怂的男人！这种人就算是做事也好不到哪去！”
    赵然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却一把拉住他。
    “那打扰了！”
    .......
    出了跃动公司，我在大街上就和赵然点上了烟。
    光头王这一次算是给我出了一道大难题，这个李总实在是块难啃的骨头，无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甲方果然是甲方！说话就是硬气！
    赵然对我说：“现在怎么办？咱俩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见王总？”
    “不急！光头王给的时间还有一个星期，今天才是第一天，急于求成反而会误事。”
    “那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暂时还没有，这个李总真不愧是在商场打拼多年的女强人！说话做事都是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我摸了摸屁股又说：“我现在还感觉疼着呢！”
    赵然笑了：“之前我都告诉过你，别惹她，可你非不听，现在好了！挨了揍还要被人赶出来！”
    “她是不是在感情方面受过挫折啊？我怎么听她说话，对男的都有很大的敌意！”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属于人家的私生活，咱们也没地儿打听去啊！”
    ......
    回到公司之后，我又接到了杨肖的电话。

 第四十五章冲突

    “喂！你在哪呢？”电话那边杨肖说道。
    “我在公司，最近一段时间我得在公司呆！怎么了？”
    “张麻的过户手续已经办好了！”
    “那就好！免得夜长梦多。”
    杨肖突然不说话了，我觉得他似乎有点情绪。
    “张扬！为什么一定要买他家的房子？我是真看不惯他那副德行，对自己的亲妈都能呼来喝去，这样的人渣真不值得！还不如不买，等消息公布后，让别的商人去买！”
    我站在窗边点上了一支烟。
    我叹气道：“说句心里话！他这样的房子就算是等消息公布之后，也没有太大的升值空间，一是位置偏僻，二是面积小，三是房子情况差！只相当于花钱买了个地皮而已，三十五万我给的一点毛病没有！他不亏我不赚。”
    “那你图什么呢？难道真就既不图钱也不图名？”
    “我是可怜那个余大妈！如果没有一笔足够资金拯救他们的家庭，余大妈的生活只能更凄惨，或许我是有点同情心泛滥，但每次看到这种年纪的老人，我都会想起我的爷爷......你能懂吗？”
    “但那个张麻就是个人渣败类，就是个吸血鬼，一直在压榨他的母亲！给他钱就能让他改过自新？我看他只会变本加厉！狗改不了吃屎不是一句空话！我觉得特适合他这种人！”
    我沉默了，因为杨肖说的对！但这件事我真的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算了！不提这事了，我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具体改造那四套房子，尽可能做到物尽其用才是正道。”
    我回道：“先不着急，做生意急不来，等我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差不多也快到了消息公布的日子，等一切动乱都安定下来我们才能确定方向。”
    “成！那先挂了。”
    .......
    坐在我的办公桌上，我盯着墙上的山水画看得入迷，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有时候让大脑空一空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能让我很舒服……
    一个女员工突然推门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笑着说：“张经理！这是我们吴总监让我给你送来的，提神醒脑！”
    她把咖啡放在我的桌子上，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我叫住了她。
    “什么什么张经理？我哪是什么经理？吴总监搞错了吧？”
    “那哪能啊？您当这策划部经理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嘛！公司里人尽皆知，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早叫晚叫都一样啊！”
    我赶紧打断了她的溜须拍马：“停停停！打住！打住！空穴来风的事情就不要乱传，这杯咖啡我收下了，代我谢谢吴总监，但以后麻烦还是别送了，我这人有点受不起这么高规格的对待，谢谢！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女员工走后，我心里一直在琢磨吴总监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为什么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光头王想升我当经理的事情？难道是光头王放出去的消息？这用意又是什么呢？
    我忽然觉得上班就像演谍战片一样，不仅要想办法应对外敌，还要时刻注意公司内部的形式走向、以及糖衣炮弹！
    诋毁不能打败一个人，但恶意吹捧却能做到！
    赵然在我后面说：“害！你还不敢领情！看来你真的是太久没参与过公司的事情！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什么意思？”
    赵然点上了一支烟示意我坐近点：“你知道为什么公司会突然多出个行政部门吗？”
    赵然说了我才想起来，以前公司压根没有行政部，这应该是最近才设立的，而且吴蕾也是从别的公司调过来的！
    “你继续说！别卖关子！”我催促道。
    “有股东不满王总！想换掉他！这个吴蕾就是那几个股东安排上来的！但王总是创始人，还是有不少支持者！所以目前公司分为两个派别。一边是王总；一边是由吴蕾作面首的一派！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这个吴蕾会对你的关注这么高！”
    赵然一说就是重磅炸弹……
    连王总的地位都开始动摇了……怪不得他最近会这么忧愁，抽烟都看不见间断的。
    “但光头王也是大股东之一，怎么可能有人会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手法谋求利益呢？”
    “说换掉王总也只是换掉他总经理的位置，不影响他在公司占股！也就是有人觉得他老了，需要给年轻人让位置了……”
    赵然停了一下：“说的更简单点，现在这个策划部经理的位置就是影响整个局势的一颗关键棋子！就看这个棋子会往哪边倒了。目前是王总占主导地位，因为他想安排你上位，所以吴蕾才会想法设法拉拢你！”
    我的心被一次又一次地震撼！
    既然光头王想让我上位，那为什么还要我给我出这么大的一个难题呢？这不是他给自己下套吗？
    这些上位者的较量逐渐演化成对棋子的掌控，而我也渐渐走向风暴中心.......
    我说：“郑建事件就是这一次冲突的导火索！那么我们就一定要拿下跃动公司，继续合作下去，不然那些想要光头王下台的股东就有了一个很大的理由！”
    赵然点了点头看向了窗外。
    想到这一切就都明朗了……
    那这就我更加让我确定了我内心的想法：郑建出事一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
    下了班之后，我给郑建打了一通电话。
    “喂！张扬！你小子怎么突然联系我了？都快忘了我这个人了吧？”我本以为郑建心情会十分低落，但没想到他在电话里还能笑出来。
    “建哥！你现在在哪？我有点事想找你聊聊！”
    他忽然沉默了一下，又换了一种语气：“如果你也觉得我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那我也无话可说！”
    果然，和我猜的差不多，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建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别人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张扬跟了你五年多，还不了解吗？我就想见你一面，问清楚一些事情！”

 第四十六章年过四十的男人

    他忍了一会儿说：“我在家！你过来吧。”
    我应下来挂了电话。
    然后又拨通了苏雅的号码。
    “我今天晚上有点事，可能不能去接你了，你打个车回家吧！点个外卖吃一吃，还有钱吗？我再给你转点？”
    “啊！又要吃外卖啊……行吧！你早点回来。”
    “唉！你舅舅公司现在出了些问题，把我叫回去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用等我一起吃，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嗯！我还有点钱，你不用给我转。”
    我忽然觉得苏雅转性了，要是放在以前，她巴不得我多给她点钱，能多则多。
    “嗯！那我挂了。”
    .......
    我一路驱车来到郑建家的小区。
    这里位置还真不好找，道路狭窄而且摆满了小商小贩的摊位。
    或许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才能感受到一个城市的烟火气；要想了解一座城市，就要先了解这座城市里最普通的老百姓是怎么样的生活。
    买菜、砍价声络绎不绝，我仿佛看到了这座城市最真实的脉搏，经久不息！
    一碗热干面足矣……
    我花了半个小时时间，才找个一个能停车的地方，要是郑建真的吃了很多回扣，还至于住在这种地方吗？
    老楼里连个电梯都没有，墙壁全是都是斑驳的痕迹，甚至我还看见了几条触目惊心的裂缝穿插在楼道的间隔中。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没什么太大的经济收入，要么是本地老住户，要么就是外地来此打工租的房子。
    按照郑建给的信息，我爬了好几层楼才算是找到他家。
    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戴着眼镜、瘦成皮包骨的小伙子，看上去应该有个十六七岁，他应该就是郑建的儿子，正在上高中，我以前听郑建提起过，学习成绩很好，有点书呆子气。
    “你找谁？”他有点怕见生人的样子，连说话都只低着头细语呢喃。
    “我是你爸郑建的同事！找你爸说点事情，他不在家吗？”
    “哦！叔叔，进来坐。我爸刚刚下去买东西了，现在还没回来。”
    我点了点头，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
    他家的电视机还是老旧款，是那种几十斤的大块头，我有点疑惑，郑建当了这么多年的经理不应该连个像样的电器都买不起啊？在他这个职位，一个月少说基本工资也在两万以上，这还不带奖金和提成......
    在我疑惑的时候，我听见门外有动静，扭头一看是郑建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条鱼。
    “张扬！你好不容易来一回，今天咱哥俩必须喝点！”一进门看见我，笑着说。
    我也笑了笑：“我开车来的，酒就不喝了，免得误事！”
    “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喝完了我给你找个代驾给你送回去，现在这年头害怕开车喝酒吗？”
    “那行！今天就喝点。”
    .......
    酒过三巡之后，郑建的儿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建哥！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当了这么多年经理，就没怎么攒到钱吗？我看你这家里的物件都有年头了！还是你忒抠搜，不舍得买？”
    “害！你不懂，这是我爸妈留下来的房子，我和我前妻离婚了，车子房子全给了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把孩子的抚养权要了过来……这些年我天天心思都扑在公司事业上，几乎从来没管过孩子的教育，直到他在学校让人给欺负了，我才知道……”郑建说到这，眼泪就止不住，喝酒真的能让一个理智的男人变得十分感性，眼泪同样容易掉下来。
    我就这么看着一个年过四十的汉子喝着闷酒，掉着眼泪，手里的烟一直没断过……
    以前郑建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老大哥的形象，但今天我又见到了一个伤心的老父亲。
    火锅的雾气逐渐升腾至蔓延整个屋子，恍惚之间，我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追求产生了迷茫，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没有意义，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一觉睡死过去，回归混沌……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或许是这段时间听过见过太多人间的悲欢离合，我渐渐地有点麻木了……
    “建哥！说说公司发生的事情！你究竟是怎么就受贿了？我是不相信你能做出这样的事！但人家跃动把实打实的证据都拿在了桌面上，我真的我很纠结......”
    郑建放下筷子，又点上一支烟，眯着眼深吸一口气。
    “树大招风！公司越做越大，但有些人就看着眼红，我是让小人给害了！王总是我的伯乐，没有他就没有我郑建今天！我说什么也不会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情。以前我常说：做人要有原则！现在我同样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那那些你和跃动的交易证据和聊天记录是怎么回事？这可是人家跃动拿出来的东西！不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人搞的鬼！”
    郑建笑了笑：“你以为伪造点证据出来很难吗？现在这个时代，你只要出钱，分分钟给你弄一大堆证明！跃动和我们公司一样，同样有人想更上一层楼！所以我算是别人上位路上的牺牲品……”
    “你是说我们公司有人和跃动串通好了来把你整垮？但这对跃动有什么好处呢？或者说我们公司有人承诺了一些利益，让跃动的人心动了？”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世界吗？怎么突然浮现出这么多老狐狸，等着喝血吃肉.......
    难怪李总百般刁难我，她就是想让这件事发酵得越大越好……让光头王在股东面前抬不起头来，然后顺势把光头王给换了.......
    然后等新的领导班子上台，再继续合作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合作，它跃动也能得到某些人承诺的利益。
    这么一想，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光头王也是个聪明人，他也一定能想到这些，郑建暂时是个敏感人物，不把他拿下来，股东们都会有异议，这对他必然不是好事情！
    “王总想让你坐上经理这个位置吧？”沉默了一会儿，郑建说道。

 第四十七章酒后失态

    我点了点头说：“王总是这个意思！但他却给了我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把和跃动的合作继续下去！但从目前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跃动真的和吴蕾那一派的人有联系，她李胜男怎么可能会给我机会？我昨天已经和她见过一面了，结果你也应该想得到，我灰溜溜地挨了顿揍被赶出来了……”
    “据我所知李胜男是个很有骨气、很正派的女人，她不太可能会参与这种下三滥的商业手段，估计另有其人.......”
    夜里，我和郑建聊了很多，他也给了我很多有用的信息，比如让我不要太相信公司里面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但这一句话无疑包含了很多东西。
    他还让我代他向王总道歉......
    在回家的路上，我习惯性地抽着烟，看着深夜的城市。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似乎用来形容这个时间点的城市最为合适，一个又一个被放逐的灵魂寻找着心灵的归宿.......
    从嘴里吐出的烟气似乎被酒精混合，让我不断恍惚。
    ......
    十一点时，代驾把车开到了我家楼下。
    我有点晕晕乎乎的，可能是郑建的酒后劲太足！
    恍惚间，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那种味道很熟悉，但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闻到过。
    我好像看见了一个背影朦胧的姑娘站在河对岸向我招手，我极力想看清她的样貌，但总有一层云雾遮挡住我的视线，我过不去，她过不来.......
    .......
    第二天早上，我从床上起来，脑袋扎心的疼……
    我摸了摸左边脑袋，像是鼓起了个大包，一碰就生疼！
    “嘶！”我疼得叫出了声。
    我昨天晚上是真的喝断片了……连怎么回来的都记不清楚，衣服也没脱就在床上躺了一夜。
    拿起手机，赫然发现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白药，一个是赵然的。
    我没急着回过去，走到客厅接了两大杯水灌进喉咙里，嗓子都快渴冒烟了……
    “你终于醒了！昨天晚上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我听见苏雅的声音在我背后。
    “你今天没课吗？”我说。
    “没有！别想打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呐！”她皱着眉头说。
    我点了点头：“和同事谈公司的事，是喝了不少。”
    停了一下又问她：“我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我怎么一点映像都没有？”
    “你还有脸问昨天晚上的事？我都不想提了，你要多丢脸有多丢脸！在外面可千万别说我认识你！”
    我一脸懵：“我干啥了？不会在楼下学狗叫吧？”
    苏雅怪笑着：“要不是白药老师给我打电话，你昨天晚上就要去游长江了！要不是我俩合力拦着你，你现在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说不定还能上今天的城市晚报……这么说来，我都有点后悔拦着你了……”
    “不至于吧！我记得我酒品还可以啊！不至于酒后耍酒疯吧？”
    “谁知道呢？有些人喝了酒就是容易释放自我，某些人今天可能需要给白药老师道歉咯！”她阴阳怪气地说，虽没有指名道姓，可话里话外说的都是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我头上的包咋回事？”
    我又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还是很痛，而且好像比刚才还大了点！
    “你昨天晚上闹腾得厉害！我和白药都架不住你，你自己跳着跳着就一头磕在了楼梯上.......而且......”她说到这却停了，非要卖个关子！
    “而且什么？赶紧说啊！”
    “你还要亲人家白药！说什么：韩颖、韩颖，我好想你，我能尝尝你的嘴是什么味道吗？咦！要多下流有多下流！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啊呸！太变态了，你这人！”
    我怀疑苏雅有夸大其词的成分，我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我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声“卧槽”！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韩颖是谁啊？又是你哪个前女友？看来你这变态心里也忒能藏事儿了吧！我搬来了那么久都没听你提起过，结果在喝醉的时候却说出了心里话！嗯，这样看来，这酒还算是个好东西......”
    她一个人能自言自语半天，没人搭理她，她都可以喋喋不休.......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真的说过这样的话？而且还是对白药？你没有夸张的成分吧？”
    她举起右手：“我苏雅对天发誓！都是你的原话！如果有假，那就天打雷劈！”
    她又想了一下说：“不对！如果有假，你天打雷劈！毕竟这龌龊事儿不是我干的，我可没必要给你承担责任……”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好不容易修复好的关系，可能又要毁于一旦......
    我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你昨晚上吐了我一身，我衣服都不要了，直接丢了！你得赔我！”
    “好好好！我赔我赔！多少钱？”
    “切！我不像你，掉钱眼里了……我不要钱！”
    我无奈道：“你又不要钱，让我拿什么赔你？肉偿吗？”
    “去死吧！死无赖！谁稀罕你那两斤肥肉？你得给我一个用来赔礼道歉的礼物！”
    “什么礼物？”
    “自己个慢慢琢磨去吧！我要补个觉了，昨天晚上，让你折腾得觉都没睡好！”
    她说完就进了屋。
    天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包？首饰？这也没什么诚意！她指定觉得我没用心！
    这一天天的都算什么事儿啊……
    .......
    中午，我就来到公司里。
    赵然上来就问：“干嘛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回？”
    “甭提了！昨天晚上去郑建那聊了聊，结果酒喝大了，一上午都没醒过来！”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喝酒！心是真大！”赵然冲我竖了哥大拇指。
    “你就挤兑我吧！我那是为了去了解情况！不喝点酒，这话怎么说的开？”
    我坐在椅子上，赵然给我丢了支烟。
    他说：“那你打听到什么了？”
    “听郑建的意思，他是让人给陷害的！而且跃动那边可能和咱们公司吴蕾这一派的人有交易！目的就是搞垮光头王！让吴蕾上位当面首！”

 第四十八章复杂又矛盾

    赵然说：“那王总交给我们的任务完全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叹气：“唉！再联系联系看吧……让小周他们再找点关于李胜男的资料，最好连她的喜好以及家庭状况都调查一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那我下午安排他们着手去做！”
    我点了点头，转动着发酸的脖子。
    ......
    下午，我在办公室里查资料的时候，qq弹出来一条消息。
    是很久没联系的女网友，她好像只有遇到问题才会来找我聊天，和她聊天我倒是能借着开导她的机会，理清自己的思绪。
    “你在干嘛呢？根号三。”
    “上班！挣点饭钱。”
    “你还要上班？我还以为你天天无所事事呢！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打扰谈不上！我也遇到瓶颈了，需要休息一下大脑！”
    “你遇到什么困难啦？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给你带来点启发！”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以尽可能精炼的语言概述了这件事。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我：“这个社会怎么这么复杂啊！”
    我笑了笑，本就不期望她能给我带来什么思路。
    “不是社会复杂！是人心……一旦人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想方设法谋求所需，就像个无底洞，无论丢多少东西进去，它都能一一吃下！连个渣都不剩！”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李总可能并不知情！这一切都是她手底下有人搞的鬼？”
    “我当然想过，但这个李总软硬不吃，非常难搞！就昨天还把我胖揍一顿！我相当丢人！”后面接了一个挨揍的表情包。
    “或许你可以试一试，把她们公司的搞鬼的人给揪出来，那这一切都迎刃而解，我相信这个李总也不会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要不然她也开不了这么大的公司！到时候你自然有办法把合作继续下去！你觉得呢？”
    我仔细想了一下女网友说的话，这的确是一条可以走的路，但我该用什么办法找出这个人呢？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从我们公司下手，找出这个最希望郑建下台的人，谁会在郑建下台之后获利最大，谁就是诬陷郑建的凶手！
    “你真的给我了些启发！谢谢你。”
    她回应了我一个笑脸便下线了……
    我叫了一下赵然：“你在公司呆的时间比我长，你说谁最希望郑建倒台？”
    “那肯定是吴蕾那帮人了！郑建是王总的心腹，扳倒郑建就意味着卸掉王总的一条胳膊，你说谁最希望郑建倒台？”
    我在心里问自己：该怎么去吴蕾那边翘出跃动那个欲求不满的人呢？
    这实在不太现实，她们是一伙的，怎么可能和我一个外人说呢？
    我这刚有点启发，就又立刻陷入了死胡同.......
    忽然，我的电话响了。
    是光头王打来的。
    “张扬！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
    挂了电话，我就往那走。
    路上，我看见了一个陌生男人和吴蕾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说着什么。
    我很想听清楚他们交流的内容，但隔得实在有点太远了，我完全听不到。
    一进光头王办公室，我就像是进入了“仙境”，云烟缭绕......
    “王叔！你这抽烟也太猛了点，我们办公室里几个人加起来都没到你这种地步……”
    “看见了吗？”他没理会我的话，说了这么一句。
    “看见什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站在窗边。
    正好看见吴蕾和那个陌生男人的交流。
    原来光头王也注意到了吴蕾的动向。
    他又狠吸了一口烟恶狠狠地说：“他们太嚣张了！在老子面前搞这些小动作……”
    然后又把手里的杯子捏的“咔哧”响，我甚至都看见了光头王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原来您也知道了。”
    光头王冷笑了一声：“呵！老子办的公司，连一根针我都知道属于哪的！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们的用意！”
    他停了一下又说：“我当年就不该为了公司能上市，引进那么多的投资，最后把我自己的股份给稀释了，到现如今说话都不太管用了……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就像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忽然有一天要跟别人姓！谁能接受的了……”
    我第一次在光头王的眼神里看到了迷茫和无助，他好像一下子就泄了气，老了不止十岁，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头发似乎都比以前白得多了……
    他这样一个自负、孤傲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我也很想帮他，可我人微言轻，在这个公司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一定帮您稳住公司，不会让它跟别人姓！”我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一股子底气，让我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是因为光头王落寞让我于心不忍。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我点了点头，点上了一支烟。
    “苏雅最近怎么样？”他问。
    “还不是那样嘛！吃了睡，睡了吃！无忧无虑的！”
    “那就好！那就好！”
    他停了下又说：“张扬！我说句心里话，我后悔逼这丫头去国外留学，然后再继承她爸妈的衣钵了……她不是这块料！人这一辈子好也好，赖也罢！都是一眨眼几十年就过去了，还没来得及享受，你就发现自己老得快走不动道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去快乐下去，风风雨雨都有人能替她挡着。你别看她表面上大大咧咧、活得没心没肺，可实际上这姑娘心思细腻着呢！谁真正对她好，谁又是阿谀奉承……她都门清！谁对她有一点好，她都想十倍奉还……你懂我的意思吗？”
    说到这，光头王意味深长地冲我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但实际上又是一头雾水……
    苏雅觉得她舅舅一家对她的好，都是有目的的，一开始我也这样觉得。
    可人之所以是矛盾的个体，就是因为有太多复杂又难以抉择的情感，经历过大起大落或许更能看开一些东西，我相信这一刻，光头王是真心为苏雅着想的！

 第四十九章项链

    沉默里一会儿，光头王又问我：“和跃动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暂时不太理想！昨天我和赵然去沟通之后，被赶出来了……而且李总打算再签一家新的广告公司，把我们炒了！”
    我以为光头王会发怒，没想到他只是笑了笑说：“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李胜男这个女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即使我们已经合作了三年，一旦出现点问题，她马上就会解除合同！”
    “那现在有什么好办法吗？”
    “继续沟通交流，用诚意打动她！”
    .......
    坐在办公室里，我看着小周他们找过来的资料。
    李胜男年龄三十一周岁、离异、有个四岁大的女儿、前夫叫何一.......
    我扭头对赵然说：“怎么没有兴趣爱好？”
    “这个女人和一般的女人能一样吗？兴趣爱好除了自由搏击，就是健身.......”
    “也是！那她这人还真是无懈可击啊……”
    “可不嘛！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赢！我看八成没戏了……”
    我点上一支烟：“其实我还挺好奇何一这个人的！他是怎么追到李胜男这样的女人？我都想象不出来那种画面！”
    “他们算是商业联姻，自从李胜男彻底掌控跃动之后，就协议离婚了……”
    “孩子都有了，为什么还要离婚呢？我就不相信他们之间就不能产生一点亲情。”
    “这你问我，我问谁去？”
    .......
    晚上，回到家之后，我还是被公司的事情搞得头大，一支烟接着一支烟......
    “张扬！你少抽点，你看着客厅都成什么样了？”苏雅对我说。
    “最后一支！”我盯着墙壁发呆。
    “我下午刚打扫的烟灰缸，这一会儿的功夫又快装满了！”她抱怨道。
    停了一下坐在我旁边又说：“我舅舅公司出什么事了？严重不严重？”
    我不想把这些负面的东西传递给她，就像光头王说的那样，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就好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遇到了点小麻烦，你就别跟着瞎操心！”
    我又说：“其实，你也应该多理解你舅舅！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自私自利，他也有很多难处和矛盾，今天他和我说他后悔了……他更想让你追求自己的梦想！”
    听完我的话，我看见了苏雅的眼眶里泪水直打转……
    相互理解永远比相互猜疑要有用的多，特别是在亲人之间！
    “我当然能理解他！但我更希望他能亲口对我说。”
    “有些话只有对着无关的人才能说出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不是真心话，反而是肺腑之言！”
    苏雅点了点头，抹了一下眼泪。
    “唉！张扬，我送你的项链去哪了？”突然，苏雅问我。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但却没感觉到。
    自打苏雅送给我之后，我就一直挂在脖子上，从没摘下来过，但怎么不见了呢？
    “可能掉在床上了吧！我去找找。”
    半个小时之后，我翻遍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恨不得连地板都掀起来看看，依然没有找到那条项链。
    我看见苏雅的表情正随时间慢慢恶化……
    我心里也挺难受的，毕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份生日礼物……也是苏雅的一份心意。
    坐在地上，我点了一支烟，仔细回想项链是什么时间丢的。
    我明明记得昨天还戴在脖子上，怎么今天就没了呢？
    “还没找到吗？”苏雅冷着脸说，我感觉空气都凝结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苏雅没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算了！既然是我送给你的，你不在意就算了……”
    说完，她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岔了，我似乎看见了她在背过去的同时，眼里有一丝晶亮.......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下楼找找，八成是昨天晚上在楼下磕碰的时候掉地上了……
    .......
    我像一条训练有素的导盲犬，打着手机灯，一片又一片地找，但地上连个香蕉皮都看不到，看到每一个条状物，我都以为是项链.......
    两个小时之后，还是没找着。
    这一次估计是真的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给苏雅一个交代，那条项链不仅贵，而且最重要的是是苏雅卖自己的东西送给我的，我却给弄丢了.......
    我心里暗自发誓，以后绝不喝醉！太耽搁事儿了！
    要是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宁愿把项链找个东西表起来，也不戴在身上！
    在我准备上楼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白药，我这才想起来，她今天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到现在还没回给她。
    接通之后，她说：“张扬！你在楼下干嘛呢？是不是在找东西？”
    “是啊！我在找一条项链，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笑说：“早上我给你打电话你不回，你的项链昨天晚上我捡到了，忘了给你，准备今天还给你的，你又不接电话.......”
    听完她的话，我才放下了心里那块石头。
    “真对不起！我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又着急去公司，就忘了给你回电话这事！昨天晚上真的是喝大了……而且听苏雅说，我.......我昨天晚上是不是有点失态了？”
    听她说话，似乎心情还不错，这是好事情。
    “你喝多了而已！我也没在意，倒是你要向苏雅那姑娘道个歉，你昨天吐了她一身.......”
    我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改天我花心思好好买个礼物送给她，她现在估计在气头上呢！这项链就是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差点给弄丢了，还好让你捡到了！”
    她半开玩笑地说：“你过生日？怎么你都不和我说一声呢？是不是没拿我当朋友？”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也就没必要兴师动众了！”
    她沉默了一会，在电话里，我听见了她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她说：“你先上来吧！我把项链给你！”
    “好！”
    挂了电话，我就直奔楼上。
    白药正站在家门口等着我，我正要接过项链。
    想表示一下感谢时，苏雅从楼道里下来，看见了这一幕.......

 第五十章李教授

    我只感觉喉咙有点干......
    我向白药伸出的那只手就那么提溜着，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既然送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再要回来呢？”苏雅突然笑了笑说。
    “苏雅，你误会了！我昨天晚上在楼下捡到这条项链，忘了还给张扬，刚刚我看见张扬在楼下找了半天，我才又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拿。”白药帮我解释了一下。
    “哦！没丢就好。”
    苏雅就这么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又继续下楼。
    “这么晚了！你去哪？”我冲楼道里的苏雅喊道。
    “散步！”
    突然被苏雅这么一打岔，我都忘了项链还在白药那。
    “赶紧拿着啊！还傻愣着干嘛？”白药笑着说。
    我接了过来脑袋却有点迷糊。
    白药又说：“苏雅这姑娘挺好的！就是有点小孩子脾气，和你倒是挺般配的！”
    “想不到你也挺八卦的！”
    “八卦是女人的天分，不是吗？”
    我站在楼道里，总感觉手里空了点什么，下意识地点了一支烟，没顾上旁边还有白药。
    “你的猫有消息了吗？”我换了个话题。
    “还没有！医生说情况还算稳定，要再过几天观察一下。”提到这，白药才收起了笑容。
    沉默了一会，白药说：“还有什么事吗？看你愁眉苦脸的！”
    我叹气：“我这次是真的遇上一麻烦事了……你听我给你讲讲，你给我出出主意。”
    “好！你说，我听着。”
    我用了几分钟给白药讲了一下关于我们公司和跃动最近发生的事情。
    “跃动？”她一脸疑惑。
    “是啊！怎么了？”
    “那你算是问对人了！”
    白药笑了笑又说：“先进来吧！老站在门口不累吗？”
    .......
    坐在沙发上，我的心一下子被白药的话勾起了兴趣，但她非要卖点关子。
    “你赶紧说吧！我这都快愁死了……”我催促道。
    “跃动的老板是叫李胜男吧？”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李胜男的父亲李化成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博士生导师，主攻哲学！你可以试试从他那里作为突破口，我可是听说李胜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那个学识渊博的老爸！她爸只要开口说话，不管对与错，李胜男都要在心里掂量掂量.......”
    白药给我又指了一条路走，这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要是白药没问我，我可能就没想和她提起这事。
    “那你能帮我联系一下这个李化成吗？你们都是同事，应该相互都挺熟悉的吧！”
    白药摇了摇头：“联系方式我能找到，但人家是属于教育界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又没什么大的交集，所以想通过李教授搞定李胜男，还得靠你自己！”
    “那他有什么喜好之类的吗？”
    白药扬起头思考了一下说：“他平时好像挺喜欢钓鱼的，前几周，学校组织了一次教职工垂钓大赛，李教授还拿了个第二名！其他的爱好倒是没什么，不过也抽烟！这你们还是有共同点的！”
    我笑了笑：“这算是什么共同点！”
    “反正我知道的差不多就这些了，能不能帮的上你我也不太清楚。对了！我先把他的电话给你，你找个时间联系他，最好是周末！品时他都挺忙的！”
    我用微信接受了白药给的号码，存到了手机通讯录里。
    我在心里琢磨着：一个爱好钓鱼的哲学教授！该从哪方面来打动他呢？金钱、地位、名誉肯定都已经不是他这个层面的人需要的东西......
    思来想去，我也想不到一个好招！他们父女俩到还是有共同点的，都属于百毒不侵型！
    “还有！他每个周末都会去金银湖钓鱼，你可以去那找他！”白药突然想起来说。
    “金银湖？那离这还挺远的啊！开车一个来回就得两个多小时！这李教授还真是为了爱好能付出的人！”
    “反正你周末去就对了！只要不下雨他一定在！我等会再给你张照片，你按着照片找，应该没问题！”
    我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怎么和他交流。
    “他这个挺性情的！你要是能和他聊得到一块去，八成会帮你！”
    “嗯！真的是要感谢你！我这些天都被被这个事给烦死了，你一下子就能给我提供一个门路！要不是你我还真没辙，改天一定请你吃饭！”我笑着说。
    “都是朋友！见外的话就不说了！”
    她停了一下忘了眼外面说：“外面好像下雨了！你还是去找找苏雅吧！她出去的时候没带雨伞，这个季节淋雨可是很难受的！”
    我依稀间确实听到了外面雨滴打在墙壁上的声音。
    “嗯！我上去拿两把伞就去。”
    “她一定是希望你去找她的！”
    “为什么？”
    “自己好好想想！”
    我无语！白药总是神神秘秘地，话只说一半。
    .......
    当我从家里拿出雨伞，站在电梯前时，我才明白白药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
    明明可以坐电梯，苏雅非要走楼梯下去.......
    雨越来越大！
    我给苏雅打了个电话。
    “喂！你跑哪散步去了？雨下这么大，还不回来？”
    “我也不知道会突然下雨啊！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
    “你找个地方躲躲，我来给你送伞。”
    “我在后街公交站这里，你赶紧过来！”
    因为隔得近，开车也不方便，挂了电话我就往那走！
    雨敲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伴着狂风席卷而来，我还听到了沉闷的雷声！
    这种极端天气在武汉还是很少见的，可能预示着夏天快到了.......
    出了路上急行的车辆以及匆匆的行人，这座城市好像没有别的变化；就像是一阵雨按下了快进键，让这部城市电影快放了两倍！
    “来人呐！来人呐！抢劫啦！快抓住他.......”
    突然我听见前面有人发出呼救声，像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她好像让人抢走了钱包！
    两个在雨夜飞速狂奔的身影，一前一后！
    好像是一个女人在追着那个小偷。
    他俩离我越来越近，但旁边的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第五十一章涂磊

    眼看那个小偷离我越来越近，我赶忙四处寻找着可以拿来用的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我用雨伞把儿勾住他的左脚，他瞬间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当我准备压在他身上时，我看见他从衣兜里掏把一个反射出寒光的匕首......
    我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用脚踹在他的右臂上，他吃痛松掉了手里的匕首，我连忙把匕首拨到一个较远的位置，直接压倒在他身上，扣住他的双手；我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压住他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几乎动弹不得，几度想挣扎都充满了无力感……
    “你他妈给老子滚开！”他怒吼着，像一匹饿狼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少他妈废话！你等着警察来吧！”我也毫不示弱。
    后面那个女人追了过来喘着粗气说：“你再给老子跑！”
    我这才回头，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跃动公司老板—李胜男。
    在我回头看到她时，她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我。
    她笑着说：“是你啊！小流氓。”
    “李总！咱们真是有缘份呐！这都能碰上！”
    “不错！还像是个男人！不像他们这群看戏的，一个二个人高马大！都是纸老虎.......”她冲着路上的行人嘲讽着。
    我打断道：“行了！赶紧报警吧！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那个被她抢包的大妈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她说着又给了被我摁在地上的小偷一脚。
    “小伙子！谢谢你啊！谢谢你.......还有这位姑娘！你们都是好人呐！要是今天没有你们，我可就让人给抢了啊……”
    在后面赶来的大妈一直说着感谢的话，我把地上的包递给了她。
    “大妈！你看看包里少东西了没有？要是少了什么，我再在他身上搜搜！”
    大妈打开包，查验了一会松了口气说：“没少！没少！我这七万块钱都在呢！这可是我老伴的救命钱！你个天杀的王八蛋……学点什么不好，非要当强盗！”
    ......
    在警察来了之后，大妈向警察说明了情况。
    “小兄弟！干的不错。”一个面色俊黑的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我笑了笑：“应该的！”
    “不过还是要麻烦你们几个跟我回局里做个笔录！”
    .......
    从警局里出来时，警官对我们进行了肯定：“这个社会的确需要你们这类人，我代表警察感谢你们！”
    我笑了笑说：“举手之劳！应该的！”
    “这可不是举手之劳！那把锃亮地刀子我都看见了！这可不是一般人有勇气做的。大街上那么多人都袖手旁观，你没和他们一样，这就是一种勇气！”
    “当时我也没多想，可能就是潜意识的反应：我应该抓住他！”
    警官笑了笑：“我也下班了！已经不算是公职人员，我挺欣赏你的！交个朋友认识一下！涂磊！”
    “张扬！”我握住了他的手。
    “要是今天天气好，我一定找个地方请你喝点！而且现在时间也有点晚了！我老婆孩子还在家等着，咱们留个电话下次再约！”
    我笑着点了点头。
    .......
    坐在李胜男的车里，我的脑海里仍然忘不了那个被抓的男人的眼神，像是要记住我一辈子，临走时他还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我记住你们了！”
    可能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是这个意思！
    “喂！小流氓！想什么呢？你还让他一个小偷给唬住了？”李胜男笑着对我说。
    我也笑了笑：“我在想李总也是性情中人啊！追了快三条街了吧？”
    “要不是今天老娘我穿的高跟鞋，你看我怎么把他狠狠地收拾一顿……”
    “穿高跟鞋还能跑！牛！”我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你说为什么这世界上那么多有手有脚的人正事不干，非得去干这坑蒙拐骗的勾当？”开着车的李总忽然问我。
    “懒惰和欲望共存时，就会导致人走一些歪门斜路；就像跃动和我们公司发生的这件事一样，是有人想从中为自己谋利，所以才会导致我们的合作出现问题！”我想很巧妙的把话题扯到公司上，但李胜男好像不太高兴，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在外面不谈公事！如果你觉得你能有什么东西打动我，或许我们还能在公司谈一谈，至于你说的什么有人想牟利！我不关心！对于我来说，谁在我手下做事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换了个人，对我并没有影响！”
    我很无奈，李胜男真的是个软硬不吃的铁壳王八蛋！
    车里陷入了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我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胜男估计是没心情和我聊。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外面雨下得挺大的！”过了一阵，李胜男开车进了解放路对我说。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我是出来给苏雅送雨伞来的.......
    结果被这么一个突发事件给耽搁了！本来苏雅对我就有怨气，我又无端地放了她一次鸽子.......
    我拿起手机想看一下她有没有给我打电话，可我忽然发现手机打不开了，十有八九是没电了……
    “麻烦你给我送到后街公交站！我出门就是想给人送把伞，结果却遇到这么个事情，给耽搁了！那人估计等着急了……”我连忙对李胜男说道。
    心里既期盼着苏雅还在那等我，又希望她已经回家了……
    “哟！给谁送伞呐！看你这关心劲儿，眼里都要放出花儿来了！”李胜男阴阳怪气地说着。
    “我妹妹！她应该在那等久了，我这手机又没电了……不知道她回没回去？”
    .......
    李胜男开车把我送到后街之后就走了！
    当我来到公交站时，我看见苏雅蹲在一个站牌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体，像是冻坏了……
    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感觉到了有人来，才抬起头来看我。
    她应该刚刚才哭过......眼眶都是红的，看得我更加自责。
    “我来迟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她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都不会来了呢”
    我在她的笑里却感觉到了悲凉......

 第五十二章内伤！

    苏雅可能是我见过的女人里最爱哭的一个，这应该是她最拿手的情感宣泄方式，为此她还独创了一个“哭泣理论”.......
    要我说，哭是人真的足够悲伤或者实在没办法时才会出现的行为，但这对苏雅显然是不成立的！
    “走吧！回家！”我向她伸出手，拉她起来。
    “为什么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小时你才过来？我都想好了，今天你要是不过来，我就在这死等着！等到.......”
    “等到什么？”
    “没什么......”
    刚走到路口的拐弯处，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烧烤气息，苏雅肯定也闻到了，因为我听到了她肚子的叫声.......
    “吃点嘛？”我问道。
    “哼！没心情。”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毅然决然地往前走。
    我笑了笑，站在原地，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
    以我对她的了解，不出几秒钟，她肯定要回头。
    果然，没一会儿，她那往前走的冲劲儿就没了……
    她扭捏了一会说：“既然你这么想吃，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吃一次！”
    “我忽然有点不太想吃了！咱还是听你一次，回家吧！不能让你受这委屈！”我装模作样地说。
    “张扬！你混蛋……”
    .......
    吃饭的时候，我向她解释了刚刚在路上发生的事。
    她说她后悔错过了我舍生取义的名场面，要是那个强盗再给我两刀就更完美了……
    吃饱喝足后，我俩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她边走边打了好几个饱嗝！看来是饿坏了……
    吃饱饭之后，她的心情似乎不错，她说：“这的鱿鱼味道还真不错！一定要多来吃几回！是不是啊！张扬。”
    我点了点头说：“你喜欢吃就好！”
    “张扬！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
    她清了清嗓子说：“在看到那把刀的时候，你心里就一点都不害怕吗？要是我，我肯定躲得远远的，万一挨上一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点上一支烟，眯起眼回忆当时的场景。
    过了一会儿我说：“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我现在想起来都还有点后怕！但在当时那样的情况，我是来不及多想的，一切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下意识地就做出那样的行为。”
    “那为什么街上那么多人都没有下意识地反应呢？我看你就是一根筋！想当个滥好人！”苏雅带点气愤地说。
    “其实你也去没必要带着这么大的恶意去看这个世界，如果我当时没有往上冲，我相信后面一定还会有和我一样的人，做一样的事情，只不过我恰巧出现在那个时间点而已。”
    “反正我不管！下次你再遇上这样的事不许再往上冲了！这一次算是你运气好，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退一万步说，好人总得轮着当吧！一人一次过，你也当过一次了，也该轮到别人了……要是这个社会全指着一个人挡刀挡枪，那还算什么社会！”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只顾着抽烟。
    苏雅说的也有她的道理，所以这一次我没和她争论。
    .......
    回到家之后，苏雅非得让我把衣服脱了，她给我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我是真没事儿！你看我活蹦乱跳的，像是受伤的人吗？”我试着蹦跶了一下，证明自己真没受伤。
    “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好多出车祸的人在事发之后都能一个人走动！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可到了医院就抢救不过来了，这是一种假象！那是因为人在受伤之后会分泌肾上腺素，让你暂时感觉不到疼痛，可不能保证你没受到内伤！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苏雅说着就要上手来脱我的外套！
    “都过了好几个小时，还陪你胡吃海塞了一番！这都还不能证明我没受伤吗？”我挣扎着说。
    突然，我觉得这幅画面有点让人想入非非.......
    “别闹了！都洗洗睡！我明天还有工作要忙！”我大声地喊了一句。
    她一下子安静了，我也清净了。
    我俩就这样站着，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要是白药老师对你说这些话，你肯定就放在心里了……”
    她停了一下：“我困了！不打扰你了……”
    .......
    夜里，我躺在床上，又陷入胡思乱想中。
    我好像又失眠了……
    打开窗户，我大口地呼吸外面的空气，或许是因为雨天能冲刷掉空气里的一些灰尘，此刻我感觉到一股清凉涌入肺中。
    我从小就很讨厌下雨天，因为下雨就意味着一整天都必须呆在家里，我不能和韩颖四处乱跑；也不能偷邻居家地里的黄瓜和西红柿；更不能无忧无虑地街道里瞎晃悠......
    或许人都有一种追求自由的本能，下雨对我来说，就是束缚与限制！
    于是，我又联想到为什么苏雅会如此抗拒她父母为她安排的一切，在大部分人眼中，无忧无虑地当个富二代挺好的，这也曾是我一度的梦想。
    但和自由相比较起来，金钱与地位就没那么重要了……苏雅追求的梦想是学习全世界的语言，然后无拘无束地周游世界……
    这不就是一种抗拒约束，寻找自由的表现吗？
    我又想到了杨肖，他也是个名正言顺的富二代，但依旧不想活在他爸的羽翼下，想凭自己的一双手去创造未来。说来说去，都是打心底对自由的渴望，而并不是真正地想做出一番事业……
    我又迷茫了，因为我都不知道属于我的那一片可以翱翔的天空到底在哪里？
    我寻求财富是为了宣泄对阶级地位冲突的不满，我追求成功是出于对人生意义的考量……但归根结底我都没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活在别人的看法里真的让人心力憔悴。
    渐渐的，我感觉到了困意.......
    .......
    可能因为昨天晚上下过一场大雨，今天武汉的天气格外晴朗，我甚至可以依稀看见远处的山峰。
    今天是周六，也是我要出发去找李教授的日子。
    苏雅还没起来，做好早饭后，我给她留了张字条就出门了。

 第五十三章钓鱼

    坐在车上，我先拿出手机看了看白药给我发的李教授的照片。
    照片是证件照，他是个十分精瘦的老头，但看上去很有精气神儿，年纪估计上六十了。
    记住了他的模样之后，我就驱车前往金银湖。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还要是在路况好的情况下才能实现，武汉的早高峰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刚过一个红绿灯，马上又会堵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
    在一家渔店买好了装备，就又匆匆上路了。
    就这样，花费了近两个小时，我才到达金银湖。
    幸好这里停车还算方便，就在湖区旁边就有一家专门为来钓鱼的人设置的停车场。
    可能是因为位置比较偏僻，所以这里价格还算低，十块钱随意钓上一整天。
    买了门票，我就提着东西沿着湖堤寻找着李教授。
    可能上午来钓鱼的人比较少，所以在走了几步路之后，我就在一棵柳树旁边看到了李教授，旁边还有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我估摸着应该是李胜男的女儿。
    在朝那边靠近的过程中，我观察着李教授。
    他衣着朴素，戴了个白色的棒球帽，这帽子估计是有年份了，颜色已经泛黄，脚上还穿着个手工做的布鞋。
    他的形象和我脑海里构建出来的完全不符，要不是看过他的照片，我还真不敢确定他就是白药所说的博士生导师！
    在距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串上诱饵，我下杆开始钓鱼。
    脑海里却一直在思索着怎么和李教授搭上话。
    几十分钟过去了……我依然没搭上腔！
    中途，我甚至拿出手机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如何和博士生导师聊天？
    结果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用处没有，我感觉我在病急乱投医......
    我有点心烦意乱，又给白药发去了一条微信。
    “我现在就在李教授旁边！但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聊起来！你有没有什么好招？”
    没过一会儿，她就回我了：“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多，你拿出你平时搭讪女孩的方法啊！都是大差不差的。聊天都是一个套路，随便找个话题就聊起来了呀！”
    我一脸嫌弃说：“这和搭讪女孩能一样吗？而且我平时也没搭讪几个姑娘啊？你这都哪听说的？要是论搭讪姑娘，我这还真有个好人选，我得向他取取经！”
    我心里的好人选就是杨肖，他在这方面还真是行家，曾经我见识过他一晚上能同时勾搭三个姑娘……
    “反正这得看你自己了！万事开头难，等你走出第一步，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加油！我还有工作要忙，不和你闲聊了。”白药的这句话后面加上了一个憨态可掬的表情包，我觉得她似乎也有些改变。
    我琢磨了一会，还是没给杨肖发消息，这完全就是两码事！要是拿撩姑娘那一套出来搭讪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那场面我想想都鸡皮疙瘩掉一地......
    在我放下手机的同时，我感觉到鱼竿似乎有了动静。
    水上的鱼漂也开始摆动，忽然一股很强的拉扯力拽动着鱼线，一下子就绷直了……
    这股力量绝对不会是条小鱼。
    我很少钓鱼，基本上属于钓鱼届的白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一条大货！
    我用尽全力拉扯着鱼竿，和水里的鱼做着搏斗，但总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这鱼实在太能摆动了！
    我在岸边迈着诡异的步伐，似乎不是我在钓鱼，而是鱼在钓我......
    “小伙子！你是新手吧？让我来试试？”旁边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扭头一看，和我说话的正是让我一直想不到搭腔方法的李教授，旁边好跟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我是没怎么钓过！这鱼估计不小！”我咬着牙说。
    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掰着鱼竿，生拉硬拽！
    李教授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也上手我的鱼杆。
    “来！先站稳脚步，和我一起用力抬杆！”李教授指挥着我。
    我俩把鱼竿抬得笔直，鱼挣扎的力度依旧很大，我想如果是我一个人可能根本握不住鱼竿！
    他又说：“把泄力器稍微放松一些，跟着我的方向移动脚步，慢慢遛鱼！”
    我照做并且迎合着李教授的脚步，慢慢调整鱼竿的方向，让鱼沿着一个类似于“倒八字”型游动着。
    过了几分钟，我感觉鱼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似乎是累了。
    “来！我喊一二三！用力往上拉！”
    终于，我和李教授合力把一条青鱼扯上了岸边。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目测了一下，这条鱼估计有个二三十斤重，难怪这么难扯。
    李教授不愧是老行家，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小伙子运气不错啊！我在这呆了两个小时，只钓了条手掌大的鲢鱼，你这一会儿功夫就弄了一条这么长的！”
    我摆了摆手说：“要不是您帮了个大忙，我这估计鱼竿都要被它扯到水里去！更别说把它钓起来了！”
    我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烟来，给李教授上了一支。
    我啪嗒了几口，这才感觉稍微舒服点。
    “爷爷！这.......这是什么鱼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姑娘指这鱼说。
    “这是青鱼！体粗壮，近圆筒形，腹部圆，无腹棱！”
    小女孩生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呆呆地问：“好吃吗？”
    李教授笑了笑：“好吃！味道鲜美哟！”
    “那我晚上可以吃吗？”小姑娘嗦了嗦手指头问。
    “那怕是不行哦！这是人家叔叔的，你想吃，等爷爷再给你钓上一条！”
    我也跟着笑了笑说：“你叫声叔叔，我就把这条鱼送给你，怎么样？”
    小姑娘一点也不怕生人，连忙叫：“叔叔！叔叔！你送给我好不好？”
    李教授打断了她说：“小伙子！这么大一条鱼可不多见，你拿去菜市场可是能卖上个好价钱啊！”
    “没事！我就纯粹来这钓着玩，主要是这小姑娘讨人喜欢，叫我一声叔叔！那我肯定要给她点礼物啊！”
    我又摸了摸她的头说：“你说对不对啊？”

 第五十四章失败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想成家了......
    看到这个小姑娘，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我脑海里一直有一副画面。
    在夕阳下，老婆抱着孩子再家门口等着我回家吃饭.......那个家还是没被拆除的小院，我可以肆意地享受家庭带给我的温暖，以补偿前几十年稀缺的情感！
    最后，李教授还是接受了那条鱼，但他非要按市场价来补偿我！
    我推脱着：“真不用！叔！我就是来这随便钓着玩，打发打发时间，要不是您帮我，今天这鱼我肯定钓不起来，我学习到了技巧，交给您点学费也是应当的！这小姑娘又那么讨人喜欢，您就安心收下吧！”
    李教授终于没再坚持，点了点头。
    当我把这条鱼放在一个学费的层面上时，它就不仅仅只是一条鱼，而是酬劳！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利群，给我递上了一支。
    咂了两口，他看着我说：“你是不是那个叫张......对！张扬！”
    我有些奇异，李教授怎么会认识我？
    我问道：“您怎么认识我？”
    他笑了笑：“要不是看了今天的武汉晨报，我还就真认不出来你！光凭我女儿一说，也说不清楚你的模样啊！”
    “什么晨报？”我有点糊涂。
    他随手从地上拿起一份报纸递给我说：“你的好人好事都记在这上面了！昨天晚上我女儿，就是李胜男！还专门和我聊了这事，说那个张扬人是滑头了点，但遇到事还能一个劲儿往前冲！小伙子！勇气可嘉啊！哈哈哈……”
    我看了一眼报纸，上面居然有一个专栏用来记载感动城市的瞬间，我和小偷搏斗的场面被监控拍下，报社截取了那张我夺下刀的凶险场面.......
    我放下报纸笑了笑：“这报社消息还真是灵通，我这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今天就上了新闻了！”
    “平时我女儿很少在我面前夸人啊！昨天居然破天荒地给予了你很高的肯定！看来你是真不错！”
    我心想李胜男居然也能帮别人说点好话？那她还不算太坏！
    “那既然这样了！我也向您老坦白！我是专程来找您的，目的就是想让您劝说一下李总，再给我们公司一次机会！我知道只要您开口，李总是肯定会认真考虑的！我是真的实在没招了，才想到您！您可一定要帮帮我！”我全盘拖出。
    面对这样的老人，我耍什么花心思都是班门弄斧，倒不如诚恳一些，更能显得一个人真诚的品质。
    李教授没说话，坐在地上砸着烟！
    倒是旁边的小姑娘摇着她爷爷的胳膊直说：“爷爷爷爷！你就帮帮叔叔嘛！他是个好人！”
    我会心一笑，一切就看天意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教授才开口说：“以前有很多人都想通过利诱我，劝说我女儿来达到自己的商业目的！我通通拒绝了！我不可能让自己成为我女儿的软肋……这对她很不利，所以我不想和做生意的人扯上一点联系！你懂吗？”
    听完他的话，我有点心灰意冷，只点了点头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打扰了！”
    说完我就准备收拾收拾渔具离开，小姑娘突然跑过来抱住我的腿说：“叔叔！你先别走，等我回去，我帮你劝劝我妈妈！她一定会帮你的！爷爷是个坏爷爷，但我妈妈是个好妈妈！”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李萌萌！你叫我萌萌就好啦！”她眨着大眼睛盯着我。
    “好的！萌萌，叔叔得走了！有机会叔叔再请你吃鱼。”
    李总不愧是强势到极点的女人，连女儿的姓都要跟着她！
    .......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有点万念俱灰的感觉......
    这一次可能真的是光头王的末日，也是我的末日！
    在路上时，我接到了白药的电话。
    “喂！张扬，事情解决了没有？李教授答应你了吗？”
    我叹气：“害！李教授不想为了我破例！很多人都想收买他去控制李胜男，所以他干脆通通拒绝！我也不是个例外！但我能理解他，这是一个父亲为自己女儿守住的底线，我想如果是我，我一定也会和他一样！”
    白药也没说话，似乎是因为没能帮上我而愧疚。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不好意思啊！张扬，没能帮上你！”
    我笑了笑：“你已经尽你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我！我很感谢你，不用感觉不好意思什么的，只能说这是天意吧！”
    “要不，我明天去帮你说说，我们都是同事，说不定他会听我一点！”
    我连忙说：“别！你可千万别！李教授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你要是也去说，他不仅不会帮我，反而会认为我是个承受不了失败的男人！让一个女人挡在前面，我做不出来。”
    “那你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呗！我再试着和李胜男沟通几次，如果真的到了最后那一步，我只能说这都是命！就是感觉有点对不起王总！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
    挂断电话之后，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感！
    那种感觉像是与生俱来的，甩都甩不掉！
    在高速上，我把车开到了一百二十迈！感受到了方向盘的抖动和车辆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呼啸声！那种极度危险的味道让我渐渐忘记这些不甘.......
    人在极度压抑的情况下往往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此刻！我只感觉到了疯狂和挑战！
    ......
    到家之后，我的手机接到了“扣三分，罚款二百”的处理。
    我的时速最高达到了一百三十八迈！
    这就是疯狂之后要付出的代价！
    “张扬！你中午想吃什么呀？”苏雅坐在沙发上玩着平板，问我。
    我没什么心情吃东西，淡淡地说：“你吃吧！我没胃口。”
    “你怎么了？是事情没谈成吗？”她靠过来问我。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躺在沙发上。
    她叹了口气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是小孩儿都知道的事情！再怎么也不能亏了肚子啊.......”

 第五十五章转机

    “我是真的没心情吃饭！你想吃什么就点外卖吧！我有点累了，去睡一会儿。”说完，我就一个人回到了房间里。
    我听见外面一些嘈杂的声音，苏雅不知道又在瞎鼓捣些什么.......
    我用被子把头蒙住，却把自己憋的喘不过气来，坐起来我又点上了一支烟。
    烟雾里，我好像看到了我一览无遗的人生，灰色是主要基调，它渲染了我的前半生，让我迷茫得活了小半辈子！然后又渐渐的被无色的空气同化，可以闻到，却看不到.......
    “张扬！你快起来，我给你准备了惊喜！”苏雅敲着我的房门喊道。
    我用力拉开门，刚准备发作，却看到她手里端着一个平底锅，上面是一个被焯得稀碎的荷包蛋......我一下子愣住了。
    “快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我可是忙活了半天，才弄出来一个看得过去的荷包蛋，你一定要把它吃了！我干妈说过：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该吃点好吃的！我觉得我就是这样，对你一定也有用！”她满心欢喜地说。
    我哭笑不得：“这荷包蛋也太丑了点吧！你要不说它是个荷包蛋，我还以为你是做西红柿炒鸡蛋没放西红柿呢！”
    “少废话！本姑娘花了半个小时才做好的，就是它再难吃，你也得把它吃完！”
    “好好好！筷子呢？我尝尝你的手艺！”
    “诺！给你！”
    接过筷子，我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她估计是把盐罐子都放进去了.......这荷包蛋齁咸！
    但我看她一脸欣喜的表情，还是强忍着吃完了一整个。
    “味道怎么样？”她笑着问我。
    “嗯！还不错，下次少放点盐会更好！”
    她连忙点头，然后又一头扎进了厨房......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苏雅。
    羡慕的不是她的身世，而是她对生活独特的乐观态度，这在我身上是完全不具备的。
    她可以将制作一个荷包蛋视为生活中的小乐趣，同时也能因为各种小事而哭鼻子……她是我见过最情绪化的人，或许在她身上我看到的尽是矛盾与冲突，但她好像拥有一种神奇的能力，把这些都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特别的苏雅！
    .......
    下午，看了一会文件之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我向电话那头问着。
    “小流氓！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这个外号只有李胜男会这样叫我！
    我笑了笑说：“李总！您怎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而且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找到你的号码很难吗？我问了一下昨天带我们做笔录的涂磊警官不就知道了嘛！”
    “您找我有何贵干？”
    她有点阴阳怪气地说：“你就别跟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你今天上午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她说的应该是我去找李教授的事情。
    “您要是兴师问罪，我也认了！”
    “我哪敢兴师问罪你啊！你可是匡扶正义、有勇有谋的三好市民！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可不敢当啊！”
    “你就别挤兑我了！我承认，想通过你爸去说服你是我的不对，但我也完全是出于对我们两家公司的利益作为考量标准！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啊！”
    “你何止煽动我爸啊！连我家萌萌都让你小子给策反了！一回家就和我闹别扭，非让我帮你，你到底用了哪门子的邪门歪道给我家萌萌灌了迷魂汤啊？一条鱼就给他们爷俩都收买了！我还是第一次听我爸在我面前帮别人说话！”
    我心里一阵窃喜，听她说话得语气，这事估计还有的谈，看来白药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那您的意思是？”我试着问到。
    “拿上你们所有的资料，以及往后对我们公司健身房项目的策划方案，来我公司谈！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有可以打动我的点，我可以考虑把合作继续下去！机会我是给你们了的，看你们把不把握得住！”
    我站在客厅里，高兴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您放心！我们有一套完备的策划方案！包你满意！”
    “行了！下午五点之前，我要在我办公室见到你们的人！迟到一点，别怪我无情！”
    挂了电话，我又连忙拨通了赵然的电话，让他带着吃饭的家伙式和我再去一趟跃动。
    他和我一样，在打电话的时候就叫出声了……
    这一次，我势在必得！
    “张扬！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兴奋？我在卧室里都听到你的叫声了！”
    我笑说：“白药这一次帮了我的大忙！公司的事情有眉目了！”
    “难怪你这么兴奋！”
    “事成之后，我一定要请白药好好吃顿饭，她真是给我指了条对的路！”
    .......
    四点，我就拿上资料，驱车前往跃动，我和赵然约定好了直接在目的地见面。
    在车上，我都还在不断回想着赵然和小周他们编写的策划方案，中规中矩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跃动是一个主打新型健身项目的公司，但赵然他们的方案主要侧重于在广告投放上，完全体现不出一点新意。
    要论广告资源，智行可以说是在武汉这一块算得上一线公司，但还是有不少公司可以取代我们的地位，所以这构不成什么竞争力。
    像李胜男这样的女人，不可能完全是出于她爸和她女儿的角度去选择一个合作公司，这是不符合商人思维的！
    所以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签约新的公司，一定也是因为没有一个打动她的点，俗套的策划流程人人都会走，她需要的是一个打破常规的策划方案！
    想到这，我似乎又面临了一个新的难题……
    .......
    四点半整，我和赵然在跃动前面的一家咖啡店见了面。
    我们需要在这短短的半小时之内，对策划案进行修改！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有？”我向面前的赵然问道。
    他摇了摇头说：“时间太仓促了！我们原本都打算放弃这个项目，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了转机……”

 第五十六章为了心中热爱

    我有点不满他的工作态度，这些天我为了这件事跑前跑后，他却说一句：本来都打算放弃了！
    “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是一个策划！拿出点基本素养来！行不行？”我正视着他的眼睛说。
    赵然也感觉到了我的情绪有点不对劲，这才摆正了姿势。
    他叹了口气说：“这些年来，我为公司肝倒涂地，当牛做马！可瞎忙活了五年，还是个小组长！”
    他停了一下摸出兜里的烟给我丢了一支，又给自己点上。
    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光芒，像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失去了生机一样。
    抽上一口他又说：“曾经我也有过壮志凌云，觉得自己和一般人不一样，我能做大事！大学毕业时候，我的梦想就是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他吗流弊的策划.......可张扬你知道吗？生活给了我一记又一记的重拳，打得我头昏眼花！现在，我他妈看开了.......也不想再挣扎了.......”
    赵然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我当然知道眼泪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的一帆风顺……
    或许是我没上班太久，我甚至都不了解赵然的心理有这么大的变化！
    以前一起上班时，他每天都是生龙活虎、干劲十足，在我还在实习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小组长，一个月工资比我要高上一两千块！那时，我是真的为他感到高兴，我也打心底相信他一定能实现梦想—成为全世界最吊的策划！
    可生活现在却消磨掉了他所有的意志，颓靡不堪写满了他的脸！
    我的心里乱得很！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点上了一支烟。
    “我们最后都要接受现实的，不是吗？”他忽然又说了一句，像是对我说的，也像是自言自语。
    我思索了一下说：“接受现实不等价于面对现实！谁都会接受现实，一遇到点困难就像个鸵鸟一样往土里一扎，谁不会？你觉得这就叫接受现实？因为我们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避免痛苦和磨难......我还是希望能看到五年前的你，充满着朝气......”
    说完，我们又陷入沉默中。
    外面街道的人声鼎沸和此时我俩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注意到一个卖凉拖鞋的小贩拿着个喇叭吼得震天响！他的嗓子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看不到一丝怯懦或者害羞，他面对生活有着一股子热血劲儿，饱经风霜却依旧对生活充满了激情和热爱！
    “激情、热爱.......”我一直重复着这两个词汇。
    生活不就是需要激情和热爱吗？我们都在这个世界里拼尽全力追求热爱，爱情、事业、家庭都是每个人的热爱！或许这就是跃动健身最好的广告词！
    想到这我的心又被点燃了！
    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四点五十了！我拿起桌上的策划案，简单地做了些修改。
    站起身后，我指着他的鼻子说：“赵然！现在立刻跟着老子上去，别他妈当个缩头乌龟！你给老子记住：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牛叉的策划！”
    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别让何美看不起你！你应该知道她最看不起的就是没有上进心的男人，当初她选择和你在一起，你觉得她图你什么？钱？地位？你他妈连个屁都没有！她就是打心眼里觉得你够努力够靠谱、顾家！人生刚走了一小半，你就打退堂鼓，你对得起她吗？你对得起你的大学四年吗？”
    何美是他老婆，如果连他老婆都激不起他的斗志，那他就真没救了！
    果然，在我拿出何美这张最后的底牌之后，他的眼神才发生了一些变化……
    摁灭烟头之后，他站起来说：“我和何美结婚也三四年了……但一直以来她都没和我提过要孩子的事情，我知道她打心里喜欢小孩儿，每次看见隔壁邻居家的小姑娘，她都能抱着逗好久.......何美今年想和我要个孩子.......我得给孩子赚点奶粉钱了！”
    他停了一下又说：“钱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激起人欲望的东西，没有人是例外.......”
    ......
    走进跃动里，我跟赵然交流了一下我的想法，他也觉得这个方案让人眼前一亮。
    我和赵然直接自己去到李胜男的办公室。
    这一次，她比我们都先到，从这就能看得出来她的态度相比上一次，有所转变。
    “你们时间掐得挺准啊！”一见面，李胜男笑着说。
    “时间是您定的，我们按要求办事就行！”
    她往后一倒，点上了一支女士香烟，又示意我们可以抽。
    说实话，每次面对她，我都有点紧张，她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
    点上一支烟，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我的时间不多，先把你们的方案给我看看！”
    我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她。
    过了几分钟，她又说：“案子是死的，人是活的，看上去不错！但我希望能听你具体描述一遍。”
    这个方案大部分是由赵然写的，所以让他来讲最合适。
    当他站起身时，李胜男却笑着说：“你坐下，我要听听张扬讲！”
    赵然有点尴尬地看了看我。
    我连忙说：“说实话！这个案子是由赵然主案的，他比我更熟悉流程，所以他才是最好的人选！”
    李胜男摇了摇头：“我就是想听你描述一下到底是热爱法？我看了你划掉的那个版本！说实话，我感觉一点意思没有，倒是这个临时修改的很吸引我的注意！”
    我站起来又点了一支烟。
    “人在某些方面和动物没有差别，比如繁殖、群居和社会性！但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人，就是因为我们有足够的情感，当情感到达一定程度之后，热爱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东西，我们可以为了自身的热爱献出一切！这里的热爱包含了所有东西，可以是梦想，可以是追求，也能是爱情.......所以为了热爱、燃烧激情就是我们给跃动健身的广告词！”

 第五十七章经理

    李胜男听完我的话，也一直嘴里默念着。
    停了一下她点了点头：“不错！广告词就定为这个！现在你可以回去和你们王总交差了，跃动和智行的合作会继续下去，但我不希望再看到类似事件，否则无论如何我都会换一家公司！”
    我笑着回答：“您放心！往后我们一定杜绝类似事件，还有就是策划案里具体的广告投放流程您再多费点心！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请务必联系我。”
    李胜男点了点头。
    说完，我准备和赵然出去时，她又叫住了我。
    “张扬！你等一下，我有点私事想和你说。”
    赵然一副不解的神情，我也有点发懵……
    赵然看了我一眼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赵然出去后，李胜男从办公椅上起来，坐在了沙发上。
    “抽女士烟吗？”她递给我一只。
    “我还是抽这个！带劲儿！”我摆了摆手从兜里摸出我的烟，点上一支。
    她忽然丢掉了自己手里的烟，从我的烟盒里抽出一支：“我也想试试！”
    她试着咂了几口说：“嗯！还不错！”
    我笑着说：“抽烟的女人我还真没见过几个，你在我认识的人里算是第一个。”
    “难道抽烟是你们男人的特权吗？压力大了自然会抽烟！”
    她一下子把我怼得哑口无言。
    我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家萌萌想请你来我家做客，就今天晚上！有时间吗？”她忽然问我。
    我简单思考了一下说：“萌萌？嗯！有时间。”
    她一脸疑惑地问我：“我还真是看不出来你有什么人格魅力，用一条鱼就把我家老爷子收买了，昨天晚上非得拉着我说：我看这个小伙子人不错，要不给他一次机会！”
    看来还是李教授帮了我这个忙！我突然想明白为什么他当面的时候会拒绝我，事后又帮我说话！因为拒绝我是对她女儿的保护，帮我说话是看得起我！
    我也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看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强人李总也有软肋啊！”
    “你小子别得意得太早，小心我去你们王总那参你一本！”
    “不至于！李总是出了名的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干这小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呢？”
    “你别拍马屁！”
    她抽了一口烟停了一下又说：“说实话，我之所以放着广告不打，迟迟没有再找一家广告公司，一是因为我们已经合作了三年，我不想破坏这段商业友谊；二是因为我总觉得像是有人在搞鬼......”
    我感觉李胜男像是知道了一些内幕消息！
    我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之所以支开你的同事，就是怕隔墙有耳！”
    我打断道：“赵然是我近十年的兄弟！这一点您大可放心！”
    “你先听我说完！我不关心你和他的关系，在我眼里除了自己人就是外人！”
    李胜男是把我当自己人了，这一点我还是挺高兴的。
    她又说：“郑建这件事是我手下和你们公司对接的项目经理举报的，他把聊天记录和以往的交易截图都给我看了……然后我打电话给你们公司王总！但我前几天发现我手下的项目经理和另外一家广告公司，也就是你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天乐广告的人有接触，这就让我起疑心了！因为天乐的人在你们公司出事之后的第一时间就上门找到了我！要谈合作！”
    李胜男话说到这里，我有点明白其中的曲折，但又像是陷入了一个更大的利益圈子.......
    天乐广告我当然知道，他们属于外来资本，近些年才入住武汉，但这些年一直在各方面抢占我们公司的广告市场资源，他们和我们的关系就相当于一条强龙和地头蛇！
    .......
    回到公司，我向光头王复述我和李胜男的对话。
    “我早就猜到吴蕾那帮人心狠！没想到能狠到这种程度！对了谋取自己的那点利益，宁愿和竞争对手合作！”光头王咬着牙齿恶狠狠地说。
    他停了一下换了种语调：“不过还好李胜男算是个明事理的女人！能把合作继续下去，他们的那点小算盘就全泡汤了，没了要挟我的手段，我看他们拿什么来夺权！”
    “王叔！我实话实说，就目前来看，把合作继续下去的确解决了危机，但终归是治标不治本！他们能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我们始终处于被动的位置！”
    “你有什么看法？”
    我摇了摇头说：“能解决这件事，我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但在股东面前我还是人微言轻，这是上位者的博弈，我参与不了！”
    “有时候，博弈的关键就在于棋子！你准备一下申请材料，马上你就是策划部经理，我说到做到！”
    我迟疑了一下，我早有了辞职的打算，这个位置真的由赵然来坐最合适，公司需要他，他更需要这个位置的工资！一想到他今天对我说的那番话，我就一阵麻木，何美想必也给了他很大压力，他的家庭上面还有四个老人需要养，又打算在今年要个孩子，拿了这笔工资，他会轻松很多！
    我没说话，看着窗外，点上了一支烟。
    “怎么了？让你当经理，你还不愿意？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跟你说，你这几年没怎么上班，但工资照发不误！公司里不少人都颇有微词，完成这次任务算是让你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升职！我可是顶了不少压力的！”
    思考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对光头王实话实说：“王叔！我先谢谢你这么看重我！这些年没你的照顾，我也混不成个人样，但经理我觉得由赵然来做更合适！首先，他工作阅历摆在这，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其次，他的家庭条件比我更需要这笔工资！他在这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干了五年，但一直没有升迁的机会！而且他上有老下有下，又是一张张嘴等着他和他老婆去养活.......给他一次机会吧！算我求你了！”
    我最后都用上了“求”这个字，只希望光头王能有点人情味儿.......

 第五十八章犯难

    光头王明显压制着怒气说：“他赵然在我公司干了五年，我是克扣过他工资？还是压榨过他的血汗？这是一场等价交易！他给我打工，我给他相应的合理酬劳！有什么不合理的吗？你对我说他什么阅历、什么家庭困难！我跟你讲：在这个公司，像他这种情况的人多了去了！我能每个人都安排上经理吗？我是开公司！不是做他妈的慈善……你爱当不当，不当有一大把的人抢，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还爆了粗口。
    很多人都说努力就会成功，可在我看来这就是句害人不浅的毒鸡汤！赵然就是摆在我面前的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以这句话为人生的信条，努力过、奋斗过，为了智行也曾抛头洒血，忙忙碌碌的，青春就没有了！可到头来都是一纸空文……
    我深吸一口烟，看着外面，窗外的城市忽然在我眼里就变得虚幻起来，我看不到生命，却只看得到每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巢建筑，他们紧挨在一起抱团取暖、相互扶持，可道路却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子割开了他们的联系.......
    “王叔！赵然是我好兄弟，我不想再看到他眼里的落寞。可能在你眼里，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员工，随时可以抛弃；可在我这儿，他却无法被替代！我见过他凌晨一点多都还在公司加班赶稿子的模样，他老婆在下着大雪的天里，为了给他送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把膝盖都摔破了.......三四年前，他们就成了家，却直到现在都没敢要孩子！他害怕他承受不起那份作为父亲的责任......您也有孩子，而且也是一路打拼过来的人，想必应该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这一次给跃动的策划案就是他花了两周时间写的，可就在昨天，我亲眼目睹了他在咖啡馆掉眼泪……您也应该明白眼泪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在多么无助的情况下才会有的……”
    说到这，我停了一下又说：“我算是个很幸运的人，不用操心买房，现在手里也还有点积蓄！可他不一样，他没有退路可以走了！您能明白吗？”
    .......
    从光头王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我就一个人蹲在天台抽烟。
    他到最后也没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说了一句：我考虑考虑.......
    接到苏雅催我回家的电话后，我就开着车往家里赶。
    .......
    “张扬！我们晚上一起去逛菜市场吧！然后回家做顿饭，家里没东西吃了。而且我感觉最近我的厨艺越来越精湛了，你是不是很期待呀？”刚进门，苏雅就睁着个大眼睛满脸期待地对我说。
    她穿得整整齐齐，跨着个斜挎包，好像已经等了我很长时间了……
    我又想起今天答应李胜男晚上去她家吃饭的事情，一下子就犯了难！
    说曹操、曹操到！
    我的电话恰时响了，李胜男打来的。
    “喂！小流氓，晚上什么时候过来？我家萌萌都催了好几遍了……我这才给你打的电话。”
    她停了一下又阴阳怪气地说：“你该不会把项目谈妥了，就放我鸽子吧？”
    我笑了笑：“哪能啊！李总赏脸，我怎么可能不接！”
    “不是我赏脸！是我家里的两个老大赏脸！”
    “都一样！都一样！”
    “那好！八点钟我在家等你，地址早就给你发过去了，你打开微信就看得到！”
    我应下来就挂断了电话。
    因为刚刚打电话时，开了免提，所以苏雅听到了全过程……
    “这又是你的哪个女人？”她冷着个脸问我。
    “别瞎说！这是你舅舅公司的大客户，李总！晚上她约我吃饭.......”
    “我舅舅的客户要你陪什么吃饭？他自己不能去吗？”
    “我怎么说也是你舅舅手底下的员工，这些事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一下子取下了腰上的包，掏出手机对我说：“我这就给我舅舅打电话，让他把你给开除了……”
    我一把夺了她的手机：“你这又是闹哪门子的别扭啊？”
    可能是我的语气有点重，她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我连忙又轻声说：“等明天我一定陪你去买菜，好好在家里做顿饭，这些天我实在太忙了！只能委屈你吃外卖.......”
    她抹了抹眼泪说：“说好了！明天不能再找理由！”
    .......
    我开着车，按照李胜男给的地址往那赶。
    我忽然觉得我变了很多，在对待苏雅的态度上。
    要是放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惯着她的臭毛病，但现在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
    但我又觉得是我做得不够好，光头王交给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苏雅，做饭、出行都是我的份内事！现在却逼着她每天吃外卖......
    或许因为这些天的一起生活，我是真的把苏雅当成了我的妹妹！每次看到她哭，我这心里都在发毛……
    我很想把这些年缺失的亲情都弥补回来，苏雅恰时的出现，让我有了情感的抒发点。
    她的身边也没有亲人，我想她大概和我一样，需要找一个能让人产生依赖的人，所以我不认为苏雅是白药说的那样，她只是一个孤独的小孩儿.......
    .......
    李胜男的家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里，车程也不算太远，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也不知道萌萌喜欢什么礼物，就在小区楼下的一家超市里买了点儿童牛奶，给李教授买了条利群和高档茶叶，李胜男就算了，她可能什么都不需要......
    “你人到就行了，还买什么东西啊！”给我开门的是李胜男。
    她身后的萌萌一看见我就扑了过来，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叔叔给你买的，喜欢吗？”我一把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指着手里的牛奶说。
    “喜欢！”她奶声奶气地回道。
    “李叔！这是一点小心意，这一次您可帮了我大忙！”我没有叫李教授，而是叫李叔，听起来亲切一点。
    李教授刚要接过去，却被李胜男夺下了那条烟。
    “爸！烟我没收了！茶可以喝！”

 第五十九章羊羊

    李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那种笑是因为足够幸福。
    我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像李教授这样的人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我在心里想，要是我的女儿迫于商业压力而嫁出去，我就算死都不会同意，钱就算再多，一生的幸福也是买不回来的。
    当然，我并没有当面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这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我一个外人不好过问！
    饭桌上，萌萌似乎是个小精灵，把所有人都能逗得开心，于是，这让我更加渴望一个温暖的家庭。
    不需要大富大贵，小富即安便可！
    太过富有会让人无暇顾及其他，太贫穷却无法遭受起任何一场天灾人祸……
    我可以在安身立命、赚钱养家之余，抽出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用心对待老婆孩子，接送孩子上下学，然后一回到家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我......
    不知不觉间，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好几幅画面，每一张都能让我感动很久……
    “扬扬叔叔！你怎么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萌萌趴在我的腿上指着我的眼睛问。
    我下意识地抹了抹说：“叔叔不是哭，可能是这个火锅太辣了！”
    “那你喝牛奶吗？妈妈说喝牛奶能解辣！”
    我笑了笑：“那你给我拿一罐吧！”
    听完我的话，她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房间。
    “张扬！你也喜欢小孩儿吗？”吃着饭菜的李胜男突然问我。
    “当然！可能与我的身世有关，我对孩子都挺喜欢的！看见那些生活幸福的孩子就像看见了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
    李胜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问我：“哦？你的身世？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小时候有什么不好的遭遇吗？”
    我摆了摆手说：“我是个孤儿，被我爷爷在家门口捡到，那时我才几个月大......所以从小我就我很羡慕那些有爸妈的孩子！我还被同学取过外号，叫天生！”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是笑着说的，但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李胜男却突然沉默了，看了一眼还在瞎高兴的萌萌，眼神里却有我从未见过的悲伤。
    我突然意识到，她离婚了……萌萌也是个离异家庭的孩子，我不知道何一还有没有看过萌萌，但无论如何萌萌的家庭也是不完整的.......
    我扯出了一个不那么令人愉快的话题。
    一直没说话的李教授喝了杯子里剩余的酒对我说：“张扬！有句话叫：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方能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句话你可能已经耳熟能详，但它的确是有它的道理！儿时的痛苦经历如果没有击败你，只会让你变得更优秀！我看好你，年轻人！”
    我笑了笑：“您老溢美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没有那么多的曲折坎坷！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李胜男说：“我爸平时可真没有这样夸过一个人！不错啊！小流氓！”
    我老脸一红，李胜男还真是个放得开的女人，在他爸面前都能胡说八道.......
    “能不能别叫这个绰号了？我从小到大都被人起了多少个外号了，现在都还改变不了这个命运.......”
    “谁让你第一次见我就盯着我看这看那的？嘴巴还挺厉害。该！”
    李胜男可能也觉得有点口不择言，连忙捂住了嘴，因为她看见他爸脸都黑了……
    .......
    从她家里离开后，我又想起走的时候，萌萌要让我改名字，改成：张羊.......羊羊叔叔比较好写.......
    叫了个代驾，我就回到家里。
    晚上十点多，苏雅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边看边傻笑。
    她这人不记仇、忘性大，这倒是个也是个优点。
    “二人世界过得怎么样？我还以为你晚上都不用回来了呢！刚想打电话提醒你，身份证没带，怕是不好办事啊！”看见我回来，她一脸坏笑地问我。
    “你脑洞可真大！去她家里吃个饭，我还得带身份证？要安检吗？”
    “在家里？那确实不需要身份证！那你回来这么早干什么嘛？”
    她由一脸疑惑转变为惊讶，继而又点了点头说：“我懂了！你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我刚喝下去的一口水，还没咽肚里，就一口喷出来了.......
    “你这都哪学的啊？一套一套的，你没事儿少看点那些恶俗电视剧，这不带坏小孩儿嘛！我就去陪人吃了顿饭，让你脑补了一场大戏！可能还是思想出了问题！”
    “你们说的吃饭不就包含了那点事儿嘛！我都懂的！”
    “我懒得和你瞎掰扯，你慢慢看吧！我得去睡觉了！”
    “切！你这人真没意思。”她说完又一头转向了电视，我眯着眼看了一下电视剧的名字，依稀间，好像叫什么的诱惑......
    她居然也会看这些无聊的片子！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白药的电话。
    我笑着打招呼：“喂！白老师，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呢？”
    “今天天气不错，一起跑步去看日出，怎么样？”
    听上去，她今天心情不错！
    我望了望外面，天刚蒙蒙亮，基本上还是黑的，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来得及。
    “好勒！我收拾一下马上下来！”挂了电话，我就换上了一套运动装，或许是动静有点大，把苏雅给吵醒了。
    她靠在门边，眯着睁都睁不开的眼睛问我：“张扬！那么大早，你瞎忙活啥呢？把我的美梦都搅和了！”
    “一日之际在于晨！生命在于运动！我得去晨练了！”
    说着我做了两下挥臂的动作。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听同学说，武大樱顶的老斋舍可文艺了，而且看日出很合适，就是从来没起来过，今天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我怀疑苏雅偷听了我打电话......
    “那你赶紧的！楼下等你啊！最多五分钟，不然我就和白药先出发了……”
    “白药姐也去？我怎么感觉我是被顺带的那个？”她嘟着个嘴说。

 第六十章回到十八岁！

    我笑了笑：“不是感觉！是事实。”
    她思索了一下说：“那我也要去，看看日出还是很美好的。”
    说完，又顺手拍上门换衣服去了。
    .......
    白药已经在楼下等着我，做着跑步前的准备动作。
    一看见我下来，她说：“走吧！”
    “还有苏雅，她吵着说也要去。”
    白药点了点头。
    “你那个项目解决了没有？”
    我叹气：“目前来看是解决了，可治标不治本，兴风作乱的人还在！早晚还会出事！”
    “不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的。”
    说着，苏雅就一路小跑，来到了我们跟前。
    “白药姐！我们去武大看樱花，好不好？听同学说过这个季节的樱花可漂亮了，我都一直没去看过！”苏雅拽着白药的胳膊直晃悠。
    本来我和白药约定好跑步去看日出，结果让苏雅横插一脚！
    白药笑着点了点头：“那正好！既可以看樱花，也能赏日出。就是有点累哦，你可要坚持住！”
    苏雅连声答应！但我心里总没底儿，苏雅平时几乎从没运动过，突然一下这么大的运动量，她吃得消吗？
    在开跑之后，我冲苏雅说：“你实在不行就打个滴滴啊！别跑到半路哭爹喊娘的，累死了都没人背得动你！”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老年人！需不需要我帮你打急救电话啊？万一猝死了也好提前有个准备，抬过去就火化……”
    “.......”
    一路上，我和苏雅用很恶毒的话互相呛着对方，白药却一直默默笑着不说话。
    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这个美妙的早晨，吵架这种事太煞风景了！
    .......
    跑在半路上时，苏雅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但因为和我赌气，一直强撑着，脸红得像个苹果。
    “怎么？这就不行了？不行了就吱一声，我好帮你打个车。”我坏笑着调侃她。
    她喘着粗气说：“我.......我这才刚刚热身，你.......你懂什么？”
    我刚想再说什么，一边一直没开腔的白药说：“好啦！张扬，你就别撺弄苏雅了！”
    然后扭头对苏雅说：“跑长跑最重要的就是控制呼吸，那些职业运动员很多都是五步一呼吸，你可以试着闭上嘴，用鼻子呼吸，三步一呼吸！这样会好受很多！”
    苏雅学着试了一下，果然好很多。
    “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白药为苏雅打着气。
    .......
    终于，在凌晨六点，我们登上了樱顶，这里有很多一同来看日出和樱花的学生及游客。
    “怎.......怎么样？张扬！我厉不厉害？”苏雅一屁股坐在地上问我。
    “你看你都喘成什么样了？没事儿多锻炼锻炼，看你最近都胖了！”
    “哪胖了？我一直都是九十斤！好不好！”
    苏雅把腿伸直，展示着她的身材有多苗条！
    “行了行了！别卖弄你那二两肥肉了，赶紧站起来看日出！”
    说着，我转头望着东边，那里已经有蒙蒙的亮光，透过云彩像是染黄了一条金色的丝带，把天地短暂地分隔开来！下面是一片樱花林，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时，新的一天又算开始了……
    白药一直安静没说话，看着东边日出。
    我发现她似乎一直挺钟爱于这样的自然风光，从江边到日出！
    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了。
    像是赫然回到了二十年前.......
    特别是看见白药眼里的一抹亮光时，仿佛历经沧桑，踏过了千万年之久……
    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幅画面！
    她独特的气质让我惊叹了好一会儿，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喂！看够了没有？”苏雅在我面前瞎晃悠，打断了我的思绪。
    “白药姐和日出哪个好看？”她喋喋不休地问。
    把我和白药都弄得很尴尬！
    我黑着脸问她：“你是来看风景的，还是来捣乱来的？”
    她扭过头去，像是自言自语：“唉！是我不对！打扰了某些人的好事，我是个罪人！”
    白药笑了笑说：“张扬！能告诉我你刚刚看日出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可能有点恍惚吧！就觉得人这一辈子可真够短的！一眨眼，几十年就过去了……可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从来没有变过……”
    我很想点一支烟，可这里是公共场合只能作罢！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
    “我在想我要是能年轻十岁，变成十八岁时的模样该多好！”
    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会这样想？你现在也正值美好的时候啊！女人不同时期都会有不同时期的珍贵所在！所谓的十八岁可能更多的是一种心态问题，没必要刻意去想！”
    白药微笑着摇了摇头就下山了……
    .......
    回到家，苏雅洗漱之后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接到了光头王的电话。
    “喂！王叔，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打算给赵然一次机会，马上公司会有一个新项目，我打算交给他做，如果他干得好，我会升他当经理.......”
    说到这，光头王停了下来，我依稀能听到他点烟的声音。
    他吸了一口说：“我就不明白了！你放着好好的经理不干，为什么要转手让给别人！我知道你想说：他是你的好兄弟、他家里困难！可.......可哪有像你这么傻逼的人？放着大把的钱不拿，给让出去？唉！我一个五十几岁的人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也看过这世界上三三两两的烂俗桥段，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再说了，这是我唯一一次破例！希望没有下一次！”
    我笑着说：“您放心！赵然的能力绝对担得起这份责任！我先谢谢您！”
    “行了！我这没别的事儿了，挂了啊！”
    坐在沙发上，我点起了一支烟，但心里却是真的高兴，能给赵然一个机会已经是光头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一定会把握住的！
    我已经能看见几年后赵然、我和杨肖都能事业有成的画面，坐在一起喝酒再论曾经！

 第六十一章海鲜自助

    简单地吃过中饭后，苏雅像是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说：“张扬！你昨天答应我好好的！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然后亲眼见证我厨艺进步的事情不会又忘了吧？”
    “我说话向来都是一口吐沫一根钉！你不提这事，我都打算提醒你了！”我铿锵有力地说。
    “那就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不才刚吃中饭吗？你毛毛躁躁地急什么？看来你确实缺少日常生活的经验！外面太阳正大，这时候外出不得被烤熟了啊！而且在菜场买菜远远没有在外面路边摆地摊那买便宜！下午四五点去买，虽说可能不那么新鲜，但价格却是最实惠的时候！”
    她叹了口气：“啊！都不新鲜了还要买吗？”
    “那也只放了一天而已！就是看起来焉吧点儿，但味道都没什么差别！”
    “好吧！”说着，她就扭扭捏捏地进屋了。
    我打算今天晚上在家里做顿饭，邀请白药也过来吃，她这次是真的帮了我不少忙！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打开门，是楼下的孙哥。
    “孙哥！快进来坐！”我笑着打招呼。
    孙哥点了点头，笑着说：“我有两件事想和你说！”
    给他泡了杯茶，然后递了支烟之后我问：“啥事啊？看你笑得这么开心！”
    他抽上了一口说：“第一就是：六楼新搬来一个女的！你知道嘛？我昨天晚上坐电梯的时候碰到的，看她那模样差点儿给我吓坏了！长得太像韩颖了！”
    我笑了笑说：“我早几个星期就知道了！可她不是韩颖，名字叫白药！是刚从南京因为工作调动过来的大学老师！”
    孙哥一脸失落：“这这！这也太像了点，那鼻子、那眉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当真不是？”
    “真不是！我还能骗你不成？”
    “害！白高兴一场，昨天晚上我瞎激动得一宿没睡，准备今天告诉你，让你高兴高兴！结果.......”
    我也点起一支烟：“其实我早就应该接受现实了！还留着那点儿念想干什么呢？人都要往前看，不能总回头！不是吗？”
    “你说她会不会就是韩颖！只不过想逗你玩玩？”
    我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如果她真是韩颖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反正我是做不到！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我就已经自报家门，生怕我的模样改变了，她认不出来......
    “不会的！苏雅也是她们学校的学生，她都已经说了她的名字叫白药！改名字的我见过，改姓的你上哪找去？而且她们完全不是一种性格！我分辨得出来！”
    孙哥早就知道了苏雅的事情，所以我就没多解释。
    他又叹气：“我这心这两天真是被这事儿搞得直跳，现在好了！安静了！”
    我俩都沉默了，只顾着抽烟。
    过了一会儿我才问：“不是有两件事吗？还有什么事？”
    孙哥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我不是做点小买卖嘛！平时倒卖点海鲜之类的东西！前两天，我一朋友和我商量了一下，想合伙开个海鲜自助烧烤店！我这有渠道，有货源！也看好了一家店面。”
    “这是好事啊！孙哥生意越做越大，我提前恭喜旗开得胜！”
    他摆了摆手说：“就是我现在手头上差点儿资金，毕竟店面装修又是一大笔费用，我身上这些钱是足够用到店铺开业，但往后进货的流动资金就不太够了！而且宣传和打广告的费用也是一大笔的开销！所以......”
    我问到：“你差多少钱？”
    我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手头上的钱，卖房子花出去了七十五万！这是我和杨肖的共同投资，所以我个人出了三十几万。
    但往后房子的改造和装修费用又是一大笔钱，杨肖那边一时间可能也不大可能从他爸那再要钱，所以我能借给孙哥的还真不多。
    “十万块钱左右！你看你这方不方便？要是行的话，我们可以签个协议！让你多拿第一个月营业额的一成利益，算作利息，这十万块钱等我资金宽裕了再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十万块钱我还是借得起。
    我回道：“这你就见外了！我们这关系还说什么利不利息的！当初我爷爷刚走那会儿，要不是你忙前忙后的，我一小孩儿根本控制不了局面，所以利息的事情就别提了！”
    孙哥笑了笑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想了一下又说：“我看不如这样！最近海鲜生意也正红火，我的店又开建设大道那边，基本上不大可能出现亏损，你借给我的十万我就当你入股了！大约占五个百分点，如果一旦我这生意做失败了！你的十万块钱，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生意要是做起来了，你就躺在家里吃分红就行了！你看这样怎么样？”
    其实孙哥说的不管哪样，我都亏不了！他是想让店铺多一些流动资金！
    我笑着说：“那我这不成了甩手掌柜吗？”
    “我当然也是有私心的！咱俩都不是外人，我就摆开了说：我的店铺需要有公司帮我打广告，小的广告公司我看不上，基本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大气候；但大的广告公司看不上我，一个海鲜自助而已，人瞧都不瞧！你又是在智行工作，所以我就想让你帮帮我这个忙！想想办法给我宣传宣传.......广告费用我不会少一分的，这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答应了，这算不上什么大事，虽说有点浪费公司资源，但光头王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
    .......
    我用手机给孙哥，转过去了十万块钱！
    想了一下，这件事还是要和杨肖说一下，要是他也愿意投资这个生意，那这个钱就算我俩共同出的，他要是觉得我在浪费时间，那我就一个人出这个钱。
    我拨打了他的号码，但电话刚接通，他马上又挂掉了……
    我心里正疑惑，他在干什么，结果他用微信给我发来一个十分内涵的表情包......
    我懂了！他又在干畜生做的事情……

 第六十二章要走了

    杨肖大白天都能忙活着造人运动！
    既然他不接电话，我就编辑了一条消息给他。
    “我从账面上拿出了十万块钱给朋友的海鲜店做了投资，占了五个百分点！我感觉这事挺靠谱的，你要是也和我一起投，那分红就算咱俩的！你要是不想投，就算我一个人的！”
    发完消息，我就把手机丢在一边。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世界上有人对爱情忠贞不渝，甚至愿意付出生命；有的人却不把这当回事儿，只做纯粹的肉体交流.......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大！
    如果有一天杨肖想结婚了，会是什么样子呢？依旧风流成性，或是改邪归正？我都想象不到那种画面—他会对一个女人说我爱你。
    过了半个小时，他给我回了电话。
    “喂！张扬，你这电话打得真不是时候！我这正忙着正事儿呢！你这一通电话，差点没给我吓出毛病来！看来下次办事儿得把电话关机了……”电话那头他似乎是完事了！
    我笑骂道：“你是匹种马吗？天天都在忙活着配种的事儿？”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这安全措施做得到位的很呢！配个屁的种！我这是在为了人类的精神幸福献出绵薄之力……就是势单力薄，能帮一个是一个！哪像你，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
    我懒得和他胡扯：“刚刚微信给你发的看见没有？我是觉得挺靠谱的，看你是什么想法！”
    “这点小事就不用专门和我商量了！你觉得靠谱就成了！改天咱俩一起去观摩观摩不就行了！”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没别的事我挂了！这边还在催着呢！渴得很！”
    我依稀能听见电话那头有女人的声音......他还没忙活完！
    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下午四五点，是时候出去买菜了。
    我又给白药发了条消息：“晚上来我家吃饭！以示感谢！”
    她给我回了个“ok”的表情，然后又问：“需不需要我上来帮忙？你一个做饭得很久吧！”
    “不用！我这会儿准备去买菜，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我就粘你一次光，吃点好的！饺子你会包吗？”
    白药想吃饺子？这算什么好的？
    “当然！你确定吃饺子吗？”
    “是啊！我好久都没吃过了，就想尝尝那口猪肉韭菜馅的饺子！”
    “这还不简单！那你等着，我去完菜场回来就给你做！”
    她没再回我，于是我敲了敲苏雅的房门！
    “走啊！这也到点了！你怎么又不急了？”
    “你等会儿！我马上好了……”
    坐在沙发点上一支烟，等着苏雅收拾！
    我抽了两支烟后，她才从房间里出来，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连衣裙，背着个小挎包。
    可能是妆容的问题，我忽然觉得她有点成熟的感觉，但看起来怪怪的，有点不伦不类……
    难怪她能在屋里忙活半天！
    我无奈地笑了笑：“咱俩是去买菜！不是参加婚礼，你搞得这么隆重干什么？刻意凸显我有多寒颤嘛？”
    反观我自己穿着个拖鞋和牛仔裤，这要是走出去，谁能看得出来是一路人啊！
    “你看我的妆化得好看吗？”她捧着脸，冲我眨了眨眼睛。
    “你别让我把隔夜饭逗吐出来了……明明还是个学生，化这么浓的妆干什么？干干净净的不好吗？”
    “你去死吧……”她举起手里的包冲我丢过来。
    .......
    走在路上，苏雅不停地叫苦。
    “让你穿高跟鞋！现在知道脚累了吧！”我看着蹲在地上的苏雅，笑着说。
    她一脸无助：“怎么这么远呐……我走不动了！咱们歇会吧！”
    “万里长征这才第一步！你这时候就要打退堂鼓，那还买什么菜？”
    “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照顾好自己才能发光发热！”
    我拗不过她，也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点起一支烟。
    她忽然坏笑着对我说：“张扬！把你外套给我！”
    “要我外套干什么？”
    “我有点冷！”她蜷缩着叫苦。
    “谁让你爱臭美！非要穿裙子，现在这季节昼夜温差很大的！那光溜溜的大白腿露外面，能不冷吗？”
    说着我还是脱下了外套递给她，受不了她那副可怜劲儿！
    我以为她会披在身上，没想到她简单折叠了两下，放在了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这裙子要是弄脏了，洗起来可麻烦了……”她还一套一套的理由！
    我懒得和她计较，只顾着抽烟。
    “张扬！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我咂了两口说：“啥事啊？搞得这么严肃！”
    她的脸上有了些忧伤：“再过一个月，我可能就要去国外了……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她已经给我交齐了学费，就等着我毕业了！”
    我心里滋味莫名：“在哪？”
    “美国斯坦福！”
    “学校挺不错的！常青藤嘛！你妈对你挺好的！”
    我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说不出别的话来，这一次苏雅是真的要走了！
    人总是聚少离多，这些都是人生的常态，况且我和苏雅本就是劳务关系，到了时间自然要解除，然后就各走各的路。
    “你在想什么？”她盯着我问道。
    “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对了！你刚刚想问我什么？”我忽然想起来，她说要问我一个问题。
    “没什么！我忘了。”她又把头扭了过去，面无表情。
    ......
    买好了食材，回到家，苏雅非要吵着闹着她来包饺子！
    我在一边指挥着她：“你先把蒜末、醋和香油调好，再倒入肉末里面搅和均匀！”
    “我知道！你别在那瞎指挥！”
    “顺时针转！再加点白糖、橄榄油和酱油，然后接着搅拌！对，转快点！你隔这磨磨呢？”
    “......”
    我真是生怕她弄出什么闪失来，把我这幸幸苦苦弄出来的食材给糟蹋了......
    “再倒切好的葱花和韭菜下去，接着用力搅！”
    “张扬！你够啦！！！”

 第六十三章游戏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苏雅亲自做的那盆饺子被端上了桌！
    “怎么好多都散了啊！我明明记得刚下锅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完完整整的！”苏雅叹了口气，失望地说。
    看来，这一锅饺子算是废了……
    我听见了敲门声，白药估计上来了。
    我心里一紧，这一锅杂七杂八的东西要是让白药看见了估计会觉得我不诚心！
    我给了苏雅一个手势：“赶紧收起来！快！”
    苏雅一脸疑惑说：“谁啊？”
    但在我说话的同时，门已经开了......
    “张扬！你门没关啊！”白药推开了门，而我还保持着那个奇怪的姿势。
    我僵硬地笑了笑：“额！是啊，等着你来呢！”
    白药吸了吸鼻子说：“嗯！好香啊，饺子已经好了吗？”
    苏雅笑着说：“白药姐！快来尝尝我做的饺子。”
    “你做的吗？那我可要多吃点！张扬说晚上请我吃饭，我专门留着肚子呢！”
    在白药看见锅中饺子的那一刻，她愣了一下。
    我连忙说：“额！那个......就是，煮的时间有点长了！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是不？苏雅！”
    苏雅懂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我下午忙了好一会儿呢！虽然看起来不太像饺子，但皮和馅都有，盛进碗里吃的时候都不用怕烫的！”
    白药笑着对着苏雅说：“煮饺子的时候要加几次冷水的，不然就会烂掉！下次一定注意哦！张扬，别愣着了，快来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
    夜里，我因为吃得太撑，怎么也睡不着，坐在客厅地沙发上点起了一支烟。
    苏雅也在我后面一会儿打开了房门出来了。
    她打着哈欠问我：“张扬！都十一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还不是都怪你！自己非得说好吃，盛了一大碗，结果吃不了非得往我碗里丢！我现在撑得很难受！”
    “这能怪我吗？要不是你在旁边一直吧啦吧啦的，我能忘记加冷水吗？我可是在网上学了好几天的！都赖你！”
    “行行行！都赖我，是我自作自受成了吧？”我懒得和她争这些没意义的事情，抽烟还舒服点……
    她一屁股躺在沙发上，歪着脑袋问我：“反正我也睡不着，要不，我们玩点刺激的？”
    “怎么个刺激法？”
    “真心话大冒险，你会玩吗？”她说着又立刻坐了起来。
    “两个人怎么玩？没兴趣！”
    “切！没意思。”
    她停了一下又坏笑着说：“谁说两人的？我这就下去把白药姐叫上来！”
    说着她就准备往外走！
    我连忙说：“你是夜猫子，人家又不是！明天还得给你们这群调皮捣蛋的学生上课，哪有闲功夫陪你玩这无聊的游戏啊！”
    “我就问问嘛！她要是说明天有课那就算了，反正我俩都睡不着，她肯定也一样，我可是眼睁睁地看见她吃了两大碗的！”
    我没再说话，可能是我心里也有点小期待......
    过了几分钟，苏雅还真把白药又叫了上来，她已经换了一套睡衣，头发也散开了，估计和我们一样睡不着觉！
    “张扬！我不太会玩儿，怎么办？”
    我笑着说：“那你得让苏雅教你，她非要闹着玩！”
    白药一脸惊讶：“啊！不是你让苏雅叫我上来的吗？”
    苏雅躲在了白药身后......
    “你别听她瞎说八道！她一天天的，是个没事儿人！你明天要是上班，就别跟她瞎起劲，老老实实睡觉吧！”
    白药捂着肚子说：“我明天确实没课，而且今天也的确吃撑了！我们可以玩一玩！”
    苏雅一副得逞的样子，站出来说：“你们等一下，我去拿道具！”
    然后便钻进了屋里。
    白药也坐在沙发上，顺手拿掉了我嘴里的半截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你平时少抽点烟！我发现只要我看见你，你不是在抽烟就是刚抽完......这样下去对身体影响很大的，”
    我笑了笑：“习惯了！可能很多职业都有职业病，像你们老师，很多人都有尘肺，我们做策划的就没有几个不抽烟的.......”
    “你可以试试电子烟，效果不都是一样的吗？而且对身体伤害要小很多！”
    我摇了摇头：“那玩意抽着没劲！”
    她叹气：“唉！你身边就缺少了一个能管住你的女人！”
    我很想说：那你能当那个管住我的女人吗？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我当然不会随意说出口，这意味着很多事情！
    没一会儿，苏雅就从房间拿出了一个转盘一样的东西。
    我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早有预谋……我有点后悔让她玩这个东西！
    苏雅坏笑着对白药说：“白药姐！等下转到哪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不回答就要大冒险了……”
    白药笑了笑点了点头。
    苏雅又转头对我说：“你这个老赖也要遵守规则，不然.......不然......”
    “不然怎么？”我笑着问。
    她梗着脖子叫道：“不然你就不是个男人！”
    我点了点头：“那开始吧！”
    苏雅说：“这里有三个骰子，我们分别掷！谁最小谁就要接受惩罚！然后转这个轮盘，回答上面的问题！不回答就要大冒险！”
    我和白药同时点了点头，我注意到她咽了下口水，或许是有点紧张……
    第一次，苏雅的数字最小。
    她转到了一个“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我突然觉得有点意思起来。
    苏雅红着脸说：“我还没接过吻......”
    我笑着说：“真是个小屁孩儿！”
    她反驳我：“当然了！哪像某些人，老油条！”
    第二局，我最小，转到了一个“有多少次恋爱经历？”
    我思考了一下说：“一次！”
    苏雅立刻就不乐意了：“张扬！你玩赖！说好了要老实回答的！你这才刚开始就不老实了！”
    “真是一次！你看我像滥情的人吗？”
    “哼！也不知道和多少女人暧昧过.......”
    白药催促着：“好啦！我相信张扬，下一盘！”
    第三局，白药最小，她搓了搓手用力地转了一下轮盘。
    问题是：“你的名字叫什么？”

 第六十四章失眠夜

    我的心一下子被这个问题提到了嗓子眼里。
    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盯着白药的眼神看着，我相信如果她有什么小动作、微表情，一定能被我捕捉到！
    苏雅在一边说：“啊！这轮盘也太乐色了点吧！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送分题啊！”
    白药轻笑了一下说：“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啊！我的名字就叫白药！这题也太简单了！”
    苏雅连声说过：“下一局！下一局！没意思！”
    我打断了她：“既然这游戏的原则必须是实事求是，那肯定要拿出可以证明的证据来！”
    我一直盯着白药，她皱着眉头反问我：“你想要什么证据？难道我连我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在骗你？”
    我感觉她似乎有点生气，但我仍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游戏规则就要遵守，这题本来就简单，如果再省略一些必要的步骤，那就毫无意义了！”
    白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身来说：“好！我遵守规则，我下去拿一下身份证！”
    然后她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错了！她压根就不是韩颖，当她毅然决然地下楼时，我就已经输了.......
    苏雅十分不解：“张扬！你怎么这么过分？玩个游戏而已，你何必要较真呢？你刚刚说自己只谈过一段恋爱，人家白药姐还不是相信你了！唉，你也太没意思了！把人家白药姐搞生气了，你才心里踏实！”
    我不知道怎么向苏雅解释，这一次我可能真的得罪白药了......
    我们都没说话，客厅里只有沉默！
    我又点上了一支烟，顾不上苏雅还在我旁边，因为我现在心里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或许是因为孙哥的那番话让我有了心里暗示，我嘴上说着不可能，但心里还是期盼这种可能性，人都是矛盾的，这种矛盾现在在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烟雾里，我仿佛过了一个极度漫长的的夜晚，看不见一点光亮，就像多年前那个夏天，我等不到一场应该出现的暴雨，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过了很长时间之后，白药再一次来到楼上！
    拿出了她那张写得清清楚楚的身份证：白药、女、汉族、南京公安局签发.......
    我从嘴角里挤出一丝苦笑说：“照片挺好看的！”
    苏雅打着圆场：“白药姐！刚刚我已经批评过张扬了！他这人太较真了，你别生气啊……”
    白药收起那张身份证，面色平静地说：“今天有点晚了！我下去休息了……”
    .......
    凌晨三点，我躺在床上都还没有一点困意，我可能是失眠了……
    我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咽不下去也咳不出来。
    苏雅在臭骂了我一通过后，也回房间睡觉了！
    我的脑子里一直在重复回放着白药离开时，用力看我的那个眼神，似乎带点悲凉又有点失落……
    她那样一个聪明的女人，一定想得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追着看她的身份证，她猜得到我在心里还是把她当成韩颖了，所以才会很失落……
    任何人都不想成为别人的影子，她自然也不例外！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回到了小院里，躺在爷爷的摇椅上，静静地仰望着星空，我在数猎户座有多少颗星星，我说是十三颗，韩颖非得说是十四颗，因为她要比我多一颗才能显得她数学成绩比我好。
    我傻笑着点了点头！
    就是十四颗！
    她也笑了，说要给我抄一辈子的作业......
    .......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苏雅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我迷迷糊糊地冲门外喊：“嘛呢！大早上咋咋唬唬的？”
    “张扬！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手机都快让人打爆了，睡得跟猪一样！还不赶紧起来！”
    我心里一惊，想起来今天是周一！
    麻溜地穿上衣服，走到客厅里。
    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有杨肖的，也有赵然的，还有孙哥的......
    先挑着我觉着重要的电话回了过去：“喂！赵然，公司有什么事吗？”
    “今天周一，你怎么到现在还没过来？”
    “睡忘了！手机放在客厅里，没听见闹钟。”
    “那你赶紧收拾收拾过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应下来我就挂了电话。
    转头对苏雅说：“你今天没课就呆家里，公司有点事，我先过去了！”
    “好啊！我下午约好了白药姐去逛街，你给我点钱！”
    我边收拾边问：“要钱干什么？逛街要花钱吗？没人收过路费吧！”
    “我是为你着想！你昨天晚上把人家白药姐得罪成那样了！我不得给她买点礼物哄哄她？所以这个钱当然是你出了。”
    “好吧！要多少？”
    “怎么说也得两千块钱吧！我看白药姐用的化妆品都不便宜，送她礼物指定不能太掉档次啊！你这个钱花得不冤，谁叫你没事儿发神经啊！”
    我怀疑苏雅又在借机敲诈我，狠了狠心，一咬牙我还是认了：“等会儿，微信转给你！我先走了。”
    走出门时，我还听见了她得意的笑声。
    .......
    中午，我到了公司，赵然正坐在办公室里吃着外卖！
    我丢给他一支烟，上班之前先抽烟已经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有啥事？”我抽了一口问。
    赵然见到我来，脸上露出了笑意：“今天早上王总把我叫去办公室，说要把“胡大大火锅城”的广告项目交给我做！如果策划效果让人家满意，那下个月就会让我当经理！”
    我笑了笑说：“这是好事啊！那我就提前恭喜，赵经理！哈哈，晚上你得组局子请哥几个好好搓一顿！”
    赵然恢复了正经问我：“咱俩就不说客套话了，你跟兄弟说实话！这事是不是你求王总办的？你当经理是全公司上上下下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为什么这好事会突然到我头上？你要说其中没你的事，我可不信！”
    我不想让赵然知道这是我做的，那对他是一种打击。

 第六十五章赵经理

    简单思索了一下我说：“光头王想让我当经理这事儿完全就是空穴来风，可能我平时和他走得近点，再加上郑建出事，经理的位置空出来了！公司很多人就以讹传讹，越说越离谱！”
    我停了一下抽了口烟，又重重地吐出：“他是个商人！什么人能升、什么人不适合坐重要职位他都清楚，不可能因为和谁走得近就提拔谁！那这样公司不就乱套了嘛！你在智行辛辛苦苦地干了这么些年，他一个老板心里都有数！好好干，别辜负了光头王对你的信任！”
    赵然沉默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点了点头：“我本来都以为王总忘了还有我这么号人，都打算找个机会和他提出辞职的事，我和何美一起回老家再买套像样的房子，那边的物价我还是吃得消的，有了孩子也不用跟着受罪.......没想到.......唉！他是个好老板！我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我笑了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光头王想听的就是这句话！行了，好好干！”
    光头王办事也是够麻利的，昨天给我打电话，今天就跟赵然说了这件事，不过这对赵然是个大好事，他离何美及孩子又进了一步。
    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像赵然这样的生活，在城市里生活得举步维艰，每要做出一个打算都必须在心里衡量、计划很久，每一步都踏得很累很辛苦。
    就像要个孩子这样的事情，他花了好几年时间去做准备，直到今天才终于能有些眉目！要是有足够的资金和能力，他又何必等待到现在呢？
    于是我又联想到这么多人追求城市生活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拼了命、挤破头也要拿到一个城市户口，可压力和负能量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布满全身，甚至影响了两个家庭的生活水平。
    我听赵然说过，他和何美两家为了给他们凑一个首付，几乎掏空了所有积蓄，甚至赵然他爸妈还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回到乡下去住......
    其实这样看来，我倒也能理解了，为了给下一辈的人搭建一个更好的平台，不惜付出自己的一切。
    我不知道这种自我牺牲的奉献精神是不是一种自古以来的道德文化，但这其中的过程看起来却是那么残酷……
    不知不觉，我就在思绪中抽掉了两支烟。
    “对了！你那个火锅城项目准备的怎么样？”我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向他问道。
    赵然又点上一支：“目前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像这种连锁餐饮企业，按常规流程走一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它本来就有一定的固定消费人群和粉丝基础，再打一遍广告也就是景上添花而已。就是最近公司的广告资源不太够用了……这还是挺麻烦的！”
    我点了点头说：“广告资源倒是小事，光头王最近也有准备购买多处商业街的广告牌，和出租车公司也有接触，可能最近一段时间就会解决！”
    ......
    从公司出来后，我又给杨肖打了电话。
    “喂！给我打电话有啥事？”电话一通，我问道。
    “你怎么现在才接？微信给你发的消息看了没？”他的语气有点焦急。
    “还没呢！上午睡过头了！我看看。”
    说着我打开了微信，杨肖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
    其中就是关于工业区改造的具体实施时间以及相关事宜！
    “这么快？后天就要公布消息了？不是说还有一周时间吗？”我向那边问道。
    “政府部门已经得知有消息流传出去了……所以已经暂时封闭了附近所有的房产交易！我们还算是运气好的！买的早！没那么多麻烦！”
    我笑了笑：“那挺好的啊！我们已经什么都不愁了，听你这语气怎么有点不在状态……”
    “我城建局的朋友晚上要约我们俩个见一面，听他的语气这事怕是没这么简单！咱俩估计没这么容易赚这个快钱！”
    我心里疑惑，这还能有什么变故吗？
    “那好！晚上你定地点，我随时可以到！”
    ......
    挂了电话，我就回到家。
    下午六点多，苏雅还没回来。
    我给她打了个电话：“这都晚上了，怎么还不回来？”
    “喂！张扬！你听得到吗？”从电话里听得到她那边有点吵。
    “我！问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加大了声调。
    “你等我一下，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打给你，我这边人太多了！听不见......”
    过了一会，她又给我打了过来。
    “喂！怎么了？”
    “都几点了！心里还没点数吗？”
    她笑了笑：“害！我当什么事呢！我和白药姐在一起，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啊！你是在担心我吗？嘿嘿！”
    我不想和她鬼扯：“在哪呢？玩得这么起劲。”
    “我和白药姐在看演唱会！有个说唱歌手在光谷广场这边开演唱会呢！我跟你说现场气氛可好了……”她一说就挺不下来。
    我打断道：“行了！我对什么说唱没兴趣，我今天晚上可能有点事，你既然还和白药在一起，就顺便解决一下吃饭问题，玩儿得差不多了就回家睡觉！你还是个学生呢！学业不要了？我看......”
    她不耐烦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怎么和个老妈子一样？一说就没完！”
    我忽然觉得我和苏雅有代沟，她嫌我话多，我也闲她说个没完......
    实际上我也大不了她多少岁，可到显得我像个家长！
    她又连忙催着：“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白药姐在催我了！”
    “等等！”我连忙叫道。
    “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问：“白药今天心情怎么样？你给她买礼物有没有提起我的名字？”
    她坏笑着：“我还以为你真不打算问呢！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她心情很好，本来我送她礼物，她还满开心的！但我这不是替你买的嘛！就顺嘴提了你一句，她当场就把化妆品的钱转给我了……说是不想要你的东西.......”
    “我.......”
    没等我说什么，她又催道：“挂了挂了！回家再跟你细说，我还要去嗨呢！”

 第六十六章挫败

    挂了电话，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抽起了闷烟！
    我总觉得我像是一列跑错了方向的火车，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南辕北辙！该接受的、该面对的我都在逃避，白药一定厌恶我这样的状态，连我自己都挺恶心的……
    简单收拾一下之后，我就接到了杨肖发来的微信消息！
    地址是郎溪酒店，那算是杨肖他爸的酒店，主要是用来接待公司的合作方，像这种建筑公司，各方面的人都要接触，准备个酒店还是挺划算的。
    八点，我驱车抵达。
    按照他给的房间号，我打开了房门。
    杨肖和一个陌生男人正聊着天！想必他就是杨肖口中的城建局朋友。
    我笑着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就是张扬，杨肖应该跟你提过我！我可早就听杨肖说他有个城建局朋友神通广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常人！”
    这个男人听完我说话也伸出手握住了我，而且是双手交握：“我叫宋卫国！张总抬举了，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哪来的什么神通广大？都是些缪赞了！”
    我大笑了一下：“什么张总？叫我张扬就好了，都是想做点小生意而已，加上了总，就显得太膨胀了！”
    坐下之后，我给他们上了烟。
    咂巴了两口，才准备说点正事！
    “我看你年纪应该比我大上几岁，我就冒昧地叫一声宋哥！怎么样？”我冲宋卫国说到。
    “成！小张兄弟。”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关于工业区改造的事情，你有什么高见？我和杨肖两个人还不知道具体能做什么生意，所以想请教一下专业人士！”
    宋哥也咂巴了两口烟，皱起了眉头：：“我不过是个公职人员，谈不上高见！但最重要的是，改造过程中政府会安排私人企业对周边楼房和地皮进行收购！所以有很大程度上的可能性，你需要重新进行规划！”
    我一惊：“私人企业收购？不是不让购买吗？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政策？”
    他摇了摇头：“不让转卖和购买，是怕有人胡乱搅局，扰乱市场秩序！但大型企业收购之后，再进行合理的改造，依然开放购买，但需要人家统一分配和管理！”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不就相当于变相扩大了改造面积，所以紧挨着工业区的那两套房子是大概率会被统一收购.......
    我心里一下凉了半截，既然是政府组织的，那价格必然不可能会高！
    我也就相当于当了几个星期的房主而已……
    我愣了一会儿又问：“那具体的收购范围有多少？”
    宋哥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定具体范围！但我听杨肖兄弟说的那两套挨着工业区的房子是一定会被收购的.......”
    “那价格呢？”杨肖也问出了我心里的问题。
    “至多三千一平！”他伸出了三只手指说道。
    我一下子失了神！这和我原本想象的价格出入太大！虽然能赚到一些钱，但这就完全相当于是大爷送给我们的.......
    我瞬间被挫败感压垮……
    .......
    宋卫国走后，我和杨肖还在屋子里抽着闷烟，谁也不想说话，这无异是对我们一次重大的打击！
    杨肖打破了沉默：“咱也别太灰心丧气，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一番风顺的事情？这只是一次不可抗力导致的失败而已，咱不还有可供操作的房子吗？而且被收购之后，我们还能拿到一大笔资金，足够我俩慢慢施展了！”
    我苦笑道：“不是因为不可抗力！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既然是大改造，就不可能会让你私人去慢慢规划，随便招标一个大企业，即快捷又实惠！还好统一管理……是我太贪心了，不能赖别人！”
    杨肖皱了皱眉头：“我就看不惯你丫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臭样子！我们是要做正经生意，不是去冲着发横财去的！你要想来钱快，为毛不去抢银行啊？”
    我意识到是我态度不对，杨肖说的没错，这只是一次失败而已，我应该及时调整心态，慢慢应对以后的问题，如果被一次困难就吓傻了，还能成什么事？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还有两套房子！加起来也有两百平，要是确定能做生意，就直接全推了！也能有更大的空间！我大概算了一下能落得多少补偿款，应该有一百五十万左右！再加上我们手头的一百来万，一共两百五十多万！我就不信泛不.asxs.浪花出来！”
    .......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在车里播放着嘈杂的重金属音乐，想暂时放空我的脑子，人只有在尽可能空的状态下，才有能力去思考未来的方向。
    这件事算是给我敲响了警钟，凡事不能想得太慢，要留点余地给自己！但凡是有一点疏忽，就可能会导致陷入不利的局面……
    就拿宋卫国来说，他这个人实在是个人精！本来说好的要如果我们把生意做起来，他会入股五个百分点，但现在我们陷入了困境，他立马甩手走人，绝口不再提入股的事情。
    其实，他也没有做错什么，我换了个位置想了想，他是个公职人员，本就应该避嫌，只是看得起杨肖才来和我们见这一面，如果不是杨肖这层关系摆在这，他未必会来搭理我们！
    我开车的途中接到了苏雅的电话！
    “喂！我这忙着呢！有事说快点！”我催促着。
    电话那头我听见苏雅慌张的语气：“张扬！你在哪呢？”
    “我在开车！怎么了？”
    “你快点过来，白药姐让一群小混混缠住了……我们在光谷广场旁边的一个七度酒吧里！”
    我顿时就一阵慌乱：“你等着，先稳住他们，别干什么冲动的事情！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瞬间踩足了油门，把这辆破雅阁当作法拉利来开！
    我顾不上什么市区限速，只想尽快赶到白药那里！
    好几次都差点出了车祸……
    我甚至还听见被我甩在身后的车上传来了怒骂声！

 第六十七章打架

    十分钟我便开了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
    下车之后，我在花坛里随便找了块砖头别在腰上，万一起了冲突，我也好有东西防身！
    这是个清吧！没有那么多灯红酒绿，但一进门我就看见了有几个染着各式各样头发的无业青年拉扯着白药，还有个黄毛仔手脚不干净朝苏雅脸上摸......看上去像是喝了不少酒！
    我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快步冲过去，拿出别在腰上的板砖，给了那个黄毛仔一砖头，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张扬！你疯了？快放下！”白药看见了我，连忙拽着我的胳膊，不让我接着拍那个混蛋！
    旁边几个人看见黄毛让我揍了，都抄起了酒瓶朝我身上砸下来；“膨”的一声，我感觉头痛欲裂，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脑袋，感觉黏糊糊的......
    我一下子没站稳，也倒在了地上……
    苏雅和白药死死地护住我，声嘶力竭地喊道：“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同一时间，我听见了警车发出的鸣笛声！
    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了……
    恍惚之间，我仿佛听到了有谁说：“张扬，你流了好多血……你个王八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
    到了警局，医生简单地给我做了包扎。
    随后便开始问话！
    我这才发现问话的警官就是前几天刚见过的涂磊！
    “张扬！隔了几天又见面了……这怎么还挂彩了？”涂磊笑着朝我问。
    “给支烟！”我做了个抽烟的手势。
    或许是心理作用，我吸上一口，才感觉疼痛感弱了些。
    “说说吧！怎么回事？前几天你还是城市英雄，怎么今天就当了反面教材？打架斗殴可是恶劣行为啊！”
    “害！谁还没个冲动的时候啊！那几个王八蛋调戏我朋友，我忍不了这口气就给了他一板砖，他们也反手给我开了瓢……”
    涂磊叹了口气：“这次算你小子运气好！那个黄毛只是轻微脑震荡，这砖头砸得可是脑袋，随随便便就可能有大问题！你也不是个小年轻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呢？”
    我摇了摇头：“要是我自己受欺负，低个头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我见不得他们欺负两个女人！给他一砖头算是轻的！”
    “你还挺骄傲啊！还好我赶来得及时，要是再晚点可能真的出大事了！弱势的可是你！吃大亏的也是你！”
    他也点了支烟又说：“以前我刚干警察那会儿，也和你一样嫉恶如仇，就看不惯那些地痞无赖，让我怼着一个就抓一个！后来我因为执法过当挨了处分，这辈子基本没有升迁的可能......再后来，我就看淡了这些事情，为了这些社会垃圾赔上自己的人生可真不值当！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冷静报警才是最好的选择，自然会有法律来约束他们，你要是先动手，连正当防卫都争取不上......”
    涂磊是真心替我着想，我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谢谢涂警官！”
    “这一次我就也不走什么公诉程序，算是民事纠纷！你们自己私了算了！下次一定要冷静再冷静！”
    ......
    最后，我赔给了那个黄毛两万块钱的医药费就算了事了！
    路上是白药开车，我的那辆车交给了苏雅帮我开回去！
    一路上，我都没开口说话，因为白药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我能抽支烟吗？”我试探着问。
    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你想抽就抽吧！反正什么事情你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丝毫不考虑后果！”
    她对我还是有怨气。
    我叹气道：“我忍不了他们对你的不尊重……内王八蛋的臭脸都快要贴到你脸上了！你让我还怎么冷静？”
    她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又扭了过去：“你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我让苏雅打电话叫你来的本意是让你找个机会把我们带出去，不是让你来打架的！我看你平时挺冷静理智的一个人.......唉！先去医院吧！”
    “我没什么事儿！不用去医院，我现在就想回家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次由不得你！我说去哪就去哪！”
    她一脚踩足了油门儿，我的头又被后座狠狠地磕了一下！
    痛得我叫了一声“嘶”！
    .......
    在医院里，她跑前跑后地帮我办各种手续，因为穿着高跟鞋不方便，她干脆把鞋直接脱了，光脚走在地板上！
    我的眼眶有点湿润，心里说：“这顿揍不算白挨了！”
    检查结果出来了，就是破了点皮，头发里有一道六七厘米的口子，于是我成了光头......
    回家的路上，白药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些！
    她面色严肃地对我说：“张扬！以后一定不能这么冲动了！知道吗？我不喜欢那种所谓的英雄救美的场面！在我看来都是不理智的行为；当我看见你脑袋直往外冒血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希望你不要出事！还好算你福大命大，只是外伤而已！”
    白药真的是个很理性的女人，我也不是单纯地想在她面前去表现什么英雄主义，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她的脸太像韩颖，我想用一切努力去弥补当年的过失......所以才造就了今天这幅局面……
    我叹气：“我理智了二十几年！从没和别人红过脸，可人真的有一定忍耐的极限！每个人都有不愿被别人触及的底线……”
    我没有把话往下说，扭头看了白药一眼，她也在同一时间看向我，又立刻转过去了……
    “我只当这一次是你情绪失控了……我真的不希望有下一次！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会自责一辈子......”
    我心里一暖，这就足够了！
    过了一会，我又问道：“苏雅还好吗？我看她刚刚快被吓傻了！”
    “你回去好好安慰她一下吧！她是个好姑娘，刚刚你被人打的时候，她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我很想问问在我昏倒在地上时，那番话是谁说的？可话到嘴边又没有问出来，我也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但就是问不出口……

 第六十八章不同的人

    “需不需要我扶你？”回到小区楼下，白药在旁边问我。
    “啊！快扶住我，我快晕倒了……”我装模作样地说，伴随着摇摇晃晃的脚步，很具有一定迷惑性！
    她看破了我这点小心思，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笑脸：“既然你还有心情演戏，那就说明问题不大！自己上楼！”
    我有点失落，但就在进入电梯的那一刻，她还是轻轻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像是触电了一样，刺激一下子从左胳膊传递至全身，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孤独行进的流浪者，在越过无数次一模一样的沙地时，突然得到了一片汪洋大海，不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大海！
    这多多少少会给人一些如梦如幻的滋味，但此刻我却是结结实实地体会到了，很真实也很充实！
    “如果时间就此停留该多好啊！这辈子就这样过完了.......”我在嘴里默念。
    白药恰时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到了六楼，她才松开我的胳膊，然而我却还有些贪恋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息，下意识地闻了闻她的头发。
    她没发觉。
    站在楼道里，她回头对我说：“我就先回家了，你回去了早点休息，睡觉前把消炎药和止痛片吃了！这段时间注意忌口，别吃辛辣的食物，少抽点烟，如果可以烟最好也别抽了！算了，对你说不抽烟完全没用！特别是酒也不能沾！这是最重要的！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在她说话的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像这样让我注意生活里的细节，我似乎觉得只有关心生活里茶米油盐的人才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都飘在半空中，告诉凡人们：你们有多低俗！
    但白药却更加特别！
    她是生活在平凡世界里的仙子……
    在电梯快要关闭地一刹那，我冲她喊道：“我记住了！”
    伴随着她的笑脸，电梯门才稳稳的关闭。
    ......
    回到家之后，苏雅也还没有睡觉。
    看见我开门，她立刻就转身往我这走过来。
    看她的眼睛还是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怎么样？疼不疼？”她和白药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扶住我的左胳膊问。
    我强颜欢笑说：“没什么事儿！头破了点皮，生活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她一下子就像是放开了泪闸，哭着说：“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吓人！满地都是你流的血，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每天给我做饭？我不想吃外卖......”
    边哭还用拳头捶了我胸口两下。
    “行了！别哭了，我这不没事儿嘛！还能稳稳地扛住你两记重拳，医生都说了：我这人天生头盖骨硬！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苏雅这才收住了眼泪，破涕为笑。
    坐在沙发上，我想抽支烟，摸遍全身却找不到打火机在哪，可能是刚刚打架的时候掉在了酒吧里。
    本想作罢，可苏雅却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个都彭打火机，机械的声音就是好听！
    她边打着火边用手遮住阳台那边吹过来的风！
    火苗点着了，我深吸了一口，感觉肺里有了点充实感！
    “你哪来的打火机？不学好就算了，还学会了抽烟是吧？”
    她有点委屈地说：“这明明是我下午和白药姐逛街时给你买的，准备晚上送给你，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接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下。
    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贵的打火机，用一次就仿佛能看到钞票在燃烧！
    我停了一下问：“你哪来的钱？不会又是卖包买的吧？”
    她憨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说：“嘿嘿！这次不是，我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再加上你给我的那两千块钱就刚好凑够了……”
    我叹气：“唉！下次别买这么贵的东西了，没有那大富大贵的命，我也不想得那大富大贵的病！要是万一用顺手了，我不得倾家荡产啊……”
    她拍了拍胸脯，底气十足地说：“没关系！你用就是了，这不还有我嘛！”
    我真是被她逗笑了：“听你这语气是要包养我的意思啊？拿我当小白脸了啊！我还真能在有生之年吃上一口软饭？那也死得其所了！”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以后不吉利的话别瞎说！等我飞黄腾达了，我罩着你，你作为我的小跟班，还是很合格的！以后有我一顿肉吃，就有你小子一口汤喝！”
    “那我得多寒颤啊！天天喝汤？怎么着也得给点肉尝尝滋味吧？”
    她又给了我一拳：“这是比喻！真是没文化！”
    打闹过后，她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但看得我很想笑！
    她说：“张扬！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虽然我是觉得你给那小黄毛混蛋一砖头的样子很帅！但咱们揍人也得多带点兵马吧！我和白药姐都是女流之辈，打架有帮不上你什么忙，你一个人就要去收拾人家四五个，这怎么可能嘛！”
    她停了一下看了眼我的光头：“要打架就要带足人手，我们人多就搞，人少咱就跑！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吃亏，不是吗？我以后不会给你惹麻烦了！你这都成小光头了……”
    我会心一笑，苏雅的思维方式还真挺有她的特色，不管什么稀奇古乖的理论从她嘴里出来，就像是真理一样，不可动摇！
    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今儿个不是事发突然嘛！要是再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分分钟给你叫上一大票人手，让那几个混小子吃不了兜着走！跪在地上叫你爸爸！”
    “你就在我面前可劲儿吹吧！你哪来的那么多朋友？过来过去都是那几个人，我都认识了......”
    .......
    夜里一点，吃过药之后，我才感觉好受多了……
    刚刚在苏雅面前，我完全是强装着笑意，她那样一个爱哭鬼要是知道我不好受，估计能哭上一晚上！

 第六十九章孙便吃

    第二天一大早，苏雅就在外面鼓捣着，我好像还听见了白药的声音。
    挣扎了几下起床，还是感觉头晕乎乎的，大概是有点后遗症。
    “张扬！你快来看看我做的八宝粥怎么样！这可是在白药姐的指导下完成的，如果你否认我，就相当于否认白药姐！”苏雅在客厅里看见我说过。
    “白药也来了？”我摸了摸脑袋问。
    苏雅点了点头，我就看见白药从厨房里出来对我笑了一下。
    我忽然感觉瞬间走上了人生巅峰，毕竟一大早上就有两个女人合伙给我准备早饭......
    “我来尝尝看！”
    吃了一口，差点儿没把我烫死。
    “你慢点！毛毛躁躁的！”白药笑骂了我一句。
    “平时喝习惯了！”
    “味道怎么样？”
    “嗯！有相当高的水准，米软糯香甜而不腻，干稀比例刚刚好！可谓是......”
    白药笑着打断了我：“行了！就你最会臭贫！看着你把药吃了我就和苏雅先走了！你好好在家休息，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感动，我好像从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变成了一个有人关心的人！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其中却有着鸿沟一样的差别！
    ......
    苏雅坐着白药的顺风车去了学校，我由于受伤，最近这段时间可能只能让苏雅坐白药的车去学校。
    我发现角色反转真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本来应该是我给苏雅做早饭，现在却变成了苏雅想法设法给我准备早饭，甚至还拉上了白药......
    我们这种关系不能用保姆和雇主来概括，更像是强者照顾弱者，现在我就是弱者！
    坐在沙发上抽烟时，我又接到了孙哥的电话，这才想起来他昨天还给我打了一个，我却忙着忙着给忘了！
    “喂！孙哥！有什么事儿？昨天忘记给你回了！”
    “张扬！广告的事情你谈得怎么样？你们公司那边有没有什么回应？”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两天事情实在有点多，就把这茬给忘了，今天我去找人问问看，晚上应该会有答复！”
    “成！我这边的海鲜自助店应该这两天就能安排妥当，然后就直接开业了！就是店名还没想好，你是学这方面的，帮我给看看取个什么名字好！”
    “那我今天就过去看看吧！顺便再想想广告策划案的事情！”
    “好！我等下把具体地址发给你，你随时来，我都在店里！”
    挂了电话之后，我又给杨肖打了电话。
    连续拨号两次他才接通，估计还没起来！
    我听见他睡意朦胧的声音：“喂！咋啦？大早上打电话！”
    我叹了口气：“今天我俩去那个海鲜店瞧瞧，怎么说也算是我俩的一桩生意，你也上点心！”
    “那成！几点去啊？”
    “就现在吧！早点去早点了事！”
    挂了电话，我就顾不上什么都不休息的事情！
    给赵然发了条短信：“我这两天受了点伤，不去公司了，要什么急事给我打电话！”
    ......
    和杨肖见面之后，他上来就追问我这头是怎么了：“咋回事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吗？过了一晚上就成这幅模样了？让人给揍了？”
    我点了点头：“昨天在酒吧里跟几个小流氓干了一架！他们人多，我头上挨了一酒瓶子！”
    他一脸疑惑：“酒吧？哪个酒吧？走！今天必须找回场子，我叫上几个兄弟，咱们再去会会他们，不能白挨这么一下啊！”
    我一把拉住了他：“瞎胡闹什么呀？又不是一二十岁不懂事！还天天喊打喊杀的！他也没比我好哪去，我是先给了他一板砖，才挨了这一下！”
    杨肖叹了口气：“打架你也不叫上我，是不是没拿我当自己人？”
    我当然想过叫上他，可一想到他那副干起架来不要命的架势，我就没开这个口，其实我本意就是息事宁人，可结果忍不住的却是自己......
    我就是把杨肖当兄弟才没叫他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哥们没啥事！命硬着呢！你也别一天天尽想这些，好好做点事业比什么都强！我也是一时冲动，其实现在想想还挺后怕的，为了教训一个垃圾搭上自己也不值当！做事之前要多过脑子，用损失最小的办法来达到目的才是最合理的！”
    ......
    站在孙哥所说的海鲜自助店面前面，我点上了一支烟。
    我向旁边的杨肖问道：“你觉着这个地理位置怎么样？”
    “位置肯定没的说啊！这相当于武汉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人流量肯定是最大的，能在这搞个门面肯定得花上血本！我感觉咱俩那十万块钱投少了！这的生意绝对不会差，来的路上我看看了，这附近基本没有类似的店面，海鲜自助还是需要有独家的进货渠道才能做起来啊！你这个朋友有本事！”
    我点了点头，心里在盘算着该取个什么名字好！
    现在很多食品行业的龙头企业都有自己独家的产品优势！主打的就是迎合一部分客户的心理！没有哪个餐饮项目能达到每个人的心理预期。
    比如“海底捞”主打的就是餐饮服务，不管客户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基本都会满足客户；“西贝”主要做西北菜，消费人群指向家庭和社区聚餐；“星巴克”指向都市白领，走高端精英路线，所以定价也比很多咖啡店要高上很多，但就是会有一部分消费用户！
    餐饮企业策划就是要以精准的品牌定位来升级品牌形象，用独家核心竞争力打造属于自己的商圈，扩大盈利模式进行资源整合！
    “我看就叫孙便吃海鲜自助餐厅！”我想到了一个名字，对杨肖说道。
    “孙便吃？是随便吃吧！”杨肖皱了皱眉头。
    我点了点头说：“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谐音孙来替换掉随，即顺口又表面了这是一家自助餐厅，而且还不容易被模仿！现在国家鼓励用自己的名字来作为商标注册，比如那几家著名的麻辣烫！所以孙便吃真的很合适！”

 第七十章兄弟情

    打定主意后，我就和杨肖往店里面走去。
    装修已经基本完成了，设计风格类似于宫廷设计，以金色为主要的色彩基调设计装修，从很多的桌椅纹理就都看得出有龙型的实物效果，在每一个六人桌中间还设置了实木做的屏障作格挡用，用于放置食物的桌柜之间还有用来散味的香炉，不得不说，孙哥是花了大价钱请的设计师专门打造的！
    在我观察的时候，孙哥看见了我俩，走过来先递了两支烟。
    一上来张口就问：“张扬！你这头是怎么回事？”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木乃伊造型实在有点吸引眼球，在马路上时，都还有不少人时不时地瞟我一眼！
    我疲于解释，只能简单概括地说：“不小心磕了一下，没啥事！”
    他叹气说道：“害！我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该给我说说，早知道你受伤了，我就带点东西去看看你，我这前两天刚进了一批海参和鲍鱼，还新鲜着呢！你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带点，早上煮点粥喝，能让你尽快恢复！”
    我摆了摆手笑着说：“不麻烦了！你这还没开始营业就让我占这么大一便宜，那怎么能行？”
    我咂巴了两口烟，问道：“你这装修看上去估计花了不少钱吧！而且面积我估计这得有三百多平！这怕是没有三四百万拿不下来啊？我那十万块钱可能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你这给我五个百分点的股份，我实在有点不太好意思占这个大便宜！”
    要我看，十万块钱可能也只能用来进点货，要占上五个百分点，怎么着也要投个二十万！孙哥这相当于白送我钱......
    孙哥点了点头说：“确实是投了近四百万才拿下来！光这个门面，花了两百多万都还只是个首付！每个月都还要还贷款，又用一百万来做装修的事情！”
    “那这个股份我不能要！咱们一码归一码！不能感情用事！”
    孙哥急了：“别介啊！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拉你入伙确实是有私心！一是：你是干广告策划的，我这新店开业就急需推广；二是：我不仅只想开这一家店，我想干连锁的！到时候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就要拉合伙人，别人我又不放心！你是最佳人选！所以再考虑考虑吧！”
    “你不是还有个朋友一起开的吗？”
    孙哥讪讪地笑了笑：“他是负责进货渠道这一块的，不负责管理实体店，所以我是真想拉几个靠谱的朋友和我一起干！”
    我和杨肖对视了一下，他冲我点了点头。
    我对孙哥说：“那好！我们追加到六十十万！占十五个点，你看怎么样？这样也减轻了你很大的进货压力，账面上也能有多一些的流动资金！”
    孙哥思考了一下重重地点头：“我也不扣扣搜搜的，一口数！二十个点！你也别觉得占了我多大便宜，心里过意不去，等下我就正式拟一个合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和杨肖一人占一成！就是你要在广告方面多费点心了！因为最近几天可能就要营业！”
    “这个没问题，我下午就去公司一趟！跟光头王商量一下这件事！”
    我坐下来点了一支烟又说：“这个店名，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孙便吃海鲜自助！既有一定辨识度，也能凸显出主打自助的理念！你看怎么样？”
    孙哥嘴里念叨了几遍笑着点了点头：“我看挺好的！我这一个大老粗，还真想不出这么顺嘴的名儿来！”
    事情都确定下来之后，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
    中午，我把电话打给了赵然，约他出来吃个饭，我们哥仨好久没在一起聚过了，今天是个不错的时机！
    我和杨肖在路边的一个小餐馆里点好了菜，没一会赵然就到了！
    一见面，赵然就叹了口气：“最近真的是太忙了！连吃个饭的时间都要精打细算！”
    他看了我一眼又问出了他们所有人同样的问题：“张扬！你这脑袋怎么回事？”
    没等我回答，杨肖帮我先说了：“你还是甭提这茬了，哈哈！今天问过的人不下三个！还不是在酒吧里让人小混混开了瓢了！”
    赵然扭头对我说：“害！你没事儿惹那些年轻气盛的二五仔干什么？便宜没捞着，还落一毛病！”
    赵然和杨肖不一样，他是个活得很现实的人，对待同一件事情的看法自然不一样！
    我想起以前在大学时，我们仨一起打架的事情，现在想来还挺好笑的。
    我笑着说：“当年你为了宿管阿姨那事儿，还不是和人大打出手！咱仨给那几个挑事儿的混蛋好一顿揍！你忘了？人不都有个忍耐极限的嘛！可以理解！”
    我们同时会心一笑，青春就像是一列单向行驶的列车，在.asxs.这一头刚上去，笑着笑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终点站！下车时，才发现，原来已经走过了这么多的山山水水……
    我准备喝点啤酒，可脑海里忽然想起来白药对我说过的话，拿起的酒又放下了。
    杨肖观察到了我的动作：“不喝点？也是！你这受伤了不能喝！那就我和赵然喝点！”
    赵然摆了摆手：“今天怕是不能喝酒了，我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忙，这要是一喝，估计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杨肖叹了口气：“合着！这意思就我一个人喝呗！咱好不容易有功夫凑一块，怎么说也得意思点！”
    他扭头撺弄着我：“张扬！你虽然受伤了，但多少也得来个半杯意思一下吧！你起个头，赵然那边就好说了！”
    我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就半杯！赵然也来点，工作重要归工作！咱们兄弟情更重要，半杯足矣……”
    ......
    下午，我和赵然一起到了公司，杨肖回去准备找个设计师再重新设计“孙便吃”的logo，一个好的标志确实能达到吸引眼球的目的，这一点我十分佩服李胜男的跃动！她那个标志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

 第七十一章两难的抉择

    为了避免路上人多眼杂，我带了个黑色渔夫帽走进了光头王的办公室。
    一见面，我摘了帽子，他就又要问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张扬！你这头怎么了？”
    我简单地实话实说：“王叔！昨天苏雅遇到点麻烦，我和人干了一架，头破了点皮，没啥事！”
    光头王急着问：“小雅没什么事吧？你皮糙肉厚的，应该也没什么事！”
    “她一点事都没有，我倒是让人砸了一酒瓶子！”
    “那就好那就好！你等下去财务那领点慰问金！回去买两条好烟抽！”
    “.......”
    他丢给我一支烟，又给自己点上了：“找我干什么吗？你小子平时不找我，一找我准是有事！说吧！”
    我讪讪地笑了笑说：“王叔！还是你了解我。那我就有话直说，也不拐弯磨脚的！我有一朋友开了家海鲜自助，现在急于找广告公司合作，毕竟是新店，没什么人气！小的公司又没什么好的资源，所以就想着来找我！”
    “什么规模？”
    “害！规模不算太大，但也绝对不小！就在建设大道那边的黄金位置，有个三百多平，而且装修都是最顶级的，投资近四百万！我的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在找一家公司，还不如就用我们智行的！”说着我伸出四只手指。
    光头王眯着眼，喝了口茶，也不说话，心里不知道在衡量什么。
    他这个人实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不行！要是放在平时我兴许就答应了，可现在公司正处在关键时期，我和出租公司的合作还没谈下来，而且上次为了和跃动达成合作，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现在公司可以用的广告资源紧俏得很，我必须把好东西都花在刀刃上！所以没办法了，你让你那朋友再去找一家公司吧……”
    我猜到他应该会拒绝，但我并不着急，想了一会问：“出租车公司是华昌吗？”
    光头王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没谈拢？价格还是合同时间，或是什么别的原因？”
    光头王摇了摇头说：“都不是！他们公司内部正处在换届期，目前不打算在市场上有什么大动作，稳扎稳打才能和平度过这段时间！”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用一股渴求的语气说：“王叔！你就再帮我这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我这朋友真的对我挺重要的，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就想找个好点的平台好好宣传一下，钱绝对按市场最高价给您，而且我保证没有任何失误，由我亲自负责，出了任何问题，我一个人承担！”
    “你能承担什么责任？你拿什么承担？还有你他妈上一回就说是最后一次，我才答应了给赵然一次机会，现在又对老子说是最后一次……”我看见了他脖子上爆起的青筋！
    我没再说话，只顾着低头抽烟。
    他又叹了口气说：“你要想给他打广告也行！但公司广告资源真的不多，你要么让赵然暂时把胡大大火锅项目搁一段时间，给你腾出空间来，要么你让你朋友再去找一家广告公司......我发现你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破事儿都是你自己找来的！”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边是赵然，一边是孙哥！
    他们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无论牺牲谁对我来说都意味着痛苦，赵然需要这次机会！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但孙哥同样也已经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投进了自助餐厅，我也有相应的投资......
    如果再去找一家和智行差不多的企业，就只有天乐广告......但我目前依旧是智行的员工，而且天乐是智行的死对头！
    且不说人家会不会接这个小买卖，就光头王这一关我就过不了，他对我仁至义尽，我绝不可能做出背叛他的事情！这是做人的底线！
    ......
    出了光头王办公室，我又一次一个人来到公司天台，每次遇到问题我总会来到这，不是因为这里会给我什么启发性的思维，只是单纯地觉得这的风景不错，它至少会让我的心情变好！
    迎着北面吹过来的风，我用苏雅送给我的那个打火机点着了第一支烟。
    苏雅从不需要为了生活中的琐事烦恼，她就像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除了每天开心就再也找不到一件需要她去做的事情！
    换个位置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她，可能还保持不了那种纯洁的本真，想哭边哭、想笑边笑，没准我就成了另外一个杨肖！
    每到迷茫的时候，我都很想找人聊一聊，自打白药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她就成了我倾诉的最佳对象！
    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就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她，并等待着她的回复。
    没想到她直接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笑着接通了：“喂！”
    她第一句话就是：“张扬！你在哪呢？不是不让你到处乱跑吗？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生平最怕的就是这四个字：身不由己啊！”
    她的语气有点激动：“你以为你是超级英雄吗？全世界都需要你，等着你去拯救？没了你，他们就都活不下去了，是吗？”
    我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都生活在这个不好不坏的世界上，谁又能保持着独身一人，不和别人有一点交集呢？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圈子，现在我面临的困境就是这样！它需要我去解决，我只想让你帮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去做！”
    我说完之后，她就陷入了沉默，天台特别安静，除了风声之外，我还能听到她的呼吸......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叹气：“我真不知道你这样活着累不累？你总想着别人怎么怎么困难，怎么怎么需要你帮助！唉，你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万能的！每次你问我问题，我都想法设法地尽可能帮到你的，可这一次我真的无能为力！”

 第七十二章何美怀孕

    我每到困难时，总是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仿佛只有手头上有点东西，才能给我带来一些踏实的感觉……
    抽上两口，我又说：“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去做什么，我只想知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去抉择这件事？不管怎么选对我来说都是痛苦的，甚至会影响到他们对我的信任！”
    白药叹了口气：“当你想要去选择时，就意味着你已经放弃了追寻新的出路，你把路走窄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除非你不愿意去做，或者说你不想去做。”
    我总觉得白药的话里不仅仅是字面意思，她似乎还有所指向，但我也想不清楚她指向的是什么。
    “我会尽量找到一条都能走通的路，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挂了电话，我就回到了办公室里。
    赵然看见我连忙问：“你不是说这几天不来公司了吗？”
    “有点事儿来找光头王，顺道来这坐坐！”我用力地按压了几下太阳穴说。
    我不想告诉赵然我现在的处境，他一定也会感到为难，人性是最经不起审视的东西，我也不想看到人性黑暗的一面……
    我闭着眼躺靠在椅子上休息。
    赵然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兴奋不已！
    大笑了好几声，直到全办公室的人都盯着他看，他才有点收敛！
    等他打完了之后，我问道：“啥事啊？这么兴奋！买彩票中了五百万？”
    他脸上的笑意依然没有消退，给我散了一支烟之后靠在我的耳边说：“何美怀孕了！我有孩子啦！我有孩子啦！孩子……”
    “卧槽！”我一下子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蹦下来！
    我给了他胸口一拳，笑骂：“你小子够迅速的啊！这才过了多少天？何美就怀孕了！看来你早有准备啊！”
    “只能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老天也算是眷顾了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赵然像这样开心过，我也是打心底为他高兴。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让我陷入更加迷茫的状态，我不可能再让赵然暂时放下胡大大火锅的项目，何美一怀孕他就再也没有后路可走，就像是一匹马在过桥时，就要跑到终点，我却忽然让他把桥拆了.......
    这不现实，我也做不了这个拆桥的人，因为这个桥就是我亲手为他搭建的。
    渐渐的，赵然也恢复了平静的神态，替代迷茫的是更加坚毅的眼神，他看见了生活的光，人不都为了各种各样的念想活着嘛……
    过了一会儿，赵然又对我说：“晚上一起去我家里吃顿饭！把杨肖也叫上，何美专门给我发消息说的！”
    我笑着应了下来！给杨肖发了条微信，通知他晚上到赵然家里，并告知他何美怀孕的消息。
    ......
    下班之后，我直接开着车跟在赵然车后面，他的那辆东风标致还是和何美结婚的时候，两个家庭一起凑钱买的，他俩的这个小家就这么在拼拼凑凑中支撑起来了……
    我、杨肖、赵然都是同岁，但现在赵然不仅结婚走在前面，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当年还在学校时一起约定我们仨的孩子要都是男孩，就做兄弟；都是女孩，就做姐妹；要是都不一样，就让他们去抢去，谁先抢到归谁的......
    现在想起来可能觉得有点好笑，但当时却是实打实的约定！
    我有时倒也挺羡慕赵然，他能和何美从恋爱一直走到婚姻，爱情长跑了这些年，如今终于有了结晶。
    反观我和杨肖，一个浑浑噩噩地过着，一个也是活得不明不白......
    于是，我又联想到了齐羽，如果我和她之间能少一些误会，多一点真诚与坦白，会不会也结婚了？我也不知道！
    这种不确定性不是来源于够不够相爱，而是来源我自己够不够坚定……
    现在想这些事情其实也没多大意义了，她已经是结婚了的人，而且如愿地当上了梦寐以求的主持人，从幕后走到台前她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我佩服她的毅力和果敢，她永远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女人，无论是事业还是情感都一样。
    只希望那个和她结婚的周岩足够爱她，不需要他多么有能力多么富有，爱她就够了……
    ......
    抵达赵然家时，我发现杨肖已经在我们之前到了，站在门口等着我们！
    手里还拿着一些东西！
    “你这拿的是什么玩意？”我给他派了支烟问道。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在来的路上寻思了一下，何美这不有孩子了嘛！就想着给孩子买点小玩具，结果买完东西我才又想起来她才刚怀孕.......”
    我和赵然被他的行为给逗乐了，拿着那几个巨大的挖掘机说：“你这还真是个合格的叔叔！孩子都还没出世，玩具都买好了，而且是男孩是女孩都不知道，你买个挖掘机是不是早了点？”
    他摆了摆手，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个娃娃说：“害！我有两手准备，要是女孩，我还准备了芭比娃娃，她指定喜欢！”
    赵然笑了笑：“我就先替孩子感谢你！哈哈……”
    杨肖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这礼物都买了，你看能不能把我孩子的位次提前一点，张扬的孩子让他打光棍儿去吧……哈哈哈！”
    “.......”
    在他俩胡侃的同时，我注意到了小区楼下有一辆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车。
    车牌号我都已经在心里背得滚瓜烂熟，这辆红色的大众车主就是齐羽......
    在快要上楼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直愣愣地看着这辆车！
    我的心情瞬间变得百感交集起来，我早该想到的，何美怀孕，请人来家做客不可能不邀请齐羽，她们是因为我和赵然认识的，也成了最好的闺蜜，但我和齐羽却掰了......
    赵然和杨肖也看出了我的异样，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那辆大众。
    赵然先开口：“张扬！我应该事先通知你的，毕竟你们俩现在已经成了这样......但话又说回来，你们都已经是陌路人了，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是啊！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第七十三章为你穿一次婚纱

    既然那么恨我的齐羽都可以坦然面对，我一个伤害过她的人为什么反而开始躲闪起来？可能是因为我心里有愧......
    “走吧！上去，我没什么看不开的！”我说着就朝楼上走。
    在赵然开门的那瞬间，我的心还是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赵然家比较小，一开门就能看见整个客厅，此时，齐羽正坐在沙发上陪着何美说话，她看起来很开心，笑得很真诚。
    何美看见我们，连忙站来身来说：“你们几个终于到了！我和齐羽把饭做好了都等你们半天了！”
    她是个很知性的女人，同时也很善解人意，和赵然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抱怨过什么，既要忙着自己的工作，还要给赵然洗衣做饭，这些年的风风雨雨都要过去了，他们正一步步往好的地方发展！
    我忽然觉得这个社会有很多人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为某一性别的人打抱不平，然后冲突掐架……在我看来，这些人要么是愤世嫉俗的愤青；要么是情感生活不如意的可怜人……
    哪有那么多绝对的对错的人和事，都是来源于欲望得不到满足或者不够包容差异！
    赵然和何美就是一对最优秀的正面教材，如果有一本用来编写各种情感的书，那么他们一定是范文！
    齐羽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微笑着向我打招呼：“好久不见！”
    我点了点头也回应了她一个笑脸：“好久不见！”
    我俩的开场白就像那首陈奕迅的歌—《好久不见》！
    何美连忙催促着：“好啦好啦！赶紧吃饭，再寒暄下去饭就凉了……”
    .......
    饭桌上，我一直保持着沉默，赵然和杨肖也知道我的心情，所以就没撺弄着我去喝酒，他们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绝口不提我和齐羽的事情，这样倒也好！免得说出来尴尬！
    本来平静的饭桌上，齐羽却忽然端起一杯酒向我敬过来说：“张扬！来！我们俩也喝一个！”
    我有点茫然，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说：“我受伤了！喝不了酒，我用水来代替吧！”
    齐羽没关心我怎么伤的，反问我：“就这点小要求你都答应不了我吗？”
    赵然看气氛不对，连忙打着圆场：“张扬受伤这事儿我知道！他的确是喝不了酒，要不这样，我陪你喝一个！”
    齐羽拒绝了：“不！我就要跟张扬喝！”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我端着的水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何美碰了碰齐羽的胳膊，微笑着说：“要不别喝了吧！我看你今天也喝了不少了，喝多了怕是误事啊！张扬这个情况也确实喝不了，等他伤好了，咱们再狠狠地灌他，他想找理由都找不了！”
    齐羽仍然咬着牙保持微笑，端着杯子盯着我看。
    沉默了一会，我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喝！”
    心里一横，我拿起桌上那瓶四十二度的白酒直接一口气灌进了肚子，烧灼感从喉咙穿越肠道直达胃里，然后就是一阵翻江倒海，但我忍住了，如果这样能让齐羽好受点，我还可以再喝上一瓶。
    赵然拉住我时，那瓶酒已经被我喝完了。
    “你他妈疯了？”他冲我吼道。
    我近乎癫狂地笑着说：“我没疯！疯的是这个世界，是他妈的命运……”
    恍惚之间，我看见了齐羽笑着流下了眼泪……
    .......
    如果说青春是一部终将完结的电影，那这一夜就是那个不太完美的结局，不管是喜剧片也好，烂俗悲情片也罢……
    都会有结局不是吗？
    在厕所呕吐之后，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点上了一支烟。
    烟雾里，弥漫着的是我颠倒黑白的一生，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他们爱过、恨过、吵过、骂过，最后还不是草草收场那一幕又一幕荒诞又离奇的戏剧，自寻烦恼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到底在图些什么。
    齐羽走进了卫生间，面带着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成了主持人的原因，她的笑脸好像是一副面具，永远撕不下来，不论心里是怎样的体验，都用一种不痛不痒的方式给别人带来快乐和痛苦，我讨厌活得虚伪的人，特别是自认高尚者！都特假！
    她开口：“我想和你聊一聊，就我们俩，到外面去吧！”
    我抽了两口烟，无所谓地说：“咱俩还能有什么好聊的？早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聊什么？感情吗？笑话！”
    “难道我们连说话都已经成了奢侈的事了吗？很多话我只有喝酒之后才能说得出口……我猜你也一样！”
    .......
    站在楼道的尽头，我一眼望去整个街道都是灯火通明。
    我又点上了一支烟，却没什么话想和齐羽说。
    我们保持着奇怪的沉默，很长一段时间。
    她先开口：“上个月不是听你女朋友说，你们快结婚了吗？怎么还没有消息？”
    “你怎么知道我没结婚？我早结婚了！”借着酒意，我有点本能的炫耀心理。
    她轻笑了两声：“你撒谎的本事怎么越来越低了？你结婚不邀请我，我能理解！但连赵然、何美他们都不邀请，这就说不过去了……”
    我这个没经过大脑思考的谎言一下子就被戳破。
    我咽了咽口水：“我结婚也是早晚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知道我和周岩结婚，为什么一定邀请你去吗？虽然你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为什么？”
    她停了一会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把头扭向了窗外：“我想为你穿上一次婚纱.......哪怕结婚的对象不是你，只要你看见了，我也就满足了......可你连这点愿望都不能满足我.......那天，我一直在人群里寻找着你的身影，但你压根没有出现过！”
    “你喝多了！我全当你是醉话！”我尽力地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可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我是喝多了……也只有喝多了之后，我才敢说出心里话，清醒的时候，活着有太多的顾虑，说的都是违心的话！到显得还不如醉酒后来得真诚.......”

 第七十四章青春谢幕了

    我不想去深究齐羽话里的意思，脑海里只幻想着她穿上婚纱的场面，我有些后悔没去她的婚礼，那是我最想看到自己洒脱的一面……
    “既然你对我袒露心声，我也想澄清一下我们之间的误会！”
    我抽了口烟，保持平静的语气又说：“韩颖是我小时候的伙伴！她在七岁时，因为我的一句话跌入河中，离开人世！从那以后，我很多个夜晚都会做噩梦，梦见她挣扎在水面上的模样……这已经成了我的一个心魔，我忘不了她！愧疚了二十几年！我是认认真真地爱过你，也从来没有三心二意过，但因为这个误会让我们渐行渐远……现在我解释清楚不是想求你复合，只是不想让你带着对我的恨活下去，过好你自己的人生才是对我们之间有过的曾经一个最好的答复！”
    说出这些话时，我感到无比轻松，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是什么原因让我感到压抑，现在我清楚了，就是给齐羽一个解释，她相不相信不重要，我问心无愧即可！
    她在听完我的话后，眼神忽然发散了，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些话你为什么早不说？为什么啊？为什么非要等我和别人结婚之后你才说？我给了你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你却连一个电话都不曾主动给我打过！我为你留下的眼泪有多少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她用力地捶打着我的肩膀，抽泣得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我足够了解她，可......
    只当醉了一场吧！
    我默默的念着：“爱情不是一场拉锯战！我以为你不会走，你以为我会挽留.......感情就在揣测和衡量之间消逝了……”
    待她平静之后，我又说：“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误会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但就在看见你登上电视的一天早上，我才突然醒悟！误会只是一个导火索，杀死我们爱情不是误会，而是价值观不合！你做事从来说一不二，甚至有些近乎狂热的偏执，你愿意花上六年时间去准备登台，而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混日子的状态……你有追求梦想的勇气和毅力，而我只想安安静静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多次我们的争吵都是因为我觉得你在浪费时间，但实际上我错了，因为你证明给我看了你可以做到！是我配不上你......”
    说完我又点了一支烟，这个夜晚的关键词是坦白与救赎！
    风呼啸着从窗外吹进来，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无序。
    她点了点头，对我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没错！或许你是对的！周岩是个有上进心且有恒心的男人，在电台工作了六七年，我都没怎么关注过他，他给予我的关心都被我用冷漠回应，因为我当时爱着你！分手后的那几个月我尝试着去接纳他，我想看看人这辈子是不是只能爱一个人，但现在看来我错了……但是也选择对了！人的感情其实是可以过度的，我从一个追求爱情的女人成了一个嫁给爱我的人的女人，后者无疑是最幸福的！而且我爱周岩！不比爱你得要少！”
    “那就好！那就好！”我连说了两声！
    但却是真心实意祝福她！
    沉默了一会她又说：“你女朋友一定也很优秀，我看得出来！希望你不要重蹈我们的覆辙，从一段失败的感情里吸取教训才能让自己进步。”
    我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想说的！
    “那等你结婚的时候会邀请我吗？”她转头问我。
    “会的！一定会的！”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我爱过的人；再见！爱我的人！
    黑夜里，我和齐羽都同时露出了坦然的微笑！
    这便是青春最好的结局！
    .......
    夜里十点，在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白药的电话。
    我的酒劲还没散，浑身上下都是酒气！
    “喂！怎么了？”我问。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十点零一分！你在忙什么呢？这么晚还不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因为我现在就坐在你家的沙发上等你！”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刚在朋友家里吃过饭，所以可能有点晚！”
    她又问：“吃饭？那你喝酒了没有？”
    我犹豫了一下：“额......没怎么喝！”
    “那还是喝了！”
    我默认了！
    在电话里我就听到了她的叹息：“张扬！你也不是个小孩了，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你这伤是因为我而起，看见你自己不当回事，我......我.......”
    “你怎么？”
    “算了！等你到家再说！”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我很希望她能说：我心疼你！
    就怕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
    站在小区楼下，我没急着上楼，专门去买了瓶空气清新剂和漱口水！
    一个是用来驱散身上的烟味，一个用来漱口。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想让白药知道我一口气喝一瓶白酒的事迹！
    就在我抖落衣服时，我看见白药和苏雅挽着手从楼上下来，正好撞见了我这滑稽的一幕！
    苏雅坏笑着说：“哟！空气清新剂啊！我说今天楼下的空气怎么忽然就好很多了，原来是某些人的功劳啊！不错不错，物业应该给你颁发一个优秀住户奖！”
    “你们怎么下来了？”
    “还不是怕某些人又喝个烂醉，一头撞死在台阶上……”
    我有点尴尬！苏雅这妮子实在太不懂得什么叫给人台阶下了！
    白药走过来说：“我和苏雅是想去买些蜂蜜，家里没有蜂蜜了！你又喝了酒，怕你喝得太厉害，晚上会难受！”
    我心里一暖，半开玩笑地说：“不用了！我也没喝多少，实在是朋友家有喜事，高兴得喝了点！你看我这不头脑很清醒吗！甚至还想来段说唱！”
    “你先上去吧！我和苏雅去买点东西。”说着，她俩就往外走。
    我一个人回到了家里，看着桌上放的粥，鼻子一酸，眼眶逐渐湿润，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我脑袋还是比较清醒。
    我明白今天将会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一个让我彻底告别过去，迎接新生的日子！

 第七十五章礼物

    我端着那碗还热着的粥站在阳台上，迎着西北风，盯着远处一个圆柱形水塔看得出神，这样的建筑似乎自身便带有一种陈旧肃穆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有时候我又在想：我的潜意识里就想接近白药，究竟是因为她那副让我怀恋的外貌，还是她的人格魅力吸引了我。
    和她打招呼的第一刻，是因为她的脸很像韩颖，但随着认识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又重新地定义了我对她的认知，她的气质和内在才是最吸引我的！
    都说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也的确是这样！认识一个人的第一印象肯定就停留在外貌上，如果外貌平平无奇就失去了一大半想要了解的欲望，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但爱上一个人却不可能只是看重于外貌，价值观、世界观以及生活环境和状态成了能让两个人最终走向一起的必要条件！
    点上一支烟，我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
    苏雅进来了，我却没有看到白药。
    她皱着眉头问我：“你怎么还没睡啊！喝酒不是会让人很困吗？”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手里已经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挺惊叹于她们女人的购买力。
    “喝酒不会让人犯困，喝酒的原因才会让人想睡觉！”我咂巴了两口烟说。
    “怎么喝点酒还能让你成为哲学家了？说话都云里雾里的！”
    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苏雅坐在沙发上玩着小游戏又说：“对了！白药姐说她明天比较忙，让你帮她把果果从医院里带回来！”
    “什么果果？”
    “就是那只猫的名字啊！你觉得好听吗？我想了好几天才帮白药姐起的，她真是挺怪的，买了猫都不会帮猫起名字的！”
    我大笑了好几声：“这种烂大街的名字你都想了好几天？我分分钟给你取一大堆名字，像什么咕咕、嘻嘻、咪咪……”
    她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朝我丢过来：“张扬！你够了！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即可爱又顺口，你取的那能叫名字吗？要是有个小猫保护法，那你就犯了侮辱猫名罪！”
    我一个极其精妙的扭身躲开了她的攻击，笑着说：“吵不过你！我明天睡醒了就去。”
    在我准备进屋时，她又叫住了我：“等等！”
    “还有什么事？”
    苏雅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啊？”
    我一脸茫然。
    苏雅也不说话，一下子就变了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
    我的大脑瞬间飞速运转，回想着一切被我遗漏的事情。
    我忽然想起来她找我要礼物的事，好像过了这么些天，我都还没开始准备.......
    我一拍脑袋笑着说：“你看我这记性！说好了给你买礼物，结果忙到现在也没着手准备！你放心在你出国之前，我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你就这么希望我早点出国吗？”
    她的思维方式还真是充满了跳跃性......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在催我给你买礼物的事吗？”
    苏雅沉默了一会儿指了一下桌子上放的消炎药说：“你忘了吃药了.......”
    我愣在原地，咽了咽口水。
    “我去睡了！你早点把药吃了再休息.......”说着，她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点上了一支烟。
    可能是我一直以来，在潜意识里给苏雅定义了一个标签，所以对她的想法思路始终没有变化，我以为她生气是因为礼物，没想到是因为我忘了吃药.......
    人是情感动物，我却用了一种有点冷酷的方法对待苏雅，白药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个好姑娘！
    在她出国前，我一定要好好花些心思给她准备一份像样的告别礼物！
    ......
    第二天上午，睡醒之后我看见了苏雅在餐桌上留的纸条：“张扬！早饭我买好了，你醒来记得按时吃药，我搭白药姐的车去学校了！还有就是，礼物的事情你给我上点心！！！”
    后面她还画了一个充满怒火的表情！
    我会心一笑。
    开着车时，我接到了杨肖的电话：“喂！怎么了？”
    “我联系到了一个顶级品牌设计师，但人家马上要飞国外了，就今天上午还能有点时间，你赶紧过来和他见一面，把价格确定好！”电话里他的语气很急切。
    “他要价多少？”
    “定金两万！设计完成后，再付尾款三万！”
    这个价钱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心里预期，我的估价大概是一万块钱左右，可他却要五万！
    我问道：“现在设计行业这么捞钱吗？就给一家海鲜自助设计个标志就要价五万？”
    “我不都说了嘛！人家是业内顶级，根本不缺生意做，要不是我和他有点关系，人还不一定给我们这个面子！要价肯定和平均水平差距很大，咱们既然要走精品路线，肯定不能在标志上太掉价，不然和孙哥花那么大的钱装的修，一点也不搭啊！”
    “行！你给地址，我马上过来，先稳住他，这个价格我还是接受不了，咱们可以见面之后再商榷！”
    挂了电话，我就转路往杨肖给的地址那开过去。
    反正从医院把猫带回家也不急这一会儿！晚点去也一样！
    .......
    三十分钟后，我才到了这个设计师的工作室，一般顶级的设计师都不会在别人公司手下打工，自己给自己打工才能利益最大化！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行业的收入差距很大的原因之一！
    杨肖早就在门口等着我，看着我来他说：“等会见面了，你客气点，别爆粗口啊！”
    “为什么这么说？他很难对付吗？”
    “也不是难对付，就是说话有点冲！你得多担待点！”
    我皱了下眉头，笑着说：“嘿！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大少爷居然还有教别人怎么服软的时候啊！那我就有点好奇这是哪路神仙！”
    “她是个女的！也姓杨！”
    我半开玩笑地问：“你家亲戚？关系近不近？长得漂不漂亮？身材怎么样？”
    “你丫够了……”

 第七十六章杨瑶

    在上楼的过程中，我一直问着关于这个设计师的事情，可杨肖像是被人用胶带封住了嘴一样，什么都不肯透露。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跟她打交道？你得担负起作为孙便吃海鲜自助股东的责任来啊！”在电梯里，我半开玩笑地打趣着杨肖。
    杨肖一脸正经地说：“她不是个一般的女人！你这幅油嘴滑舌的劲儿最好不要表现出来！不然让我俩灰溜溜地滚蛋了，你全责！”
    “那你总得告诉我一点关于她的信息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杨肖叹了口气说：“她是我姐，叫杨瑶！我和她同父异母、比我大三岁、未婚！和我爸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从小到大几乎都是靠着自己一个人打拼出来的，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问家里要过钱，这个工作室是她一个人自己创办的，和我爸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慢慢地消化着杨肖一口气告诉我的信息，嘴里念叨着她的名字—杨瑶！
    我点了点头：“你叫杨肖，她叫杨瑶！谐音逍遥啊！你爸到是挺会取名字的！”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待会儿见面了最好不要提起这些家事！她挺反感的。”
    我疑惑道：“那按理来说，她应该也不怎么待见你啊！毕竟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她还和你爸关系不好！”
    “她和我爸关系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爸不也不待见我吗？”
    我笑着说：“难怪是姐弟俩！”
    .......
    站在杨瑶办公室门口，我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你好！我叫张扬，是杨肖的朋友！”初次见面，我伸出右手说。
    她连头都没抬一下，一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着说：“找个地方坐吧！我知道你，杨肖和我提到过，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再和你们聊聊。”
    我讪讪地笑了笑，和杨肖一起坐在沙发上。
    我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她，她长得很漂亮，有成熟女人的气质，但和五官又和杨肖不太像，可能是不是一个母亲的原因。
    有钱人的家庭可能就是这么复杂，恩恩怨怨也比普通人家多得多！
    杨肖递给了我一支烟，我有点没敢接，给他打了个手势。
    “没事儿！她也抽。”
    既然这样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点上烟咂巴起来。
    可能是因为上次在李胜男办公室抽烟，让她揍了一顿让我有了心里阴影.......
    想起李胜男，我就觉得她们这类强势的女人好像都有一些共同点，比如抽烟和性格。
    但不同的地方可能在于家庭，李胜男的家庭虽然有些残缺，但好在足够和谐；杨瑶的家庭，一言难尽.......
    过了半个小时，我和杨肖快抽了半包烟之后，杨瑶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视着我们。
    我在她抬头之后才发现原来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而且五官有点像外国人......
    该不会是混血吧？
    那杨肖他爸还真是个人物！
    她撸起袖子看了下手表，对我们说：“你们有半个小时时间，不管在这半小时之内我们谈不谈得拢，我也必须得离开了！我有一班两小时后的飞机要赶！”
    我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我和杨肖入股了一家海鲜自助餐厅，但是目前的品牌标志还没有，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设计一个符合我们品牌定位的logo！这是餐厅的详细资料和图片，你看一下！”
    她看都没看一眼说：“设计是我的本职工作，这个当然没问题，所以资料暂时就不看了，我们可以直接谈价格，我猜这也是你关心的！”
    她是个聪明人，能快速抓住中心，这样交流起来倒也方便。
    我简单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个人的确是有些接受不了你的报价，但我绝对不是否认你的能力和在行业里的地位！就事论事，我们目前的资金的确能付得起五万块钱，而且你的设计也值这个价格，但是我们才刚刚开业，还有很多需要打点钱的地方，如果一次性付给你了，我们会有很大的经济压力，所以能不能就价格大小或者支付方式再商议一下？”
    杨瑶闭上了眼睛，躺在座椅上，过了一会儿说：“我喜欢痛快的人！这样吧，一口价三万块钱，一次性支付！一个星期之内我会把样本给你！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价格，要不是看在我弟的面子上，少一分钱都不行！”
    我仍然有些犹豫……
    杨肖在我旁边说：“别磨磨唧唧的啦！就三万！惹她不高兴了，一毛钱都不能少！”
    我一咬牙：“行！三万就三万。麻烦你在一星期之内给我看到样品，开业比较急，没办法！”
    “这个没问题！”她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手表，站起来冲我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你去财务那里填表交钱，然后把这些资料给他！”
    “等等！不是你亲自设计吗？”
    杨瑶笑了笑：“你在说些什么冷笑话啊？如果每一单生意都要我亲自动手，那我养活工作室这么多人干什么呢？”
    她停了一下，转头又对杨肖说：“好吧！你这单我亲自做，就当是给杨肖一个小礼物！毕竟你能脱离杨志平，自己做点事业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就当姐姐鼓励你了！”
    她拍了拍杨肖的肩膀，然后在我们之前离开了这里，高跟鞋击打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
    “她平时就对你爸直呼其名的？”在车上，我问杨肖。
    “那可不嘛！”
    “她妈是外国人吗？我怎么感觉她像是混血？”
    杨肖点了点头：“我们一家是黑龙江的，我爸一开始娶了个俄罗斯的老婆，也就是杨瑶的妈！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们离婚了，杨瑶留在了中国，我爸又娶了我妈生下了我。”
    我半开玩笑着说：“老爷子年轻时够风光的啊！还真是虎父无犬子！”
    他叹气：“害！可别提了，杨瑶一直都觉得是我爸抛弃了她妈，所以关系一直都很僵，我们一家也就我和我姐关系好点！”

 第七十七章不同的李胜男

    杨肖在副驾上点上了一支烟，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颓靡。
    我又问：“那她结婚了没有？”
    杨肖瞟了我一眼：“你小子想啥呢？别看我姐漂亮就对她有想法啊！你趁早把这点心思给我收一收！”
    我笑着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看见个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我不至于连兔子都不如！就好奇地问问，她长这么漂亮，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已经结婚了啊！”
    杨肖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她，我从来没见过她对哪个男的有什么特别的好感，甚至我一度怀疑她喜欢女人！”
    “那可真够怪的！”
    .......
    把车开到海鲜店时，我又想起来苏雅交代给我的事情，我要去医院把猫带回家！
    孙哥从里面出来给我递了支烟：“张扬！这招牌和名字都算个确定了，广告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我叹了口气说：“我们王总回答得模棱两可，要我自己想办法，可能也是因为公司的广告资源太紧缺了！”
    孙哥一脸焦急：“那怎么办？我这几天就打算是正式开业了！必须要在开业前几天把广告都布置好，不然这生意的第一天要是冷场了，往后就更难做了！”
    我抽了口烟：“别急！万事开头难，如果一切都顺风顺水，那才不切实际！”
    “你有眉目了没有？”
    我点了点头：“要么我去把华昌的出租车谈下来，要么我就只能去找跃动的李胜男，让她分一些资源给我！目前来看，第一条路基本走不通，人家华昌未必会理我！那我只能去找李胜男了！”
    孙哥这才放松了些：“那最好尽快，真是麻烦你了！跑前跑后，又要找设计师，又要找广告资源！”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既然我决定做点投资，那我就不可能当个甩手掌柜！”
    .......
    和孙哥聊完之后，我又匆匆前往医院。
    忙活了两个小时，我才办理好所有手续，把猫接了出来！
    说起来也奇怪，这猫似乎比以前要听话许多，以前总是喜欢上蹿下跳个没完，现在自己安安静静地蹲在后座里也不怎么动弹，难道猫经历过生死之后，也能顿悟？
    我笑了笑，驱车回家。
    坐在沙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给李胜男发一条微信消息，探探口风！
    “李总！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点事情想找您聊一下！”
    没过了一会儿，她就回了我：“今天一整天我都在公司里，你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既然知道了她的今天的安排，那我就直接过去了！
    给猫准备了些猫粮和水，我就又离开了家里，给白药发去了一条微信：“我已经把猫接回来了，现在放在我家里，等你晚上下班了再带走它吧！”
    发完之后，握住方向盘，我便把手机丢在一边。
    .......
    再一次来到跃动时，我赫然发现他们的广告词换成了：“为了热爱、燃烧激情！”
    李胜男也是足够自信，直接把她自己当作形象代言人，带上拳击手套摆出了一个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姿势，看上去野性十足！
    路过擂台时，我发现台上正在打拳的忍就是李胜男。
    我没急着向她打招呼，而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
    难得有这样一次机会，亲自见识一下李胜男的厉害之处。
    自由搏击，顾名思义，基本没有具体的限制规则可言，所以受伤的概率很高，可以用尽浑身解数去击败对手，除了一些让人不齿的下三滥招式被禁止之外，基本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和李胜男对打的是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健硕男人，看他的肌肉线条和幅度，我都默默地替李胜男捏了把汗！
    黑衣男出手的拳速和力道都十分专业、老练，但李胜男总有办法巧妙的避免与其正面碰撞，所以黑衣男每次都像是重拳打在棉花上，一来二去，体力就消耗极大！
    李胜男抓住黑衣男子一个愣神的破绽，果断给上了一个飞身侧踢，一记鞭腿重砸在黑衣男的面部，他立刻失去重心，“咣当”一声，摔倒在地面上。
    李胜男脱下拳套走出了八角笼，浑身上下的汗滴，看上去也是累坏了！
    我笑着走上去搭话：“李总真厉害！还好上次是我手下留情了，不然我可能要在医院里躺上十天半个月！”
    李胜男看见我之后笑了笑：“知道就好！你个小流氓！等我去洗个澡，出来在我办公室见！”
    李胜男说话不着调也就算了，也不注意点声调，她倒是潇洒离开，我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甚至还听见有人说：“还真有这不怕死的人，敢泡李总……”
    有了上一次教训之后，这一次我就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抽着烟，让风把烟雾带走！
    有时我又在想，为什么人在不同的环境面前会表现出截然不同的面孔。
    比如李胜男！
    她在家里时，完全就是个好妈妈、好女儿的形象！
    在公司里，又是一个霸道的女老板。
    在擂台上，又像是个暗藏杀机的猎豹……
    把这些都单独拎出来看，每一样是一类人，但这些面孔却都出现在了李胜男身上，让人挺不可思议的。
    “喂！走了。”身后李胜男叫我。
    我转身问：“去哪？不是在办公室里聊嘛？”
    “这都到饭点了，你不饿我还饿着呢！吃去吃饭，边吃边聊！”
    .......
    坐在一家西餐厅里，李胜男只点了一杯水和两块水煮鸡胸肉！
    我疑惑地问道：“你平时都吃这个？”
    李胜男笑了笑：“那不然呢？你以为保持身材很容易？我必须坚持作息规律，以及合理的膳食搭配，不然在场上让人打得鼻青脸肿怎么办？”
    “其实我挺好奇的，你已经有了这样的身价，为什么还要追求冒险和别人打拳呢？安安稳稳地当好一个合格的老板，不行吗？”
    李胜男撇了我一眼：“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我何尝不想安稳，可没那么容易！”

 第七十八章圆满了

    李胜男咀嚼了两下，然后盯着右手边的水杯，看得出神。
    她又说：“这家公司以前是我妈的，也是做有关运动的产品，后来市场不景气，濒临倒闭……本来打算申请破产，再后来何一他爸又给我们公司注资了一千万，这才度过了那段黑暗的时期……条件是让我嫁给何一！”
    “然后你就答应了！”
    李胜男点了点头：“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后来我接受公司之后，又开始慢慢好转，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我能打，而且长得还不赖！”
    说到这李胜男像是开玩笑地笑了笑，但我总觉得她笑得很心酸。
    “我用自己作为公司的名片，达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后来我还去参加了女子职业自由搏击比赛，这才在武汉站稳了脚跟！”
    我已经大概地明白了李胜男的意思，她的公司能发展起来靠的就是她打拳获得的名气和舆论效果，美女一直都是最好的宣传名片，更何况还是个很能打的美女！
    我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和公司绑定了，再也脱不开身！”
    “没错！这是成功的代价，也是我完成我妈遗愿应有的付出！”
    难怪我去李胜男的家里没看到她妈，原来已经……
    “那你怎么后来又和何一离婚了？你们孩子都有了，为什么还要离婚？我一直都觉得两人在一起就算没有爱情作为起步的支撑，时间久了也自然会产生亲情的！”
    她摇了摇头：“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想法！既然已经没有机会嫁给爱情，还不如将就着过下去，时间长了或许也能产生感情。但在结婚一年之后，我怀孕的那段时间，他就已经出轨了……对象还是个模特！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背叛！就和他协议离婚了……”
    说到这，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或者怎么给她这段感情一个评判.......
    这世界的很多人面临困难时，都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被迫去接受，然后在绝望中又有一丝对美好的期盼，可这点期盼都破灭时，人是真的会彻底倒下的！
    李胜男也不是个平常的女人，她还能在逆境里挣扎出一片天地，除了佩服，我别无他感！
    李胜男忽然笑了笑：“我向你说了这么多我的私事，可不是寻求你的同情啊！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而已……”
    “当然！每个人都需要一定的情绪发泄，你能对我说出这些话，说明你拿我当朋友，我已经知足了！”
    饭后，我想说点正事。
    我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些事想找你帮忙！”
    “你说。”
    “我投资了一间海鲜自助店，现在需要打广告，可我们公司目前广告资源紧缺，王总给不了我什么帮助，所以我想到了来找你！”
    李胜男笑了笑：“我又不是干这行的，能给你什么帮助？”
    我做了下深呼吸：“我希望你能暂时让出一些智行给你安排的广告资源给我，时间也不长，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毕竟也不是什么大项目，能在开业之前有一波像样的宣传就可以了！”
    李胜男听完我的话，没有急着给我答复，她没有直接拒绝对我来说就是好消息！
    她转动着手里的水杯，过了一段时间才说：“我是个商人，我们就在商言商！让给你一些也不困难！之前你给我设计的广告词和推广策划方案都很大程度地提高了我们公司的销量，这一点我很满意！但这一次既然是你私人向我提出的要求，那也是要分清楚才可以！”
    我又问：“你需要多少钱？”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要钱！如果不是你来找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让的！”
    我又疑惑了，既然是在商言商，她为什么又不要钱呢？
    “那你需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能考虑！”
    李胜男意味深长地冲我笑了笑：“我还没想好！但是交换的代价就是你欠我一个人情！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帮助，那你必须帮我！”
    她越说我越糊涂：“你一个公司的老板能需要我一个普通人什么帮助？”
    “不急嘛！来日方长，万一哪天我真的需要你了呢？”
    我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咱们下午就准备一下手续，我回公司好给安排！”
    .......
    在光头王办公室里，我向他表达清楚了我和李胜男交谈的来龙去脉，总之就是广告资源有了，只要他点头我就开始着手去做宣传项目。
    光头王靠在沙发上说：“我这没什么问题，反正是你自己争取过来的，一切都是你负责！出了什么问题也别来找我！”
    我笑了笑问：“那人手的事？”
    他不耐烦地说：“一破海鲜店要多少人？你去策划部随便拉两个人不就成了吗？别为那点小菜，当搁我的正事儿！”
    “那好！有您这句话就够了！钱一定按标准给您！”
    .......
    终于解决了困扰了我好几天的事情，此时坐在办公室里，我给旁边的赵然递了一支烟。
    白药说得对！没有找不到的方法，只是看你愿不愿意花那个功夫！毕竟天无绝人之路！
    我问：“你那火锅店的项目进行到哪了？”
    赵然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说：“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就差出成绩了！王总给了我很多便利，在资源这么稀缺的环境下还能腾出手来照顾我，我还挺感激的！”
    “都是给他自己赚钱，他当然得有所付出了！”
    赵然点了点头又说：“那天晚上，齐羽跟你聊了些什么？我在里面都听见你们的争吵了！”
    “也没有争吵！我们其实聊得挺和谐的，她放下了心里的那点芥蒂，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
    “其实，我跟何美都挺希望你们破镜重圆，虽然有点不切实际！”
    “没有那种可能性的！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天生一对；而我和齐羽就不是一路人！阴差阳错才走到了一起，瞎闹了六七年.......”
    不过好在一切都要圆满了……

 第七十九章七月半的鸭子

    离开了公司，在学校接到苏雅之后，我就往家赶！
    坐在副驾上的苏雅一直哼着小曲，看上去心情不错！
    “什么事啊？看给你高兴的！”我问道。
    “我是替白药姐高兴！”
    “白药？她怎么了？”
    苏雅笑着说：“今天学校评选四月十大杰出教师，白药姐当之无愧的入选了！”
    我点了点头：“难怪她今天忙的猫都没时间接，原来是有活动！”
    “那可不嘛！活动结束之后还要作为教师代表讲话呢！”
    我在脑海里脑补出了她演讲的场面，一定是优雅且精彩的！
    “那你有没有给她投票？”
    苏雅笑着说：“当然了！我还拉着我同学给她投票呢！而且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男生！好多男生的梦中情人都是以白药姐为模版的！”
    “那她现在人在哪呢？”
    “活动结束之后，就肯定要聚餐咯！我看见于主任捧了好大一束玫瑰花呢！”
    “什嘛？”我一下子激动得踩了一下刹车，苏雅差点因为惯性碰到了前挡风玻璃。
    苏雅愤怒地喊着：“张扬！你想杀了我啊！突然刹车干什么？不就是束玫瑰花嘛！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把车靠在路边，冷静了一下说：“什么时候的事？”
    “哼！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我.......”
    看她那副傲娇的模样，我一下子歇了气......
    是啊！不就是束玫瑰花吗？我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我打开车窗户点上了一支烟，天色在这时候也逐渐昏暗，路边一排又一排的路灯也开始亮起。
    人的心情有时真的难以琢磨透，就在半个小时前，我还一身轻松，听到苏雅带来的消息，我瞬间感觉像是被人压上了几千斤的石块一样！就连看路边花坛里的花草都觉得扎眼。
    “张扬！你怎么了？”过了好一会，苏雅才缓和了语气问我。
    “没什么！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你就别在我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的了！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你喜欢人家白药姐，却又不敢开口，你怕她会拒绝你，然后连朋友都做不了了……所以你听到有人送玫瑰花给白药姐时，你才会这么大反应！”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苏雅的每个字眼都能戳中我！
    她又说：“你喜欢就大大方方地去追求啊！窝在心里不膈应得慌吗？而且你都没向人家表露过心声，她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思？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这么了解你.......”
    “就你知道得最多！行了，我就想抽支烟，赶紧回家吧！”
    说着，我又打着了火，启动了车。
    她把头扭向了一边又嘀咕着：“我看你就是七月半的鸭子！”
    “什么意思？”
    “嘴硬！”
    .......
    回到家之后，苏雅也不吵着吃晚饭，一个人钻进了房间里。
    我又一次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我即期望着能看到白药的身影出现，又不太希望以这种方式见到她，因为如果她是从门口进来的，那一定是坐别人的车回来的......
    不知不觉间，我就已经抽掉了三四支烟。
    我又在心里回味着苏雅在车上对我说的那番话，每一句都一针见血，难道我很容易让人看出内心的想法吗？如果不是，那苏雅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在我思考期间，电话打来了。
    我满心欢喜地摸出兜里的手机，以为是白药打来的，结果却是下午刚见过面的李胜男。
    “喂！李总，有什么事嘛？”
    “又不是在公司里，别叫我李总！”
    我笑了笑说：“那叫什么？”
    “叫我宝贝！”她用一种娇滴滴的声音说。
    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干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
    “李总！咱能不开这种玩笑吗？”
    在电话里我就听到了李胜男笑得十分放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啊！我这下刚和你开个玩笑，你就这么大反应？”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年纪大了！有点不太适应。”
    她这才换了一种正经的语气：“好啦！不和开玩笑了，我晚上有个饭局要参加，就差一个男伴，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我犹豫了一会：“额！这个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搭个伴而已，你结婚了吗？”
    “没有！”
    “那你有女朋友吗？”
    “额！也还没有！”
    “那不就结了！又没人误会你，你怕什么？要是你不过来，那我答应你的广告位置可就......”
    她说到这故意停了一下，留给我无限遐想的空间。
    我笑了笑：“我们不是说好了在商言商嘛！这私下里就别拿那个开玩笑了……”
    “规矩是我定的！你没有反驳的机会！”
    说到这，李胜男又摆出了她那强势的一面，完全不给我找理由的空间。
    我无奈地答应了：“好吧！地点你发给我，我待会过来。”
    挂了电话，我就开始收拾起来。
    站在洗手间里，我盯着胡子拉碴的自己看着，好像有一种奇怪的现象，看得越久越觉得不像自己，倒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满脸的颓靡和无奈，甚至眼里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苏雅推门看见了我：“你怎么在这？”
    “我在洗手间还能干嘛？下次记得先敲门！毛毛躁躁的！”
    然后，她又把门关上了，装模作样地敲了一下说：“请问里面有没有活着的人？”
    “没有！他已经死了！”
    .......
    晚上七点，我按照李胜男给的地址开着车，那是一家商务酒店，我估计八成又是什么上流人士的酒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说着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
    我其实很厌恶那样的场合，只觉得特别虚伪，又或许是我不曾到达过那样的层次，无法用另外一个境界去思考问题。
    无聊之际，我打开了广播，此时正播放着一首郭顶的《每个眼神都只身荒野》。
    歌词里唱道：“在每个眼神都只身荒野那瞬间，你就在我身边，如此得不平凡，如果我能发现，动情的灵魂终将在前夜告别，我愿停下仅有时间，也不愿忘了我是谁........”

 第八十章浪漫？

    我平时比较少听歌，但还挺喜欢这个歌手的歌，他的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浩瀚感，能让人暂时忘却烦心事。
    其实从现在的社会风向里不难看出，音乐有一条明显的鄙视链！
    玩古典的看不起爵士，爵士看不起摇滚，摇滚瞧不上民谣.......流行音乐永远在鄙视链的最底端.......
    我倒觉得音乐风格没有高下之分，只有作品有雅俗之别！
    点上一支烟。
    我很想给白药打去一通电话，询问一下她的情况，但又怕打扰到了她。
    思前想后，我还是把车靠边，拨打了她的号码。
    连电话打通之后该说的话，我都已经在脑海里回放了好几遍，可电话那头一直无人接听……
    一联想到那个于主任拿着束玫瑰花献给白药，我心里就一阵难受，可这也是没法避免的事情，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
    驱车来到了李胜男所给的酒店地址，下车后发现她早就在我前面到达了，今天她穿的很正式，一身淡金色的连衣裙，扎了一个十分有成熟韵味的头发，微笑之中透露着得体大方，我很难把现在她这幅模样与八角笼中的那个女人联想起来，那种画面充满了违和感，但却又都是她！
    我笑着打招呼：“李总来得挺早的啊！”
    她看见我之后，微笑着顺手挽住了我的右臂：“你迟到了哦！”
    我必须承认！
    有那么一两秒钟，我飘了.......
    一个集齐了财力、能力、美貌和实力的女人挽住了我，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场面都会飘飘然.......因为这极大的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虚荣心！
    甚至旁边还有很多人在议论着我俩.......
    但我很快便淡定下来了，我不过一个普通人，全靠李胜男的面子，我才能来这种地方，又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李胜男靠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今天你看起来很帅！真心的！”
    我讪讪地点了点头，只想快点结束这个折磨人的宴会……
    在进门的那一刹那，我突然看见了大厅里有一个横幅：热烈祝贺师大四月十大优秀教师！
    我连忙向李胜男问道：“这是谁组织的啊？”
    “我爸的学校举办的活动啊！他年纪大了，不太适应参加这样的场合，就让我来露个面，我还差个男伴，就想到找你咯……”
    我快速地吞咽了几下，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找到了白药这里。
    我又巡视着周围，但无奈参加晚宴的人实在太多，我几乎看不清这群人的脸，男人穿着统一的西装，女人穿着各式各样的礼服，像极了电影里面的情节。
    忽然，我又心里一紧！
    万一那个于主任在这样的场合里向白药示爱，以白药的性格，她不一定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那她一定会很难堪的……
    “喂！张扬！你在想什么呢？看起来心神不宁的样子，放轻松！又没人强迫你去做什么！来！喝一杯！”在我思考期间，旁边的李胜男递给了我一杯酒。
    “没什么！可能有点儿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我笑着接过酒，却没什么心思喝，心里一直毛躁着！
    李胜男抿了口酒，笑了笑说：“这还不算什么，等有机会我带你去真正的本地企业家聚会，即能增长人脉，也能了解当下经济局势！”
    “你看我像是个企业家吗？去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一个男人可以暂时没钱、没事业，但没有进取心就不行了！其实真正吸引女人眼光的，不是外表有多么秀气，而是内在的气质以及人格魅力！”
    我笑了笑说：“难怪那么多钻石王老五都能娶到漂亮媳妇，不仅家里一个，而且还能在外风流，原来是有气质和魅力这一层原因！”
    在我刚说出口时，我就发现李胜男的脸色有点难看，我这才意识到她也是个被“王老五”伤害过的女人，所以我刚刚那番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话让她想起了伤心往事.......
    我连忙补充道：“对不起！我不是刻意提起的，只是刚好.......”
    她摆了摆手打断了我，带点苦涩的笑说：“没关系！如果我就被这么一两句话弄得伤神，那我可真够失败的！”
    “你是我认识的女人里最有能力和魄力的！我不是在说着场面话去拍你马屁，而是真心这么觉得！以前我总以为那些传说中的女强人都只存在于影视片里面，可这些天我确确实实地长见识了！特别是今天我在公司亲眼目睹的那个打斗场面，到现在都还在脑子里回放着。”
    说到这，我停了一下，喝了口杯子里的酒之后又说：“但同时我又觉得你活得挺累的，光鲜亮丽背后的心酸也一定少不了，我还挺好奇你平时除了工作还能干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在她眼里看到一点晶莹......但下一刻又消失了……
    沉默了一会，她说：“我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健身，下班之后就陪着萌萌！她是我的全世界！”
    我叹气：“你就没考虑过再婚吗？给萌萌一个完整的家，毕竟就算孩子现在还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但等她稍微大一些了就能了解没有父亲的痛苦.......我是真的深有体会，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被全世界给抛弃了一样……”
    “你也是单亲家庭吗？”
    我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每多说一句，我就多难过一分.......
    .......
    在我从洗手间出来时，依稀间，我仿佛听见了有人在密谋些什么事情。
    一个说：待会儿舞会开始时，你从后面的消防通道走，把花和礼物送到于主任的手上！他会邀请白老师当她的舞伴，你放机灵点，知道不？
    另外一个声音说：那我需不需要让酒店的服务人员在我过去的同时，把大厅的灯光调暗一些？这样也好方便制造惊喜！
    听到这，我就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他们这是撺弄好给那个叫什么于主任的，制造向白药表白的机会！
    他真不亏是当主任的！
    还挺会玩浪漫.......

 第八十一章我愿意

    站在洗手间门口，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在目前来看有意义的事情。
    我不是个地痞无赖，不可能冲上去找到于主任，拎着他的脖子，然后把他暴打一顿，并且警告他以后不要骚扰白药……
    每个人都有表达爱慕、追求伴侣的权力，这是别人的自由，我管不上也管不着，但心里总有一些无力和失落。
    抽着烟，我就这么愣神了好一会儿！
    回到位置上，我依然没有太大兴致参加活动。
    李胜男邀请我：“张扬！我们去跳支舞吧！”
    我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我压根不会！”
    “来嘛！没事的，我可以教你，其实很简单的，主要就是脚步问题，你.......”
    我听不太清李胜男在说些什么，只感觉一阵又一阵的恍惚。
    “张扬！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啊？你说什么？”
    李胜男泄了气，坐下端起一杯酒又问我：“张扬！你怎么有点心神不宁的？从刚刚那会儿，我就已经发现了！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长叹了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李胜男讲了一遍。
    她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怎么会这么巧？”
    “确实太巧了！你爸也被评选为优秀教师，白药也是！”
    李胜男笑了笑：“你喜欢人家就得大胆点！畏畏缩缩的可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你看看人家于主任，大庭广众之下，就有勇气示爱，我不相信你们住那么近，你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一点你要向他学习啊！”
    她的话和苏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难道我真的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或许是真的！
    从这一点来看，我还真不如那个于主任，人家最起码比我要果敢得多！
    我没说话，一个人喝着闷酒。
    透过酒杯，我眯着眼看着周围的人，他们说笑、打闹、舞蹈，人的正常与否，真的与环境有关，现在坐着安安静静喝酒的我仿佛才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恍惚之间，我有点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会缺乏勇气向白药开口。
    这种不自信和怯懦来源于不确定！
    就像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我，我也不那么确定我喜欢的是白药，还是她那张让我有安全感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李胜男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看来我是没机会了！某些人已经有心上人咯！”
    “李总！咱能不开这样的玩笑吗……正常说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
    我没有在那里做过多的停留，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坐如针毡！跟李胜男道别之后，就一个人走出了酒店。
    我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它能让我清醒一些。
    或许是洋酒的后劲十足，我还是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点起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
    夜晚的城市似乎比起白天，除了黑一些之外，没什么两样。
    我注意到对街有个流浪歌手在卖唱，一个音箱、一把麦克风，再加上一把灰黄色的吉他，仿佛给这个不让人安心的夜晚注入了灵魂。
    他唱了一首上世纪九十年代著名的情歌—王菲的《我愿意》！
    王菲可能是那个年代最具有特色声调的女歌手，别人很难模仿她的歌就是这个原因！无论技巧怎么优化，都很难有那种空灵感！
    但这个流浪歌手的声音很有磁性，似乎在音乐里加入了自己独特的情感，把一首本来还算平和的歌曲唱得声嘶力竭.......
    或许他也有想表达的东西，只是用这种有些狂热的方式而已……
    当我准备叫个代驾离开时，我听见身后的酒店传来一阵争吵！
    扭头一看，是白药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男人。
    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苏雅口中的于主任！
    于主任拿着手里的花一直往白药手里送，但白药好像不太愿意接受。
    依稀间我听见了白药喊道：“于毅！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类似的事情！我对你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意思！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我就报警举报你骚扰！”
    那个叫于毅的男人好像还是不肯罢休，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把手里的玫瑰花往白药怀里送！
    我瞬间就坐不住了！
    既然白药对于毅没有一点兴趣，那他现在就是在骚扰白药！
    我冲了过去，一把夺下了那束被来回拉扯得七零八落的玫瑰，顺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白药看见我之后，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我抓住她的手，对着面前愣住的于主任恶狠狠地说：“你给我听清楚了！白药对没有一点点兴趣！麻烦你以后不要骚扰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他倒反问我：“你又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白老师有男朋友？你能不能先把手放开？”
    我笑了笑说：“以前是没有！但现在有了！我叫张扬！弓长张的张、扬帆起航的扬！记住了！”
    说完之后，我就没管这个于主任，拉着白药转身离开，进了我的车里！
    好一会儿，我俩都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冷静过后，我这才觉得刚刚一时气愤说出来的话的确有点不太合适，而且白药一直低着头没看我.......
    我开口：“那个！刚刚.......我就是想替你解围，说的话可能有点冒失，你别太往心里去。”
    她这才抬起头，红着眼睛盯着我说：“冒失？解围？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我......”
    我支支吾吾，瞬间像变成了个哑巴，失去了平日里油嘴滑舌的劲儿......
    我看见了一滴泪从她的眼角里滑落......
    可能是因为我打开了车窗，听见了流浪歌手又换了一首歌，歌词里唱到：“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或许这是来自上天的暗示，一切都是那么巧合，我闭上眼睛鼓起所有勇气：“我......我喜欢你！”
    白药摸了摸眼角，轻声问我：“你能确定你喜欢的是我吗？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吗？我需要的是一份踏踏实实的感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八十二章你再也不是单身狗了

    我有些哽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去向她表达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俩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几分钟之后，她带着无比落寞的眼神，推门下了车。
    我眼看着她在路边搭了一辆出租车渐行渐远……
    顾不上已经喝了不少酒，我关好车门，就启动了车子。
    由于现在已经快接近了深夜，路上并没有多少车，所以我一直观察着白药坐的那辆出租车，它还没有离开我的视线。
    “张扬！你疯了吗？你刚刚喝了不少酒！开什么车啊！”我听见旁边李胜男边敲着窗户边对我喊道。
    我也只瞟了一眼她，又立刻把视线转回白药坐的那辆出租车，李胜男用手把着窗户，不让我走。
    我冲她喊倒：“你松开！我得去追她了，再晚点就跑没影了……”
    “你下来！我刚刚找了个代驾，让他来开车！”
    我看见李胜男旁边还站了个男人，应该就是她找的代驾！
    “成！”我点了点头，迅速爬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眼神一直没偏离过！
    我连忙催着：“师傅！就前面那辆车，赶紧跟上去！”
    “好勒！坐稳了，您勒！”
    代驾师傅以一个极其专业的起步，瞬间拉满了这辆破雅阁的所有性能！
    一路上，我都跟着那辆出租车走，看方向也不像是回家的路，我也不知道白药要去哪？
    要不是挨近点时，我能勉强看清楚车牌号，还真以为跟丢了！
    ......
    终于，白药打的出租车，停在了长江边上。
    然后她一个人下了车，靠在护栏上......
    “师傅！有烟吗？给我一支！”我有些局促，下意识地摸兜里，却想起来最后一支烟也抽光了……
    “黄山你抽吗？”
    我点了点头，接过来点上，深吸了一大口，又重重地吐出一团烟雾。
    我没能在第一时间给白药一个确切的答案，让她失望了……
    在她眼里，我的表现是迟疑与考量，而不是真正的爱和喜欢，或许我就是这样一种性格，做任何事都要思前想后好一阵子，然后在确保正确的前提下去完成！
    太过于理性在某些需要冲动与感性的时刻，是会显得不那么真诚的，但我喜欢她绝对是真诚的！
    我发誓！
    抽完一支烟后，我也逐渐平静下来，推开车门朝白药那走过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动得也越来越剧烈.......
    我听见了她的啜泣声，她蜷缩着坐在护栏边上，面前就是汹涌翻腾的长江，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来到这，或许是因为能让人心情好一些吧。
    她听见了我的脚步，回头望了我一眼，然后又迅速把头扭过去，似乎不想让我看见她的泪水.......
    这时我才意识到，白药也是个普通的女人，也会有伤心流泪的时候，以前我都觉得她像是一个永远不会让人看到难过的一面的仙女，可现在我却看到了她无比真实的一面，我既希望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同时也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我不想让这样的气氛继续下去，挤出了笑脸，坐在她边上说：“今天的月亮好美啊！”
    “你来干什么？”她冷声问我。
    “我要是不来，怎么能看见这一幕呢？”
    白药不说话，我听得见她的呼吸声逐渐归于平静，本来沉寂的江边倒像是突然喧闹起来。
    我心一横，鼓起勇气在黑夜里牵起她的手，她像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然后又不那么抗拒，我干脆直接用左手紧紧地握住，不给她一点后退的空间。
    我感受着她的温度和脉搏，就像是春天里从屋脊上刮过的的第一场风；夏天里炽热的大地淋下的第一场雨；秋天昏黄的枯木落下的最后一片树叶；冬夜里融化在眉梢上第一片雪花......
    我很想把我心中所想的场景都告诉她，我已经可以看见我和白药穿梭在每一个画面中的样子，后来我又觉得重要的不是画面和场景，而是白药陪伴我走过......
    白药又一次哽咽着轻声问我：“张扬！你能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吗？我可以很坚定的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我害怕我的爱是单方面的，得不到该有的回应……在车上看见你迟疑的那一幕，我就觉得你不够真心......我很没有安全感.......你能给我吗？”
    握着她的手，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在看见你在酒吧被人欺负时，我就已经确定了；在看见你因为我受伤在医院光着脚跑上跑下时，我也能确定；在你为我准备早餐、晚餐、催促我吃药、监督我作息规律时，我更能确定！我需要的也是一份安安稳稳的幸福，它不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我想伸手就能触碰.......我迟疑是因为我和你一样不确定，就像歌词里写的那样：只要你也和我一样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着你......”
    白药听着我说的话，用力地握紧了我的手，然后靠在我的肩膀上。
    这一刻，对我来说，既真实又梦幻，有那么一瞬间，我都快分不清，这究竟是一场还没有醒来的梦，还是真真切切地发生着......
    直到我把脸靠在她的头发上，闻到了属于白药的独特味道，我才能确定这是真实的，她的温度和脉搏都能传导在我身上，我将她拥得更紧！
    白药在我怀里问着：“那你能保证我们永远不分开吗？”
    “只要你不放弃，我就永远不会离开！”
    “我永远不会放弃！对着长江发誓！”
    “我也是！”
    .......
    夜里，我和白药聊了很多很多，我才发现她只有对熟悉的人才会露出和平日里不同的一面……
    我很想了解她的家庭情况，因为我已经又些迫不及待了.......
    但她总说以后会有机会的。
    站在她家门口，我们做着相拥告别，说来奇怪，明明就隔了两层楼，但我俩却像是要异地恋一样.......
    白药忽然收起了笑脸，严肃地向我问到：“张扬既然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和异性朋友保持距离！我不会要求你不和她们有联系，这是不切实际的！但我只想让你明白界限这个词汇！你懂吗？”
    我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她鼓着嘴说：“那明天就让苏雅下楼和我一起住！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单身狗了……”
    我还很少看见白药可爱的一面，笑着说：“没问题！让她和你一起住也方便一些。”

 第八十三章搬家

    白药笑着冲我点了点头，我俩就在门口依依不舍地道别。
    因为已经到了深夜，我本以为苏雅已经睡了，可没想到她居然在凌晨一点还坐在客厅里，差点没把我吓一跳……
    “你干什么去了？鬼鬼祟祟的！”她看见我回来，歪着头问我。
    我倒了杯水，灌进喉咙里回到：“额......在外面和朋友吃了顿饭。你怎么还没睡觉？”
    “睡不着......只能看看电视咯……”
    我坐在沙发上局促着，想该怎么和她说让她搬到白药那去的事情。
    刚准备点上一支烟，就被苏雅从嘴上拿掉了。
    她便把我的烟丢进了垃圾桶边说：“没看见我还坐在这吗？我可不想抽你的二手烟！”
    我咽了咽口水说：“我这不抽烟受不了啊……要不.......要不你去和白药一起住？我最近这段时间可能也会比较忙，没什么时间专门去接送你上下学，刚好你可以和白药一起出发、一起回来，都是女性，住在一起也方便很多……”
    苏雅拿着手里那个还没啃完的苹果看着我，一直没说话！
    我没和她对视，总感觉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苏雅才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怎么感觉你话只说了一半，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赶我走！”
    “没有！我的意思不是赶你走......只是......”
    “只是什么？”
    我长叹一口气：“只是我今天晚上和白药在一起了……我得给她安全感，你懂了吗？”
    苏雅就这么愣住了……
    我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又惊动了她哪根错乱的神经，她再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来.......
    她就这么愣着好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像是对我说，也像是自言自语道：“哦……这样啊……挺好的.......那我明天就搬下去吧……挺好的！祝贺你们喜结连理啊……不不不！早生贵子……”
    我打断了她：“行了……早点睡吧！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别熬夜了……”
    她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背影看起来很落寞.......
    .......
    夜里，我躺在床上失眠了……
    一是因为激动得睡不着！
    我一想到白药，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万种和她约会的场景，每一幅画面都能让我沉醉很久很久，我们可以在公园跑步去江边；在广场上去喂食流浪的猫狗；在每一个有独特季节的城市留下我们的脚印……
    二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
    我到现在对白药的家庭还一无所知……我甚至除了知道她叫白药之外，其他一无所知，我不知道未来我会不会遇到各种艰难曲折，或者是来自她家庭的阻挠……我不怕困难，但是害怕一切都是未知......
    迷迷糊糊地！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苏雅和我以及白药出现在了医院里，苏雅边哭泣边给了我一巴掌，说：“张扬！你要对我和孩子负责……”
    白药也伤心欲绝，看着我的眼神像是没有一点生气......
    她绝望地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答案……”
    然后一切都归于黑暗，我们像是经历了一场洪水，我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
    惊醒之后，我大口地喘着粗气，发现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
    摸出手机，时间是早上七点，我换了套衣服，点起一支烟，思索着为什么会坐这样一个梦……
    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我都不敢想象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场景？白药一定会伤心欲绝，苏雅同样事受害者......而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或许是让苏雅搬到白药那去的事情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心理暗示，让我做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梦.......
    抽完一支烟后，我听见了房间外面有动静，一开门，就发现苏雅拎着一个大箱子准备走。
    “先吃早饭吧！等会儿，我帮你搬！”我对着她说道。
    她连头都没回说：“还是不麻烦你了……就在六楼而已，我还是搬得动的。”
    我总感觉她对我有怨气，放在平时，她巴不得我帮她做呢！
    “在屋里你戴个墨镜干什么？耍酷吗……”
    “要你管！我乐意！”
    我摇了摇头，懒得管她，开始忙活起早饭的事情。
    我打电话给了白药，问她想不想尝尝我做的面条，在她答应之后，我又多准备了一个荷包蛋。
    我还挺乐意享受这样柴米油盐的生活方式，活得特别真实、特别用力！
    .......
    早饭过后，苏雅坐在白药的车上，依然戴着那副墨镜。
    我走过去对白药说：“路上慢点！晚上想吃什么给我发消息，我去菜场买回来做给你！”
    还没等白药开口，苏雅就嚷嚷着：“行了行了！二位还是给我这个可怜的单身狗一条活路吧！白药姐！赶紧开车走，不然这个饥渴的男人又要说出什么恶心人的话来……”
    白药笑着说：“那我们先走了！有事给我电话。”
    我微笑着目送她离开我的视线。
    .......
    上楼的途中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请问你是哪位？”我问到。
    “您是张扬先生吧？”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很专业的女性声音。
    “没错！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是与政府部门合作的企业，目的是竭诚合作、共同开发老工业区，造福一方社会.......”
    我没心思听她水果客套话，连忙打断道：“麻烦你挑重点说，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你放洋屁！”
    “嗯！是这样的！我们查看了您在开发范围里有两套房子，都是您的名字！我们公司需要按政府部门的要求进行合理收购，价格是行业标准的三千一平！如果您没有任何异议，我们会有专人去和您接触，并且将购买项目落实！”
    “什么时候？”
    “三天之内就要完成收购，所以这几天还会有人和您联系，您也可以到盛大自主回收！”
    “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又给杨肖打了一通。
    “喂！干嘛呢？”他好像还没怎么睡醒。
    “那个自称什么盛大的公司要收购我们那两处房子，你知道了吗？”
    “当然！前两天，宋卫国不就说了嘛！怎么？来人了？”
    “差不多！我俩今天就去给卖了吧！早卖早完事！”
    “成！”
    挂了电话，我带上房本和合同，驱车去往盛大地产！

 第八十四章

    花了近一上午的时间，我和杨肖在盛大集团办理好了所有手续，补偿款会在七个工作日之内打到我的账户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栋房子已经变现，我陡然成了百万富翁......
    但我俩似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和我创业的初衷大相径庭，我从来没幻想过自己可以一夜暴富，或者受别人的嗟来之食......
    可这一切就是这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唉！这钱拿得我这心里总像是差了点什么滋味……”杨肖坐在车里叹着气说。
    “我也是，心里发毛......”
    杨肖点上了一支烟，望着天说：“你说要是当初要是咱俩没有在这买房子，大爷会不会生活得好点？”
    我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因为人与人之间的追求是不一样的，大爷那个年纪的人未必就会看中这些钱！同样，连我们也都觉得这钱拿的不安心！”
    我们花了四十万买了三套房子，卖出去两套，收了一百五十万！
    还有一套大爷的和一套余大妈的房子，加起来接近三百平......
    或许还能利用这些房子做点什么事情！
    我又问道：“那两套离得远一些的房子会不会被收购？”
    杨肖摇头说：“宋卫国说不太可能会，那离得太远了，要是都收购，那扩大的收购面积就要以工业区为中心，向外扩张至少三公里！这是不现实的！”
    我点了点头说：“咱俩去那边看看吧！”
    ......
    时隔好几个星期，当我再一次来到这里时，已经快看不到当初废旧厂房的形状，联合企业开发的速度是真的很快，我几乎觉得完全不需要一年时间，三个月足矣……
    我俩站在解放路口，看着面前一台又一台的挖掘机驶过，扬起的漫天尘土宣告着几十年的陈旧历史彻底化为一抔黄土，我们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时，只能感叹于历史进程的浩瀚和伟大。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这几十年来，破厂区经历过的心酸历程，它曾经带动了一片地区的经济发展，养活了一大批需要吃饭的劳动力，可就是因为不符合新的时代脚步，只能止步于此，如果它有生命，那此时一定是垂暮之年。
    周边的市民都纷纷议论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在昨天政府宣布了工业区改造的消息，几乎引来全城的投机商人，但无奈不能光明正大的进行房产交易，看着房子空流眼泪；那些住在这里几十年的人忽然有一天面料了拆迁，也流了眼泪……
    一种是喜极而泣；一种是乐极生悲！
    “这里的收购价格是多少？”我向旁边的杨肖问道。
    “这里大概在一万二左右！”
    他的话让我一惊，我连忙问道：“怎么差距这么大？城中村路口那的价格也才三千块，这里居然高达一万二？”
    “人家那里本来就是工业区的地皮，能给你三千块钱一平已经是出于人道主义的价格了，要不是这一次是政府组织的改造，甚至一平米一千块钱收土地，都是有可能的！”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是私人所有住宅区，一边是属于公有住房财产，回收的价格肯定会有很大出入……
    .......
    中午，我和杨肖像去找“约定”书店老板一起吃顿饭，杨肖说他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个有传奇色彩的男人！
    一进门，我就听见了书店里面的争吵声！
    书店老板和一个中年男人争得面红耳赤！
    老板吼着嗓子说：“这家店面已经是属于我自己的了，为什么你现在对我说：不卖给我了？我们明明在好几个星期前就定好了口头协议！你突然说不卖了总得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吧？我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上这么一大当！”
    那个穿着拖鞋的中年男人似乎也很气愤，操着一口台湾腔：“我哪里会知道这要被拆迁啦？我要早知道要拆迁怎么可能会卖给你？反正口头协议那就是口头协议哦，没有法律依据的事情你不要乱讲哦！小心我告你诽谤！”
    听到这，我已经大概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发生争执！
    书店老板由于没有签署有法律效益的书面合同，只承诺了口头协议，导致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边事自己拿不到合理的补偿款；一边是投资了巨额资金去装修的书店要面临拆迁......
    我走上了给他俩都递了支烟，老板看见是我接了过去，那个中年男子却“哼”了一声，捂着鼻子说了一句不抽烟。
    “小兄弟！你是来买书的吗？你想要什么书？我这都能卖！按斤卖都可以......”书店老板的声音几近哽咽，手里夹着的那支烟怎么也点不着，最后他一把都掉了那个没用的打火机，蹲在书店的角落里......
    很难想象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七尺男儿落下滚烫的眼泪，是这个世事无常的世界！
    它让一部分人突然喜从天降，而忽略了平时非常重视的基本道德和准则，就像这套房子的原主人，如果不是因为拆迁，他绝对不会轻易否定他自己立下的口头协议，虽然的确在法律上没有任何保障，但是个人都应该知道：一诺千金……
    我也失神地坐在书店的门槛上，望着那个被风鼓动着的“约定”横幅：买一送一，多买多得；知识无价，五块两斤。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失望感，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我很想用一个比较善意的眼光区衡量利弊得失，但在我身边发生的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我失望了……老板也一定比我更失望.......
    他未能如愿完成女朋友的遗愿，他赌上了自己的全部，寄希望于这个世界还能有些人情味儿，可他失败了，是被血淋淋的现实摧残的体无完肤……
    我看着他的目光，像是丢掉了一切希望、光芒，木纳、机械式地呼吸、吞吐着手里那根未点燃的香烟。
    中年男人扔下了一句：给你最后两天时间，把属于你的破烂书都收拾干净，你给我的钱，我会还给你九成，还有一成相当于这么长时间的租金.......

 第八十五章新的追求

    人都是感情动物，可就是最被称赞有血有肉的物种最绝情……
    如果可以换位思考一下，我一定不会像那个房东一样冷血，至少会完成自己的口头承诺，而不是像一条喂不熟的狗去蚕食别人的利益。
    我和杨肖都没说话，默默地抽着闷烟，等待着老板重新振作起来……
    “兄弟！给个火，成吗？”老板躺在门边，有气无力地问着我。
    我掏出打火机给他丢了过去。
    抽完一支烟过后，他重新从站了起来，又点上了一支烟......
    像是想一下子过足了烟瘾……
    我用力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问道：“老板！你叫什么名字？第二次见面，咱们也算是朋友了……”
    他苦笑着回我：“叫我阿昌就行了，以前在酒吧驻唱时，他们都这么叫我，我都快忘了我自己的本名了......”
    “你有想过继续把约定书店开下去吗？就算没了这个门面！”
    阿昌摇了摇头，眼神里即绝望又有一丝希望：“我累了！折腾不动了！我打算拿到房东给我退的钱之后，就先还掉债务，去她呆过的山区支教......我.......也想老死在那里......”
    我不配妄自评判他的选择到底对不对，但放弃“约定”就意味着放弃一段美好的追求，我觉得阿昌应该继续开下去，这是一种目前社会少有的可以传播的精神乐园，而不仅仅只限于依托哀思、完成诺言。
    我停了一下问：“你当初盘下这家店面花了多少钱？”
    “店面花了二十万！一次性付款！装修从简，花了五万多，进货的钱大概花了十二万！前前后后，总计差不多花了接近四十万......但我现在只落得个十八万块钱，这里马上要拆迁了.......我只是个过客而已……”
    阿昌说着说着又哭又苦笑，他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杨肖在我之前说道：“兄弟！我听过你的故事，以及这家店的由来！说实话，我很震惊！我一个从不相信有什么真爱的人在听了你的故事之后，心里也有过惊涛骇浪......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友，所以我愿意将你这家名为约定的书店开下去！一切都能解决，只要你还有信念.......”
    杨肖说完之后看了看我，我点头回应给了他一个坚毅的眼神。
    阿昌又些犹疑不决。
    我连忙补充道：“在工业区西边那头，我俩有两套房子，现在正愁没生意做，如果你愿意继续把书店开下去，你可以去那里开！而且我们不会收一分钱！全当入股了！你看怎么样？”
    这就是我的心中所想，杨肖一定也和我一样，阿昌既不用承担高额的风险和房租费用，也能有点空间来创造更大的施展空间！
    他犹豫了一会，试着问：“兄弟！你不会是在我和开玩笑吧？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当然愿意继续把书店开下去！这是我这辈子最想做成的事情！说出来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的梦想就是让约定在全国遍地开花！我想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她的梦想！同时也是我的毕生梦想......”
    我似乎一下子被他的观点所启发。
    对啊！
    我何必局限于一处工业区的房子，就算买的再多，挣得再爽，它也不是我想要追求的东西！
    我们可以一起让“约定”在全国遍地开花.......
    我被心中的想法给激动了好一阵子，看起来狂妄的东西往往才更加值得为之努力付出！
    我郑重地点头承诺道：“我当然是认真的！让约定遍地开花，从此以后就是我们仨的目标和追求！你放心大胆地搬过去，不会收你一分钱，同时，我们再拟个合同，确定一下股权分配！先把这些琐事都处理在前面，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
    ......
    下午，我们三个人分别联系了搬家公司、废旧回收和装修公司！
    要想在短时间内恢复书店的营业，就必须先把大爷的那套房子给装修个七七八八，幸好的是这套房结构较为简单，而且设施都不算陈旧，简单的装修、打理之后，应该就可以营业！
    我蹲在门口抽着烟，看着远处工业区的变化，一阵失神。
    那一瞬间，就像是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有对未来的一片憧憬，在每一个被忽视的过程里，我都能从中体会出创造的味道来。
    就像刚才一个简简单单的摆放石桌子的位置，我可以和杨肖交流讨论为什么这样放，意义在哪里？这家书店就像是一个新生儿一样，还在萌芽里，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它未来的状态！
    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到下午五点多，我接到了白药打来的电话。
    “喂！你给我准备好美食了吗？我可是累了一天啊！”电话一接通，我就面临了灵魂拷问……
    我这一天都几乎忙忘了答应给白药准备晚饭的事情.......
    “当然！我给你准备了烧烤，想不想吃？”我迅速反应过来，因为我看见了院子里，大爷留下来的烧烤架，便灵机一动！
    白药在电话里开心地笑了：“好啊！那我马上回家！”
    “不不不！我现在不在家里，等一下我给你手机上发一个定位，你顺着路线过来，我给你俩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呀？”
    我咂巴了两下嘴说：“都说了是惊喜嘛！说出来不就没效果了嘛！反正你赶紧过来，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白药高兴地挂了电话。
    我插着腰，站在挂起招牌的“约定”书店前，这就是我想给白药的惊喜！
    对了！还有烧烤！
    我火急火燎地给杨肖和阿昌分别拨去了电话，让他们准备烧烤的食材和炭火，我负责搭起烧烤摊！
    按照我的计算，从白药的学校到这里，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时间，再加上现在正值晚高峰，一个小时也说不定！
    那我就有充足的时间区弥补这个小小的失误。
    我边搭建烤架，边寻找着最佳烧烤点，是那种即通风又能看见远处工业区的位置，再落日的余晖里，喝点啤酒聊着天、烤着篝火抽着烟，仿佛是这世界上最惬意的事情……

 第八十六章昏黄的世纪

    杨肖和阿昌他俩忙活了半天，总算是弄好了食材和炭火，这个简易的烧烤摊就算是支棱起来了。
    虽然手里有打火机，但我选择借着炭火点燃了一支香烟，生活必须要有点仪式感，在这样的小事里就能显得有很不同的味道来。
    我眯着眼看着远处日落的火烧云，总觉得那片云彩与众不同，可又觉得它只是一片云彩而已……
    阿昌在附近的小卖部里买来了两箱啤酒，这注定是一个不醉不归的夜晚……
    我扯开一罐啤酒就着夕阳喝了起来。
    “张扬！这里真的能开书店吗？”旁边翻动着烧烤的阿昌忽然停下了手里的活问我，他好像又陷入了迷茫。
    我点了点头说：“现在你可能觉得这里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我猜一个月之内，这附近所有的房子都要开始翻新或者重建，有能力的私人就自己出钱干，没能力的就打包卖给商人！反正不管怎么样，这里都会大变样……”
    阿昌喝了口酒说：“那我明天就准备去文化局申请实地检验！看我们这个规模，估计注册资本有个二十万就能拿下来！”
    阿昌说到这停了一下，看了一下我又望了望杨肖说道：“既然是你们给了约定书店一次新生的机会，那法人就填写你俩的名字，我占点股份就行！”
    我笑了笑说：“你才是书店的父亲！我不过勉强算是个叔叔，法人填谁的都无所谓，不过你有开书店的相关经验，填你的名字肯定是最合适的，文化局那边的审批肯定也会考量这些东西，所以你就别推脱了！”
    阿昌点了点头：“好吧！听你的！”
    我又说：“至于股份，我们就干脆先定好！阿昌占四成，我和杨肖各占三成！没什么问题吧？”
    我向他俩问着，杨肖点了点头示意没问题，可阿昌却皱着眉头说：“我就出点书钱，装修和门面都是你们的，我这四成是不是太多了？”
    “往后，我和杨肖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你才是那个最需要费心的人，这么分配其实一点问题没有，你就安安心心的接受吧！找个时间我们拟一下协议，这事就这么定了！”
    阿昌冲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协议就没必要拟了吧！我相信你们！”
    其实如果没有经历今天这件事，我也大可能不会专门拟个合同，但今天发生在阿昌身上的事情，让我对人性有了重新的认知，不是说我不信任阿昌，而是我想通过合同里的白纸黑字来给他一记定心丸……
    我摆了摆手说：“合同还是要的！我们一码归一码，等到正式营业之后，书店就需要你多费心了……”
    ......
    一个小时之后，我才在路口看见了白药的那辆奥迪a6l，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所以我想让白药看到的日落风景也成了泡影……
    但好在这里还有篝火！
    白药和苏雅一起从车上下来，苏雅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戴着个墨镜，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我笑着打招呼：“肯定饿坏了吧！烧烤啤酒管够！”
    白药指着“约定”的那张横幅笑着问：“这就是惊喜嘛？”
    “当然！现在社会很多人都精神贫瘠，追求娱乐至死！而书籍永远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故作一幅高大上的形象说道。
    白药笑着：“那我不仅要补一补肚子，还要补一补精神食粮啦！”
    夜里，我们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这贫瘠匮乏的一天，我向所有人都介绍了我的女朋友—白药！
    杨肖表示：你小子越来越有我的风范……
    阿昌却因为白药的职业想起了他那已故的女朋友，暗自伤神了好一会儿！
    苏雅只顾着吃着烧烤，没怎么说话，我看不到她是怎样一种情绪，我只觉得心里挺愧对光头王的，他交给我的任务却不得不以这样的形式完成......
    这是一个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篝火之夜！我看着月色，对未来充满期盼！
    ......
    回到了家里，我在六楼门口再一次和白药依依不舍着！
    我感觉我们好像一对奇怪的情侣，互相喜欢着对方，却又害怕迟疑着慢慢靠近，像是生怕不小心就刺伤了对方……
    我拉着白药的手问道：“今天那个于主任没有来骚扰你吧？”
    白药摇了摇头：“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烦我了！他虽然有点烦人，但能当上主任的忍都肯定不是胡搅蛮缠之辈！我有男朋友了，他肯定不会再纠缠下去，这样对学校的风气也不好！”
    我点了点头，厚着脸皮问：“那就好！额.......你能这会儿别叫我张扬吗？”
    白药笑了笑反问我：“为什么呀？那我该叫什么？”
    “叫我亲爱的......”
    ......
    夜里，我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因为白药不仅答应了我这点小小的请求，还给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吻！
    我甚至连洗脸的时候，都没舍得去用水擦洗左边的脸，照镜子时我还能依稀看见那个唇印.......
    我像是一个从未经历过恋爱的纯情小男孩儿在面临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回想起当初和齐羽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更像是一部冰冷的机器！每天固定做着同样的事情，我现在都开始觉得当初我和齐羽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情，仅仅是因为各方面的需求而已……
    在我准备安然入睡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我本以为是白药发过来的，没想到是很久没联系过的女网友！
    她说：“根号三！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我一惊，回复道：“什么？你怎么突然寻死觅活的？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我给你开导开导！”
    过了很长一会儿，她又发：“我好像得了一种绝症！它让我浑身无力、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甚至一想到他就止不住地流眼泪！你说我是不是病了？我需不需要去看心理医生？我才二十几岁，但这几天就好像度过了无数个昏黄的世纪......我真的好像一觉不醒，从此忘记一切啊！我真的看不开！看不开啊……”
    我点上一支烟，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八十七章心跳

    反复琢磨了好一会儿，我估计女网友八成是为情所困，我都不知道是哪位神仙人物能把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给折磨成这个样子……
    爱情也不是那么美好！
    至少对于爱而不得的人来说，是非常痛苦的！
    思索了一会儿，我发：“其实你大可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走出去！你会发现更大的世界！这世界的花园里有很多你见都没见过的物种，你或许会感到稀奇、惊异！但总有一颗是属于你的！”
    言止于此，我也没有更好的话去安慰她，只希望她能靠自己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她没再回给我，或许是睡了吧！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来了，一看外面，天都还没有亮！
    给白药和苏雅准备了早餐之后，我就准备去晨跑，正打算敲开白药的门，却发现她也穿着运动服，手里端着一碗粥......
    我们同时相视一笑......
    于是，我俩又一次踏上了前往江边的路上！
    我发现似乎每一次我和白药之间发生的事情，总和长江能扯上关系。
    途中，白药靠在身边对我说：“昨天晚上，我听见苏雅在卧室里哭了……她戴着墨镜其实就是用来遮眼睛的！”
    我其实挺不爱跟白药聊起苏雅，因为心里总感觉哪不对劲。
    我问：“她怎么了？没事儿哭什么？”
    白药笑了笑说：“你比我更清楚！只是你从来没有正面面对罢了……”
    她说完就摇了摇头，往前面加速，没给我说下去的机会......
    我总觉得这将成为我们之间的矛盾......
    到了在江边，我喘着粗气坐在护栏旁的沙地上，看着江水奔腾，望得出神......
    我摸出烟盒想点上一支，却又被旁边的白药悄悄拿掉，然后把我的那盒才抽了两支的烟拿走了。
    她说：“你要少抽一些烟了！这东西对身体除了坏处就是坏处！”
    我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抽烟有害身体健康！这烟盒上都写了；可有时候更多的是身不由己！你没经历过深夜里重感冒却只能靠自己硬扛过去的时候；也没经历过写不出策划案，需要熬上一整个通宵；当全中国的人都在过年，吃团圆饭时，我却只有去扫墓……”
    这些话我本不该对着白药抱怨，可当我看见太阳从江面上升起来的那瞬间，我就特想哭.......也想找个人倾诉这些情绪，垃圾装满不倒是会烂掉的……
    白药坐在我旁边，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不需要什么安慰，这就够了……
    “张扬！这些年你都是这么过的吗？”她轻声问我。
    “其实我只是需要发泄而已……至于怎么过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想用力过好属于我们的将来！我不想让下一代人重蹈我的覆辙……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事情！”
    白药扭头看了看我的眼睛，然后伸出双臂环绕着我，把脸贴在我的心脏处问我：“张扬！你爱我吗？”
    我自己都能感觉到心跳声越来越强烈，像是下一秒就能蹦出来一样。
    我摸着她的头发，在耳边轻声说道：“爱！”
    这一个字就够了……
    “我信你！以前我看过一本书上说：一个男人如果真正爱一个女人，他们在一起时，心跳是会有剧烈变化的！我听到了你的脉搏！所以我信你！你一定不要辜负我.......”
    我将她拥得更紧，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踏实感……
    我半开玩笑的问：“那能让我听一下你的心跳，再问同样的问题吗？”
    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说：“流氓.......”
    .......
    回家的路上，白药给我制定了一系列关于如何认真落实戒烟计划！
    第一条：每天的烟盒里只有五支烟，一旦抽完就不许再买！
    第二条：把微信和支付宝已经所有零钱都交给她保管，每天只给我一定的生活费，每一笔支出要给她看！
    第三条：远离杨肖、阿昌这类烟民朋友......
    听到这时我笑了笑，这第三条也太难实现了！
    “第三条可以有弹性！前两条没得商量！”她又认真地补充道。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我笑着说。
    其实，我的心里是十分幸福的！
    或许对别的男人来说，被女朋友管教是一件十分窝火的事情，但在我这，这就是最让人快乐的地方！
    我享受这种生活里的琐碎于点点滴滴，它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灵魂还活着！
    ......
    接到赵然电话之后，我来到了公司里。
    赵然看见我之后，边火急火燎地说：“张扬！出大事了！我的火锅店项目八成要黄了……”
    我给他递了一支烟，示意他慢点说！
    他咂巴了两大口，眼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看上去昨天晚上就应该没睡好！
    过了一会儿，他几乎带着哭腔说：“胡大大火锅店被人举报说使用地沟油作为食用油！而且还长达半年时间……现在他们的店面正在接受食品安全监管总局的调查，所有门店全部关闭……他们完了！我也跟着完了......”
    “怎么回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情？他们火锅店十几年的经营都没出过一点差错，怎么现在突然让人举报使用地沟油？”我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赵然躺在办公椅上，绝望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广告策划以及项目进程都接近尾声……现在却曝出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都他妈完了……”
    “会不会是竞争对手故意针对他们，然后在五一假期这段时间让他们歇业，好让自己牟利？”
    “谁知道呢！但项目完成不了，王总就不可能给我升职......哈哈哈！”赵然哭丧着脸又笑了……
    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气说：“既然是事出有因！而且责任不在于你，光头王一定不会难为你的！该给你的位置，它跑不掉！”
    赵然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我再一次看见了他的颓靡，大起大落的人生真的会让人崩溃掉！
    不仅赵然承受不起这个代价，他的孩子、老婆同样承受不起！

 第八十八章坦白

    我点起了今天的第一支烟，坐在椅子上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
    胡大大火锅店作为一个本地闻名几十年的老品牌，偏偏在与智行合作最关键的时期让人举报使用地沟油……
    智行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资源，但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在签合同时，有一项要求就是确保胡大大广告宣传活动顺利进行，并且期间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否则将视为不可抗力因素导致合作失败，智行承担此次项目的全部责任……
    这项条款基本相当于霸王条款，可赵然急于求成，就忽视了这项条款，他本以为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可没想到.......
    他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导致满盘皆输.......关注合同本应该是一名策划最基本的素养问题！
    可他太着急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说：“别急！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毕竟天无绝人之路！”
    赵然双眼无神，嘴里叼着的那支烟，烟灰都结的老长了.......
    他拿下烟蒂，弹了弹：“这一次的确是我自己疏忽了！我愿承担一切责任！”
    我皱起眉头问：“你能承担什么责任？拿什么承担？”
    “大不了我辞职谢罪！我也的确辜负了王总对我的信任......”
    “你少说这样的丧气话！光头王不都还没找你麻烦吗？你自己也别太自责，这事出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赵然苦笑着说：“我是组长！如果连这点责任都还需要手下的人去承担，那我不仅不算个好领导，连个人我都没资格当！”
    我叹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
    光头王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让我去他办公室里。
    我一进门，光头王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张扬！这次胡大大火锅店出这么大的岔子，你觉得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做了一下深呼吸：“虽说赵然一定要承担最大的责任，他没有认真审视合同上的条款！但胡大大火锅店的相关负责人也药负一部分代价！他们拟出的霸王条款，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我们就算打官司也不怕！”
    光头王面无表情地问我：“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人家甲方去打官司？然后在法庭上探讨谁的责任大、谁的责任小？”
    “我这当然是最下乘的应对措施，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胡大大要落井下石，那我们肯定要拿出非常规的手段来应对！”
    光头王重重地抹了抹他那个锃亮脑袋瓜，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过了好长一会儿，光头王才说：“赵然既然干不好事，那他也就没资格当经理！机会我已经给过他了，是他自己没有把握住，怪不得别人！”
    我连忙说：“这也是一次突发事故！如果不是有人举报胡大大用地沟油，那这个项目就是完美完成！所以赵然的能力还是有的，只不过运气不好，恰巧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光头王一下子就被我惹毛了，怒视着我说：“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啊！这公司现在还是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安排我该怎么办！”
    我长叹了一口气：“王叔！我和您说实话！我有自己的打算了……我想辞职！虽说您给我的待遇完全不差，甚至我可以说是咱们公司最舒坦的那个人，想来上班就过来，不想来就不来！可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也想去用双手打拼出未来！我走了之后，赵然一定是最适合当您心腹的那个人，他是我在这公司最要好的兄弟，和我穿一条裤子，您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光头王在听见我这番话之后，仿佛被人下了定身术，愣住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你说什嘛？你要辞职？”
    我点了点头。
    他一拍桌子怒吼了一句：“老子不同意！你他娘的别想撂挑子不干了……”
    “王叔。我是真心想自己做一番事业出来，而不是跟着您后边，让您给我遮风挡雨，我已经着手开始做两个项目了……”
    “是我给你工资低了么？还是说限制你发挥的自由了？”
    我叹气：“害！都不是！您也别死拽着我不放，比我有能力的人一抓一大把，您在公司里再找几个年轻人也是很轻松的！”
    光头王摇头：“别人我不管！你辞职我坚决不答应！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但我智行一定给你留一席之地……行了，滚吧！我这几天再考虑考虑赵然当经理的事儿……”
    虽然没能辞职，但我也达到了目的，只要光头王让我放手去做事业，就已经达到了我的心理预期！
    唯一让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一定要留着我？我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大的才华和胆识，比我学历高、脑子灵光的大有人在，为什么光头王偏偏看中我了呢？
    或许还真的是为了实现爷爷的遗愿罢了……
    光头王也答应了在考虑赵然当经理的事，那基本上就算是板上钉钉了，只要不再出什么岔子就好......
    ......
    下午，白药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学校接她俩，她的那辆车被送去保养了。
    来得有点早，我停在学校门口抽着今天最后的一支烟。
    自打和白药确定关系之后，我就下意识地会在空暇时间想起我们结婚时的的画面......
    甚至连生几个孩子以及孩子的名字，我都在脑子里构思了好几遍，那种幻想是最幸福的，而我愿意长醉不醒！
    在我思绪乱飞的时候，我看见了白药和苏雅型校门口出来，苏雅边上还有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他好像也是个学生，长得眉清目秀，很像影视剧里面的男主角......
    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苏雅和一个男人聊得热火朝天，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眼看着他们一起来到了我车旁边，我立刻打开车门冲那个男人质问道：“你是哪位？和苏雅很熟吗？”
    他冲我礼貌地笑了笑说：“我是小雅的同学，她想邀请我去她家里吃晚饭！”

 第八十九章预备男友

    我转头问着苏雅：“这是你找来的？”
    她的眼睛好像还没完全消肿，我还看得见一丝痕迹……
    她倔强地点头说：“是啊！崔言是我的预备男友之一！我带他回去吃顿饭怎么了？而且我住在白药姐家里，人家白药姐都没说什么，你在这瞎叭叭谁呢？你还管不着！”
    我被她的雷人言论给震惊到了！
    “什么什么？预备男友之一？你在跟我俩闹呢？”
    “就是预备男友！怎么了？我都马上大学毕业了，还不让我谈一次恋爱吗？我爸妈都管不着我，你算哪根葱啊？”
    “行行行！你乐意就好！”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懒得和她争辩这些乱七八糟的。
    既然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白药坐在副驾上，笑着打着圆场说：“苏雅也是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如果大学不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以后可是会后悔的哦！”
    苏雅一听有人替她说话，立马迎合道：“就是就是！”
    那个叫崔言的男孩一直没怎么说话，就光看着苏雅傻笑！
    我觉得苏雅的状态不对！
    如果她真的是认认真真地去谈一次恋爱，我一定全力支持！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像是冲动报复，拿着别人的真感情开玩笑.......
    我在后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每次崔言想去牵苏雅的手，苏雅总是会下意识地躲避，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苏雅在学校不可能缺乏追求者，她的外貌和家世都是最顶级的，这个叫崔言的男孩一定会被苏雅伤害得体无完肤……
    被偏爱的那个人总是有恃无恐！
    .......
    回到了家里，白药让我和她一起在她家里做饭，招待客人！
    我本来没多大兴趣看苏雅的表演，但对和白药一起做饭还是很有兴趣的！
    白药似乎对生活里的每件小事都能关照得细致入微，就好比我加盐的时候，她会帮我尝尝咸淡；我放料酒的时候她会给我推荐以前用过的哪一款最好用......
    她和我在某些方面真的有共同点，我也很适用这种独特的小温暖。
    吃饭时，我给白药夹菜，苏雅也学我给崔言夹菜......
    这顿饭吃得我浑身不舒坦！
    .......
    夜里，苏雅的预备男友崔言离开了，我坐在白药家的沙发上想和苏雅好好谈一谈！
    白药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苏雅抱着那只名叫果果的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的！
    我深吸一口气说：“那个叫崔言的男孩，人真的挺不错的，如果你不喜欢人家就别钓着！你还搞个什么预备男友？这像什么样子？不是所有人都要为你的任性买单……等到有一天你玩耍够了，把人男孩往国内一丢，你自己跑到国外去！你觉得这样好吗？”
    苏雅摸着猫，皱着眉头说：“下午我已经解释过了！而且我自己的私事需要你来过问吗？我爱怎么做怎么做！我乐意！”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临时的监护人！你这种行为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麻烦你立刻停止！不然我就通知你的舅舅，让他来整治你！”
    苏雅冷笑了一下：“呵！再有两周我就走了，你省省吧！”
    .......
    回到家之后，我摸出了藏在床头柜里的烟，又点了起来……
    答应白药一天五支，我食言了……
    只有在抽烟时，我才能集中精力去思考问题，就比如苏雅！
    她是我见过最难让人猜测的女人，她做出的事情都很难依据平常的眼光去理解！我都想象不到那些心甘情愿陪着她瞎闹的男孩都是什么心理？
    手机铃声恰时响起！
    是白药发过来的！
    “睡了吗？”
    “还没！睡不着觉！”
    “是因为苏雅的事吧！”
    我犹豫了一下，又坚定地发去了一个：“是的！”
    过了好一会儿，白药又才给我发来了一条长对话。
    “苏雅是个心里特别恩怨分明的姑娘，或许是年纪还不大，很多时候对是非问题的处理方式都有点极端……她喜欢你！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她暂时还很难接受这个现实，我倒觉得她能把注意力分散一些也是好事情！所以才答应带着崔言来我家吃饭。等到她去美国之后，心智逐渐成熟就能看开这些事情！或许连喜欢都谈不上，充其量只是情窦初开、在所难免……”
    “我只是把她当妹妹，在她情绪不稳定的这段时间里，做出一些超乎寻常的事情，我倒也可以理解！只是我觉得那个叫崔言的男孩有些可怜罢了……”
    “这都是世间的常态，不是吗？只不过被你看见了而已……”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开朗多了！晚安……”
    “晚安！”
    .......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阿昌的电话。
    “喂！阿昌，文化局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他们来人视察之后，说这里的地理位置不好，而且处于一个敏感区域，政府部门还没有确定具体开发区域，所以文化局的工作人员不肯给我们开具文化经营许可证.......”
    “那除此之外，其他方面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就是被卡在这一关！”
    “先别着急！我先过来的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就开着车往那边赶！
    中途给杨肖打了一通电话，我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关系在文化局里，他却也很为难……
    其实这就是一个风险问题，城建局的宋卫国既然已经表明了拆迁距离不会到达新书店的位置，那为什么文化局的工作人员还要以这样一个理由来拒绝出具经营许可证呢？他害怕承担一定的风险！
    一旦这里出现临时改动，那书店也无法由我们来经营！
    这时候就必须要找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来帮我们这个忙！
    到了书店之后，我看见阿昌吊着一个简易得绳索，在七八米高的地方正在给书店的招牌做清洁工作，他擦洗得很认真，像是把这一项很小的工作当成了职业生涯的全部！
    他是真心想把这个书店做大、生意做到全国各地！
    我叼着一支烟，眯眼转头看向那一片被拆得不成样的工业区房子......

 第九十章混过的阿昌

    抽烟时，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这里重建起来的商业大厦也会再一次遭受废弃，然后变为一片荒芜，周而复始、延绵不绝……
    当然！这些都扯远了，人不都是活在当下的嘛！
    或许真正到了那么一天，我也变成了一抔黄土，见证过那些复兴的人和物都会被历史的洪流淹没，最后只剩下有过曾经的遗迹而已……
    我给从梯子上下来的阿昌递过去一只烟。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接了过去点着，和我一样坐在台阶上，朝着远处的风景望过去.......
    阿昌叼着烟扭头问我：“咱们要是只单纯地弄个书店，感觉没什么核心竞争力啊！不仅位置偏僻而且价格也不会便宜到哪去......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他说的的确没错，现在很多连锁书店都有自己的独特经营方法，有的和教育系统合作，专门售卖教辅资料相关的产品；有的直接和出版社合作，产销一体化；有的打情怀牌，走经典怀旧路线......
    甚至本来就日益薄弱的实体书被网络文学挤占着生存空间......
    如何产生核心竞争力，成了一个难题！
    如果我们真的有希望把“约定”做成一个文化名片，那一定是一条充满艰难曲折的路！
    我叹气道：“先不着急！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解决文化局那边的问题！他们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卡着咱们，像这样的和教育相关的部门应该是会比较支持私人做类似的文化事业，况且现在实体书行业本来就不景气，急需要有人来注入新的活力，我也想不太明白他们是出于怎样的一种考量才会不给经营许可证！”
    阿昌皱了下眉头问：“会不会有人在专门给我们制造麻烦？”
    我笑了笑说：“咱们是有什么仇家吗？谁会无聊到专门给我们开书店制造麻烦？别想太多，或许就真的是人家工作人员说的那样，这里的建设规划还是个未知数，人家是从我们的角度去做考量，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哈哈哈！”
    阿昌点了点头说：“可能是我谨慎惯了！以前在酒吧驻唱的时候，就老是有同行的竞争对手给我使绊子，怂恿下边的人瞎起哄！老板觉得影响生意，一般就会息事宁人，给我结点钱就打发走了.......”
    我又点起了一支烟说：“这世界上没有哪一行是轻松的，我是做广告策划的！以前刚入行那会儿，我老是喜欢犯一些低级错误，但好在有人愿意在我前面顶着，我这才能勉强混出个人样来！”
    说这话时，我又想起了郑建，我总觉得他挺冤的！
    和老婆离婚，分走了所有的家产，还在公司里落得个晚节不保的名声……
    我握紧了拳头！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给了他一刀子，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阿昌甩了甩他那标志性的辫子又说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曾经我的梦想是当整个国家最牛逼的歌手兼创作人……但渐渐的就感觉力不从心了……我好像是被时间消磨了所有的斗志和气力。以前我还做过乐队，后来也黄了.......乐队里的哥们都各奔东西了！”
    他说话时，我一直注意着他的胳膊上好像有一条不大不小的伤疤！
    我问道：“你这疤痕是怎么回事？”
    阿昌坦然地笑着摇了摇头：“年轻时候不懂事，遇到问题就武力解决！讲究哥们义气，乐队里的几个铁磁儿谁受欺负了，另外几个拿着刀子就往上冲！甭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个字：干！后来一次打架，让人划拉了两刀子，一刀胳膊、一刀背后！”
    他说着把背心掀起来，我看见了她背后一条触目惊心的深口！目测一下差不多有二十几公分的样子！
    我狠狠地吞咽了两下口水，却是真的被这道伤疤给惊了一跳！
    看来阿昌当年也是性情中人！
    我笑了笑问道：“难道当年你不叫阿昌，叫二道街昌哥？”
    “哈哈！你可真会说笑！”
    他马上从一脸轻松的笑意换了一副颜色：“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没把那群兄弟带上正道！他们要么是我当年读艺校的同学，要么是我混社会时，半拉子路上结识的铁哥们！就这么在武汉的地界上瞎晃荡了好几年，不仅一事无成，还都或多或少背着各种各样的伤口......后来都散了，各奔祖国的大江南北.......”
    我抽着烟，没说话！
    阿昌已经微红了双眼……在这样的情形下，当一个安静的听众无疑是最合理的！
    我没经历过那样的人生轨迹，自然无法体验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可能看客会觉得可笑，但偏偏某些曲中人却当了真！
    .......
    中午，我和阿昌在书店里简单地点了个外卖，吃了中饭。
    下午我得再去文化局跑一趟，这个经营许可证必须办下来，不然西天取经之路，连个碗都没有！
    我在心里一直琢磨着，谁会和文化局的体系能沾上点边儿，宋卫国肯定会认识点那的人。
    可关键是他这个人我实在有些琢磨不透……
    油盐不进，看见点困难立马抽身而退！
    这样的人精会帮我这个忙吗？
    虽说心里多少有些疑惑，但我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死马当作活马医！
    过了一会儿，他才接通：“喂！我是宋卫国，请问你是哪位？”
    “宋哥！我是张扬！前一周我们见过面的！”
    “哦！你瞧我这记性，小张兄弟！怎么了？找哥哥有什么事吗？”
    在电话这头，我都能想象得出来他是怎样一副神态！
    “宋哥！我和你说实话，我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大气地回道：“你说！能帮上忙我绝不含糊！”
    “有您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事情是这样的：我开了家书店，地点就在工业区这边没被划分到拆迁范围的房子！我想装修过后，办个手续应该很容易的！可人家文化局非说这是个争议地区，为我们考虑决定不给经营许可证！你说这算什么事嘛……”
    在电话里，我抱怨道，但宋卫国却陷入了沉默……

 第九十一章冤家路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人家文化局的人也的确是为了你好……退一万步讲，假如万一政府收购的面积进一步扩大，你的损失可不仅仅是那两套房子，还有你所有的装修以及务工费用！所以我的建议也是现在不要有什么大动作，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嗯！谢谢宋哥，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麻烦您了！”
    “害！我这什么忙都没帮上，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见外了……”
    “你给我的建议就是最大的帮助，改天有时间一定请你吃饭！”
    “那成！挂了啊！”
    挂掉电话，我又点了一支烟。
    今天白药给我预备的量已经被我抽完了，烟盒的底部还被她写上了：“别抽啦！”三个字，后面还画着一颗爱心！
    在拿完所有烟之后，恰好可以清楚地看到。
    我会心一笑，白药表面上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制造浪漫的女人，但她却有着独特的可爱之处，总能在一些很关键的时候给我带来惊喜，我却又很受用这一套！
    眯着眼，我仔细思考着还有谁能帮到我？
    宋卫国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他不肯帮我这个忙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只想通过他的话里了解到一些具体信息，可我高估了我自己，也低估了宋卫国。
    从始至终，他都没告诉我什么有用的东西，一直打着马虎眼……
    我在嘴里念叨着“文化局、图书经营许可证.......”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李教授能和文化这两个字眼扯上关系。
    没准儿他能帮到我！可我又该怎么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呢？
    我拨通了李胜男的电话。
    “喂！李总。”电话接通后，我笑着打招呼。
    她似乎心情不错：“怎么？又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上次把人家苏雅老师追到手了没有？”
    我笑了笑说：“怎么能说追呢？我们只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而已！”
    “我反正是看到你在酒店门口，死死地抓住人家白药老师的手，又在于主任面前狠狠地秀了一把恩爱啊！最后我看见那于主任脸色都青了……”
    “那这误伤了无关群众也不是我的本意，谁让他没事儿往枪口上撞！”
    “好啦！不开玩笑了！你找我什么事？”
    听见她严肃起来，我也收起了调侃的语气说：“我想找李教授帮个忙，我猜他应该能帮到我！”
    “你说吧！我听听。”
    我尽量用简练的语言，概括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并且表达了我的诉求！
    听完我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李胜男才说：“这次估计要对你说抱歉了……我爸上个月刚卸任了文化局名誉副局长的职位！现在就算是能说上话，估计也没人会放在心上……毕竟就算在位也是闲职！没什么实际权力的。”
    我叹气道：“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吧！难道就真的这么难办？”
    李胜男又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了两下，我都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这磨磨叽叽的，完全不像是她的风格！
    我开门见山地问：“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扛得住！”
    “其实这件事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就几句话的事情！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去拉下这个脸面了.......”
    “什么意思？看我自己？”
    她做了一下深呼吸说：“那个被你羞辱过的于主任也在文化局上班，而且是实权人物！他和我爸也算有点交情，如果于主任那条路你自己实在走不通，我可以试试让我爸去帮你说说......”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我心里叫苦了好一阵，怎么这种扯淡的事情都能让我碰上？于主任我是得罪惨了，他没在心里记恨我，就算是大度了……
    怎么可能还会帮我？
    “要不就直接让李教授帮我说两句好话吧！那天那场面，你也是亲眼目睹的观众之一，我都把人得罪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还渴求人会拉我一把？”
    “你还是去试试吧！我还算是比较了解于主任这个人的，他不是个爱斤斤计较的小人，而且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你私下得罪过他，就不对你公事公办……最主要是如果让我爸拉下脸去求他，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你懂吗？”
    我大概能明白李胜男的意思，李教授虽然退下来了，但好歹也算是体制内的人，如果他去开这个口，多少有点以权谋私的意思，这是不妥的！
    我叹气道：“好吧！我去试试。没别的事儿了，先挂了吧！麻烦你了！”
    “等等！”
    “怎么了？”我问。
    “其实你还有一条捷径可走！”
    我瞬间来了兴趣，连忙问：“还有什么方法？”
    “你可以让白药老师去接触于主任看看.......他们都是同事，而且........”
    没等她说完我就打断了她：“这算是哪门子主意？我用得着让一个女人在我面前遮风挡雨吗？况且这......这.......唉！反正我是做不出来！”
    李胜男轻笑了两声：“看不出来嘛！你还挺男人的！行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没别的办法了……自求多福吧！不到万一，我是不会找我爸的！”
    我应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挂了电话，我用双手重重地抹过了一把脸！
    不是冤家不聚头，早知道今天这幅局面，我那天晚上就应该直接拉着白药走的！何必要去招惹那个于主任？非得打肿脸充胖子，结果到头来还给自己绊一跟头！
    但当时那样的局面也由不得我软弱，白药已经明显表达了对于主任的不满，我要是不冲上去，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连我自己都看不上我自己！
    .......
    回到家之后，我的微信收到了杨肖他姐杨瑶的消息。
    她发过来的是几张图片，都是孙便吃的logo。
    她问：“我设计了三个模版，你看得上哪一个？我再针对这一个做一些细化的修改！”
    我仔细观摩了那几张图片，感觉都挺不错的，视觉效果和构图都恰到好处。
    “这三个我都挺满意的！如果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修改，就选哪个吧！”
    她给我发了一个擦汗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问：“是我回答的不够专业吗？”
    “是你一句话里有三个错别字.......”

 第九十二章一头老牛

    我十分汗颜！
    杨瑶这种女人，可能是因为做设计的原因，眼里容不得一点渣子……
    就连微信里的错别字，她都要指出来.......
    “那好！等你回国了，有时间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把你们这点生意做下去，我就十分欣慰了！”
    我回应了一个笑脸便退出了聊天框。
    又随手将杨瑶定下的一个样板转发给了孙哥，他觉得满意，那就算是彻底敲定！
    孙哥没回消息，直接给我打来一通电话！
    接通之后，我问道：“喂！孙哥，我给你发的咱们店的标志！你看了没有？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办事儿，我放心！还有就是这个设计师的收费是多少？我给你报销。不能让你出钱又出力！”
    我笑了笑说：“我占那么多股份，要是再不做点事情，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呢？一共花了三万块钱，这事你要感谢也得谢谢杨肖！要不是托他的关系，咱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搞定这种水平的设计师！”
    孙哥笑着说：“小杨兄弟也为了这家店操了大心！真是多亏了你俩！但这个钱一定要我来出，就这么说定了！支付宝转给你，你要是不接受，我可要退掉你们的股份了！”
    “好吧！对了，你打电话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从明天到五号都是五一节假日，我打算在这段时间内好好搞一波宣传，明天就正式开业！你觉得怎么样？”
    我点上一支烟，心里盘算了一下说：“既然一切条件都成熟了！开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广告投放这几天也做的差不多了！再持续个五天左右的时间，差不多宣传期就算完美结束了……”
    孙哥大笑道：“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那你今天晚上来店里，我们一起聚个餐！把你的刚交的女朋友也带过来，让我看看！光看你朋友圈秀恩爱，也不见张照片......”
    “你早就见过了！”
    “苏雅那姑娘？你这小子！我早就知道你心思不纯！人还在上大学啊……”
    我连忙打断道：“孙哥！你想哪去了？是白药！六楼的那个长得很像韩颖的那个！你们之前见过的！”
    “哦！我想起来了！要我看呐！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虽说刚谈上，也该考虑考虑结婚的问题了！你老哥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孩子都有了！”
    “成！我尽量往那个方向努力！”
    挂了电话，我便给白药发了一条消息，告知她晚上吃饭的事情！
    她很快回给我一个笑脸说：“那苏雅呢？我看她最近和那个叫崔言的男孩打得火热，估计晚上可能不会和我一起去了！”
    一想起那个崔言，我就气不打一出来，也不是讨厌那个男的，就是心里一想到这就膈应得慌……
    我回道：“不行！她晚上必须过去吃饭，我待会给她打电话，你开车把她也一起带着去！”
    过了好一会儿，白药才回我：“好吧！你和她讲吧！我手头上还有点工作要做，晚点给你打电话！”
    “嗯！别太辛苦！”
    结束了和白药的交流，我立刻给苏雅打了个电话！
    结果她在拨通之后立马又给我挂了.......
    一来二去，我至少拨打了十次以上的电话，可她就是不接，最后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我不知道她这是又在生哪门子的气，我感觉我就像个任劳任怨的老牛，供她使唤也就算了，只当是养了个祖宗；可她时不时还得给我两鞭子、时不时又给两块糖吃......
    最后，我用微信给她发去了一条消息：“晚上和白药一起到孙哥新开的海鲜店吃饭，你不给我面子可以，但你不能不给孙哥面子吧！人家平时可是有啥好吃的都往楼上送！特别是往你嘴里送！这时候人图个好彩头请你吃饭，你要是不给面儿，毛毛那小屁孩儿都看不起你！”
    发完消息我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我忽然发现人与人的关系真是每天都在转变，就好像昨天苏雅还因为拿我没办法而置气，今天我们就将角色互换了一遍，我开始拿她没办法！
    我不明白这其中制衡我们关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愧疚、同情或是敷衍？
    我也不知道！
    只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
    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她乐意去和那个崔言玩，就随她去吧！
    只要不超过晚上十点，我都还可以接受，过了这个时间点还不回家或者给我消息，那我只能用非常规的办法去对付她，在光头王委托我的这段时间，保护她不受伤害就是我的责任与义务！
    半个小时时间，我几乎给所有认识的朋友都打了一通电话，邀请他们来到孙便吃海鲜自助店，这既是一次请客吃饭，同样也是一次不错的宣传，如果他们吃得满意，一定会帮我们做一下免费的宣传。
    ......
    开车在路上时，我巧遇了刚下班的涂磊警官，他站在一个路口等着绿灯，我看见他之后，便开了车窗邀请他上车！
    他看见我的手势之后，笑着坐上了副驾驶。
    一上来就说：“你这头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绷带都拆了！”
    我递给了他一支烟，在等灯的时候我也自顾自地点起来。
    咂巴了两口，笑着回应道：“本来就没多大点事儿！一点皮外伤而已，养个几天肯定就好了，就是没头发了有点不习惯！”
    说着，我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光头，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白药在医院光着脚为我跑前跑后的身影……
    “这次的事算是给你个教训！还好伤的不怎么严重，这可是脑袋，一不小心就是大问题！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太冲动了……”
    我半开玩笑地反问：“上一回捉拿抢劫犯，涂磊警官可不是这样说的啊！我还记得你说什么：社会就需要你这样的人！到现在都还记得，怎么忽然转变这么大呢？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涂磊瘪了瘪嘴：“唉，你小子！救义勇为和打架斗殴能是一码事吗？你要是不长记性，下一回让我逮到你，一定要按照寻衅滋事的罪名给你小子关上个十天半个月的！非得让你涨涨记性不可......”

 第九十三章奇怪的一夜

    我笑了笑：“要是把我这样的三好老百姓都要关进去，那这社会还得了吗？”
    涂磊摇了摇头问我：“瞎扯说了半天，你喊我上车干什么？”
    “我朋友新开了一家海鲜自助餐厅，今天晚上免费请客吃饭！要不是刚好碰见你了，我都差点给忘了.......”
    我讪讪地笑了笑，这话听起来好像挺不容易让人舒服的.......
    “那我今天必须胡吃海塞一番了！脱下警服，我就算不上公职人员，能免费蹭顿饭，何乐而不为呢！哈哈哈！这可算不上贿赂啊！”
    涂磊爽朗的笑声也感染了我，他还真的是个挺真性情的人，至少别的像他这样在体系内上班的人，都不太喜欢把“贿赂、贪污”之类的敏感词汇挂在嘴边，但涂磊却像是个另类.......
    这可能也足以证明他是个坦坦荡荡活着的人！
    坦荡这个词汇听起来挺简单的，可实际上要想做到，却不那么容易.......
    很多普通人过得都挺窝心，忍受着各方面的批评和压力，却仍然要戴着一副伪善的面具活着，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
    开车到了地方，我就和涂磊俩人往里走。
    还在门外我就看见了里面来的人是真不少！基本上把我和杨肖以及孙哥那边能叫上的朋友都叫上了，他也想借此好好宣传一下！
    刚进门，就看见了赵然和杨肖对着墙上的一幅水墨画品头论足，俩人还装的挺人五人六的......
    我递过去两支烟，向赵然问道：“怎么样？这店看起来还不错吧？”
    赵然摸着下巴，微笑着点了点头：“大手笔！这一起拿下来得个四五百来万吧？你们俩出了多少钱？”
    我用手比划了个六：“六十万！我俩一人占一成股份！”
    “我说难怪王总怎么会安排人做这样的小项目，而且还是在资源紧缺的情况下进行的！原来你的生意！那就解释的通了.......”
    我摆了摆手说：“为了这件事，光头王差点没把我的皮扒咯！我这一个星期左右的广告资源还是从李胜男牙缝里抠出来的，不然你以为光头王会同意？他那么扣搜的一人......”
    “哈哈哈！王总还是看重你的，放在别人身上，就算以死相逼，他都不一定会松口！”
    我又想到了：“对了！何美怎么没过来？她一人在家里做饭也不方便！还不如一起过来吃顿便饭……”
    赵然摇了摇头：“她这不怀孕了嘛！不太方便！”
    在我们说话期间，赵然忽然轻咳了两声，朝我挤眉弄眼，我愣了一会儿，一时间没懂他的意思。
    刚一回头，发现光头王带着员工，还有李胜男一起出现在门口.......
    我有点尴尬，也不知道他们在那站了多久，听没听到我和赵然的谈话内容.......
    李胜男坏笑着走过来说：“我是不是听见某些人在说他们老板的坏话啊……”
    “哪能啊！快！坐坐坐！”我打着马虎眼连忙招呼着他们坐下，孙哥看这阵势，怕人手不够又打电话叫来了好几个服务员！
    李胜男和光头王都带了好几个公司里的员工一起过来，其中大部分都是流水很大的职位的人！
    他们还真是为了这个店费心了！
    还好我特意准备了一条好烟，在光头王落座的桌子上，给来客派着烟说：“感谢大家捧场！今天晚上不醉不归，我张扬就舍命陪君子！”
    光头王站起身，帮我打起了广告：“今天张扬请客，大家要是觉得这店还不错，以后就常来，也欢迎你们帮他宣传宣传！”
    .......
    店里的气氛逐渐热闹，我和杨肖都喝了个伶仃大醉！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被人送回了家里，因为我看见了我养在阳台上的那盆君子兰。
    我好像做了一个粉红色的美梦，梦见了我与一位长发女子缠绵交织，但我却始终看不真切她的脸，我可以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与呼吸，我的脉搏跳动到了极致，世界就此迸发.......
    .......
    第二天一大早，我因为口渴得厉害，便起床喝水。
    右边脑袋似乎还是有点疼……
    我把这些都归结为后遗症，喝了两杯水这才感觉好点！
    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我却感觉身体有点机械式的麻木，甚至清醒之后，我都想不起来昨天晚上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白药好像自打我清醒到喝醉都没有出现过，可她明明答应我会过来的！
    我摸出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白药的，我给白药回了一通电话。
    很长时间过后，那边才接通。
    “喂！你在哪呢？”我问道。
    “我在南京境内。”她的声音好像有些疲惫。
    “怎么突然跑回南京去了？还有昨天晚上，你和苏雅怎么都没过来？说到苏雅！她现在人呢？”
    我一下子把心里很多个问号都给问出来了，虽然我也不知道白药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白药沉默一会儿，带着歉意说：“张扬！不好意思，我家里边有急事找我！我昨天接到消息就开车往南京赶，没来得及先把苏雅给你带过去，我给你打电话、发消息，可你都没回我......苏雅好像是和那个叫崔言的男孩在一起，应该没什么事吧……”
    我在电话里听见了风呼啸的声音，她应该在开车，难怪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昨天喝的有点多，没看手机！你现在是在开车吗？”
    “嗯！我在高速上，马上到南京！”
    “那我们就不聊了！你下了高速先回家休息一会，一晚上不合眼，身体会吃不消的！还有你家里出什么事儿啦？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没什么大事！有时间我再给你好好解释解释，我这边马上进隧道了，信号不好！等我到家了，再给你打电话！”
    没等我再说些什么，电话已经挂了，可能白药那边已经进了隧道里，丢失了信号.......
    抽烟时，我又想起来白药说：苏雅可能还和那个崔言在一起！
    这都过了一整夜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我瞬间有点焦急，又一次拨打了苏雅的电话。
    这一次她终于接通了！
    我一口气又把所有疑问甩给了苏雅：“喂！你现在在哪呢？你知道不知道彻夜不归是什么意思吗？还有你昨晚上在哪过了一夜？”
    “你这人屁话怎么这么多？我睡在崔言家里！怎么了？”
    “卧槽……”

 第九十四章纠结

    我瞬间没忍住，爆了粗口。
    “你还是个学生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在外面过夜？还是在陌生男人的家里！我马上给你舅舅打电话，看他怎么收拾你！还有那个叫崔言的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苏雅轻笑了两声：“你说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个美妙的夜晚……”
    我一下子没呼吸上来，大脑空白了好几秒，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把地址给我！我他妈现在就过去杀了他！”
    我又听见了苏雅的笑声，她连忙说：“别！别！我逗你玩呢！”
    “那你现在人呢？”
    “我就在你楼下，白药姐家里！”
    我又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苏雅真是个烦人精！
    她这随口一句玩笑话能让我瞬间停止呼吸！
    我都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构思：该如何像光头王解释这件事情？或者我会面临光头王怎样一番怒火......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罢了……
    我平息了一会，又说：“那你现在上来！我有点事情问你！”
    挂了电话，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旋即又开始思考刚刚的心态是由什么转变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想亲手杀了那个王八蛋……
    不！好在什么都没发生！
    苏雅这时开门进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意识地观察着她的衣着，看她穿着牛仔长裤和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我这心里就感觉踏实了很多！
    就是头发有点散乱。
    “你给我过来！坐下！”我的声调很高，冲她喊了两句！
    “切！你是谁啊？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的？”
    我立刻又换了种诚恳的语气：“好好好！我这种语气总行了吧……我的小姑奶奶！你刚刚在电话里那几句话差点儿没把我的魂给吓掉咯.......下次咱能不能别开这样的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苏雅这才露出了笑脸，小跑过来坐在我旁边眨巴着眼睛问：“怎么给你吓坏了？你担心我什么呀？是怕我让别的男人给骗了吗？”
    “你别想多了！我是怕那个傻小子在你身上吃大亏！”
    “哟！是吗？那你在电话里喊打喊杀的！说什么要杀了人家......”
    “我.......”
    苏雅托着下巴盯着我看，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反正总而言之！你以后不准在晚上十点以后乱跑！必须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都不许去！最后一两周，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你还不安分点！而且你少和那些男孩在一起玩，现在人心里坏着呢！长得人模狗样，心里脏成什么样你都看不出来！小心让人给卖了，你都还帮着数钱呢……”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瘪了瘪嘴：“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就按我说的做，就完事了！”
    “那我就听你一回！我这就把我的预备男友群给解散了！”
    苏雅说着掏出了手机，开始鼓捣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坐在沙发上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电话。
    “喂！是！我把群解散了，而且马上要把你删了！以后别来烦我，爷没空搭理你！就这样吧……”她说着这么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我问道：“是崔言打来的？”
    “是啊！怎么了？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我长叹了一口气：“你谈恋爱，没人会反对！可最起码要建立在一个平等的条件之上……你现在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可人男孩又得为你伤心好一阵.......”
    “说断绝来往的是你；说我绝情的也是你！行吧！坏人我来当，好人你来做！”
    “我这不是对你说教，只是从一个过来人的角度给你点合理的建议！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当作儿戏……你没有足够的准备去面对，就不要随随便便去捉弄一个人，况且你还捉弄了一群人.......”
    苏雅皱了皱眉头问我：“你有qq号吗？”
    我疑惑：“怎么突然扯那边去了？我现在是在和你交流，别想打岔！”
    她连忙催促着我：“快告诉我你qq号！”
    我无奈告诉了她，可她鼓捣了一会儿手机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脸震惊的样子……
    “你是要加我好友吗？”我问。
    “不是！我就随口问问！哦！我想起来白药姐还有衣服没收，我这就下楼去收衣服......”
    她像是逃离现场一样，拿着手机飞奔去了楼下.......
    我也懒得管她在搞什么幺蛾子，点上了一支烟，看着窗外.......
    时间真是不知不觉就能流逝得很快……想起第一次和苏雅见面都好像还在昨天：她趾高气昂对我呼来喝去、我不甘当个保姆奋起反抗……
    想到这些，我反而笑了，但一周以后，她就要坐上飞机离开这片热土，踏上一条归期遥远的路.......
    苏雅或许也是成长了，刚见面那会儿，她总是像个“愤青”，控诉的是她家里人的“恶行”，并且充斥着一腔誓死也要与资本家作斗争的热血；现在她甘愿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逐步要走上属于自己的那一条路，虽然有点不情不愿，但人不都是这样吗？又有几个人从小到大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都是三分自我、七分适应罢了……
    我为她这样的改变感到高兴，也在心里祝愿她早日拥有丰满的羽毛，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我又想到了给她准备一份礼物的事情，虽然她嘴上不怎么提，但我看得出来她很重视这份还没有得来的礼物……
    因为我还记得，每次我一去拿快递，她总是第一个要看的人，那种期待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相关的准备！
    在我看来，礼物对不同的人来说的有着不同的意义。
    对于一个饭都吃不起的人，一颗钻石可能还没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来得直接；对于一个极其富有的人来说，顶级超跑或许抵不上爱的人一个吻......
    于是我又纠结了！
    苏雅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标签集中体！
    她有很好的家世，不缺钱花，买再贵的包都显得苍白无力；而且她又是个内心世界极其细腻的姑娘，随便买小礼物，她指定觉得我不上心......

 第九十五章犯了错误？

    想了好一会，也没什么头绪！
    我忽然觉得苏雅在挑礼物这方面，就比我强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她给我准备过一条好几万的项链作生日礼物，还给我买过一个昂贵的打火机......
    似乎用价值来衡量礼物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但这又的确是一个标准，给我提供了一个回礼的方向，至少在价值上不能相去甚远……
    想来也觉得挺有意思，在普世的价值观里，“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似乎是一种礼仪准则，快成了被讴歌的道德行为，同时歌颂情义、弱化实际价值；但往往这些听上去感人肺腑的话，在现实生活里不太适用，送礼和回礼都是一门学问，在实用性和价值上要做到尽可能的等价，满足不了这些，就会让别人在心里产生或多或少的落差......
    有些事，想着想着便扯远了……
    临近中午，苏雅还在白药家里没上来，既然白药回了南京，那解决苏雅吃饭的责任又落在了我的身上！
    简单准备了几个饭菜之后，我本来想直接在阳台上叫她，想了一会还是算了，又给苏雅打了一通电话。
    “上来吃饭！你收个衣服能收个把小时吗？况且这也没下雨啊……”我站在阳台上对电话里说道。
    看着屋外艳阳高照，我陷入了沉思……
    “额.......你懂什么！没看早间新闻吗？最近空气污染又严重了！你不知道气象局马上要人工降雨，降解空气里的污染颗粒和.......”
    我懒得听她胡扯，打断道：“行了行了！不想吃外卖，赶紧上来吃饭，再听你瞎掰扯俩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
    吃饭时，苏雅一直在鼓捣着手机，时不时偷偷瞟一眼我。
    “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吗？好好吃饭！”我敲了敲碗冲她说道。
    苏雅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脸坏笑着问我：“你知道白药姐为什么突然回南京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平静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咯！她家里出了点事情，她需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下！”
    “你要是这样想，那你就太天真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白药骗了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雅端起右手边的水杯喝了两口，又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白药姐可能要回去结婚.......”
    “什么？”
    我一下子炸了！
    激动的打翻了手里的饭碗，米饭散落了一地.......
    苏雅被我的反应给吓到了，往后缩了好几步。
    她又连忙说：“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啊！”
    我做了下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
    “你说吧！我没事的！”
    苏雅看了我一眼又说：“其实我也是前几天晚上听白药姐自己说的！她说她家里催婚催得紧，而且她妈妈已经帮她物色了一个结婚对象，火急火燎地想把她嫁出去.......本来白药姐打算先拖着家里人，等到时机成熟，就直接和你把证领了！但好像昨天又有什么突发状况，让她不得不先回去一趟.......”
    听着苏雅的话，我下意识地先点了一支烟。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事情白药不对我说，却可以对苏雅说！我可以很理智地和她一起慢慢解决问题，然后让她的家人接受我......
    但这些话，我却是从苏雅的口中得知，要么白药不想让我参与她家里的矛盾；要么她真的没想过和我结婚.......
    我不敢想象后者是一种怎样的画面，虽然只在我的心里出现了一刹那，但疼痛感却像是千刀万剐！
    她在电话里说过，等到时机成熟会向我解释这一切，我也愿意等。
    思前想后，我摸出手机给白药发去了一条微信：“有些事情如果你暂时不想告诉我，我可以理解你！你也有你的苦衷......但是我还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对我坦诚一切，因为我愿意对你坦诚一切.......如果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我，请务必告诉我！我希望我们的感情是建立在相互扶持的前提下，我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不管多久，我都会在家里等你！”
    发完消息，我便把手机丢在了一边，双手掩面，重重地抹过了一把！
    像是有点用力过度，我的眼睛出现了昏星……
    一下又一下，让我恍惚不断！
    “张扬！你是给白药姐发消息了吗？”对面的苏雅问我。
    “是啊！”
    苏雅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能怪她！哪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呢？就像我，不也是身不由己吗？可能除了像你这样无牵无挂的人不会有来自家庭的烦恼之外，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被家庭血脉的羁绊牵连着......有时候这种感觉带来的是幸福，但有时候又是难以解决的挣扎和痛苦......你得试着去理解她！不是吗？”
    “你自己不都活得挺不明不白的嘛！还在这教我怎么做？”
    “我承认我是活的挺差劲的！很多人都觉得我是天之骄子，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里该多么幸福！可只有我自己才能明白，又有多少的身不由己……我真的好失败啊！不仅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甚至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只能眼睁睁地放走.......”
    我坐身来，看了眼苏雅，但她却看着窗外电线上叽叽喳喳的麻雀！
    我想再说些什么，但她又一次出门了，眼里含着泪水......
    我吞咽了两下，没能缓解干涸，却感觉只是单纯的肌肉反应。
    .......
    下午，我准备简单收拾一下就先去文化局里探探情况，如果实在没办法，我就只能厚着脸皮去找于主任！
    寄希望于他也是一个坦荡的人，能给我一点帮助。
    在收拾床铺时，我突然发现了几根很长的头发，这压根不可能是我的！
    因为我已经是个光头了……
    这么长的头发一看就是女人的！这也就是说，我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有可能压根就不是梦……
    我心里一紧！
    慌乱中，准备给白药打了个电话，在按下拨打键的一瞬间，我又挂断了......
    我心里很乱……有惊慌也有愧疚！

 第九十六章担保人

    我就这么坐在地板上，看着手里的那几根长发，发起了呆......
    我多么希望那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我拿起电话给孙哥拨了过去，想问清楚昨天晚上究竟是谁给我送回来的！
    电话通了，孙哥说：“喂！张扬，你睡醒了啊！”
    “嗯！刚醒！对了，孙哥！昨天晚上我喝断片了，你知道是谁送我回来的吗？”
    “知道啊！不是苏雅那姑娘开你的车给你带回去了吗？我怕她一个人扛不动你，专门叫了个店里的员工和她一起把你安顿好的！怎么了？”
    “那个员工是男的还是女的？”
    “当然是男的了！我们店里基本上都是大老爷们！”
    “好！谢孙哥！我这边没什么事了……”
    孙哥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我瞬间如同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难道我真的和苏雅发生了些什么吗？那她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她也喝多了？不可能啊！还是说真的是我的错觉……可这头发又怎么解释？
    我的心里充满了问号！
    我一定要搞清楚心里的疑惑，这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下楼来到了白药家门口，我敲着门叫道：“苏雅！给我开开门！我有点事要问你！”
    我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过了一会苏雅才打开了门，眼睛还是红的。
    她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话没叨叨够吗？我还要写毕业论文呢！有话快说，别妨碍我学习！”
    我轻咳了两声说：“昨天晚上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苏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没什么异常吗？”
    “除了吐了一地之外，没有别的异常！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弄安稳！”
    “那昨天晚上你在哪睡的？”
    听到这，苏雅皱了皱眉头又说：“我还能在哪睡？当然来白药姐家咯！你自己亲手把我赶出来的，就算现在求我回去，我还懒得动呢！”
    “行吧！我没什么事了……”
    苏雅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拍上了门：“莫名其妙！”
    ......
    我蹲在楼道里，抽了好几支烟也没想明白虚幻与现实的界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麻痹让我产生了幻觉，既然什么都没发生，我只当虚惊一场罢了……
    .......
    下午，我备齐了阿昌给我准备的文件和资料，驱车前往文化局！
    现在我们的首要目标就是拿下经营许可证！然后再拿经营许可证去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
    阿昌有了一次成功办理许可证的经历，既然是有过合格资质的业主，按理来说，换个地理位置经营应该不那么困难！
    我想面对面找到合适的人再谈一次，应该问题不大！
    我还准备了一份新闻行业出示的工业区开发预测范围报道，虽然不具有官方的权威性，但至少不会是空穴来风，应该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寄希望于文化局的工作者也能有些人性化的判断，而不是单纯地一刀切！
    到地之后，我按照阿昌交给我的经验，没有在前台等待安排，而是直接找到上一次去到工业区实地考察的工作人员！
    阿昌说他姓王，叫王吉！见过好几回面，算是朋友！
    见面之后，我开门见山地说：“你好！我叫张扬！是上一次申请实地考察的约定书店老板！”
    他还挺客气，在办公室里，先给我泡了一杯茶，我顿时对他的好感度倍增……
    我一路上也确实挺口渴，便喝了一口。
    他这才说：“张先生！是这样的！现在上面出台了一项新规：凡事近期有关于工业区争议地区的房产及相关变动问题，相关部门都不得擅自作主办理！所以这不是针对您个人，而是对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也请您理解我的工作，毕竟如果不是这项新规定，我巴不得有越来越多的书店遍地开花……我本人也是个实体书迷！等一切安定下来，我有机会一定拜访您的书店！”
    我品着茶，仔细回味了一下他的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就意味着在三个月，甚至一年内这间书店都几乎不可能开下去，我是无所谓，但当初信誓旦旦地对阿昌许下的承诺就又要打上一个折扣.......
    我又试着问：“有没有可能在尊重政策的前提下，尽可能柔和一些呢？毕竟一刀切的方式会让很多人在一年半载内失去生活的基本条件！”
    王吉摇了摇头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相信您也知道了工业区马上要改造出一个全武汉第三大火车站，然后围绕着交通路线建立起庞大的经济商业区！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大工程就能概括的！往大了说，着就关乎着很多人的就业机会以及城市未来十几二十年的发展方向！要是才刚开始就松动管理，那还怎么服众？”
    我拿出了那份新闻周刊出版的刊物摆在他面前，上面白纸黑字地写到了具体开发范围，压根拆不到王大爷和余大妈的房子！
    “现在不是有消息称已经完全划分需要拆迁的范围了吗？那范围外的地区也跟着死等，这不是消磨时间嘛！”
    他拿着看了一会，叹气说：“这上面可能说的句句属实！但是上面人没有松口，我这基层工作人员怎么可能私自给出经营许可证！”
    “那什么位置的人说话管用？就比如你们文化局里！”
    王吉想了一会：“这事儿说难办也难办，说简单也简单！如果有个能担责任的人能给你作担保，保证一切损失都由自己承担，那我这边发个许可证是没什么问题.......”
    我终于笑了笑，这说明事情也并不是完全没得谈，至少能让我看到一丝希望就是最好的！
    我下意识地瞅了瞅四周，压低了声音问：“你认识于毅吗？”
    王吉一惊：“于科长给你作担保？那这事情好办啊！你早说不就行了，把便条和章子给我看看就成！”
    我摆了摆手说：“我暂时还没找他要到！但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看能不能先把我这许可证给发了.......等我要到于毅的条子，再给你拿过来！”
    我知道于毅是个实权人物，没想到的是他还是科长！

 第九十七章我要赖着你一辈子

    王吉笑了笑说：“这恐怕不行！我们这没有先斩后奏一说，你要是真能请于科长作担保人，那我这肯定是畅通无阻！所以还是按流程来吧！”
    我应下来，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就离开了文化局。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于毅接触，他对我一定是有很大的敌意，因为我已经把他得罪干净了……
    .......
    回到家时，我接到了白药打来的电话。
    “喂！你下高速了吗？”我先问。
    “嗯！现在已经到家了，躺在床上休息这会儿，才有时间给你打个电话！”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我吞咽了一下说：“你的事情，苏雅已经和我说了个大概了.......那条短信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白药沉默了一会儿，我能听见她在紧张时微微咬牙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说：“张扬！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我一定如实回答！我保证！”
    “你真的爱我吗？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我不想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在电话里，我都听见了白药的哽咽声……
    我仿佛已经能隔着千山万水看到她的模样，她一定独身在房间里，捂着脸流泪......被人约束的生活是最难过的！包括家人！
    她现在的压力一定很大！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要相信我！因为我很相信你！我爱的不是别人，她叫白药！遇见你之前，在我刚分手的那段时间，我甚至都想过随便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算了……但在见到你之后，我就改变了想法......我承认！的确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那位朋友，我才向你搭讪，但这不意味着我爱的就不是你，我一直相信吸引一个人可能是出于外貌，但真正爱上一个人却是忠于内心情感！我知道我的心里对你是什么感情，所以有什么困难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好吗？而不是让我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一切.......”
    白药哽咽了好一会，但我好像又在哭泣中听见了她的笑声……
    所谓悲喜交加，不过是人生常态，因为我同样与她感同身受……
    过了好一会儿，白药才说：“好！我相信你！你一定要记住今天对我说的话，因为我可能以后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你以外！”
    “什么都没有了？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妥协什么了？”
    “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爱我就够了……请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之后，我立马就过来见你！我要赖着你一辈子.......你要照顾我一辈子.......”
    白药的最后一句话一直在我心里回荡，没有比这更动人的话了，我在心里怒吼了一万遍：我愿意！
    “好！我等着你！不管多久，我都等着你......”
    “嗯！那我挂了。”
    “好！”
    我俩都说着要挂断电话，可谁也没有先挂断.......
    “你挂吧！”我说着。
    “不！我想再听一会儿你的呼吸......”
    最后，还是我挂断了电话，白药需要休息，如果可以，我愿意就这样一直保持着通话，即使什么都不用说，但我依然感觉她就在我身边......
    ......
    晚上，我在家做好了饭，准备叫苏雅上来吃，可她非得说写论文时，不想被我这张脸打扰，因为我丑得扰乱她思路……
    既然这样，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饭后，也是为了锻炼，我直接跑步到了约定书店。
    办不下来经营许可证，这店就永远只能关在这！
    站在门口，我看见阿昌抱着把吉他坐在门槛上，也没弹点歌曲，就那么干抱着，嘴里叼着一只结了半截烟灰的烟，仰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靠过去后，我也点了一支，这种夜晚不抽烟都不应景！
    他感觉到有动静，歪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刚好吹掉了那半截烟灰。
    他问我：“怎么大晚上跑来了？还出一身汗……”
    我深吸了一口烟，瞬间有了充实感，笑着说：“吃过晚饭没事就顺道跑来看看！你不也正无聊嘛！咱俩刚好凑凑！”
    “事情办的怎么样？”
    “还成吧！算是有眉目了，要不是有这经历，我还真不知道开家书店这么麻烦！你当时再解放路那边开，还算是运气好的，事情办得早！没赶上这坏时候！”
    阿昌摸着吉他笑了笑：“怎么能说是坏时候呢？你白天不待在这，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笑得合不拢嘴！在外打工的人一听说要拆迁的消息，大老远往回跑，急着把自家的房子卖出去！三千一平都谢天谢地......你还说坏时候！要是让人听见了，怕不得笑话死你！”
    我指着路口，叹气说：“这就要分人了……对他们来说是天降喜事；对我来说，政府收购它就是个烂事儿！我本来那前面还有两套房子，结果都给统一回收了，现在已经拆得连个渣都不剩！要是不拆，五百平的面积，我得有多少施展空间？现在落一这么个不黑不白得地界儿，我办个证都得愁死......”
    “也是！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就好比前面那条划分线，隔开了拆迁与不拆迁的距离！有的人争破头也要想办法尽可能王自己家里挪挪，有的人却巴不得拆不到自己家里......那样也能像你我一样，赌一把！”
    “既然是赌！就要承担风险，没有承担风险能力的人当然希望手里能拿到钱最好！有赌博能力的人就不太会在乎那点眼前的利益！这世界上没有傻子，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
    说到这，我也就想明白了当初张麻为什么一定要卖掉手里的房子给我，他太聪明了，及时变现才不会让房子烂在手里，如果他也等，那他一定等不起！
    虽然他当时也不知道会这里拆迁的消息，但有买家就一定有背后的原因，他不问、我不说透，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又点了一只烟，我发现今天抽的好像格外爽一些，或许是白药不在了，没人限制我抽烟。
    我笑了笑，把刚点着的烟又摁灭在石板上，看向灯火通明的解放路，眼里却一片恍惚.......

 第九十八章痴男怨女

    夜里，活动了一阵的我睡得格外踏实，或许是和白药的交心让我变得安稳了一些。
    她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让我一想到她就能愉悦，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各种画面，但每一种都有她的一颦一笑！
    有人说从恋爱到结婚不过是一个相互适应的过程，适应得了就能走到一块去，适应不了就分道扬镳......
    我和齐羽在一起时，我们经常会因为各种问题而发生争吵，不是因为什么大事，就只是一件又一件的小事让我们分歧不断！日积月累等来了一个爆发点，最后我们无疾而终！
    吵架，要么以我道歉为标准结束冷战，要么以她独特的方式向我道歉宣布终止，那种方式就是做ài……
    她不会给我任何方面的暗示，热情又炙热、固执、坚毅、说一不二刻画了她整个形象，但分手之后，我却对她有了新的理解，那种理解就来源于距离！
    在一起很长时间的人，一旦分开，就会发现很多平时被忽略掉的事情，比如我一直都不认为齐羽会是一个恋旧的女人；再比如我也有说一不二的一面，一分手就不想再回头，或许也是失望积攒得够多了……
    从一段失败的感情里汲取经验是很有必要的，我想把我余下的全部热情都用在白药身上！
    .......
    第二天一大早，苏雅打电话把我叫醒，催着我送她去学校。
    开着车我叹气：“唉！这好久没送你去了，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苏雅对着车上的化妆镜，画着眼线说：“你应该珍惜这样的机会！毕竟我就快离开这里了……”
    “嘿！我发现最近你怎么这么注意外表呢？以前很少看你化妆的啊！”
    “我最近在练习画欧美妆，你看我这眉毛有没有那种感觉！”苏雅扭头冲我眨吧着眼睛说。
    “成了吧你！我才懒得看，开着车呢！万一给我恶心到了，这可是一车两命.......”
    苏雅冷笑着：“切！我看你是心虚，背着白药姐不敢看别的美女吧！”
    “你算美女吗？不就一小屁孩儿嘛！看你，那我得多磕馋呐……”
    在和白药的斗嘴中，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但是在校门口，我却看到了一个熟人！
    看见苏雅下车后，那个叫崔言的男孩此时正抱着一摞书，冲着苏雅打招呼：“苏雅！你终于来了，我在这等你很长时间了……”
    苏雅不耐烦地说道：“你等我干什么？我不都已经和你说的一清二楚了嘛！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你懂了吗？懂了麻烦让开，我还得去上课呢！”
    崔言拽着苏雅的袖子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对我突然这样吗？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你还带我去你家里吃饭，为什么昨天就突然说那样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坐在车里，都不知道该不该下去说点什么，这破事是苏雅自己惹出来的，我更想看看她怎么自己解决！
    苏雅左顾右盼，又突然看向了坐在车里的我。
    她走过来，急烈地敲着我的车窗：“你给我下来！别在那装死，你看不见我遇到麻烦了嘛？你这小跟班是怎么当的？赶紧下来！”
    我摇开了车窗，并不打算下去，笑着说道：“人是你惹的，我早就提醒过你别随意玩弄感情……可你非不听！这事是最难扯明白的！你过了这关就算是成熟了，我得看着你有没有进步！”
    她一把抓着我的胳膊，不让我关窗户：“反正我不管，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把他们都删了……还解散了群！现在麻烦事来了，你可不能袖手旁观！不然......不然.......”
    “不然怎么了？”
    她一咬牙说：“不然我就告诉白药姐，你趁她不在，在外面偷吃......”
    我真想找个针缝住她的破嘴........
    “你可真是什么破事儿，都能瞎胡说啊！”
    她到叉起腰，冷笑着说：“不信你可以试试，反正我也要离开去美国了，到时候麻烦的可是你哦！”
    我无奈地推开了车门，走到了崔言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几句！”
    他对我好像有点怯懦的样子，不敢搭话，可能是我这个光头确实有点威慑力，乍一看，还真不像个好人……
    避开了苏雅，我俩坐在长椅上。
    我给他递了一支烟，他摆手说不会抽。
    我自己便点起来，吐出了一口烟雾后，我对他说：“苏雅和你表面上看起来真的不一样，你能给我形容一下，她在你心里是个什么形象吗？”
    崔言眯着眼往苏雅的方向看过去，但苏雅看过来时，他却又下意识地躲避目光......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喜欢她，我能保证，我真的喜欢她！”
    “那你究竟喜欢她什么呢？漂亮？有才学？还是什么其他因素？”
    我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你说的话能打动我，我或许会考虑帮你追她！”
    崔言兴奋得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对我说：“你说你帮我追她是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前提是你要打动我！如果你连我都打动不了，还谈什么去追人家呢？”
    崔言思索了一会说：“我喜欢看她笑的样子；也喜欢看她假装生气的样子；更喜欢她开玩笑时的放肆.......她的眼里好像有星光，我一看见她的眼神就浑身发软；她就像落下凡尘里的仙子，我希望她能永远开心.......我也知道她的家世一定很好，她的那些衣服和包都很贵！但我不是冲着她的钱去的，我家里也还算是个富裕家庭，我爸开了家小公司，一年也有几百万的收入！所以我是真心喜欢她.......你能帮帮我吗？”
    我咂巴着嘴里的烟，看向苏雅！
    或许是我一直从一个亲人的角度去看苏雅，到没过多地关注过她的外表，但从一个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她的确是个少见的元气美少女，难怪会引得无数像崔言这样的男孩折腰.......
    我是真的很想帮他，但苏雅交给我的任务却是彻底了断了他的联想，我也明白他们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苏雅马上要去国外，而这个崔言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得不到回应的爱是很绝望的，我也不想让他陷得太深......

 第九十九章枪炮玫瑰

    抽着烟，我没有说话，不是不想搭理他，而是我压根不知道怎么去开这个口！
    身后的好几颗杨树，在这个季节总会开始掉落一些毛绒绒的飞絮，飞得满天都是！像下雪一样.......
    恰好有一个飞絮刚好落在我的烟头上，被烧得面目全非......
    我也没兴趣再抽下去，摁灭了烟头对他说：“你觉得苏雅喜欢你吗？”
    崔言愣了一会儿，先点头又迅速摇头！
    我叹气：“我知道你既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你点头是出于自身角度，希望她能对你有点喜欢；然后又摇头，是你面对了现实，你知道她不喜欢你！所以还是趁早放弃吧……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身上还有很多羁绊要完成，可能再过个一周，她就要离开这里，飞往国外了……你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倒不如今早看开、选择放手！你会好受很多的......”
    崔言听着我的话，扶了下眼睛，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
    “我也可以陪她去国外的。她要去哪个学校留学？我这就回去找我爸商量商量.......”
    “你怎么还不懂我的意思！这和去哪没关系……重要的是不管她去哪都和你没关系......在你们这个年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多的原因！我实话说了吧，她前几天带你回去吃饭只是想演戏给我们看.......你只是个临时演员而已，你懂吗？”
    我看见了崔言手上的小动作，他的食指不断地抠着大拇指，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他要么很紧张、要么很失望，或者各自参半……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那她是演给你看的吗？”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那就好！”
    .......
    我大致地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了苏雅，她觉得我应该更加决绝一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可以对崔言说怀了我的孩子......
    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崔言是个聪明人，他会懂的！
    苏雅去上课，而我则需要去找一趟于毅！
    如果他真的像李胜男说的那样，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那事情却不那么好办。
    于公，他没有必要给我作担保人，承担责任；于私，我还当众得罪过他，这就更不可能了……
    想来想去，我在车上又给李胜男打去一通电话。
    “喂！张扬，怎么了？”电话接通后，她先问我。
    “我现在就在学校里，马上要去找于毅了.......他有什么喜好吗？”
    李胜男笑了两声：“这人呐！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前几天你们才为了白药老师争风吃醋，你还在人家面前耀武扬威，宣告主权；结果现在却又因事求人！你说这事闹得巧不巧？”
    “我真没心情和你开玩笑！这家书店对我很重要，我要是没办法开业，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但现在又是这么个状况，我实在没辙！你帮我想想办法！”
    沉默了一会儿，李胜男说：“我把他约出来！那你等我半个小时，这也马上到饭点儿了，我就出来一趟陪你一起见他！他多少会给我点面子，不至于太为难你！但我也不能保证这事一定能办下来，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嗯！我会做好最坏的打算，谢谢你！”
    在准备挂断电话时，李胜男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叹气说：“唉！我也不知道图什么.......”
    .......
    中午，我和李胜男坐在一家酒店的包厢里等待着于毅！
    无聊之际，我边抽烟边把玩着桌子上的玻璃球。
    李胜男忽然坏笑着问我：“你和我出来吃饭，就不怕白老师会吃醋？”
    “这不是为了工作嘛！咱俩清清白白的，她有什么好吃醋的？而且她没你想的这么心胸狭隘......”
    “那可不一定哦！作为一个女人的角度
    来看，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场合，只要自己的男人是和别的女人单独吃饭，那她就一定会记在心里！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李总！请注意措辞，不是咱俩单独吃饭，我们还约了于毅！”
    “那现在他还没来，不就算是咱俩单独吃饭吗？”
    我发现女人一旦较起歪理来，是真的什么理由都能往外说......
    我不想在这种问题上作过多的讨论，索性不说话，转头看着窗外抽烟。
    可能李胜男也觉得这样的话题没什么意思，干脆也不再说了。
    过了一会，她冲我伸出手：“给我一支烟！”
    我丢过去烟盒说：“你少抽点！女人抽烟对身体多少有点不好！”
    她用我的打火机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又吐出，外面照进来的阳光刚好覆盖了李胜男半个身子，烈焰红唇与灰色烟雾的奇怪组合在我的视线里碰撞，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视觉效果，如果我是一个专业的摄影师，一定要捕捉下这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一幕，我的脑子里总是浮现了一支乐队的名字，叫“枪炮与玫瑰”，依稀间，我似乎还听见了那首经典的don’t cry ！
    仔细一听，我才发现原来是酒店房间里不知何时播放的背景音乐.......
    “你在看什么？怎么.......”李胜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状态！
    “什么？”我有点没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确实是说了些话。
    她又用较高的语调重复了一遍：“我说：你盯着我看什么？都好几分钟了！眼睛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连眨都不眨一下........”
    “没什么！发了会儿呆而已……”
    李胜男笑了笑：“我觉得你发呆的时候比平时要多了一些深沉的气质，我喜欢那种气质！”
    她停了一下，作思考状又说：“那种感觉就像是上世纪初，战火纷飞时停在上海剧院外面的一辆马车，陈旧又激情……；又有点像是德国纳夫普里奥，那是伯罗奔尼撒半岛上风景最优美的小镇，它的魅力在于老城内的中世纪建筑，其建筑年代可以追溯到第二次威尼斯人占领时期，所以整个小镇是洋溢着威尼斯风情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李胜男说话滔滔不绝的时候，她说的地方我别说去过，我连看看都没看过！也自然没办法跟随她的语言去幻想那样一种场景！
    人的心情会影响说话以及行为方式，李胜男心情很不错，但我却没什么心思，我只想尽快解决经营许可证的事情.......

 第一百章梦想

    但我又仔细回味了一下！
    此刻，我在李胜男身上看到了感性的一面，正如她自己所形容的那样......
    我没去过上世纪初上海剧院前的街道，更没坐过马车；我也没有去过什么德国小镇，那些对我来说都是脑海里拼接起来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是唯美、知性且带点悲凉的景物，也正如我刚刚在她身上看到的那一幕经典的光与影的构图！
    在我们对着吞云吐雾时，门被人推开了！
    正是那日中午，酒店前面见过的于毅！
    我没有什么放不开的拘束，站起身伸出了右手说：“你好！重新认识一次，我叫张扬！”
    于毅没有和我握手，面无表情地说：“我当然记得你！人如其名嘛！张扬！”
    我的手悬在半空中，有点尴尬……
    李胜男见气氛不对，赶忙笑着打圆场说：“于主任！赶紧坐，咱们有什么话坐下聊着！”
    于毅可以不给我面子，但李胜男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他放下手里的公文包，坐在了李胜男旁边。
    我掏出烟递给他，他只摆了摆手示意不抽！
    我只能给自己点上，他下意识地總了總鼻子，似乎有点厌恶别人在他面前抽烟……
    李胜男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刚咂巴了两口的烟又被我摁灭在烟灰缸里。
    于毅对着李胜男说：“李总！你打电话约我出来，可没说过还有一个人啊……请问有何贵干？”
    李胜男笑了笑：“贵干谈不上！就是有点小事想找您于大科长帮点忙！”
    李胜男说的是科长而不是主任，这里面的信息量已经足够暗示于毅，这个事情在哪方面！
    于毅果然愣了一下，又说：“对于李总！在我职权内的事情，我能帮上忙的当然没问题，可要是别人，我就不敢打这个包票了……”
    “于科长说笑了，我也就是个做生意的生意人而已，想找您帮忙的事情，自然是生意上的！行吧，那我就敞开了说！我投资了一家书店，但却因为某些原因拿不到文化局开的经营许可证，因为人家负责人说需要有一定分量的担保人！我想这点小事，对于于科长来说不难办吧？”
    我心里很感激李胜男，她说她投资了一家书店，这样就把我的书店与她做了绑定，于毅也就不太会驳李胜男的面子，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
    果然，这些话对于毅还是有威力的，他思索了一会问到：“是在工业区附近吧！”
    “你怎么知道？”
    “除了那里的一切东西都要谨慎处理以外，别的地方你要开多少书店就开多少，没人会阻拦你！”
    我摸不透于毅口风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个很谨慎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我一眼说：“是你的书店吧！”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毅低头也沉默了.......
    他这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比如抽烟，而且好像也不酗酒！
    以前听别人说这类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在于太自律，他们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行为以及情感，不让这些因素跨出一个界限之外......能控制人最难控制的问题，足以见得与常人有何高下之分，所以这类人很适合为官！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和李胜男都对视了好几眼，于毅依旧没够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还有些庆幸，他没有得知是我开的店而选择直接拒绝，我在想要是把我放在他的位置上，我一定会在这时候狠狠地给对手插上一刀.......
    很久之后，于毅开口问：“白药是和你在一起了吗？”
    我轻咳了两声点了点头说：“是的！就在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了……”
    我以为他会问一些关于店面规模和未来经营方向的问题，可没想到他会当着我和李胜男的面问起白药......所以，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像是自嘲地笑了笑说：“哈哈！真好！我忙活了一个月，都给别人做了嫁衣.......那行吧！”
    他说到这停了一下，又换了一副恶狠狠地表情说：“我可以当你的担保人，但是我的条件就是：你要好好对待白药。如果我发现她但凡有一点点不快乐！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而且会亲手把她抢回来！”
    我也直视着他的眼睛回应道：“白药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商品！所以不要用抢这种字眼，物化女性是对她们最大的不尊重！同样，我既然爱她，就会对她负责到底，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你还是不死心，你大可以试一试......”
    我俩就这么剑拔弩张地盯着对方，忽然他笑了笑：“哈哈！希望如此！我不会随意插手别人的感情，除非你们之间并不合适！”
    然后，他又转头对李胜男说：“感谢李总的招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回头我会给你准备一份担保责任书！你拿去给相关负责人就可以了……祝你们开业大吉！”
    我又问：“你不打算实地考察一下吗？”
    “不需要！我相信李总！”他走出去，头也没回。
    ......
    出了酒店之后，我坐在李胜男的车上。
    我叹了口长气对她说：“这一次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出面，我还真搞不定这个于毅！他实在有点油盐不进！”
    “那这样算的话！你欠我的实在太多了……你拿什么还我？”
    “以后但凡是有用到我的地方，万死不辞！”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会！”
    李胜男笑了笑，启动了车子问我：“能带我去你的书店看看嘛？”
    我点上了一支烟：“想去就去吧！我给你指路！”
    “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班不上、好好的海鲜店不干，非得跑去开一书店？你忙得过来吗？”
    我思索了一会，答道：“上班对应着现实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海鲜店则对应着交集圈里的人情世故；而书店却代表了我除却生活枷锁之外，还残存的梦想，我还能为了执念再燃烧一回！”
    “梦想？这词可真够敷衍的......”
    “对！梦想！”我重重地点头，朝向前方、朝向命运！

 第一百零一章文艺青年的酸劲儿

    李胜男在开车的路线上顺道接到了下课后的苏雅，我们仨一起走在前往书店的路上。
    苏雅坐在后座上问我：“张扬！你为什么要给一家书店起名为约定唉？听起来就有股文艺青年的酸劲儿！”
    “名字不是我取的！是这家书店真正的老板，叫阿昌！而且这个名字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纯粹为了追求那股酸劲儿......这里面是有故事的......”
    苏雅一听到故事，就瞬间来了兴致，趴过来追问我：“什么故事？能讲给我听吗？我最爱听别人的故事了……”
    我大致地给她讲了一遍关于阿昌和约定书店以及那个离世女老师的故事……
    我只是从一个听众的视角，去平静地分享给苏雅和李胜男，掺杂太多我个人的感情和看法反而会让这个故事变得酸腐、变得不那么纯粹，如果让阿昌来讲述，那一定时另外一番情景。
    说完，我打开了车窗，点上一支烟。
    苏雅听完过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问我：“这是真的吗？你不会专门编个故事来骗我吧？我怎么有点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专情的男人？”
    我被她逗笑了，刚抽一口烟，差点没呛死，咳了好几声，眼泪都出来了。
    我扭头说：“我有必要专门编个感人至深的故事去骗你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反正你乐意相信久相信，不相信就纯粹当一故事罢了……还有！你才多大啊！就对这世界上的男人这么大恶意？这可是十分偏激的看法，坏想法要不得啊！”
    苏雅哼了一声：“反正我是不相信你的嘴！待会儿和阿昌哥见面了，我要亲自让他再给我讲一遍，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也要去山区支教！越偏僻越好！”
    苏雅总是三分钟热度，前一秒想到这、下一秒就变了卦.......
    我也懒得搭理她的话，但还是提醒了她一句：“你可千万别当着阿昌的面问这件事，这是人家的伤口！你非得把别人最疼的地方撕开，然后再撒上一遍盐吗？”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问的！他对我说的啊……”
    她倒是反问我：“那凭什么你能问，我不能问？而且我不觉得阿昌哥是那种随便就被伤到的人！你想啊！一个男人在面临最爱的人离世的情况下，还能坚持着完成她的遗愿……这难道不是一种坚强的表现吗？要是我，我肯定没有那个毅力去做！”
    苏雅的歪理太多，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索性懒得理她，瞪了她一眼我就扭过去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带上她是不是个错误……
    一直专心开车没说话的李胜男这时候却忽然笑了笑说：“我觉得你们要是真的想把这家书店做成一个品牌，光靠着卖书事压根行不通的……”
    我一听来了兴趣，睁眼说：“李总有什么高见吗？”
    她又摇了摇头：“高见谈不上！只是从一个生意人的眼中去看的话，你们这家书店如果没有一点改变，可能回做成一个亏损项目！第一：就是地理位置，周围要么全是废墟，要么全是老房子！谁会专程来到这里买上一本书呢？第二：没有经营特色，几乎所有的书店都在卖书，而且还变着法儿地卖，捆绑销售、会员卡等等.......你在经济实力上竞争不过那些老牌连锁书店！”
    她停了一下又说：“现在实体店经济行业都处于一个下滑趋势，不论是做什么、买什么都一样！这是被时代驱赶着的方向，网络经济越来越趋于成熟，率先抹杀的就是毫无特色的线下商家……说句不好听的，你几乎集齐了所有失败的因素......”
    她这番客观的分析的的确确是出于一个十分理性的角度，因为之前还拿不到经营许可证，所以我尚未想到这些东西来，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
    我是得把这些因素都考虑进来，李胜男给我敲响了警钟！
    ......
    来到了书店里，我却没找看到阿昌！
    李胜男四处走动着，观看着室内的装修以及外界环境！
    而苏雅却吵闹着还要吃烧烤，我让她自己出去购买食材，晚上做！
    拿出手机，我给阿昌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先说：“喂！阿昌，你在哪呢？我带了几个朋友来书店参观一下！晚上一起吃饭？”
    “成！我现在在外面找人商量装修的事情，马上回来！有多少人？我顺便买点吃的带回来！”
    “一共可能有六个人吧，你不用买吃的！我已经让人去买了，你回来带点啤酒，晚上吃顿烧烤！”
    阿昌应下后就挂断了电话，我真的有一种干大事的感觉，因为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在想着办法来帮我，这让我感觉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又给杨肖、赵然都发去了微信，邀请他们晚上过来！
    苏雅买回来了一大包新鲜的肉和蔬菜，我支棱起了烧烤架和炭火，开始准备起来。
    苏雅显得比我还兴奋，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转动着手里的肉串，香气飘散在整个小院里......
    我借着炭火点起了一支烟，仰头看向仍有些余晖的夕阳，我觉得这是一天最美好的时刻，它能带给我莫大的安全感，就像是劳顿一天之后，上天给予人最后的安慰，看过了才能安然入睡……
    李胜男不知何时坐在我的右边，我才注意到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这样的鞋走在泥地里一定是不方便的。
    我冲他说道：“你要觉得不舒服就把鞋脱了吧……反正这也没什么外人，你也不用在意那么多形象问题了……”
    她笑着摆了摆手说：“我没事！”
    “还是换下来吧！我去给你找双没穿过的拖鞋，那会舒服很多……”
    我说着便摁灭了手里的烟头，站了起来准备进屋！
    苏雅忽然喊道：“张扬！你就不看看我穿的是什么吗？我给你买菜走了好远的路了，你都没看一眼......”
    我这才注意到她也穿了双后跟很高的鞋子.......
    “谁叫你穿的！明明还是个学生，就该你难受。”我在嘴里嘀咕了一会儿，看见她逐渐阴沉下来的脸，又服软道：“好好好！我去给你找！”

 第一百零二章皇帝的月亮

    因为当时给阿昌准备生活用品时，还购买了很多备用物品，我和杨肖有时都可能会过来住，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李胜男和苏雅都换上了拖鞋，我还是穿着我的马靴，一屁股坐在烤架前的石凳子上。
    抽烟时，我在想：要是这里不开发，就这样搁着，住在这里倒也十分清净，一个小院、一群朋友，吃着烧烤、喝着啤酒聊着天.......
    过了一会儿，阿昌和杨肖、赵然一同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他们手里拎着好几箱啤酒，看来今天晚上要血战一场了！
    一见面，杨肖就给了我胸口一下，笑着说：“你小子还真会享受生活！和俩美女坐在一起吃着烧烤，还让阿昌去买啤酒！真够可以的啊……”
    我也半开玩笑地说：“你可别乱说话，这是李总！你应该见过的，小心她一个不高兴，给你丫一个过肩摔，你可哭都没地哭去……”
    “卧槽！真的？”
    “当然！你要不信可以问赵然！他见证过！”
    李胜男会心一笑，我猜她一定是回忆起了当初揍我的那副画面，因为我也想起来了……
    杨肖撕开一罐啤酒冲着李胜男说：“其实，我当然认识大名鼎鼎的李胜男—李总！人如其名，胜男！在武汉这地界谁不知道跃动的美女老板？而且还是个练家子。来！我先走一个以表敬意！”
    说这杨肖便一口气喝下一罐啤酒。
    李胜男也笑着打开了一罐说道：“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说着一饮而尽！
    阿昌冲我问道：“经营许可证的事情有没有眉目了？”
    我点了点头说：“这事儿还多亏了李总，要不是她，我不可能搞定那个于毅！她可是咱们书店的大恩人啊！”
    “那我也敬李总一个！”阿昌说着也一口气干了一瓶！
    ......
    酒过三巡，我们四个男人都干了八九罐，李胜男也喝了不少，但我感觉她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
    我撑得实在难受，只能宣布投降，中场休息点上烟！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李胜男从不吃肉食或者佐料，她只简单地烤了几片茄子，放了一点点盐就这么吃了下去。
    她是为了保持身材和状态，像她这样的人只能维持自己的最佳状态，因为她几乎每周都还有友谊赛打，借着比赛投资商的渠道来推销自己公司的健身器材，她也活得挺不容易的......
    很多外表看似光鲜靓丽的人，背地里却为此承受了与之相对应的代价，有失必有得、有得也一定有失......
    抽着烟，我向赵然问道：“公司最近怎么样？我好久没去过了......”
    他叹气道：“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暗流涌动！怕是真的不太平了……”
    “什么意思？”
    “反正王总和吴蕾那一派的人一定有一方要倒下，不然公司一定安定不下来，现在双方基本上已经是势如水火，只等着一颗炸弹，炸开现在的局面.......”
    我长叹一口气，想不到光头王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公司，居然有一天会面临易主的局面，我几乎都能想象得到他每天在办公室里抽烟的样子……
    我有点后悔在这个时间点离开公司去做自己的事情，可能对他来说这无异于雪上加霜，毕竟我在公司里最起码还能对他一点用处......这也让我想明白了，为什么我对他提出要离职的事情时，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苏雅吃着手里的肉串问我：“我舅舅公司怎么了？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你还是安心吃你的烧烤吧！”
    “切！不说算了……”
    ......
    夜里十一点多，我回到了家里，苏雅还是在楼下白药家里睡着。
    喝啤酒除了有点胀肚子以外，基本不会醉人！
    所以我也只是撑得很难受，平躺在沙发上，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以为会是白药发来的，结果却是女网友。
    “嘿！你在干什么呀？”她问我，后面还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索性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我也就和她聊聊天。
    “看月亮！”
    “今天不是阴天吗？哪来的月亮？”
    我笑了笑发过去：“你这智商真让人着急！咱俩是一个地方的吗？你那边是阴天，我这边为什么不能有月亮呢？”
    她过了一会儿才回我：“反正我猜你那肯定也没月亮！”
    “还真有！”
    “那你拍张照片给我看！”
    她有点较真儿，但我的确没办法拍给她，因为今天确实没有月亮！
    思索了一会，我还是走上了阳台，冲着乌漆麻黑的夜空按下了手机的快门，然后发送给了她。
    她立马回我：“月亮呢？你个骗子！”
    “用心去感受！它就藏在云层后面，闪耀着寒冷的光芒……”
    “我明白了！这叫皇帝的月亮！”
    “小伙子！你很懂行嘛！”
    “......”
    聊了一会儿，我渐渐有了困意，准备道声晚安去睡觉。
    结果她却忽然问我：“根号三！你有女朋友吗？”
    “有啊！”
    “那她漂亮吗？”
    “当然！”
    “额.......那是现实中的！你介不介意再多一个网络上的女朋友？我也很漂亮哦……”
    我被雷到了，现在都流行网恋的吗？
    “我是老年人了！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兴趣啊……”
    “哈哈哈！逗你玩的，我睡了！”
    “晚安！”
    .......
    洗漱完毕后，我躺在了床上，翻看着白药的朋友圈，她就在十分钟前更新了一条动态。
    没有文字，上面是一张风景图，那是一条美丽的樱花大道，我不知道这是实拍还是网图用来表达心情，我评论了一个：“好美啊！就是少了个人.......”
    过了一会儿，白药给我发来了微信消息：“少了谁？”
    “当然是你啊！这么美的风景，却没有一个配得上风景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差意思！”
    “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仿佛看见了白药在我面前，略带点调皮地问我。
    “给我一张你的自拍！我看你朋友圈李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就没别的了！你得学学别人，都还会发一些感慨的话来吐槽生活，你就没有过.......连这张风景图都让我意外了！”
    “可是我刚洗完澡，没化妆唉……”
    “那有什么？我们得尽快学会适应真实的对方，不是吗？而且我也不是没看过你素颜的样子，和化妆没差啊！”
    我坐起来，点了一支烟，静静地等待着白药的自拍！

 第一百零三章女为悦己者容

    在我抽掉了两支烟后，白药才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坐在卧室里的办公桌前，穿着睡衣、散着头发，像是刚刚洗漱完。
    她的皮肤好得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再配上台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就更显得有些虚幻......
    她果然在我抽烟的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画了一个淡妆，我有些不能理解，又不是没有见过她素颜的样子，又何必在洗漱之后专门去再画一个？
    我问：“拍完了又要卸一次妆......多麻烦啊！早知道我就不要照片了……我听人说每画一次妆，就对皮肤多一点伤害……无形之中，我又让你伤得重了一分！”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人只有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乐意付出，我愿意化妆给你看，你也值得我付出......女为悦己者容！不是吗？”
    女为悦己者容！我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
    我忽然觉得白药变了许多，还记得刚见面那时，我总觉得她充满了未知的神秘色彩，那种感觉很吸引人去深入了解她，但同时她的气质又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我来来回回地走了好些弯路……
    于是，我又开始思考我究竟在哪一个瞬间喜欢上她，又或者说她在哪一刻喜欢上我的？
    想来想去，脑子里也只重复回放着一张又一张画面，我搞不清楚具体在哪一瞬间，但我明白一定是由一次次触动构成的影像让我无法自拔……
    “你怎么不说话了？”在我愣神的时候，没来得及回复白药的消息，她又问我。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编辑了一条长对话：“我在想距离原来真的会产生美！虽然你现在不在我身边，但我似乎感觉你比平时都要接近我，我好像可以触碰到你、听见你的呼吸......就在我看见你说：女为悦己者容时！我甚至都在幻想着我们以后结婚的样子……你一定是最美的那个人......”
    过了好几分钟，白药才回复我：“你一直都是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嘛？对齐羽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老实回答我！”
    我真没想到白药会吃前女友这门子醋......或许李胜男还真说对了！这一定是女人的共性！
    我一直都觉得白药和别的女人都不太一样，所以下意识地将她的包容视作大度，其实她也有小女人的一面，只是面对我才会展现......
    这样一想，倒也不是坏事，我还挺乐意看见这样一面的，她会在我心里会更加立体和实际化！
    于是我笑着发去：“这道题完全是送命题啊……”
    “为什么呢？这不是很好回答吗？有或者没有！我都不会生气的。相反你不肯正面回答我，我才会觉得奇怪……”
    “我们打电话吧……感觉这样发消息挺别扭的......”
    我试着给白药打微信电话，却立刻被她挂断了.......
    然后我正疑惑时，她发给我：“就这样聊，我觉得挺好的，打电话交流，有好多话都说不出口，而且万一我让糖衣炮弹给迷惑了，还会让某些人企图蒙混过关的人得逞……”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白药还真的当真了，可这个问题还的确不好回答，我要说从没有过，那说明我对待感情不认真；要是承认说过，那她......
    我好似面临了类似于女友和老妈落水式问题......
    过了一会，我才发：“其实这种比较没有意义的，还不如你问我晚上吃了什么来得实在！如果你一定要我老实回答，我承认我肯定对齐羽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我以为我会和她走完一生......可这也不能代表些什么，只能说明我当时的心境！我愿意去相信、付出！”
    “那你现在对我说的这番话也是一种心境的表现，而不是真正出于喜欢吗？”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总觉得越说越糊涂……这已经完全偏离了我的本意，但乍一看好像也的确是这个意思，我就不该回答的！
    这就是个坑......
    当我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白药却发来消息说她累了.......
    我们在确认关系后，第一次聊得不欢而散。
    喝了杯水，我也渐渐有了困意，上床睡觉。
    恍惚之间，我好像在梦里看到了一片金色的沙滩，海浪缓缓的沿着夕阳余晖的分割线向岸边拍打过来，我可以呼吸到充满海洋气息的空气，夹杂着岩石沉淀的味道，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子正背对着我赤足蹲在沙滩上，双肩微微颤抖，她大概是在哭泣。
    我很想上去安慰她几句，可怎么也迈不动脚步，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伤心难过，夕阳下落，只剩下一点点云层折射出来的余光还照亮着金色的沙滩，海浪突然变得波涛汹涌，狂风骤起，那个女子以一种奇幻的方式逐渐消失，化为星火融化在空气里，渐渐地，似乎天气也逐渐因此平静下来，而我也忽明忽暗起来……
    ......
    第二天，我照常早起，回想着昨晚的梦，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按理说，梦境大多都是因为白天想得太多，晚上才会因为心理暗示而出现。
    可我也想不明白这个梦的来源在哪里，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梦里的每一幅画面我都记得很清楚，像是看过一场文艺的纪录片……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给苏雅打了个电话之后，我就在楼下的早餐店里等着她。
    现在七点钟，正是吃早餐的高峰期，站在包子铺前面的人排队一直排到了马路边上，面馆还算是好点儿，毕竟早上都赶着上班，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吃面。
    我点了两碗面条，一个大碗、一个小碗，等待着苏雅。
    “喂！说好的小笼包呢！怎么变成了面条。”苏雅出现在了我的背后问着。
    “你俩大眼珠子看不见嘛？这买包子的队伍都排到姥姥家了……要是在这等着，你这学校还去不去了？”
    她一屁股坐在我对面说：“反正也不用去了……我现在基本上已经毕业了，很多同学好几个月前都已经不在学校里了，外出实习！就我还天天呆在学校......”
    我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心里滋味莫名。

 第一百零四章偏

    愣了一下，我问：“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去美国呢？”
    “我妈过几天就从国外回来了……她会带着我一起走！”
    苏雅说着便低下头搅动着她的那份豆浆，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离开了。
    我放下了筷子，点上了一支烟，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只觉得人来人往，好像都行色匆匆......
    沉默了一会，苏雅忽然问我：“那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毕竟我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我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如实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或者需要什么？所以到现在我都还没有点眉目......你给我指明一个方向，我会好办很多！”
    苏雅抬起头盯着我，眼里泛起了泪花：“送礼物需要别人告诉你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把这当做一回事儿？花一点心思去准备一下很难吗？白药姐说她想吃顿饺子，你就立马兴高采烈地跑去菜场买食材......我就想要个礼物，给了你这么多天准备，你到现在还是理由不断......难道真的有这么难吗？我知道她是你女朋友！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可你就不是拿我当妹妹吗？就不能花一点点的心思在我这吗？我真的好累！好累啊……”
    苏雅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我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周围的食客都向这边传来了异样的目光……
    我连声说：“你先别哭了！我保证！我保证在你离开之前，给你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
    苏雅又忽然坐起身，用手背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说：“我现在不需要了！你去给白药姐、李胜男她们准备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跟李胜男又有什么关系？”
    她冷哼一声：“你觉得人家一个公司老板凭什么天天给你帮忙？还不求回报的！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还是就利用别人对你的喜欢为非作歹？我真替白药姐感到不值，你就压根不是个好男人！”
    说完便拿起了桌上的包离开了......
    “你去哪？”我在她身后喊道。
    “要你管！”
    我坐在小桌前，目送着苏雅上楼，边走边用胳膊擦拭着眼泪......
    直到丢失了视线，我都还死死地盯着她离开的那个方向，发着呆.......
    我也没什么心情再吃东西，一支烟又一支烟地抽，苏雅那番没头没脑的话让我在心里翻腾了好一会，她扯上李胜男是我没想到了，她俩一共就见过一次面，为什么硬要把我和李胜男扯上感情因素呢？
    我倒觉得我完全是把她当朋友了，她如果不是一个坦荡的女人也不会和我开那种玩笑话，至于为什么帮我......可能我们俩骨子里都有一点侠义精神，惺惺相惜吧……
    换个角度想，如果李胜男有求于我，我也一定会尽可能帮到她，这个社会乱七八糟的联系不就是个互惠互利的关系网吗？
    ......
    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今天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去准备送给苏雅的礼物，既然承诺过的东西，我就一定要做到，而且也算是我还她的一个情......
    开着车，我逛着各大商场和百货公司，看过了珠宝、玉石，甚至是鞋服等等......
    但我仿佛突然得了选择障碍症，总觉得像是差了点什么，没有一个满意的。
    其实，我想让苏雅给我一点点方向，就是因为害怕我买过了，她不满意而已！
    途中，我接到了孙哥打来的电话。
    接通后，我说：“喂！孙哥，店里有什么事吗？今天生意怎么样？我这两天有点忙忘了，不然我肯定来店里帮帮忙！”
    孙哥带着笑意说：“这两天店里生意非常好！那天李总和你们公司王总的宣传起了不小的作用，所以我专门开设几间贵宾室，用来招待贵客！”
    “那就好！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再约一下李总和王总，我好专门感谢感谢......”
    “好！有时间我约一下他们，但赏不赏我这个脸，我就不知道了……”
    孙哥咳了两声，又说：“还有就是，我希望他们能和我们店搞一个绑定促销活动，凡是来我们店吃饭的人，一律九折，并且再发一个会员卡，每次消费都有一定的积分增加，积分可以等价于现金，用来抵扣！你感觉怎么样？”
    我沉默了......
    因为孙哥这完全是想靠着两家公司养活这一间店铺，要不是李胜男以及光头王赏我这个脸，他们连来都不回来，更别提说顺带着帮我们宣传！
    孙哥看到了目前这点人情消费的假象，就觉得可以靠着这个长期消费下去，但人情总会被消磨干净的！如果店子的口碑和服务质量不行，那早晚也只有倒闭这条路走，而且合作必须建立在共赢的前提下，来我们这里吃饭，对人家公司一点好处没有，人家为什么要合作？
    当然！这些话我没有直接对孙哥说，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孙哥，咱俩是合作伙伴，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也别忘心里去！这不是我们店要走的路线！你想啊：咱们做的是海鲜自助，虽然是逼格比较高的自助，但就其本身来说，还是自助。所以人家不可能把商务宴请放在我们这里，那人家凭什么和我们合作？就为了吃顿饭打九折？这显然是不太现实的！还有就是咱们不能靠着打感情牌来做生意，不是吗？再好的关系，也经不住这样的消磨。所以，这件事就算了，我们还是稳扎稳打，慢慢来吧！”
    孙哥听了我的话，可能一时间也有点迷茫，我在电话里听见了他点烟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孙哥笑着说：“好吧！可能我是有点急于求成了！这事是我办的不妥！哈哈哈，看来当初我拉你入伙还真是件最对的事情！不然我一个人遇到事情了，还真不好抉择，一不小心就被迷了心眼儿......”
    “这个没关系！做生意嘛！就是一个不断试错改进的过程，你有时间也和杨肖多交流交流，他做事也还挺靠谱的！”
    孙哥应下来就挂了电话，我继续寻找着合适的礼物……

 第一百零五章离别

    我花了接近半天的时间，快要逛遍了附近所有的商场，但始终没有买一样东西。
    甚至就在刚才，我差点一咬牙就买下了一块价值六万块的江诗丹顿的女士手表，但店员说那一块不卖，只作为展示用品，如果我想要，她需要联系总部送货过来，我问了一下时间，她说最起码要半个月.......
    所以我只能离开，半个月的时间，苏雅早就坐上飞机和她妈离开了……
    中午，我没有回家，随便找了一家餐馆解决一下午饭问题。
    等餐时，我玩起了手机，看见女网友在三分钟前发了一条qq动态。
    只有一段文字：“我爱你，却只能藏在心里，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点信心，我可以随你一起浪迹......”
    我笑了笑，这样非主流的文字，我在十年前就已经不玩了，看来她估计年纪还真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
    我也试着揣摩她的情绪，在下面留言道：“风说他爱着云，但有一天，就只是因为被洋流卷动，踏过了一片本不该有交集的海，结果海以为那就是真爱，于是难以自拔地爱上了那阵虚无缥缈且不属于她的风，她说她无怨无悔，可在别人眼里都是痴人说梦罢了……”
    我花了几分钟去编造了一个这样的小故事，没头没脑，但却正好用来和女网友交流。
    我吃着饭，她给我发来一条消息：“你给我留言是什么意思？我是你说的风还是海？”
    我反问道：“你怎么不觉得我说你是云呢？”
    “云一点都不卑微！所以不像我......”
    我放下手里的筷子，打字：“其实，我没有特指你究竟是谁，而且你对应着的也不是具体的东西，它是一种可以变换角色的比喻！你既可以是潇洒的云，也可以是自由的风，又或者当一片宽广的海......全看你自己怎么去选择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说：“你说话好深奥啊……能不能说人话？”
    “意思就是你没必要为这样的情和爱纠结，你还有更宽广的世界，如果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每天感慨于男男女女的那点事儿，而且还无法自拔……那生活该怎么继续呢？所以，看开些！你会活得更舒服......”
    “我看你活得就挺舒服的嘛……”
    过了几秒钟她又撤回了这条消息，换成：“我听你说话，感觉你教育人都一套一套的、活得挺明白的啊！你该不会是个老师吧……”
    “我不是老师！不过，我女朋友是老师。也算是有点联系！”
    “那你爱你的女朋友吗？或者说除了你的女朋友之外，你有没有对其他女人动过心？”
    我愣了一下，这算什么问题嘛……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爱我的女朋友！如果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去追求呢……至于其他女人，没有男女之间的动心，但欣赏还是会有的！”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她：“你多大年纪？”
    “二十二岁！”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苏雅应该和她差不多年纪。
    于是，我又问：“那你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喜欢些什么东西作为礼物啊？我最近要给一个朋友买送别礼物，可我快跑遍了所有的百货商场，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东西......也不是东西都不够好，而是我心里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我又必须给我那朋友一个让她满意的礼物！你帮我分析分析！”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我：“看来你对你那朋友挺上心的啊！可这问题你问我也没用啊！我喜欢的，她不一定喜欢哎！”
    “不是！你就心里想几个在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共同点！我好找找方向，而且时间也不多了，她随时都可能离开，我得抓紧一切时间，所以今天连公司都没去，专程跑外面选礼物。”
    “那你把她的相关信息，比如兴趣爱好以及你对她的印象和看法给我说说，我好贴合实际去帮你分析分析！”
    我琢磨了一会，发去：“长得很漂亮、会拉小提琴，脾气有点古怪，没事儿爱发牢骚，好吃懒做，有大小姐性子！而且家里相当有钱，所以这让我更纠结了……买贵的东西倒显得班门弄斧……”
    “她就没点优点吗？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还真有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人！”
    “不怎么记仇、忘性大算不算优点？”
    “额......”
    我又补充道：“她做的一些事儿虽然有点不靠谱，但有时候还挺暖心的！如果她真的是我妹妹该多好......”
    “没准儿下辈子就是了……”
    我有点不耐烦：“你到底有没有点想法？这一会儿功夫都下午一点多了，我还得去买礼物呢！”
    “其实吧！我觉得买什么、送什么不重要，毕竟按你说的，人家又不缺钱，你送什么的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心意而已！”
    我十分失望：“得！我和你兜了一大转，就给我这么个意见，拜拜了您勒！我还是自个儿慢慢琢磨去吧！”
    “你相信我！这是女人的直觉，她在意你，你就不会在意你送什么，因为送什么都抵不上你送的更有意义！”
    “......”
    我懒得和她再浪费时间，算是白瞎了一中午，还不如再去商场转转，说不定就有了目标。
    ......
    下午五点钟，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再一次来到了上午来过的江诗丹顿门店，我还是决定把那块手表拿下来，就算多出一些钱也无所谓了……
    店员再次看见了我，连忙笑脸相迎：“先生！您还是决定购买这块手表吗？我可以向总部申请加快进度，最迟在十天之内送到您手上，您看可以吗？”
    我顿了顿，盯着那块淡玫瑰金的手表发愣。
    以前，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来这里购买一块价值六万块钱的手表，苏雅真的再不知不觉里影响了我，从项链到打火机，她以她的消费能力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了，我却恍惚了，不是因为心疼这些钱，而是这块表对我来说就意味着离别.......

 第一百零六章小笼包

    我抬起头对着店员说道：“我就要这块表了……”
    “那我这就为您准备，您留个联系方式，到货之后我们立刻通知您，怎么样？”
    我指着柜台里那块表说：“时间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就这块了！”
    店员露出了职业的微笑：“这一块表我真没办法卖给您，这是用于商品展示的，如果还有客人想要这种类型的，我没办法向人家出示实物观摩，请您理解一下！”
    她停了一下，又拿出了另外一块表说：“您是给女朋友准备礼物吧？您再看看这一款，也时最近卖得比较火的一款，而且刚好有不少现货，价格也和您看中的这款差不多，五万八千元！你要是改主意了，我可以用我最大的权限给你打个九五折，您看怎么样？”
    她手里拿的那块表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挺像的，但我唯一满意的就是那块淡玫瑰金的手表......
    我有些局促，叹了口气说：“好吧！给我包起来。”
    店员喜笑颜开，连忙收拾着说：“您女朋友一定会高兴的！这年头舍得给女人花钱的好男人真是越来越少咯……”
    我也不想对一个销售人员解释什么，但心里总是有点不舒坦，我也不知道来源于哪里？
    ......
    拿着那块五万多的盒子，我像是一下子就有了挥金如土的感觉，活了小半辈子，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花过钱，对于我的经济能力来说，这跟把红彤彤的钞票往长江里撒没什么两样......
    我大概算了一下我的钱，借给孙哥的六十万里有我的三十万，买房子花去近三十万，还有给书店装修的钱近二十万，那笔一百五十万的赔偿款还没有到账，这些七七八八算起来，这五万多块钱已经是我身上最后的身价.......
    现在想起来还挺后怕的，万一店员刷卡时说我银行卡余额不足，那可就尴尬了……
    于是，我又赶紧打开了网上银行查询了一下余额，还有一千三百块钱......
    我一屁股坐在百货大楼前面的台阶上，点起了一支烟，这大概是我自上班以来的人生中最穷的时刻！
    我用双手举着那个精致的包装盒一直到头顶上，刚好取代了我的视线里太阳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在来往的路人眼里，我就是个刚刚中彩票的暴发户，来到奢侈品店给自己贴金……
    就在阳光刺过我双眼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在店里，我会有一阵莫名的失落，那是因为不完美导致的......
    从一开始，我就在心里计算着该怎么给苏雅一个完美的告别礼物，但好像理想和现实总有些偏差，我又只能无奈地去被迫接受这些偏差带来的影响，就像那一抹斜射在路边一处水坑的光线，刚好折射进了我的眼睛......
    我打算在苏雅临别之际，把这件礼物亲自交给她，这件事情充满了她常常挂在嘴边的仪式感！
    .......
    晚上，我回到家，站在楼下看见了六楼的灯正亮着，苏雅站在阳台上晾着衣服，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我，反正我看见了她。
    只要她没到处乱跑就好！
    回到了家里，我就把礼物收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还有那条苏雅送给我的卡地亚项链，自从上次莫名丢失之后，我就一直放在柜子里，没再戴着脖子上了......
    晚饭时间，我用微信给苏雅发去了一条消息，大意就是让她上来吃饭。
    结果她却表示吃过了......
    想来她心里对我还是有怨气，宁可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也要和我较劲儿。
    ......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想和白药聊聊天，却收到了女网友发来的消息。
    她问我：“你买到合适的礼物了吗？说来听听！”
    “买到了！最终我还是买了最开始看中的那块表的同款......”
    “有照片吗？给我见识见识！”
    我起身，打开了盒子，找到一个光线充足的角度，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过了一会儿，她感叹道：“好漂亮啊！这款可是江诗丹顿今年刚出的新品……你花了不少钱吧……”
    “是挺贵的！打完折还花了五万五！”
    “她看到一定很高兴的！”
    “希望如此吧……”
    “嘻嘻！你就不怕你女朋友知道了会吃醋吗？”
    “这......不会吧！我了解她，她应该能理解我的！”
    “那可不一定哦……女人的心思可是很细腻的！”
    “你不懂！”
    “那好吧！我要睡了，晚安……”
    我回复了一个表情之后也打算睡觉了。
    ......
    第二天，我一想到苏雅还在生我的气，就打算给她买点早餐，让她消消气！
    凌晨六点，我在楼下的包子铺开始排队买小笼包，在一番长时间的等待之后，我拎着两笼包子和豆浆敲着六楼的房门。
    我原以为她还没起床，本来都打算把早餐放门口就走，可我才敲了两下，苏雅就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哇！小笼包唉……算你还有点良心！”
    她今天似乎心情还不错，不记仇是她最大的优点之一！
    “你吃着吧！我得去公司一趟，有什么事叫我！”
    在我转身时，她又叫住了我：“喂！你昨天干嘛去了？一整天都看不见人影？”
    “我......当然是忙工作的事儿，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用上班挣钱就有吃有喝的？不和你扯了，我得走了！”
    她点头没心没肺地憨笑着，像极了她屁股后面的那只叫果果的猫！
    “别把猫饿瘦了，小心白药回来了拿你是问！”
    “放心吧！饿死我，也饿不着它的！”
    “那就好！”
    今天是海鲜店正式开业的第三天，我作为股东之一，也该该去看看了！
    ......
    开车的途中，我给杨肖打了个电话，约他在海鲜店见面，我在心里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经营想法，只等着见面之后再与他和孙哥聊聊。
    “喂！你在哪呢？”我向电话那边问道。
    “跑步呢！怎么了？”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还晨跑上了？”
    “切！你懂个屁！有话快说！”
    “我现在去海鲜店里，你等会儿也过来一趟，我有点想法儿想和你们谈谈！”
    在电话里，杨肖长出了口气：“你说起海鲜店，我也有一事而也说！”

 第一百零七章积分卡

    挂了电话，我就直奔目的地而去。
    这几天我的心里一直有些想法，自从和孙哥交流过后，我就对如何经营这家海鲜店有了一个更加成熟的见解。
    首先，我们有一套成熟的进货渠道，这完全可以支撑起整个店；其次，智行为孙便吃打广告的时间还有足足三天，带上今天就还有四天时间，我可以在这四天时间内再进行一次合理的宣传！
    上午九点，我来到了海鲜店，现在才刚刚开业，店里的员工都陆陆续续地到达，孙哥也还没有制定一个完善的工作时间制度以及员工行为规范，我看见了参差不齐的服装，好多人都没有穿戴工作服，这对于培养企业文化肯定是不利的！
    如果我们想把这家店做成一个像“海底捞”这样的饮食品牌，没有良好的规章制度和企业文化是肯定不行的！
    点上了一支烟，我踏进了店里。
    巡视了一圈，我才发现孙哥也还没到，但是负责进货业务的李叔已经在店里指挥着员工开始忙活起来！
    我到现在为止还没和李叔打过什么交道，只知道他今年五十二岁了，是孙哥在广东打工时认识的朋友，现在也定居在武汉。
    我笑着走过去，递给他一支烟，他却摆了摆手，又将手正、反两面都在短袖上抹过一遍，从上衣口袋里摸出还剩半包的红双喜，操着一口很有粤语特色的普通话说：“我不抽不惯那种烟咯……还系红双喜好抽啦！雷也尝尝看咯……”
    说着他递给了我一支红双喜。
    我笑着点头接过来点上，咂巴了两口，我个人感觉蓝楼的口感更醇厚、浓香，像是江南姑娘，内敛又不失美感；而红双喜更具有两广风光，热情奔放……
    “感觉肿么样咯？”李叔笑着问我。
    “嗯！还不错！”
    一根烟的功夫，我大概数了一下店里已经到来的所有员工，后厨里加上厨师一共九个人，服务员有十个人，一共十九个人！
    再加上我、杨肖、孙哥和李叔，一共二十三个人，我们四个就是这家店里的所有股东，孙哥占股五成，我和杨肖各占一成，李叔也投了不少钱，占三成！
    我们四个可以暂时不领工资，但是这十九个员工却需要每个月的工资，我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三个主厨一个月大概得要一万左右的工资；帮厨六个，一个月也得五千左右；还有十个服务员，至少人均三千五左右！
    这一个月光员工工资就得接近十万块钱！如果店里每个月的利润达不到十五万左右，我们就算是亏本！毕竟还要算上店铺成本和装修以及各种磨损和消耗......
    在我思考时，杨肖和孙哥一同出现在了门口。
    一见面，孙哥笑着说：“哟！你俩今天商量好了，过来的吗？”
    我点了点头：“是啊！毕竟我们也算是店里的一员，怎么说也得过来看一看！”
    没做太多的客套话，我就直接冲旁边的孙哥问道：“这两天生意怎么样？一天的营业额平均多少？”
    孙哥思考了一下说：“额......这两天生意真的不错，几乎一到十一点左右，店里就是爆满的状态，一直能维持到晚上九点左右，十点半我们就歇业了.......就连这，我还是觉得打烊早了点，感觉开到个十一点都没问题，毕竟还有好些人都乐意晚上来宵夜的！这开业三天一共有九万多的收入！平均一天接近三万块钱！”
    我有些惊讶：“一天才不到四万？”
    孙哥皱了皱眉头：“一天三万多少了吗？都是纯利润啊……我扣除了员工工资和货品的价钱得来的数字啊！”
    我这才舒了口气：“那还行！但也不值得太兴奋，毕竟这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人情生意，过了这个时间点，往后就未必有这么好做了！而且这是开业前三天，再配上智行给我们安排的广告资源，也只做到了三天九万多的利润，我大概估测了一下，这第一个月可能只有不到三十万的营业额，除去杂七杂八的费用和房贷，我们也就能到手个二十万！这还是比较失败的，毕竟我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我们四个做到了办公室里，各自都点起了烟，看得出来，大家都还比较重视这家店，孙哥和李叔把这家店当作下半辈子的命根子，我和杨肖也同样把这里当作证明价值的一处土地！
    我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想在这几天还能做广告的时间内，再弄出一个促销方案来！毕竟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可多得，除非哪一天做大了，或许还能重新拿到这样规模的广告宣传！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的？”
    杨肖点了点头：“我这几天也没闲着，向好些行业内的朋友打听了点消息，他们都认为目前做餐饮是个比较好的风口期，特别是针对武汉这个内陆一线城市十分缺乏海产品的特点，做海鲜真的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虽说有不少人已经在我们之前开始尝试，但市场还是僧多粥少，供不应求……而且还没有哪一家有规模化、统一化、品牌化的经营方向，我觉着这可能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让我们能大展身手！”
    李叔的眼里透露着迷茫：“雷们年轻人说的这些东西，我都不太懂啦！我只负责供货，这一点不需要雷们操心，要多少有多少咯！”
    孙哥笑了笑：“李叔，其实我也不太懂，要不是拉进来他们俩，这家店我还真不一定做得起来！”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先采用最基本的会员卡积分制，发放出去一批卡，先留住一部分客户才是我们目前最主要要做的！会员卡可以根据充值的数目分为两个等级，一千以下的为普通卡，消费可以打九折；一千以上为白金卡，消费通通八折，而且过年过节还会有精美的小礼品相送……”
    我向他们说了一套积分卡制度，这是目前我能想到最简单的办法先留住一部分客户！

 第一百零八章闭上眼睛

    杨肖思索了一会儿，问我：“那这个分界线式的一千元是单次充值数目，还是累计充值数目？”
    “当然是累计！”
    杨肖不解：“那这么分还有什么意义呢？多吃几次就变成了白金卡，何必一下子充那么多钱？顾客就只图那早几次八折？”
    我笑了笑：“这就是我设置两种类型卡片的原因！其实我的目的就是只服务一种客户，就是白金卡！之所以这样设置，就是为了让消费者有一种充实的积累感，就像是游戏升级一样，他们一旦有了一些小小的成就感，就会产生依赖，那在我们面前就会变成一种营销手段！”
    众人同时点头，若有所思起来，我反而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有多高，这一千块钱一个门槛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我连忙向孙哥问道：“孙哥！在这里吃饭，单人单次的价格是多少？”
    “区别于常规自助商家，我们因为是真正的高端海鲜自助，澳龙、海参之类都会有一定量的储备，所以价格自然会比较贵一下，成人二百八十八一位，小孩一百八十八一位！”
    我惊奇地问道：“澳龙？是澳洲龙虾吗？”
    “对！目前市场价差不多六七百块钱一公斤，每天都有一定的浮动，前几年一阵大台风影响沿海城市，那段时间甚至涨到过上千的价格！”
    “那这种食材拿来自助，岂不是要亏死？”
    孙哥笑了笑：“哪有这么好的事？这种食材都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到的，一天我大概准备六只五斤重的！用来抽签食用，只要是买票的都会有一个号码，到时间点，我会随机抽取一到两位送上一只！”
    “那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能成唯一个独特的噱头，据我了解现在市面上的很多所谓海鲜自助都是虚的，价格大概在五十到一百之间，能供足的食材都只是很普通的肉类以及甜品、饮料，部分海鲜都是需要抢，量少人多！咱们价格虽然贵一些，但食材却是货真价实！”
    商量好后，我又给公司负责我这块的小周打了个电话，让他重新出一版广告，在这最后三天时间再帮我宣传宣传！
    ......
    我在店里整整呆了一天时间，观察了顾客的消费习惯以及大部分消费人群的需求及口味，我想做一件能脸谱化绝大部分用户的报表，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似乎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是一群一群地来的，老少都有，而且大部分都是一家人，要么就是同事聚餐！
    利用这一点，倒是可以在网上推出一个团购优惠，但前提就是要成为孙便吃的会员才行……
    我和杨肖在后台，边抽烟边商量一系列的具体营销模式，我发现他这人一旦认真做起事情来，还真有一肚子的主意！
    我看着窗外的建设大道侧面的一个水塔，发了好一会儿呆......
    我在想为什么生活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却像是提不起一点精神来，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的感觉，就好像被一头看不见的牛牵着跑，我累了想歇一歇，却做不到......
    杨肖用手推了我一下说道：“你觉得我刚刚说的那事儿怎么样啊？我觉得挺可行的，你倒是给点意见啊……”
    “啊！什么？”我并没有听见杨肖说了些什么。
    他叹气：“你这人怎么有点心不在焉的？咱们的事业现在终于看得见一点希望，你怎么打不起劲儿来啊？”
    “谁说我打不起劲儿来？我就刚刚发了会儿呆而已……”
    杨肖一脸怪笑：“哦……这样啊！我看你是心里想着女人吧……跟哥们说说！是想你女朋友呢？还是想那小姑娘苏雅啊？”
    我不耐烦地站起来说：“瞎胡说八道什么呢？得！天儿也黑了，我的回去睡觉了……一天天，跟个娘们似的，瞎八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咱俩在一块儿玩了这么些年，你那点儿小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想吃着碗里的，还想吃锅里的......哈哈哈！”
    “你丫滚蛋！”
    我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海鲜店，启动车子走上回家的路。
    ......
    夜里，我又一个人无聊的坐在阳台上，甚至连晚饭都不想吃，苏雅去了她舅舅家里，我得到了光头王的电话确认：今天不会回来，我也难得有这么清静的时刻……
    点上烟，我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愣神……
    最近我好像很容易就陷入了一种复杂的情绪里面，让我好一会儿都难以自拔！我在脑子里既胡思乱想，无论大事小事！小到下一顿饭吃什么？大到思考下一任美国总统该是谁？
    但我好像又什么都没想，因为仔细回忆起来脑子除了那些没用的东西以外，就只剩下问号以及空白......
    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我一下子欣喜若狂，但生活又给我开了个玩笑，此时是晚上十点零五，微信运动而已......
    我这才想明白，我期待的东西是什么，就是白药给我主动发来消息！
    我被这种类似于患得患失的心理弄得很麻木，我既想和白药有沟通交流，又不想主动去找她，因为我不认为我们的那次不欢而散是我的原因......
    网上的人说，相爱时，患得患失的人一定时卑微的一方！
    我在心里问自己：我卑微吗？
    恐怕不是，我只是爱她，但却害怕一不小心就弄伤了她，我又问自己爱情是什么？我想可能是一个漂浮在空气里的蒲公英，我很想用双手捧着，但又害怕一不小心把它揉碎，于是就只能静静地看着，尽可能让它不会被风卷走，但没了风，它又怎么漂浮呢？我也不懂......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真的是白药发来的消息！
    “你在干什么？”没有多余的话，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却让我高兴好一会儿！
    我擦了擦双手，打着字，写了好几个版本都不太满意，删删减减最后只剩下两个字：“想你。”
    “真肉麻！”
    “不是肉麻！我真的在想你，很想很想！”
    “那你把眼睛闭上！”
    我疑惑道：“闭眼睛干嘛？你还能给我一个飞跃千万里的吻吗？”
    “有可能哦！”

 第一百零九章惊喜

    摸着手机，我还真的闭上了双眼……
    有时让人感到愉悦的不是达到什么目的，而是过程本身，我愿意相信白药会在相隔千山万水之外的南京给我送来一个吻，我幻想着自己变成了一只无脚鸟，向着她那边飞去，不管能不能到，都只为了更加接近而已……
    白药又发来消息让我睁开了眼睛：“你照做了吗？”
    “嗯！我感觉到了你的呼吸！”
    “嘿嘿！那你今天晚点睡，我再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
    “说出来了还能叫惊喜吗？你就候着吧……”
    “好！我等着你的惊喜！”
    其实我更想说什么惊喜都比不上她出现在我面前，可我更明白这是不现实的，她那边的麻烦一定不小，否则为什么连提不想对我提呢？
    ......
    在夜里十二点，我都还没有睡觉，靠着烟来提神，下午刚刚被我清理掉的烟灰缸，此时又快装满了.......我还在等着白药的惊喜，虽然我也猜不到她能给我什么惊喜？
    电话又响了，过于安静的房间骤然出现声音着实把我吓得一惊！
    是白药打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喂！我的惊喜呢？”
    她轻笑着说：“你把门打开！”
    “什么？”我压抑着内心巨大的激动，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一种可能性：白药就在门外！
    白药在电话里催促道：“快点！外面灯坏了……好黑啊！”
    现在我已经确定了她给我的惊喜是什么！
    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挂断了电话，扭开房门时的手都有点颤抖，然后我就看见白药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站在门外，冲我笑着......
    我瞬间像被石化了一样，愣在原地，她却张开双臂拥抱住了我……
    我不是在做梦，因为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她的温度和独特的气味，那是我日思夜想的味道……
    我在想什么叫做幸福过了头，或许这就是幸福过了头的滋味儿，让我瞬间便迷失掉了一切思考能力，只沉浸在那一刻的美好之中……
    我下意识地用胳膊拥紧了她，像是害怕她再一次不告而别。
    白药在我怀里轻声呓语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欢迎我吗？”
    我把脸靠在她的头发上，对着她耳边说：“不！不管说些什么都没办法准确表达我现在的心情，还不如不说的好！我就这么抱着你，一切都足够了……”
    我真的很想时间就在这一刻永远停留，她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一般，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白药扭捏了一会儿，笑着推开了我：“行了！张扬！别闹了，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坐在沙发上，我还是有点像是做梦一样的感觉，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
    在她喝了杯水之后，我笑着问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说到这，白药才收起了笑意：“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这么早回来的，那边的事情都还没有完全解决，但我们聊天时，我感觉到了你的情绪并不好......所以才想着回来和你见一面......”
    我抓住了她说话的重点反问道：“见一面？你的意思是你这只是临时回来一趟，然后又得长途奔波回到南京吗？”
    白药点了点头，眼里有些落寞，我何尝不是......
    “那具体回来多久？”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说：“一晚上！我从下午开车到晚上十二点才回到武汉来，过一夜就又得离开了.......”
    我的喉咙机械式地吞咽了两下，每到这种让人不愉快的时刻，我总有一种类似于天生的身体反应，它提醒我别太难过。
    我长出一口气，又紧紧地抓住了白药的手放在我的腿上，放平了语气说：“你能告诉我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吗？或者给我一点点提示都可以......我感觉自己就像被蒙在鼓里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我们是情侣，不论什么困难都可以一起承担的，我也不是个畏畏缩缩、怕事的人！只要你告诉我，不管需不需要我，我都能安心一些！哪怕......哪怕是让我去南京也可以啊……”
    说到后面，我似乎有些哽咽，我总感觉自己不在状态，说的话也有些莫名其妙……
    但那种心情，我也只能这样表达了！
    白药的手心有了一丝细汗，她也有所触动，过了一会她才说：“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告诉你了也于事无补……还让你陪着我白担心，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等我们熬过了这段时间，就......”
    “就什么？”
    面临我的追问，白药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们就结婚吧……”
    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我当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特别是让一个女人说出这句话来......
    我咬着牙：“好！我等着你，一直等！”
    一切都是毫无预兆的，她忽然上前吻住了我，在这样一个情欲迷乱的夜晚，我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欲望像是忽然被打开了封闭的匣子一样疯狂释放着，我们的喘息声回荡在房间里，我的手也开始不那么老实，上下探索着未知领域......
    就在一切都要水到渠成时，白药忽然摁住了我的手，并且用力地推开了我：“张扬！别！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们结婚了，我会给你的......”
    失去了温度的传递，我们一下子都冷静了许多，我刚才的确有些失态，所以白药现在都还有些衣冠不整……
    我偷偷瞟着她的动作，她连忙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用手捂着发红的脸颊，像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降温一样......
    我也自顾自地点上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才说道：“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失态了……我以为......”
    没等我继续说下去，她就打断了我：“没事儿！和你没关系！其实是我一时间有点儿没控制住......”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词汇去描述那种感受，就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青葱岁月，人生中第一次偷吃禁果一样的感受……

 第一百一十章交心的一夜

    夜逐渐深了，似乎外面还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因为我听见了雨滴拍打在空调外机上的声音。
    我不想因为这样一件小插曲让本该愉快的气氛变得很尴尬，所以摁灭了手里的烟头，转头对着白药笑了笑说：“时间也不早了……你长途跋涉一定很累，赶紧下楼去洗漱一下吧，正好苏雅也去她舅舅那去了，你也清静许多！”
    “不用！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想陪着你......”
    我有点局促：“可......我怕......”
    白药摆了摆手：“没关系，我把床垫搬出来，我就睡在客厅里，你睡在沙发上！我想和你聊聊天，就这么简单！”
    ......
    凌晨一点，我和白药都洗漱好了，此刻她在客厅靠近空调的地方放下了床垫，躺在上面；我就从卧室里抱出了一床被子，也直接睡在沙发上。
    我活了二十年还没经历过这样奇怪的睡觉方式—有床不睡，睡沙发、地板！
    我本想开着灯，可白药非得把灯关掉，说这样会显得比较有气氛......
    “张扬！”我听见白药在黑夜里轻声叫我。
    “嗯！你说，我听着呢！”
    “我想听听你小时候的故事……就是你上次对我说过的：你和你的那个意外去世的童年小伙伴韩颖的故事……我想听听！”
    很久没人提起这个名字，忽然从和韩颖长得很像的白药嘴里提及，我感觉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滋味儿……
    我不想把我的童年描绘得过于悲情，仅仅因为一个出人意外的结局而去定义一整个故事，无疑是自私且不客观的，我所希望的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回忆起时，更多的是美好以及乐观，我愿意用一种平实的色彩来讲述所有的故事，让白药也能体会到那份我尘封已久的心路历程才正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选择用第三人称向白药讲述了俩小孩在老街巷子里发生的故事，一个叫“小胖妞”，另外一个叫“叉烧”......
    言毕！我的双眼早已湿润了，说是客观，可当我再一次认认真真回忆起那些年的点点滴滴时，一切本来模糊不堪的映像却忽然像是一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电影一样，重复放映在我的脑子里，没有绚丽的色彩和线条，只有昏黄的街道和老屋门前那棵有上百年历史的梧桐树......
    我和韩颖都出现在那棵树的余荫里，我在面向南方，她面向着北方；我在夜里数着猎户座有多少颗星星，她则在嘴里默念着老师布置下来的数学作业—背诵九九乘法表！
    在我的脑子构建出来的虚幻世界里，只要我们站在那棵梧桐树下，就好像从来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天上既可以有星星，也可以有太阳；两人合抱粗的梧桐树既可以是昏黄色，也可以穿上夜的面纱，以叶落示人时间变换......
    因为是黑夜，我也摸不清白药在听完我的故事之后，是怎样一种感受？她是否可以体会我的心境？
    沉默了一会儿，白药问我：“那你后悔吗？后悔让韩颖去河边摘桃子吗？”
    “当然！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没有之一……”
    她长叹一口气：“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世界上每天都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变故，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看开些，别让这成了你一辈子的心魔……韩颖肯定也不希望看见你低落的一面……”
    “我明白！”我又转移了话题问她：“你呢？讲讲你的事情吧……”
    “我啊……我能有什么事情啊？回忆起来，一览无遗，我甚至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用来当作特殊回忆的，你的过往虽然有点悲伤，但总归还是人生独特的经历；反观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在学习里度过的，我的家庭不允许我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更别说像你一样，有很多故事......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剧？人生的悲剧.......”
    “我不相信一个人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件值得回忆的事情，或喜或悲都可以！”
    白药沉吟了一会说：“跟男孩牵手，被我爸发现了，然后罚我抄诗经算不算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我一下子来了兴致，坐起来笑着问：“你不是个乖乖女吗？怎么还会和别的男孩牵手？”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啦！什么都不懂.......”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听你说的话里，不难看出他们对你要求挺严格的！”
    “我爸是在政府机关上班的，我妈也是个老师！我也算是继承了我妈的衣钵！”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以后要是和白药上门见家长，她妈是当老师的还好说，但他爸这关指定不好过……
    白药见我没说话，又追问我：“张扬！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我半开玩笑地说：“我在想我该怎么跟老丈人搞好关系……”
    “臭贫！他呀！最讨厌像你这样油嘴滑舌的坏小子了，你这样的，他可能不仅不满意，说不定就算你进了家门，还会被他给赶出去......”
    我夹着嗓子，装模作样地问道：“那我怎么才能讨好他呢？”
    “那前提条件肯定是必须先照顾好他女儿，不能让她受一点点委屈！给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让她每天都开心......”
    “我会努力的！一定会！”
    “......”
    夜里，我和白药进行了一番交心的攀谈，我比以往更加了解她，她也一样更了解我！她外表冷漠，内心却也还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渴求温暖，不愿把脆弱的一面暴露给别人看罢了……
    经历这一夜，我对未来更加充满了信心。
    ......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客厅时，我闻到了早餐的香气，连忙睁开眼看向白药的方向，却空空如也……
    她已经收拾好了地面，桌子上有她留下来的纸条：“张扬！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别担心，我还没有走！鉴于你昨天的表现，我打算多留一天时间，现在我去跑步了……不想叫醒你，你再多睡会儿！”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我这才放下悬着心，安心地吃着早餐......

 第一百一十一章小富婆

    就在我吃着白药给我准备的油条，喝着豆浆时，我忽然有了一种成家的感觉……那种感官上的感受很奇妙，无法用语言形容，就像早晨的阳光射进阳台时，我刚好伸了个懒腰，嗅着空气里混杂着湿润的露水，让我倍感亲切与美好……
    在这个完美的早晨，我坐在沙发上点起了今天的第一支烟，自打白药回南京开始，我一天五支烟的原则便随风飘散了，缺少一个人管制，戒烟是真的没那么容易，再加上身边的朋友都是老烟民，就更难了！
    在我吞云吐雾时，我听见了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白药回来了。
    我下意识地把烟头摁灭，然后迅速地塞进了烟灰缸里，又觉得不够，就连烟灰缸也一并藏起来了……
    白药恰时打开了房门看着我，我瞬间感觉面红耳赤，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白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端倪，走过来向我伸出手说：“张扬！你又在客厅里抽烟.....把烟给我......”
    我讪讪地笑了笑，又打开隔开阳台的玻璃门，用手驱散着房间里的烟气：“就抽了一支......”
    做完这些，我看她脸色还是很严肃，伸出的手一直在空中没放下来，只好从兜里摸出了那包刚开封的烟，搁在她手上......
    她这才缓和了脸色，又问：“还有吗？”
    我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道：“还有......都在电视柜下面......”
    她立马转身，打开了电视柜，拿出了我最后的存货，一共五条烟......
    我有点肉疼……
    白药看着我，又叹气：“我不让你抽烟也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我们好......如果你不想有个健康的孩子，你就抽吧……”
    说完，我看见她的脸红了一下就立刻转过去，背着我说道：“我把这些烟都放在我家里，还是一天给你五支，我给你一把我家的备用钥匙，我不在的时间里照顾好果果，等我回来就数烟的数量，对不上数目我就......我就让你后悔！”
    此刻，我的心里是充满着喜悦的，因为我听见了白药提起孩子......她是真正想和我拥有未来的女人，相对于一个美好的家庭，烟这种东西就显得格外脆弱。
    我的脑子里又浮现了那幅画面，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站在夕阳的余晖里，向我招手，但这一次我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于是，我冲着刚走到楼梯口的白药喊着：“我一定会戒掉的！就从现在开始！”
    然后一把将手里的烟全部折断，丢进了垃圾桶……
    我瞬间有了一种无比痛快的感觉，像是丢掉了一个巨大的负担，转头面向新生！
    白药笑着说：“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你可别后悔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然我就把这些烟都丢掉了哦……”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不后悔！都丢掉吧……”
    ......
    下午，白药催促着我陪她去逛街，就这样，她挽着我的胳膊走在了大街上。
    我享受着路人传来的羡慕的眼神，因为不论从哪个角度看，白药永远是最漂亮、最有气质的那个人，甚至还听见了一些人的议论，说我是钻石王老五......
    我跟着白药的脚步，来到一家西装店。
    我有点疑惑：“你来这买什么，西装？可这是男士西装店啊？”
    看着她打量了一下我的身材，我大概猜到她应该是要给我买的。
    “给你买一身合适的西装，男人还是要穿正装才有精神气一些。”说着她就拉着我走进了店铺。
    “真没必要，我天天牛仔马丁靴都穿惯了，你让我突然一身西装配上个小皮鞋我还真适应不了，咱还是去吃饭吧，我保证吃个它个盆满钵满。”我半开玩笑地说。
    “服务员，帮我把那件西装拿下来看看。”白药不知道是没听到我说的话，还是根本没理会我，直接让服务员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成品西装。
    白药把西装拿到我面前比划着尺寸和大小，又说：“我感觉挺合身的，你快去试衣间试试！”
    我叹了口气，没拗过她。
    从西装店里出来时，我依旧替她肉痛了一把，一套西装足足花了六千多，要是让我自己买，肯定不舍得花这个冤枉钱，在网上随随便便花个几百块钱就能满足我对衣服的所有需求……
    我感觉自己像被个小富婆包养了一样……
    走在街上，白药笑着说：“看上去真不错！你知道吗？你刚刚穿上这套衣服，我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要是你再把胡子和头发收拾一下就更完美了......活脱脱一个男模！”
    “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六千块钱没了……你不心疼我都肉疼啊！以后孩子又少了好几罐奶粉钱......”
    “你少臭美了，谁要和你生孩子？”
    “咱不是今天早上才说好的嘛……”
    “现在我改主意了……”
    ......
    忙乎了一天，我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小区楼下，我还真是佩服女人惊人的购买能力，一旦消费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趁着白药去停车的功夫，我一屁股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下意识地去兜里摸烟，摸了好几下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已经在早上丢掉了所有的烟......
    于是，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像是丢失了一个多年的老伙计……
    看着夜色逐渐降临的夜空，发起了呆。
    武汉这座城市只有在夜里九点钟才最美，我看着城市的霓虹灯印在天空上，把本来漆黑的夜空染得五彩斑斓，甚至还依稀听到江水的呼啸声，感到一阵阵的充实与满足感，如果时间能静止，我希望能暂时停在这一刻，把夜空定格，让我享受这一会的美好，直到这世间再也没有昏暗的一面……
    “张扬叔叔！你在这里干啥呢？”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我内心的宁静！
    我低头一看，是孙哥的儿子—毛毛。
    我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像是打了激素一样，长得贼快！
    我笑了笑说：“我在等人呢！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怎么在家里都看不到你！”
    他故作神秘，趴在我的耳边说：“嘘！我去练功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戏剧化的人生

    我被他逗笑了：“练功？九阳神功还是降龙十八掌？你该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我说的是真的！我都练了好几个月了！”毛毛说着挥舞着他的拳头，有模有样的。
    “那等你神功大成了再来找我吧！你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配和我交流！”
    我故作姿态，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在嘴里默念：“真功夫要气沉丹田！这招如来神掌我可从不轻易教人，看你骨骼惊奇、头角峥嵘，倒是块练武的好苗子……”
    然后用力挥出一掌，把毛毛的头扭到一边说：“看！那棵树的叶子是不是被我打动了？”
    因为刚好有阵风吹过来，树叶真的在那瞬间呼呼作响……
    “切！你就只会糊弄小孩儿吧！”我好像听见里苏雅的声音。
    一扭头就看见她抱着个巨大的盒子站在我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下午就回来了，你也不在家！”
    我点了点头，又指着她放在地上的盒子问：“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大个！”
    毛毛抢着回答：“嘿嘿！这是苏雅姐姐送给我的礼物哦！是一辆很大很大的坦克！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才能回家，不然还在学校里！”
    他停了一下又转过来，皱起眉头对我说：“张扬叔叔还没有苏雅姐姐对我好，都不知道我的生日、给我准备礼物的......亏我平时对你这么好！”
    毛毛叫我叔叔，叫苏雅姐姐。
    难道我和苏雅就像是两个辈分的人吗？苏雅
    我讪讪地笑了笑：“那你想要什么？我过几天给你买！”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叹气道：“算了！生日都过了再收礼物还有什么意义？连我这个小孩都知道，你还是用心把苏雅姐姐追到手再说吧……”
    虽说童言无忌，但我和苏雅都有点尴尬，我一脸严肃道：“别瞎说！你叔叔我有女朋友了！”
    毛毛一下子来了兴趣，满脸正经地说：：“那我就可以追苏雅姐姐了吗？我今年已经满六岁了，在等十二年我就是成年人了，那时候苏雅姐姐估计也才三十几岁，一切都刚刚好……”
    我真是哭笑不得，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天天都在想什么呢？再胡说八道我让你爸来收拾你！”
    毛毛平时最怕的就是他爸，一听我提到他爸，立马就蔫了……灰溜溜地抱着那个大盒子上楼去了……
    ......
    毛毛走后，苏雅也坐在了长椅上，扫了一眼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阴阳怪气地说：“哟！有女朋友了就是不一样了哈！还学会包装自己了，阿玛尼的西装居然都舍得买，还有这化妆品都花了不少钱吧......让你给我准备个礼物都磨磨唧唧半天......”
    “这些都不是我买的，是白药买的！”
    “切！那我更看不起你，吃软饭的小黑脸……”
    我摇了摇头叹气：“说说你吧！你什么时候走？”
    “可能就明天了吧……我下午来这就是为了收拾东西，现在都整理得差不多了……现在随时都可以走！”
    她停了一下没等我开口，又像是自言自语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没有带走的必要，我既不需要费时费力，也不需要来来回回地折腾，拿点证件就行了……”
    说着她望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像是在她看见了一抹亮色，就在这个燥热的夜里……
    “你等我一会儿！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和你一起上去吧！还有点行李没带走，免得你再帮我收拾。”
    我点了点头，拿起长椅上的东西，却没还看见白药过来，兴许她已经上楼去了。
    ......
    我俩径直来到了我家门口，却发现门开着，里面的灯也亮着，我推开门，白药就在客厅里忙来忙去。
    看见我俩，她笑了笑说：“刚刚在楼下看见苏雅也回来了，我就直接上楼开始准备晚饭了。你快把东西放下，都来吃饭！”
    苏雅抢先说道：“白药姐！晚饭我就不吃了，我来这只是收拾收拾我的东西，今天晚上我就得走了！”
    “时间这么赶吗？连吃口饭的功夫都没有？”
    苏雅点了点头：“我答应我妈十点之前回家和她见面的，她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对每一分每一秒都看得很重，我要是迟到了，她又得数落我半天......”
    白药叹气：“那好吧！我就不强留你了，路上一切小心！去国外求学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你要学会分辨好坏是非，以及好人和坏人；国内还要相对安全一些，但美国加州的管制就很松了，到了国外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苏雅点了点头又对我说：“那我去楼下拿东西了，等下再把白药姐和你的钥匙还给你们！”
    说着她就下楼了。
    我走到卧室里，从床头柜中拿出了给苏雅准备好的礼物，去掉了所有花里胡哨的包装，只留下了一个简洁的盒子。
    我坐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又觉得不踏实，打开了盒子看着那只手表，希望它能让苏雅的留学之行顺顺利利，然后早日让苏雅找到归宿……
    在我迷离之际，身后传来了白药惊讶的声音：“张扬！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额......这个是那什么......”我一下子慌了神，有点口齿不清。
    白药似乎很喜欢这只手表，试戴了一下笑着对我说：“这是今年江诗丹顿刚出的，我想买，可很多地方都没货，你是怎么知道我想要的？”
    “可......它......”我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苏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房间门口，看见了这一幕......
    我感觉像是似曾相识，似乎什么时候经历过，也是误会、也是说不清楚的场面.....
    但不解真相的人却互换了位置……
    苏雅愣了一下，但也只是愣了一下，边回过神来，笑着说：“钥匙我放在桌子上了，就先走了！谢谢白药姐这么长时间对我的照顾，也谢谢张扬！”
    她停了一下又说道：“嗯！这手表真不错！看不出来，张扬还挺舍得花钱的嘛！有进步！”
    说完她便挥了挥手，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她穿着高跟鞋在楼道里发出了重重的敲击声，又像是敲在我的脑子里，一下又一下，滴滴滴！

 第一百零三章丢了全世界

    我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心里快乱成一锅粥了.......
    但我又很讨厌这样混乱的状态，它会扰乱了我平静的生活，我的上半辈子已经够失败波折了，我不想余下的日子也活得不明不白，越简单越对我有利，越自然就越对大家都好......
    所以想清楚了这些，我也就没打算去向白药解释清楚，然后再把手表送给苏雅，如果这算是件不能水到渠成的事情，那硬要完成就一定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稀里糊涂、各自安好.......
    最后就是希望苏雅一切顺利！
    在我愣神的时候，白药忽然说：“张扬！这是送给我的吗？”
    她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像是不得到一个合理的结果，就不会罢休，我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额......我......”
    “有什么不少说的？我来帮你说吧！这是送给苏雅的，对吗？”
    她这样聪明的女人，一定在发现我不对劲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切，我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在我给出答案后，她愣了两秒钟便将手中的表重新装回了盒中，说道：“既然不是送给我的，我也就不会要！苏雅应该还没有走远，你赶紧下楼追她，应该还来得及，不然等她走远了，可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她面无表情，我也摸不清楚她说的究竟是一时的气话还是认真的。
    “算了吧！以她的身价，也不缺这点礼物，既然已经走了，我去追她算什么事嘛？”
    我有点无所适从，也不敢用正眼去看白药，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亏心的地方……
    “为什么不敢看我？是在害怕什么吗？还是我回来耽搁了你的好事？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现在就走.......”她的语调已经带着哭腔，让我心疼不已！
    我转头面向她，看着她的眼眶里泪水直打转……
    “我没......你相信我好吗？”
    她苦笑着说：“我当然愿意相信你......可你愿意舍得花大几万给另外一个女人买手表，自己银行卡里只剩下一千三百块钱......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知道吗？在看见那块手表时，我真的以为你是给我准备的，我以为你一直关注着我的一切，可就在刚刚，那一幕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都明白了......是我自作多情坏了你的好事儿，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任由眼泪在脸上淌下来，划出两条泪痕，手里死死地攥着那个盒子，捏得咔哧作响！我的心被刀狠狠地扎着，一下又一下，鲜血淋漓……
    我想用手去接近她的脸，抚平泪痕，但却被她躲掉了，我颤抖着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聊聊好吗？情绪不对真的会影响我们对事情的判断，别因为误会毁了我们......”
    或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白药深呼吸了好几下，又说：“我该怎么冷静？你教教我？你换个位置想想：假如是我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同居好几个月，还对外宣称是亲属关系，然后我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对那个男人百般照顾、无微不至，分别时花光所有的余额购买奢侈品当作礼物送给那个男人......你会怎么想？”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一想到白药和一个陌生男人住在一起，我的心就一阵抽搐......我这才明白白药的包容和体贴，她已经用尽最大的宽容来对待我，甚至还让苏雅住进她家里，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换位思考真的能让人想明白很多事情，就像现在，让我无力反驳的不是白药，而是事实！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安静的环境下，我还听见了远处一条高速路上巨型卡车的鸣笛声，忽远忽近、时高时低；恍惚之间，我又觉得头顶的灯从暖色光变成了冷色调，它像是能吸收周围的温度，让我陷入身心的疲惫。
    我从没想过我和白药的关系是建立在如此复杂的前提下，漏洞百出、一点就破......
    过了好一会，白药似乎停止了啜泣，平静地说：“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得回南京休息一段时间了……”
    说着，她就拿起手提包往外走。
    我当然不可能让她这么轻易地离开，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说：“你可以回南京，但别这么容易就放弃我们的感情，好吗？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好好冷静冷静！”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真的想好了，就来南京找我......我可能要辞掉武汉这边的工作了……”
    这一次，我没再阻拦她，任由她走进了电梯里，伴随着电梯门的关闭，我也丢失掉了最后一点气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掩面，鼻子一酸，感受着别离的痛楚……
    老天给我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让我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丢失了全世界......
    那块手表还放在床头柜上，以及白药给我买的各种各样的东西，我细看了一下，她除了给自己买了一瓶化妆品，别的所以东西全都是给我买的，从穿的到戴的，甚至还有一瓶男士香水......
    因为我告诉过她我的银行卡密码，所以她知道我的卡里只有一千多块钱，而这些东西加在一块也有大几万了……全部是她给我买的！
    她越是对我的生活无微不至，我就越内疚，而且充斥着每个细胞......
    就在我麻木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光头王打来的，我调整了一下情绪问到：“王叔！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苏雅已经回到家里了……她让我给你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
    “嗯！我知道了……”
    “张扬！我怎么在电话里听见苏雅哭了……而且哭得还很厉害！你小子是不是欺负她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那哪能啊？我就算是再不是个男人，也不至于欺负个弱女子啊！她可能是有点不习惯吧！毕竟马上要去国外生活了，要是我估计又有点不太适应这种转变！”
    光头王不解：“那她为什么不自己给你打电话报平安，还要专门让我打给你？”
    “额......这......”
    “哎呀！行了，我也懒得问了，我明天安排财务给你工资卡里打十万块钱，你这几个月的任务也算是圆满结束了，给你的劳务费一分都不会少！就这，没别的事儿我挂了.......”
    “等等！王叔！”我连忙叫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哲学家

    “怎么了？有屁快放！”光头王有点不耐烦。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代我转述一句话：祝她在国外一切安好……”
    “你小子有毛病啊？拿我当传话筒？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你是没有没电话还是没微信啊？要说自己说，我没空跟你瞎咧咧！”
    他停了一下说：“还有啊！明天没事儿来公司一趟！”
    我应下来就挂断了电话。
    坐到沙发上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睡得太长，导致我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我想起了白药留下来的那只猫，又急匆匆地跑到楼下用白药给我的钥匙打开了房门，看见果果就窝在自己的窝里，不断舔舐着爪子，我忽然很羡慕它，因为它或许没那么多忧愁，也不知道它的主人去哪了？在干嘛？只关心每天吃好、睡好、玩好。
    给它喂了点猫粮之后，我就抱着它来到了楼上，坐在阳台上吹着冷风，在这样一个夜晚我又一次对白药食言了……
    因为我刚刚在阳台的角落里看见了一包以前剩下来的烟，没忍住便点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怪癖，越冷我越喜欢吹风，坐在阳台上吹风再点上一支烟顺便看着城市的夜景，简直是享受，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放下所有的狼狈与不堪，单纯地享受生活的美好，冷空气让我无比清醒，香烟让我迷醉，这样的古怪搭配却在我这里成了缺一不可的绝配。
    远处的色彩斑斓的夜空和灯火通明的城市交相辉映，城市的灯光反射在云彩之上，我似乎看到了这座城市的脉搏正在以一个缓慢的方式跳动，一下又一下，而构成这个巨大生命的骨骼就是一条又一条的道路，纵横交错又层次不齐，血液便是你我。
    我忽然觉得不再那么孤单，也许会有很多个像我一样的人穿插在这座钢铁城市里，在不一样的地方共同凝视着相同的夜空，又发生着不同的故事，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像是有人编撰好的剧本，你是这个角色，我是那个角色，只不过总有一些原因让不同的角色之间产生联系，有了联系便免不了因为各种琐事而产生的牵扯和羁绊，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里继续生活。
    连着抽了三支烟，我才感觉过足了瘾，安顿好果果之后，我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睡到自然醒了，我原以为昨天晚上会是一个难熬的夜，可没想到睡得比平时都要好！
    当我准备下楼吃早餐然后去公司时，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出于礼貌，我说道：“喂！我是张扬，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陌生中年女人的声音：“张扬！是吧？我是苏雅的母亲，我希望在中午能和你见上一面，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地址我会用手机发给你，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我希望能看见你，不然我就要王富带着你过来了。”
    一听见她说自己是苏雅的母亲，我便心里一紧，她果然像苏雅描述的那样，是个十分强势的女人，看似礼貌客气，可话里话外却全是要求和命令。
    我讪讪地笑了笑说：“额......好的！您也别拿王总压我，我也没什么不好见人的。成，中午十二点之前我一定到您给的地址！”
    “好！”就一个字，她便挂了电话。
    既然见面时间在中午时那我也不急着这一会儿，先去一趟公司看看光头王怎么说？他让我今天去公司，不会就是因为苏雅的母亲吧？
    在路上，我心里有好多个问号，等待着解答。
    ......
    来到公司，我先到了策划部的办公室，还没到上班时间，但赵然却早早的来了！
    他看见我先给我丢了支烟，我却摆摆手说道：“哥们戒了！你抽吧……”
    赵然笑了笑问我：“嘿！你这算是整的哪一出啊？烟都不打算抽了？你还吃五谷杂粮嘛……”
    “真不抽了！这回我是下定决心戒烟，你自己个抽吧，别在意我！”
    赵然也一脸惊讶：“看来你这戒烟的决心挺强烈的啊！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你这么大的动力，你千万别说是女朋友管得严，我不信。”
    我摇了摇头，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白药来：“有时候改变或许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突然，其实只不过是个长时间积累的过程。也许就有那么一天有个人随口对你说了一句：烟味道挺难闻的。然后你就会随手掐灭刚刚点燃的一支烟，再从兜里掏出刚拆开的一包烟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那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大的能量让你一个十几年的老烟鬼亲手把烟丢进垃圾桶。”
    “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那个让你戒烟的人是谁不重要，只是刚好在恰当的时间点又说出了合适的话，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
    赵然一拳捶在我的胸口上：“嘿，我发现你小子自打有了新的女朋友，这说的话都带有哲学意义啊！我好坏也算是个合格的大学毕业生，合着都开始听不懂你的话了，你这要是结婚了，还了得？那不得整出来个著名的社会主义哲学家张扬来？”
    我笑笑没说话。
    赵然忽然说道：“你知道吗？昨天郑建来公司了……”
    我反问道：“郑建？他来干什么？见过光头王了？”
    赵然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他的确在王总的办公室里呆了好几个小时，俩人估计在商量着什么。”
    听到这，我又想到了关于郑建被陷害的事情，我盯着办公室墙上的装饰品字画，赫然写着四个入木三分的大字“问心无愧”。
    也许我们每个人只要都做到问心无愧，这世界上就会少很多分离和痛苦，每次只要在网上看到这样那样的人间悲剧或者天灾人祸，我总是在想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鬼神在盯着我们看，不分昼夜。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相信总会有一笔账记在每个人的头上，好事或坏事，善意或恶毒，它会把每个人的功过记载得泾渭分明，然后等到某一刻，一笔一笔地清算，我并不期望能做一个纯粹的好人，但最起码能功过相抵，足矣。

 第一百一十五章让李胜男入股

    我忽然想到了赵然当经理的事情，便笑着向他问道：“哎！对了，现在我是不是该叫赵经理了？”
    赵然摆了摆手，故作谦虚地说：“都是虚名、都是虚名......”
    我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今儿晚上必须得庆祝、庆祝，你作东！让哥几个陪你喝点小酒，乐呵乐呵！”
    “成！把杨肖也叫上，晚上老地方见，你们放开了喝，哥们今天酒水管够！”
    ......
    离开了赵然的办公室，我径直前往光头王那，在路上却遇到了行政总监—吴蕾。
    都在同一个公司，人家还是高管，即使心里看对方再不爽，面子工作还是要做好。
    既然目光都已经触及，我也只好笑着打招呼：“吴总监上午好啊！”
    吴蕾在我向她打招呼之后，也象征性地冲我点头笑了笑，然后便继续向我身后走去，一句话也没说。
    她这人有点让人琢磨不透，前段时间还让人给我天天送咖啡，现在却见面之后，连一句多余的废话也不说......
    其实也很好理解，当初她选择拉拢我就是因为公司里有风声，说我将担任下一任策划部经理，但我却让给了赵然，现在赵然才是名正言顺的策划部经理，那吴蕾就更没必要在我一个无名小卒身上浪费时间。
    可能这就是现实吧……
    推开光头王的办公司，我一下子有种被雾气呛到的感觉，咳嗽了好几下，还帮他打开了办公室所有的窗户，因为这里是十六楼，再加上今天外面有风，所以室内的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我这才感觉好点。
    我向光头王抱怨道：“王叔！你抽烟都不开窗户的吗？我刚进来差点儿没被呛死！”
    他好像保持着仰倒闭眼的姿势很久了，直到我对他说话，他才反应过来，慢悠悠地从位置上起来，伸了个懒腰。
    “废话！我昨晚上没回家，就在这办公室里对付了一宿，抽了一晚上的烟你说呛不呛？”
    说着他就猛灌了两口水，又长叹一口气，我感觉最近这几个月他像是把自己身体都给掏空了，一心被公司的各种事物给捆着！
    “王叔！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当然！昨天郑建来找过我了，事发三个月之久，他终于肯放下一切来这里找我！他说他让小人给害了......我问他是谁？他却又说不知道，让我帮他查出这个人......”
    我叹了口气：“郑建也和我说过差不多的话，甚至李胜男也有类似的怀疑，但是目前我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抓到过，更别说找到那个陷害郑建的凶手……”
    我停了一下又说：“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吴蕾那帮人，他们知道郑建是您的心腹，就想着先卸掉您的一条胳膊，再慢慢安插自己的人上位，逐渐架空你......但我不理解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一转，去舍近求远，找到跃动的人来帮忙，他们可以直接在公司内部找郑建的茬儿，不是更方便吗？”
    光头王冷笑了一下：“在公司内部找茬儿？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别的不说，他郑建是我手下最重要的人，直接动郑建不就相当于直接和我撕破脸？这对他们也是不利的，毕竟很多事情我还是有优势的，把我逼急了，我就直接卖掉股份，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但他们知道您肯定不会轻易走这步路，毕竟您才是对智行是最有感情的那个人，如果有人希望智行倒闭，您肯定是最后一个......”
    光头王点头，又点燃了一支烟：“是啊！所以他们现在就抓住了我的软肋，偷偷摸摸做小动作，而我也不敢彻底撕破脸皮......”
    我在此也沉默了，现在的局势就像是一锅滚烫的浑水，谁下去搅和都得掉层皮，所以没有人愿意轻举妄动，只希望对方能露出破绽，然后一击致命，但吴蕾他们在暗，光头王在明，无论做什么他都处于一个十分被动的状态，只能被人牵着走，郑建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光头王只能帮他们擦屁股，毕竟稳住局势才是他能做的最好处理......
    我好像看见的不是一个和平有爱的世界，让人能看见的东西都是想让人看见的，看不见的厮杀在时时刻刻中进行着，不一定要见血流泪，但残酷却不见得弱于肉搏，战争有看得见的硝烟以及滚烫燃烧的血泪脉搏；可商场却在最阴暗的角落里给人下着绊子，摔得粉身碎骨也无人知晓......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问：“王叔！您想让我做什么？”
    既然他找我一定是有目的的。
    光头王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我：“你觉得李胜男这个女人值得信任吗？”
    “额.......李胜男？我个人觉得她是个挺光明磊落的人，在做人做事上可能会有点强势，但心里却不阴暗。我不知道您说的值不值得信任，是在哪方面的？”
    “在商言商！肯定是工作这方面！”
    我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敢轻易给您打包票！”
    我的确是实话实说，做人方面我绝对信任李胜男，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人，如果不是性别原因，我甚至想和她拜个把子……
    但从商，我实在不能轻易下定论，因为她也是个狠人，为了能让公司在武汉站稳脚怪，把自己都能当作生意的工具，对于这样的人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为了公司而牺牲一切，毕竟她连自己都豁得出去！
    光头王叹气：“你是我认识的人里和她关系最好的，这件事只有交给你去办我才能放心！”
    “什么事？”
    “去说服她入股我们智行！”
    我被光头王的话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入股？什么概念？
    我说话都哆嗦了两下：“入股？您是认真的吗？也就是说您要把自己的股份分给李胜男？那这对您更加不利了啊！本来股份都有点被稀释，要是再分，我怕您回丢失话语权啊……”
    “这你不用操心，股份不影响我主导公司的地位，因为我是创始人，在上市之初就定下过规矩，不论股份多少，拥有绝对的管理权力！”

 第一百一十六章苏雅母亲王婉清

    其实说到底，什么管理权力、什么一票否决都大概率是空话而已，实打实的东西还是股份，这一次光头王想把李胜男拉进来，一定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因为这不仅仅削弱了光头王的股份占比，还跟着减少了很多股东的股份占比，虽然体系总体实力增强，但对于某些有歪想法的人来说，这肯定不是件好事……
    说这些都扯远了，我连李胜男愿不愿意都不清楚！她一个做运动器材相关产品的公司，为什么要入股一家广告公司呢？而且智行目前还在风口浪尖上，这对于投资商来说肯定不是一个好时机，李胜男是个聪明的商人，讲人情在这里显然不适用！
    光头王可能也觉得这件事的难度太大，又松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想拉她进来，就是想多个一条战线上的盟友，在股东大会上，能多一票对我来说都是好事情！我也不想让你太为难，毕竟一个人的面子不是这么用的，我只想让你对李胜男顺嘴提那么一下子，如果她也有投资的想法就最好，反之也就算了，我再寻找其他目标合作伙伴。”
    看着光头王这幅愁断肠的模样，我也不好意思拒绝：“那好吧！我试着和李胜男提一下......”
    但我立马又叹气：“我还是觉着您亲自去说比较有诚意！这毕竟不是私人小事，靠着个人关系解决不了问题啊……要么她大大方方接受，大家皆大欢喜；要么她选择拒绝，您也不会少块肉啊。要是我去说到显得有点不真诚了.......”
    “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我想不到这层关系吗？要是我现在给李胜男打电话，亲口去交流，那她指定觉得我是穷途末路、大势已去，这心里就定下一个主观判断，对我们接下来的交流会很不利；让你去问就不一样了，你可能旁敲侧击地用一种微妙的方式去打听，如果她有意向，我就直接登门拜访，否则只能作罢……”
    说到这，我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点了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正好十一点整，冲着光头王说道：“那好！王叔，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苏雅她妈还约了我见面。”
    提到苏雅她妈这，我心里的疑问就上来了：“对了！您知道为什么苏雅她妈找我吗？而且电话里态度还很强硬……”
    光头王却忽然笑了笑：“态度不好很正常！她对谁都这样，你不是例外……王婉清风风火火了这些年，也只有这个女儿能让她放心不下，这次特意回来就是为了带走苏雅，怕她在国内还有什么眷恋，你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离开了光头王的办公室。
    ......
    开车在路上时，我还在心里琢磨着王婉清找我的目的，该不会又上演一幕富家女母亲怒摔五百万的银行卡让我离开她女儿的场面吧……
    我在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连我自己都逗乐了……
    小说里的那种狗血剧情不可能真的出现在现实生活里，没有哪个有钱人会随手掏出好几百万丢给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除非他真的有钱到一种地步……
    ......
    我准时到达了苏母王婉清所说的酒店地址，这里是武汉著名的几家五星级酒店之一，一晚上的价格都得上千，明明在武汉有房产，却依然选择住酒店，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很难想象！
    我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喂！阿姨，我到酒店了！咱们在哪见面呢？”
    “我在这里面的咖啡馆等你！靠窗边最后一个桌子就是我。”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没给我一点时间去浪费。
    酒店里的咖啡厅也不难找，我顺着指引就过来了，此时里面的人还比较少，所以也不难找人，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和苏雅有几分相像的女人就是王婉清。
    儒雅、知性就是我第一眼见到本尊时，脑子里冒出来的名词，苏雅貌似没有跟着过来，所以这是我们单独见面！
    我走到位置，微笑着打招呼：“阿姨您好，我叫王总叫王叔，那就冒昧地叫您王姨吧！”
    她看见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喝了一口咖啡点头说：“坐！”
    对于这样段位的人，客套话说太多到显得虚伪，所以我直接开门见山：“王姨！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还是关于苏雅的什么事情？”
    她轻笑了一声：“我就是想见识一下让小雅把眼睛都哭肿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是何方神圣？”
    “额......”我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来王福找人的眼光真准！一下子就给我带来了这么大的礼物……”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在这三个月里没对苏雅做出任何职责范围外的事情，这是公司王总交给我的任务，我也没有怠慢！仅此而已……”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她搅动着桌上的咖啡看向窗外又说，情绪有些波动：“苏雅虽说已经二十二岁了，可她在三个月前都还像个小孩一样，小孩子脾气、小孩子的待人处世方式，可昨天我见到她之后，她居然破天荒的叫我一声妈妈.......然后在我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我是个过来人，当然明白她哭的原因不可能是和同学关系不好，或者遇到困难了……她一定是因为感情的原因才会这样伤心难过！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这是她成长中必须经历一关，我也不怪你，即使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我甚至还应该谢谢你，因为你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好像也不是苏雅形容的那样，是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反而我倒觉得她真的是个合格的母亲，而且还有着独特的智慧，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我看到的是一个关心孩子一切的好母亲、好妈妈......因为眼神是不会骗人的，眼泪也一样！
    沉默了好一会儿，王婉清用纸巾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说道：“行了！我叫你来的目的也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你，没别的意思！我得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放纵在雨里

    在听王婉清说话时，我感觉自己有点不在状态，脑袋有些恍惚，摸着手机，手心里边都是汗……
    难道她真的只是像她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见识一下我长什么样吗？没有人能给我答案，又或者他们这类人都爱玩这样的小游戏罢了……
    最后，我还是只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东西要说的，只是单纯地希望苏雅求学顺利、一切安好！”
    “好！我会把这些话带给她的。”王婉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在我之前离开了咖啡厅。
    我没有急着离开，仍然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没有阳光的城市......
    或许是到了季节，今天好像格外闷热，天空中积云密布，写满了阴郁，天气会影响人的心情，这是真的，因为现在我就感觉自己像是个被搁在路边垃圾堆里半拉泄气的皮球，弹不动、捶不破、堵得慌……
    都说戒烟之后会嗜睡，可我却感觉自己像是得了狂躁症一样，不仅不困乏，反而格外有精神，我甚至想去让李胜男狠狠地揍一顿......当然，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没事儿给自己弄一身伤可不值当！
    ......
    我想给自己找一处宣泄情绪的好地方，哪怕是能让心情变得好一些也可以，于是，我的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了经常和白药一起去的江边，我将车停在家里，又在马哥的小卖部里买上了一打冰啤酒，既然不能抽烟，那也只能借酒消愁了，虽然我一直不太相信酒可以去除烦恼，但最起码能让我暂时放空自己……
    在路边搭了个出租车，上车后司机师傅操着口地道的武汉话问我：“到哪克啊！小伙儿！”
    我直接在车上便撕开了罐啤酒，猛灌了两口之后从钱包里抽出所有的现金，大概有两百多块钱，递给了师傅说：“师傅！就着这些钱，您看着跑，上哪都成！最后把我送到能看见长江大桥的江边就行！”
    司机师傅怕是也没见过这场面，有点儿懵了，半开玩笑地说：“嘿！你们现在里年轻人可真会给自己整活儿啊！不过年也不过节的，还非得给自己上点娱乐节目，要我说有这二百来块钱，还不如去按个摩儿......拉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还是得看你们八零、九零后这两代人啊……”
    一会儿的功夫，两瓶啤酒下肚了，喝酒总能让人心情愉悦一点，话匣子也都能打开，我大笑着说：“那可不嘛！我还真不是和您吹！就前两天，我还花了小半年的工资买了块江诗丹顿的女士手表......您说我这奢侈不？结果礼物没送出去，还烂在自己手里了……哈哈哈！”
    司机师傅长叹一口气，叼着个像极了有故事的人：“我看你八成是个陷入爱情苦海的迷途青年，哥哥我作为个过来人提醒你，看准了就要把心给定下来，从一而终、安安静静地过日子，那比什么都强……”
    ......
    坐在江边时，天空已经有了轰鸣声，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有一场大雨彻底洗刷一次沾满了欲望、痛苦、抉择以及各种迷茫的情绪，只保留着这世界本来的真善美……
    喝完了一瓶酒我又续上了，但这一次却要比两分钟前更享受，因为我享受这一刻的平静，每次坐在长江边上，我都能很心安，虽然我的存在影响不了它，可它的存在却让我受益匪浅。
    但就在雨彻底下起来时，我忽然又陷入一阵莫名的迷茫里，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或者说我忽然没有了目标，就像是有人忽然又一天对一条鱼说“其实你不在水里，水依然在。”我就像是那条鱼一样，就算不在这个世界上，世界依然存在，而且不会受到一丝影响，我像鱼，鱼也像我，因为它离不开水，我也离不开生活的世界，所以一直周周转转，又回到原地.....
    我想我大概是彻底醉了，只不过不是因为这一打啤酒，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在喝完最后一口酒之后，我便站起来把垃圾全都丢进了旁边五米远的一个垃圾桶里，双手掩面之后又张开了双臂，让雨水尽情地扑打在我的脸上，那种感觉特别好！
    ......
    回到家之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儿发昏，好像是感冒了，这大概就是在雨中放纵之后应该承受的代价。
    换完了一身干的衣服，喝了一碗姜汤，我就把自己紧紧地捂在被子里，等待着能出一身臭汗，感冒就该过去了，感觉这些还不够，我又把空调的温度调到了三十度，让室内一下子就温暖起来，我可能是夏天里第一个调高空调温度的傻逼……
    我没有一点困意，看着白药给我买的东西，特别是那件西装，我的心里就一阵心酸，她做得够好了……是我的行为伤害了她！
    我又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下，如果我真的为了还苏雅的人情，买这么贵的东西之前一定也要告诉作为我的女朋友的白药，但我没有......
    这可能是她生气的真正原因，她应该有知情权！
    其实这些问题我都可以避免的，情侣之间的矛盾往往来自把事情拎不清的一方，我要是果敢一点，在告诉白药之后，她一定不会阻止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想明白这些，我便摸出了兜里的手机，还好没有被雨水淋湿，打开了微信，我下意识地点进了白药的朋友圈，可她的最后一条内容还是那张风景照，这些天她再也没有发过什么。
    这下子，我连想摸清楚她现在心情与状态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忽然发现我和白药的共同交集圈里，除了苏雅之外就没有几个人，她还要辞去武汉这边的工作，所以通过手机、微信就是我们保持联系的唯一方式，但我直接和她聊天又显得格外唐突，毕竟我都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消气了……
    踌躇再三，我还是没有勇气去与白药交流，只机械式地刷动着朋友圈，期待她能有新的动态。
    突然，我的朋友圈里刷新出了一条苏雅发布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八章再也不见

    她发布的是一段视频，视频中大概是她在飞机上所拍摄的画面，飞机随着阴郁的天空徐徐升起，在穿越一片厚厚的云层之后，阳光像是变成的实体化的颗粒洒在了机翼上，金光闪闪的样子甚是好看！又因为有着些许雨水的冲刷，所以可以在机翼上发射出亮眼的白光......
    视频到这里便结束了，她还在这条朋友圈中配上了一段文字：“只有当飞机穿过乌云让我见到阳光时，我才能确定我等待着的不是结果，而是享受着穿越的过程......并且希望世界和平！”
    我想给她评论些什么，却犹豫半天，打了字又删，删了又打，最后也只点了个赞……
    我的头很晕，在准备将手机丢在一边睡觉时，苏雅却给我发来了微信消息。
    没有语言，只有一张表情包，大概意思就是“呸！”。
    我已经能想象得到她现在是一幅怎样的嘴脸再给我发着消息，肯定特别不屑！
    “飞机上不是不让用手机吗？”我问。
    “那是多少年前的规定了，你也该与时俱进了吧！现在飞机上开飞行模式再连wi-fi就可以了……”
    “哦！”我的回复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眼。
    苏雅就是这点好，不生隔夜的气，晚上能哭的稀里哗啦，第二天又跟没事人一样，我这心里也算是减轻了点自责与负担。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苏雅又给我发来一段很长的话：“张扬！你是不是觉得特好欺负啊……因为我从来没有和你真正生过气，你只要给个小台阶，我就能顺着往下走，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其实我心里每一笔账都记得特清楚，我还专门弄了个记事簿，每天晚上都要把今天发生的好事坏事都给记下来。让我开心的事就用红色的记号笔写，让我难过的事情就用黑色的记号笔写，久而久之，我忽然发现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情，黑色总比红色多好几倍……可就是那为数不多的红色总能让我高兴好一阵子.......所以我不想和你计较！”
    看完这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也不知道该回复苏雅些什么话，下意识地想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支烟来抽，什么都没摸到时才意识到我没有烟了，于是只能作罢！
    我又看见了苏雅送给我的项链，更是心情复杂！
    我感觉这种状态真的很不适合我现在的处境，我应该更加果敢一些，我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该狠下心来拒绝的又是什么。
    于是，我顶着头昏脑胀给苏雅回复了一段长对话：“你的生活这才刚刚开始，不要觉得这就是一辈子！每个人一辈子都会遇到一些人和事，你现在可能觉得这就是对的，或者这就是你想要的；可再过几年后，你也许又会有新的想法，会有更多更好的人在路上等着你......祝你好运！世界也一样会更美好的！”
    发完之后，我就把手指放在了删除好友的位置上，一狠心便摁了上去……
    从我和苏雅认识到现在，我都还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这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但又的的确确的发生了，这让我有一种错觉，我好像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也许是从半年前都开始沉睡，直至现在。
    自此以后，我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苏雅；同理，苏雅也再也不会遇上我这么号人！
    现在我只感觉头晕得厉害，把手机丢在了一边，蒙上被子，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咳嗽中醒过来的，感冒好像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厉害了，我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滚烫的热水，却依旧要等着它凉一会儿才能喝。
    蜷缩着身体，我发誓再也不在雨里瞎折腾了！
    喝了两杯热水之后，我拿出手机看见的是两个未接电话。
    一个是赵然的；一个居然是上次给我办理经营许可证证件的于毅—于主任！
    我选择先给赵然回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连说句话也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喂！哥们嗓子坏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赵然不解：“不是！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昨天咱俩不商量得好好的嘛！昨晚上去好好喝一顿，我做东！结果你居然放我鸽子，电话也不回！还有你这嗓子？怎么回事儿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嘛！”
    我又咳嗽了两声：“唉！甭提了，哥们感冒了，等下回我状态好点了，咱们再叫上人一起喝个痛快，没事儿我就想挂了！”
    “你这严不严重啊？要不我过来看看你？要是严重的话我再把你送医院去，干抗着可不是回事儿啊！这身体可不比年轻那会儿了啊！”
    我叹气：“我是真没事！你这才刚当上经理就请假，那不让人落一嘴上的把柄，说你飘了嘛……我喝点感冒药就成了，行了，你好好上班吧，有事儿我再找你！”
    赵然在挂电话时还在嘀咕：“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紧接着就是于毅的电话，我在心里琢磨着他有什么事情找我？除了书店之外，他好像没有什么理由给我打电话的吧......
    清了清嗓子，我拨打了他的号码，在铃声刚响起时，他便接通了。
    我先说：“喂！于主任，我昨天睡得太早了，没听见你电话，不好意思哦……您谅解一下！是书店方面还有什么问题吗？”
    “额......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儿！有点小感冒。”
    “哦！其实我给你打电话不是关于书店的事情......”
    我有些疑惑：“那您有什么事？”
    他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我还以为电话挂了，我提醒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白药最近还好吗？”
    我愣了一下，语气也没客气：“您这问题就问得有点宽了吧……这是我们的私事，不方便透露！”
    他连忙解释：“不是！你别误会，就是白药老师很长时间没有来过学校了，我作为教导主任还是有必要询问一下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我不想去仔细斟酌于毅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那样也没什么意义，我只当他是字面意思：“白药她回老家了，而且她辞退了这边的工作，你作为系主任不知道吗？”
    于毅沉默了一会：“额......辞职、任职的事情不归我管，所以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过学校了.......”
    “嗯！现在你知道了……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我在电话里都听见了他的叹息声：“没了……没了……”
    他也是挺奇葩的一人……
    挂了电话，我又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好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大多数我的选择好像都是被迫的，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黑暗中推动着我前进，我想要退一步都挺难的，这样活着是挺累，但似乎除此之外又别无他法……
    我用双手重重地抹了一把脸，再一次捂上了被子，想再睡一觉，可无论如何也没有困意，也是，这一觉我都睡了十五个小时了，还能再接着睡吗？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果果的叫声，这才想起来，它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我顶着晕乎乎的脑袋给它喂了些猫粮，然后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抱着一只猫坐在阳台上。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那个女网友发来的消息，她好像总能在我状态低迷时陪我聊聊天、开解开解烦恼，我也挺乐意和她有这样的交流，有时候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交流，倒更能说出一些平时说不出口的问题……
    “根号三！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发烧了，一个人搁家里发呆呢！”
    她像是在开玩笑地说：“发烧了？你不是有女朋友嘛！让她来照顾你呀！这时候正是让你们情感升华的好时机，你可得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次感冒啊！没准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唉，别提了！我就是因为感情的事儿弄得伤神，最后还伤害了很多人.......”
    “豁！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红尘滚滚可怜人呐！来，和我说说，指不定我能开导开导你呢？”
    我思索了一下，用了尽可能简短的语言向她描述了这件事情的始末，虽然我明白无论她怎么开导我，都已经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但有些话烂在肚子里反而会让我不舒服，倒不如一吐为快……
    过了好一阵子，她又问我：“那你真的只是想送给那个叫苏雅的女孩一份告别礼物嘛？或者只是为了还这份情？毕竟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好几个月，你要说不产生点感情，我都不带信的啊！”
    “当然！给她准备礼物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情，也花了很多心思去准备，但事情的发展却越来越偏离我的预期方向，她们的反应也和我预想的情景大相径庭！我以为白药肯定会理解我的行为，就算不理解，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我以为苏雅在看见那一幕时，以她的脾气肯定会大发雷霆，或者流泪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她也没有！她们就像因为我而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又或许是我本来就不够了解她们......”
    说到这，我感受到了果果的舌头正在舔着我的手指，它似乎是只有灵性的猫，在经历过生死之后，可以感知人的情绪变化，此刻我便被它抚慰着......
    “我能理解你了......你看我这样形容你，对不对？你是个特别矛盾的人，既十分感性同时在某些瞬间又理性得可怕，换句话来说，就是你有时候会显得情商不够用，明明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被你的行为给弄得很复杂，很多人会因此受到伤害……但这不是你的本意，对吗？”
    看着她发来的话，我下意识地点着头，回复道：“对！”
    我好像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给看穿了，这种感觉很奇妙。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不那么喜欢白药，或者说你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虽然我也很鄙视这种滥情的男人，但你既然对我敞开了心扉，那自然就应该实话实说，我好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分析问题，给你找出错误！”
    要是放在以前，或者当着认识的人面，我肯定会直接否认，因为我也很讨厌脚踏两只船的人，不论男女，因为我觉着这是对爱情的玷污……
    可现在我却忽然不那么坚定了，恍惚了一下，我在心里忽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为什么人不能同时喜欢两个人，甚至很多人呢？
    但这种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便消失了，是理性不让我有这样的想法，这也是一个人的基本道德！
    过了一会儿，我打字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生来便注定了鳏寡孤独的命运，我渴望着每一次被人温暖到的机会，渴望亲情、渴望爱情、渴望友情.......爱情和友情我都体验过，可唯独亲情却像空白一样缺失，当苏雅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时，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我可以尽情地倾尽所有去享受亲人带来的美好，虽然嘴上一直争吵不断、又斤斤计较，可我从来没有实际要求过她还我什么，我活成了自己嘴里最讨厌的人......就在我知道她要离开的消息时，我就又一次被抽空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女网友又问我：“亲情吗？那你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要是你心里没有一点想法，为什么不能坦坦荡荡地面对呢？而要用这种类似于逃避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在心里说：我要为白药负责任......
    “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在我看来，这就是最好的！”
    “切！你很自私你知道吗？你总喜欢用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去解决所有问题，但你没有想过这对别人不公平，特别是对喜欢你的人，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没等我说话她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你要怎么做和我也没多大关系，我只是看不惯你这一套罢了……”

 第一百二十章没救了

    在和女网友聊天的过程中，我给自己泡了杯茶，只有给自己找点东西做，我才能缓解烟瘾的折磨，戒烟就是我做出的改变之一，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白药也为了我自己。
    由于我实在想不到该怎么接女网友的话，索性不再聊下去了。
    我得想办法完成光头王交给我的任务—打听李胜男有没有入股的意愿，或者往深一点来说，是想办法在不经意间让李胜男产生入股智行的念头。
    我忽然觉得光头王给我下了个套，他交给我的这个工作，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就看我想完成到哪一步，旁敲侧击地打听肯定没问题，但如果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那这就是个难题了……
    他也只有借着我和李胜男的私交，才能达到最终一步的目的，我在无形之中又让他给利用了一把......也不能说是利用，毕竟我拿着工资，也得做出点与酬劳相匹配的业绩出来，不然和吃白饭有什么两样？
    我很想现在就开车去李胜男的公司，但以我现在的状态，估计也不大合适，太过冒失反而会不利于事情的处理。
    在我思考之际，电话又响了，还真的是够巧，来电人正是李胜男！
    我捏了几下喉咙，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喂！李总，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她还是听出来了我的不对劲：“你这嗓子怎么了？怎么跟嘴里含了个烧萝卜似的……”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儿感冒了……”
    她用惊讶的语气说：“你居然感冒了？那还是算了吧……”
    “什么什么算了吧？你说清楚啊！”
    她叹气道：“我这几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差，家里的保姆也在前几天请假回老家了，我爸又天天有学校的事情要忙，我就想着让你带萌萌一段时间，等我回来了就把她接回家，可......可你居然感冒了！我想想还是算了吧！大不了我就把萌萌一起带着出差！”
    “那她这几天不上学了吗？”
    她叹气：“没办法啊！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碰在一起了……你又这么不靠谱！”
    “那你把她送过来吧！我反正也没什么事要做。”
    李胜男好像很害怕的样子，用一种惊恐的语气说：“你都感冒了我还能放心把萌萌交给你吗？万一给她也传上了怎么办？你负责啊！”
    “我这只是个淋雨之后得的伤寒，又不是流行性病毒感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放心地送过来，我保证几天之后，等你回来，还是把萌萌毫发无损地还给你！”
    “嘿！我发现你这人怎么有点不对劲啊……平时让你办点事儿，你都推推搡搡的，今天这热情怎么格外的高啊？颇有点无事献殷勤的样子，摆明了非奸即盗啊！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她这都感觉出来？还是我热情得太明显了？
    我讪讪地笑了笑：“这不是平时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还点人情，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
    “那好吧！我等下就开车来你家来，顺便考察一下你的情况，我必须让萌萌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里！”
    我应下来便挂了电话，开始收拾房间，这两天我把家里造得乱七八糟......
    在收拾房间的过程中，我忽然觉得我像是个勤劳的移动保姆，无论年龄大小都往我这送，先是苏雅后是萌萌，一个心不甘情不愿，一个是我抢着献殷勤！
    我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快把楼都震塌了……
    ......
    半个小时之后，李胜男敲开了我的房门。
    在看见我的第一秒，她就拉下了脸问：“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都成什么样了？脸黄得像块蜡一样，去照照镜子吧，还一口一个没事儿？你女朋友白药老师呢？你都成这幅德行了，她也没来照顾你吗？”
    我苦笑了一下说：“前天晚上就回南京了……我是真没什么事儿！不信你给我一拳试试，我保证三拳之内，我让你跪在地上掐我人中，求我别死......”
    李胜男也笑了一下，又收住了表情，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先别瞎胡说八道了，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最要紧！”
    我拧不过，只能顺着她去往医院。
    ......
    在医院里打吊瓶期间，我仰着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幻想它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我畅快地在海里遨游，不需要彼岸、不需要船只，只要能让我纵情驰骋，一切都好说……
    旁边李胜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张扬！你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谢谢你！”
    李胜男驾着个二郎腿，没有一点淑女范儿，瞅了我一眼说：“你啊！就甭跟我装得人五人六的，瞎客气！有事找我的时候，可没见着你不好意思！现在人都蔫成这副模样了，到开始把虚伪的那一套用上了，不累吗？”
    “谁说这叫装模作样、瞎客气了？我算是想明白了，人这辈子还是得多做点好事，多说点好听的话，就算再虚伪、再恶心人，那也得做，没准儿还能落个好下场……”
    说到这，我长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李胜男一眼，又把头扭向了天花板说：“不知道你刚刚在进门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反正我是看见了，还看见了好几个年轻男人，我无意中听见了他们的交流，那几个人应该是那老头的儿子！他们讨论的话题不是该怎么治好老头的病、让那个老头多享受几天生活，而是在商量给老头停药，好让他快点驾鹤西去，好分家产，甚至都在琢磨自己该到手多少钱的事了.......”
    李胜男打断了我：“这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就算人家再怎么商量、再怎么合计，也是人家一家子内部的事情，也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啊！更何况这都是天底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我摇了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些，而是我在看见那个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透露着绝望的眼神时，我真的感觉这个世界没救了......真他妈的没救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变故

    仰着头，我的喉咙机械式地吞咽着，想起那一幅画面，就感觉被悲情的氛围笼罩着全身，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了？最近眼里总是注意到了更多人间悲剧，不是看不见人性的闪光点，只是太少了，像是被悲剧完全遮盖住了，没有一点点痕迹.......
    或许人都是这样，向往着自由、美好、快乐种种能让人愉悦的情感色彩；但却又被悲伤、忧郁等等情绪给弄得手足无措，一旦某一天有一点点的不开心与悲苦，便一下子就混杂了一整日的烦闷......
    不利的情绪被无限放大；愉悦的感受便被悲伤染色......
    一直没说话的李胜男把手机放在我的面前挥舞着，叹气说：“你是得了抑郁症吗？我刚刚在手机上查了一下关于抑郁症的症状，发现你挺吻合的啊！我念给你听听看。”
    然后她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又说：“抑郁发作的表现可分为核心症状群、心理症状群与躯体症状群三方面。既往常以“三低”概括抑郁发作，即为情绪低落、思维迟缓、意志活动减退，这三种症状被认为是典型的重度抑郁的症状！自我感觉到的或是他人可观察到的情绪低沉、苦恼忧伤，觉得痛苦很难熬过去，感觉不到开心，甚者觉得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常常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几乎每天都存在低落的心境，一般不随环境变化而变化……”
    她一说就没完没了，我连忙打断道：“行了！放过我吧，你就别在我旁边念经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哪会有人那么容易就得了抑郁症？这是精神疾病！你以为情绪低迷一点就是得抑郁症了？这只是人的正常情绪变化而已……”
    李胜男也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手机说：“也是！现在社会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病也随之而来……不管有的没的都说自己个有这病那病，好像就跟得了病是一种时尚一样？就我刚刚搜这抑郁症这会儿，百度上一下大串的艺人、网红都爆出来自己个有抑郁症，好像不得个抑郁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圈里人一样……”
    “其实这种现象也是这个社会病态的一种表现，利用各种噱头、手段给自己谋取关注度、同情怜悯，以达到自己谋取私利的目的......这伤害的不是某个人、某个团体，而是一整个社会的精神信任价值......倘若有一天真的有很多人情绪崩溃，需要别人安慰和帮助时，却上演一场狼来了的故事，那不也是一种悲哀吗？”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李胜男也没有接我的话，或许是她想起自己的情况而产生共鸣，她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活在舆论和媒体的压力下，酸甜苦辣也只有她自己能明白，我真的想象不了有一天她会情绪崩溃的样子，把自己和公司绑定在一起，固然能让公司因为自己的名气迅速发展壮大，可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却有很多，比如万一有一天她出现了个人公关问题，影响的却是一整个公司......
    又过了一会儿，李胜男笑了笑：“看来你真的没什么事了，我也得走了......”
    “那萌萌的事儿呢？你出差带着她也的确不方便啊！”
    “现在没事了……我刚刚让人又帮我找到了个临时保姆，不麻烦你了！”
    她说着便站起身来，看了我一眼向外面走着，走了三步之后又回头说：“萌萌挺想你的，有时间你去我家里看看她！”
    我点了点头：“嗯！”
    目送着她离开，我忽然觉着她离去的背影有点不像那个叫李胜男的女人，无比落寞......
    ......
    打完一整瓶点滴之后，我感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还真的经不起折腾，连个感冒都能要半条命，我也不老，才二十九岁，但身体却像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既然李胜男有事出差，我也没时间跟她提入股的事情，只能等她回来再说。
    在我准备打车回家时，接到了杨肖打来的电话。
    电话通了，我问：“喂！怎么了？”
    电话里杨肖用了一种无比焦急的语气说道：“张扬！海鲜店让人给举报了！”
    我一下子有点发懵：“什么？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气喘吁吁的，深吸一口气后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刚刚没事做，开车到店里之后，就看见几个人把店面给封了……然后我问了一下，他们是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和卫生防疫部门的人，甚至还有警察.......因为有人举报海鲜店在菜品中使用罂粟……”
    杨肖在说道最后几个字眼时，声音都是颤抖了，我也一下子感觉整个人像是忽然被雷给劈中了，身体都发虚了，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我大口呼吸了好几下，尽可能保持着大脑的清醒，如果这时候不能冷静，那对局势肯定是不利的......
    我用一种发颤的语气问：“先别着急，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我也不知道！咱俩平时根本就没关注过后厨的情况，谁知道这事儿是真是假？”
    “那孙哥呢？他现在人在哪？还有店里的员工呢？”
    我仿佛听见了杨肖的哭腔：“都让警察带走了......这事儿估计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因为我都看见警察给孙哥戴上手铐了……白花花的手铐……一排排的人带着走的！”
    “先别急！咱俩先一起去警察局里碰个面，把事情搞清楚，我不相信孙哥会糊涂到这种地步，这已经触及到了做人的底线，他不是个拎不明白对错的人！”
    杨肖却忽然沉默了，冷声说：“这时候咱俩去警察局，不是自寻死路吗？我们也是股东，海鲜店出事了谁也脱不了干系……要是我俩都让人扣进去了，那才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他叹气：“我也不知道......哥们现在心里面真的很乱，虽然我也在社会上瞎混了这么长时间，可从来没沾过这种东西，我明白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打死也不能做......可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在电话里，我听见他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点着，现在我也很想抽一支......

 第一百二十二章焦急地等待着

    今天的太阳好像格外毒辣一些，让我晕眩了好一阵子，甚至有些忘记这里究竟是哪？我来这干什么？我又该去向何方？产生这些错觉的原因就是面对人性的思考，我真的不敢相信孙哥会为了利益而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出了这样的事，孙哥肯定脱不开关系，我和杨肖也有一定的责任！
    思考之际，我都忘了电话还没有挂断，直到听见杨肖浓重的喘息，我才缓过神来，我想他肯定和我一样，也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长出了一口气，用平静地口吻说道：“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有些事我们没做就是没做，咱们行的正，坐的直，也不怕任何人来检查，所以现在我俩一起去警察局里了解一下情况，我也有认识的朋友在当警察，他一定能给我最准确的信息！”
    提起警察，我就想起了涂磊，他指定能给我些信息，要是让我和杨肖去瞎摸索，估计什么都弄不明白！
    杨肖又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孙哥真的干了这样的事情呢？他一时利欲熏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这几天的生意你也是看到过，要是能保持这个势头，甚至更进一步，那一个月下来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说句你不爱听不，你很难保证孙哥不受诱惑......”
    “行了！我是真的相信他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真的帮过我很多很多，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走了歪路，我也不可能撇清关系，自己跑路！”
    杨肖叹气：“你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撒手跑路了？咱俩这么多年关系摆在这，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的意思是咱俩不能连孙哥的事整不明白，自己倒也陷进去了，那可就真没辙了，只能任人宰割……”
    “那这样吧！我先找朋友问问具体情况，咱俩找个地方会和站起合计合计！”
    “行！就警察局旁边的一个奶茶店，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我立刻拨通了涂磊的号码！
    “喂！磊哥，我有点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在电话里，涂磊压低了声音说：“你等会儿，这里人太多，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我等着两分钟，涂磊又说道：“你想问的是孙便吃海鲜店的事情吧！”
    在电话里，我听见了涂磊点烟的声音，这可能意味着连他也觉得很棘手，而且我还没说是因为什么，他却已经知道了，看来这件事的影响真的不小！
    我应了一声，又苦涩地笑了笑说：“磊哥！我到现在都还是一脸懵，怎么就突然让人举报用罂粟了呢？而且这一出动就是联合执法，没这么严重吧……”
    其实，我也只是试探着说说，严不严重我心里很清楚。
    涂磊叹了口气：“兄弟！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现在上面正在严打卫生食品安全，但凡是撞到枪口上的商家，基本上都没有一个好下场……上次胡大大火锅店使用地沟油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听说过。”
    “那你估计只是听说过这件事，你应该不知道的是，他们老板被判处了五年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一千万元人民币，勒令胡大大停业三个月进行整改，否则依法关闭处理！因为他们使用地沟油长达半年时间，期间有很多食客都在那里用过餐，造成了重大社会食品卫生危害！这还只是使用地沟油……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在菜品里加入罂粟是什么概念……”
    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大半截儿，这是作为警察的涂磊说出来的话，那基本上已经算是定性了……
    我又连忙问道：“现在有实打实的证据可以证明孙便吃真的使用罂粟了吗？会不会是有竞争对手恶意举报？毕竟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匿名举报者拿着一份在你们店里购买的食物样品，送到了食品安全监管局，这也就意味着人家并不是空穴来风......而且现在还有专门的人员对你们店的厨房进行着搜查，一旦查出有罂粟这样的违禁品，再配合化验结果，那基本上就算是铁打的证据了......”
    我有点急切地追问：“那你知道举报者是谁吗？我有理由怀疑他就是恶意报复！”
    “抱歉！这我无可奉告，我必须保护匿名举报者的隐私以及人身安全！张扬，你也不要冲动，做出更多错事！如果你们真的是清白的，那自然会有我们对散播谣言、恶意欺诈、做出不良手段进行市场竞争的个人和团体进行处罚，不需要你自己去报私仇！你得冷静下来，静待事情的发展！”
    涂磊停了一下又说：“按理来说，你作为这家店的股东之一，也应该来警局配合我们的调查，但那个叫孙海的人一口咬死这家店只属于他一个人，而且也没有相应的合同证明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目前只拘捕孙海，你还算是自由人……当然，目前也只有我知道你是这家店的股东之一。”
    “磊哥！我能见孙海一面吗？我有些问题想问他！”
    涂磊叹气道：“目前来看还不行，现在正是审讯核查期，上面不允许有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接触孙海！”
    “那好吧！我知道了……谢谢！”
    我绝望地挂断了电话，现在连涂磊也帮不上我，他话里话外都在说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也渐渐清晰了目前的局势。
    整理起来说就是：有人匿名举报孙便吃再菜品里添加罂粟作为食品使用，又正好撞上了上面严打食品安全，所以一经举报，便有食品安全监管局以及卫生防疫部门和警察联合执法！目前正在调查孙便吃店里是否藏有罂粟，以及化验举报者提供的样品，如果两者皆有，那就相当于是实锤了......
    孙哥可能面临五年的牢狱之灾，这还可能是最好的结果，甚至比这更严重......
    我都无法想象孙哥的老婆孩子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幅场面？
    毛毛还是个六岁的孩子而已……

 第一百二十三章红灯笼与封条

    我也没工夫去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打了个车便向着建设大道的海鲜店行驶过去，在路上给杨肖发去了微信，让他转移路线，再到海鲜店来看看！
    既然去警察局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在店里找找蛛丝马迹，如果真的有人眼红了，想陷害我们，一定会露出破绽来！
    坐在副驾上，我闭上了双眼，只感觉这几天好像特别累，累得不想睁开双眼，因为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尽是一些污秽的人和事，它让我感觉特别无助与折磨，于是失望便在这些情绪中滋生了……就像是经历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毕竟我实打实地体验了好几回人间冷暖！
    这辆破旧的出租车不知道已经使用了多少年，连座椅上的人造皮革都快被摩擦得干净了，而且没有一点点隔音效果，即使关闭了所有的窗子，我依然感觉外面世界无比嘈杂，我只想得到片刻的安宁，于是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耳朵，但还是没有一点效果，我不仅休息不了，而且姿势也看起来颇为奇怪，因为我撇见了旁边的司机师傅正用着不解的眼神盯着我看......
    既然休息不了，我索性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在饭店制作菜品时，加入罂粟在法律上是怎么处理的？
    百度出来的结果五花八门，有人说过没什么事，也就罚点款而已；但有人却说建议直接枪毙......我摸索了半天，找个了一个较为客观的回答：这要视情节而定，情节极为恶劣将从重处罚，判处三年到十年有期徒刑不等；情节较为轻微，且伏法态度佳以及积极认错、赔偿态度好，可以免除刑事处罚，只作经济赔偿......
    这也就是说倘若孙哥真的做了这件事，那他如果认错态度良好以及积极赔偿，也是有可能免除刑事责任的，因为本来孙便吃海鲜店开业就没有几天，够不上情节恶劣！
    想到这，我的心情便好了很多，这也就意味着当前的情况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还有些挽回的余地……
    但我忽然又在想我为什么要上网查这些东西？或许我的潜意识里真的认为孙哥没有抵制住诱惑而犯了错误，人都有些口是心非，我也只想计划好最坏的打算！
    ......
    我在杨肖之前抵达海鲜店，站在街道上，我看见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封条贴在店铺的大门上，显得格外扎眼，这与刚开业时挂上去的红灯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像两者是同时发生并存在，只不过工商局封条的效益要高于红灯笼而已......
    我本来还想进去看看，结果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擅闯被封饭店只会让事态更加严重……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我第一次感觉人生原来是这么的戏剧化，就好像前一秒我还漫步在云端，下一秒就可以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离犯罪就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放在平时，我甚至都不敢想象，有一天，身边的人会与罂粟这样的东西发生关联，这是罪大恶极之事，从虎门销烟开始中国人就对这类危害社会的毒十分抵触，因为这就是做人的底线！
    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在风中摇曳的红灯笼一阵失神......
    .......
    杨肖在我之后的半个小时抵达了这里，在我看见他的时候，我就感觉他的恐惧来得不比我少，因为我看见他的脸色都是泛白的，那种白不是意味着皮肤好，而是由于过度紧张的情绪所产生的病态白！
    他就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空位上，双手抱头、一言不发，不用说话，我都已经能感觉到失落、悲伤的情绪在我俩之间弥漫着，我们的沉默与街头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正如那象征着国家法律严肃的封条以及用来渲染开业气氛的红灯笼。
    不知道在这半个小时里，我看了多少次那两个红灯笼，它们就仿佛刻在了我的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虽然我也不知道讽刺的是谁？
    沉默了好一会儿，在一辆携带着欢快歌声的洒水车路过后，杨肖才打破沉默开口问我：“你不是说有警察朋友吗？把他叫过来问问情况啊！咱俩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叹气：“我已经问过了，他就是上次开业前夕一起在店里喝过酒的涂磊，你应该还有映像！”
    “就是那个国字脸的老大哥？”
    我点了点头又说：“这件事情目前牵扯重大，上面最近很重视卫生食品安全，现在是处于严打期，所以只要有人举报不法商家有违法行为，一经查出，就一定会从严治理！前一段时间的胡大大火锅店便是一个例子，老板用地沟油长达半年时间，几十家连锁店都一样，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以及各种经济处罚……”
    杨肖的嘴唇都有些发紫，用着颤抖的声音问我：“那使用罂粟一旦做实，岂不是......”
    我先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又摇头说：“别这么悲观，毕竟检查结果还没有下来，我们也有可能是让人给陷害的……”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因为人家已经实名举报，没有一点证据，那怎么可能？可我不想杨肖也和我一样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这对事情的处理没有一点帮助，倒不如往好了说。
    杨肖长叹了口气说：“希望如此吧……”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负责各种食材进货渠道的李叔人呢？”
    “他不在武汉，昨天刚去广东进货了，他前脚一走，第二天孙哥就让人带走了！所以警察没有带走他，毕竟他也是老合同里的大股东！咱俩应该庆幸的是还没有签订新的合同，不然我们现在就不能坐在这说话了……”
    “那他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
    杨肖摇了摇头：“估计还不知道，他平时就不怎么关注店铺生意，只来来回回地从武汉和广东之间跑！”
    如果孙哥真的碰了罂粟这个东西，那李叔是肯定知道的，因为店里所有的货都是他一手进的！
    想到这，我连忙拿出手机给李叔拨去了电话。

 第一百二十四章举报者孙海

    电话在很长时间过后才被接通，我听见电话那头，李叔操着他独特风格的普通话问我：“张扬！怎么啦？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勒？”
    我强撑着笑意问：“叔！你现在人在哪呢？”
    “我已经到广东啦！有什么事嘛？”
    我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委婉地说：“叔！咱店里最近有没有进一些乱七八遭的东西，好些客人都说吃坏肚子了……”
    李叔有点惊讶：“啊？那东西能吃坏肚子的？孙海不是说没什么事儿咩！我就多多少少进了一点点货......也不多，大概五十斤的样子啦！”
    我被他的话给吓到了！五十斤？这得判多少年啊……
    因为开着免提，杨肖也听见了李叔的说话内容，一下子就面如死灰，双眼无神起来！
    我感觉我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叔！你搞了五十斤？放在店里用？这不是瞎胡闹嘛！孙哥迷了心眼儿，你怎么也不明白事理啊！你赶紧回来自首，咱们态度放端正一些，尽量争取个宽大处理！可千万别抱有侥幸心理，想着跑路啊！”
    “做咩？什么什么跑路、宽大处理？雷讲清楚点儿！食洗人啦？还是让人给告了？这也不至于啊……鸡夹螺虽然少见，但却是个正当海鲜噢！孙海说可以试着进点货，看看食客的反响怎么样？要是好可以多进点儿，怎么就忽然闹这么大呢？”
    “鸡夹螺？不是罂粟吗？”
    我在电话里听见李叔猛咳了好几下，像是被我的话给吓到了：“小张哦！雷可不要乱讲啦！雷讲话要负责任的噢……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还是知道倒腾罂粟是犯法的事情勒！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干啊……怎么忽然提起这种东西哦？”
    我听完他的话，心又一下子着地了，我和杨肖同时松了口气……
    “叔！咱下回说话能不能捋明白了说，鸡夹螺就说鸡夹螺啊……既然话已经说明白，我也跟您坦白......”
    于是，我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给他讲了关于海鲜店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在听过之后久久没有说话，和我一样陷入了沉默……
    我也能理解，但凡是个安安稳稳做事情、过日子的普通人，在面对这种事情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脑袋一片空白，因为这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谁会想到自己突然就和毒沾了边儿了呢？
    过了好久，我才在电话里听见李叔点烟的声音，我都能想象出他一定是用右手从上衣短袖的左胸口处兜里，摸出被揉得不成样子的软装烟盒，然后颤颤巍巍地用火柴擦燃了火苗，又点着了香烟......
    猛吸一口后说：“我和孙海一起干了几十年的海鲜生意，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都了解，我不相信他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孰轻孰重，他心里一定有数，有时候他是有些毛毛躁躁、急功近利，想尽快挣大钱，我估计你们也一定看得出来，但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他不会糊涂的！我估计咱们是让小人给害了......”
    我忽然觉得和我打电话的不是李叔，而是另有其人，因为他在严肃时，连让我们一直想笑的粤语口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口流利又标准的普通话......
    我又问：“李叔！我这好几天都没在店里，所以也不怎么了解最近的具体情况，你既然觉得有人想害我们，是不是有点线索了？”
    李叔沉吟良久：“你们都知道胡大大火锅店的事情吗？他们使用了很长时间的地沟油，但就在前段时间被人举报了，之后就被强行关店整改处理……”
    我冲着马路斜对面的胡大大火锅建设大道分店望去，他们同样是一幅萧条的景象，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也好像十分萧瑟，我肯定地说：“知道啊！怎么了？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咱们斜对面不还有一家他们的分店吗？”
    “那你知道是谁举报他们的吗？”
    我心里有一丝不好的念头：“不会就是孙哥吧……”
    李叔没说话，可我已经懂了，就是举报胡大大火锅的人就是孙哥……
    “我知道了……”说了这么一句，我就挂断了电话。
    杨肖在我挂断电话的同时递给了我一支烟，这一次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的心里真的很乱很乱……
    有高人说：世间一切皆有因果，今日种下的因，便是明天结的果！
    我以前一直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在我看来都是封建迷信，可世事无常，它又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让人不得不信。
    但胡大大火锅使用地沟油是不争的事实，可我们却是遭人报复、陷害的。
    在我抽烟时，脑子里有一股眩晕的感觉，让我有些飘飘然，或许是很长时间没有抽过，又或许是这番你来我往的恩怨，让我不明白对与错的界限在哪里导致的。
    这也解释了孙哥为什么急着大力宣传、打广告，还专门在胡大大火锅侧边摆放了一个宣传牌，他也想趁着别人倒下时，拉拢一批忠实的食客......
    我不想去深究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单纯的做一个打抱不平、身具正义感的使者；还是见利起意；或者干脆两者都有，一石二鸟罢了……
    这条繁华的街上大多以商城和珠宝首饰店居多，专注于做饮食的店铺却少得可怜，于是既然有市场，那抢占抢占市场便成了最重要的手段！
    杨肖在我思考时，问我：“你说人真的就这么现实吗？锱铢必较、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我长叹一口气：“谁知道呢？没人可以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在足够的利益面前动心，正如咱俩当初买工业区的房子一样......谁也不是圣人，谁都会犯错......况且孙哥也算是宣扬正义，不是吗？”
    杨肖却反问我：“现在你还觉得胡大大火锅店真的使用地沟油了吗？我再换个说法，这社会上有很多很多餐饮企业都有违规经营现象，可真正被处罚的又有几个？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做着同样事情，各自赚个各自的钱，不行吗？”
    我也回答不上来，因为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答案......

 第一百二十五章这就是区别

    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觉得杨肖这番话属于三观不正的言论，他的意思就等同于说很多人都违背道德底线去挣黑心钱，又没出什么大事，心照不宣即可，有一部分人却更像是饿急了，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挣黑心钱的人，然后充实自己的腰包……
    可现在我却发现这真的是一种社会现状和事实，和我想不想反驳没太大关系，甚至去追寻对错也没多大意义，它就存在在那里，不管有谁路过......
    ......
    我都快忘记了我和杨肖究竟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有多久了，直到天色渐暗，街边的路灯逐渐亮起，一辆又一辆的车辆从远处路的尽头驶来，又匆匆离去……
    杨肖叹气：“咱俩去喝点吧！我怕没有酒精，我连觉都睡不好，这个夜晚注定是难熬的！”
    我摇了摇头说：“不喝了！没心情，你去吧……我回家睡觉了……”
    “那行吧！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管结果怎么样，咱们都尽量帮助孙哥从轻处理，就冲他一个人扛下所有，我就敬他是条汉子！”
    我点头转身搭车离去……
    ......
    在坐电梯上楼地过程中，我真的很怕碰到毛毛或者孙嫂，他们一定会问我孙哥到底怎么回事？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于是，我就在忐忑不安的过程中回到了家里。
    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但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等待往往是最煎熬的过程，我讨厌“等”这个词，它让人报着不切实际的期望，在折磨与失望之间来回挣扎，剩下来的只有痛苦......
    该来的往往是躲不掉的，因为此刻我的电话响起，就是孙嫂打来的......
    怀揣着忐忑，我摁下了接听键，用轻松的语气说：“喂，嫂子，有什么事吗？”
    在电话里传来了孙嫂焦急的声音：“张扬，你孙哥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都已经晚上九点了，打电话也没人接，微信消息也不回，是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儿喝酒呢？”
    “额......是啊……是啊！我俩和朋友在一块儿喝酒呢！”
    “那你让他接电话！”
    我咽了咽口水，撒谎这件事儿，我还真的挺不擅长的，但事情还悬而未决，再让孙嫂跟着白担心也是没有必要的。
    “额......他刚刚上厕所去了，可能他手机没电关机了吧！嫂子，没事，孙哥跟我在一起你还不放心吗？待会儿，我们几个就在店里睡，你别担心了……”
    过了一会，她又叹气说：“唉，张扬！你就别骗嫂子了，行吗？我都看见你家里的灯亮着，你还要说在外面喝酒......是不是孙海出什么事儿了？你快说啊，可愁死我了……”
    我这才发现我把客厅的灯开得很亮，楼下的孙嫂一抬眼就能看见......
    我还没说话，孙嫂又说：“电话里你说不明白，我就上来找你！”
    然后，她便挂了电话。
    我没有关门，过了几分钟，孙嫂便领着毛毛站在了我家门口，她一脸愁容，看上去的确是急坏了。
    毛毛看见我就问：“张扬叔叔！我爸爸呢？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既然已经成了这样，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长出一口气便说：“毛毛！你去我房间里玩会儿电脑游戏去，我和你妈妈有点事儿要谈！”
    毛毛看了孙嫂一眼，像是寻求她的同意。
    她点了点头之后，毛毛便笑嘻嘻地跑去我的房间，孩子终究还是孩子，一旦有了好玩的东西，什么都能暂时甩在脑后。
    坐在沙发上，我先给孙嫂倒了杯水，她却摆手表示不用，一心只想知道孙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好向她全盘托出今天所有的来龙去脉，但还是有所保留，我没有说明如果坐实了罪名，孙哥会面临怎样的处罚……
    孙嫂扛不住心理上的压力，在愣了好几分钟之后默默流下了眼泪……
    我好像能看见本来一个平静、安乐的家庭在面临这样的变故时，是多么地不堪一击。
    待孙嫂情绪稳定之后，她问我：“能不能向警察反映这种情况，让他们去调查一下胡大大火锅店的人，这肯定是诬陷……老孙老老实实了一辈子，他不可能坐这么出格的事情......”
    “嫂子！你先别着急，我刚开始骗你的原因就是怕你承受不了心理压力，有什么闪失......我们肯定是相信孙哥的，他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但警方办案讲究的是一个证据，他们不可能仅凭我们的几张嘴便转移处理过程的走向，所以我们目前只能等，二十四小时之后，化验结果和检查结果一出来，一切都明了了......”
    “那他们既然敢诬陷老孙，肯定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我甚至怀疑海鲜店里就有他们安插的人手，专门在厨房里放置樱粟作为内应！如果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孙嫂红着眼看我，期待着我能给她一个安心的解释，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说，才能安慰她，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确实很棘手。
    “就算真是这样，也很好处理。店里的员工一共有十九个人，厨房里只有九个人，三个主厨，六个帮厨。要动手脚也是在他们几个之间才有可能，缩小了调查范围，应该也不难把人揪出来。”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样做的可行性不大，人家胡大大的人也不是傻子，既然能安排人进我们店里，就肯定会找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来做，不会蠢到从自己手下的员工里面找......
    孙嫂叹气：“要是这样那最好，等明天上午我去警察局里找老孙聊聊，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你说做个生意怎么就这么难呢？我这辈子从没想过大富大贵，老实本分过日子就行了，可孙海心里却总像是憋了股子气，一门心思地想挣大钱，举报别人也算是走了歪路子……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你有初一，别人也会有十五！”
    我点了点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想打听举报者是谁？就遭到了阻拦；可孙哥也是匿名举报，却让人知道了身份……
    这里面肯定是存在着漏洞，只是我们没别人有关系而已，这就是区别……

 第一百二十六章雪上加霜

    在孙嫂和毛毛走之后，我给自己煮了碗泡面，就算是解决肚子问题了。
    夜里，我躺在床上，却失眠了……
    睡不着时，大多数原因都是因为胡思乱想，我的脑子里浮现了很多人和事、很多面孔，重复最多的还是白药，我回忆起和她相处过的点点滴滴，碎片化的记忆在我的脑子里无组织无纪律地兜兜转转，如鹿入林、如鲸投海，这种感觉让我明白这就是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孙哥突发的事故，我甚至想立刻马上以最快的方式，买一张机票飞去南京找她，我不想让这种异地的方式消耗我们的感情，而感情也禁不起消耗和等待，把爱情走到终点的支撑，就需要两个人一起用力，我看见了白药的努力，却看不见自己的努力，这或许就是她辞去武汉的工作，想让我去南京找她的原因，感受不到回应的爱最让人绝望.......
    短信提示音响起，我收到了来自银行的消息，是一笔十万元的转账！
    这应该就是光头王答应付给我的酬劳，我不免得又想起了苏雅来，也不知道她在美国生活的怎么样了？
    可望着那一条很长的数字，我却不仅没有一点高兴的滋味，反而还觉得有些烫手，因为从现在纵观过往的三个月，我像是做了很多事情，可仔细想想又好像什么都没做，无非就是有时间就接送一下苏雅上下学，没时间让她自己去；有时间就给她做顿像样的饭，没时间就让她自己点外卖......
    一眨眼三个月过去了，我得到了这笔所谓的报酬，可不管怎么看，我的付出也不值这个身价，这更像是光头王的馈赠……
    仔细想来，我连工资都是来自光头王的馈赠，在智行这些年我做了什么？策划了多少场像样的案子？我都没什么印象，脑子里只有喝不完的酒、应付不完的局，以及光头王边骂我边给我各种好处的模样……
    从某些方面来看，我是无比幸运的；可遇到的很多事情又却十分倒霉。
    每天晚上象征性地翻动了几下白药的朋友圈之后，渐渐地，我感觉到了困意，在我准备把手机丢在一边时，接到了来自光头王的电话。
    我说：“喂！王叔，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
    “那十万块钱你收到了吗？”
    “嗯！收到了，谢谢你，王叔！”
    “这是你应得的报酬，说什么谢谢？”
    我笑了笑没说话，他又问我：“前几天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我叹气：“唉，这几天状态不好，感冒了……脑子也不太清醒，我也就没和李胜男提过这件事，而且她今天刚好出差了，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你可得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啊！给你工资，可不能让你不干事！”
    “我知道......可......王叔！你真的觉得我值这个价吗？我现在一个月也没去公司几次，就算你不说我都能想象到公司里面的人是怎么议论我的，甚至说我是你私生子的人都有......有时候，连我自己都真觉得你是在馈赠我！从让我陪酒局到答应给我升经理，再到这十万块钱……我这心里是真不踏实啊！”
    光头王似乎气笑了：“你瞎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狗屁私生子？你要给我当儿子，老子还看不上呢！你从哪听来的狗屁消息，老子非得把他开咯……”
    “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意思您应该明白，我最近真的遇到太多的事了，真心抽不出手来在帮你做公司上的事情，虽然我要是不这么瞎折腾，拿着工资、在公司混着日子，和以前一样，陪你出去应付酒局，的确能我过得很舒坦！可我不想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说句实在话：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让我给混没的！我得做出改变来，因为过了今年，我就已经三十岁了，而立之年以后，连我自己都没有信心还有勇气去拼、去闯荡......您能明白吗？”
    说了这么多，我当然希望光头王能理解我，可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苦口婆心地说：“听你说话，我怎么感觉你不像是一副满腔热血、要创业的有志青年，倒像是个五六十岁看破红尘的老和尚？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在你这个年纪，我比你还能折腾，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几十年，也还是个操心的命，成功不是一个固定的终点，你觉得我现在够成功吗？可我连一手创办的公司都要保不住了……我认为你现在的状态不对，你得拿出自信来！你好好想想，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不都是只有你才能完成的吗？全公司上上下下，除了你以外，谁能和李胜男搭上话？这钱我出得一点儿都不亏，我是老板我心里没数吗？别把大家都当成傻子，就你一个人聪明......”
    他停了一下又忽然悲情起来说：“我承认，在有些时候照顾你很多，的确是出于人情！我这人没什么大智慧，但最起码懂得感恩！我的家庭情况很复杂，跟苏雅她妈妈是同父异母，虽然都姓王，但成长环境却是天差地别！有一段时间，我是真的很困难，你爷爷在八十年代那会儿资助我上大学，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区区三十块钱，自己省吃俭用不说，还要给我出学费......这份恩情我这辈子忘不了，你是他唯一的后人，我不帮你都对不起你爷爷的在天之灵......”
    我还是第一次听光头王给我讲过去的事情，以前我只知道他是我爷爷教过的学生，但不知道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我也哽咽了……说不出什么话来。
    电话里沉默了几十秒，我才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但我还是想辞职了……希望您也能理解！”
    光头王叹气：“好好好！既然你铁了心，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想去闯、去拼，我都成全你！从明天开始，你的海鲜店的广告全部撤下来，我们公司不能和有污点的企业继续合作，胡大大火锅店是这样，你们孙便吃也一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墙倒众人推

    我不知道光头王说的是一时的气话，还是实打实地这么想！
    可不管怎么样，我好像又间接地把海鲜店送到了一个更深的低谷，现在正值刚开业期间，虽然发生了孙哥这样的事情，但如果咱们真的是被诬陷的，解决问题之后没有广告宣传，依旧是个大难题……
    沉思了一下，我又放缓了语气：“王叔！虽然我的确不能继续在智行工作下去，但咱们做人得讲究个诚信吧！前几天刚签好的合同，这就要作废了？况且我们店还处于调查期间，还没有证据直接表明我们就是个有污点的企业，你这话就有些有失偏颇了......甚至说您有些不近人情也不为过！如果您这时候单方面宣布合作终止，那不就意味着再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一把吗？我们现在已经禁不起任何折腾了，再搞下去，只有一条绝路可走......”
    我可能把话说得有点重，但这恰恰表明了我们此时的状态，只希望光头王能给予我们一些理解！
    光头王冷哼了一声道：“才这么点困难，就只有一条绝路了？那你可能真的不适合做生意！我当年遇到的境遇比你这难一万倍，都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了，你有什么理由说无路可走？你既然想自己闯荡，就必须认清这个社会的现状，你仔细想想，如果和你们合作的广告公司不是我们智行，而是天乐，那你觉得他们会给你们留一点点余地吗？一旦你们出现一点点问题，那他们马上就会把你踹出局，毕竟合同里面白纸黑字地写道：如果甲方出现重大经营或者违反法律法规问题，所以损失将由甲方自己承担！你自己拟的合同，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因为他句句在理，合同也的确是我自己拟的，里面也确实这么一条规则，可开业前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甚至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都太远了……
    我叹了口气，想再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或者是求情，因为这一切的结果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来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又说：“王叔！算我求你了，咱真不能这么干，你要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给我插上一刀，我真的比死了都还难受......”
    说到这，我停了一下又说：“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还是帮您把关于李胜男的事情办好，您再给我们海鲜店一条活路走，行吗？”
    光头王斩钉截铁地说：“李胜男的事情你必须帮我办妥，这样我可以不追究你们海鲜店的相关责任，毕竟合同里还有一条：甲方一旦出现上述重大事故，要赔偿乙方的广告宣传以及策划带来的全部经济损失！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
    我快要被光头王的话给弄得窒息了……他真的是铁了心把我往绝路上逼，我甚至似乎都能感觉到有人在掐着我的脖子，拼命地摇，告诉我社会有多么险恶……
    我咬着牙问：“这笔损失是多少钱？我认赔！而且李胜男的工作我也帮您去做，只要不中断广告合作的事情，什么都好商量……因为您一旦终止合作，不仅仅意味着我们没了宣传，而且还间接地向社会各界宣布：我们店的确存在着违法行为，那往后我们还怎么做生意？这比赔钱什么的都要严重，我也承受不起这个代价，因为这是孙哥一家人的命根子，他不仅把所以身价都赌在这上面了，还欠下了很多贷款……他们一家子都承受不了失败带来的后果！”
    光头王苦笑道：“钱？我不需要你那点钱，我随便说个数，你都承受不了！你说你需要为海鲜店的名誉做考虑，那我就不需要为我公司的声誉负责吗？一个胡大大就够我喝一壶的了，要是再加上个孙便吃，我真的受不了！所以我必须把一切隐患在事发之前排除.......你知道业内有很多质疑的声音是怎么说的吗？说智行不审查合作企业的资质，见钱眼开……再这样下去，我怕吴蕾那帮人马上会抓着这两件事来逼宫……这些你知道吗？”
    “也就是说不管我离不离职，您都打算放弃我们、终止合作了，是吗？”
    光头王肯定道：“是的！这也是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之一......”
    “既然这样，您何必绕这么大一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不好吗？”
    “我本来还有点犹豫，你自己既然都铁了心地见识社会的险恶，那我还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不如把话说开了好！”
    电话里沉默了很长时间，我几乎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地响着，那种心里难受却无处发泄的感觉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能理解......谢了，王叔！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量去劝说李胜男入股的，但能不能成功，我也不敢打包票......就这样吧，我困了。”
    挂了电话，我就把自己闷进被子里，直到憋得脸红脖子粗，才探出脑袋，大口地喘着粗气。
    在客观角度，我能理解光头王的做法，他经营着这么大一家广告公司，在处理事情上肯定要注意到方方面面的问题，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导致大事故的发生，规模越大的公司在处理敏感问题上就越是谨慎；但在我的主观意识上，我却对光头王这种撇清关系的行为很不满意，所谓墙倒众人推可能就是这个意思，我多希望他能在这个时候拉我一把，但也仅仅只是希望而已……
    这个等待的夜晚注定难熬，这好几通电话都让我压抑无比，我甚至有些害怕听见手机铃声响起，因为一旦接听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所以我干脆把手机静音，想了一会儿，又匆匆地打开了声音，因为我又害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这样矛盾的状态此刻在我身上，上演得淋漓尽致，在这个折磨人的夜里，我的烟瘾又犯了……
    可我已经没有烟可以抽了。
    我又想起了白药，以往在我遇到困难时，我总会第一时间去听取她的意见，可现在我拿着手机却在犹豫要不要拨通她的号码......

 第一百二十八章还没有原谅你

    思前想后，我还是摁下了拨通键。
    在拨号的过程中，我又回想起最后一次和白药说话还是在那天夜里，她负气离去……
    她开车从南京到武汉奔波了七八个小时，这之间有五百多公里的路程，只为了和我见上一面，可我在那段时间却从来没想过去南京找她，距离远吗？时间长吗？白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答案，想要真心爱着对方，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立刻丢下一切去南京见她，用全天下最真诚、最深情的语言告诉她我爱你，不是说说而已，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
    在我思绪乱飞时，电话通了，但白药却没有说一句话，等着我先开口。
    我有点哽咽，直接下意识地说道：“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过了好一会儿，我依稀之间听见了白药的哭泣声，我的心一下子被拧紧了，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
    她又破涕为笑，然后带点怨气地说：“难道我哭就会发生什么事吗？我只是高兴得流泪，因为终于等到了你的电话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会什么时候联系我？哪怕是微信消息，或是短信、电话，再不济你给我朋友圈点个赞也好啊……我都快等疯了，你知道吗？你如果再不联系我，那我就嫁人了……”
    一听她最后一句话，我瞬间脱口而处道：“别！”
    “那你怎么不问我嫁给谁？”
    “谁啊？”
    她笑了一下，又带点俏皮地说：“反正不是你就对了。”
    我真的发现现在的白药和我刚认识的那个白药有很大区别，以前她总是万年不变的表情和情绪，让人很难看出她心里的想法和心情；但现在她开始变得开朗起来，愿意用一些小俏皮的方式来表达自己，从某些方面来看，她更像是往苏雅那个方向在靠近。
    然后我又忽然想起，当时我们在武大樱顶上，她对我说的那番话，心里开始五味杂陈起来……
    见我沉默没说话，她又说：“你别以为我现在心情好了，就可以原谅你，我可不像苏雅，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我要看见你的实际行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撑下去……”
    说到后面她又开始低落起来，我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压力一定很大。
    我抓住重点说：“为什么要提到苏雅？难道你真的不相信我吗？”
    她叹气道：“我相信你，可我......”
    “怎么？”
    她叹气：“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这边还有事要忙，你赶紧抓紧时间说重要的事情吧！”
    她还真的挺了解我的，我一打电话，她就知道我是有事情找她，或许她叹气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动机不那么的纯。
    我半开玩笑地反问：“难道给你打电话一定是有事吗？我就不能只是单纯的因为想你吗？”
    “我还不了解你吗？平时什么也不说，一旦遇到麻烦了，你就慌了，开始病急乱投医，你好好想想给我打过多少次电话都是因为各种各样工作上的事情！我总觉得我们不像正常情侣一样，他们可以因为一枝花、一篇文章、一段故事，而在手机上聊上半天，可我们之间却从来没有过......虽然我也觉得工作忙，没有必要，但心里还是想和你有这些小事的交流，因为它能让我感觉到生活里酸甜苦辣的滋味儿......”
    我细细地听着白药说话，揣摩着我自己的问题，或许是我一直以来的观念有误，我总觉得相爱的人可以不那么需要琐事的交流，它会让本来纯粹的感情变得一地鸡毛，但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我和齐羽的感情就毁在这些小事上，让我产生本能的排斥反应，所以我在潜意识里就避免了和白药有类似的交流......
    现在看来我才发现感情的事情真的很难一句三言两语去总结、去说明白，我以为我会在和齐羽分手后吸取经验教训，然后为下一段感情打下成功的基石，可忽略了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存在的差异性，这种差异是不可避免的，而感情的处理方式也要因人而异才可以。
    想了一会儿，我说：“我真的只是因为想你才打的这个电话。说实话，我在打电话之前，脑子里的的确确有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琐事需要找人求教，可就在我摁下拨通键的那一刻，我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才让我想明白了，这通电话不是寻求帮助，而只是因为我想你，仅此而已......”
    白药笑了一下水果：“那好吧！我相信你，我这边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明天再联系你，晚安……”
    “你也早点睡，别忙太晚，熬夜很伤身的，晚安！”
    再等到白药挂断电话之后，我逐渐有了困意。
    一夜无梦。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一开门发现是楼下的孙嫂，我昏沉沉的脑子这才清醒了许多。
    今天是出关于海鲜店处理结果的日子。
    我看见了她一脸疲惫的神态以及相当扎眼的黑眼圈，不用想都知道，昨天晚上肯定焦虑得一夜没合眼。
    “嫂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看你现在状态很差，小心身体扛不住啊！反正上午十一点才能见孙哥，这会儿才不到七点，你还能休息很长时间！”
    她进门之后，坐在沙发上喝了杯水，长叹一口气说：“我一夜没睡好觉，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右眼皮老是跳得厉害，孙海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啊……”
    我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我向一个警察朋友咨询过，这种事情是有很大的回旋余地的，咱们以最好的态度认错，积极赔偿以及支付相应地罚款，视情节轻重而定，海鲜店只经营了不到一周，造成的社会影响应该不大，所以孙哥时很有可能免除刑事责任的！”
    孙嫂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说：“连你也觉得孙海干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说已经有了相关证据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一丝转机

    我发现我已经在潜意识里把这件事认定了，这才出于下意识地说出这番话，本意是想让孙嫂安心，但好像有些适得其反。
    看着她那幅担忧到有些病态的模样，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我连忙解释：“我这就是给你说的最坏的结果，况且这最坏的结果也还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你不要太担心孙哥会受到不公的待遇，公道自在人心……孙哥是个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我在心里又重复了好几遍：好人一定有好报的！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阳台上的君子兰上，给屋子里带来了一丝丝生气，阳光可以给植物带来养分和能量，让它们充满朝气，那什么东西可以拯救孙哥以及他的一家老小呢？我也不知道。
    面对着国家法律以及社会各方面的压力，任何人都会打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我也不例外，况且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何德何能去谈拯救这个词汇呢？想得再多再好，最后也只能面对现实，我只能尽我最大所能去帮助他们了……
    孙嫂直愣愣地盯着面前泛白的墙壁，双眼无神，像是看不见生活的希望，我也明白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普通家庭里，都可能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过了一会，孙嫂扭头对我说道：“张扬！我说句心里话，你不要介意。”
    我点着头示意没关系、但说无妨。
    “我想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不论结果会怎么样，我都不想让孙海再这么折腾下去了，我想卖了这家店，把银行的贷款都给还了，还有孙海向你们借的钱。”
    说到这孙嫂停了一下，眼里渐渐的有些泪痕，带些苦涩地又说：“以前孙海干过销售，做过文员，甚至还做过一段时间的苦力......那时候是我刚怀上毛毛那会儿，他一个人打两份工，白天上班，晚上帮人卸货，一天只睡四个小时！虽然日子过得苦了些，但好歹活得安心，不像现在，虽然表面上风风光光，好像还是个小老板，可担惊受怕的生活我真的受不了.......”
    我没有什么语言去接孙嫂的话，因为日子是她和孙哥在过，什么时候是什么滋味儿？她最清楚，我其实无所谓，就算不做孙便吃这个餐饮店，我还可以把所有心思放在书店上来，那是我真正想要做大、做成一个文化符号的企业......
    想了一会儿，我还是说道：“如果孙哥也同意你的想法，那我和杨肖肯定没什么意见，毕竟我们也只是占了点小股份，孙哥和李叔的才是大头，让他们合计去吧！”
    .......
    上午十一点，我联系好了杨肖，开车带着孙嫂抵达了派出所，杨肖在我们之前到了，一直站在门口抽烟。
    他那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子和身后庄严肃穆的国家徽章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瞬间有些紧张的感觉.....
    说来奇怪，这大概是我最近第三次来到当地派出所，头两回都没什么感觉，甚至第二次因为打架斗殴而进去的，都没让我产生类似的紧张感，但这一回，我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滋味。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来，和我个人没有多大关系，更多的是关乎着孙哥一家，我是替他们狠狠地捏了把汗。
    负责接待我们的正是涂磊和另外一名做记录的警察，既然是在他的工作时间，我就不能把私下里的那一套拿上明面来，收拾好了情绪，我和涂磊握了握手。
    涂磊指着孙嫂向我问道：“这位就是孙海的家属吧！”
    孙嫂点了点头也和涂磊象征性地握了握手道：“你好！涂警官，我是孙海的老婆，叫杨梅！”
    “那好！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坐在一起聊一聊吧！你们现在已经可和孙海见面了，但不该说的东西不能说，我们会有专人在旁边监督！”
    孙嫂一下子急了：“涂磊警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我家老孙还不能出去？还要接着在看守所里呆着？他是不是真的犯法了……”
    “额......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这里不是个合适说话的地方！”
    涂磊说着就领着我们仨带进了一个会议室，杨肖指了指手里的烟向涂磊问道：“能抽支烟吗？”
    涂磊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给我俩散着。
    我没有拒绝，但只是夹在耳朵里。
    涂磊深吸了一口烟后说道：“昨天我们的执法人员依法对孙便吃海鲜店进行搜查，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千克左右的樱粟皮；以及对举报者提供的样品进行化学分析之后，得到了含有大量该物质的的报告......”
    没等涂磊说完，我就听见了一声巨响，一扭头就看见了孙嫂摔下了椅子倒在地上，我连忙过去扶着她，还好的是她没有晕倒，只是像是被涂磊的话给吓到了，一下子没坐稳而已……
    孙嫂重重地喘息声回荡在这家狭小的会议室里，我将她扶起来之后，涂磊也在她的面前放了一杯水。
    我又焦急地问：“那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了孙海的违法行为？你们打算怎样处罚？无论多少钱我们都认赔，只要不追究刑事责任就行......”
    涂磊摆了摆手说：“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虽然有了这些证据，但并不足以证明这件事情就是孙海所为，我们在对他的审讯过程中得知了他举报胡大大火锅店的事情，他自己也没有亲口承认，所以我们不排除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的可能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会接着着手调查这件事，直到找到充分的证据，才可以放人或者依法处置孙海！”
    他说到这，我们仨才同时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有了点转机，这和我昨天设想的一样，绝对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但我又有些高兴不起来，如果他们不能找到证据证明是有人陷害的，那最终还是要把责任归咎到孙哥头上，因为他是这家店的主要负责人及法人……

 第一百三十章见面

    要想和孙海见面，我们被要求必须单人单次，而且要在有随行人员监督之下进行，不该说的不能说，因为孙海还没有完全排除嫌疑……
    杨肖说他家里还有事情，在与涂磊聊完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孙嫂在我前面一个见孙哥，此刻，我坐在走廊上等待着，因为心里实在烦闷得慌，我把涂磊给我的那支烟搁在嘴里叼着，没有点着，但不影响我过把瘾。
    因为有时候抽烟，不是真的想享受烟雾从喉咙至呼吸道进入肺里的那种刺激与充实感，而仅仅只是想找点事情做罢了，此时我就是第二种。
    我望着从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有的就是穿着制服的公职人员，有的就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士，经常打一下法律上的擦边球，然后被拘留个十几天，这样的情况在这里见怪不怪，反而像我和孙嫂这样来看望被拘人员的朋友及家属却非常少，想来也能理解，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肯定被家里人不待见甚至是厌恶，因为我亲眼看见了一个四十几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给了一个小绿毛一巴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他们应该是父子关系，不成器的儿子成了老父亲的一块心病，小绿毛也不示弱，反给了老父亲一脚，本来都要打起来的场面被工作人员拉开了，中年男人抹了把伤心的眼泪离开了......
    这样类似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只要有人，就不会有尽头……
    在我思考期间，孙嫂已经让工作人员给带出来了，她的眼睛还是泛红的，见到孙哥之后肯定没少抹眼泪……
    说起眼泪，我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样的国家机构充满了严肃与庄严，因为法律本身是不容亵渎的，有人触犯，就有人要承担责任，严法之下，犯了错的人都会遭遇相应处罚，眼泪便是最好的解释！
    我在孙嫂之后被工作人员带领着走进了一间看守室里，一眼便看到了孙哥，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眼神涣散且布满了血丝，见到我之后，颇为惭愧地说：“张扬！你孙哥给你拖后腿了……”
    我长叹一口气道：“孙哥！咱们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踏踏实实地面对一切，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别说什么拖后腿的话，如果你出来之后还想把海鲜店接着弄下去，我肯定投入更多的精力......其实，我也有责任，毕竟我也算是店里的一员，没能管理好每一个细节也算是我的失误......”
    “你嫂子刚刚也跟我说过了，她让我放弃做海鲜店，甚至放弃做这种生意，还是回归以前的生活，每天去倒腾海鲜，赚个差价......但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了，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做得好的话甚至可以在武汉餐饮行业占一席之地！我也是个男人，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没有点指点江山的梦想？所以我坚持了自己的看法，但你嫂子.....”
    说到这，孙哥却低头沉默，有了些忧伤色彩，本来他在慷慨激昂地说着梦想，可一提到孙嫂，他便蔫了。
    我追问道：“嫂子怎么了？是拿什么威胁你了吗？”
    孙哥点了点头：“她说如果我不放弃，她就要和我离婚……她过够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只想追求安安稳稳、小富即安的生活，所以我现在很矛盾……”
    “先别多想了，一切都等你平安出来再说！”
    ......
    从派出所离开后，我便回到了家里。
    拿出手机就看见了白药给我发的消息：“你的那些琐事解决了吗？”
    由于上午一直忙忘了，没看见这些，所以我在第一时间便向她回到：“目前来看还没有！但是情况正在慢慢好转……”
    白药在我发出去的几秒钟之后便回了我的消息，这样看来她肯定抱着手机就等着我给她消息......
    她说：“那你还是给我说说看，我来帮你分析分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对你还能有所帮助！”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拒绝，组织了一下语言便给她介绍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觉得你现在不能仅仅在家里等待调查结果，你得自己去找点蛛丝马迹！打个比方：你可以去查看看一下入职员工的简历，以前在哪工作过，最近和什么有联系等等......”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但实际实施起来却没那么容易，简历很好作假，而且无从查证，最近联系人就很难查了，人家可以随时删除通话记录和消息。”
    “那你们店里的厨房有监控吗？如果安装了监控，那一切都好办了，随便调一下，那谁在厨房放的樱粟不就知道了吗？”
    我有点失落：“厨房监控也没有......装修时急着开业，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备，这也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那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可能是吧……”
    “对不起......”
    我疑惑着反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没能帮到你啊……以前你有困难时，问我，且不说实际的帮助，但我总能给你多多少少带来点提示，可这一次我也真的没办法了，所以才感觉对不起你......”
    思考了一会儿，我发：“别这么想，你能帮我想办法已经让我很感动了，在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没有人能轻易解决所有问题，谁也不例外……”
    ......
    结束了和白药的聊天之后，我坐在阳台上享受着夜晚的魅力，今天的天气不错，可以看见满天繁星，于是我的心情暂时因为浩瀚的宇宙而变得深邃起来，如果没有了城市的喧嚣，我甚至可以感觉自己正在云端之上......
    简单洗漱之后，我便沉沉地睡去......
    恍惚之间，我好像又做了一个梦，梦很虚幻，但却那种感觉却真实得不像梦，梦里白药真切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拥有了超能力，我把白药带到了月球上，并且替她摘下来很多她喜爱的星星，她笑着在我的脸上吻了一下，我说我吃亏了，必须吻回去，但当吻回去时，她却笑着骂我是个恬不知耻的流氓……

 第一百三十一章冰激凌移动车

    第二天早上，我在吃早饭时仔细琢磨了一下昨天和白药的那番交谈，如果有监控设备刚好能看见厨房内的全部空间，那最好不过，退一万步说，就算不能看见全貌，最起码也要看得到被人放入樱粟的那柜子，如果找到了这个人，那孙哥的嫌疑将不攻自破，就算要追究他的责任，最多也只是疏于管理，赔点钱罢了……
    但厨房里面一个监控探头都没有，我要是去找的话，只能从靠近孙便吃海鲜店厨房的右侧寻找监控摄像头，有利的是厨房在右侧刚好有三面窗户，如果角度合适，是可以在外面看见内部柜子的位置的。
    想到这里，我迅速地扒拉了几下碗里的面条，急匆匆地开车出门赶往海鲜店，这可能是一条能拯救孙哥的最快的捷径……
    在途中，我便给杨肖打了一通电话，把我心里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
    杨肖没怎么说话，像是再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关键是咱们海鲜店左边是家酒店，右边是条马路，隔老远的对面是个商务会所，这能看得见吗？况且人家没事装个摄像头对着我们厨房拍什么呀？你这有点异想天开了！”
    我叹气道：“唉！我也就这么一说，想去碰点儿运气，万一真的有个位置刚刚合适的摄像头，我要是没去，那岂不是错过了？”
    “那你这干的是警察该干的事儿啊？咱俩又不是公务人员，又没有个搜查令，就算有摄像头，那人家会所老板能给我们看吗？最后还不是要找警方过来调查？”
    他说的也是，我又不是警察，就算真有合适位置的摄像头，人家凭什么配合我，给我看呢？
    “我还是先去看看吧！等找到了再说！”
    挂了电话，一路疾驰而去。
    ......
    到了海鲜店，把车停好之后，我便四下里观察着一切有可能放置摄像头的位置，可我寻寻觅觅了好半天，总是没有发现一个有一点点可能性看得到海鲜店厨房内部的摄像头......
    这不免让我感到很沮丧，像是好不容易有一点点眉头的事情，此刻又被迫画上了了一个休止符。
    我最讨厌这种先有一点希望，继而现实又让人绝望的滋味，这比毫无可能性而言还让人难受，我蹲在路边的一个小亭子里遮挡着烈日的灼烧，呆呆地望着街头上的人来人往。
    现在到了六月份，温度是越来越高，我穿身上的短袖在出汗之后，会格外的黏浊，粘在皮肤上很难受，我实在有些忍受不了高温酷暑的折磨，又刚好看见了一家移动式的冰激凌贩卖车，便向那边走过去……
    我冲着车里的老板叫喊着：“老板！来个这个原味的冰激凌，最好再给我往里面塞两个冰块，这天快把人给烧化了......”
    老板看见了客人，边做边笑着说：“是啊！到了六月份能不热吗？我昨天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最高温度能到三十九度呢！这比往年这时候都还热一些……我在这里摆了三年的摊了，头一回因为天气热而生意差的......”
    听着老板的抱怨，我有点奇怪，半开玩笑地反问道：“还真是哎！这么热的天儿，都没人上这来买个冷饮、冰激凌什么的，是不是你价格太贵啊……”
    老板冲我摆了摆手：“我这价格真是童叟无欺，完全不收门面费，所以比那些开店的人便宜多了……生意差是因为太热了，没人愿意出来在街上晃悠，这么半天了，我也就看见你一个人在这路口呆了半小时了，要是连你都不来照顾我生意，那我可就镇得黄咯！”
    我接过他手里递来的冰激凌，用嘴吸溜了两口，这才感觉喉咙里的烧灼感弱了点，含着俩冰块，感觉忒舒坦，物极必反，可能只有在极热的夏天和极冷的冬天才能完全明白这词的意思。
    武汉这类说南不南、说北不北的城市最大的特色就是能均匀地看见一年四季的变化，只不过有点费衣裳，南方人基本除了短袖就只用准备个薄薄的外套，北方人除了棉服，就也只用准备外套而已……
    我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忽然瞟见了这辆移动式售卖车的左后面有一个摄像头，关键是位置刚好对着海鲜店的厨房......
    我有点激动，连忙向老板问到：“老板！你是一直在这同一个位置摆摊么？就这么些天？”
    老板冲我点了点头，又指了一下路边的一个石墩子说道：“看见那个石墩子没有？我就在距离石墩子一米处停好车子，这样来来去去也方便，三年都没怎么动过位置！怎么了？”
    我快要高兴得蹦起来，连忙又问：“那你这个摄像头是好的吗？可以正常工作吗？”
    “哟！问这干嘛呢？那你这挺不巧的，今天可能因为天气太热，这摄像头一点反应没有，全是黑的，我怎么调都没有，这过两天还得找个时间点去修修，要是一直这么让它坏着，保不齐哪天我这车轱辘就让那些小偷给偷摸卸了去了......这年头真是偷什么的都有，偷电动车电瓶的有；偷大卡车汽油的有；连我这车轱辘都丢好几回了！你说气人不？”
    我又一下子安定下来说道：“那你这里面的数据还有吗？就这几天的监控视频！”
    老板点了点头，有点儿发懵问我：“你要看这玩意儿吗？”
    我在脑子里简单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是这样的！我看你这个摄像头的位置刚好对着那家海鲜店的厨房，不瞒你说，我就是那家被封海鲜店的老板，我是让小人给坑了，在菜里乱加东西，可由于装修开业得比较急。没装摄像头，又刚好看见这个摄像头，所以想调一个监控录像，看看究竟能不能看到海鲜店里面。”
    老板再听完我的话之后，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又说：“那好吧！我这电脑里的确有这几天的监控录像，我可以调出来给你看看，但这录像七天自动覆盖，我也不能给你打包票一定能看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监控视频

    我点着头说：“本来我都没报希望了，可阴差阳错的就看见了你这个摄像头，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七天时间足够了，毕竟从开业到现在都还没有一周时间。
    老板鼓捣着手里的鼠标，不断点击着回放，录像的效果很不错，虽然主视角一直对着移动车的前方，但还是可以在角落里看见海鲜店的厨房，这还真得感谢当初装修时，杨肖给的建议：把厨房的窗户弄得尽可能地大一些，采光会好很多……
    此刻，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生怕因为一时的疏忽而错失了什么重要线索！
    我心里明白这是个细活儿，最多只能快进四倍的时间，再快一点就完完全全地看不清了，老板也是个实在人，连客户都没招呼了，和我一起翻看着监控录像。
    他问我：“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有没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不然我俩像这样看着，估计到天黑了都不一定能看完！而且你确定是白天发生的事？我这可是就每天七点钟过来，晚上八点钟就收摊了啊！时间再晚一点我也没办法了……”
    我叹气：“再试试看吧，实在不行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这家海鲜店不是我一个人开的，这店真正的老板现在还在派出所里蹲着呢......我要是不主动找点证据出来，他指定要背这口黑锅，往严重了说，万一要坐牢，那猴年马月才能出来怎么办呢……
    ......
    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有个余姓小伙在柜子前面徘徊了好一阵子，也不是在做菜端菜，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东瞅瞅西望望，像是很害怕被人发现什么东西一样。
    我一下子便绷紧了神经，眼中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个肢体动作都没逃过我的眼睛，甚至连他在什么时间点外出，什么时间点抽烟都记得一清二楚！
    终于，在我高强度地观察了二十几分钟后，那个小伙从衣服里掏出来一个黑色塑料袋紧紧包裹着的东西，那个应该就是他放进菜品里面的樱粟皮......
    我一下子感觉如释重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孙哥这一次终于有救了……
    我赶忙让老板把这段录像减下来复制给了我，又用微信发送给了杨肖，他在看过之后夜连发了好几个惊讶的表情，我们都替孙哥高兴着。
    .......
    我没在那里作过多的停留，拿到相关视频证据之后又匆匆驱车前往派出所，接下来就需要警方去找余姓小伙慢慢盘问，究竟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到了地方，我先约了涂磊见面，这件事只有先让他知道了，接下来才好说！
    涂磊手里拿着一沓文件有些急匆匆的，一见到我便问：“怎么了？给我打电话什么事？我这会马上有个会议要开！”
    我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我找到了那个放置樱粟皮的人的监控视频了！”
    涂磊疑惑：“你在哪找到的？你们店里什么监控都没有，外面的监控我们也找了，没有一个能拍到厨房内部的，你该不会在瞎说吧？”
    我摆了摆手说：“这是一个移动冰激凌车上安装的监控，我也是在无意间发现的，你们漏掉了也很正常，我把视频发给你吧，等你开完会了就看看！”
    涂磊点头便离开了。
    ......
    下午，我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带给了孙嫂，她有一下子高兴得直掉眼泪，嘴里还在念叨着再也不让孙哥冒险的话，我想灯孙哥出来之后，这又是一场不可化解的矛盾，一边代表着一个男人的梦想，一边则是一个有孩子的母亲寻求安稳的现实理念，当梦想与现实发生冲突时，往往牺牲的是梦想……
    在准备睡个午觉时，我接到了李胜男的电话。
    “喂！李总，怎么了？”我向电话那头问道。
    她的声音有些急切：“张扬！你的海鲜店违法啦？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说？”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说，犹豫了一下道：“额......已经没什么事了！就在今天我已经找到了充分的证据，证明孙哥和我们都是清白的，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我们！”
    李胜男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公司王总打电话给我说你们海鲜店涉嫌违法经营，让我马上撤回让给你们的广告资源然后重新铺上跃动的广告，我这才知道你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是，疏于管理才会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你得吃一堑长一智才行啊！不然下一回可真不一定又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还是很感动的，李胜男是真心拿我当朋友，这年头朋友这个词汇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从点头之交到莫逆之友都可以称之为朋友，但其中区别却是天差地别。
    我真诚地说道：“谢谢你的关心，真心感谢！”
    “我又没帮上你什么忙，说什么感谢？哎，对了，你感冒好点没有？我听你在电话里感觉还算是挺顺畅的，应该是差不多了吧！”
    我笑着肯定道：“要不是你带我去医院里打了吊针，我可能到现在还瘫在家里的沙发上，像一团烂泥一样......就不可能有这心思往外面跑找证据了，你还是间接地帮了我大忙，等你回来请你吃饭！”
    李胜男以爽朗的笑声回应我：“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对了，到时候还是叫上你女朋友白药老师吧！我也挺想和她交个朋友的！”
    我应下来便挂了电话，给果果喂食之后，便坐在阳台上望着日落。
    我很想把此刻看见的景色与白药分享，同我的心情一起！
    她也一定很乐意和我共享这样生活里的小乐趣，因为这就是她所追求的生活，不需要多么华丽、多么富贵，仅仅是两口之家，甚至三口之间便足够了，我们有充足的时光去慢慢了解彼此，交换着对于整个世界的一切的看法，无论大是小事……
    这便是幸福最简单的模样……

 第一百三十三章距离

    现在正值六月，火烧云常出现在夏季，特别是在雷雨之后的日落前后，在天空的西部，火烧云的色彩一般是红彤彤的，它的出现，预示着天气暖热、雨量丰沛、生物生长繁茂、蓬勃的时期即将到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发射出来的昏黄的光线与天边的积云形成一种特别契合的碰撞，像是被人从空中撒下来一大盆橙黄色染料，让云彩变得不那么单一，有一种景色很难用一种固定的词汇或者语言去描述，但你只要面对着它，就能感受到那种磅礴与浩大的感觉，一旦把自己的情绪融入其中，便会觉得生活里的一切困难似乎都无所谓了，这可能就是人、甚至是所有生物都有的自我修复的特点......
    我摸出了手机记录下这一刻的美好，转手便发送给了白药，然后静待着她的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白药才回复了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心情一定很不错，都有心思去欣赏风景了！是事情得到解决了，还是说有眉目了？”
    我笑了笑回复：“确实是有眉目了，解决可能也只是时间问题，还是得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提醒了我注意监控设备，我还真的不可能去专门找，阴差阳错的就在一个移动式冰激凌车上找到了，而且视频还很清晰，这一次只要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就行了。”
    “我们打电话吧……”
    “怎么了？”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在我准备给她打过去时，电话已经进来了，接通之后，我却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我和白药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也只想听听她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问我：“电话通了，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听你那边的风声，好像很剧烈，似乎还拍打着芭蕉树的树叶......你是在外面吗？”
    白药在电话里笑了笑说：“你的想象力真是越来越丰富了，我这里哪来的芭蕉树？明明是风吹着帐篷发出来的声音。”
    我有点疑惑地问：“帐篷？你是在外面野营吗？怎么还用得上帐篷？”
    我在电话里还听见了交谈声，似乎还有不少人，男男女女的都有！
    白药肯定道：“是啊！学校组织了一场户外登山野营活动，我最近这几天心情也不太好，又遇到了这次机会，索性就出来走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放松放松心情咯……”
    白药的语气很轻松，但我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她心情不好，就是前几天让她负气从武汉离开之后导致的，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很后悔当时没有拦住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当时的那种情形之下，我既没有拦住苏雅，同时也放走了白药，我想只要我能伸出手去拦住她，她一定不会走的，我明白因为有些东西、有些事情所产生的矛盾是很好化解的，但我却没有那样做.......
    我长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去南京找你吧……明天就出发！我也要像你来时一样，开车奔袭五百多公里，历时七八个小时；我也想体验一下你当时的心境，你的所有历程；我也要做一个付出真心的人，而不是等着你向我走来......”
    说完这段话，我便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好几幅画面，其中有我开车上高速时的场面；有我从日出奔袭至日落的画面；最后，有我和白药牵手漫步在南京街头的画面……
    最让我意念难平的便是这最后一幅画面，恍惚间，我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我已经坐在了车里，位置就在南京，而我的副驾驶上就坐着白药，遗世独立......
    睁开眼，便回到了现实，短暂的沉默之后，白药给我的回答也很符合现实：“张扬！你别这么意气用事，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而且我还照做了，可结果却是让我们两个人都闹得不愉快，然后不欢而散......有时候距离真的能产生美，也能让我们对彼此的理解更加深刻，就比如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在电话里更加关注我，甚至都细致入微到风声......在我看来，这就是在乎的表现，语言会骗人，但听觉和潜意识的共同作用造就了那阵风声和芭蕉树......我还挺高兴的，因为这些东西我们在住在一起时，都没有过......”
    白药停了一下又笑了一下，像是调节气氛道：“我真的很高兴！因为你愿意来南京找我，可爱情可以一时冲动，但生活却不行，你有没有想过你找到我之后的事情呢？我想大概是没有，你肯定只想到了和我见面的场景，并且不断把时间放慢......可这已经抽离了现实，我们不可能可以一直拥抱到世界末日，我们还有家庭、工作、朋友以及各种需要我们去做的事情，在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时，冲动之后往往只剩下迷茫......倒不如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去做好充足的准备，换句话说就是享受这段时间，因为我不觉得距离上的远是问题，就好比现在，我们的心比以往都要接近......”
    风声好像更大了，还夹杂着雨滴敲打在布料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然后便有人喊着：“下雨了！下雨了！还有冰雹！大家赶快进帐篷......”
    一顿忙活之后，我等白药安顿好之后说道：“那你在外面注意安全，野外不比家里，什么东西都可能出现，蛇、老鼠、蜘蛛等等......好些东西你都得注意点，准备好用作紧急处理的药品......”
    在我说了一大串之后，白药忽然说道：“张扬！我刚刚去帮别人收拾东西了，没听到电话，你刚刚说了什么？”
    “哦……没什么，你好好玩，注意安全，我挂了！”
    “嗯！好，我说的话你都好好想想，别忘了......”
    应下之后，我便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屏保发呆，这张照片是当时我专门厚着脸皮问白药要的，被我用作了屏保。
    洗漱之后，我便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转变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踏实，甚至连梦都没有做过，只感觉到了轻松和释放......
    第二天早上，我便接到了涂磊的电话。
    在接电话之前，我就心想八成是孙哥的事情有眉目了。
    一接通我就说道：“喂！磊哥，我昨天给你的那个视频有没有点效果？这基本上已经算是铁证了啊……孙海能从看守所里出来了吗？”
    “嗯！你提供的那段视频的确有效，我们昨天还专门去走访求证了，而且视频里面的作案人员以及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他交代了事情的一切经过：樱粟皮是他从一个农场主手里购买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你们海鲜店，因为他就是由胡大大火锅店老板的老婆安排进来的......至于她是怎么知道举报人是孙海的？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有些人手还是不干净，对于这一点，我作为一个公职人员，深感羞愧......”
    虽然很激动，但我没有打断他，他停了一下又说：“我们不仅查清了你们孙便吃海鲜店的情况，而且还顺便破获了一起樱粟大量种植案，还有就是孙海今天就可以出去了，你过来接他一下吧，顺便再做个登记。”
    我应下来，如释重负，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落地了，这一下孙嫂也能安心了……
    我又想起来什么，连忙问：“那在处罚方面，是怎么处理的？”
    “你们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这是一起非法商业竞争案，而且影响恶劣，我们会依法对胡大大火锅店得相关人员进行查处，你们的所有损失也将由他们来赔偿，所以我让你类似的目的也是为了商量赔偿事宜。”
    “好！我马上就到。”
    ......
    在开车的途中，我还经过了一家胡大大火锅店的分店，现在已经做了关店处理，或许有些人的报复心理就是天生的，但凡是吃了点亏、上了点当，不论青红皂白、是非对错，首先想到的就是该怎么报复回去，而不是反省自己究竟有没有问题……
    我把自己放在胡大大老板的位置上，去思考了了这件事！
    如果我的店因为非法使用地沟油而遭人举报，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惊慌失措，继而去想该怎么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地弥补回来，积极道歉、赔偿损失等等……
    我忽然又觉得这样的设定有些怪异，我都已经是个违背良心以及道德底线的不法商家了，还去考虑道歉、赔偿损失？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可能会因为压力去道歉、赔偿，但肯定不会是我的主观意愿。
    所以睚眦必报、陷害举报者便成了一个最合理的道路……
    这样的问题没有多大意义，因为这个世界是个大染缸，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为人做事的准则，有的高尚、有的低劣；有的坦坦荡荡，有的畏畏缩缩；有的人行得正、坐得直，有的人只配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而已……
    ......
    抵达了派出所后，说明来意，我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会议室里，里面坐着涂磊和孙海，他们的脸上都有了笑意。
    我想涂磊是因为顺利破获了两起案件，捣毁了一个制毒窝点；而孙哥是因为拨云见日、沉冤得雪......
    看见我之后，涂磊先递给了我一只烟，而孙哥一下子就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肩膀，眼泪如同开了水闸一样，大点地滴落在地上，我明白，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就跟死了一会没两样......
    孙哥的情绪有点激动，连声道谢：“张扬！真是谢谢，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提供的那段视频，你哥我可能真的要背这口黑锅了......我这好几天晚上都没怎么合眼，感觉自己都像是个半只脚进监狱的人了，结果是你在关键时候拉了哥一把，啥也不说了，以后你需要哥帮你干什么，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涂磊在一旁，笑着半开玩笑地说：“违法犯罪的事情可不能帮他做啊……”
    我们仨同时会心一笑，各有各的高兴，但情绪却是一样的！
    ......
    从派出所出来之后，孙哥非得拉着我去喝点酒，可上午这个点很多酒吧都还没开门，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家清吧开着，一进门孙哥便点了好几瓶洋酒，像是要过足了瘾……
    我笑了笑说：“哥！咱这么喝，回家了可不得让嫂子知道啊！不然又得你一顿受的！”
    孙哥只加了点冰块和可乐，便一口气喝下了一大杯酒，又点上了一支烟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人这一辈子指不定哪天说塌了就塌了，活得自由自在一点还是好一些，平时我连抽一包贵一点的烟都会让你嫂子给数落半天，念叨得体无完肤，更别说像这样潇洒地喝酒了……说句实话，我感觉自己上半辈子都活到狗肚子里了，一点人样都没有！不管是穷的时候，还是现在稍微富足一些的时候，我都没有体验过什么叫人生！”
    说到这里，孙哥举起来手里的杯子道：“来！碰一个，为我走向新生而庆祝，这他妈的才叫滋味儿……”
    ......
    我在下午一点，把喝了个烂醉的孙哥送回了家里，他点了三瓶洋酒，喝了一瓶就顶不住了，但嘴里一直念叨着：走向新生活！
    孙嫂一看见他这幅模样，又恨又乐，高兴的是沉冤得雪，恨的是他喝了个烂醉。
    在我回家之后没多久，孙哥又跑到楼上来了，意识稍微清醒了点，扶着门框，嘴里说道：“我受不了那娘们儿了，一天到晚啰里八嗦的，我在你这睡一会儿，一会就好......睡醒了咱们接着喝......”
    孙哥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或许经过这一劫难，他真的对生活的看法有了重新的认知，因为我看见了他的转变，这种转变在某些意义上来看倒像是退步，可我倒觉得这是一种非常极端的应激反应，一个人平常压抑得厉害了，总有反弹的时候，就只缺一个导火索而已……
    于是，我仿佛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三十五章七年之痒

    下午三点，孙哥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而我因为他的呼噜声弄得一点困意都没有，坐在阳台上发呆，没有烟抽，只要一闲下来，就感觉这心里总像是缺了些什么东西一样，不是个滋味儿……
    我还专门上网百度了一下：如何找到一个烟的替代品？
    这回答也是五花八门的。有的人说没事儿就嚼点口香糖；有的人说只把烟叼着，不抽；更有甚者说把烟草泡茶喝......
    这些乱七八糟不靠谱的方法也只有网上才看得到，相较起来我还是觉得口香糖要靠谱很多，至少不会生出什么毛病来。
    在我无聊之际，敲门声响起了，我心想应该是孙嫂，一开门果然是！
    她显得有点局促不安，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睡觉着的孙哥，冲我比划了一下手势，示意我出去说。
    我随手掩住了房门，站在楼道里面对着孙嫂。
    她紧皱眉头问我：“张扬，这一次老孙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吧？毕竟人都已经释放出来了……”
    我点头道：“是的！已经没什么事了，我们店还可以照常开业，也会获得相应的赔偿损失，不法分子自然会有人去处置他们，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孙嫂听完长出一口气，但紧接着又有些焦虑地说：“在他回家后，我本来想和老孙聊聊关店的事情，我的想法你也是知道的，我也就不多提了，可他好像很抵触，我刚提了一嘴，他就一下子怒了……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冲我吼那么大声......难道真的因为这件事，他就性情大变了吗？你帮我劝劝他吧，你的钱我一定在把店转掉之后，一分不少地还给你，如果还有盈余，我也会按比例分给你的；因为我是真的不想再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我面对着窗外斜射过来的阳光，心里也有点拿不定主意，现在他们两夫妻的矛盾就在于是否接着开店，而我好像在不经意间就成了他们之间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我向哪边倒，那哪边的胜算就大了些，孙哥有孙哥的想法，而孙嫂又有她的道理，我实在感到很为难……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道：“嫂子！我知道你用离婚这件事去逼孙哥就范了……他跟我提起过......但我真的觉得你用这样的方式去达成目的不好，可能你以前用这个方法逼迫孙哥做事，百试百灵，但人真的会改变的，特别是在经历某些巨大挫折、事故之后，人生观以及价值观都可能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应该去尝试着重新了解他，走进他的内心世界，男人都是需要关怀的，今天他喝了很多酒，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也别放在心里，人都有个压力释放的过程，释放了或许就安定了......所以别在这时候去逼他做什么，等一切都回归平静了，你们两夫妻再好好商量也不迟……”
    站得高也就能看得远，此时我望着解放路尽头一阵失神，这种失神不是因为负面情绪影响的，而是我好像隐隐约约重新明白了很多道理，之所以用“重新”这个词，是因为我的确有这样的感觉而已……
    孙嫂也在思考着我的话，只希望我能给她带来一些启发，他们从结婚到现在一共也刚好有七年的时间，所谓“七年之痒”就是指人们爱情或婚姻生活到了第七年可能会因爱情或婚姻生活的平淡规律，而感到无聊乏味，到达倦怠期，要经历一次危机考验。
    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解析“七年之痒”，那就是：爱情其实是由于相关的人和事物促使脑里产生大量爱情激素导致的结果，它是一些神经传导物质，用来帮助细胞传送脉冲的化学物质，这种脑内分泌主要负责大脑的情欲，感觉将兴奋及开心的信息传递，它与遗传基因、生活方式、外界刺激都有一定关系；当大脑分泌出另一些神经传导物质婚姻激素时，它可让人感到愉悦，并认为是对方带来的幸福感，控制爱情忠诚度，从而使二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婚姻激素与爱情激素会相互补充，可两者不会一直保持，每当人的大脑倦怠时它们即会减少或消失，这段时间大约是七年左右，之后人可能会对这段爱情产生否定，寻找新的“刺激”，这即是“七年之痒”的缘由。
    这也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现在想来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海鲜店的事情便是一次契机，能安稳度过，他们就会获得更充实、更坚实的感情，那种感情不单单指的是爱情，或许更多的是亲情，甚至于友情......
    过了很长时间，孙嫂转身离开了这里，因为她听见了楼下毛毛的喊叫声：“妈妈！我饿了，快帮我做晚饭......”
    我笑了笑，又由他们俩之间的事联想到了自己。
    我如果和白药组建了家庭，会不会也有“七年之痒”这么一天？我在想：我会因为什么事而不了解白药？或者说因为什么事让我们产生分歧与间隙？
    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头绪，我又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一切都还刚刚开始，我就已经在想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矛盾的......
    此刻，我更应该花时间和精力去思考的是该怎么赢得白药以及还没见过面的她的家人的认可，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于是，我又有点紧张了，因为我还没有过见家长的经历，哪怕和齐羽在一起五六年，我也没有过，因为我一直很逃避这个问题，我从小便缺少了对家庭这个词汇的认知与理解，以至于有点惧怕面对家庭，我害怕没有归属感，害怕不被人认同......
    有些事情，不想不知道、一想便吓得一激灵！
    原来，在和齐羽的这段感情里，我有这么多失败的地方，她有过很多次要求我去见她的家人，可我都因为各种理由拒绝了，这在她眼里不就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吗？
    我长叹一口气，望着没有尽头的边际线发呆......

 第一百三十六章迷惘的中年男人

    孙哥一觉睡到了晚上十点多，一清醒就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支接着一支，几乎没见过他间断过，半个小时不到烟灰缸里就快塞满了，全是他买的中华烟......
    我感觉他像是陷入了一阵极度迷惘的状态，那种情绪似乎在我二十岁左右时有过，厌世、颓靡与挣扎......
    他好像反弹得有些厉害！
    嘴里叼着烟，盯着那两瓶我从酒吧带出来的、还没开过的高度朗姆酒发着呆。
    以前他抽的都是十块钱左右的烟，红双喜、娇子、黄山等等......但就在今天从派出所出来之后，便立刻奔赴超市买上了一整条中华，付款时眉头都没眨一下！
    我也坐在他边上说道：“哥！咱这酒也喝了、中华烟也抽了，是不是该回家跟嫂子好好谈谈？她其实也只是担心你而已，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一时间都接受不了，甚至还会后怕，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没必要为这种事情生闷气，有些话说开了就好了，嫂子还给你准备好晚饭了呢……”
    孙哥听见我说话之后，才有了点反应，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扭了回去，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瓶酒，看架势又像是准备接着喝......
    我连忙出手夺下来说道：“咱喝酒总得有个度吧！不能刚醒就又喝，这身体也吃不消啊……”
    见我态度坚决，孙哥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仰倒在沙发上说道：“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可不能就这么服软了……和你嫂子结婚了七年零两个月，我从来没正面对她说过一个不字，百依百顺、唯命是从......可人都是有一定忍耐极限的，不是吗？这一次我一定不可能先松口，她爱怎么地怎么地，随她去吧……”
    我也很无奈，叹气道：“孙哥！这一次，你就听我一句劝，嫂子在你进看守所之后，连觉都睡不好，我只要一见她，那就肯定是黑眼圈，眼睛里都是血丝......她平时可能对你是苛刻了点，但那却是实打实的在乎，再也不会有像嫂子这样的人对你这般好了……你得懂得珍惜......”
    “我心里有数，你也甭劝我什么，我只想争这一口气而已......”
    我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也不好怎么去掺和，言尽于此、放任自流罢了……
    孙哥在抽完了一包烟之后，把那条刚开封的中华丢在了我的桌子上，起身离开了，想来应该是回家去了，总得给自己老婆一个交代，不是吗？
    .......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迷迷瞪瞪的就开了门，门外站着孙嫂，手里还端着一锅白粥。
    她带着笑脸问我：“张扬！你孙哥呢？我给你们煮了粥，你们昨天喝了那么些酒，赶紧喝点粥养养胃吧……”
    我有些疑惑：“孙哥？他不在家吗？”
    她皱着眉头反问我：“孙海不是在你家里吗？”
    然后又笑了笑说：“张扬！你别跟嫂子开玩笑了，我知道我对老孙态度是有点不好，他肯定窜弄你骗我，赶紧叫他出来，这粥凉了就不好喝了，我还在里面放了不少海参，可不能浪费了......”
    她说着便走进客厅里，把那锅粥放在了桌上，可我还愣在原地，一是因为刚起床，脑子不清醒；二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究竟又是哪一出？
    看见我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孙嫂也一下子收起了笑脸，皱着眉头说：“老孙昨天晚上不是在你这里吗？你别跟嫂子开玩笑了……”
    我有点儿呆滞，咽了咽口水道：“孙哥昨天晚上十点多就离开了，他难道没回家吗？”
    她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摇了摇头……
    我赶忙拿出手机给孙哥拨打了个电话，在一阵很长的提示音之后，孙哥接通了电话。
    我说：“你在哪呢？大晚上不回家，你跑哪去了？嫂子早上都找到我这来了，不管你在哪，赶紧回来！”
    孙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别管我俩的事情，我没事！昨天在酒店里睡了一晚上，没别的事情我挂了！”
    我有了点火气，特别是看到孙嫂失神的样子……
    “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别跟个小屁孩一样，还闹这样的情绪，行不行？赶紧回来跟嫂子道个歉，有什么话好好说，人大早上还专门给你煮粥喝......”
    在我说了一通之后，发现电话那头没反应，这才知道他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当我再一次拨过去时，发现他已经把电话给关机了……
    我摊手示意，孙嫂苦笑了一下之后说：“没事儿！随他去吧……你赶紧喝点粥，趁现在还热着......”
    之后，她便离开了这里......
    既然是她的一番心意，我也不能浪费，喝粥时，我还在想：难道这所谓的“七年之痒”真的有这么玄乎吗？
    孙哥就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以前的他总是笑着把老婆孩子放在第一位，可忽然就有这么一天，他变得让人感到陌生了……
    我想不仅仅是孙嫂失望，我对他也充满了失望......
    我把这件事分享给了白药，白药却认为是孙嫂做的不对，她不应该把孙哥管得这么严，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一样；我则认为是孙哥有些小题大做了......
    白药也没有与我争辩，我想我们大概都是对的，只不过看待的角度不同而已……
    她向我分享了户外野营时发生的趣事，比如有个人在半夜梦游，自己走出了帐篷，在山崖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时还以为自己被大部队抛弃了......
    她万年不变的朋友圈终于有了新的动态，有山有水有风景，可唯独没有我想看见的人，我有些不满道：“下一次你拍照的时候，把自己也放进去，让景色与你融为一体，这样更合我的胃口.....”
    她一幅很认真的样子，反问我：“为什么呢？我是来户外游玩的，又不是拍写真集，自然景观只有保持最纯天然的味道才有意思，人一旦进入其中，反而会影响整体的协调感。”

 第一百三十七章归途

    我觉得她好像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但又觉得她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肯定知道我是想看看她，而不是关心什么所谓的风景......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即便是昏黄的沙漠、荒芜的隔壁，我都觉得那会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思索一阵后，我给她发去：“我在乎的不是风景，因为即便再美的地方也会有白天和黑夜，也会有烈日与寒冬，我就只想看看你，看看你的变化，关心你的近况……”
    “好吧！那我等会儿让别人拍我拍几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怎么样？”
    我笑了笑回道：“不！发给我就行，我不想让别人看......”
    “好！就发给你。”这句话后面加上了一个笑脸。
    我真的感觉这才是情侣之间最舒服的状态，没有矛盾、没有冲突，也没有一地鸡毛的琐事，只要有一点小美好便足够了，白药是对的，距离真的能产生美，这让我比以往更加懂得珍惜。
    她那里的阳光正好，微风轻拂起水中的芦苇，照片中的白药穿着一身运动装，带着一个黑色的渔夫帽，微笑着面对镜头，笑意融化在了风景里，我将照片保存在手机里，这是对生活的一种纪录。
    我的第一视角落在了她的脸上，但旋即又注意到她的左手关节处贴着一个创可贴......
    我连忙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儿！爬山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割伤了，一点小伤口而已，不要紧的……”
    我一阵心疼，又说：“登山归登山，还是得时刻注意安全，虽说这一次只是一点小伤口，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出大问题……我不是在乌鸦嘴，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啦……没事，我会注意的。”
    ......
    下午，我又收到了涂磊发来的微信，大意就是让我着手去办理重新开业的手续，工商局那边已经解禁了，现在随时都可以开业，本来这应该是通知海鲜店的法人孙海的，可他那边联系不上，涂磊就找到了我。
    摸清楚相关流程之后，我就着手办理开业手续，跑前跑后，已经到了下午五点，但从早上那通电话之后，就始终没有联系上孙哥......
    来到海鲜店门前，我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休息时，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瞎操心的主，因为他们夫妻俩之间还没闹出来个结果，我就已经办理好了所有手续，想来，我自己可能也是不甘心的，因为在这个海鲜店我也付出了心血，从联系广告公司到攥写策划案，再到联系设计师设计品牌logo等等......
    我不想因为这么一件插曲就放弃、半途而废，这不是我应该有的想法，于是我又有了矛盾，孙嫂想要让孙哥放弃，而孙哥心里也憋着一股子劲儿，卸不下来……我心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站在了孙哥这边......
    思索中，电话响了，是杨肖打来的。
    “喂！怎么了？”
    他那边有音乐声，像是在酒吧里。
    他敦促我道：“快点来老地方，我和赵然夫妇还有齐羽都在呢，只差你了……”
    他口中的老地方就是我们以前经常去的归途酒吧，那是个清吧，是个只有失意人喝酒的地方，没有什么纸醉金迷，充满了文艺劲儿，而且酒吧老板还是当时一起上过大学的同学。
    我好像已经有小半年没去过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我也忘了，好像就在第一次见到白药的那一晚上，我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我问道：“没事儿跑酒吧去干嘛？你们俩喝酒我能理解，何美都怀孕了还跑去掺和个什么劲啊？还有齐羽怎么也在那？”
    “你别磨磨唧唧的，先过来，当然是有好消息才叫你的！”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留给了我一肚子的疑惑。
    ......
    抵达归途酒吧时，我被门口设置的一个爱心箱给吸引住了，箱子后面有一行字：“我们都是行走在无边苦海的失意者，一生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段独一无二的归途，其中过程或坎坷曲折或风平浪静，可不论如何，也还要保留着一丝对这个世界最纯粹的美好与期盼......”
    走过去时，我又看见了爱心箱的侧面有很多张照片，其中有渴望知识的孩子，有衣衫褴褛的老年人，也有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他们形形色色，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需要社会各界的帮助......
    箱子四周都是是不透明的，可唯独用来投入爱心的上方是一面玻璃，我有些好奇这样的设计是出于什么想法。
    我又摸了摸浑身上下的衣兜，都没找到一点现金，毕竟在这样的年代，现金反而成了麻烦......
    我有些失落，因为我是真的想献出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哪怕只是一点点而已……
    在我望着那些照片发呆时，旁边的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没有现金啊！没有现金可以扫描左边的二维码哦……”
    我一抬头就看见了这家酒吧的老板，我的大学同学—顾涵。
    她是个很有独特魅力的女人，留着一个男士寸头，染成了白色，还在耳朵上挂着两个个很大的耳环，左胳膊纹着花臂，嘴里叼着女士香烟。
    她要是放在平时，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路人当作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因为她实在有些异于常人，无论造型还是为人处事。
    自打我认识她开始，她就一直是个另类，因为左胳膊的纹身还在学校里被院里的老师警告过，让她在大夏天都得穿着长袖......
    想起以前的事，我便有些失神，一时间也没搭她的呛。
    她又推了我一下说：“喂！看什么呢？我对男人没兴趣啊……”
    我笑了笑问道：“二维码在哪呢？我扫扫！”
    “左边！长这么大的眼睛干嘛吃的？”
    我这才发现箱子左边有着微信和支付宝的二维码，可能是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发现。
    我捐了个吉利的数字，按我的能力所及，不多不少，也算是讨个好彩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都要好好的

    她玩味地笑了笑道：“你就不怕被骗吗？说不定我就想逮着你这样有钱没地儿花的二傻子，狠狠地坑上一把……”
    “不会吧……”
    “那你看看从你过来到现在有人像你一样往里面投过一毛钱吗？”
    我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
    还真没有！
    我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上当了，今天是愚人节吗？可也不带这样坑人的啊？
    我摇了摇爱心箱，发现轻飘飘的，里面似乎一点东西也没有......
    我带着哭腔说：“咱不带这样玩的啊！我这可都是血汗钱，你是个大资本家，可不能逮着我这平民百姓使劲儿地薅羊毛啊......快把钱还我！一共八百八十八块八毛八！那几毛钱就当我买个教训了，你把整数还我就成！”
    顾涵笑着说：“想得美！进了姐姐我的兜里，你还指望着我吐出来？不过，这数字倒是挺吉利的嘛……”
    我又恢复了正经，说道：“别开玩笑了……你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这钱你不可能揣进自己腰包里，不过我疑惑的是：为什么这里面一点东西都没有啊？不至于除了我以外，没别人往里面捐钱了吧？那你这搞得也忒失败了点......里面连个钢镚的声音都没有，还放在这里干什么呢？”
    顾涵深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地吐出来，眼神里有说不清楚的惆怅，她叹气说道：“唉，也不能怪别人没爱心，毕竟摆在酒吧门口的爱心箱，一是没有保障，二是因为没有透明的流程，又有几个人敢相信呢？除了你这样的二傻子还真找不出来几个人了，里面是空的也不足为奇，如果里面满满当当，那这个世界也没有人需要帮助了.......”
    我揣摩着她的话，如果这里面是满的，那还真的说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需要帮助了，毕竟能来这里喝酒的人都是生活上的失意者……
    没等我开口，她又笑着问我：“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打动你，能让你安心地捐钱呢？你要说冲我的面子上，那就别说了！”
    我没急着回答，而是在脑子里仔细回想了刚才的经过，一开始我只是因为好奇才注意到这个爱心箱，也没想过往里面捐钱，直到我看见了那些照片，对！那些照片才是真正打动我的点，因为什么都能说谎，可唯独眼神骗不了人，我在他们的眼里看见了渴求与脆弱，特别是那个孩子，手里捧着一汪清水面对着镜头，有畏惧也有希望......
    我反问道：“那些照片是你拍的吗？它真的让人有内心的共鸣，我好像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顾涵点了点头道：“是我拍的，这几个月我都不在武汉，而是出去转了转，本来是想旅游，却没想到成了一场心灵的救赎之路......”
    “能详细讲讲吗？”
    顾涵指了指酒吧里，示意我进去说。
    走进酒吧之后，我就看见了赵然夫妇和杨肖，还有齐羽以及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他和齐羽坐在一起，俩人挽着胳膊，我便明白了，他应该就是齐羽的老公周岩！
    我真的没想到他也会来这里，下意识地想躲避他，便一个人坐在了吧台，没往那靠，他们也都还没看见我，唯独顾涵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递给了我一瓶啤酒，笑着问我：“怎么？都分开这么长时间了还接受不了？人家现在都已经结婚了……你得学着看开！”
    我摇了摇头道：“你想多了……我早就不在乎了。只是前男友面对现任，这场面多多少少有点尴尬，我去陪他们吧，我一个人喝点就成！”
    顾涵锤了我的肩膀：“人家都能来见面，你怎么跟个娘儿们一样，磨磨唧唧的？赶紧和我一起过去！”
    我拗不过她，低着头走了过去。
    没想到齐羽却是最先看到我的那个人，她笑着冲我说道：“张扬！你可算来了，我们几个都等你半天了，先自罚三杯！”
    众人看向我，我端起酒瓶就猛灌了一口。
    一瓶酒下肚，我才放开，坐在了赵然和杨肖中间，那个叫周岩的男人一直带着笑脸，什么话也没说。
    我想他大概不知道我和齐羽有过一段，不然也不太可能这么释怀，男人的那点心思都那样，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大家都尴尬！
    我向杨肖问道：“大老远叫我过来，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
    杨肖清了清嗓子说：“都说好事成双，但今天有三件好事要宣布！第一就是欢迎我们最爱的顾涵旅途归来！”
    说到这里，杨肖瞥了一眼顾涵，但顾涵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俩的表现，我突然觉得当年那些传闻好像是真的：杨肖一直挺喜欢顾涵，可顾涵好像真的对男人不感兴趣，因为我从没听过她有过男朋友，还好的是也没听过她有女朋友......
    这传闻要是真的那可就有意思了……
    我别有深意的看了杨肖一眼，他却给了我一肘子，又接着说：“这第二呢……就是恭喜何美怀了龙凤双胞胎！今天她去往医院检查之后，医生亲口告诉她的！”
    众人都齐声道喜，我也是打心底高兴，难怪何美才怀孕三四个月，这肚子都跟平常孕妇六七个月一样了，赵然边摸着何美的肚子边傻笑，灿烂得像个花一样......
    待众人平静之后，没等杨肖说，齐羽却笑着忽然开口了：“让我来宣布第三个消息吧……我也怀孕了，也是刚查出来的……”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道喜，我却有片刻的失神，失神不是因为失望或者难过，而仅仅是觉得挺突然的，或者是觉得时间飞逝，我好像每次得到有关于齐羽的消息，都是大事儿，从结婚到怀孕......而且每次都能让我感觉到时间之快，没有别的任何想法。
    或许是顾涵觉察到了我的不对劲，连忙端起酒杯说：“来，大家一起喝一个，能喝酒的喝酒，两位孕妇就以水代酒就好，就祝我们所有人青春不散，往后余生都要好好的！”
    喝酒时，我的脑子里也回荡着顾涵的话：青春不散，都要好好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漫步人生路

    我们都会好好的吗？
    会吧……会的！
    酒过三巡之后，杨肖非得搞个什么游戏玩，谁输了谁喝酒，规则大概就是掷骰子、比大小，我本来就兴致不高，找了个理由便推脱掉了，一个人走到了酒吧门口，坐在爱心箱旁边的一个座位上发呆......
    我就盯着那些照片看得愣神，归途的招牌之下，空荡荡的爱心箱让我感到很难受，我注意到进进出出的顾客多多少少都会留意到这里，大部分人瞟了一眼便走了，有一小部分人倒是盯着那行子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便也离开了......
    我不清楚顾涵在旅程中究竟发生过什么，或者遇到过什么重大的事情，才能让她下定决心来做这样一番事，仅仅从结果上来看收效甚微，可我却也不能将其定义成一次失败的尝试，因为能做这样的善举，其本身便是成功的，我是说对于顾涵来说，这是成功的！
    我想对于这些被她帮助过的人都会心存感激，然后延续这份美好，这才是有意义的，一个人的付出改变不了什么，当奉献形成一股风气时，才有可能达到效果......
    想到那些，便有点扯远了，只希望顾涵能坚持下去吧！
    在我发呆期间，杨肖不知道何时从里面出来了，点了一支烟就坐在我边上，刚准备给我递烟时，又忽然把手收了回去说：“想起来了！你说你戒烟了……”
    我笑了笑问道：“怎么不在里面玩了？跑出来干什么？”
    杨肖反问我：“你还问我？你丫又是犯哪门子的邪，大家都在里面高高兴兴的，你一个人跑出在坐这发呆……有意思吗？”
    “你们玩你们的就好，我实在有点儿提不起兴趣来……你是为什么出来呢？玩游戏也是你提的，现在偷偷溜出来的也是你！你这就不厚道了啊……”
    杨肖哼了一声，咂巴着嘴说：“反正他们几个人玩的也挺好的，赵然和顾涵也都挺能喝，不差我一个人......不过，我也忒看不惯那小子，说起话来一句一个成语，整得好像就他一个人上过学似的，我反正听不懂，这不就出来陪你了嘛！”
    杨肖说的那个小子应该就是周岩了，我倒对他没什么看法，对齐羽好就行。
    我又想起来什么，笑着半开玩笑道：“嘿！我发现你小子对顾涵的感觉有点不太对啊……以前我还没看出来，就刚刚那会儿，你那个眼神，就眯着眼瞟人家那眼神有点不对劲……老实交代，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咱俩这关系，你就别跟我藏着掖着了，说出来我也帮你出出主意！”
    我以为他会表现的很过激，至少会在嘴上反驳我，没想到他叹了口气说：“我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明白......”
    他的表现就真的坐实了传闻，我有了点兴趣，笑着接着说：“那你就慢点说，反正夜还长！”
    “害！这种事儿，谁能说清楚呢？任其自然吧……”
    “要我说啊……你俩的行为方式就跟地球上的两个极端一样，一个南极一个北极，人家是洁身自好，你倒好，这些年不知道四下里沾惹了多少花花草草......我们这帮当朋友的可以不在意，但真要论到感情问题时，谁会有那么大的心呢？如果说过不在意的，怕也是假的，要么对你就是没感情......”
    杨肖眯着眼也看向了那些照片，愣了好一会儿道：“顾涵应该跟你聊过了吧……这些照片都是她在旅途中拍的......”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又说道：“那你知道她为什么旅游玩的好好的，突然去做这样的事吗？”
    我摇头，杨肖好像比我了解的更多，我问顾涵时，她却委婉的回避了。
    他深吸了一口烟道：“本来在三月份时，我得知了她有旅游的想法，就也想和她一起动身出去走走，可她委婉地拒绝了......说是想一个人清净一下，走之前还是一袭乌黑的长发，回来之后却变成了寸头……我问过她原因，她也还是含糊不清地搪塞过去......于是，为了这事儿，我还专门去问了和她关系最好的齐羽，齐羽这才对我说，她是遇上事儿了……”
    杨肖停了一下摁灭了手里的烟头，回头往酒吧里面看了一眼，又接着说道：“她母亲过世了......就在她出发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得到的消息，她谁也没告诉，就只有齐羽知道这个消息......”
    我的内心有些震撼，一时间竟没说出任何话来，生离死别向来都是人生中的大事，就算是个陌生人的意外离世，让我得知后也会一阵唏嘘，更何况是顾涵的母亲......
    杨肖肯定和我一样心情复杂，因为他说着便停下来又摸出一支烟来，可能是外面风太大，点了好几次火也没点着，我只听见打火机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刚生出的一簇小火苗又迅速消散在风里......
    我俩都心照不宣地陷入了沉默，此时，我听见了酒吧里飘出轻柔的音乐，歌词中唱道：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伴你慢行一段接一段，越过高峰另一峰又见，愿一生苦痛快乐也体验，愉快悲哀在身边转又转，风中赏雪，雾里赏花，快乐回旋，还确信美景良辰在脚边，愿将欢笑掩苦痛那一面......
    这首歌应该是邓丽君小姐的《漫步人生路》，以前听过，但从没有仔细体味歌词中的含义，此刻，我却有了一番不同的感悟，它让人有一种逆境中重生的感觉，正如词中写道：愿将欢笑掩苦痛那一面......
    很长时间过后，我又问道：“那你知道她母亲过世的原因吗？我明明去年过年时还见过她母亲的，一个健康开朗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又回忆起去年过年时，我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别人全家团聚，却是我最难过的时候，于是，顾涵在大年三十时便邀请我去她家吃了顿饭，我依旧忘不了她母亲在饭桌上一直给我夹菜的场景，临走时还给我兜里塞了个红包......那是我体验过为数不多的家的滋味儿……
    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她，可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第一百四十章家

    杨肖叹气：“或许都是命吧……顾妈上街买菜时，红绿灯出现了故障，人行道上显示的是绿灯，可车道上显示的也是绿灯，一个不注意就让一辆货车撞倒了......人送去医院时已经抢救不过来了，对顾涵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妈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多做善事......然后便撒手人寰......那个卡车司机也吓傻了，在医院里哭得撕心裂肺，顾涵看他也是个苦命的人，到最后也没要求什么赔偿，可能从那一刻，顾涵便开始了善行之路，这也算是遵循了她母亲的遗愿……”
    听过很多故事，可都不如在自己身边发生过，来得震撼！
    ......
    我俩在门口聊了很多很多。
    到最后，他也没向我吐露半点儿对顾涵的心声，我忽然觉得他这样的人，平时大大咧咧，一口一个脏字，一句一个荤段子，但真正面对感情问题，也是有种近乎本能的怯懦，下意识里躲避着很多问题。
    或许是为了避免悲伤的情绪蔓延，杨肖转移了话题：“不提这些了，说说孙哥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向他说明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阴差阳错地发现了那个监控摄像头的经过。
    过了一会儿，杨肖才说：“你觉得这店还能开的下去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忙活了一下午才办理好了所有重新开业的手续，你别打退堂鼓啊……”
    杨肖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打不打退堂鼓的问题，我是对孙哥没信心......我总觉得他还是过不了他老婆那关，一个唯唯诺诺活了这些年的男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我看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和他老婆服软，然后转手便卖掉这家店......咱俩的心血也算是没了，早点打算之后的事情吧……”
    我摇头道：“我看未必，孙哥这次可是硬气得很，不仅电话也不接，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就跟孙嫂俩人在怄气，我估计到最后八成是孙嫂认输......”
    ......
    晚上十点多，众人都喝得有点多，特别是赵然和齐羽的老公周岩，顾涵的酒量真不是盖的，我感觉她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还能正常地招呼着他们，给他们叫滴滴。
    周岩虽然喝醉了，但走路时，还是下意识地去护住齐羽，不让她接触到任何有危险的东西，连车门都亲自给她打开，虽然齐羽才刚刚检查出怀孕来......
    我愣神了好一会儿，看着齐羽，她的笑是源于心底的幸福，我没有因为他们的恩爱而难受，甚至还有一丝宽慰，都说真正相爱过的人做不了朋友，可只有经历过后才明白，不同的人是会有不同的结果的，相比不幸，我更希望她幸福......
    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喂！看什么呢？人都坐车走老远了……”
    他们都离开了，在我旁边的自然就是酒吧老板顾涵，我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她又递给我一瓶啤酒说道：“再陪我喝点吧！我看你今天晚上就没怎么喝，我这好几个月终于回来了，你居然还往外面跑......也忒不给你姐姐我面儿了吧……”
    接过来撕开之后，我猛灌了一口，算是赔罪。
    我说道：“杨肖刚才已经告诉了我关于你的事情......我这才明白在你身上发生的变化都是事出有因的……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呢？一个人扛着挺不好受的吧？”
    顾涵摇了摇头示意我不想再提，我有点弄不明白她现在的状态，她的行为似乎已经表明她没事了，但不交流的态度又好像是依旧难熬......想来也是，她是个单亲家庭，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离开了，谁又能说走出来就走出来呢？
    顾涵又自顾自地苦笑着说：“这下子好了……以前你过年没地方去，可以来我家里，现在我也没地儿去了，咱俩都成了孤儿......哈哈......”
    她虽然在笑，可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点轻松的气氛......
    我望着挂在门前、在风中摇曳的彩色丝带，反问她：“家？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怎么就没地儿去了？那你天天都睡哪呢？”
    顾涵白了我一眼道：“我当然有地方住！可没了人，还能叫家吗？充其量只能算作长期定居的处所，一座没有温度的空房子而已……”
    借着酒意，顾涵的话让我产生了思考，家到底是由什么来定义的呢？孤身一人在外漂泊时，好像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叫家；回忆起以前的老房子，脑海里浮现的街道与小院好像也能叫家；当白药和我住在一起时，也能让我有家的感觉……
    于是，我越想越糊涂，但好像对家的定义又在脑子里逐渐清晰，家不是一个固定的事物，某个房子、某个院子.......而是能给人带来幸福感、安全感、充实感、满足感的心灵归处，而带来这些东西的，大部分都是某个特定的人或是一个特定的集合体，有了这些情感作支撑，便可以被称作家......
    过了好一会儿，我在嘴里念叨着：“好像还真是是这么回事儿啊……没人就是一座空房子而已……”
    顾涵点起一支烟，又顺手递给了我一支，她抽的是南京女士烟，我已经戒了便说：“不抽了......戒了！”
    顾涵一脸惊讶问我：“烟都戒了？那你还活着干嘛呢？赶紧接着，陪我再抽一根，就这一根！”
    我还想拒绝，看她那副我不抽，她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只能接过来点上。
    由于很长时间没抽过了，第一口真给我呛了一下好家伙，然后脑子里便晕乎乎的。
    顾涵笑了笑道：“看来是真的戒了啊……”
    我瘪了瘪嘴：“那还能骗你不成？”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我：“我听齐羽说你交了个新女朋友啊！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听她给我描述的模样，我都有点好奇，人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你钱也没什么钱，长得也不像个小白脸，哪一点也不出众啊......跟姐说说，你到底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蒙骗人姑娘的？我好向你取取经，也去骗几个姑娘......”
    我一惊，差点儿没把肺咳出来：“你还真喜欢女的啊？完了......这下完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五十号公路

    顾涵疑惑，笑着说：“什么完了？现在社会风气这么自由，你管得着吗？”
    我耿着脖子，脸都憋红了，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不是风气自不自由的问题……这.....这......唉，算了，随你便吧……”
    顾涵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杨肖那个人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想法伪装起来，或者说他那个人就不会把事藏在肚子里，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可顾涵不想点破，我也就懒得说了，没准儿她还真的对男人没兴趣.....
    沉默了几分钟，顾涵又提到：“怎么突然扯得没边了……我想问的是你交的新女朋友的事儿，嘿，我就纳了闷了......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勾搭上这么优秀的姑娘？听齐羽说，她好像还是个名牌大学的老师，有颜值、有学历、有内涵，这哪一点都和你沾不着边儿啊……你该不会是为了装叉，故意花钱找了个演员来的吧……那要真是这样，我可就打心眼里瞧不上你了啊……”
    我摸着下巴，呢喃道：“论颜值，我还是能配得上她吧……”
    “啊！呸！臭不要脸……”
    我无语.....顾涵这人就是这点儿不好，说话一点也不照顾别人的脸面......
    我半开玩笑地反驳她：“你这人也忒肤浅了点吧……谁说没颜值、没钱，就不配拥有爱情？哥们我可是很有内涵的，内涵！懂吗？你以为所有人都俗不可耐吗？一个萝卜一个坑儿，总有好我这口的人......”
    顾涵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煞有其事地说：“好！我信了你了！我的内涵弟弟！什么时候有时间，约出来和大家见见面啊……凡事儿都讲个证据，不见到本尊，也没什么说服力啊……”
    说到这，我便长叹了一口气，他们好奇想见见白药，我作为男朋友，何尝不想呢？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可......可现在我也摸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虽然我们相隔千里，在网络上每天都有着交流，无论大事小事，白药觉得这样的状态很舒服，我也这样认为。可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出现问题，这样的问题即便不会出现在我俩之间的感情上，也会因为身边的人和事情产生冲突……我也不想等到那么一天才后悔，因为那时候后悔就晚了......
    “喂！想什么呢？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我顿了顿，回过神儿来说：“会的！会的！她现在不在武汉，人再南京，等她回来之后，我一定带来，和大家聚一聚……”
    我心里也没底，因为白药说过，她不会回武汉了……
    “去南京了？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儿吗？”
    我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又摇头，因为我也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促使她下定决心离开这里的原因，叹气说道：“或许有工作原因，有家庭原因也说不定......”
    我忽然发现我一直在躲避着自己的内心独白，我自己清楚一定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让她失望了，这才促使她下定决心离开，可我没有对顾涵坦白这些......
    顾涵不满意我的回答，追问着：“或许？说不定？你跟我俩闹呢？说明白点儿，成不成？说个话跟个老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最后，我还是花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把关于白药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说过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有些故事很难用简单的语言复述出来，其中每一个画面的感受，别人是体味不到的，这也是为什么在我说完之后，顾涵会是一脸懵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点了一支烟后，才问我：“说了老半天，我怎么像是在听你编故事呢？总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艺术加工过了？这天底下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吗？况且一个小孩二十年过后都没点儿变化的吗？这不瞎扯吗？”
    我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你还是觉得她俩就是一个人？”
    顾涵点头。
    “不是的！我以前也一直抱有这样的想法，可我见过她的身份证，她的一切信息都是真实的，而且真是南京本地人......”
    顾涵笑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能修改的吗？连性别都可以改，改个名字很困难吗？你说后来她们一家搬走了，为什么就不能是搬去了南京？办理身份证时，上面显示的是南京，很奇怪吗？”
    我还是摇头：“或许你说的没问题，但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她们完全就是两种性格的人，你不是我，不会明白的......”
    顾涵拿起身边的啤酒，举起来说：“那好吧！你还真算是有奇特经历的人，来！为你的经历，走一个！”
    ......
    夜里，我叫了个代驾，把我送回了家里，摇摇晃晃地走到家门口，准备开门时，我似乎感觉到脚底下有东西，由于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我只能蹲下来用手摸索着，感觉像是个纸箱子。
    我把手机的灯打开，发现是个快递盒，又靠近了点，查看上面的信息，寄件人叫“五十号公路”，收件人就是我，寄件地址却是一片空白……
    好像是被人撕去了......
    没想太多，既然是寄给我的东西，那就直接拿进去了。
    坐在沙发上，我没急着打开，而是看着寄件人的名字，发起了呆......
    让我感到我疑惑的是，为什么寄件人不肯用真名呢？反而用了这么一个代号......
    我心说：“算了！还是先打开看看吧……”
    用剪刀划开后，里面用了好几层泡沫包裹着什么东西，我废了老大劲才拆开，里面只有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瓶子和一些土块......
    不明液体应该是水，因为没什么异味，但好像又有点儿大海的味道，说不定是海水。
    本来我就挺懵的，拆开之后就更懵了，这算什么嘛……
    没准儿是哪位朋友，闲得无聊想逗逗我玩吧……
    我也只能大概这么想了，最近的怪事儿还真挺多的，真是应了顾涵的那句：你还真算是个有奇特经历的人！
    这都是什么事儿嘛……

 第一百四十二章急躁不得

    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我本来是想丢掉那些东西的，但愣了一会儿又没丢，留下了那个瓶子和那些土块，把水瓶摆在阳台边的君子兰旁边，把土块倒进了花盆里，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促使我这么做的......
    虽然我经常敦促白药发动态，但我自己却是个不怎么爱发朋友圈的人，用了好几年的微信，总共也没有几条动态，但因为这么个奇怪的事儿，我还专门拍了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和企鹅空间，并且配上了一段文字：是哪位好心人士知道我最近水土不服，专门给我送上了水和土呢？报上名号来，我一定回个礼，然后登门拜访！
    等了半个小时，除了点赞的人之外，评论最多的就是：你要不发个动态，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删了……
    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的，白药点赞之后也在下面评论道：“是不是有人觉得你最近在家里太无聊了，专门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我没有在动态下面回她，而是直接发去了一条微信消息：“在干嘛呢？”
    她很快便回复了我：“在看你的朋友圈，你的君子兰都泛黄了，是不是最近没怎么浇水？这种盆景虽然不怎么吃水，但很长时间不浇，还是会枯的。”
    我这才注意到，我拍的照片中，主要对象是那瓶水和土块，顺带着把君子兰也拍了进去，如果不是仔细端详，是看不见那些泛黄的叶片的......
    这也侧面地反映了白药是个十分注意细节的人，而注意细节也能说明她此刻一定很孤独，因为没功夫的人是不会对一张照片端详很久的。
    “是有一段时间没怎么浇水了，我待会儿就去把它喂饱！”
    她似乎带点幽怨地说：“别忘了还有果果！你这个人平时到处瞎忙活，一忙起来什么都能忘，自己都可以忘了吃饭，更别提猫了……”
    “不会的，我自己可以忘了吃饭，君子兰也可以忘了浇水，但不会忘了给果果准备猫粮！”
    “为什么呢？难道猫比人还重要吗？”
    其实我想说：猫当然不会比人重要，可这只猫总能让我想起她的主人......
    我又觉得这话有点儿矫情了，打出来的字又统统删掉，只回复到：“因为我一忘了给它为食，它就“喵喵”地叫个不停，把对面楼的住户都吵到了！”
    “看来你经常让它饿肚子......”
    “......”
    ......
    这个夜晚，我睡得很轻松，连梦都没做，白药就像是全世界最好的安眠药，只针对我一个人有效果，而且绝对没有副作用......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我终于接到了消失好几天的孙哥的电话。
    没等我开口，他便急着问：“张扬！工商局的人通知我说：海鲜店可以重新开业，只不过要办理重开手续！可我没接到电话，手机关机了，短信也没看见，你赶紧帮我去办理一下吧……”
    “那天下午人家联系不上你，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而已我已经把所有手续都准备齐了，开不开业就等你一句话的事情......”
    说到这，我停了一下又说：“看你和孙嫂是怎么个商量法儿了，我和杨肖肯定都希望能接着干下去，毕竟也是一番心血，但相比事业，我也希望你能和孙嫂商量出一个好结果来，如果她也同意，那当然皆大欢喜；她要是不同意，我们也都可以接受，毕竟什么都比不上家庭和谐来得重要……所以我们尊重你们的选择……”
    我说的“你们”，而不是“你”，这也就侧面提醒了孙哥要考虑考虑嫂子的感受，而不是一意孤行，说实话，我也是矛盾的，因为我也有利益在海鲜店里面，只不过感性暂时战胜了理性，这才让我说出这番话来。
    短暂的思考过后，孙哥长叹了一口气：“甭提她了，咱们做咱们的事业，她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要不是因为倒腾海鲜，怎么可能买得起一辆奥迪a4？我要不是风里来雨里去这些年，怎么供得起毛毛上最好的私立学校？她不用外出工作，家里所有的担子都顶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要不想办法多挣点儿钱，在这个城市里生活都困难……”
    “那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和嫂子坐下来好好交流交流，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搞得你现在连家都不回......”
    “等过一段时间，我会和她好好谈谈的，大家现在都在气头上，说不了什么明白话来。”
    “嗯！那我们待会儿就一起去店里看看，重新整理一番，再规划一下广告宣传的方案，因为这件突发的事情，智行已经单方面停止了合作，我们只有另找下家了......”
    孙哥恼了：“单方面停止？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呢？这不道义啊！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我叹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智行是个广告公司，如果不立刻撇开所有可能出现的不利因素，那他们也会受到影响，特别是现在这个内外交困的时间段，就更不能出现什么问题了……”
    “可问题是除了智行，再也没有这个级别的广告公司，愿意给咱们做宣传了啊！要不你再试着跟你们王总联系一下？我看他也算是个好说话的人，咱们刚开业那会儿，他还专程过来捧场了的，现在危机解除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要是我没和光头王闹得不愉快，这话我肯定问得出口，大不了就被他臭骂一顿，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问题恰恰就在此，我再也没脸去找他帮我什么忙了，因为我连他交代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我顿了顿道：“再说吧！咱们等会儿先碰个面，再慢慢商量，做生意这事儿急不得！咱们这次就犯了急燥的毛病，这才吃了个大亏，要不是着急开业，也不至于连监控设施都没安装；要不是运气好，碰到了个角度位置都是极佳的监控探头，你八成现在还在看守所里等待调查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三亚旅游

    这件事算是给了我一个警醒，以后不论做什么，都不能过于仓促，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不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多......
    简单吃过早饭之后，我就驱车抵达了海鲜店，把车停好之后，孙哥还没有到，我又注意到那辆移动冰激凌车还停在原地售卖着，我总觉得他生意做得很差，因为不管是上次我来，还是这一次，我都没怎么看到有人去光顾他的生意，按理来说，现在是六月初，天气已经热得不行了，冷品食物之类的生意应该会很火爆才对，就算不景气，也不至于半天一个人也没有啊……
    怀着这样的疑惑，我向他那个方位走过去，老板坐在车里的一把躺椅上，手摇扇子扇着风，他也是个挺乐观的人，没生意做也不着急，要放在别人身上，可能都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我打着招呼道：“老板！又见面了……”
    他听到声音，这才起身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怎么样？监控视频起没.asxs.作用？看你一幅轻松的模样，应该是可以解决问题吧......”
    我微笑着点头示意：“真是起了大作用了，没你这段视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现在人也出来了，海鲜店也可以重新开业了……还真是要感谢你，这样吧！我看你这半天也没什么生意，咱们还不如一起去吃个饭，我也借着这顿饭聊表心意。”
    他向我伸出手道：“成！那我也不跟你瞎客气，我看你这人挺敞亮的，咱们也算是交个朋友吧……叫我强子就行！”
    “张扬！”
    握手示意之后，他给了我一支烟，我没有拒绝，只是夹在耳朵上。
    他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后，狠吸了两口又说：“你不就是开饭店的吗？咱们要吃饭还不如就直接去你那，省得还要找地方，你看怎么样？”
    我有点犹豫：“可店被封了好几天，里面可能被搜查之后，都乱七八糟的，重新收拾的话，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弄不下来......”
    强子摆了摆手，半开玩笑地说：“没事儿！正好我也给你帮帮忙，收拾收拾！也不算白蹭你一顿饭......行了，就这么着吧……我找个地方把我这车停一下，就过来！”
    既然他不介意，我就更没什么意见了……
    看着他开着车离去时，我有点失神，他这个人好像充满了矛盾的神秘色彩。做冷饮生意，却毫不在意是否赚钱；长着一张蛮横的脸，却又是个热心肠......
    其实，我有想过给他一些钱表示感谢，因为对于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任何形式表示感谢都不如钱来得更加实在，其中最鲜明的代表人物就是孙哥，他要是因为一件事而得到一笔意外之财，估计能笑得嘴都合不上......可在跟他交谈了一番之后，我又没有提钱的事儿，可能是因为我的潜意识里就感觉他不像是大多数人之一，提钱反而会显得我是个忒俗气的人，虽然我也的确是个俗人......
    在等待了十分钟之后，强子从一条街道中穿出来，嘴里叼着一支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像极了古惑仔......
    我笑着说：“你要是晚上出门，估计能吓哭不少小朋友......”
    强子倒反问我：“我刚刚走的那个步子怎么样？我可是对着电影里面的社会大佬学了很长时间的！”
    我给他比划了个大拇指：“相当棒！”
    他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
    店里除了被翻的乱七八糟之外，没有别的什么变化，厨房里的那袋樱粟也已经被检查人员带走了......
    我和强子俩人忙活了一上午，从擦桌子到拖地再到通风，我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强子也气喘吁吁地直流汗，本来他就挺胖的一人，这么高强度的劳动，他能坚持下来，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可我到现在也没等到孙哥的来临，抽了个空，我给他去了一番电话。
    “喂！孙哥，我都在店里等了你一上午了，你人呢？”
    孙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显得很局促道：“我人不在武汉......”
    “什么？不在武汉？就这么几天时间，你上哪去了？”
    “我给你打电话时，本来就要说这个事儿的，可聊着聊着就给忘了......”
    我叹气道：“那好吧……你上哪去了？忙什么呢？什么时候回来？这店里没你在怎么开业啊？”
    “我现在人在三亚......估计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店里的事情，最近就需要你多花心思了……”
    在电话里，虽然孙哥的声音比较大，但我好像依稀之间还听见了有女人的声音......
    我连忙厉声问道：“孙哥，你旁边怎么有女人的声音？而且你突然跑去三亚做什么？夫妻之间吵架我能理解，毕竟日子久了是会出现一些矛盾，可还有一句话叫：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可不能做什么对不起嫂子的事情啊……虽然我是个外人，但有些话我还是得多嘴提醒一下你，外面的菜虽然好吃，可吃多了小心闹肚子......”
    “我现在在海滩边上，有女人的声音不是很正常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有分寸的，我也就只想在外面散散心而已……算是旅游了吧！过了两周，我就回来了，你放心！”
    “希望是我多想了......”
    他忽然话锋一转：“要不你也别开店了……跟我一起来这边玩玩，现在这个时间点虽说三亚有点热，可也是最好玩的时候，亚龙湾风景真的没得说，蜈支洲岛也很不错......”
    孙哥侃侃而谈了老半天，听上去他似乎心情真的很不错，可我即没心思听他说什么风景，暂时也没兴趣去游玩。
    “我就不去了，你既然去旅游了，就好好放松放松，回来还是该干嘛干嘛！”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一旁的强子一直在鼓捣着手机，边傻笑边发着消息。
    我望着窗外叹气道：“看来最近也开不了业了......店里的大老板一出看守所，就浪得没边了，我一人也也付不过来，就这样吧，等他回来再说！”

 第一百四十四章老冰棍

    他望了我一眼道：“这么大的生意耽搁一天都是损失啊……”
    “那也没办法，店里的很多员工都是孙老板找来的，我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该怎么通知都是问题......”
    ......
    最终，我还是开着车把强子带到了一家饭店，吃了顿午饭。
    吃饭期间，他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手机，还保持着傻笑的状态回不过神来，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有时间观察到一些细节，比如他的手机是苹果的最新款，目前市价至少八千起步，上身穿着纯黑的短袖，但在他低头吃东西时，我看到了脖子后面的标志是爱马仕的......
    这就让我更加费解了，一个生活水平这么高的人为什么会每天劳神费力地开一个移动售卖车卖冰激凌呢？
    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说.......强子！你这一身行头跟你做的生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啊……你该不会是个富二代来体验生活的吧？我说怎么难怪你都压根儿不在乎生意好不好的呢，原来是根本不差这俩钱啊……”
    强子听完我的话，愣了一两秒，又赶忙吸溜了几下碗里的粉丝，笑着说：“那哪能啊？我要是个富二代，怎么可能还在大热天里遭这份罪呢？早就去潇洒人生了……这手机是我攒了好几个月才买的，人嘛……不都追求个时髦嘛......”
    我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这衣服呢？没个大几千块钱怕是买不着吧……”
    顺着我的话，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上的短袖说：“东头二郎街不是有个小贩市场嘛，我就搁地摊儿上买的，足足花了我四十个大洋，本来我还闲买贵了，瞅你这意思，我是捡到漏了呗？”
    他瞪着个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问他：“那你怎么想到在这条街上，开个小车卖冰激凌呢？再顺着建设大道往西走，有个大学，你在那里卖不是更好吗？人流高、潜在消费者又多，现在大学生不都挺爱吃这玩意儿的吗？在这里你生意这么差，看你也不在乎的样子……”
    “噢……再说吧……再说吧……”
    说着，他又扒拉了几口碗里的饭，依旧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来，因为完全没有一点儿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紧张感......
    我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了。
    ......
    下午一点多，强子接着去贩卖他的冰激凌，我本打算先回家的，可途中接到了李胜男的电话。
    “喂！李总，怎么了？”
    在电话里，她问我：“张扬，你这会儿有时间吗？”
    “有啊，有什么事吗？”
    “我回国了，你能来机场接一下我吗？我司机家里临时有事，来不了，我东西挺多的，一个人拿不了......”
    “嗯！那行，正好我也闲着，这就过来，你找个显眼的地方等着我！”
    “嗯，我穿着一身红裙子，很好认的！”
    挂了电话，我就径直往那赶，这一次，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把光头王交代给我的事情，跟李胜男说清楚了，结果怎么样不重要，我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
    一路上来得比较快，二十分钟我便来到了李胜男说的那个机场，一下车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浪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让我顿时有了种窒息感。
    现在正值一天之中温度最高的时间点，而且今天艳阳高照，天气格外的好，连云彩都看不见，室外的温度估计到达了三十七八度的样子，也难怪李胜男会急着给我打电话，搁谁在这样的天气里都站不住......
    在人流涌动的人群中，我四下里寻找着那个辨识度极高的身影，忽然有人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扭头便看见李胜男笑着冲我摆了摆手，有些幽怨地说道：“都等你老半天了，你这效率有点低啊……”
    “你不知道市区限速啊？而且我超速了不少，要不是看这么热的天气，我可能还得十分钟才能过来......”
    她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背后变出一个老冰棍来，笑着说：“那好吧……诺！请你吃个雪糕......”
    我半开玩笑地说：“切......这才一块钱一支，也太没诚意了吧……”
    ......
    李胜男快递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而我却要把她所有的箱子都搬上了后备箱，她说的很对，里面的东西真的多，以至于我只能把后背箱虚掩着，才能勉强装下......
    真的是太久没运动，忙活了半天，我趴在后盖上直喘气，脑子里不知怎么了，又忽然浮现出李胜男在擂台上凶狠的画面，与之相对应的是她现在什么事儿都不干，纯粹当个好看的花瓶，把这些脏活累活都交给了我.....
    上了车之后，我还喘着粗气，而李胜男干脆把空调口转向她那边，看样子是热坏了……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说着风凉话：“你得多锻炼，干这么点儿活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白了她一眼。
    凉快了一会儿，她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吃这款雪糕吗？”
    “为什么？”
    李胜男面露回忆之色道：“因为在我小时候，我妈才刚开了个制衣的小作坊，我爸一个月工资也才几十块钱，一支老冰棍便要一分钱，那时候，我就觉得全天下最舒服的时刻，就是在夏天坐在摇椅上、吹着风扇、看着黑白电视机里播放的卡通片、吃着老冰棍......直到现在我也爱吃，可不论吃多少，总像是少了点什么东西，没有那种滋味了……”
    我笑了一下，望着手里的老冰棍说：“人都是环境的产物，只有在特定的环境里，才会有特别的滋味儿，就好像一提起过年，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的是火锅；一提起中秋，肯定想的是月饼；一提起端午节，肯定就是粽子了……特定的时间对应特定的回忆，你一吃起这款雪糕，脑子里不就回荡着那时候的一切吗？”
    李胜男像是思索了一会儿，又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第一百四十五章我养你啊

    在车上，李胜男一直对我侃侃而谈起年幼时的日子，说到动情之处，眼角里都有些湿润了，不知道是因为那段时间值得被她怀念，或是因为有些离去的人在刚好停留那段时间而已，我又想起和顾涵谈论过类似的话题，所有的眷恋与回忆都来源于特定的人，只有人才能产生区别于其他物种的特殊情感，让人难以割舍......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说道：“听你的话里，提起频率最多的就是你的母亲，你是不是太想她了……”
    李胜男愣了一下，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随即又笑了笑：“人心里想的事情还真是很容易从话里透露出来......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的......只是刚好说到这了……”
    她摆了摆手道：“没关系！都过去十多年了，要是在六七年前，一提起我妈，我这眼泪都止不住，可时间总会抚慰人的伤口，这些年过去了，我也早就看开了......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一番感慨而已……”
    稍作停留，她又说：“一个小时前，就在飞机降落到云层之下后，透过窗外，我望着这座城市，忽然发现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我看到了越来越多拔地而起的高楼，还有穿插在城市中像血脉一样的道路，即使在高空之上，也一眼望不到边际......那一刻，我就忽然意识到这世上很多的东西都会在时间长河中悄然改变的，情感也好、事业也罢，唯独回忆不会变，因为它已经被刻在我的脑子里了……这才突发感叹......”
    人都有感性和理性的一面，此刻，我在李胜男看到了便是感性到了极致的表现，在雪糕吃完后，她还一直攥着手里的包装袋，看着包装袋发呆了好一会儿。
    我对她的了解也不多，而且大部分来源于她自己对我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以前在公司时，为了能让她把合作继续下去，还专门找人去查她的资料，可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哪个人可以用白纸黑字的形式展现出全貌，如果有，那一定只是活在教科书里的人物......
    沉默中，我在想为什么让她感到快乐的事情却总存在于过去，就像她说过的老冰棍、二八自行车、黑白电视机等等，这些东西甚至都不用去解释，看一眼便可以把人瞬间带回九十年代，脑海里也渐渐浮现出那时的色彩......
    过了好久，在等路口的红绿灯时，我又笑着向她说道：“我感觉你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美好了......你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来钱，拥有极高的知名度，还有一幅漂亮的面孔、完美的身材，以及一个天使般的女儿，虽然唯一的缺憾可能在于家庭不完整，但这也仅仅只是唯一的遗憾而已，在你身上有更多别人羡慕不来的元素......说这些，是因为我感觉你有点儿总活在过去的意思，从没听你说过现在的种种美好，正如你自己所说，生活总往前走，和不看开点，笑着生活下去呢？”
    李胜男皱了皱眉头：“这些都是表面风光罢了……你说的所有的东西，只有女儿说在了点子上，现在能让我感觉到幸福的也有萌萌和我爸了……说一句你可能不相信的话：我不在乎钱，也不在乎什么名气，甚至不在乎有没有一个漂亮脸蛋儿，我开公司只是不想让我妈的多年苦心经营的心血毁于一旦……以前我练自由搏击只是爱好，结果却阴差阳错地成了公司发展的一股助力，后来就渐渐地变了味道......至于家庭的缺憾......”
    说到这，她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我，笑着说：“看你这么穷酸，白药到时候要是腻了，估计会把你给一脚踹开……实在不行你跟我了吧，既然你这么操心我的家庭缺憾，那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当萌萌的新爸爸，怎么样？我有的是钱，我包养你啊……”
    我差点而且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干咳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说话期间我没注意到绿灯已经亮起，后面的车辆一直摁着喇叭，这才反应过来......
    我没开口，她又说：“行了……看你那损样儿，逗你玩玩，当真啦？”
    “你可真是位爷！咱下回说话，能先过过脑子吗……”
    “切！看你那不识逗的样儿......”
    ......
    下午，李胜男没有让我直接把她送回家，而是先去了公司一趟，让我在楼下的大厅里等了半个小时，她公司的前台自打看见我和李胜男一同从车上下来，就一直微笑着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她又端着一杯咖啡走到了我面前说：“先生，您喝咖啡！这是凉的，夏天喝，舒服。”
    出于礼貌，道谢之后我还是接了过来，但她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站我面前，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显得格外扭捏……
    我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等我问了之后，她才开口：“冒昧地问一句，您和我们李总是什么关系啊？”
    我皱了皱眉头，她又有些害怕地连声说：“对不起，您要是觉得不方便透露，就当我没问过......”
    我注意到在她身后，还有几个同样着装的女人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瞟着，我这才明白，她应该是被她们撺弄着过来问我的。
    “额......我们算是朋友吧！”
    “只是普通朋友吗？我可好几年都没见过李总对一个陌生男人这么关心的，她上楼之后又下来，专门嘱咐我给你准备冷饮......”
    没等我说些什么话，女前台身后有人咳嗽了两声，她便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连忙转身说道：“李总好！”
    原来是李胜男在背后，但她的脸色有些不悦，厉声说：“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在上班时间对我的客人问东问西的？”
    女前台连声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李胜男也不是个过于苛刻的老板，斥责几声之后就让她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墓

    再一次上车之后，李胜男便问我：“刚刚前台问你什么了？”
    “额......也没什么，就问我咖啡味道怎么样？”
    李胜男皱了皱眉头：“你放屁！跟我听到的完全不一样……你这有什么不好跟我说实话的？你怕我因为这点小事开除她？如果你这样想，那也太小瞧我的气度了......”
    “你既然都听到，还问我干什么呢？”
    她笑了笑：“我想看看从你嘴里说出来是什么样子。”
    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于纠结，转口问道：“接下来直接送你回家吗？你这些大箱小箱的东西总得先放放吧……”
    “先不着急，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话，我哪知道你指哪样？”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我提前回来的主要原因还是这个，我得去给我妈扫扫墓......”
    人都是这样，一提起有关于死亡之类事情，首先就在心里升起一股肃穆与敬重感，气氛也自然变得凝重很多。
    我点了点头道：“好！我送你去！”
    ......
    顺着李胜男的指引，我们来到了一家墓地，我本想呆在车上等待着李胜男，毕竟这种事情比较私人，可李胜男却非让我和她一起去，我也只好跟着她进去......
    现在是下午五点，墓园里的没有几个人影，一进去瞬间就被肃穆感笼罩着，成排成列摆放的墓碑大概有几百个，跟着李胜男的脚步，最后停在了一处墓碑前，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李胜男之母于惠美。
    墓前好像有了些新痕迹，似乎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李胜男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说：“我爸上午时来过了......”
    我点了点头，墓碑上的照片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掉了色，但依稀间还是可以看到照片主人的模样，她是一个慈祥和蔼的中年女人，和李胜男的样貌有几分相似。
    进行完一些基本仪式之后，李胜男依然跪在墓前，而我则看向墓园里上百个墓碑愣神……
    人在面对一些十分震撼的场景时，总会有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发呆，然后脑子里边涌现了平时没有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好比现在，我就在想为什么人会有给逝者立碑的风俗习惯，从理性的社会角度去看，这完全是浪费土地资源，毕竟人都已经逝去了，还留着这三寸地做什么呢？但这样的想法随即又被大脑排斥出去，这时候感性的思考就明显大于理性，人都是有情感的，精神世界的建设同样重要，不能去作纯粹的效益比较，而毁掉了用于生者寄托哀思的权利，这是极其不道德的……
    在我愣神时，李胜男对着她母亲的照片说着话：“妈！我又来看您了，这是你离开的第十三个年头，以前我是一个人来，这一次不一样，您看见了吗？我旁边还有个小伙儿，但您可不能多想，人家有女朋友了，我带他过来也只是让您见见生人，免得老是看我一个人，您闲烦......以前，您还活着的时候，老是担心我打拳，没男孩子敢要，可现在我连孩子都有了，只可惜您还没亲眼见着她就走了......我爸身体也好，还有啊......我多说句话，您可别生气，我都想给他再找个伴儿呢！他一个人老是天天晚上对着你的照片能看上一两个小时，我想再找个阿姨陪他度过余生，如果您要是同意，晚上就给我托个梦……”
    说着说着，李胜男便陷入了哽咽的状态，好一阵子......
    .......
    从墓园里出来之后，那种悲伤的气氛依旧没有散尽，李胜男的眼睛里还是布满了血丝，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
    我没急着开车，因为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提一下入股智行的事情，可现在这个状况好像也真的不大合适......
    在我矛盾的状态中，李胜男点起了一支烟，伴着一阵微风，烟雾从她那边飘向我这里，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夜晚总能带来思考，可我现在里一片混乱，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我的大脑，烦闷中，我也顺手拿起了李胜男丢在驾驶台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女士烟点了起来……
    李胜男开口了：“你不是抽不惯女士烟吗？”
    “没别的烟抽，我还讲究个什么劲呐？”
    女士烟抽起来就是差股子劲儿，深吸一大口才勉强有点感觉，看她情绪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才清了清嗓子试着说道：“额......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她斜视着我说：“关于公司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笑：“从我下飞机见你的第一眼就看出你的不对劲了……明显是那种有话想说的样子，憋在心里这么长时间，你也是挺能的......”
    “有那么明显吗？”
    李胜男点头：“非常明显！你这人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了……”
    “好吧……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没等我说具体的事情，她又打断了我：“别！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况且我从中午到现在都还饿着肚子，你求人办事总得有点诚意吧，请人吃顿饭，不会让你感到为难吧……”
    “那你想吃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看着你那副嘴脸就让我挺反胃的！”
    “......”
    我真的无语了……
    吃饭是她说的，什么都吃不下也是她说的......
    我又说：“我长得虽然没那么帅，但也不至于让你反胃吧……还是你根本就没打算听我说事儿......”
    “你说对了，我根本不想听你说什么狗屁事情，我累了，现在只想回家睡觉，把我送回家吧……”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放倒了座椅，躺了上去......
    我有种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还没办法反抗的无力感，李胜男这人也是挺阴晴不定的，明明前一秒还和我聊得挺好，下一秒便翻脸不认人......
    我叹了口气，还是说道：“不管你爱不爱听，我得把所有的话说出来......这实在是在我心里憋了太久了，不只是从你下飞机开始，而是从你离开武汉的前几天我就已经憋着了……”
    我说着，而她直接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第一百四十七章没有感情的鉴渣机器

    她完全不交流的态度让我颇感无奈，我也摸不清楚究竟是那句话触动了她的神经，本来聊得好好的，我一想提起些正事，她便作出这样的反应。
    在车里，我长出了一口气又从她的烟盒里摸出了一支烟，这已经是第二支了，而且还是连着抽的，我忽然觉得我这条戒烟之路是极其漫长且波折的......
    我把车停在了路边，街上的喧嚣与此刻车内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种怪异的气氛里，我的脑子里涌现出无数的想法来。
    正如我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显而易见的答案是因为光头王的施压，可往更深层次的地方去想，我为什么要听命于光头王呢？我已经向人事部递交了辞职信，我已经是自由身，人已经完全和智行没有了关系；再有就是光头王用违约赔偿金来向我施压，可海鲜店的危机已经得到了解除，我们是一家合法经验的餐厅，他也没有理由用这个来要挟我......
    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我是打心底想还他的恩情......再无其他！
    可这世界上最难还清的东西便是情分，欠债可以还钱、欠物可以还物，唯独情是最难还的东西，因为它本身便不能用任何东西衡量......
    回过神后，李胜男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过，可能因为她把椅子放得太平，今天又穿的是一身红色短裙，所以不经意间，某些很私密的衣服便露在外面......
    我干咳了几声道：“那什么......你能先坐起来吗？”
    她捂着耳朵闭着眼回应我：“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我把头转向了另外一面：“你内裤露出来了......”
    一听这话，她立马连声道：“看够了吗？没看够我再给你露点儿？保证更劲爆！”
    我不想接她的话，因为我真的是无意间看到的。
    听见她椅子升起来的声音，我才又把头扭了过来，她红着脸还在往下扯着裙子，手一直捏着裙边不放......
    她说话在嘴上永远不饶人，可实际行动却又充分暴露了她是个十分保守的女人。
    我又用无奈的语气说：“我真是无意间看到的，而且是你自己非要躺下来，说躺着舒坦......其实，你坐着就没什么了……”
    “那就是怪我咯？你想看可以直说嘛……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我都躺下好几分钟了，你才提醒我，明明是已经看够了，然后还装正人君子，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向白药说道说道了，让她远离你这个人渣.......正好！我前几个星期还专门加了她的微信，本来还在想该找个什么话题聊聊呢，现在有了......”
    她说着就拿出了包里的手机，解开了密码就开始鼓捣，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你什么时候加她的？我怎么不知道？”
    “全天下的事儿都得你知道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
    说着，我看见她还真打开了白药的微信，对着聊天框打着字......
    “不是吧……你来真的啊……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是无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肮脏小人一般见识，可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斤斤计较啊……你是痛快嘴了，可我好不容易跟白药有点起色的关系，就这么又让你打入冰窖了......”
    李胜男笑了笑：“那就不管我的事了，我只是把你做过的行径如实汇报给你的女朋友，我想她作为你的女友，应该有知情权，然后再对你的人格有一个初步的鉴别，至于接下来你们之间会出现什么感情问题......那就不管我的事了，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鉴渣机器......”
    我不知道李胜男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我和白药之间制造这样的问题，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我再没说话，因为我在等待一个好时机，然后从她手里一把夺过手机，我这么做不是因为心虚，而是不想再让某些不必要的误会出现在我和白药之间，异地已经足够让我伤神了，要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再发生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无疑是雪上加霜……
    就在她低头打字时，我迅速伸出距离较近的右手，在我刚触碰到她的手机时，突然李胜男以一个极其专业的侧身躲避了我的手，然后直愣愣地冲着我的左脸来了一记右勾拳，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脑袋一下子撞在了靠椅上……
    我顿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左脸钻心的疼，过了一两秒，又有了一种火辣辣的灼烧感，她的外表让我暂时忘了她是个极其出色的搏击手......
    我疼得叫出了声.......
    李胜男也在两秒钟之后反应过来，连声问我：“张扬！张扬！你没事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这只是肌肉反应而已……你为什么要偷袭我呢？”
    说着，她就关切地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左脸。
    “斯......别碰！啊.......”
    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脸，依稀间，我甚至都能感觉到我的左脸已经开始肿起来了……
    李胜男又焦急地问我：“你车里有冰袋吗？赶紧用冰袋冷敷消肿.......”
    我咬着牙说：“车里哪来的冰袋啊……”
    咬着牙不是因为愤怒，而是这样会保持着脸部不动，让我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
    “那......那你等一下，我记得我的行李箱里面有，我去给你拿过来......”
    说完她就推开了车门，往车后走去。
    说来奇怪，在她给了我一拳之后，我的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想起了当初在街上抓抢劫犯的场景，我不由得为抢劫犯感到了庆幸，要是让李胜男抓住他，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
    过了一会儿，李胜男又迈着小步子进了车里，手里拿着个灰色的袋子，又冲我问到：“车里有矿泉水吗？”
    我还是摇头，因为说话都会让我疼得更厉害......
    她又跑了出去，大概是走向了街边的便捷超市里买水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我又不由得想起了她的前夫何一，在心里有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难道他们离婚是因为家暴？

 第一百四十八章挨了两拳

    李胜男出去了一会儿，又匆匆忙忙地往回跑，像是落下了什么东西，结果开门之后拿了手机又离开了.......她穿着高跟鞋，上下台阶本来就很不方便，所以还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趟，我有些哭笑不得......
    敷上冰袋之后，那股沁凉感瞬间便溶解了火辣辣的疼痛，我一只手稳着冰袋，一只手做了个抽烟的手势，李胜男给我递上了一支烟，咂巴了两口之后，舒服多了……
    但李胜男的脸色好像有点阴晴不定，一幅有话要说的样子……
    我无奈地是说道：“你这手劲儿也忒大了点吧……差点儿没让你一拳头捶死......”
    她有些支支吾吾道：“那......那还不是因为你偷袭我，我作为一个半职业搏击手，面对突发的危险，当然会有下意识的反应咯……”
    稍作停留，她又说：“你刚刚是不是想抢我手机？”
    “废话！我能让你把那些屁话发给白药看吗？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怎么一点事理都不懂呢？得亏你没发出去，我这一拳也不算白挨了......”
    我隔着冰袋试着揉了几下脸，疼痛感虽然弱了很多，但依旧存在，左脸还是有些微肿。
    此刻，因为车里格外安静，我都听见了她吞咽的声音，望着我，像是想说些什么。
    我一惊，连忙问道：“已经发出去了？不会吧……”
    李胜男摆了摆手：“我本来就没打算发出去，只想逗你玩玩，没成想......”
    我急了：“没成想什么呀？一口气说完行不行？还是发出去了？”
    “那些话没发出去，可你抢我手机时，我不小心摁到了拍摄，所以拍了张照片发出去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低着头也不说话......
    我出了口长气：“呼.....那还好，消息没发出去就好......等等！照片？你拍到什么了？”
    她把手机递到了我面前道：“诺！你看！”
    生活里的巧合真的无处不在！照片里正好拍到了她那一拳挥在我脸上的一幕，我的表情极其狰狞......
    我连声说道：“快快快！撤回！撤回！！！”
    “撤不了了……过了两分钟就撤不了了……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如果白药给我回消息，我会帮你向她解释的！”
    我瞬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这一幕虽然乍一看没什么明显暧昧的信息传达出来，可在白药眼里就未必了，况且还是从李胜男的手机里发出去的，挑衅的意味十足......
    我把李胜男的手机还给了她，白药暂时还没有给她回消息，不知道是因为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无论怎么样，她终归还是会看到的，之后会在她心里产生什么影响，不用猜，我都已经可以想象到了......
    我靠倒在座位上，长出了一口气，李胜男也看出了我的情绪不对劲，连声闻到：“要不我现在就给她再发一条消息解释一下？趁她还没看到，这时候说最好！”
    我苦笑了一下：“怎么解释？说我俩就是拍着玩？还是说你是无意间拍到的？”
    “当然是实话实说了，把一切的开始到经过都说给她看，我想她应该会理解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难道不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只会越描越黑！谁会相信抢夺手机时还能拍到照片？而且时机还卡得刚刚好，就在你的拳头接触到我的脸时，摁下了快门？”
    李胜男也严肃了：“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有那么小心眼吗？你惹我一下，我就一定要报复你？而且用这种方式？”
    “这不是我想不相信你的问题，是白药会不会信的问题！”
    之后李胜男也不说话了，扭头看向了窗外，她也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她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我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惊心动魄地点开了微信，暂时还没有白药的消息，我像是一个等待着最终审判的犯人一样，等待着来自白药的审判！
    我不明白这种倒霉的事情为什么总会发生在我身上，平心而论，我并没有做出什么有违道德的事情，只是想就着这个机会跟李胜男谈谈关于入股智行的事情，但结果怎么就成这番场景了呢？事情还没谈就失败了，还阴差阳错地摆了自己一道......
    我在心里怒吼着：我他妈也太倒霉了点吧……
    忽然，一声清脆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但我不知道是我的手机还是李胜男的手机，我俩对视了一眼，同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不是我的消息，那就是李胜男的！
    我望向李胜男，她说道：“不是白药！我爸发的，他让我早点儿回家吃饭......”
    我又松了一口气，但立刻又紧张起来，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只是将审判又拖延了一会而已……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
    “那白药的事儿......”
    我苦笑着：“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慢慢解释呗……”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解释清楚，咱俩明明白白的关系不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吗？”
    “你说的对！”
    ......
    把她送到家之后，李教授正好下楼买东西看见了我，准备邀请我上去一起吃顿饭，我婉言拒绝了，因为此刻我实在没心情吃饭！
    回到家之后，我照常给果果喂食，然后抱着她坐在了阳台上，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但凡是来一条消息都让我惊心动魄一回，我很想把手机关机，却又不能，如果没有及时回复白药，我怕事情只会更糟糕。
    仔细回想这件事，也给我带来了很多警示，比如不要轻易与异性相处！我想如果我没有答应去接李胜男的要求，这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不会挨上一拳头，也不会和白药产生什么误会......
    但转念一想，人的行为压根不能被想法控制，我之所以去接李胜男，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其一是朋友一场，这点小事我没什么理由拒绝，李胜男也帮过我很多；其二是因为我得找机会完成光头王交代的事情。
    我像是挨了两拳，一拳打在脸上，一拳打在心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妇科

    等待是最难熬的，可这种被迫等待是最最难熬的，我甚至想过白药会生气地给我打电话，然后在电话里臭骂我一顿，骂我不三不四、勾搭女人，或者骂我人渣败类……
    可连这些都没有，只有一部安静的手机，和一个等待着的悲催男人......
    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些大概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些话也不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白药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优秀社会精英，她的教养不允许出现这样的行为，她要是真的生气，可能就只会憋在心里，默默伤神.......这样一对比，反观我自己倒更像个三流无赖……
    夜里，我很想找白药聊聊，可却没有勇气发送一条消息给她，一直机械地翻动着以往和她的聊天记录，直愣神……
    她最近的一条朋友圈还是那些风景照，可换了一种心情去看时，已然没有了当时的味道，现在我心里只有不上不下的忐忑不安。
    我害怕着审判的时刻，同样也希望审判尽早来临，这种矛盾的心理让我极其不适应，我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只有角的羊，一头撞进了篱笆里，进退两难！
    ......
    晚上十一点多，我依旧没有困意，无聊之中刷着企鹅空间，看见很多很久没联系过的同学和朋友都在炫耀着自己的生活。有钱的人会发布豪车、名表的图片等等，再配上一些文字，以表达自己是在不经意间暴露；家庭美满的人不停地晒着自己的孩子，有多么可爱、多么好玩，爱人对自己有多好......
    可我又发现那些炫富的人经常会转发给我拼多多的链接，让我帮他们砍一刀；那些炫耀家庭的人却时常在群聊里抱怨自己有多么不幸......
    人真的是越缺什么越爱炫耀什么，就拿杨肖来打个比方！他的微信朋友圈里除了一条“愿世界和平！”之外，再无其他内容，虽然这句话乍一看，很容易让别人觉得他是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可他却觉得有种莫名的逼格，而且相当上档次……他可能是我熟悉的人里，属于家庭条件最好的那一类人，可他却从来没有因为有钱而四处炫耀，甚至他的车还是十分低调的凯迪拉克......
    再比如家庭氛围十分和谐的赵然一家，他没来没有在朋友圈里晒过什么，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但熟知他家的人都知道，他和他老婆有多恩爱，而且爱情的结晶已经快要出生了……
    想了这些事之后，我自然分散了注意力，等待白药消息的压迫感弱了许多……
    忽然，我又看到了一分钟前，女网友发布的一条动态，我可能是第一个看到这条动态的人。
    动态里有张照片，照片中的场景大概是在医院里，她拍摄了医院里的长廊，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像医院，因为太冷清了，和我映像里的医院完全是两个世界，我又看了到照片的右上角有一个指示牌，但却是英文：gynaecology！
    离开校园已经很多年了，所以我也不太记得清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我在下面评论道：“你是在医院里吗？”
    她选择直接给我回了消息：“是啊……”
    “得了什么病？难不难治？”
    她回给我一个翻白眼的表情，我又觉得这么问有点不礼貌，因为去医院不一定就代表生病了……
    我又问道：“对了！照片里那个英文字母是什么意思啊？”
    “你是文盲吗？还是懒癌晚期？现在百度这么发达，随便上网搜一下不就知道咯……”
    “你直接告诉我不是更省事儿？”
    “懒得打字！”
    “可你已经打了这么多字了……”
    她没在回我，可能是觉得这种对话有点无聊吧……
    我还真上百度搜了一下，意思就是妇科！
    “你得了什么妇科病了？”
    “滚！”
    “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啊……我看你一个人在医院里，好心想好好地跟你聊聊天，给你解闷儿，你怎么就火气这么大呢？生气对可身体没好处……”
    “谁说我是一个人在医院里？还有我男朋友陪着我！”
    “那你还这么无聊？宁愿在网上和别人聊天，也不愿意陪自己男朋友聊？”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懒得理你......”
    “成！我打住，打扰了……我就不拿热脸贴冷屁股了……”
    既然她懒得和我交流，我也就没必要这么殷切，我觉得女网友好像也变了，以前我们之间的交流虽然不多，但总能让我心情变得愉悦，或者她给我带来一些提示，我们之间也都挺乐意把自己遇到的困扰说给对方听，能不能解决问题不知道，但有一个网络上的倾诉对象真的能减轻很多压力，因为不用担心会泄露些什么，很多话也能说得开，这么看来倒也是有用的！
    可现在她却觉得我烦了……
    又过了很久，我也没等来白药的消息，凌晨一点，在准备睡觉时，我的手机又有了消息提示，我的心颤动了一下，以为是白药的，没成想却还是女网友。
    她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受不起一点委屈啊……我说懒得理就是懒得理吗？这叫反话，懂不懂？你难道不知道女人每个月都会有情绪反常的那么几天吗？不仅情商低，你这智商也低！”
    “这也能怪到我的头上？天大的冤枉啊……”
    “反正我不管，你得先向我道歉，而且是带着足够诚意的那种，我才能原谅你，然后才能心平气和地跟你聊天！”
    我笑得很无奈：“好好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你躁动的这几天找你聊天，甚至都不该点那个该死的赞，原谅我的无知以及我的情商低，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这算有诚意吧？”
    “你这算是道歉吗？怎么感觉像是拐着弯儿地讽刺我？别拿女人的生理期开玩笑，小心我告你歧视女性！”
    “我哪有啊……”
    又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平静了许多，又发来：“说吧！找我聊天是又遇上了什么难缠的事儿？”

 第一把五十章工具人

    “哪有什么事？瞎想什么呢？我就刚好看你发了个动态，因为感觉你是在医院里，所以我就随便问问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在你眼里就必须得是我有事呢？”这句话后面加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呵呵……我发过那么多条动态，你都没理我，偏偏这时候看见了，可真巧啊……”
    “我平时不怎么用qq，今天就刚好看到了而已……那你加我微信吧，我平时微信用的多！”
    “我不用微信。”
    “那好吧……”
    我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看你在的那家医院连指示牌都是英文的，你现在是在国外吗？”
    她等了大概好几分钟才回复我：“不是！我在国内的一家私立医院，可能是主要为了给外国人看病的，所以大部分的标识都是英文的。”
    “哦！那你还算是个有钱人嘛……我听说这种医院的收费都比较贵，而且还不享受医保卡的折扣！”
    “害！谁让我有个有钱的男朋友呢……”
    这样的话题多少有些无聊，琢磨了一会儿，我还是想问问她一些问题，就好比现在我的状况，该怎么去完美地解决与白药之间可能会出现的矛盾？虽然我没抱什么期望，她能给我完美的答案，可既然心里堵得慌，还不如找个角度倾斜出去。
    于是，我在手机上打了很长一段文字，向她具体描述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其中包括所有的人物关系，我觉得既然要得到客观的答案，就必须用客观的角度去陈述事实！
    她也许真的有认真在看，因为我看见了聊天框里提示到：对方正在输入中，可半天夜没等来回复，难道她也觉得很棘手吗？
    过了好一会儿，我以为她会发来什么长篇大论，没成想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十分伤人：“渣男！”
    我愣了好几秒，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又骂道：“你就是个烂人！十足的铁渣男......”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是我在不知所措时经常会有的反应，此刻，面对着一个网友的批判，我真的失神了……
    如果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在听完我客观的描述之后，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那我可能真的要反思自己有什么问题了……
    我想过为什么她会这么说，可能就是因为我跟李胜男走得太近，可这也是实属无奈之举，况且我真的和李胜男没什么啊……
    没等我说些什么，她又发来：“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的话给深深地震撼住了？开始感觉到无地自容，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以躲避来自灵魂的谴责？”
    “你干脆去说相声吧……相信我！你能吃这碗饭......”
    “那当然！本姑娘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等等！你别想扯开话题，我在说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这件事！瞎扯什么说相声你？”
    “唉……你只看到了表面，我的无奈有谁能懂呢？”
    “可你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和别的女人打得火热？你说你是出于无奈，但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就觉得你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如你所说的意外发生？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借着机会给这个李胜男献殷勤，然后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结果目的没达成，还挨了一拳头......这也算是恶人有恶报了吧，老天还是明事理的！”
    “我怎么感觉你的分析一点儿都不客观？像是充满了主观情绪......什么叫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完成前公司老板交代的任务！我容易嘛我......”
    “你找借口也想明白点儿再说啊……你自己都说了是前公司老板，那还算什么被逼无奈？我看你就是想脚踏两条船！外地一个、本地一个；高冷女神一个、热情女王一个；知书达理一个、腰缠万贯一个......我很佩服你，你可打了一手好算盘呐……”
    我有些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白药和李胜男都是什么情况的？我有向她介绍这些吗？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于是我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过了一会儿，她回：“当然是你告诉我的呀！你忘了吗？人品有问题也就算了，我只当你是个平平无奇的人渣……可你这记性怎么也这么差？”
    我有说过吗？好像是说过......
    我回道：“算了！跟你扯不清楚......”
    “你看你！心虚就是心虚，还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你这么活着不累吗？又没有谁给你颁个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
    “嗯！好！我就是人渣！你满意了？是不是又要删我好友了？删吧删吧……”
    “我就偏不！我就想看看你这么渣的人会有什么好下场……记得及时分享你的故事给我哦……”
    “那我在你污蔑我之前先把你给删掉，免得你再说什么话，不仅一点帮助没有，反而给我心里添堵……”
    “你敢！”
    我反问道：“这我有什么不敢的？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不敢，但删个qq好友的权利我还是有的吧……”
    过了两分钟，她又换了种语气：“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啊！我就随便批评了你两句，你就要删我好友？不带这样玩的吧……我还等你带我上分呢……”
    我半开玩笑地说：“那你最好客客气气地和我说话！”
    “好的！我的工具人大人！”
    ......
    本来这心里就堵得慌，结果跟女网友这么一聊之后，心里就更堵了......
    在阳台上，我望着远处长江大桥亮着的霓虹灯灯发呆，桥上车来车往、灯火通明，桥下滚动着的江水在失去光明之后变得一片混沌，有光的地方便一定有暗的地方，这是时间不变的法则，可这同生活的区别在于：有误解的地方却不一定会有解开的那一天......
    误解会伴随着积压的负面情绪一起爆发出来，然后便是最惨的结局......
    在凌晨三点钟，我终于感觉到了沉重的困意，准备睡觉时，电话响了......
    是白药打来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白药走失

    望着来电人的名字，我瞬间便有些呆滞，愣神了好一会儿，以至于电话铃声一直响到无人接听才停止下来......
    当我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断了，我心里痛骂了自己好几声，白药此时一定以为我是因为心虚所以才不敢接她电话......这也就意味着我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什么，就已经在白药心里埋下了不好的念头，我又准备给她回拨过去，结果她又抢先我一步，再一次打电话过来......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我好像还没和她聊上一句，就已经可以通过这两次接踵而至的电话预知了将会发生的事情.....
    但这一次我没有任何迟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又长出了一口气之后，用力地摁下了接听键！
    没等我开口，白药那边断断续续且语气十分惊慌地说道：“张扬！我害怕......这里好黑……”
    让我没想到的是，白药似乎并不知道李胜男照片的那件事，可我没有多想，因为他慌乱的语气，让我更加担心，我连声问道：“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依稀间，我似乎好听见了她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等待了一两秒，她又带着哭腔，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和野外旅行团队走丢了......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究竟在哪里......这里好黑，海拔很高，我也很冷......而且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这里只有两g信号，我只能勉强使用电话通信......”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问我关于李胜男那张照片的事情，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在凌晨三点钟给我接连不断地打电话，她是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虽然我也很焦急，但目前白药的情况不允许我失去理智，现在只有保持理性我才能帮到她，这是我现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我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道：“别急......先听我说！你先别着急......你打过求救电话了吗？”
    或许是我的冷静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白药，几秒钟之后，在电话里我能感觉到白药的哽咽声越来越小，最后归于了平静，在干咳几声之后，她说：“我已经给团队的领导人打过电话了，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并且估计现在已经报警，准备开始搜救我了……”
    听完她的话，我长出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然后就是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一下，但是一定要注意保持自己的核心温度，现在昼夜温差很大，特别是再海拔很高的地方尤其要注意防寒保暖，如果你还穿着白天穿的衣服，那就找个干草堆把自己埋起来，这样会最大程度保持着你的体温，以等待搜救队的到来……”
    在我说话期间，感觉电话里有很多杂音，我也不清楚白药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于是，我停下来又问：“喂！你还在听吗？”
    白药迅速回答我：“我在听！就是有点断断续续的，这里的信号太差了，我只能靠着联想把你的话串联起来......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干草堆了，但还是很冷……”
    我好像在电话里还听见她的牙齿相互碰撞发出的“哒哒”声，这是人只有在极度寒冷的时候才会有的生理反应，这也就意味着白药目前的状况真的不容乐观！我的心在滴血......
    可我不能乱了阵脚，白药的手机快要没电了，但依旧选择给我打电话，我明白：她把最后的可能性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对此，我即感到十分高兴，但立刻又被紧张的心情给冲得干干净净……
    我的大脑在零点几秒钟内飞速旋转，仔细思考着各种保持体温的办法，于是我冲电话那头的白药问道：“你的身上有没有水或者什么食物之类的东西？”
    “你等等！我找找......”
    在电话里，我听见了白药摸索时发出的声响，那种衣服布料摩擦在枯草上发出的“沙沙”声，让我感到格外难过......对！就是难过！因为我知道她目前陷入的困境，所以一切又关于困境的东西都会让我难过，这是一种自然反射，我对所有可能伤害到白药的事物都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我想不论怎样，今后我都会对又关于野外的词汇感到发自内心的厌恶……
    过了十几秒之后，白药的声音带点绝望：“没有水......我是在傍晚准备登上山顶，看日落时走丢的，浑身上下除了一块巧克力喝手机之外，再无其他的东西.....”
    稍作停留，她又像是惊喜地叫出了声：“对！巧克力的热量很高，我可以靠着巧克力来维持体温！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六月份的太阳通常在五点左右就可以升起，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我可以先做一下发热的运动来提高身体温度，然后吃完巧克力来维持能量供应，如果再加上干草堆的保暖，我完全可以度过这两个小时时间......谢谢你，张扬......”
    白药受过的教育比我多得多，刚开始的慌乱影响了她的情绪以及大脑，以至于无法去思考解决问题的具体措施，这完全可以理解，但凡是个正常人，在饥寒交迫时独自面对荒郊野外，都会有种本能的惊慌失措，我想即使是把我自己放到和白药同样的处境中去，可能也不比白药好到哪去......
    但在情绪稳定、逐渐冷静之后，她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有很多了，在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中，回归理性真的有很大的作用……
    愣一会儿，我又叹气说：“唉……谢我做什么？在你面对危险时，我作为男朋友，连最基本的陪在你身边都做不到，有什么值得被感谢的？我能做的只有在电话里安慰你，所有的办法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充其量算个陪聊人员......”
    在电话里，我又一次听见了枯草摩擦时发出的声音，我想大概是白药已经开始了她的运动。
    她带着喘息声说道：“别这么说！如果听不见你的声音，我可能真的要绝望了……”
    说着话，白药忽然停住了，又用一种极度惊慌的语气说：“张......张扬！我好像听见了狼叫......”

 第一百五十二章狼人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连忙问：“狼叫？你确定吗？现在南京的野外还有狼？”
    她又像是一下子丢掉了所有的冷静，连枯草响动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了......电话那头安静的可怕，除了因为信号问题产生的杂音之外，我再也没有听见了那边有任何响声，有那么一两秒，我甚至都觉得电话已经断掉了，可通话时间依旧在增加着......
    我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出那电话边白药的反应以及神态动作，她一定一下子冒了冷汗，然后迅速停止了自己所有的动作，一点点响声都可能引来她所说的狼！
    过了几十秒，白药又压低着嗓子说话，但我依旧可以感觉到她现在究竟有多么绝望......
    她说：“张扬.....我好怕......真的好害怕！我感觉像是快要晕过去了……”
    我的心抖动得厉害，似乎也可以和白药感同身受一样，也压着嗓子说：“别怕！现在南京野外也不会有狼的，我记得在七八十年代，那里的狼都已经因为人类的活动而灭绝了……你一定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人在太紧张时，是会有一些奇怪的表现，所以你会不自觉得把一些比较奇怪的声音想象成象征着危险的狼叫，别怕！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完之后，我才忽然反应过来，连我自己都言行不一，嘴上说着没狼，可压低声音却也是下意识的反应，我还是有点相信这可能是真的......
    虽说我以前在上学时，的的确确因为某些原因了解过关于全国各地野生动物的生存状况，而且据我了解，在七八十年代的南京，也真的几乎看不见有狼的踪影，可万一在荒郊野外真的有没被人发现过的狼群呢？
    我真的越想越害怕，所以才下意识的干脆先让自己相信没有狼.....
    可万一真的有，那让白药放松警惕却也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于是没等她说话，我又转口说：“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有狼，也别太慌张，狼是群居动物，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你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掩盖住自己的气息，不会有事的！”
    “好！我试试......”
    她只轻声地说了这么几个字，足以见得她的内心还是选择相信有狼......然后我便在电话里听到几声很轻微的枯草摩擦声，白药应该是有动作了……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她轻声说道：“张杨！我藏好了……”
    “藏好别动！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五十，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天就亮了，天亮之后就不会有狼了......”
    她反问我：“为什么说天亮之后就没有狼了？狼怕光吗？”
    我试着开了点小玩笑，想缓解一下她的紧张说：“额......是！你可以这么理解：把狼想象成狼人，狼人只有晚上出没......”
    白药却好像更加惊恐了，带着颤音说：“张......张扬！你别提狼人，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前几天才刚看过一部关于狼人的电影，非常恐怖血腥……虽然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狼人，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多想法是不受大脑控制的，这些东西你是不会理解的......”
    “为什么？”
    “因为我经历过更恐怖的场景……”
    我倒没想问白药还经历过什么，毕竟无论经历过什么，现在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现在的她，才是我最担心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让你冷静......有时候我也挺有挫败感的，就好比现在，我明明知道你在经历着痛苦，却无能为力……这种滋味儿，真的比杀了我都难受，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把你我的位置交换过来.....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滋味儿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有那么一瞬间，在我的脑子里涌现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我想象着自己和白药被凶恶的“狼人”同时抓住，然后像电视剧一样的情节发生了，“狼人”说：我和白药只能活一个，让我们自己选择，然后我和白药陷入了争执，可这种争执却都是为了对方，我想让白药活着，哪怕用我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他生活的希望，白药也和我的想法一样......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幻想，现实中没有狼人，也可能没有选择.....
    白药可能也能明白我的心情，她又像是安慰、又不像安慰地说：“虽然我很害怕，也就是怕死......我是个平凡人，当然也逃不开怕死，可我更怕失去你......就在刚才你说你想让我们交换位置时，我脑子里的第一想法是拒绝，然后又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恐慌里，我也不知道那种恐慌来源于哪里，但却感觉得到和生死是有区别......”
    死？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和死亡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因为我也才不到三十岁，可能还有大半辈子要走，可这是理想情况......忽然有一天，我发现原来人距离死亡可以那么的接近，接近到开始幻想自己在面对“死神”时会有怎样的心情，这是一种哲学意义上的进步吗？我也不知道，但我却因为白药的事情明白了很多.......
    我试着避开谈论死亡的话题，转口说：“你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吗？所以能让你不无聊、开心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那你给我唱首歌吧！唱一首有力量的歌，我现在需要力量......”
    我疑惑道：“有力量的歌？”
    “对！有力量的歌！”
    思索一阵之后，我试着清了清嗓子，用欢快的语气唱道：“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唔嘿唔嘿嘿呦嘿......”
    白药轻笑了一下，打断了我：“别闹！我不要听这首歌！不适合我......”
    “那你想听什么？你说我唱！”
    沉吟一阵之后，白药问我：“红豆你听过吗？”
    我笑了笑反问道：“红豆？这算有力量吗？”
    “当然！虽然歌名看起来没什么力量，但歌词却充满了力量……我想听你唱给我......”
    “好”
    应下之后，我开始回忆起歌词，唱道：“有时候，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没等我唱几句，白药再一次打断了我，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张扬......我看见它了……那只狼......”

 第一百五十三章前往南京

    本来在我和白药聊天的过程中，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可她这句话又立刻驱散了我俩刚产生的一点心安，我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听见了她急促的呼吸声，这是人极度恐惧时才会有的反应，说不出话、发不了声，有的只是被无边黑暗笼罩时的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也不敢轻易说话，生怕因为这一点点响声反而害了白药，恍惚之间，我也仿佛听见了一声狼叫，尖锐又浑厚，像极了快要猎杀猎物时，呼叫同伴的信号，我当然也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三分钟的时间，但却又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之久……在电话里我同样也和白药感同深受，当我想悄悄地说些什么时，白药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是个极其不利的消息，大概是因为白药长时间和我通话导致手机没电了，如果搜救人员在寻找她时，没办法有效地联系到她，她可能就会因此错过搜救队......
    这不仅仅提高了搜救人员的营救难度，同时也会导致白药陷入更加不利的局面，所以我现在甚至十分后悔接通了白药的电话，因为一旦和她说起话来，我们俩似乎都快忘记了时间，同时也会不自觉地忽略掉手机没电这样的小细节.......如果让我早点知道她会面对这样的困境，我真的宁可狠下心来不接电话.......
    一想到她目前所处的困境，我的心就在滴血......
    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顾一切地赶往南京！
    我连忙打开了手机购买机票的软件，可最近的一发从武汉直接飞往南京的航班也在早上七点钟，可我真的没有一点点耐心再等下去，我只想尽快接近白药，哪怕没办法对她产生一点点正面的帮助，哪怕我更多的是寻求心理安慰......
    于是，我立刻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就飞速地下楼了……
    ......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我真的需要用到车时，它却抛锚罢工了，听声音我想应该发动机出了问题……
    这辆被我开了接近八年的雅阁，在这个让人难安的夜里又将我推向了深渊，我用力地猛砸方向盘，并且怒吼了好几声脏话表达心里的不满，以至于远处楼道里的声控灯都同时亮起，这个夜晚太折磨人了……
    可我没时间去修理什么狗屁发动机，迅速冷静下来之后，我忽然想到了孙哥去了三亚，但好像没有开走他的那辆奥迪a4，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顾不上现在是凌晨三点钟，于是我立刻拨打了孙嫂的电话，现在只有她在家里！
    在连拨两次号之后，她才接通，带着困意问我：“张扬！怎么了？有什么事？是孙海回来了吗？”
    我没有回答她的一连串问题，只简要地说道：“不是！嫂子！和孙哥没关系……是我现在遇到了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所以要去南京一趟，可我的车坏了，我想借孙哥的用用，你要是现在方便就开个门把钥匙给我，我马上到你家门口了……”
    打电话期间，我就离开了停车场，又匆匆地往楼上赶，或许是因为车的事情让我有了点心理暗示，我害怕电梯也用不了了……直到看见电梯正常工作时，我的心里甚至都产生了一丝庆幸。
    迟疑了一会儿，孙嫂迷迷瞪瞪地说道：“好！你来我家门口，我这就把钥匙给你......”
    稍作停留，她又问：“张扬！你遇上什么事儿了？我怎么感觉你的语气都有点发颤……”
    电梯关门之后，我的手机也没了信号，没等我回答孙嫂的问题，便自动断开了通话......
    望着电梯顶部耀眼的灯光，我有片刻的失神，恍惚间我在想如果白药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那我会何去何从……
    一想到这样的事情，我便不寒而栗，可这仅仅是心理上的感受，我连一点点那样画面的想象不了，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敢想，撕扯、血液、消逝、生命等等这样的词汇在我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人往往是越不想去思考什么，就越是想得多......
    回过神时，电梯门已经开了，当我来到孙哥家门口，孙嫂已经开了门，手里拿着把车钥匙在屋里面等我。
    她关切地问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凌晨三点还要去南京一趟，看你这精神状态，我估计你一晚上没合眼吧……这种情况开车跋涉几百公里真的会出问题的，所以我还是建议你要么先休息一下再出发，要么买张最近的直达机票或者动车过去，这样在途中也能休息，一举两得！”
    我真的没什么心情去解释太多，只说：“我已经查过了，最近的航班也要等到七点，而且我不想等了.......我女朋友在野外出事了......所以我没办法闭眼，因为一闭眼就想到各种让我难受的画面......”
    孙嫂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在路上一切小心，不管发生什么，自己的安全也要重视！”
    ......
    因为从来没去过南京，所以一切的路线还要我自己慢慢摸索，在出发前，我为了节省时间还专门上网搜索了一下最快的路线，很多人建议如果是第一次开车从武汉到南京的话，最好不要抄近道，全程走高速......
    打开手机导航，我就踏上了漫漫长夜里的征程……
    ......
    或许直到我真正独自开车踏上这条路时，我才能彻底体会到当初白药连夜从南京赶回武汉时的心情，一定是迫切且热烈......
    如果不是因为白药突发了这件事，我想我也不大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去南京，于是，我的脑子里又蹦出了一个疑问：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我爱白药没有白药爱我深呢？我想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多大意义，我明白我爱她，而且不比她爱我少......
    凌晨四点半，我才刚刚上了高速，目前还没有开出湖北境内，但我的心却早就飞到了几百公里之外……

 第一百五十四章美丽世界的孤儿

    在开了一个小时之后，正前方的天空中开始有了蒙蒙的亮意，早上五点也是六月份里正常出太阳的时间点，此时周围的一切都因为阳光开始了苏醒的过程，可我没有心情去观赏美丽的景色，也不想知道今天的太阳同昨天有什么区别，人在心情差时，看什么都是不顺眼的，要是放在平时，我想我也许会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然后独自蹲在街头边抽烟边发呆......
    但我又因此联想到了白药此时的状况，如果一切顺利，她现在大概已经逐渐脱离了危险，因为黑暗被驱散之后，一切可怕的因素都会随之消失，哪怕是凶恶的饿狼，或是源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如果往更好的方面去想，她现在可能已经被搜救队找到了，正沐浴着阳光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混沌，只不过因为手机没电，所以一直没有给我带来好消息......
    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就逐渐好转一点，路边的荒草也因此变得顺眼许多......
    ......
    在奔袭了两个小时之后，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七点整，这时候，昨天晚上彻夜不眠的副作用才开始体现出来，我感觉自己的眼皮开始打架，但一直是一股执念支撑着我的身体，让我没有那么容易倒下。
    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我打开了车载音乐，刚好播放了一首汪峰的歌曲—《美丽世界的孤儿》。
    词中唱道：“别哭我亲爱的人，我想我们会一起死去，别哭夏日的玫瑰，一切已经过去，你看车辆穿梭远处霓虹闪烁，这多像我们的梦，来吧我亲爱的人，今夜我们在一起跳舞，来吧孤独的野花，一切都会消失，你听窗外的夜莺，路上欢笑的人群，这多像我们的梦，哦别哭亲爱的人，我们要坚强，我们要微笑，因为无论我们怎样，我们永远是这美丽世界的孤儿，宝贝看看远处月亮从旷野上......”
    汪峰的声音里总有一种无法磨灭的苍凉感，但苍凉的同时给给人带来了来自心底的振奋，正如词中唱道：“别哭！亲爱的，我们要坚强，我们要微笑，因为无论我们怎样，我们永远是这美丽世界的孤儿......”
    或许他写这首歌的本意和我所理解的有偏差，但歌曲的力量却能让听者从曲中找到自己，或许因为是我主动去对号入座，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的确被这首歌鼓舞了，它也的确带给了我力量......
    借着这么一首歌的力量，我在早上八点，一路疾驰来到了合肥，在中途的休息站里，因为饿得实在难受，我给自己泡了碗泡面，便蹲在人流涌动的过道中，边大口吃面边欣赏了这里的太阳......
    听见了熟悉的口音，我发现这里有不少人都和我一样来自武汉，然后前往各地，其中有人满脸笑意，有人一脸愁容；有人欢声笑语，有人低眉叹气.....
    在这里，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有人间烟火的味道，也有世俗无奈的氛围，更多的是它展现了最真实世界的样子，这种真实感一点也不虚幻，似乎触手可及，就好比蹲在街头吃着泡面让我更加接近那种真实的滋味，但坐在休息站里的餐厅慢慢享用美食反而显得不怎么接地气，我盯着墙壁上禁止吸烟的指示牌愣神，脑子里在想：为什么我会忽然我有这样复杂的情绪？但想不明白的事情，不论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
    吃完面之后，我又购买了六罐红牛，因为出门走得仓促，所以我连最基本的水以及食物还有功能饮料都没来得及准备，之所以选择了“六”这个数字，可能更多图的是个吉利，也就是所谓的心理暗示。
    还真别说，这里的东西不是一般的贵，我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买了泡面、水和红牛便花去了近百元，也是只有像这样的地方，商品价格才会出现脱离实际的失衡，商家也是利用了过路人饥寒交迫的无奈心情，发起了这样的横财......
    在我提着一袋子东西准备离开这里，接着赶路时，后面有人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扭头，看见了两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男一女挽着胳膊，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一对情侣......
    我有些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外表阳光的男孩先有反应，他有点别扭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了我，看他动作应该也不是抽烟的人，这让我就更疑惑了，一个不抽烟的人为什么要随身携带烟呢？于是，我摆了摆手示意不抽，对于陌生人的东西，我还是下意识地保留了谨慎的态度。
    见我拒绝，他又立刻收好了刚抽出烟盒的烟，笑着说：“大哥！你好！我叫罗也，这是我女朋友—苏雅......”
    没等他接着往下说，我打断了他：“等等......苏雅？苏杭的苏，雅观的雅？”
    自称罗也的男孩皱了皱眉头说：“是啊……大哥你怎么知道？”
    我摇头说：“没什么！和我一个朋友的名字一样......”
    这个也叫苏雅的女孩虽然长得挺干净，但完全没有我认识的苏雅有灵气，也没她长得漂亮……
    我的第一反应是：她这个名字还挺烂大街的.....
    罗也点了点头又说：“我们本来是开车准备自驾游的，可刚好开到这里时，我的车抛锚了......这里也没有可以修理的地方，所以我只能让保险公司来处理......然后我们就想求你帮帮忙带我们一程......我们可以出油费的！”
    我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呢？我们不同路怎么带你一程......”
    男孩也笑了笑：“没关系！去哪不重要，我们本来就是自驾游，没有具体的旅游路线，走到哪算到哪，看哪顺眼就多待一会儿……所以您只要带我们去到下一个城市就可以了……”
    说着他便又看了他女朋友一眼，俩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
    这年头的年轻人还真挺有想法的，我年纪真的大了，不懂年轻人的浪漫。
    我又皱了皱眉头说：“那你们为什么就找到我了呢？这里这么多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噩梦

    男孩说：“您的车是武汉牌照，刚好我和我女朋友也在武汉上大学，这不看着亲切嘛……而且我在这观察了好一会儿了，你好像就一个人开车在路上，别的大部分车辆都有两到三个人，如果再加上我和我女朋友，可能就坐不下了......看你好像要离开了，所以我才过来，想让你带我们一程......”
    迟疑了片刻，我还是答应了，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正好南京也的确是个适合旅游的城市，带他们一程也没什么。
    俩人高兴得快跳起来了，其实让我答应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女孩的名字也叫苏雅，可能是我内心始终对另外一个苏雅有着愧疚感，下意识驱使着我答应......
    上车之后，我还是感觉很累，眼皮止不住地打架，接下来的路段还有大概两百公里左右，为了保险起见，我试着问男孩：“你会开车是吗？”
    男孩点头，我又往下说：“那接下来这段路你来开可以吗？我是因为有急事去南京的，这里离目的地大概还有两百公里左右，正常行驶的话，估计两个多小时，最多不超过三个小时便到了.......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要不是这会困得实在不行，我是不会在休息站里停下来的，也就没机会带你们一程......说来都是缘分，油钱就免了，接下来你来开，行吗？”
    听完我的话，他俩相视一眼，也许的确是为了安全考虑，男孩点了点头说：“我看大哥你的眼圈的确很深，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那就换我来开吧！我们昨天晚上就在这里的青年旅店睡了一夜，现在状态也还好，你赶紧来后面休息会儿吧……”
    说着，我们便一起下车，男孩罗也坐上了驾驶的位置，那个女孩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我想他们大概和我一样，也对陌生人有着本能的戒备心理，这都是人之常情。
    那个叫苏雅的女孩转头对我说：“你一个人在后面睡可以躺下，也宽敞些......我这里有眼罩，你要不要戴着睡觉，毕竟只有两个多小时的睡眠时间，睡眠质量还是要提高的......”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眼罩递给我，我也没客气，接过来戴上了，眼里的世界终于变成了黑色，无边的困意恰时从四周涌来，大脑随着车辆的启动也逐渐昏沉......
    或许是我真的太累了，刚闭眼边进入了梦乡，恍惚之间，我仿佛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世界没有色彩，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我听见了苏雅求救的声音，但我却看不见她在哪，只能凭借声音去摸索着这个黑暗的世界，脚下的路几乎不能称作为路，有嶙峋的乱石，有坎坷的泥泞......我好像沿着白药声音的方向，越来越近，但她的声音也随着我的靠近越来越微弱，我看不见她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她正在经历着痛苦......
    视觉被黑暗封锁，平时走路用不上的知觉、听觉，甚至于嗅觉都能成为我用来摸索道路的工具，我像个爬行动物一样探索着未知的世界，直到我再也听不见白药的呼喊声，我一下子丢失了方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这才发现原来一直指引我的不是我的手、我的四肢，也不是我的耳朵，而是白药......
    黑夜里，我呼喊着她的名字，喊到嗓子都哑了……却得不到该有的回应……绝望的气氛开始笼罩我的整个身体，甚至笼罩了我的灵魂，我像是被黑暗禁锢了，一动不动……
    恍惚间，我又听见了旁人的声音......
    在要命的窒息感里，我清醒了……
    摘下眼罩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再一次见到了光明，回到了属于我的世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再一次”这个词......
    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抖落，眯着眼看见前面的女孩关切地看着我，说：“大哥！你是做噩梦了吗？一直大喊大叫的......我想叫醒你又怕吵到你休息了……”
    我望着车窗外飞速向后奔跑的一排树以及刺眼的阳光，这才彻底清醒，明白刚刚只是个梦罢了……我愣神了好一会儿，以至于没怎么听清楚女孩对我说过什么话......
    我回道：“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做噩梦了吗？”
    稍作停留，她又递给了我一包纸巾：“赶紧擦擦汗吧……”
    接过后，我揩了揩脸上的汗水，长叹一口气说：“是啊……是个可怕的噩梦......对了！现在到哪了？”
    男孩说话了：“现在已经到安徽滁州市全椒县境内了......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南京了……要不你再睡会儿？反正我开着车，而且走过这条去南京的高速路，一切都没问题的！”
    我有些疑惑：“我才睡了一个小时？”
    女孩点头说：“准确来说是一个小时零五分钟，因为你一戴上眼罩就有鼾声了......你应该是累坏了吧……”
    我点头又笑了笑问：“你还专门给我计时了吗？”
    女孩有些腼腆地说：“不是专门计时......这算是我的一个小习惯，每次有一个或大或小的事件发生时，我总会下意识地看一眼时间，然后记下来，所以你一睡着我便看了时间，你醒了之后我又看了看......”
    “不错的习惯！”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又是一副显得有些犹豫的样子……
    我直接说：“有什么话要问吗？”
    女孩这才说道：“我就是挺好奇你做了什么梦的......还有你因为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赶往南京？连觉都没睡......”
    我长出了口气问道：“你们有烟吗？我想抽支烟......”
    男孩点头看了一眼女孩又立刻摇头，之后女孩黑着脸对他说：“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抽烟了……既然大哥想抽烟，你就拿出来呗，我也不会怪你......”
    男孩有些脸红，这才从兜里摸出了一盒中华烟来，递给了我，接过之后我便点着了一支，一口浓烟吸进肺里，那种充实感才彻底驱散了我对那个噩梦的恐惧，回归了正常世界里的状态......

 第一百五十六章初恋

    抽烟时，我望着窗外，恰巧在一个岔路口看见一辆面包车翻倒在路上，车的四周都散布着破碎的嶙片，场面惨不忍睹……不过还好，此时已经有人来处理事故现场，而且我好像还看见了一个人躺在车子旁边，浑身是血......
    这个画面让我一下子便惊醒了许多，准确的说是那些鲜红的血液让我惊醒了……我在想，如果我真的疲劳驾驶，独自一人又走上这条从合肥开往南京的路，会不会也像那辆面包车一样翻倒在地，发生严重的交通事故......
    我把自己想象成了那个躺在路边护栏外的人，瞬间不寒而栗......这么看来遇上罗也他们也算是我的一个幸运，如果没有罗也换我开车，我可能真的会出事！
    这个血腥的画面也给我带来了一定的警示作用，如果没有非常紧急的事情一定不能疲劳驾驶，就算一定要开车上路，也得找个人来换着开......
    和我在一边、开着车的罗也应该也看了那个令人胆寒的场面，因为他转头瞥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又回头开车。
    在我愣神时，女孩又追着说：“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方便聊吗？没事，我能理解！或者你要是感觉还困，就接着睡会儿吧……反正罗也在开车！”
    我冲她挤出一丝笑脸说：“没事儿！眯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
    稍作停留，我又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聊的......我是去南京找我女朋友，她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出事了，我得去找她！所以才一夜没睡，直接开车上了高速......”
    开车的罗也也说道：“你女朋友出什么事儿了？能把你急成这样！刚刚那个在路口翻了的面包车，我估计八成就是因为疲劳驾驶，这坏习惯可真要不得啊……再怎么急也得注意自己的安全呐！”
    我点头长叹一口气之后，向他们简单描述了白药经历的事情，其实，我的内心是不想提起的，因为一想起来，我的心就隐隐作痛，并伴随着深深的无力感，但也许我是出于想得到一个倾诉的对象才说出了这番话来......
    他们听完之后也陷入了沉默里，毕竟面对这样的事情，谁也不能说出一些有用的话，我想他们大概和我一样无力......
    过了好几分钟，女孩才说：“大哥！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能让你好受点儿，或者让你心安一些，毕竟我也没遇上过这样的事情......但你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是个好人，你女朋友肯定也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她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我苦涩地笑了笑：“我算是什么好人？我还是受了你们的恩惠，要是我一个人开车，说不定就和刚刚那个面包车一样的下场……要这样看，你们才是好人！”
    “不！我有判断的，不瞒你说：在你之前，其实我们已经向很多人寻求过帮助，他们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我们的请求，只有你答应了......但想来我也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开车在外，谨慎才是重中之重，这世上有一些不法的人，行着不法的事情，而恰恰就是这些人毁掉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所以要怪只能怪这些不法的人……”
    我闭上了眼睛默默点头，没再说话......因为她说的都对！
    过了一会儿，也女孩接着说：“你女朋友如果知道你为了她连夜奔袭五百多公里，肯定特别感动……”
    我很想说：其实她即使在我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也连夜奔袭过了这段路程，只为了见我一面......但话到嘴边也没说出口，只说：“爱情都是相互的，只有单方面付出，得不到回应的爱是没有意义的，我肯为了她付出，就说明她自然也有同样的付出，这都是值得的！”
    睁开眼之后，我看见罗也冲女孩笑了笑，笑得很纯粹......看见他们此刻的状态，我就忽然想起当年我和齐羽的那段时光，最开始时，我们也和他们一样纯粹、一样无忧无虑，每天只想着见到对方，然后腻在一起，不论做什么都似乎特别有意义，即便是她坐在篮球场边看我打一下午的篮球；即便是我们在晚上一起躺在操场看星空；即便是聊一聊最近看过的电影、书籍......
    但最后，我们还是分开了……分开的原因我就不想作讨论了，那些东西已经被我想烂了.......我只觉得那份纯粹似乎真的很难被保留下来，在离开校园、面对现实生活的考验之后，我们都会因为各种原因产生间隙，大到价值观、人生观，小到甚至因为今天晚上吃什么而吵上一架，最后那份纯粹就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可能我所说的那份纯粹就是很多人对于初恋的那种情节，有怀恋、有坦然、有释怀.......
    罗也在我和女孩的交谈中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在听完我的故事之后，他加快了开车的速度，无形之中，一切东西已经不言而喻，他也希望我能早点到南京，早点见到我想见的人......
    ......
    又过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马上就要到南京了，但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距离的接近而产生任何正面影响，反而有种更加强烈的恐惧感……
    我害怕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那个噩梦一样，越是循着白药的呼叫声接近，就越是丢失了方向……都说梦是反的，这不也是害怕的表现吗？
    女孩像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说道：“对了！大哥！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吗？说不定我还认识！”
    我挤出了笑脸说：“我叫张扬！别叫什么大哥了，把我叫老了......我也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岁......”
    稍作停留，我反问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她回道：“我是科大的！我男朋友是师大的！”
    我有些惊异，连忙问开车的罗也：“那你认识一个叫白药的老师吗？”
    罗也想了一会儿摇头说：“好像有点映像，但学校里老师太多了，我不怎么记得住.......她就是你女朋友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无想山

    我点了点头，便又转头看向车窗外，只有看着飞速向后奔跑的景物，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确是在接近白药的过程中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感到一丝心安......
    我又翻看了好几次微信，等到了好多条消息，也没看见应该回复我的那个人，于是，我的心情又变得低落，不看手机最起码还有一丝期望在里面，看完之后只剩下逐渐包裹全身的绝望......
    我不知道在这一个小时里抽了多少支烟，但罗也给我的那盒烟此时只剩下一只了……
    我的事情似乎也已经影响到了这对情侣的心情，以至于从我说完之后，他们俩便没了笑脸，和我一样陷入了悲凉的气氛中……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是出来旅游、放松心情的，结果却因为我的事情把所有的好心情都毁了.......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我听见了手机导航的声音：前方二百米右转，十分钟后进入南京境内！
    我一下子变得急切许多，但随既又瞬间迷茫起来......
    迷茫是因为我不知道到南京之后该做些什么？我甚至到现在连白药的家庭住址都还不知道，更不清楚她究竟在哪里的山区迷路，南京城这么大，我该往哪走呢？
    现在想来，我终于知道噩梦里为什么总是漆黑一片，那正好对应了我现在的状况，凭着白药的呼唤，直愣愣地往南京跑，什么也没准备......
    愣神时，前排的罗也问道：“张扬哥！马上就到南京境内了，你是要去哪里？我直接送你过去吧！你现在才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我怕你接着开会出什么意外.......我俩只是旅游而已，正好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做，顺便还能开着车四处逛逛......”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愣了一两秒之后说道：“不用了……你们是来旅游的，没必要为我的事情再多浪费时间，好好玩就行了，南京是个不错的城市，一定能让你们玩得开心！”
    我拒绝之后，他俩也没再说什么......
    ......
    到达了市中心之后，我们便互留了联系方式，各自离开，人生地不熟的，这样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罗也给我的烟已经被我抽光了，可我这一旦手里没了东西，就感觉空得慌，只能再去买，可连着找了三家店才买到一包黄鹤楼......
    在南京街头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可白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我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抽着一只烟，望街头四处飘零的杨树絮发呆......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外地，从我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在武汉生活着，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可只有当我第一次在陌生的城市里听见陌生人说着听不懂的本地方言时，那种从心底生出的距离感便迸发出来，对于这里，我没有一点归属感，只有白药才是我来这的原因......
    我又想到为什么白药在独自来到武汉之后，会养一只猫作为陪伴，直到这一刻，我才特别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也理解为什么她会在猫得病之后出现那样的失态......
    一提到那只猫，我便又想起它还一个在家里，我也不知道这南京一行会有多少天，于是在抽烟时，我给孙嫂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通后，我说：“嫂子！我已经到南京了，这一趟也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回来，你帮我喂一下我家的猫，我买的有猫粮，就在电视柜里面，一天喂两次就行了，早晚各一次，再准备点水给它喝，如果它要是乱叫就是想吃火腿肠了，你就喂它吃点，别给多，半根就行，吃多了又要乱拉......”
    我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之后，孙嫂又笑了笑说：“行了！我知道了……你这人也是奇怪，明明是女朋友有事儿，你却跑到南京又想起猫来......”
    我苦笑了两声便结束了通话，在不知不觉里我可能早就把那只猫当成了和白药唯一的精神联系，以前我对宠物从来都不怎么感兴趣，甚至于在齐羽养猫的那段时间里，我还因为这个跟她吵过架......但我忽然发现宠物不仅仅只是一条生命而已，它更多的作用时让人有个精神寄托......
    于白药来说如此，于我也如此......
    ......
    连着抽掉两支烟后，我站起身来，准备去打听白药的消息......我不想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只等着白药给我打电话，我宁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就算什么用都没有，最起码能让我有种踏实的感觉……
    手机里显示着白药朋友圈的那几张风景照，我向路人打听消息，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这究竟是哪里？
    可在问过接近二十个人之后，我又停住了......因为他们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摇着头告诉我统一的答案：不知道！
    我有些绝望，或许也是因为那几张风景照里没有什么标准性的建筑，只有山山水水，不论让谁来辨别，可能都没用……
    在绝望之际，有个过路的老大爷也看了看我手机里的照片，操着一口我不怎么听得懂、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说道：“小伙子！照片这里可能是无想山那边，而且可能不是主峰，而是旁边没什么人烟的山林里面......”
    我激动得快跳起来了，连忙追问：“大爷！您确定是无想山吗？”
    大爷摆了摆手说：“我也不太确定！那还是我前几年去过一次，现在又过了两年，里面的变化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去那边看看，说不定就是！”
    点头道谢之后，我连忙开着车，打开了手机导航，搜索着去无想山的路线，我像是一只突然得到指引的野马，奔跑在寻找水源的路上......
    我没想过万一不是怎么办，因为现在能有一点线索就已经是来之不易了，市区距离无想山的确还是比较远的，一离开市区，我就把车开到了极限速度，开着车窗，风呼啸着灌进车里，我想时刻保持着大脑的清醒，老大爷带来的消息无疑是给我注射了一剂强心针......

 第一百五十八章情绪崩溃

    一路上，我的精力都高度集中，在高速路上出现的那一幕始终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无形之中给我带来了很大的触动！
    车程接近两个小时，这里大概相当于一个自然公园，听路上的人说这里好像还有个寺庙，叫无想寺！
    看着正大门口的介绍牌，我真不觉得这样的地方会有狼，因为狼需要很大的生存空间，可这里的占地面积虽然大，有几千公顷，但远远不够狼生存的面积，这对我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或许白药真的只是看错了，毕竟人在黑暗和恐惧里，会不自觉地把很多奇怪的东西加以想象，然后就更害怕了……
    买完票之后，我正式踏入了无想山风景区......
    .......
    路上的行人要比我想象得多，或许是到了暑期旅行的高峰期，这里有很多穿着着登山装的人，我向好几个人打听了有没有人在里面迷路的消息，可得到的答案还是否认！
    于是，我又找到了里面的工作人员，拿着手机中的那几张风景照，让他们辨认照片里是不是无想山！
    这时，他告诉我这就是无想山，只不过是挨着小天池的一块林区里！
    我的心里为之一振！可当我问道有没有人在里面走失时，他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禁忌，连忙摆手说：“怎么可能？没有这回事儿！”
    我急了，抓住他的衣袖大声吼道：：“我女朋友在里面迷路了，而且你也告诉我照片里就是无想山的风景，为什么非要说没有这回事儿呢？”
    他也像是一幅恍然大悟样子，连忙问我：“你找的人是不是叫白药？”
    “对对对！她是我女朋友，就叫白药！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已经找到她了吗？”
    他点头说：“她是昨天夜里和团队走失了.......在接到她们登山团队的求救电话以后，我们便组织了搜救人员，在今天凌晨四点多，就在一个山脚下找到了她......人没什么事儿，就是可能受到了点惊吓，离开了这里去医院了……”
    在得到了他肯定的回复之后，我心里那块石头轰然落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
    ......
    工作人员可能觉得我的精神有点问题，明明女朋友没事了，却一幅不高兴的样子，没再管我转头离开了......
    没顾上行人疑惑的眼神，我坐在地上抽着烟，烟雾随着微风散发在空气里，愣神的一瞬间，我好像有种焕然新生的感觉，然后又伴着深长的莫名滋味，摇曳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着......
    我在想为什么白药明明已经脱离了危险，却到现在还没有给我回一个消息，手机没电也应该要在第一时间给我一个电话啊……我担心她担心得快要窒息了……
    忽然转念我又想到，她可能已经把手机充上了电了，但正要给我一个消息时，却看见了李胜男给她发过去的那张充满挑衅意味的照片......这才没有给我消息......
    想到这，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那我是现在回武汉，还是和白药见上一面呢？
    来都来了，不见也不好；可见......她会是怎么样一种态度呢？
    这时，我忽然接到了李胜男的电话。
    没等我开口，她先说：“张扬！白药给我回消息了……”
    我一下被她的话给拧结巴了，断断续续地问道：“她说了些什么？”
    李胜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说不清楚......还是把聊天记录截屏下来给你看吧……”
    没有挂断电话，李胜男通过微信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在我要点击时，迟疑了一下，我在想为什么白药没有给我发消息，反而给李胜男发了消息......
    她难道不知道我在担心着她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点开了她俩的聊天记录，最早的一个就是李胜男的那张照片，然后白药回道：“拳头应该再往上一点，别对着脸打，对着脑袋，说不定还能打出水来！”
    李胜男解释着：“不好意思！我来解释一下吧！这是我坐在张扬车的副驾驶上无意间拍到的，他当时想抢我手机，我下意识地就对着他的脸来了一拳，然后手指就点到了拍摄摁扭上，然后就给你发过来了，我想撤回时，已经晚了，本来早就想跟你说清楚的，只不过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对你说......然后就干脆等你回复我了，我再解释，就这样了。”
    白药反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抢你的手机呢？”
    李胜男：“当时的情况有点复杂……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你千万别想多了！”
    白药：“没事儿......我明白！”
    李胜男：“明白什么？”
    白药：“你说的话啊！”
    之后到这里便结束了......看完她们的聊天记录，我愣住了好一会儿，时间就是早上九点多......
    沉默中，李胜男说道：“你没事儿吧……对不起！”
    她说话的声音提醒了我，电话还没断.......
    我像是一下子崩溃了，瞬间失去理智，大声冲着电话那边的李胜男怒吼道：“你说你没事儿瞎胡闹什么啊？现在你他妈高兴了吧？开心了吧？你看你聊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觉得她能不多想吗？草！完了......都他妈全完了……”
    我没忍住冲她爆了粗口......
    长达七八个小时的奔波劳碌没有击垮我，彻夜无眠没有击垮我，但就在这一瞬间，李胜男的行为击垮了我所有的伪装……
    此刻，我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了......大声地哭出来，再也不顾什么脸面、什么尊严......
    或许在路人的眼里，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活得很累、很累的傻逼而已……
    又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里，李胜男好像也有些哽咽地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依旧没有恢复冷静：“对不起有什么用？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用得着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你告诉我，我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躺在地上，任由眼泪从眼角里淌出来，我感受不到周围有任何的变化，闭上眼只有黑暗笼罩着我……

 第一百五十九章梧桐树

    躺在地上时，我真的感觉自己像是快变成了一团没有重量的云雾，要逐渐消失、融化在空气里，不需要有人来记得我，也不需要有谁来可怜我，这样可能就再也不会有烦恼、再也不会有误会和挣扎......这就是我此时最真实的心境，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此时的地面像块烙铁一样，我甚至这辈子都不想起来了……
    坐在一处花坛边上，点了一支烟之后，我陷入了沉思中......
    脑海里不断回旋着一首歌曲的旋律，但我忘了是哪首歌，甚至连歌词都记不起来，只觉得特别适合我现在的心情，一样糟糕透了……
    烟可以让我迅速冷静下来，人在冲动之后往往都会有个冷却自责期，现在其实我有点后悔对李胜男说了那么重的话，因为她可能也真的是无心之失，只不过在我经历了身心俱疲的折磨之后，我装满了负面情绪的罐子被瞬间击碎，所有的东西都一下子倾泻在她身上……
    她成了第一个撞在我枪口上的人......
    李胜男帮过我很多忙，而且都没有要求什么回报；而我似乎每一次接近她，都带着目的性，无论是被迫还是主动......
    但在经历这些之后，我反而更加害怕了……我不敢奢求她给予我的帮助，因为我还不起这个人情，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当作我的报答……
    所以我没打算给她打电话道歉，也不想再为了光头王的事情去和她有什么交集......
    人生如梦、白云苍狗，都见鬼去吧……
    望着天空中逐渐升起的太阳，它今天似乎格外的炙热，晒得我感觉自己像是肉体和灵魂都快分离了......
    眯着眼，我有些恍惚，恍惚中，我忽然觉得自己逐渐偏离了当初想要辞职创业的初衷，因为我发现我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因为辞职而获得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我还是那个活得庸庸碌碌又匆匆忙忙的可怜人，我不仅没有因为这个选择而变得更加自由，反而好像更加束缚了......束缚我的不再是工作以及商业应酬，而是我自己......我因为各种人际关系的变化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我害怕自己因为哪个地方做的不够好，让赏识我的人不满意；害怕因为某些不经意的举动便伤害了很多人；害怕有人悄然离开已经被我熟知的圈子，让我特别不适应......
    这之类的种种似乎在这半年时间里来得格外强烈，具体是什么时间点开始的，我也不清楚......
    此时，我的脑子里不断浮现着“自由”、“灵魂”、“挚爱”这样虚幻的字眼，说句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很羡慕、甚至是嫉妒杨肖、苏雅这类天生就拥有一个好家庭的人，他们像是从一生下来便少了很多人共有的烦恼，说句最俗气的话：他们就是有钱！而钱无疑可以解决很多现实问题......比如我想买一辆奥迪a6，但我需要前前后后努力好多年，然后到现在虽然手里有点钱，可依旧没有狠下心来花这笔钱，可他们这类人随随便便拥有别人要努力很久的东西......这不也就自然而然地少了很多矛盾与困难吗？在我看来，苏雅觉得让她感到难过事情，说来说去就那么一件—她不想继承家业；杨肖反而想要得到他爸的认可，来早点继承衣钵......
    这算什么困扰？或许什么都不算......
    这样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只出现了几分钟的时间，随即我又否认了这些，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烦恼来源于幸福感不充足，和物质水平没有必然的联系......
    ......
    中午，在一家川菜馆吃了顿中饭之后，我就在犹豫要不要给白药打一通电话......
    蹲在街头时，点上一支烟，这是我到达南京之后，第一次用一种平和的心态去看待这座城市。
    说来奇怪，我来南京却选择了一家川菜馆吃饭，在川菜馆和旁边的一家南京特色小吃餐馆之间徘徊了一阵，然后走进了前者......
    或许是因为这家川菜馆的招牌上看去要喜庆不少，也可能是因为南京特色小吃上写的：盐水鸭、活珠子、鸭血粉丝汤没有吸引到我......
    这里的街头和武汉的不太一样，可能是武汉在最近的一二十年里发展变化太大，街头逐渐消失了很多具有本地特色文化的建筑，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又一栋的高楼，以及一眼望不尽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南京街头依旧有一些老房子、老院子，就在我斜对面就有个类似于四合院一样的房子，里面还有一颗差不多半米粗的梧桐树，看着它我就想起了以前和爷爷一起住过的武汉老院子，充满了回忆感......
    街上的行人也没有行色匆匆的紧张感，反而有很多人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这在武汉是很难感受到的，这是个幸福度很高的城市，因为幸福都写在脸上了……
    我心里涌现了一个想法：其实在这里生活也挺不错的，我可以买下一个小院，然后和白药一起住进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我比她早回家半个小时，做好晚饭，就放在石桌上，伴着斜射地夕阳，静静地等待着她回家......
    然后我们可以一起举杯喝点冰冻的啤酒，像恋人也像朋友，先聊聊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再聊聊孩子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逗事儿，甚至对世界局势也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这个想法伴着充实的画面感，一同出现在我脑子里......
    就在这时，我会心一笑，忍不住要给白药打电话，告诉她我此刻的心情以及我所有地想法.......
    就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间，一切好像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我直接说：“我想买个院子......就是对街里面有半米粗梧桐树的那个！”
    在我说出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白药肯定不知道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她怎么会知道什么院子？什么对街？什么半米粗的梧桐树？
    她的回答同样让我惊讶，反问我：“你喜欢那里吗？”

 第一百六十章南京

    我下意识地往周围望了望，又尴尬地笑着说道：“额......我有点不清醒了……你现在怎么样？我担心你……”
    “不说别的！你就说你觉得那个院子怎么样？”
    我用力地咽了咽口水没说话，在白药的语气里，我听不出来一点情绪色彩，这就让我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本来我都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该怎么向白药解释照片的事情，可经过这么一打岔，那些话全都忘了.......
    沉默了十几秒，我望着面前的院子轻声说道：“里面有棵十几米高的梧桐树，夏天特别好乘凉；院墙外面还有石雕，看起来既像是鱼又像是鸟，我摸不清楚；院子里有石凳子和石桌子，可以用来当饭桌，招呼一两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喝上一辆杯酒最好不过了……”
    我尽力地向白药描述了那个院子里所有的景物和东西，每一个物件我都想好了用来干什么最合适，甚至再加以改造些什么的方案都在我的脑子里逐渐清晰，好像那个院子已经是我的了.......就只差和我一起住进去的人了……
    白药问我：“你说你想买，那你有钱吗？”
    “我有！我当然有！我可以卖掉武汉的房子，然后再找朋友凑一凑，差不多有接近五百万的钱，我一定可以把它买下来的，一定......”
    白药问我：“你现在不在武汉吗？”
    我做了个深呼吸：“对！我不在武汉，我在你的南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你的南京”......
    白药接着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的电话挂断之后，我就开车来到南京了……”
    “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有些疑惑：“当然！”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问我李胜男没有跟着来吗？因为照片里李胜男是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拍的！
    我又接着说：“我一夜没合眼，开车到了合肥之后遇到了一对情侣，他们搭我的车也来到了南京，要不是有人换我开车，我可能都扛不到现在......我四处打听你朋友圈照片风景里的具体位置，最后有个老大爷跟我说那是无想山......于是我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无想山自然公园，里面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你早就被搜救队找到了，然后离开了那里......可你就算再生气也得给我个消息吧……我担心你啊……”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都开始哽咽了……
    在街头，我鼻子一酸，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变成了个爱哭鼻子的小鬼，就像苏雅在我心里的映像一样，用哭泣表达所以的情绪，不论是高兴也好、悲伤也罢……
    沉默了好一阵，白药没理会我的话，接着说：“你觉得那座小院值多少钱？”
    “我也不了解这边的房价，但应该不会超过八百万吧……我可以先付首款，然后再慢慢还，就算还一辈子也愿意......”
    “那座小院不会卖给你的......”
    “为什么这么说？我可以适当地加一些价钱的......”
    “因为我说不卖就不卖！”
    白药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就出现在我身后，我一扭头便看见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站在我后面，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在心里出现的肯定最先是惊喜，然后就变成了疑惑......
    我心里一横，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抱住了她，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沉醉了好一会儿，就像干涸了很多年的河道突然获得一场甘霖，又逐渐恢复了生机；也像是一条搁浅的鲸鱼再一次随着海浪回归大海......
    我拥得很紧、很用力，因为我害怕她再一次不告而别，然后又像是那个噩梦一样，让我踏上寻找她的路......
    直到她急促地说：“张......张扬！你先松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然后我才松开了双手，但右手依旧拽着她的袖口，没放开！
    白药先皱了皱眉头，然后又舒展了，冲我笑了笑......她的笑容融化了周围炙热的气温，让我感到格外舒服。
    其实，在这一刻，我相信她已经不在意那张照片的事情了，因为如果她真的生气了，是不会对我这样子笑的，但我的心又有一丝不安，如果她真的不在意那才是我的悲哀……
    她冲我说：“想不到你这么喜欢我的小院啊……”
    我有些惊异：“那个院子是你的吗？”
    她点了点头说：“走吧！进去坐坐......”
    ......
    坐在院里的石墩子上，我还有些如梦如幻的感觉，这也太巧了吧……
    我刚好在这条街上吃过饭，无聊之际看到一个院子特别喜欢，没想到又刚好是白药的......
    如果我的生活是一部烂俗爱情片，那这一切也都安排得太巧了.......
    愣神时，我这才看清楚，院墙雕的花栏不是鱼也不是鸟，而是花，那棵梧桐树也不止半米粗，差不多接近八十公分了。
    白药给我泡了杯茶，说是这时候只有喝茶才能让心情更好。
    我待她坐下之后，说道：“我知道李胜男跟你聊了很多，我也不想对你有任何的隐瞒，不管你问我，我一定如实回答！”
    白药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我问什么呢？事情的始末李总已经跟我说过一遍，我也相信了，要是放在之前，我肯定会有些生气，因为我觉得你和一些女人都走得太近了，但就在昨天夜里，我经历过恐惧之后，反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然后你连夜赶到南京就更加驱散了我所有的不满......我很开心！真的！”
    白药说话时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我在她眼里看到的只有纯粹......
    “那无想山里面真的有狼吗？”
    白药又摇了摇头：“我哪知道有没有狼.......或许是我看错了吧！你说的对！黑暗会滋生恐惧，让人把一些很平常的东西联想得无比恐怖......”
    她的状态看上去真的不错，似乎没有受到一点点不安的影响，比较起来就好像我是那个受到惊吓的人.....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又笑着问：“那你真的愿意来南京住吗？就在这个小院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星星

    必须承认！在白药问我的那一两秒钟内，我迟疑了，因为在激情、冲动退却之后，理性又占据了我的内心，如果说这个小院是另外一个人的，一个我们都完全不熟悉的人的，那我肯定会直接对白药说：我愿意！
    可这个小院就是白药的......那种巧合的冲击力又瞬间把我带回了现实，因为如果我一口答应，那接下来完全可以立马实现，只要我人在南京就足够了……
    可我暂时还放不下武汉那边的事业，孙哥、杨肖以及李叔我们四个人的共同产业—孙便吃海鲜店还等着我们去重新打理；阿昌的书店也需要我们去重新规划发展路线，这些东西现在都需要人着手去做，阿昌一个人独木难支，孙哥也突然像个浪子一样，不知道现在浪到什么地方了？
    我舍不得花了这么多心思的事业就这么放弃了，如果我现在就来南京和白药一起住进这个小院里，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想我们大概离结婚也就不远了吧……
    可我真的一下子放弃不了那么多东西，真的放弃不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迟疑的原因，我不想让白药把我这种迟疑理解为不够爱她......
    我眼睁睁地看着白药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焦灼的炙烈到激情退却后的失望，她等我的回答等得太久了，可我却没有勇气在这一刻给她答案，我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视她的眼神，低下头看着脚下不断爬行的蚂蚁发呆.......
    蚂蚁的交流方式不用语言，只用触角便可以心领神会，我多希望白药可以从我的角度去看待一下问题，然后不用我多说什么，我俩心照不宣，但此刻，我们好像真的陷入了心照不宣的状态，只不过不是我想要的那种而已……
    沉默着过了好几分钟，我再一次抬起头时，发现白药正看着旁边的那棵很粗的梧桐树发呆，眼神是那样的迷离......那种眼神我从未在她身上见过，就像是失望到了极致……
    我打破了沉默，诚恳地说：“我当然可以直接对你说一句简单的：我愿意！我不想骗你，我真的愿意，只不过不是这个时间点......在武汉，我还有太多的牵扯和羁绊，没办法一下子就甩掉所有东西，只身一人来这里和你生活......虽然我知道那种画面很美好，我也很希望有一天真正地得到这一切，但人不能只靠着想法活着，我得面对现实，我得努力赚钱、奋斗，虽然说这些很俗气，但也的确是无法避免的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药没有转过头看我，依旧望着那棵梧桐树，像是能从那棵树得到巨大的精神安慰，她说：“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还是在你心里，我压根没有你的事业重要？或者牵扯你的不是你说的事业，而是某些忘不了的人？我不了解你的事业，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在你心里占据了多大的空间，反正你给我的感觉就是畏手畏脚……”
    稍作停留，没等我说些什么，她又说道：“你知道在我得知你为了我连夜来到南京时，我有多高兴吗？你知道我听你说，你愿意在南京买个小院和我一起生活时，我有多高兴吗？这些都带给了我无比的安全感……因为这些我可以原谅你所有的过失，无论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这些时刻，我觉得你是真的爱我，我相信你......可在我真正面对面问你时，你却犹豫了.......你知道那种犹豫有多伤人吗？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在她说话时，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那棵梧桐树，我这才发现她一直看着的不是树本身，而是树枝桠上的一个鸟窝……
    我觉得她是带着明显的主观情绪说出这些话的，可能一直以来我都无法带给她所谓的安全感，就是那些让人无比厌烦的误会，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我和白药之间的信任桥梁，我想如果我们都不去修复，总有一天这座桥就会垮掉的......
    长叹一口气之后，我又说：“不瞒你说！在和齐羽分手之后，我总结了许多这段感情失败的原因，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我俩的价值观不同，她属于那种无脚鸟类的人，从一出生下来便要不停歇地飞翔，落地便意味着死亡……而我则是个随波逐流的平庸之人，我愿意每天都活得舒坦，永远都不想走出自己的舒适圈，日积月累，在这种观念和生活方式的差距中，任何矛盾便可以杀死我们的一切.......所以我不想让自己再平庸下去，我得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配得上自己喜欢的人，你懂吗？你耀眼得像一颗星星，而我不能总在地上望着你，我也想飞，就算变不了星星，我也可以努力地成为一个热气球，这样既能更接近你，在夜晚说不定也会被人当成一颗星星......”
    我用着恳切的眼神望着白药，期待从她的神色里看到她的理解......
    她终于看向我，皱着眉头问：“你难道觉得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吗？你的前女友是欲求不满的人，你觉得我也是吗？你从没问过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和你一样也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生便足够了......可怎么这点要求在你面前突然就变得这么难以解决呢？我们不需要多有钱，因为我们都已经有属于自己的住处，也有了车，这些东西难道不是很多人即使用力争取半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吗？你可以来南京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我也有一份老师的职业，这样难道不足以让我们的生活过得足够安逸吗？”
    她向我抛出了无数个疑问，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或者哪一个我都回答不上来......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浆糊一样，被瞬间塞满了无数个疑问......
    她说的对！人都是不一样的，我没必要拿她去和齐羽做什么比较，因为她们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齐羽在我眼里活得更真实，而白药就像挂在北方夜空里的一颗星星，我怎么努力都很难碰到......

 第一百六十二章冷笑话

    白药没有抓住我话里的核心，我想表达的不是齐羽怎么样，而是想说我和白药的差距，她太神秘了，太虚幻了......相较之下我才是个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的人，一点秘密都有......这种感觉自打我认识她开始，便没有消失过，每一次她向我靠近一步，我都觉得更了解她了，甚至还感觉无比真实，直到这一次南京之行，我才发现原来我对她一无所知，不论家庭还是工作的地方，她的手机一关机，我就丢失了关于她的一切，连该怎么寻找她都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就像那个噩梦一样，她呼唤我一次我便可以沿着声音走两步，声音消失之后我便彻底丢失了所有方向，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在我愣神期间，她看了我一眼又说：“张扬......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你，了解你所有的想法和看法，但我又觉得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我以为你会在我提出问题之后，一口答应我，可我猜错了……我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我现在好像对一切东西都不确定了，唯一能确定我是爱你的！”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像是要透过我的眼睛看见我的内心深处，我也没有闪躲，就在梧桐树下，我们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很难去用语言形容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像是充满了坦诚和面对，我们用了一种独特的方式去试着交换灵魂，我用心去感受着那一刻她给予我的一切，温暖得像是三月的第一场春风，让我不断沉浸在美好中恍惚良久；又像是秋天里遗落下的第一片树叶，它宣告着焦灼得炙烈的夏天结束了，等到了可以享用丰收果实的季节……
    我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大概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确定、什么也琢磨不透，但我确定我是爱你的！”
    我们互相用最质朴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情感，人都是这么奇怪的，越是谎话连篇就越要用很多词汇去加以修饰，以遮盖不想被人知道的东西；越是真诚就越精炼，因为我不想让那些虚浮的词汇侮辱了那份最真实的情感……
    我们对视了很久很久，就像是忘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直到一辆鸣笛的车从街上路过时，我才反应过来，将目光移向别处，白药也和我一样，只不过脸有些微红。
    .......
    白药带着我参观了她的小院，她说这是她妈留给她的，也是她最宝贵的东西，这个下午她告诉了我很多关于她家庭的事情，她妈在几年前就和她爸离婚然后去国外了……现在在国内，她的家人只有她的父亲，只不过因为工作原因她没有和她爸住在一起。
    她还说院里的那棵梧桐树就是她爸在二十年前种下的，现在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当我问及她家里人想给她安排结婚对象的问题时，她却笑着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咯......”
    但说完之后，我又在她脸上看到了愁容，我意识到这并不是空穴来风，也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她家人给她施加的压力一定不小。
    我已经在脑子里开始想象那个男人该是怎样的优秀，以至于配得上像白药这样完美无缺的女人，对！就是完美无缺，这就是在我心中对她最客观的评价，要是硬说缺点，那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她太完美了，这给我带来了无比巨大的压力，我害怕得不到她家里人的认可，这同样是我担心的原因之一，所以当白药说她不在乎我有没有钱时，我依旧充满了忧患的感觉，因为钱在这个现实世界上就是用来衡量一个人够不够成功的最简单标准，虽然听起来很难让人觉得舒服，但事实往往就是如此！
    一提到这个话题，白药就看出了我的心情不那么乐观，继而转移了话题说：“张扬！我们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从来没有像一对正常的情侣一样吃饭、看电影，要不今天我们去看场电影吧，我知道最近有个刚上线的影片，听说在国外获得了不少大奖呢……”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也好久没有看过一场像样的电影了。”
    然后，白药便挽起我的胳膊走向了她停车的地方，我说：“我就直接开我的车吧！免得你还要把车挪来挪去的！”
    “还是开我的吧……你不是一直都想买一辆这样的车吗？现在你已经不用买了，因为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我很受用白药这样表达爱意的方式，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坐在驾驶的位置，摸着方向盘，我瞬间有些恍惚，她这辆车是今年的新款，还是高配款，一套落地至少要六十万左右，虽然我现在咬咬牙也买得起，但始终没有勇气下那个狠心，如今，我居然什么也没做就拥有了这辆以前我梦寐以求的车，这多多少少都会让人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我是个俗人，自然免不了炫耀的心理，如果不是白药在我边上，我甚至也想拍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然后再配上一段文字来表达自己是不经意间露富了......
    想到这些，我忽然笑了笑，我想就算白药不在我边上，我大概也不会发个朋友圈炫耀，因为我的性格本就不是喜爱张扬的人，虽然我名字叫张扬，可真的一点也不人如其名......
    沿着导航的引导，我启动了车子行驶在路上，白药在副驾驶看见了我的笑脸，笑着问我：“张扬！你在笑什么呢？”
    “当然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才会让人不自觉地笑起来。”
    “那你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
    我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个冷笑话：“以前公司组织了一次歌唱比赛，正赶上了我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而我的领导非要我参加，于是我加紧时间恢复嗓子，终于带着正常的嗓子参加完了比赛，结果比赛失利，领导叹气对我说：怎么就忽然好了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电影

    在我说完这个有点尴尬的冷笑话之后，白药愣了一两秒，然后还是对我笑了笑问我说：“你唱歌真的很难听吗？以至于让你公司的领导都要嘲笑你。”
    我也笑着摇了摇头说：“问题不在于我唱歌难不难听，在于我努力错了方向，我以为我治好了感冒会给歌唱比赛带来正面作用，没想到反而因此误事......”
    白药听出了我的画外音，又转头朝向了她那边的车窗，我也因此看不见她的表情，我有些后悔说这么一段冷笑话，因为它让我们刚有点愉悦的气氛又毁于一旦，而我本来也没想说后面这段话的......
    不知不觉，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原本燥热难耐的天气伴随着一阵乌云的到来，突然就下起了一阵倾盆大雨，而且伴有闪电和雷声，在雨刷器不断滚动的间隙，我看见了北方的天边炸响了一道金黄色的闪电，恍惚间，我感觉自己似乎又被带回了二十年前那个燥热的夏天，也是这样的雷雨天气，天边也有这样的骇人闪电......
    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副驾上的白药，她似乎也看见了这道闪电，在雷声到达车子里时，她的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面色显得格外苍白......
    我轻声问到：“怎么了？感觉你好像有点儿不舒服……”
    她看了我一眼，抓住了我闲下来的右手，似乎能因此获得巨大的安全感，她的语气有些微弱：“没什么事！就是从小就挺害怕打雷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稍作停留又问道：“对了！你一个人来南京，那果果交给谁找看了呢？其实我上一次准备离开武汉时，就想把它也一起带走的，只不过......”
    我接了她的话：“只不过你还没有真正想好离开武汉，对吗？”
    说话时，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点头又提醒我：“专心开车！外面的雨太大了，视野不好，别出什么意外了。”
    其实我心里明白，如果她真的没有打算再去武汉，一定会在那天离开的夜里就带走果果，这也就间接地向我说明了她其实也是愿意和我一起回武汉生活的，只不过她想看到的是我的一个态度，一股奋不顾身的勇气而已……
    我忽然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总有些畏畏缩缩、放不开手脚，缺少的就是那种敢于放弃一切的勇气，白药在这方面比我强得太多了，一想到她连夜开车五百多公里的路，我的心里就一阵莫名的滋味，既有心疼她，也同样煎熬、拷问着我的内心：难道爱情就真的必须建立在柴米油盐之上吗？如果没有物质的保障，我们真的可以走得更远吗？
    想了一会我又否定了这些，没有人可以离开一地鸡毛的现实世界，无论爱情在想象的世界里多么高尚、飞翔在多么高远的云端，最终都是要落地的，我必须要为了长久做考虑，就像摆在我面前的最近的问题，我该如何得到她家人的认可呢？凭我有多么爱她吗？或许白药是不在乎我够不够成功的，但她的家人却一定是在乎的，我也不可能带着白药私奔，逃向一个没有比较、没有利益、没有衡量的幻想世界，那才是对她最大的不负责任……
    想明白这些，我就更加坚定了奋斗的想法，这一次回到武汉之后，我一定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想我已经快要到了而立之年，如果我真的有一天因为年龄问题，彻底丧失掉了所有对事业的追求与渴望，那就再难挽回了.......
    ......
    最后，因为雷雨天气的干扰，我开车用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到达了电影院，买完票我们就坐在了空荡荡的播放间里，可能也是由于天气原因，整个房间就有我和白药两个人，我笑着说：“想不到我也有看电影包场的一天。”
    白药挽着我的胳膊回道：“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没有人打扰，我们可以专心看电影，再聊聊对于这部电影的感受！”
    其实，在看电影之前我还对这部电影有着好奇，因为电影的名字叫《我不是个烂人》，再加上它还没上线，便在国外电影节获得多项大奖，这无疑在未开场之前便为它套上了巨大无比的光环。
    可能也是我的期望值太高了，导致整场电影看得我昏昏欲睡，甚至还因为某些无聊的对白时刻，我玩起了手机，但靠着白药的讲述，我还是逐渐串联起了整部电影的情节，最后我给这部电影下了一个定论：毫无疑问的烂片！
    它讲述了一个男人在多个女人之间穿梭不断的故事，对！就是多个女人！而且在我看来，这完全是编剧在无聊时歪歪出来的情节，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闪光点的男人为什么会得到好几个女人的青睐？而且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优秀，甚至让我都怀疑这世间有没有这么完美的女人.......
    故事到了最后，那个男人却出人意料地独自走上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路的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还有高耸的岩石林立其中，唯有那条宽阔的路仿佛看得到曙光，但又像是充满了灵魂的救赎......
    结尾时，导演将长镜头放在了日暮的余晖中，男人的影子越拉越长，直到消失在了尽头……
    ......
    出了电影院之后，白药像是依旧沉浸在电影的气氛中，无法自拔，她有着与我不同的见解，她说：“我觉得整部电影如果乍一看，好像就停留在男欢女爱之上，但仔细回想起来，我又觉得它仿佛说了很多类人的共同特征，麻木、冲突、对美好的渴望，特别是故事结尾处我觉得设计的还是很合理的，让他孑然一身才是最完美的结局......但这只是从电影的角度来看，如果就个人去分析，我还是觉得给他安排一个归宿比较好......”
    我笑着问她：“那你觉得那几个女人谁是女主角？给他安排哪一个比较好呢？”
    白药这时却又愣了一下，仔细回味着电影情节......

 第一百六十四章商人

    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什么话来，我笑了笑替她解释道：“这几个女人没有第一女主角，换句话来说，她们也都是女主角，只是爱情的唯一性导致了谁也不可能和他走到最后，但如果这样安排未免太过伤人，所以也就有了故事到了最后，让那个男人独自走上一条救赎之路，既有批判的作用，同样也有一丝希望……”
    听完我的话，白药又陷入了沉思中，过了好几分钟之后，她又笑着问我：“那既然你对这部电影看的这么透彻，为什么还觉得它是部烂片呢？”
    我摇了摇头：“烂片之所以是烂片，和我看不看的懂没关系，只是我觉得它并不吸引人，也没什么价值，就好比我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去看这部电影，但读到的只有悲伤，那又是何必呢？还不如我用这段时间给你做顿晚餐来得实在……”
    “那照你这么说，不论看什么电影都是浪费时间.......”
    “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它不对我目前的胃口，如果我还在二十岁左右时，我可能觉得它会是一部好电影，因为我可以从里面吸取很多教训，以免少走很多弯路，可我已经快三十岁了，弯路已经走过了，那这样再去看这部电影就给我带来的意义不大了……”
    白药有些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说：“可我倒觉得它正好对你的胃口，也同样对你有着很重要的学习作用！”
    我当然明白她话有所指，但我反而觉得我和电影男主角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不知道他爱着谁，或者他的爱太广泛了，以至于让很多女人都有着相同的错觉；而我则明白我究竟爱谁，所以我宁愿为此割舍掉很多不必要的东西，爱得太广，就会不专！
    ......
    从电影院离开之后，我答应给白药做一顿晚餐，她说她每天想念得最多的东西就是我做的饭，这也可能正好对应的那句话：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这句话不分男女，都合适！
    我似乎享受着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不论做什么事情，就像我炒菜时，她在旁边拿着我需要的佐料，并且时不时地问我为什么要这么放，掌控什么火候比较好之类的问题，她好像有些刻意地把我再某些角度抬高，用来平衡别的不足，这也是白药的情商所在，我明白她是害怕我在和她相处时会有一种差距感，而我也的确因此获得了一些满足......
    一顿饭之后，我俩又坐在有棚的阳台上泡了杯茶，直到这一刻，我才真的有了一种家的感觉，我想如果时间就这么过下去多好，我也不用去做什么事业，拔高自己的地位，我的内心里压根不是一个对金钱地位无比渴望的人，随遇而安这个词完美地诠释了我的性格，我甚至想过如果白药就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人、一个中学老师，我是不是就会不用这么累，这么提心吊胆地活着了？
    我有一套房子也有车，完全有结婚的能力，这也不就正好配得上白药了吗？但幻想永远是幻想，成不了真！
    一通电话打破了我的幻想，把我拉回了现实世界，而电话的来电人也正是那个最现实的人—光头王！
    我想他大概又是因为李胜男的事情才来催促我，有些不想接他的电话，但犹豫了一两秒，我还是接通了。
    没等我说话，他便说道：“张扬！我还真没看错你，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才，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玩完很多次了……”
    我疑惑地打断了他：“等等......王叔！没看错我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你话说清楚点！”
    光头王仿佛比我更费解：“李胜男已经在口头上和我商量好了具体入股方面的协议，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啊？”
    稍作停留，他又有些近乎谄媚地笑了笑说：“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对付吴蕾那帮人，这下子好了，我既不用付出自己的股份，反而是她们的股份得到了稀释，李胜男又是站在我这边的人，这也间接扩大了我的股权，你说我能不高兴吗？这事要是交给别人办，还真不一定能办妥，我就知道李胜男对你小子有点意思，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因为你入股智行.......”
    说到后面，我只听见了光头王的笑声，但从他的笑声里，我只听到了利用和权利的味道，因为我把电话开了免提，所以白药也听见了我和光头王的交谈，她把脸转向别处，让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李胜男突然答应了这件事，明明我和她商量时，她是绝对拒绝的，可一转眼我便从光头王这里听到了李胜男入股的消息......
    或许真的是光头王说的那样，李胜男出于对我的愧疚才答应了这件事......
    我心里五味杂陈良久，我本不打算再管光头王的事情，也不想因此欠下李胜男的恩情，可没想到还是阴差阳错地促成了这件事......
    光头王是高兴了，他利用了我、也利用了李胜男，这时我才真正地看清楚一个商人的本质，他从来不在乎什么人情、什么人性，他只在乎能不能通过这些手段给自己谋取利益，而我则成了他商业版图的垫脚石而已……
    我很愤怒，非常愤怒！我最讨厌被人利用的滋味，无论光头王对我的确有恩情，可现在，他的恩惠在我看来都成了方便利用我的手段而已……
    我咬着牙说：“王叔！我真的不想再给你做什么差事了，你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以后有什么事，麻烦您另寻他人，我已经没有在智行工作，也不想再为这些破事伤身，您是舒坦了，可你却不知道因为这些破事，间接伤害了多少人！以前苏雅说你不近人情，我还反驳过她，为此我得向苏雅说句抱歉！因为现在我觉得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心机商人而已......”
    我的话说得很重，一点也没给光头王面子，电话那头传来了光头王的叹息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糖衣炮弹

    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望着白药的背影直愣神，她似乎在玩着手机，可我却看到她一直来回翻动着相册，这代表她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手机上，而是在听着我的电话......
    光头王似乎正在点烟，咂巴了两下，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承认虽然这一切看上去是我在利用你，利用了你的人际关系和感情，也利用了李胜男，但你凭心而论，我除了利用这些还做过什么吗？而且我没有给你带来好处吗？你说要给你的海鲜店做宣传，我头一次破例给一个小餐饮店投入巨大的广告资源，而且还是在公司广告资源相当紧缺的情况下给你的；而且你说让我给赵然机会，我不是也给了吗？除了你以外，你见过我还对谁这样过？你给我带来利益的同时，我不也给你带来适合的利益和筹码吗？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社会，除了平等交换价值，没有任何一种关系形式可以长远发展......你得把眼界放得开阔些，别拘泥于这些感情问题，趁现在你还能创造价值就尽量去创造，别到时候两头落不着好......”
    稍作停留，光头王又说：“现在你给我创造了价值，我马上可以给你带来好处……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就是回我公司上班，我直接安排你去坐客户部总监的位置，一个月三万的基本工资，还有年终分红，平时你还是做你自己的事情，该干嘛干嘛，不需要你参与到管理上来，等我要用你的时候，你给我及时出现就行了；其二你可以不回公司，我免费帮你的海鲜店做宣传，我已经了解过了，你的店是遭人陷害的，重新合作一点也不违反合约，而是我还能顺势帮你重新宣传，洗涮不良商家的骂名。你自己选吧……”
    必须承认的是，光头王说的每一点都对我极具诱惑力，不论是客户部总监也好，还是重新给海鲜店打广告也好，都让我很心动，特别是第二条，海鲜店迟迟没有开业的缘故可能就是需要一次洗白公关，我们没有合适的宣传平台，而智行恰恰拥有这个能力，此时光头王对我抛出的诱惑无异于重磅炸弹……
    我瞬间恍惚了良久，难道我做的这些真的值这个价吗？我又想起当年刚毕业那会儿，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多块钱，每天还得加班到晚上九点才能离开公司，那时候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发工资了可以去开便利店的马叔那里，十分豪气地买上一整条中华烟，然后在公司里散着抽......
    对于月薪三千的我来说，月薪三万完全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可如今在我不经意之间，就可以随时伸出手去抓住这次机会，只要我点头，我相信马上就可以上任总监的位置......
    可这些都是我不是我亲手争取来的，而更像是对于人性的利用，光头王则是那个下棋的人，我成了他的一颗专门用来骗取利益的工具，同样他也会给我这个工具带来无比丰厚的奖励，丰厚到让我无比失神......
    此时，我就在诱惑与人格的矛盾旋涡里挣扎着！
    我咽了咽口水，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也是真的表明我心动了，而光头王仿佛可以透过电话看到我的真实反应，他一定在笑，笑得格外猖狂.......
    他又说：“张扬！你跟我做事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一点成长吗？男人就得狠一点，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都一样，现在可能李胜男暂时对你有点兴趣，但保不齐哪天你就入不了她的眼睛了，你觉得那时你说话还有分量吗？没挨揍就算好的了……所以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你得学会去适应这种变化，享受利益带来的的丰厚报酬，钱真的是个好东西，不说别的，它至少会给你带来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快乐......我知道你一直想买一辆奥迪a6，你想想，等你拿到这个月薪三万的工作之后，你只需要工作一年的时间就足够那辆车的首付了，这还是说的高配要是低配完全可以全款拿下！你难道没有一点点的心动吗？”
    此时，光头王的话仿佛带有无尽的魔力，给我带入到了一个完美、舒适的世界中去，他真的是个奸诈的商人，特别会利用人性的弱点去击败一个人，连我想买什么车他都记在心里，然后在这个时间点给我致命一击，然后我顺着他的话，真的幻想到了自己去4s店全款买车的那种豪横场面，甚至都不用磨价的，对着卖车小姐说：刷卡……
    在我迷茫时，白药终于扭过头来带着无比失望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当然知道她失望的是什么原因，是我在面对诱惑时的不坚定，在出卖人格换取利益和终于自我时的迷茫……
    我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声，然后咬了咬牙对光头王说：“王叔！不用了……我什么都不要，这一次全当是我帮您的最后一次，我想李胜男也不会是个傻子，如果她不觉得你的公司对她有利益，那说什么她也不会入股智行的，既然如此，我可能也只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那我就祝你们合作愉快，一起挣大钱！我没什么本事，但做人最基本的道德还是有的，我不可能因为你给我抛出的这些糖衣炮弹就彻底丢掉一切，只钻进钱眼里，我也承认我需要钱，我也需要成功，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不想做个小人，以后，您好自为之吧……最后再多说一句，苏雅说的真没错，您就是在利用她，我算是看明白了，您这样的人除了自己就没有不能利用的对象，不！你连自己都可以利用......”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下意识地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准备点上，可抬头时，又看见了白药皱着眉头看着我，又赶忙把烟盒往身后藏了藏，虽然我知道她已经看到了，但这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我有点尴尬，因为我曾经在白药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过要戒烟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回武汉

    白药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都拿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藏着？你想抽就抽吧，反正你的那些保证都随你的心意，随时可以忘记......”
    这一次，我是真的想抽烟，虽然我也知道白药说的是反话，但我现在的状态真的需要一支烟来让我迅速冷静下来，在还没有找到一个烟的替代品之前，我可能都没办法彻底把烟给戒了......
    于是，我站起身来对她说：“那我先去外面抽完了再进来。”
    走到屋外之后，我点上了一支烟，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小很多了，也听不见雷声，现在的雨已经不能被称作雨了，它更像是一团雾气，一团化不了的迷雾，正如我现在的内心一样迷雾重重......
    透过雨雾，街上的灯光也开始变得格外迷离起来，各种颜色的灯光伴着这团雾气开始混合在一起，我忽然觉得它们开始妖魔化了，在黑夜和雨夜中放肆挣扎，向着望不尽的夜空里张牙舞爪……我的心里很乱，乱到抽烟都没有办法缓解。
    听着雨水在房檐下发出“嘀嘀嗒嗒”的声音，我在想为什么人的欲望会那么的难以控制，如果不是因为白药的那个眼神，我即使不会答应光头王，可能也一定会在这个夜晚迷失很久，我就像走在了一条充满了诱惑的路上，每一个妖艳的花朵都在向我招手，告诉我它们有多美好……
    是啊……它们真的很美好......
    我望向迷乱的街头发呆，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跟着雨滴下落的声音，发出相同的节奏，好像通过这个能让我的心暂时安静下来。
    我的手机提示音恰时响起，我本以为是微信运动，可没想到还是光头王发来的消息，他只给了我两张照片，一张是合同，就是我当初代表海鲜店同智行拟下的合作合同，上面已经签好了光头王的大名，只有甲方那一栏还空着，我明白他是在等着我去签下自己的名字......
    另外一张照片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奥迪a6，摆放在4s店里，散发着亮眼的黑光，只等着有缘人去提车......
    光头王在玩弄人心这方面真的很有建树，如果他会写书，一定能写一本闻名于世的厚黑学，让许多人去从中汲取经验......
    就这么两张简单的图片，便再一次在我心里掀起一股惊涛骇浪。
    关闭手机，我这才安静下来，忍受不了时，躲避往往是很有用的招式。
    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李胜男还清这个人情，要怪就怪我当初不该答应光头王这件事，他的要挟也好、利诱也罢都成了他完成目的的工具。
    有时候我在想他这样的人究竟是图什么？钱？还是名利？他好像都已经拥有了，那是为了什么呢？我站不到他那个层次，也想不清楚原因，只是觉得人能活到他那个份上，真的需要一股子狠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药来到了我的旁边，也学着我望向街头，过了一会儿，她说：“我真的不希望你会因为这些事情外在的东西而改变自己，你知道吗？刚刚你在打电话时，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真的觉得你变得好陌生，变得我不认识了......在你的眼里，我只看到了被金钱吞噬的模样，逐渐迷失了自己......你想过一件事情没有？人活这辈子真的需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面吗？我不这么认为，可能你觉得到得到我家人的认可很重要，可在我看来那些都不重要，是我爱你，不是别人，你得到我的认可就行了……我可以为了你丢下很多东西，可你总像是放不开很多，这才是我失望的原因。”
    我望着她的眼睛，读到了迫切与真诚，就这么过了好几秒钟，我长出一口气说：“走吧！跟我回武汉吧……在这里我真的没有什么归属感，我总觉得自己像个漂泊着的异乡人，街头迷离的灯光都像是在对我宣誓着主权，虽然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甚至是自私的，因为对你来说武汉同样是异乡，可我真的没有办法彻底放下那里的一切，你千万不要理解为我不够爱你，我是太爱你了，所以不想和你相隔两地......”
    我说完之后，一直盯着白药的侧脸看得出神，时间足足过了有好几分钟，但她都没有直接给我答案......
    我明白有时候的沉默就等于拒绝，这让我更加失落了，我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向她提出要求，可一旦把这话说出口之后，便没有回头路可走，爱情既包容且自私，现在在我身上出现的一面，便是自私到了极致的表现，我想如果有一种共赢的可能性，那就是将南京这座城市连根拔起，然后落在武汉之上，两座城市的重合也就意味着我和白药之间再无距离.......
    可这种幻想永远是不切实际的！
    沉默了好长时间，白药说：“张扬！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去武汉吗？”
    我摇头，她又说：“因为我和你一样没有归属感，在武汉我吃一碗混沌，都能想起南京来，每天一早上起来，我甚至还觉得我依旧在南京，可望着街上热干面地招牌，我才想起来我不是在南京......很多人对我说武汉话，我都得在脑子里思索好一阵子才能反应过来......这些都是我不想去武汉的原因。”
    白药说到这，稍作停留，包含深情地看了我一眼，又说：“那你知道我想去武汉的唯一原因是什么吗？”
    “是我吗？”
    “对！就是你！”
    .......
    这一夜，我睡得很香，因为南京一行，我似乎得到了很多，同样刻意失去了很多，但失去的都是我必须丢掉的，得到的却是我最想得到的！
    是的，白药答应了我一起去武汉的请求。
    其实，当她包含深情地看着我时，我就应该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我脑海里，几乎已经构建好了往后我们的生活，我们白天忙着各自的工作，夜晚窝在沙发上一起看一场电影，心血来潮时也可以一起跑步前往长江边，看最美的日出......

 第一百六十七章了解

    第二天一大早，当我还睡意朦胧时，依稀间就听见了白药在客厅里收拾东西的声响，我摇摇晃晃地起床之后，猛灌了两口水，她已经从她的房间里拿出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我似乎已经从她的实际行动中看到了她的决心，这既让我感到由衷的高兴，同时也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忧，我不知道担忧的来源是什么，但它的确存在......
    在某些方面来看，白药其实和齐羽挺像的，比如说一不二的性格。
    我笑着半开玩笑地说道：“不用这么着急的，我好不容易来南京一趟，还没怎么享受到地域风情，就要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白药边忙活边回我说：“我只是先把一些东西给收拾好，等你什么时候要走，我也方便一些……”
    看她忙得额头上都有来一些汗珠，我也想帮她，可总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洗漱之后，我再一次坐到了石桌上，点起了今天的第一支烟。
    心情变好，看什么都顺眼很多，自从来到南京之后，我还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心境，细腻地去感受这里的风土人情，昨天下过暴雨，现在的空气变得无比清新，这也就让我觉得这支烟有些格外煞风景，于是在抽了一口之后，我又摁灭了烟头。
    要我说，对南京这个城市整体印象很难用一个词汇或者一句话去形容，因为它太深邃了，富有年代感的房屋和现代化的都市结合在一起，不仅没有一丝丝违和感，反而更能显得整个城市的文化底蕴，在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幅画面：一个穿着戏服的人在舞台上表演着京剧，周围都是拿着手机的人在进行现场直播......
    可能这幅画面便是我对这座城市的一个最基本印象。
    这时，我也忽然对对街的那家南京特色小吃店有了兴趣，正好我和白药都没吃早餐，想着便向那家店走去。
    我询问了店里的工作人员，最有特色的南京早餐是什么，她没说话，只伸手向我指了指一位食客正在吃着的混沌。
    我点头要了两份打包带走......
    .......
    在和白药一起吃早餐的过程中，我望着碗里的混沌有些出神，它的味道还算可以，我只能给它打个及格分，因为和我脑里里想象出来的味道却不太一样，或者说比我想象中的要差那么一点，但对街那家店的生意很不错，这也就间接说明他家的招牌早餐一定是非常优秀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去排队购买......
    这就让我更疑惑了，我在心里想：是我的味蕾出现问题，还是他们的味蕾有问题呢？
    白药见我一直没怎么吃，像是读懂了我心里的疑惑说：“他们都是南京本地人，你是武汉人，口味不一样，对美食的态度就自然不一样！我想要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热干面，你也许就没这么多的疑虑了，感受文化就要先从食物入手，这是你了解南京的第一课！”
    稍作停留，她又笑着作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对我说：“你可以想象一下：你是一个饥肠辘辘、饿了好多天的人，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你蜷缩在一处湿冷的地方避雨，然后忽然从天而降一碗热气腾腾的混沌......”
    我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明白她的意思，当我放空自己的脑子，走进白药给我制造的人设时，又去细细品尝这碗混沌，但似乎依旧没什么效果，我还是觉得它太清淡了，甚至还想加点辣椒酱和香醋......
    我笑着跟白药分享了我吃过这碗混沌之后的心得，她说我没走进人物的内心，所以得不到这碗混沌的真意！
    .......
    吃过早饭之后，我开着车和白药几乎跑遍了整个南京最著名的标志性景点，我像个一个在考试前几天才临时抱佛脚的考生，凶狠地恶补考试内容，虽然我也不太清楚考试指的是什么？
    但囫囵吞枣或许还是有点用的，白药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我好像就从了解南京这座城市开始去学着了解她、走进她，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带着我周游整个城市，却更像是借此来介绍她自己，南京？白药？对！白药的南京.......
    我发现一个很真实的问题，那就是我和白药相处时间越长，我就越觉得她陌生，打个比方：我们逛累了，去小卖部买水喝，我本来想喝可乐，但考虑到她可能为了保持身材只喝水，我就打算买两瓶矿泉水，我也以为她只会要一瓶矿泉水，结果她却说她想喝可乐......这也就造成了我一个明明想喝可乐的人喝着一瓶没有滋味的矿泉水，而她一个应该喝水的人却喝着一瓶冰冻的可乐......
    这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但我仿佛通过这件小事，看见了我们俩共有的想法，她试着走进我，而我也试着去包容她......
    .......
    晚上十点多，在吃过一顿烧烤作为宵夜之后，我和白药都心照不宣地来到了长江边上......
    这里的位置很好，因为正好可以看见夜晚中的南京长江大桥，桥上的灯光映射在水里，似乎因此变得格外宜人，白药坐在草地上，而我就蹲在马路边上看着远处发光的桥梁，在夜里弥散着温馨又舒适的光芒指引一个又一个车辆前行，但它的光却又有些过分耀眼，如果就处在那座桥上，就很难看清背后的钢筋水泥是什么形状，因为他们都隐匿在光芒和黑夜里......
    听着江水呼啸的声音，我有种奇妙的感觉，因为面前的江水正是从武汉流过来的，途径几百公里，奔涌而至，正如我这南京一行，只不过我来得比江水要早，它稍晚而已……
    我俩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因为这样的场合里，多多少少会让人思考一些平时没怎么注意的事情，然后借着周围的气氛让心事无限放大，我此时就陷入了这样的状态当中，一时间难以抽离出来，白药大概也是......
    我点起了一只烟，离白药稍微远了一点，她似乎是因为听见了我点烟的声音，扭过头问我：“张扬！跟我讲讲韩颖那个女孩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压力山大

    一提到韩颖，我的心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紧了一下，转头望了望白药，但灯光太暗，让我有些我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我反问道：“怎么忽然提起她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听听故事，听听关于你的故事……”
    我咽了咽口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其实，白药的问题看似精炼，但对我来说，这就又是一个需要极强概括性的问题……
    我在心里又回忆起当年的那些往事，除却最后令人心酸的结局，过程大抵上也算是美好的，于是，我下意识地不去想悲伤的片段，只纯粹思考让我愉悦的事情，可一旦具体去回想某些事，我的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最后，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望着和韩颖长着相似的一张脸的白药，我大概向白药讲了一下关于韩颖的事，然后又补充说：“她是个很开朗、乐观的女孩，而我小时候更像个闷油瓶儿，所以很多时候其实是她带着我玩......可能也是因为年纪小，那时候我从没有想过人的死亡会是那么的轻易……我以为死亡不说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最起码也得需要一个过程，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去准备......但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就是那么一天，某个人突然从你的世界消失了，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失落，最后只剩下深深的负罪感.......”
    说着说着，我就感觉自己偏离了白药的话题，开始陷入一阵莫名的惆怅中去，因为一提起韩颖便很难不去想那些让人特别悲伤的事情。
    白药又问我：“为什么会是从不适应再到负罪感，而不是反着来呢？从我的角度看，反着来才应该是一个正确的过程。”
    我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那时候我才多大年纪啊……哪里会懂得这么多复杂的感情，随着年纪的增长，回忆起那些事才会慢慢开始有愧疚和负罪感......”
    “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不必有这样的感觉……她可能也不会怪你，因为人的命运很难由自己决定，看开些就好！”
    我没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得太多，便点了点什么转移话题道：“聊聊你吧……其实我很想知道你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包括你爸给你安排的结婚对象，我也很想了解.......其实在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直都对你有种很恍惚的感觉，现在我想明白了，可能就是不够了解你的家庭……”
    说到这，白药似乎有些本能地皱了皱眉头，从她的反应我就看得出来，她好像跟他爸的关系不太好，但我还记得在面对着那颗梧桐树时，她又总是带着笑.......这就让我格外费解了，她为什么会带有明显的两种情绪对待她爸呢？
    过了一会儿，白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叹气说：“我不想说他们......”
    我没有放弃，因为我觉得今天下午晚上的环境和气氛很适合敞开心扉，追问道：“我当然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也知道你爸可能看不上我这种人，所以才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但我之所以想多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就是因为我想得到他的认可……你明白吗？我们大可以逃避这一切，然后找一个安静、美丽、舒适、宜居的小城市生活，但这也的的确确是一种逃避行为，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与亲人闹得不愉快，所以得到他的认可在我看来就是一条最合适的路，虽然我也明白这条路不好走，但我不会放弃的......”
    我说完之后，手里的烟头恰好烧完，于是我又点起了一支烟，等待着白药说话，今天晚上她也没有对我抽烟有什么意见，所以让我有种格外舒畅的感觉……
    白药望着面前奔腾的江水愣住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爱出现在江边，这也许是她的一种情节......
    沉默之后，她少有的笑了笑问我：“你真的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吗？”
    “当然！有哪个男人不希望得到老丈人的认可？”
    “可这真的太难了……他是在官场上打交道的人，但一直好多年没有提升了，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药说完，我也愣了一下，如果是这样，也难怪白药会不待见她爸，用女儿的幸福去换取仕途，他的心也的确太狠了些......
    而我自然也不可能帮助到他爸获得想要的位置，无论我多么有钱也没用……
    本来我还有一丝丝期盼，而白药的话算是彻底磨灭了我心里的那点期望，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也难怪白药会想要逃避......
    于是，我忽然联想到了苏雅，她爸妈是属于特别有钱的人，白药她爸属于为官的人，可他们似乎都热衷于控制自己女儿的人生，我也不知道“控制”这个词用得恰不恰当，但他们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难道站的越高的人物，对于控制的欲望就更强烈吗？或者说站的越高反而更加看不清很多东西吗？我也不知道......
    连着抽了好几口烟之后，我又问：“那你爸给你安排的结婚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药摇了摇头：“我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我爸老上司的儿子，比我大两岁，今年刚好三十，但常年在国外呆着，今年刚回国，进了一家五百强企业担任要职，也是一直处于单身状态，在一次饭局里，我们认识的，从那以后我爸就经常有意无意地向我提起他，虽然他嘴上说是为我考虑，但实际上却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
    听着白药的描述，我大概已经在心里对他进行了一个人物素描，海归、高学历、家庭背景优秀等等......这让我产生了很大的压力，相比较起来，我则一无是处……
    不是白药对我没信心，而是对手太强，但我的心忽然又有了一些疑问，按理说这样优秀的人，的的确确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我说的是合适的结婚对象，这是参照白药这样的家庭来看的，那为什么白药再遇到我之前还是不怎么待见他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烂大街的名字

    我的心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问，就是因为我记得才开始和白药认识时，她向我说过“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了”之类的话，而她爸给她找的结婚对象无疑是一个极其合适的人选，有学历有背景，至于颜不颜值的，在一个比较高的层面上来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可我就算心里有疑惑，也不会向白药问出口，因为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将来也一定是！不，将来会是我的老婆！
    想起这些，我又在忧愁中笑出了声，白药可能不理解我这种苦中作乐的人生态度，皱着眉头瞟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话。
    在我还想说些什么时，她却接到一个电话，看了眼来电人名字之后，皱起眉头走到一个偏僻的位置开始聊起来。
    因为今天的风大，再加上江水的呼啸声，我听不见她聊天的内容，看着她的神态，只觉得她似乎越聊越气愤。
    过了好几分钟，白药再一次回到了我旁边说：“张扬！我可能要回家一趟了……你今天晚上就找个酒店住吧……”
    “怎么了？”
    “我爸来看我了……”
    愣了一两秒钟之后，我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可能我的心里因为没底，自然也就比较害怕见到她爸，白药也知道现状，所以只能这样了……
    在香烟烧到一半时，我再一次面对江水失神了，我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再过多久，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我也有个当大官的、或者很有钱、很有钱的父母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我花钱出国留学镀金，回到国内要么继承家产，要么拿投资创业，那我还用得着这么躲着白药的父亲吗？或许我可以坦坦荡荡地面对她爸，然后告诉他：我爱你的女儿，我要娶她！
    可幻想毕竟是幻想，永远成不了真......就像面前黑漆漆的江水，永远不可能逆流！
    ......
    白药把我送到了一家酒店之后，开车回去了……
    从她的那通电话开始，我的心情就已经跌入了谷底，在酒店房间里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烟，于是，我又翻起了和光头王的聊天记录，那两张照片再一次深深地刺激了我的心。
    有钱人玩弄起人心来真的有一手，他彻底把握住了我的心理，仅仅是这一招，我就有些吃不消，在某些瞬间，我甚至都想立刻答应光头王，我既要合同也要一个月三万的工资！
    人都是贪心的，我也不例外……
    但在我幻想我已经得到这些时候，我又觉得这些东西都没什么用，月薪三万又如何？我能得到白药她爸的认可吗？恐怕在他面前也只是个笑话而已……
    可能我和白药唯一的一条路，便是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小城市里过着没人打扰的生活吧！
    睡在酒店的房间里，我觉得既不安也没有一点困意，甚至觉得这里的枕头睡得都不舒服，没有白药的那个小院带给我充实的感觉……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人是当时在高速路上认识的男孩罗也。
    接通电话之后，他带着笑问我：“张扬哥！你找到你女朋友了吗？”
    “嗯！找到了，一切都好。”
    “恭喜你！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你是个好人，不会有坏事的！”
    我也笑了笑说：“你呢？和女朋友在南京玩得开心吗？南京可是个好地方，连我都有点不想走了！”
    “当然！这几天我和苏雅都快玩疯了，要不是她家里人急着叫她回家，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多玩几天，说不定还会去下一个城市......”
    “那你们是要回去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嗯！本来我想着你如果也回去的话，我们还可以搭着你的顺风车回去，既省钱路上也能换着开，不用太疲劳。”
    “行啊……我正好也打算回去，坐我的车一起走吧……你们现在在哪呢？”
    “你不是还想再多玩几天吗？好不容易和女朋友见个面，我就不能打扰到你们了……”
    “其实，我和她也正好要一起回武汉，所以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这么说定了吧……你待会用手机把地址给我，我去接你们！”
    “嗯！好，谢谢张扬哥！”
    说定之后，我便挂了电话，顺道的小事，能帮则帮......
    其实，我在心里还真的挺羡慕他们这对情侣的状态，总觉得在我和白药之间缺少的就是那种感觉，无拘无束、放任自流……
    .......
    在白药来酒店之后，我已经和她说了那对情侣的事情，而且最有意思的是那个女孩也叫苏雅，和我们认识的苏雅同名同姓！
    白药开着她的车接我回小院，而我坐在副驾上。
    过程中，白药也笑了笑说：“看来这名字还挺普遍的......”
    稍作停留，她又问我：“对了！苏雅不是去国外留学了吗？现在过的怎么样？在那边还适应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她学的是外语，英文应该挺不错的，正常交流应该没什么障碍......”
    白药皱了皱眉头说：“应该？你一句话说了三个应该！你也不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知道。
    “她没和你联系过吗？我觉得和她聊得来的人可能只有你了……”
    说到这，白药扭头看了我一眼，而我也在同一时间看向她，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只有我最清楚，自打苏雅出国之后，我压根没和她聊过半句，因为就在她上飞机时，我已经彻底断开了和她所有的联系......
    我不想解释太多，因为说得太多反而会显得有什么心思一样，干脆闭上了眼睛躺在座位上.......
    白药接着说：“我之所以问你，是因为苏雅在她出国之后便删了我的微信，我以为你会知道她的近况的，没有其他意思......难道她把你也删了？”
    我这才睁眼冲她点了点头：“或许是她想要有一个全新的生活吧……断开和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的联系也属于正常的，毕竟她将来是要继承她爸妈衣钵的人......”

 第一百七十章富二代和拜金女？

    此时是上午十点左右，因为是避开了早高峰和午高峰，所以只用了十几分钟，我们便到了白药的小院里，收拾好一切东西准备离开时，我看见了沙发下面还有半个被打碎的玻璃杯......
    我这停下手里的活，仔细观察了一下客厅里的环境，明显是刚刚才打扫过，而且茶几的位置也被搬动过......我这才意识到白药昨天晚上和她爸的交流可能并不愉快......
    在我愣神时，白药催促着我说：“走啊！张扬，你不是说还有对情侣在等着我们吗？”
    我咽了咽口水，望着白药，依稀间还能看得见她的左脸上似乎还有一些红色的印记，我想应该是个巴掌印......
    白药冲我笑，而我却笑不出来，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的最多的不是她和她爸的争吵画面，而是她在和她爸发生矛盾过后，依旧以笑脸示我，这是最让我感到难受的事情，我更希望她能对我发一顿牢骚，告诉我一切伤心难过的事情，哪怕我只能安慰安慰她......
    我在心里想，如果是一个陌生男人给了她一巴掌，我说什么也要拼了命给那个人还回去，可打她的人却是她爸......
    于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便充斥着我的全身。
    我眼神复杂地望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把左脸转过去，不让我看见......
    我说道：“你爸昨天晚上是不是还打了你？别躲了，我看见了......也猜得到这些......”
    白药没有和我说什么，只说了：“没什么事，快点走吧！人家还在等着我们呢……”
    然后她便扭头走了出去……
    我看着沙发下那个破碎的玻璃杯，而我的心也像是那个碎杯子一样，碎了.......我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把它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
    这一次，白药开着她的车，而我开着我的车，一前一后的沿着路行驶。
    这也就没给我什么机会，去和她说上几句话，我在想白药比我还急切地想要回到武汉，原因之一会不会就是她爸，她比我更清醒，看得比我更明白，目前只有躲着这些，才是唯一的方法......
    此刻，我比以往更渴望成功，无比渴望！我希望能有一天可光明正大地向白药她爸宣布：我要娶她！对！是宣布！而不是恳求；是理直气壮，而不是低声下气......
    在幻想之中，我逐渐有些迷失了自己，只觉得金钱和权利的滋味是那么美好，什么都能通过这些交换，在欲望的河流中，有人已经站在了对岸，有的人拼了命地在河里挣扎，而有的人依旧在岸这边，想法设法地思考该怎么下水.......我有些控制不住地癫狂，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将车开到了一百三十迈，直到身后白药的车狂摁喇叭，我才反应过来，还好这里是郊区，周围没有监控和测速仪，不然又要被扣分罚款......
    我打开车窗点上了一支烟，夹在左手上，没有抽，只等着风将它吹尽，因为我想看看一支烟，在极速流动的风里，能坚持多久……
    ......
    在到达罗也告知我的地点后，我停稳了车子，身后的白药拉开了我驾驶位置上的门，皱着眉头，用质问的语气问我：“张扬！你疯了吗？把车开得那么快？你不知道刚刚那是什么路段吗？要不是我在你后面一直摁着喇叭，一个不小心你就可能在急转弯处翻车！你知道吗？你是要急死我嘛……”
    说着，白药的语气逐渐哽咽，眼里也泛起了泪花，我机械式地吞咽了好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俩就这么保持着奇怪的沉默，直到罗也他们的到来才打破了僵局，白药以一个不经意的角度抹了两下眼角，笑着对他们说：“你们好！我是张扬的女朋友—白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罗也先开口了，一脸惊讶地说：“白药老师！我想起来了，您在我们师大还获得过月季度十大最佳老师，当时听张扬哥说起时，我还有点没记起来，见到真人之后我就反应过来了，我身边有不少男同学都把你当作梦中情人呢……”
    说到这，罗也女朋友苏雅扯了一下他，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失言，连忙捂住了嘴......
    白药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便上了车，出于载重考虑，罗也和我一辆车，他女朋友和白药一辆车，还是一前一后，走上了回武汉的高速路......
    ......
    车上，罗也一直在副驾上盘问我，当初是怎么追到白药老师这样女神级别的人物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可能都是对我充满了疑惑，毕竟我长得也不帅，还是一副穷酸劲儿......
    我笑了笑没说话，点上了一支烟，他见我抽烟，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周围没有别人，抽起来也就没了顾及。
    过了一会儿，我才说：“我要说我是个隐藏的富二代，你信吗？”
    罗也先摇头又点头，然后又陷入一阵凌乱之中，神态看起来颇为奇怪。
    我笑了笑问：“你这反应是什么意思？信还是不信？”
    “我一开始觉着不信！因为你这车看起来也就十几万的样子，而且里程数还不低了，应该有年头了……衣服也很朴实......可我看了看打火机，就忽然感觉你不一般，哪个普通人会用几千块的打火机呢？我自己用的就是两块钱的......所以我猜你肯定是个隐藏得极深的富二代！不然也得不到白药老师的芳心……那这就是说白药老师是个拜金女？啊……天呐.....”
    看着他自顾自的模样，我真得觉得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人，随即又看向那个打火机，我还记得这是当初苏雅给我买的，也只有她肯花这么多钱去买一个这样名不副实的奢侈品，可能也是我的层次不够，没法感受到高端打火机的魅力，可我就觉得它的作用只是点烟而已，甚至还不如街边卖的两块钱一个的打火机，那种还能防风......
    “我既不是富二代，你的白药老师也不是拜金女，但缘分就是这么奇怪，正如命运一样，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人生的捷径

    说完之后，我又在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白药产生了感情，但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一个具体时间，我想要么是那天我挨了一酒瓶子之后，在医院里见到白药一只手拎着药一只手提着高跟鞋向我走过来的画面融化了我；要么就是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便注定了......
    闲聊时，我又问他：“对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我啊？我是学外语的！”
    我转头望了他一眼说：“那你认识苏雅吗？”
    他冲我笑了笑：“当然！我女朋友不就是苏雅吗？张扬哥，你忘啦……”
    “不是！我是说你还认识一个叫苏雅的姑娘吗？她也是学外语的，而且也是师大的，应该和你是一个院吧……”
    罗也皱着眉头，面露思考之色，过了一会儿才说：“和我一个院也叫苏雅的我倒没听说过，但今年毕业这一届的院花，不！可以说是校花。叫苏清雅，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苏雅......”
    “苏清雅？我认识的苏雅长得是挺漂亮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我没听说过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的......”
    “你有照片吗？我瞅瞅！说不定就是呢！”
    我好像还真有苏雅的照片，那是当时一起登上武大樱顶时，她非得叫我给她拍几张照片，说是证明自己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据......
    因为在开车，我把手机给了罗也，他打开相册之后翻动了一会，发出惊叹声：“哇！白药老师素颜也这么好看吗？不愧是我的女神......”
    我一脸黑线：“不该看的别看！”
    “哦……”
    再过了好几分钟之后，他拿起手机给我看了一眼苏雅的照片说：“哥！就是她！不叫苏雅，全名应该是苏清雅......你怎么也认识她？还在手机里存了这么多她的照片......你该不会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吧……虽然苏清雅的确比白药老师年轻，但白药老师更成熟，更有女人味儿啊……”
    我连忙打断他：“瞎胡说什么呢？把手机给我！我就让你辨认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人，你怎么能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来呢？都跟哪学的啊……还女人味儿......”
    没想到苏雅的全名叫苏清雅，或许是念着顺口些才叫她苏雅的，“苏清雅、苏清雅......”我在心里又默念了好几遍......
    罗也又把脸靠过来说道：“张扬哥！我再多嘴几句啊……你是怎么能认识这么多极品美女的呢？一个白药老师就够离谱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校花，我这脑子一下子是真转不过来，你是有什么秘诀吗？”
    “想学啊？我教你啊！”
    罗也点了点头，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
    “你得先拥有一张像我这样的帅脸......”
    “切......不想教就直说！”
    .......
    驱车抵达合肥时，我们停下车微作休整，白药去超市买水去了，罗也去餐厅吃饭，而我没什么食欲，就下车蹲在路边点上了一支烟。
    无聊之际，我又刷起了企鹅空间，无意间看到女网友发布了一条动态：虽然我很想留下你，但这个世界不让......
    我皱了皱眉头，只给她点了个赞……
    看来她最近过得应该不太顺利......
    抽完了一支烟，我打算关闭手机，去买点东西时，她却给我发来一条消息：“根号三！为什么只给我点赞？不打算评论点什么吗？”
    “评论什么？”
    “问问我为什么发这样的消息啊……我感觉自己快活不下去了……我快死了……真的！真的......人生好长，有没有捷径可以走啊？”
    “发生什么事了？要死要活的......”
    “我怀孕了。”
    “好事啊！恭喜你！”
    “但孩子没有爸爸......”
    我愣了一下，半天没回过神来，想起以前她和我聊天时，一直挣扎于感情上的事，看来是有了一个结果，但结果却是坏的......
    她遇上了一个渣男！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这种事情也很难通过别人的安慰达到效果，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消化，这时我才意识到她说她快死了，应该是真的......
    所以她最后可能也没有留下那个孩子，毕竟没有父亲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却是无比残忍的，回想起我自己，小时候饱受别人的嘲讽，是件多么难过的事情……
    点上了一支烟之后，我又发道：“我不知道该说你遇人不淑，还是什么......这样说总感觉有归罪于你的意思......好好生活吧！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生活里还有更多美好的事情，值得你去珍惜，人不能只为了感情活着，人的一辈子也不可能被感情占了大部分空间，它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事业、工作会让你忘记这些不甘与痛苦，学会创造价值的快乐也可以取代很多东西，包括你认为的感情......”
    “嗯！我会的......你呢？最近都没怎么和你聊过，你应该和你女朋友结婚了吧……”
    “还没呢……我过得也没有那么一番风顺，还有很多难题摆在我们面前，等待着我们去慢慢解决，甚至连得到她爸的认可都无比艰难......”
    我还向她说了很多关于白药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想找一个旁观者来分析一下这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我：“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困难的根源不在于她爸不认可你，而在于你太普通了、太普通了……你和你女朋友之间的差距已经大到钱都无法弥补的程度，因为她爸不缺钱，不，是不需要钱，他那种层次的人是不看重金钱的，而对权利、对掌控的欲望则更加强烈，他可能还是个清官、好官，但依旧免不了欲望的折磨……所以既能给自己女儿找一个好归宿，也能给自己谋取发展，何乐而不为呢？”
    “我知道......而我心里也一直有个疑问，白药究竟看上了我哪一点？和那个充满了成功标签的男人比起来，我就像是个一无是处的小喽啰，在各种衡量里，渐渐地连我自己都开始不自信了，特别是在她爸给了她一巴掌之后，这种感觉就在我心里更强烈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保时捷与帕拉梅拉

    她说：“爱情就是这么奇妙……和地位、金钱都没关系，既然这些你都没有，那她看中你的就是品质，我也觉得你是个好男人......因为我也经历过一段卑微的感情，甚至连感情都算不上，因为从一开始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你卑微，我比你更卑微，有时候我都想用钱砸死那个男人，让他看看什么叫现实！”
    “你很有钱吗？对！你好像是挺有钱的，不然也住不起私立医院。”
    .......
    在荒诞的思考中，结束了和女网友的聊天，之后白药便带着水和功能饮料递给了我，但没说一句话，又回到了她的车里等待着那对情侣从餐厅出来......
    我很想找她聊点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站在车外望向她的那辆奥迪a6，她却不看我，扭头望向窗外......
    ......
    再一次上路时，换白药的车在我们前面，因为她让罗也带话给我，如果我再一次发疯超速，她就堵在我前面，让我追尾，然后我全责......
    我好似看到的不是平淡的爱情，倒像是一场生与死之间的追逐战，你追我赶，有一天你在前我在后，有一天你在后而我往前......我愿意全力以赴地追逐这段感情，但好像看不清楚远处的模样……
    回去的途中，当我再一次经过那个出车祸的岔路口时，依旧心有余悸了一下，当然出事的车辆已经被移走，可我仿佛还是看得见地上的那滩血迹，依旧触目惊心！
    ......
    因为这一次的行程准备得比较充足，所以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困意，反倒是罗也昏昏欲睡，我见他一个人太无聊，便随口聊了起来：“是发生什么事了？让你们火急火燎地往回赶，连假期蜜月也不渡了。”
    罗也这才睁开眼睛瞟了我一眼，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她家里有什么重要事情，所以必须得回去一趟，她一回去，我一个人还旅什么游啊……所以干脆一块回去算了……”
    “对了！你的车不是半路抛锚了吗？怎么处理的？”
    “那不是我的车，我哥们的，已经交给保险公司托运回去了。”
    我笑了笑说：“那你这哥们可真够仗义的！连车都敢随意往外借......”
    “那可不嘛！我这哥们家里是真叫一个有钱，我看他平时没怎么开他的那辆保时捷，所以才专门借过来玩玩，到现在我女朋友都还以为那车是我自己的呢……本来路上开的好好的，那叫一个拉风！可说罢工就罢工，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车不分贵贱，能开就是好车！”
    “保时捷？那你这维修费就得很大一笔吧……抛锚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多半是发动机出了问题，往大了说可能得上十万，最少也得个好几万块钱，不然压根没法修！”
    罗也摆了摆手说：“我还出什么维修费啊……都是保险公司报了，况且我那哥们也不缺这一星俩枣的，家里富着呢！”
    稍作停留，他又一本正经地偏过头对我说：“张扬哥！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说这么多的啊！我女朋友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保时捷不是我的，你可千万别拆我台啊……”
    我皱了皱眉头说：“你觉得欺骗能骗一辈子吗？罗也！我很认真地作为一个过来人跟你说，男人可以一时半会儿没有事业，但上进心是必须要有的，你现在暂时是用一辆借来的保时捷把这个逼装到位了，但你总不能借一辈子吧？你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把这个谎言变成真的，那才叫有本事！”
    罗也长叹一口气道：“哥！您觉着这现实吗？我爸妈都是工薪阶层的人，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在市区里买套房，到现在还住在乡下，那保时捷少说得一百来万，我就凭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何年何月才能买到一辆？更别提房子了，那价钱更离谱......我算是看明白了，人这辈子就该及时行乐，该吃吃该喝喝，亏待什么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到了了，别什么都没玩过、什么都没体验过气就驾鹤西去了，那得多亏啊……”
    罗也也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叼着根烟，那表情好像就真跟看破红尘了一样，我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了二十出头那会、刚大学毕业的自己，也是无所事事、也是得过且过，但我比他要幸运的是，我还能在市区里面落一免费的房子，可他没有......
    都说男人心智成熟要比女人晚得多，我就觉得他女朋友好像比他更明白事理一些，长久下去，他们之间肯定要出问题，正如我和齐羽一样......
    我就算现在说破嗓子，也不可能对他有任何改变，只有自己碰到钉子之后，才能涨教训！
    一路上，我们再无交流......
    ......
    到达武汉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当我再一次踏上这片热土，那种踏实感便从心底滋生，换了一座城市，换了一种心境，于我而言是这样，于白药而言，我想也一样，只希望她能和我一样对这座城市产生一些归属感，那样也就不会太过孤独......
    和那对情侣分别时，我似乎还听见了罗也对他女朋友的一阵吹嘘，说保时捷怎么怎么不好，改天开着他的那辆帕拉梅拉出来兜风......
    这个世界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没钱的装富，有钱的抠门......
    因为在半个小时之前，我接到了顾涵的电话，我告诉她在回武汉的路上，和我的女朋友白药一起从南京回来的，她也替我高兴，非得邀请我们一起去她酒吧里坐坐，在电话里我也是满口答应，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向白药开口，她今天看上去情绪一直不怎么高，现在正坐在车里，灯光太暗，我也看不清她在做什么......
    踌躇了一会儿，我还是走向她的车边，敲了敲玻璃，她摇下车窗冷着脸问我：“干什么？”
    我舔着脸笑着说：“美女！看今天气氛这么棒！有没有兴趣下来陪大爷我喝一杯啊？我请客哦……”

 第一百七十三章精致的情感主义者

    我说完之后，白药脸红一阵白一阵，像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能这样就代表她的气消了一大半了……
    她就这么愣着看了我几秒钟之后说：“我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被你活活气死的！”
    白药刚说出口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然后又赶忙把头扭过去，生怕我笑她，我又走到另一个窗口处，舔着脸傻笑着......
    她拗不过我，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进车里。
    当我坐在副驾上时，她恢复了正经，解下安全带转过来说：“张扬！我现在药很认真地跟你对话，麻烦你把你那副嬉皮笑脸收起来！”
    我照做不误，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可能是太久没笑得这么累了，我感觉自己脸部的肌肉都要僵硬了......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又打开了车窗说：“你现在可以抽烟，因为我觉得你只有在抽烟的时候才能有个正形。”
    “不用！我现在已经是百分之二百的认真了，你说。”
    她皱了皱眉头，我寻思了一会儿，还是点上了一支烟，她好像真的只有看到了抽烟才能满意......
    当我重重地吐出第一口烟雾时，她说道：“你知道你在回来的路上，超速到一百三十迈，我有多担心吗？”
    我的声音有些微弱地嘀咕着：“你怎么知道我开到了一百三十迈......”
    但她还是听见了，带点愤怒地说：“因为我就跟在你后面，你开得多快我就开得多快.......”
    稍作停留，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把头扭向另一边又说：“有那么几个瞬间，我在想要是你翻下山崖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想我会把车停下来打急救电话，但又想干脆和你一块下去算了……你要是死了，我活着干嘛呢？你知道吗？在你来的路上，有一辆车就是因为超速导致方向盘失灵，最后翻在了路边，救护车来了之后已经抢救不过来了……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就是前几天的新闻，你别以为自己车技好就可以随便飙车，但凡出了一点意外，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而且不是仅仅你的一辈子，还有很多牵挂着你的人......”
    白药说完，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我的喉咙有点发痒，总有一种咽不下去的感觉……
    她说的应该就是当时我在高速上看到的那一幕，想不到还上了新闻，当时我还希望没有人伤亡，可结果却是直接当场死亡……
    掐灭了手里的那支烟，短暂沉默之后，我望着白药用力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你说的那个事故，在我来南京的路上见到了，就在旁边的一个岔路口处，说来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当时我还专门嘱咐自己开车一定要求稳，没想到......”
    “没想到你自己还是没放在心里去......其实，我也知道你当时心里有股子气出不来，可你也不能用这么幼稚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啊！拿生命开玩笑的人都属于最幼稚的那一类人......而你也是我见过最矛盾的人，认真的时候好像比谁都成熟，比谁都看得透，一旦你自己身处其中就好像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孩一样......”
    愣了一会儿，她又说：“说起来，我也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你知道你是在哪一个瞬间最打动我吗？”
    我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就在酒吧那次，你为了我去揍那群流氓，当时我就觉得你是一个不一般的男人......虽然我也在嘴上骂你没有理智，说你幼稚，可女人心里都有英雄救美的情节，我也不例外……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希望你再做这样冲动的事情，因为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甚至都是奔三的人，要还是活在一个疯狂的世界里，就永远没有未来，你懂吗？”
    其实，我在心里想过，究竟是哪一个瞬间打动白药，我以为会是我送她解酒的蜂蜜，或者是陪她看日出，再或者一起清晨跑步去江边......可唯独没有想过会是酒吧打架那次，因为很理性的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带脑子、一股脑儿的冲动……
    最后，白药还是答应我一起去顾涵的酒吧，在路上，她好像一个小媳妇马上要见婆家人一样紧张，一直问我那些朋友们的喜好，还赖我匆匆忙忙地，连个见面的礼物都没有准备......
    从这里其实也能看出她的交集圈子和我的圈子不一样的地方，我们都是很随性的人，随心所欲地活着；她圈子里的交集都要带着面具，就好比那个于毅，他算是个代表人物......
    我还跟她聊了很多关于顾涵的事情，白药觉得她是个很酷的女人，我也这样认为，但对于她一直没有过感情的事情，白药却有些和我不一样的见解，我的看法很直接，因为我就觉得她的性取向有点问题；而白药则认为这叫精致的情感选择，她觉得顾涵这类女人对除了感情之外的一切事情可能都很随性，但惟独在感情方面有一种极端的洁癖，所以才导致现在依旧单身着……
    她在等，我想杨肖也在等......他们之间的这道题好像依旧无解......
    因为如果真的如白药所言的那样，在伴侣选择方面，杨肖肯定是顾涵最先排除的那类人，连我都觉得他玩得太烂了，顾涵能不这么认为吗？
    .......
    到了酒吧之后，白药也和我上次一样，在门口的那个爱心箱驻足了一会，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一脸惊讶地对我说：“张扬！这上面怎么还有你的名字啊……还有一个叫杨肖的！就你们俩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我也有些疑惑，走过去看了一眼。
    “这应该是顾涵弄的吧……我上回往里面投了八百八十八块钱，这应该就是捐赠者的名字！”
    “那意思是就只有你们俩个人捐钱吗？”
    我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除了我们这群朋友之外，谁还能相信在酒吧门口摆着的爱心箱？”
    白药在看了一会箱子上的照片之后，也开始翻起包里的钱，一小落百元大钞直接塞进了箱子里，没有一点犹豫.....

 第一百七十四章我们生来孤独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就不怕这钱用不到地方吗？看你差不多往里面捐了三四千了吧……”
    “你的朋友！我信。而且你对我说了那么多关于她的事情，我也不认为她会把钱塞进自己腰包里，一个连赔偿款都不要的人会贪这点钱吗？”
    在我和白药说话期间，顾涵从酒吧里走出来，她应该是看见我了，但从未见过白药，她冲我指了指白药说：“你女朋友？”
    我点头，她惊叹了一声：“张扬！你上辈子时修了多大福，这辈子才能找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而且心地善良，出手阔绰，想必还是个富婆吧……哈哈哈！”
    白药走上去，笑着对顾涵说：“你好！我是张扬的女朋友，叫我白药就好！那些钱只是我对你的行为的一种支持，没有别的意思。”
    “别在外面说了，赶紧进来吧……今天我请客！”
    顾涵招呼着我们往里走。
    ......
    进门之后，我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杨肖。
    我问顾涵说：“他怎么也在这？而且看上去真是喝大了……抱着个椅子腿就睡着了……”
    “谁知道他发哪门子神经啊！我晚上刚开业，他就一个人跑过来了，二话没说先往门口的箱子里放了好几万现金，然后点了四五瓶洋酒，一个人喝，一瓶一瓶地灌！喝酒之后还发酒疯，吓跑了我好几个客人......我拦都拦不住，之后就是你看到这样了，现在才算消停会儿……你晚上把他领走噢，我还得准时关门呢！”
    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走到杨肖跟前，拍了拍他肩膀说：“喂！喂！看这！还认识哥们不？”
    他眯着眼看我，一张嘴就是满口酒气说：“废话！你不张扬嘛！你怎么来这了？”
    “合着你能来发神经，我就不能来酒吧喝点酒？”
    “酒吧喝酒？喝什么酒？我不是在夏威夷度假吗？刚刚还亲手赶走了几个骚扰顾涵的男人，对哦……顾涵怎么也在夏威夷？”
    “.......”
    “看来是真醉了……”
    我把杨肖从地上拉起来，费了老大劲才把他安顿在沙发上，没过一会，他就又睡着了……
    顾涵和白药在一旁聊得起劲，我却和一个喝醉不醒的人保持沉默，酒吧里的驻唱正唱着一首《空城》，被他这么一弄，我也没什么心情喝酒了，点上一支烟便静静地欣赏着音乐。
    说实话，在很早以前顾涵有段时间有事离开武汉，她找过我，想把这家酒吧转给我，她的装修以及签约驻唱歌手都准备的妥妥的，价钱也是友情最低价，面积有八十平，差不多得一百来万，可我当时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就只能婉拒了，可杨肖却一心想接手这家酒吧，甚至为了这酒吧的转让费，海和他爸大吵了一架，因为他爸觉得他在瞎胡闹，毕竟还是有钱人家，最后还是要到了两百万要给顾涵，但顾涵却不卖给他......
    顾涵给我的理由是她觉得杨肖经营不好，反而会坏了这家酒吧的名声，赔钱不说，以后再想开业就难了……
    但现在看来，顾涵可能是打心底厌恶杨肖的作风问题，那他这场酒就找到原因了，一个浪子有一天回头之后，却发现自己配不上心里的那个人，只能默默地在背后付出，却不求回报，只向往着花有重开的那一天.......可花有重开日，人能再少年吗？
    我想如果一切都从头来过，杨肖也不至于在此刻这么伤心欲绝......
    烟雾发散在空气里的那一刻，透着天花板上四色的灯光，我有些出神，这世界上真有纯粹得一干二净的人吗？又或者说真的有污浊到不堪的人吗？我想这两者都没有，人都是复杂的，没有谁能极度纯粹，也没有谁可以完全污浊，杨肖的生活糜烂吗？我想是的，那为什么他又会抱着一摞摞的钱往门口的爱心箱里塞呢？虽然他不缺钱用，可他爸自打跟他闹掰之后就断了他的一切经济，那几万块钱应该就是他身上的所有家当了......
    一个愿意为了爱，倾尽所有的人会是污浊的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在我思考时，顾涵不知何时走到了我面前，递给我一个话筒说：“张大歌手！上去给大爷我唱个曲儿听听，怎么样？”
    “你没看见人驻唱歌手在演唱吗？我瞎胡闹个什么劲啊！又不是在ktv里......”
    “可不是我让你上去唱的哦……”顾涵说着，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是白药的意思，我看了眼白药，她也在同一时间点了点头。
    我接过话筒，顾涵便叫停了驻唱歌手，然后问我：“唱什么？我给你找个伴奏？”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伴奏了，我就随便唱两句吧……”
    清了清嗓子之后，我想好了……就唱那首汪峰的《生来孤独》！
    “许多个夜晚我已无法入睡，闭上眼睛我会感到疼痛，无论让自己疲惫还是麻醉，总会掉进迷惘深处，我的爱你在乎时有时无我的感觉冷漠越来越模煳，此刻我已陷入深深恍惚，突然一首从天传出，那歌声让我流泪，那歌声把我唤醒，歌里唱着，伤心的人不要哭，我们都一样生来孤独，用你的微笑面对每一次心碎，因为我们生来孤独，伤心的人不要哭，我们都一样生来孤独，用你的微笑面对每一次心碎，因为我们生来孤独。”
    .......
    这首歌是唱给杨肖听的，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的状态能不能听得到，同时也唱出了我自己的心声，正如歌词里写道：伤心的人不要哭，因为我们都生来孤独......
    这首歌的节奏本来算是欢快的，但歌词却不那么令人欢快，所以我不要伴奏的主要原因就是欢快不适合我现在的心境，要想把歌唱好，就必须融入自己的情感，于是这首歌被我唱得极度悲伤，乐队的贝斯手还是给了我一些伴奏，却是现场即兴给的，但很适合我想表达的情绪！
    我们生来孤独！要么乐到极致，要么丧到一种境界……什么都不痛不痒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第一百七十五章莫名的气？

    唱完之后，作为我女朋友的白药当然给予了我很高的评价：“张扬！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唱歌很难听吗？为什么我反而觉得你唱得很好，虽然没经过系统性的学习，但已经有很高水平了！”
    我拧开了一罐啤酒，猛灌了好几口，那种悲剧的气氛才逐渐在我心里消散，我笑了笑问：“我可以稍微膨胀一下了吗？”
    顾涵插嘴道：“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白药是你女朋友才这么说的，你还真的觉得自己行了？我都不稀得埋汰你......”
    白药摇了摇头说：“说正经的，我以前也听过这首歌，但听起来和你唱的完全是两种感觉，原唱想表达的意思是想借着这首歌安抚这个世界所有受伤的灵魂，所以听起来比较欢快；你唱出来的味道更像是将这种悲伤无限放大了，低沉地吟唱让人不寒而栗……”
    我点了点头道：“这就是我没想要伴奏的原因，但那个给我伴奏的吉他手和贝斯手也能明白我想表达的意境，所以一切都恰到好处……这么说是不是太膨胀了？”
    顾涵点头，白药却笑着没说话......
    一直昏睡着的杨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嘴里念念有词，因为音乐的声音有点大，所以我听得不太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好像是在重复歌里的词......
    他能明白就好，这首歌我就是唱给他听的，因为他是这个归途酒吧最需要“归途”的人，而其中也包含着“救赎”，希望他能涅槃重生......
    准备离开酒吧时，我们站在酒吧门口，杨肖也出来了，我很想给他送到酒店里去，但他一个人拿着个空酒瓶离开了，只是背影有些落寞.......顾涵还专门找白药要了个微信，拉着白药的手迟迟不肯松开，时不时还往白药腰上搂，怎么感觉都像是在“揩油”，迫于性别，我也无奈，她贴着白药的耳边在说些什么，距离太远，我也听不到，但她俩笑着时不时还看我一眼......
    在车上，因为我喝了酒，所以是白药在开车，沉吟了一会，我问她：“刚刚顾涵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啊？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听到......还有啊！你跟她别处得太近，我还是感觉她性取向有问题......”
    白药笑骂我：“你瞎说什么呢！我觉得顾涵人挺好的啊！她是约我有时间一起去逛街，毕竟我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而且我不是说过了嘛，她不是性取向有问题，而是在情感方面有洁癖而已……”
    我瘪了瘪嘴嘀咕着：“那也说不准......”
    白药怒视了我一眼之后转头启动车子，我们疾驰在回家的路上......
    其实，我在心里是希望白药能真正拥有一个闺蜜圈的，这样她也不至于太孤独，如果要对一个城市产生归属感，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先在情感上有归属感，爱情如此，友情也一样，可顾涵却不是最佳人选……
    搞不好成我的情敌了怎么办？
    ......
    回到家之后，我在白药家忙活了好一阵，她太久没回过这里住，很多家具上都落满了灰尘，忙活时，我半开玩笑地问她：“要不咱别收拾了吧……你住我家里也一样！这房子空着就空着，大不了我们租出去，也算是一笔额外的收入，我大概算过，这一百二十平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整个租一个月的话，收费应该在八千左右，这还算是比较低的价格了……”
    白药皱了皱眉头，表情有点古怪地问我：“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和你同居吗？”
    我一咬牙冲她点了点头，她的脸忽然红了一阵，我想她大概是想错方向了，同居也不一定就得睡一张床啊……
    她看我愣住了一会之后，脸红得像个苹果，然后立刻转头又开始边擦桌子变断断续续地说道：“张扬......我......我还没准备好......你让我想一会儿......好吗？”
    “你别想得太多，我的意思是你睡一个房间，我睡一个房间，反正我那也有空房间，一个人也住不完，咱俩就跟在南京小院里一样，不行吗？一起做饭、一起吃，无聊时还能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看肥皂剧......”
    说着说着我便笑出了声，但在我说完之后，白药的背影呆住了，转过来面无表情的说：“你先上去吧！已经忙的差不多了，今天我有点累，以后再说吧……”
    说完之后，白药就把我推出了她家门外，我手里还拿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还是我说错里什么话？她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
    女人可真是个复杂的动物......
    .......
    上楼时，我遇到了出门倒垃圾的孙嫂，她的面容看起来有点憔悴，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我打招呼说：“嫂子！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她这才看见我，有些惊异：“你这么快就从南京回来了？女朋友怎么样？”
    我点头笑着说：“一切都好，只是虚惊一场，明天我在家里做顿饭，让白药和你见见面......”
    稍作停留，我看着孙嫂家门口的一双鞋又说：“嫂子，是我孙哥回来了吗？”
    “没有，是我爸来了......”
    “好，我就不耽误你了，明天中午记得上来吃饭，你帮我照顾了这么多天的猫，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哪里的话，都是小事！”
    .......
    进门之后，那只叫果果的猫就像是闻到了我的味道一样，连忙朝我身上扑过来，在我的胳膊上蹭来蹭去，但它就是不叫，不知道是不是大病之后的后遗症……
    当我准备去洗漱时，响起了敲门声，我以为是孙嫂，没想到是白药，她似乎还在生着莫名的气，冷着脸问我：“我的猫呢？”
    “诺！沙发上呢！”
    白药走过去，想要抱起它时，它却像是见到了陌生人一样，一直闪闪躲躲，藏在沙发下面就是不肯出来……
    白药拿它没办法，把气都撒在了我身上说：“不知道你给它吃了什么好吃的，连主人都不要了……”
    “可能是你离开了太久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吸引力

    白药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还专门再一次跑到楼下拿了一些她买的猫薄荷，而猫闻到了猫薄荷的气味，才从沙发底下出来，钻进了白药的怀里，白药有点炫耀地对我说：“看见没有，主人还是主人，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是猫薄荷取代不了吧……”
    白药没理会我的话，一直逗着那只猫，看见它依偎在白药怀里，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变成那只猫，当然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我同样需要白药，这段时间我真的是太想念她了，甚至比那只见利忘义的猫要想一千倍，不对，它一点都不想白药，它只是对猫薄荷感兴趣而已......
    但想了想我又觉得自己有点奇怪，猫是猫、人是人，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就像猫不小心抓到了白药一下，白药可能会打它的屁股，然后接着搂在怀里，而我不小心说错什么话，白药就对我冷言冷语好长时间.......
    人能比得上猫吗？
    我长叹了一口气对白药说：“我也不知道是说错了什么话，可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和你住在一起，保证没有别的想法……就像我俩住在南京小院的那一天一样，那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一天......”
    我主动再一次提起这个话题，白药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留下了一句：“下次再说吧……”
    之后便抱着猫离开了。
    伴随着猫的离开，上天总会给我的房子带来些什么东西，以填充猫的缺口，我想上天带来的是安静的孤独......
    我忽然觉得生活好像改变了很多，但又觉得什么都没变……
    我点上了一支烟，站在阳台上望着夜空一阵出神，今天是个阴天，虽然是夜里，单城市的灯光好似照到了云上，让本来一片漆黑的夜空出现了层次感......
    一支烟抽过后，我简单洗漱了一下便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虽然喝酒了，但还是觉得心情格外躁动不安，闭上眼，脑子里循环播放好几张画面，有杨肖离开酒吧时的背影、有白药脸红的场面、甚至我还突然想起了苏雅，是我认识的那个苏雅，但一想起苏雅脑子里的画面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带着暗淡的彩色世界......
    恍惚中，我终于有了些困意，但这时手机提示音却响了，是白药给我发来的微信消息。
    她问我：“你睡了吗？”
    “没有，睡不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问道：“那你想明白我为什么生气了吗？”
    “想不明白，是我太笨了吗？”
    “难道在你心里，我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连说出口都这么困难……”
    看着白药发来的话，我有些愣神，但在发来的短短几秒钟之后，她又迅速地把消息撤回了......
    难道她是想和我同居的意思？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居？
    我迅速回道：“当然有！可我怕你会觉得不适应......”
    但在我发完这条消息后，白药却没再回我，她是个腼腆到骨子里的女人，在这种话题上，自然有点聊不上来，于是在一阵窃喜之后，我又陷入了五味杂陈的思考中，如果未来真的风雨无阻，我和白药可以安慰步入婚姻殿堂，那得到她就是完全没问题的事情，可我忽然想到了她爸，不知道他会不会成为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如果我没能和白药走到最后，那得到她不就是一种变相的伤害了吗？
    不要觉得这种想法不真实，真正爱一个到深处，就会想到更多可能性，伤害是我最不想带给她的东西......
    在一阵复杂的情绪里，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接到了孙哥的电话。
    一开口，孙哥就长叹了一口气说：“张扬！在说正事之前，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语气有点凝重，我皱了皱眉头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还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准备转掉这家海鲜店了......”
    孙哥说完，我立刻打断他：“什么？转掉它？前段时间不才说的好好的吗？等你回来再经营下去，怎么突然就要卖掉它了呢？虽然你是这家店的大股东，可我和杨肖、甚至还有李叔都是付出了心血在里面的啊……你怎么突然就起了这样的心思了呢？”
    “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我当然也不想卖掉这家店，可我现在急需用钱，除了这家店能变现之外，我就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拿卖了......你也理解一下我的难处，买家给出的价格也不错，带着商铺，甚至连装修费都给我们出了，一口价五百万！这可是五百万啊……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笔钱的！我按照股份分给你和杨肖一人五十万，怎么样？”
    我没有被钱冲昏头脑，抓住重点问道：“你还是先说说为什么要卖吧……”
    在电话里，我听见了孙哥干咳了好几声之后说：“我在三亚这边想买套房子......连户型都看好了，只差钱这临门一脚了……”
    “怎么忽然要在三亚买房？你不回武汉住了吗？你老婆孩子都还在家等你呢！昨天晚上我见到孙嫂脸色都不好了，跟生病了一样，你也不回来看看？”
    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孙哥叹气道：“说到这我也就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和她要离婚了……过几天我就回来办手续......”
    我被孙哥的话惊到了，连声说：“离婚？没搞错吧！哥，你是不是喝大了？在说些胡话？嫂子跟了你七年，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这时候离婚？那毛毛怎么办？你连孩子都没想过吗？他以后要是因为这件事受到同学的嘲笑，那种滋味可真不好受的！”
    我是真没想到孙哥会在离开武汉大半个月之后，突然要和孙嫂离婚，七年之痒难道真的这么灵验吗？
    或许是我提起了毛毛，那可能是孙哥最软弱的地方，他在电话里很久很久都没说话，我只听见了他点烟的声音，打火机“啪嗒啪嗒”直作响……

 第一百七十七章净身出户

    其实，当我听到孙哥亲口说出他要和孙嫂离婚时，我心里的第一反应肯定先是震惊，但震惊过后，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上一次，和孙哥打电话时，我依稀间听见他那边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但他给我的解释是在海滩上，当然会有女人的声音！
    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对我说了谎，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于是，没等孙哥开口，我便带着怒意质问他：“哥！你跟我交个底，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我说完之后，孙哥便长叹一口气，之后也没说话，沉默便是默认了......
    “我多说几句不该说的话，虽然我是个外人，但这些年来，嫂子和你都一直待我不薄，所以我是在心里把你们看成亲人了……你现在有了外遇，还要用你和嫂子的共同财产给你的情人买房子！你还算是个人吗？不说别的，就说有一年，你在外面进海鲜让人黑了，要不是嫂子厚下脸帮你要回那笔钱，你能有现在这个样吗？我不想说太多关于你们俩之间感情的事情，我也插不上话，我就只说你在道德层面上就是个王八蛋！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这些事情说给嫂子听的，到时候你们之间再去慢慢协商吧……”
    没等我说完，孙哥便带着乞求的语气说：“张扬！别........别跟她说......我也有我的难处……我当然知道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也知道我对不起她，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离婚后房子车子我都可以不要，这些可以全部留给她，我只要卖掉海鲜店之后属于我的那两百多万，你们的股份全部按数分给你们，李叔那边已经妥当了，现在就差你和杨肖的还没定下来......我需要这笔钱，因为......因为她怀孕了......”
    我十分惊讶：“怀孕？你不是刚去三亚大半个月吗？怎么就突然怀孕了呢？你不会是个接盘的吧……”
    孙哥否定道：“不是！孩子的的确确是我的，而且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跟她好上了？不止是你去三亚的这段时间？”
    孙哥叹气道：“我在四个月前去三亚联系供货商时，就遇见她了，也全都是怪我，陪客户喝酒之后的一天晚上，一时没抵住诱惑，就跟她睡了......从那以后就一直跟她有联系......张扬！我和你说这些是把你当自己人，你可千万不能现在告诉杨梅，不然我就全完了......”
    在孙哥说话期间，我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一旦出现焦虑时，我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抽烟，它能暂时消退这些负面情绪，其实当孙哥直呼他老婆姓名时，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而我此时说过的话就像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跟着瞎操心罢了……
    可一想到他俩给予我的恩惠，以及曾经那么恩爱的一对夫妻，甚至是毛毛，我就五味杂陈，说不清楚地难受......
    过了好一阵子，我长出了一口气道：“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外人，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商量吧……嫂子应该有知情权，对于你以后该怎么办，你自己慢慢琢磨，犯错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以后你好自为之吧，海鲜店你就拿去卖了吧......”
    说完，孙哥似乎高兴得笑出了声，但笑了几声过后，又戛然而止，他现在的心情肯定比我更复杂......
    挂了电话之后，我也被这事弄得没什么心情吃早餐了，抽着烟，跟杨肖发去了一条微信消息，就是最终决定卖掉这家海鲜店！
    虽然这件投资的确给我俩都带来了收益，但杨肖不会把这点钱放在眼里，它只觉得自己的心血好像全都白费了，随着长江水一起流向了大海里......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知不觉间，我便抽掉了半包烟，敲门声打断了我此时的思绪，来的人是白药。
    但今天她见到我的却是带着笑容的，我也回应地冲她笑了笑，她径直走向我的卧室里，然后又走到了原来苏雅睡的房间里，四处张望了一下便冲我说道：“我决定了！就住在这间卧室里。”
    她指了指我的房间说道，我笑了笑说：“为什么要住这间？另外一间采光更好，你住这间吧！”
    白药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原因又说：“你下楼帮我搬一些生活用品上来，我昨天晚上都已经收拾好了，你直接下楼搬就行！”
    “昨天晚上都已经收拾好了吗？”
    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白药又改口道：“额......刚刚......刚刚......”
    我微笑着观察着她，她立刻转头走进了我的卧室里......
    ......
    忙活了一上午之后，我终于把她的那些东西都搬上了楼，当然包括那只猫，当这只猫和白药一同出现在客厅里时，我忽然有点恍惚，就像是回到了好几年前我和齐羽一起在这里生活时的感觉，她也有一只猫，但我又想起了也在这里住过的苏雅，一间房子出现过三个女主人，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改变了我的生活，不对！苏雅应该不算，她是过客、是路人......
    在休息时，白药像是看出了我的兴致不高，问我：“张扬！你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难到你不想让我搬上来吗？那我就再下去吧……”
    “不是！和你没关系......”
    “那你说说吧，反正现在也没事干！”
    我点了点头，向白药简单叙述了关于孙哥的种种事情，她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是皱眉头，我想她大概和我一样，觉得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了熟人身上，因为平时这种出轨的事情大概都只能在电视剧里常见……
    过了一会，她厉声说：“我觉得你应该马上跟他老婆说他在外面出轨的事情，这属于背叛！严格按照法律的话，是可以让他净身出户的，对于这种人渣不能有一点点仁慈，不然就会更加伤害到一个悲催的女人，被出轨已经够惨了，要是还让这样的人渣分到财产那就更惨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换个活法

    我反复体味白药的话，虽然她说的句句在理，可我总觉得有点过于苛责了，毕竟她是完全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的，而我犹豫的主要原因，还是孙哥，可能我的确有点偏袒他，可一想到他这些年苦心奋斗的一切都可能成为泡影，甚至他情人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会成为一个错误的牺牲品时，我就有些心软.......
    我没有讲这些话说给白药听，可能是我自己都说不出口，同情犯错误的人？不行！
    我说道：“这些东西，孙嫂是肯定要有知情权的，可最终还是他俩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慢慢商量吧……”
    白药也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为什么孩子都那么大了，他还会犯这样的错误？是不是真的有七年之痒这么一说？”
    “是不是七年之痒我不知道，可一旦犯了错误，伤害的人可不止他们这一家而已……”
    我说完之后，白药先皱了皱眉头随后又释然了。
    ......
    重新回到武汉之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譬如海鲜店的转卖，譬如白药说她不想再做老师了……
    我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她已经有了近三十年的事情都在和书本打交道，她倦了，想换种活法，于是下午她便开着车出门找工作，我相信以她的学历和阅历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想换一种活法，而我也一样，只不过我的活法更带有一种强烈的目的性，那便是成功，通俗地说便是做个有钱人......
    可海鲜店没了，那以后我的重心就只能放在“约定”书店了，说起书店，我才想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去看过了，也不知道工业区那边的工程进行的怎么样了……
    于是，我便开着车出门前往书店。
    ......
    当我把车停在解放路口时，我真的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成片的高楼以及房屋在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拔地而起，最中心处就是那个火车站，伴随着高铁站的修建，还有好几条运行轨道也在同步施工中，我真的惊叹于工业的力量，那种震撼的滋味，就好像在如今这个科技迅速发展的社会是没有什么东西办不到的！
    伴随着工业区的变化，与之一同改变的自然也有曾经的城中村，不少商人都已经着手于这边的市场，可能是政府已经开放了房产买卖活动，所以我看见了很多新的建筑，已经新的招牌，酒店、ktv、奶茶店应有尽有……
    可约定书店的位置刚好挨着工业区，被一层隔离带给隔开了......虽然目前看来位置十分偏僻，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一定是最黄金的位置，因为一旦工程完成，这里便是最贴近高铁站的那一批建筑......
    武汉是一个具有多个城市中心的城市，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可能性，我想也会给约定书店带来更多的可能性！
    ......
    在见到阿昌时，他正趴在门口的柜台前玩着电脑游戏，看他摁键盘的速度，一顿行云流水，我以为会是什么十分需要操作的主机游戏，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正在玩着俄罗斯方块......
    看来是无聊坏了……
    他感觉到有人来了，却没发现是我，有些应付地说道：“自己看！挑中哪一本结个账就行，手轻点！别给我翻烂了……”
    我从背后摘下他的耳机说道：“喂！是我！哥们！”
    他看见我，这才一脸兴奋地站起来，又从桌上拿起烟递给了我一支说：“你怎么来了？这么多天也不见着个人影......”
    点上烟后，我摆了摆手说：“甭提了，这些天真给我累坏了……”
    他也往自己嘴里送了一支说：“聊聊呗！好不容易来一趟......”
    我没想跟他聊那些事，只问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他叹气：“唉，看我这样子，你觉得生意能好到哪去？每天来的人到比以前多得多了，可能也是这日益建成的商业区带来的效益，你看周围是不是也焕然一新？”
    我点头示意他继续，他又说道：“虽然人流量是上来了，可实打实买书的人却没几个，绝大部分就是看看就走了，要么就一直在店里翻来翻去，书都看完了，就是不买，完事往那一放，人就走了……我这经营一个月连水电费都赚不回来，甚至有些被人翻烂的书，卖不出去还得烂在我自己手里......你说问题出在哪呢？”
    阿昌抱怨完，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一进门，他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我问：“意思就是白嫖的人太多了呗……”
    “是啊……现在这时代看实体书的人本来就越来越少，随着科技的发展，线下行业也是不景气......”
    稍作停留，他又说：“你看对面的奶茶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做咱们这行的，把货翻烂了不说，到了了钱还可能摸不着......”
    听着阿昌的抱怨，我不禁也有点担忧这家书店的未来，都说这年头开线下书店的人都是图一个情怀，可我现在就需要这个情怀来赚取金钱......
    谁规定情怀和钱必须是矛盾的？必须有所割舍？有钱就不配有情怀吗？还是要想有情怀，就得先做好赔钱的准备？
    我望着招牌，一阵失神......
    无聊时，我刷着手机短视频，发现最近各种网红店面都出现了，做餐饮的通过吃播来为自己带来流量，而餐饮行业的老板也借机把自己绑定在流量经济的风口上，赚得盆满钵满……
    思考了一阵之后，我问阿昌：“要不咱们也搞个网红书店？打情怀牌就得有个情怀的样子，不能这么不温不火的，不然早晚温水煮青蛙，咱们都得赔死在这里......”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我摇了摇头说：“暂时没有，但有这方面的考虑，机会总会有来的一天，毕竟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就想往网红书店这方面靠近，现在是流量粉丝经济，只要有人气就不愁没钱赚......”
    是啊！是要有人气就不愁没钱赚，没人气就只能混吃等死......

 第一百七十九章艺人肖默

    抱着这样的目的性，我又一次打开了手机短视频软件，但这一次的观看不再是漫无目的地乱翻，而是有针对性地看那些具有代表性的网络营销案例，比如我看到的一个视频里：一个很有大胃王名声的主播，一到一家自助餐厅，上来就是“干黄他！”，然后店老板便随即出现在视频中表示对吃播的否定，再然后就到了推出自己家店招牌的时间，罗列出各式各样的美食以及五花八门的活动，商家达到吸引消费者的目的，而吃播也同时能得到一部分盈利，这完全是一场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网络营销模式......
    看了好几个类似的视频之后，我便联想到了约定书店该怎么推出了自己的问题，花钱请网红？流量大的请不起，流量小的又没什么作用……像目前书店这样规模的店铺，也没有必要找大网红宣传，毕竟不是一个体量的，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忽然想到什么，笑着问旁边正在玩游戏的阿昌说道：“你玩了这么多年音乐，就没认识几个艺人朋友？”
    阿昌瞬间便能明白我的意思，摇了摇头说：“我虽然玩过音乐，但一直干的是酒吧驻唱，或者有人邀请的话，再干干走穴跑场之类的活，我基本上属于地下音乐圈子，走不上台面的那种，哪会认识什么艺人朋友？虽然以前上艺校时有几个同学在圈子里小有成绩，但我和他们也不熟，而且像人家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也不会不爱惜自己的羽毛，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店做代言，这不是等同于变相拉低自己的身价嘛……”
    阿昌说着又点上了一支烟，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
    沉吟了一阵之后，我又试着说：“要不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试着聊聊？价钱好商量嘛，要是价格实在贵的我们接受不了，那就干脆拉到，聊聊也不影响他的价值......”
    “那行吧……我这刚好有一个还有联系方式的艺人同学，他目前好像也正在武汉筹备自己的个人演唱会，我是估计他八成不会随便答应，因为这种事情不是艺人一个人说了算的，他背后也有经纪公司管着，真正说话算数的就是他背后的公司......微信推给你了，你聊着试试看吧！”
    我打开了阿昌推给我的艺人微信，看着头像我有点熟悉，像是在哪见过，好像在五六年前网上挺火的一个艺人，自己作词作曲，出了不少专辑，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
    其实这样的人选倒是挺符合我的预期的，因为像他这样既有一定的粉丝人气基础，而且热度下降了很多，价格也自然能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我相信经纪公司也是一定要靠艺人赚钱的，没有有钱不赚的道理，况且我做的是书店，既不会影响艺人形象，同时说不定还能从侧面烘托这个艺人的情趣高雅......
    那要是这样，就可能是双赢的局面！
    想着我便随手添加了他的微信，但估计是一时半会有事来不急看消息，还没同意。
    于是，在等待中，我又点上一支烟向阿昌问道：“我对他有印象，好像是好几年前在网上挺火的一个歌手，那他是因为什么事情，热度突然下去了呢？”
    阿昌皱了皱眉头，面露思考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具体原因我也不太了解，因为我和他也没什么交集，就以前在艺校那会参加过一个共同的社团，加了个联系方式之后就再也没聊过了，我听同学群里面聊过，好像是说他不服从公司管理，在利益分配方面出现了分歧，然后经纪公司便断掉了他所有的捧红渠道，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雪藏封杀吧……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但他热度出现断崖式的下跌倒是实打实的事情，要是没有这件事，我感觉他能成为国内一线艺人，毕竟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的，可惜了......”
    我想要真是因为利益分配出现了矛盾，那到真是有可能的，而他的热度消逝也找到了原因，毕竟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捧红自己的经纪公司，他们玩弄一个艺人还是在鼓掌之间的，从合同上都可以随意弄出很多花样来，艺人是应付不过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艺人在成名之后想要单飞的原因之一……
    想了一会，我又问：“那他最近怎么又开始筹备个人演唱会了？是对公司妥协了，又重新对他开始一系列捧红措施了吗？”
    “这我也不知道，也没听人聊过，我想应该是吧，毕竟折腾了好几年也没有翻出什么浪花来，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给公司打工，不操心营销不说，还有团队在背后伺候着，要我我也妥协了……”
    如果要是真如传闻中所说的一样，那我想这一次的合作的成功率就更大了，毕竟立人设是最简单的洗白营销方式，要是能给他立一个情趣高雅的人设，就再好不过了，我想对于艺人有好处的事情，经纪公司应该也不会阻拦什么......
    我又问阿昌说：“他是叫肖默吧？”
    “艺名是叫肖默，真名叫肖远航！”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路只有一条肯定是不利的，如果肖默这条路走不通，那我就必须给自己在找一个备用方案，可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主意。
    .......
    下午三点钟，离开书店之后，我又找到了武汉的一家网红餐厅学习经验，因为这里有很多个网红打卡过，所以自然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在想他家是真的有实力还是老板花了大价钱，如果是前者那就说明做粉丝经济还是需要硬实力的，如果仅仅是后者，那只能说钱真的是万能的，用钱生钱是最简单的方式......
    我本想让白药也和我一起过来吃饭的，可在微信里她说正在面试，估计会忙到晚上七点，所以我就只能一个人来这里吃饭了.......

 第一百八十章老熟人

    可能是因为我来的不是吃饭的时间点，所以店里出现的人数要比我想象中的少一些，但就算在下午三点，人也还是有不少的，我一眼望过去，只看见了几张空桌子而已，而且在网红打卡视频中，这里一到饭点甚至还需要拿票排队......
    我专门向服务生点了几个招牌菜，他家的服务还是挺不错的，在等餐时给我准备了一些免费的饮料和小零食，以及叠千纸鹤的数目可以当做钱币抵消用餐的费用，但仅再五分钟之内有效，这样的小活动倒是给我带来了很多思考，至少在上菜之前我给这家店的打分在九分以上！
    不少手速了得的人甚至可以减免大几十元！
    上菜之后，我因为不怎么饿，只是每个菜品试吃了一下，感觉味道还算可以，就是价格偏贵，这可能也正是粉丝经济带来的效益，粉丝愿意为了喜好以及服务质量买单，无可厚非。
    或许是因为我的吃饭方式，吸引到了服务员的目光，她走过来问我：“先生！您好，是菜品不和您的口味吗？还是味道偏咸或者偏淡？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您的。”
    我笑着摆了摆手说：“菜品没有问题，只是我不怎么饿……”
    我这话一说出来，服务员就更奇怪了，连我都觉得有点呆......
    她皱了一下的眉头又舒展了，笑着说：“没关系！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我们可以满足，就一定尽量满足您的！这样吧，我看您也没叠什么千纸鹤，那就给您打个八折怎么样？”
    沉吟了一阵我也带着笑意说：“我还真有个要求......你们老板现在在店里吗？我想和他聊聊！”
    服务生像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先生，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没必要找我老板投诉我吧……”
    我赶忙摆手解释道：“不是！和你没关系，我只想找你们老板聊聊，我看你们生意挺不错的，我想和他交流一下心得。”
    服务员愣了一会，又点头说：“那好吧！我去跟老板说说，他平时都不在店里的，今天上午刚好来了一趟。”
    服务生走后，我又望着面前的千纸鹤有些愣神，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有点想不起来了……
    几分钟之后，服务员带来了一个我意料之外的人，不是他们老板长得丑，而是我认识他，就是在海鲜店门口卖冰激凌的强子......
    他看见我同样惊讶，我笑着站起来握住他的手半开玩笑地说：“我是该叫你强子呢？还是叫你强老板？”
    服务员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原来你认识我老板啊……吓我一跳……”
    强子对服务摆手说：“行了！没事了，你去忙吧，这个客人我亲自接待......”
    强子转头递给我一支烟说：“卖冰激凌和开餐厅不都是做生意吗？我是卖冰激凌的强子，也是开餐厅的强子，没区别的......咱俩就别弄得这么生份了！”
    我笑着咂巴了两口烟之后说：“难怪我说你一个在路边卖冰激凌的人会穿好几千一件的短袖，当时你还不承认，说是地毯上买的，你小子骗我！”
    强子一脸正经地说道：“我还真没骗你！那还真是路边摊上买的，我虽然不缺这点钱，但也没必要花好几千买件短袖，这几十块钱的穿着不也舒坦吗？”
    稍作停留，强子又问：“你是怎么打听到这来的？”
    “我哪算什么打听啊！纯粹是巧合，我本来想找这家店老板聊聊的，没成想就是你......”
    笑着说罢，我又正色说道：“不过我还真有事想跟你打听打听！”
    “你说，别跟我客气，要是不适应你就还拿我当卖冰激凌的强子！”
    我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是在网上看见有很多网红打卡过这家餐厅的，同时我自己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但不是做餐厅，而是开书店！网络时代挤压了很多行业的生存发展空间，譬如线下实体书店，所以我想适应新的社会环境，谋求新出路，这才想着过来学习学习，你在这方面指定有研究，能不能给我点意见！”
    强子疑惑道：“书店？你不也是做餐饮的吗？那海鲜店你不开了？”
    我摇头叹气：“那海鲜店的大股东从看守所出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世事无常......我是有准备继续开下去，可人家不干了，我也独木难支，所以只能同意卖了。”
    “等等！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早说啊！要卖也卖给我啊，我早就有打算扩大规模了，可一直愁于没有合适的店铺，我看你那地理位置以及规模都很符合我的预期的......”
    强子激动了一会又释然地笑了笑：“也对，当时你还不知道我是开餐厅的......对方出价多少？我要那家海鲜店的老板，没有七百万就不可能卖！”
    我有点惊讶了：“七百万？没搞错吧……店铺全款下来也就四百万，对方出价五百万我都挺意外的了……”
    强子叼着烟摇头说：“你还是不够了解行情，现在有真正海鲜渠道的店在武汉没有多少家，物以稀为贵，人家买家肯定是看中了渠道，而不是店铺本身，所以虽然店铺易主，但只是从给自己打工变成了给别人打工而已……”
    难怪孙哥说李叔在我们之前已经答应了，原来他还是做自己的老本行，同时还能再赚一笔快钱，何乐而不为？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想再操心什么海鲜店的事了，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就想了解一下你这家餐厅的运营模式！也好给自己的书店弄一个差不多的营销方式。”
    “说实话，我真不建议你开线下书店，不管怎么弄，你都弄不过那些有资本的传统书店，人家有资历有财力，价格可以控制得很低，而你也打不起价格战......当然我这么说是建立在你想做连锁的基础上，要是你只想弄一个普通书店，也没必要费这么多周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可爱

    我当然不仅仅只想弄一个普普通通的线下书店，或许经营得好的话可以勉强维持收支平衡，或者能稍有盈利，但这对我未来的人生规划没有一点点正面作用……我不可能因为是一家书店老板就可以面对白药的父亲......
    思绪乱飞了一阵之后，我对强子说：“我要做连锁品牌，整个武汉最独一无二的连锁品牌书店，未来甚至向发展到外省！”
    或许是我当时的眼神透满了坚定，强子甚至愣了一下，也没有说觉得我不自量力的话，只说道：“你能有这种想法也的确需要魄力，但困难也是太多太多了，你要考虑到资金、人手、消费群体等等很多未知因素，要我说你现在还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来，比如怎么将你目前所拥有的书店利益最大化！”
    稍作停留，强子又问道：“我问一下：你那家书店位置在哪？地理位置优越可太重要了，甚至比以上我说的那些都重要，毫不夸张地说，现在做线下行业的，位置不好就等同于宣告失败，那就更没必要劳神费力了......”
    “位置绝对没得说！解放路那块有个老工业区你知道吧？现在马上要建一个以高铁站为中心的商业区，而且我猜大概在两个月之内就彻底完工，到那时你说的这些地理位置和人流量都不缺，毕竟那可算是一个新的城市中心，我的书店就挨着那......”
    强子有点惊讶：“那你可算是花了大价钱呐！我可是听说现在那里寸土寸金，房价甚至还有点超出市中心的味道，我要不是最近资金有点紧张，也去那里盘上一个商铺了。”
    我摆了摆手说：“钱倒没花多少，我当时算是捡了个大便宜，所以用了一个很低很低的价格拿下了好几块地皮，只不过因为涉及工业区改造范畴之内的几百平米的地被政府低价回收了，现在还剩下来的一块地就被我改造成书店了......”
    强子没说什么，只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还是聊聊你这个利用网红效应给自己餐厅打广告的操作流程吧……我现在对这个挺感兴趣的，说实话我也想模仿照搬一下子。”
    “害！其实也没啥，就是花钱呗……只要你有钱，连明星都能找来，几个网红算什么呀……你要是需要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几个流量还不错的带货网红主播，就是价格稍微贵了点......大概拍一条宣传视频得花个两万块钱左右，你看这个价格你能接受吗？你要是能接受我马上帮你联系，拍个四五条条应该就可以达到效果了，也就是说你可能得在这方面花个十万块钱。”
    说实话，十万块钱我也能拿得出来，价格也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这算是另外一条出路，万一肖默那条路走不通就只能找网红了，毕竟明星和网红之间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就拿粉丝的效益比来看，明星还是有很大优势的，而网红的粉丝基数虽然大，但显得有点虚浮......
    我让强子把那些带货网红的微信都推给了我，我没急着加他们，点上一支烟之后半开玩笑地问面前的强子说：“我还挺好奇的，你一个来餐厅的老板怎么会想到去街边卖冰激凌呢？纯粹是为了体验生活吗？还是天天太闲了，想找点事做？”
    说到这时，本来满脸笑容的人强子却变了变颜色，但那种负面情绪转瞬既逝，我想这里面肯定有点内容，不然谁会大热天的跑去街边卖冰激凌呢？
    犹豫了好半天，强子只摇了摇头说：“唉，没什么好说的.......你就当我是闲的吧……”
    出了餐厅之后，强子也陪着我一起离开，他说有事回家，开着他的那辆帕拉梅拉离开了，跑车的轰鸣声一下子响彻整条街道，扬起一阵尘土，在烟尘里，我听见有人羡慕的声音，同时也听见了有人阴阳怪气地说：“切，不就是一辆跑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是租的，现在正急着还车去呢！”
    他们好像表达的不同观点，但实质都是一样的。
    在这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大多数的人都对金钱有一种本能的渴望，而跑车就是钱的代名词，但出于自己能力范畴内，又会对于有钱的人生出一种抵触心理，也就是仇富，好比看着一个年轻男人开着跑车就说他是啃老的富二代，看见一个美女开着跑车就说她是拜金女，被人包养了……
    虽然不排除有这类人，但一概而论就显得内心极其阴暗......
    .......
    回到家之后，已经是下午六点了，白药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也就着手开始准备晚饭，我记得她爱吃饺子，可一时间也做不了饺子，于是只能下楼买上两盒速冻饺子，当作晚餐。
    在锅中沸腾时，烟气弥漫了整个厨房，我习惯性地点上了一支烟，等待着白药回家，在这一刻，我好像又一次体验了家的滋味，至于为什么说“又一次”，我也不清楚。
    锅里煮的好像不是饺子，而是爱；我等待的好像也不是白药，而是爱人......
    “等待”也真是个难以让人琢磨透的词汇，有时候它让人肝肠寸断，有时候又沁人心脾……
    一支烟烧完之后，敲门声恰时响起，门外是一脸疲态的白药，我笑着说：“时间刚刚好，你刚回来饺子就好了，赶紧洗洗手吃饭！”
    本来一脸疲惫的白药一听见“饺子”，就两眼放光，我瞬间便有一种充实的成就感，而这种成就感就好像在我身上一直挺缺失的，虽然它只是一顿饺子带来的，可依然让我很高兴！
    吃饭期间，白药可能是真的饿了，连着吃了两碗，她边嚼着饺子、鼓着嘴边说：“这一次的饺子水平怎么突然提高了这么多？难到是偷偷学了？你怎么不吃啊，再不吃就凉了……”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爱吃就好，那我以后就多做......”
    她冲我笑了笑，我总感觉她此刻有种莫名其妙的可爱.......
    我向白药撒了一个善意的小谎言，但为了弥补这个谎言，我真的决定潜心钻研一下“饺子学”！

 第一百八十二章聊天

    白药实打实地吃了大半锅饺子，而我就负责把剩下的都清理干净了。
    饭后，我想聊聊关于她工作的话题说：“你今天面试得怎么样？是做什么行业的？”
    她喝了一口水，叹气说：“唉……我今天下午跑了好几家公司，有做商场的、有做化妆品的，还有一家是直播行业的，我既然决定要摆脱过去，就想真真正正地脱离舒适圈，找一个完全不熟悉的行业从业，我的简历上只有老师一个从业经历，可能也是学历还算比较高，所以面试官好像都还算满意......但这我就犯难了，你说我是选择哪个行业呢？”
    我点了点头又问：“你申请的什么职位？”
    “商场的销售经理、化妆品公司的行政主管，还有一家直播行业的面试官推荐我去当主播......”
    当说到当主播时，白药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格外丰富，我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或许是你太漂亮了，人家面试官可能也觉得以你的颜值不当主播可惜了......”
    白药或许误解我了，以为我是支持她曲党主播，便一脸正经地问我：“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当主播吗？说实话，我完全不了解这一行，所以还挺感兴趣的，你钥匙也支持我，那我就真的决定了噢……”
    白药看着我，期望从我脸上看出一丝肯定的意思，但我却摇了摇头说：“你的性格不适合去主播，你太内敛了，会影响到直播效果，虽然颜值的确是加分项，但想做好还必须要具备很多因素，颜值只是其中之一……”
    其实我不想让白药去做主播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有私心，谁会想让自己女朋友在网上抛头露面，去用尽所能博金主一笑呢？反正我是肯定舍不得的……
    见我拒绝的态度，白药有点灰心了，叹气说：“那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我还是去试试化妆品公司的行政主管吧……”
    我笑着点头，说句心里话，白药这类学历高的人在.asxs.上就好比很多人强上一个档次，连找工作都是直接应聘行政主管，别人还抢着要，人比人气死人......
    ......
    抛开工作方面的压力之后，夜里，我和白药真的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我本来想看一部科幻片，可白药非得追着一部爱情片不放，我自然是随她了，毕竟看什么不重要，和谁看才是最重要的。
    白药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影，并且分析着电影的情节内容，而我则对这类影片不感冒，扭头看着她的侧脸，格外出神......
    恍惚间，我在想如果女人都是一部电影的话，那白药算是哪一类电影呢？内容又是什么？最后，我在心里默默地给她挂上一个标签—无暇的文艺片......
    她太符合所有男人的幻想了，高学历、高颜值、高情商，而且在感情方面像一张白纸……这让我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但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时，那种不真实便被驱散了，剩下的便是格外珍惜......
    于是，借着这样的恍惚感，我的右手搂上了白药的腰间，细细的品味着她所有的气息，白药也顺势倒在了我的肩上，嘴里呢喃着：“要是能借着每一步爱情片就能搞懂爱情的真谛，那我愿意看完所有的爱情片，这样我们之间是不是再也没有分歧了？”
    “分歧不都是因为人产生的吗？电影也不能涵盖所有类型的人......”
    白药像是没懂我的话，又问道：“那你是属于哪一类电影呢？”
    “我啊……悲情的科幻片.....”
    “为什么是科幻片呢？”
    “因为我身边的很多人和事都太不真实了，所以我说是科幻片。”
    白药像是化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又说：“那为什么非要是悲情的呢？不能是一部喜剧吗？”
    是啊！为什么我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是一部悲情片呢？我也在问我自己，但自己给不了自己答案，也就没办法解释给白药听，我笑了笑当作回应了......
    ......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接到了艺人肖默发来的微信消息：“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可能我意识到艺人的时间都比较紧凑，所以一口气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我发到：“你好！我是你的一个朋友推荐来的，我知道你现在在武汉准备筹备个人演唱会，所以想找你当面聊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都都可以的！”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也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见面就算了，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开始忙工作了，对了，是谁把我的微信推给你的？”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对于我这样的陌生消息有抵触心理，其实也好理解，毕竟艺人有很多粉丝，其中鱼龙混杂，也有很多所谓的“私生饭”，他们做事没有原则，也就让很多艺人感到头疼......
    于是，我再一次表面来意，发去：“我既然能有你的私人微信就说明，推给我的这个朋友和你关系很好，你也没必要有这么大的戒备心理，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想找你谈一笔合作的事情，而且保证双赢！你需要人设，而我需要你带来的人气，仅此而已……”
    我的话里带有些许试探，我在试探阿昌带给我地消息是不是准确的，如果是准确的，那我的这番话肯定会给他带来一些好奇。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直接回了我说：“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时间闲聊了，要是有合作你可以去和我的经纪人聊一聊，谢谢！”
    之后，我也没再发什么消息了，发的多了，反而会让我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他推给了我一个微信，应该就是他的经纪人。
    添加好友之后，我再一次准确地表达了我的来历和诉求，他的经纪人叫“苗苗”，看动态应该是个女人，过了几分钟之后，她回我说：“不好意思，目前肖默没有合作的需求的打算......”
    他经纪人的一句话封死了我所有的语言，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难到阿昌带来的是假情报？

 第一百八十三章苍凉的背影

    虽然他的经纪人给予我的答案同样是否定的，但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了，于是又说道：“我知道你作为经纪人有义务保护艺人，但同时也有责任给艺人谋求更好的发展方向，虽然我给不了你保证，保证肖默可以大红大紫，但我可以提供一个契机，你可以试着听一下，要是听完之后还是觉得没必要，那我也就不再多费一句话了……”
    我觉得我已经完全表达清楚了我的意思，或许是这番话也让经纪人有点来兴趣，她说：“那你说说看吧……”
    “第一，肖默的起起伏伏我都了解过了，他在最红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导致被雪藏，以至于陷入目前的窘境，我不知道用窘境这个词来描述是不是贴切的，但我的理解就是这样，因为我了解过这一两年他的大多数商演都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甚至有时候还需要经纪公司倒贴钱......我认为原因就是寻求不到一个足以重新包装的点，也就是一个新的人设，在我理解之内，以前他的人设是一个优秀的独立音乐创作人，可现在这个时代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了，一个标签不够用一辈子.......一旦有一段时间销声匿迹，那将意味着什么，你作为职业经济人比我更清楚.......而我是一家书店老板，所以我想让肖默帮我的书店拍一段宣传片，时间也不需要多长，半分钟即可！我相信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抖音号，这段视频久发布在他的抖音号里面就可以了……我想这应该不会太为难吧……价钱都是好商量的！”
    在这段长对话发送出去之后，我的心从一开始的平静又忐忑起来，看见经纪人“苗苗”的聊天框中不断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可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的回复，我想她可能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显得有些犹豫……
    她的犹豫在我眼里已经意味着成功了一大半，这代表了阿昌给我带来的消息都是准确无误的！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我一句说：“如果仅仅只是给你拍一条宣传片，以此牟利的话......说实话，这点钱还没有公司给肖默举办一场个人演唱会赔的钱多，所以钱不是我们注重的关键点，我们在意的是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肖默的身上增加更多的商业化标签，简而言之就是盈利能力，在这一点上，我们团队和公司也一直在摸索着，如果你有好主意我们可以面对面聊聊，我现在人就在武汉。”
    “好！我随时有时间，要不就今天上午吧，就在我的书店见面，地址等下我发给你！”
    谈妥之后，我快有种被成功冲昏头脑的感觉，但理智告诉我：这还只是一个比较良好的开始而已，漫漫创业路也才刚开始......
    在我激动之余，以至于下意识地用力剁了剁地板，白药从我身后恰时走过，一脸费解......
    她才刚起床还没有化妆，但素颜依旧是完美无暇的，她笑了笑说：“有什么好事吗？让你这么高兴，说来听听，我也想被好事冲昏一下头脑......”
    我没有在意她话里的调侃，跟她大致地说了一下这件事，然后又笑着说道：“这对我来说确实是好事，我的书店终于有眉目了......这个艺人的经纪人已经对我的想法有了兴趣，她约我上午见面谈，而我想借着这把火好好地烧一把，烧个漫天火烧云......”
    “你也别太大意，现在艺人的经纪人都是人精，你和她谈的时候要时刻注意，既不能畏畏缩缩，一味求合作，也不能太过喧宾夺主……反正交谈的尺度你得先把握好，不然即使达到目的也有可能到最后一场空.......”
    我记住了白药的警示，冲她点了点头之后，又一同下楼，本来她朝着她的那辆奥迪a6走去，我朝着我的破雅阁走去；但他停了一下又叫住了我说：“等等！张扬......”
    我扭头回道：“怎么了？”
    “你开我这辆车出去吧……我开你那辆！”
    “不用！我平时开惯了......”
    白药一脸正经地把她的车钥匙递在我手上，我从我手里拿走了我的钥匙，说道：“你是去谈判的，首先不能弱了气势，一辆好车可以给你带来很多底气，不要觉得这有些虚伪，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几个不跟虚伪沾边的，不！这不叫虚伪，叫成功之前的人格假象.......你仔细想想你是开着你这辆车去有利，还是开我的车去有利？你听我一回，就开我的车，我还得去办入职手续呢！先走了……”
    白药说着便启动我地车扬尘而去.......
    我目送着她逐渐远离我的视线，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脑子里好像是想了很多东西，但又似乎是一片空白，只觉得她刚刚握住我的手时特别用力，特别温暖.......
    白药一直是一个特别注意细节的女人，而我有时候倒显得格外粗俗，在一阵莫名的情绪里，我开着白药的车走上了前往书店的路......
    白药说的对，这不叫虚伪，叫成功之前的人格假象……
    .......
    抵达书店之后，经纪人苗苗还没到，而店门口只有阿昌在，他边浇着几盆盆栽的水边啃着一块千层饼，而背影刚好落在了“约定”的招牌之上，那一个画面让我感觉无比苍凉，就像是理想忽然遭遇了滑铁卢，或是理想撞在了现实世界里，没有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天崩地裂，只有无声的无奈、安静的反抗、沉默中隐忍......
    或许是经历过人生中许多个大起大落，阿昌可能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深沉的一个，他给人的感觉像是颓靡的、不堪的，但了解他的经历之后，我相信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不说肃然起敬，但却不会再觉得他是个无所事事的中年男人。
    我觉得他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打磨之后，开始变得对一切都乐观了许多，那种精神在我身上可能是不具备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谈判

    阿昌看见我之后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又迅速把剩下来的千层饼一下子塞进了嘴里，大口地咀嚼着，向我递了一支烟之后，便笑着问道：“看来你最近赚了不少钱啊……这辆车不便宜吧……”
    我摆了摆手说：“不是我的，我女朋友的！”
    “那不也一样嘛！要我说，你的和你女朋友的没区别……至少我认为是这样......”
    阿昌说话时，眼神又看向“约定”书店的招牌，我这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我又说：“今天来有正事！你上次不是给我推荐了那个艺人肖默嘛，今天我约了他经纪人在这里见面，这事能不能成大概就看今天的发挥了，趁她还没来之前，你赶紧再跟我说一些关于肖默的传闻，有准备才能有备无患嘛……”
    阿昌摇了摇头说：“真没什么了，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同学群里的传闻，除此之外我也没比你多了解多少……”
    我叹了一口气，在开始在脑子里逐渐理清整个事件的始末，我想如果我真的能向经纪人苗苗给出一个合理的建议，那可能也就意味着我的成功，但我必须要把自己，不！把约定书店和方案绑定在一起，只有利益共存才能维持合作稳定！
    在我思考中，一辆红色的凯迪拉克停在了书店门口，一位穿着黑色长裙女人从车上下来，四处张望着，直到看见了“约定”书店的招牌之后，才摘下了墨镜看向我和阿昌！
    她走过来伸出右手说道：“你好！我是肖默的经纪人苗苗，我想你们其中一位应该就是联系我的人吧……”
    稍作停留，她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看了我一眼之后说：“我想就是你吧……”
    我同她礼节性地握了握手，又带点奇异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是他呢？”
    她也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看人一向很准！不会错的！”
    一番闲聊之后，苗苗首先把话题导向正轨，她说：“我来的目的都已经在微信里聊得清清楚楚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十分合理且富有创意的想法，而且最重要的是流程的可行性，其他的我不关心，钱不钱的都无所谓……”
    她应该是个蛮强势的女人，说话也一直戴着墨镜，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我的回答......
    其实说句实话，直到刚才为止，我的心里也大概只有一个模糊的框架，但再一次看见“约定”那两个字眼时，一直处于朦胧状态的我忽然清晰了！
    我轻咳了两声，正式说道：“在聊正事之前，我想先聊一聊这间书店的由来.......”
    她忽然摆手强势地打断了我说：“我不想听这些，你只挑重点说就行，挑和艺人有关的事情，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有多余的功夫陪你耗下去，你的书店很不错，位置也很不错，但都不是我关心的......”
    面对这样强势到有些不尊重的人，我向来都是不会客气的，也不会胆怯，于是，我以同样强势的语气说：“苗苗女士！我是在寻求合作，而不是给你打工！说到底，我的目的还是给自己的书店带来利益，而不是去帮你们经纪公司或者艺人带去好处，一味给你想办法，那我怎么办呢？你要是诚心想解决问题，就把自己先放在和我平等的位置上，而不是对我颐指气使，我也受不了这气......毫不掩饰地说，我不止肖默这一条路走，我手上还有许多流量大的网红的联系方式，无非是多找些人、多花点钱而已……”
    当我这番话摆在桌面上说时，她才有所放轻语气地说道：“好吧，我打断你是我不对，你可以接着说，我洗耳恭听！”
    “刚刚说到哪了？”
    “书店！”
    “哦！对！书店！这家书店的名字叫约定，我想你肯定猜得到这里面是有故事的，而且故事就和我旁边的人有关！准确来说他才是这家书店的真正主人，也是梦想的延续者.......他女朋友是一名去偏远山区支教的老师，因为某些原因意外离世了，而这家书店便是他女朋友梦想的延续，也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约定，所以书店的名字取作约定！说这些不是想打什么感情牌，只是单纯地让你了解这家书店的由来，而我们也不是单纯地谋求利益，里面也有一种情感在作用着，我希望把它发展壮大，甚至于成为一个可以帮助别人实现梦想的地方.......虽然我知道这些话可能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我真就是这样想的，约定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符号，一种精神符号！”
    稍作停留，我又说：“我想对于肖默来说，独立音乐创作人已经不是一个吸引眼球的标签了，要是放在五六年前，这可能是一大优势，但现在满大街都是这种标签，它已经不具备竞争优势了，甚至已经不具备市场了……现在大部分追歌星的人会注重音乐本身吗？我想答案可能是否定的，现在他们注重的是颜值或者是身材，甚至于绯闻八卦......反正一切东西都值得被发掘！所以流量社会带来的粉丝经济也在不停地发生着变化，而这个时代真正注重品质、注重人格的却被忽略了，我想给肖默带来的新的标签便是精神层次！书！特别是实体书，一提起来想的最多的是什么？是脑子里浮现出的书香气，也会不自觉得出现一幅幅画面，至于画面的内容是什么我就不多描述了，你应该能理解！所以我打算拍摄一部关于“约定”书店半分钟的宣传片，让肖默出现在这半分钟里面，不需要过多的语言表达，只要几个简单的镜头就好，你们同样可以以此来做文章，而我只想借着肖默的名气来为自己带来人气而已……”
    经纪人再听完我的话之后陷入了思考中，手指有节奏地不停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利弊，而权衡也是她们这类人最需要做的事情，我能理解！

 第一百八十五章被耍了

    在我表达完整自己的真实想法之后，经纪人苗苗沉默了足足有好几分钟，以至于我和阿昌都不约而同地点上了一支烟，等待着她给出我们最后的决定……
    在抽烟时，我已经有了好几个想法，如果她能同意就最好，如果她不同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剩下的都交给天意吧！
    一阵沉默之后，她笑了笑说道：“首先我要对你表示一下感谢，你的想法给我带来了很多提示，同时也为我们团队在处理很多关于肖默方面的问题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你想要什么报酬可以开口向我提，不过分的话我都可以代表公司答应你的！”
    她的笑在我看来有些缺乏善意，更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在面对敌人时发出的麻痹信号，稍作停留后，她又说：“我所说的报酬只是单纯的关于钱的方面，对于你说的作为交换让肖默给你拍宣传片的事情，我并不赞同......肖默目前正处在一个特殊的敏感时期，所以我们对于所有可能影响到艺人的事情都保留谨慎的态度，特别是在合作企业的选择上......换句话说就是你的方案我很满意，但你的书店我不满意，诚然！你说的故事很悲情、悲壮，但不是所有人都吃你这一套，我们寻求的也是一个符合大众口味的企业......所以抱歉，你开个价，只针对你给出的想法、方案，我愿意付给你报酬！”
    我愣了一两秒，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之后苦笑着反问她：“这！这算什么？想法贱卖会？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不选择我们书店，而是拿着我的创意去找更大的企业合作，最后给我一笔钱，算是报酬了.......对吗？”
    她冷漠地点着头说：“虽然我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透彻，但既然你自己说来了，我也没必要照顾你什么情面了，事实就是这样，我不可能让肖默去专门给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书店拍宣传片......张扬先生，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把你摆在肖默的位置上，或者我们经纪公司的位置上去考虑，你会让手底下的艺人去为了一家小破书店拍宣传片吗？那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钱？你能给多少？名气？对不起，这一点你还要沾我们的光，所以我能给出最好的方案就是我给你一笔报酬，然后另寻合作企业，也算是把你的想法付诸实践！”
    我被她气笑了：“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在我们开始交谈之前，我就已经把我的所有要求摆在台面上讲了，你也同意了！为什么在聊完之后，最先不认账的人还是你？大公司就是这么咄咄逼人的吗？”
    “不管怎么说，结果就是这样！你说我欺骗也好，咄咄逼人也罢……我都无所谓，要不要这两万块钱在于你自己，我付我认为该付的酬劳就算是仁至义尽了……密码发给你了！”
    经纪人说着便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摆在桌面上，起身离开了.......
    我像是一完全机械化的木头一样，呆坐在沙发上，望着那辆红色的凯迪拉克化成一道亮眼的光芒消失在路的尽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与之离开形成对比的是那张被留下的银行卡，它就摆在那里，但我却觉得格外讽刺，讽刺的是我的不自量力、是我自作聪明.......
    .......
    点上一支烟之后，我逐渐有些陷入失神的状态里，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工业区建立起的高楼逐渐遮挡了我以往用来看夕阳的天空，我忽然觉得改变也不完全算好事，就正如我现在想看夕阳，却只能透过两栋高楼的夹缝里依稀获得一点斜射着的阳光，但那点阳光却似乎格外扎眼......
    我举着未燃尽的烟头，用烟上散发出的烟雾盖住刺眼的反射光，透过烟雾看世界的那一瞬间，我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仔细想想更像是患得患失.......
    我让阿昌取出了银行卡里的两万块钱，作为书店的运营成本加入其中，又用手机微信给她转回去了两万，之后便随手删掉了她的微信.......这算是把这笔钱还给了她，阿昌说我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死倔着，可在我看来这不是死倔，而是一种无声的抵抗，我不同意她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这就是不诚信的表现，虽然我知道可能最终也还是让我把这两万块钱打水漂了而已……
    但心里总比刚才舒服多了……
    阿昌再吃着盒饭时，对我说道：“唉……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地把那两万块钱接住，不然什么也落不着，那得多亏啊！你觉得你把钱还给她，她就会自视理亏，然后给你赔礼道歉，求合作？要是这样想，你就太年轻了......”
    我摇了摇头：“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但我把钱还给她，却是很有必要的事情，我不想因为这两万块钱毁了我自己得初衷，要不来合作，我也不会要她的钱，虽然我管不了她怎么做，但我只求自己心安！”
    阿昌有模有样地冲我竖了个大拇指之后，又像是回忆起了以前说道：“以前我的乐队有一次在乡下走穴捞金，当时价格都已经谈好了，一场下来给我们三万块钱，这个价钱在当时来说算是比较高的了，拿到这三万块钱就意味着我们乐队里的哥几个能好好潇洒一阵子，于是，我们都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可在演出结束之后，那老板却死不认账，只答应给我们一万八，当时我们都很气愤，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兄弟，冲上去就是给老板一顿胖揍......到最后进了派出所，还赔给那老板几万块医药费才算是了事了，也幸亏那人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不然我这几个哥们可能要去蹲大牢.......”
    稍作停留，阿昌又语重心长地叹气道：“所以自从经历这件事之后，给我的教训就是见好就收，不要想着做个英雄，替天行道，而要懂得隐忍、忍让......收住自己的锋芒，直到有一天真正有足够强的实力再说话！”

 第一百八十六章偶遇

    阿昌花费口舌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也不想白费他的功夫，挤出笑脸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记住了！”
    可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这人就有这么不好的一点，那就是别人说的话总听不进心里去，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滋味才来得最真实，也最有效果！
    当我准备开车回家时，再一次站在离白药的这辆奥迪a6几米远处，我停下了，我愣住的原因不是别的，就只是因为在那个视角里，刺眼的阳光从前挡风玻璃反射到了我的眼睛里，那一瞬间我有点崩溃，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没用的废物，连包装自己的车都还得开着女朋友的......
    一个有些极端的想法忽然涌现在我的脑子里，我想买车了……
    就买这辆奥迪a6，不！我现在不要这辆了，我想买跑车，就强子的那款帕拉梅拉......
    不要以为我只是开开玩笑，我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即将付出实际行动。
    于是，我真的开着白药的车来到了一家保时捷4s店里，服务员看着我是开奥迪a6来的，所以一直在跟我介绍着保时捷商务车的好处，可我不想要商务车，我就想要一款跑车，能让人有无穷欲望的跑车.......
    我对导购员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她没有把我领到911那里试驾，而是给我推荐着面前的这款一九年的718，我这才意识到她是按照我开来的车的价格给我推荐相同价位的跑车，可这时的我早就被心里作怪的欲望给冲昏了脑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匹不匹配的问题，我径直走向了那款911，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感受着奢华的内饰，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心理作用在作祟，我只觉得这辆车上的一切都让人无比沉醉.......
    如果能开动上路就更好了，我更想再一次听见这辆911在路上发出的轰鸣声，像强子那样起步之后，在街上扬起一片尘土，顺便在听几个羡慕嫉妒恨的人来几句闲言碎语……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数不尽的人都愿意奔赴欲望的河流里，因为它实在太容易让人迷醉了，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场景，都像是被精心设计好的一样，诱导着无数人前赴后继地奔袭在这条河里，无怨无悔且心甘情愿......
    在我迷乱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听见有人叫我说：“张扬！你怎么在这？你是要买车吗？”
    没看见人，我依然下意识地回道：“是啊！是啊……我要买车！”
    当我扭过头时，才发现同我说话的人是让我感觉到过温暖、给我带来过帮助同样也给我带来过麻烦的李胜男，我没办法在心里给她寻找到一个适合的形容词，所以只能这么介绍她，我想这可能也是我对待她的态度上五味杂陈的真实写照！
    她笑了笑说：“那你还真挺有眼光的，这是今年的最新款，很适合对于跑车有着追求的男人，我想这大概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吧……”
    在李胜男同我闲聊时，她才真正把我带回了现实，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非常疯狂的事，因为我买不起911，买不起帕拉梅拉，甚至买那辆最低配的718都得咬着牙才能买，算算我自己的钱，有七十五万是上次呗收购地皮分得的，可我拿出了三十万投资了孙哥，虽然又赚了二十万，但在书店上的花费也同样不小，我满打满算，目前手头上可供我支配的只有不到七十万左右……
    所以我的真的应该冷静下来了，穷是最能提醒我的事情！
    我有点尴尬地走出了车门之后说道：“虽然我是很想买，但一时间还没想好是选择保时捷还是对街的法拉利，我还是在看看吧……”
    我有点灰溜溜地离开了保时捷4s店。
    ......
    蹲在街边抽烟时，李胜男站在我的边上，甩着她手里的车钥匙，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
    我先说道：“你是来买车的吗？”
    “对啊！不然我来4s店逛街吗？”
    对于她这样身价的人来说，买车和逛街区别很大吗？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瘪了瘪嘴接着说：“你买的那一款？”
    “本来我是想买帕拉梅拉的，可看你开着那辆911舍不得松手，我就买了那辆911......”
    她说到这停下了，我也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几眼，的确看到了她新买的911，虽然这车和她的气质不太相符，但或许是因为有钱任性的感觉，所以她和那辆车出现在同一张画面里就显得格外唯美，不知道“唯美”这个词准不准确，但在我当时眼中，就是最合适的词汇！
    没等我说话，李胜男又说：“看你磨蹭了半天也没买，怎么？舍不得？要不我把这车借你开着，我开你那辆车回去就成，你反正也是要做大事的人，倒不如好好包装包装自己，也算是有好处的！”
    “还是算了吧……我就一时心血来潮而已，那阵激情退却之后，我就只觉得自己特别傻，特别呆！”
    我总觉得李胜男说的话，我好像在哪听过类似的话，也是换车开，也是包装我......对！白药说过差不多的话，也做了差不多的事情，但不同的是，我接受了白药、拒绝了李胜男而已……
    “抽烟吗？”李胜男说着递给了我一支烟，我也接了过来，因为我发现我没烟了.......
    我深吸了一口烟说道：“上次的事儿，我先谢谢你......”
    “什么事？”
    “入股的事啊……你不会忘了吧……”
    李胜男像是恍然大悟道：“哦！那事儿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而且那事你谢我干什么？要谢也是王总谢我，你现在不是已经辞职了嘛……”
    我没理会李胜男的装傻充愣，摇了摇头猛抽着嘴里的烟没说话，女士烟就得深吸，不然一点味都没有......
    “对了！最近光头王过的怎么样？我上次跟他吵了一架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他了……他还天天烦恼于争权夺利吗？还是又有了什么新的屁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说开了

    李胜男笑了笑说：“他这种人就是不懂得知足，只有不知足的人才会一直有危机感，因为不是别人驱使着他，而是他自己的欲望而已……所以你觉得一个欲求不满的人会忽然变得轻松吗？不会的，他依旧是那样，活得提心吊胆.......”
    “其实有时候，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你和光头王一样是开公司的，但我总觉得你们对生活的态度天差地别？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这是人的区别决定的......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帮了我这个忙！”
    我说话时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但她瞟了我一眼之后又迅速把目光投向街对面，手里拿着那把911的车钥匙，抖落半天，没回答我的话......
    我又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想买车了呢？”
    她笑着回我：“其实我不是想买车来的，就是恰好在路过时，看见你开着车下来，我就跟着进来了……说不清楚为什么，我就稀里糊涂地买了这辆跑车，你可以理解为是我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
    “对！一时冲动......”
    李胜男的这句“一时冲动”让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我虽然也是因为冲动来到这家4s店，但却不能像她一样把这份冲动落实到底，因为她买的这辆车最起码要两百多万，而我冲动不起......
    那种心理上的落差让我失衡了好久，又点上一支烟，我望着街对面的那家法拉利4s店炫目的灯效失神着，里面时不时有人笑着走出来，他们的笑容就像是刻在了我的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同时我又看见了在一个立交桥桥洞之下，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年人躺在栏杆外的地上奄奄一息......
    我就像是被迷了心智一样，反复思考着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因为一时冲动购买数百万的跑车，有的人拼尽全力只能勉强活着，难道那些笑着的人在面对着那些奄奄一息的人时，心里不会有一点点波澜吗？
    过了一会儿，我才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因为有钱人的钱也是自己赚来的，他们不需要面对穷人良心不安，因为本来就和他们没关系，只是和这个世界有关系......
    它让有钱的人可以更加有钱，没钱的人或许只能一辈子穷下去，而我这种人就像是在欲望的河流里游到了半中腰，湍急的水流让我退不回去，只能拼了命地往前划，希望能到达彼岸……
    李胜男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不对，连忙说道：“当然我说的一时冲动也正是因为我现在挺后悔的......要不我看你这么喜欢，我把它低价卖给你？反正我有不少车了，也开不过来那么多，倒不如成人之美了.......”
    “低价卖给我？能低多少？再低我也买不起！”
    李胜男眼睛一转，笑着半开玩笑说：“要不这样，我可以分期贷给你，你第一年给我十万，往后每一年在十万的基础上加十万给我，没多少年你就还清了......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这样既可以刺激你奋斗的动力，也可以让你早点儿开上这辆车！”
    “你可真有想法......你怎么知道我每年都能赚到钱呢？而且还越赚越多......算了，我也就过过瘾，没打算真买，退一万步说，就算要真买我也一定会来4s店全款买，不然我买这辆车的意义在哪里呢？”
    ......
    时间也不早了，让我准备开车离开时，李胜男又叫住了我说：“张扬！你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我开车的手停了下来，问道：“还有什么事？”
    “其实我知道你最近在忙书店的事情，也知道你一直在找可以给你带来流量的人选......”
    我皱了皱眉头打断道：“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李胜男摆了摆手：“谁告诉我的不重要，我想说的是我愿意当这个人！你知道的，我虽然是开公司的，但也差不多算半个公众人物，我还有自己的微博和抖音号，你要是想宣传一下书店，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我们都是朋友，也不会收你钱的，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叹气：“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还是个艺人明星，在这种事上我还是找个专业人士比较好，虽然价格贵点，但在商言商，也值得！”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人家不甩你！还用了你的创意，只丢给你了两万块钱......”
    我这才明白跟李胜男说这些的一定是阿昌！因为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么清楚了，可我拒绝李胜男的原因就是我实在欠不起她的人情了......
    我摸了摸鼻子又说：“但我手里还有几个流量网红的联系方式，他们的作用也差不多的......”
    说完之后，我就打开车门准备进去，可李胜男却一脚卡住了车门，不让我走，她带着质问的语气说：“你在怕什么？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给你的帮助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又何必这么躲着我呢？”
    我叹气说：“我没有躲着你，只是时间不早了，得回家了……”
    “那你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干净？还找那么多理由来搪塞我？以前你找我帮忙的时候的那副厚脸皮的样子都去哪了？”
    李胜男说着说着便松开了腿，然后转身背对着我，扭了过去，听声音她大概是有些哽咽......
    我意识到有些话可能要说开了......
    没等我先开口，李胜男带着哭腔说：“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我也喜欢上你了……我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女人，因为我早就失去了扭捏的资格了，我嫁过人还有个小孩儿，可我依然有追求爱的权利吧？虽然你是有女朋友了，可我不甘心......我喜欢你、萌萌也喜欢你，她问过我很多次，张扬叔叔能不能当她的爸爸？我都回答说：不行！你张扬叔叔有女朋友了……所以你就当我是犯贱吧！不打扰了……”
    李胜男丢下这么一句话，开着她那辆911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苏雅回来了

    这好几天我都总出现在别人离去的背影里，此时李胜男离开了，但我的心里却掀起一阵翻江倒海，她的确是个不喜欢藏着掖着的女人，所以很多比较难为情的话，她都说得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不乐意再和李胜男打交道的缘故就是怕产生什么误会，而现在似乎完全变了一个局面……
    李胜男没给我回答她的机会，因为可能在她心里也早就知道了我给她的回答一定是否定的，感情这种事真的很难由人去决定，也正是因为了这种不确定性，所以才会无端端地伤害很多人，我敢肯定我对李胜男没有感情不是因为她结过婚、有了孩子，而就只是没有男女之间的感觉而已，但我曾经很高兴有她这个朋友，可如今却变了一番滋味……
    唉，随她去吧……
    .......
    回到家之后，白药已经做好了晚餐等我，而我因为李胜男的事情没什么食欲，于是，对白药说道：“你吃吧……我有点困了了……”
    白药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是书店的事情没解决好吗？”
    我点了点头叹气说：“还真让你猜中了！我的确被那个经纪人耍了，她没答应让艺人给我拍宣传片，只丢给了我两万块钱......”
    稍作停留，我又说：“你觉得是我哪里出了问题吗？我以我最大的坦诚去对待她，但她却出尔反尔，人与人之间信任为什么就这么不堪一击？还是我太年轻了……”
    我的这番话虽然是说给白药听的，但更像是抱怨而已……
    而无能的人也最会抱怨！
    我走进了浴室里，用冷水冲刷着自己，企图用水流暂时让我冷静下来，而它也的确有作用，我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背冲刷着，甚至还冲刷着我的灵魂，让我觉得冷静无比，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没有彻底冷静下来，不论是从和经纪人见面，到保时捷4s店，再到和李胜男的交流，我的脑子一直在受着刺激，同时又不断麻痹着......
    换上衣服，我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白药则端着一杯茶说：“喝点这个吧……我知道你现在挺烦的，因为你这个其实挺不爱和人聊聊内心的想法，一有事，下意识的反应总是先点上一支烟......不如和我聊聊吧！”
    我喝了口茶之后叹气：“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那些破事都是没头没尾的，唯一的作用就只能让人心烦意乱，我不想你因为我这些事同样烦恼，所以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就好了……我能独自消化的！”
    白药笑了笑像是缓和气氛，又换了种语气说：“那我们就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聊聊别的......比如你猜我今天上班时遇见谁了？”
    “谁？我猜不到......”
    “给你点提示！我们都认识，而且都住在过这里！”
    白药一直微笑着，而我心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答案：“齐羽？她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往化妆品公司跑？”
    白药却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摇了摇头说：“不是她！”
    我有点惊讶了：“不是齐羽？那还能有谁？苏雅不是也一直在国外吗？”
    白药点头道：“就是苏雅！我今天在公司楼下看见她了……但她没看见我，和一个陌生男人走在一起，我也不认识！”
    一提起她，我便有点五味杂陈，心里的滋味也说不清楚：“哦……那她应该就是回国了，也正常，毕竟家在这里！”
    “唉……我们也渐行渐远了，她回国也不来这里看看......”
    “可能是临时有事吧！说不定急着办事，忙完就走了！”
    沉默了一会之后，白药又说：“对了！我昨天在你床头柜里看见了那只手表，我知道你是买来送给苏雅的，当时我心里可能时有点不舒服，但现在我想明白了......要不你趁她回国这段时间，找个机会再送给她？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当白药提起那块手表时，我又哆嗦了一下，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我抽了口烟说：“还是算了吧……送不出去的东西没必要再送一次，这样就挺好的，等找个时间我就把那块手表回收掉，放在那也挺碍眼的......”
    白药又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在试探你，或说什么气话，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把那块表送给她而已......”
    “再说吧……能碰上就送给她！”
    ......
    不知不觉已经就这样过了好几周，我没有碰见苏雅，也没有机会送走那块手表，或许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白药也在新公司里逐渐适应，而我的书店在经过网红的推荐之后，逐渐有了一些人气，我花的钱也不算是打水漂了……
    站在书店门口，不少人都是因为“约定”的故事慕名而来，所以阿昌成了书店的灵魂人物，每天都向好几拨人讲述他的故事，而他也从一开始的不适应而变得得心应手……
    在中午吃饭的功夫里，我向阿昌问道：“今天上午营业额怎么样？”
    “还不错！差不多有五六百的纯利润！照这样下去，一个月刨去水电费以及杂七杂八的费用，也能挣个两三万块钱，你可别小看这点钱，按我们这个书店的规模来看，这已经算是行业里的佼佼者了，你用来投资宣传的那些钱应该在半年时间就可以拿回来了.......”
    阿昌说话时一直是笑着的，他很满意现在的现状，而我却没那么乐观，可能我的不乐观更多的是性格使然，但这样一时的繁荣假象只是由于粉丝经济泡沫导致的，一旦我们书店过了这段风口期，还是会像往常一样，无人问津……
    闲聊时，我又问：“上次是不是你把我们书店的事情告诉李胜男的？”
    阿昌抠了抠脑门，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是我！我还不是一番好意嘛……李胜男人气也挺不错的，在抖音上也有大几十万的粉丝，她要是能帮我们宣传一下，不也挺好的吗？况且大家本来都是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苏雅的背影？

    点上一支烟，我长出了一口气，书店里缓缓的背景音乐恰时响起，我放空脑袋，只想沉浸在音乐声里，而它也真的有这种力量让人产生同样的共鸣，或激昂或低沉，而人的情绪也在音乐声里逐渐被磨平了......
    随着时间缓慢前进，这里的人气也慢慢变得多了，对面的奶茶店也开始大排长龙起来，不少人愿意先买上一杯奶茶再来书店看看书......当我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心境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变化时，才觉得这才是人生本该有的模样，就像没有哪一条河流永远静止不变，没有哪一片云彩永远留在某一处天空......
    视线随着眼光放长，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处，愣了一下，我对阿昌说了一句：“我有点事出去一会！”
    没听清阿昌在身后叫我些什么，我立刻冲了出去，在人群里不断寻找着那个身影……
    人真的会因为环境而对同样的事物产生不同的看法，就拿现在来说，我因为过多的人流而寻找不到那个身影变得十分焦急，和几分钟前我在书店听音乐时对人群的看法大相径庭……
    寻找的过程中，我不小心推搡到了好多人，所以一直在嘴里说着“抱歉”，就没停过，可就在我快接近街角时，那个背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我像是被一下子抽空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顾不得旁人奇异的眼神，点起了一支烟......
    烟雾散发在空气里，透过这层烟，我在想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仅仅是因为那个和苏雅很像的背影吗？我甚至连她的脸都没看清，就已经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换句话说，就算那个人真的是苏雅又怎么样呢？我找到了她又怎么样呢？寒暄一番然后我转身回到书店，她接着走在属于她的路上？
    吐出一口烟后，我有些失神地起身离开了那里......
    此时的阳光有些炙热，让我一抬头便只能眯着眼，光线似乎在这一刻被实体化了，它们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光路，从眼前指向天空，而我的那种怅然若失的心情却依旧存在着。
    闷闷不乐地回到书店后，我叼着的那个烟头已经在不知不觉里烧到头了，阿昌像是有些惊异地说：“怎么了？看见老熟人了？”
    我眯着眼苦笑自言自语地说道：“看错了吧……应该是看错了，她怎么会来这里呢？”
    “谁啊？前女友？”
    面对着阿昌的追问，我摇了摇头：“不是！一个朋友而已……”
    “别装了呗！我怎么说也是过来人，你刚刚急匆匆地追出去的那副表情，能是普通朋友？”
    “你个大老爷们怎么也变得这么八卦？别跟杨肖学那一套！”
    阿昌笑了笑没再说话......
    ......
    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让我中午吃饭都没什么心思，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我在街角看到了那个身影……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甚至连衣服好像都是苏雅穿过的一件，再加上白药前段时间说过苏雅回武汉的事，我感觉那个人八成就是苏雅，可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来书店看看呢？明明就几百米的距离而已......还是说她看见了我，然后主动选择了离开？
    .......
    简单吃过饭之后，下午又约了一个网红拍宣传片，加上这一次的，一共四个网红，应该能让书店的生意好上一阵子了……
    这个网红叫“末子”，人长得挺漂亮的，看她平时拍的视频里，是属于走唯美路线的那种网红，她还是个汉服爱好者，如果视频中配上汉服，效果一定很不错！
    于是，在我的脑子里逐渐出现了好几张画面......
    为了节省人工费，所以拍摄设备是阿昌自己的，同时他也是首席摄影师！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的东西还这么多！
    没让我俩等多久，末子已经在约定好的时间里和我们会面了，我原以为她本人会和视频中多多少少有点偏差，可没想到她可能是不太上镜，所以本人比视频还要好看一些！
    我笑着打招呼说：“你好！末子大美女！欢迎来到约定书店！怎么样？这里环境还可以吧……”
    末子微笑着指着我俩道：“你就是张扬老板吧……那这位就是阿昌老板了！”
    阿昌也表示欢迎：“初次见面！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在拍摄过程中，我是插不上什么话的，所以和门口的围观群众一样，都瞪着眼睛看着末子在阿昌的要求下摆出的姿势和服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阿昌今天的笑容格外多一些，多得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他是本人！
    于是，在拍摄完成之后，已经到了下午五点钟，我们照例请末子吃顿晚餐。
    席间，我打趣着阿昌说：“阿昌！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格外有工作精神，三个多小时的拍摄连停都没停一下，平时你都不停地喝水、抽烟，今天真是厉害了啊！”
    嘴上说着阿昌，但我也观察着末子的反应，她也只笑了笑没说话，这就显得我有点那什么......
    阿昌一本正经地说：“工作嘛！当然要认真！其实主要是末子不休息，我一个负责拍照片的休息什么？累的人还是她！”
    末子谦虚地回道：“我是真的把它当成工作来做的，自然不能松懈！对我们这种靠这个挣钱的人来说，这才是该有的工作态度而已，所以没什么好赞扬的.....”
    稍作停留，末子又冲点烟的阿昌说：“阿昌老板！不，我就叫你阿昌哥吧……阿昌哥，我其实挺想听你讲你凯这家书店的故事的，第一次了解还是在网上看见的，当时我还有点不相信，觉得怎么可能有这样离奇的爱情......你能亲口对我讲讲吗？如果不嫌我烦的话......”
    一提起这事，阿昌总会恢复正经，人都是有痛点的，平时再怎么大大咧咧，总有一个点触碰到那根敏感的神经，而一旦触碰到，就再难不去多想一些东西......

 第一百九十章倔姑娘末子

    这种话题我不合时宜插嘴，所以只能保持着沉默，这些天我总觉得有种利用阿昌的滋味，不对！不是利用阿昌，而是间接绑架了他的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以此作为吸引眼球的工具，而他在这些天也为很多人讲过这段故事，以至于三人成虎，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阿昌愣了好一会之后，有释然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一个约定而已……不用那么神话它，人都是有感情的，而也只有人才会有这么复杂的感情，我想如果有可能，我会在书店经营得善的情况下，再做一些额外的善事，这才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末子也思考了一会之后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约定不是一个单一的情感符号，也不只是一段感情的接力，更像是一种精神的传递，你女朋友是个乐于奉献的人，你想把她的这种奉献精神传递下去，对吗？”
    阿昌点了点头之后，末子又叹气说：“阿昌哥！我多说一句你不要介意啊……我觉得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甚至说有冲突也不过分，比如你说你想借约定这个名片去做好事，可它却本身是一个盈利性的商业书店，这难道不是一种冲突吗？虽然我能理解你，我知道如果没有盈利也不会有奉献，但社会大众不了解啊，他们只会看见你是在借用悲情故事达到自己敛财的目的......我这么说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因为网上有很多人就是这么说的，虽然他们大多数都是网络喷子.......但既然有这种说法，就说明有一群人是这么认为的！”
    我叹气道：“你说的都对，所以做好事的前提要建立在书店经营得善的情况之下，不然只是一句空话而已……”
    稍作停留，我又说：“说个故事给你听！我有个开酒吧的朋友，她妈妈在出车祸之后的弥留之际，告诉她不要追罪于那个造成事故的司机，因为他也是个可怜人……然后我这个朋友便再酒吧门口摆了一个爱心箱，希望得到很多人的帮助，她去帮助更多的人，她是这样的做的，可截至目前为止，我所知的只有三个人往爱心箱里捐钱了，而且都是她朋友捐的......你觉得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
    末子愣了愣，试探着回道：“说明酒吧门口不是做慈善的地方吗？”
    “这可能是其中之一……但更重要的是说明，献爱心只能靠自己去做，单纯地指望别人是大概率指望不上的，所以有钱才有能力去做善事，没钱只能跪在地上祷告......也就是你说的敛财，我们说的在书店经营得善！”
    喝了一杯啤酒之后，我长叹了一口气，末子也跟着我长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她说：“那要是这样，我就不收你们钱了……就当我为了你们的事业做投资吧……”
    我和阿昌都被她的话惊到了，瞪大了眼睛！我连忙说道：“这怎么能行？一码归一码，你该拿的工资一定要收着，不能因为我俩的三言两语就把你唬住了，梦想还长，路也还长......得慢慢走，一步一步来！”
    末子又说：“张扬哥！我不是在开玩笑，这两万块钱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但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场工钱而已，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是梦想的第一块砖！这样想了一下，其实也挺有意义的......对了，你能告诉我你朋友开的酒吧叫什么名字吗？有时间我一定去坐坐，当第四个捐钱的人！”
    末子说话时，一直微笑着，眼里一直泛着光，那种光芒似乎很温暖，而我也很少能从别人的眼里看到那样的光芒，我和阿昌对视一眼，又同时点了点头，我半开玩笑地说道：“先谢谢你的好意了......但该付给你的钱真不能少，不然要是被有心的人知道了，就又该胡编乱造什么，约定书店老板压榨女网红，不结工资之类的话……那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这事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的，大不了我就当你们已经给过了呗……你们就安心地受着吧！”
    稍作停留，末子又怪笑了一下说：“但我有条件的！书店要有我一席之地……我的意思是等你们开始慈善事业时，我也要参与，因为我觉得这可能会是我人生里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不要嘲笑我啊……我真是这么想的，我活了二十几年了，每天都像是浑浑噩噩的过着，但就在我听见阿昌哥说的那个想法和张杨哥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时，我就突然觉得一片开朗，人活着嘛！总要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不然和白活一场有什么区别呢？你说对吗？”
    .......
    最后，我是让阿昌临时出去取了两万块块现金，趁着末子上厕所地功夫塞进了她的包里，不要觉得我好像有便宜不占，是个傻子，人总还是要有原则的，没了原则也就没了很多意义！
    末子真的和我见过的网红都不太一样，我一共找了四个网红拍宣传片，前三个都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又匆匆忙忙地拍摄完毕，然后匆匆忙忙地急着结工资走人......
    可末子却相较之下算是个另内，她的眼中没有被欲望充斥，反而有很多奇异的光......
    可对于这样单纯善良的姑娘就更不能占便宜了！
    在饭局结束之后，我在短视频软件上看见了末子发布的动态，视频只有两个词汇“信仰”和“约定”！
    我想她理解的约定是“信仰”！
    我下意识地想抽烟了，摸了摸口袋感觉有点鼓鼓啷啷的，一掏出来发现是我让阿昌去取的两万块鲜红的人民币......
    我连忙问阿昌说：“这钱怎么在我口袋里？你没给她？”
    阿昌也惊了：“不对啊！这钱怎么在你这？我明明记得塞进了她包里的......”
    我俩相视一样，又扭头长出一口气，这姑娘真倔！
    沉默了一会，我问阿昌说：“你喜欢她，是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迷离的一夜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我以为以阿昌的闷罐子性格，他肯定会很激烈地否认，可在我问完之后，他只默默地抽了一口烟笑着说：“才见了一面而已，谈喜欢说不上，我就觉得这姑娘挺不一般的......”
    我也点了点头，望着手里那两踏人民币说道：“是挺不一般的......”
    沉默了一会之后，阿昌又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觉得她身上的那股子劲儿特别像我女朋友......同样的热情、同样的对生活充满期待，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清晨的山巅上面对着最清爽的太阳，让人没有炽烈的感觉，但依旧光彩动人.....”
    阿昌用了这么一段话来形容末子，我也从没见过他提到一个人时，能说这么多话......
    在书店待的这段时间里，我又拿出了那四个网红分别拍的宣传视频里，就数末子这条拍得最好，效果也是最好的，我看她的评论区下面大多数人都是在讨论末子的颜值和气质，还有一部分人在问这家书店地址，而我则化身解答者，不厌其烦地向有这部分疑问的网友回答具体地址，回答得多了，有人还问我是不是就是书店老板？
    我笑了一下回到：“其实我们都可以是这家书店的老板......”
    不知不觉，已经夜幕降临，夏天很少有这样的凉爽时刻，所以我格外珍惜，搬了个凳子坐在书店门口，吃起了一碗凉面......
    白药忽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连忙站起来也给她找了个小板凳，问道：“你不是说今天要加班吗？怎么突然来这了？”
    白药没有理会我的疑惑，皱着眉头反问我：“你晚上就吃这个啊……多没营养！”
    “我又不挑食，吃什么都一样……而且夏天吃碗凉面很舒服的，我特别享受这样的时刻，吹着晚风，吃着凉面”
    “走！我带你出去吃，我知道这旁边的一条街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我想去尝尝......你陪我一起去吧！”
    白药挽着我的胳膊，露出一副很少见的撒娇样子，我感觉心都快化了......
    “好吧……一起去！”
    我迅速扒拉几口碗里的凉面，白药又催到：“哎呀，别吃了，赶紧走，我饿着呢！”
    于是，我俩在阿昌怪异的眼神中离开了书店。
    .......
    到了白药心心念念的烤肉店时，我有点大跌眼镜，这明明就是个移动摊位，老板支了两张桌子，就算是营业了……
    我不是觉得这里档次太低，因为我平时自己也经常在这样的小摊上吃饭，可就是由于是白药带我来的关系，我反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她和小摊实在太不搭了......
    我带点怪异的眼神看了白药一眼，她笑着反问我：“怎么样？这里能吹自然风，还可以看见长江，更能享受美食，还不错吧……”
    我还没开口，摊位的老板用武汉方言先说话了：“小妮真有眼光，这个地方我精心挑选了好久，才找到的，这里到长江直线距离不到八百米，而且中间没什么障碍物，视野开阔，还能享受到来自长江水带来的自然风！”
    顺着老板的话，我笑着半开玩笑地说：“这要是海边，您这位置可就是最黄金的了……”
    “害！依我看，海边、江边没什么区别……都是看水，都是看风景！”
    “......”
    因为我俩都是走来的，所以喝酒不需要什么顾忌，这一次我特意点了一扎啤酒，和白药一起喝点，那碗凉面好吃归好吃，可真的没怎么填饱肚子，于是，我俩边吃着烤肉边欣赏夜色的朦胧，那种滋味让我心情舒畅了很多。
    喝酒总能打开很多平时不敢说的话匣子，白药的脸有些微红，她瞟了一眼老板的位置，趁着老板去上公共厕所的功夫，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张扬！我问你点事......”
    “你说！”
    她话到嘴边又有些羞怯，吞吞吐吐了好一会之后说道：“算了……我问不出口……”
    我感觉有点迷离，原来迷离的不止今天晚上的夜色，白药也是迷离的......
    我愣了一下，顺着白药的目光往身后看去，原来她一直盯着的是一台成人用品自动售卖机.......
    看见我发现之后，白药又立刻低下了头，脸色比刚才更红了.......我这才大概明白她想问的事情是什么......我想她可能真的醉了，醉得有点失去了平日里很多的顾忌，可迷离之中也还保留着一丝理智......
    我怪笑着问：“怎么？你想试试？”
    面对着我的疑问，白药反而把问题抛给我：“试试什么？”
    “你刚刚在看什么，我们就试试什么......”
    白药没理会我的话，又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我点上了一支烟，再一次看向那个自动售卖机，愣了好一会儿......
    .......
    夜里，我和白药打了个车回到家里，她的酒量真的挺差的，喝了两瓶啤酒就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她喝醉和大部分人不一样，她醉得很安静，像是睡着了，也像是清醒着不愿意开口说话，变得孤寂、变得冷漠......
    把她扶到房间里之后，我有点笨手笨脚地脱掉了她的外套，她可能是有意识的，也可能是误会了我，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让我有动作，而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想让她睡的舒服点而已，我不是个正人君子，但也不会在她这时候趁虚而入.......
    我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好睡觉，水在床边，有事叫我！”
    我准备起身离开时，她还是不肯放开手，断断续续地说道：“张扬！你别走，我害怕......这里好黑好冷啊……你别走......”
    “冷吗？这是夏天啊……怕你着凉，连空调也没开.......”
    “你别走，陪着我.......”
    “好好好！我不走！”
    白药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我打开了一小栈台灯，把光线调到了最暗，这样既有了光也不会影响睡眠......
    在昏黄、迷离的灯光下，我对着白药的绝美的脸不断失神着......不真实又真实、虚幻又不虚幻，那种矛盾的滋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也充斥着我的心......

 第一百九十二章离奇事件

    第二天一大早，白药在我之前已经离开了家里，桌上有早餐和便条，告诉我中午不回家了……
    看着桌上热气蒸腾的粥，我又想起昨晚那个迷离的夜，我感觉我在等待着什么，而白药同样在等待着什么，我是没有方向感的，而她大概和我一样......
    两个都在等待的人，究竟在等什么呢？明天还是明天？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生活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倒也还不错，可我总觉得会有莫大的障碍横在我和白药之间，因为我俩之间还有很多悬而未决的问题，比如她爸，比如我......
    喝完了粥，我便驱车前往书店！
    梦想总能给人带来目标，也能激励自己，更能让人不那么被情绪掌控。
    我的“约定”是什么呢？我想大概就是“路”，也是我的“归途”！
    ......
    今天的人气好像比昨天，甚至比往常都要多上几倍，因为当我来到书店之后，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这里是“约定”，这里是阿昌的书店，我是艰难地卡进去的，而阿昌在人群里不断指挥着交通，对！就是指挥着交通！
    我冲他喊道：“怎么今天人这么多？”
    阿昌看见了我说：“我也不清楚啊！可能是昨天末子的那条视频起作用了吧……生意好你还不高兴？”
    “生意好我当然高兴了！就是感觉有点不太适应而已……”
    阿昌腾出了地方，给我找了凳子坐，有个顾客看见了我问道：“你也是这家书店的老板吧……”
    我点头回应！
    他又说：“为什么不开得大一下呢？或者再弄一家分店也可以啊！不然这样挤来挤去很影响顾客的消费体验的，要想做好生意留住顾客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会注意的。对了，我想问一下，你是通过什么了解到这里的？是网红末子的视频吗？”
    顾客摇了摇头说：“额......不是！我是看见了肖默在微博上转发了别人的视频才知道这里的，可能视频里的人就是你说的末子吧……”
    “肖默？哦！谢谢，我知道了……”
    结束和顾客的交流之后，我这才明白今天人流量暴增的原因，不仅仅是末子带来的人气，而其中可能最主要的是通过肖默的手转发了宣传视频的原因！但他为什么这么做呢？没理由啊，他的经纪人已经明确拒绝我了，并且给了我一笔象征性的报酬......
    我迅速打开了微博，找到了肖默的，发现在昨天晚上九点多，他转发了末子拍摄的宣传视频，点赞转发人数高达几十万.......而且到现在还没有删除！
    怀揣着这样那样的疑惑，我再一次拨打了经纪人的电话，没有什么迟疑，她几乎在我拨出去的同一时间接通了。
    我连忙问道：“肖默怎么突然转发了那条视频？先说好啊……我可没有报酬付给你们！这是你们公司的意思还是他个人的意思？”
    经纪人一改以往的不耐烦，笑着说道：“这当然是我们公司的决定，因为他的微博就是我们的幕后团队管理着的！”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我的的确确因此受到了莫大的好处，可这实在有点让我莫名其妙，你们完全可以找一家更合适的合作商，达到重新立人设的目的，可他只是转发而已，并没有为他自己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啊……”
    她还是保持着笑意说道：“这你就别管了，我们公司自然有打算，你照常经营你的书店就好了，就当是我为你的想法付出的合理报酬而已，上一次你不是把那两万块钱还给我了吗？这一次你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吧……这不也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既然达到目的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疑问？”
    我吞咽了两下，有点结结巴巴：“可......可......”
    “行了！别可了，你好好经营你的书店就好，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说完，经纪人没给我再聊下去的机会，便挂断了电话......
    我本想着从她那里得到一点答案，可这么一问之后，我不仅没有清晰，反而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我没时间想那么多，因为现在书店的局面更加严峻了，人群因为过分拥挤，开始出现了一些骚动......
    .......
    中午，我趁着人少了些，和阿昌吃了顿简单的中饭，由于人手不够，我已经给杨肖打了个电话，让他早点过来，他也是这家书店的股东之一，不露面实在说不过去！
    我对阿昌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嘛？”
    “难道不是因为末子那条视频？”
    “是！也不是！肖默转发了末子的视频，所以才会有今天爆发性的顾客！”
    “他？他不是明确拒绝了吗？收费贵不贵？”
    我摇了摇头：“不贵！因为压根不收费！”
    阿昌也惊了：“他们是被约定的精神感动了吗？不对啊……我俩压根还没做什么好事，这也说不通啊！”
    “我也一头雾水，上午抽空给他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真的就更良心发现了一样，这才是最离谱的！对一个靠艺人达到盈利性的公司来说，不收费是最恐怖的事情……”
    在我和阿昌讨论时，杨肖恰时出现了，和我猜的一样，他同样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连忙问我俩：“这是咋回事？你俩花大价钱了？我说哥几个，为了家书店，不值啊......”
    阿昌简单地跟杨肖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杨肖也是一头雾水……
    过了一会儿，杨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是不是有人在幕后帮你？你刚刚打电话时有没有问这些？”
    我摇头道：“我也想问，可她压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种可能性也太低了吧……根中彩票没什么区别啊！大人物看中了我的书店？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杨肖瘪勒瘪嘴：“那也就没别的可能性了，别指望他们那群吸血鬼会良心发现，他们比谁都精！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做？你觉得转发微博可能是一件小事，但.......”

 第一百九十三章莫名其妙

    稍作停留，杨肖又说：“这对于我们这群人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一个公众人物，特别是一家有经纪公司掌控的艺人来说，这基本相当于一次决策时间，没有经历一番讨论的事情，是不会出现在这类艺人身上的！可能我的观点有些片面，但事实往往如此.......”
    我点上了一支烟后，深吸了好几口，对着涌动的人流说道：“那你的意思还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着，但他是在帮我们！不！也不能这样说，只能说他的行动给我们带来了好处，但目的不知道！”
    杨肖点了点头又说：“但这个人的能量挺大的，不然也不可能触动经纪公司，你脑子里有没有合适的对象了？我总觉得虽然事情是好的，可这种被人在暗处盯着看的滋味真的不太好受，所以你还是尽快找到这个人才好。”
    顺着杨肖的话，我又开始在脑海里思索着很多可能性，能有这种能量的人就只有光头王和李胜男两个人，他们都是大公司的老板，能和经纪公司产生联系也不足为奇，可我已经和光头王闹得很不愉快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在心里已经给他划上了一个叉号，他这个人实在太过唯利是图了，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顾别人的感受，无论是关系多好、多亲的人，只要可以为他所用，他都可以立马把个人感情抛之脑后.......所以我是打心里不想和他再有什么交道；要是这样的话，李胜男就可能是那个暗中帮助我的人......
    可一想到她，我又陷入了一种类似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自从她上次在4s店门前对我说出那番话之后，我俩的关系已经变得十分不明朗，我在也不可能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看作普通朋友，虽然我是这样想的，可李胜男却不一定，那这样我只能把这种可能性磨灭在萌芽状态……她是个好女人，可感情这种事是最难说清楚的，我同样辜负不起我深爱着也深爱着我的女人—白药！
    于是，在思考过一阵子之后，我向李胜男拨通了电话。
    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我连忙说道：“你现在在哪呢？我想和你聊聊，就现在！别推托！”
    她的反应似乎也挺正常的，她迟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你别管这么多，你告诉我地址，我现在马上过去见你！”
    “额......你等会儿，先别挂！”
    然后我听见她在电话里向别人说道：“会议先停一下，我出去接个紧急电话！”
    原来她正在开会，而我的这通电话就显得很不合时宜……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刚正在公司开会呢……要不是看见来电人是你，我真的不会在这时候接的，可也正是因为来电人是你，才让我感觉意外......我以为......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和我说上半句话......”
    我干咳了好几声，因为开着免提，所以杨肖和阿昌都听见了李胜男的话.......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此时才会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打断了她的会议，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你先开会吧……等你会议开完了，给我个消息，你应该在公司吧……那我直接去你公司找你！”
    “到底有什么要紧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电话里说不清楚！就这样吧，我先挂了，你还是开会去吧……”
    挂了电话之后，我害怕他俩的盘问，所以干脆借口到了车上，把椅子放平，横躺着.......
    因为这个熟悉的姿势，让我回想起了好几个月前，而脑子浮现的画面免不了有苏雅，昨天那个背影让我到现在心情都无法平静，而我也想不清楚那个背影到底有多大的魔力，让我失魂落魄着，直到现在，我以为离别便会伴随着忘记，我以为告别也意味着所有的情绪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可那个背影重重地敲击着我的脑子，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象，当所有东西真正再一次来临时，我还是会手足无措，还是会茫茫然地望着远处发呆......
    在这样的复杂情绪里，我又想到了白药，可此时我一想起她，便是满满的愧疚感，我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一想到她，心就直颤，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就只是看见了一个和苏雅很像的背影而已……而已！
    ......
    下午，在收到了李胜男的消息之后，我便驱车抵达了她的公司。
    还是那个熟悉的前台，还是那种熟悉的眼神，可这一次我只感觉如同芒刺在背......
    李胜男早就在办公室里等我，而她看我的眼神也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反而有点躲闪……她的表现也让我觉得有点不寻常！
    我点了一支烟之后问道：“额......你应该知道我的书店的事情吧……”
    “是那个叫约定的书店吗？”
    “对！就是那家！”
    “怎么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道：“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我的书店本来只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而已，我花了很多钱帮它做宣传，可效果也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而已……可就在今天，场面把我吓到了！不说人山人海，但人群也能把我的书店围个水泄不通.......”
    说到这我停了一下，因为我想看看李胜男的表现，而她却一脸轻松，没有一点点别的味道，说道：“那恭喜你啊！终于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梦想？”
    李胜男点头：“对啊！梦想！你的梦想不就是让这家书店遍地开花吗？你已经迈出了最难的一步，往后的日子应该好走多了吧……”
    我吞咽了好几下说：“真的不是你吗？”
    “什么是我？你的话怎么有点莫名其妙？”
    看李胜男的表情和动作，我感觉她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有撒谎，不知道是她演技太好，还是我找错了人......
    但我抱着一丝幻想，把事情的经过都向她全盘托出。

 第一百九十四章急匆匆的

    在我说完之后，李胜男先是保持着微笑，随后又变了变颜色道：“张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想，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不是我操作的，而我也不会去为了你操作这样的事情，我虽然明确地向你表达过我喜欢你，可那恰恰是绝望的表现......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那场表白与其说是表白，倒不如说更像是绝望地控诉，控诉的是我自己而已……我不会拿我的公司开玩笑，也不可能因为私人之间的事情影响到大局......所以你找错人了！我不知道我还说对不起、抱歉，还是该说恭喜你......反正都有！”
    我俩沉默了好长时间，我看向她时，她没看我；她看我之后，我将头扭向了窗外......这不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所以李胜男应该没有说谎，她不太可能为了感情上的事影响到公司的利益，因为这家公司可能就是她除了家人之外的全部！
    是我猜错了人......
    “对不起！打扰了……”
    “等等！”在我准备离开时，李胜男又叫住了我。
    “怎么了？”
    “额......没什么......你应该和白药快结婚了吧……你结婚我能去参加你的婚礼吗？或者说你会邀请我吗？”
    我看了她一眼之后，点了点头：“你是李总！能来就是看得起我，我当然欢迎！”
    “那就好......祝你事业一切顺利！”
    “谢谢！”
    ......
    当我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时，正好遇上了晚高峰，路上堵得水泄不通，鸣笛声络绎不绝……我在这嘈杂又急切的笛声中，感觉似乎所有人都活得很急躁，匆匆忙忙地生在这个世界上，又匆匆忙忙地追赶着生活的高度，最后匆匆忙忙地离开这个世界......
    那么死后墓碑上该刻上什么字呢？他曾经活过？
    节奏太快了……快得让人感觉到窒息！在这样的时刻里，是不让人享受的，只会把这种急躁传递下去，于是，路上的车水马龙像是得到了某个人的发号施令，开始陆陆续续鸣笛，他们在催促谁呢？大概是自己吧，这算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只不过不是化解矛盾，而是让自己融入其中，这样便没有异类的滋味了……
    在这样那样的思考中，我拨通了光头王的电话，他是我最不想有交流的人，不可否认他对我有恩，可这种不想交流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他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到了我自己，我觉得人活成他那样也挺没意思的......
    他没有先说话，而是在等我开口，他也挺好面子的，而我也自然要给他一个台阶下，我沉默了一会说道：“王叔！最近公司还好吗？”
    “还好......一切都好，多亏了你......”
    一听他要提起那件事，我便打心里产生一股子恶寒，连忙打断道：“行了！多余的话就别说了......我打电话的目的只要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又帮我做了什么好事啊……”
    我没有把话点破，因为光头王这个人虽然会算计，但却不怎么爱说谎话，一般有什么难听的话当场就骂出来了，好事也不会藏着掖着，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本......
    “当然！”
    我听见这俩字时，汗毛都竖了一下，但接下来他又给我浇了一盆冷水道：“你那海鲜店的合同我都还给你准备着呢！公司里的职位也一直给你留着，好些人想要我都没给！你说这不是好事？”
    “我想问的不是这些，算了……看来也不是你，没别的事我挂了.......”
    稍作停留，我又抱怨着说：“有别的事我也挂了，你的事都没什么好事……”
    光头王还想说点什么时，我已经挂断了电话，也就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
    下午六点多，因为今天白药离开时没有开车，所以我得去她公司接她回家，这也是我第一次到白药的公司楼下。
    和她说的差不多，这是一家国内比较知名的化妆品品牌公司，武汉地应该是分公司，可就算是分公司的行政主管也需要很苛刻的条件，这也就让我不自然地有种自豪感，说不清楚那种滋味，更像是有点近乎炫耀的心理。
    所以我选择把车停在了最显眼的位置，里面进进出出的人都能看见我，也自然能看见这么完美的女人走进我的车里......我是个俗人，但这一刻连我自己都觉得忒俗了点......
    于是又把车往旁边挪了挪，白药在接到了我的电话之后，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但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也跟着白药一起出来，对白药保持着微笑，我想可能是白药公司的同事，而白药对于这样的人处理得也十分恰当，脸上是出于礼貌的微笑，而肢体语言却似乎在说着拒绝！
    我想我今天来得挺是时候的，于是，赶忙下车走到白药的面前，没等我说话，白药便挽住了我的胳膊对那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说：“王总监，这是我男朋友—张扬！”
    他恰时大笑了几声，对我打着招呼说：：“哦！原来您就是白药的男朋友，看样子想必肯定也是人中龙凤，不然怎么配得上像白主管这么完美的女人呢？”
    我从不伸手去打笑脸人，况且还是和白药同一家公司的人，所以也笑着回应道：“人中龙凤谈不上，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但感情问题和身外之物都没关系，你说笑了.......”
    “谦虚！要不是我今天赶时间肯定请你喝一杯，可临时有事也没办法，下次一定约一约！”
    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视线里......
    ......
    坐在车上，我感觉心情不太好，所以自然话很少，白药可能也看出了我的情绪不对，笑着问：“张扬！你怎么了……”
    “心情不太好！”
    “哎呀……我知道你的意思，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人，我也不太好把关系弄得很僵，不过你要相信我有分寸的！”
    我摇了摇头，长出一口气说：“我不是对你生气，而是因为我自己而已……”

 第一百九十五章亮与暗

    白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我，而我却有点躲避她的目光，不敢正视她，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特别小心眼的男人，连白药和别的异性有交流，我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难受，不！准确地说是比我更优秀的男人，他们身上的那种都市精英的品质让我觉得自愧不如，于是在这样的比较之下，我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心情，我想如果我有足够的底气，还会陷入这样的状态吗？不会的！
    转念我一想到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很多事，我好像和很多女人都有交集，无论是被迫还是主动，而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我还深深地让白药感到难受过......和白药相比，我似乎缺少了一些特质，对待爱的人的某些特质，可能有包容、有理解、有无奈，可就是这些东西组成了白药对我的一切理解，我想她是足够爱我的，甚至我俩的感情因为她的付出产生了一些微微的不平衡，她容忍过我太多了……
    白药似乎为了在哄我开心，冲我做了个鬼脸......
    而我却想哭，对，就是想哭.......
    可沉默了一会后，我还是挤出了一个笑脸，半开玩笑地说道：“别人管你要联系方式，你可不许给噢！”
    白药似乎都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就连忙点头，然后停了一下问：“那假如是我上司呢？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这在职场里可是避免不了的......”
    我依旧没羞没臊地瞎说八道着：“那我不管！你可以不工作，我养着你......”
    当我以为白药会以同样玩笑的方式婉拒我的无理要求时，她说出的话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愣了一下，一脸认真地说：“好啊！我不工作了，把这些人都删了，你养我！”
    说着，她还真的拿出手机准备删掉某些人，她好像是认真的......
    我连忙腾出手，摁住了她的下一步动作，连忙说：“别啊……我开玩笑的......”
    可能是我的话有歧义，她理解错了我的意思，皱了皱眉头，我又连忙解释：“我的意思不是不养你，而是别因为我的随口一说就改变了本来的生活方式......我承认我是有私心，我真的不想让别的男人接触你，甚至连在外面吃饭时，我都想过把那些有意无意瞟你一眼的男人，眼珠子给抠出来......可这毕竟是不现实的，爱一个人就要有包容和理解，也不能掌控她的生活，毕竟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说完，白药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的性子也有点说一不二，那种没缘由的果断仿佛来自本能反应，我觉得她也不完全是一个理性的女人，因为她的行为都和“理性”二字不沾边，可我又觉得她似乎是变了，以前的她的确理性得可怕，但现在她真的变了很多，爱情的力量真的有那么伟大吗？改变家庭，改变生活方式，改变对很多事情的态度，甚至连自己都能改变......
    听完我的话，白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转头看向路前方，叹气问道：“你觉得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而只是一部分吗？”
    “当然！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我们值得去做的事情，事业、梦想、奉献等等......”
    白药看了我一眼说：“可我就觉得爱情是我生活的全部......”
    我咽了咽口水，没有看她，甚至不知道该回她些什么话。
    .......
    到小区之后，我看见了孙哥站在马叔的小卖部门口，像是在买烟，白药先上去了，而我则走到了孙哥面前。
    他看见了我，没说话，只是向我递了支烟，而我没接！
    他的手举在半空中，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僵硬了好一会，苦笑着说道：“怎么？连你孙哥的烟都不接了？不至于吧……”
    我摇了摇头，肯定地说：“至于！你的所作所为真的不像个男人，且不论你自己的家庭私事，那些事你自己都清楚；就说我们一起做的事业，你扪心自问一下，为了这家狗屁海鲜店，我和杨肖跑前忙后的，跑了多少地方？我们都拿家店当作事业来做，可我没想到你这个大老板却是第一个打退堂鼓的人，把我们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了......我当然知道决定权在你手上，可我心里就是不舒坦，不舒坦我就得当着你的面说出来！至于你那些破事，我当然还是希望你能给嫂子和毛毛一个最合理的安排......”
    也许是他想避开人群，把我拉到了一处没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后，带点无力地说：“我对不起毛毛和他妈，也对不起你们……可人活一辈子哪能不犯错？犯了错就一定不能被原谅吗？必须得致我于死地？那好，我可以净身出户，只求一个静！”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原谅，也不值得别人原谅！孙哥！我叫你孙哥，就还说明我希望你能过得好......反正你自己妥善处理这一切吧，因为他们都是最无辜的，只有你才是那个承担责任的人！”
    说到这，我也从自己兜里拿出了烟盒，点上了一支，望着远处的路灯，一阵失神......
    “是啊……有些事不值得被原谅，希望你也能记住这句话......”
    我皱了皱眉头看向孙哥，问道：“我记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站起身说：“人都会犯错的，而且都要承担责任，希望你不会有等待审判的那一天，因为那种滋味真不好受……行了，我得上去见见他们了，走了！”
    我叫住了他：“等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明白？”
    “什么话？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啊……只是让你注意而已，别像我一样，连一条回头路都没得走......”
    ......
    孙哥上楼后，我还坐在公园长椅上抽着烟，我总觉得他好像对我有所隐瞒，因为那种眼神不会骗人，可我有什么事情是我自己不知道的呢？
    想了一会也没结果，索性不想了.......
    抬头望着着没有云的夜空，有颗星星一会亮一会暗......一会亮一会暗......

 第一百九十六章新股东？

    第二天，我照常来到书店里，生意还是和昨天差不多，我想艺人带来的经济效益果然要比网红带来的实在太多了！
    虽然李胜男已经明确告诉我说：这件事不是她操作的。可我还是觉得就是她做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就像当初入股智行一样......
    末子今天又来了书店里，她同样被人流量给吓到了，一脸惊讶地问我：“张扬哥！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虽然我知道有艺人都转发了我给书店拍的宣传视频，可我还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我也想不到，或许是好事吧……”
    “或许？这不就是好事吗？等你真正有能力的那一天，你的梦想就真正开始了，也是阿昌哥梦想，也是约定的梦想......”
    我笑着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心动了？想入股？现在交钱还来得及！”
    她当真了：“真的吗？如果可以我愿意的！”
    她以为我是认真的，而我以为她是开玩笑的......
    随即我又摇了摇头说：“现在虽然一幅生意大好的景象，可也保不齐只是一时的泡沫而已，我们几个都能承担得起失败的可能性，也有准备！但你不同，所以我可能不能带着你冒这个风险......等到时机真正成熟之后，我会认真考虑的！”
    末子瘪了瘪嘴道：“怎么不同了？你们出钱出力，我也可以出钱出力的，虽然我才做网红一年时间，但手里还是攒了一些钱的，我可以担负得起失败，做生意哪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道理，我也不可能坐享其成的！所以你现在就认认真真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吧，我是很认真、很认真的！”
    “你可千万别觉得挣钱容易，网红是泡沫经济的典型代表，红的时候的确能挣很多钱，可一旦到了过气的那天，你就能体会什么叫钱来之不易……既然手里攒了点钱就好好揣着，存银行里还能吃利息，投资进约定，就只能陪着我们承担风险，不值当......”
    末子似乎还是不想放弃这个念头，我也是嘴贱，说什么不好，非得把话题往这上面带......
    我在心里给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末子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过多，转口问我：“你现在这一家书店很明显已经满足不了顾客了，供需关系不对等啊……什么时候开一家分店？我相信生意依旧会很好，正如你自己说的那样，还不如趁着这段峰口期，好好经营一下！”
    “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因为我想做一家很独特的书店，目前只是一个过渡阶段而已，我花钱请人宣传也只是为了以后地转型做铺垫！”
    “那你打算做成什么样子？怎样才算最独特呢？”
    我摇了摇头：“这不是还没想好嘛！”
    “那好吧……反正我是一定要入股的，你就说能不能行吧！”
    我长出了一口气，我是最不善于做这样的思想工作的，而面对这么轴的一个姑娘，我还真没什么办法，只能说：“咱们店里有三个老板，可以搞一个投票表决，也算是股东大会吧……有两票你就成功了！”
    说到这，末子才算高兴，连忙点头，问我：“那你给我投什么票？”
    “当然是否决票！所以你只有得到阿昌老板和杨肖老板的同意才能入股！”
    稍作停留，我又正色问：“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进来吗？我挺好奇的！”
    末子脸红了……沉吟一阵之后说：“那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我笑了笑，举起右手，伸出四指道：“我对天发誓，绝不外传！冒昧地问一下，是个大瓜吗？”
    “大瓜你个头啊......好吧，我喜欢阿昌哥......这算是你想知道的大瓜吗？”
    “大瓜！绝对的大瓜，我得跟他聊聊了……”
    .......
    下午，我在网上搜索一些在行业内比较成功的连锁书店，一个又一个的案例似乎都在告诉：我经营书店需要足够的资本，足够的人脉关系，以及熟悉的市场运作模式......
    可这些我都没有......
    连锁书店即若干门市书店联合在一起，采用相同的服务标志，将集中采购与分散销售相结合，实行共同的经营方针和经营模式，采取统一的营销行动，以提高经营效益。按产权归属和组织形式，一般分为三种：直营连锁书店，各书店的产权均属同一个企业，各个方面都有很高的同一性；特许连锁书店，各书店产权独立，但在按协议采用特许者的商号、商标和其他经营技术上具有同一性；自愿连锁书店，产权独立，不使用统一的商号、商标，仅在具体经营技术上具有同一性。
    不学习还好，一了解就陷入一阵无端端的绝望里，我点上一支烟看向旁边在看书的杨肖说：“行了！哥们，这办公室里就咱俩，阿昌还在外面忙着收银，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好吗？”
    杨肖不屑地瞟了我一眼，并举起手里的书，书名叫：如何拒绝与弱智为伍！
    我瞪大了眼睛道：“这什么破书名？现在什么人都能出书了吗？”
    我感觉他是在用书名骂我......
    他叹了口气说：“这些天我都觉得浑浑噩噩的，只有看书才能让我安静下来，你不懂那种滋味儿，真的！”
    “成！我忒俗！你慢慢看吧……对了，末子跟你提入股的事没？”
    “提了，一上午吵得我都安静不了，我让她找你，她说是你让她来找我的，还说我们在踢皮球......”
    “然后呢？”
    杨肖摊了摊手，有些无奈：“我一咬牙就答应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想做点投资就做点呗……”
    “那阿昌呢？”
    “不知道？没准儿和我一样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吧……”
    我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只是不想让她亏钱，这姑娘人挺不错的，可越是人好的，我就越不想带着她冒风险，咱们担得起，可她吃的是青春饭，没准儿哪天就吃不了这口饭了……所以不想答应她......”

 第一百九十七章张麻的电话

    我以为杨肖在听了我的话之后会理解我的行为，可他却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你这样的想法有问题，咱们虽然是做事业，也要承担风险，可你不能只考虑失败的后果，换句话来说，我的意思就是不能太悲观，人嘛，心里没点好念头怎么行呢？你好好想想一下我们成功的样子：让约定散布在全国各地......”
    我点上了一支烟，抽了好几口，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滋味，叹气道：“可能是我太悲观了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失败同样也是不能不考虑的事情，我不想再拉一些不能承担风险的人进来，或许从初期来看这或许可以促进书店快速发展；但从长远来看，这样并不合适......”
    “你怎么知道末子不能和我们一样承担风险呢？阿昌是一无所有，我呢……也差不多，家里人不给一点帮助，我全身上下的家当都放进了这家书店里......上次获赔的一百多万幸亏放在你这里，要是我估计早就花没了……这才能有这家书店......”
    稍作停留，杨肖又靠近了点低声说：“说句实在话，我是看末子和阿昌这俩人好像都能互相看得上眼，阿昌又是个十足的文艺青年，现在很多女孩不都迷这一口嘛，所以我就想撮合撮合他俩，阿昌也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他得面对新生活，你懂吗？所以就象征性地收点入股钱，给末子占点股份，正好我们这边也忙不过来，让她平时没事来帮帮忙，不也挺好的吗？不！不是挺好，简直是两全其美......”
    “你别想得太天真，人家末子也有自己正经八百的工作，不可能放弃那么高利益的网红不干，跑来这里当个服务生，这不现实，而且她的定位导致了她的工作就是个吃青春饭的行业，一旦过气就再难回头了……至于他俩能不能成，真得看他们自己的发展.......”
    .......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当我以为未来会以一个十分平静的方式到来时，它总会和我开一个莫大的玩笑......
    中午在和他们吃便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快要被我遗忘的人的电话......
    来电人就是很久没见过的张麻，当我看见来电人的姓名时，我就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那种预感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就只是因为我对于这个人的负面认知，他没给我留下些什么好印象，唯一印象就是这个人是个人精，热爱算计，也难怪他会沉迷于赌博.......
    正是由于这种情绪，所以我愣了好一会，迟迟没有接电话，直到身边的阿昌提醒我，我才反应过来，摁下了接听健，但在摁下接听的同时我还关了免提......
    没顾上阿昌异样的眼神，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说不清我当时是什么心理，就只是因为他这个人肯定不会有好事找我，所以我只能先让自己接受消息。
    我冷声说：“怎么？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我必须先把自己伪装得很冷酷，可能这样会让别人产生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但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下意识行为......
    他打着哈哈说：“张扬小兄弟，我想你了，给你打电话还不行吗？我......”
    我没什么心情跟他胡扯，连忙打断道：“行了！屁话就别说了，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有事赶紧说事！”
    他又在电话里大笑了好几声，似乎他这种人可以不在乎这世界上的很多束缚，活得十分放荡，但这种放荡却会带给很多人麻烦，比如他的母亲......一想起那个大妈，我就更从心底里厌恶他这个人。
    笑了好几声之后，他说：“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小兄弟，说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的，不拐弯抹角！”
    稍作停留，他又换了一种语气说：“你哥哥我最近手头又有点紧......而且你最近不是赚了不少钱嘛！能不能借我点，让我救个急，不多要，就十万块钱就可以了……而且我保证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一听见钱的字眼，我心里既有种猜到了的滋味，同时也打了个冷颤，我直接厉声说：“我凭什么借给你钱？你告诉我凭什么？咱俩既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仅仅只是做过交易而已，而且该给你的钱我都已经如数付给你了，你拿什么要求我再借给你？借给你去接着赌？”
    我说话没有留一点情面，因为我觉得对这样的人，就得有什么说什么，至于难不难听我不想考虑！
    直到现在我甚至更加后悔当初买他家的房子，就该让剥削得更厉害的商人去砍价，不！和谁买房子没关系，就不能把钱交在他的手上，我应该直接给大妈送去武汉最好的养老院，给她交上一笔钱，我想足够她舒舒服服地走完这辈子了，也不至于让这个人渣败类拿去赌博……
    他脸皮也是够厚的，舔着脸说：“那怎么能叫赌博呢？就是小玩了一下，小玩......而且我这次借钱真不是拿去赌，我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我不管你有什么正经事！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和你多说一句话，因为我觉得多说一个字眼都是在恶心我自己，麻烦你以后不要打电话给我了，我不会借给你钱的，我不是做慈善的，谁有需求就来找我......你或许该去买买彩票，比求我强多了，反正也是你最擅长的事！”
    说完我便打算挂了电话，可他连忙换了种凶恶的语气抢着说：“张扬！我他妈好声好气地找你借钱是给你面子，你小子别以为我是个软柿子，你当初买我房子，现在翻了多少倍不需要解释吧……我在找你要个十万块钱不过分吧？当初你可就只给了我三十五万，这点钱你坑小孩子呢？”
    我真是被他气笑了：“哈哈哈！你终于说出口了，是要！不是借！对吧？”
    话都说开了，他也没再装下去，露出了野心：“对！就是要！怎么了？你要是不给我，我保证让你不得安生，你信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后怕

    要是别人的威胁，我可能会怕点，可像他这样的人渣，我还真没怕过，因为一旦松口便会遭遇无穷无尽的骚扰！
    我冲电话里说道：“你大可以试试，反正钱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我所有的购房手续都是合理合法且完备的，你如果不服气大可以去法院告我，我等着你；再者，我现在就在你原来的房子这里，你随时来找我，有什么话咱们见面说，别只会在电话里气势汹汹！”
    他忽然笑了笑：“呵呵……我当然知道你在哪里，我还知道你开了家书店，叫约定，有三个老板，一个你，一个叫杨肖，还有一个叫什么......对！，想起来了，叫阿昌！甚至还知道你的海鲜店发生过的一切，现在没了，挺难受吧……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书店里？哈哈哈！你女朋友也在武汉吧！叫白药......”
    没等他往下说，我便一阵后脊发凉，他的每句话都让我感到后怕，直到听见了白药的名字之后，我彻底爆发了：“你他妈的威胁我？我警告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你千万别想着拿白药来威胁我，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他妈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说话时，我喘着粗气，这是人在极端情绪下的自然反应......冷静了一下之后，我发现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他的圈套，我紧张的表现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我还真是个智障！
    他还是那副嘴脸：“哈哈哈！你的软肋太多了，我说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你虽然是个孤儿，但顾忌太多了……像我这样的人，无牵无挂、无所顾忌，倒是什么也不怕，你自己好好想想，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好好想想是花钱买安静，还是......哈哈哈！”
    说完之后，没等我开口，他主动挂断了电话，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想达到的效果也达到了，而我则陷入了被动之中……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点上了一支烟，现在我所有的气力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一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充斥着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说实话，以前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被人这样威胁，甚至还是我最看不起的那一类人，他恰恰抓住了我的命脉所在......我总觉得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故事或者电视剧里，可当它真正发生在我面前时，我是觉得不可思议，紧接着便是后怕，真的除了后怕，再也没有其他滋味了……
    .......
    回到书店之后，阿昌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向我问道：“刚刚接个电话就看见你脸色变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阿昌说清楚这件事，因为他也同样被人观察着......
    简单理清楚逻辑之后，我向他大概说了一下这件事，但没有说他也被人注视着，我不想他也和我一样，陷入这种恐惧之中，有句话就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过了好一会儿，他也变了变脸色说：“那你真的要小心一些了，因为这些人真的很难用常规的道德底线去要求他们，他们做事没有逻辑、没有底线，甚至法律都很难去约束这类人......”
    “那你的意思是真的让我去花钱买个安心？这同样不是个办法啊！有这第一次的开头，往后肯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骚扰……”
    说着我又长出了一口气，阿昌也同样被这个问题困扰着，过了一会儿，他低着头靠在我耳边低声说：“其实我还有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我混了这么些年的酒吧，也算是认识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人，你要是有需要，咱们可以......”
    我一脸惊讶：“不是吧！这种事咱们可不能干呐……”
    “你想哪去了......就是找几个狠人警告他一下，因为这个世界都是有潜规则的，我们普通人可能受制于那些不要命的地痞无赖，可那些地痞无赖也有怕的人……”
    我仔细想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行性，因为这种事即使报警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警官只会警告一下他，毕竟他们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张麻，或者二十四小时保护白药......
    过了一会儿，我说：“如果可以这样，真的可以试一试，但必须保证不能违法，因为这是底线，不然我们就和那种无赖没有区别了……”
    “违法肯定不会的，那些人虽然总爱打一些擦边球，但他们甚至比我们更懂法律，毕竟他们就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处，所以做事都是有尺度的，这你放心，要是可以，我待会就出去联系一下人！”
    虽然阿昌是这样说的，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便说道：“我待会儿和你一起去吧……”
    阿昌摆了摆手：“这种事还是熟人去说比较好，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
    晚上，我忧心忡忡地回到家里，因为今天这件事，导致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向白药说明......
    说了害怕她跟着我担惊受怕，不说我更担心她的安全。
    她还是和平时一样，吃过饭后看一会电视剧，就回到了房间里忙工作上面的事，她从事一个全新的行业之后，真的是一门心思地往里扎，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她这种工作态度......
    不知不觉里，我已经在阳台上抽了半包烟，望着远处的夜空，我陷入了一阵迷惘之中，我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上能少一部分人会不会更好，少的就是像张麻这种人，没了他们，可能那些灰色地带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这个世界会是一片祥和宁静又美好吗？
    继而我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会有好人与坏人之分，以前我总觉得人不可能坏到极致，也不可能好到极致，每个人都有好与坏两面，可在这一刻我真的觉得人是会坏到极致的，他们自私自利、毫无道德底线，丢失了人格......
    在这种情绪中，我收到了阿昌发来的消息：“事情已经谈妥了，他们说会抓紧时间找到张麻这个人，然后给他一些合适的警告......”

 第一百九十九章我在南京等你

    我直接给阿昌回去了一通电话，他接通之后，我说：“你具体是怎么跟那些人说的？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啊！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人，不能因为这么个人渣就闹出什么事来......”
    稍作停留，我又叹气说：“大不了我让白药回南京去，她还像这样待在武汉，我心里是真的受不了，从接到张麻的电话开始，我这心里就一直不上不下、提心吊胆的......”
    电话里阿昌用轻松的语气说：“躲也不是办法啊！能躲这一时，总不能躲一辈子吧……况且我们为什么要躲？我们不才是受威胁的一方吗？要躲也是他躲……你放心，我办事有数的！给那些人一点劳务费，应该就能解决得差不多了……”
    “好吧……那大概需要多少钱？”
    “三万块钱！他们会派人找到张麻，然后给点警告，实在不行直接把他送到外地，我就不相信这个人渣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我感觉有点惊讶：“三万......好吧，我待会把钱转给你......”
    挂了电话之后，我又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发呆，但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让我感到无比陌生，它没有表面上看到的光鲜靓丽，黑夜的背后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些秘密都是阴暗的、见不得光的，而那些人都活得太放肆，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框架去约束他们的行为，以至于产生一件又一件负面事件。
    转念我又想到，我花这三万块钱和给张麻三万块钱有本质上的区别吗？同样是花钱买安心，同样是被逼无奈的结果，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价格的不同，于是我选择了价格低廉的一方，付出本来不该付出的钱，获得我本该有的平静生活？这实在太离谱了……
    于是，在这样的思考之下，我又想打电话让阿昌停止做这件事，但终归还是没拨通这番电话......
    这种矛盾的滋味是源于我自己的内心，恍惚间，我似乎陷入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漩涡之中，进退两难，每多犹豫一秒就多增加一份危险和担忧......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本来也可以无牵无挂、烂命一条，但我选择了一处充满阳光的地方、一种明亮的活法......
    夜深了，当我准备回房睡觉时，一扭头忽然发现白药就站在我身后，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又听到了些什么......
    我下意识地躲闪着，不去看她的目光，挤出微笑说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明天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早点休息吧……”
    我说完之后，她没有一点动作，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愣在原地，我这才正视着看向她。
    她的眼神有点呆滞，看了我一眼后说：“张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什么？没什么事啊……”
    “别装了，我都听见你在电话里说的话了……你为什么又想让我回南京？我是你的什么人？呼之则来、呼之则去......”
    说到后面，她的气息逐渐哽咽，我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应该是听见了我和阿昌打电话时，我说的话了......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想把真相告诉她，因为告诉她也于事无补，还平白无故地多增加一个人担心......
    我咽了咽口水说：“要不......要不......你还是先回南京住上一段时间吧，我还是觉得那边比较宜居一些，等我处理好手上的事情就去找你......”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我感觉越说越乱，连声解释道：“不是赶你走！我是......我有苦衷的！”
    “那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觉得我是一个面对不了问题的女人吗？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不论什么事情我们不都应该共同面对吗？”
    稍作停留，她又说：“又或者是你不够相信我......”
    白药说话时一直看着我，但我却躲闪不断，可能这种躲闪在她眼里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有好几个瞬间，我都想一吐为快，告诉她：我不是不相信她，不是不够爱她，我是太爱她了，担心她的一切安危，以至于张麻一提及她的名字，我便瞬间被击垮所有的防线......她就是我最不堪一击、最脆弱的地方！
    犹豫了好久，我还是苦笑着说：“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你暂时先回南京吧，你在那边我放心一些！”
    可能是她也没想到我犹豫的结果还是坚持着，以至于我说完之后，白药愣了好几秒，先是笑了笑，转身时便留下了眼泪……
    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我听见了房间里白药收拾东西的声音，以及这个夜里，屋外的风悲伤的呼啸声……
    白药比我想象的还要刚烈，她是个很倔的南京姑娘，既然决定要离开便一刻都不会在这里多呆，所以我刚抽完一支烟，她便收拾好了东西拉着箱子，走出卧室，手里还牵着那只猫......
    她到了门口时，转头面带绝望地对我说道：“那我走了……我愿意相信你，可我再也不会来武汉了，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感觉喉咙有点发痒，可能更多是心理作用，可再也说不出来多的话......
    然后她又说：“我在南京等你！”
    接着便离开了这家屋子......
    那一刻，我真的百感交集，直到听见楼下汽车启动的声音，我才明白这一次她是真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肯向白药解释清楚这一切，虽然说明白之后我还是会让她离开，但总不至于带着这样不明不白的落寞离开。
    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滋味，空荡荡的屋子似乎一直回荡着一首没有名字的音乐，回荡在我的房间里，回荡在白药的房间里，好像也回荡在苏雅的房间里，可这座房子只有两个卧室，为什么有三个房间呢？我想不明白......
    我又一次听见了“等”这个字眼，可那会等多久呢？

 第两百章见涂磊

    生活就像一盒过了期的巧克力，谁能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呢？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重新和张麻打交道，也从没想过打破这种平静的生活，甚至有段时间我都想和白药偷偷把证给领了，她说她可以从家里把户口本偷出来......
    可现在无论说什么，白药都不能再待在武汉了，她抵达南京的那一刻，我便再一次恢复无所顾忌的状态，她就是我的软肋……
    于是，我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她：“别灰心、别放弃，有一天我会向你解释的，接下来你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也会在不远的未来某一天去南京找你，而且我们就定居在南京吧……我可以不要什么事业，也不追求什么梦想，因为只要有你就有了世界......所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你一定要理解我！一定......”
    发完消息之后，我便把手机丢在了一边，坐在阳台上，孤独感总会在这一刻席卷过客厅，席卷过我的身体，所以我只能下意识地点上一支烟来驱散孤独，我明白生活是没有终点的，这种悲欢离合的场面我也经历过很多次了，也逐渐有了麻痹的感觉，但无论在哪一刻都不能放弃生活......
    其实不用白药说，当我看见她带着那只猫一起离开时，我就已经知道这一次的离开，她没给自己留一点点退路，至于工作，自然也是可以随时放弃掉，有选择的人从来不会因为工作束缚，她来武汉只是因为我，离开武汉同样也是！
    ......
    我没有因为白药的离开而悲伤太久，我明白只有解决掉张麻这件事，才能让我活得更安定，所以第二天我就约了涂磊见面，他是个警察，在这方面也一定能给我带来很多帮助。
    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她不用上班，我俩就在一家咖啡馆见了面。
    见面之后寒暄了一番，我把话题带向了正轨，我说：“磊哥！我最近又遇到了一些麻烦，甚至还影响到了我自己的生活，我女朋友都在昨天晚上晚上离开了武汉......”
    涂磊喝了一口咖啡点头说：“你说吧！什么麻烦？不会是你小子又惹事打架了吧……把女朋友气跑了？”
    “这哪能啊！有一次教训了还不够吗？”
    稍作停留，我又说：“以前我在老工业区，就是解放路那边的。最近不是重新规划出了一个新的商业区了嘛，我得到消息比较早，所以之前在那里低价买了两套房子，其实说是房子，还不如说是地皮，因为那些房子都基本属于危房，所以我花了很大价钱重新改造了一下。直到昨天我都还以为一直相安无事，但以前的一个卖家，叫张麻，给我打了电话，要我再给他加十万块钱，因为他觉得他亏大发了，但我拒绝了，一是因为我手里没钱，大部分的钱都投入在我开的书店里了；二是因为买卖已经是白纸黑字，而我也没有坑他什么。所以他威胁我必须给他十万，不然就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我说完之后，涂磊思索了一下接着我的话说：“所以你女朋友只能先躲一躲？”
    “对，就是这个意思，但我不可能让她躲一辈子吧......而且我还没敢告诉她真相，免得她和我一起担惊受怕的，所以走的时候还气着呢！”
    “那你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你把他电话给我，我来和他聊聊！”
    我有点担忧地说：“对了，我还没说他的具体情况！他是个地痞无赖，家里只有个上了年纪的老母亲，而且她对他妈跟对佣人一样，呼来喝去的。这个人还沉迷于赌博，我想大概是我给他的那笔购房款已经被他给赌光了，实在没办法又给我打电话，想再敲诈一点……他这个人基本不可能靠法律法规约束了，做事毫无道德底线，烂命一条......我怕就怕在这，我自己倒没什么，就怕他逼急了对我身边的人下手，那后悔也来不及了……”
    涂磊给了我一个安定的眼神说：“这一点你要放心，咱们警察就是处理这种人和这种事情的，还好你跟我说了，不是自己愣头私下解决，不然你也会被这种人给带下去的......”
    “可......可我......”
    “怎么了？”
    “我昨天也是一时情急，联系了几个地界头头，去警告一下他的，还花了点劳务费......”
    涂磊变了脸色道：“你小子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啊，你花这个钱不就等于助纣为虐吗？现在国家扫黑除恶的政策这么严格，你怕什么？”
    我有点不好意思道：“是的！这个我事后也想过了，当时完全是脑袋一热，没办法了……”
    涂磊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之后他又叹气说：“我也能理解你的担心，有时候我们警方处理问题的确需要很多条条框框，虽然看起来死板一点，但也的确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但你要相信警察永远比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得公正、来得深刻！”
    稍作停留，他又面露回忆之色道：“现在社会风气要比以前强太多了，真正的黑恶势力已经被清扫得差不多了，该枪毙的枪毙，该坐牢的坐牢，只要敢犯事的，一个都跑不了，这个张麻，我完全可以定他一个敲诈勒索罪！你买房手续齐全吗？我可是听说当时是禁止买卖房产的啊……”
    我点头：“当然！我们得到消息比较早，所以一切流程都走过了，全都合理合法，没有一点点问题！”
    “那就好！我专门会联系张麻，给予一定批评教育，如果他再给你打电话一定要录音，保留敲诈勒索的证据，我把他抓起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对于这样的人不能留一点后路，只有冰冷的监牢才能让他长教训！”
    涂磊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如果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这种感觉仅仅是我的潜意识错觉就好了……我就怕张麻狗急跳墙，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第二百零一章强子的故事

    涂磊走后，我又一个人在街上瞎逛，因为白药再一次离开武汉，我也有点像是瞬间失去了方向感，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建设大道上，以前海鲜店的位置，我蹲在对街点起了一支烟，此时，海鲜店已经有新的人接受，因为我看见了不少装修工人在里里外外忙活着......我就这么看了接近半个小时，直到“孙便吃”的招牌被取下来，直到红灯笼也被取下来，我才打算离开......
    在那一瞬间，我的激情好似被燃烧殆尽，我觉得我的付出和努力都化作了过眼云烟，随风飘散在空气里，化成了灰烬，抛洒在这座城市的上空，我好像忙活了这么久，什么也没得到，却无端端地失去了好多东西，也许是因为我的成长经历，让我对于得到和失去格外在意，我珍惜着得到，特别厌恶失去，又在这种情绪里患得患失很久很久......
    走了没两步，我又看见强子的那辆冰激凌售卖车停在离海鲜店不远的地方，又看见他一个人坐在车里抽着烟，还是没什么顾客，一样的冷清！
    我忽然对他的所作所为很感兴趣，因为这实在很难不让人感到奇怪，一个开了很多餐厅的大老板为什么热衷于在大热天卖这冰激凌呢？在我看来这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上一次问过他，但他却笑了笑也不肯说明原因，这一次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搞明白！
    于是我走近了，在我看向他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我......
    我照常递给他一支烟，他笑着说：“怎么最近挺闲的？我可是听说你的书店现在正风升水起啊！怎么还有时间四处闲逛？”
    我也笑了笑摆了摆头道：“还不是托你的福？”
    “找几个网红我在行，可我真没本事找艺人来宣传呐！那流量和粉丝的热衷程度上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你有这样的实力还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呢？说实话，我还得像你请教请教......”
    “这还真不是我自己的本事，我到现在连具体是谁做的都不知道，连经纪公司的人都含糊其辞，一问三不知，我也只能糊里糊涂地受着好处......”
    强子自然也是惊讶的反应，张着嘴巴惊呼了一声后又说：“那你算是遇上贵人了，我就没你这么好的运气，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你自己的命吧……”
    我点了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深究，因为我想问问他的事情，过了几分钟后，我转移了话题道：“上次问你为什么在这开个冰激凌车，你不告诉我，这回能说了吧？我这好奇心真算是被你勾起来了……”
    我一提到这，他的眼神便逐渐深邃，取代平时的浪荡不羁……我注意到他总是看着对面的一栋老楼，格外出神，我想大概和这有点关系......
    这一次，他没有糊弄我，愣了一下又哭笑着说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就从你对我这个人的认知说起......”
    我有点迷糊了：“从哪方面说起呢？我觉着你人还不错啊！热心肠、乐于助人、乐观主义等等，甚至有钱之后，也不像很多人一样飘飘然，反而在这卖冰激凌......”
    强子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些......就说说感情上的，你觉得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有点没懂他的话，感情上的？什么意思？
    我接着说：“那我哪能知道啊……难道这和你在这卖冰激凌有点关系？”
    强子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我在这卖冰激凌的原因......我不是卖给所有人的，我只想卖给她一个人......”
    稍作停留，强子可能是看见我一脸懵的表情，又解释道：“其实理解起来也不难理解，我就是在这里等着一个姑娘而已……我给你讲一段故事吧，等我讲完了你再评判一下我这个人，无论好坏我都会听进去的。”
    “你讲！”
    强子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道：“在几个月之前，有一天我忙着餐厅上的事情，所以在外面跑得比较频繁，闲下来时我去小卖部买水，就在你面前看到的那家小卖部里，可我当时急匆匆地出门，连手机和钱包都没带，所以在喝那瓶水之后我没办法结账了......就在我有点进退两难时，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看出了我的窘迫，她替我买了单......在那一瞬间，我就像着了魔一样，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她长得很清秀，说不上太漂亮，但我就是被她吸引住了......可当我回神的时候，她早就离开了，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她冲我微笑的那一幕，回荡了很久很久。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来这等着她，一等就是一天，我记得她当时买了一个原味的冰激凌，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在这里开着一个冰激凌车，等待着她......”
    说到这里，强子停了停，深吸了一口烟，我以为他的故事已经讲完了，便笑着说：“那我明白了，你就是一个一见钟情的痴情男人，等着那个姑娘......”
    强子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才意识到故事还没结束，于是他又说：“这只是开始而已，我也的确像你说的那样，对她一见钟情......我问过小卖部老板，他说那个姑娘好像就住在身后那座很老的小区里，经常会在他这买东西。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如愿以偿地再一次见到她，可生活就是这样，它总会在你觉得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时，再给你重重的一击......她当时是和他男朋友一起出现的，夜幕降临时，我就坐在冰激凌车里，看着她在夜色中和她的男朋友拥吻着......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被摧毁了，世界也突然轰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强子看向我时，眼里都是绝望，我没经历过那种一见钟情，所以也很难理解他的情绪悲痛到哪种地步，可能在他这类人眼里这便是最让人难过的事情，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我看见白药和别的男人拥吻着，那可能对于我来说就是世界末日吧……

 第二百零二章舔狗

    世界末日是什么滋味呢？就是毁灭、崩溃的缩影，然后在情绪之外无限扩大……
    这样一想，我也大概可以理解他了，所以我点了点头又说：“后面应该还有一段故事吧……”
    “对！还没结束……当时我就准备灰心丧气地离开，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人都没遇见过，就当那是一场永远也不会醒的梦吧……甚至我还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和他，因为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说谎的！于是，在那之后，我很长时间都没去过这里，可我也许就是贱吧……”
    强子稍作停留，看着那个便利店又说：“我还是忍不住想见那个姑娘，但又不想打扰到她的生活，插足别人的感情是违背道德的，我也不是那种人……所以我只能每天接着来这里开这家冰激凌车售卖着，她有时也会光顾这里，我这才有机会还给了她一块钱，我也不在乎这点钱，就像免费送给她吃，可那个姑娘也是个倔脾气，说我挣钱不容易，该给多少就多少，一分钱的便宜都不占我的......”
    在强子跟我讲故事的期间，我有点愣神，因为他与其说是讲故事，倒更像是倾诉自己的内心，那些被戳中到的每一个瞬间......我想他面对着那个小卖部，心情一定很复杂，因为他在那邂逅美好、遇见真爱，又在那见证撕心裂肺的瞬间……
    等我回过神来，强子接着说：“一来二去，我和他们都熟悉了，她男朋友也经常和我一起吃饭喝酒，前段时间他还专门向我借车，说是要带着她出去自驾游，我同意了……那种感觉就像我陪着他们一起去的，不！是陪着那个姑娘一起去的......我知道我就像个网上常说的那种舔狗，可我真的断不了......”
    强子说到这，我皱了皱眉头，因为我感觉他说的那对情侣，我好像对号入座了当初在合肥遇到的那对情侣，也是大学毕业，充满朝气，也是自驾游，那个叫罗也的男孩也说过他的车是像一个很有钱的朋友借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试着问道：“那个男孩是不是叫罗也，女孩叫苏雅？”
    当强子脸上出现惊讶的神情时，我就已经知道我猜对了......
    他惊呼：“你怎么知道呢？”
    我摊手道：“这个世界还真小……解释起来其实也简单，我当初去南京的路上，在合肥遇见他们了，当时他们车子抛锚，找我搭车，而且他们开的那辆保时捷就是你的吧……”
    “对！他说车坏了，已经拉去维修厂了.......没事儿！保险公司可以报销的......”
    在面对卑微的感情时，强子失去了那副正定自若的劲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卑微到极致的男人，当他说“没事儿，保险公司可以报销的.....”，我就知道他有多卑微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他放弃或是劝他去挖人墙角都不是合适的，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去做一个合格的听众便是最合适的！
    至于他们之后会怎么样，那就只有交给时间去评判了，我只觉得这样的事情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以至于还催生了很多不好听的词汇来形容强子这类人，但转念一想，好像“舔狗”更多的是自嘲罢了……
    .......
    这一天，我和强子俩人都喝了个伶仃大醉，我俩心里都装着苦事，所以喝酒便冲着醉了喝，即使喝不醉，但人会自己醉的......
    当我再一次回到家里时，我已经区分不了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一是因为我喝得太多了；二是因为我不想去思考没意义的问题，对于活着的人来说，白天和黑夜有实际意义上的区别吗？该挣钱生活的人，不分昼夜；该喝醉的人，无论黑白......
    当我坐在沙发上抽烟时，我感觉客厅里的陈设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烟灰缸变干净了，垃圾桶里的垃圾也没了……
    可就在我出门之前还是乱糟糟的样子，回来一趟就干净了？我拍了拍脑袋，感觉有点不清醒......
    躺在床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出现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戈壁里，天空一半是黑夜，星光闪烁的，好像一抬手就可以触及到，它们渲染着五色的光晕，点亮了一半的夜空；而另外一半则是白天，可这种白天却昏黄无比，这样看起来倒也格外映衬......黑夜有光芒照耀万丈；白昼格外漆黑.....
    ......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杨肖打来的电话，他让我去书店一趟，电话里急匆匆地，却没有明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开车时，我总有点惴惴不安的感觉，可能要变天了吧……
    到了书店，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约定的招牌之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喷上了几个大字：欠债还钱！
    不少来书店的顾客都驻足在门口，拿出手机拍摄着什么，在人群里我看见了忧心重重的杨肖和阿昌，他俩和我一样黑着脸......
    我焦急地说道：“赶紧先把招牌拿下来吧……我们书店现在在网上还是有点热度的，一点小事就能导致一次风平危机！”
    阿昌随后便先找了一张布遮盖住了招牌......
    我听见有人在议论着我们说：是不是这家店的老板欠别人钱不还啊……人家没办法才来喷油漆的......
    我连忙站在一个比较高的位置上喊道：“大家安静一下！我来说两句，首先我们书店没有欠任何人、任何组织的钱不还，这一定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做的，而且我会尽快报警，把这个随意污蔑、破坏财物的人找出来，请大家不要在网上以讹传讹……”
    最后，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只能做暂时歇业的处理......
    我问在一旁抽着闷烟的阿昌说：“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太他妈恶心人了吧……”
    阿昌摇了摇头道：“具体是谁干的我也不知道，但一大早上就看见了招牌上的几个大字，这才赶忙找你过来......”

 第二百零三章无奈

    我真的有种怨气埋在心里很久了，但这股子怨气又写满了无力感……
    沉默了一会儿，杨肖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该不会是张麻那个小人干的吧，我觉得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他了，别人也没必要干这样的事情，他指定是觉得你不太可能给他钱，就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恶心人……当初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是个人渣败类，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呼来喝去，更别说对别人了……”
    我点了点头，因为我也觉得可能性最大的人就是张麻，这样来看我们所有对付他的手段都没有达到效果，反而让他变本加厉起来，甚至明目张胆地使用这样的报复手段……
    我问阿昌说：“对了！门口不是有个监控吗？咱看看一下昨天晚上的监控视频，不就一目了然了？”
    因为有了海鲜店的教训，所以我特意嘱咐阿昌给书店里里外外都安装好了监控设备，有时候这样的前期准备工作，在关键时候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阿昌却出乎我意料地摇了摇头道：“我在今天早上时，一发现这件事我立刻查看了监控视频，但监控器有一个死角的位置，如果一个人紧贴着墙角走到门口，是完全看不见的，这算是我的一个工作失误，我应该在另外一边也装上一个的......”
    我有点不死心，走到了右边墙角的位置，往摄像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还真的拍摄不到这个位置，所以这可能算是唯一的一个死角，但那个人就是利用了这个死角，完美地躲过了监控的镜头，如果说这不是一次处心积虑的报复事件，那我都不带信的，而且张麻说过他观察过我的书店很久，而这些设施应该都被他摸查过一遍，我想起了那句：“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这还真算是个至理名言，一旦得罪一个小人，他便会用各种无穷无尽的花样让你感到难受，而让你难道，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无奈中，我望着那几个被布遮住的红色大字直愣，如果我一直不给张麻钱，那我的生活便会陷入这种无穷无尽的骚扰里面吗？我本来还有点后悔让白药离开武汉、回到南京避一避，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如果他的威胁手段不是喷漆，而是什么更加恶劣的事情，那我可真的陷入被动了……
    我不能让白药成为我的软肋……
    .......
    看来阿昌联系的那帮子所谓的社会大哥也不怎么管用，顶多就是一群骗吃骗喝的神棍而已，所以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涂磊身上，张麻已经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了，我觉得是真的要惩治惩治他......
    下午，我收到了白药回给我的消息，她说：“张扬！我已经到南京了......别太担心！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昨天我爸又在催我结婚，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关于你这个人的一切......我总觉得你活得很累，既没有理想到足以冲破现实得束缚，也没有现实到可以把生活踩在脚下……我们就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生活里，被搅和得一团糟，但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和信任……我爱你，我也觉得你爱我，可我又觉得你不还够爱我，因为我的爱要多于你......这样的话一点也不矫情，因为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在南京等你，希望你会有来找我的那一天—爱你的白药！”
    看这段话时，我下意识地便点上了一支烟，烟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类似于吃饭喝水一样，不能缺少的东西，没了烟生活也就没了很多乐趣，但在这一刻，我点完了烟却没有抽一口，把手搭在护栏上，等待着它自然燃烧殆尽，烧过的烟草伴着纸灰凝结成了一团满是寂寞的灰烬，都说浴火重生，可在这团火中，我看到的只有绝望与痛苦，好像的的确确有一丝丝希望存在，但得到这些却要上刀山下火海，走过千山万水，这是现实层面的；如果仅仅从理想中来看，我只需要一股子冲破世俗的勇气，但事实上我没有......
    这一次我没有给白药回任何消息，因为我知道我回什么都无足轻重，她想看到的就是我出现在南京街头，不论我是否已经出人头地、还是灰头土脸......
    她在等，而我也在等.......我俩在两座城市等待着些什么......
    掐灭了烟头，我给涂磊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说：“磊哥！你是不是已经联系张麻了？”
    涂磊在电话那头有惊异有肯定地说：“对啊！我昨天晚上就给他打电话，给予了一些警告，他也向我保证不会再骚扰你们了……怎么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可我的书店也正好在昨天晚上被人恶意喷漆，导致我现在都没办法正常营业了，只能暂时关闭书店......”
    稍作停留，我又带点绝望地说：“我早知道像他这种人压根不会懂得什么叫知难而退，什么叫法律约束，什么叫道德底线......你的警告在他眼里就是一种挑衅，而他选择把气撒在我身上，我拿他还没办法......”
    “不会吧……你确定是他干的吗？有没有监控视频拍摄到，如果有我马上立案拒捕他，这已经构成了犯罪，骚扰、敲诈勒索数罪并罚！够他好好蹲几年大牢了……”
    “当然没有......他应该在暗中观察了很久了，找到了一处唯一的监控死角，所以我现在既没证据，还要受到无休止的骚扰……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涂磊似乎也有点生气，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挑战，也对！对于一个警察来说，这可能也是对他的挑衅......
    他停了几秒恢复冷静后说：“我知道了……你先别打草惊蛇，把喷漆清理干净，还是该开业开业，该做生意做生意，我有办法治他！”

 第二百零四章舆论压力

    涂磊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已经有了一个完备的计划，为了不干扰计划，他也没告诉我计划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只说让我该做什么做什么，一切正常进行......
    其实，有好几个瞬间我甚至都想妥协了，没准儿给张麻十万块钱，他就安安静静地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可一产生这样的想法，我便又立刻否定自己，因为这肯定是错误的！
    以前我看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乞丐有一天在乞讨时，被一个好心人施舍了十块钱，那天他很感激好心人，觉得他是全天下最好、最善良的人，于是从那以后的每一天乞丐都能收到那个好心人十块钱的施舍，直到有一天乞丐只收到了五块钱，他便不满意了，质问好心人为什么以前都是十块，今天变成五块了？好心人解释道是家里有变故，经济能力大不如前了，可乞丐还是不满意，非得要十块，最后他再也没有得到一分钱的施舍，饿死在了街边，连狗都不想闻一下他的尸体……
    这个故事可能和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太贴切，但其核心是一样的，欲求不满的人尝到了第一次的甜头，便会止不住这样的欲望，每天都想要，一旦有了开头便会无休无止……
    张麻很显然就是这类欲求不满的人，更别说他还是个老赌鬼了，所以这十万块钱可能也只够他在赌桌上潇洒几天的......
    ......
    我和阿昌、杨肖仨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招牌上的油漆去除干净，甚至还在清理过程中，因为用力过度，不小心弄坏了led灯，灯光亮起，我们把“约定”变成了“勺定”......
    这种毁心情的事情，也自然被我们仨同时归罪于张麻，情绪最激动的当然是杨肖，他甚至想找到张麻后，先把他暴打一顿......
    重新开张之后，陆陆续续地又开始出现顾客，但人流量比起前几天可真的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我好像又看到了在未来的某一天，书店无人问津的场面......阿昌一个人坐在前台玩着小游戏，而我和杨肖都又开始忙别的事情，当夕阳落在书店的招牌之上时，也许有人会说一句：这家店曾经有段时间还蛮火的......
    这些画面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由粉丝效应带来的经济效益本来就是寿命最短暂的收益方式，如果在风口浪尖保持初心、留住顾客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可也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被张麻闹上了这么一件事情，一下子便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这样想起来，我似乎更加厌恶张麻这种人，从心里讨厌！真的！
    在我以为能平静一段时间时，杨肖又给我带来了一则重磅消息.....
    他本来玩着手机，忽然一脸冰冷地说：“网上有人传我们书店高价邀请网红做代言，却在宣传之后，迟迟拖欠该付的酬劳，导致别人心生不满，又因为老板有背景，所以只能用这种看似恶劣的讨债方式要钱......”
    杨肖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我，上面赫然是有些不知名网友在我们书店的宣传视频之下散步的谣言......
    我当然很气愤，这种事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而我最担心的事情也还是发生了......
    昨天我就看见有很多人拍摄书店招牌上被人喷下的红色大字：欠债还钱！当时就已经有了很多负面言论，我以为我制止得快就不会有这样的言论散布出去，可没想到还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传播出去了……
    我甚至猜想过这会不会也是张麻弄出来的幺蛾子，可他一个操人，虽然是个人精，但也不可能会有这种高端操作的啊！况且花大价钱情水军损毁我们店的名誉对他来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一切就让我更加看不懂了，难道真的不是张麻搞的鬼？
    我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怎么都搅和不动了.......
    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件再发生，我当即决定再安装几个监控，以保证书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只蚊子飞出去都得看得到！
    ......
    晚上吃饭时，网上的舆论似乎持续发酵着，有好几个公众号、大v都开始讨论这个问题，以“约定”书店为例子来刨析当下社会人心不古......
    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小白鼠一样，被人肆意蹂躏，旋即我让阿昌拍摄了一则解释视频，大意就是：约定书店绝没有拖欠网红酬劳，并把四个网红的支付清单和支付方式以及具体时间都发布在视频内，又解释道一定是别用用心的人恶意散布这样的消息，大家不要以讹传讹......
    这段视频就发布在我们书店的官方账号上，不少人都开始转发起来，期望对于舆论的风向有扭转作用……
    没一会，我接到了李胜男的电话。
    她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她连声问我：“张扬！你书店怎么了？怎么网上突然这么多人抨击你们、谩骂你们？还有那个欠债还钱是什么意思？你真的欠别人钱了吗？你需要多少，我可以先给你救救急，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我是借给你，不是送！除却那些是是非非，咱俩不也应该算是朋友嘛……”
    面对这么多问题，我一时间有点愣住了，以至于半天没回过神来，过了几秒钟，我抓住了重点说道：“谢谢！不过书店真的没欠别人钱，这都是别有用心的人搞的鬼，我已经让人去查证了，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
    我的一句话里有三个“谢谢”，而这也表明了我的潜意识里还是想刻意去与李胜男保持距离，但这样的行为，李胜男这么聪明的女人肯定也能想明白，于是她说：“你别这么客气，我说了，这只是处于一个朋友的关心而已……要是真没什么事，我就挂了，资金上有困难随时联系我，别的方面我帮不到你，这一点我还是可以帮到的......祝你一切顺利！”
    李胜男说完便挂了电话，其实我还想问问上次关于艺人肖默的事情是不是她操办的，因为只有阿昌告诉了她我当时的窘境......

 第二百零五章买一套房子

    我总觉得李胜男前后矛盾了，因为上一次她说不会因为我的破事影响自己的公司，可这一次......
    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就像是在一个饥肠辘辘的早晨，有一碗热粥摆在面前，可恰恰就是因为这碗粥太烫了，让我下不去嘴......要么烫个满嘴泡，要么只能等它自己凉下来......
    ......
    下午，末子忧心忡忡地出现在了书店门口，还没等我说话，她便焦急地问着：“张扬哥！书店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让别人这样报复......”
    阿昌点了点头道：“对！就是得罪了小人……”
    “那你们赶紧报警啊！这种事情已经侵害到了书店的切实利益，你看现在比起前几天，顾客数量那可不是一般地少，我都替你们着急，你们怎么一个二个跟没事儿人一样呢？”
    杨肖抽着烟说：“干着急也没用啊……哥们几个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个遍，唉……见招拆招吧，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收拾不了一个张麻！要钱？想屁吃！”
    末子也叹了口气，像是已经把自己看作这家书店的一份子了，而我也最怕她这样想，事实证明我当初不让她往书店里投钱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自己都还在风雨飘摇中，何必再拉一个处事不深的小姑娘下水呢？如果她愿意做点小工作，我给她酬劳是没有问题的，可让她也跟着我们瞎操心，就真的没必要了，我想阿昌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没同意这件事......
    下午六点关门之后，我们这四个人又聚在一起搞了一场篝火晚会，即使装修过后，后院也有一块空地保持着原样，就是因为那些石头凳子和桌子让我特别有感觉，总让我想到当初和爷爷住的校园，现在去过南京一趟之后，又让我想起白药的那个小院，我似乎对院子有着一股近乎于偏执的情节，但我想人总要记得点什么，不然活得就更没滋味了……
    围着篝火，我们四个人席地而坐，他们三个说说笑笑，而我则没插进去话来，只是望着夕阳发呆，阿昌拍了拍我，递给我一支烟时笑着问我：“喂！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见众人情绪都不错，我也难得地笑了笑道：“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住在那片染上了深黄色的云上该多好......不用去为了种种原因追名逐利，不用被俗世的空气玷污灵魂，想笑时便笑、想哭时大哭，活得放荡形骸、洒脱不羁......”
    我顺手点上了那只阿昌给我的烟，透过烟雾继续寻找着我在那片金黄色云彩上的一座小院......
    众人似乎也被天边的景象所感染，顺着我的目光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末子说：“张扬哥！你总给我一种特别忧郁的感觉，我不知道忧郁这个词用的对不对，但它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汇了......你能讲讲你的故事吗？我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我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故事？我没有故事，你要说我忧郁，我还认了，因为以前总有人给我取外号，叫我忧郁小王子.......哈哈哈！”
    稍作停留，我又恢复正经说：“要说故事，阿昌哥才是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最有故事的男人，你信不信他能给你讲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末子摆了摆头说：“阿昌哥我都了解了好多了，我就觉得你一直是神神秘秘的.......”
    我愣了一两秒，抽掉了嘴里的烟说：“故事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来聊聊梦想吧……”
    “梦想？”
    “对！梦想！”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阿昌和杨肖也在我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愣了一下，我以为他们会不屑地笑一笑，可实际上他们似乎也对“梦想”这个看似很空洞很大的词汇有着一种特别的感受，抛开那些被人玩烂的梗不谈，“梦想”本来是个特别高尚的词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甚至羞于提及，这看似时成年人的一种成长，其实更多的却是处于无赖，因为很多人已经不配谈梦想了，他们被茶米油盐的生活给禁锢上了枷锁......
    末子沉吟良久，随后开口：“那就先从我开始吧……我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我爸妈也都是工人，那时候住的条件特别差，每次到下雨天，我的房间总会漏雨，我妈就会拿一个水盆放在滴雨的地方，往往一夜的时间要倒好几次水，不然就容易漫出来......从那时开始，我的梦想再也不是干各种各样的高尚职业，就只想努力赚钱给我家人盖一座不漏雨的房子，后来我上大学之后到了武汉，见过了城市人的生活，我就想再努力赚钱在这座城市买上一套房子，让我爸妈跟着我住进来......”
    说到这，末子像是自嘲一样笑了笑，又说：“张扬哥！我这么说是不是特别侮辱梦想这个词啊？因为从头到尾都和钱离不开关系，显得特别俗......”
    我摇了摇头道：“俗吗？一点也不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人，很多见解、思想都在抨击金钱不是万能的，甚至把钱和俗气之间画上了一个等号，可事实上呢？他们一边享受着钱带来的美好，一边抨击那些比他们更有钱的人，说到底这是一种仇富心理作祟……我就觉得有钱很好，至少可以让你拥有一座下雨天不漏雨的房子，不是吗？”
    末子的眼神里闪过一道不易发现的光芒，她用力地点头说：“对！这就是我曾经的梦想，同样也是我现在的梦想，在武汉买一套房子！不需要太大，两室一厅就好，我和我爸妈各住一间！”
    其实这时我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这个小院，这个篝火四周展现的淋漓尽致，随着太阳落山，夜色渐深，我看着这三张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世界、阶层的人的脸，感慨万千.....
    杨肖一定很难理解那种梦想只是买一套房子的人，他活得太优越了，甚至没什么后顾之忧......

 第二百零六章借钱

    也拿我自己来说，我比末子运气好得多，我最起码还能在市区得到一套拆迁安置房，这已经成为了绝大部分人努力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事情，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事实就是这样，正如和末子一样出生在农村的孩子来说，他们的父辈没办法提供一个更优质的平台，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能不能成功先不说，在这条路上就能淘汰掉大多数的人......
    我笑了笑问她：“那你现在攒了多少钱了？你已经成了一个名气不小的网红，应该是能挣不少钱的吧……”
    末子还真的仔细思考了一下，手里还不停打着算术，过了一会说：“算上今年这一整年，我应该挣了八十万了，这还是没去掉我花的钱，去掉我花的钱，应该存了不到四十万左右……毕竟这一行很讲究一个包装二字，所以在这方面一定要很舍得花钱，用别人的话叫有舍才有得！”
    “那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比平常人好几年的工资都要多！”
    对于我的肯定，末子摇了摇头：“其实这种薪资水平在我这个行业里不能说低，只能说是中等偏上，我要是签约一家经纪公司，甚至可以更上一层楼，但我听很多人说签约之后的束缚更多，甚至一不小心还会掉进合同陷阱里，所以一直犹犹豫豫的，没有一点改变......张扬哥！你和那么多大人物都有联系，不如给我点合理的建议吧……”
    我有点哭笑不得，干咳了好几下才说：“那么多大人物？哪来的大人物？”
    “智行的老板以及跃动的老板，还有我上次接生意的庄强老板，不都是你的朋友吗？你能有这么多人脉，肯定也是有你做人的独到之处的，所以我对你的建议有很高的认同感！”
    我笑了笑，面向杨肖说：“你说的那些人物，我顶多算是认识，要问我，你还不如问你面前的杨肖哥！他可是个富二代，也算是半个成功人士吧……”
    末子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我可是听说杨肖哥是个败家子……所以我不想听他的建议......”
    杨肖一下子炸毛了，连声道：“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上次求我办事的时候，怎么又是一幅德行，看不出来你还有两副面孔呢……”
    末子“嘿嘿”直笑：“那不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求人当然要放低姿态咯……”
    “......”
    嬉笑一番之后，我还真的用一种认真的口气说：“其实，我对你们这一行了解的不多，但我知道网红和艺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大多像你这样的都是吃青春饭的，一旦过了那段事业的黄金期，就再难挣到钱了……所以我给不了你决定性的意见，毕竟无论我说什么，该走的路还是得你一个人来走，如果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单飞自由，就一直单飞，如果你看好时间、选择好公司，也可以签约进公司，那样事业会更有保障，我说的保障就是钱，你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就能赚到很大一笔钱，也可以更快地实现你想买房子的梦想......买房子一点也不俗，真的！梦想嘛！不会俗到哪去的......”
    ......
    这一次，我们几个出人意料地没喝酒，只在一起谈论了梦想，杨肖的梦想就是得到他爸的认可，可在说话时，又有点犹豫，眼神里有刹那的迷离，这些人里只有我明白那一瞬间的迷离是因为什么，我没说透，他也没说出口......
    阿昌的梦想很简单，就是把“约定”做出它该有的意义，我愣了一下也说和阿昌一样，末子和杨肖都觉得我没诚意，我打着哈哈笑过去了……
    我觉得我真的够荒诞的，明明提起这个话题的是我，最不真诚也是我......
    ......
    第二天上午，我准备去店里忙活时，接到了罗也打来的电话......
    我问：“怎么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张扬哥！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聊聊，你现在方便吗？我去找你就行！”
    “什么事在电话里不能说的？”
    他叹了口气道：“这......咱们还是见面了再说吧……”
    “那行吧！你来约定书店找我，约定书店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就在心里有点迷糊，他能有什么事情找我呢？一想到他，我就想到了强子那个人。
    在心里叹了口气之后，我便驱车前往书店......
    在我到时，罗也早就抵达了书店里，他看见我便顺手递了支烟，我接过之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对他说：“说吧……有什么事？”
    他显得很局促，手指不停地打着架，沉默一会后说：“我想找你借一笔钱.......”
    我皱了皱眉头，因为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爱吹牛、说大话的年轻人，所以他提起借钱的事，我的第一反应便是疑惑，随后问他：“怎么突然要借钱呢？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女朋友苏雅家里出事了……她妈妈得了癌症，急需一笔钱治病，目前还算是发现得及时，所以还有手术的空间，要是再拖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其实我是不太想借钱的，毕竟我和他也只是几面之缘而已，如果他是因为花钱大手大脚而没钱用的，我一定会断然拒绝，但面对这样的生老病死，我却有点犹豫......
    我不是个救世主，这个世界有很多向这样的人，发生相同的事情，如果每个都向我寻求帮助，那我肯定也帮不过来......
    可我忽然看向了“约定”的招牌，愣得出神......
    于是，在这样的复杂的思考下，我叹气说：“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看，之后咱们再说钱的事吧……”
    可能他等了半天只等了我这样一个回复，便自然有些失望，眼里的那点失望只出现了一秒，又转瞬既逝......
    路上，他开的还是那辆强子的保时捷，可能已经修好了吧……于是，我想为什么他不找强子借钱，他不才是那个最适合借钱的人选吗？

 第二百零七章装？

    我不知道为什么罗也会向强子借车跟女朋友外出自驾游，然后向我借钱给他女朋友的母亲治病，退一万步来说，要用钱治病，最优先考虑的也是向自己家里人借钱才对，为什么会向我这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呢？于情于理也说不通啊……
    这不是说我不够有爱心，只是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分析而已……
    抱着这样的古怪想法，我看向开车的罗也，他似乎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忧心忡忡，甚至还有心思打开车载音乐听歌......我不想去凭什么是非对错，只是针对他目前的表现给出的评价，我觉得他不是个简单人物，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去医院的沿途中，我注意到很多人都若有若无地瞟了几眼这辆保时捷，或许他们这些旁观的路人也不会想到这辆豪车上的两个人都没有本事全款买下这辆车，在他们的眼里除了对钱的渴望以及不屑，再无其他，不屑只是虚假的伪装，为自己披上一层隐匿的面纱，这样看上去就不会感觉到难堪……
    车上的我也一样，只不过我想摇下车窗，露出自己的脸，让他们看看能坐上这辆车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可惜我这种想法同样是伪装，看似不同，实际上都是一样的心境，我没有这样做，但罗也摇下了他那边的车窗，然后戴上了墨镜......
    这世界奇怪吗？就是这么奇怪！
    一路上，我俩全无交流......
    ......
    抵达医院之后，罗也说：“她妈现在的情况很差，而且样子比较吓人，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点头说：“我有准备！咱们先上去吧，待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俩再聊聊！”
    “成，附近有个咖啡馆相当不错，等会咱俩可以一起去喝两杯......”
    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癌症嘛！可能就是掉掉头发，面色苍白而已，可当我真正看到苏雅她妈的样子时，我还是被惊到了……
    头发肯定因为做化疗已经全都掉光了，面色毫无生机，而且她的全身已经浮肿得相当厉害，特别是面部，连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如果不是因为旁边的仪器还有反应，我甚至以为.......
    我这个人见不得这样的人间悲剧，虽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这一幕真正摆在面前时，我除了悲哀再也没有别的情绪，她女朋友可能是哭得太久，两眼布满血丝，呆滞地看着床单发呆，连我来了也没有一点反应，罗也推了推她小声说：“张扬哥来了......”
    她这才像是怔了一下说：“张扬哥！谢谢你......”
    我叹气道：“你出来，我问你点事！”
    我注意到当我要求单独跟她聊聊时，罗也冲我猛使眼色，我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
    我俩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她也收拾了一下情绪，故作笑脸道：“谢谢你来看我妈，医生说这病还可以治疗，所以我也没有太悲伤，要是让我妈听到我哭，她肯定更难过……”
    我问：“你爸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这不是到饭点了嘛，他出去买饭去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那你们还差多少钱？我尽我所能给你补补！”
    她连忙摆手道：“钱？罗也家里有钱，他说不用我操心，钱的事情他想办法。”
    稍作停留，她又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笑了笑道：“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要是没有罗也，我们这个家庭可能真的要垮掉了，我也相信我没有看错人......”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罗也一直对我猛使眼色，他还认为自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富二代，开着上百万的豪车，夸下海口承诺着一切......说实话，我很生气！甚至想因为罗也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一走了之，他是真的打算把谎言维持一辈子吗？
    可一想到那一幅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躯壳以及这个乐观善良的姑娘，我就一阵心软......
    沉吟一阵之后，我点了点头道：“嗯！那好，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当我准备离开时，一位护士到了我们面前问：“请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住院费以及手术费用该交了，预计手术外加后续治疗一共还需要五十万左右，先交手术费吧，明天就要开始了！”
    我看向这个姑娘，而她看向了罗也，罗也也在同一时间点头，以一个不经意的眼神看了看我......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我们几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梦幻的交流，结果就是无人理会护士，愣了好几秒钟，苏雅对着罗也轻声说：“要交钱了……”
    罗也怔了一下才点头道：“好！我等下就下去交。”
    ......
    之后，罗也拉着我走出了医院，到了旁边的一家咖啡店里，我没什么心情品味咖啡，直接质问他：“你是什么意思？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得装下去？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没底气充什么大尾巴狼呢？”
    他挤出笑脸，看得我一阵恶寒......
    “我这不是在想办法了嘛……张扬哥，我在网上都看见你的书店了，不少大网红都去过你那里，肯定也赚了不少钱，要不你就救救急，借我这五十万？你也看到了，苏雅她妈的病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一天就恶化一天，我相信你肯定也不想看到一条生命就这么因为没钱治疗而消逝了……”
    “你别给我戴什么高帽子，我不是有钱人，辛辛苦苦弄了一家书店，也还没赚到什么钱，这五十万我可以拿的出来，可这笔钱也几乎相当于我的全部身家，说句实话，我要是借给你了，你一时半会肯定还不了我，也就相当我直接给你差不多，可你这种为人处事的态度，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装有钱让你舒服了吗？那好，你愿意装下去，我也支持你，借钱的事情你就别想了，我不是个慈善家，你可能找错人了……”
    罗也一下子急了，连忙拉住我的胳膊，直到旁边的人看向我们，他才放手.......

 第二百零八章临时工

    他冷静了好一阵子，才换了一种语气说：“张扬哥！我知道我这样是一种欺骗，也是不负责任……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家里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我爸妈都是工薪阶级，让他们一下子拿五十万出来也不现实，这不等同于拯救了一个家庭，又间接地毁灭了一个家庭吗？我保证，如果你借我五十万，我会在三年之内还清，我努力工作三年，再加上家里拿出一部分，我肯定能还上.......”
    在他说话时，我有些愣神，因为我看到他停在门口的那辆保时捷，像是充满了讽刺……
    我俩就这么僵持着沉默了好几分钟后，我又说：“我不是不想帮你们，只是我真的没有那个实力一下子拿五十万出来，我也要生活，我的书店目前正处于一个很关键的时期，说不定哪天就急用钱.......但我这有个更好的人选，你要不要听？”
    见我松口他一下子激动地说：“你说你说！”
    我往后一倒道：“你应该知道庄强吧……就是这辆豪车的主人！”
    我一提及庄强，他的笑意便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复杂到没有词汇可以形容，我当然知道他的复杂是因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庄强喜欢他女朋友，而他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得到庄强的很多好处......比如那辆保时捷......
    可当我真正把庄强提到台面上时，他的脸色自然不会太好看，他叹了口气说：“哥！你别说笑了……这种事情我怎么好意思去找庄强借钱呢？我甚至怕他知道......”
    我也别有深意地笑着说：“或许你开不了这个口，你可以让你女朋友去开这个口，她去找庄强，一定可以借到钱，别说五十万，再翻几倍都没问题……”
    我说的是实话，庄强开的是高端连锁餐饮品牌，身价大几千万应该是有的，五十万还真不算什么事，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我看不上他这个人，我觉得庄强比他强上一万倍！
    把话撂这之后，我直接离开了咖啡店，罗也一直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我只希望他能早点醒悟过来，走出自己给自己编造的虚假世界，因为这种虚假的世界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一旦有一点点外来的事件闯入其中，他除了束手无策还是束手无策，我想他可能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都没有，不然也不会来找我这个见过几次面的人借钱......
    我直接打电话联系到了强子，约他见面，他说他还在卖冰激凌......
    ......
    当我心里装着这样的事情和他见面时，不由得有点难以启齿，我难以启齿的原因就只是因为他这个人的定位太复杂......
    思索一阵，我还是如是说来：“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家里出事了，需要五十万来给她妈治病，你帮一帮她吧，这可能是你的一次机会……”
    这种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感觉到古怪，就像是一个怂恿别人挖墙脚的帮凶，但对事不对人，目前也只有强子能帮到，也愿意帮他们......
    我话音刚落，他连忙说：“我给！不用借，我直接给她......”
    我叹气道：“反正我的话已经带到了，你看该怎么办怎么办吧，剩下的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强子点头之后，便开着那辆冰激凌车离开了，离开之前还顺手递给了我一支原味地冰激凌，我拿着那只冰激凌，心里五味杂陈……
    .......
    回到书店之后，我忙活着招呼客人，但这一次我是带有强烈的目的性的，在解答顾客疑问的同时，我还了解了很多他们的消费心理，比如有个十多岁的小男孩问我：“叔叔！为什么科幻类的数据要放在最上面啊？我平时自己都够不到，还要别人来帮我拿，真的好不方便呐……”
    再比如有个怀孕的妇女想要一些育儿类的书籍，却逛了好几圈也没找到，问我：“老板，你这里没有这方面的书吗？”
    还有类似的种种疑问，我都总结成了一部小册子，用来改善相关问题，此时我是真的有一种脚踏实地做事业的滋味，就像我前半辈子近三十年的时光都在瞎忙活，这一刻我才真正有成就感，虽然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歇业之后，我们照常做着一天的统计整理，末子已经在这里忙活了好几天了，但好像一直没有固定的住处，一到晚上就离开，早上又来这里......
    我点了一支烟一屁股坐在地上，趁她闲下来的时间说道：“你这几天都来给我们当免费的义工，我这心里真过意不去，我晚上请你吃顿饭吧……”
    末子会心一笑道：“没事儿！我平时也没有固定的工作，所以大部分时间比较闲，有人雇我拍视频才会忙活一阵子，而且我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稍作停留，她又语重心长地说：“以前我也想过在我老家的一个十八线小城市里开一家书店，下雨天里就坐在书店门口，看着街上来去匆匆的行人，再听听雨水从屋檐上滴落的声响就感觉特别幸福、安逸，要是冬天了，我就在书店里生起炉火，再倒一杯红酒，那种场面想想就让人感觉舒服......”
    我顺着末子所描述的场景，也不自觉地在大脑里描绘着那些画面，似乎那些画面的颜色已经是固定的昏黄，一盏烛火在微风中摇曳，自己的身影在烛火中不断摇晃、拉长......直到安逸地睡去.......
    我也笑了笑道：“那我可不能让你白忙活，这样吧！我一个月给你开五千块的工资，你平时没事就来帮帮忙，有自己的事情就不用过来了……你看怎么样？”
    末子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说：“五千？我不要钱的，而且五千也太多了吧，我就是个出于爱好的临时工而已，你大可以花这个钱专门找一个员工来的，而且五千的工资已经相当高了……”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深吸了一口烟，而末子描述的场景依旧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第二百零九章用钱代表的亲情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今天是个阴天，所以我看不到日暮西山，不免有些遗憾，这种遗憾的感觉可能不仅仅只是因为如此，我想更多的是因为没有在对的时间发生对的事情，正如我看不到夕阳，也正如我要等到下一个明天......
    我和末子就坐在台阶上，我抽着烟，她哼着歌，我大概是没听过，听起来像是山歌，于是我笑着问她：“你这唱的是什么歌？我怎么没听过。”
    末子也笑了笑说：“那你没听过就很正常了，因为这是一种闽南语的民谣，我以前常听我爸爸唱，后来耳濡目染，也就慢慢会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闽南语？你是哪里人？”
    末子点了点头道：“我老家在福建厦门，你去过那吗？”
    “没有......”
    “那你有机会一定要去那边玩一玩，鼓浪屿和大海的风情没体验过，那多可惜啊……”
    我点头道：“有机会一定去！”
    在我和末子聊天时，她接到了一通电话，走到了屋内，而我又摸出口袋的烟盒，想再抽一支，却发现没烟了……
    过了几分钟，她出来后，长出了一口气……
    我问：“怎么了？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唉……别提了。我房东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交房租，而且还不能按年租，必须按月租，以前我都是租一年的，折合起来一个月也就一千五百块钱，现在按月租的话，一个月要两千二......”
    “还有这种事情？不让年租？”
    末子点头：“我好像是听说我的房东也是个二房东，他的租期快到了，没办法年租了，所以只能按月出租，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可能再赚最后一波钱就离开了......”
    “价格虽然也是挺贵的，不过按你的收入能力，这点租金应该付得起吧……”
    末子看上去心情挺低落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我看来租房子在哪不都一样吗？只要有钱什么地方住不了呢？
    过了一两秒她才说：“付得起是付得起，可一想到我在那里住的有期限，我就高兴不起来，年租最起码让我能感觉到有个家，每个月都要交一次房租，就感觉是在住酒店一样......你可别笑话我啊，对于像我这样漂泊异乡的人来说，这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心里的滋味真的不一样，而且我还养了好多盆栽，要是有一天我要搬出去，那些东西还真的挺难搬走的！”
    “能理解......”
    我当然能理解，上次南京一行已经让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漂泊异乡，可能对于没有体验过的人来说，什么城市都一样，可当你拿出手机坐公交时，发现还需要更换城市公交卡才能使用；当你想吃一碗热干面却发现走过好几条街头都没有一家合适的面馆；当你走在街上听着本地人说方言交流时，看你一眼都觉得是嬉笑，实际上他们根本看的不是你......如此之类的种种都会让人充满陌生，事情都是小事，可心里的感觉却是深切的。
    我又想到住在酒店跟住在白药的小院之间的区别，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心境，我住酒店只是为了睡一觉，但在白药的那个院子里，光看一眼那颗梧桐树，都觉得特别踏实，但这样想来其实本质上来说，我是第一次住白药的小院，也就是变相地住进了酒店里，只不过有了白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当我的思绪发散回来时，我才明白末子是想家了……
    我问：“你是想你爸妈了吧？”
    她瞟了我一眼，又点了点头道：“今天是我爸的生日......那首闽南歌就是一首庆生歌。”
    我笑了笑：“那你为什么唱给我听，而不唱给他听呢？”
    或许是我的话里带有稍许歧义，末子有点古怪地看着我，我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了，就是字面意思。”
    她这才松开皱着的眉头说：“对于他们那个世界的人来说，任何祝福与庆祝方式都没有钱来得实在吧……我早上已经给他转了一笔钱，让他给自己给我妈都买上一套新衣服了……”
    稍作停留，末子又像是自嘲地说：“可能你不能了解，你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你爸妈肯定不会像我爸妈一样，没准儿你爸妈过生日，你给他们唱首歌，他们能高兴一整年；可我的家庭不一样，我要是给他们唱歌，他们只会说没诚意，所以还不如钱来得实在……你说这是不是算作一种穷人的悲哀？”
    我没有把重心放在跟她讲解我的身世上，毕竟我的成长环境跟她想象中的有很大出入，解释起来也麻烦……我只感觉末子心里似乎有点怨念，于是皱了皱眉头道：“穷人的悲哀？这个词一点也不恰当，你想想他们只是没读过什么书，甚至说难听点，没什么见识，但他们在那样的环境里能送你上大学，把你养育成人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所以你现在才能感受到这种差异，然后用了一个不恰当的词汇去描述导致差异的原因......在他们看来，钱已经足够代表很多东西，只不过不擅长用别的方式表达情绪而已……”
    稍作停留，我又说：“你想想！在你上学的时候，他们做过最多的事情是什么，是给你生活费，然后说：生活费已经给你打过去了，好好上学！是不是这样？”
    末子愣了一下，像是在回忆着过去，过了一会儿点头说：“好像还真是......是我太片面了，不过我真的很想抛开钱这个东西，和他们有精神上的交流，就只是说一句：生日快乐！就只是出于一个女儿的角度......”
    她说话时，我因为没烟抽，只能捏着手里的烟盒，烟盒外的塑料包装皮给我捏得“吱吱”响，末子看见我的动作，直接从腰上的包里，拿出了一包芙蓉王递给了我......
    她笑了笑说：“不知道你爱不爱抽这款烟，看你平时好像只抽那款蓝楼。”
    我接过后，撕开包装点上了一支，深吸一口道：“没烟抽，抽什么都一样……”

 第二百一十章立案

    稍作停留，我又带点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随身携带一包烟呢？看你也不像是个抽烟的人呐，平时也没见你抽过……”
    末子叹气：“做我们这行的，平时干得最多的就是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包里带包烟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吗？”
    “也对......”
    .......
    夜里，我没有开车，而是打算跑步回家，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运动过了，自打白药不在身边，我的生活作息又恢复到了和以前一个状态，随心所欲、放任自流……
    沿着街道，我化身成了一个深夜的旅行者，穿梭在一条又一条的马路之中，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大厦之间，汗水沾满了我眼睛的睫毛，又浸湿眼球，那种强烈的刺激让我不得不不断擦汗，恍惚中，我看着周遭的一切灯光，它们似乎都变成了一团实体化的火焰，只不过这种火焰有分类，有的暖、有的凉，它们在黑夜里伸出双手抚慰着这座城市所有受挫的心灵，抚平伤口，淡化悲痛，而我也在这条救赎的路上持续奔跑着......
    这时，我想白药改变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生活，这一切都进行得潜移默化，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生活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可一想到因为张麻的烦心事，把我的生活搅和得一团糟，我就气不打一出来，在这种气氛的情绪下，我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拨通了张麻的号码......
    这一次我录了音.....
    他永远是那副臭不要脸的德行，让我厌恶到了极致，没等我开口，他便笑着说：“小张兄弟！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呢？是不是想明白啦？早点这样不就早完事了嘛！我多拿你十万块钱真的不过分，我还去专门了解了一下行情，你现在可真是挣大发了，我拿这十万块钱也就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你要是不给我，我也没什么办法咯……毕竟警察同志都警告过我了，违法犯罪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啊！”
    我真是无语了，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张麻就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和这种人打交道，自己一定要保持大脑理智，冲动只会落入圈套中！
    我说：“上一次你打电话说不给你钱，你会伤害到我身边的人，是句实话，我仔细想了想没必要为这十万块钱闹得都不愉快，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给你五万，你看怎么样？毕竟我也只是个做小生意的人，一下子拿十万还是很伤的。”
    我只希望他快承认威胁我的事情，那样敲诈勒索罪就坐实了，涂磊那边可以直接立案抓捕张麻！
    但他似乎也有防备，可能是涂磊给他打电话，打草惊蛇了......
    他含糊不清地说：“什么伤害你身边的人？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现在是法制社会，都讲究一个理字，我只是跟你商量商量，补点差价而已……不然我可亏到姥姥家了，你要是不给我也没办法咯……”
    稍作停留，他又说：“不过五万块钱也太没诚意了吧……要么就十万，要么就算了……你看着办就行！”
    虽然他嘴里一口一个“商量、没办法”，但实际上还是强硬到一步不退，咬定我这个人不可能放得下白药，而且他说话还特别谨慎，一点点痕迹都不留的......
    我叹气道：“那我再想想.....”
    “好！你慢慢想，我等你......”
    挂了电话，我愤怒地猛踢了一脚街边的绿化带，一不小心，还被树枝给自己的小腿给划出了一道血痕……
    泻了那股子劲儿之后，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点起一支烟，借着街边的灯光，看着那道血痕直愣神……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能力不大、脾气不小，最后还把自己弄伤了。
    我把电话录音发给了涂磊，期望这段对话可以作为一点证据，至少证明张麻找我要钱是一件真事！
    没过多久，涂磊便用微信给我打来电话。
    电话里，他叹气说：“张扬！虽然他的确有向你要钱的行为，可这段对话真的不足以成为立案的证据......其一：他是用商量的语气跟你说的，这样看上去就像是商业纠纷，只是你们俩之间的交易而已；其二：你在说话时存在诱导行为，按照法律，就算他承认了，也是可以不作效的......”
    我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声冲电话那头喊道：“那怎么办？我女朋友都已经躲到南京去了，前几天书店招牌还让人泼了油漆，都已经这样了，还立不了案，非要等到事发之后才可以吗？还是说我给他十万块钱了事？你帮我指一条明路吧……”
    “你先别激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目前为止只能这样，不能说责怪谁，毕竟这就是整个社会的现状，没有证据寸步难行......”
    “那好！我要报警！前几天书店招牌被人恶意泼油漆，导致我的书店出现重大亏损，我申请立案侦查，抓住这个罪魁祸首总可以吧？”
    涂磊沉吟了一阵子说：“好！明天我帮你去立案！”
    挂了电话之后，我又点了一支烟，不知道我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已经抽了多少烟了……
    此时我面前的那个路灯，正吸引了很多蚊虫飞来飞去，它们碰撞、撕咬、鸣叫，在这盏灯下被看得清清楚楚，最大的那只造成的声响也是最大的，还有不计其数的小蚊虫环绕在它的周围，驱不散、赶不走，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对这盏灯顶礼膜拜，它只是一盏灯而已，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呢？
    我好像得病了，病得还不轻......
    现在我看着灯，再也没有任何温暖的滋味，它变得小气冷漠了，似乎已经不愿意把温馨带给我这个受挫的心灵，我感受着它的冷漠，又选择性无视着它冷漠的原因，我只是觉得气温下降了快二十度.......
    一支烟的功夫之后，我起身接着走上回家的路，走到小区的后街时，我又下意识地驻足在一家烧烤店前。
    而店里似乎有迷失了很久的身影……

 第二百一十一章她还是她

    我从没想过我和苏雅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我站在街道上叼着一支烟，她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扎着丸子头，在几平米大的烧烤店里吃着烧烤，这个点店里除了她，再也没有旁人，我一眼便看到了她，她好像没有看见我，依旧低头吃着东西......
    我还记得这个地方是我第一次带苏雅吃烧烤的地方，其实当时我骗了她，我说这家烧烤店是全武汉最有地方特色的烧烤店，也是全武汉最好吃的的一家，其实只是因为这里的价格足够便宜，是这附近最实惠的一家烧烤店，按串算钱，无论荤素，一串一块五.......
    之后的每一次，她都会来这里吃，她说：她爱上了这里的味道，如果不是老板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她都想嫁给这个老板算了……
    没看见苏雅还好，一看见她，回忆便像是江河决堤，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而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的大脑大概是在某个瞬间停止了思考，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我忘记了该向左走，还是该往右走，我似乎也不知道我是从哪来的，又该去哪？只是望着她的身影一阵失神，直到嘴里叼着的烟烫到了我的嘴皮，我才一惊地过来，疼的我“嘶嘶”直叫......
    也正是由于我叫出了声，苏雅这才抬头看到了我，我俩的目光就在那一刻碰撞在了一起，我正站在一个路灯下，格外显眼......
    就这么愣了好几秒，我才回避了她的目光，又下意识地从兜里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了，她冲我笑了笑，又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烧烤店门口，肚子叫了一声才想起来还没吃晚饭，于是便向烧烤店老板又叫了一碗炒饭和十串五花肉。
    我坐下的那一刻已经忘记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种种不快，不！仔细想想，我们之间好像也没有不快......此时我的心里只有很久不见的那种心情，她一直冲我傻笑着，连一句话都没说。
    我咂巴了两口烟后说：“最近过的怎么样？你不是在美国上学嘛，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摆弄着手里的筷子，笑了笑说：“你没看我的朋友圈吗？”
    稍作停留，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副不开心样子，小声嘀咕道：“我想起来了……你已经把我删了……”
    我干咳了好几声，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多聊，便又问：“我平时都不怎么看这些东西的，就算有你好友也不一定知道......反正现在也没事，聊聊呗！”
    她用手撑着脸支在桌子上，嘟了嘟嘴一幅思索的样子，又说：“最近我姥姥过生日，再加上学校放假，所以就回来咯……”
    稍作停留，她又说：“别总说我，我没什么好说的。说说你吧，你和白药姐结婚了吗？”
    她好像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问完便瞪着眼睛等待我的回答，恰时老板把炒饭递给了我，我没说话，先把拉了好几口炒饭，又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她好像一幅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我猛地吞咽了一下后说：“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为什么我每次问你，你都是这个回答呢？难道一点进展都没有吗？那你也太失败了吧，要我是你，早把这样完美的女人给娶回家了，放外面不怕别人惦记吗？”
    苏雅果然还是那个苏雅，说话总用她特有的方式呛我，我没把重点放在后面，而是反问她：“你问过我很多次吗？我怎么不记得.......”
    “额......你这人就是记性不好，你指定忘了。”
    我没接话，只是因为的确饿坏了，一直吃着碗里的炒饭，颇有点狼狈的意思，要是这里有别的顾客一定会疑惑：为什么我会对那碗炒饭感兴趣，而不是和一位青春靓丽的美女聊天，或许他们会更疑惑的是为什么这种烧烤店会出现这样的女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不搭的......
    她接着问我：“你是不是又跟白药姐闹别扭了？我看八成是你又在外面沾花惹草，白药实在看不下去回南京了吧？”
    她说完，我呛了好几下，差点儿没把嘴里的炒饭喷出去，见我一幅要喷饭的样子，她连忙躲闪在墙角里，嘴里依旧不饶人地说：“是被我点破了吗？直击灵魂的审问让你无地自容了？你说你怎么就改不了这臭毛病呢？哪个女人跟了你能放心得下......”
    她就像是被隔壁大妈给附体了，说道起来能讲个三天两夜，没完没了的，我连忙打断了她道：“成！在你心里面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我也懒得解释了，随你怎么看，麻烦你先让我安安静静地吃完这碗炒饭，老板手艺好着呢！可不兴浪费粮食......”
    我说完，她好像还真的不再提了，保持着撑桌子的姿势看着我，她那两颗大眼珠子不停地转溜，也不知道又想到哪去了，不过难得清净时刻，让我吃完这碗饭......
    .......
    我在吃了一大碗炒饭和几十支串之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她终于又开口道：“吃饱了吗？要不我再点点儿？看你像是饿坏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饭后一支烟是必须的，可我拿出了打火机时，她忽然皱着眉头问我：“怎么用这个打火机？我给你买的那个呢？不会又弄丢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弄丢呢？我锁在床头柜里，就差把它和项链表起来了……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她瘪了瘪嘴小声说：“怀疑都是有根据的，毕竟你不是初犯了......你这人也是奇怪，给你买来就是让你用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没两样拿得出手的东西，怎么跟别人谈生意？”
    我笑了笑道：“我这人穷惯了，用不习惯那么贵的火机......再说我用一个几千块的打火机点十几块钱的烟，这让人看不笑话吗？还是等我哪天有能力天天抽一九一六，再用你那个打火机吧……万一弄丢了，不也心疼嘛……”

 第二百一十二章流程

    她又是一幅忧心忡忡地样子，问我：“你还真打算把抽烟的事业进行到底啊？抽一辈子烟？你这身板吃得消吗？”
    稍作停留，她又带点抱怨道：“真不知道我住在你家里时，被迫抽了多少二手烟......人家抽烟都是有难处才抽，或者解乏的，就你好像只是单纯地享受，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享受的筹码，一点也不值当......我可是听说抽二十年的烟钱足够买一辆高端车了，你要是不抽烟，把钱省省，说不定早就换车了，以前看你老是对着汽车杂志，盯着那辆奥迪a6，点评得头头是道，也没见你买过......”
    我笑了笑反问：“你抽烟吗？”
    “不抽！”
    “那你的奥迪a6呢？”
    她一下子从包里拿出了三把车钥匙，一把奥迪、一把宾利、一把凯迪拉克.......
    我好像忘了她家里贼有钱的事实……只能瘪了瘪嘴，充斥着一股酸劲儿地说：“切，又不是你挣的钱，等你哪天有能力自己挣钱了，再来我面前炫耀吧！”
    她也没在意我的酸劲儿，一幅得逞的样子，笑了笑没说话，我叼着嘴里的那支烟，忽然觉得运气也算是能力的一部分，我比很多人运气好，市区有一套房子，而这还是末子的梦想，而苏雅就比我在内的绝大部分人运气更好，所以我凭什么因为这而嘲讽她呢？不对，不能说是嘲讽，只是开玩笑而已……
    过了好一会，我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苏雅又说：“走吧！你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吧，咱俩去长江边上散散步，我们都刚吃饱，助助消化......把白药姐也叫上吧！”
    “额......挺晚的了，我得回家睡觉，明天还有事要忙活，这顿饭我请你吧，也算是我为你接接风......”
    “没有这份心思的事情为什么还能被你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
    “什么？”我有点没听明白她的话。
    “没什么......”
    说着，苏雅就在我之前离开了烧烤店，慢跑着向江边过去，我结账时，老板却说苏雅已经在来的时候给过钱了，给了整整一千块.......我说怎么今天他笑得快合不拢嘴，原来是碰着了苏雅这只肥鸭子，狠宰了一笔.......
    我摇了摇头，又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苏雅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我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很多变化，但仔细想想，她像是又没有改变什么，花钱依旧大手大脚，考虑问题依旧片面.......
    街边的路灯逐渐迷离，远处高楼的住户灯光也随着夜深而变少，这种变化是让我觉得依旧繁杂琐碎地活在世上，透过这座城市的烟火气息，心里五味杂陈……
    旁边的老板这时忽然问我：“小张兄弟，那是你女朋友吗？你可真有福气......这姑娘不仅人长得俊，心地也善良，今天我小女儿过生日，她就直接递给了我一千块，说吃完饭剩下的就当给我小女儿买个生日礼物.......”
    我摇了摇头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会吧……朋友都算不上，你们还能聊那么开心？那姑娘自打进我这店里就没笑过，我还好奇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心情不太好，可你一进来，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不是你女朋友我相信，但要说她不喜欢你，我就不相信了......”
    我苦笑着说：“得！今儿个算是肚子饱了，耳朵也饱了，没什么顾客就早点关店吧，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老板的语气也颇为无奈：“我当然想多陪陪她们，可能做一单生意就多做一单，卖烧烤就指着这个时间点了，白天做不了生意的。”
    .......
    第二天早上，我便按照涂磊的要求备好证件，准备去公安局立案，唯一缺失的一环便是招牌上被人喷漆的照片或者视频，我打电话问阿昌，他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天急急忙忙地就直接给洗掉了，没来得及拍照片.......
    于是，这最重要的一个立案环节缺失了，我也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自打上次阿昌发布了一条辟谣视频，很多网上的人都自发删除了那天早上拍摄的视频，所以导致我现在在网上都找不到，好心办成了坏事.......
    到了公安局，涂磊让我拿出东西，准备走一遍立案流程，我向他说明了目前大概的情况，涂磊皱着眉头说：“那没有视频或者照片，立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你当初怎么就急急忙忙地洗干净了呢？不说保存实物，最起码也要留一份合适的视频文件啊……”
    我拍了拍脑袋，有点泄气地说：“这也的确怪我，当时没想到这一茬，急着重新开业......”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末子，她应该有这个视频，于是冷静下来对涂磊说：“你先等等，我打电话问问！”
    涂磊点头后，我便打电话给末子。
    没墨迹什么，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末子，你这有上次书店被人喷油漆的视频吗？”
    “有啊！我特意保留了一份，怎么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这边正在公安局走立案流程，就差这个关键视频了，你给我发过来，这边正等着呢！”
    “好！微信发给你！”
    挂完电话，我给了涂磊一个放心的眼神，看来书店还是得要个靠谱点的人，阿昌和杨肖一天天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用微信接收后，直接转发给了涂磊，看过视频之后，他说：“那好！现在东西都齐活了，立案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可以先放心了……”
    我点头道：“尽快吧……”
    ......
    一上午，我忙好了所有的流程，只等着办案组给我答复，我想这下应该能把张麻关一段时间了，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对于这种社会垃圾，我从没想过手下留情，他敢这么威胁我，那我就肯定会想办法治他！
    可我在这时忽然想到了余大妈，要是张麻进去了，她不就没人照顾了吗？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寡老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教训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忽然有种十分复杂的情绪在心里面盘旋交织着，我一是在想她儿子张麻都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手下留情，二是我又觉得自己有点妇人之仁，对待任何事情都不够果断……
    到最后了，我的心里也没有一个十分准确的答案，说到底我还是厌倦了这种无休无止的纠缠，之后不管怎样也不应该是我来操心的事情。
    点上一支烟后，我又开车前往书店......
    途中，我接到了罗也的电话，但这一次他的言语中再也没有了嬉笑，他的反应也在我的预料之内。
    他有些低沉地说：“张扬哥！是你把我女朋友的家事告诉庄强的吧……”
    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接承认道：“嗯！是我说的。”
    我说完之后，电话里沉默好一会，我甚至都以为他挂断了，直到他又带着哭腔说：“你快把我和苏雅之间的事情毁了，你知道吗？不借钱就不借钱，你何必要多生事呢？我没有招惹你吧……”
    我有点没太懂他的意思，但仔细想想，我好像又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便叹了口气问：“到底怎么了？我只是让强子借钱给你们而已，没有多说别的一句话，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足够坚定就不会发生什么差错……”
    “你知道庄强到了医院之后，干了什么吗？”
    我没说话，示意让他接着说下去，我在电话里听见了他浓重的喘息声，几秒钟过后他又说：“他直接给了苏雅他爸一张一百万的卡，一开始他爸还没接，毕竟是陌生人，也不熟悉，但就在他说他喜欢苏雅，是苏雅的追求者之后，他爸就笑眯眯地把银行卡揣进了兜里.......你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吗？我当时就站在他们面前，也作为一个旁观者，听见并且目睹了全部过程......当他爸把卡接过去的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但又无能为力……我给不了那张一摸一样的银行卡，也给不了拯救他们家庭的东西，我真的快毁了......”
    听完他的描述，我几乎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在一个苍白的病房里，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一个等待着救命钱的父亲、丈夫，一个手足无措的男朋友，一个五味杂陈的女儿，还有一个雪中送炭、又有钱的追求者......
    这一切都进行的平淡、无声，甚至他们还能笑着说话，可心里的反应要是可以当场爆发出来，我都不敢想象那会是怎么的一番景象......
    我能理解苏雅她爸的所作所为，这是一种最不计较得失的筹钱方式，甚至可以说是一箭双雕，既给自己女儿找了一户好人家，又能给自己的老伴治病，谁还关心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的罗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待感情一直畏畏缩缩的强子，怎么会突然选择了一种这样的方式宣誓爱情，甚至说是有些极端也不为过，在罗也眼里这就是一种趁人之危的办法，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我无疑就是那个穿针引线的人......
    这样一想也难怪他现在如此崩溃，给我打电话发一顿脾气……
    我唯一好奇的是他女朋友到底是什么反应，连声道谢之后拒绝？还是隐忍着，一言不发，我想大概是第二种，不然罗也也不会向我说出这一肚子的苦水。
    我俩都没再说什么了……我听见了他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我这人就有这么一个习惯，只要有人在和我说话时抽烟，把我也一定会点上一根，于是，我俩便通着电话，抽着烟，似乎我们抽的不在是一只香烟，而是情绪，他燃烧着失控、愤怒、无可奈何之类的种种负面情绪，而我只是想为他分担一些而已……
    我望着路上车水马龙的城市，一阵失神，我不知道类似于这样的故事，每天是否在每个地方、每个时刻都在不停上演着，有人高兴就有人发愁；有人坦露心声就有人隐藏着情绪；有人倒着苦水就有人喝进去......
    但我似乎又看淡了这些，因为每一种令人悲痛的事情，总要有人为此买单，就好比苏雅她妈的病总得找人花钱治疗吧，要是就这么死等着，那可就真的死等着了，而罗也显然没有花钱的打算，不，也不能这么说，他是没有这个能力而已……
    那为此买单的既是强子，也是罗也，没准儿还能是他女朋友苏雅.......
    过了好久之后，我听见他的喘息声逐渐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很长时间的叹息，我又说：“那你女朋友当时是什么反应？她的反应才应该是你需要的东西！”
    罗也忽然哭笑了好几声道：“她能是什么反应？我拿不出钱来，对我当然只有失望，还能有什么？”
    稍作停留，他又长出一口气说：“要是我真的有钱多好......也是我自己贱，平时非得在她面前装出一个富二代的样子，开着借来的豪车，给她各种讲解，自然而然时间长了，她也就相信了我给她编织的一个甜蜜的谎言里，不止她陷进去了，连我自己都开始分不清我究竟是个挥金如土、潇洒自如的富二代，还是一个工薪家庭里的普通孩子......直到这一天终于得到了检验，打破了自己的谎言，连我都失望无比，更何况是她呢？一想到她爸和她看我的那种眼神，我就苍凉无比，失望已经不足以解释那种眼神了，厌恶可能更能形容吧……呵呵！我真可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甚至我连想安慰他几句的话都组织不出来，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当他开着保时捷奔跑在高速路上时，他就应该最好跌落谷底的准备，所以没有人伤害过他，是他咎由自取而已……
    可要是这么说，也太过残忍，他也只是一个带点虚荣心的男孩而已，只希望借此他能成长吧……
    没等我说什么，他便道了一声：“挂了。”
    我把手机放进兜里，又点上了一支烟，但这一支烟名字叫做“教训”！

 第二百一十四章新成员

    在书店忙活了半天之后，我们照例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说是会议，其实就是我们四个人坐在后院的小石头桌上聊聊天，而这个桌子旁边也刚好有有四个凳子，我们四个坐起来刚刚好，这种十分恰到好处的合适，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让末子加入我们的团队是天意呢？毕竟连凳子都刚好合适嘛……
    想到这里，我先是笑了笑，然后看向末子，她正在仔细清点今天的账目，对着手机和账本看来看去，一幅极其认真的样子，但她的认真却让我感觉到很不好意思，毕竟我们仨男的都算是给自己打工，只有末子是在白忙活，纯属帮忙！
    我干咳了好几声之后，向众人正式地说道：“我有个想法，想跟大家交流交流。”
    杨肖最不耐烦，连忙怼我一句：“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磨磨叽叽的......”
    “你看你这人，会议不就追求一个仪式感吗？”
    稍作停留，我又说：“我们仨男的都是忙活自己的事业，也不算白打工，就是末子每天来得最早，走的最晚，而且干的事情都比较繁琐，好几次我都看见她忙得忘吃中饭......要不这样吧！我有两个提议，咱们举手表决一下，那种提议票数多就采取哪种！第一种就是：给末子安排每个月的固定工资，就按行业标准来，一个月底薪四千块钱，加上全勤奖一千；第二种就是：给她每个月分红，就算她占二十的股份，从每个月的营利中抽取百分之二十当作工资了。你们看那种合适？”
    其实这两种模式的钱都是差不多的，后者目前来看要比前者低一点，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至于以后会有什么变化，那就不知道了……所以从长远的角度来看，第二种肯定得到的钱要多一些，只是末子要付出的努力肯定更多......
    我说完，末子是反应最大的那个，她连忙摆手说：“张扬哥！真的不用给我工资的，咱们书店目前还在上升期，多增加一份工资，压力也比较大……”
    杨肖和阿昌都不同意她的看法，阿昌说：“不行！让你白忙活肯定是不行的，我赞成第二种提议，但不需要她出钱，占二十的干股，每个月分红就可以了……毕竟她平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天天来的！”
    杨肖也同时点头，赞成阿昌的话。
    于是，我便敲定了，正式地说：“那好，我的意见和你们一致，这就算是定下来了……”
    稍作停留，我又笑着说：“咱们书店既然要有抱负，就一定要做一些看似没什么意义的事情，我觉得帮人实现梦想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比如末子。她的梦想是在武汉买一套两居室，那我们就为她的梦想添砖加瓦，尽一点绵薄之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末子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好像很用力，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一定不辜负各位老板的期望，用心做工作！”
    我们仨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同时笑了笑，我真的有一点点未来的方向感了，就从末子这件事上开始！
    嬉笑过后，我恢复了正经，向末子闻到：“对了！你前几天说要租房子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末子一脸惆怅，叹气道：“唉……别提了！我本来都打算月租，价格贵一点就贵一点咯，都已经住了那么长时间了，一时间让我搬出去我也不适应，因为那里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长江，我特别喜欢在夜里泡一杯咖啡，看这座城市的夜景，这也算是我租那房子的一大原因！可没想到昨天房东又说现在要租的人太多，要在原价的基础上加一千，我有点承受不起，我要是付个首付的钱，这几千块几乎可以还房贷了.......想想都亏！”
    我思索一阵之后，又笑了笑试着说：“要不你直接来书店住吧……这二楼上还有好几个空房间，现在只有阿昌住在里面的其中一间。长江和城市夜景你可能看不到了，毕竟地势太低，但在二楼上你可以看见长江大桥，还是很不错的.......”
    见末子似乎有点犹豫，我又说：“因为我当初几乎是重新盖了一栋楼，虽然只有两层，但还是花了不少钱，里面的设施和环境都不错的，你要是租一间像这样的房子，可能要花上两三千，这里的交通也基本成型了，来来往往都挺方便，别犹豫了，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这几天我去家具城再买几套家具，里面刚好有四间房，咱们可以一人一间，也算是个落脚的地方。”
    过了好几分钟，末子先是向身后看了看房子，又小跳着看向远处，她应该是在眺望后面不远的长江大桥，我点上一支烟，目光便向远处的夜空发散，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晚上的天空一定是黑色的，但仔细观赏着，我又发现夜空不完全是黑色的，即便在没有星星和月亮的阴天，也是可以看到云层的，它们不停漂浮、交换着位置，就像相互之间嬉戏打闹，交换着各自的喜怒哀乐，它们和人不一样，不用去考虑生存、死亡、婚姻、事业等等繁琐的事物，只需要自由飞翔在每一处天空......
    想着想着，末子的声音把我从迷离的状态拉了回来，她说：“好！不过我要付房租的，就按市场标准来，一分钱都不能少，我已经拿工资了，不能再多占用资源，你不收钱不就不住，不然我住得心里也不安静！”
    我点了点头说：“成！一个月一千块钱的房租，就从你工资里扣！”
    末子开心地笑了笑，而她的乐观天真也特别能感染身边的人，以前阿昌和杨肖都属于那种平时不怎么笑的人，可自打末子出现之后，我发现他俩的笑都多了，这是一种好状况，说明我们拥有了更多的正面情绪，对于往后的事业也有促进作用……

 第二百一十五章奇怪的姑娘

    晚上，我再一次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而从书店到家里总要经过那家烧烤店，可当我今天再一次驻足于烧烤店门口时，里面却没有苏雅，我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就像故事中说的那个每天得到十块钱施舍的乞丐，忽然有一天没有得到那十块钱一样，我有点害怕此时的状态，它让我感觉到了不安.......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准备离去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用看我都知道那一定是苏雅在说话，她说：“喂！臭张扬，你在等我吗？”
    我扭身看向她，发现她正坐在护栏上，摆动着双腿，悠然自得……
    我瘪了瘪嘴说：“等你干什么？这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而已……倒是你！怎么天天都能在这看见你呢？”
    “我在等你呀！既然你不等我，那就只有我等你咯……”
    “你也是够无聊的！”
    稍作停留，我又冲她叫道：“你坐那么高干什么？不怕一下子没抓稳，摔你一个狗吃屎啊！”
    苏雅颇为不屑道：“切，你太小看我的平衡能力了，我可是从小接受系统性的舞蹈培训，平衡能力就更别提了，你在试过在平衡木上一站几个小时吗？喂！要不你也上来坐坐？这里可以看见长江大桥唉……”
    “我？我就算了吧！不陪你在这疯了，你就是个成天没个正经事儿的闲人，我可陪你耽搁不起......”
    我说完，苏雅就更不屑了，一脸瞧不起的样子说：“切！我看你就是不行吧……光会耍嘴皮子的怯懦男人......”
    “嘿！我这个暴脾气......千万别对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说他不行！”说着我还真往护栏那边走了两步，但几步之后我又停了下来说：“看不出来你现在有长进呐！都学会用激将法了，我才懒得理你！走啦……”
    我没看苏雅的表情，准备转身离去，她在我身后忽然急切地大叫道：“啊！张扬，快拉我一把.......”
    我一扭头看见她双手抓在护栏上，半个身子都已经跌落到了护栏外面，顾不上什么，连忙快速奔跑过去，说：“快点抓住我的手。”
    可当我走近时，才发现护栏那边还有一处可以垫脚的地方，此时苏雅正左脚搭在护栏上，右脚踩在护栏外的空地上，坏笑着看着我.......
    黑夜里漆黑一片的，江水时而安静时而呼啸，我愣了一两秒钟，又带点恼怒地说：“这么玩有意思吗？”
    她见我有些生气，连忙轻车熟路地跃过护栏，来到了安全地带，怪笑着说：“你刚刚是在关心我吗？生怕我真的掉下去？是不是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没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一屁股倚靠在护栏上，点上了一支烟，说实话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真的是一片空白，所以这支烟是用来平复心情的......
    冷静过后，我又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别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不值得！你背后还有多少人在默默关心着你呢？你要是真掉下去了，你的痛苦可能只有一瞬间，你身边人的痛苦却是一辈子.......”
    苏雅就像是个叛逆的小孩一样，固执着把头拧了过去，再一次扭过来的时候，我在她眼里看见了泪水，眼泪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悲伤的代名词，只有一小部分时间才是是喜极而泣，此刻她的眼泪显然是前者，我不知道我的哪句话又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才会让她有这么大反应。
    但想了一会儿，我似乎又明白了，她就是这么一个爱哭的姑娘，用眼泪来表达所有情绪，无论是哪种情绪.......
    我抽着烟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她的啜泣声，一阵风恰时从江面上吹过来，带来了一阵清凉的空气，也自然地卷走了那些不利的负面情绪，她好像是哭完了，忽然扭头问我：“你说的担心我的那部分人里面有你吗？”
    她说完之后，我看了她一眼，那种看是真真正正的打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可能只是想重新正视她，她还是扎着一个丸子头，一身粉红色的运动装，脚踩着一双乔丹运动鞋，脸上洋溢着富有青春气息的微笑，满满的胶原蛋白，她的五官似乎都是被造物主精心雕铸过的，组合在一起没有一点违和感，一切都恰到好处，而我这一类的平常人就只是被造物主随意捏了捏……
    或许是我注视她的时间太长，她的脸忽然红了，连忙扭过头说：“看我做什么呀？我脸上有花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又点上了一支烟，吐出一个不那么圆的烟圈之后说：“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一定要我回答？”
    她也正视着我，像是像我打量她一样打量着我，这种注视的感觉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她说：“很重要！”
    我叹了口气说：“算是吧……这么漂亮一姑娘，平白无故的没了，搁谁知道了，不得可惜一下？”
    我说完之后，她先笑了笑，然后又皱了皱眉头说：“我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咯……”
    她可能是觉得无趣，学着我坐在地上，也做点烟的样子，可手里什么都没有，她还有模有样地向我借个火，我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把打火机交给了她，她点燃了空气，深吸了一口空气，又吐出了一口空气，抬头仰望着夜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我望着手里那支燃烧着的香烟直愣神，我在想像苏雅这样的姑娘未来会找一个怎样的男朋友，我用类似于在苏雅身上看到的标签去创造一个能与之相匹配的人物画像，可想来想去，我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我觉得这一切的不确定因素都是来源于苏雅，她实在太古灵精怪了，甚至都很难让我想象到她成熟了那一面是什么样的，毕竟当我联想到她嫁人的时候，就难免重新定义她这个人，以她现在的状态，更像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孩子而已……

 第二百一十六章实现梦想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她：“对了！在好几天前，我好像在书店前面那条街上看见过你，你去没去过那啊？”
    我问完后，她先愣了一下，然后否认道：“你看错人了吧……我没去过！”
    “哦！可能是我眼花了，可那个人的背影真的和你太像了……”
    稍作停留，我又问：“这次回来打算呆多长时间呢？”
    “可能还呆几天，也可能还呆上一两个月也说不定，看心情咯……”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下手机时间说：“你该不会真的跟白药姐闹矛盾了吧……这个点不回家，她还不给你打电话？”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事情比你想的复杂多了……”
    “说来听听！”
    于是，我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把从苏雅离开武汉之后发生的事情大概地告诉了她，包括我去南京找白药，也包括白药的再一次离开......
    我说完之后的好一会，她忽然骂我道：“你也真够蠢的，也真够倒霉的！说你蠢是因为你完全可以把真相告诉白药姐的，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呢？她不是一个不明白事理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承受不了任何麻烦的女人，而你恰恰选择了最蠢的一种方法......我都替你感到悲哀……最后她居然没跟你提分手，还说在南京等你，也算是真爱了……说你倒霉也的确是因为你够倒霉的，买个房子都能折腾出这么多事儿来，还招惹了个小人........”
    是啊！苏雅虽然说话直接了点，但好像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我当时真是脑子抽筋了，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这么一步......
    我苦笑着自言自语道：“你说我的人生算是悲剧还是无厘头的喜剧呢？为什么有那么多破事都会发生在我身上，又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其实想想我还挺后悔当初没答应你舅舅给我的优厚待遇，我答应了也就没有书店后续这些乱糟糟的事情，也不会让张麻眼红，更不会让白药生着闷气离开.......”
    “要我看呐！既不是喜剧也算不上悲剧，最起码你能有这么多的选择，选择多了还算得上悲剧吗？你只是暂时处于低谷期而已，相信我！你会成为一个真正优秀的人的，把那些阻拦通通踩在脚下！”
    难得苏雅有鼓励我的一天，我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我忽然想起来白药说过上次看见苏雅时，有个陌生男人陪在她身边，于是我问道：“你是有男朋友了吗？上回白药跟我提过，说看见有个男人和你在一起。”
    苏雅忽然坏笑着说：“那你是希望我有男朋友，还是没有呢？”
    “当然希望你能有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了，而不是搞一些乱七八糟的预备男友群......”
    一想起那些苏雅做过蠢事儿，我就想笑，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说完之后，苏雅变了脸色像是生气了，愤愤不平地说：“哼！那我就是有男朋友，而且长得比你帅一万倍，还懂得体贴人，照顾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天热了给我准备消暑的凉茶，天冷了知道给我添衣.......哪像你成天只知道压榨我，欺负我......”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我吞咽了好几下，因为我觉得她的话有点无厘头，我又没当过她男朋友，拿我做什么比较？
    她离开了，周围的世界也就安静了，安静下来时，我似乎能真切地感受到身后江水的流动，而我的心也如同江水一般浩荡、深邃，似乎又有点空空荡荡……
    伴着迷离的夜色，我又为自己点上今天的最后一支烟！
    .......
    第二天，我就开始着手准备书店二楼的住宿问题，现在里面的确是有四个房间，除去阿昌住的那间之外，还有三个房间，我还得买上三套家具和住宿用品，空调什么的都要准备好，我给末子打过了电话，她已经招呼好了搬家公司，开始运一些她的个人物品。
    一上午，我都在家具城里挑选着合适的用品，床的大小尺寸以及衣柜的样式我都一一发送给了末子，而杨肖的和我一样就行了……
    大部分东西都得到了合理的解决，最后只剩下衣柜，让末子陷入了纠结之中，她在嵌入式衣柜和独立式衣柜之间纠结了好一会，我在给她打电话时叹气道：“要不就买这个独立式的吧……也不用操心重新装修什么的，搬过去就用！”
    她沉吟良久后说：“我还是觉得那个嵌入式的衣柜比较省地方，本来房间的空间就不大，万一放不下就糟了……”
    “那就买嵌入式的？”
    “额.......不行，这个颜色和我的房间不太搭......”
    “我......”
    最后，我替她做了决定，就买那个独立式的，也正是在这样一件小事里，我觉得她好像有点儿选择障碍症……
    .......
    在经过两天的时间忙活之后，我们仨终于可以住进去了，末子和我的房间在同一面，都可以看见长江大桥，遗憾的地方就在于看不见长江，我觉得看不见江的地方看桥就失去了很多特别的感觉，就像吃着一个没有酒的酒心巧克力一样......
    末子在阳台上摆放着她的盆栽，忙活时笑着说：“想不到我这么快就在武汉有了一间房子，张扬哥！你已经实现了我的梦想。”
    我坐在旁边的阳台上抽着烟笑道：“这算什么实现梦想？一小间屋子而已……”
    末子摇着头一脸正经地说：“其实对我一个人来说，这间屋子已经足够了，一切的物件都是我自己喜欢的，我可以随我的心意随意摆放它们的位置，就像这两个盆栽，以前房东总警告我说不要放在阳台边上，可现在我乐意放哪就放哪，再也没有人约束我了……”
    稍作停留，末子又说：“张扬哥！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以前我的生活总是让别人支配着，可现在我居然有了支配生活的权利，这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实现梦想，谢谢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死亡的意义

    我张了张嘴巴，却磨蹭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该说的话来，可能人生的轨迹不同，我暂时理解不了末子的那种对待生活，甚至于理想的态度，她似乎很善于把很多看似高大上的东西变得简单化，我觉得在武汉买房子这件事已经算得上是一件具体简微的事情，可当她得到了一间小屋子之后，又将梦想进一步虽小，缩小到仅仅是这不足三十平米的屋子，缩小到仅仅可以站在阳台上看到长江大桥......
    或者说这不能算作把梦想缩小，而是让自己的满足感扩大，只有得到了足够的满足感，幸福感也才能随之而来，我仿佛预见了未来“约定”的品牌会给更多的人带来幸福感，这是我的梦想，虽然不简单，但足够我为之付出努力了，我没有末子那种乐观的心态，所以在面临很多问题时，下意识地便将自己锁死在一个牢笼里，挣扎着也无力着......
    我望着远处的桥梁，点上了一支烟，可这支烟却是带着思考的烟，它让我得到片刻的失神，但我却足以用这片刻的时间去思考很多平时没思考过的事情，它给我带来的是无边幻想的空间，而不仅仅局限于它在这几分钟内散发出的烟雾.......
    抽烟时，我看见了江面上好像有一条邮轮，而邮轮之上遍布装饰着喜庆的红色，我想大概是某个有钱人选择了轮船结婚，当那条邮轮响起一声鸣笛时，末子也在同一时间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艘邮轮。
    她忽然笑了笑问我：“张扬哥！那是不是有人结婚呐？”
    我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今天是农历八号，应该是有人结婚。”
    她一直望着江面浮起一条红色绸带，傻笑着，我也似笑非笑着问她：“怎么？看你这样子，想结婚了吗？”
    末子抿了抿嘴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忽然觉得人生仿佛可以缩影成好几个瞬间，出生、结婚、死亡，这三件事都包含着仪式的发生，可前两个都让人感到高兴、愉悦，而后一个光是听名字都感觉写满了悲伤......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人为什么会对死亡充满着恐惧、悲伤等等的负面情绪，它不应该和前两个一样受到同等待遇吗？”
    我有些惊异于末子此刻的想法，她的脑洞貌似和别人不一样，看见别人结婚却想到了死亡，而我看见那艘结婚的邮轮，只想到了白药……
    我先是笑了笑，而后又长出了一口气说：“死亡当然应该是悲伤的，生离死别自古以来都是让人充满矛盾的东西，出生意味着出现、意味着相拥，也意味着感动，它自然会让人感到喜悦，而结婚也大概是同一种意思，所有增加亲人的事情都可以是喜悦的，而死亡却意味着别离，意味着和亲人、朋友再也见不到面，这自然时悲伤的......试想一下，如果你失去了一切，你是不是悲伤的？答案是肯定；再试想一下，如果你得到了更多，不论是友情还是亲人，或者就是钱、名利，你不也是快乐的吗？”
    稍作停留，我抽了口烟又说：“没准儿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死亡也同样会给人带来快乐，只不过他们不认为死亡就意味着一切的消逝，反而意味着一个重新的开始……有一部电影不是这么说的嘛，死亡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肉体的死亡；第二个阶段是亲人、朋友都忘记你；第三个阶段就是全世界再也没有关于你的任何痕迹，或者任何记忆，那就是真正的死亡……”
    我说完之后，才感觉自己有点话不对题，可这些话也的确是我想表达的东西。
    末子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点了点头便望着那艘轮船，直到它消失在视野里.......
    .......
    下午，我接到了涂磊的电话，他说一切该走的流程都走过了，已经立案成功，接下来就组织了警员对这个案件进行仔细调查，而他就是主要负责的人，只不过他还说就算以此抓到了张麻，最多也只能关个一两个月的时间，因为喷漆这件事虽说算得上是犯罪，对公民财务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失，可实际损失并不大，所以不会从重处理......
    他让我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有些失望，而失望过后又带来了深深的后怕，如果张麻从监狱呆个一两个月出来之后，不是会对我的怨念更深了吗？那我要关他的意义在哪里呢？
    可出弓没有回头路，我不可能现在让涂磊撤销这个案件，就算撤销了，对我的生活也还是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只希望张麻能从中得到教训，出来重新做人吧……
    ......
    下午六点，距离白药离开武汉，回到南京，已经时隔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可在这一个星期里，她没有给过我任何消息，我望着一周前的聊天框直愣神，生活总爱开各种各样的玩笑，可每一个玩笑都会给我带来许多变化，我的大脑甚至一时间都接受不了这种变化的感觉，因为就在刚才，我还下意识地想给白药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下班？我好去接她......
    可就在我掏出手机的那一刻，现实便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让我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我点上了一支烟，问自己为什么不给白药打电话过去，她应该再等我的电话，一定是！
    我咬了咬牙，给她拨去了电话，之所以选择打电话而不是微信电话，就是因为这样显得比较正式，比较有仪式感，而这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却像是给我自己穿上了一块遮羞布。
    但当我做好充足准备之后，电话里却说：对方正在通话中……
    于是，我那一股子劲就瞬间泄了一大半，抽着嘴里的烟，百般无奈......
    可没过两分钟，我的电话响了，是白药打来的！我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里，看着来电人的名字都让我的心跳快了好几倍，我迅速地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接通了电话.......

 第二百一十八章分手？

    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跌宕起伏的心又在刹那间平静下来，白药或许有一种魔力，她让我再见不到她的时候局促不安，但一听见她的呼吸声，我便得到了永久的平静......
    我的目的或许已经达到了，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也没先说话，就这么沉吟一阵之后，我支支吾吾地问：“额......那个......刚刚你在给谁打电话呢？”
    我在她的声音里听不到任何情绪，她说：“和你有关系吗？”
    我机械式地吞咽了好几下，她的这种反应让我感到无比窒息，那句“和你有关系吗？”在我的脑子里不断盘旋，不断盘旋.......
    过了好一会儿，我厚着脸皮笑着说：“怎么没有关系了？你是我老婆啊！”
    “切！”
    她就只说了这一个字，但听起来却一种生闷气的滋味儿，但她还在生气就意味着没有真正生气，因为真正生气的人不会表现出自己的任何情绪，所以我瞬间放松了很多.......
    我又想到昨天苏雅对我说的那些话，于是我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可我真的有难处的......我之前买工业区房子时惹上了一个地痞无赖，他最近又联系上了我，说是给他十万块钱，不然就伤害我身边的人......本来我是不害怕的，可他忽然提到了你的名字，这才让我意识到，他已经在暗地里观察我很久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出意外......之前不告诉你就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跟我我一样担惊受怕，你只身一人来到武汉已经够辛苦了，要是再给你心理上增添压力，我真的特别难受……所以就一根筋的让你先回南京去。我以为你会足够理解我、信任我.......”
    “那你是在怪我不够信任你吗？”
    我感觉有点百口莫辩的意思，连声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懂我的意思的！”
    过了好一阵子，一阵微风从北面吹过来，拂过了末子的那盆夜来香，带来阵阵香气，白药在电话里说：“张扬！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等到快绝望了……所以我在刚才给你打了电话，没想到你正在通话中，后来我才知道你也在同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这种奇怪的默契是不是说明其实我们俩个在某些方面很像，或者说我们都是那种在情感里不够专注、不够热情的人.......可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地去迎合你了，走近你的世界，走进你的生活，我很想从一些小事上读懂你，比如你在顾涵的酒吧里捐钱那次，我也学着你捐钱；我觉得自己已经够了解你了，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但事实上却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懂你，除了你自己......我累了，真的太累了，追不动了......过完今年我就已经三十岁了，你知道对于一个三十岁还没结婚的女人来说，爱情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说这些话时，我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好一阵子，我带点哽咽地问：“说了那么一大串，这是要分手的意思吗？”
    “你怎么想的就是怎样的吧……我挂了，等下还要工作.......”
    稍作停留，白药又说：“其实我觉得苏雅那姑娘是真的不错，没准儿她才是这个世界上与你最契合的灵魂......有些事情我很想告诉你，但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东西，遗憾的就让它遗憾着吧……这次真的挂了！再见！”
    “再见......再见.......还会再见吗？”
    我对着那个已经挂掉的电话低声呢语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在我的心里滋生，我很想抽一支烟，可懒得抬手把烟从兜里拿出来，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支撑在阳台上，一阵风吹过来，我似乎有些摇摇欲坠，感觉整个人都要随着这阵风飘浮起来，飘到不远的天空中那片淡黄色的云上，我也化作一团没有悲伤、没有过往的云雾，只管随风飘扬，飘到哪里就住在哪里.......
    末子恰时出现在我右边的阳台上，看着我问：“张扬哥！你怎么突然哭了？”
    我笑着看向她说：“我哭了吗？可能是风沙太大了吧……”
    这是一个经典的谎言，被某个人戳破过无数次，但在末子面前还是管用的，她将信将疑地说：“真的吗？可今天空气质量挺不错的啊……”
    “真的！就在刚才，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走了我所有的一切，带来的却是一阵风沙，它迷失了我的眼睛，还顺道带走了你昨天晾起来的衣服.......”
    末子望着楼下她的白色体恤大叫一声：“啊！又得重新洗一遍了.......这阵该死的风！”
    “是啊！这阵该死的风，都怪你.......”
    .......
    夜里八点钟，我早早地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却没有一点点困意，我想用漆黑让自己的大脑空白上一段时间，但事实上漆黑不代表什么都没有，漆黑本身就让我产生无边的遐想，伴着遐想来临的还有痛苦......
    我又想起白天跟末子讲述死亡的意义时说过：死亡不是可怕的核心，可怕的是离别，是遗忘……
    此时我离别的痛苦不下于死过一回，但痛苦之后便只有深深的麻木感……
    睡不着干脆不睡了，我叫着阿昌和也住在书店的杨肖一起上院里喝点，他俩一拍即合。
    在末子的房间门口驻足了一会，我又没叫她，总觉得这样的场合，她一个姑娘不太合适跟我们仨混迹在一起。
    两件啤酒、三瓶白酒、几大包花生米就足够了，我直接撕开了一罐啤酒，一口气喝光......
    那种从喉咙直接穿透到胃里的刺激感让我畅快了好久，也让我变得不那么在意不顺心的事情，酒也是个好东西，至少不会对你说不.......
    也许是我连着喝了好几瓶的样子，让杨肖感到惊讶，在我第三瓶酒下肚之后，他连忙问我：“咋啦？哥们！今儿个是什么情况，一人饮酒醉？”
    我又撕开了一罐，举起来说：“喝酒就喝酒！扯那些屁话做什么？来！走一个！”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色逐渐弥散在整个后院里，今天晚上的天气似乎很不错，没有乌云没有尘霾，让星辰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可惜的是今天好像没有月亮.......
    好几瓶酒下肚之后，我点上了一支烟，靠在椅子上，抬头仰望着星辰，在看星星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了一首外国歌曲，叫《through the years and far away》，歌词大意是：经过了数年之遥，在那遥远的银河之外的彼岸，有着不曾闪烁的光辉，那是绝不会暗淡的光辉，我们所看到的那些星星，很有可能早已消失在浩瀚的宇宙中了，但我们却能被星星的光辉吸引、迷恋，经过一年又一年，感情会变淡，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会走远，但在过去的一年一年又一年里
    那些其实都存在过.......
    脑子里浮现出来，嘴里也不自觉地跟着哼唱着，我似乎有些沉迷于眼前的景象，我死盯着每一颗星星之间黑暗的地方，它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近在咫尺，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可不管我注视多久，它们都没有随我的意愿而改变......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有点醉了，直到旁边的阿昌推搡了我两下，好像还说了些什么，可我却没听清，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啊！什么？”
    杨肖叹了口气说：“你这一幅臭样子，想让我们不知道都难啊……又被甩了？”
    我没做声便是默认了，我想白药应该是这个意思，可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出差错了，明明在刚接通电话时，她还没有那么生气，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的，可聊着聊着，气氛就变得古怪了，到了最后她甚至还把苏雅搬了出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你从哪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儿！我和白药俩人感情好着呢！”
    “哟！还跟哥俩装呢？刚才顾涵都给我发微信消息了，让我最近别招惹你......本来我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你这又喝闷酒又抽闷烟的做法，让我一下子全明白了啊……”
    一听见顾涵的名字，我就一激灵，她肯定知道点什么内情，明明白药在一周前还对我说的好好的，让我去南京找她，而她也只在南京等我.......
    我连忙抛下了手里那个喝了一半的易拉罐，没顾着杨肖他们说些什么，冲出门便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归途”酒吧赶过去，这个点她应该还在营业，她可能是我认识的朋友中，唯一和白药玩的来的人，也只有她才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抱着这样的心思，我似乎又在灰烬中重生了，眼前车水马龙的城市突然之间就不再拥挤不堪，而只变成了一条肉眼可见的道路，路的这一头是“约定”，路的尽头叫“归途”，或许路的这一边叫“武汉”，那一边叫“南京”！
    我的南京姑娘，你到底怎么了呢？
    .......
    抵达顾涵的酒吧时，我照例在门口驻足了一下，我看着门口那个被风雨摧残得支离破碎的“爱心箱”，蓦然感觉到一阵苍凉，这种苍凉是来源于失望，既是对生活的失望也是这个世界的失望，我将倒在地上的宣传标语又重新竖起来，再一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从兜里摸出一百来块的零钱递进了那个箱子里，塞钱时，我有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先把钱举得很高，让墙壁上的节能灯光透过了那张红色的钱币，像四周望了望，然后才把钱投了进去……行人只用着异样的眼神看我，却没有多余的反应，一阵失落再一次包围了我.......
    完成这些之后，我一屁股坐在酒吧门口，安静地点上了一支烟，我好像忘记了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忘记了什么叫做“归途”，它存在的意义好像只是一句让人心生向往的空话，给别人画了一张巨大无比的馅饼而已……
    顾涵好像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每一次我来，她总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我。
    此刻，她也学我的样子蹲在地上，点上了一支女士香烟，她抽烟的样子特别迷人，我说的迷人只是字面意思，我感觉在火焰点燃的那一刻，像是回到了上个世纪的大上海，一名风尘仆仆的交际花沦落在了街头，落寞地点上了一支烟，向人们诉说着她传奇又坎坷的经历，她的气质却和街头人群格格不入……
    我俩保持着奇怪的沉默，谁也没先开口，又好像不用开口，什么话都说过了.......
    愣神时，我注意到酒吧对面有个风烛残年的老大爷在卖烤红薯，现在正值一年之中最热的时间点，在这个时间点卖烤红薯无疑是一件不会赚钱的事情，所以在我来到“归途”的小半个小时时间里，没有一个顾客光临过他的摊位，他向过路人或者刚从酒吧出来，一身酒气的年轻人吆喝着：“烤红薯！烤红薯咯！两块钱一个.......”
    可无论怎么吆喝，也没有一个顾客......
    顾涵在这时可能也注意到了对面的那个老大爷，她说：“喂！身上有零钱没？去买两个，闻着那味儿，我有点饿了.......”
    我有点尴尬地指了指她放置的“爱心箱”说：“额......刚刚应该是有的，可现在没了……要不你过去从里面掏个十几块钱出来？你是创始人，应该有这个权利吧......”
    顾涵笑了笑反问我：“那你离的那么近，你怎么不去掏？还是你搁的钱勒！”
    “我这人光明磊落小半辈子，怎么能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呢？我是真没零钱了，你开间这么大的酒吧，别告诉我几块钱都没有......”
    顾涵执着地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没看见那老大爷摊位上还有二维码吗？把你手机拿出来啊！瞅你那小气的样儿......还是我自己去吧！”
    我瘪了瘪嘴，嘟囔着：“早这么干不就结了嘛！买个红薯也扣扣搜搜的.......给我也带一个啊！别太大，我肚子胀着呢！吃不了.......”
    顾涵回头白了我一眼，而这个瞬间又让我想起了好几年前的时光......

 第二百二十章户口本

    记不起具体是几几年，但时间的确很长久了，那时我刚大学毕业，还没在光头王公司上班，每天都和杨肖混迹在街头，过着所谓潇洒自如的日子，事实上大部分时间我们是泡在酒吧里的，靠着杨肖他爸给的救济金生活，一旦他爸不给钱了，我俩只能风餐露宿地过着，顾涵见我俩可怜，让我们来她的酒吧打工，那时“归途”还不叫“归途”，叫什么我也忘了，而这个名字可能也是因为顾涵收留了我俩得来的灵感......
    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睡大觉，酒醒了就接着喝，喝着就又醉了，再接着睡……
    顾涵也经常在嘴上怼我俩，眼神就是她刚刚白我的那种，简直一摸一样，所以才让我又想起了那段时间.......
    而此刻我现在的状态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好几年前，一样浑浑噩噩，一样放任自流......
    当顾涵把那个不大不小的红薯递给我时，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淌了出来，我流泪的原因不是这个红薯带来的温暖，而是感慨时间流逝之快，一眨眼我就从刚毕业的青葱岁月到现在的而立之年，像白药说的那样，过了今年我也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都说三十而立，可我现在却找不到一个三十而立该有的样子，要是有一个标准的模版，我想大概就是赵然那样，成家立业，在事业有所小成，生活也活得如意......
    我就这么端着那只红薯，半晌没说话也没张嘴去吃，直愣神……
    顾涵看到了我的样子，用力地啃着她那只比我大两倍的红薯，她可能真的饿坏了……过了一会儿，忽然问我：“怎么了？张扬，一个红薯而已，不至于感动到哭吧！”
    我望了她一眼，又马上将目光投向街道的尽头，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这辈子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不明不白的，转眼小三十年过去了……”
    顾涵很没有形象地打了个饱嗝，又说：“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摇了摇头：“不是突然这么问。而是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面盘旋很久了，特别是你刚才白了我一眼之后，我又想起了好几年前的时光，反观现在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不富不贵、不冷不热......”
    顾涵也看了我一眼，和我望着远处相反的是，她一直注视着自己手里的那个红薯，她说：“要我看呐！你就是得不到满足，或者说是欲望太强，你想用一双手抓住很多东西，可往往抓住西瓜，丢了芝麻，所以东西都从你的手指缝里溜走了……你不能想你要什么，得到什么，你得多想想，你现在已经拥有了什么，比如你有一套房子，有一辆破车，有个那么漂亮、优秀的女朋友.......”
    稍作停留，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又补一刀：“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可能已经没有了......怪我怪我！”
    “你就别存心往我伤口上撒盐了，成吗？本来我还没打算提起来，你硬是要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顾涵笑了笑：“那你闲的没事，突然往我这跑干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顿了顿，又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不相信白药会突然跟我提分手，这几个小时我真的像是过了大半个世纪一样煎熬着，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就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被人丢进了海里，挣扎着，又呛了口水，在还有意识的时候就感知到了自己生命流逝的过程，我现在就像这样......”
    顾涵颇为不屑道：“切！别跟我整那一出，卖惨给谁看呢？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自己去找白药说去，你以为她现在过的就比你好吗？别把别人都想的那么绝情！”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涵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她反问我：“白药跟你提分手两个字了吗？”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们在电话里聊的内容，摇了摇头说：“没有！可是......”
    顾涵打断了我：“别可是！是不是没有提？”
    我点头，她又说：“那你怎么一幅要死要活的样子呢？”
    我好像看见了一丝曙光，又说：“可她的意思应该就是分手啊！我问她是不是分手，她说我怎么想的就是怎么样的！”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的声音一下高了几个声调：“当然不想分手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所以啊！你怎么想的就是什么样的！”
    “可......可......唉，说了你也不明白，她最后还提及了一个人，一个很复杂的人......”
    顾涵皱了皱眉头又问：“是在你心里很复杂吧？”
    我很想争辩什么，但无形中仿佛有一双手捂住了我的嘴，让我愣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我的沉默在顾涵眼里自然就是默认了......
    于是，她无比失望地看着我说：“那你可能真的配不上白药！你不知道她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她和你一样，也是个在感情上不懂得如何沟通的人，你俩又恰巧凑在了一起，互相说着气话……她是一张白纸，而你的三心二意却侮辱了这张白纸，在上面乱写乱画，搅和得一团糟……失望到了极致，可能也是绝望！”
    我咬了咬牙说：“我没有三心二意过！绝对没有！我想再和她见一面，不管好的坏的，我都想把所有的话说出来，这种不上不下，憋在心里的感觉太难受了……”
    稍作停留，我又想起了顾涵话里的重点，向她问道：“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知道些什么，赶紧告诉我好吗！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顾涵叹了口气，点上了一支烟：“她跟你回武汉前的最后一天，跟她爸大吵了一觉，那是她和她爸二十几年来，唯一一次争吵，而且她爸还动手打了她......那天她从家里偷偷地把户口本带了出来……一直揣在包里，跟你回了武汉......你懂户口本是什么意思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见面

    顾涵说话时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似乎此刻该哭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我望着手里那支燃了半截的烟，眼光不断发散，从聚焦那一团火星再到对街的路灯，然后再一次聚焦到火星上，在这种视觉不断转换的过程中，我逐渐迷离了，有这种生理反应时，就说明我的心情极其混乱不堪。
    我当然明白户口本是什么意思，没想到我离婚姻就只差那几步路，但总感觉有种摸不清方向的滋味，就像是不论我走哪一步，总有个声音告诉我走错了，我该原路返回，可事实上哪有回头路走呢？
    于是，听完顾涵的话之后，我的心里就更有一种迫切的想法，那就是和白药见一面！
    我连忙摸出手机，在顾涵的注视之下，再一次拨通了白药的号码，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用冷静得不能再冷静的语气问道：“你现在在睡觉吗？”
    “当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不睡觉干什么呢？”
    我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来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和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相比，她显然理性多了，就像回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就在小区楼下的公园里.......可我现在却无比痛恨理性这个词，这也许也正是不理性的表现，管不了那么多，我直接说：“我想见你一面！你在哪呢？还在南京的那个小院里吗？”
    我说完之后，她似乎没了声音，电话里沉默了好久，我注意到顾涵一脸焦急的表情，她仿佛是在为我狠捏了一把汗.......
    过了足足半分钟之后，她叹气说：“不用去南京......我就在一家酒店里，你直接来酒店的大堂找我吧……地址发给你了。”
    我点开了白药发送给我的位置链接，发现酒店不在南京，就在武汉.......
    我愣了一下说：“原来你没走.......”
    “有什么话见面了再说吧，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嗯，我这就来。”
    挂了电话，一阵打心底里的高兴之后，我又皱了皱眉头向旁边的顾涵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药没有离开武汉了？合起伙来瞒着我？”
    顾涵举起右手，一脸正经道：“我发誓！不知道，我和你一样，也以为她离开武汉了。”
    我瘪了瘪嘴道：“那成吧！你赶紧把我送去，我这会喝了不少酒，开不了车。”
    顾涵抬起手给了我一脑瓜蹦说：“指挥你姐姐我呢？我这么大一间酒吧不看了，给你当司机，陪你再续前缘去？闹呢？自己麻溜打车去，没这闲工夫陪你瞎闹。”
    她说完便起身走进了酒吧，她的背影再一次交织在了酒吧昏黄色的背景中，收起了和我交谈时的那副嬉笑表情，以严肃对待员工，可能说着些什么工作上的话.....
    我忽然觉得她好像是我这些朋友里，活得最明白的一个人，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想做什么、不愿做什么，她都门儿清，她的成熟到像是一面完美的镜子，让我看到了自己不堪的一面，活的明白就不会太累，反倒是活的不明不白的人才会庸人自扰……
    点上了一支烟，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
    抵达白药给的酒店位置时，我发现这家酒店的背后就是长江，独特的地理位置可以让它俯瞰近几公里的长江水，以及江水之上灯火通明的桥梁……
    按照白药的指引，我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当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时，我就发现我错了……
    我以为她足够理智、足够冷静，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是和她在电话里交流的，她的说话方式很难让人去想像到她也会流泪到眼睛红肿，在发现我之后，她立马把头上的墨镜打下来，遮住眼睛，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良久……
    坐在她的对面，面前的落地窗刚好可以让我看见长江，我想她对于长江的情节可能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然也不会选择住在这家酒店，也不会选择坐在这个位置上。
    当我真正见到她时，那些在脑子里反复组织过的语言就突然消失了，她总有让我哑口无言的奇妙能力。
    我不开口，那先说话的自然是她，她说：“你大半夜来找我，总要说点什么吧……在这里干坐着也挺无趣的。”
    我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虽然是夜里十点，可大厅里的人还有不少，我有点难以启齿，于是试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吧……”
    稍作停留，我看着她还穿着一身睡衣，又说：“你去换一身衣服，我俩就到酒店后面的长江边上聊聊，就我们两个。”
    白药点头之后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我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那一条漆黑的河流愣了好一会儿......
    ......
    白药做事总是雷厉风行的，没过几分钟时间，她披上了外套，而我俩已经到了长江边上.......
    夜色格外迷离，她抱着双臂，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江水，在看她的侧脸的一瞬间，我又失神了好久，很难去想象这样一个美艳的女人会为了一个男人伤神，抛开一切不谈，如果我是一个路人，一定很想痛扁一顿那个让她伤神的男人，也就是我自己......
    愣了几秒钟，我又把目光投向了前方，大口地呼吸着由江水带来的新鲜空气之后，我不想把话题锁死在一个不让人愉快的角度，于是笑了笑问她：“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租一条邮轮，在江上或者在海上结婚，举办婚礼？”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就在今天白天，我亲眼看见了一条用来办婚礼的邮轮从我眼前飘过，就在你面前的这条江上，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全是你......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穿着婚纱，走进婚礼的殿堂时，一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可我忽然发现在我的想象中，婚礼之上只有你，我看不见那个和你结婚的男人......”
    说到这，我故意停了一下，而白药却有点急切地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一定是那个第一视角的新郎。”

 第二百二十二章要结婚啦

    我以为白药会在我说出这句带点不要脸的话时，反驳两句，可她没有，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江水，仿佛我没有给出她内心里想要的答案一般，瞬间失去了追寻结果的兴趣......
    我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习惯性地点了一支烟，还故意把烟雾往白药那边吹了吹，可她就像是一个不会动的雕塑一样，毫无反应……
    我的这些小动作也就在这样的无声世界里变得极其尴尬。
    就这么过了大概几分钟之后，我的那支烟燃尽了，可我还是觉得空荡，想再续上一支时，白药开口带点怒意说：“你真的要把三十岁活成六十岁吗？再这么抽下去，你可能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活不了多久也罢……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每当我给出这样无赖的回答时，白药总用用沉默来控诉她内心的不满，现在也一样……
    于是，我摁灭了手里的那支刚点燃的烟，顺手丢进来垃圾桶里。
    我又说：“刚刚我去过顾涵的酒吧了……”
    “我知道。”
    “她对我说了你来武汉时，是带了户口本来的......你知道在那一瞬间我在想些什么吗？”
    我的停顿并没有让白药说话，但她的肢体动作出卖了她，她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又在我看向她的同时，把脸侧了过去......
    稍作停留，我又说：“我在想究竟是什么东西阻挡了我们？明明愉快地相处了好几周，就只是一次突发事件，让我们的关系变得这么复杂，也让你对我充满失望......我知道当时没有把真相告诉你，是我的问题，我只是因为不想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不够爱你，而是太爱你了，一旦有一点点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必须谨慎处理......后来我又想了想，其实根本问题还是来源于我们自身的性格原因，你说的对，我们其实挺像的，至少在对待感情方面挺像的，总有些畏畏缩缩，不敢用力地往前踏一步，害怕突然一脚踏空了，从此跌落谷底。”
    我说话时，一直看着白药，因为她带着墨镜，所以我看不见她的眼神变化......
    沉默良久之后，我鼓起勇气，十分用力地说：“我们结婚吧……”
    当我提到结婚的字眼时，白药才忽然扭头看向我，然后张开双臂拥抱过来，她的头发被风吹散开来，迷进我的眼角里，所以眼里的那些都不是眼泪，而是被迷住了……
    我也以拥抱回应她，我觉得此刻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来表达心情，因为拥抱便诠释了一切，所以我们都特别安静，安静到只听见江水的流动声，安静到我仿佛能听见了她的心跳，跳的格外炙热，我呼吸着她的味道。
    久违了，我的南京姑娘.......
    .......
    这个夜晚，注定不再孤独，因为我和白药已经决定好了领证的时间，我们相拥在沙发上，互相倾诉着那些最腻人的情话，说是互相倾诉，其实大多数是我在说着腻人的土味情话，而白药只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时不时笑着骂我一句流氓……
    说来也奇怪，从和白药确定关系到现在，我还没有真正地得到她，因为和她在一起时，我似乎总会忘记生理上的欲望，只做着单纯的心灵上的交流，爱一个人便会格外珍惜她，在任何方面都一样，这一夜也不例外，我们一直安安静静相拥到了天亮......
    第二天，我睡醒时，是在沙发上的，白药却还没有醒，感知到了我的动作之后，她睡眼惺忪地说：“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买早餐，好不好？今天一天我都想赖在家里，哪也不去。”
    “嗯，想吃什么？”
    白药作思考状，几秒钟后说：“豆浆油条！不，还是热干面好了，我要吃热干面！”
    “好，你呆在家里，我去给你买。”
    .......
    因为电梯好像正在日常维护，所以我只能走楼梯，下楼时，我听见了孙哥家里传出来砸东西的声音、毛毛的哭泣声，还有他们夫妻俩争吵的声音......
    我驻足在他家门口好一会，我想他们的婚姻可能已经算是走到尽头了，最可怜的还是毛毛，他以后就变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不能同时享受父爱和母爱，由于我的成长环境，我对于这种遭遇，无疑是理解的最深刻的那个人，也能想象到毛毛以后的日子一定是难熬的......
    叹了口气之后，在我准备接着下楼时，孙哥破门而出，朝里面大喊道：“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要把我往绝路上逼！”随后又在出门时顺手拍上了门，我俩在楼道里四目相对。
    他这个人对脾气的把控很准确，所以在见到我时，马上收起了脸上的愤怒，踌躇一秒，走到我跟前递给了我一支烟。
    我接过后直接点燃了，之所以选择接过他的烟，就只是因为我觉得他现在的日子好像格外难熬，仅此而已，我对他的遭遇一直都是抱着他咎由自取的态度......
    我抽了一口烟，随口问道：“现在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你们离婚了没有？”
    孙哥摇着头，低声叹气道：“她同意离婚！但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净身出户，不然她会选择走法律程序.......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真的比不上那些钱吗？我已经做了足够多的让步了，房子、车子都归她，甚至是儿子的抚养权也可以归她......我只想要海鲜店的那点售卖款，我也只需要这笔钱来安置一套房子而已，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走呢？为什么？”
    孙哥越说情绪越激动，咬着牙齿，发出清脆的响声，又死死地捏住手里的烟盒，那团烟盒也被他揉的不成样子。
    “人不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吗？当你出轨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做好接受目前所有结果的准备，法律也会站在你老婆那边的.......”
    孙哥再一次抬头时，眼里失去了生机，他绝望着自言自语道：“是啊！人这一辈子真的不能犯错......不能.......”

 第二百二十三章事业的起点

    我俩在楼道里抽着烟，也许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和孙哥见面了，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武汉，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当然这个陌生对我而言，对孙哥来说，可能是他的第二故乡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望着窗外的楼下，有几个靓丽的女人时，我在想让孙哥出轨的女人究竟有什么魅力，是年轻貌美还是多才多艺呢？但想了一会儿，我又释然了，其实无论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于结果来说，都无足轻重.......
    过了两分钟之后，孙哥摁灭了手里的烟笑了笑问我：“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你女朋友结婚？你比我小六岁，我在你这个年龄已经都有孩子了……”
    似乎是提起了孩子，孙哥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又陷入了一股颓靡之中，他又打开了那包被他揉做一团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支只剩半截的烟，点了起来……
    “我们昨天晚上已经商量好了，可能就在下周六领证吧，毕竟结婚也是大事，得挑个好日子……”
    “下周六？那我可能参加不了你的婚礼了，下周六我要去三亚……不过份子钱我一定给到位！”
    我摆了摆手说：“份子钱就不必了，因为我们还没想好要不要办婚礼，我说的下周六是去领证，然后可能会旅行结婚吧……”
    “旅行结婚？那也挺适合你们年轻人的，我以前也幻想过这样的结婚方式，可我的幻想都被彩礼和房车给击垮了，你应该庆幸能有这么一个女人愿意什么都不要，也死跟着你，好好珍惜吧……别像我似的，弄得这般下场！”
    我点了点头，同时似乎也看得出孙哥心里沉重的枷锁，我想如果那个女人没有孩子，或者说没有用孩子来要挟孙哥，那他的内心肯定是会倾倒在家庭这边，可有了孩子也就带来了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他身上的担子是会越来越重......
    孙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往自己家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便下楼去了。
    我望着这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城市，失神了好久.......
    在这样一个早晨，我仿佛经历了人生所有的故事，无比荒诞又真实，我面临着结婚，而有人面临着离婚；我正对未知的婚姻生活满是憧憬，而有人早已厌倦了，更荒诞的是那个将要离婚的人对要结婚的人说：好好珍惜！
    .......
    给白药买回早餐之后，她迅速地吃完了一大碗热干面，然后便椅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着肥皂剧，不仅没化妆，好像连脸都没洗......
    我看着她的模样，感觉有些想笑，她似乎也看到了憋着笑的表情，皱着眉头说：“你是不是觉得我邋遢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你特bie真实，特像我们婚后的生活状态，其实这样挺好的，咱俩都没必要戴着面具过一辈子，也算是提早适应了......就像你不化妆，披头散发；我不刮胡子，邋里邋遢.......哈哈哈哈！”
    我和白药相视一笑之后，她又问我：“对了！你想好没有，我们领证之后究竟是办婚礼还是不办婚礼呢？”
    我沉吟片刻，认真思考之后说：“我这边压根没有亲戚，只有一些朋友，你那边......”
    提到这里时，我才发现我和白药根本没有办婚礼的前提准备，因为她打算瞒着家里人和我结婚，所以我的脑海里已经可以浮现我们婚礼上的场面，酒店里只有我那几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朋友，这些人都算是我这边的，而白药那边只有她一个人......
    白药肯定知道我想说什么，所以她也有片刻的失神，但又立刻回过神，一本正经地说：“还不不办婚礼了吧……我们就旅行结婚，谁规定婚礼一定要在金碧辉煌的酒店或者邮轮上？我们就要不一样才行，这样既浪漫又兼顾了生活，我们都需要休息了，在这样的都市里，我们已经失去太多想象力的自由，倒不如四处走走，说不定对以后的方向更有帮助！”
    白药说话时一直对我笑着，她的笑似乎是为了缓解我内心的复杂，她太懂得为别人着想了，以至于强颜欢笑、牺牲自己，谁不想得到一场有家人祝福的婚礼呢？白药肯定也特别想，只是为了让我心里安定，她才故意这么说的......
    我以笑脸回应她，又匆匆地出门去......
    今天书店要设置一个新的环节，我必须去现场参加一下。
    这个新的环节就是我最近经历这些事情得来的感悟，也是做一间特别的书店的第一步！
    ......
    到了书店之后，他们三个人已经在我之前进入工作状态，末子在指引着顾客，并提供各种解答、帮助，阿昌就一直坐在收银的位置上，可这一天他也没有玩什么游戏，而是在整理着最近一周的账目，杨肖再我规划出来地那处空白角落里驻足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们三个人，我真的有一种莫名的雄心壮志，也许我们这四个人真的可以把这家书店做的不一样......
    我照例给杨肖递了一支烟，正式进入工作状态，吸了一口之后我问他：“怎么？有没有什么好想法？”
    杨肖望着这一块大约十平米的空白区域，愣了一会说：“我觉得可以弄一个以约定这个词为核心的主题角，你想想：我们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平凡人，所以难免会有得到也有失去，在这种得到与失去之间徘徊着，自然就会产生不同的约定……就像阿昌与他女朋友的约定一样，所有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以我的想法是让顾客把自己的故事用文字、视频、音频之类种种形式的方法，在这里作出一个展示，不过所有的故事都要和约定这个关键词产生联系.......”
    我眯着眼又深吸了一口烟，仔细地思考着杨肖方案的可行性，如果按他的想法来的话，这块十平米的空地可能根本不够用，而且和书店的本质联系不大，更像是一场关于“约定”的倾诉而已……

 第二百二十四章路刚开始

    我俩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中间烟就没从手里断过，这也是一种极度紧张的表现，同时内心也伴随着浓重无比的激动，因为当我有这方面的想法时，就已经预示着很多东西，我不可能还可以保持平静的心态.......
    良久之后，杨肖有点不耐烦，向我催促道：“到底行不行你给句准话啊！愣着干嘛呢？”
    我长出了一口气问他：“你觉得我们书店的定位是什么样的？”
    杨肖也认真地回答我：“高端、理想、净土、梦想、善意之类的种种，这是我能想到了所有关键词。”
    杨肖所说的关键词也是我心里所想的，于是我给予肯定之后又说：“那你说的那个方案和这些你想的关键词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可能和约定的招牌有一定联系，可这不是我们需要做的，这个约定是我们书店与社会的约定，而不能只局限于某个人、某件事，那样就会把我们的格局无限缩小.......”
    “那你有什么看法？”
    “我们目前可用的地方只有这不足十平米的角落，所以一切方案都必须围绕着这十平米展开，这看似是限制，其实倒也不是限制.......”
    稍作停留，我又点上一支烟说：“现在是一个科技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线上图文已经逐渐占据了图书的主流，所以线下书店绝大多数都被迫缩减收益，但无论在什么时候，实体书都是被需要的，因为和看得见摸得着的书相比，网络文学总缺少了什么味道，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这样的味道无限扩大，书店卖的是什么？可能也是情怀，所以我们可以把情怀同实体书绑定......”
    “你说的我都能理解，可具体是个什么绑定法呢？”
    “别着急！听我说完。阿昌做了最近一个月的顾客统计表，表中显示有百分之五十的顾客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百分之三十的顾客再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其余百分之二十都是未成年人，所以我们的顾客主体都在年龄偏大的人群身上，除去单纯因为粉丝效益带来的虚假人流量，这部分人之所以选择实体书，就是有足够的时间和经济条件，通俗点来说就是他们大多是高收入人群，且从事的行业相对轻松自在，有足够的时间用来丰富个人精神生活。而针对这部分人群，我想到一个方案，就是每一次性购买超过两百元的书籍，将获得获得一本免费的捐赠图书，所有的捐赠图书就摆放在这块角落里！”
    当我说出自己心中的方案时，瞬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而杨肖又问道：“捐赠图书？解释解释......”
    “捐赠图书的意思就是我们会把这部分书籍无偿捐赠给偏远山区的孩子，而且这部分书大多都是学习资料以及科普、童话之类的书籍，他们这部分高知高收人群肯定会乐意做这种小善事，既能充实自己还可以帮助到别人，为什么不做呢？同时这也是我想把善意当做核心主题的原因。”
    稍作停留，我望了眼正在忙着收银的阿昌说：“他女朋友就是再偏远山区支教的老师，把自己的青春，甚至是生命都奉献给了那群孩子，我想这件事一定对阿昌有着非凡的意义，同时也对约定书店有着非凡的意义，善意从来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要做到实处的！”
    “那别人凭什么会相信我们真的把捐赠图书都捐给了需要的人呢？就像顾涵酒吧门口的那个爱心箱一样，不还是除了我们之外，再也无人问津了吗？”
    一说起那个爱心箱，我的脑子里便浮现了当初杨肖豪气地扔下了几万块就走的名场面.......
    我笑了笑说：“看来你真的不缺钱呐！一扔就是好几万......”
    杨肖似乎一时间没懂我在说什么：“什么？”
    我摇了摇头又把话题扯到正规上说：“这也是这块角落该发挥的作用，我们可以专门提供一个名单，其中就是购满两百元捐赠者的名字，以及提供的捐赠图书，然后送到了哪个地区、谁的手上，这一系列的流程都可以摆在明面上，清清白白，即使有心人查证，我们也不怕的，因为我们就是要干实事，真真正正的善事！顾涵那个爱心箱只是一个个例，她在做事之前都没有考虑到消费群体是什么样的人，常年混迹酒吧的人会捐钱吗？而我们书店不一样.......”
    我说明白这些之后，杨肖也深思熟虑一番之后点头。
    .......
    中午，我给白药打了一通电话，告知她我中午不回去，让她别等我后，趁着吃午饭的时间，我向末子、阿昌俩人说明了我和杨肖在上午讨论出来的想法。
    末子当然笑着举手赞成，并且给予了我们的方案一个很高的评价，她说：“现在我突然好有成就感呐！就好像多推销出去一本书，就可以为山区孩子的精神建设添砖加瓦一样，张扬哥！你正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真的！”
    而阿昌却显得有点儿失神，可能也是由于我的话里提到了他过世的女朋友，让他回忆起那些曾经，片刻之后，他点上一支烟说：“我肯定不会是反对的那个人！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我想把第一批书送到茜茜（他过世的女朋友）支教过的西吉县山区，这算是完成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你知道她当初出车祸是因为什么吗？是因为她给孩子们买教材，却在盘山的路上遭遇了一辆大货车，避让不及，一不小心跌下了山崖......”
    阿昌说话时，眼里逐渐有了泪痕，抽烟的动作一直机械式地重复着，一口又一口，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无比绝望，但似乎又含着一股希望，那种希望诞生在绝望的灰烬里，代替灰烬完成最后的使命！
    对于他的要求，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和杨肖一同点头，像是答应了一场具有使命意义的事件，当我们统一了这个方案之后，路也才刚开始......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女下凡？

    既然方案已经统一了，那接下来的就是正式运作，末子负责把所有在书店消费过的顾客联系一遍，并且告知他们我们书店举行的这项公益活动，还好当初阿昌留了个心眼，但凡是买书的顾客都留了电话号码以及联系方式，大概算下来一共有两千多人，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因为这些人中大部分的经济实力都属于中等偏上水平，素质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所以也就间接地说明了我们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而且末子还需要在自己的自媒体账号上发布一条关于这项公益活动的消息，我打算亲自撰稿，因为这项工作基本决定了我们书店转型计划的成功与否，文字往往是最具有感染力的形式，而这样的方式也与我们经营书店的理念不谋而合……
    杨肖和阿昌就专门负责给捐赠图书进货，并且联系优质的书源，因为这一批图书已经不仅仅是“书”这一个十分片面的字，而且还包涵了善意与社会责任感，我想无论是什么时代，铸就品牌形象与企业文化的方式都离不开这几个关键词，在盈利的同时也可以为更多有需要的人群带来帮助，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企业.......
    当我意识到我的脑子里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用“企业”来替换“书店”时，我就有种莫名的憧憬，我想这也许是一条最完美的路。
    在这样对未来的思考中，我面对着约定的招牌点上了一支烟。
    .......
    夜里八点，我依旧坐在书店的一间公用办公室里，思索着宣传文章该怎么写？白药在半个小时之前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但我却还想趁着今天晚上这段时间把稿子给构思出来，所以只能对她说晚点回去，她的语气有些失落，好像是要对我说些什么话，可到了嘴边也没说出口.......
    愣神时，末子突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茶递给了我，笑着说：“张扬哥！写稿子肯定特别烧脑子吧？来，喝杯凉茶，让思绪发散发散。”
    因为办公室太密闭，甚至没有一扇窗户，所以我下意识地摁灭了手里那支刚点燃的烟，她看见我的动作，又说：“没关系的，写稿子需要抽烟，我能理解。”
    我笑了笑摆手示意不必了，喝了一口茶后问她：“对了！那俩人上哪去了？一下午没见到人了.......”
    “他们不是去联系出版社了吗？捐赠图书大多属于儿童书籍，所以需要联系到很专业的出版社，再加上一般这种比较专业的出版社都不太乐意接像我们这个体量的单子，所以可能流程就要麻烦很多，他们的任务也挺艰巨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要做这件事，就必须抱着做到最好的心态，盗版读物和劣质书籍肯定必须淘汰掉，如果那些出版社也有一点社会良知和责任感的话，我相信这件事一定可以办下来的！”
    稍作停留，我又叹气说：“其实你的工作也不轻松……毕竟一下子联系那么多客户，一天下来估计连嘴都说麻了，再加上有一部分人可能不理解，当做骚扰电话也很正常，你要先有心理准备……”
    “这个无所谓的，遇到那些不客气或者嘴上不干净的人，我直接把电话挂了就是了！因为他们那种人，不配和我们一起做成这一项公益性活动。”
    我望着末子一脸骄傲的样子，有点像笑，她好像活得特别纯净，把这个世界看得十分简单，非黑即白、不明则暗，其实人怎么可能被划分得特别明确？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也会有自私自利的一面，不能一概而论……当然这些话，我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有对末子说出口，因为她能保持着这种赤子之心，也算是一件好事。
    沉默了一会儿，末子又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说道：“下午有个特别漂亮的姑娘来过书店，我还以为是来找你的，可她看了一眼就走了，你又正在忙着，我当时就没叫你。”
    “嗯。怎么了呢？”
    我有点好奇是什么姑娘能让末子发出这样的感慨，毕竟她也算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还是个不小的网红，能让她这么惊讶，那姑娘该长什么样？天女下凡？
    “没什么！就是感叹一下......造物主真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能长得那么好看，有的人又特别平庸.......”
    我有点哭笑不得：“能具体描述一下吗？你这么说，好像有种特别自卑的感觉啊……”
    末子煞有其事地叹气道：“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一来到书店，感觉店里的光线都黯淡了好几个度，不少人都有意无意地瞄她一眼，不论男女......你说我要是像她那么好看，还做什么工作呀，天天照镜子都能把自己美死......”
    “你说了一大溜儿，也没说她具体的外貌特征啊……”
    “害呀！总之就是漂亮就对了，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描述她，况且我是个女孩子，这么去夸另外一个女孩，总感觉怪怪的……”
    我笑了笑：“怪怪的！你还专门拿出来说道说道……”
    末子回忆了一会儿又说：“不过看她年纪应该不大，可能和我差不多，都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身高挺高的，可能有一米七.......你有映像吗？”
    “按你这个标准，满大街都是.......”
    末子似乎一提起这个，便有点毛毛躁躁的，长出了一口气说：“哎呀！算了算了，不当务你的时间了，我出去接着打电话去......”
    我看了眼时间，又连忙冲她喊道：“喂！现在晚上八点半了，你注意点时间，过九点就别打了......”
    末子在门外回应道：“知道啦！张老板！”
    我笑了笑之后，似乎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苏雅，按照末子的描述，可能也只有她才符合所有特征，白药她已经见过面了，所以不可能是她，这样也只可能是苏雅......
    她来这里看了一眼做什么呢？可能也是闲逛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宝贵意见

    夜里十一点，我用整整一包烟作为代价，换来了这篇宣传文章的初稿，一共不过一千二百字，但我却像是耗费了整整一生的精力，我想我会有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因为我正在做一项这辈子从没有做过的事业，不是因为它有多挣钱、能为我收获多少名气，就只是因为它的出发点在于公益、在于奉献......
    我正在走上一条有着非凡意义的路，于我而言、于末子他们而言都一样，甚至对于像我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了小半辈子的人来说，能有这样的机会，都是一种难得，这真的比我靠着投机取巧挣来一百多万还高兴，而那一百多万也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成就了这么一家书店......
    可能是由于我太过投入的原因，当我看向手机时，才看见了白药在一小时前给我打的两通电话以及微信消息。
    于是我连忙第一时间给她回了过去，在很长一段等待提示音后，我都以为她已经睡了，正打算挂了电话时，她接通了：“喂！你忙好了吗？”
    “嗯！写完稿子了，电话静音了，所以没听到！”
    “嗯，你把门开一下。”
    我愣了一下说：“什么？”
    “你把书店的门开一下，我在外面等你，给你带了鸡汤......”
    当我开门时，发现白药正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她不可能来的这么巧，因为我已经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晶莹的汗滴，虽然已经到了深夜，但这个季节外面的气温依旧很高，所以她应该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了.......
    我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但这种复杂只包含了愧疚以及高兴，我注意到外面没有停她的车，连忙接过保温桶后问她：“你是走过来的吗？怎么没有开车？”
    “我本来是打算开车来的，但那时鸡汤刚从锅里盛出来，还烫着，我就想走过来，既可以散步锻炼身体，也正好赶上鸡汤凉一点，你正好喝.......”
    我咽了了下，下意识地用手想去揩掉她额头上的汗滴，她赶忙笑着躲闪道：“别！脏着呢！我去洗手间一趟......”
    她说完便顺着指示牌的指引，摸索去了洗手间，我望着她的背影愣了好一会，眼里不自觉地便有些湿润......
    这个女人真的不能被辜负！真的！
    .......
    我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让里面的烟雾散了好一阵子，才敢让白药进去，但我抽的烟足足有一包，所以这一会儿的功夫肯定是散不尽的，她看着被我塞满的烟灰缸，眼神有些复杂地对我说：“张扬！别这样抽烟......我心疼你......”
    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连忙打开了空调，把风力开到最大，又顺手倒掉了那个满满的烟灰缸，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孩，正接受着批评教育......随后叹气道：“我会注意的，可写稿子真的不能不抽烟，也许真有灵感这么一说吧……”
    白药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女人，她点头后笑了笑说：“把你的稿子给我看一看啊……这里面必须有我一半的功劳，我虽然插手不上你的事业，但我是真的想为你做点什么事情来，等你真正完稿后，我会联系一下当初在学校里认识的那些老师、教授朋友，给你宣传宣传，他们也能符合你书店的定位吧……”
    “当然！”
    “那就好！这也算是我对你事业的支持了.......”
    虽然白药的话说的很轻松，但我却能明白她这几句简单的话里包含着的内容，她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女人，这在她没什么要好的朋友这一点就能体现出来，所以让那些老同事帮忙宣传一下自然也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是一个讲究人情互惠的社会，没有等价交换，也就不会有利益往来，这当然是很大的支持，在她身上我看见了一种让我很感动的品质，那就是对我的包容和无私......
    我大口地喝着鸡汤，甚至抱着保温桶一头扎进去喝，因为我有点不想让白药看见我流泪的样子，那样会显得我特别矫情……
    汤已经凉了，可我的心却炙热无比.......
    在我喝完鸡汤后，白药也恰时地对我的文章作出评价，她说：“我已经仔细地观摩了一遍，不得不说，你在文字的造诣上还是不错的，就是有几个错别字......我已经帮你改过来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又摆手说：“这个无所谓，这只是手写的初稿，到时候会在电脑上出一个电子版的。”
    白药却有不一样的见解：“我倒觉得手写体更适合你这项公益事业，因为你是开线下书店的，而不是网络文学。实体书和网络文学最直观的区别就是形式不一样，而纸质书也会带给人一种特殊的情怀，我想在你这里买书的顾客大多都是为了情怀来的吧……所以用一手漂亮的正楷字写出这篇文章更能体现你这项事业的独特性，也能给人带来一种很正式的感受，你觉得呢？”
    我仔细想了想白药的话，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可现在问题是我的字远远达不到有观赏价值的地步，只是勉强可以认清而已……
    我又满是尴尬地说：“可我的字太丑了，这要是给别人看，估计一看到字就不想往下读了......”
    “没关系！有我在呢，我到时候再帮你重抄一份，作为正式稿！”
    没等我说些什么，白药稍作停留又说：“还有这里！你的原话是：在城市的一个又一个高峰中，我们都变得格外矮小，逐渐变成自己当初讨厌的样子，可我想你的心里也一定有一个愿景，那就是把这个社会变得更好，我们都有改变世界的梦想，却总被世界击垮，被世界改变.......我觉得后面加上一句：现在你有一个改变世界的机会，那就是加入这项约定的公益事业，也是你的公益事业！这样效果更直观，你觉得呢？”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
    这个夜晚白药给我提供了很多的宝贵意见，我也做出了许多合理的改变；这个夜晚是属于约定书店的，也是属于我和白药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遗忘了很久的人

    午夜时分，当我看向手机时间正好指在零点时，好像突然有种幻觉，隐约间一声清脆的钟声在耳边响起，但事实上这的确只是我幻听了，因为这附近根本没有钟楼......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处于一个极度困乏的状态，但大脑却因为这篇文章以及对书店未来发展的憧憬变得格外兴奋，我就在困乏和兴奋的轮番轰炸之下，产生了幻觉……
    或许是白天休息的足够充实，白药看起来比我的精神状态好多的，她甚至还起身在书店里观摩了好几圈，时不时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看看，我在愣神时，又点了一支烟，这是今夜的最后一支烟。
    .......
    我本打算在刚装好的书店二楼房间里睡觉的，但因为还有白药，所以就陪着她一起沿着江堤散步回家。
    她在前面，我在后面。
    今天似乎是农历十五，月亮也变得格外的圆，从天上发散着温馨的光芒，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蔓延到我的脚下，这时我发现影子停住了，她扭头忽然问我道：“张扬！你想好了我们去哪里旅游吗？”
    我沉吟一阵说：“要不去大理吧！朋友圈好些朋友都晒在那里游玩的照片，有苍山，有洱海，累了就租一段时间的民宿，听说在那里玩就得住民宿，才能体验到当地的风土人情，我想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旅游城市.......”
    “大理？我去过！七八月份不适合去大理，那虽然的确适合旅游，这个时间点是旅游旺季去，那里人太多了，说不定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笑了笑说：“我这辈子除了南京、武汉，再也没去过任何一个城市了……还是听你的吧……”
    “其实我和你差不多，当初去大理还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然我也没机会四处转转.......”
    稍作停留，白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要不我们就去西吉县吧……去阿昌女朋友支教过的那个偏远山区小县城，你觉得怎么样？”
    夜里我和白药聊到过这件事，没想到她还真的记在心里了……
    我有点犹豫道：“可那里不适合旅游啊……不管从风景还是玩乐的地方，那里的可玩性都不高，而且听阿昌说那里算是中国最穷的地方了，估计想找个合适的酒店都难，我一个大男人倒无所谓，我怕你会不适应......”
    白药瘪了瘪嘴道：“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娇贵……”
    她这幅扭捏的模样显得有点特别的可爱，是特别的可爱，而不是特别可爱，因为她的可爱之处很难从表面上看出来，只有了解她的人才能体会......
    我又笑着，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一周的时间都住在五星级酒店，光是这些花费就足够一个穷苦家庭一年的收入，我真的很难想象你和我一起吃糠咽菜的场面......”
    我一句随口说的玩笑话却让白药忽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我差点一头撞向她，而她却一幅很认真的样子对我说：“你真的觉得我花钱太大手大脚了吗？我可以改的！我只是习惯了住那家酒店而已，而且在那办了一张贵宾卡，不花又浪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去陈述一个事实而已，那里的环境真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差，很多人的年收入甚至都不及一线城市的人均收入，经济收入低也表明服务行业水平肯定不会高的，甚至可能连服务行业都没怎么成型，我是怕这种心理上的差距感会破坏我们的蜜月旅行而已，如果你真的有准备，我当然可以陪你去！”
    白药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冲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有准备的！如果可以，我甚至还想去阿昌女友支教过的地方当一段时间的老师，以前看过很多类似的故事，我都想去体验一下那种感觉，可总像是缺乏了一些契机，说是契机，倒不如说是勇气......我心里其实也很怕适应不了那里的环境，但只要有你在，到哪里对我来说都是最美的地方.......”
    白药说话时，主动挽起了我的胳膊，这时我刚才那种古怪的感觉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我到时候问一下阿昌具体地址在哪里，我们一起去看看。”
    稍作停留，我瘪了瘪嘴又说：“体验归体验噢！你可不能一直待在那里，像阿昌的女朋友一样，给他画了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大饼......”
    白药笑了笑：“想什么呢？我当然分得清别人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但说实话，我很佩服那种人，他们活着好像真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这个世界活着，把自己分解成一份又一份的爱，融进了整个世界。这样的人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是相当伟大的，可对个别人来说又是自私的……我不一样，我不想为了世界放弃某个人，因为某个人就是我的全世界.......”
    白药说最后一句话时，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某个人就是我，于是我笑着问她：“你今天吃糖了吗？”
    “嗯？没有啊！怎么了？”
    “怎么嘴这么甜？”
    她轻轻给了我一拳，捶在我的肩膀上说：“就你最贫！”
    .......
    第二天上午，我照常上班，白药被顾涵叫去一起逛街，在开车途中我接到了涂磊打来的电话。
    我说：“磊哥！是有调查结果了吗？”
    “嗯！有了，但事情好像有点复杂，我们办案组调查了那一整条街道的监控设备，最终选定了一名犯罪嫌疑人，但他的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你描述的张麻？”
    我皱了皱眉头又说：“你用微信把图片发来，给我辨认一下。”
    “嗯！”
    没过一会儿，我点开了涂磊发来的图片，照片里正是书店的那条街道，位置就是挨着书店不远的一家奶茶店里，因为刚好有路灯，所以照片还算是清晰，但问题是这个人压根不是张麻，而是被我遗忘了很久的人，他叫崔颜.......
    为什么是他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疑惑

    我看了很久那张图片，可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愣了好一阵子，电话里涂磊问我：“怎么？是他吗？”
    我长出了一口气道：“他不是张麻......磊哥，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我认识他，是个刚从师大毕业的学生，而且我和他也没有什么仇恨呐！不至于这样报复我吧……”
    “搞错？我们花了这么长时间走访调查，排除了很多人，才在这个时间点、这个位置找到他，而且视频显示就只有他凌晨两点还出现在街上，你问我是不是搞错了？开玩笑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你给我点时间想想.......”
    “反正人已经锁定了，你说你认识他，叫崔言是吧？今年从师大毕业？”
    “对！”
    “你能联系到他吗？”
    “这个恐怕不能，我也只是认识他而已……”
    “那我们就在麻烦一点，明天直接去他毕业的学校要到个人信息和家庭住址，带到派出所，盘问一下就知道了……”
    “嗯！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挂掉电话后，我依旧处于懵的状态，怎么会是他呢？不是张麻吗？这都算什么事啊……
    我真的没办法把一个青涩的少年和犯罪嫌疑人绑在一块，他为什么要往我书店上喷漆呢？还喷了四个字：欠债还钱！
    我欠他什么了？
    此刻，我心里真的有一万个疑问需要人解答，可谁能给我答案呢？
    对！苏雅，苏雅肯定有他的联系方式，可我却删掉了苏雅的电话和微信......
    ........
    到了书店的办公室里，我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光头王的电话，我有点不想和他交谈，可能是因为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活的太现实了，总会在潜移默化里影响着我的价值观.....
    但现在也只有从他这要来苏雅的电话了……
    没等多久，光头王接通了我的电话，他依旧是那种满是钱味的语气说：“张扬呐！你小子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呐……怎么？想通了？想回来上班了？你放心，位置我给你留着呢！”
    我有点尴尬：“不是！王叔，我打电话给你就想要一下苏雅的联系方式......”
    光头王也是疑惑不解：“你自己没有吗？还问我要？”
    我没想给光头王解释那么多：“本来是有的，可中间出了点差错，我有件很急的事情找她，麻烦你把她电话给我。”
    “苏雅出国之后就换号码了，所以我也没她电话，但有个微信，她应该还在用，最近天天还看她发朋友圈呢！”
    “也成！你把她微信推给我！”
    说到这，光头王又似乎警觉，换了种语气问我：“你要她联系方式干啥呢？咱们一码归一码，之前我安排你的任务是照顾苏雅，现在没这回事儿了，你还联系她干什么？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王叔！我是真有正经事找她，不然也不会这么急急忙忙地找你！”
    “那行吧……等会推给你，没别的事了？”
    “就这事儿，没别的！”
    稍作停留，光头王没有话电话，反而换了话题问我：“我听说你那家海鲜店卖了，又开了家书店？”
    “嗯，怎么了？”
    他叹气道：“唉……要我说你折腾这些干什么呢？回我公司上班，一个月安安稳稳地拿两万块，不行吗？不比你开家小书店收入来得差吧……别人可能不了解行情，但我是做广告公司的，没人比我清楚线下书店目前的状况，不是对你吹牛，在武汉这地界，有一半的连锁书店都找我做过广告，他们那些书店老板每天都是焦头烂额的，担心今年又亏了多少，你要做也做个有前景的行当啊，干嘛非得跟家书店过不去呢？如果你真的有自己干事业的想法，你王叔也不会跟你含糊，我给你找个合适的行当，给你点投资，怎么说都比做书店强......而且前段时间我还在网上看到你那家书店一些负面消息，要不然趁着还没亏钱，及时出手了吧……”
    我笑着回道：“王叔！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我真的想做书店，也不只是单纯地为了钱做的，你要是懂我，就支持我就好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祝你公司越做越强，天天挣大钱！”
    “哼！你小子，阴阳怪气倒是有一套！行了，我等下还有个会要开，不说了，苏雅微信推给你了！”
    光头王说完便挂了电话，我似乎感觉光头王也不完全是一个冷血商人，他有时候到还挺有人情味的......
    我加了他推给我的微信，备注就是张扬，可能是因为她换了头像和昵称，所以和之前的微信还是有些出入，没过多大一会儿，她便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用她特殊的交流方式—表情包向我发出疑问：“王八蛋！加我干什么？”
    “有正事问你！”
    “你能有什么正事找我？寂寞了？”
    “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有崔言的联系方式吗？”
    说到这，苏雅却半天才回我：“怎么？问他干什么？”
    我有点不耐烦：“别管这么多，你把他电话给我就行了！”
    “不行！你必须把话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清楚，不然我不会给你的。”
    “别闹了，成吗？我是真的有要紧事找他，绕了一大圈才到你这来，你别来这一套啊……”
    苏雅没有回我，而这种不回应便意味着她不打算做任何让步，于是，我只能简短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好像是有事忙一样，半晌没回我的消息.......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问我：“你现在在书店吗？”
    “在啊！”
    “我十分钟后到！不说了，开着车呢！”
    看完消息，我把手机丢在了一旁，坐在椅子上，点起了一支烟，我在思考着这些事情的联系在哪里，玩什么这个人会是崔言，而我和崔言之间也没有矛盾吧……
    顶多是当时因为苏雅跟他说了几句难听点的话，他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事情报复我吧……
    而苏雅的反应也让我格外费解.......

 第二百二十九章罪魁祸首

    为什么我要个崔言的电话，她反应这么大呢？还专门开车过来找我.......
    没过多久，苏雅开着一辆粉红色的宾利准时出现在了书店门口，本来她的这辆车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可她一从车上下来，这辆车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惊讶，或许让人群更惊讶的是她这个人而已……
    末子突然在一旁惊呼了一声，对我使了好几下眼色，低声对我说道：“张扬哥！那天我说的女孩就是她，她怎么今天又来了？看样子不仅人漂亮，还特有钱......白富美！妥妥了！”
    我点了点头，没回她的话，眼里一直看着苏雅，她也在我看向她的同时注意到了我......
    苏雅径直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聊！”
    “去里面的办公室吧……”
    我俩在末子惊讶的目光下走进了办公室里，关上门之后，她立马冲我笑了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而她仿佛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出这一面来......
    这又让我不自觉地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她时的场面来，她也是用一幅冷冰冰的样子对待我的。
    我照常在谈事之前点上了一支烟，眯着眼时，我注意到她的眼神好像有些闪躲，似乎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吸了好几口烟后，我没急着聊正事，先问她：“你车不错啊！什么时候买的？”
    “就大前天我妈给我买的，当作我二十三岁的生日礼物。”
    “你过生日啦？”
    其实当我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时，我就已经后悔了，总感觉有点儿马后炮的味道……
    她点了点头，又有些幽怨地说：“是啊……前几天晚上我都在你家后面的那条路上等你，总想告诉你我那天过生日，可每次话到嘴边都被你气个半死，然后噎回去了……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呢？我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吧……你删我微信我不怪你；答应我的东西又食言，我也可以不怪你......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对我太冷漠了，好吗？”
    我看了她好几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只能用抽烟来缓解此时的尴尬气氛，此刻，在她身上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苍凉，像是经历过什么重大变故一样，她的变化又好像就只是停留在带给我的感觉之上，别的和以前都一样……
    稍作停留，苏雅又长叹了一口气道：“在国外的这段日子里，有时候我真的想永远也不回国了，一个人生活也挺不错的，无聊时看一场电影、话剧，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可生活不会轻易地放过一个人，甚至有段时间我还得了抑郁症，那种每天生活在黑白世界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不会与人交流、也不愿意与人交流.......我被迫失去了人生的全部意义，只有一丝希望带我走出来了，但那一丝希望也带给我无穷无尽的绝望.......”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把抑郁症这几个字眼跟苏雅联系起来，因为压根不搭边……但看她说话时的神情，我又觉得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皱了皱眉头反问她：“你看起来精神状态挺不错的，怎么会得抑郁症呢？这是一种严重的心理疾病，过的好好的，又没遇上什么重大挫折，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
    她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又说：“你是我吗？你没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那种滋味你这一辈子都不会体验到的.......可我走出来了，也趁着这段时间回国看一看，或许等我真正绝望时，或许我会再出国，真的不会回来了，这辈子都不会！我也不想接手我爸妈的公司，让他们自己慢慢折腾去吧……或许我会周游世界，或许在旅途中遇到一个有趣的灵魂，要是遇不到，我就一个人走完这辈子，谁规定人必须要按照别人的标准活着的呢？”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都不像正值青春的少女，反而像个中年怨妇一样……”
    苏雅苦笑了一下说：“对！差不多，就是中年怨妇……”
    稍作停留，苏雅又说：“所以我愿意用钱来体验一下人世间的美好，我想买超跑，冲我妈撒个娇就有了；我想买包，就找我爸要点零花钱......我甚至晚上在街边跑步，看见几个乞丐，都会丢上一把零钱，然后他们会对我感恩戴德，这就是钱的滋味儿.......可做完这些，我依然得不到长久的快乐，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想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我也想像你一样，当个没爸没妈的孤儿，最好是个男孩，没羞没臊的过一辈子……”
    难怪那天吃烧烤，苏雅会白送那个老板一千块钱，这就是有钱的滋味儿……
    我感觉她的状态不对，可又没办法从哪个角度去说她的不对，因为这的确就是家庭环境的原因，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仅仅体现在性格方面，价值观、世界观都不一样，她乐意用钱打水飘就只是因为她有这个资本，她花了三五万就像我买包烟一样.......
    聊了这些之后，苏雅逐渐有些疲态，而我也把话题拉到了正规上，我问她：“现在你能把崔言的电话给我了吗？我是真的有要紧事找他！”
    苏雅望了我一眼，又偏过头看向书店的招牌说：“你不用找他了，找我吧……”
    “找你？找你干什么？”
    其实在跟她通话时，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她的脸变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你.....你书店被人喷漆的事情，就是我让他做的......我本来只想让他乱写乱画一通，谁能想到他喷了这么几个字......要赔多少钱？我赔！”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这种猜测，可当她亲口对我承认时，我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了，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看了足足好几分钟，愣是半句话没说出口......
    苏雅也在我的注视下，变得极其不适应，用手指不停地扣着她的包，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第二百三十章信仰

    房间里真的无声了好久好久，我的目光从苏雅身上转移到了天花板上的吊灯，现在虽然是白天，可我总觉得这盏灯亮着，然后又断断续续地熄灭，整个房间都因为这盏灯变得忽明忽暗，恰如我现在的心情一样复杂到了极致，我甚至都忘了用什么语言来对待苏雅，也逐渐忘记我追责于这件事情的缘故……
    良久之后，我点上了一支烟问她：“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苏雅都不敢正视我，把脸侧向一边说：“你先别生气嘛！这没有什么理由呀.......一时冲动的事情哪有这么多理由嘛……哎呀！就当这件事是我对你删我微信的事情的一个小报复算了……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噢……”
    对于苏雅这种不在意的态度，我真的有些恼火，声音不自觉地便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冲她喊道：“小报复？你差点把这家书店都毁了，你知道吗？你说小报复？我们本来就是靠着口碑和人气做生意的，一点点负面消息在网上传播起来，对我们这帮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我们把全部的信仰和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么一家书店上，你差点全毁了，你知道吗？不说我！就单论阿昌，他的命根子就是这家书店了，因为这是他和他女朋友之间唯一的精神寄托，就只是因为你一时气愤，差点全没了……你让我怎么能不生气？”
    本来苏雅还有点不好意思，结果被我一通骂之后，她反而理直气壮起来，也同样把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说：“不就是赔钱嘛！你说个数字，我赔给你还不行吗？”
    她真的太不懂事了，还是有钱人的臭毛病惯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和钱挂钩，我真的快被她搞崩溃了……
    我刚想发作，末子在这时推门进来，一脸焦急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张杨哥，我不是有意打搅你们的，阿昌哥出事了，现在人在医院里，你赶紧去看看吧！”
    我心里一惊，连忙问她：“什么？到底怎么了？”
    末子同样一脸焦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刚刚杨肖哥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就打到我这边来了，说是在路上出了车祸，你赶紧去中心医院看看吧！”
    “好！你留下来看店，我这就去！”
    我拿出手机，看见杨肖再几分钟钱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在说正事时喜欢把电话调成静音，这才没接到他的电话。
    出门时，我顺手给杨肖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同样焦急，他说：“你赶紧来中心医院，阿昌开着辆拉货的三轮车在路上翻车了，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急救！”
    “好！你把具体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我急急忙忙地坐上车，可气人的是这辆开了近十年没有故障的车突然打不着火了，我急躁地不停拍打着方向盘，可它就是不听指挥.....
    苏雅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我出来了，站在车外对我说：“坐我的车去吧！”
    这时候我自然顾不得什么个人情绪，点头之后便上了她的副驾驶，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是焦躁的，打开了副驾驶的窗户，连着抽了好几支烟。
    迎面吹来的风呼啸着，这时候路况还不错，所以苏雅把车开的很快，而这辆车的性能也是对的起这个价格，我想着阿昌刚刚发生的事，还是有所顾虑地对她说：“慢点开，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你这人就是学不会伪装自己，明明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还说不着急.......”
    “这是两码事！我急的是阿昌目前的状况，和你开车没关系！”
    苏雅没回我的话，而是打开了她那边的窗户，让风灌进来，在呼啸声中，她突然大声问我：“张扬！如果有一天我也出意外了，你也会像这样担心我吗？”
    “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你会吗？”
    “当然会！”
    她笑这点了点头，又猛踩了一脚油门，这辆车澎湃的动力把我推向靠椅……
    眼前街边的事物不断向后奔跑着，像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一样，为了理想奔跑，为了自己的信仰奔跑.......
    ......
    抵达目的地后，我在手术室的走廊上看见了杨肖，此刻，他正把头埋在两腿之间，看上去情绪十分低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看见我和苏雅，这时候他可能已经没有心情问为什么我和苏雅一起出现了，于是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翻车了呢？”
    杨肖叹气道：“当时我跟他购进一批捐赠图书，我开着车，他开着那辆拉货的老式三轮，他搁前面，我在后面，本来走的好好的，突然一下子，他就加速撞在了路中间的护栏上，然后三轮车就翻了，他倒在地上，头破了好几个口子，流了老大一滩血，意识也有点不清醒，之后我就打急救电话送医院来了.......”
    “这.......唉，等他出来了，再问问吧……”
    杨肖望着我，眼神极其复杂，他说：“最让我难受的不是这些，而是他当时出事之后，还对我说：赶紧把倒在地上的书收好，别让孩子们等着急了……我说：什么孩子啊，活动还没开始呢！他说：已经开始了……”
    我有些哽咽，旁边的苏雅此时此刻脸色也变得不自然，我想如果她真的有感情的话，现在心里一定充满着懊悔，因为这家书店不是单纯地意味着钱，而是我们这帮人的精神寄托，同样也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信仰.......
    稍作停留，杨肖又望着我说：“等阿昌伤好了之后，咱们一定要先送一批书去西吉县，就算是没人参与这个活动，我们也送，就当是完成一个梦吧……”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说：“人活着总要有值得的事情去做，我觉得约定已经不是一家书店的名字，而是一种救赎，不管是自身还是这个世界......”

 第二百三十一章笑

    等待的过程无疑是最折磨人的，此刻，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我很想抽上一支烟来缓解内心的不安，但这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能作罢，我的手指一直敲击着窗台上的铝合金门窗，发出“哒哒”的响声，而这也算是我取代抽烟的一种方式而已……
    苏雅似乎也没有先离开的意思，站在我旁边，一直失神地望着窗外，自打她得知阿昌出事的消息之后，眉头一直紧锁着，脸色也十分不自然，这种表现无疑反映出她的内心一定是不平静的。
    我也望着远处的一座办公楼失神很久，我突然联想到阿昌的女朋友也是因为车祸身亡，也是在给孩子们买资料的路上出的事，而阿昌同样是差不多的剧情，再一次上演，只不过他要幸运很多，因为城市里没有悬崖峭壁，也没有只能让一辆车勉强通过的车道.......
    我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巧合就联想到什么怪力乱神，只是感慨人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意外，让人猝不及防，因为这件事又让我对未来的路充满了担忧，所以才会有此刻的迷茫状态.......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向旁边的苏雅问道：“现在你后悔了吗？”
    苏雅扭头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她的眼里已经饱含泪水，而她的眼泪也让我心里本来的怨气消散了一大半，我也对她恨不起来.......
    她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是我任性了，我没想过对你们的影响这么大.......”
    我长叹了一口气道：“阿昌的事情和你没有必要关系，我只是想问你，在亲身经历过阿昌的事之后，你还觉得这家书店的意义只在于钱吗？钱的确可以带来很多东西，可真情实感却是买不来的，阿昌的命根子就是这家书店，她过世女朋友的梦想也是这家书店，同时它也是我们这群人唯一的信仰......你能明白信仰的意思吗？你差点毁了他，这比杀了他都难受！”
    苏雅用力地点头，眼泪像是泄洪一样，止不住地从眼角往下淌着，我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行了！别哭了，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我下意识地想伸出手抹掉她的眼泪，可我的手刚抬起来，在空中停留了一两秒之后，又放了下去……
    苏雅也注意到了我的古怪行为，先愣了一下，把脸往我这边靠了靠，可见我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又自己抹掉了眼泪……
    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有时候似乎又什么都看的明白，活的像个人精，有时候又太任性，说话做事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可做了错事之后，又知道后悔......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中午的饭点，而阿昌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苏雅试探着问我们：“你们饿了吗？要不我出去买点东西垫一垫。”
    杨肖摇头示意不饿，我其实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可听见苏雅的肚子叫了好几声，我要是也说不吃，她肯定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出去，于是，我说：“随便买点吧！”
    “好，那我等会就回来。”
    苏雅说完就起身离开了，走廊上又只剩下我和杨肖。
    一直没说话的杨肖，这时候突然问我：“苏雅这姑娘不是去留学了吗？怎么又跟你混在一起？”
    我叹气：“唉，说来话长，差不多算是刚好碰见了吧！”
    “你小子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啊！你和白药都快结婚了，别在这时候节外生枝，男人还是安分点好，不然到了了，给自己弄一身骚.......”
    “瞎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自己私生活糜烂成什么样了，自己不清楚，还有心情教育我来了。”
    杨肖冷笑了一声：“咱俩不同.......而且我已经很久没在夜店里混过了，好吗？”
    杨肖稍作停留，又笑着说：“了解你的人还真不多，反正我早就看出来你对这小妮子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没有这回事儿，你自个心里清楚，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别弄到最后，哪头都占不到好，白药也是个好女人，她已经一门心思全钻在你身上了，你要是把她给负了，那可真是天怒人咯……”
    我懒得跟他臭屁，索性玩起手机来，没过几分钟，手术室的门已经被推开了，阿昌躺在床上，看上去虚弱到了极致……
    但好在他还有意识，对我和杨肖笑了笑，示意我们别太紧张，随后又被推进准备好的病房里。
    医生问我们：“你们谁是家属？”
    我指了指我和杨肖说：“他就一个人，没有亲人了，我俩就是他兄弟！”
    “病人情况目前还算稳定，就是因为跌倒时脑袋撞击到了地面，导致头部表皮出血，以及轻微脑震荡，还有右臂轻微骨裂，去办一下住院手续，缴一下费用就行了！”
    杨肖在我之前抢着问：“医生！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吧？比如失忆什么的？”
    医生古怪地看了杨肖一眼说：“正常来说应该不会，等住院观察几天再说吧……”
    我尴尬地冲医生笑了笑。
    而医生走后，我给了杨肖一拳说：“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还失忆？意思就是阿昌没什么大事，就是头皮摔破了，右胳膊骨裂……”
    “那就好......那就好......”
    .......
    我们仨坐在阿昌病床旁边，吃着苏雅买回来的午餐，或许是手术的麻药劲还没过，所以阿昌显得有些呆板，话也很少，别的到没什么，就是头上包扎得像个木乃伊一样.......
    半晌之后，阿昌哀嚎着吞吞吐吐地说出一句话：“张扬，极其给我嘴里点支烟，这他妈的麻药劲过了，我脑袋是真疼，还有胳膊......啊......”
    伴随着阿昌的哀嚎声，我和杨肖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脸，杨肖笑骂他：“这他妈是医院的病房，不是大街上，抽什么烟呐！等你伤好了，我包你一个月的烟，不！两个月！”
    阿昌也笑了笑道：“哈哈哈......看来我这脑袋没白疼，还能免费抽两个月的烟......”

 第二百三十二章生活的模样

    看着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感觉是真没多大的事，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苏雅一边啃着手里的玉米棒，一边对阿昌说：“阿昌哥！听张扬说你们打算弄一个公益活动，我也想参加，我现在手里只能拿出五万，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找我妈多要点钱，到时候你们再多买点书送去西吉县的山区吧！”
    阿昌被苏雅的话惊到了：“啥？五万？你没开玩笑吧……”
    我笑了笑说：“她可真没开玩笑，因为她开的车少说就得大几百万，拿个五万块钱出来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阿昌躺在床上愣了好几秒钟，又叹了口气说：“唉！这人生还真是如梦如幻，在几个小时之前，我甚至都觉得我这辈子已经结束了，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去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等级、没有压迫、或许人的情绪都变得不那么重要，我也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人，没想到这也只是一场有尽头的梦而已，我又回到了更长的一场梦里，可这个梦来得太真实了……”
    “别想那么多！一切都还算不错了，我们还有没走完的路要走下去，你张开眼看看，生活再向我们招手呢……”
    “我已经张到最大了！生活呢？”
    苏雅举起手里的那只被她啃得稀巴烂的玉米棒说：“诺！生活在这呢！”
    病房里又恰时响起一片笑声，或许有人听见了我们的笑声，他们就站在不远处，只是他们不明白这一群人为什么会在写满了冷漠与悲伤的病房里爆发出一阵阵欢笑，可能这算是劫后余生的乐观吧……
    ......
    下午，苏雅把我送回书店便因为一通电话离开了，我站在路口望着那辆引人注目的粉红色宾利，点上了一支烟，而这支烟我抽得特别舒爽。
    我想起一些事来，连忙给涂磊去了一通电话。
    他接通后，我说：“磊哥！有点不好意思，我已经知道书店的事情是谁做的了。”
    “是谁？”
    “额......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她是我一个朋友，因为某些原因算是跟我开了一个小玩笑，她也已经认识到了错误，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嗯，这也算不上什么违反刑法的大事，算是民事纠纷，你既然谅解了，我也就没有追究下去的必要，行吧……那张麻最近有没有骚扰你？”
    我叹了口气：“最近他像是安分了许多，估计他也不敢做什么违法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我还是那句话，注意掌握证据！”
    “好，我明白。”
    挂了电话之后，我又下意识地往约定的招牌看了看，它好像变的不一样了，有一种新的味道，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它就是这么切切实实地给我了……
    ......
    走进书店之后，我看见末子正忙的焦头烂额，在收银台和书架的走廊里来来回回好几趟，看见我回来，连忙问道：“怎么样？阿昌哥的情况还好吗？”
    我坐在了原本阿昌的收银位置说：“还算是比较不错，没受什么大伤，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找了个护工二十四小时陪护他，杨肖正忙着清理事故现场，我担心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先回来了……”
    末子听完我的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默念了好几声：“那就好，那就好！”
    稍作停留，我又说：“这几天我们就准备送一批图书去西吉县，你看看还有哪些旧书，整理出来，到时候一起送过去。”
    “啊！这几天就要出发了吗？可我们的活动还没开始啊……”
    我摆了摆手道：“这算是阿昌的意思，也是我们经过这一难之后，得来的共同意见，就这么做，一切费用都由我们自己承担！”
    “嗯！你们是老板，我照做就行，对了，我晚上下班之后，想去医院看看他，他现在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到时候过去就行。”
    .......
    下班之后，我没有开车，徒步沿着那条熟悉的街道，往家的方向走去，我好像已经逐渐习惯，并且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方式，悠然、闲散地漫步在夕阳照射下的城市街道之中，恍惚间，我觉得在某个角度看向日落的方向，太阳恰好反射在江水里，而此时，太阳也不会太过刺眼，正如黎明时分一样，格外温馨美好，唯独不同的是，早晨的阳光带给人对未来的憧憬，而夕阳却会把人带向回忆里......
    也就在这时，我又想起韩颖那个小姑娘，我在想如果她没有因为意外而逝世，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是和我一样，活在都市的灯红酒绿里，过得随心所欲；还是早就结婚生子，过上家庭生活？我不知道，也不会得到答案.......
    有些事情想着想着，便会不自觉地落入伤感之中，让人一阵唏嘘......
    就在夕阳消失了最后一丝余辉时，我用手机拍下了那张让我感触极深的画面，并且难得地发了一次动态，有配上了一段十分非主流的文字：“我想，如果在城市的余辉消失视野的那一刻，有很多人一定会伤怀，因为他们觉得落寞就此开始……”
    笑了笑便把手机揣进兜里，走进了电梯中。
    ......
    到家之后，我发现白药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有酸菜鱼，有红烧肉.......
    她还在厨房里忙活着，没发现我已经到家了，我就站在厨房门口，默默地看着她穿着围裙的样子……
    我似乎觉得她要比我更快适应婚后生活，因为她总能在某些瞬间打动我的心，比如现在，她切菜的样子让我失神了好久好久......
    我或许真的是到了而立之年，变得格外容易感伤，所以这一刻，我也没忍住，鼻子一酸，眼里就有了温热，那一刻我似乎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就是在外面不论经历什么，回到家之后，有个人会对你说：“累了吧！洗洗手吃饭.......”
    在我愣神期间，白药恰时扭过头，一看见我便笑着说：“忙了一天，累坏了吧……试试我刚学的川菜，可不能嫌辣哦……”

 第二百三十三章热牛奶

    说实话，当我尝过她做的菜之后，才发现是真的辣......
    我吃过几口鱼之后，辣得瞬间有了眼泪，随后又猛灌了好几杯水，才缓过劲儿来，舌头似乎都快没知觉了，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的......
    我有些惊叹：“南京人也爱吃辣吗？我感觉我已经够能吃辣的了，可这个辣度我真的受不了。”
    白药给我递了杯果汁说：“可能和地区没什么太大关系吧，这个还是得看个人，我从小就比较能吃辣，你要是吃不了，就尝尝别的菜吧……这个肉末茄子我没放辣椒，还有这个红烧肉......”
    ........
    夜幕降临时，白药说刚吃饱想出去走走，于是我俩就漫步在江边，我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和白药一起在江边散步，可每一回我似乎都是带着不同的心境，因为像她这么完美的女人总能带给我无限的遐想，而想象在某种意义来说，就是一种心情的表现。
    虽然是夜晚，可江中依旧有许多渔船在捕捞作业，可能也就是夜钓，船上的灯火同城市的万家灯火相比显得格外孤寂一些，因为他们大多三三两两地排布在江中，而城市的灯火则格外拥挤不堪，它们聚焦、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整个人类生活的聚集地，可我又觉得仿佛面前的渔船才是生活本来的模样，他们用自己的汗水和努力在这座城市挣扎着，而且活得格外用力.......
    在思绪里，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风是从白药那个方向吹过来的，所以烟雾都随着风的方向往南方走，白药忽然在这时扭头问我：“张扬！你紧张吗？”
    面对她的问题，我显得很费解：“紧张？紧张什么？”
    白药叹了口气说：“我们下周六就要去领证登记结婚，而今天是周末，是这一周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五天时间就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了……可我却有点紧张，我怕我适应不了这种角色之间的变化，就好像我今天给你做了一道川菜，我以为你可以接受，但事实上你接受不了......我真的很怕那些悬而未决又未知的东西会影响到我们，而我们之间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好像听明白了白药的意思，却又觉察出了另外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味道，就好像是我们的结婚是一种被迫选择，而不是一切都水到渠成，我们顺理成章地走向婚姻的殿堂……
    这种想法让我特别不安，因为好像事实真是这样，我们好像都在逃避着一些现实问题，借着婚姻这一幅美丽的躯壳掩盖住那些没办法回避的困难，比如我们结婚，甚至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办法举办，不是没有钱，而是没有人.......
    正如我渴望得到她家人的认可一样，她肯定和我是一样的想法，于是，我们都或多或少地背负了这些压力，平时从不提到台面上说，但在这样的环境里，那些被刻意掩盖的事实就像潮水一样涌现在我们俩的面前。
    一支烟的功夫，我好像已经忘记回答白药的问题，只是痴迷地看着不远处的那艘渔船，恍惚间，我感觉它好像向着船下深不见底的江水散发出某种独特的信号，以此来吸引无数流动着的生活碎片，渔人用这些碎片来构建、交换想象中的美好世界.......
    一声嘹亮的歌声恰时从江面上传过来，打破了我的状态，那个声音十分浑厚且高亢，我从没有听过那种唱法，感觉有点类似于秦腔，我想可能是某个渔人站在船头歌唱着，依稀间，我听见他唱道：“洒把饵哦，快上钩哦，来年风头好哟；新媳妇哦，旧婆娘勒，快快把我忘哟；我站在山儿上歌唱，唱着是那看不见、捉不住的理想.......”
    我迎着风的方向，叼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对着白药说：“我没有像你这样紧张过，可有时候我也考虑过很多问题，想过家庭、生活的琐碎等等一切会让人感觉不好的事情，但每次想到最后的答案依然是没有答案，所以我就干脆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人都习惯性地往前看得很远很远，远到甚至摸不清楚那些东西是否会发生，可我们不都是活在当下吗？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才不会迷失方向，与其因为看得远而担忧，倒不如就看着眼前，我们都快乐着，不好吗？”
    白药也像我一样沉寂良久，因为夜色，我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空气里仿佛夹杂着一种味道，那种味道叫惆怅......
    “我有点困了，我们回去吧……”
    白药掖了掖外套，之后便转身在我之前，往家的方向走过去，而我则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随着距离的增加，夹杂在我们之间的黑色迷雾越来越多，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
    我点燃了那只叼在嘴里的烟，而那阵风却消失了，仔细回想起来，可能就是随着白药一起离开的。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很想找到刚才歌唱的渔夫，给他递上一支烟，问问他生活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是看不见的透明，还是可以用手轻轻触摸到的实体，或者就像此刻我眼前的一切一样，让人充满着窒息.......
    .......
    回到家之后，白药用微信给我发了一条消息：“给你热了一杯牛奶，就放在你的床头，牛奶可以解辣，我怕你吃过辣，肠胃受不了，晚上睡觉前一定记得趁热喝了.......可能真的是我有点神经质了，你得包容我，毕竟我是一个马上年过三十的老女人，更年期来的早了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这句话后面还加上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会心一笑，本想给她回了一个：好的，更年期妇女。
    可想了一下，又删掉这句话，认真回复道：“你在我心里永远十八岁。”
    喝下那杯热牛奶之后，我又忘记在江边的那些负面情绪，只感觉这杯热牛奶不仅暖到了胃里，也暖到了心里......

 第二百三十四章一起去？

    我们好像都是那种不太乐意把那种带着甜味的话面对面交流的人，所以通过手机倒是更能表明真实心迹，所以我删掉了那原本已经打出来的话，给她发去了后面的那句，我觉得这是一种改变。
    夜里，我打算休息时，象征性地看了眼手机的消息，发现很多朋友给我的那条非主流说说点赞，而评论的人只有一个人，就是很久没有交流的女网友，也许是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玩过游戏，所以她也不怎么跟我有交集了……
    最多的交流便是互评动态，而她在我的动态下面评论道：“看不出来你拍照水平还不错嘛！小心掉河里！”
    我向她回复道：“这跟我掉河里有什么关系吗？”
    在我回复不到十几秒后，她又回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当心着，您勒！”
    我笑了笑，不想再跟他做这些无意义的交流，给手机充上电，便闭眼睡觉......
    .......
    第二天早上，白药在我之前起来，并且做好了早餐，今天她的心情貌似不错，因为笑脸特别多，吃东西时我问她：“有什么好事，让你这么高兴？”
    白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慨道：“啊！我这么明显吗？”
    “相当明显！”
    “我任职的那家化妆品公司决定自主构建一个网上销售平台，而我就被派负责这个项目。”
    我点了点头又问：“这算是工作，高兴的点在哪里呢？”
    “这就已经让我感到很高兴了啊，因为这是一个我没探索过的全新领域，我可以通过这件事学习到很多东西，比如电商，比如网络营销等等......”
    可能在我看来这只是一项繁琐的工作，但在白药眼里，这就不仅仅只是工作，而是一种掌握更多知识的方式和机遇，可能这就是我和白药在工作方面的差距，她这类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类似本能的进取精神，而在我身上完全没有。
    稍作停留，白药又换了一幅担忧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下说：“可这个项目最晚在周三就要开始准备，我们的旅行计划不就受到影响了吗？我还想去西吉县看看呢……”
    白药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粥，看起来很无奈，我笑了笑道：“没事儿！工作重要，大不了等你忙完这阵子，我们再一起出去也不迟。”
    “那你书店的那项活动准备什么时候动身？你不是说第一批书就要送往西吉县吗？”
    “可能就在我们领证之后吧......免得夜长梦多！”
    .......
    白药开车去上班，而我也在八点左右抵达了书店，现在书店少了阿昌，明显有些忙不过来，所以就由我来顶替阿昌的位置，坐在了收银台上。
    今天末子看起来有点不在状态，因为有好几次顾客询问时，她都慢半拍，我找了个空隙问她：“怎么了？黑眼圈这么重，昨晚没休息好吗？”
    末子点头，又打了个哈欠说：“是啊！昨天去看阿昌哥，看他躺在病床上，我心里特别难受，以至于整晚都失眠了，脑子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我有困意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我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唉……那你赶紧再上楼睡一会儿，我把杨肖叫来，让他顶一下你的位置。”
    末子连忙摆手说：“别！杨肖哥也忙了一晚上，大半夜才带着一车书回来，这会睡的正香呢，你可别去打搅他，我能行的！”
    “你确定你能行？”
    “我确定！”
    ........
    到了下班时间后，我重新整理了那篇活动宣传文章，甚至在某个字眼的运用上都纠结了好长时间，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特殊的心理暗示，暗示着这项活动一定能成功。
    我和杨肖坐在后院的石凳子上抽着烟，他看起来有些疲态，应该是昨天晚上累坏了……
    我问他：“那些书没怎么受损吧？”
    “大部分都还是完好的，毕竟包装的比较严实，可还有一小部分磨损严重。”
    “那就把那部分磨损严重的跟完好无损的分开，作为两批书，好一批送到西吉县的山区学校，磨损的就当作旧书一起捐出去了……”
    杨肖点头没再说话，而我抽着烟看着远处的长江大桥，愣神好久......
    手机铃声响起，是苏雅用微信给我打来的电话。
    接通后，她说：“我从我妈那又坑来一笔钱，现在我手里一共有二十万，我是用什么方式给你呢？”
    “二十万？你可真够厉害的！”
    “那我必须说到做到啊！答应阿昌哥的事情，我能反悔吗？”
    稍作停留，她又说：“你现在在书店里吗？我来找你算了……”
    “嗯，我在，见面再说吧……”
    挂了电话，我又把苏雅的原话给杨肖复述了一遍，他也笑了笑说：“这姑娘还真够意思的。”
    “你瞅瞅人家！同样是富二代，你怎么混的这么差劲呢？”
    杨肖不屑道：“这穷养儿富养女的思想已经在他们那辈人心里根深蒂固了，我要是个姑娘，那不也像她一样吗？”
    “我看未必，你姐不就靠着自己把事业做起来了嘛！还是人的区别！”
    “滚你大爷的！你小子就会变着法儿的埋汰我......”
    “......”
    .......
    苏雅来了之后，把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说：“诺！钱就在这里了，密码发在你微信上。”
    其实在那一刻，我还是感觉有点梦幻，就好像有的人买菜会为了几块钱和商贩争得面红耳赤，而有的人就像苏雅这样，一出手就是几十万.......
    我愣了一下笑了笑说：“你就这么把钱给我，就不怕我自己揣兜里？”
    “你要是揣进自己兜里，那我也认了……但你一定不会，不然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张扬！”
    说话时，苏雅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
    我拿着那张银行卡，愣了足足半分钟，之后才认真地向苏雅点了点头说：“这笔钱我一定会花在刀刃上！”
    稍作停留，苏雅又问我：“那我能和你们一起去西吉县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准备前夕

    苏雅说话时一直看着我，表情仿佛很迫切，我想我要是说出一个“不”字，她可能会立马翻脸，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是第二个向我提出这种想法的女人，第一个是白药.......
    我瘪了瘪嘴，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而在我完成这系列动作之后，苏雅依旧盯着我看，从一开始的期待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扭转成失望，相比是我的反应已经给予了她答案，最终我还是找着各种理由说：“你不是还在留学吗？我这去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且具体出发的时间还没有定，我不可能让你跟我一样干等着，不是吗？”
    杨肖不偏不倚、非得在这时候拆我的台，他说：“这周末就可以出发啊！我无条件为人民服务，这笔钱我会尽快落实在购买图书上，在这一点上，张老板和苏大财主可以放心。”
    我瘪了瘪嘴，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苏雅得到了杨肖的肯定，又笑着对我说：“呐！杨老板已经作出承诺了，这半个月我都会呆在武汉的，时间刚刚好，要是你回来的晚，我可以一个人提前回来啊……”
    “我去的可是山区，条件艰苦不说，就路上这段折磨，你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能扛的住吗？”
    苏雅扬起嘴角道：“谁说我娇生惯养了？我不把他狗嘴打烂！”
    杨肖依旧是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死样子，叼着烟，怪笑着对苏雅说：“诺！那个人就在你面前呢，去把他嘴打烂！”
    我还是半晌没给苏雅肯定的回应，她一下子便像泄了气的皮球，嘟着嘴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而我也在这时把目光投向别处......
    我觉得她是全凭一时冲动获得的想法，完全没有一点点适应艰苦生活的准备，所以与其在路上带着一个负担，倒不如现在就打消她这样的念头，免得节外生枝......
    我在心里大概地估算了一下这一次捐赠图书的数量，我们书店准备了大约价值十万的儿童读物，一共有五千本左右，如果再加上苏雅提供的这二十万元，那在数量上又要提升一万本，一共一万五千本书，估计得要足足三辆大货车才能拉完，我到时候估计得先雇三辆卡车和三个司机师傅，然后再开车随着车队一起去往西吉县。
    有了这样的考虑之后，我向杨肖问道：“咱们这一次的付出成本大概需要十五万左右，对书店的运营有影响吗？”
    杨肖回道：“没什么太大的影响，目前书店一个月的盈利大概在六万块钱左右，去除水电以及末子的工资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净利润在四万五，三个多月就可以弥补回来了，只是在这个三个月里，我们仨是没有收益的。”
    我点了点头说：“这个到没所谓，毕竟这一次就完全是为了弥补阿昌的那块心病，之后等公益项目具体实施后，再继续捐赠计划。”
    “那这个周末你出发之后，我就和末子俩人看店，应该能应付得过来。”
    在我们闲聊时，末子也恰时推门来到了后院里，这是她第三次见到苏雅，回想起那天她对我说的那番话时，我就觉得一阵莫名的好笑。
    而她的表情也无比丰富，没准儿又是那点攀比心理在作祟……
    末子愣了一下，又笑着对苏雅伸出手说道：“你好，既然你是张扬哥的朋友，我想我们也可以是朋友，认识一下，叫我末子就好。”
    苏雅在不熟悉的陌生人面前，总会把她那副高冷劲摆出来，此刻她就是那副冷淡的嘴脸，把墨镜往下一把拉，翘起二郎腿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跟张扬不是朋友。”
    末子伸出来的那只手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所以只能默默地放下，气氛尴尬不已……
    我干咳了好几声后对末子说：“你别理她，她这人就这样，先坐吧！”
    可能也是因为我没有答应苏雅的请求，所以她是故意给我摆脸色看的，只不过末子不合时宜地撞在了她的枪口上而已……
    末子苦笑了一下，可能是觉得气氛不对，又向我找了个话题说道：“对了，张扬哥，前段时间你不是因为招牌被人喷漆的事情报案了嘛，现在有没有结果？”
    我默默地看了苏雅一眼，她没什么反应，还是埋头刷着手机，因为戴着墨镜，所以我连她的眼神都看不到.......
    末子也还真挺会挑话题说的......
    过了一会儿，我用了一种比较轻松的语气说：“还没结果呢！害！也许压根就找不到这个人，管他呢，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杨肖这时候不乐意了，他怼我道：“这还算不上大事呢？你心也忒大了点吧，张麻那小子差点儿把我们书店给搅和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到底分不分清什么叫是非对错、轻重缓急啊？千万别让我逮到那个王八蛋，不然我指定先揍他一顿再送去局子里关个几个月，这孙子太他妈气人了！”
    我不知道要不要跟杨肖说明这件事的真凶不是张麻，因为真凶此刻就是坐在他面前的苏雅，我忽然觉得她就像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时而善良地散发着人性的光辉；时而又因为一时冲动做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蠢事……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选择把这件事情咽进肚子里烂掉，毕竟苏雅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力所能及地给予了我们书店最大的支持，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将功补过地行为，也可以帮她保守一下这个秘密，而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仿佛像是没听到我们的谈话一般，她肯定听到了，只是心里也不想说出来而已……
    我没再说话，因为说什么都显得格外多余，我也希望这件事情就是张麻做的，也借着这件事给他一些教训，可生活的事实不会跟着人的想法走，它只会在你最虚弱的时候给予你致命一击，或者雪中送炭.......

 第二百三十六章准备前夕2

    当杨肖和末子都上楼后，夜色自然就彻底降临在后院里，苏雅和我都还没离开，直到现在她也没开口跟我说一句话，我知道她在生气，但却不想理会她的情绪，因为我觉得这些都是无理取闹而已……
    我照常点上一支烟，迎接着黑夜的来临，在夜晚总能带给人无垠的思绪，我透过远处长江大桥上散发的光芒，变得极具思考，也同时变得十分感性。
    那处光亮让我不断恍惚，仿佛此刻我正深处云端，数着头顶究竟有多少星辰，低头望下去城市也不再是单纯的漆黑一片，而是变得灵动、飘逸起来，那些串联在一起的灯火不再是以单独的形式存在，而是变得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同地面一起舞动着，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回过神后，我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因为此刻我的幻想正表明了我的心境，那是一种激动又夹杂着浓烈的幸福感，一想到我还有不到五天时间便可以和白药领证结婚，再一想到我即将奔赴西吉县为很多山区孩子免费提供实现梦想的阶梯，心情自然变得丰富很多.......
    或许是我笑出了声，才让沉默了很久的苏雅开口问我：“张扬，你在笑什么？是嘲笑我敢做不敢当吗？”
    “啊？”我因为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很久，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苏雅的质问。
    “你别装蒜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笑我是个怯懦的人......对！我就是！你满意了吧？”
    直到她第二次开口，我才明白她还在想刚才在院里发生的事情，难怪一直不说话.......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小心眼？我会因为这个笑话你半个小时吗？”
    苏雅哼了一声后又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肯定心里憋着坏呢！想着等我走后，再跟他们说真凶就是我，然后使劲地在背后说我坏话，那样我还没招对付你......”
    “我哪有那闲工夫说你坏话呀！你帮了这么大忙，把你供起来还来不及呢！”
    “你就使劲地挤兑我吧，挤兑死我算了……”
    苏雅说的好好的，便忽然有了哭腔，我不知道她是装模作样给我看，还是情绪的突然爆发，沉默着听着她的啜泣，又点上了一支烟。
    没过一会儿，她又止住了哭泣问我：“你都不打算安慰一下我吗？你个没良心的……”
    所以事实证明她就是故意哭给我看的......
    我叹了口气，认真地说：“你得改一改那些坏毛病了，人家末子好心好意地跟你打招呼，你连搭理都不搭理人家一下，就算生气也不至于把气撒在一个不相关的人的身上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应该成熟一些了，毕竟你已经满了二十三岁，往二十四岁走了，末子跟你差不多年纪，可她却要比你懂事很多，至少不会不照顾别人的感受，你可以向她多学学。”
    “你这么维护她，是因为她是你的新姘头吗？”
    “我......算了……跟你说话认真不起来......”
    见我一幅吃瘪的样子，苏雅破涕为笑，随后又恢复正经地说：“好啦，不开玩笑了，我知道啦……我会慢慢改的，我只是从小就不习惯和陌生人交流，上次我来书店，她就盯着我看了半天，看的我心里毛毛的，自然也就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咯……明天我一定给她赔礼道歉！”
    我摇了摇头说：“赔礼道歉就没那个必要了，她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你下次对她热情点就好了，她是个挺不错的姑娘，只身一个人来到城市打拼，直到现在......和你不一样，你们俩就像是世界的两个极端，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就在农村里，爸妈拼命把她供出来，而她的梦想就是在这座城市买一套两居室而已……”
    这么说起来，苏雅和末子还真的像是完全反过来的一样，不论是性格还是家庭、出身，都像是再对立面.......
    院里安静了好一阵子，一阵微风吹过来，带来了些许清凉，我也恰时注意到一声声蝉鸣，夏天真的彻底来了......
    苏雅安静了一阵子后又问我：“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去西吉县吗？”
    “怎么会是我一个人？那么多书我怎么运过去？必须得是一个小车队才能出发。”
    “那多我一个也不多，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跟着去呢？”
    我叹气道：“我又不是去旅游，是背负着使命去的，你跟着瞎掺和干什么呢？路上我还得分心照顾你，何必你？再说你一个从来没有体验过辛苦的人，万一在路上不适应、受不了，那又是一个麻烦，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让你呆在武汉，舒舒服服的，不好吗？”
    “切！我看你压根就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让我去，找了那么多借口还不就是怕白药姐误会？不去就不去，有什么大不了的......走了，王八蛋！”
    苏雅拿起桌上的包便起身离开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准儿她还真的挺了解我的。
    .......
    夜晚，我回到家之后，便把我准备好的文案拿给白药，让她重新用一张a4纸抄写了一遍，她的字应该是从小练的，娟秀、俊美、大气已经是我能想到所以的形容词。
    我拿着那张纸，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总觉得这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而白药说到做到，她在完成后的第一时间便发布了一条朋友圈，关于“约定”书店的公益事业，再配上这张清晰的图片，说服力不言而喻！
    忙完了我的事情之后，她又着手准备公司安排给她的事情，一刻也没落下过，我注意到她书桌上有一碗已经凉了的泡面，而且还没有吃一口，心里便顿时有了愧疚感……
    我没作声打搅她，出了她的房间之后，便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些食材，准备给她做碗番茄鸡蛋面当作夜宵吃，我不怕她长胖变得不漂亮，就怕她的身体因为工作变差......
    在厨房等待着锅中的水沸腾时，我习惯性地望着那促火焰失神.......

 第二百三十七章苏教授

    在厨房找了个板凳，我便点上一支烟坐了下来，外面好像是下雨了，因为我听见空调外机被雨水撞击发出的“滴答”声，急促不堪......
    雨水和此刻我面前的那促冒着淡蓝色光的火焰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对比，而在这种对比之中，我又似乎因为这促火焰带来了些许温暖，这可能就是我所理解的家的感觉……
    .......
    夜里，在看着白药吃下我给她准备的宵夜之后，为了不打扰到她工作，我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躺在床上，我却没有一点困意，所以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没想着玩会手机，只是静静地听着窗外雨水发出的“滴答”声，我好像在心里默数着究竟有多少个雨滴砸落的声音，恍惚间，我感觉到了困意，又似乎做了一个格外真实的梦.......
    梦里我和白药一起到了民政局，而且我们都以最完美的状态去迎接着那一天，我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她穿着一身素雅清新的淡黄色长裙，我们手挽着手走进民政局的大厅里，那天天气也不错，万里无云、风和日丽，似乎也是在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对我们献出最完美的祝福，可当白药见到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时，她的脸色就变了，然后对着那个工作人员叫了一声：“爸！”
    我一下子就像是一只被人扒去了羽毛的鸟，一切都暴露无遗，只想找一个没有阳光也没有风的地方躲起来，我甚至不敢用正眼去看她爸，可即时我不去看他，也知道他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我，充满了尖锐、愤怒、鄙夷.......
    之后的梦境便陷入了一阵混乱无序的回忆里，我想起了某个夏天一个人躲在一颗大树下避雨；看见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听见了争吵、谩骂、哭泣、警笛一起发出的共鸣声.......
    于是，凌晨两点，我是在痛苦与恐惧中惊醒过来的，我下意识地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当我看见光线之后，才彻底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可即使是在夏天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我还是出了一身的汗，连床单都被汗水浸湿，以至于有些粘稠。
    我迷迷糊糊地点上了一支烟，又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灌进屋子里，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我又开始琢磨这个梦有什么寓意？
    人都或多或少的会把梦带入现实中去，也会把现实掺杂带梦里，所以梦看起来是荒诞离奇无序的，但其实也映射这很多问题，就好比我梦见了白药她爸出现在民政局里，虽然这在现实生活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其中也掺杂了一些逻辑关系，因为她爸就是公职人员，而且我们之间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就是她爸........
    透过这支烟散发出来的烟雾，我好像看见了自己最薄弱的地方，那就是不被认可的感觉，不论是现实还是梦境，我都好像是个失败者，只能苟且地活着，连结婚这样的大事，都需要躲躲藏藏着进行。
    于是，在我心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那就是跟她爸摊牌这一切，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想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拿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没有风的地方......
    想了一会之后，我摁灭了手里的烟头，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准备上个厕所，因为白药可能刚休息，所以我不想吵到她，可在我开门之后，对面白药的房间也放出一丝光线，然后随着门的夹角越来越大，白药也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应该是忙到现在还没休息......
    白药先打了个哈欠问我：“张扬，你怎么也还没睡啊……”
    “我都已经睡了一觉了，倒是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睡？”
    “我一直在忙着公司的事情，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没睡.......”
    我有点心疼她，便放慢了语气说：“先别做了吧，不急这一两个小时的，身体最重要。”
    “嗯，我喝口水就睡了，你也继续休息吧，晚安！”
    “晚安！”
    .......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准备好早餐之后，给白药留了张字条便出门了，她昨天睡得太晚，到现在还没起来。
    今天是书店公益活动正式开始的第一天，我必须用最饱满的精神状态来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末子和杨肖在我之前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我看见杨肖正和几个装修师傅排布着“公益角”的布局，那里要设计一个用来展示捐赠者的人员名单以及捐赠图书数目的柜台，以及我们书店的落实情况，我想把这一切都摆在明面上，至少不会落人口实。
    今天的顾客有不少陌生面孔，其中有个戴着眼镜、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不断跟末子交流着什么，末子看到我来了之后，便笑着对那个中年男人说：“苏老师！这位就是我们店的老板，你有什么合作项目可以直接和他聊聊，我只是个打工的。”
    我也赶忙走上去，笑着打招呼说：“您好，我就是约定书店的负责人，您有什么指教吗？”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张老板你好，我叫苏群，目前在师大附属高中任职，负责图书采购管理，我是通过某些朋友的宣传了解到这家书店的，对你们书店目前举行一项公益活动很感兴趣，同时也对那篇宣传文章很感兴趣，想必那篇名叫“约定”的文章就是出自你手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人应该是白药以前在师大认识的同事，估计就是通过她的朋友圈了解到我们书店的。
    稍作停留，我笑着说：“我才疏学浅，在苏老师面前当然上不了什么台面，您谬赞了.......冒昧地问一下，您是不是想支持一下我们书店举行的这项公益活动？”
    苏教授也是个抽烟的人，他给我递了一支烟后点头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能有这种社会责任感的企业真的不多见，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勉强支持一下你们的这项事业。”

 第二百三十八章第一天

    此刻得知这样的消息，我的心里当然是激动居多，因为像他这样为某个团体采购书籍的人，需要的量一定是大的，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接到一笔开业以来最大的订单！
    可我同时也有一点疑惑，因为像他这样采购大量书籍，最方便的就是直接去找出版社订购，或者找知名连锁书店订购，不仅价格上会实惠很多，同时质量也有保证，又可能也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是出于对我们公益活动的支持吧……
    没多想，我便又说：“那我能大概问一下，您需要多少量级的书，或是有什么具体分类的要求吗？”
    “因为是给高中图书馆扩充书籍类别，所以量不会太大，学校给予我的经费大概在五十万元左右，而且类别以科普、教育为主，你要是觉得没有问题，我们可以现在就签个协议。”
    五十万？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被狠狠地震惊了一把，因为我们去除进货成本，大概可以净赚十万块钱左右，这十万是纯利润，也就相当于我们两个月的营业额，这的确是书店开业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了……
    “当然没问题！我立马拟一个草案，你看过要是觉得没问题，就可以正式签合同！”
    苏教授摆了摆手，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说：“我早就准备好了，你挑个时间看一看，在细节上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联系我，要是没问题可以直接签，钱我随时可以打到你的账户上！”
    “那好！我今天就可以给你回复，留个联系方式吧。”
    苏群走后，我拿出那份合同看了看，里面对书籍的类别有具体细微的要求，还有就是交货时间要在本月底，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地方有什么特殊要求，我大致地看了看书店目前这个类型书籍的存货应该够用，所以签完合同之后可以直接交付给他！
    直到这一刻我还是有点如梦如幻的滋味，交际圈的力量真的不可小视，也正是因为白药的朋友圈力量，所以才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收益，而且这可能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拿着那份合同书，我点上了今天的第二支烟，杨肖也恰时忙好了“公益角”的事情，走到我面前指着那几个展柜说：“看看！感觉这么设计合理不？”
    “只要地方够用就行！”
    杨肖点头，稍作停留又问：“刚刚那个油头男是来干什么的？”
    “那是咱们的大客户，开业以来最大的客户！”
    “有多大？”
    我伸出五指，他试着说：“五千？”
    我微笑着摇头，他又说：“五万？不会吧……”
    我依旧摇头道：“都不对！是五十万！五十万啊！什么概念？纯利润相当于咱们俩月的收益！”
    杨肖脸色一变：“卧槽！什么情况？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笑笑没说话，同时把手里的那份合同书递给了他，他看过之后，脸上先是抑制不住的笑容，随后又有点疑惑地说：“虽然看起来的确不错，但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像他这样体量的订购完全可以越过我们这些中间商书店，去源头打包购买，不仅便宜还能保质保量，他为什么会选择我们这家书店呢？难道真是你那篇宣传文章打动了他？”
    “其实我也有你这样的考虑，但这合同总是货真价实地摆在你面前，咱不信也得信。”
    杨肖愣了一下说：“这倒也没错，可能我有点多虑了。”
    .......
    下午，我通过电话，同苏教授敲定了合作的具体细节问题，我签好了字，也就意味着这五十万已经到了书店的账户上，同时我又想到了捐赠图书的事情，满两百就可以获得一本捐赠图书，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书店要捐赠出二百五十本图书，价值大概在五千块钱左右，刨去这五千我们还可以净赚九万多.......
    我把这件事同末子跟躺在病床上的阿昌交流了一下，他们的反应自然跟杨肖一样，激动之余又免不了担心，毕竟这大概就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虽然事实看上去的确是这样，可没有白药这一环节，我们书店也得不到像他这类人的注意，也自然失去这块甜美的蛋糕，说到底，这还是一个需要人脉的社会，就像有资本、人脉的人挣钱就要比没资本、没有人脉的人挣钱来得方便、快捷.......
    这是一个普遍现象，也无关是非对错。
    末子也用自己的自媒体账号发布了一条关于约定书店公益活动的动态，我想从今天起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关注“约定”书店，也会有更多的社会群体关注到山区孩子的教育问题，这可能也是我们举办这次活动的初衷。
    .......
    我用微信跟白药聊了一下这件事，可她的反应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她说：“苏群教授？我听说过他，可我没有他的微信啊……”
    “那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书店的事情的呢？”
    “也许是我以前的同事转发过那条消息，然后他看到了吧......不管怎么样，目的和效果已经达到了，不就是一件好事吗？”
    “那还是你的功劳！”
    “小事一桩！我还担心帮不到你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回复道：“别这么说，你已经很大程度地帮我了，不论从稿子的初步起草还是最终定稿，甚至在很多创意和想法方面，你都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如果有一天约定书店真的走上了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成功之路，那一定有属于你的一份！”
    .......
    下午下班之后，末子初步结算了今天的营业额，大概有五十六万五千左右，去除苏群带来的五十万，还有足足六万五千，再去除进货成本，我们还能盈利两万元，这是一个很夸张的数字，像和我书店同样规模的连锁书店都远远达不到这个效果，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公益活动是有很多人默默关注和支持的，望着那串数字，我的心里瞬间便升起了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对！就是自豪感！

 第二百三十九章进程

    时至今日，那种因为事业、工作所带来的自豪感是我从未有过的，要说最贴近的一次可能还是我在智行上班时，同赵然一起给一家婚庆公司策划过一场完美的营销活动，那场活动结束后，我得到了光头王亲手给我的三万块钱现金奖励，那可能是我这辈子在事业上的第一次成功，也是映像最深的一次。a
    我还记得当时我把那三万块钱揣进兜里足足揣了两天时间，并没有把那三万块钱存进银行里，我更想用那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方式刺激着我的眼球和大脑，那种被钱和成功冲昏头脑的滋味真的很难让人戒掉，当然我还和齐羽在一起，在那个年代的三万块钱是很值钱的，差不多相当于我一整年的工资，齐羽大半年的工资总和，所以齐羽也特别高兴，拉着我去吃了一顿特别奢侈的火锅，然后又去看了一场期待很久的电影.......
    其实现在想起那些事情，心里除了有一点遗憾之外，还对齐羽有一些愧疚，不过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齐羽有了新的家庭和生活，我也一样，可能我怀恋的不是过去的某个人，而是那段特殊的时光罢了……
    .......
    作为这次捐赠活动正式开始的第一名捐赠者，我把苏雅的名字放在了展柜最醒目的地方，捐赠：金额二十万，捐赠地址：宁夏回族自治区西吉县山区。
    苏雅的名字是我亲手写上去的，之后的捐赠者都由末子写上去，一眼看下去，今天这第一天差不多有二三十个人支持了我们这项事业。
    待抄写完毕后，我和杨肖坐在书店门口点上了一支烟，末子觉得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想买两贯鞭炮放一放......
    杨肖笑骂她：“你可真是个机灵鬼，这里是市区，你不怕有人抓你，你就去放吧……”
    末子瘪了瘪嘴有点失落，学着我们一屁股盘坐在了书店门口的门槛上，之后面露回忆之色道：“可能是我在农村习惯了吧……以前我小的时候最期盼的节日就是过年，那时候大街小巷都是鞭炮的声音，以及浓烈的硝烟；过年的时候我总能吃到平时吃不到的鱼和肉，我爸会给我买一整盒大白兔奶糖，让我一次吃个够，一次管一年，直到下一个年......然后一整年的时间，我好像都只是为了心里的那点期待活着.......但他们那辈人却仿佛对过年没有那么多的期待，想起我妈过年时总爱唠叨我，天天做饭洗碗，还要处理一些生活琐事，他们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失去了对春节的渴望，看到的更多的不是美好而是琐碎，说来也奇怪，人越活越精，但又像是越活越失去滋味，这也许不矛盾......”
    稍作停留，末子看了我们一眼又笑了笑说：“我话有点多，你们可别嫌我烦啊……当然！你们可能理解不了那种感觉，毕竟你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武汉人。”
    杨肖否定道：“他是武汉人，我不是，我能理解你的那种感觉，因为我小时候是在北方农村长大的，跟着我爷爷奶奶一直到十二岁，之后才因为我爸的生意，全家搬到武汉来。”
    说到这，末子又笑着半开玩笑道：“难怪我觉得杨肖哥跟那些天天花天酒地，光顾着泡妞的富二代不一样，你比他们有内涵多了……”
    杨肖的脸色有点不自然，暗地里冲我使了好几个眼色，生怕我在末子面前揭他的短儿，毕竟末子和杨肖接触的时间不长，还不了解他那些出了名的过往，我在心里笑出了声......
    .......
    难忘的一天在夜幕里结束了，晚上我接到了阿昌打来的电话。
    我向电话那头问道：“阿昌，你的伤怎么样了？”
    电话里阿昌的声音有点急切：“我感觉我好的差不多了，都在医院里躺了这么些天，什么毛病也没检查出来，我看要不我明天就出院吧？一直待在医院里既浪费钱又当搁时间，现在书店正是用人的时候，少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
    “不着急！你这才住了几天院呐！这么急着出来干什么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这样是落一病根儿，以后可就麻烦了……”
    阿昌叹气道：“我是听末子说，你这周末就要出发去西吉县了，我想跟着你一起去......”
    沉吟片刻后，我说：“那好吧，现在离周末还有几天时间，你趁着这几天时间再好好做做检查，要是真的没什么事儿了，到时候你就和我一起去，店里杨肖和末子俩人应该能应付得过来。”
    阿昌高兴地笑了笑说：“成！”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周五晚上，这几天里，书店的公益活动在各方的宣传下，得到了很多人甚至是企业的支持，比如李胜男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我们书店，想要购买一批书用作企业文化建设，金额也不低，三十万！
    此刻，李胜男正坐在书店的办公室里，和我面对面......
    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格外尴尬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一次她对我袒露心声，之后我每次面对她，甚至都不愿意用正眼看她，正如现在，我把目光放在了她身后的椅子上，这样既不会让她觉得奇怪，也不会让我感到难堪，可她却一直看着我......
    可能她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于是笑着找了个话题说：“张扬！你书店办这样的活动，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呢？还是通过白药的朋友圈才看见......你是不是没拿我当朋友呢？”
    我也笑了笑，把目光投向她说：“没有！当然没有，白药朋友圈的动态不就相当于我的嘛，没什么区别……”
    李胜男先是皱了皱眉头，虽然只有一瞬间，可还是被我观察到了，随即将眉头舒展向我问道：“她的就算你的？也对，也对......那你们是已经打算结婚了吗？还是已经结婚了？”
    我干咳了一下说：“我们还没结婚，不过是准备领证了，就在明天！”

 第二百四十章阿昌归来

    我说出这番话也是带着某些主观情绪和含义的，所以着重加强了语气说道：“我跟白药！就在明天！”
    我不想当一个可以给很多女人带来温暖的中央空调，因为在施加对象一旦多了，那味道也就变了，所以在有些时候必要的话是一定要说的，不然就会越弄越糟……
    也正是由于我这番话，让办公室本来活跃一点的气氛再一次凝结，我觉得凝结的原因不在于我，在于李胜男......
    她就这么直愣愣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可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此时办公室里格外安静，安静到我好像可以听见书店外面这条街上传来的车辆鸣笛声，从南边的路口开始，一直到北面的立交桥结束......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李胜男突然笑了笑说：“嗯，挺好的......挺好的！对了，你们领证之后，婚礼什么时候办呢？你可一定要邀请我啊！”
    我摇了摇头说：“我们没有办婚礼的打算……”
    “不办婚礼？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大可能是因为钱的原因吧……”
    “不是因为钱，也不是因为别的，就只是因为我们不想办婚礼，安安静静地登记领证结婚也挺不错的。”
    李胜男用打量地眼色看着我，似乎非要从我的表情、微动作中看出什么破绽一样，又用质疑的语气说：“你的家庭情况，我听王总跟我提过，所以不办婚礼我可以理解；但白药的家庭情况怕是不会这样吧……谁不想给自己的女儿办一场完美的婚礼呢？又会有哪个女人不想得到一场完美的婚礼呢？你不是为了不想让我参加，在故意骗我吧……”
    “我真的没骗你，也没必要骗你......我和白药已经商量好了，只领证结婚不办婚礼，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都崇尚自由恋爱，哪还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药家里人也挺开明的，不会像你想的那样，那么古板。”
    李胜男瘪了瘪嘴，似懂非懂、似信非信，我忽然又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向她解释这么多？说的多了，自然就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之后，李胜男叹了口气道：“虽然之前我是说过我喜欢你，也说过我绝望了……但其实在亲耳听到你对我说这个消息之前，我都还心存幻想……可我不是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女人，既然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也走向了这最后一步，我也没什么看不开的了.......祝你往后余生，一切都好！”
    李胜男说话时，一直看着我，眼里虽然有着泪水，可脸上一直是笑着的，我有点弄不明白这样不同情绪的表达，为什么会同时出现一个人的身上？同时我也真的重新认识了她这么一个人，她真的是个很独特、果敢的女人，从事业和情感都看的出来，所以有时候说话就特别直接，这种直接也逐渐消弭了我们之间的尴尬气氛，我想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说，我们或许真的算得上朋友二字，因为在没有这些感情问题之前，我真的觉得李胜男是个不错的朋友，够义气、讲道理！
    所以，我以微笑、点头替代了所有的话。
    她又张开双臂说：“能给我个拥抱吗？朋友之间的那种。”
    我愣了一下，有点犹豫，犹豫片刻后我还是象征性地拥抱了她一下，这个拥抱似乎让我轻松、释怀了很多，反正我是有这种感觉的，不知道李胜男是怎么想的......
    之后，李胜男又一脸认真地问我：“张扬！如果你没有遇见白药，而我也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孩子，我们在六七年前就相遇了，你会喜欢我吗？”
    我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后吐出一簇烟雾，认真地说道：“这种问题没有意义，因为我没办法去想象我没遇到白药的场景，我们也没办法一下子回到六七年前.......单论爱情，其实它也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东西，我喜欢白药就只是因为我喜欢她，跟其他的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我对你没有除朋友之外的想法，就只是因为你是李胜男，和你是否结过婚，有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你懂吗？”
    我说完之后，李胜男点了点头道：“我懂了，谢谢你......再见......”
    “再见！”
    .......
    李胜男离开之后，末子像是个八卦精一样，走进了我的办公室，怪笑着说道：“张扬哥，看不出来你身边有这么多优质女人呢？一个个的都又漂亮又多金，关键是对你还都好到没边，你能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我边抽烟，边拿起桌上的笔转来转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末子这个古怪的问题，好像事实的确像她说的一样，我身边真的有很多在普世价值观里优秀的女人，比如白药，高学历、高颜值、高情商，甚至家庭背景也很优秀，再比如苏雅，白富美一个，李胜男就不多提了，也差不多......
    可这只是普世观点里的，也只是从一个路人的目光里看到的景象，实际上苏雅抛开家庭不谈，就是一个任性的女孩；李胜男可能只是缺少一个能带给她女儿关爱的男人而已……
    要说完美，可能就是白药了……
    可得到完美的事物，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同时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路人看不到我背后需要承担的压力，他们只能看到表面上的光鲜靓丽而已……
    所以，我只对末子笑了笑，没做什么解释。
    .......
    阿昌真的说到做到，从医院里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了书店里，除了他头上的那几条醒目的白色绷带之外，他好像与往常无益，一样的沧桑、一样的忧郁.......
    末子面对着他，一脸忧愁地问道：“阿昌哥！你真的要跟张老板一起去西吉县吗？你可是刚从医院离出来唉……”
    阿昌笑了笑，猛拍了几下胸口，我想他的本意应该是证明自己身体无碍，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力气使大，干咳了好几声之后，尴尬地笑了笑说：“咳咳！我没事儿......”

 第二百四十一章跳楼？

    其实当我看见阿昌出现在书店门口时，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有敬意、有感慨，我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力量，一种似乎很微弱、渺小的力量，但它同时也是伟大的，这一点也不矛盾，因为一个穿着破旧夹克衫、踩着凉拖鞋、而且胡子拉碴的男人忽然有一天是为了一种理想而活时，他就会带给别人这样的感觉……
    我笑了笑同他点上了一支烟，并对他说：“我已经联系好了车队，这次一共有三辆卡车跟我们俩一起出发去西吉县，路程有近七百公里，途经陕西、甘肃，然后抵达银川，之后再到西吉县；有高速有省道，甚至还可能走上盘山公路，我有心理准备，你最好也做好心理准备！”
    阿昌叼上了一支烟也冲我笑了笑说：“去那的路我比你熟悉......”
    稍作停留，他又问我：“那具体什么时候出发？我随时都可以！”
    我停了停道：“今天周五，就后天吧，我看过最近天气情况，明天后天都是晴天，只不过明天是个高温天气，后天会凉快一点，适合出发动身，我们既然要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就不得不考虑天气影响。”
    其实天气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明天是我和白药领证的日子，所以我才这么打算的......
    我笑了笑之后又说：“对了！明天我有点私事儿，不来店里了，你们多注意点有什么意外情况，再给我打电话！”
    末子也许是看到了我的笑脸，忽然问我说：“张老板，是有什么喜事吗？笑得这么开心......”
    出于某些考虑，我没打算先把这件事公布出来，打算从西吉县回来之后，再公布这个消息，然后约上这些朋友吃顿饭就算是结束了……
    沉吟片刻之后我说：“就是一些私事儿而已……”
    .......
    回到家之后，白药还没回来，或许是最近公司的新业务让她有点应付不过来，所以这好几天都是在晚上十点多才回来，我也逐渐适应了这种过程，所以此刻我准备好晚饭之后，就放在锅里一直热着，抱着猫坐在阳台上吹风。
    我一直看着每次白药开车回来药经过的那条路，那个方向，这好像已经成为了我为数不多的小癖好，每次有一辆和白药那辆黑色奥迪a6相似的车从那里出现时，我都在心里预判着它下一步的动作，是继续进行往前开呢？还是在路口处左转......
    我要等的车就是在路口左转的车，可直到现在我在心里揣测了好几次的车都是直行，没有左转......
    夜色也渐渐地深了，可城市仿佛已经失去了自然的控制，它不再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而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在忙碌着，永远也不会停息，我出神地望着远处一栋大厦的彩色霓虹灯，点上一支烟......
    而当灯光照射进我的眼球里，将我的视野染色时，我好像又想起了那个噩梦来，也变得格外恍惚，恍惚间，我也逐渐因为那个梦产生一阵莫名的紧张感，我在心里想着：梦都是反的，明天一定会顺顺利利地跟白药领证，一定！
    在我的思绪乱飞时，白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虽然一脸疲态，可她还是用力地冲我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说：“饭菜都还在锅里给你热着呢！你赶紧趁热吃了，再晚点就凉了……”
    “嗯，好！”
    白药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伸了个懒腰之后走到了饭桌上说：“张扬，你过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她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不断地搅动着手里的筷子，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说：“有什么事就说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药看了我一眼，沉吟片刻之后，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把胳膊撑在了饭桌上说：“要不我们把结婚的日子往后挪一挪吧……”
    我皱了皱眉头问：“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
    白药好像怕我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你别多想......就是公司准备派我去上海学习一段时间，顺便和那边有过自助构建网络营销平台经验的公司作交流，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而且时间很赶......”
    她说完之后，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点了点头说：“公司的事情是挺重要的，挺重要的......可时间有那么赶吗？我们不过是去民政局登记领证而已，要不了多长时间的！”
    “时间有点赶，就是周六出发！”
    “那我们明天早点去，领完证之后我马上送你去机场，时间应该来得及。”
    白药点了点头说：“嗯，那也好.......”
    在我们说话期间，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看眼来电人，是很久没有联系的齐羽打来的。
    我还是下意识地走到了阳台上接通了她的电话，电话一接通，我就听见了她那边的哭声......
    我问：“喂！有什么事吗？怎么哭起来了？”
    她边啜泣着边说：“张扬......你在哪呢？”
    “这个时间点，我当然在家呢！怎么了？不是！你没事儿哭什么呀……”
    我问完她没回答我，哭得越来越大声，依稀间，我还听见了有车辆的鸣笛声，没终止过.......
    “我想见见你，你能来找我吗？或者我去找你也可以......”
    我叹了口气说：“别！打住！这个时间点你觉着合适吗？齐羽！你已经结婚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了，咱俩得保持距离，而且是越远越好，你懂吗？”
    齐羽的哭泣声越来越大，说话时也是断断续续的：“你不来，我就从这跳下去.......张扬！我活不下去了，周岩那个王八蛋找小三，我......我怀了他的孩子......他还找小三......王八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当然是震惊，但我更关心的是她现在的处境，我的声音瞬时便有了颤动，我说：“齐羽，你先冷静冷静！你现在在哪呢？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啊！”
    “我现在就在我家的天台上......你要是不来，我真的从这跳下去！真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这是你欠我的

    我吞咽了好几下，气息也逐渐变得不稳定，喘息了几声后我对电话那头说：“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我等你......”
    挂了电话之后，白药眼神里满是疑惑地问我：“张扬，谁的电话？你要去哪？”
    很多人一旦在提及前任时，都会变得特别尴尬，此刻我也不例外，所以我的眼神有些躲闪，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解释，我对白药说道：“一个朋友发生了点事情，我现在得去看看她！”
    “现在？这都十一点了……”
    “对！现在！你吃完了就赶紧休息吧，我晚点回来……”
    在我准备出门时，白药叫住了我：“等等.......”
    稍作停留，她又问我：“那个朋友是谁？”
    我看了她一眼，又不想骗她，因为我们之间真的因为太多不必要的误会而闹的不愉快，所以我叹了口气，还是如实的把刚刚电话里的事情讲给白药听。
    白药没再多说什么，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人命关天，你赶紧去吧！”
    随后又把她的车钥匙递给了我说：“别打车了，开我的车！”
    ......
    路上，我的情绪也变得不那么稳定，我不知道为什么齐羽一定要把这个电话打给我，如果是因为其他什么不要紧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和她见面，毕竟我们之间是这种尴尬的关系，可她偏偏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电话里她的情绪也极不稳定，都说怀孕的女人情绪是最不稳定的，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叫周岩的王八蛋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但做起事来真的畜生都不如……
    我不想和她单独见面，特别是在这个时间点，所以我立刻打电话给了赵然夫妇，约他们在齐羽家见面。
    赵然夫妇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肯定和我一样，也是惊讶的同时痛骂了好几声那个王八蛋……
    别让我逮到那个孙子，不然我真的会揍他一顿！
    在愤怒之余，我又在想人究竟是什么类型的物种？道貌岸然、阴险狡诈这些词可能真的不够形容这些人，于是我又想到了孙哥，他也是一个出轨的男人，只不过站在不同的角度时，我似乎对孙哥和那个周岩的看法有些不同，我不那么痛恨孙哥，可能只是因为我和他关系好，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私事和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当我出现在一个受害者的立场上时，我又完完全全是另外一种态度……
    于是，我又想到为什么我在内心里会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立场上？可能是因为我真的爱过齐羽，我比谁都希望她能过的好，可她过的不好.......
    我用力踩了一脚油门，向着齐羽的家疾驰过去，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过眼的云烟……
    ......
    抵达目的地后，赵然夫妇已经在我之前到了，赵然他老婆何美即使挺着大肚子也一起过来了，她似乎比我还急切，连忙带着哭腔说：“张扬！你电话里只说在这，齐羽人呢？她可真傻......”
    走进时，我发现他们已经换了一辆车，不再是以前的那辆破标志，而是一辆宝马七系，或许赵然真的晋升得很快，也得到了很多以前不敢想象的东西。
    我没做多停留，向上空望了一眼说道：“她在天台上呢！赶紧上去吧！”
    何美在赵然的搀扶下和我一起上了电梯，到了最高一层之后，只能走楼道上天台，赵然有点担忧的对何美说：“老婆，要不你就在这等着吧，我和张扬一起把她先劝下来！”
    何美果断拒绝：“不行！我和你们一起上去，你们扶着我就好。”
    赵然叹气：“那好吧……”
    上了天台之后，我在护栏边上看见了齐羽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白色睡衣，头发被风卷动着，背对着我们......
    我试探地说道：“齐羽！我们来了......”
    何美也在同一时间喊道：“小羽，你先过来，那边风大！”
    齐羽似乎还在哭着，她哽咽地说道：“何美、赵然.......你们怎么都来了……”
    “张扬在路上给我们打电话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为了个臭男人，不值当，你先过来！”
    齐羽的肚子也能看得出轮廓了，算起时间来，应该也有四、五个月，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她，我就越来越痛恨那个王八蛋……
    齐羽冲我挥了挥手说：“张扬，你过来，我想和你聊聊……”
    我给了何美夫妇一个安定的眼神，随后便向齐羽那边走过去。
    走近之后，我看见她除了肚子大了之外，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变化，脸上的泪痕在光的反射下，变得格外扎眼。
    齐羽忽然对我笑了笑说：“张扬，你果然还是你，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我压制着自己情绪说：“如果没有关乎生死，我肯定不会来的......所以你也没必要说那些时过境迁、无意义的话，我充其量当一个合格的听众，听你诉诉苦，然后你、我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有欢喜也有忧愁，你看开些.......”
    齐羽转头把目光投向外面，双手搭在护栏上，又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说：“其实在我情绪最失控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还是给你打电话，打完电话我冷静下来之后，我才想到，原来选择性的遗忘不可能做到根本的遗忘，你不再是我的爱人，却成为了我下意识的习惯，我也知道你有了新的生活，也没想过打扰你的新生活，所以你就当我任性了一次吧……这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什么意思？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不是！我不可能从这里跳下去的，至少在我的孩子见到这个世界之前，我是不可能离开的，我的意思是对你再任性一次，你得原谅我的任性，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齐羽说话时，看了我一眼，而我却只把目光放在了城市的灯火上，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一团没有颜色的火焰从城市中心升起，又消散在了天空里。

 第二百四十三章无边世界里的轮船

    我做了好几下深呼吸，以平复情绪，当我下意识的想点上一支烟时，又反应过来齐羽还是个孕妇，所以只能作罢……
    我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难以磨灭的怨念，对，可能就是怨念.......
    在这之前，我总以为齐羽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她也有了爱情的结晶，我会不自觉地把她当作一个参照对象，因为前任永远是一种复杂情感的代名词，所以每次过得不顺心，或者感情不顺利时，我都会下意识地想到齐羽，想到她过着的美好生活，要说妒忌不存在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更多的是释怀和感慨，也夹杂着些许祝福，可现在看着她的模样，我只有一阵莫名的恐惧.......
    我趴在护栏上扭头向她说道：“齐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你也好、嘲笑你也罢，都和我想表达的意思无关，所以那些话我就不说了.......我只想说人活着就该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也该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没有谁一定是欠你的，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难免尽如人意.......你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突然结婚吗？”
    齐羽突然苦笑了一下，像是自嘲，之后她看着我说：“当我还没有彻底走出来时，你带着你的现任女友一起出现在我面前，用着近乎嘲讽的方式来对待我，你觉得我是应该笑着祝福你，还是怎么样呢？所以那天晚上我去酒吧买醉，恰好碰见了周岩，之后就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也许你已经猜到了，我怀孕了.......我不想打掉那个孩子，所以只能选择跟周岩结婚，同时我也想证明自己过得不比你差......甚至在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我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适合的人，所以我不那么恨你了……可现在我的梦醒了，这一切也都是你造成的，所以我才说这是你欠我的，你该还！你该！”
    齐羽说到后面，一直死死地咬着牙齿，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可能真的着魔了，是无边的恨意让她丢失了理智，也是怨念.......
    我这才意识到我所做的这一切于她此刻的状态而言，于事无补，因为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俩都沉默了，与我们的沉默相反的是这座城市此时的喧嚣，那些眩目的灯光一个接着一个地印在我的眼睛里，让我恍惚不断；夜晚变得不再是夜晚，而是某些人彻夜不眠的时刻；白天也变得不再是白天，因为有些人会在阳光照进屋子里时，气愤地拉上窗帘，蒙头大睡。
    踌躇一阵之后，我注意到赵然夫妇还站在楼道里，一脸焦急地向我们这个方向看过来，此时，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去打扰到他们，而齐羽也不改在这个时间点打扰到我.......我们都是矗立在无边世界里的一座座轮船，有的人相遇、有的人重逢、有的人离别，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或许唯一不能被改变的就是曾经我们一起看过的风景，它们就像一张张电影胶卷一样，永远定格在属于它的那一刻.......
    我忽然笑了笑，笑出了声.......
    我说：“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这一点在我心里从来没改变过，可这种想法只能存在于我的心里，因为我不能再对你的生活产生任何形式上的影响了，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特别是对我现在的女朋友来说。我爱她，她更爱我......”
    齐羽也冷静了很多，她给予了我一个笑容作为回应，她问我：“你和你女朋友结婚了吗？”
    “还没，不过很快我们就结婚了，真的很快.......”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我顿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说：“是后悔遇见我吗？”
    齐羽摇头道：“不是，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过你，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说的是实话……我最后悔的是结婚太随意.......在过去的半年里，我的人生观一而再再而三地转变，和你分手后，我就觉得结婚嘛，只要俩个人合适就好，有没有感情都无所谓；但现在我像是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因为现在我觉得婚姻不是儿戏，从来不是，它是庄严神圣的，只有找到彼此最契合的灵魂才能不玷污爱情，也才能长久下去，一时冲动不能成为结婚的理由，连孩子也不能，这种近于报复的方式，最终报复的只有自己……所以作为过来人，我还是劝你仔细考虑考虑，你的女朋友究竟是不是那个能陪你走完一生的人？”
    “你不觉得可笑吗？一个婚姻生活的失败者居然成为了老师，来教导别人如何看待婚姻、爱情......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所以我不会在意这些话，只当是你发泄情绪的方式。”
    齐羽笑着没再说话，但她的笑容在我眼里却格外凄凉，稍作停留，我说道：“行了，看你情绪也稳定了，我得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楼上风大，挺着大肚子，别着凉......”
    “嗯，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以后别再见了吧……不打扰你了……”
    “嗯，再见！不对，再也不见！祝你一切都好。”
    .......
    在我聊完之后，我有点发懵，所以赵然夫妇问我什么话，我也没听见，只是一个人开车回到了家里。
    我到家之后，白药还没睡，连客厅的灯都没打开，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她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文件，时不时地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见我回来之后，她连忙关切地问道：“张扬，怎么样？人没事儿吧……”
    “人没什么事儿，一切都好.......”
    “那就好.......”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之后，坐在白药身边，望着昏暗的房间习惯性地失神......
    白药不知道是不是忙好了自己的工作，还是没心思忙工作？反正她就一直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好像和我一样，胡思乱想着什么事情......

 第二百四十四章一个生活的玩笑

    她愣了一阵子，扭头问我说：“张扬，你说人为什么会这么脆弱呢？一旦经历不如意，所有的心理防线全部土崩瓦解，就变得寻死觅活的......”
    我以为她的发呆是因为我还和齐羽有联系而生气的表现，没想到却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带来了思考。
    我真的憋得太难受了，顾不上什么便直接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上了一支烟，我现在也的确需要这支烟。
    她也没有因为我在她身边抽烟说些什么，只是等待着我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能给她一个答案……
    可我如果真的能把这个世界看得透彻，又怎么会像这样，这么迷茫呢？
    所以我给不了白药答案，叹了口气说：“可能那些寻短见、对生活失望的人不是因为某件事情就寻死觅活，而是失望积攒到了一个程度，只等待一个特定的时刻爆发吧……”
    白药顺着我的话说：“看来人真的不能把自己锁死在我某件事上，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都一样……如果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件事上，一旦出现问题，就相当于世界末日一样，自然就万念俱灰......”
    “或许是吧……”
    稍作停留，我又笑了笑说：“早点睡吧，明天是我们的大日子，得养足精神！”
    白药看了看手机时间说：“应该手机今天吧……”
    “都一样！”
    .......
    这个夜晚，我没有和想象中的一样失眠，我好像睡得格外安逸，甚至连一场梦都没有，平静且漫长......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白药叫醒的。
    她敦促着问我：“证件准备齐了没有？身份证、户口本......”
    我拿着手里的东西细数了一遍，确认道：“没问题！你的呢？”
    白药笑着举起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说：“我的也没问题，那我们赶紧走吧，领完证你就送我到机场，我买了上午十点的机票。”
    ......
    路上白药的笑容真的特别多，这可能是我自认识她以来，她笑的最多的一天，在这样的气氛下，我也笑着把那一场噩梦的事情讲给她听。
    我说完之后，她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惊恐地说：“张扬，我爸好像还真的是民政局的.......”
    “啊.......”我差点一脚踩到了急刹车......
    “哈哈，骗你的.......我爸当然在南京工作！”
    我瘪了瘪嘴说：“别开这样的玩笑，好吗？我小心脏受不了.......”
    稍作停留，白药又一脸正经地说：“你真的这么怕他吗？连梦里的大魔王都是他......”
    “不是怕......一开始我也以为我是怕他，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我有什么好怕他的？我作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良好市民，怎么会害怕一个他呢？我只是怕失去你.......”
    “那你就对我好点儿，要不然我就让你尝尝失去我的滋味儿……”
    “我对你不好吗？”
    白药沉吟一阵说：“还要更好点儿！因为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婆，而不是女朋友了……”
    我也坏笑着说：“那你先叫声老公来听听！”
    “不要！现在还不是呢！”
    “早晚的事儿.......”
    .......
    我以为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等待我和白药一定是一场没有任何差错的领证，可生活再一次跟我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今天是周六，民政局不上班.......
    于是，我和白药站在民政局门口，彻底傻眼了.......
    白药拿着手里的证件，看着大门紧闭的民政局无奈地说：“今天民政局不上班，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我也是第一次结婚，没经验呐……”
    “那现在怎么办？这还是你挑选了老长时间的黄道吉日，早知道还不如昨天就把证领了呢……”
    我也有点懵，又联想到了那个梦，原来梦真的是反的，梦里我和白药在周六成功地走进了民政局，可现实却是民政局的大门把我俩挡在了门外……
    我看了眼手机时间，现在已经是九点二十了，我对白药说：“要不我先送你去机场吧，等你出差回来了，咱们再领证也一样，再也不挑什么黄道吉日了，都二十一世纪还搞什么封建迷信？”
    白药补充道：“嗯，而且还得是工作日来！”
    .......
    到了机场之后，我和白药站在登机口，可能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导致我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白药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下意识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说：“别不开心了，笑一个！”
    “哪笑得出来啊……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激动了好久，谁知道是这么个局面……”
    “没事儿，不多说好了嘛，等你回来，我们就直接去领证，要是在工作日它也不开门，我就把大门砸开，偷俩证书出来，你一个、我一个！”
    白药这才笑了笑，而机场广播也恰时响起了：“先生、女士们！你们好，飞往上海的mu2501航班就要起飞了……”
    白药拉着箱子依依不舍地对我说：“那我走了，你去西吉县也要注意安全，该休息时就休息，别为了赶时间开夜车.......还有我上网了解过，那边昼夜温差挺大的，你记得带几件保暖的衣服......还有还有.......”
    “好啦……我知道了，飞机就要起飞了，咱俩又不是一个去火星，一个上月球，很快就回来啦……到上海记得给我个消息，我也好安心出发。”
    “嗯，你记得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
    白药说着趁我不注意时，突然在我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转头就往进站口走，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生怕路人的眼光，扎着头走路……
    我望着她的背影，失神了好一阵子.......
    出了机场之后，我抬头看向某架刚起飞的飞机，不知道是不是白药的那艘航班，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又变得十分感慨，人好像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分别，就是在分别的路上，反而显得在一起的时光弥足珍贵，我又觉得今天早上发生的这一切不是什么坏事，可能只是生活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我摸了摸白药的车钥匙，走向那辆奥迪6，也准备迎接一段新的旅程……

 第二百四十五章几句牢骚

    今天，我与已经联系好的车队里几个开车师傅一起在街边的一家小餐馆里吃了顿午饭，和我一起在饭桌上的还有同行的阿昌，他们三个师傅都是常年跑高速长途的，分别姓王、方、赖，所以在得知我们要从武汉奔赴西吉县时，他们也没什么惊讶的，唯独疑惑的是为什么我们要亲自走上这趟旅程？
    席间，聊到这个话题时，我长出了一口气，对发出疑问的方师傅说道：“因为对我们而言，这不仅仅只是一次捐献活动.......可能我们也有些私心吧！我们书店是走网红路线的，所以人气于我们书店而言必不可少，这次活动既可以帮助到很多山区孩子，也能给我们书店带来很大的社会舆论、噱头，当然，这种舆论风向对我们肯定是有正面作用的，不怕大家笑话，通俗点讲就是能挣钱.......”
    在这些师傅们面前，我没有把这项事业摆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而是用最俗气的方式讲给他们听，但我说的却都是实话，我不可能单纯地当一个慈善家，救济众生，那一点都不现实，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我们这群人也要生活、也要吃饭，所以在能实现自我价值与企业价值的同时还能盈利，便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商业模式。
    方师傅笑了笑，举起手里的酒杯，和众人碰了一个，阿昌因为刚受伤，所以以水代酒。
    一口酒下肚之后，方师傅点上一支烟说：“挣钱有什么好笑话的？这个世界有钱就是爷，没钱就是孙子.......咱们老哥几个都没上过什么学，跑了半辈子的长途，还不是为了生计奔波，相反我还真的挺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头脑，懂得与时俱进，什么时候该怎么挣钱，你们比我们这群老家伙懂得多.......”
    稍作停留，方师傅看了眼旁边一直低头没怎么说话的王师傅，看样子好像是想说点什么，可憋了半天也没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长叹了口气又抽了口闷烟。
    我看着这个王师傅，总感觉有点眼熟，可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只说姓王，年纪可能比身边两位老师傅要小一点，不到四十岁，其他的我都一无所知，他们是我在一家长途货运公司联系到的师傅，因为经常往北方的甘肃、陕西跑，所以自然就被公司分配到了我这。
    .......
    结束了这顿饭后，我们留好了联系方式，约定明天早上六点就出发，捐赠图书已经全部打包装上了车，所以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在离开武汉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我照常习惯性地坐在书店门口，点上一支烟，看着面前日益繁华的商业区，我想起好几个月前那一幅荒芜的景象就觉得不可思议，这一栋栋高楼就好像是在一夜之间建设完成的，突然矗立在眼前，而那些随着商业区的改造也一起建设的商铺就更多了，围着商业区散布在四周，这让我嗅到了一种不平静的气息……
    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旁边，顺着我的目光一起投放在这座虚无缥缈的城市里。
    她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问道：“张扬哥！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什么？”
    她顿了顿道：“我昨天晚上出去外面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看见你开着白药姐的那辆车从我面前飞过，你车开的真的挺快的，要不是我记得你的车牌号，还真不敢确定那是你。”
    “哦……”我想起来昨天去齐羽家的路好像真的刚好经过了这里。
    稍作停留，我又大概地对她讲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其实我的心里到现在也还有点不平静，但只是有一点而已，我也找不到让我不平静的原因，所以说给她听的目的可能就是想让她给我带来点启发。
    讲完之后，我主动问她：“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对她不管不顾.......她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想寻求我的帮助，可我真的没办法帮她做什么.......”
    我顺手点上了一支烟，想借着这支烟让我失神片刻。
    “我觉得你做的挺对的！”
    “真的？”
    末子再一次认真地点头说：“我想要是我，肯定和你的选择是一样的！既然都已经分手，有了各自的生活，甚至她已经有了家庭和孩子，还打扰你干什么呢？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应该打那通电话，而且我觉得她根本不是真正的绝望了，因为绝望的人绝对不会打电话告诉别人.......”
    我笑了笑说：“你好像很懂啊……”
    “那可不，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电视剧看的多呀！”
    稍作停留，我又叹了口气，看着一辆从眼前呼啸而过的机车说道：“你的看法或许是对的，可这只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如果你也经历过和我一样的生活，可能你比我更犹豫......齐羽不是一个和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是与我相爱了六年的人，每次提起她，我的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在第一时间回想起那些我和她的过往，如果是在港分手那段时间，回忆的主色调肯定是灰暗的，想起来的事情也是不愉快的；可现在她过的不好，我想起的却又是曾经那些让人感动的瞬间......比如好几年前有段时间，我没找到工作，她还在电台实习，一个月工资不到两千，那时她还没和我住一起，要交一千二的房租水电，最后只剩下八百块钱用作我们俩人的生活费，我记得那是冬天的一个晚上，她下班回家之后，总是从怀里掏出两个烤红薯递给我，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怕在路上凉了，只能放在怀里保温.......”
    说完之后，我感觉自己的眼角有点湿润，恰好被末子看到，她问我：“你哭了吗？”
    我连忙摆了摆手，以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抹掉了泪痕：“不是！是烟熏到眼睛了……”
    末子又皱了皱眉头问：“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和她和好？”
    “你扯哪去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跟她回到以前，这是既定的事实，不可能更改的.......你就当我发几句牢骚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飘着的云

    或许对于末子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会很难理解我的意思，我想如果她经历过几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之后，她应该就有体会了，所以我没有对她作过多的解释，只当自己闲聊了几句。
    正是因为有这种记忆，所以我才觉得我昨天的态度对于齐羽来说有点残忍，她明明是感情里的受害者，却得不到该有的安慰，但她找错了安慰者，因为谁都可以安慰她，我不行！
    ........
    夜晚，我没有回到家里睡，因为明天早上要和车队一起出发，所以就近睡在书店属于我的房间里，末子的房间和我的在同一个方位，所以我也可以站在窗前看见不远处的长江大桥。
    在望着桥梁习惯性的失神之后，我接到了前几天来书店订购图书的苏老师打来的电话。
    我笑着问：“喂，苏老师，怎么了？”
    “张老板，这么晚打电话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没有，您客气了，我一般都睡得很晚，有什么事情吗？”
    “嗯，你们书店送来的那批图书我很满意，质量和种类我都很满意，只是我比较关心另一件事。按照你们书店的标准来说，我应该可以获得两百五十本捐赠图书，用作捐赠偏远地区，那这具体的捐赠模式是怎么样的呢？”
    “是这样的！我们书店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批捐赠图书，也找好了第一处捐赠地点，就在西吉县的山区小学，您的二百五十本捐赠图书都包含在其中，我们书店会在官方自媒体账号上实时发布相关动态，您如果有时间，可以在上面看一看。”
    “嗯，好！那具体什么时候出发呢？”
    “就在明天早上六点钟从这里出发，车队的实时动态都会约定官方账号上显示的！”
    “好好！那我就明白了，不多打扰你休息了，祝你这一行一切顺利！”
    “也谢谢您的关心！”
    挂了电话之后，我把手机充上电，准备睡觉时，这才看到白药在半个小时之前发来的微信。
    她说：“我已经到上海了，手机一直没电，所以到现在才找到酒店充上电，你睡了吗？”
    “还没，没收到你的消息，我睡不着觉！”
    她没回我，估计是睡着了.......
    .......
    周日早上五点半，我跟阿昌同几师傅在定好的早餐店里会面，我说：“我之前没去过西吉县，这也是我第一次去那里，不怎么清楚具体路线和行程规划，所以我就和阿昌开同一辆车跟在车队后面，你们看怎么样？”
    方师傅点头：“嗯，没问题，只是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开长途的，休息时间和休息地点都比较固定，所以这一路一千多公里可能会走的比较慢，你们也多担待点！”
    “安全肯定放在首位，这是必须的，所以时间长短无所谓！”
    稍作停留，方师傅又想起些什么说：“还有就是你们要准备好过冬的衣服，虽然是夏天，可那边不仅海拔高，而且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温度可能到三十、甚至四十度，晚上又可能会降到零下。”
    “这些我们都有准备的！”
    .......
    出发之后，我和阿昌开着一辆租来的越野车跟在车队后面，考虑到山区的路比较难走，所以特意租来的一辆性能不错的牧马人越野。
    虽然阿昌有过去西吉县的经历，但单人单车和货车车队的路线肯定是有偏差的，所以我们还是得跟在车队后面，一切按他们的安排来。
    我和阿昌轮流开车，一个休息站就换一次人，虽然可能没这个必要，因为货车有三辆，货车司机也只有三个人，他们肯定是要合理安排自己的休息时间，所以我和阿昌换班就显得有点多余，但考虑到不开车的那个人要在书店的官方自媒体账号上实时发布车队相关动态，也还是决定轮班倒。
    车队的行进速度并不慢，毕竟在高速上......而现在开车的人是我，旁边副驾驶的阿昌就负责发布动态，他冲我说道：“张扬，你扭个头！”
    我照做之后说：“怎么了？”
    “有粉丝想看张老板开牧马人时的英姿！”
    “别搞那些没用的，我们的出发时间和行程你发出去了没有？”
    “当然！现在是北京时间八点整，我们已经在岱黄高速上，距离下一站六百多公里抵达西安。”
    我看着他不停调整着手机的拍摄位置，脸上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
    我何尝不是，这还是我第一次开牧马人这种车，虽然是租来的，可我也的的确确开着，我忽然觉得约定书店真的改变了我的生活，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从现实中，它都改变了我，也改变了和我一起做事业的这些朋友。
    比如我，放在之前，我怎么也不敢想象有一天开着牧马人奔袭在高速上；比如阿昌，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很少见他笑过，留着一头文艺青年的辫子，和很多天不刮的胡子，可现在他发自内心地笑着；再比如末子，约定书店小小地实现了她的梦想—在武汉拥有一间房子；杨肖就不说了，就属他变化最大.......
    我打开了车窗，让风灌进来，又顺手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
    在开了接近四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还有一百多公里抵达西安，阿昌也一直在实时更新车队情况。
    他忽然问我：“张扬！你以前去过西安吗？”
    我摇了摇头道：“没！说实话，除了武汉和白药的南京，别的城市我都没去过.......”
    “那你这小半辈子可真够无趣的.......我年轻那会搞了个乐队，虽然颠沛流离，但也还算走南闯北、哪都去过，北到漠河，南到大理、丽江，西安我也来过好几次。”
    阿昌抽着嘴里的烟，脸上一副回忆之色.......
    稍作停留，没等我说什么，他顿了顿又说：“我女朋友就是西安人，所以我对这座城市充满了亲切感.......说来奇怪，我明明是个武汉人，却遇到了个西安女朋友，之后她却葬在了宁夏西吉.......我们就像漂浮在这个世界上空的云，飘到哪、停在哪......”

 第二百四十七章没有结果的交谈

    在阿昌说话时，我想起了那天夜里，我好像对齐羽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我把生活在世界上的人比作轮船，而阿昌比作了漂浮在上空的云......
    其实，不管是轮船还是云，大意都是一样的，很多人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个狭小的城市里，一辈子也难得走出去看一回外面的世界，但生活限制了身体，却难以限制人的思想，我们都渴望自由、渴望无拘无束，而航行在海上的轮船与漂浮空中的云便是我们潜意识里渴望自由的表现。
    愣了一下，我笑了笑说：“无论是哪个地方，也会有万里无云的时候，假如我们都是云，那个时候我们会在哪里呢？”
    这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阿昌还真的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拍摄设备，点上一支烟，向着副驾驶那边的窗外看去，应该是在看天上的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地说道：“那时我应该是被风卷走了，飞到了一个全新的城市，继续我的生活.......”
    “所以你就是一片从西安飘到武汉的云？”
    阿昌抽了一口烟摇头道：“不是......我是从武汉飘到西安的云，又因为西伯利亚席卷而来的大风，我被吹回了武汉......自那阵冷空气以后，我变成了雨，彻底落在了武汉，而这阵雨又坐上了开往西安、西吉县的车，继续走着另外一片云交给我的约定……”
    ........
    下午两点，抵达西安之后，按照车队方师傅的要求，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三个小时，他们一行人会在休息站的旅店里小憩一会儿，然后在下午五点接着赶路，前往下一站.......
    西安对我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这里的空气污染似乎比较严重，与武汉相比，这里的空气质量要差一些，可能是因为地区原因导致的。
    而这里的土地因为历史厚重的原因，也让我的心情蒙上了一层浓厚的迷雾，我没什么困意，所以就坐在一处观景台上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发着呆.......
    这时候，我终于闲下来了，也有时间拿出手机看一看，白药在好几个小时前给我回复了一条微信，她说：“昨天太累了，所以睡得早，没看见你的消息，你出发了吗？”
    我没用微信，而是直接给她打去了一通电话，我还记得她的嘱咐，她说要每天给她一个电话的。
    没过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白药悦耳的声音，或许距离真的会产生美，这种美夹杂着些许期盼和思念，所以每一次有效的交流都会显得格外珍贵……
    她说：“喂，现在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吗？”
    “嗯，我上午一直在开车，所以没看手机，现在一有时间，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你现在到哪了呢？”
    “已经到西安了……”
    “那你们的动作还挺快的嘛……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管怎么样，安全一定要放在第一位！”
    “我会注意的！”
    稍作停留，我又问她：“你呢？公司的事情忙的怎么样了？”
    白药叹了口气说：“唉，有点麻烦，或许是我经验不足，在处理很多专业性问题时，我还是有点欠缺火候，而且对于网络资源的营销、管理我都是一片空白……这可能也是公司安排我到上海学习的目的吧……”
    沉吟一阵之后，我还是问出了我心里最关心的问题：“嗯，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也不太确定具体时间，根据公司的要求来吧，可能半个月，也可能两三个月.......”
    我愣了足足十几秒钟，脑子里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只觉得远处那片连绵的群山好像出现了晃动，像长江水在汛期出现了波纹一样，不断起伏着，好像是从东到西，又好像是反过来的.......
    电话里白药的声音打破了我失神的状态，她有些局促地说：“喂，张扬，你还在听吗？”
    “嗯，我在听，刚刚有辆车从我面前过去了，摁着喇叭，有点吵，所以没太听清你的话......”
    白药停了一下，又拆穿了我的谎言道：“我在电话里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稍作停留，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张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心里也挺难受的，如果我们能提早一天去领证，那现在或许完全不一样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们好像为了领证这件事做足了准备，从日期到证件，再到着装，我们都用心去准备了，可那天民政局紧闭的大门又好像在打我们的脸一样，在告诉我们：你们还没有真正的准备好.......我们不是没有生活常识，但这种近乎荒唐怪诞的事情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就发生在我们身上，我想可能是我们把重心放错了地方，结婚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我两个人就够了.......”
    在白药说话时，我彻底放松自己，坐在了观景台的地面上，摸出兜里的烟，给自己续上了一只，深吸一口烟后，我才发现原来刚刚自己所见到群山涌动只是幻觉而已，它们并没有一丁点变化，依然矗立在眼前，也矗立在很远的地方。
    ........
    我和白药的聊天最终以她要开会为结束方式，我们说了很多，好吧，大部分时间是她在对我说，我的话可能只停留在应和上面，一方面的交谈是肯定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我们最终什么事情也没敲定下来，生活依旧是那样，夹带着每个人的情绪滚滚而去......
    阿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旁边，伸手拿了我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后说：“我们是五点出发吗？”
    我点头道：“对，怎么了？”
    阿昌一直望着东边说：“我......我想去她家里看看.......”
    “你女朋友家里吗？”
    “嗯，她的家离这里不远，是一个小镇，可能只有不到十公里的路程，我现在出发，看一眼就回来，应该来得及吧？”
    “当然。”
    我顺手从兜里拿出了牧马人的车钥匙，递给他，我本想陪着他一起去看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阿昌接过钥匙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最无奈的人

    我依旧留在那个观景台上，准备在这里度过这三个小时，在我抽烟的时候，我看一个辆熟悉的车停在了休息站前的停车场上，正好挨着我的那辆牧马人，而阿昌也在同一时间登上了车，开向了东边。
    我摁灭了手里的烟头，注视着那辆粉红色的宾利，可距离太远，我不敢确定那辆车上是不是坐着苏雅。
    忽然我的电话响了，来电人就是苏雅......
    这下我基本可以肯定那辆车上坐着的就是苏雅，可能她刚好看见我们出行的车走后，急着联系我......
    我接通电话时，她正好下车，向着阿昌离开的方向张望着......
    我有点惊讶。
    接通后站起身来说：“你怎么跟来了？”
    “喂，张扬，你们车队不是要在西安停留三个小时吗？现在才两点半，你们怎么又出发了？”
    我叹了口气说：“往观景台这边看，我在这呢……”
    她拿着电话看见我的位置之后，就挂掉了电话，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
    看着她，我无奈地说道：“你跟来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呢？”
    她冲我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根像棒棒糖的东西说：“给你！吃点甜的，说话就不那么冲了.......”
    我没伸手去接，正视着她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见我脸色有些不悦，她又只好把那只棒棒糖揣进了兜里，转向前方说：“你们书店不是有官方账号嘛，上面有行程的实时动态，谁都能看到咯……所以我就一路跟来了.......”
    “你.......你跟来干什么呢？”
    她瘪了瘪嘴说：“切，你管我干什么！我自驾游还不行吗？你管得着吗你？”
    我用力地看了她一眼，她那副无所谓的嘴脸，又让我顿时泄了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我早该想到她会跟来的，因为她压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主.......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放轻语气说：“我们车队在五点就离开这里了，你可以再西安停留一阵子，玩够了就原路回武汉吧……”
    “车钥匙在我手里，我愿意去哪就去哪。”
    “你怎么这么犟呢？我们这一行不是旅游，在高速上还好说，到了山区之后，路很难走的，所以我们才租了一辆越野车，你的那辆宾利怎么跑山区的路？”
    “大不了，我到时候再换一辆咯……租车还不简单！”
    “你.......唉，随你吧……”
    苏雅好像就爱看我吃瘪的样子，她笑了笑又把兜里的棒棒糖拿了出来，递在我面前说：“诺！吃糖......”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也许我真的需要一点甜食来平度心情。
    撕开包装纸后，我把那根糖放进了嘴里，甜蜜融化在口中，我的心情好像真的得到了改变，苏雅也给自己喂上了一根，她的兜里好像装了不少糖.......
    我有些疑惑地说：“你没事在兜里装这么多糖干嘛？以前也没见你经常吃甜食啊……”
    “人是会变的，你都变了，为什么别人不能改变呢？”
    我看了她一眼，又把头扭了过去，心想我变了吗？还这么明显？
    可能苏雅觉得我不说话是因为感到无趣，又解释：“其实是我在出发时，看到路边有个卖糖果的老奶奶，一直叫卖但无人问津，所以干脆花了两百块钱全给包下来了，”
    说到这她专门停了一下，撑开上衣的兜向我展示着她的糖果说：“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车上还有好多呢！她卖东西真便宜……”
    “你总是这样，凭着一时兴趣做事.......”
    苏雅皱了皱眉头说：“难道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吗？两百块钱对于我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对她来说可能就是好几天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我没说你做的不对......感慨而已……”
    苏雅好像对钱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我想可能还是家庭原因，她的家庭条件允许她在街边的小摊吃顿烧烤就花上一千块；也允许她一下子照顾了买糖奶奶好几天的生意......
    沉默一会之后，苏雅忽然问我：“你们车队是五点整出发吗？”
    “嗯，怎么了？”
    她看了眼手表说：“现在才两点半，距离下午五点还有两个半小时，我去旅店休息两个小时，应该来得及......从昨天到现在我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又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你们为什么早上六点就出发？搞得我这会儿快困死了……”
    “你昨晚上干什么了？睡那么晚......”
    “嘿嘿！倒是没干什么，纯粹白激动了一夜，一想到跟你一起去西吉县，我就高兴，额……不对，是自驾游！对，自驾游......”
    我皱了皱眉头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们早上六点出发？”
    她的眼神有点躲闪，支支吾吾半天说：“额......这.......我瞎猜的！怎嘛，不行吗？”
    “瞎猜的？还真有你的呀！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见我一直盯着她，她叹了口气说：“好吧！是我叔叔告诉我的.......”
    “你叔叔？”
    “嗯，就是前段时间在你们书店订货的苏群，苏老师！”
    我这才恍然大悟过来，难怪那天晚上那么晚，苏老师还专门打了电话过来，问我车队的具体行程和出发时间，感情是苏雅在后面搞的鬼，这个苏群就是苏雅的叔叔.......
    那苏群在我们书店订书的事情也是苏雅在后面怂恿的？
    没等我说些什么，苏雅又赶忙说：“时间不多了，我先去找旅店休息一下，到时间了你打电话叫我，我怕睡得太死，闹钟叫不醒我，记得一定叫我啊，要是敢把我丢在这，偷偷上路，我一定跟你没完！”
    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她就急匆匆地离开，往休息站内走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恍惚不断，我想可能在我认识的人中，我最搞不懂的人就是苏雅，她是最矛盾、复杂的人，也是让我最无奈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尽量避免跟她有什么联系，因为一旦有事情发生，我大多时候都会向她妥协.......

 第二百四十九章作案

    两个小时之后，我看见东方向，阿昌开着牧马人回到了休息站里，他同样注意到了苏雅那辆吸引眼球的粉红色宾利，上到观景台上便问我：“张扬！那车不是苏雅那姑娘的吗？她怎么跟着来了？人呢？”
    我叹了口气道：“多亏了你弄的实时动态，她顺着我们的路线和时间，一起跟过来了，现在在旅店里休息呢……”
    阿昌神色复杂：“这......你还是劝劝她吧，进了西吉县境内之后，路可就不好走了，像她这样底盘比较低的轿跑，是很难走山区的道路的，不像这里还是水泥路面，到了那之后，可能就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万一遇到下雨天，还可能陷进泥地，到那时候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我要是能劝得动，她就不叫苏雅了，我也不叫张扬.......”
    稍作停留，我看着阿昌笑了笑说：“要不你去试试吧……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高大伟岸的，说不定你义正言辞一番，她可能就知难而退了，她现在就在旅店里面休息，我可以打电话给她。”
    我说完之后，阿昌连忙摇头示意我不想掺和这档子事儿......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坏笑着对阿昌说：“要不我们趁着她还没起来，待会儿把她车胎扎爆，然后直接跑路，她就算想追也完全来不及，而且就算这里有汽车修理站，她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是来不及换车胎的，这段时间够我们甩掉她！”
    阿昌瘪了瘪嘴，似乎对我的方案有点不满意，他说：“不怎么样！这里的维修店都是坐地起价，一个普通车胎都得上千，她这又是豪车，店老板不得把她坑个底朝天才怪呢……你要是出这个钱，咱们就干！”
    我想了想，狠下心一咬牙道：“成！一不做二不休，我买单！”
    说着，我便向旁边的一家汽修点走过去，我想问问具体价格，如果在我可承受范围之内，那么这个胎我就扎定了！
    毕竟眼下也没什么好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是真的不想在路上带着个累赘，况且这也不算旅游，何必呢？
    进门之后，我向门口坐着的店老板递上了一支烟，笑着问道：“老板！咱们这换个车胎多少钱？”
    “你想换什么牌子的？我们这啥牌子都有，米其林、普利司通，还有很多国产的轮胎都有，你自己看看吧……”
    老板长相十分粗旷，膀大腰圆，络腮胡子围满了半张脸，点烟时，我生怕他把自己的胡子点着了……
    我四处望了望墙壁上挂的轮胎，又向他指了指苏雅的车说：“你看那辆宾利换一个胎，得换什么样的？”
    老板皱着眉头看向我手指的方向说：“哥们！没搞错吧，你一个大男人开个小粉色的宾利欧陆？”
    我愣了一下，又讪讪地笑着说：“额......对，纯属个人爱好......个人爱好！”
    “这种特殊颜色的豪车一般都是定制的，包括轮胎也是，你买的时候4s店应该有相关推荐的啊……”
    我实在编不下去了，看来这个修理店的老板还真是个喜欢较真儿的主，于是我长出了一口气，把这辆车的真正车主以及为什么我要换轮胎的原因都讲给他听了，在我说了一大串之后，他抓住的重点不在于我为什么要扎胎？而是惊叹地说：“卧槽，人才啊，哥们！以后这个社会要是能多一点你这样的人才，那我们干修理厂的就不愁没饭吃了啊……”
    “哎呀！别整那些没用的，就问你一个胎要多少钱？”
    他咂巴了两口烟，伸出俩手指头。
    “两千？”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哥们！两千？没跟我开玩笑吧，我看你也是开牧马人的，不至于这点常识都没有吧……两万一条胎！这种定制车的车胎我这也没多少存货，刚好有一条，毕竟这种事一两年也遇不着一回......”
    “卧槽……不至于吧？”
    他朝我挥了挥手道：“走吧！开牧马人的还没钱？没钱就别逞英雄.......”
    我紧握着拳头说：“行！两万就两万！待会儿你给她换的时候，麻烦动作慢点，能拖多久拖多久！”
    “得嘞……唉，这事儿我还真是头一次干，怎么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呢？”
    .......
    拿着店老板给的专业破胎设备，我和阿昌蹲在苏雅车后面，犹豫了老半天，犹豫的原因是我俩都下不去手.......
    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像是在壮胆！
    阿昌说：“张扬！咱俩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啊……你想想，苏雅为咱们书店出钱出力，这三辆卡车的捐赠图书有一大半都是她出的钱，可咱俩不仅连句谢谢都没有，还扎人车胎......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她那能算是做好事吗？顶多算是自知理亏，将功补过！”
    “什么自知理亏？什么将功补过？”
    我忽然想起来书店招牌被人喷漆只有我知道是苏雅叫人干的，他们都还不知道！
    “害！别说那些没用的！”
    我把手上的家伙式儿递给了他，又说：“来！你来干！咱俩之前说好了的，钱我出，事情你干，快点儿，别墨迹了，待会儿她该过来了……”
    在我和阿昌迟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喂！你俩偷偷摸摸的，准备干什么坏事呢？”
    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肯定是苏雅，错不了。
    阿昌也是鸡贼，一听见声儿，连忙把手里的破胎工具塞在我手上。
    我躲藏不急，把东西背在手后面，转头尴尬地冲苏雅笑了笑说：“没干什么......我俩在这看风景呢……”
    阿昌应和地说道：“对对！看风景呢……”
    苏雅狐疑地看着我，可能也是因为我的动作极其不自然，被她看出了端倪，她皱着眉头道：“手里拿的什么呢？给我看看！”
    “没什么......没什么......”
    苏雅一个箭步冲到了我身后，一把夺走了我的作案工具，指着东西问我：“这是干什么的？老实交代！”

 第二百五十章初心

    我下意识地向阿昌那边看了一眼，他却刻意把头扭向另外一遍，还吹着口哨......
    我吞咽了好几下，苦笑着说：“你阿昌哥怕你的车在路上出什么故障，提前检查一遍，防范于未然嘛！把一切危险的可能性全都先扼杀在摇篮里，这是一个专业人士的基本常识！”
    “真哒？”
    “那是当然！喂，阿昌，你说对不对？”
    阿昌笑着笑：“对对！防患于未然……”
    苏雅脸上虽然还有些狐疑，但还是没再接着问下去，说了句“谢谢”就把工具递给我，之后便上了自己的车.......
    跟阿昌相视一眼，又同时摇了摇头……既然事情没办成，那这工具也就没有他存在的必要了……
    我偷摸着回到了维修点里，店老板冲我笑了好一会，想必是看到了刚刚在苏雅车边发生的尴尬一幕.......
    我黑着脸对老板说：“老板，既然事情没办成，那这事就算了，你把钱退给我！”
    老板坐在摇椅上，悠然地喝着茶说：“只能退一万八千！”
    “卧槽，不带这样的吧……我又没用你的胎，一眨眼的功夫就要我两千块？”
    “那退两万也可以，不过我可就要把你想做的事情告诉那位姑娘咯……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坏人滴！”
    “得！算你狠，一万八就一万八！”
    .......
    到了出发时间之后，我和阿昌回到了车上，这一次他开车，我负责实时动态更新。
    坐在副驾驶上，我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就来气，事没办成不说，还白搭进去两千块钱，想想都肉疼！
    阿昌开着车，露一副嘲笑的嘴脸说：“瞧瞧你刚才在苏雅面前的那副糗样儿，还看风景，可真有你的！”
    “还说我？你不是也一样吗？甚至还不如我，连句话都不敢接！”
    “事没办成不说，还让修理店老板讹了两千块钱.......”
    “哎呀，行了行了，甭提了......”
    我郁闷了好一阵子，时不时向后视镜看去，苏雅的那辆车一直紧跟在我们身后，直线距离不到两百米左右。
    我顿了顿又向阿昌问道：“你的探亲之旅怎么样了？见没见到你女朋友的家属？”
    这时阿昌脸上的笑意才消失不见，有些难过地说：“见到了......她是个独生子女，所以家里只有她爸妈，两个老人都是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农村人，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他们女儿已经过世的消息......所以见面的时候，他们总问我茜茜什么时候回来？茜茜教了多少孩子念书.......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们呢？你们的女儿已经过世了，还是你们的女儿不会回来了……”
    这样的故事一定只会让听者心情沉重，我也一样，我用力地吸了一口烟之后，又说：“那你打算瞒着他们一辈子吗？”
    阿昌点头道：“他们的年纪都大了，说句难听的话，也没有多少年岁可活，与其经历失去的痛苦，还不如在心里留着一丝期盼活着......茜茜和我有个共同的账户，我每个月都会用这个账户给他们二老汇一笔钱过去，当作生活费，所以即使见不到茜茜，他们也还相信茜茜活着，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茜茜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会给他们打钱.......”
    说到这，阿昌笑着笑着就哭了……
    难怪平时工资都一样，就属阿昌过得最节俭，我和杨肖都抽十九块钱的黄鹤楼，而阿昌却只肯买十块钱一包的黑娇.......
    所以这笔钱肯定不会是小数目，我也因为这，多看了阿昌好几眼……
    他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又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像他这样的呢？
    于是我觉得他和他女朋友之间的约定不止是“约定”书店，他甚至代替了他女朋友的位置，替她活了下去，替她走完未走过的路，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
    夜里九点多，我们依旧奔行在高速路上，根据方师傅的指示，我们下一站将抵达宝鸡，这一段路只有不到三百公里，所以我们大概会在宝鸡度过一夜。
    我按照阿昌的要求，在这几个小时里拍摄了好几段视频，发布在约定书店的官方账号上，下面点赞评论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大概分为三类人，一类人对我们的公益事业表示支持和赞扬，这类人占大多数；还有一小部分人说我们在哗众取宠，利用公益之名挣黑心钱；另外一部人就是等吃瓜的群众......
    一开始我还会跟那些上来就骂人的网络喷子杠两句，在对那些用心评论的网友表示感谢，可渐渐的也逐渐麻木了，索性不看评论......
    这也让我进入一种深思的状态，我在想难道赚钱和公益真的不能并存吗？这真的是两个完全矛盾的事物吗？如果我在书店项目上因此盈利，就变成了挣黑心钱的不良商家？那如果我真的做起纯慈善事业，谁来保障我的生活呢？那些网络键盘侠吗？答案必然是否定的，他们不会为任何事情买单，只会在虚拟的网络上发泄来自现实生活里的各种负面情绪......
    我开展这项活动的初心就只是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慈善事业，为需要的人带来帮助而已，同时如果因为我们的这项活动触动了很多人，因此带来更多的顾客，我也会笑着接受，并且把这项公益活动继续下去！
    两百块获得一本捐赠图书已经是我们书店可接受的最大限度，因为图书行业的利润本来就不高，基本是一本书几块钱的盈利，一本书大概十几元的成本，而两百块大约在十本书左右，我卖出去十本书的收益也只有几十块钱，所以我能拿出三分之一的收益去做慈善已经考虑再三的结果，我问心无愧.......
    点上一支烟，我看向后视镜，夜里我已经分辨不清后面那辆车是不是苏雅的车，但看它与我们的距离一直保持着两百米，估计应该还是苏雅。
    她还真的挺执着的，路上有好几次下高速的岔路口，她都没有选择下去，依旧死死地跟着我们.......

 第二百五十一章我保证

    我有点担心她现在的状态，毕竟昨天夜路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然后开了五百多公里的路，在西安睡了两个小时，说是两个小时，谁知道究竟得到了多少有效睡眠时间？然后在五点又接着开车上路.......
    我真的不清楚让她坚持这么久的动力是什么？我和阿昌很好解释，我们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以及一点点奉献精神，可她是为了什么呢？图一乐儿？
    我渐渐地感到有些烦闷，而烦闷的表现就是我不停地抽着烟，一支接着一支地抽，车内的烟灰缸已经被我和阿昌塞满了，准确的说是被我塞满了.......
    在后视镜中，我感觉苏雅的车离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些飘忽不定，时远时近，这可能正是她犯困的表现，我的脑子里甚至已经浮现出她车内的画面......她肯定开着开着便眯了眯眼睛，然后眼看着离我们的车越来越远，又猛踩一脚油门，拉近距离……
    我很想给她打个电话，但在这种状态下我都不敢确定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会不会惊到她？
    阿昌可能也看见我不自然的状态，便扭头问我：“张扬！你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道：“我是担心苏雅......她的休息时间实在太短了，我俩开了近十年车的人，连着开五六个小时都受不了，必须得换班，你别说她一个二十三岁、车龄不到三年的小姑娘了……我一直在看她的行车状态，刚开始还挺好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两百米左右，可这半个小时，她的车就开始忽远忽近了.......”
    阿昌停了停，向后视镜那边观察了一会儿后说：“好像还真是这样.......那怎么办呢？咱们这一路必须得到宝鸡的，按照这个速度，可能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她万一真的坚持不住了怎么办？”
    稍作停留，阿昌也满脸愁容地叹气着说：“唉，早知道这样，刚刚在西安，我就应该心一横，把她车胎扎了！这姑娘也是倔，好几个岔路口她都不下高速的......”
    “唉，甭提了，离这最近的服务区还有多远？”
    “刚才才经过了一个......下一个应该还有十几公里.......”
    “这.......没办法了，那就下一个服务区我让她停车休息。”
    “只能这样了……不管怎么样，都得让她停下来，我们先脱离车队，让苏雅的车跟着我们一起到服务区，然后把她安顿好以后，我们再开车去宝鸡，和方师傅他们会和，他们应该会在那里休息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再出发……”
    我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苏雅的车，心里一直揪着.......
    我忽然想到什么，对阿昌说：“对了！你摁几下喇叭，连着摁，她应该听得到，也算是提醒一下她！”
    “要不你直接给她打电话吧……这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我怕没什么效果……”
    .......
    这十几分钟可能是我这小半辈子以来最惊心动魄的十几分钟，奇怪的是我紧张的不是我自己，而是苏雅......
    到了服务区之后，阿昌脱离车队，把车开了进去，后面苏雅的车也跟着我们到了服务区。
    一停车，我立马走到苏雅车前，敲击着她驾驶位置的车窗，她一脸疲态地问我：“怎么了？张扬，怎么在这停下来了？下一站不是宝鸡吗？”
    我言语严肃地说：“你先别管什么下不下一站了，你先下车，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苏雅便下车跟着我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习惯性地在说话前点上一支烟，然后对她说道：“你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然后明天一早开车回武汉吧，或者我给你舅舅打个电话，让他找人开车接你回去......”
    没等我把话说完，苏雅立马转身就往车那走过去，看样子还想开车去宝鸡......
    我一把拉住了她，有些恼火地说：“你别胡闹了，成吗？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我真的怕你开着开着就睡着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是因为疲劳驾驶出的车祸吗？你就听我几句劝，不行吗？”
    苏雅的眼泪就像一条永远也流不完的河流，此刻又汹涌奔腾起来.......
    我最怕有人在我面前哭，特别是苏雅......
    但现在我不可能有一丁点儿的让步，因为那才是对她的安全最大的不负责任！
    苏雅不说话，蹲在地上只顾着哭自己的，我也逐渐平静下来，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台阶上，默默的抽着烟......
    停下来时，我望着高速路上不断飞驰而过的车辆，一阵恍惚，也只有停下来看着动态的车辆，我才有参照物，明白在高速上的车开得有多快，而一旦再高速上出现事故，结果必定是非死即伤，我曾亲眼目睹过一场惨烈的车祸，那滩深红色的血迹依旧刻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们都归于平息之后，我又放缓了语气说：“我让你留在这里真的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想想，我们车队里的师傅都是常年累月地开车，他们的经验肯定比你丰富几十倍，连他们都明白休息的重要性，你为什么非要坚持着疲劳驾驶呢？我在路上就一直观察着你的状态，这半个小时里，你飘飘忽忽地开着车，我和阿昌都看在眼里，你说我们能不着急吗？我连电话都不敢打给你，生怕一下子把你惊到了，再出什么意外.......”
    在我语重心长，像哄小孩一样说完之后，她才抬头，用手抹掉眼角的泪痕，吸了吸鼻子说：“你是在担心我，而不是想甩掉我，对吗？”
    我迟疑了一下又点头。
    “那好！我不开车就是了.......”
    得到她的答复，我这才松了口气说：“那你就在这住下了，明天早上.......”
    没等我说完，她又立刻打断我说：“我不会呆在这的，我要跟你们一起共进退！你来开我的车，我坐你们的车走就是了……反正这里离宝鸡也不到一百公里的路，大不了到那了再休整，不也一样吗？我保证这一晚安安稳稳地休息，不给你们添麻烦！我保证......”

 第二百五十二章支教老师苏雅

    我没急着给她回答，转头把目光放在了一盏路灯上，她似乎一直在等我一个准确的答复，因为我能感觉到她一直注视着我，然后随着呼啸而过的车辆，带走了很多莫名的期颐……
    沉默了一会儿后，我注视着问她：“苏雅！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跟过来吗？我是很认真地问你，所以你也要很认真地回答我，因为你的回答会直接影响到我接下来的判断与决定。”
    她愣住了，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也或许是出于什么其他原因，她没再看我，转头看向前方漆黑一团的世界，我们都好像需要一个东西，然后才有动力接着往下走，她需要我的肯定，我需要她的解释.......
    然后我们就都在沉默里，丢失了一切伪装.......
    她不说话，我也就接着说道：“和你说句实话，几个小时以前，在西安时，你问我为什么鬼鬼祟祟地蹲在你车后面？其实......其实我是想扎你车胎的......我想让你就此打住，然后知难而退，回到武汉去，过你该过的生活，走你该走的路.......我们的人生轨迹是不一样的，准确地说，大部分人的人生轨迹都是不一样的，我做这件事是因为它是我的事业，所以我选择去做，但你不一样！这对于你来说，做与不做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你还平白无故地吃了好些苦头，这有什么意义呢？我很感谢你支持我的事业，支持约定书店的事业，真的！我想那个苏老师也是你带给我们的吧……所以这批书有一大半都是你的功劳，这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在我说话期间，苏雅的表情开始阴晴不定，特别是我说到扎她车胎的事情时，她的眉头皱得不成样子，随即又松开，变成一幅茫然的神态.......
    我想如果这番话之后，她依旧选择和我们一起去，那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她怔了怔说道：“为什么你总觉得我做这些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呢？你做就有意义？我就想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一部分人是如何在生活......也想体会一下阿昌女朋友过过的生活，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我一直有个想法，在心里盘旋了好久好久了……我也想在山区支教几个月！以前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贫困地区出身的同学，她好像对生活充满着热情和希望，可她的经济状况也是实实在在的不理想，所以有很多人对她冷嘲热讽，可她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只是默默地努力着，每个学期都能拿到很多奖学金......有句话不是叫作：生命吻我以痛，我却报之以歌吗？我在她身上看到的就是这种品格，所以我很羡慕她的那种乐观精神，也想体验一下她过过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就这样？”
    苏雅冲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笑了笑。
    “你不是挺乐观的吗？”
    她愣了愣，一脸茫然地说：“人都有好几面的，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面，也是我愿意在你面前展示的一面……”
    .......
    苏雅最终如愿地坐上了阿昌的车，而我则开着她的车重新回到了正轨，追随着大部队的步伐赶往宝鸡。
    我再一次妥协了……在她面前.......
    我想我妥协的原因不是因为她说的那番话打动了我，而只是在某个瞬间，我觉得她特别忧伤，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感，缠绕在她身上，但这肯定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
    在夜里十点钟，我们抵达了宝鸡的服务站里，在约定好的地点见到了几位开车师傅。
    方师傅疑惑地问我：“张老板！你们怎么跟着跟着，跟丢了？”
    “遇到了点事，在路上的服务区停了一会儿！”
    方师傅松了口气：“哦哦！这样啊，差点儿把我和老赖吓坏了，眼瞅着跟的好好的，说没影儿就没影儿了......”
    我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几位师傅肯定累坏了，咱们先找家餐馆吃吃饭，然后好好休息，明天再接着赶路！”
    .......
    吃饭席间，我越来越觉得这位王师傅眼熟，可他好像不爱和人说话，从见面到现在，我和他基本是零交流，一直是方师傅在和我们聊天。
    我拿起了手里的凉茶，以茶代酒向几位师傅说道：“来！咱们要开车，就没办法喝酒了，现在就以茶代酒，走一个！等到了目的地之后，我再请几位师傅好好喝一个！”
    “多谢张老板！”
    放杯之后，我散了烟，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后，笑着向王师傅问道：“王师傅！咱俩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就觉得你特别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我本来是想借着这个话题拉近一下关系，可他的反应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他瞬间便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低沉地说道：“老板！你应该认错了吧，我们之前没见过的！”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方师傅笑着打着圆场，说道：“可能是张老板贵人多忘事，看岔了吧……来来，吃饭！”
    既然这样，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
    饭后，我找了一家档次较高的旅店，安排了几位师傅的住宿问题，苏雅也在这里住下，她一个人定了间套房，我和阿昌住在一间双人房里。
    洗漱过后，我俩也都挺累的，躺在床上阿昌疑惑地问我道：“你不是想让苏雅那姑娘回武汉吗？怎么聊着聊着，还让她坐我们的车一起跟来了？”
    “害！甭提了，总之结果就是这样，她要跟着就让她跟着吧……也不碍什么事！”
    “可她这车走不了山区的路啊，多一辆车还多浪费一个人力。”
    我沉吟片刻：“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找物流公司，把这车送回武汉去，直接让苏雅坐我们的车过去，这样也能多个人分担一下任务。”
    “只能这样了……这姑娘在我车上，嘴就没停下过，一直问东问西，看她话里的意思，她想支教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区别

    既然躺在床上睡不着，我和阿昌的交谈也就此打开，我记得以前在哪里看见过一篇新闻报道，说是有很多为了一时兴起去山区支教的大学毕业生青年，他们有些人的支教时间长则一两年，短则一两个月，随后体验过足够的生活，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大城市里，只留下了一群眨巴着大眼睛等待老师回来的孩子们.......
    想到这里，我干脆坐起来点上了一支烟，阿昌也顺手给自己点上一支，我俩对着吞云吐雾。
    随后我把这篇报道的内容讲给了阿昌听，他点了点头说：“对，没错，现在的确有很多这样的人，虽然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也因此导致了很多遗憾，所以后来有很多山区小学都拒绝这类因为一时冲动而选择支教的年轻人，因为孩子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他们只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哪里惹到老师生气了？才会让老师一去不复返.......”
    我停了停道：“所以......所以你的女朋友就是不舍得那些孩子们，才一拖再拖……最后发生了意外？”
    阿昌吸烟时，烟头上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他的脸，此刻，我借着烟火看见他的脸上透露着挣扎与迷茫，他叹了口气道：“差不多吧……其实有时候我也想和她一样，扎根在那里，然后当一个音乐老师......我觉得人，特别是对孩子来说，不能只靠着几本书去了解世界，书上可以记录的东西都太匮乏了，也很单一……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世界，可以有人玩玩乐乐、家财万贯；有人忙忙碌碌、一贫如洗；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也还活着......音乐、舞蹈、美术、甚至是文学艺术都可以成为他们一生之中热爱的东西，可因为条件不允许，所以他们没有选择，这算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如果有能力，我一定把这些都付诸行动……”
    阿昌的这番话给我带来了很多思考，也让我逐渐地把心思从苏雅身上移开，他好像真的想做一些大事，一些在平常人眼里匪夷所思的事情，同样他的想法也让我自惭形秽，我一直都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以赚钱为主要目的，然后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可现在我却不这么认为了，我和阿昌不完全一样，他可能把后者放在了第一位，甚至可能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前者......
    ........
    夜里，我睡了一觉之后，在凌晨三点钟又奇怪的醒来，再想睡可怎么也没有困意……
    于是，我干脆穿上衣服起床，准备下楼走走。
    兜兜转转一圈之后，我点上一支烟就坐在了酒店门口的花坛上，面前正好是我租的牧马人和苏雅的欧陆，我就坐在这两辆车中间的空隙中。
    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我总有种莫名的错觉，我好像已经成功了，而面前的这辆牧马人就是我全款买下的车，提车时，连价都没砍，直接刷卡；然后我又有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错觉，那就是这辆车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甚至连租都租不起，只是一个半夜没有地方去，落魄潦倒的男人，望着豪车发呆而已……
    我的想法的确都很极端，也都到了极致……可事实却是我正好夹在两者之间，我租得起、买不起，我意识到我目前的状态可能是很多人生活的常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然后在不断的比较与衡量得失之间，内心失衡，以极端的幻想满足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
    我还记得白药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她问我是不是一定要有钱才可以，有钱才算得上成功？我记得我当时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复，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我只觉得有钱真的可以代表很多东西，比如常人眼里所谓的成功，谁会觉得开着一辆破雅阁的男人是个成功人士？他们只会看着一辆牧马人从面前经过时，感叹一句：这人真有品味！
    在我恍惚不断时，那只被我夹在手里的烟正好烧尽，手指间察觉到了炙热，这才彻底熄灭了它，又重新给自己续上了一支......
    这也是一座我从没来过的城市，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天气好，在凌晨三点的夜空里，我可以看见星星，它们好像都在对我说：该睡觉了……
    .......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我准时叫醒了苏雅，饱觉之后，她的精神面貌好像焕然一新，还特意花时间给自己画了妆，扎着精致的丸子头，连出旅店时，都还不忘对着大堂的镜子看自己口红图得怎么样.......
    我正式地对她说道：“你的车我已经安排托运公司给你送回武汉了，到时候杨肖会去接一下，你放心！然后你就坐在我们的车上，安排你做点什么，你就做点什么，别抱怨、别闹情绪，清楚吗？”
    苏雅煞有其事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道：“好的！张老板，我一定服从领导安排，不忘初心，恪守纪律！”
    大堂里还有不少客人，此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我尴尬地笑了笑.......
    然后打下她的手，压低声音说：“没事举什么手？什么初心？什么领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干传销的，你是被骗进入的失足少女呢……丢不丢人？”
    她冲我嘿嘿一笑道：“没事儿，这夜没什么区别啊……”
    我瘪了瘪嘴：“你自己要做孽，到时候进了山区，吃了苦头可千万别哭啊，哭死也没人搭理你！”
    “你也不搭理我吗？”
    我转头对着阿昌说：“不仅我不搭理你，阿昌也不会搭理你的，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给你十秒钟考虑，咱们还没出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不考虑啦！我有心理准备的！”
    “那最好！”
    上车之后，还是先由我来开车，然后是阿昌，最后是苏雅，按照这个顺序，再轮一圈，应该就能到西吉县了，之后到了山区，可能负责开车的就只有我跟阿昌，不管怎么说，苏雅还是个驾龄很短的女司机......

 第二百五十四章猪肉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苏雅坐上我们的车之后，没有咋咋唬唬地问东问西，而是一个人安静地戴上耳机，坐在后排座椅，应该是在听音乐，然后把头扭向一边看着高速上沿途的风景……
    这可能是个好征兆，因为她的行为已经表明她开始适应并且享受这一路，这样的心态是最好的。
    在开车时，我渐渐发现群山的颜色已经开始逐渐变黄，这是地质问题，也正说明我们已经开始走上了黄土高原地区，听阿昌说西吉县的贫困是有很大一部分地理位置原因的，那里处于黄土高原中心地带，常年降水量较少导致农业不发达，再加上平均海拔在两千四百米左右，气候也变得极其不平稳，虽然政府很重视那里的脱贫问题，但实际操作起来的困难也是很多的，所以那里会成为重大贫困地区之一……
    我点上一支烟问阿昌：“你女朋友支教的地方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那里是很多少数民族的聚集地，其中以回族居多，茜茜支教的地方就是一个回族村落，由于交通不便，那个村落基本算是与世隔绝，出村的路只有一条盘山的狭道，可能不到三米宽，只能勉强通过一辆小汽车......而村里的孩子可能有二十几个，也是因为交通问题，只能就近在村子里建设一座小学，教师资源匮乏不说，连教材也需要东拼西凑出来，基本上没几个正经老师会去那里教书，茜茜本来是去那里旅游的，阴差阳错地就进了那个村落，自那以后就留在了那里当老师，一干就是八年多的时间，直到再也教不了书......”
    “按理来说，像这种情况的村落，应该会有相关部门特殊照料的，去那里的教师也应该会有额外津贴才对啊……”
    “唉，你没去过那里，你不了解情况......总之去了再说吧！”
    沉吟一阵之后我点了点头，望着外面渐变的土地，失神良久……
    .......
    我们最终花费两天的时间，抵达了目的地—西吉县。
    在县城里停留一个晚上之后，就要前往阿昌所指的村落，其实我们大可以把这批书交给当地教育部门，让他们负责分发给相关学校，但我们还是想亲手把这批书送到阿昌女朋友支教过的村落，这又代表着另外一种含义.......
    当我真正走上这个著名的贫困县之后，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贫富差距有多大，满街望过去，一排的烂尾楼和各种杂七杂八的摊位交织起了这座十八线小城市，我一直生活在武汉，没出去走过，虽然也能想象到一番街然不同的场景，但只有亲眼见过也会有深刻体会。
    我从苏雅的脸上便看出了她对这里的失望.......
    我清了清嗓子问她：“和你想象中的画面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
    “的确有点不一样.......这里不是旅游业挺不错的吗？我还专门在网上查过资料了，这里有火山寨国家地质公园，还有月亮山、葫芦河等等......可现在看起来，哪还有网上照片看起来那么美好啊……”
    “理想和现实总会有差距的，而且你说的地方怎么可能在县城里？动点脑子，行吗？”
    “切！就你最聪明......”
    苏雅说着边朝着路边的一家烧烤店走去，看来不论是哪个地方，有烟火味的东西总是最吸引人的。
    阿昌和几位师傅已经去旅店休息了，所以现在就我和苏雅俩人还在路边晃悠。
    她走在我前面，到点之后便向老板喊着：“老板，先来二十串五花肉，不！三十串......”
    我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她挣扎了好几下后喊道：“张扬！你干什么.......还在外面呢……”
    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什么里面、外面？乱七八糟的！你脑子里面有坑吗？这里有很多回民，吃什么五花肉？”
    她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冲老板尴尬的笑了笑，我也跟着陪笑并且向老板递了支烟说：“对不起啊！老板，我这傻妹妹咋咋唬唬的，不懂事，又是刚到这里，您见谅.......”
    老板摆了摆手道：“害！我这里没什么讲究，我不是回民，不过你还是要多注意一点，毕竟是别人的风俗习惯，入乡随俗嘛，所以我这也没有五花肉，有牛肉、羊肉.......”
    “那就五十串羊肉，五十串牛肉！”
    苏雅推了推我，小声说：“五十串？”
    “哦！还把你搞忘了，牛、羊肉各一百串，今天敞开了吃，我请客！”
    .......
    夜里，我还打包带走了很多烧烤，准备给阿昌和几位师傅吃，在回旅店的路上，我对苏雅说：“你下回可得注意了，不然小心走在路上让人丢鸡蛋！”
    苏雅一脸惊恐地反问我：“说错话真的会被丢鸡蛋吗？”
    “你.......这不是丢不丢鸡蛋的问题，是你太不在意细节了，我提醒你两句！”
    “那除了猪肉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呀？”
    “自己个上网查资料去！”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切！不说就算了，大不了被丢鸡蛋时，我拉你垫背！”
    我笑着摇了摇头，又想起一件事来，问她道：“对了！我还记得书店让你干的好事儿，你怎么还和那个崔言混在一起啊？我不是帮你擦完屁股了吗？还想扯不清楚？”
    “额......你管我，我乐意！”
    我最烦的就是她这样的交流态度，但我对她又无可奈何，只能叹气道：“我是认认真真地跟你交流，崔言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瞎当误人家，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这么多纠缠不清？”
    “你教育起别人来一套套的，自己个还不是活得一塌糊涂？你要真是个明白人，不早就跟白药姐结婚了吗？说到底，咱俩都半斤八两，谁也别挤兑谁.......”
    她说完，我没有立刻回怼过去，而是愣住了一下，我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搞错了民政局的工作时间，现在就已经结婚了，所以苏雅的歪理是不正确的，我活得比她明白点儿......
    嗯！我活得肯定比她明白！

 第二百五十五章诺，奶茶

    在抵达阿昌找到了旅店之后，苏雅出乎我意料之外地给自己定了一间最便宜的标准间，而不是套房.......我目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这家旅店可能是县城里规格最高的，虽然算不上什么星级酒店，但里面的装潢设计也都还不错，按照苏雅的习惯，她住酒店肯定会要规格最高的房间，可这一次她却没有.......
    站在前台，我干咳了几声说道：“怎嘛？想体验一下民间疾苦？那你可算是来错地方了，来的路上我看了一下，这旁边还有好几家青年旅舍，一晚上只要几十块钱，那才是理想的好去处！”
    苏雅瞪了我一眼：“张扬，你一秒钟不挤兑我会死吗？是，我是想体验生活，可那种地方你就不怕我遇上什么坏人了吗？进进出出的人都纹龙画虎的，满脸横肉……”
    “怕什么？大不了我住你隔壁，有什么事叫我，还不行吗？我看你既然想体验生活，就应该下定决心，做事了当干脆！别总是犹犹豫豫，取折衷之道，那样即会显得你的决心不坚定，也会显得你这个人不够坦荡.......”
    苏雅咬了咬牙，先往酒店里面看了一眼，又往外面的街道上瞟着，然后恶狠狠地说：“住就住，谁怕谁？”
    之后说完就一个人往后走，酒店的前台一脸懵，向苏雅喊道：“哎，苏小姐，你这房间还住吗？过了十点我们就不办理退房手续了……”
    苏雅头也不回地说着：“我不住了！钱也不退了，都给你吧……”
    我真的没想到因为我的几句玩笑话，苏雅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所以我一时间也有点蒙圈，不知道是该跟着她走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我手里还拎着给阿昌他们几个人的烧烤，站在酒店前台，愣住了好一阵子.......
    没过多久，苏雅就又从酒店右方折回来，手插着腰气鼓鼓地说：“王八蛋，你说谁吃不了苦呢？我看怂的人是你吧……你要是不想去住就直说，我就当你没说过那话！”
    “嘿！我这小暴脾气，走就走，谁怂谁孙子……你等我先把手上的东西送给阿昌他们，马上跟你一起去住青年旅舍，要不你一个人先去那儿定两个房间？”
    “好！”
    .......
    我之所以这么去说，就是想给苏雅一段思考的时间，给她一个台阶下，她见过那里的环境后，心里的那股气肯定会被冲散得无影无踪，然后乖乖地回到这里住宿。
    在送完东西之后，我故意在电梯口停了一会，点上一支烟，想借着这支烟的时间看看苏雅在街道上的反应。
    我以一个比较隐蔽的身位侧在酒店三楼的窗户上，观察着苏雅的下一步动作，以我的猜想，她大概会在等待、踌躇一阵之后，厚着脸皮回到这家酒店里，然后对我说：张扬，好可惜啊……那几家青年旅舍都住满人了，没有空房间，只好住在这里咯……
    或许是我真的永远猜不透苏雅这个人的心思，她径直地走向两百米远的青年旅社，甚至连头也没回过，所以我的躲避就显得格外傻缺.......
    她的身影消失于我的视野里有足足五分钟，可她都没有从那家旅社里出来，我摁灭了手里的半截烟，急匆匆地下楼去.......
    .......
    到了我亲眼见着苏雅走进去的旅店之后，我才知道这里的环境有多差，满屋子的烟气不说，旅店里还弥散着一股莫名的恶臭，像是十多天没洗过的袜子的味道，也夹杂着厕所的复杂空气，前台旁边的垃圾桶已经满到溢出来，都没人处理.......
    这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可唯独没见到苏雅。
    不是说好了等我的吗？
    怀揣着疑惑，我试着给她打去电话，可电话却提示关机.......
    前台架设了一张床，此时老板就躺在床上打着呼噜......
    我用力地敲击了几下柜台，喊道：“老板！老板！醒醒！”
    店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吧唧了几下嘴，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不耐烦地说：“怎么了？嘛事儿啊？住店吗？”
    “不好意思啊！我问一下，刚刚是不是有个姑娘来过你们这家店？”
    老板眯眼笑着问我：“姑娘？我们家的姑娘海了去了，你想要什么价位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刚刚有没有一个漂亮姑娘来过这里要住店的？”
    老板颇为不耐烦：“害！我当什么事呢？漂亮姑娘有！来住店的没有！不住店你喊我干什么？”
    说完又一头栽倒在床上，没一会呼噜声便响彻天际.......
    .......
    出了店，我四周巡视了好一会，问过好几家旅店，可答案都是一样的，没看见......
    这电话电话关机、人人不见，大晚上的，万一出点什么岔子，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当我准备打电话给阿昌让他也一起下来跟我找人时，我无意间看见苏雅从对面的一个街角里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又拎了一杯.......
    那家奶茶店的位置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发现......
    我长出了一口气，带点怨气地对她说：“不是说好了在这等我吗？一会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你要真出点什么岔子，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啊……”
    “诺！给你的，凉的，夏天喝败火！”
    她试探着把手里的奶茶递给我，又不敢直视我的眼神，一直吸溜着嘴里的奶茶，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我真的又好气又好笑，没伸手去接，哭笑不得地说：“你还没吃饱喝足吗？刚吃完的烧烤，这会又有肚子喝奶茶了？”
    “我就是在旅社里等了你半天都没来，又刚好发现街角还有奶茶店在营业，所以就顺道去买一杯嘛……”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
    “没电还能买奶茶？”
    “所以等着你去付钱嘛！诺，那老板还盯着我呢……”
    我顺着苏雅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奶茶店的老板还真的一直关切地往这边盯着，生怕我们跑了......
    “真拿你没办法！在这等着，马上回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破事儿

    买完单之后，我和苏雅就坐在街边的一条长椅上，各自喝着奶茶，而且出于互相不服气的状态，我俩都没先说话，所以此刻就陷入了一阵良久的沉默里。
    我先打破沉默问她：“你手机怎么突然关机了？”
    “没电了当然就关机啦……”
    “不是......没电了你还跑奶茶店买奶茶？你怕不是蓄谋已久吧……”
    苏雅看了看我又笑着说：“不是有你嘛……”
    我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而是把目光投向奶茶店门口的路灯，静下心来去看这个小县城时，我真的觉得这里的和武汉这类都市的差异挺大的。
    现在是夜里十点多，要是放在武汉，此刻的街头肯定还是灯火通明，很多人会把欲望夹杂着复杂的情绪燃烧，然后在燃烧过的灰烬中重新建立起一座城池，放在独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去；可在这里，一切都显得特别苍凉，就连街边的路灯都是一个亮、一个灭，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些灭的路灯坏了，还是因为省电......高楼层的住户也在静谧的夜晚中悄然熄灭了灯光......
    再把目光拉长一些，我注意到远处有一座亮着的灯塔，它就伫立在安逸的夜里，像是一把由光线构成的保护伞一样，遮盖住了上方的漆黑，把温暖散在了地面上.......
    我放下了手里的奶茶因为，不是因为它难喝，而是因为我实在喝不下了.......
    点上一支烟后，我依旧望着那个灯塔，却恍惚不断.......
    在某个特殊的角度，我好像觉得手里的那支烟星和远处的灯塔一样，同样散发着光芒同样矗立着，它们甚至连高度、比例都差不多，不同的是一个光芒万丈照亮了很多条路；一个光火暗淡，只照亮了我自己而已……
    我笑了笑，对着手里的烟和远处的灯塔笑着.......
    苏雅的不和谐声音打破了我独特的宁静，她问我：“张扬，你脑子没事儿吧……怎么点了烟不抽，还干举着傻笑呢？你可别吓唬我啊，我胆子很小的……”
    我没理会她的疑惑，只是问她：“你有没有觉得我手里的烟和那里的灯塔很像？”
    “这......这哪里像了？一个几十米高，一个几厘米长；一个几分钟就烧完了，一个永远不会改变，我还是喜欢不会变的东西，你看那灯塔，多给人带来安全感呐，走夜路也不怕了，哪想你手里的烟，除了让别人跟着你抽二手烟之外，没有其他作用了……”
    “你不懂！我说的像不是长得像，也不是时间长短，而只是它们在我心目中的作用是一样的，同时给别人带来帮助，灯塔照亮人，而烟能指点迷茫的人......”
    “切！鬼才信你的话呢……”
    ........
    这个奇怪的夜晚，我和苏雅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谁也不服谁，所以我们最终还是选择入住了那家青年旅舍，两间房，一左一右，说是两间，其实就是一件隔开的两间，中间用了一层很薄的木板作为隔断，然后分开出售。
    所以我俩甚至可以正常交流，毫无障碍。
    这里没有空调，床单被褥都有种说不出粘稠感，枕头也有股很冲人的汗水味道，所以我干脆连澡都没洗，穿着衣服就躺在床上，直挺挺地躺着，连头都不敢转一下，因为一转头就能闻到那股刺鼻的气味......
    我想连我都接受不了这里的住宿环境，那就更别提苏雅这个娇贵的千金小姐了，这样想起来也挺好笑的，她一个富家女居然有一天会住这种酒店，忍受着恶臭和燥热.......
    还没等我说什么，苏雅先透过木板墙说：“张扬，忍不了就吱一声啊，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也没必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有什么忍不了的？要不是你说话打扰到了我，我早就睡得不知道有多香呢？”
    “切！在你家住了那么久，我还不了解你？要是真的睡着了，一早就开始打呼噜了……”
    苏雅说着，我还真的打了几个呼噜，她笑了笑，而隔壁好像传了一些让人特别尴尬的呻吟......
    那种声音即使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人也能明白他们是在干什么，所以我有点尴尬，苏雅可能和我一样尴尬......
    我本来还想装作没听到，混过去，可那边的情况实在太激烈，我甚至都感觉到了震动......
    我干咳了好几声说：“这隔音效果是不怎么样……哈！”
    苏雅：“好像是不怎么样……他们应该快结束了吧，我都有点困了......但现在被吵的睡不着觉.......”
    突然我的电话响了，来电人是白药，可在这种局面下，我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就像是什么都做了，也许是这房间和苏雅的房间是同一间的原因吧.......
    我下意识地嘘了一声，然后蒙起被子接电话。
    白药在电话那头说：“张扬，你今天还没给我打电话呢……说好的一天一个的，你都忘了吧……”
    “今天实在太累了，刚好到西吉，我就把这事弄忘了......”
    “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听见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
    稍作停留，白药又疑惑地说：“咦，我怎么听见有别人的声音？”
    我连忙解释道：“唉，是隔壁的小情侣太吵了......我住的地方环境太差，隔音效果基本等于没有.......”
    “不会吧……那里虽然经济落后，但好一点的酒店应该还是有的吧……”
    我长出了一口气：“唉，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说吧！”
    “嗯，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我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滋味，踹开被子，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
    苏雅听我打完说：“是白药姐打来的吗？”
    “你猜呢？”
    “肯定是！不然你为什么会让我安静啊……是怕她听到吗？”
    “我是怕她听到隔壁小情侣的战争……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摊上这么一破事儿.......”
    苏雅用着老成的语气感叹着“唉，感情中的男男女女啊……总是活得那么小心翼翼，可悲可叹呐……”

 第二百五十七章身心俱疲

    隔着这么薄薄的一层木板，我和苏雅聊天时好像丢掉了许多顾及，同时也不会感觉到尴尬，这种感觉其实是挺不错的，因为我可以袒露许多心声……
    聊着聊着，我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点上了一支烟，苏雅大概是听见我打火机发出的“啪嗒”声，她用嫌弃的语气说道：“这里可是旅馆，没素质......”
    我抽了一口后笑着说：“那你进门的时候，有没有闻到烟味？看没看见满屋子萦绕的烟雾呢？这里的墙上的确有禁止吸烟的标语，可为什么店老板还要在床头柜上放一个烟灰缸呢？说到底，有些话是要分场合、份对象说的，这个问题就像你问一个流浪者为什么不去住酒店，而要选择在大街上风餐露宿一样愚蠢.......”
    “切！没素质就是没素质，歪理由还挺多的.......”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有时候烟只需要抽几口就够了，所以这支烟被我抽了两口后，就摁灭在烟灰缸里，有了充实感也就值了……
    我俩都沉默了许久，也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思。
    当我以为苏雅已经犯困睡着的时候，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我：“哎！张扬，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
    苏雅沉吟片刻又说道：“如果有一天有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而且那个女人还不是白药，你不喜欢她，那你会因为这个孩子而选择接纳她吗？”
    我皱了皱眉头：“怎么突然这么问？”
    苏雅不耐烦地说：“哎呀，你就闭上眼睛，设身处地、深刻体会一下那种情景，然后考虑过后，告诉我答案就行了……”
    “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怀了我的孩子？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先别急着回答我，你先好好想想嘛……”
    虽然苏雅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我还真的仔细想了想，如果有一个女人找到了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而且这个女人还不是白药，那我基本上等于世界末日，因为我的脑子里已经被白药装满，我无法想象那一切发生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失去白药一定是必然的，她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女人，虽然包容不假，可她总会把所有事情惦记在心里，直到某一刻失望积攒够了再一次性爆发.......
    我也许真的入戏了，在这样的假设中，我又习惯性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仿佛被悲情的气氛包裹着，连喘息声都渐渐地变大。
    有些事情一旦赤裸裸地摆在自己面前，那作为当局者一定是不清醒的，所以我又借此想到了孙哥，他基本上算是个典型案例，出轨、让一个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然后他的选择是接纳这个孩子，接纳这个女人，与原配老婆分割家产.......
    可我真的会这么做吗？也许会吧，因为当这一切都已经发生得无可挽回时，我也还是要承担起一切责任来的，毕竟连孩子都有了，如果不负责任，那这个孩子的成长历程也是一部悲剧，就像是我当年一样......
    我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一次发生。
    思考良久，我叹了口气说：“首先我先声明一下啊！我不可能让一个我不爱的女人怀孕，这是基于我是清醒理智状态下的决策，我不会当一个这样的人渣；然后如果把我放在这样的一个位置上，那我的选择也是承担错误的责任，毕竟是一条生命，但我可能不会和这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
    我说完之后，苏雅那边沉默了片刻，又问我：“为什么你不愿意在接纳孩子的同时，接纳一个为你生孩子的女人呢？她也是很可怜的，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愿意做的事情我就无怨无悔，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拿枪指着我，我也不想屈服.......喜欢和不喜欢也是一样的，这代表着我的主观意愿，任何事情也不能左右！”
    我好像听见苏雅应了一声，又好像没有，但交流就这样结束了，她没再说些什么话，我也没说什么。
    这个夜晚和这个旅店一样奇怪......
    .......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走道里男男女女的交谈声吵醒的，他们有的骂街，有的聊着荤段子，搞得我快神经衰弱……我想这个早晨我可能没办法休息了，或者说我应该是一整夜都没有进入深度睡眠，一直保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可能是个人习惯原因，我喜欢在睡觉时侧着身子睡觉，但在这里，我一旦侧过身子就会被那股刺鼻的气味给冲击到，所以这一整夜都没怎么安生......
    收拾好后，我敲了敲苏雅的房门，可半天也没人回应我......
    于是我只能打电话给她。
    电话接通后我说：“人呢？咱们该走了，这会儿要往山区去了，你赶紧出来，别让大家伙儿都等你一个人。”
    苏雅像是没睡醒一样，打了个哈欠说：“好，我这就下来，你在楼下的早餐店里等我。”
    “你直接出来不就行了吗？咱俩再去和阿昌他们会和，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苏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可我就在阿昌哥住的酒店里呀……嘿嘿……昨天夜里，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好意思叫你，我是实在受不了那里的气味，就回到这来了，苦头我也吃过了，这不算失败吧……”
    “你.......”我又叹气道：“今天的早餐你请客！”
    真是上了个大当！
    .......
    因为这一夜的严重睡眠不足，苏雅又从来没走过这样的路，所以这一段从县城前往山区的路就只能让阿昌一个人来开，虽然直线距离不远，但困难的是路不好走，崎岖坎坷不说，道路还十分狭窄，一旦遇到要错车的时候，还要倒好长时间的车......
    我眯着眼睛躺在后座上，随着车辆的不断颠簸，我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苏雅还不停地说着风凉话，说我一个大男人这点苦都吃不了之类，巴拉巴拉的......
    我真是身心俱疲......

 第二百五十八章大水冲了龙王庙

    就这么眯了小半天之后，我感觉好了一点，坐起来，打开了车窗，让外面的空气灌进来，今天是个阴天，再加上这里的地理位置原因，本来海拔就挺高的，所以外面的温度就比较低，可能只有十几度的样子，我还穿着短袖，一下子就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苏雅见我醒了，便顺手递给我一罐红牛说：“赶紧喝了，等下还有体力活呢……”
    我有点懵：“体力活？什么体力活？”
    阿昌解释道：“我们已经开了接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了，不出意外可能还有半个小时就到村落了，那里的路况不好，卡车是开不进去的，所以那三卡车的书只能通过人力的方式运送进去，你做好心理准备，苏雅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体力活......”
    “不是......就凭我们仨个人，怎么把这么多、好几吨的书送进去啊？这不是体力活，是要命的活吧……”
    苏雅逃脱责任之余还不忘怼我：“什么三个人呐，你要搞清楚状况勒，是你们两个大男人！我顶多帮你们加油呐喊助威，看看你那副怂样儿……”
    阿昌笑了笑说：“别太担心，我已经联系好了村里小学校长，他告诉我会安排村里的壮劳力过来帮我的，而且不会是让我们一摞一摞地搬，他们有专门用来运送东西的板车，估计今天一天的时间就能搬完。”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呼，那就好，那就好.......”
    颠簸之中，我已经发现外面的世界开始变得脱离世俗起来，成片的灌木树种扎根在泛黄的土地上，据说这种树种是专门用来防止水土流失以及沙化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句话还真的不是一句空话……
    在我愣神之际，前方行进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我们这辆车也只能被迫停下来，我皱着眉头说：“怎么了？已经开不进去了吗？”
    阿昌摇了摇头，也是同样疑惑着：“不对啊，我记得还有一段路程的，这里的露虽然狭窄，但还足以让一辆卡车通过的，没道理在这停下啊……”
    稍作停留，阿昌打开车门说：“我去前面看看。”
    我也跟着他一起下车，走到前面看见车队领头的方师傅也下车了，他走过来叹气说：“张老板，前面有一辆私家车要出去，车主不肯倒车，所以我们可能要倒车，找个地方错车了……”
    卡车的吨位本来就大，再加上在这种路况下，倒车的难度很大，一不小心就可能翻车，旁边就是几十米高的悬崖绝壁......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你们倒车的难度太大，也太危险了，我去前面跟他交流交流，让他退让一下！”
    方师傅叹了口气说：“这个车主不太好说话，张老板要注意一下！”
    我点了点头之后就向前面走过去，那是一辆黑色suv，车主此时还坐在驾驶的位置，不停地摁着喇叭，示意我们赶紧倒车，看模样，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
    我带着笑脸，从兜里拿出了一包准备好的中华，敲了敲驾驶位置的窗户。
    车主摇下车窗，不耐烦地喊道：“你是管事的吧？赶紧让你们这些破卡车往后退，让我好赶紧过去，这么大点路，还开卡车成群结伙地往里面钻，真是不怕死啊……”
    我保持着微笑说：“不好意思啊，耽搁你时间了，我们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你看这旁边就是几十米高的悬崖绝壁，路也是坑坑洼洼的，我们又是一个卡车车队，倒车的难度真的很大，一不小心出点意外那可就真的没必要了，你看要不这样，你后面一百米左右就有一个宽敞点的小场地，你把车稍微往后挪挪，让我们先过去，行不行？”
    说完之后，我又笑着把手里的那包烟往他前面递了递，他瞟了一眼我手里的烟，然后不屑地说：“切，打发要饭的呢？我开着几十万的车，缺你那包烟钱吗？哥们，你们倒车难度大，我倒车难度不大吗？你们怕死，我就不惜命吗？咱别这么自私，成吗？这路本来就不能过卡车，只能勉强让两辆小型汽车交错通过，你还有理了......”
    “是，这事儿是我们没先了解好情况，我们都是外地人，初来乍到的，什么规矩也不懂，你体谅体谅.......我看要不这样吧，我开着你的车，帮你倒车，就一百米就够了！”
    车主摇着头说：“不行！我的车凭什么让你们开？只有一个选择，你们倒车，让我过去！”
    随后，他又把车窗摇了上去，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
    见状，方师傅走上前对我说：“张老板，要不咱们倒车试试吧，我们仨都开了几十年的车了，这点功夫应该还是有的......”
    我看着旁边几十米高的悬崖，瞬间便想到了阿昌女朋友的遭遇，这种事故一定不能再发生！
    随即我摇了摇头说：“不行！要是普通车我还会试试，卡车的难度太大，咱们之间的间距又小，一不小心就可能出意外，而且还不是一辆车出意外！”
    “那现在怎么办呢？一直这么卡着也不是办法，万一接下来还有车过来，那就会越来越麻烦的.......”
    我看着那辆黑色suv，忽然想到什么，问阿昌说：“这前面就是你说的那个村落吗？”
    阿昌点头道：“应该是，这条路就是那个村子的人靠着人力修的，硬生生从山上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砸出来的，这个车主估计也是那个村子里面的人。”
    “那就好办了！你给那个小学校长打电话。”
    阿昌也明白我的意思，随即便拨打了电话，一阵交流之后，阿昌把电话递给了车主。
    接过电话之后，车主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格外难看，直接下车握住了我的手，脸上充满了尴尬的笑容，他说：“不好意思啊，你们是张扬先生和窦文昌先生，是吗？”
    “对！”
    “害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现在就倒车！真是不好意思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我是个罪人呐

    我本来只指望着这通给校长的电话多少能.asxs.作用，毕竟他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可没想到在接完这通电话之后，车主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既然事情得到了解决，那就一切都好，我也笑着说：“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要不还是我来帮你倒车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们是我们村子的贵人，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多有得罪，应该是我给你们陪不是才对。”
    “您言重了……”
    车主准备上车时，又笑着转头问我：“对了，我这是准备去县城一趟，你看你们需要点什么，我也好有个准备，招待一下你们。”
    “这个就不用麻烦了，我们什么都不缺。”
    “哦，那也好，反正你们随时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我叫严学，电话号码麻烦您存一下！”
    “严学？那严望山是您的.......”
    “对对！严望山是我爸，也正是我们村的村长兼职小学校长！他应该早点告诉我今天你们就过来的，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还以为是什么不懂事的人跑错了路呢……”
    .......
    错开车后，车队又正常行驶起来，可我心里总像是有点不对劲，感觉哪里出了问题一样.......
    坐在车上，我把我心里的疑惑讲给了阿昌听：“阿昌，你不是说这条路只通往严家村吗？那这个严学怎么会不清楚我们是干什么的？”
    阿昌摇了摇头说：“可能是他爸没有对他提起这件事吧，这也正常，毕竟好多这样的村庄都抱团取暖，对外来人员都比较排斥......”
    “那你不是来过这里吗？他应该认识你才对啊？”
    “我来是来过，可也只跟着茜茜来过一次，他不认识我很正常，我还不是不知道严望山的儿子就是他嘛……”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打开了车窗点上了一支烟，可心里还是有种不好的感觉，具体表现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像这样一个贫困地区的贫困山村里，居然有人开着几十万的suv，这本来就不太正常.......
    或许是我多虑了，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在哪里都一样，有穷人就一定有富人，只是平均水平比较低罢了……
    在我思考之际，苏雅摘下了耳机嘀咕道：“害！看来这里发展的也挺快的嘛，现在不比以前，村里的人都开得起几十万的车了，没准儿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我们捐什么书的.......”
    “听你这语气，搞得像你当年也来过一样……”
    苏雅瞪了我一眼：“我是没来过，听你们说了这么久，那也耳濡目染了嘛……不过也挺奇怪的，县城里这种价位的车都比较少见，没想到在这还能见到一辆。”
    我闭上了眼睛没再说什么，听着车轮胎碾压过碎石块的“咔叱”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
    在半个小时之后，车队再一次停在了一个山口处，现在已经抵达了严校长指定的位置，因为卡车已经开不进去了，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卸货。
    这旁边有很大一处空地，可以用来停放卡车和图书，也不会阻碍交通。
    我看见前面有好几拨陌生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样貌精神的男人，年纪可能在五六十左右，旁边的人都以他为中心，我想这位可能就是严望山，严校长，也是严村长！
    下了车，我笑着打招呼道：“您好，我是该叫您严村长还是严校长呢？”
    严望山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害！叫这些华而不实的代号，都把我们之间叫生份了，我年纪大你一辈儿，你叫我声严叔不就行啦！”
    说着我点了点头，便接过了严校长递来的烟，烟是几块钱一包的红梅，在他身上我还真没看出他和他儿子的共同点，一个开着几十万的豪车，张口闭口都是：不差一包烟钱；一个衣着朴实，穿着有好几个补丁的中山装，抽的是几块钱的烟.......
    稍作停留，严望山便叫他身边的人着手搬运我们卡车上的图书，一共来了十辆左右的木板车，看载货量不小，应该两趟就足以拉完这批书。
    这眼看着也到了晚上，几位卡车师傅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顺手也帮着他们搬运图书。
    我笑着对严望山说：“严叔，今天也有点晚了，您看方不方便给几位司机师傅找个住的地方，他们明天白天一早就走了！”
    严望山大笑着说：“害！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操心吗？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只要不嫌弃，想在这待多久就待多久，咱们这虽然穷，但饭、水、住宿、风景应有尽有。”
    “麻烦了……”
    “对了，咱们村里的小学一共有多少个孩子啊？”
    “一共一百一十二个孩子，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地都有，这些都是我们村里的孩子，他们的家长大部分都打工在外，跟着爷爷奶奶过日子，而且因为距离县城路途遥远，交通不便等等这样的情况，我们才在政府和个人的帮助下，建设了严家村小学.......咱们村目前的壮劳力只有这么些人，我都叫来了……”
    “那他们的父母基本上不回来吗？”
    严望山叹了口气：“有的回来的勤快的，就一年一次，有的三五年不回来也正常，毕竟没本事，钱难挣，生活也难熬啊……不像你们这样的即好心又有钱、有能力、社会责任感的大老板，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您谬赞了......我哪算得上什么大老板，我也是个普通人，您别看这些书多，实际上由我个人出资的部分还真的不多，大部分的书都是由你面前的这位姑娘捐献的，还有一部分是来源于社会公益以及阿昌，这位姑娘捐赠了二十万，阿昌个人捐赠五万！”
    严望山先看了看苏雅，连声感激，搞得苏雅脸皮这么厚的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随后两眼含泪地看向旁边的阿昌，说道：“我当然知道赖文昌小兄弟，他和茜茜老师都是我们村子的大贵人，只可惜我们没能照顾好茜茜老师.......我是个罪人呐！”

 第二百六十章唯美的夕阳

    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谁也不想看到的，如果一切由意外导致的悲剧都能够避免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悲欢离合了，不！是没有那么多“悲、离”了.......
    一旦提起这件事，阿昌肯定是最难过的那个人，严望山说到这之后，阿昌的脸色就变得格外苍白，一直到严望山离开，他还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地看着钱包夹层里他和他女朋友茜茜的合影，直愣神……
    他看着照片说：“这是我和茜茜唯一一张合影，就在这个村里，当时我用手机拍的，后来专门洗了出来，我以为这会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没想到成了诀别的纪念.......”
    “一切形式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正如现在一样，你们也重逢了，只不过是灵魂重逢了......”
    此时，全部的捐赠图书都陆陆续续地被搬走了，几位师傅和苏雅都跟着严望山一行人沿着山路，先进了村里，现在空旷的场地上，只有我和阿昌还留在这......
    我这个人最见不得的就是人间悲剧，特别是像这样的悲剧，格外折磨人，以前从阿昌的嘴里了解到这件事时，我也许还真的很难体会那种痛苦的滋味，可现在我真正出现在这里，看着一座连着一座的黄土大山，以及连绵不绝的沟壑时，这个“悲离”的故事就像是变成了立体电影一样，循环播放在我的眼前，我可以看见那辆车坠落山崖，可以听见坠落时，一个女人绝望的叫喊声……
    也或许在那个瞬间，她应该没有叫喊，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她的脑子里涌出这一生来所有值得回忆的画面，以及还未做完的遗憾事情，把这些都集中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一起涌现......
    愣神时，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然后又递给了阿昌一支。
    男人之间的安慰可能就只能用一支烟来表示，但这支烟里却包含了一切，它的分量抵过千言万语！
    深吸了一口之后，阿昌看着山脚下面，苦笑着说：“茜茜就是在这里掉下去的.......我记得当时这里还没有铁护栏，这些都是茜茜事发之后，相关部门装上去的......还真的挺有意思的，非要等到事发之后，才能有人意识到危险，你说可不可笑？”
    阿昌虽然笑着，可他的笑容却苦涩得不成样子.......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安慰一个沧桑的心，在这种情形之下，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因为失去的人不是我，我没办法代替他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话，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深吸了一烟，看着远处的群山一阵失神.......
    阿昌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又说：“我当时要是跟她在一起多好，她在那种情况下一定恐惧得不得了，我会告诉：她别怕，有我在......可我没机会，连一个愿意死的机会都没有.......她太乐观了，也太无私了，无私到让我嫉妒，每次我跟她打电话时，她总聊不到几分钟就得挂电话，因为她说有孩子生病了需要她、有孩子作业本丢了、有孩子不开心了……可她唯独忘了我，我也不开心，我也需要她的关怀，我也是个孩子.......”
    阿昌说着说着便陷入极度哽咽的状态，几度落泪到失声，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去分担一下他的痛苦，我这才发现原来人的乐观和笑容并不能完全诠释一个人的内心，有好多时候都是带着面具活着的，因为没有人愿意看到悲剧的发生，也不会想听到，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出发都一样，习惯性的讲好话、露笑脸对待别人与生活，把苦涩紧紧地埋藏起来，生怕有人会意外触碰到......
    沉默了良久之后，阿昌逐渐归于平静，手里夹着的那支烟已经燃烧殆尽，只留下了大半截灰烬，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哥们！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没走出来，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霾里，生活都是百般无奈又割舍不断的，你得学着向前看，我相信你女朋友在天上也不会愿意看着你这样消沉下去，经历过磨难的人要比别人活得更加用力，千万别带着痛苦过一辈子，那样真的很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很有意义，不是吗？”
    我说完，阿昌冲我点了点头，又点燃了一支烟.......
    .......
    临近傍晚时，我俩一同进入了村子里，这里的好多房屋都还是土墙，看不见一丁点混领土结构，家庭情况稍好一些的，建造了新房子，还给外层贴上了漂亮的瓷砖......
    小学的位置就比较醒目了，就在村口大门旁边，有一栋四层的教学楼和旁边几栋矮平方构成了整个严家村小学，小学门口还伫立一条笔直的旗杆，旗杆上鲜艳的旗帜飘扬在村口上空，格外引人注目……
    可能是到了放学时间，不少孩子都成群结队地离开教学楼，我在人群中看见了苏雅，她弯着腰，面带笑容的给孩子们分发糖果，她的衣兜鼓得满满的，像是永远也拿不完一样。
    依稀间，我看见有个小女孩手捧着一朵杏花对苏雅说：“姐姐！你是我们新来的老师吗？我听校长说，最近有新老师会来我们这里，我等了好久呢！诺，送给你的杏花！”
    苏雅接过后，先从兜里摸出糖果，又抱起孩子说：“谢谢你的花！那......你也希望我当你的新老师吗？”
    “嗯嗯！我们这里以前有个茜茜老师，可校长说她回家了，再也不回来了......我很想她，她很漂亮，你也很漂亮，那你认识她吗？”
    小孩子的逻辑永远没有道理，可我却从她的话里听到了不舍，苏雅笑了笑说：“对的呀！我认识你们茜茜老师，她现在过的很好，和她相恋了八年的男朋友结婚了呢！”
    夕阳从山间斜照进来时，刚好落在了苏雅的身上，我不知道是夕阳融化进了苏雅的笑容里，还是苏雅的笑成就了夕阳，反正有一个瞬间我感觉特别唯美，我拿出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第二百六十一章天生

    阿昌去帮我们这一行人找住处，所以书店自媒体账号的更新任务便落在了我身上，我四下里，拍摄了很多这里的风景以及人物，还专门给一个聋哑小孩拍了一张特写，因为我觉得他的眼神里好像装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茫然、无助又对人充满抗拒。
    我第一次去找他时，他一直躲躲闪闪不肯配合，还是在一位长者的引导下，他才肯配合我拍下这张照片。
    结束后，我一屁股坐在了一个木敦子上，翻动着手机，看着那些被我拍下来的场景，一阵失神.......
    让我意外的是，那个聋哑小孩在拍摄结束后没有选择离开，而是与我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既不肯再往前一步靠近我，也好像因为什么东西不愿离开，一直看着我手里的手机.......
    他应该是对这个东西感到好奇，又对我这个陌生人有种天然的畏惧，所以才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我笑了笑说：“你想玩玩吗？”
    他一脸茫然，我这才意识到他是个聋哑小孩，可我又不懂什么手语，只能用简单的肢体语言，向他描述了一下，见状，他应该是懂我的意思了，点了点头等待着我的下一步动作。
    我顿了一下，又用手指了指嘴巴笑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意思就是让他微笑一下，我就把手机给他看看。
    自打我看见这孩子的第一眼开始，就没见他笑过，不！准确来说是没见他有任何表情，他就好像是丢失了情绪一般，一直木着脸，所以我想通过这件小事让他微笑一下。
    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冲我笑过，虽然有点失望但我还是把手机给了他，他学着我的样子，举起来四处晃悠了一会，又把手机还给了我，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
    我给刚刚搭话的长者递了烟，问道：“叔，这孩子怎么感觉怪怪的，性格也有些孤僻，没见他和别的孩子在一起玩过呢？”
    那个我叫叔的人笑了一下说：“害！这孩子天生就这样，是个聋哑人，家里只有一个年过七十的爷爷，父母说是去外面打工，可自打他出生之后就没回来过了，大家也都心里清楚，他的父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觉得是个负担，可不管怎么样也是一条生命，他的爷爷就一直照顾着他，村里人也对他挺照顾的，有多余衣裳的就给衣裳，有碗饭的就送碗饭，一晃七八年过去了，他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性格孤僻，没有朋友，对生人也挺害怕的。”
    我点了点头，眯着眼深吸一口烟，望着那个孩子离开的方向愣了好一会儿，我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也是无父无母，也是由爷爷带大，街坊邻居照顾，除了韩颖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朋友.......
    每次放学看见有其他小朋友聚在一起，我心里都特别羡慕，我真的很想融入他们的团体，可他们看我的眼神都让我觉得冷，说我是个没爸没妈的孤儿……
    也只有韩颖从来不嫌弃我，她告诉我还有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我们生活的世界是相对的，我在这个过得有多差，在那里就有多好；我在这里无父无母，在那就有个幸福的家庭.......那时候的我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甚至把她的话当作座右铭，刻在了我的书桌上，虽然我没有因此得到朋友，因此融入团体，但我的心已经没有那么孤寂了，要是从我现在的年纪来看，也许那时只是我得到了很多心理安慰而已。
    但这个男孩好像比我要更不幸，他没有他的韩颖，而且还是个残障儿童.......
    想着想着，夕阳就彻底收起了余辉，我也在这时回过神来，而苏雅抱着那个小姑娘坐在了我旁边。
    苏雅指着我说：“倩倩，快叫张扬叔叔，他会给你一个大红包哦……”
    “张扬叔叔......你是苏雅姐姐的男朋友吗？”
    我笑了笑说：“你觉得叔叔和姐姐是一个辈儿的人吗？苏雅姐姐当然不是我女朋友，我有女朋友了！”
    “那我以后不叫你叔叔了，我叫你张扬哥哥，那样你和苏雅姐姐就是一个辈儿的人了，你们就可以是男女朋友了……”
    苏雅看了我一眼，又迅速转过头说：“倩倩别乱说，我才不会当他女朋友呢，你这个张扬哥哥是个人渣！”
    我笑着没说话，和小孩子争辩这些是说不清楚的，看着这个叫倩倩的小女孩，我忽然想到刚才那个男孩，于是我拿出手机翻开刚刚拍摄的男孩照片问她：“倩倩，你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你肯定认识他，这个聋哑男孩叫什么名字呀？”
    “他叫曲天生，和我是一个年级的，他们家就在我家对门。”
    “那张扬哥哥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你能帮我吗？”
    “你说。”
    我顿了顿，叹了口气说：“他没有朋友，很可怜，你能当他的好朋友吗？你陪他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出去玩，好吗？”
    小女孩停了一下，脸色显得有些犹豫，她扭捏地说：“可......可我的朋友都不和他玩，说他是个怪物.......我害怕......”
    说到这，没等我说话，苏雅便抢在我前面说：“倩倩，你不能这么想哦，这样是不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生的怪人，他只是因为某些不可抗拒的原因导致与众不同，但除此之外他和你们一样，有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他没有朋友是很可怜的，你一定要答应张扬哥哥，当他的第一个朋友，好嘛？”
    倩倩愣了一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好！我会的！”
    .......
    那个叫倩倩的女孩回家时，是一路小跑着回家的，我也如苏雅所说，给了她一个红包，希望那个叫曲天生的聋哑男孩从此以后也有一个属于他的“韩颖”.......
    人都是需要朋友，需要关怀的，没有一个人是例外，我想如果有一天这个男孩长大之后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那他也一定会感激这个带给他光明的姑娘，而且会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猫啊

    在他们都相继离开之后，我还和苏雅坐在原地，一阵风吹走之后，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这支烟好像酝酿着一些情绪，那种情绪叫做过往。
    我好像总能从经历中读到自己身上曾经出现的东西，无论是美好的还是悲剧的，它们都无一例外地浮现在我眼前，然后我才意识到我居然已经迷迷茫茫地过了这么些年，提醒我时间流逝的从来不是日历，而只是在某一瞬间想起从前.......
    在我愣神时，苏雅看着夕阳落山的地方问我：“张扬，为什么那个聋哑男孩叫天生啊？他没有父母吗？”
    “有父母，但生儿不养等同于没有父母......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的爷爷给他取名叫天生吧……”
    “那他可真够可怜的......我忽然觉得我爸妈也没有那么可恨了，虽然他们也没怎么陪伴我，但最起码他们还会给我钱，让我用钱来抵消那么多不甘，以前过生日没人陪，我就给自己买十个包包，过节日没人陪，我就给自己再买十个......现在更好了，他们直接给我买车......”
    我看了看她说：“既然聊到这了，那我就说句实话，我还真的没觉得你的父母不关心你，准确来说，是你的母亲.......我见过她，就在你准备离开武汉去留学的那段时间，她专门找你舅舅要我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我，我们也见了面......从那时起，我就觉得她不会是一个对你漠不关心的母亲，一个不关心自己女儿的人，是不会注意你的情绪的，你在哪受气了？因为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你应该用更包容的眼光看待他们，设身处地的为他们想想，他们的工作注定了他们要背负比平常家庭更多的社会责任感，也注定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陪着你，除了钱之外他们给不了你太多，虽然这不是表达亲情最恰当的方式，但却是最简单实在的方式......”
    我说完之后，默默地抽着烟，给苏雅留着一个思考的空间，我在想如果我是苏雅，我会不会和她的想法一致，也许是一样的，把我放在和她一样的环境里，我也会抱怨他们的失职，可我的出生就表明来我格外珍惜亲情，所以看待问题的眼光多少有些偏颇......
    苏雅愣了好一会，把脸转向了我说：“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额......没什么，就是问我你过的开不开心之类的话......”
    “切！你骗鬼吧……你每次撒谎，都会一直眨眼睛......”
    “那......那是因为风大！”
    “看！又在撒谎……”
    稍作停留，见我没什么反应，苏雅又叹气道：“其实出国的这段时间，我真的想了很多事情，包括你说的我爸妈，我的未来，甚至是你......我都好好想过；我在美国呆了接近三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我经历了人生最灰暗的日子，但我挺过来了，也想明白了好多事，我发现原来我没有那么恨他们，也没有那么渴望自由，因为当我真的自由之后，我也没有那么快乐，所以干脆我又趁着假期这段时间回来了，再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听你说了这么多次，你也没说清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看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也没少块肉啊……”
    “要你管！”
    .......
    夜里，我来到了阿昌找好的住处，这里是村民的家里，好几家人都为了我们腾出房子来，让我们有最好的休息环境，我和阿昌、苏雅三个人在一家房子住，我跟阿昌一个房间，苏雅单独一个房间。
    点上一支烟之后，我就把那个专门用来工作的手机交还给了阿昌，并说：“下午我拍了不少照片，你可以用这些照片做一个视频，看看需不需要做一些修改、调整，然后发在咱们的官方账号上，这是对我们行为最好的诠释，不需要那么多语言，照片永远是最触动人心的东西......”
    阿昌在看过之后，赞不绝口地说：“看不出来你可以啊，这些构图以及光线、比例都挺完美的，你有专业摄影的天赋！”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就别捧杀我了，我只是按照自己的内心去拍摄这些东西的，走心的东西都不会太差吧……”
    阿昌点了点头：“好，我待会就剪成视频，最近咱们的账号关注量直线上升，不少本地媒体的官方号都给予了我们书店高度评价，还说等我们回来之后要弄一个什么专访，你觉得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当然是好事啊……说明咱们的行动还是被社会大众认可的，能借着媒体做宣传，为什么不是好事呢？”
    “可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是我心里不踏实，我们的初衷是力所能及地做一些对社会有帮助的事情，可现在捧得太高，我反而不适应了......”
    “你别多想了，无论是媒体还是网络，对咱们来说都一样，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对得起良心就行了！”
    阿昌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拿起包里带的电脑，连上手机之后，便开始制作宣传视频。
    我也在这时闲了下来，走出门外给白药打去了微信电话，因为太久没看见她的样子，我还特意打了视频电话。
    视频中，她像是刚洗漱完毕，准备休息了。
    她敷着面膜问我：“哎，怎么这么暗呢？”
    “我在屋外头呢！阿昌正忙着工作，我不好打扰他！”
    “怎么突然打视频电话呢？”
    “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太久没见了......”
    她笑了笑说：“可我们才三天没见呀……”
    “没有你的三天对我来说就像是三年一样漫长.......”
    她一脸嫌弃地看着我，可语气里却满是温柔：“你哪学来的油腔滑调......”
    “不是油腔滑调，是肺腑之言，太直接的表达反而会显得矫情，可我就是这样想的。”
    她笑着，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来说：“张扬，咱们俩都有事出差了，那家里的果果谁照顾啊……”
    “这.......好像还真是个问题.......”

 第二百六十三章要孩子

    我一脸懵的表情让白药吓了一跳，她有点生气地说：“张扬，我们这都出门好几天了，要不是我提起来你是不是永远记不起来这件事了？果果肯定饿坏了……”
    白药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定说：“不行，我必须得请假回家一趟，它的爸爸已经把它给遗忘了.......”
    我忽然冲她笑了笑说：“逗你玩呢！我早就再出门的时候安排妥当了，我让楼下的杨姐帮我照看，我给了她一把备用钥匙，让她每天上楼帮我喂一下果果。”
    白药白了我一眼道：“你快把我吓死了……”
    我忽然想起来她刚刚说我是果果的爸爸，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我和白药已经结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是孩儿他妈，我是孩儿他爸……在那一瞬间我是真的被幸福感所包围，即便那只是一只猫带来的快乐而已，我们即便没有真正领证，但大概已经进入好属于自己的角色。
    在我愣神时，白药的声音提醒我道：“喂，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在想我们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
    “不正经......”
    “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在想将来我们的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好，因为我真的觉得你在取名字这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那只猫你甚至一开始都没有取名字，还是苏雅取的，所以这个重担就自然落在我身上了，我也得头脑风暴一番，好好想想！”
    “别自恋了……谁要给你生孩子......”
    “那我就找别人帮忙咯……”
    “你敢！”
    我俩都相识一眼，笑了笑，笑完之后我看着她，还是认真地说道：“不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等这次我们都回武汉，不挑时间，也不要什么黄道吉日，只要有你我，就直接去民政局领证，然后......然后我们就要个孩子吧……”
    见我是认真的样子，白药也没有第一时间给我答案，她停了一会儿，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应该是在思考着，过了足足半分钟的时间，她才说：“张扬，如果你是认真地思考了很久的结果，不是一时兴起，那我也要认真地思考这件事了，我现在的事业刚进入起步阶段，如果在这个时候怀孕，有了孩子，那我现在的一切肯定是会付之东流，但我不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女人，如果我们之间真的可以承担住一切的风风雨雨，那我也愿意为了你放弃这些东西，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事情.......”
    白药很机智的把问题的重点抛给了我，她的意思就是要不要孩子全看我自己，如果我真的给了她足够的保障，她就可以放弃这些东西安心要孩子.......可我们想结婚时的那份冲动又去了哪里呢？难道婚姻之后，孩子的问题又成了一个新的台阶吗？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还是白药有足够的远见呢？我也不清楚......
    其实，这时我才真正地冷静了下来，白药肯定也能看的出，我想要孩子是因为一时冲动，又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所以她给了我一个台阶下，我从兜里摸出了一支烟点上，这时候除了抽烟之外，我都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我愣了好一会，才叹气说：“对不起，是我一时兴起而已，仔细想想我也没做好当一个父亲的准备，和你一样，我的事业也才刚刚开始，我们都没有太多的精力把生活重心放在家庭上来，如果没有保障，那要孩子肯定只会带来更大的影响，对孩子不利，对我们也不利.......可能我真的太想当好一个父亲了……”
    “能说说是因为什么事，让你有这种想法的吗？”
    我抽了口烟，眯着眼睛说：“具体到什么事，我也说不上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刚刚叫我果果的爸爸；还有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可怜的聋哑小孩，他和我一样也基本属于没有父母的孤儿，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太多我当年的影子......也许就是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之下，让我产生了一个当父亲的想法，冷静下来之后，我才发现现实环境没办法满足我的想法......”
    我说完之后，白药点了点头又说：“其实抛开一切不谈，我当然愿意为你生孩子，过上家庭生活，但这个前提是我们都脱离目前的生活环境，你不叫张扬，我也不叫白药，而是另有其人......我们没有那么多束缚，也自然可以水到渠成；或者立足当下而言，你、我事业有起色之后，才可能真正无忧无虑地要一个孩子......”
    “我明白.......”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和白药聊了接近半个小时，挂了电话，我本还想在外面抽根烟再回房间里，可外面的蚊子是在太多，把我叮得满腿包......
    .......
    阿昌整理好视频之后，就坐在床上抽着烟，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我进屋之后，他说：“刚刚末子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虽然她嘴上说忙得过来，但听她的语气八成是等得有点着急了，书店最近这段时间顾客肯定特别多，不然也不会专门给我打电话......”
    “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去啊……反正书已经送到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既然忙不过来，我们早点回去也好.......”
    我说完之后，阿昌的脸色好像有些犹豫，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可说不出口……
    见他这幅模样，我说道：“怎么？你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吗？说出来聊聊？”
    阿昌叹了口气道：“也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我就是想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想搞清楚一些问题......要不你明天先回去吧，我在这多呆一阵子，店里缺人手也是没办法。”
    “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吗？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呢……”
    “害！一些小事情罢了……”
    我点了点头，既然阿昌不想说，我也就不做追问：“那好！明天我就跟苏雅开车回去，你到时候直接买火车票回来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我也不是个救世主

    夜深了，正当我打算睡觉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这间房子就我、阿昌和苏雅三个人，所以门外的人肯定是苏雅无疑了……
    阿昌已经打起了呼噜，我不想吵到他，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房门低声说道：“嘛呢？这么晚，阿昌都睡着了……”
    苏雅看起来一副扭捏极了的样子，捂着肚子好像很难受……
    她说：“张扬......我......我想上厕所......”
    “那你就去啊！跟我说干什么呢？就在出门左拐的一间小平房里，我刚去过呢！”
    “我知道！可是......可是......为什么那是个大坑啊？而且好臭，我快不能呼吸了……”
    说到这，我才知道为什么苏雅这么扭捏，她估计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种阵势，搞不好还以为不是厕所，是粪坑呢！可那好像就是粪坑也没错……
    我极其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苏雅死死地盯着我，光是眼神就快把我杀死了……
    “你不是有体验生活的准备吗？诺，现在机会来咯，你得抓紧机会好好体验一番，看看很多穷人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滋味的......”
    “哎呀……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帮我找个好一点的厕所，就算......就算是个大坑也没关系的，但能不能别这么臭哇……”
    苏雅拽着我的胳膊，拼命地摇，一副我不答应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实在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说：“这里的厕所不像城市那样，基本都是这个样子，你就算接受不了也没办法，臭点就臭点吧，总比憋死好吧……”
    “哎呀……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我真的会窒息而死的......而且还有好多蚊子啊……”
    我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这个屋子后面有一片空地，你去那里解决一下，不会臭的！”
    “可.....可在外面上厕所，被人看见了得多尴尬呀……”
    “现在都晚上几点了？哪里还会有人没事到处瞎转悠，你就听我的，毕竟你只有这两个选择，要么忍着臭，要么去后面那片空地解决！”
    苏雅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那我就去后面解决了，你跟着我一起出去！”
    “你上厕所，我跟着干嘛呀？”
    “你帮我放风，要是有人来了，你就叫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
    我实在困的不行，懒得跟她折腾，一边准备关门一边说：“你信我！不会有人的，放心去吧，啊……”
    见我关门的动作，苏雅连忙把门顶住，不让我进去说：“能不能有点江湖道义？别总是在关键时候出卖队友，行吗？”
    “唉，拗不过你，走走走，赶紧的，我快困死了……”
    .......
    我和苏雅俩人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偷偷摸摸地走到了屋后的那片空地上，这里乌漆麻黑，很符合作案地点！
    我说：“你速度快点，保不齐有人梦游过来了……”
    苏雅一脸恐惧地说：“张扬，你可别在这时候吓我噢，我胆子很小的，你盯紧点，要是有人过来，叫我一声，一定啊！”
    “知道了！你快点！”
    过了一会儿，苏雅又在我身后说：“张扬，你要时刻记得做人要善良，你要当个正人君子，千万不能回头啊……”
    “还有完没完？”
    “还有......你把耳朵捂起来。”
    我有点不耐烦地说：“好好好，我捂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雅才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说：“完事啦？”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那.....那些东西怎么处理啊……”
    “挖个坑埋了当化肥不就是了……还能怎么处理？”
    “那你给我找把铁锹，我自己埋！”
    “.......”
    .......
    夜里十二点，我终于回到房间，可以安生地睡觉了，在我准备进入梦乡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雅发来的微信消息：“谢谢你啊……”
    我停了一下，发道：“我相信现在你应该对这种生活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了吧……你要么学会去接受，要么选择快点离开这里，过好自己该过的生活，别天天听着别人的故事，就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喊着叫着要支教.......”
    我发过去过了好一会儿，都以为苏雅已经不会回我了，她才回消息道：“张扬，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看不起我呀……”
    “这跟看不看得起有什么关系呢？我都已经说过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你没办法适应另一种方式的生活，那就别逼着自己去做，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上去，那就对了！”
    这一次，苏雅真的没有回我了，也许是睡了，也许是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我估计经历这么一出之后，她会对这里的生活有一个重新的判断与定义，而不是仅仅记得网上搜索过这里的风景有多好……
    毕竟能被人拿上台面的东西终归是不能代表真实的生活环境的。
    .......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有亮，车队里的方师傅便急匆匆地找到了我这里，像是有什么急事。
    我跟他找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话。
    他面色急切地说：“张老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有件事想求你一下，帮个忙！”
    我照例给他递了一支烟：“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着急！”
    他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我们车队的方师傅家里出了一些状况，急需要一笔钱救命，虽然我们跑完这单生意是有一些钱拿，但毕竟我们归属于公司，统筹规划，下一次发工资还要等到两个星期之后，但王师傅家里的情况已经是刻不容缓了......他等不了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这样想的，要不然先从你手里把这笔工资交给王师傅，他只要属于他的那份，公司的钱你还是按照比例如数给公司就行！”
    “可在出发之前，我就已经把款项交给你们公司了，所以现在这笔钱在你们公司手上，要不然你还是打电话问问你的直属上司吧，他没准儿能想办法先把这笔钱交给你们......”
    我的拒绝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像这种事情我也没什么办法，不可能每个家里有困难的人来找我，我都一一帮扶吧……
    我也不是个救世主.......

 第二百六十五章二十五万

    我说完之后，方师傅的眼神逐渐由恳切变成失望，而后叹息一声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我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为什么要急于筹钱的王师傅自己不来找我？而是让方师傅作代表，拉下自己的脸来求我......
    在我看来，就算他再不擅长与人交际，也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吧，这已经不是脸面问题了，而是一个人的基本礼貌问题，所以我拒绝的原因之一也包括这！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方师傅已经抽掉了好几支烟，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灰烬，见我没有松口，他又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张老板了，这一路上我们住酒店、吃饭都是你出的钱，你已经仁至义尽，我也不敢再奢求什么；我让老王去问问领班吧，不过提前预支工资八成没戏，这些年他已经在给他老婆治病上花了很多很多钱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拿他到这笔佣金，估计也是杯水车薪，丢进医院里连个浪花都打不起来.......”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多问了一句：“他老婆得了什么病？没有一次性治疗的办法吗？”
    “是糖尿病，还伴有肾衰竭......除了换肾，没有其他一次性解决办法，可合适的肾源哪有这么容易找呢？即使找到了，手术费用又是一笔天文数字……而且他老婆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了尿毒症，光是做透析，每个月都是一大笔钱，本来这一次公司没打算派他和我们一起出车，因为他这个人不会说话，容易得罪客户，是我求领班带上他的，毕竟家里还有一个钱的无底洞需要填.......害！不提这些了，这人呐，活着都得看天意.......”
    方师傅说完之后，我也从兜里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今天的第一支烟，我知道这种病，到了尿毒症的阶段，在医学上已经基本可以宣判死刑，因为这是无法治疗的疾病，只能通过药物以及透析等手段延长寿命，至多可能也撑不过不过两三年时间，意思就是花钱买时间......
    王师傅对他老婆也真的挺不错的，因为有不少像他这种家庭情况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基本就放弃治疗了，让病人独自等待生命消逝的那一天.......那种知道自己即将死亡的恐惧会缠绕着病人的身心，每一天都活在折磨与病痛之中，身体上的生理反应也会随着时间加剧，直到再也承受不了.......
    我愣了好一阵子没回过神来，方师傅起身准备离开时，我叫住了他：“方师傅！麻烦你让王师傅亲自和我聊聊，我要听他自己跟我说！”
    方师傅笑了笑连声说道：“好好！我这就叫他过来！”
    在他离开之后，我便独自坐在了屋外的台阶上，此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起来，东方的山梁上闪起一丝光亮，一阵风恰时吹过来，带来了一阵阵苜蓿花的花香，而那一大片苜蓿花正好覆盖在我面前的一片空地上，姹紫嫣红开了个遍地……
    其实，我心里还是挺想帮助王师傅的，就在我知道他老婆得了尿毒症之后，他还不离不弃地赚钱给她治病时，我便心软了……
    我一直以为爱情只存在于年轻人的世界里，过了一定的年龄之后，那种美好的情感就会随着生活里的茶米油盐而变得一地鸡毛，也逐渐在这种一地鸡毛的过程中产生亲情，如果没有产生亲情，结局可能就会像孙哥那样，选择离婚；可现在我听完王师傅的故事之后，忽然对以前的那种想法有了颠覆性的认知，我觉得爱情可能一直没有消失过，保持着对婚姻虔诚的信仰的还是爱情，即使产生了亲情也不会让爱情消逝，而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升华.......
    我很向往那种不离不弃的情感，我总觉得那种情感在当今世界里实在太过稀缺了.......
    在我思考之余，王师傅走到了我的面前，冲我讪讪地笑了笑又给我递了支烟，没说一句话，可能真的如方师傅所言的那样，他真的不善于跟别人打交道，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不愿意开口，可我让他来的目的便是让他开口。
    我看着他那张十分熟悉的脸说：“王师傅，这里没有旁人，你跟我说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摇了摇头，又下意识地把头转了过去说：“张老板，我真的没见过你，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你应该见过我爸......”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你爸？”
    他叹了口气说：“对，我爸！你的书店应该就是从我爸手里买的房子吧……那天我去过你的书店之后，就知道了......而且还把隔壁余大妈的房子一起买了！”
    他说完，我就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原来他是王大爷的儿子.......
    那这个忙，我是不想帮也得帮了，毕竟当初四十万从大爷手里买房子时，我就一口答应了，如果有一天见到他儿子，能帮就要帮！
    我深吸了一口烟才缓过劲儿来说：“原来你就是王大爷他儿子，我说怎么感觉似曾相识，你的模样和你爸简直太像了......那这个忙我就非帮不可了，毕竟我当初答应过你爸一件事！”
    稍作停留，我又说：“可我该怎么办才能帮到你呢？你老婆的病方师傅也已经跟我说过了，透析终归不是个好办法，要想根治还得找到合适的肾源才行啊！”
    见我答应之后，他就像是松了口气，笑着说：“这个你放心，如果不是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我还真的不想找你来这个口，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了点，可我还干得动，也能支付我老婆每个月做透析的费用......说句实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书店时，我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我点了点头问：“嗯，那好，具体的费用是多少呢？”
    “我自己有五万块钱的存款，手术费外加后续的治疗费大概需要三十万，所以您借给我二十五万就够了，这二十五万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只要我活着，就是干到累死，也一定把钱凑齐了还给你！”

 第二百六十六章杨肖的转变

    王师傅坚毅的表情像是想要极力地去证明些什么给我看，让我相信他会把钱还给我，这时我才忽然想起来，以前王大爷说过他儿子年轻时干过不少偷鸡摸狗的勾搭，以至于招惹了不少仇家，我想这种经历也许是促使他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原因之一，唯唯诺诺、不敢与人直视，甚至一听到别人说在哪见过他时，他的下意识反应是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脸挡住......
    我叹了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我也不知道难受的根源在哪里，但绝对不是因为我出这笔钱而难受，这是一个承诺，是我对王大爷的承诺，他给予了我很多恩惠，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现在还报的机会来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笔钱我会给你，但还钱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说过这是我答应你爸的承诺，所以你也没必要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拿了钱之后给你老婆好好治病，等生活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你可能不算个好人，但肯定是个好男人......”
    我说完之后，王师傅愣了好一阵子，又站起身来冲我重重地鞠了一躬……
    我连忙扶起他说：“你可别！我受之不起，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给我个卡号，等我把钱给你转过去吧……”
    ........
    最终，几位师傅开着车先行离开，踏上了回武汉的路。
    我想这件事我还是有必要告知一声杨肖的，毕竟这也算是当初因我们而起的！
    拨通电话之后，我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他急切的声音：“怎么啦？我这会忙着进货呢！你可真别说，咱们书店因为这个公益活动，最近的销量蹭蹭往上涨，我估计等你回来又得准备下一次出行了......”
    “下一次我就不亲自做了，我想成立一个外包团队，以后专门负责这一块，由书店统筹规划！你感觉怎么样？”
    “那又得多雇佣好几个人呐……为了这点子事儿没必要吧……”
    “也不用多少啊……一名就可以！这一次毕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下一次就一个人跟着送货车队出行，负责好沿途实时动态更新，以及拍摄相关短视频就可以了！这个车队还是跟货车公司合作，外包给他们！”
    “那也没必要再雇佣一个人了……我们仨一人一次就成！”
    沉吟一阵之后我把话题拉到正规上说：“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吧……另外还有件事，有件事我必须跟你提一下！”
    “你说，咱俩有什么好磨磨叽叽的？”
    “今天我见到王大爷的儿子了.......”
    杨肖的反应和我差不多，惊讶地问我：“王大爷？他儿子不是离家多年都没找着了吗？”
    “对，是离家多年！而且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了……”
    稍作停留，我叹了口气道：“现在我们还大爷人情的时候到了，他老婆得了重病，急需要一笔钱来做肾移植手术，而且万幸的是肾源已经找到了，只差钱……需要二十五万！”
    我说完之后，电话那头的杨肖沉默了好一阵子，我仿佛听见了他叹息的声音，他说：“二十五万？你会不会弄错了，他是不是大爷的儿子啊.......”
    “我能跟你开玩笑吗？身份证我都看过了，和大爷当初给我的信息一致，不然我也不可能给你打电话说这事儿！”
    “可......可虽然咱们书店目前的势头是挺不错的，也赚了不少钱，加上孙哥打的那笔五十万，现在我们账目上有一百二十万左右，我还打算开一家分店呢……”
    我有点不满杨肖的态度，连声说道：“开分店的事情急不来，咱们这家店才开业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一切都还刚刚开始，而且一家分店一百二十万能拿的下来吗？咱们这家书店光前期准备都用了足足两百万，再加上宣传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还得加上小二十万！”
    “可这两百多万还是算上了地皮以及楼房建设费用，咱们的分店可以租门面呐！租一个大一点的，我这几天听朋友介绍过的，有个很合适的黄金街上有一套三百平的门面房，房东要去国外，所以急着出手，租卖都可以考虑，咱们要是长租的话，一年费用也就三四十来万，加上进货等其他费用，前期投入这一百多万应该刚好够用......”
    我叹了口气说：“分店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你听我的，先把这二十五万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唉，也是，毕竟咱们当初都答应的好好的，你给我个帐号，我给你打过去！”
    “嗯，挂了......”
    挂完电话，我把王师傅给我的帐号发给了杨肖，随机又把手机丢在了一旁，我忽然觉得杨肖好像有了很多转变，他不再是一个愣头愣脑的迷茫青年，而是开始考虑到了很多事业上的发展问题，逐渐把重心放在了事业上面，我不知道这种转变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许各自参半……
    我重重地摁压了好几下太阳穴，不知不觉中阳光已经倾斜在了我的脸上，让我不断恍惚了好一阵子......
    忽然一阵阴影遮盖住了我的阳光，一睁眼就看见苏雅站在我面前，冲着我似笑非笑的，一般她有这种表情时，基本上都是有求于我的......
    我不耐烦地说：“一边去！别挡着我晒太阳了……”
    “你怎么啦！一大早就像个炸药包一样，一点就炸.......”
    我瘪了瘪嘴：“对，我现在就是炸药包，正烦着呢！最好离我远点，免得爆炸时溅你一脸血……”
    苏雅一脸嫌弃：“咦.......真恶心！”
    稍作停留，她又说：“其实我早就醒了，你刚刚在这发生什么，我都躲在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我也知道你在烦什么！”
    “切！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我啊……来！你说说，我在烦什么呢？”
    苏雅嘿嘿一笑：“像你这么贪财的人，肯定特别心疼那二十五万，对你这种一毛不拔的人来说，那简直是大出血啊，可得头疼好一阵子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回家

    我有点不高兴她破坏了我一个人安静的时间，所以瘪了瘪嘴说：“虽然我不像你，可以随随便便不拿几十万当回事儿，但我也还不至于因为这而头疼，毕竟这笔钱算是我欠他的！”
    “欠？说起欠，我还真有点不明白，你怎么会突然欠他钱呢？你们之前也不认识啊。”
    我叹了口气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支烟后向苏雅简要地说明了事情的始末。
    在我说完之后，苏雅也叹了口气瞪了我一眼说：“唉，我看你这个人就会当个烂好人，这怎么能算是欠呢？买卖房子是你和卖家商量好的事情，该付的钱你已经给过了，何来欠钱一说呢？再说了，他有这样的困难，也应该去找他爸，我就不相信他爸会放弃不管他老婆的死活，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冤大头傻头傻脑的......”
    苏雅也是挺奇怪的一个人，明明她自己花钱大手大脚、一点对钱的概念都没有，现在我出钱，她反而批评起我来了......没道理！
    “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个有钱没地花的地主傻儿子，你没听见他刚刚说的话吗？他说这钱算借的，只是我不想让他还罢了，他估计也年近五十，还能有多少时间挣钱还债？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病人等着用钱，就算我是借出去的，谁能保证一定收的回来？倒不如算是还给大爷一个人情罢了……”
    稍作停留，我又说：“大爷对我不薄，好几套房子打包出售给我，一共才四十万，基本相当于白送，我靠着他的这些房子已经收获了不少利益；他离开武汉的时候，只留下一个要求，那就是如果他儿子有困难找我，让我能帮则帮，现在他找到我了，你说我能不帮吗？他们父子的关系比较复杂，或许是王师傅觉得他爸还对他有着怨气，不敢去找罢了……”
    苏雅听完我的话，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但她好像依然很生气，就像是出钱的人不是我，而是她一样，气鼓鼓地撅着嘴，把头扭向另外一边，半晌之后她才说：“好！就算你说的都对，那你能保证他不是看出了一些东西，然后有了歪心思，配合着方师傅把你骗了吗？说不定他有没有老婆都是个未知数，拿了钱之后直接辞职走人，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的！”
    我看着苏雅愣了好半天，她好像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道：“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我相信他……退一万步说，他就算是骗我，我也认了，因为这二十五万已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关乎着我的一个承诺，承诺！你懂吗？”
    “承诺有这么重要吗？比你自己的事业都重要？”
    “很重要！人活在世上，总要坚持着一些东西吧，如果我可以随意否定所有说过的话，那我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你会看得起一个毫无底线、信誉的男人吗？”
    苏雅愣了一下，又把目光转移到了远处的日出上说：“好吧，或许是我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坏了……”
    .......
    中午，我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先回武汉。
    站在苏雅房门口时，我拍了拍门对着里面喊道：“喂，你还走不走了？”
    “等等！”
    两分钟过后，苏雅穿着一身运动装出现在了我面前，看着我手里的箱子说：“不是吧……你是现在就准备走吗？我还准备去这里几个有名的景区逛一逛呢……”
    “那你慢慢逛，我先回武汉了……”
    在我准备出门时，苏雅连忙拉住了道：“别呀……咱们可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你怎么能干这种抛弃战友，独自苟活的事情呢？”
    我笑了笑说：“你不是在这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吗？早点回去，你也早点解脱！”
    “谁说我在这呆不下去了？我今天早上已经克服重重困难，战胜了自己心理与生理上的负担！”
    “上个厕所而已，瞧把你给能的.......”
    “你的看法很片面！十分片面！可能在你眼里只是上厕所的事，但对我来说，这绝对是一次巨大的挑战，而且我不负众望地完成了这项挑战，你不夸夸我也就算了，还在这说风凉话，切......”
    “好吧！都随你，我是得回去了，没时间陪你在这瞎白话，书店里现在忙不过来，我早点回去，早点安心！你要是现在不走，到时候可以和阿昌一起回去，我没意见！”
    .......
    最后，跟阿昌打过招呼，我还是独自一人开车，踏上了回家的路，苏雅非得在那多留一段时间，说是没看过这里的风景，总觉得是白来一趟，那就让她跟阿昌一起回来吧……
    因为从这里到县城的路只有一条，所以在路线上没有什么选择困难，就是路实在太过坎坷曲折，只有自己亲手开过之后，才会明白难度有多大，虽然在一些悬崖峭壁上装上了护栏，可在某些地势不太高的地方依旧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翻车可能不会出人命，但造成的损失也绝对不小，我突然觉得阿昌女朋友拿命换来的警示依旧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这的确是一种悲哀.......
    开车途中我接到了光头王打来的电话，由于我实在在这种路况的折磨中分不出心来接电话，索性直接挂断，可他没有因此罢休，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我直接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车，接通了电话。
    他有些焦急地说：“喂，张扬，苏雅是和你在一块吗？”
    “嗯，她跟着我一起来了西吉，怎么了？”
    我说完之后，光头王才长出一口气道：“呼！那就好那就好......这几天她不见人影，家里人找她都找疯了，这孩子！走之前连个消息都没有留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她担惊受怕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苏雅选择偷偷出门，不告诉家里人，所以沉吟片刻我又说：“她可能还要在这里呆几天，没什么事情，我让一个朋友跟着她呢！”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没和她在一起呢？”
    “嗯，我正在回武汉的路上......”

 第二百六十八章错综复杂

    没等我把话说完，光头王便连声否定道：“不行！不行！你回武汉可以，但你必须把苏雅也带上，除了你以外，我对任何人都不放心！”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在某些方面，光头王对我这个人的肯定，可这种方式的肯定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我保持着心平气和地说：“王叔！苏雅也不是个小孩子了，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也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方式，像你们这种看管式的教育方式总是有些问题的，我想她不联系你们的原因可能就包括这些，她的安全是一定没有问题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那个朋友的为人也绝对没有问题；其实我本来也想顺便把苏雅带回来，但她非要再多留几天，所以只能这样了……”
    “唉，我急的不是这个.......是她姥姥马上要过六十岁寿宴了，平时她老人家就最稀罕她这个孙女，现在过七十大寿时，苏雅人不在现场，你说让我们这群辈分不上不下的人怎么收场？你想想办法，让苏雅尽快回来，三天之后就是她姥姥的生日寿辰，时间不等人呐，你就跟她说，过了她姥姥的生日，她爱怎么疯就怎么疯！全当王叔求你了……”
    我也明白，当光头王放低姿态，用上了“求”这个字眼时，我即使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那也要尽量完成任务......
    于是，我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我试试，但是她要是真的不乐意回来，我也没办发......”
    光头王那边没有了说话的声音，我听见了打火机点燃烟草时的“啪嗒”声，他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你就想个办法把她给绑回来，反正不管怎么样，一定让她准时出现在她姥姥的生日宴会上，这两天老太太真是大动肝火，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我十分惊讶道：“绑回来？王叔，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她一个大活人，又古灵精怪的，我怎么绑？”
    “具体操作方法就看你咯，但前提是不能伤害她啊！这点一定注意！”
    此时，我心里的天平已经逐渐失衡，我有点不想掺和光头王的家事了，因为不管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都会伤害到另外一方，苏雅不愿意回去肯定有她的原因，虽然她做事有点不靠谱，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带着这样的思考，我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光头王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说：“其实就是因为苏雅她姥姥想在有生之年看着苏雅结婚，毕竟人岁数一大，就只有这些念想，你也能理解吧……就是可能逼得有点紧了，让苏雅接受不了，所以她一直跟家里人滞气呢……”
    “那好吧……我尽量试试......”
    在光头王挂断电话之后，我就意识到一时半会可能也回不去了，准确的说，当我看到光头王给我打电话时，我就已经回不去了.......
    他这个人总这样，平时见不着人影，一有事准找我，最关键的是我每次都能扯上关系，苏雅这次跟着我算是给我添了不少负担！
    我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掉头，又往原地奔波.......
    .......
    当我回到苏雅和阿昌住的那间屋子时，却发现苏雅和阿昌都不在屋里，于是我拨通了苏雅的电话。
    她说：“怎么？暂时不想回去啦？”
    “是啊！多亏了你......”
    苏雅沉默了好几秒，又换了一种语气质问我：“你是不是当说客才给我打电话的？”
    “你怎么知道的？是，你舅舅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把你带回去！”
    “呵......他和我妈给我打了不下十个电话我都没接，没想到你也被他们策反了……你滚吧，我不想见到你！”
    “你现在在哪呢？怎么没在屋里看见你人呢？”
    “你管我在哪呢！和你没关系！”
    “你放心，我不想掺和你们的家务事，所以我不是当说客的，我们面对面聊几句，聊完是走是留，都随你！”
    “那好吧……我跟阿昌在后山上，他在他女朋友的坟前哭着呢……你来的时候注意点，别打搅到他！”
    “你跑去瞎掺和什么呢？”
    “我祭拜一下不行吗？”
    说完苏雅就挂断了电话，我按照村民的指引，来到了一座孤山上，一眼便看到了苏雅的位置，她正蹲在山侧面看着我来的方向.......
    走近之后，为了不打扰到阿昌，我给了苏雅一个手势示意她过来。
    她没好气地说：“有屁快放啊……”
    说话之前，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在一个房屋角落里看见了昨天见过面的聋哑男孩—曲天生。
    他看见我们发现了他，连忙转身小跑着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到我和苏雅的交流，我叹了口气说：“跟我一起回去吧，这你也见识过了，除了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坡以及蓝天白云，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你姥姥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七十大寿的日子你要参加啊！”
    “看来我舅舅还真的没拿你当外人，什么都告诉你啊……我不想回去！”苏雅一边踢着脚边的碎石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能告诉我理由吗？”
    “理由？能有什么理由......我不想把自己捆绑在他们的利益关系上，你知道我舅舅和我妈是同父异母吧？”
    我点了点头，这件事我的确知道，光头王曾经告诉过我，所以光头王和苏雅她妈从小的成长环境就不太一样……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舅舅这么费劲心思地去讨好一个跟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姥姥吗？”
    “不知道......”
    “因为我姥姥曾经是官场上的人，虽然退休好多年了，但一些关系还在，同样只要她还在，那些关系就断不了；而我舅舅目前有了整合资源的想法，可愁于没有门路，所以他想借着我姥姥的势，达到自己的野心......而我姥姥还真的答应他了，要求就是让我赶紧找男朋友结婚......”
    我一下子有些理解不了：“可结婚这事儿这么仓促，你爸妈能同意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是走是留

    光头王虽然是苏雅的舅舅，但在苏雅结婚这件事上，他还是没有话语权的吧……
    抱着这样的疑惑，我又说：“况且你爸妈不是还想让你早点留学归来，好继承他们的衣钵吗？要是你这时候嫁出去了，那基本相当于把家里的产业拱手送给一个外姓人，我不相信你爸妈会答应这样的事情......”
    苏雅冷笑了好几下，像是对我笑，又像是自嘲道：“结婚和谈男朋友是两个概念......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妈也特别乐意看见我带个男朋友回去，可能是在国外呆的太久，潜移默化中受了西方文化的影响，她觉得如果在我这个年纪还没有正式地谈过一次恋爱，那就是失败的，所以她总是费尽心思地给我介绍男朋友，她的那些朋友圈里，只要有合适年龄的异性，我基本上都认识，自打我回国后，三天两头的聚会没完没了，我实在受不了就跑出来了……她和我舅舅、姥姥算是不谋而合.......”
    我用着惊叹的语气说：“这年头还真有怕自己孩子嫁不出去的亲妈啊……那你也够挑的啊，这么多优秀的富家子弟，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苏雅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滚一边去！”
    稍作停留，她看了看阿昌那边又说：“现在你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吗？你自己回去吧，我再待一段时间！”
    “我看你这既不是出来旅游，也不是有什么支教的梦想，你是在逃避现实......跟我一起回去吧，别的不说，你姥姥的七十大寿，你作为孙女，不能不参加吧……”
    “这是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参加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喔……我明白了，肯定是你这个背信弃义、出卖队友的王八蛋收了我舅舅的好处，然后才掉头回来找我的吧……”
    苏雅用着一种倔强的眼神看着我，同时也无比失望，在她看我的某个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在她出国的前一天晚上，我正要送给她手表时却阴差阳错地发生误会的那一幕，她也是这种眼神，充满着失望与不信任......
    说实话，我有些动摇了，因为站在苏雅的立场上，她也没有什么错误，只是不想被捆绑在一条充满利益与控制的船上，她挣脱不了，只能选择以逃避的方式应对这些......
    迎着北面吹过来的风，我用手挡着，点起了一支烟，我想在这支烟的时间里，决定此刻的去留，要么我自己一个人回武汉，当作光头王没给我打那通电话；要么我就只能把苏雅强行绑回武汉......
    我顺势找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享受这支烟的时间。
    苏雅不耐烦地问我：“干什么嘛？装什么深沉呢？别以为你使出这幅无赖的样子，我就会屈服，我可不吃这一套！”
    “嘘！安静点......”
    沉默中，我注意到正前方的天空中有一只自由翱翔的鸟，看着它没有规律可言的飞行轨迹，我在想，如果下一秒它往东飞，我就一个人回武汉；要是往西飞，我就带走苏雅.......
    我的决定权戏剧性地寄托在了一只鸟上，正如抛硬币一般，每一个概率都是对半分的，因为没有硬币，所以那只鸟就成了我的硬币......几秒钟过后，更加戏剧的一幕发生了，那只被我关注着的鸟好像不想成为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它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它也有自己的灵魂，因为在我的想法落实时，本来往南飞的鸟，忽然一个急转弯回头，落在了一片荒芜的空地上，即不往东也不往西......
    所以我的希望落空了，它没能给我一个确切的决定，可能与硬币不同的是，它是一个活着的东西，可变性太强，不像硬币，除了正面就是反面，非黑即白.......
    一支烟的时候很快就过去了，再沉默之中我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支，就好像又多给自己争取了几分钟做决定的时间，这也是规则之外的改变。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我对旁边还生着闷气的苏雅说：“算了，今天我也不回去了，反正来都来了一趟，为什么不看看风景再走呢？你上次说了好几个风景区的名字，我没怎么记住，你还记得吗？”
    我这么一说，苏雅马上收起了那副悲伤的嘴脸，笑着连声说：“当然记得！火石寨国家地质公园，月亮山、葫芦河......”
    “那咱们今天就玩个遍！我请客！”
    苏雅又警觉起来说：“怎么突然这么大方？别想靠这点小恩小惠把我收买了，然后到我舅舅那领赏......我不去了！”
    我叹了口气说：“唉，为什么你总觉得我会收你舅舅的好处呢？我本来一点都不想掺和你们家的家务事，但你舅舅用上了求这个字眼，而且他说是老太太过生日才会想把你找回来，我这才答应下来......生日之后你爱上哪疯就到哪疯，没人管你......”
    “我反正不想回去，随你怎么骗我......”
    看着她，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之后，她便径直往村子的方向走去，我问：“喂，你去哪啊？”
    “你不说去旅游景点吗？赶紧走，不然没时间逛了！”
    .......
    这里是偏远地区，所以地图的导航功能是有很多盲区的，我是靠着导航再加上沿路问当地人，才踉踉跄跄地开着车，和苏雅转遍了这里比较有名的风景区……
    最后一站就是月亮山，苏雅说这是西吉县境内海拔最高的山峰，今天又是农历十五号，再加上万里无云的天气，所以晚上站在山顶上可以看月亮和星空......
    由于这心里装着事，所以这一路我都有点游离的状态，对景区没有多大兴趣，但苏雅却十分享受这样的时刻，不停地叫我看这看那的，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
    傍晚站在山脚下，我跟苏雅都有些疲倦了，旁边有人支起了烧烤架做野炊，有的人就地搭起帐篷，架好了望远镜等等专业的设备，依稀间在别人的闲聊中我得知今天晚上有难得一遇的流星雨.......

 第二百七十章舍生、取义

    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后，苏雅在我旁边长叹了一口气说：“唉，天马上就要黑了，看来今天是不能爬山去山顶了，早知道我就带个帐篷过来，就住在山顶上睡一晚上.......”
    “你想住帐篷啊？”
    苏雅点了点头：“当然了，这么有气氛的夜晚，只有睡在帐篷里，才能把自己融入到景色里面去.......诺！你看看人家，不就开始搭帐篷了吗？”
    我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说：“你仔细听听，是不是有狼叫？据说啊，这月亮山上，晚上有狼出没呢！搞不好，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被狼叼走了......”
    “切！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还能被狼吓到......”
    我笑了笑没说话。
    说起狼，我又忽然想起当如白药在南京某个风景区的遭遇，那一夜被吓坏的人不仅仅是她，还有我......
    我用力地咂巴了几口烟，眯着眼睛看着天上那一轮比平时大一圈的月亮，而且仔细看还能看到月球表面的环形山……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圆，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超级月亮”.......
    或许科技改变生活这句话放在此刻依旧适用，百年前谁能想到月亮的光芒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反射了太阳散发出来的光，在夜晚照亮地面.......看着它，我愣了好一会儿，也恍惚了好久好久，我记不清我有多久没这么用力地盯着月亮看，或许就在我真正离开爷爷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没这么认真的看过了，它也再也没有像此刻这样环抱着我.......
    也只有在傍晚和黎明破晓时分才能见到日月同辉的现象，此刻，夕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月亮也还没有完全显现，一位穿着专业服装，头上挂着摄像机的人向我走了过来，他看着我们笑了笑，准确的说，是看着苏雅笑了笑……
    他说：“先生、女士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情侣吗？”
    苏雅或许是看风景太过着迷，没有回答他的话，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怎么了？”
    “噢！是这样的，我是一名摄影师，最近我在拍摄一组有关自然风景题材的照片，刚刚我看见你们在这里等了挺久的了，应该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吧……所以我想请你们当我的演员，让我拍摄一组照片，拍好之后我有礼物奉上.......”
    我对这样的事情没有多大兴趣，而苏雅却是个例外，她对任何新鲜事物都有着小朋友一样的好奇心，所以在摄影师说完之后，她便急切地说：“可以可以！我们可以当你的演员，是演情侣是吗？”
    “对的、对的......”
    苏雅笑了笑又看向我，好像我不答应她就下不来台一样.......
    我还是摇着头拒绝说：“我这人没什么演技，要不你就给她拍吧……反正你的主题是自然风景，又不是情侣主题......她这人最爱演，指定能配合好你！”
    苏雅不乐意了，冲摄影师说：“他是老大，他不拍，那我也不拍了......”
    摄影师连忙笑着解释道：“虽然我拍的是自然风景主题，但同时也蕴含着许多人文情怀，自然风景的展现离不开人作为主角，而人之间最炙烈的情感也脱不开爱情、亲情，刚刚我已经拍好了一组全家照，现在只差一组情侣照了.......也是这位小姐长相惊为天人，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自然的一张脸，对于美的事物，摄影师都是喜爱的，这才让我不自觉地走过来搭话的……”
    苏雅也保持着笑容看向我，我算是看明白了，其实她心里还是挺想拍的，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想拉上我一起拍......
    可装情侣这种事，我在心里挺抵触的，一想到曾经因为照片的事情跟白药闹了很多没必要的矛盾，我这心里就发毛，所以思量再三我还是说：“多谢你的好意了，你还是给她拍吧，我实在不适合当演员......”
    见我拒绝，苏雅不免有些失望，摄影师看着苏雅等待她的回复，最终苏雅还是出于盛情难却点了点头。
    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好姿势之后，苏雅站在靠近山崖的一块巨石之上，身后就是近百米的悬崖，看得我不免有些揪心，我对着拍摄的摄影师说道：“要不要站那么高的位置啊？看着挺危险的，旁边连个搭手的物件都没有.......”
    摄影师冲我摆手道：“没事的，这个位置离悬崖还有段距离，我拍个三四张就行，很快！”
    我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而旁边的摄影师还在不断地让苏雅更换姿势，调整位置，眼瞅着离悬崖越来越近，我冲苏雅喊道：“你往前点，注意下身后！”
    听见我的话，苏雅回头望了望，把控着距离.......
    ......
    终于，二十分钟过后拍摄有惊无险的完成了，西边天空落下最后一丝金黄，摄影师反复看着着刚刚拍摄的照片，啧啧称奇......
    而苏雅好像还没有完全从角色中抽离出来，站在石头上，飘忽不定地摇摆着。
    我在她身后说：“已经拍好了，你赶紧下来，摄影师答应送你一大盒小龙虾吃呢！”
    苏雅回头望了望我，眼神中透露着淡淡的绝望，她说：“张扬，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开什么玩笑？你赶紧给我下来！”
    可能是见我紧张之后，苏雅捧着肚子突然大笑道：“哈哈！看你刚刚吓坏了的样子……我怎么可能从这跳下去？人生那么精彩，我还没活够呢……”
    我瘪了瘪嘴道：“切，就你那胆小的劲儿，再给你十个胆你也不敢跳，我是怕你一脚滑下去，死无全尸，我不好给你舅舅一个交代……”
    “就你最不盼我好，是吧？我今天还真就证明一下自己给你看看，让你这个见识短浅的小人明白什么叫舍生取义……”
    说着苏雅又转过身去，张开了双臂，一副要飞翔的样子......
    我没时间陪她无聊，不耐烦地说：“行了啊，玩够了你赶紧下来，我刚刚趁你没注意，吃了一大盆小龙虾，现在可能就剩下几只了，你还要不要啊？”
    苏雅一听就急了，连声道：“你这个王八蛋，我的努力报酬，你全给吃了......”
    这时，惊险的一幕发生了，苏雅在转身时，没站稳，身体往悬崖那个方向倾斜......

 第二百七十一章给我遗憾的人

    在那一瞬间，我的大脑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一个健步跃上石头，伸手拉住了苏雅的右手，可由于惯性的作用，我被她带着一起往悬崖那边移动，此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倒在地上，增大一点摩擦力，于是我用力环抱住苏雅，拼尽全身的力气往后倒......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的大脑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十二岁那年，我偷吃了对街何大婶家种的黄瓜；上高中时，我逃学半夜在网吧通宵打游戏；大学时，我跟杨肖没日没夜地泡酒吧，醉生梦死.......
    这些影相要是放在平时，我是绝对记不起来的，或许人真的只有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才能回想起那些曾经做过的让人悲喜交加的破事儿......
    回过神之后，苏雅好像也吓坏了，躺在我旁边，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旁的摄影师这时才走上来急切地说道：“呼！还好还好......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我没说话，而是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留下来，而我却像是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即便这是最炎热的夏季。
    半晌之后，苏雅才坐起来，面色复杂地对我说：“对不起噢……张扬！感谢你救我一命……”
    我摇了摇头示意不想说话，只想安安静静地抽完这支烟，因为这支烟能让我感觉到我还活着，是真正的还活着......
    望着面前的悬崖绝壁，我忽然想起在前一段时间，我和苏雅也在长江边上经历过惊魂的一幕，不过那一次被吓到的人只有我一个，苏雅是始作俑者；这一次被吓到的人却是两个......不！可能加上摄影师有一共有三个......
    不知道苏雅是出于愧疚还是后怕，说出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半个字，眼神十分恍惚地看着面前的风景，而白天也在我们的恍惚之中落下帷幕，夜晚彻底来临了……
    “走吧……看也看够了、疯也疯够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稍作停留，我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我说：“我明天一个人回去，不逼你做任何决定，因为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可能真的不适合做任何决定，一个没有思考问题能力的人需要一段时间来改善，不然会出大问题的.......”
    .......
    在开车回村的路上，基本没有任何路灯设施，仅仅靠着车的前灯照亮前方的路，一路上，我都十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前方，一切可能发生意外都被我时刻关注着，没准儿是今天苏雅这么一出，弄得我格外心神不宁，所以但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我都会仔细观察很久很久，以至于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后，我们都还没回到县城里......
    我不想分神，所以和苏雅基本没有任何交流，不知道是不是我最后的那番话起了作用，还是因为什么，她看着窗外，好像陷入了一阵迷茫的思考中，半晌没回过神来......
    我打开了车窗，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提神的香烟，烟雾随着车外的风被鼓动走，这时苏雅突然开口道：“张扬，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是想好好感谢你，你救了我的命......谢谢！”
    她说话时的表情十分诚恳，我还真没怎么见过苏雅这么正经的样子……
    “没什么好感谢的，当时就我离你最近，我不上去拉你一把，谁上去？你一定要记住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当时那个狗屁摄影师来拍照时，我就挺反感他的，他那是拍风景照吗？说白了，不就是图你长得漂亮吗？你还真的当真了，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停换着姿势，不出事才怪呢……”
    我没好气地说完之后，苏雅对我笑了笑，似乎没有在意我话里带着刺，她又说：“那你还记得当时你抱着我时，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我瘪了瘪嘴道：“抱你？我可没抱过你啊......请注意你的措辞！”
    她连忙拿出了手机，调出了图库，上面刚好拍摄到了我俩那惊魂的一幕：我用右胳膊揽着苏雅，正要向后倒.......
    我看了一眼，又立刻把视线放在了前方说：“那摄影师还真挺有意思的，出了意外不救人也就算了，还有心思拍照......”
    “诺！这个你怎么解释？”
    “什么怎么解释？我当时纯粹是为了救你，一切都电光火石之间，我还要注意男女授受不亲？开玩笑嘛……”
    “就算是这样！那也算是抱了！你放心，我给你看过之后就会把照片删了，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的。”
    “瞅你这语气，搞得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就算有人看见了又怎么样？我那是见义勇为的瞬间！”
    “我这不是怕白药看见，她又多心了嘛……”
    “你放心，白药没有你想的那么小心眼！”
    苏雅沉吟片刻，又清了清嗓子十分正经地问我相当不正经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出于什么目的，那就是抱了！你就不能说说当时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吗？”
    “当时那种局面，你说我还能想什么？我在想你还是掉下去了，我八成也得让你舅舅弄死......差不多是一尸两命，所以豁出去了，拉你一把！”
    苏雅有点生气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我可是很认真的勒！”
    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因为我不想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上浪费时间。
    终于，我望着远处，依稀间可以看见城市带来的灯火，在经历漫长曲折的旅途后，能看见这样的风景，心里也莫名地升起一丝慰藉，万家灯火在闪烁，仿佛在不停地在诉说着，千万人悲欢离合的故事。此刻，有人还在为生活奔波；有人已下班和家人温馨团聚；有挑灯夜读的辛辛学子，有香车宝马的醉生梦死，有感动人心的善人善事，有夜幕下的罪恶延伸……
    沉默了许久之后的苏雅叹气，像是自言自语道：“你不想说算了……反正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要是我真的掉下去了，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事情了，因为带给我遗憾的人也带给了我一切.......”

 第二百七十二章小苍蝇

    我没有把苏雅的话往深了想，是因为我不想去深想......
    在被风吹时，烟总是烧的很快，但心里不平静，也只有烟能让我安定下来，于是我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支。
    抬头看着越来越明朗的世界，一阵出神.......
    .......
    夜里十点钟，我们回到了小山村，本来我是打算在县城里找一家酒店住下的，反正我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可苏雅还得回村子里去......
    当我停好车，回到村里时，却发现今天村子里好像格外不平静，往常在这个时间点，村民大多都睡了，除了猫狗之外，街道上基本见不到人影，可今天不同，夜里十点还有很多人围坐在一起，十分喧哗吵闹......
    依稀间，我还听见了阿昌的怒骂声：“严学！你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苏雅肯定也听到了，皱着眉头问我：“刚刚是阿昌的声音吗？”
    “应该是......”
    我俩快步地往人群中间赶过去，推开了不少吃瓜群众，我在人群中央看见了阿昌，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几十公分长的砍刀！
    我不清楚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让阿昌平时这么理智的一个人瞬间变成一个疯子，他眼里好像燃烧着熊熊怒火，身体不停地颤抖……
    我连忙走过去，想要夺下阿昌手里的砍刀，可他真的攥得很紧，无论我怎么拽也拽不下来。
    我压低着声音问他：“阿昌，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你先把刀放下，有事慢慢说！”
    阿昌见我来了之后，眼里溢满了泪水，咬牙切齿地说：“张扬！你赶紧走，带着苏雅一起走，今天我要跟这群王八蛋同归于尽……我不想连累了你们，你帮我照顾好书店，让它继续发光发热，我就心满意足了.......”
    “究竟怎么了？你可不能干傻事啊，先把刀放下，有什么事情坐下慢慢说……”
    我四下扫视了一眼，看见门口停着严学的那辆黑色suv，所以这里应该就是村长严望山的房子，严学还未娶妻，里面应该住着严望山和严学两个人......
    可现在没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解释这件事情。
    我也是一头雾水……
    阿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冲着里面怒吼着：“严学！你给老子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敢做不敢当，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爸和你一样也是个狗东西，外表衣冠楚楚，做的事情都是禽兽不如！”
    阿昌的话让我越听越迷糊，旁边有不少好事者，对着阿昌骂骂咧咧，还扬言要报警！
    阿昌拿着砍刀冲向严学家的门口，用力猛踹了好几脚防盗门，然后挥舞着手里的刀猛砸门把手，一下接着一下......
    我在人群中还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聋哑男孩曲天生，还有一个是那个叫倩倩的小姑娘，他俩站在一起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阿昌砸门无果后，四下扫视了一番，看见严学停在门外的车，径直走了过去，手起刀落，车的前挡风玻璃被阿昌砸得稀巴烂，然后又是一面玻璃碎裂......
    可即便是这样，严学家门口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想要解释一下，他们父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默不作声……
    苏雅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张扬，会不会是和阿昌女朋友茜茜的死有关系呢？我想除了这件事之外，不会有第二件事能让阿昌生这么大的气......”
    我点了点头道：“有这种可能性！严学父子肯定是在家的，他连车都没开走，也就不可能出门在外，可即便是阿昌把他的车给砸了，他也不肯出门露面，这明显是心里有鬼......可他们究竟干了什么呢？”
    终于，在阿昌的一通发泄乱砸之后，严望山打开家门走出来，面无表情地对众人说：“好了！有什么好看的？明天都不用干活的吗？赶紧各自回家去！”
    众人一阵唏嘘之后，散了场，阿昌见到了严望山本人，拎着手里的砍刀就往他那走过去，我见势不妙，赶忙冲上去，控制住了阿昌，拼尽全力夺下了他手里刀，往苏雅那边扔过去，示意苏雅拿远点。
    阿昌恶狠狠地看着严望山，牙齿咬得咯嘣响，说道：“你个老王八蛋！我们为了你们村子做了那么多贡献，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今天你和我之间必须死一个，不，那个严学也要给我陪葬！你们一家人都该死！”
    严望山保持着微笑说：“赖文昌先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呢？”
    “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跟老子装什么糊涂？你摸着良心说，我们送来的那批书去哪了？不是让你个王八蛋拿出去卖了？”
    阿昌说完，我和苏雅相视一眼，心里同样是震撼与不敢相信！
    说到这，严望山脸色微微一遍，然后又迅速恢复笑意道：“我知道卖书之前没和你们这些捐赠者商量是我的过失，可......可我这也是为了村里学校的孩子好啊，他们不缺书本，却缺很多学习用品，而这些用品同样是需要钱来购买的，卖掉这些书就有钱买学习用品，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听到这，我基本上全明白了，于是我冷下了脸色问严望山：“严校长！虽然我们的确是捐赠给你们了，但卖书之前也得告知我们一下吧，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苏雅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因为那些书大部分都是她的出资才得以购买的，我们千辛万苦从武汉驱车抵达西吉，结果却被人卖掉换钱，这放在谁身上也接受不了啊……
    阿昌冷笑了好几声，又说：“呵呵呵！你个老狐狸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要不是今天有人告诉我真相，我可能这辈子都被你蒙在鼓里，以为你是个朴实善良的老校长.......这些年你贪了不少上面拨下来的公款吧，从修学校的钱到维修马路的钱，甚至是孩子们的助学金你都敢染指......”
    稍作停留，阿昌又用着一股近乎绝望的语气说道：“还有茜茜的死，不是出车祸那么简单吧……严校长？”

 第二百七十三章魔鬼

    阿昌的话一下子让我感觉后脊发凉，即便是在三伏天也像是瞬间跌入冰窖一般，从头寒到脚......
    我终于知道是什么事情让阿昌变成现在这幅疯狂到了极致的模样，也正好被苏雅猜中，他女朋友的意外死亡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苏雅也面如死灰的一样看着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打阿昌说出那最后一句话时，现场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这种沉默也是最可怕的，让人不寒而栗，因为沉默在某种程度上就是默认，默认他女朋友的死亡不是因为一场意外。
    就这么过了足足半分钟之后，严望山突然大声笑了笑，然后皱着眉头问阿昌道：“赖文昌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没听明白啊！我知道对于茜茜老师的意外离世，你还是迟迟走不出来，我们这群受了她恩惠的人，何尝不是悲痛在心？那些孩子们到现在都还念叨着他们的茜茜老师，可不论怎么样，她的意外死亡都是既定的事实，你这话好像弄得不太明白啊……”
    阿昌也陷入了疯狂的笑声里，笑着流下眼泪说：“你个老王八蛋装得还挺像！是！她的死是和你没有直接关系，但和你那混蛋儿子怕是脱不开关系吧……你帮他隐瞒真相，然后制造车祸现场，一切都完美无缺，只可惜你算错了一招啊……”
    严望山依旧摇头叹息道：“赖先生！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儿子虽然不成器，但也还不至于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你说的什么隐瞒真相，什么制造车祸现场，那就完全是无稽之谈......”
    严望山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看向我说：“张老板，我看你的朋友可能因为打击太大，精神上出了一点问题，要不送他去医院看看吧……”
    我没有理会严望山调侃的话，看着旁边被我死死摁住的阿昌说：“你把话说明白一点，你女朋友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到这里，阿昌死死地咬着牙齿说道：“严学！都是严学那个狗日的狗东西，在茜茜死的前一天喝醉酒之后，突然闯进茜茜的宿舍，想对她实施暴行，但茜茜强烈挣扎，直到叫喊声吸引到村里人过来，严学才肯作罢离开.......可事情还没有结束，那天晚上才是茜茜噩梦的真正开始……那天夜里我给她打电话夜打不通，微信消息也不回......第二天早上就接到了噩耗......我真的被蒙在鼓里好几个月，还以为这群人真的是一群朴实善良的农村人，实际上我错了……他们都是白眼狼！白眼狼……”
    阿昌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几近哽咽，我不想去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因为目前的一切都指向严望山父子，无论是从严望山的反应还是严学的不露面都有着极大的可疑.......
    听完阿昌的话，严望山依旧保持着微笑说：“赖先生的故事真的很不错，你可以去写小说，你有这个天赋......但要把脏水泼在我儿子身上，你怕是有些过了吧……咱们说话要讲究证据，你空口无凭，怎么让人信服？”
    三天前，刚见面的时候，他的微笑还能给我带来如沐春风的感觉；可现在在我眼里就是虚伪与恐怖的表现，真的很难想象如果阿昌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是如何做到犯法之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过着这几个月的？就算是恶魔，杀了人之后也该收敛一段时间吧……
    阿昌示意了我一下，推开我的胳膊，从右腿口袋里掏出一小本泛黄的日记说道：“我知道茜茜一直有个习惯，那就是写日记，这本记事本是我下午在茜茜的宿舍里找到的，上一次我来收拾她的遗物时，是你们收拾好交给我的，所以我还没来得及去宿舍里看一眼.......但这一次我在一个书桌小夹层里发现了.......平时她只会用几句简短的话来概括一天发生的事情......可在她最后一次写日记时，却写了足足一张纸的日记，要不要我把里面的话念给你听听？看看你的好儿子严学那天下午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阿昌的话让严望山瞬间哑口无言，但他只迟疑了几秒钟便又说：“呵呵……编故事还编的挺全套的，连日记本这种东西都造出来了.......我不明白，赖先生，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要用这种手段威胁我？你是要钱还是什么？”
    阿昌此时也冷静下来了，但他的愤怒还是没有减少，只是理智占据了上峰，他也笑着说：“我不要钱也不要什么东西......我只想让杀人者抵命，犯罪者坐牢！这个简简单单的要求不过分吧……”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我伸手接过阿昌手里拿着的日记本，那是一本泛黄的记事本，只有手掌大小，而我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里面记载着阿昌女朋友的最后一天经历的令人发指的事情......同时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日记里记录的内容，一开始字体还算公正，可越写用力越大，像是蕴含着浓烈的愤怒、恨意，甚至笔尖把纸张都穿透了......这是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心理与生理上的折磨啊！我难以想象......
    苏雅这时也走到了我们身边，从我手中接过了那本日记，翻看着......
    我压低了声音趴在阿昌耳边说：“阿昌，你想报仇的心我能理解，可如果你用暴力来对待这群恶人，得到的结果也必然是错误的，轻则牢狱之灾，重则以命换命，我真的不想你误入歧途……我们报警，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犯了罪的人永远是逃不开的！”
    说到这里，阿昌才幡然醒悟，脚在地上摩擦了好几下，才从兜里摸出手机说：“对对！报警！报警！我手里有证据、我手里有证据！这对狗父子一个也跑不掉，他们都逃不开关系.......”
    苏雅这时说道：“我已经报过警了！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警察估计很快就到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满意的结局

    听到报警之后，严望山什么话也没说，就径直往屋里走，听声音好像还锁上了门.......
    我看了看阿昌说：“他们家里有后门吗？该不会是想跑吧……”
    阿昌摇头说：“我观察过！没有！就算他跑了，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随着严望山的离开，屋外的世界才真正的安静下来，安静得可怕，连一声犬吠都没有听到......或许真正安静的是我的心，我的心真的有些凉了……我不禁在心里问着自己，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天堂的地狱同时出现在一个世界之中？好人与坏人又该怎么分辨清楚，还是他们本来就没有明显的界限……一只只披着羊皮的狼隐匿在人群中，还笑嘻嘻地面对生活、面对自己，我在想为什么他们不会有良心上的不安，是恶事做多之后，没有善恶之分？区分不了好坏的界限吗？
    这些疑问都重重地敲击着我的心脏，让我感到十分窒息，我也忽然觉得我做的这些事情都失去了意义，花费时间精力准备捐赠图书，然后日夜兼程地赶往这里，却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这些书还不如红彤彤的钞票来得实在，它满足不了贪念萦绕的人心，也抚慰不到需要帮助的人.......
    带着这样的思考，我真的有些绝望了，在等待的过程中，下意识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沉默了不知多久，我清了清嗓子问阿昌：“你这里除了物证，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说句实话，如果你只有这一本日记本，真的不足以定严学的罪，我在日记里只看到了你女朋友记录的严学施暴行为，其中没有包括后续他的犯罪行径……而且你女朋友驾车坠落山崖是不争的事实，要想翻案真的有些困难！”
    “我还有人证！”
    “谁？”
    “那个叫曲天生的聋哑男孩。”
    当阿昌坚定地说出曲天生的名字时，我有点恍惚了，于是点头让他接着说下去。
    阿昌四下看了看一些阴暗的角落，然后对着一栋土房子的方向挥了挥手，那个叫曲天生的男孩便从那里走了出来……
    我吞咽了好几下，有些没有底气地问道：“他是目击证人吗？”
    “对！今天下午他趁着你们离开之后，就偷偷找到了我给了我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茜茜老师是严学杀害的！”
    稍作停留，阿昌让曲天生坐到了他的身边，他还是有些怯懦的样子，不敢用正眼看人，可他的行为却十分光明磊落，对于一个人的判定真的不能仅仅从表面看，好比严望山，他外表上看是个和蔼朴实的老头，可心里却黑得可怕......
    阿昌接着说：“其实我早就有这方面的怀疑，茜茜以前在电话里跟我提起过严望山贪污公款的事情，他把孩子们的补助书本费伙食费，还有一系列由上面拨下来的款项都纳入自己的腰包里，给严学买豪车，还在县城里购买了好几处房产.......严望山曾经利诱过茜茜，让她保守秘密，茜茜答应了，但只告诉了我一个人......从那之后，一切也都相安无事，直到严学这个王八蛋开始骚扰茜茜……那天夜里，曲天生看见严学走进茜茜的宿舍，半个小时之后，严学拖着一个麻袋出来的，神色凝重.......他杀人了，杀了她……是严望山那个老王八蛋帮他制造车祸现场，装作发生了一场意外，还欺骗我说是茜茜外出给孩子们购买教材的路上发生的意外......”
    阿昌话毕，现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可以想象这是怎样的一种场面，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消逝了，而且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可能也是由于车祸过于惨烈，给有关部门的取证带来很大难度，只能定性为一场交通意外......
    严望山真的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于是，想过这些，我又是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光头王的电话，此时我可能早就离开了这里，在前往武汉的路上，也就不可能阻止阿昌的冲动行为，在这个村子里，他毕竟是个外人，一旦冲突起来，他肯定是弱势的一方，可能复仇的目的非但达不成，还可能把自己置身在一个极度危险的环境中去……
    今天这一夜的经历也许会彻底刻在我的脑子里，永远也挥之不去，它让我看到了人心究竟有多么可怕，一个充满欲望的人究竟能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
    警笛声恰时响起，远处村口警车的灯光照亮了我的视线，也逐渐照亮了这个漆黑的夜晚……
    .......
    人证物证俱在，严望山和严学父子也被抓归案，在警方的调查取证之后，确认严望山犯贪污罪、包庇罪等等处以十二年有期徒刑，严学犯故意杀人罪，处以死刑，立即执行......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知道的。
    .......
    几天之后，我们几个人再一次齐聚书店的后院里，同时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聋哑男孩曲天生，他的爷爷在前天去世，他也因为作证，受到同村人的排挤，所以跟着阿昌一起来到了武汉，阿昌想把他养大成人......
    那批捐赠图书也被我们追了回来，还是捐赠到了那个乡村学校里，只不过是在西吉县教育部的帮助下完成的......
    同时，我们书店也因为这一次的公益活动，人气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有很多本土主流媒体都邀约我们做一个专访......
    这一切看上去都挺完美的，但从那之后，阿昌已经好几天没有过笑脸，抱着那个泛黄的笔记本就是一阵愣神，然后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
    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不仅仅是沉浸失去的悲痛之中，同时更多的是因为他的理想世界破碎了，这个世界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美好，我和他也一样，我们都丢失了当初出发时那股冲劲儿，总觉得做这一项事业失去了它该有的意义……
    末子不停地和曲天生交流，但她的交流永远是单方面的，她还不知道曲天生是个聋哑男孩，以为他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看着远处的长江大桥，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满是惆怅的烟.......

 第二百七十五章世界太包容

    对于曲天生这个年纪的孩子，刚来到武汉这种大都市，第一反应肯定是不适应加上好奇，我还记得在路上时，他总会把头扭向车窗外，看着远处的山脉一层一层地往后叠加，出现了城市的踪迹之后，他的眼睛不断闪烁，任何一件稀奇的事物都会让他瞩目良久……
    直到现在他还拿着末子的手机，虽然摸不清楚该怎么打开，可他就像获得了一个新世界一样，爱不释手……
    我突然感觉有些悲哀，那种悲哀的来源就像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看一眼便觉得极度惆怅.......
    沉默良久之后，杨肖点上了一支烟问我道：“上次你给我打电话说的王大爷儿子那件事，你真的觉得靠谱吗？”
    “这有什么靠不靠谱的？我已经核实过他的基本信息，和大爷所留无误，这就足够了，不是吗？至于他老婆得病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不需要我们关心，毕竟这只是我给大爷的一个承诺而已……现在承诺已了，也算是结束了。”
    杨肖长出了一口气道：“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想因为这二十五万就赖账，我也不缺这二十五万，你是了解我的！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性格真的有些问题.......你不能这么仓促地就把钱给出去，你想想看，为什么当初王大爷和他儿子的关系弄得那么僵，以至于他儿子多年离家不归？当然是他儿子自己做过的蠢事才导致的，要是他真的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万一他要真的是个骗子，编造出一个悲惨的故事来迷惑你，那这二十五万出的有什么意义呢？助纣为虐还是花钱买个心安理得？反正我是觉得，他可能就是第二个张麻……”
    “我相信我的判断，至少在他有没有骗我这件事上，我是相信他的！一个骗子即使伪装得再像，他的眼神也是会暴露的，可他的眼里除了焦急恳切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判断，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医院看看，他现在也住在武汉，已经成家，他老婆也在武汉治病。”
    杨肖抽了口烟，点头没再说话......
    末子听不懂我们俩在说些什么，看了看我又接着逗曲天生开心。
    阿昌一直神游物外，眼神涣散，我知道这档子事之后，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甚至会改变他的价值观与人生观，但愿他能走出来……
    过了两分钟，末子又问我说：“张扬哥！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儿太孤僻了，怎么都没见他开口说话的，有点怕生人吧……”
    “他的确是有些孤僻，但不说话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是个聋哑人……聋哑人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复杂情绪，他也许是生来孤独，听不到也说不了，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独自望着世界的繁华，上天对他来说的确有些不公平，但也给他带来了一颗纯粹的赤子之心......这一次是他帮了我们大忙，也因此换来了许多非议和排挤……”
    末子愣了好久，又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说：“也就是说我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他都没有听见吗？”
    说到这里，曲天生忽然摇了摇头，四下扫视了一眼，拿起桌上的纸笔，写画起来。
    他说：“各位哥哥姐姐们！我听得见，只是说不了话，我很谢谢你们！”
    看完字条，我笑着点了点头：“是我下意识的反应，以为聋哑人是即听不见也说不了.......那也好，上帝只是关上了你的一面窗户，同时也打通了一堵墙.......”
    .......
    夜里，我让曲天生去我的房间休息，以后书店里属于我的那间房就留给他住了，反正我每天都要回家，空着也是空着。
    沉默良久的阿昌忽然说道：“既然是我把他带出来的，那我就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住的问题解决好了，可现在还有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他上学的事情.......你有什么好的聋哑学校推荐的吗？他这种情况肯定不能上正常的小学，不仅受排挤，还会受到许多非议，长此以往我怕他心理上会出问题……”
    我点了点头：“上次来我们书店买书的苏老师应该有这方面学校的联系，他是苏雅的亲叔叔，让他帮下忙应该问题不大，明天白天我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
    一提起苏雅，末子就来劲了，她怪笑着对我说：“张扬哥！我多嘴问一句啊，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和那个叫苏雅的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她肯这么帮你，又是捐钱又是带亲叔叔来照顾我们生意的，你要说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可不相信......”
    “你什么时候也学着变得这么八卦了？少跟杨肖学这些歪七歪八的东西，都把你带坏了……我和她还真的只是朋友关系，难道你说的这些事都是朋友之间不能做的吗？她是个有钱的主，可能二三十万在你眼里比较多，可在她眼里就只是个零花钱而已……这一点你可以问问杨肖，他应该也曾经有过深刻体会的.......”
    杨肖见我提起他，没好气地说：“你小子别指桑骂槐，别说曾经，就是现在我也没在乎过那二三十万，你没看哥们开的什么车吗？玛莎拉蒂！你懂吗？”
    “得！不该提起你，我的错！”
    夜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渐渐平寂.......
    ......
    我又独自一个人踏上了从书店回家的必经之路，自打西吉一行结束之后，我真的觉得自己见识到了很多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谈不上受益良多，但也的确让我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一个逐渐清醒的认知，它真的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或者说它太过包容了，可以容下肮脏与罪恶，也可以见证真情实感，我们就这样活着，活得不明不白，但也格外清醒.......
    于是，我又想到为什么严望山父子明知自己有罪，却在最后关头没有选择逃亡，而是坦然地面对惩处，我还记得当警察带走严望山时，他依旧对我保持微笑，可那种微笑却让我不寒而栗.......

 第二百七十六章巧合

    我想不通为什么那样一个明知自己犯了罪的人却活得那么坦然，可能“坦然”这个词不够恰当，但他给我的感觉的的确确是这样，也没办法让我想到其他词汇来形容，他的微笑似乎已经刻在了他的那张脸上，变成了一个标签，一个抹不去的标签，他儿子在被抓捕审讯的过程中，全程黑着脸，也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我想或许是因为当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罪行无法宽恕时，用最后一丝做人的尊严坦白交代.......
    可最让人意念难平的人还是阿昌的女友—茜茜.......她真的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贡献在了那个不起眼的世界角落里，贡献在了那群天真烂漫的孩子身上，她的死成了一种富有讽刺意味的悲痛故事，也成了阿昌心里难以磨灭的伤痕，我想如果这一切内幕都没有被发掘出来，或许站在阿昌的角度上来看，还算是一个好的结局，可事实的真相却再一次给他沉重的一击.......
    带着这样的思绪，我沿着泊油路向家的方向走去，也给自己续上了一支烟......
    苏雅是跟着我们一起回武汉的，我没有按照光头王的意思，把她绑回来.......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可能也没有心情再游玩下去，我还记得抵达武汉之后，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张扬，是不是一切的悲剧都会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阿昌真的太可怜了.......”
    当她下车时，我回道：“最真实的故事永远都是伴随着血淋淋的事实，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对了......”
    之后，她愣了一下点头离开了我的视线里.......
    .......
    回到家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看猫有没有饿瘦了，杨姐真的照顾得挺不错的，还给它洗了垫子，晾在阳台上，我拿出手机给猫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白药。
    这会带给她两个信息，一个是猫很好；一个是我回来了……
    可等了十几分钟，她也没给我回消息，也许是睡了.......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看着这些天我们拍摄过的视频，一开始的视频中，我们都带着欢声笑语，包括阿昌在内，我们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不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视频里的乐观情绪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来自现实世界的沉重......
    一条视频下面的评论吸引了我的注意，点赞最高的几个评论大意都相差无几，都和视频里的苏雅有关，有人问这个美得不真实的姑娘是谁？是不是书店里的工作人员？怎么以前没见过她.......
    我没想到我用手机随手拍下苏雅的那张照片被阿昌剪辑成了视频，发布在自媒体账号上，那张照片的确很美，可我的关注点和网友的不同，我关注的是风景与人之间形成的和谐画面，这是一种共鸣之美；可网友却只关注照片里的苏雅......
    我在下面回复道：“那只是一名游客，被我们抓拍下来，不是书店的工作人员......”
    这是对苏雅的一种保护，我不想把她同书店捆绑起来，即使她的颜值给我们书店带来了更多的人气，那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同时我也不想把她暴露在公众的视野里，无形之中，也会对她造成很多影响.......
    看了好一阵子，直到感觉眼睛酸痛得厉害，我才把手机丢在一边，闭上眼睛休息，继而想起了白药来......
    我在心里说：我已经回来了，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不是事先没有做足准备，此刻我和白药已经是合理合法的夫妻，我也不会叫她白药，而是叫老婆了……
    当“老婆”这个词出现在我心里时，我竟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滋味在心里，我想这种感觉可能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角色转变带来的，就好像前一刻我和白药还像两条游在海里的鲸鱼，下一刻就变成一只风筝，我是天上飞的风筝，她是攥着操纵杆的人，中间的线叫婚姻......
    不对，她才是天上飘着的风筝，我才是攥着杆的人，在地上望着她，等待风停的那一刻......
    带着这样的思考，我摸出手机又给她发去：“今天上海有风吗？”
    我知道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我，因为她可能已经睡了，也知道即使她看到了我的话，也不会明白我的意思，毕竟这中间的跳跃太大，我开了一个无厘头的玩笑而已。
    .......
    第二天上午，我和杨肖约定好了去医院看望王治（大爷的儿子）的老婆，算算时间，他收到那笔钱之后，应该已经开始着手筹备手术了！
    我有过尿毒症方面的了解，这种病只有换肾才能根治，手术比较成功的话，靠着稳定的药物，可以延长十几年的寿命，虽然说着简单，可这一系列流程中最难的问题就是寻找合适肾源，也是最需要花钱的地方，有千千万万个需要肾移植的病人，但肾源却十分稀缺，王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出门之前，我联系过王治，按照他给我的地址，我和杨肖约定好在医院见面。
    .......
    抵达医院时，我忽然想起前段时间来到过这里，那一次是因为罗也找我借钱的事情，他女朋友的母亲得了重病，我来这里看过。
    我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一种可能性，难道王治的老婆就是上次我在病房里看见的那个女人吗？毕竟从时间和症状来看都挺吻合的，区别就是一个需要五十万，一个二十五万，上一次我也恰好没有看见“苏雅”的父亲，可想想应该也对不上，毕竟王治姓王，“苏雅”姓苏......
    我也没记清楚上一次看望“苏雅”母亲是在哪见病房，只知道是六楼，这一次也恰好是六楼，而王治就在六楼电梯口等我们......
    和杨肖一块坐电梯上楼时，他叹气说道：“真的是我心胸狭窄了，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说实话，在到医院之前我都不相信，直到上了电梯我才真的信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而是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数字，直到抵达六楼，一开门见到的不是王治，而是罗也......

 第二百七十七章瞎操心

    直到我看见罗也的那一刻，我才真的彻底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八成没跑了.......
    罗也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没有惊讶，而是眼神极其复杂地说道：“张扬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吧……”
    我点了点头，他又说：“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昨天晚上雅儿她妈已经做好手术了，这段时间医生不建议看望病人，所以我们就在走廊上坐一坐吧……”
    对于我和罗也之间的交流，旁边的杨肖肯定是一脸懵，他在走廊上压低声音问我道：“张扬！这......这什么情况？他就是王大爷儿子，王治？”
    我摇了摇头：“不是！这里面的关系有点复杂，待会你就知道了……”
    坐下后，我冲罗也问道：“对了，王治人呢？刚刚我们还通过电话，他说他在这等我们的，我也有点话也跟他说。”
    “雅儿她爸刚刚下楼缴费去了，手术后还要住院观察很长一段时间.......”
    稍作停留，我在走廊尽头看见了王治，他也第一时间看到了我，笑着朝我们走过来。
    一见面他便十分恳切地说道：“张扬兄弟，这一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我老婆昨天夜里已经做了手术了，只是刚做手术有点不方便，不然我一定带你去病房里看看她，让她也好好感谢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言重了……我想你们能找到合适的肾源肯定也花了很大的气力，最关键的一步完成了，我充其量算是帮衬一把.......说句实话，在来之前我跟你爸通过电话，我想让他也从老家过来看看你们，虽然多年没见，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亲人......但他的意思是不愿意过来的，让我给你带句话：好好做人、好好做事！”
    说着我和杨肖相识了一眼，其实是他给王大爷打的电话，可王大爷只是表达了感谢，没有半句要来的意思......
    王治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叹息之后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罗也，心里还有许多疑问，按理来说庄强既然答应了会帮助他们一家度过难关，就不会食言的，可为什么王治会找到我，借这笔钱呢？而且在这里我也没见到强子，倒是罗也还在这里让我感到挺意外的.......
    趁着罗也离开去洗手间的功夫，我向王治问道：“你认不认识庄强？”
    当我提起庄强时，王治先是惊讶，然后眼神中浮现出了复杂，他说：“你怎么也认识庄老板？他帮了我们家大忙，花了很多钱钱帮我们找到了合适的肾源，然后又给予了捐赠者家庭一笔感谢金，我老婆这才捡了一条命.......可我真的不想欠他太多了，毕竟我们非亲非故，欠的多反而难以偿还，所以我瞒着他说已经有钱做手术了，不用他再掏钱，他才离开这里.......”
    “那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他肯这么帮你们家吗？”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他喜欢我女儿，可......可我这姑娘也是个倔脾气，偏偏看不上那庄老板，就一心眼迷在罗也身上......所以我这无名无份的人就更不应该花他的钱了……我想明白了，等我老婆病好，就算是累死我俩，也得攒钱把庄老板的钱给还上......我实在欠不起这个人情......”
    王治的话说到这，我已经大致听明白了，起身拍了拍王治的肩膀说：“那行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要是后续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给我打电话，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
    离开医院之后，我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了杨肖听，他不认识强子，但听完我的话之后，他反而对这个人来了兴趣。
    坐在车上，他笑说：“今天咱俩好不容易放回假，要不去喝点？叫上这个强子，我对这哥们挺感兴趣的，一个开了那么多高端连锁餐厅的大老板居然会被一个小姑娘迷住，关键这小姑娘不仅有男朋友，还是个死心眼儿……然后还专门买个售卖车，在人小区门口蹲点儿......他是不是有点儿彪哇？”
    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后说：“你这种人呐！就是以前玩得太糜烂，已经丢失了对爱情保持敬仰的资态，可人家没有啊.......他这人真的挺不错的，我们书店找网红拍视频还是他给联络的呢！当初救孙哥的关键性证据也是他提供的，这么说起来，我们跟他还真的挺有缘份的......”
    稍作停留，我又说：“说实话，我是真的打心眼里瞧不上罗也这个人的，太虚伪、太好面子.......这么比较起来，我真的觉得强子这个人比他要适合那小姑娘太多.......多金、专情、有上进心，哪头看哪头强啊！所以我才把那小姑娘的家事告诉强子的，想让他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可他到好，出钱出力还不讨好.......”
    “看来你这人也八婆的……你管人家的家务事干什么呢？人小姑娘爱怎么着都和你丫的没关系……我看你是纯粹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笑了笑没接杨肖的话，仔细想想，好像我做的事还都有点这个意思，杨肖也算是话糙理不糙，这或许是跟我的成长经历有关系，吃过百家饭，也习惯了别人家的家长里短，听得多了自然也就经常插嘴支招......
    这是个坏毛病，得改！
    一支烟的功夫过后，杨肖像是想起来什么，说道：“哎！你刚刚说那小姑娘也叫苏雅？可他爸不是姓王吗？”
    “刚刚我了解过了......那是因为王治年轻时做过不少混蛋事儿，也因此结了不少仇家，所以他们夫妻俩就合计了一下，干脆让姑娘跟她妈姓……”
    杨肖点了点头：“那这么说起来，这王治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对待自己的女儿是真的用心了……他愿意让自己女儿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结婚，也不愿意委屈女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即便他再有钱.......”
    “那是自然！”
    说到这我又想到了白药，想到了她爸，为什么同样是父亲，王治和白药她爸在选择女婿上会有着本质的区别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麦田里的守望者

    白药她爸想用自己女儿的幸福去换取自己的仕途，可王治的选择却截然不同……
    我相信他俩不管是从人生历程还是受教育程度上来看，白药她爸肯定都优于王治，可唯独在这件事上，王治的做法要明显好过白药她爸，人之间的区别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真的是一种本性而已……
    想了想，我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带有主观情绪在里面，也许是王治的行为带给了我些许慰藉，我也希望着有一天，白药她爸也会改变态度，去面对我，面对一个深爱着他女儿，同时他女儿也爱着的人，我期望着他能接受我，即便我没办法给他的仕途带来任何帮助……
    .......
    在杨肖的强烈要求下，我还是用电话联系了强子，约他在顾涵的酒吧见面，看着杨肖的笑脸，我总觉得他小子的目的不单纯......
    顾涵本来就不待见他，没准儿，他是想借着我作幌子，去那见顾涵......
    我冲着杨肖阴阳怪气地唱道：“爱情呐……痴男怨女哟......”
    “你丫能正常说话吗？”
    .......
    现在是下午两点钟，顾涵的酒吧算是比较特殊的，正好下午两点开业，凌晨两点关门，一天营业十二个小时。
    强子是在我们前面到的，他那辆帕拉梅拉一停在酒吧门口，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目，还有不少穿着妖艳的女人往他车那靠，估计是想请强子“喝一杯”！
    我和杨肖走近之后，杨肖笑着打招呼说道：“哥们！你这车不错啊……吸引了不少花蝴蝶……”
    强子不认识杨肖，见到我之后，笑着回应：“你好，我叫庄强，张扬叫我强子，你也叫我强子就行！”
    杨肖摆了摆手道：“不！我和张扬不一样，他那人忒俗，我想叫你麦田里的守望者！”
    .......
    几杯酒一下肚，众人便熟络起来，顾涵举杯笑着对大家说：“你这大老板来我这家小酒吧，可算是有些委屈......今天我做东，这顿算我请大家的，一是给张扬接风洗尘，庆祝他西吉一行圆满结束；二是欢迎庄老板光临！”
    “客气了……”
    又是一杯酒下肚之后，顾涵坐下说道：“张扬！我可是听说你这一趟不容易了也不太平啊……”
    “不太平？你听谁说的？”
    顾涵瞥了一眼杨肖，我就明白了......
    这孙子指定是为了跟顾涵找话题，拿我当了工具。
    我瞪了杨肖一眼，可他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叹气道：“发生了什么我也就不多说了，毕竟某些人都传开了......但这一路的经历的确让我得到了很多，我发现人真的可以坏到骨子里，人也可以消逝得无声无息......”
    顾涵又说：“那得知真相以后，阿昌肯定是最不好受的那个人吧……你怎么不把他也叫来喝点酒呢？一醉解千愁可不是句空话啊……”
    “他的愁用酒解不了......只能靠着时间慢慢消磨......”
    “好吧……那对父子最后怎么判的？这种人该枪毙吧……”
    “儿子肯定要被判死刑，他爸数罪并罚，估计十几年的牢狱之灾是跑不了的.......”
    我说完之后，我们都沉默了很久，像是为逝去的支教老师茜茜默哀，也像是被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所震惊，以至于久久说不出话来.......
    带着这样的情绪，再去看归途酒吧门口的爱心箱时，又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因为黑暗的东西都藏在角落里，它们无处不在，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寄存在这个世界里，而那个爱心箱就忽然散发出人性的光芒，如同一盏明灯一般，照亮了很多暗淡无光的地方，也照亮了每一个从归途进进出出的客人，即便他们没有因此参与其中，我相信他们也会会心一笑的......
    .......
    散场之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杨肖和强子都陆续离开，只有我还保持着固有的习惯，坐在酒吧门口点上一支诉说离别的烟。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某个瞬间，我看见了酒吧的木质门上，有一处裂痕，我还记得那是在很多年前，一次醉酒之后，我因为某些已经被我忘却的原由，一脚踹在上面，我那愤怒的一脚在这木门上留在了永久的痕迹......
    所以在看见那个裂痕之后，我就忽然觉得我和这间酒吧仿佛成了多年老友一般，即便长久未见，一见面那就有说不完的故事；所以每一次离开我都当作是一次离别，而坐在门口点上一支烟就成了某个具有独特仪式感的事情，我很乐意这种仪式感。
    我看着漆黑的夜空，顾涵在我旁边笑着说道：“想谁啦？这么深沉！是不是我家药宝贝？”
    我先笑了笑，然后故作正经地说：“你家药宝贝？顾涵，咱俩可是多年的铁哥们啊！虽然我知道你取向有点儿问题，可你不能把黑手伸向自己人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做人不能太杨肖！”
    “哈哈哈......话说回来，你们俩是不是已经登记结婚啦？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毕竟作为白药最好的闺蜜，很多事情我都有知情权的！你们想先斩后奏，和她偷偷摸摸地把证领了，然后再生米煮成熟饭，她爸就拿你一点折都没有了......我说的对吗？”
    我瘪了瘪嘴：“白药还真的什么都告诉你啊……”
    “那可不嘛！对她来说，武汉就是异乡，要是在异乡连一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你不觉得她太可怜了吗？所以她心里一有气，就对我说，别看我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私下里帮你哄了白药不少回呢！你可真得好好感谢我！”
    我心里说：有这么多回吗？不就一回吗？
    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想来也是，有些事情连我都觉得不合适，白药依旧选择包容我，她心里也肯定不会太舒服，所以顾涵就成了她的倾诉窗口......
    都说爱人之间是最亲密无间的，但事实上有很多时候，我们大多是选择逃避的，借着不相关的人才能说出自己的内心独白。
    我能理解......

 第二百七十九章认同感

    我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对着街边的一条流浪狗发着呆，看它脖子上还有个红色的项圈，只不过已经脏兮兮了，想来它以前应该也有主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主人不再需要它了，然后它就开始了流浪的生涯，成日里在垃圾箱里找食物......
    顾涵应该也注意到了那只流浪狗，起身回到酒吧里，两分钟之后又出来走到流浪狗的面前，放下了几块肉，蹲在地上看着它安静地吃着食物......
    顾涵想用手去轻轻地触碰它，但它好像已经对人不再信任，躲闪的同时呲牙咧嘴，想向所有人展示它凶猛的爪牙，可它可能意识不到自己只是一只腿很短、毫无威慑力的柯基......
    我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也记不清楚今天到底抽了多少烟，只看见此刻面前一地的烟灰......
    借着酒精，我有些恍惚不断，有时候我也觉得顾涵这个人挺孤僻的，虽然她开了一间挺大的酒吧，来来往往的顾客都说老板娘是个善于交际的敞亮人，可我就是觉得她孤独，每次到了晚上这个时间点，这种感觉就特别强烈，我在想哪怕她骂我两句，或者上台亲自唱首歌，也能消除我心里对她那种孤独的看法，可她都没有做，而是选择去喂一只流浪狗食物.......
    几分钟过后，顾涵在客人的招呼下回到了店里，那只狗也吃饱喝足，转转悠悠地离开了。
    我想我可能也要离开了.......
    当我起身时，顾涵又从店里走出来，皱着眉头，手里拿着一摞红彤彤的钞票问我说：“张扬，这是你放在桌上的吗？......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啊？我说了这顿我请大家喝，你给我钱干什么？而且还给这么多......”
    我看着顾涵手里的那叠钞票，看高度，估么着应该有小三千......
    我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道：“这不是我留的呀……”
    稍作停留，我想了想又说：“应该是强子留的......他初来乍到的，可能不理解我们的关系，你也是做生意的，不想让你吃这个亏而已……”
    顾涵愣了一下，又把那一摞钱塞进我手里说：“那你把这些钱还给他，我说了我请客就是我请客，你让他没事多来照顾我生意就行......下次一定让他付账！”
    “那......成吧！”
    我拿着钱点了点头，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
    第二天上午，一打开手机就看见好几条微信消息，都是白药发来的，而且都是昨天夜里发来的。
    昨晚上真的喝大了，回家倒头就睡，压根儿没看手机......
    她是回复我的话说：“今天上海没有风啊……怎么了？”
    我编辑了一条消息说：“没什么，喝多了.......”
    我以为她在上班不会及时回我，可没等一会儿，她又立刻给我回道：“你怎么又喝酒呢？回武汉不应该心情很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呢？我这是高兴才喝的酒！”
    “我太了解你......你这人高兴就是高兴，即使喝酒也不会喝个烂醉，毕竟太醉只会让自己难受；但心情不好那就一定会醉，而且醉得相当彻底.......说说吧，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了？”
    我没急着聊下去，反而问：“你今天不上班吗？上午还有时间和我闲聊......”
    “和我聊天你不愿意吗？那我可以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不不！我当然愿意......”
    “那你就继续说下去，我想听你说说最近发生的事。”
    “那你现在方便吗？我们打电话吧……”
    “不，就用微信聊。”
    之后，我编辑了很长一段对话，把在西吉一行的事情讲述给了白药听，只是我刻意略过了苏雅，只着重讲述了阿昌女友身上发生的事情，那也是最让我感到难受的事情......
    一想到她的遭遇，我便无端端地生出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点上一支烟才让我觉得好受些……
    过了足足几分钟，她才回我：“发生这样的事情，难怪你会心情不好......但我反而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做这一项公益事业，你难道不觉得有些人不值得帮助吗？他们只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来为自己谋取私利，无论是什么，甚至包括一条鲜活的生命也可以随意剥夺，即便那条生命做出了怎样的贡献……”
    我对着白药发来的话，沉思良久，她的每个字仿佛都戳中了我的内心，这段时间我的确有这种感觉，只是从来没有真正去思考过罢了……
    而白药的话也引发了我的思绪，我真的有些为阿昌的女友感到不值得，同时也包括阿昌，甚至引发到我自己这里，可我后悔吗？或许更多的是惋惜而已……
    “我应该没有后悔过......我想要的很简单，那就是发展事业的同时，也能实现一点自我价值，也就是常言说的，获得别人的认同......这一路我记载了很多视频以及照片，有很多时刻，那些画面都能戳中我的内心，它们仿佛在告诉我，我正在做一件对的事情，也是一件有着非凡意义的事情......有很多人也都对我们书店的行为给予了很高的肯定与认同，说实话我真的打心底里高兴，所以我不后悔，因为需要帮助的人因此受益，只是一些害虫干扰了这个社会罢了……”
    白药像是抓住了我话里的重点，问我道：“看你反复强调认同感，别人的认同感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其实这个“别人”包括了某个特殊的人，那就是白药的父亲，我想对于身居高位的人来说，钱可能已经没法办法说明一个人的价值，而社会责任感反而会格外凸显一些，我也想借着这个方式得到白药她爸的认同，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可我没有把我的心里话说给白药听，而是说：“当然！人生来不就需要得到认同吗？如果没有认同感，那该多无趣.......”
    过了很久，白药也没再回我，她可能真的要工作了……
    和她聊天总会让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觉得这是她的魅力之一……

 第二百八十章记者

    丢下手机，我才注意到桌上的那一沓现金，这才想起来把钱还给强子的事，我数了数，刚好三十张，我不想太麻烦，就又直接用手机给强子转去了三千块钱，然后说：顾涵说那顿一定是她请客，她这人就这样，你把钱收着，下回再去该给多少给多少！
    强子回了我一个“ok”的手势，便接收了那笔转账。
    其实，我还真的挺想问问他，现在对那女孩究竟是什么看法？他这人真挺怪的......
    考虑的一会，还是算了......
    .......
    抵达书店之后，听末子说，今天会有一个电视台记者来为我们书店做一个专访，大概上午十点就到，我也得好好准备一下，毕竟这也算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免费为我们书店打广告！
    现在是八点半，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做准备，想想我还怪紧张的，毕竟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想到专业的拍摄设备正对着我的脸，我就一阵发毛……
    正好末子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她应该有这方面的心得，我就抱着学习的态度问她：“末子！问你个事儿，你被采访过吗？”
    “我？谁会没事儿干采访我啊……”
    见我瞬间失落，末子笑着又说：“张扬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啊……我跟你说，没事的，以前我做过一段时间的主播，一开始也紧张，毕竟镜头后面有好多双眼睛盯着你看，但你只要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就只当是一次朋友之间的聊天，那样你就不会紧张啦……”
    “你不说还好......越说我越紧张，这是现场直播吗？”
    “不是！你当时新闻联播啊……他们拍摄完成之后，会剪辑的，只挑重点剪辑下来，然后做一个专访视频，在下周六晚上九点，本地电视台有个特别节目上播出的。你放心，表现不好也没关系，可以剪掉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在我上网查资料的时候，末子又突然靠过来低声说道：“张扬哥！据说这次来我们书店采访的记者是个大美女哦……你期待不期待？”
    “大美女？你怎么见谁都是大美女......”
    “哎呦！不一样得勒！真的是个大美女，我不骗你的呀！”
    “哎呀！赶紧工作去，我还得再查点资料呢！”
    .......
    上午十点整，有一辆别克商务车停在了书店门口，之后从上面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扛着拍摄设备走在前面，后面下来的人则让我惊讶了好一会儿......
    来采访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齐羽......
    之所以惊讶了好一阵子，是因为她的肚子已经消失了……
    前段时间，我还记得她还挺着大肚子，应该怀孕了有四个月的时间，可一转眼就没了，时间不对，所以绝对不可能已经生了，那答案只有一个......
    她打胎了……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她也在我看她的同时，看见了我，与我相比，她到显得坦然得多。
    见我愣神时，末子赶忙贴过来悄咪咪地问我：“怎么样？张扬哥，我说的没错吧，是个大美女，你瞅你那样，眼睛都看直了……刚刚那副坦然自若的劲儿哪去了？你可多注意点，采访时千万别一直盯着人家看呐……”
    我逐渐有些听不清楚末子咕叨的话，看着齐羽，直愣神......
    末子说的没错，她现在真的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可我发愣的原因不是她太漂亮，而是觉得她太狠了……
    她的狠是来自骨子里的狠，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她自己来说，都一样……
    愣神间，齐羽已经走到了我面前，面带微笑地寒暄道：“请问您就是约定书店的张老板吗？我是记者齐羽，今天我们是受电视台的安排，来这里对您进行专访，您现在有时间吗？”
    我吞吐了半天说了一句：“咱俩有必要这样吗？”
    “哈哈.....您挺幽默的......请问您现在有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那到办公室里面说吧……”
    .......
    我是真的没想到来采访的人就是齐羽，所以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我很想在正式采访之前抽支烟，于是对齐羽说：“我有点紧张，能去外面抽支烟吗？”
    齐羽依旧微笑着点头，然后转头对身后的工作人员说些什么，我没听清......
    走到门外之后，我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末子火急火燎地跑到我身边问：“张扬哥！正在采访呢！你怎么还有功夫出来抽烟呐？”
    稍作停留，她又疑惑地问：“刚刚看你跟记者说话，看样子，你们以前就认识啊……怪不得你不好奇呢……可她怎么对你怪冷淡的......”
    我咂巴几口烟后说：“冷淡吗？她一口一个您，还面带微笑，不是挺友好的吗？”
    “这要是建立在不认识的基础上，那是挺友好的；可你们之前就认识的话，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摇了摇头说：“不认识......我一大老粗怎么可能有记者朋友......刚刚看岔了，她和我一朋友长得挺像的......”
    “哦……我还以为你真的女人缘好，身边都是极品美女......有白药姐这么完美的女朋友，还有好几个红颜知己，而且都对你很用心，你这辈子真享福......但我最讨厌渣男了，我感觉你就是个渣男......我个人十分鄙视你！”
    末子说完，冲我竖了个中指就回到书店里去了。
    我瘪了瘪嘴自言自语道：“这都哪跟哪啊……这孩子学坏了……”
    抽烟时，我又想起来那天夜里跟齐羽说过的“再也不见”，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竟然还是以这种方式，所以她的那句“受电视台安排”就是对我所有的解释，我也想明白了，她现在不是齐羽，而只是一个完成自己工作的职业人而已，我也不是张扬，而是约定书店的张老板.......
    这么想想，我心里倒没有那么多不适
    .......
    抽完手里的烟，我回到办公室。

 第二百八十一章公报私仇？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状态之后，接来下就是开机正式接受采访。
    齐羽十分专业地说完开场白之后，便向我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张先生！我们大家都知道线下实体书店本来是一个算是比较落后的夕阳产业，在这几年飞速发展的社会进程里，有许多老牌连锁书店都面临着亏损，甚至是倒闭的困境，那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大环境之下，依旧选择扎根了这么一条不太明朗的道路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我沉吟片刻后说：“不瞒你说，在正式做书店之前，我有过很多年朝九晚九的上班经历，然后我辞职之后又尝试做过餐饮行业.......可结果无一例外，我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没能继续做下去。其实这家书店真正的灵魂人物不是我，而是赖文昌老板，当初我是在解放路的一个小巷子里遇见的他，他那时已经开设了约定书店，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没有与那里的房东达成续约协议，才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把约定书店转移到现在你看到的地方.......至于为什么书店的名字叫约定，还有其背后的故事，我就不做过多的解释了，因为这背后的真实原因已经在网络上流传广泛.......”
    稍作停留，我清了清嗓子又说：“至于你所说的夕阳产业这一点，是我没办法反驳的，因为目前社会形式就已经决定了很多传统行业的未来发展方向，线上的可能性将会在不远的未来得到更加充分、稳定的展示......但同时我也不认为线下实体书店就完全没有发展空间，纸质图书所代表的意义是十分独特的，你可以想象一个场景：在寒冷的冬夜里，你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面靠着壁炉取暖，温暖的火焰照亮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房间中还有轻缓的纯音乐，若有若无……这时候你是选择拿出手机、平板刷着毫无意义的短视频，还是选择拿出一本有着独特气息的纸质书籍呢？”
    我所描述的这个场景真的在我脑海里浮现过无数次，我甚至打算真的在书店的后院里建造一栋小房间，房间的北面墙上开凿出一个壁炉，然后在寒冷的冬天，独自一人喝茶看书.......
    所以我为了能让齐羽、以及还有许多对实体书渐渐走远的人产生和我一样共鸣，抛出了这幅画面.......
    齐羽像是顺着我的话，思索一阵之后又说：“在这样的场景里，我当然会看书！虽然画面真的很美好，我连想想都感觉特别温暖、舒心......可这也真的只停留在想象之中，现实生活里，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朝九晚五，甚至是九九六的生活模式，没时间不说；住的都是单元楼，也没有能力在家里开设一个壁炉出来......所以我觉得你描述的生活可能只适合中产阶级以上的人群，很难对应社会中的绝大部分人，那按照您的意思，我们这群为了生计奔波的人就不是约定书店的服务对象了吗？”
    我机械式地吞咽了好几下，看着齐羽愣神了好一阵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把私人恩怨带入了工作中去，这才故意对我百般刁难，每句话都特别尖锐，也让我十分难堪……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又换了一种语气解释道：“我觉得你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不论哪个阶层的人都需要书籍，它不会选择什么阶级、什么人群，可人却可以选择它。我所描述的场景并不是真的让每一个买书的人都去刻意营造这种氛围，我只是想借着这样唯美的画面去让你们体会到纸质书籍的独特性，以及不可取代的意义......在我们当今社会里，只有不到百分之三的人群可以称为中产阶级，如果按你的话来说，剩下的这部分人都不需要去阅读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们都需要，无论是否家里真的有带来火光的壁炉，只要心里有，那就足够了……”
    齐羽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我们接下来聊一聊其他话题，也是我在网上搜集到的问题，这些都是网友非常感兴趣的，希望您能如实给出广大关注着你们的网友一个答复！”
    “当然！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齐羽拿着手上的小卡片问道：“赖文昌先生已过世的女友是在西吉的一个小山村支教的老师，您此次也才刚刚去过西吉运送捐赠图书.......有相关消息称，她的死亡并非意外离世，而是他杀......您能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吗？”
    齐羽的话着实让我一惊，此刻她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像是非要看出什么东西来一样，我有些局促，心里在想这种消息是怎么散播出去的，明明知情人就只有我们书店的几个人，这究竟是怎么流传出去的呢？
    没等我说话，齐羽又追问道：“见您神色复杂，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呢？还有就是我怎么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赖文昌先生？他不也跟着车队一起回来了嘛……”
    面对着齐羽喋喋不休的盘问，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矢口否认这些......
    末子一直在外面听着我们之间的交流，现在也是一脸焦急地看着我，可能她也希望我千万别说错什么话来！
    我顿了顿之后说道：“赖文昌先生有别的业务需要负责，所以现在不在店里......至于你说的那些传言，我只能说不传谣也不信谣.......”
    “那您的意思就是这是虚假的谣言了？”
    “对！”
    “好！那下一个问题：有人觉得您所做的公益事业都只是为了噱头，然后利用公众的善心，达到自己敛财的目的。请问您是怎么看待这些负面言论的？”
    “我们的行为难道不足以证明这些吗？我们书店的自媒体账号上已经发布了非常多的视频，其中每到一个地方都有实时动态更新，而且我敢用我的良知保证，这批书都送到了需要的人手上！至于敛财......哈哈，我也不想多解释什么......下一个问题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心思细腻

    齐羽笑了笑说：“那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同时也是网友呼声最高的一个问题。”
    齐羽说完看了看我，故意卖了一下关子，我也保持着微笑说：“但说无妨！”
    说着齐羽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向我展示了一张照片，而那张照片我也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是我亲手拍下来的.......
    照片里的人就是苏雅，她抱着那个叫倩倩的小姑娘，沐浴在夕阳下......
    齐羽停顿了片刻之后问我道：“我知道这里的位置就是你们去的那个小山村，而许多人也被照片中的姑娘给深深吸引了，他们都很想知道这位姑娘是谁？”
    我故作恍然大悟说：“哦……她是一名游客，我们恰好在那碰见了，而且这张照片还是我亲手拍的......”
    “那她叫什么名字？”
    我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路人而已……冒然打听别人的隐私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我能理解......可你把这位姑娘的照片放在你们书店的官方账号中，是不是有点和你的话相违背呢？”
    “这个你放心，我拍摄的时候询问过这位姑娘的意见，她给予了我肯定的答复！”
    齐羽点头后起身说：“好！所有问题已经问完了......那谢谢张老板的配合！”
    “不客气！”
    之后齐羽就让身后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停机，示意他采访已经结束了，而我随着摄像机的关闭，也一阵轻松.......
    虽然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可我依然感觉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齐羽的问题都太过刁钻，让我不得不专心应对，一个回答不小心就可能对书店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所以这次的采访算是一把双刃剑......
    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率先离开办公室，上了外面的车，此刻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齐羽，她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扭头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在关门的那一刹那，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荡然无存……
    原来她脸上的笑脸都是出于职业因素，装给别人看的，独自面对我时，她也没有理由再装下去了……
    我叹了口气说：“你不是主持人吗？怎么突然做起记者了呢？”
    “谁告诉你主持人不能当记者的？”
    “我......我就这么随口一问而已。”
    齐羽停了一下又说：“你要记住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齐羽，而是一名职场工作者.......齐羽不会再和你多说一句话。”
    “我知道......”
    齐羽停了停，又轻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狠呐？”
    我没做声，那便是默认了......
    她又接着说：“我恨所有辜负过我的人，即便周岩跪在地上求我，我也坚决要拿掉孩子......我不想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也不想让他知道他亲生父亲是个人渣败类……所以我一咬牙，在和你见面的第二天就直接去医院做了引产手术......就算冒再大的风险，我也要坚决拿掉他！”
    “你这又是何必呢？......”
    齐羽停了停又盯着我说：“我知道照片里的那个姑娘是谁，也知道她不是你的女朋友白药......我留在这只想告诉你一句，人渣是不配谈爱情的，我觉得你会把爱情这个词给彻底侮辱！你会承担后果的……”
    齐羽说完就推门离开，只留下那扇门不停地摇晃着......
    .......
    齐羽离开后的一个小时里，我都还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发呆，我还记得末子在不久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她也觉得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甚至平时挺文静的她也冲我竖了个中指……和齐羽不一样，她虽然有玩笑的意思在里面，但真话不就往往藏在玩笑话里吗？
    我用双手重重地抹过脸，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可我真的是做错什么了吗？我已经尽力和除了白药之外的异性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说是刻意也不过分，但在别人的眼里，明显和在我眼里不是一回事儿……
    在我思绪乱飞时，末子拿着一碗盒饭推门走进了办公室里，把盒饭放在我面前之后说：“到中午了，先吃饭吧……”
    我真的也有点饿了，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我比较爱吃的梅菜扣肉，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白药姐告诉我的啊……”
    “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老早之前了！那时你还在没日没夜地写宣传稿，白药姐来书店就嘱咐过我了……”
    我应了一声，不想让末子看到我有些湿润的眼眶，把头低下来大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心里五味杂陈……
    有感动，也有深深的愧疚在其中，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愧疚感从何说起，但它就的的确确存在，还反复地焦灼着我的心。
    我咽下嘴里的饭菜，又认认真真地问着末子：“末子！你认真客观地评价一下我，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啊……是不是我刚刚在外面的那些话伤到你了……可我也就随口一说，毕竟嫉妒让我面目全非！”
    末子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我连忙摆了摆手：“和那没关系，我只想让你客观评价一下我这个人！因为我最近总觉得我的生活好像和我眼里看到的不一样，准确地说.....是我......”
    说着，我又吃着碗里的饭菜，等待末子给予我的客观评价。
    见我不是开玩笑，她沉吟良久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说：“那你让我从什么角度来客观评价你呢？”
    “还能从什么角度？就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呗……”
    末子点头：“那好！我觉得你是个心思特别细腻的人，这种人看待事情往往比别人要想得多，但想得多不意味着就单纯是一件好事，想得多的同时你也承担着比别人更多的心理压力，这种压力会越积越多，慢慢把你压垮的......我觉得你就应该像我一样，活得没心没肺一些，那样至少会轻松很多很多.......”
    我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的确有些道理，我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心里总会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思考后续，同时也承担着很多没有必要的压力。

 第二百八十三章不比别人差

    在点了点头之后，我真的试着去暂时忘掉周遭的一切事物，即便我看见了对街奶茶店有一对年轻的情侣正互相倾诉情话；看见了那家奶茶店老板的儿子正拿着课本，摇头晃脑；也看见了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捡拾着被人随意丢弃的矿泉水瓶，装进一个蛇皮袋里.......
    然后，我闭上了眼睛，慢慢的，那些映入眼睛里面的画面就逐渐消失，变成了一块又一块不足以拼凑起来的碎片，我也记不清自己正在做着什么事情，又有什么样子的意义，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想得多，烦恼也会跟着成几何倍数增长！
    我好像真的在这种刻意营造的假象中，变得格外轻松起来，心里说不出的愉快，就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平缓.......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我睁开了双眼，笑着半开玩笑地对末子说：“你别说，好像还真的挺有作用的！我现在就变成了一个不问世事的高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保持心平气和，你信不信？”
    “不信！”
    末子的回答十分不给面子，我又说：“那连你都不相信，你让我怎么相信活得没心没肺就会没有烦恼呢？”
    “我觉得我说的没错啊！活得没心没肺一些真的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可你不一样.......你这样的人注定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没心没肺，因为你太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做每一件事都带着很明显的目的性，这种目的性太强一定不会是一件好事，别的先不说，就说你的压力，你难道不觉得你很累吗？”
    “累......真的很累......”
    末子的话引发了我的思考，她说我太在乎别人的看法，说我做事都带着很强的目的性，仔细想来，好像事实还真的是这样，当初我辞职就是因为不想再给别人打工，想发展自己的事业；后来我做书店就是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开发的行业，我一定能做出一个不一样的连锁品牌出来，即便是在大环境不利的情况之下.......
    再后来，我想了这么一件带有公益性质的活动，可能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在于我想获得别人的认同，也就是末子说的“我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我还能怎么做呢？我也不知道......
    此刻，我又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状态，我习惯性地摸着点了一支烟，在吞吐烟雾的同时，那些曾在我脑子里支离破碎过的画面再一次重组起来，而且变得格外清晰，我明白，刻意的忘却不会带来永远的宁静，它总会恰时出现，让我看到自己的内心是多么的焦虑不安......
    我也意识到，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想的少......
    .......
    下午，末子领着曲天生到我办公室之后说道：“张扬哥！这也快到了开学的时间了，天生的学校你联系好了没有？”
    我顿了顿说：“我已经联系过苏老师了，他答应我会帮这个忙，帮我联系好最好的残疾人学校，只不过那家学校一般都需要集中培养，也方便管理，所以天生以后可能都要住校了.......你去问一下阿昌吧，要不要住校，决策权在他手上！”
    曲天生可以听得见我们的对话，见我说要他住校时，他本能地看向末子，然后攥紧了双手，看样子，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好像已经完全信任末子，并把末子当成了一位亲人，我其实也挺希望他能在这个书店里找到家的归属感，而家的感觉也正是从人开始的......
    一看见他，我便想到了那个叫倩倩的小姑娘，我记得当时她答应过我，以后会陪着曲天生一起上下学，一起玩耍，可谁知道造化弄人，他一夜之间就没了家，也就只好随着阿昌来到武汉......
    我希望他的童年能有个叫“韩颖”的姑娘，陪他度过最漫长的岁月，陪他消磨难熬的时光......可事实上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也许在他的人生轨迹中不需要“韩颖”，因为生命已经馈赠给他了更多东西，多到不需要就已经拥有！
    末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她长叹了一口气说：“唉，别提阿昌哥了……他自打从回来的那天夜里开始，就一直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我甚至都没看见他出来吃一口东西，要不是我知道他房间里还有好几箱速食食品，我都怕他饿出什么毛病来了……你说以他现在这种状态，能给天生作出什么正确的决定？”
    稍作停留，末子又蹲在下，对着面前的曲天生语重心长地说道：“天生啊！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去住校，你是一个男孩子，男孩子就要勇敢一些，千万不能怕这怕那、畏手畏脚的，你放心，你张扬哥哥给你找的是一家非常不错的学校，那里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小伙伴，在那里你不会觉得孤独，没有朋友，相反，你在那会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你会拥有友情，将来还会拥有爱情，反正所有的一切你将来都会拥有，你要相信，你不会比任何人差！知道吗？”
    曲天生停了停，迷茫的眼神中忽然坚定起来，对着末子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比划了半天，我是没怎么看懂。
    可末子却笑着对我解释说：“天生是在说，他可以适应那里的，他在感谢你！”
    我点头之余，也有些惊异于末子的理解水平，我问她：“看不出来，你还懂手语啊……”
    “有些东西只要用心，就能理解的......”
    .......
    晚上，店铺关门之后，末子领着曲天生外出，说是要给他买一些新衣服和鞋子，说来也是，他身上还穿着好几个补丁的破旧短袖，看款式，还是那种成人立领短袖修剪出来的衣服，穿在曲天生的身上......
    既然末子也担心阿昌此刻的心理状态，那就说明他的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我上楼之后，对着阿昌的房间门敲了好几下说道：“阿昌，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下门，哥们可是带着好东西来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支离破碎

    我对着房门敲了好几下，可里面没有半点儿回应，于是我又试着直接开门，可门却被反锁了......
    我手里还拎着好几样刚从外面卤菜店买的小菜，有凉拌牛肉，有海带丝、花生米，还有一打冰镇啤酒......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咔叱”一声，阿昌从里面打开了房门，他的样子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蓬头垢面不说，一开门，屋里浓厚的烟雾便顺着风向往外飘，连我一个长期抽烟的老烟民都有些被呛到的感觉......
    干咳了好几声之后，我直接走进屋里，放下手里的东西，帮他打开了窗户，又从外面搬来了一台电风扇，用来散屋里的烟雾......
    做完这些之后，我这才发现他的办公桌边上，满地都是垃圾食品包装袋，这些天，他就是靠这种东西维持生活的......
    我叹了口气又开始帮他打扫地面卫生.......
    过程中，他都一直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抽烟，我刚清理完的烟灰缸，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又被他放上了好几个烟头......
    半个小时之后，我累的满头大汗，这才让他的房间看起来有点模样……
    我给自己点了支烟说：“你的那些脏衣服，我待会让末子帮你一起洗了，还有抽烟的时候把窗户开着，让外面的空气灌进来，别总闷在屋子里，出去走走也好啊……”
    阿昌顿了顿，有些恍惚的应了一声，可我总觉得他甚至都没听清楚我说了些什么话。
    我也没了声音，看着桌上摆着的凉菜，心里十分复杂，阿昌此时的状态真的让我挺担忧的，我忽然我觉得我们这家书店的几位老板没有一个正常人，几个小时前，末子还在开导我，几个小时后我又对阿昌表示担忧，杨肖就更别提了，他比我们都乱……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不管怎么说，先把肚子填饱才是最重要的，来，我特意买了这些凉菜，咱哥俩喝点！”
    “我没心情......你自己吃吧……”
    “那陪我喝一杯总成吧……酒一个人喝是真没意思！”
    说着，我帮他撕开了一罐啤酒，递到他面前，这一次他没有拒绝，接过之后直接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中途都不带停下来的......
    “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坦，都可以跟我说，我今天就是你的出气筒，你要是觉得骂不过瘾，那就给我两拳，你放心！哥们扛揍着呢！”
    “我真没心思开玩笑......还有酒吗？”
    “酒今天晚上管够，这还有四瓶，要是嫌不够，喝完，我待会再给你买去！”
    “够了。”
    阿昌的话十分简短，甚至还没有他喝酒的时间长，除了抽烟就是喝酒，除了喝酒就是抽烟......
    三瓶下肚之后，阿昌看着我问道：“天生那孩子的入学问题有眉目了吗？”
    “有！现在决定权在你这里，我向苏老师打听过，他找到了一家合适的学校，只不过需要住校，方便管理，曲天生已经同意了，你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你办事我放心！那就让他去吧，以后一有时间我就去看看他。”
    我点头之后，阿昌又有些犹豫地说道：“这种特殊学校学费贵不贵？”
    “这个你放心，这种学校都是义务教育，不收学费，只收取住宿费和伙食费，加起来一个学期大概五千块钱！”
    我说完之后，阿昌在嘴里念叨了几句，我没怎么听清楚，然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能借我点钱吗？曲天生是我带回来的，他的一切费用理应我来承担，只不过最近手头有点紧，一下子还真的拿不出这五千块钱来......”
    我了解阿昌身上的情况，他上面有四个老人，不仅要照顾自己的爸妈，还背负着他女朋友父母的养老问题，所以即便一个月能有上万的收入，也经不起这么开销，所以没做什么迟疑，我便说：“曲天生虽然是你带回来的，但他现在也是我们书店的一份子了，所以这笔钱我来出就好！”
    阿昌连忙摆手道：“不行！咱们一码归一码，这笔钱就算你借给我的，下个月直接从我分红里面扣就可以了！”
    见他态度十分坚决，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说：“那好！你有任何困难的地方，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知道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顶不住了就吱一声，没必要一个人死扛着，你还有哥几个呢！”
    阿昌点了点头，又一口喝下最后一瓶啤酒......
    .......
    一周过后，曲天生已经正式入学，是我和末子一起送的他，在临别时，他送给了我一个礼物，那是一个纸飞机，里面画着我们书店四个人的肖像......
    在回书店的路上，末子拿着手里的纸飞机感慨万千地说：“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一天，我居然也有了一种望子成龙的感觉，张扬哥，你说我这是不是有点着急了……毕竟曲天生是个聋哑儿童，这就已经限制了他人生中很多的可能，我是不是该对他的期望放低一些？”
    “谁说先天性的不足就一定全是负面影响？我倒觉得他以后一定能成就一番不一样的事业，他少了一个会说话的嘴巴，却拥有了一个通明透亮的心灵，因为善良是这个社会中最缺乏的东西，他的善良注定他不会庸碌一生......”
    “想不到你对他评价还挺高的......希望如此吧……”
    稍作停留，末子又说：“对了！今天晚上九点半会有我们书店的采访在本地电视台播放，你想看看吗？”
    “我自己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有什么好看的呢？”
    “那可不一定哦……据说采访出来的东西都会经过后期的剪辑、修改，然后才能做出一档节目来，如果一切都按照正常流程播放一遍，那未免太过无趣，对电视台的收益也不大，他们讲究的是一个噱头，我觉得出来的成片应该和你所想象的不一样.......”
    我皱着眉头反问道：“他们有必要这样吗？难道你觉得他们会断章取义，然后刻意去寻求矛盾、冲突？”

 第二百八十五章开始与结局

    末子瘪了瘪嘴道：“这是一个充满着利益与权衡的社会，人家电视台也不是真的无偿给我们打广告，他们也需要我们的粉丝基础来增加收视率，从好的角度来看，这是一次合作共赢的机会；往坏的方向想，他们也需要制造一些舆论，给我带来一定的影响，至于影响是不是负面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说：“看不出来你对这些行业内的潜规则挺懂的，值得加薪五百！”
    “那是自然！以前我接过很多广告单子，有化妆品、有服装，甚至还有汽车等等，他们这些投资方都有个共性，就是想制造舆论效果来达到自己打响品牌的目的，只要舆论导向不会抹黑企业品牌形象，他们都乐意去做......”
    说到这里，末子停了停又叹气感慨道：“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机遇与陷阱并行，利益和炸弹捆绑，只看哪个有眼人能辨别是非曲直，就可以快速获得成功......可这样飞速发展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道德底线变得不清晰，善恶的界限也开始模糊，很多人都在追名逐利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方向……所以我想加入约定书店的目的就很简单，因为我觉得你们是一个有道德、有社会良知的品牌！”
    想不到末子对约定书店的评价这么高，这同样也是对我们这几位老板的肯定，我真的打心里感到高兴，如果是一个路人对我说这些话，那我可能只会笑一笑，当作阿谀奉承，可说这些话的人偏偏是末子，她是一个活得很明白的姑娘，也活得十分坦荡......
    一想到我这段时间开始怀疑自己、怀疑我做的这些活动是否有意义，我就又一阵脸红，觉得自己配不上末子给予我们这么高的评价......
    带着一种愧疚心理，我有些没敢直视她的眼睛，打开了车窗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在我抽烟时，末子接到了一通电话，可她在看见来电人姓名时，又第一时间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开启了飞行模式，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她的脸色自打接到那通电话时就变得阴晴不定，红一阵、白一阵，我不在意地问道：“怎么？谁的电话？”
    “不认识......骚扰电话吧！”
    “可你接都没接啊……而且我看你都有备注了，谈恋爱了？”
    末子有些不耐烦：“哎呀！什么谈恋爱啊……就是一个见过一面的人，不知道从哪要来我的电话，隔三差五地就给我打，什么正事也不说，尽说些有的没的，烦死了……”
    “那你直接拉黑了，不就行了？”
    末子摇了摇头道：“唉，现在还不行，等过一个星期，我就把他拉黑！”
    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感觉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皱了皱眉头说：“怎么拉黑人还要讲究一个日子呢？看过黄历了？”
    “唉……他是我这段时间接的一个广告单、一个家具公司老板的儿子，我这尾款还没拿到手，这时候拉黑他，不是自找麻烦吗？等过完这周，尾款一到账，我立刻拉黑他，说到做到！”
    “害！我当多大点事呢？简单说，不就是一个富二代想泡你嘛……”
    末子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我才把嬉皮笑脸收起来，干咳了好几声又说：“你这也到了合适的年纪，不如就试试呗，谁说富二代一定是个花心大萝卜？没准儿你还真的能遇上真爱！真的，我不是开玩笑，感情就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你不迈出那一步，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
    末子带着幽怨望着我说：“张扬哥！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我不想再去试错，因为我已经发现了一个非常正确的答案！”
    我当然知道末子说的人是谁，那就是阿昌，可阿昌目前的状态真的不适合谈感情问题，他连自己的生活状态都还没找回来，也就更顾不上别人了……所以末子所说的正确答案也不一定是一个正确答案，当然这是在我这个旁观者的眼中，他们之间的事情肯定还是他们自己整明白得好......
    我长出了一口气又抽了一口烟之后说：“你了解阿昌的家庭情况吗？”
    末子摇头。
    “那你知道他的过去，以及对未来的计划吗？”
    末子还是摇头，眼神中也逐渐因为我的问题而变得格外涣散，这就是为什么我说阿昌不是一个正确答案的理由，如果不够了解自己爱的那个人的一切，那在一起之后留存的问题是非常多的，比如阿昌身上背负的压力，他上面有四个老人需要养，下面还有一个曲天生，末子的家庭同样不容乐观，她的梦想还是在武汉买一套两居室，可如果把她和阿昌捆绑起来来看，她的这个梦想需要做减法，用来平衡阿昌那头的压力......
    可短暂的迷茫之后，末子斩钉截铁地对我说道：“他的家庭我可以慢慢融入，他的过去我可以慢慢了解，他的未来我可以和他一起规划......这难道不是一件又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吗？为什么非要是负面影响？”
    “作为你们的共同朋友，我当然希望你们可以在一起，但我也不希望因为一时冲动在一起，最后发现不合适不欢而散......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变得太过难堪，你们不会再是朋友，与其到那一步，还不如在这之间做好一切的准备，所以我才想让你了解他的一切，趁还没开始之前......”
    对于这种关系，我有着深刻体会，比如我和齐羽，现在快弄得跟仇人一样，现在一见面不再是脸红，而更像是眼红......曾经我也以为我和齐羽会因为自己的新生活而改变，可直到她开始不幸福时，我才彻底明白，那些伪装出来的释然是多么脆弱，一点就破.......
    我说完之后，末子冲我点了点头，望向前方的车水马龙，没再说些什么话来......
    每一天的生活都像是刚刚开始，可也像是最终的结局！

 第二百八十六章出事

    回到书店之后，我才发现这里来了位不速之客，我从未见过他，但看穿着打扮以及开的车是gtr，估计应该就是刚刚给末子打电话的那个富家子弟......
    末子的行动也证实了我的猜想，她一看见这个人便立刻加速往书店里走，头也不回......
    墨镜男人连声在后面追赶着说：“末子！末子！你先别走，我真的我有急事跟你说！”
    可末子半句话也没留下就上楼了，见他还想跟着往里面走，我连忙上前笑着说道：“哥们！怎么称呼？”
    他有些不屑地拉下墨镜看了看我，又把墨镜拉上去说：“你谁啊？”
    “我是这家书店的老板，也是末子的老板及朋友。”
    “男朋友？”
    “不是！”
    “那你跟我在这说什么劲呢？快把末子叫出来，我有急事找她！”
    我也不着急地说道：“哥们！咱们有点眼力见儿，成吗？末子这是摆明了不想看见你，你还在这死气白咧的，有意思吗？今儿这天又热，我就不陪你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你乐意晒太阳，随你！我这人大肚，不收你停车费的......”
    一说到钱，他就急了，连忙从车里拿出了钱包，没数数便抽出一踏钱丢在了我面前说：“你觉得我是差钱的人吗？拿着钱滚蛋！”
    看着散落一地的钞票，我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他说：“你他妈算老几？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已经是给足了你的面子，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哟哟！怎么？拳头握这么紧，想打我啊？来！你动我一个试试……来，往这打！”
    看着他那副吊样子，我真的有些克制不住，刚想发作，忽然旁边有只手拉住了我笑着说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路少爷吗？怎么今天有功夫来我这了？想买书学习下？那看你面子，全部八折！”
    拉住我的人是杨肖，看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认识，想来也对，都是武汉这个圈子里的富二代，杨肖也浪荡过，自然能认识不少狐朋狗友……
    墨镜男人原来姓路，一见到杨肖，便连忙摘下墨镜说：“哟！杨哥！你怎么在这呢？这书店是你开的？我说怎么这么有品位呢！走，咱俩喝两杯去，这好些天没见着你了，我还以为你不在武汉了呢……”
    杨肖摆手道：“害！我这还得忙生意呢，虽然事业不大，但怎么也比成天混日子强，好不容易找到正经八百的事儿做，我可不能随便当误，我看这样吧，晚上去喝两杯，我做东，我这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你了，就当给我朋友赔礼道歉了，你看怎么样？”
    杨肖暗地里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也点头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也是杨肖的朋友，咱们多少有些误会......”
    墨镜男人多少要给杨肖一些面子，便笑着说：“害！大家都是朋友，不说见外的话......不过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们了……”
    杨肖点头道：“你说！能做到了我一定尽力！”
    “我想让末子陪我去吃顿饭，你看，我真的约了她好多天了，可她都对我爱理不理的......我觉得她对我可能有些误会，既然她是你们手下的员工，那你这个做老板的，让她陪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这个败家少爷真的不识抬举，我刚放下的手又下意识地攥紧了，要不是杨肖一直给我使眼色，我真的想给他两拳......
    沉默片刻，杨肖又说：“这个我还真决定不了，毕竟她虽然是我的员工，可我也不能决定员工的个人生活啊……她不想搭理你，我总不能把她绑起来吧……感情这种事还是要缘分的，缘分到了一切都好说，缘分不到也强求不得……”
    墨镜男迟疑了一两秒后说：“那好吧……看来我和末子还真的没什么缘分，那我就先走了，今天晚上有事，咱哥们下次再约！”
    “得勒！”
    ......
    墨镜男离开之后，末子才从楼上下来，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
    她带着委屈地对我和杨肖说：“对不起啊……我给你们惹麻烦了......”
    “你别自责！你没错！不用说对不起，遇上这种王八蛋只能说倒霉而已……”
    稍作停留，我又问杨肖：“他什么来头？看你平时对别人也没这么客气过啊……”
    杨肖叹了口气道：“他叫路野，他们家和我们家有点关系......他爸是做家具生意的，和我爸的建筑公司有合作，我不好直接博他面子......不过，末子，你放心，这种人交给我来收拾就行，没事的！”
    我在嘴里念叨着：“难怪......路野......路子还真的野！”
    其实，我也从这件事里看出了杨肖的变化，准确地说，是成长，要是放在以前，他指定比我还冲动，上大学时没少因为打架挨处分，可现在他真的成熟了许多，懂得用什么方式、什么话来对付人......
    沉默一会之后，末子又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他以后再来骚扰我怎么办呢？看样子，还是个得罪不起的主......”
    杨肖看着她说：“他一骚扰你，你就跟我说，我来处理！”
    .......
    我本以为，这个路野会暂时安生一段时间，可没想到晚上在我回家准备洗漱休息时，就接到了末子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声音几近哽咽，我都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于是安慰道：“别着急！慢慢说，怎么了？”
    “阿昌哥......阿昌他动手打人了……他打了路野，满地的血.......”
    “什么？”
    虽然我也很焦急，但在这时候我不能急，一旦我也乱了阵脚，那就真的乱了.......
    我用着极度安定的语气说：“别急！你先别哭了，我马上去书店，你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今天晚上在杨肖哥有事离开之后，那个路野又开车过来了，我不给他开门，他就一直乱喊乱叫，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想他可能是喝酒了，便不想在意......可他越来越过分，还不停地揣着大门......过了一会儿，我就在房间里听见楼下的争吵声，等我下楼时，路野就已经倒在血泼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路野爸妈

    越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就越不能着急，一旦我也乱了阵脚，那对阿昌此刻的情况，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保持着极度平静，拿上车钥匙就往外走，路上我接着问末子说：“你先别着急！慢慢说，现在阿昌人在哪？”
    末子可能也受到了我的感染，逐渐平息了哽咽说：“阿昌一时冲动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所以连忙打了急救电话，现在他和路野都在医院里，我也在医院里，而且刚刚我已经通知杨肖了，他现在也在往医院赶......”
    “那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嗯。”
    挂了电话，我就迅速下楼开车，直奔末子给的位置而去.......
    为了保持冷静，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而且每次都吸上一大口，那种烟雾呛嗓的感觉特别能给我带来刺激感，我也需要这种感官上的刺激来防止大脑麻痹……
    仔细想想，阿昌这一次可能真的出大事了，这可能已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如果路野或者路野家人一旦追究起来，不肯达成和解，那阿昌就大概率会面临刑事处罚……
    我都不敢想象，他在冰冷的监牢里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解决问题的方向一定要清晰，那就是尽可能达成和解，我们只用做经济补偿，以此换取阿昌的自由。
    可路野真的会谅解阿昌吗？
    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可我依旧不肯接受.......
    .......
    抵达急救室外面时，我看见了他们三个人，全都一脸颓靡不振，充满着绝望的气息……
    而急救室里的路野目前还生死不明……
    众人见我来之后，杨肖直接往我这边走，示意我找个说话的地方。
    我俩一起来到了楼道里，杨肖倚着窗户叹气说：“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我太了解路野这个人，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可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又来，我们俩都不在，阿昌这几天的情绪一直都不对，他心里憋着火......没想到在路野身上爆发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当务之急是该怎么解决目前的困境，如果路野没能安全从手术室里出来，那阿昌是一定会背负刑事责任的，无论事件起因是什么；往好的方向看，如果路野没什么大碍，安全地从手术室里出来，那这件事就还有挽回的余地，争取得到他的谅解，把这件事降级为民事纠纷，那样我们赔点钱也就算了，阿昌也不会有牢狱之灾……”
    我说完之后，杨肖依旧愁眉苦脸道：“可问题难就难在这.......路野能活成这副样子，跟他爸妈对他的溺爱、纵容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他爸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说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碎了都不为过，最关键的是他家里不缺钱，压根儿不会在乎我们这点赔偿金......和解的可能性不大……甚至非常渺茫……”
    我也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城市也是一个有灵魂的生命，可他的悲喜与人的情感并不相同，他不能理解我们此刻陷入的被动局面是多么痛苦，也不能给我们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因为他见识过的悲欢离合太多太多......
    沉默片刻，我似乎想起什么，对杨肖说：“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你爸和路野他爸是生意上的伙伴吗？你去找你爸，让他帮阿昌说几句话，这应该是目前为止最有效的办法了……”
    我知道这可能对杨肖来说有点难，因为他和他爸关系不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就这么突然拉下脸去求他爸，对他来说还是有困难的，可现在不是在乎什么困难不困难的时候，再怎么难也难不过阿昌要面临的牢狱之灾……
    杨肖也不是个不明白事理的人，沉吟片刻之后，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行！我他妈今天就豁出去了，我家老头子要不是不答应我，我就直接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断绝关系不至于……就算你爸和你之间的矛盾再怎么大，总归来说，你们也是亲父子，好好说话，他一定会帮你的......”
    杨肖点头道：“那我现在就会去找他，再晚点他可能就要回东北了……”
    在杨肖准备下楼时，电梯门刚好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男一女，穿着贵气，看年纪应该也是五十岁左右了，一见面，那个中年女人就上来拉住了杨肖的胳膊，满是焦急地对杨肖说道：“小肖！我家小野现在人出来没有？有没有事啊……”
    杨肖摇了摇头道：“叔叔阿姨！路野他还在急救室里面，还没出来......”
    中年女人已经有了哭腔：“哎哟！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呐……”
    从他们的对话，不难听出，这两位就是路野的爸妈......
    中年女人突然又换了一种凶恶的语气说：“对了！那个打我儿子的混蛋在哪？我要报警！把他关个十年八年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自己都舍不得打骂一下，居然让外人打进了急救室里……”
    一直没说话的路野爸，这时训斥地对路野妈说道：“路野能出这样的事情还不是平常让你惯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个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要两个保姆伺候，现在挨了打有你一半的功劳！”
    路野妈瞪着他说：“路野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啊？现在人都躺在急救室里，生死不明，你居然还有心思怪罪我？”
    路野爸冷哼一声便没再说话。
    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个好信号，很明显路野爸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他倒可以成为我们的突破口。
    杨肖心里的想法肯定和我一样，我俩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路野妈嘴里一直嘀咕着什么，然后就气势汹汹地往里面走，拦都拦不住，直到她看见了坐在长廊上的阿昌，便凶狠地说：“就是你把我儿子给打了吧？我告诉你，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这辈子都在牢里过日子！”

 第二百八十八章痛苦的世界

    面对着这样的场面，我真的很希望阿昌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退一万步说，即便不辩解任何东西，我也希望他可以放低姿态、放缓语气去寻求路野爸妈的原谅，可......可他真的是个耿直到一种程度的人，他仰起头笑着冲路野妈说道：“里面躺着的是你儿子啊……我还以为是个没爸没妈的人渣呢……这样的人死了也不足为惜，要不是末子打的急救电话，没准儿他连到医院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你该好好谢谢这位姑娘！真的！”
    阿昌这么说话，不仅让路野妈气得直咬牙，而且就连比较讲理的路野爸也有些生气，他说：“不管怎么样，都是你把我儿子打进了急救室里，我会报警，让警察来决断这些，孰是孰非，都等待处理结果吧！”
    路野爸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报警，局势往更加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着，我连忙给杨肖使了个眼色，他明白我的意思，于是上前摁住了路野爸的下一步动作说：“路叔！先别急着报警，我知道！我这朋友动手打人绝对是他的过错，可他也绝对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作为一个旁观者，这件事的确是路野有错在先，他一直骚扰着这位姑娘，我这朋友一直见不惯这种人，又喝了点酒，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很郁闷，所以一时冲动之下就犯了错误......报警真的不至于，咱们有话好说商量，没必要到那一步.......”
    杨肖说话时，我也陪着笑脸，末子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可阿昌就是不肯低头认错......
    路野爸看了一眼末子，暂时放下了手机说：“我这个人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小肖，我和你爸是兄弟，你也是我的侄儿，路野也算是你的弟弟......他这人从小到大，娇生惯养我是知道的，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所以我也能大概猜到起因肯定是路野的过错......”
    没等路野爸说完，路野妈就连忙打断道：“老路！你到底站在哪边的？我们儿子已经在急救室里了，生死未卜……你这时候还帮着外人说话？”
    “你给我闭嘴！路野能到今天这一步，你负全责！再让他无法无天下去，早晚有一天要干出杀人放火的事来，以前我懒得管，也没时间管，可从今天开始，路野再也别想在我面前撒野！”
    路野爸的气势把路野妈镇住了，我也在他的这番话里看到了希望......
    说着，路野爸又扭头看着杨肖说：“如果路野安全的从急救室里出来，我可以不追究他的任何责任，也不需要什么经济赔偿；可万一路野真的有什么意外，那我只能报警，交给警察来评判是非曲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路野爸真的已经让了很大一步，至少让我们看到了阿昌不用坐牢的希望……
    我们点头之后，杨肖感谢地说道：“谢谢路叔理解！希望路野一切安好……”
    短暂的沉默之后，路野爸突然对着末子叫道：“小姑娘！你是叫末子对吧？”
    末子点了点头。
    “你过来一下，我想找你单独聊聊......”
    末子有些迟疑地看着我们，在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她便随着路野爸到了外面......
    路野妈以及气势汹汹地看着阿昌，而阿昌也不说话，脸上保持着微笑面对着她......
    我真的觉得阿昌的情绪和心态出了大问题，换句话说，我感觉他有些故意地想激怒路野妈......
    这当然不是一个好信号......
    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我看向急救室上亮起的灯光，一阵失神.......
    我最近好像一直都和医院有着缘分，可我却十分厌恶这个地方，是打心底里厌恶，因为来到这里便意味着有人受伤、有人悲伤，无论受伤的人是谁，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带着这种厌恶的情绪，我渐渐的有些麻木了，我在想如果这里所有的病房都能传出欢声笑语，而不是哭泣、怒吼之类的种种，那该是怎么样的一幅景象呢？我们的生活会不会因此变得美好，世间再无灾祸、离别、痛楚、恶意，每个人都带着微笑，迎接每一个明天......
    我究竟在幻想着怎样的一个世界呢？我也不知道，只觉得那些都只是幻想而已，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厮杀……
    我很想抽一支烟来缓解此刻的压抑，可环境不允许，我也只能忍受着，我偏过头看向阿昌，他就像是定格住的雕像一样，一动不动，我觉得他已经死了，至少他的心已经死了，就在得知茜茜是他杀时，他的整个世界便突然崩塌，以前充满着阳光的地方变成了一篇黑幕；以前向往着的变得格外虚伪不堪.......
    这种痛苦是很难用言语去形容的，他已经变成了一具空虚的躯壳，再也没有任何生机了......
    在我的思考中，末子和路野爸已经从外面回来，末子的眼睛微红，看样子是哭过......
    恰时，急救室里走出来一位医生，询问着：“谁是病人家属？”
    路野爸道：“我是！医生，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的心一下子被揪起来，因为医生的话在无形中已经决定了阿昌的命运......
    医生说道：“患者头部被钝器击打，头部表皮破裂，失血过多，造成中毒昏迷，而且还伴随着脑震荡，伤及脑干，不过幸好送来的及时，命是保住了，可患者什么时候醒得看后期的恢复情况！”
    路野妈一下子急得跳起来说：“什么叫看情况苏醒？意思就是我儿子又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吗？”
    “理论上说，有植物人的可能性！”
    医生的话说完，便径直离开，他不关心这几个人之间后续会发生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此刻，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就连一直喋喋不休的路野妈也安静了，只不过她一直死死地盯着阿昌，就好像要用眼神把他生吞活剥一样；路野爸太过深沉，闭上眼睛坐在长椅上；阿昌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仰头保持着微笑......

 第二百八十九章缓行

    在这样的气氛中，我似乎都有些不敢大喘气，凌晨一点钟，在这个焦灼的夜晚里，医院的走廊上陷入了一片沉寂，可这种诡异的沉寂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翻滚着惊涛骇浪，也许阿昌除外……
    我努力地吞咽了好几下，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也说明此刻我是想多多少少说些什么话的，可唯独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以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明明前一秒种，我还在为路野爸的通情达理感到高兴，也为阿昌可以免除刑事责任感到高兴，可下一秒，医生便代替上天，宣判死刑……
    沉默了好久之后，我张了张嘴准备说点什么时，路野爸睁开了双眼，眼里除了果决之外，再无其他，他只说了两个字：“报警！”
    这两个字如同雷击一样，敲打在我们这些人的心里，末子直接哭了……
    杨肖顿了顿说：“路叔！还没到那一步吧……医生也说了，路野是有希望苏醒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我想......我想咱们能不能等等？我用我的人格保证，这期间一切治疗费用都由我来出，您看您能不能再给我这朋友一个机会，他也挺憋屈的......”
    杨肖语罢，众人关注的焦点再一次集中在路野爸身上，期望着他能手下留情，可像他这种级别的人，别人很难看穿他的心思，因为他的情绪把控实在太好，即便在这个时候，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可实际上，这种人也是最可怕的......
    路野爸没说话，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信号。
    可路野妈却急冲冲地吼道：“老路！你还在考虑什么？医生都说了，咱儿子可能这辈子都是个植物人了......你居然还迟疑了？”
    稍作停留，路野妈又看着我们说：“好！既然路野他爸不报警，那我来报警！”
    路野爸偏过头用力地看了一眼路野妈，她的动作便停下来了，然后便是一阵哭骂声，回荡在医院急救室外的长廊上......
    路野爸叹了口说：“其实刚刚我找这位姑娘单独聊天的目的就是想问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也是刚知道她就是给我们公司做广告宣传的末子......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里，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里面，如果我早点知道路野在骚扰末子，早点管管他，也就不至于到这一步......这样吧，一直等下去也不现实，我刚刚问过医生了，最佳苏醒期是在本周内，如果路野在这一周醒过来了，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如果没有，结果我也就不多说了，还是那句话，一切按法律程序处理！”
    ......
    这一夜我没有回家，而是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书店里，一路上，我们几个人的情绪都十分低沉，特别是末子，她今天晚上的眼泪就没干过......
    坐在车里，末子哭着对阿昌说：“对不起，阿昌哥，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惹来了路野，你也就不会面临现在的困境......”
    阿昌看着车窗外说：“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这是我自己的个人行为，和你没有半点关系……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只能怪那个人渣而已……”
    稍作停留，阿昌转过头对我说道：“张扬！如果这次我真的要进去了，我想求你点事！”
    “你说，我一定做到！”
    “首先就是我上面有几个老人，你应该是知道的，我这有一张储蓄卡，里面有一笔死期，大概二十万，不过下个月就到期了……你把这笔钱取出来，分成三份！两份八万，一份四万！八万的就给两边的老人打过去，还有四万留着给曲天生当食宿费用......还有就是把书店好好经营下去，如果有一天这家书店真的在全国遍地开花，那我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遗憾了……”
    阿昌一脸的倔强，像是已经做足了准备，慷慨赴死......虽然“赴死”这个词用的并不恰当，但那种感觉确实一摸一样的......
    我摇了摇头说：“先别这么着急说丧气话，事情最终怎么解决还不一定呢！就算路野一周之内没醒过来，我和杨肖也会帮你想办法免除刑事责任的。”
    说着我看向了杨肖，他也在第一时间给予了我们一个肯定的眼神。
    阿昌苦笑着说：“行了，我自己做了什么我最清楚，该受的罚我也不会逃避，只是我说的事情，求你一定帮我办到，这样我才不会带着遗憾......”
    沉吟良久时候，我点头说：“分成两份吧……都是十万，留给老人，曲天生以后我来照看，没事的……”
    阿昌点头之后，就闭上眼睛倒在座椅上......
    路野爸算是给了阿昌一个缓刑，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周时间一定是难熬且煎熬的......
    风声不停在窗外呼啸着，像是哀嚎也像是哭泣，它好像正在为阿昌的遭遇鸣不平，也像是诉说公平正义的化身，正惩罚者一切犯原罪者。
    朝着风的方向，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
    抵达书店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清理现场的血迹，如果这滩血迹让有心者看到，一定又是一场难以平静的风波，好事者会说“约定”书店老板居然是一个地痞无赖，将人活生生殴打成植物人，而且留下了一地的鲜血……
    阿昌无心在楼下呆着，一个人回到楼上去，末子也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脑子有些晕眩，所以这些善后工作就留给了我和杨肖......
    我用酒精以及热水一遍遍地清理着地面上现存的血渍，热气混合着鲜血的气味扑面而来，那种感觉特别恶心，让人产生想吐的感觉，我也不得不屏住呼吸，看着一摊摊红褐色的液体流入下水道中去......
    清理完毕之后，我也没什么困意，和杨肖坐在门口，点上了一支烟。
    黑夜里，借着对街奶茶店门口的路灯微弱的灯光，我看着约定书店的招牌，一阵失神......
    经历了各种事情与挫折之后，又让我不得不带着思考，重新审视我们一路走来的过往……

 第二百九十章救世主与天使

    我在想如果这里没有被拆迁，那阿昌曾经的房东也不会坐地起价，那之后我们也不可能因为书店结缘，我还是过着属于我的生活，阿昌也过着他安逸的小日子，甚至他也不会发现他女友离世的真相，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等着他，这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生活没有如果，这一切都正在发生，并且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着，而我还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些......
    阿昌也的确错了，他不该这么冲动，不管怎么说，他动手把路野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也的确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可我真的不想看到他就此踏入冰冷的监牢之中……
    沉默良久之后，我突然问旁边的杨肖说：“喂！有没有可能可以让阿昌免除刑事责任？或者说缓刑也可以啊，至少不用去坐牢……”
    杨肖抽着烟摇头说：“就目前的情况看，如果路野家人报警，那他不承担形式责任是不大可能的，比较情节比较恶劣，对受害人的伤害也很大......”
    我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又说：“那如果打官司，有没有可能就着整件事的起因是因为路野的骚扰，以及破坏他人财物，才导致阿昌激情犯罪来辩解呢？这样会不会争取减刑，甚至是缓刑？”
    稍作停留，我又补充道：“我们可以花钱找最好的律师！”
    杨肖苦笑着说：“花钱？我们也比不过路野家的......而且如果真的打官司，我爸肯定不会帮我一丁点的，毕竟他们是多年的合作关系……他才不会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去得罪自己的合作商……想点可行的办法吧……”
    杨肖说完，我也顿时没了语言，因为他说的句句在理……
    我瞬间便有了特别无助的感觉，那种无助也来源于我自身的能力不足，同时也对阿昌充满着担忧......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又第一时间想到了白药，她一定能给我一个合理的方案……
    可看了眼手机时间，我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两点，这个时间点，她指定已经睡了.......
    犹豫片刻之后，我还是决定给她打个电话，我想如果我不打这个电话，可能一整夜都是惴惴不安的......
    摁下拨通健之后，我对杨肖做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白药......
    过了半分钟左右，她才接通电话，语气里充满困意：“怎么？张扬，有什么急事吗？”
    对着电话那头的白药，我用了简短的语言描述出了关于阿昌目前的困境，并期望着有什么可行的解决办法......
    我说完之后，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我还以为她又睡着了，可她沉吟片刻之后对我说：“那你等等我，我对法律知识也不是特别了解，不过住在我楼下的一个朋友是学法律的，我去问问他！”
    本来我就不好意思这么晚吵醒她，她这么一说，我就更愧疚了，但同时也包涵着深深的感动，我叹气说：“要不今天晚上还是算了吧，我可以等待明天白天的，这么晚别人也睡了......”
    白药的话里满是关切道：“我太了解你了……要不是真的有急事，你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联系我......既然这么着急，那我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那......那好吧！谢谢你......”
    白药停了停忽然问我：“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
    “不是！下一句！”
    我试探地说着：“谢谢你？”
    “我不问了，你自己解决吧……”
    白药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留下我在风中凌乱了好一阵子......
    这个“谢谢你”好像的确有点怪怪的……
    我开着免提，杨肖在一旁也听到了我们的交流，在白药挂断电话之后，他笑了笑说：“你是不是脑子短路了？说谢谢？搁谁身上谁不生气？她是你女朋友，又不是别人......你可真逗，还是和我一样，单身算了吧……”
    我好像真的有点迷糊了，毕竟现在是凌晨两点多，我已经接近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连反应都有些迟钝......
    我有些懊悔，在心里抽了自己好几下嘴，这都算是什么事儿啊……
    可在我把手机揣进兜里几分钟之后，微信提示音响起了，是白药发来的：“我问过了，这种情况，建议你朋友去主动寻求家属谅解，这是最简单快捷的免责方式......还有如果前者不能成功，那就只能去做一个责任认定，分清楚各自需单独的责任，在对方报警后，主动自首，还有可能获得减刑假释等......我还认识一位资深的脑科医生，就在上海这边，如果有需要，你随时联系我！”
    白药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嘴上说着生气，可实际行动却在对我说着：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这种不言而喻的感动最能打动我的心，她是最不能辜负的人......
    我又下意识地在输入框里打出“谢谢”二字，然后又立刻删除，换成了“好的”！
    她回我道：“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以后记住，不能对我说谢谢！”
    “嗯，我记住了！”
    又过了几分钟，白药说：“你这人就是责任心太重了，总爱把很多别人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你会活得特别累的......可我也偏偏喜欢你这一点……”
    “这不能算是别人，我把阿昌当作兄弟，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杨肖不也是你们书店的人吗？其实他解决问题才是最简单的.......”
    “可他也有难言之隐的......”
    “那好吧！”
    半分钟过后，白药又说：“难道你不关心，我的律师朋友是男是女吗？”
    这句话后白药还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不关心！”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就像你对我无条件信任一样！”
    “晚安，我的救世主男友......”
    “晚安，我的天使女友.......”
    结束聊天之后，我给自己又续了一支烟，而这支烟明显给我带来了更多喜悦......
    半晌之后，杨肖打趣道：“喂喂！别笑了，看着真膈应！”
    “我笑了吗！”
    “嘴都咧到耳朵上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烟

    对于杨肖的调侃，我也没当回事，对，我就是高兴了，我就是笑了，毕竟我此刻的心情的的确确就是这样，白药总能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我带来帮助，这不是雪中送炭是什么呢？
    抽了两口烟之后，我用着商量的语气对杨肖说：“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锁死在寄托于路野一周内醒来上，说句难听的话，这无异于听天由命，我们总需要做点什么才行，我是真的不想看到阿昌就这么坐牢去，如果他真的因为这件事坐牢，那只能说明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他女朋友的死已经让人充满绝望，如果他也因为一时冲动犯下错误导致牢狱之灾，那我们这些人这辈子都难以安心，特别是末子......”
    杨肖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也不希望阿昌去坐牢，可他把路野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不是想去为路野辩解什么，我只想说阿昌这一次真的犯错了！他也很难逃避法律责任……能协商解决是最好的，我们也只有往这个方面去努力......”
    杨肖说着突然停下来，然后往我这边靠了靠低声说：“要是路野真的醒不过来，要不......要不让他跑吧，我们把书店卖了给他一笔钱，让他在路野爸妈报警之前，溜去国外，我知道有几个国家和我们国家没有建交，而且也没有引渡条列，这可能也是一条让他自由的路.......”
    杨肖说完看着我，等待我作出某些决定，不论是否同意，我都要给他一个意见......
    说实话，在某个瞬间我真的很想就这么做，把这件事定下来，可那也只是一瞬间，我必须考虑到如果让阿昌跑路之后，我们几个人需要背负什么责任？转卖书店肯定一时半会完成不了，这是一个周期性很长的事件，如果我们卖得太急，价格方面肯定是会吃大亏的，能得到的钱可能也会很少，阿昌出国之后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得到合适的工作，那在这之前，他都需要解决个人生存问题......
    当然这些都不是很大的问题，让我最担心的是我们几个人会不会因此承担包庇罪，说实话我真的不想跟着阿昌一起跑去国外，我还有太多的牵挂在国内，我也不可能多此一举去承担不必要的麻烦......
    当我一联想到犯罪时，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冰冷的手铐和牢笼，而是白药......
    所以在一番考虑之后，我对杨肖摇头说：“不行！如果我们帮助阿昌跑去国外，那我们几个在国内也不会安生的，结局只有一个......”
    杨肖也想明白这些事情：“当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我俩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而这个夜晚我也没打算休息了，就等着天边升起第一抹亮色……
    凌晨四点钟，对面奶茶店的老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新一天的奶茶原材料，她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和老公一起开了这家奶茶店，名字叫做“笑脸奶茶”，而他们店的logo也是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个笑脸正好对着我们，现在看上去到有种莫名的讽刺意味……
    在看着他们两夫妻时，我忽然想到了白药，我想如果她只是一个平常家庭的女人，没有那么深的背景和家庭，也没有那么高的学历，她和我一样只上到了大学，和我一样是个普通人，那我的生活会不会不那么累了呢？我也可以安心的找个工资合适的工作，她也可以，我们照顾着我们的小家庭，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或者我们也可以学着他们一样开一家小店，不一定要卖奶茶，卖早餐也可以，我叫她“豆浆姑娘”，她可以叫我“大饼先生”......
    嗯......再生个“小笼包”女儿！
    沉默不知多久之后，我看着杨肖说：“明天我就联系白药所说的脑科专家，让他从上海来武汉帮路野诊断一下，他可能会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杨肖蓦然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说：“我觉得希望渺茫，这家医院已经算是国内最高医学水平了，他们都没什么办法，那别人估计也一样......而且路野爸妈也会花大价钱请专家的，我们等着吧……听天由命......还有你觉得阿昌像是抱着希望的样子吗？我觉得我们俩挺可笑的，连当事人都做好了坐牢的准备，我俩却在帮他想法设法地免除刑事责任……”
    “那你说它除了等待还能怎么办呢？我们俩还算是有点办法的，可他......算了，不说了......”
    .......
    杨肖离开书店门口，上楼睡觉后，我还留在原地抽着烟，直到东边升起一抹鱼白，我才倚靠着大门，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最后我是被人叫醒的，睁开眼时，我看见苏雅站在我跟前，摇头晃脑的，嘴里吃着东西，手上还拎着一份早餐......
    她问我：“张扬！你怎么在门口睡着啦？诺，顺便给你带的早餐！有小笼包和豆浆！”
    我有些迷迷瞪瞪的，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没伸手去接，而是下意识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准备抽上一根！
    苏雅见我这幅样子，一把夺走了我的烟，然后把早餐硬塞进我的怀里说：“大早上的，抽哪门子烟？”
    “你把烟给我！”
    “不给！先把早餐吃了，还热着呢！我刚在对面的早餐店里买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又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本来不饿的，一套动作下来感觉真的有点饿了，便没再说什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苏雅也学着我坐在门槛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拿着我的那包烟看来看去......
    我把视线放在了远处，一阵失神......
    直到一阵风吹过来，我才真的有些新鲜的滋味儿，这时苏雅突然猛咳了好几声，我一扭头发现她居然点了一支烟，自己抽起来了……
    我连忙从她嘴里把那支烟抽走，然后质问道：“卧槽！你干嘛呢？这玩意儿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学这个干什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王婉清

    苏雅干咳一阵之后，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说：“我就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有什么迷人的魅力，让你一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想着抽它......”
    我憋了瘪嘴，把吃完的包装袋放进垃圾桶里之后说：“我不抽它，难道抽你啊……你这小身板也顶不住啊……”
    苏雅坏笑着说：“顶不顶得住，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感觉越说越歪：“得！我说不过你......”
    稍作停留，我又问她：“你一大早上跑这来干什么？”
    “今天我姥姥过生日，我舅舅和我妈想让你也一起过去，本来我想发消息给你的，可我知道你肯定会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敷衍我一下，于是我只好亲自过来邀请你咯……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不，我的面子你经常不给，那你总得给我舅舅和我妈一个面子吧，他们可是专门和我提起你的哦！”
    苏雅说话时，一直看着我，像是再告诉我她的话有多么真诚......
    可我真的很怀疑她话里的水分，她姥姥过生日，要是说光头王邀请我，我还有点相信，可苏雅她妈提起我，我是真的半点儿不信......
    “老实交代！你的话里到底有多少水分？”
    苏雅连忙举起右手，一口回道：“我用我的人格发誓，要是我有半句假话，我......我下半辈子吃泡面没有调料包；买包都是假货……”
    我连忙笑着打断道：“好好好！行了行了……”
    “那你就是答应了？”
    “我答应什么了？”
    “你不都说好了嘛！”
    我收起笑脸，很认真地对她说：“首先呢！如果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那替我谢谢你妈和你舅舅，我谢谢他们的好意……可我是真的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参加你姥姥的寿宴……”
    没等我说完，苏雅便冷下脸说：“张扬！你这话就有点过分了吧……我姥姥开开心心地办寿宴，怎么就让你没心情了？你找借口就专业点，好吗？这么说话很伤人的勒……”
    “你一定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真的没有心情，不是因为你姥姥过生日没心情……”
    “那你说说看，又遇上什么破事儿都？”
    我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这三言两语也和你说不清楚，反正你知道我有急事要做就好了……不过，一定替我向你妈和你舅舅道谢，真的很谢谢他们给我这个面子……不是我不识抬举，只是真的脱不开身而已……”
    “那我不管！反正今天我妈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带过去......你要是不去，我只好打电话给我妈，让她亲自跟你说了......”
    本来我还在想是不是苏雅骗我的，可她直接拿出了手机，给备注叫“王婉清”的人播去了电话......
    苏雅开着免提，所以我能听得见电话那头王婉清的声音，我和苏雅妈见过面，所以也听得出来那边就是王婉清......
    聊了一阵之后，苏雅瞪了我一眼，把电话交到我手上说：“诺！我妈亲自和你说！”
    没想到苏雅说的居然是真的......
    我有些颤颤巍巍地接过电话说：“您好！”
    电话那头王婉清笑着说：“张扬是吧……苏雅没有骗你，是我让她过来找你的，我想如果让她发个消息，显得不怎么真诚，那就干脆见面邀请好了……怎么？听苏雅说，你好像不愿意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真的有点抽不开身......不好意思了，您给我这么大一面子，我也接不住......这样吧，等我忙好手上的事情后，我一定带着礼物登门致歉……”
    王婉清应了一声，又问我：“方便问一下有什么要紧事吗？”
    “当然.......”
    接着，我就大概简述了一下目前遇到的麻烦，最关键的是我得找那个上海专家，把他接到这里，我不可能一通电话就把人家叫过来，这样太没礼貌了……
    王婉清听完之后，到没有把重点放在专家上，而是反问我：“你说的那个住院的人是叫路野是吗？”
    “嗯，对！”
    “他爸叫路江海，是做家具生意的，是吗？”
    “是的，您也认识他？”
    “哈哈！太认识了......那你直接跟着苏雅过来，我帮你解决问题！”
    王婉清说完，我还是有点懵，以至于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只是“啊”了一声.......
    王婉清又重复了一遍：“你没听错，你跟着苏雅过来，宴会之后，我帮你解决问题！”
    “那.....那好吧！真的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之后，苏雅从我手上拿走了手机，傲娇地对我说：“怎么样？我没说谎吧……”
    稍做停留，她又换了一副表情，皱着眉头，老气横秋地说：“你这人怎么老是跟这种事扯不开关系啊……问你你还不说......阿昌也是真的惨，他也不该台冲动的.....唉，真是多事之秋……”
    “这还没到秋天，哪来的多事之秋呢？”
    “你不懂，有句话叫阴天下雨......难道非得是下雨之后，你才觉得会下雨吗？”
    “不懂谚语就别瞎编.......”
    ......
    苏雅是开着车来的，还是那辆粉红色的宾利，我给杨肖留了条消息之后就跟着苏雅上车了……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挺不错的，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还有好多个问号需要人解答......
    苏雅母亲答应帮我解决问题，可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解决方法，即便她和路江海认识，也不可能让他不报警，放过阿昌吧……
    毕竟是他亲生儿子，怎么也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外人的几句话而改变态度......
    在我思考之际，白药用微信给我发来消息，她说：“需要我联系那位脑科专家吗？他是目前国际公认的行业领头者之一，但他只会在国内待三天，三天后就要飞往德国，也是因为我和他有点关系，我叫他叔叔，所以才能找他帮忙的，你最好快点拿主意，不然等人家走之后，就不可能再找到他了……”
    我仔细想了想，最后回道：“还有三天，那我今天就给你答复，我这边有一点转机，我想等等看......”
    “嗯，也好，希望你一切顺利，别再这么累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童言无忌

    看完白药发来的最后一句话时，我的注意力便放下了那个红色的感叹号上，那种感叹号不是输入法打出来的，而是一个小表情，白药也许是在提醒我些什么，又或许是我有些可以解读了，但终归她想表达的应该还是字面意思，让我别太累了......
    回首看去，这段时间我真的过得挺累的，不论是从身体还是内心世界来说，都很累，我试过凌晨四点在路边睡觉，甚至一夜未眠；也试过在一家充满恶臭与糜烂喧嚣的旅社中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里；最累的还是内心，我被许多毁三观、突破道德底线的事情不断地冲击，在欲望与挣扎的河流中，朝着对岸拼命游去，在这条黑色的河流里，有的人像我一样挣扎，有的人却坐着游艇......
    或许我真的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闭上眼，我仿佛置身事外，眼里除了星辰大海，再无其他，我幻想出了一片净土，那里抬头便是漫天繁星，但不是单调的色彩，而是五颜六色的星辰；朝着远处看去，还有一抹鱼白在天与海交界的地方；再低头，脚下就是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海洋，一望无际……
    我吹着海风，享受着每一秒安静的时刻……
    想着想着，我便陷入一阵失神的状态里，下意识的想抽烟，可坐在苏雅的车上，我还是忍住了生理上的欲望，把刚从兜里掏出来的烟盒又默默地塞回去......
    然后便扭头看向不断往后倒的城市街道，企图从中获得莫大的慰藉……
    也许是苏雅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她看了我一眼说：“你想抽就抽呗……反正我也抽二手烟习惯了，今天还抽了一回一手的！嗯，总归来说还不错。”
    “你不是不让抽吗？”
    “那是刚刚你才睡醒，一睁眼不吃早饭，哪有抽烟的道理？”
    “还是算了吧……我不想抽了......”
    苏雅沉默一阵又问我：“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你会在大马路上睡了一夜啊？被人赶出来了吗？”
    “准确的说不是睡了一夜，而是不到三个小时......我是累得受不了了，才迷迷糊糊地就地晕了一小会。”
    “那为什么困了不在床上睡呢？真搞不懂你......”
    我摇了摇头没回她，然后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你先找个商场把车停下来！”
    “干什么？”
    “我是去给你姥姥祝寿，空着手该多难看呐……对了，我该买点什么东西好呢？”
    “哎呀，我当多大点事儿呢……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参加寿宴的人大部分都是我舅舅和我妈生意上有来往的老板，他们送礼不是真的想祝寿，而是想和他们拉进一点关系，特别是想在我姥姥面前献殷勤......你明白了吗？”
    我愣了一下先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可这些和我买不买礼物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他们各怀鬼胎，我又管不着，我只是想单纯的送点心意而已……毕竟我又借不了你姥姥的势……”
    “那你能送什么呢？千年人参，还是鹿茸虫草？”
    “他们都这种规格吗？那这不是寿辰，是仙会啊……我多嘴问一句，有送蟠桃的吗？”
    苏雅不耐烦地说：“哎呀，我就随便打了个比方而已……反正你千万别送，我姥姥最讨厌那些虚情假意的人了，到时候你见面之后就说几句祝福的话就好.......”
    我还是有些迟疑：“这样真的行吗？到时候不会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里钻进去吧……”
    苏雅一拍胸脯，掷地有声：“有我在！你尴尬什么？把你的小心脏放肚子里！”
    “那成吧……”
    长出一口气后，我便将目光聚焦在前方，没再说话。
    有时候，人活得位置越高，要考虑的东西也越多，苏雅姥姥的寿宴在某种意义上说，已经不仅仅是一场为了祝寿的宴会，它逐渐演变成了一次生意聚会，各种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目的来参加，它已经变得不纯粹了......
    而且我也因此更加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一次带着明显商业企图的宴会里，苏雅母亲会特意邀请我来参加，如果我是她，我也许会用一种更加私人的聚会来宴请宾客......
    没准儿，站在高处的人看事物的眼光也更高远。
    我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
    ......
    坐着苏雅的车，半小时后我们抵达一家老牌五星级酒店，我记得以前跟光头王出来陪客户吃饭时，倒是没少来这里。
    酒店地下停车场里停了不少豪车，大部分以类似阿尔法的商务车居多，所以苏雅的这辆粉红色宾利就显得格外醒目……
    下车之后，我站在酒店前面的空地站了好一阵子，我看见光头王此时正站在门口跟宾客们寒暄，让我停止的不是别人，而是很久不见的李胜男，她抱着萌萌笑着和光头王说着话......
    此刻对她，我总有种好久未见的感觉，可实际上算算时间，我们半个月前在书店里见过面，那一次，她是来照顾我的生意的......
    在我看向她和光头王时，李胜男似乎是有感觉一样，本来背对着我们的，然后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一眼，随后我又立刻把头转过去对苏雅说：“还磨磨蹭蹭什么呢？在等等都快赶不上饭点儿了......”
    “什么乱七八糟、赶不上饭点？现在才十点呐……”
    我没接苏雅的话，因为这只是我随口说说的，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转移视线而已……
    当我再一次回头时，李胜男和光头王却一起走到了我面前。
    我笑着打招呼说：“王叔！李总！好久不见！”
    李胜男皱了皱眉头说：“很久吗？没有很久吧……”
    萌萌叫了我一声：“张羊叔叔.....我妈妈可想你了……”
    李胜男大惊失色道：“萌萌！别乱说话！”
    众人笑了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没等我再说什么，苏雅便急着接话抱怨道：“你们今天尽量别搭理他，他这人今天可能因为睡眠不足，精神有点失常，说的话都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
    “......”

 第二百九十四章添砖加瓦

    光头王要去迎接其他宾客，便抽身离开。
    李胜男也许是觉得气氛挺尴尬的，留下一句“我先进去了”，随后也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而萌萌却看着我，一直冲我眨着眼睛.....
    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有很多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模式，没必要把那层隔着的窗户纸捅破，捅破之后再见面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李胜男的年纪才三十出头，也还有这大把的可能性，但无论如何我也真心希望她可以遇到一个适合她的人，走完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生，正如此刻从我身边吹过的那阵从古城楼方向掠过的风，舒适但不扰......
    旁边苏雅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我此刻的宁静：“喂！人都走没影了，你还没看够吗？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混蛋，但还真没看出来你脸皮这么厚，一点都不掩饰的！我真替白药借感到不值！”
    “如果你能把嘴闭上，一定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挺好一姑娘，可惜长了张嘴！”
    .......
    走进酒店二楼后，我再一次在人群中间看见了见过一面的苏雅母亲—王婉清，她搀扶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虽然脸上已经被岁月刻上了无数伤痕，但依旧能从眉宇之间看见一股子英气，那是久居官场的人才会有的气势，不怒自威......
    苏雅叫了一声“妈”，然后王婉清便笑着朝我们走过来，再一次见面之后，我显然要比第一次见面坦然许多，我笑着说：“您好，谢谢您能给我这个面子。”
    苏母摆了摆手道：“害！什么给不给面子的，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你能来就算是给我们面子了……来，跟我一起过来，和今天的寿星打个招呼，我妈也很想认识你！小雅，你也一起过来！”
    我点头便跟着苏母走到了苏雅姥姥身边，苏母靠在老太太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老太太便坐在椅子上笑着先对我打招呼说：“哈哈！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是张扬吧……”
    “对，我就是张扬，今儿个是您的七十大寿，我这来时匆匆，也没带什么礼物......”
    老太太忽然疑惑地看着我旁边的苏雅说：“小雅！你不是说张扬特意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吗？”
    听完老太太的话，我当场石化住了......
    扭头看向苏雅，她朝我做了个十分古怪的表情，然后对老太太说：“姥姥！当然是真的咯，张扬这是在跟你卖关子呢！待会儿，张扬就给您一个惊喜……”
    老太太大笑了好几声，又连声答道：“好好好！我等着张扬的惊喜！”
    我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找了个借口，拉着苏雅离开现场，站在酒店安全出口处，我质问着苏雅：“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不准备礼物、嫌膈应的是你，到这之后说我准备惊喜的还是你......你这演的是哪一出啊？我当时吓得差点儿没把我兜里的半包烟和快没气的打火机拿出来，送给老太太......搁这玩我，准备看我笑话呢？”
    苏雅不嫌事大地笑着说：“那你就把你那半包烟拿出来，送给我姥姥不就行了？多有创意啊，别人都是什么珍贵送什么，反而显得你格外突出……”
    稍作停留，苏雅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而且我姥姥还是个老烟民，和你有共同爱好！”
    我极其不耐烦地说：“一天不整整我，你就浑身难受，是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我......”
    “把你逼急了，你能怎么样？”
    我四处巡视一番之后，指着灭火器说：“你信不信我一头撞死在灭火器上？”
    说完，我便准备往外走，苏雅在后面喊住我：“你去哪啊？马上开饭了，你不一直等着饭点儿吗？”
    “我还等啥饭点儿啊……还不抓紧时间出去买点看的过去的礼物……一天天的，真是能折腾......”
    “别走了，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听完苏雅的话，我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她说：“你这又是哪一出啊？”
    苏雅看着我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有点利用你......”
    “什么？”
    “你先别急着打断我，听我说完......我给你准备好的礼物，就是一个电子烟，这是我妈专门从国外带回来的香烟替代产品，没有烟的危害，但可以有抽烟的体验……我姥姥年纪大了，几个月前做体检的时候，医生就说过，她不能再抽烟了，不然肺部可能会出现恶性病变，而一旦出现恶性病变，她这个年纪的身体状况也不足以支撑手术的消耗，之后我妈就想让她戒烟，可她怎么也不听，所以我只好借你的手，把这份礼物送给她就行！”
    苏雅说了一圈，我才慢慢听明白，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难道我送给她，她就会接受？你们一家人都不好说话，我一个外人就更没有可能性了啊……”
    “害呀！其他的你别管，反正到时候你就把这东西送给她就行了，就说这是中烟推出最新款的产品，无毒无害，但口感绝佳......她肯定会要的！”
    沉吟片刻我点头道：“那行吧……东西呢？”
    “我没带在身上，在我妈那，待会她就会给你的！”
    沉默一阵，我忽然想到什么说：“对了，刚刚转了一圈，怎么没看见你爸呢？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应该也要在场啊……”
    “我爸妈不能同时回来，我爸在美国，这段时间正是他们公司上市的关键时期，忙着在纳斯达克敲钟上市呢！”
    “嗯……那你爸妈的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
    “这个就比较广泛了......有影视传媒，有投资公司，还涉及一点高新技术......你问这些干什么？”
    “随便问问，免得和你妈、你姥姥说话时一点话题都没有......”
    .......
    午饭过后，当我亲手把苏母交给我的电子烟送给老太太时，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好像完成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历史使命，为武汉的经济事业发展添砖加瓦......

 第二百九十五章满头问号

    仔细想想，我好像并没有丝毫夸张的成分，因为听旁人议论过，老太太年轻时是市里分管经济发展的执牛耳者之一，虽然已经退下来好些年，但依旧在幕后为城市的经济建设提供了很多宝贵的意见......
    甚至听别人小声议论过，这一次老工业区的改造规划项目，就有老太太的一份力量在里面。
    这样想来，我送给老太太电子烟倒真的是一件为这座城市谋福利的大好事......
    当我思绪乱飞之际，老太太拍了拍我的右胳膊，示意我贴近她。
    我弯下身子靠近之后，她在我的耳边问道：“你老老实实地和我说实话，这东西到底是你自己买来送给我的，还是我那不听话的孙女让你交给我的？”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苏雅那个方向看去，然后笑着说：“您都已经猜到了，那我也没必要再骗您了……这的确是苏雅交到我手上，让我送给您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得经我手送给您……但不可否认的是，抽这个的的确确对您的身体有好处，苏雅也告诉我医生给您下的诊断结果，再抽烟草对您的身体非常不利，您的身体好一些，在某种程度上说，对咱们普通老百姓都是好事……”
    老太太捏了捏手里的拐杖，笑骂我：“你这小子倒是挺会说话的......和你爷爷年轻时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他养大的孩子......”
    我瞪大了眼睛问：“您也认识我爷爷？”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何止认识......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说到这老太太停了停，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没有解答我的疑问，而是话锋一转说：“我听婉清说，你有个朋友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儿？”
    我点头道：“嗯，的确有些麻烦……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但对您我也真的不想撒谎，本来我都因为这件事累得焦头烂额，真的没打算今天来参加您的生日宴会，还想着改天再登门携礼道歉......可苏雅母亲说她能帮我解决麻烦，所以我这就过来了……”
    老太太点头说：“你朋友的那些事，婉清也跟我说清楚了……路江海是个为人正直，而且也有社会责任感的良心企业家，但他的那个儿子路野却不是个什么好鸟……这些我也都知道，可毕竟是你朋友动手伤人在先，于情于理，他也应该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所以我很难帮到你，婉清答应你的事，那她也一定有她自己的主意……你待会儿去问问她吧……”
    老太太说完看了我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心里也十分清楚，在这件事上，阿昌是绝对有错的一方，而且对于老太太这个地位的人来说，她不可能因为我的几句话而去插手私人恩怨，况且我还是处于名不正言不顺的一方，所以把难题再一次还给王婉清，就是她的态度......
    我长出了一口气，期望着路野能在一周内醒过来，同时也期望着路江海能改变主意，不去再追究阿昌的法律责任……
    在我思考之际，我在涌动的人群中看见了路江海的身影，他作为武汉知名企业家，也自然会收老太太寿宴的邀请，此时他正好在和光头王以及李胜男攀谈些什么......
    我想既然已经在这里阴差阳错的再一次见面，我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整理了一下衣着，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可在我即将与路江海打招呼时，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我：“张扬！你等等.....”
    我一扭头看见苏雅站在我身后，冲我使着眼色......
    我顿了顿，又看见站在苏雅身后的苏母对我点了点头……
    ......
    避开人多眼杂，苏母和我坐在了一间较为安静的房间里，我心里总有些急躁不安，可苏母却显得格外淡定，从进门之后除了让我喝茶就没说过其他话，不停地翻看着商业杂志......
    而我在喝了两大杯茶之后再也耐不下性子，急着问道：“王阿姨！您在电话里说能帮到我，可我现在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您到底有什么好招，能让我朋友避免牢狱之灾呢？”
    “别着急......再等等！做生意的人，特别对于想做大事业的人来说，急躁的性格可不是一个好东西，不论遇到什么事，你得先学着保持冷静，只有冷静的头脑才会帮助到你，而像你现在这样，除了让自己的心情变差之外，毫无作用……”
    “我能明白您的意思......可说句实话，我真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有事憋着，就特别难受……”
    王婉清笑着摇头：“在这一点上，你可一点都不像你爷爷......”
    我怔了一下又问：“您能告诉我老太太和我爷爷是有什么渊源吗？刚刚老太太也和我提起过，现在到了您这，也提起来了……搞得我一头雾水……”
    她依旧摇头：“慢慢你就会知道了……”
    苏母神神秘秘的态度一直等到一个电话才彻底改变，接电话时她只是“嗯”了几声，然后挂断之后便对我说：“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您......说什么？”
    “你没听错，已经解决了......”
    “能给我稍微解释一下吗？我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
    苏母笑了笑说：“有些事情我没必要跟你说，你只需要知道路星海是个商人，而能打动商人的筹码有很多种，我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所以现在路野能不能醒过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路星海不会追究一个小人物的责任……”
    “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你用了某些筹码作为交换，帮助了我，是吗？”
    “对的！”
    “可.....可我不明白一件事，能让路江海动心的筹码，不会是一点蝇头小利，换句话说直接点，您为什么要要用这么大的价格来帮我.....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面子不值这个价，我心里是有数的......”
    “还是那句话，有些事你慢慢就能明白了......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对你毫无意义，所以你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生活的幻想

    我是茫茫然地来的，同样也是茫茫然地离开的......
    可这一次来去的旅程中，我有了收获，至少阿昌不用去坐牢了，这是一件好事，而有这件好事，不就足够了吗？
    宴会结束后，苏雅要送我回去，可我拒绝了，在街边搭上一辆出租车，看着窗外的街景不断向后倒去，在回书店的途中，我渐渐的有了一种麻木的情绪变化，让我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想法设法都毫无进展的事情，却因为参加了一场寿宴得以完美解决，甚至在散场时，路江海还专门找到了我，和我打了声招呼，随便寒暄了几句，我也没见到他因为路野的事情得到了多大的痛苦，或者说是得到的大过于失去的，才会让人不计较得失，才能笑着说话......
    他的所有表现，和我在这一天一夜里的所有焦虑仿佛瞬间成了一场笑话，笑话我活得有多么可怜弱小且幼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失去了意义，因为今天这一天让我看到了什么叫做人情世故，什么叫做利益往来......
    当出租车抵达书店门口时，我看向约定书店的招牌，又瞬间不想下去，对司机师傅说：“还是去江边吧……顺着前面这条路直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右转开到尽头就到了......”
    司机点头顺着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也许他也在心想为什么今天这个乘客这么奇怪......
    可我觉得自己不奇怪，我只是有些失意了，那种失意可能是源于迷茫的状态，所以我需要一个能让我短暂逃离现实的地方，独自安静一会儿，一会儿就够了……
    拿出手机时，我看见末子给我回的消息：“好！你放心去，店里有我和杨肖呢，我没什么别的能力，也没办法帮助到阿昌哥......可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稍作停留，我便给她回复道：“你没有错，一点也没错……而且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跟大家伙而说一声，还是该干嘛干嘛！等我回来......”
    发完之后，我顺手把手机揣进兜里，问过司机师傅后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滋味莫名......
    .......
    抵达江边时，西面的天空已经飘来了一片乌沉沉的黑云，笼罩着大半面的天空，空气也燥热得异常，不出意外，应该是要下大暴雨了……
    可我没打算就此离开，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就点了一支烟，而此刻也只有抽烟能让我感觉稍微好点......
    今天的江面上要比平常多出很多渔船，据老一辈的人说，夏天下暴雨的时候，江里的鱼都会出来透气，而这时候也是渔人最好的捕捞之际，所以我甚至看见很多渔船之间有人合伙拉起大网，准备大捞一番......
    在渔人撒网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江里的一条鱼，本来快快乐乐地过着小日子，忽然有一天准备出来喘口气时，被一张张无边无际的大网盖住，上面的渔人议论纷纷，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过的不快乐，真的不快乐......
    我快被这样的日子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在我胡思乱想时，一辆粉红色的车停在了我右面不远处，不用想，我都知道那是苏雅的车......
    她靠过来之后，我便说：“你怎么来这了？”
    “我跟着你坐的出租车就过来了呗……”
    “我当然知道你是跟过来的......我的意思是你来这干什么？”
    “那你来这干什么呢？想不开，要跳江？”
    “我要是想跳江，还能等到这时候吗？”
    苏雅沉吟片刻，恢复正经说：“其实我是看你自从和我妈谈话出来之后，脸色就变得很古怪，我说送你回去，你又爱搭不理的......所以才跟着过来的......我真的怕你脑子一热，想跳江凉快凉快，毕竟你也救过我的命，我这也算是报恩了......”
    “我没事儿，在这坐一会就走，马上要下暴雨了，你赶紧回去吧......”
    “不急......再等等！”
    当苏雅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忽然顿了顿，因为就在刚才苏雅母亲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难怪是亲母女......
    之后，我俩就面对着江面陷入一阵沉默......也同时看向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
    说来奇怪，这片乌云好像就只有这么大，一直从西面往东面飘着，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西边的天空就露出一抹亮眼的金色余辉，光线正好从江面上反射过来，所以在我的视角里，江面和天空已经融为一体，再也没有界限......
    美好的景色自然可以让人暂时忘却不愉快，这也是为什么我来这的目的......
    沉默好久之后，苏雅突然打破宁静说：“张扬，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生活和你眼里看到的不一样，你会是什么反应？”
    “和我眼里看到的不一样？能有什么不一样，我还能摇身一变成为亿万富豪？还是瞬间失去所有，从此流落街头？”
    苏雅看着我笑了笑说：“反正是猜想，你都可以试想一下......”
    说着，我还真的在脑子里试想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如果我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那我肯定不会像此刻一样茫然着，因为那些财富足够我有大把的空间去试试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比如接着开约定书店的分店，接着完成公益事业......
    可想了一阵之后，我思绪的中心又放在了白药身上，我想如果我有了这么多的财富，那在他爸那里，我是不是有了足够的资本和底气，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把白药娶回家，让她当我的妻子，给我生孩子.......
    然后我又试想了一下我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那我可能会选择忘记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找一个安静舒适的沿海城市，带着一把吉他卖唱，走到哪唱到哪，赚够了一夜酒店的房费，那就住酒店，没赚够就随便找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度过一夜，最好能看到大海.......
    想了这些，我也逐渐释然了，对着远处的风景傻笑了好一阵子.......

 第二百九十七章活着的意义

    在傻笑的过程中，我也渐渐的没有那么多不适与抵触，其实我明白这些都会是人生成长的必经之路，苏雅的母亲用她的方法给我上了一堂别开生面的课程......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愿意帮我，为了我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付出很大的代价，虽然我也不知道代价是什么，可看着路江海的笑脸，不用想就知道他得到的东西有多么丰厚......
    抱着这样的疑虑，我忽然向旁边的苏雅问道：“你知道你妈给了路江海什么东西吗？”
    苏雅笑了笑说：“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想做个稀里糊涂的人，你不说我也知道路江海得到的好处肯定不小，我想.....我想问清楚之后，记在心里，有一天能亲手还清这份人情......这种人情债压在身上的滋味太难受了……”
    说完我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那种被人情压迫着做事的滋味儿，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因为光头王让我做过很多会让我置身漩涡、难以抽身的事情，我的主观意愿肯定是不乐意的，但无奈身上欠着太多人情，也正是因为这些人情，让我不得不被迫接受，从照顾苏雅开始，到求李胜男入股结束......
    这几件事都无一例外地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也带来了很多没有必要的纠纷......
    所以现在想起来，我之所以选择脱离光头王的公司，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不想再背负人情债，所以我没怎么思考便断然拒绝了他给我的糖衣炮弹，不是那些东西不够吸引我，恰恰相反的是那些他曾经对我承诺过的东西都恰好戳中我的内心，他太了解我了，明白我的欲望与弱点，换句话说，是他太聪明了，知道人性的弱点在哪，所以我只能选择避开他......
    我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思绪飘散得无边无际，直到江面上传来一声轮船的汽笛声，才让我回到现实，苏雅顿了顿之后，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说：“难道你就这么怕欠人情吗？我妈帮你是她自己的主意，没有谁去逼迫她半分，换句话说，是她觉得你这人值得她所付出的代价，这是对你的肯定而已……对她这样的人而言，如果她不愿意帮你，就算你跪在地上磕三天三夜的响头都没用……为什么你会觉得这种肯定是一种额外的负担呢？我不懂，真的不懂！”
    “我们的成长环境不一样，同样，身份地位也不一样！对于你来说，你当然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妈给你准备好的一切，因为那是你应得的；可你认真想想，站在我这个角度看待问题，我只是一个外人，因为曾经在你舅舅的工司上过班，按照你舅舅的要求，照顾了你几个月的饮食起居而已……你觉得这些会是你妈帮我的理由吗？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还这份恩情，因为对我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肯定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这是债！我该还！”
    当我带着明显的情绪去和苏雅说话时，她自然也不会用好脸色待我，她气得直接把头转了过去，然后几秒钟过后，又把头转了过来，可眼里已经在转动的来回中，布满了泪水……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说话的语气有问题，还是我的话本身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可我说的都是实打实的实话，我觉得我可以把这些话说给她听，才说出口的，可结果显而易见，她并不接受......
    她带着哭腔说：“那好！你要还债，我满足你......我听我妈说，路江海在竞标新商业区一个建筑项目的室内装修以及家具市场，我姥姥在这方面还有些话语权，再三考虑之后，还是答应他了……你觉得你可以用什么方式来还恩情？钱？还是钱？人情之所以叫人情，就是因为扯不清楚才叫人情，你要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问题，好好做好自己的事业给所有人看，那比你在这发牢骚要强上一万倍......”
    说到这，苏雅停了停，眼里含着泪咬着下嘴唇说：“张扬！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拿起放在地面上的包，驱车离开这里，原本喧嚣的世界就此平静下来，我的耳边再也没有苏雅说话的声音、哭泣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江水流动、拍打在岸边的响声，以及城市脉搏，那种声音极小，只有仔细听才能听得到......
    然后这些声音在一艘航班划破我头顶上空时，撕扯空气爆破出一阵音浪之后，又都消失殆尽……
    我摸着兜里的烟盒，发现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支烟，在点燃这最后一支烟时，我从中获得了无匹的乐趣，那种滋味叫洒脱、无拘无束......
    可这支烟燃烧殆尽之后，我的洒脱又随着一地烟灰化为乌有，苏雅说的挺对的，一个真正的站在高处的男人从来不会有这么多小心眼的计较与权衡，如果我真的想要获得无拘无束的自由，只有登顶过最高的山峰才能笑着说：不过如此……
    而我的心也在这一刻逐渐清晰，我是该用心做事业了，接下来我的重心只会放在事业之上，抛开那些不愉快的烦恼，才能让我找到自己......
    随着乌云压境，豆大的雨滴砸在我的脸上，我这才沿着路边搭乘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回书店的路上......
    ......
    一进门，我就看见阿昌坐在了收银的位置上，对我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脸……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末子应该都对你说了吧……你没事了，路江海也不会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不过往后一定要记住，遇事要冷静、再冷静，这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路江海也是个比较讲道理的人，但凡再换一个蛮不讲理的，你现在已经蹲在牢里了……”
    阿昌给我丢了支烟说：“我这人不会说什么感谢的话，你的情，哥们都记在心里......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包括生死、自由、平等之类种种你能想到的问题，我都想过......我看明白了，也想通了，往后咱们一起努力把书店发展壮大下去......这就是我以后活着的意义......”

 第二百九十八章那夜的真相

    阿昌在经历一番磨难之后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想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因此获得了成长，这也是我想看到的变化。
    末子今天的心情也很不错，甚至还在嘴里低声吟唱着轻快的歌，她本来就是个挺乐观的姑娘，此刻的模样才是她本来该有的样子……
    笑了笑之后，我来到书店的“展台”，看着上面挂着的照片以及捐赠者的名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慰藉，我真的有种发自肺腑的自豪感，我想若干年之后，我的尸骨可能已经化为乌有，可这些照片以及事迹却足以作为我曾经存在过的证明，证明我至少没有白白在世间走过一遭，证明我还是对这个社会有过积极的正面作用……
    这就够了……
    在我驻足观看着照片时，一位二十几岁的男性顾客站在了我旁边说道：“张老板！这些照片都是您亲手拍的吗？”
    我点了点头说：“大部分是我拍的！”
    “哦！我是看了您在昨天访谈节目之后，才了解到这家书店的，我觉得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所以今天特意过来看看......”
    说到这，我便扭头打量了一下这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戴着一个很厚的近视眼镜，一头蓬松的白色卷发，穿着文化衫，打扮颇有点个性十足的感觉……
    说起访谈节目，我本来是打算看的，可结果被阿昌的事情当务了，这才饶有兴致地问他：“你看完了感觉怎么样？对我们书店的公益事业有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卷发男孩扶了扶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学生，哪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给你呢？看完节目，我只是觉得您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明明可以大义凛然地表达自己，却选择了以真实的面目示人，我是觉得您挺够爷们的！”
    “真实本来就是应该的，我不想把那些虚情假意的话搬到台面上，既然是一个访谈类节目，那就首先应该做到真实二字，其次再谈其他......这不是一个值得夸耀的东西......”
    卷发男孩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往我这边靠了靠说：“其实我知道那张照片上的姑娘是谁......她是和我同一所大学的学姐，叫苏清雅，今年刚毕业，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学习成绩也是系里数一数二的......”
    我忽然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于是我问：“你说的这些究竟想表达什么？”
    卷发男孩笑着说：“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看我这么真诚的份上，送我两本书......”
    最终，我还是让他仔细挑选了两本书，作为礼物送给了他，并且让他不要四处散播关于苏雅的消息.....
    这小屁孩合着是来敲诈我的......
    之后，我便让阿昌下架了那条有关苏雅的视频，并且在重新剪辑、删掉苏雅照片之后再发到了公众号上......
    ......
    到了下班时间之后，我还没见到杨肖的人影，便随口向末子问道：“怎么今天一天都没看见杨肖，他人呢？”
    当我问末子时，她才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对了，今天一大早，杨肖哥在你离开不久之后就也离开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要回家一趟......之后就没回来了……”
    我心里琢磨了一下，杨肖八成是回家找他爸帮忙求情了，不然也不会在这个点还没结果......
    我见过杨肖他爸很多次，也深知他爸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好说话，杨肖也不至于犹豫成这个样子，思索再三，我还是决定给他打一通电话问问。
    在我拨号后没多久，杨肖便接通了电话，没等我先说话，他便说：“张扬！你先听我说，待会儿这几天我爸要是找到咱们书店里了，你就说我失踪好几天了，谁也没联系过......”
    “什么情况？”
    杨肖的语气有些激烈：“你别管这么多！按我说的做就对了，我已经跟我爸放狠话了，他要是这次不帮我，我就再也不进杨家的门，让他绝后去吧……”
    见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我连声解释道：“不至于！我已经解决好阿昌的麻烦了，路江海也答应不再追究阿昌的责任，无论路野是否醒过来......”
    电话里，杨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张扬！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这次可能成植物人的是路野，路江海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阿昌呢？虽说路江海还有好几个子女，可就这么了结了，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我保证没和你开玩笑，反正你先来书店，咱们见面再说吧……你还是和你爸道个歉，没必要闹到这一步，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爸......”
    杨肖长出了一口气道：“嗯，要不是你这通电话，我现在已经到丽江了，连机票都买好了，只差登机......我准备去那玩一阵子，让我爸着急一下的......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也没什么好做的了……成吧！我挂了，待会见……”
    挂了电话之后，我这才放心下来，末子、阿昌也自然听到了我和杨肖的谈话内容，阿昌脸上也有些复杂的神情。
    他叹气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你的事情也是我们的事情......”
    阿昌点头之后叹气说：“其实那天晚上，我压根没想过动手......当时，他在楼下踹门，我下楼与他理论，可他可能是喝了酒，不由分说地就搬起门口的花盆准备往我这边砸过来，我当时一急就侧身踹了他一脚，结果他一个不稳，就撞倒在车头上，然后花盆也砸在了自己头上......这次真是闹得太不让人安心了……对不住，各位！”
    听着阿昌说出那晚的真相，我这才感觉有些后悔，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阿昌基本属于正当防卫，毕竟路野手里有花盆作为凶器，可阿昌才是那个手无寸铁的人，那就算走法律程序，我们也是不怕的......
    想到这些，我又叹气说：“你应该早点说的.......唉，算了，不管怎么样，现在都没事了，以后千万记住遇事要冷静......”

 第二百九十九章家和房子

    夜里，杨肖发消息告诉我，今天晚上他不回来了，所以我也没做等待，便上了楼，我没有回家睡觉，而是就睡在书店里，曲天生去了寄宿学校之后，属于我的那个房间又空了出来……
    我在睡觉之前，习惯性地站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的长江大桥点上了一支烟，我觉得抽烟这件事渐渐地变成了我生活中一件具有特殊仪式感的事情，所以每次抽烟我都特别享受，享受独属于自己的宁静时刻......
    旁边末子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了，这段时间她的心理压力真的不小，有时候我觉得她做的事情比我们这些有股份的老板做的事情还要多，这也让我逐渐产生了愧疚，她是个农村姑娘，梦想就是在这座城市里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两居室，一居室也可以......
    可自从到了我们书店工作之后，她的人设逐渐与我们书店绑定，在自媒体账号上发布的动态也基本和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反而影响了她本来的人设与商业价值，所以这段时间除了给路江海的家具公司打过广告之外，她基本没有什么收入来源，这同样是我最愧疚的地方。
    如果说约定书店这个品牌连自己的员工的梦想都实现不了，谈何帮别人实现梦想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摁灭了手里的烟头，走出门敲了敲末子的房间，我想她刚刚熄灯没多久，此刻应该也还没睡着。
    果然，末子应了一声：“谁啊？”
    “我！张扬！”
    “哦！等一下。”
    过了半分钟之后，末子才披上外套给我开了门：“怎么了？张扬哥。”
    我顿了顿：“站在门口说话不方便，咱们还是到阳台上说吧……”
    末子指了指我和她的房间，有些疑惑地说：“那到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反正咱俩阳台都挨着，你搬个凳子坐在你房间的阳台上，我也一样！顺便还能看看风景......”
    “嗯，好！”
    坐在阳台上之后，我又习惯性地在说话之前点上了一支烟，对着外面的微风重重地吐出一口烟雾后说：“你来书店工作了多长时间了？”
    末子皱了皱眉头深思熟虑片刻说：“可能有两个多月了吧……怎么了？”
    “那这两个多月你一共拿了多少工资？”
    “第一个月算上各种奖金有六千多，第二个月要多点，七千块钱的样子……”
    我长出了一口气又说：“那你这两月，除了书店给的工资外，还有什么其他收入吗？”
    末子一脸惊恐地说：“张扬哥！我可没有拿回扣，每一笔账都是清清楚楚的，在阿昌那有账目记录的......”
    没等她说完，我连忙摆手道：“你别想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在接广告方面收入怎么样？”
    末子连忙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呼！吓死我了……”
    稍作停留，她又说：“除了路江海家具公司的单子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其他收入了，而且还不知道这笔钱能不能拿到手，这次路野成了植物人，就算他不再追究阿昌，估计心里也憋着气......”
    “你放心，路江海是个为人正直、心里有杆秤的人，他不会贪图这点小利益，所以你的这笔钱会按时到账的！”
    说到这，我停了下来，想再说些什么，可总有种吱唔的感觉……
    末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内心，释然地说：“张扬哥，我大概能猜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千万别觉得对我很愧疚，想用钱来弥补我......其实，我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干我这行的，大多数人都看明白了，这是一个流量至上的时代，有流量就意味着有粉丝，同样也就意味着有钱赚，可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我们这行起得快、也落得快，而一旦落下去，就会立刻跌入谷底，所以对我来说，这是一碗青春饭没错，甚至连青春饭也说不上，这是一碗凉得很快的粥......我早就有准备的......当初我决定加入咱们书店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千万别对我有什么愧疚，没必要......”
    末子说话时，一直望着远处泛着光的长江大桥，似乎能从那些耀眼的灯光里寻得一丝安慰，可她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觉得自己亏欠她许多，以前我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可现在听完她口中说出的话后，我的心反而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我也叹了口气说：“其实最开始我就是那个最不希望你入股的人，我觉得把你锁死在我们书店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所以我才那么果断地拒绝了你的投资......可现在你还是和我绑在了一块，是书店影响了你自己本来的事业，这是最让我愧疚的地方......两个多月下来，你才只有不到两万块钱的薪水，什么时候才能在武汉买一套房子呢？”
    “还是那句话，别想那么多......你这人就是想得太多，过得太累，喜欢给别人瞎操心，可你没想过别人是否需要，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在这里有个家，也有收入......是，买房子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但我从没来不觉得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因为在某些方面来看，我早就实现了这个梦想，因为我觉得我在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家，而书店就是我的家......”
    “你说了这么多，其实你心里明白的......家和房子是完全的两个概念，我说的是房子，可你说的是家......”
    “一个概念！有了家就够了……”
    末子坐在板凳上，抱着双腿，保持着微笑，我曾经亲耳听她说过，她想把她爸妈从农村里接出来，到城市里生活，所以这些混淆视听的话我都没有真正关心，我心里很矛盾，因为我想让她脱离这家书店，去真正利用好目前拥有的价值，抛开一切个人情感不说，我是真的希望她能有更好、更长足的发展，而不是在二十几岁出头的年纪就过着这样的生活，书店目前给不了她太多可能性，也给不了她原本的收入水平......

 第三百章丫的

    可末子此刻的态度，却让我无法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因为那些话一旦说出来，一不小心就成了杀人诛心的言论......
    可我真的是好意而已……
    我也试想过可以双全的办法，并且实施过，给末子合适的干股分红，让她继续自己本来的事业，互不干扰，预想是好的，现实却往往不会顺着预想的方向发展……
    长叹一声之后，我也没再说什么，一切都慢慢来吧，没准儿，若干年之后，书店的收益也同样足够给予她在武汉买房的魄力！
    沉默中，末子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我听不见，但末子说的话我都能听到，末子语气有些激烈地说：“爸！我知道，可小雷他自己不也有手有脚的吗？我和他是同一天出生的，只不过我比他早生出来几分钟而已，为什么他自己不能承担房贷？房子的首付我已经给他了，现在你还要我帮他还房贷吗？您觉得这可能吗？不说了，我挂了！”
    之后，末子便果断地挂掉了电话，而通过这通电话，不用深想，我已经大概了解末子的家庭格局是什么样的，她应该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名叫小雷，而且她还自己掏钱帮小雷买了房子......
    吸了一口烟后，我淡淡地问道：“你爸？”
    末子点头不语，看样子心情差到了极点……
    沉默一阵之后，末子苦笑着问我：“张扬哥！能给我一支烟吗？我也想试试......”
    “不行！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末子伸出的手又落了下去，继而看着远处一阵失神......
    我又说：“你这些年挣的钱是不是都给你弟弟买房子用了？”
    末子叹了口气说：“嗯，我大学毕业之后，接了不少广告，也攒了一些钱，差不多有五十来万，前段时间，我弟弟要结婚，需要在县城里买一套婚房，以及一辆车，家里砸锅卖铁也只凑够了五万块钱，可一套房首付要三十万，还得买一辆二十来万的车，人家姑娘才肯嫁给他......于是，我答应了，给家里打去了我所有的积蓄......”
    稍作停留，末子又苦笑着看着我说：“张扬哥！其实，我骗过你一次......就是那次我说我房东给我涨房租的事情，其实他压根没有涨房租，只是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弟弟，我再也没有钱单独租房住了......你可千万别怪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末子对我说出这番话时，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我并不关心她对我说过的谎言，而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她的家庭之上，我没经历过什么家庭氛围，所以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她要把所有的积蓄都给她弟弟买房买车，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事情还都是在她爸妈的要求之下完成的，为什么同样是儿女，却要区别对待……
    于是，我摇了摇头说：“那今天你爸给你打电话，意思是让你帮你弟弟还房贷吗？”
    “嗯……一个月房贷四千，车子是全款，只差管我要加油的钱了……”
    “你明明可以拒绝的......这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你自己用汗水挣来的，如果这些钱都花在你爸妈身上我还能理解，毕竟生你养你，可花在你弟弟身上，我真的理解不了......”
    末子摇头：“你不明白的......用他们的话来说，我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将来挣的每一笔钱都需要他们来支配，而我弟弟就是需要花钱的对象，我将来只需要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趁着现在还没嫁出去，赶紧收回成本……”
    稍作停留，末子眼里含着泪又说：“所以我已经不抱任何买房子的希望，因为我这辈子都不太可能用自己的努力买上一套房......”
    夜深了，我们都怀着复杂的心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去......
    ......
    第二天一大早，杨肖便来到了书店里，看起来精神状态挺不错的。
    我递给他一支烟后笑着说：“不是说好昨天晚上就回来吗？怎么搞到现在？该不会又跑到哪风流快活了吧，我警告你啊，顾涵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哪的话.....我昨天晚上接到我爸电话之后就又回家了一趟，他说他可以试着联系一下路江海，当然我就高兴得摸不着边际，当场回家！然后他给路江海打过电话之后，路江海居然说没事儿了……没想到你说的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你拿我寻开心呢......”
    我点头说：“当然是真的！这件事还真的得谢谢苏雅她妈，要不是她，这件事还真没那么容易解决掉......”
    杨肖疑惑了：“苏雅她妈？我到底听说过......叫王婉清，可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国外吗？她怎么帮咱们的？”
    接着，我又把来龙去脉对杨肖说了一遍，他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足足好几秒没说话......
    过了半分钟之后，他才用着阴阳怪气的语气说：“你这是被她家老太太看中了啊……想让你当她孙女婿啊……可以！孺子可教也......”
    “你丫不会说话就滚蛋！我也仔细想过，不可能是你这么个破理由，从老太太的话里，不难听出，她和我爷爷应该是故交，充其量就是帮故人的孙子一把，没你那么多烂八卦……”
    “呵呵！我看你丫就自己骗自己吧……一个已经过世的故人，还有必要这么帮吗？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以身相许，还清恩情吧……就是白药可怜咯……”
    杨肖说完，没给我怼他的机会，一溜烟儿地往办公室里钻，中途还不忘冲我眼神暗示，看得我一通火气......
    你丫的！
    杨肖提起白药，才让我突然想起来，她还等着我回消息呢！
    想着我便摸出手机，用微信给白药发去了一条消息，如实地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也不用帮我联系脑科专家了！”
    没让我等多久，白药就及时回复了我：“事情解决了就好！不过我还挺好奇，是怎么解决的？是那个路野醒过来了吗？”
    看着白药发来的消息，我摸着手机犹豫了好久......

 第三百零一章需要钱

    我犹豫不决的原因就是这件事有关苏雅......
    一直以来，我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就是某些事一旦牵扯到苏雅，不论什么原因、什么情况，都会让我和白药之间出现细微的隔阂，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尽量避免着这种情况的发生，说得直接点，就是我一直在逃避着......
    可现在我不得不正视起来我和苏雅的关系，我脑子里的想法很简单，只当苏雅是个朋友，或者不当朋友也可以，我都可以接受，但无形之中却好像有一双大手在掌控着我的生活，也掌控着我的命运，我的生活总是和苏雅牵扯不开，而且我也很讨厌这种牵扯，但不得不说她的的确确帮过我很多次......
    然后伴随着白药的这句话带来的思考，我忽然又想起昨天在江边她对我说过的话，以及那一片被乌云笼罩着的天空，压抑之中，她的话就像是穿破乌云的阳光利剑，给了我一次剧烈的冲击，我的生活在那一瞬间就好像重燃了曙光，我又想点醒我的或许不是苏雅，而是江面上一艘又一艘的渔船......
    我拿着手机，面对与白药的微信聊天框愣神了好一阵子，接着我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打算借着这支烟的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向白药陈述这件事，因为在我看来，我接下来的这段话不仅仅是发送给白药看的，同时也是给我自己看的，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段话将会代表了我的态度。
    坐在办公室里，一支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可我仍然没有打出一个字来，于是我又点了一支烟......
    几支烟过后，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对白药说实话，只有真诚才能换来真诚，我可以把我自己所有的经历放在台面上，让她看看，思考过后我发道：“本来我是想请个专家来给路野诊断治疗，然后苏雅的母亲和我曾经的老板光头王邀请我去参加苏雅姥姥的寿宴，我本来没打算过去，毕竟忙得焦头烂额，可苏雅母亲说她可以帮我解决问题，于是我就去了......后来我才知道苏雅姥姥和我爷爷是故交，然后苏雅姥姥给了路江海一些承诺，路江海就答应不再追责阿昌，所有的经过就是这样！”
    在我发出去消息之后，白药也迟迟没有回应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等我回消息等太久，忙工作去了；还是看到了我的消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心里其实情愿是前者，因为后者意味着很多事情......
    等待了足足十几分钟过后，白药才回我：“刚刚看了会文件，没看到你的消息......这样挺好的，多个朋友多条路，至少以后遇到麻烦，还有人可以照应一下，其实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苏雅，她估计在里面没少使劲，请她吃顿饭吧，我们请客！”
    白药的回答挺让我感到意外的，但仔细想想，也让我心里一暖，同时也怀揣着一丝愧疚，原来在我心里还一直把我和白药区分成两个人，而在她心里我们已经成为了一体，因为她说：我们请客！
    在白药的回答里，我也听出了一些话外音，于是我迅速回复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可能就快回来了？”
    “怎么？不希望我早点回来吗？”
    “希望！当然希望！我做梦都希望你早点儿回来，你知道吗？小区楼下开小卖部的马叔，他小儿子考上了重点大学，邀请我们去吃升学宴，可我说你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还有楼上张大爷家的狗又生了一包胎，一共四只小狗，都是纯种柯基，他们一下子养不了那么多，问我要不要养一只，我说这事我说了不算，得问你......还有前几天，我一个人又看了一遍当时我们在电影院里看过的电影，我发现我又有了新的理解，我觉得那部电影不是一部烂片，因为它教会了该怎么学会生活......”
    在我自顾自地发完这段话之后，白药停了好一会儿才问我：“张扬！你很孤独吗？......”
    “不孤独啊……我每天都活得特别用力，等待中的人不会特别孤独，因为我每天都活在希望与期盼里，那种感觉特别充实，也特别美好......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到时候开车去机场接你，没准儿还能赶上马叔小儿子的升学宴呢！”
    白药没有把重心放在我的问题上，而是纠结于我到底孤不孤独……
    她接着说：“虽然你嘴上说不孤独，可从你的每个字眼里，我都能感觉到你的孤单，谁会没事儿一个人看电影？思考养不养狗？”
    “我倒觉得这恰恰说明我生活得极其有质量！和孤不孤独一点不沾边儿......”
    “好吧！我可能在明天晚上到武汉，到时候要是太晚你就别来接我，我打个车就回家了……”
    “怎么会太晚呢？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的电话对你二十四小时开机！”
    白药回应了我一个笑脸，之后她要忙工作，便结束了聊天......
    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极力向着远方的天空眺望，准确的说是东方的天空眺望，我好像已经看见了白药乘坐的那艘航班从武汉的天空划过，然后稳稳地降落在这座城市，我张开双臂拥抱她，迎接她......
    我觉得的确是我自己没事想太多了，生活难道不是一切都刚刚好吗？何必去考虑那么复杂的关系，花费大量心思去揣摩别人的真实想法？没必要......
    此刻外面的阳光、微风一切都刚刚好……
    ......
    下午，当我坐在办公室里，开始准备整理最近的账目报表数据时，一通电话打断了我的工作状态......
    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号码，而且还是个外地号码，我怀着疑惑的心情接通。
    我照常打招呼道：“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是个中气十足的的男性声音，但在我的脑子里从未有过记忆，他低沉地问道：“张扬，是吧？”
    “对，我是张扬，请问你是哪位？”
    “第一点，别问我是谁！第二点，我需要钱，很多钱.......”

 第三百零二章一千万

    我皱着眉头十分疑惑地反问道：“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你需要钱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给你钱？”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笑说：“我能打给你就说明我没打错电话，你是张扬，年龄二十九岁，开着一家书店，住在老街小区三栋，有一个名叫白药的女朋友，只不过最近不在武汉；你是个孤儿，被你爷爷捡到养大，而且......”
    没等他说完，我便及时打断，因为他的每一个字眼都是真的，而且那种被人摸透的感觉真的让我不寒而栗……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地说：“你想怎么样？”
    “我已经说过了，我需要钱，很大一笔钱......一百万！”
    惊恐之余，我还是保持着理智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这笔钱？就算你了解我所有情况又能怎么样呢？而且现在是法制社会，敲诈勒索是重罪，我劝你及时收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旦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一切都晚了......”
    “呵呵，重罪？没钱生不如死......你问我凭什么？那给你看张图片吧……”
    接着我的手机便收到了一条彩信，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苏雅......
    此时，她正被人用灰色麻绳绑住，背靠着一根很粗的柱子，眼神里充满着绝望与惊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即用办公室的座机给苏雅的号码打去电话，电话被接通了，可声音还是那个陌生男人的.....
    他用苏雅的手机笑着说：“喂！现在你相信了吗？快点把一百万准备好，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两天时间，到了后天的下午三点，如果我没有收到一百万，那我可不敢保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会受到什么伤害......我能忍得住，但我这些如狼似虎的朋友们可不一定有我这个定力哦……”
    我一瞬间便无法保持冷静，咬着牙对着电话那头吼道：“你敢！如果她受到一点点伤害，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哈哈哈！好一个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我本来不想抓她的，我想抓你的女朋友当人质，不知道是你小子有准备还是什么，你女朋友居然跑去外地了，而且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哎呀，那就没办法咯，只能抓她咯，不过看你这反应，应该也够用.......男人多情可不是件好事啊！”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我已经开始了电话录音，然后逐渐平息情绪，我吞咽了好几下之后说：“行行行！我认栽，只要你保证她没事，我可以按时准时，把钱给你，不过前提一定是她没事，而且你们还不能把她饿着、渴着，如果我发现她有什么意外，你一毛钱都拿不到；你不就是图钱嘛，没必要节外生枝，对不对？”
    “嗯，话虽如此，可那要看你懂不懂事了……万一到时候，我要是看见警察，或者听说过你联系了警察，那就由不得你了，钱我可以不要，跑路之前我也得给你上一课，人嘛！做什么事都要付出点代价才行嘛……”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要钱、我要人，各顾各的，和警察没关系……那我该怎么把钱给你呢？”
    “这个你不用管，到时间我会联系你，按照我的指示把钱放对位置就行了……而且我只要现金！听明白了吗？”
    “明白！现金！”
    电话那头沉吟片刻，像是在商量些什么，又突然说道：“不行！一百万不行！我听说这小姑娘似乎是个有钱人家里的千金，那这一百万就有点太少了啊……这样吧，一口价一千万！我要见到一千万现金，才会完完整整地把这小姑娘还给你！还是两天时间，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行！一千万可以！但两天时间是不是有点仓促了，毕竟要现金，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去筹集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立马拒绝：“不行！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两天后这个时间点要是我没看到钱，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而且让她死之前还经历一点小小的挫折......哈哈哈哈！”
    没再多说一句话，他立马挂断了电话，我也瞬间像是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一般，浑身上下都浸湿了汗水，即便此刻开着空调的房间只有二十几度......
    我摸着烟盒给自己颤颤巍巍地点上了一支烟，活了接近三十年，我还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这一次苏雅还被牵扯了进去……
    我还记得昨天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江边，她带着眼泪离开......
    此刻，她离去的背影在我的脑子里循环播放，一遍又一遍......
    我来不及多想她是怎么帮人绑架的，立刻给苏雅的母亲王婉清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开口，直到她提醒我道：“喂！张扬，怎么了？”
    “王姨！苏雅在家吗？”
    “没有啊……她昨天跟我说去你那了，怎么？她没在你那里吗？”
    “苏雅她......她应该是被绑架了……”
    接着我便给她发去了苏雅的照片，她看过之后，声音也逐渐颤抖道：“你不是在跟阿姨开玩笑吧……这......这怎么可能呢？”
    我叹气说：“是真的......刚刚绑架者还给我打了电话，意思是需要一千万才肯放人.......”
    “报警！我得赶紧报警！”
    我连忙打断道：“别！先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从我和他的交流中，我听得出来，这个人是冲着我来的，而且他一直监视着我的所有生活，甚至是和我有关系的所有人，他都清楚……这次是我连累了苏雅，他只要钱，我们先把钱给他，把苏雅救回来之后再报警也不迟，钱是小事，苏雅千万不能有意外！”
    “你......你啊……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唉，算了，先不说这些了，我该怎么把钱给他呢？”
    我的心里充满着愧疚：“他只要现金！而且还没告诉我该怎么给他，只说到时候电话联系我......对不起，阿姨......真的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她！”

 第三百零三章告知朋友

    电话那边苏母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可这种沉默却不完全是因为安静，而只是没有说话，我似乎能听见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格外强烈，也能大概猜到她目前是什么状态，一定对我充满了怨恨和失望......
    一阵揪心的沉默之后，她叹了口气说：“先不说那些没用的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小雅找回来，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来和他谈！”
    在我告诉王婉清电话号码之后，她便挂断了和我的电话，而我也在电话挂断的一刹那，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的气力，此时我好像是十分清醒的并且活着的，但我只有拿着烟的右手还在机械式地摆动，除此之外我基本和死了没区别……
    从电话那头人的话里话外，不能听得出，其一他是为了钱，其二他是冲我来的，因为他在绑架苏雅之前很明显做足了准备，估计是调查好了苏雅的家庭背景，以及可能出现的地点及时间，甚至跟踪她也是有可能的，她这人没事儿就喜欢一个人在外面瞎跑，我记得晚上在回家的路上都看见过她好几次了……
    这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只可能是好消息，不可能是坏消息。
    而且在绑架者明知道苏雅是个有钱家的姑娘时，他没有选择给苏雅家里人打电话，而是选择给我打电话，让我准备一千万现金给他，这显然是摆明了冲我来的，要不是白药因为公务去了上海，那这时候被绑架的人可能已经不是苏雅，而是白药了……
    越想我就越觉得可怕，可越是可怕的东西，我就越会去想，我甚至害怕身边的这些朋友也因为我而受到牵连，毕竟绑架犯已经摸清楚我所有的一切，所以我在第一时间给所有身边的朋友用微信发出去了一条消息：最近千万不要一个人出行，千万注意可疑人员，保证人身安全！
    这是选择性的群发信息，其中自然也包括白药在内，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我，然后我又补上了一条：我这边遇上麻烦了，有人绑架了苏雅，以此来要挟我，你明天还是不要回武汉了，先在上海再呆一段时间，等我这边的消息！千万一定谨记！
    补完这一条之后，我才有些安心的感觉，在众多朋友中，只有李胜男和顾涵及时回复了我。
    李胜男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反正你记得注意安全就对了！”
    “那你就长话短说！”
    “苏雅被绑架了，而且对方是冲我来的，我的很多信息他都非常清楚，我估计包括我这些身边的朋友，他都摸透了，苏雅就是个例子，虽然你很能打，但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很难说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所以一切还是以安全为主！”
    “报警没有？敲诈你多少钱？”
    “一千万！我还没报警，对方是为了钱，苏雅的安全一定放在第一位考虑，所以我打算先把苏雅换回来，保证她的安全之后再报警！”
    “一千万？如果对方是冲你来的，你怎么拿出这么多钱呢？”
    “一千万我的确没有，但你忘了苏雅是什么家庭？他们不缺这一千万。”
    “我当然知道一千万对他们家来说不算什么，可我的话是建立在对方是冲你来的基础上，说这一千万的.......”
    我顿了顿又说：“他们是为了钱而已，又不会在乎是谁的钱.......”
    “也对......那你也要小心，千万注意安全，希望能一切顺利，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没再回复李胜男，又看了眼顾涵的消息，她给我发了三个问号......
    我不想再多费功夫在这上面，便简要地说：“有时间我再和你解释，反正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对于你开夜店的情况，我建议你暂时关门，酒吧鱼龙混杂，太乱了.......”
    “我关门拿什么挣钱？你给我钱吗？一天天神神叨叨的......”
    “行！等这段时间过了之后，你算一算你的经济损失，我都补偿给你！”
    可能是我一口答应顾涵的要求，让她感到意外，她也意识到了我不是在开玩笑时，又说：“到底怎么了？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也不可能要你的钱......”
    于是，我又把刚刚发给李胜男的话转发给了顾涵，她看过之后只说了一句：“好！我会注意的，但我不会关门，做我这行的本来就要承担风险......倒是你也要时刻提高警惕，还有杨肖，他天天喜欢鬼混，你千万告诉他一声！”
    “好！”
    .......
    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我也没有了开店的心思，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趁着人流量下去之后，我便以特殊情况紧急疏散了还留在店里的顾客，为了表示歉意，每人免费赠送一本书，在顾客表示理解之后，我关闭了书店的大门......
    末子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照着我的话做，直到关门的那一刻，末子才皱着眉头充满疑惑地问我：“怎么了？张扬哥，怎么突然要关店呢？距离打烊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出大事了，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些建议和办法……”
    接着，我便向众人说明了情况，过程中，为了缓解焦躁的情绪，我已经抽掉了好几只烟，杨肖和阿昌也是老烟枪，抽的没比我少，所以办公室里在十几分钟内，便烟雾缭绕......
    众人听完之后，都紧锁眉头，杨肖最先开口问我：“这绑架犯会不会就是张麻？只有他和咱们有过节，而且他是个资深的赌徒，一旦缺乏赌资，就会想法设法地搞钱，上次他找你要十万，你没给，而且还惊动了警方......避过那阵风头之后，他又摁耐不住了，一张嘴就是一千万......”
    我沉吟片刻说：“我也觉得他有很大的嫌疑，毕竟绑架者就是冲我来的，如果不是因为白药在上海，那这次被挟持的人质就不会是苏雅，而是白药了……但他的声音根本不是张麻，我辨别得出来......可除了张麻之外，我实在想不清楚还得罪过什么人.......”

 第三百零四章自责的泪水

    我说完之后，停顿了足足有半分钟，在这半分钟内，我绞尽了脑汁去思考在我这不到三十年的时光里，还有意或者无意地得罪了些什么人……
    我是真的很认真地去思考着，哪怕是小时候用弹珠打破过谁家的玻璃，哪怕是上学时和谁产生过鸡毛蒜皮的矛盾，甚至于走在路上和谁对视过一眼......
    这些想法听起来的确很荒谬，可在我此刻的情绪包裹之中，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就是我哪天无意间得罪过谁，我没有记在心里，可他却深深地记住了……
    我也明白，这种心理状态已经充分地说明了我此刻有多么的无助与无奈，我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但他对我却了如指掌，这种被人摸透的滋味是真的难受，而我还毫无办法可言……
    我出神地看着空调出风口吐出一阵阵的冷气，它吹在我的脸上，也像是用力击打着我的脸，刺痛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这个绑架者直接把我绑去，换苏雅回来，照片中她的眼神里充满无助和绝望，我想她那么爱哭鼻子的一个姑娘，现在一定是以泪洗面的......
    杨肖的话打破了我出神的状态，他叹了口气说：“也许是张麻找了个同伙也说不定，他是个人精，知道自己已经被警方盯上了，所以专门拉人入伙，掩人耳目……你想想，能这么了解我们情况的人，一定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跟踪你，包括你见过哪些人、去过哪等等，这也就说明他肯定没有正经八百的职业，是个无业游民；而且他一张口要价就是一千万，说明他已经走投无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敲诈你，要么拿到一千万逍遥快活，要么一死了之……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在我们认识的人里，除了张麻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没等我说些什么话，末子也有些焦急地说：“虽然我不认识张麻，也不知道他和你们有什么过节，但我只想知道这一千万现金该怎么办？他只给你两天时间，在银行取这么一大笔现金最少要提前七天申请，从时间上来看，他根本没有给你一点点余地啊……”
    “我已经和苏雅母亲通过电话了，她应该有办法.......”
    我长出了一口气，躺倒在椅子上，身心除了满满的困乏之外，再无其他.....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毕竟他们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我此时想到了做警察的朋友涂磊，这时候我也只有寄希望于他，能给我带来一些启发和帮助。
    保险起见，我说号码，让末子打给涂磊，他接通之后，我便说道：“磊哥！我是张扬。”
    “怎么？换号码了？”
    “不是，我是用别人的手机打给你的......”
    或许是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本身有着良好的警觉性，他听我这么一说，立马谨慎起来，压低声音说：“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我没有告诉他目前的情况，而是选择性地问道：“前段时间，我因为书店被人泼漆的事情，找你帮过忙，调查过张麻......你知道他最近有什么动作吗？或者现在在干什么？做什么工作？”
    涂磊有些匪夷所思地说：“那件事不是查清楚吗？不是张麻干的，你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啊......你不是说是你一个朋友开玩笑，不追究了吗？”
    我把电话开着免提，所以杨肖他们也都能听到，此时也都以疑惑的目光看着我，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书店被人泼漆的事情是苏雅让人做的.....
    我不想再提起那件事，便下意识的避开了他们寻求解释的目光，对电话那头的涂磊说：“我知道......我是想找你问问张麻的近况，你们调查过他，应该知道他现在住在哪，以及在哪工作吧……”
    涂磊顿了顿又说：“张扬！如果你有什么情况，可以对我直说，我一定帮忙......但我没有理由向你透露张麻的个人隐私，毕竟他没有犯罪，也没有侵犯到你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于情于理，我都有义务帮他保密……所以如果你没有其他的话对我说，在这一点上，我很难帮你......”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声调提高了好几个度：“怎么就没侵害我的人身安全、财产安全了？我的生活快被他给毁了，快他妈的毁了......你知道吗？算我求你了，你帮帮忙，以朋友的身份告诉我，不行吗？磊哥！”
    电话那头的涂磊似乎也陷入了挣扎，在理性之上我可以理解他的做法，但此刻陷入崩溃边缘的我真的理解不了，我只需要他告诉我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好，我甚至不奢求他能完完整整地把苏雅带回到这里.......
    我的要求真的就这么简单而已……
    对着电话，我真的哭出了声，眼泪顺着眼角慢慢地往下淌着，原来眼泪还有除了悲伤、高兴之外的含义，那就是自责到了极点……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涂磊对我说：“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书店里。”
    “那好，我半个小时后到！”
    我连声阻止道：“别！你可千万别过来.......”
    稍作停留，我又说：“你过来可以，但千万不要穿着工作装，也不要开公车过来，最好换身便装，搭出租车来！”
    涂磊沉吟片刻道：“嗯！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我将手机还给了末子，她递给了我一张纸巾，看着我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犹豫片刻也没再说话......
    我明白她想问我什么，她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我用手揩掉眼泪便直接对众人说：“书店被人喷漆的事不是别人做的，就是苏雅做的......我很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没告诉大家是我的个人想法，同时她的这一行为也是出于对我的不满，而且苏雅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将功补过，捐助了我们二十万，还带来了她叔叔的大订单，那个苏老师就是她叔叔......”

 第三百零五章它叫约定

    当我说完这些话之后，末子、阿昌看着我，一同叹息，只有杨肖说：“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苏雅这姑娘救回来，这姑娘心眼不坏，只是说话做事都还没有真正成熟，也不懂这家书店对我们的重要性……在我看来，现在约定书店已经成了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在书店在......”
    我点了点头，没再做声.......
    沉默的气氛突然被一通电话打破，我以为这时候能给我打电话的只可能是涂磊，没想到却是刚刚和我聊过的苏雅母亲王婉清......
    我长出了一口气接通后，她有些焦急地说：“我刚刚给绑架者打电话了，他要一千万现金……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他点名道姓要你张扬的钱......如果他知道是我出钱的话，就立刻撕票……”
    我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但其实我已经听明白了，只是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这摆明了是冲我来的，只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个图财的绑匪，会宁愿不要钱也要让我付出代价……这不合逻辑，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也没有一千万.......
    于是，我叹了口气说：“阿姨......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对了，他有没有说过这笔钱如果是我出，可以不可以先找别人借呢？这也算是我的钱吧……”
    她的语气有些绝望：“不行......他说他调查过你的资产情况，你在市区有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产，还有一家书店，如果把这些全部抛售，可以攒够一千万，而且他只要你的钱，别人的都不行……”
    稍作停留，苏母又想到什么，说道：“要不然这样......你先把这些东西抵押给银行，我作担保人，从银行里贷款一千万，只要把苏雅救回来了，我直接帮你还清这笔钱，这也不算违规吧……”
    “目前来看......只能这样了……那赶紧操作起来吧，我怕再晚一些，时间上来不及了，按理说，申请贷款是需要预约时间的，您有办法吗？”
    “这个我可以帮你完成，等下把你的个人信息、房产证还有书店产权责任人的信息和产权证交给我，最快今天晚上就能办好.......其他的不需要你做，你只需要按时把苏雅给我带回来就好了……”
    说到最后，王婉清已经有了哭腔，这一次，她也真的近乎崩溃了……
    在挂完电话的同一时间，我收到了绑架者的短信：“生活总是起起伏伏的，前一秒你意气风发，下一秒，你也会从此一无所有，尝尝什么叫做失去的苦果，但你有权利选择拒绝，只不过这个姑娘也会成为你选择拒绝的牺牲品……你应该感到庆幸，我是个很有人性的绑匪，最起码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这个世界上机会可是很难得的东西噢！珍惜吧，供你思考你的时间不多了……”
    之后，众人都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因为他们都听到了我和王婉清的谈话内容，也知道我即将把房产和书店抵押出去，以此来换取一千万现金......
    我忽然觉得这已经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抉择，而是我们这一群人的心理博弈与选择，因为就在几分钟之前，杨肖还说过这家书店已经成了他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可下一秒我便要生生把书店同他分割出去......
    这像是我在打他的脸，也像是他在打我的脸......
    我的选择当然是苏雅，就钱和财产而已，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远远不及一个人的性命来得重要，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这通电话之后，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这种沉默带给我无限的绝望，可我也希望他们会像我一样，做个痛痛快快的决定……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我面临着人性的挣扎，以及对信仰的绑架......
    踌躇半天之后，我开口道：“我想说什么，大家也都清楚了……救人的意义远比这些外在的东西重要，况且我们失去书店只是暂时的，把苏雅救回来之后，我们还会重新回到这里的，所以这不是失去，而是暂时的别离......”
    末子是最先回应我的，她说：“我虽然没有股份，但我敢摸着良心发誓说，我对这家书店的感情不会比在坐的任何一个人少，如果在以前，有人想要提卖掉书店的话，我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人；可现在情况真的不一样，苏雅需要我们的帮助，而且救人远远要比一家不会说话的书店来得重要，张扬哥也说过，这只是暂时的别离，我们还会重新得到这里的......看着你们都沉默着，不说话，我心里也挺难过的，甚至是失望......”
    我用着感激的目光看向末子，她朝我点了点头，而这时候一句支持的话却要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杨肖是第二个说话的人，他叹了口气说：“既然情况是这样的，那就拿去抵押吧……虽然有点打脸，但有些东西是不能比较的，我也明白什么东西更重要，可我沉默的原因就是有点不甘心而已……总觉得像是放弃了某种信仰，那种滋味让我特别难受，希望能尽快救回苏雅，把书店拿回来，让一切都归于平静吧……”
    杨肖说完，众人的目光便都锁定了阿昌，只要他一点头，那这件事就算是确定了，我也以为阿昌会是那个最先答应的人，因为在我看来，他是我们书店最热心肠的人，无论是从捐赠图书还是收养曲天生来看，他都是个善良的人，也散发着人性的魅力之处，可这时候，在我们最需要他点头的时候，他却选择拒绝......
    他看着我，眼神极为挣扎、痛苦地说：“张扬......对不起......我不同意抵押书店......这是我生活下去最后的动力，也是我唯一的信仰，如果你要拿走它，也就意味着杀了我，甚至比杀了我还难受......在我眼里，它不仅仅是一家书店而已，你明白的......它有灵魂，它叫约定......”

 第三百零六章经不起审视

    面对阿昌拒绝的回答，我有些局促，甚至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话，因为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定是让他抵押书店，而带着这么明显的主观意图，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我沉默了，心里也陷入一个无边无际且满是灰暗的世界里去......
    我何尝不知道这家书店对阿昌、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以说，我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和末子一样，我同样也有着归属感，哪怕是在某个下雨天，我都会有意无意地往外面看一看，看一看招牌有没有被风吹倒，看看招牌上的霓虹灯有没有因为雨水的冲刷失灵，甚至因为天气炎热，我有时候还会给暴露在烈日下的招牌洒洒水......
    这些无疑说明了我对这家书店的用心，可现在......
    渐渐的，我陷入了一阵失落感中，难以自拔，一屁股坐在地上，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这支烟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恍惚，恍惚中，我看见了苏雅，她正绝望地嘶吼着，眼里噙满泪水，我想她没准儿还在心里骂着我，骂我是个混蛋，连累了她；骂我没良心，到现在还没有去救她……
    书店里再一次因为阿昌的回答陷入沉默，而我们之间第一次有了分歧，这种分歧不是在对书店的经营管理上，而是对于如何取舍，阿昌选择了书店，也选择了他最后的信仰，这家书店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无权干涉他的选择，但我却不能理解他的选择，正如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执着于认罪伏法一样，我忽然觉得我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什么而活着......
    他的信仰又是什么？见死不救？那一切大义都将灰飞烟灭，和老工业区一样，应该被彻底遗忘......
    我的心死了，我的信仰也彻底随着心死消逝得无影无踪……
    沉默中，是末子爆发了，她哭喊着对阿昌说：“你还是个人吗？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一个没有良知的混蛋？抛开其他不谈，苏雅帮了我们书店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拿出二十万来帮助你完成心愿；而且就在前几天，她们家还花了很大的代价，帮你免除牢狱之灾，她们你最困难的时候，对你伸出援手，你这时候却说不？你居然还有脸说得出口……你就是个人渣，真真正正的人渣！”
    末子说完气话，便含着泪夺门而出，我很想叫住她，但有心无力，我已经绝望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哪怕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挽留......
    阿昌的眼神也终于随着末子的离开出现一丝波动，可那样的波动也只是一瞬间，继而便面如死灰，双眼无神，连句话也没说......
    杨肖在这时候还是为数不多的有理智的人，他叹了口气问我：“难道除了抵押书店，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我回去找我爸，好说歹说，我就不相信，几百万要不过来，到时候你再加上抵押房产的钱，应该可以凑够一千万吧……”
    我摇了摇头说：“太冒险了……我不知道绑架者是如何监视我的，他在暗处，我在明处，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报复我，还是为了钱，如果是前者，那我这么做就无异于害了苏雅……”
    杨肖点了一支烟说：“还真是蹊跷......这个世界上居然有绑票的不图财，只为了报复某个人，那得是多大的仇恨呐……”
    稍作停留，杨肖又试着说：“为什么他这么了解你？吃准了你，不会弃苏雅于不顾，他就不怕你压根不在意吗？反正即使警方追查起来，也怪不到你头上，要怪也是怪绑架者……如果算好这些，我只能说，他真的太了解你了，而这也是最可怕的一点......”
    我已经无力思考那些弯弯拐拐，脑子里随着阿昌的一声“对不起”，一片空白……
    人性为什么如此难以琢磨，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很想刨开每个人的良心看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是自私还是伪善，或是满目疮痍的废墟……
    .......
    离开书店之后，我仅仅把家里的房本带在身上，并且带着杨肖给我的一百万，那是他回家找他爸要的，都是现金，满打满算，这就算是他从我手里买走了我在“约定”书店的所有股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此，我与这家书店再无瓜葛……
    虽然杨肖说，我解决好麻烦之后，可以随时回去，拿回属于自己的股份，可我真的有些绝望了，此刻，我也真的不想再和那家书店有任何瓜葛，因为那里写满了我对生活与人性的失望，我出门后，再一次看向约定的招牌时，我的心里除了失望，便只剩下一阵麻木......
    或许还有一种别样的讽刺意味，但这一回，它讽刺的是我，是我太相信别人了……
    我想那里可能没了我，还是会有良好的未来，希望末子也可以继续在那工作，直到完成她的梦想—在武汉买房......
    按照王婉清给的地址，我来到一片别墅区，找到了王婉清......
    同时还有苏雅的舅舅，光头王.......
    王婉清的眼睛到现在还是红肿的，自从我认识她以来，还从没见过她这样一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光头王也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这让我更加难堪……
    我是带着愧疚来的，所以一路上都低着头走路，而见到王婉清的那一刻，我真的想变成一只鸵鸟，彻底把头埋进土壤里，任由身体遭受无尽的责骂，遭受责骂，我也许还能安心一些……
    可从头到尾，王婉清也没有骂过我一句话，她要走了我的房本，然后说：“不是还需要书店的产权证和法人的资料吗？你怎么没带过来？这套房子也不够啊……”
    我很想解释什么，可一想到我要说拒绝抵押书店的人是前几天她救过的阿昌时，我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所以看着她，又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三百零七章空缺

    最后，在面对着光头王以及苏母的双重注视之下，我顿了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书店的知识产权不完全在我个人身上，我只占有百分之三十，所以我无权以个人名义抵押书店，但我已经把我的所有股份出售变现了......”
    随后，我便提起手里的大旅行袋说：“这就是我变现得到的一百万现金......还有房产证，以及我目前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我这些年存下来的一点积蓄，只有不到五十万......”
    这五十万还是当初孙哥散伙时给我的，这张银行卡我一直没动过，存着等到有什么急事再用，这几个月的工资什么的，我都还留在书店的账上，只每个月拿出一些钱作为基本生活保障.......
    我心里清楚，即便我倾尽所有，再加上卖掉房子的钱，距离一千万还有很大一个坑需要填，老街小区的房产均价还算是比较高的，在四万左右波动，时高时低，想卖个好价钱还得看行情，就按照四万一平来计算，也就只有四百八十万的价值，拿去做抵押，即便是王婉清来操纵，或许也只能贷到四百万左右，加上我手里的一百五十万，还有足足四百五十万的空缺.......
    可我真的已经拿出了全部家当来了，再也没有任何资产可以作为抵押......
    我的话让他们都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也清楚，我拿不出这一千万的后果是什么，一想到那种场面，我的心里便生出一股恶寒，继而为了避免心里的痛楚，我对着远处习惯性的一阵失神，失神时，我想起了我还有一辆破旧的雅阁，可放在二手车市场上，那也不值几个钱，甚至不足以拿去做抵押贷款......
    我想起来我的那辆车已经坏了，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维修，我是开着白药留下来的奥迪来的，这时候我的目光和光头王他俩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共同看向那辆黑色的奥迪a6......
    光头王有些焦急，他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我说：“这辆车看起来车况不错，应该可以做抵押贷款，这时候你还有所保留什么呢？只要苏雅一回来，我马上弥补你的所有损失，在给你弥补损失的基础上再加二十万给你，还不行吗？”
    我摇着头说：“这车不是我的.....做不了抵押！我的全部家当都摆在这里了……再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注意到我说话时，苏雅母亲拿着我的房产证的手开始微微颤抖，那是情绪极度崩溃的表现，她的表现同时也让我极度绝望，因为她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有能力和魄力的人，可在面对这种境遇时，连她都毫无办法......
    绑架者说调查过我的资产状况，说我有能力拿出这一千万，可连我自己都没有底气说，我有一千万的资产.......
    他分明是在给我一条压根走不通的路，也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他就是在报复我，压根不是为了钱……
    这种人是最可怕的，他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复仇，钱、权、名利都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只有大仇得报的快乐才是真正能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
    可思前想后，除了张麻之外，我也真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得罪过谁......
    这时候，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是涂磊给我打来的，我想起来，他约我见面的事情，可我一急就给忘了，于是我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磊哥！我这会精神有点恍惚，忘了在书店见面的事，我现在不在书店，你有什么话就电话里说吧……”
    “我说奇怪，你们这个点就关门了……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拨打刚刚我们通话的号码，发现打不通，关机了，这才给你打的......那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反正我今天就为了你的事请了假！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刚刚他打给的是末子，而末子也在一番争吵中离开了书店，从涂磊的口中得知，她的电话也关机了，不知道去了哪？我有点担心她现在的状况，可也仅仅是担心而已，我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其他事情......
    沉默两秒，我四处望了望，看见在别墅区的中心，有一个大型娱乐场所，名叫“户娱”，便按照这个地址给他发过去......
    挂掉电话，王婉清也许是意识到什么，带着警惕问我：“刚刚你和谁在打电话？警察吗？”
    我顿了顿又点了点头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怀疑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是绑架者，而恰好这个警官之前对那个人做过调查，所以我想找他了解一下信息......”
    我说完，王婉清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带着些许愤怒地质问我说：“你这时候联系警方，就不怕绑匪撕票吗？你是被人监视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下，你到底是怕苏雅出事，还是心疼你那些财产呢？”
    王婉清的话说的很难听，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让我特别寒心，难道在她眼里，我的所作所为都像是为了自己的财产考虑吗？可我已经倾尽所有，还有哪一点让她不满意了呢？
    可这些话我都装在心里，不会说出口，毕竟苏雅是因为我才出的事，我打碎了牙都要往肚子里咽，她是一个母亲，我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于是，我叹气说：“您先别着急……这里是高档别墅区，物业管理有多严格，您也不是不知道，一个外人在没有得到里面住户的允许下，是不可能进来的，绑匪就更不可能了......而且我这位警察朋友穿着便装，搭出租车过来的，肯定不会被人认出来！”
    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理由再非议什么，长出了一口气道：“先不管那些！只说怎么解决这部分空缺的事情，你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真的没办法了……这已经是我的全部身家，我也没有理由这时候为了个人私利骗您，这房子还是当初老街拆迁得来的，去除这间房子，我也只是个在城市打拼多年的普通人，何德何能拿得出一千万呢？”

 第三百零八章等我的好消息

    我敢摸着良心发誓，我说的话没有半句假话！
    我真的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活了小三十年，去除爷爷留给我的房子，我只有这一百五十万的存款，如果放在没有发生这件事这前，这一百五十万以现金的方式摆在我面前，我一定很惊讶，也充满成就感，我会觉得我是个有能力且有智慧的男人，一点也不夸张。
    可发生这件事之后，不，可能不仅仅是发生苏雅这件事之后，时间还要追溯到一周前的阿昌事件，从那时起，我就觉得这些钱压根算不了什么，买不来自由、换不来理解，也带来不了认可，充其量只能带来一点点视觉上的冲击，它可以让我暂时沉浸在“成功”的氛围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时，光头王的话打破了僵局，他忽然问我说：“我记得你有个女朋友，叫白药！对不对？”
    我点头说：“对！这辆车也是她的.....”
    “而且她还有一套房子，就在你家楼下！”
    我又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象出了光头王下一秒会说些什么，他难道想让我把白药的房子也抵押出去？
    果然，他顿了一下便说：“那既然她是你的女朋友，那她的个人财产不也相当于你的吗？你可以暂时把她的房子也抵押给银行，等苏雅一回来，我就立刻帮你把房子收回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光头王的提议好像立刻给王婉清带来了新的希望，她听完之后也连忙说：“这样的确可行，虽然绑匪要求这一千万只能你出的确有些可笑，但为了苏雅的安全，我们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做，保证万无一失，所以你赶紧联系白药，让她出示相关证件！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们俩的目光再一次一齐聚焦在我身上，那种眼神就好像我一点头，苏雅就回到了他们面前一样迫切，但我有些犹豫，犹豫不决的原因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我说：“给我一点时间思考一下......”
    光头王急了：“这还有什么值得思考的呢？又不让你出钱、又不让你出力，走个抵押流程，我们把这一千万的现金准备好就行了！”
    “给我两分钟......我打个电话.....”
    说着，顾不上什么眼神，我便离开了他们的视线里，独自走到了一颗梧桐树下，给白药拨去电话......
    我给她发的微信消息，她还没有回我，这对我来说，不知道是好信号，还是不好的信号，但无论好坏我也没什么功夫思考......
    在听着提示音的同时，我渐渐地陷入了一阵迷惘的情绪世界里，我觉得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格外荒唐，一点也不像正常生活里该有的样子，绑匪不图财、捆绑着着爱心名义的人士不愿意为了救人献出爱心、而需要筹钱的人却把电话打给了自己女朋友，就只是因为我们是情侣的......
    我是做了一场还没醒来的噩梦吗？可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睡着的，可能是从和末子交谈的那夜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还沉浸在痛苦而真实的梦境里，那我真该给自己两巴掌，好好清醒过来了……
    白药在我甚至以为她不会接电话的时候接通了电话，她带着些许茫然问我：“怎么了？我刚刚在开会呢！”
    “额......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给我两分钟时间......”
    “你说，我现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你看过我给你发的微信消息了吗？”
    “还没呢！我不是说了嘛，刚刚在开会……”
    “那你赶紧看一下......”
    我等待了白药半分钟，电话里我听见了她的惊呼声，显然她一下子也接受不了，她有些急切地说：“怎么昨天还好好的，我还说要请她吃饭，今天就遇到这样的事呢？”
    “生活里有太多未知数了，我和你一样，也很意外，直到现在我都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可这的的确确发生了，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苏雅完完整整地带到她家人面前，这个绑架者是冲我来的，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你去了上海，很有可能现在被绑架的就不是苏雅了......他管我要一千万，而且只要我的钱，不答应条件，他宁可不要钱......可我所有的资产、包括房产拿出来之后，还有四百多万的空缺，按照苏雅母亲的意思......”
    没等我说完，聪明的白药便接着我的话说：“她想让你把我的房子也拿去做抵押贷款，对吗？”
    我吞咽了好几下，保持着沉默，而沉默也代表肯定。
    “行！我的房本就在电视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抽屉的钥匙就在我房间的床头柜里，里面有好几把钥匙，你挨个试一遍，肯定能打开的......对了，做房产抵押，是不是要本人出面？”
    “按理说是这样，但我不想让你这时候回来，最起码等到抓到绑架犯之后……在这一点上，苏雅母亲应该有办法解决的，你放心！”
    “嗯，都听你的，那我先回一趟南京，等你的消息，你也要注意安全，别总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就不会有危险，听到没有？”
    “嗯嗯！我记住了！还有房产抵押只是暂时的，等苏雅回来，她家里人会把我们的房子以及损失还回来的。”
    之后，白药停了有好几秒，长出了一口气说：“对你，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东西，我只在乎一件事，只要你爱我，那我的世界都是你的，包括我在内，我也只在乎这一点......唉，真不知道这辈子遇见你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难得地笑了笑对她说：“你变了……以前你从来不会主动表达这些......”
    “人都是活着的动物，从来不会一成不变......你别光顾着说这些话，赶紧办正事，把苏雅这姑娘救回来，你欠的债还得是你来还，毕竟她只是个和你有交集的人而已……”
    最后我很想说一声“谢谢”，但一想到上次的不愉快，我便又生生把那句“谢谢”咽了下去，只说：“等我的好消息！”

 第三百零九章张麻？

    打完电话之后，我便对光头王和王婉清说白药同意了，之后便独自开车回家。
    一路上，我把车开得很快，为了避开晚高峰，还绕了不少的路，但总归要比堵在路上强，开车时，我就像是在同时间赛跑，就好像我多节省一秒钟的时间，苏雅就能早一秒回归到正常生活里来，我把这种想法带入到了实际行动中，所以平时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我先回到自己家里，从白药的房间拿出了一串钥匙，正要出门时，果果却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扒在我的左腿上，一只叫着，我这才想起来，已经有几天时间没回过家了，看着碗里给它准备的猫粮也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
    犹豫片刻，我又停下了动作，给它倒了一些猫粮和水，这才下楼打开了白药家的门。
    她家里的格局和我家一样，电视柜的第二个抽屉被上了一把锁，想来里面应该装的都是比较重要的物品，包括房本在内，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不少重要的证件和资料，叠满了厚厚的一沓，还有个看起来上了年代的铁盒子，盒子的表面生满了暗绿色的铁锈，但依稀间还可以辨认出一些形状，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见过，可实在想不起来......
    可时间和人格都不允许我现在去打开那个生锈的铁盒，于是我找到房本之后便顺手锁上了电视柜的抽屉，锁上抽屉的那一刻也像是锁住了我的好奇心，没做多余的思考，完成这一系列任务之后，我便直接搭上电梯下楼了……
    ......
    当我把白药家的房本重重地交到王婉清手上时，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叹了口气对我说：“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能多理解，等小雅回来之后，我会把你的东西全部还给你，而且按小雅舅舅的话说，我们还会在这基础上补偿给你二十万，全当是答谢了.......”
    我摇了摇头说：“答谢就不必了，这就是我应该做的，苏雅目前的遭遇都是因我而起，我愧疚都还来不及，还谈什么答谢的话......况且你们给我的帮助太多太多了，多到我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还是那句话，有用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倾尽全力、毫无保留......”
    “唉……那我晚上就托朋友办理好抵押贷款的手续，银行一下子也拿不出太多现金，那就把这笔抵押得来的钱先算在我的账上，我个人用现金给你，之后你就按照绑匪的意思把这一千万给他送过去……”
    稍作停留，王婉清又叹气说：“我们大费这么多周章，无非就是图个心安，希望绑匪能遵守承诺，拿钱放人......不然只能报警处理了……”
    “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报复我，拿到钱之后，应该不会难为苏雅......”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呢？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报复你......”
    “说来可笑，我也不清楚这个绑架犯是谁，但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是冲我来的，本来他们是打算绑架我的女朋友白药，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白药不在武汉，可能也是因为苏雅那天下午与我见过面，所以他们便跟踪绑架了苏雅……”
    王婉清摇头叹息，接过一通电话之后，便对我说：“你的那位警官朋友已经到了，刚刚物业人员给我打了电话，你现在去户娱里面的咖啡厅找他吧……”
    .......
    再一次和涂磊见面时，我心里总是不上不下的，下意识地向着四处张望着什么。
    涂磊推给我一杯咖啡说：“聊点什么吧……”
    我接过咖啡之后，给了他一个手势，并且压低声音贴在他耳边说：“你来的时候没有被人跟踪吧？”
    “你是不是有点急糊涂了？有谁会没事跟踪我？我换了一身便装，还用着私人电话，搭出租车来这里的......”
    我仰头用力地摁压了好几下太阳穴，尽量保持着正常状态，长出了一口气道：“呼......我可能真的有点神智不清了......事情是这样的：我这个朋友名叫苏雅，你应该见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人有点古灵精怪的，她就在昨天下午被人绑架，绑架者是冲我来的，他管我要一千万......而且从他话里不难听出，对我有很大的怨念，我仔细想了很久，可只有张麻这一个可疑目标，我和他之间的确有矛盾，所以才向你打听他目前的情况......”
    涂磊听完我的话，皱着眉头沉默好一阵子，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等待中，我一口气喝完了那杯咖啡，顿时感觉精神状态提升了好几个度……
    半饷之后，涂磊眯着眼说：“我知道苏雅这姑娘的家庭背景，你是说有绑匪绑架了她，却不问她家里人要钱，反而勒索你？”
    我点头之后，涂磊又说：“那这绑匪还真的对你有很大的仇恨呐……可他就不怕你根本不理睬，甚至不在乎吗？一千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它足够很多人铤而走险、谋财害命了，更别说让一个普通人去抉择......你们又非亲非故，我挺欣赏你的魄力和人品......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呢？如果让我们立案侦查，那很多信息以及专业渠道都可以向你开放！”
    “我怕就怕在这里，所以才用别人的手机联系你，又让你换衣服......他八成经常跟踪我，不然不会对我的情况这么清楚，甚至说不定，他也知道我认识你......”
    有些事情越想越后怕，一个带着强烈仇恨的人可能跟踪了我好几个月的时间，但我却毫无察觉，我也只有被动的局面……
    涂磊看向窗外，又回头看着我说：“我调查过张麻，也看过他的相关资料，这个人好赌成性，欠了很多赌债，而且还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勾当，我这里有很多他的案底……我还记得他把老房子卖给了你，然后就带着他的老母亲在城郊租了一套住房，平时没有正式工作，基本属于无业游民，你的那笔购房款估计也被他霍霍没了……”

 第三百一十章余额不足

    我点了点头：“其实这些我在当初买房子时就大概可以想象到，他那样一个烂赌鬼，大概率拿到钱之后，依旧会从事老本行，十赌九输，没有一个参与赌博的人会发财......我还记得当初告诫过他，不要再赌下去，拿了钱好好照顾老母亲，比什么都实在......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再一次输光了钱之后，他又给我打了电话，想找我要十万块钱，可我不可能凭白无故给他这十万，他得不到钱，当时就威胁过我，但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现在想想，估计是在用心筹备更大的计划......”
    我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对于绑架者究竟是不是他，我也一无所知，给我打电话的人的声音也不是张麻的……”
    涂磊点头：“据我所知，前段时间张麻有去过一家家具原料加工厂做过零时工，可是因为盗窃厂里金属部件被开除，而且相关负责人还去报了警，但由于张麻盗窃未遂，且涉案金额不大，所以给予了拘留十五天的处罚……算算日子，他应该出来一周左右的时间了……”
    一周左右？我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我从西吉县回来到现在也刚好一周时间，那张麻作案的可能性、目的性以及时间都十分吻合，可为什么声音对不上呢？
    想了想，我向涂磊表达了疑虑：“这么算起来，张麻的嫌疑最大，可唯一不一样的一点就是声音对不上，我和他打过不少交道，不会记错的......”
    “那可能性只有一个了……张麻找了同伙，一起作案！”
    我下意识地拍了拍桌子，声调提升了好几个分贝说：“对！我想起来了，给我打电话的绑架者本来只让我拿出一百万，可他好像是和谁商量了一下，之后就变成了一千万！我没有记错，一定是这样的！”
    “那这样事情就清晰很多了，张麻一是想要报复你，二是想要钱，便伙同他人联手作案，一个人想完成绑架还是有难度的……”
    沉默着点头后，我又问：“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样吧……我还是以便衣的身份，暗地里调查走访一下张麻家，看看他最近的生活轨迹，和什么人联系过，经常出现在哪里......如果他有重大嫌疑，那就可以实施抓捕！”
    “我看不行吧……如果张麻有同伙，我们还不知道同伙的具体数量，以及目前苏雅被藏在哪里，那万一张麻被抓的消息传出去，苏雅的处境可就十分危险了……一切行为还是要以救人为主！”
    涂磊揉了揉头发，像是在深思熟虑，沉默中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半分钟过后说：“也好！我还是给你在局里立案，但调查形式是便衣调查，为了不打草惊蛇，你们还是按照绑匪的要求做，只要一换回苏雅，就立刻收网！”
    “只能这样了……”
    .......
    我是和涂磊错着离开的，可在出了别墅区之后，我却忽然有了种不知道该往哪去的感觉，我的房子已经抵押给了银行，虽然我不知道在王婉清的操作下，流程有多快，但我已经明白，那套房子在我做好抵押决定时，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也不想再去书店，那里对我来说，同样是个让人难过的地方，我也是个外人了，虽然我还没有和杨肖拟定股权转让手续，但有没有那一纸合约，对我都一样……
    开着白药的车，游荡在武汉街头，夜色也随着人流的喧嚣声逐渐加深，开到快没油时，我才找到一个加油点，对员工说：“加满！”
    加油站的员工看了看我的车，有些没理解地反问道：“现在国五来了，我们这有92、95、98，你加哪种？是要98吗？我看你这车适合98的油！”
    我点了点头：“那就98！加满！”
    “得勒！”
    在加油时，我站在车外，看到对面有一家南京菜馆，便瞬间觉得格外亲切，准备地说，是看见“南京”便觉得亲切，那种亲切感自然是来自白药带给我的，有时候，我也常常会想，为什么白药会看得上我这种一没本事、二没背景的男人，丢了房子之后的我，现在更像一个彻彻底底的“三无男人”，连开的车都还是白药的.....
    这要是说出去，一定是个天大的笑话……
    渐渐的，我突然发现，原来以前能带给我底气的东西，居然只是那一套因为拆迁得来的房子，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真真正正的武汉人，有户口、有房子，还有一辆车，甚至还有着不小的事业，是个正儿八经的“成功人士”，可一旦抛开这套房子，我连个合适的去处都没有，也瞬间丢失了那些可笑的“自豪感”，我也像是个外乡人，需要在这黑暗的夜晚寻得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庇护所，仅此而已……
    于是，带着这样的思考，我再一次想到了以前和末子谈论过的：关于家的概念。
    以前，她理解的家就是一套房子，在这里有了房子，比任何东西都实在，也可以带来足够的充实感，当时，我是表示不理解的，因为我觉得有人的地方才叫家；可现在看来，我两样都没有，既没有人，也没了房子......
    那我的家到底在哪呢？
    是以前和爷爷生活的老院子，还是这套拆迁房，又或者是白药在南京的那个有梧桐树的小院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它们每个都是家，每个都为我遮风挡雨过。
    加油站员工的声音打破了我思考的状态，她插好油枪之后说：“老板！加满了，一共三百二十一块二，现金还是微信、支付宝？”
    我摸了摸兜，之后又说：“微信吧……”
    我说话时，用手机扫描了二维码，在输入密码之后，上面显示了“银行卡余额不足，建议换卡支付！”
    一连换了两张卡之后，显示的都是一样的，余额不足......
    加油站员工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微笑，再到迟疑，最后干脆皱起了眉头……

 第三百一十一章有锋芒的善良

    我尴尬的笑了笑，再一次顶着工作人员质疑的眼神，查看了账户余额，发现只剩下三十六块五毛，距离加油的钱，还差二百多块......
    不得不佩服，王婉清办事的效率真的很高，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卡里的钱已经被转移得干干净净，所以我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就是，我已经彻底成为一个身无分文的人......
    也许是还有人在我后面排队等着加油，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地敦促道：“先生，麻烦你动作快点，好吗？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加油呢……”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此时，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给杨肖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用手捂住嘴，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快点！微信给我转一千块钱......”
    杨肖十分惊讶：“不是吧……你现在连一千块钱都没有了？”
    “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刚加完油，人家正等着我给钱呢！麻溜的！”
    杨肖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也没有......给你那一百万，已经是我全部家当了，哥们现在的状况可能不比你好到哪去.......我现在浑身上下加起来就二百，微信零钱三十，几张银行卡加起来就一百，支付宝还有几十块，你看看，我给你凑凑，能不能够？”
    “得！我还是找别人吧……挂了！”
    要不是工作人员一直盯着我看，生怕哪个不注意，让我跑了，我还得跟杨肖再掰扯几句，他怎么也能穷成这样......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急切地问我：“现在好了没有？后面真的还有好多人呢……”
    “再给我半分钟......就半分钟......”
    正当我准备打电话给顾涵，找她借点钱时，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我和工作人员之间，那个人就是李胜男。
    她拿出了钱包，问工作人员：“他的油费是多少？”
    工作人员如实回答：“三百二十一块二！”
    李胜男点了点头：“那把我的车也加满，98，等下一起结账！”
    ......
    出了加油站之后，李胜男把车停在了路边，她靠在她那辆越野的座驾边，给自己点上了一只女士香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一直都觉得女人抽烟总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准确地说是一种特质，也是一种标签，她们遗世独立、自强不息，且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侵略意味……
    顾涵、李胜男，或许还有杨肖的姐姐杨瑶，从某些角度看，她们完全是一类人。
    弹了弹烟灰之后，我开口向她道谢说：“感谢你今天给我解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要在那尴尬好一阵子......”
    李胜男抽了一口烟后，冲我笑了笑，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说：“你可是一家大书店的老板，怎么突然连给一辆车加油都加不起了呢？要不是我碰巧遇到你，帮你付了钱，那个工作人员可能就要报警了……”
    看着身后的车，我长出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面临了什么......而且还真的让你猜中了，绑匪的的确确是冲着我来的，他也只要我的钱，我能拿出这一千万，真的费尽百般周折，不仅抵押了自己的房产做贷款，还抵押了白药的......本来我还对钱多钱少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可就在刚才，我忽然发现我甚至连给汽车加油的钱都没了，这件事才彻底点醒了我，我现在是个一穷二白的落魄男人，而且接下去该去哪，住哪？都是未知数......”
    我说的这些话既像是抱怨给李胜男听的，也像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而李胜男听完我说话之后，重点显然没有放在我没钱这件事上，而是带着些许惊讶地说：“白药的房子也交给你抵押了？”
    “是的。”
    “那她对你可真的没有一丝丝保留......据我了解，她爸是官场上的人，虽然不会缺钱，但也绝对算不上大富大贵，和你一样，这套房子也基本上等于她的全部，她对你的信任真的是毫无保留的......”
    稍作停留，李胜男又叹气说：“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至少我永远做不到对一个男人毫无保留的付出，我的爱是有限制的，而她却是无限的......抛开一切个人情绪不说，我真的希望你们之间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她才是你最不能辜负的人......可我也知道，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大难题没有解决.......”
    我抽着烟，没怎么做思考，便脱口而出道：“什么难题？”
    李胜男别有一番深意地笑了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还得去兴趣班接萌萌下课，不陪你聊了，对了，你现在身无分文，也没地可去，要不要我借点你钱呢？至少让你安稳度过这段煎熬的日子。”
    我现在也的确需要钱，便没有对李胜男客气，我点头说：“借我三千块钱吧……再加上这笔油费，下次一起还给你！”
    李胜男划了两下手机说：“已经给你转过去了……”
    转身准备离开时，又突然回头说：“张扬！你知道你有什么魅力吗？”
    我一下子被她的话搞得有点发懵：“啊？”
    “你太善良了……对身边的人都特别好，可能你不觉得，但这样总会给别人有意无意地带去假象，这种假象也特别能迷惑别人；从今以后，我希望你的爱、你的善良是有区别、有选择、有锋芒的，也希望你能对你身边的人保持该有的戒心......再见了，三好市民，张扬先生！”
    李胜男说完之后。便开着她的座驾，一骑绝尘离去……
    直到她离开之后，我还在脑子里反复思考她刚刚说过的话，我总觉得她的话里不单纯是字面意思，因为她说话时的眼神特别丰富，丰富到我快要不敢相信她是我认识的李胜男，那个狂野、野性十足的女人......
    同样，我也觉得她这些天里，成长了许多，她也学会完美地隐藏自己的情绪，或喜或悲，从此都不在别人面前展露，而表现出来的一面只有释怀与乐观，我觉得这是一种很适合我自己的心态，可我也明白，短时期内，我学不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这个夜晚属于孤独

    独自愣在原地，停留一阵子之后，我接收了来自李胜男的转账，并在心里暗自下决心，这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借钱！
    开着车，我想找一家价格合适的酒店，租一周的单人间，最后，在一番比较之后，我选择了一家小旅馆，一晚上标间的价格只要九十八，直接租一周，老板只收了我五百块钱。
    为了找酒店，忙活了一晚上，我听见肚子叫了好几声，才在夜里十一点多，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沙县小吃，点了一份招牌黄焖鸡米饭......
    在我狼吞虎咽时，手机响了，是阿昌打来的......
    看着来电人的名字就足以让我五味杂陈，曾经我以为他真的足够善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可经历这次事件之后，我却对他有了一个新的颠覆性的认知，不可否认，他的确有善良的闪光点，但就这件事而言，他真的不配提善良这个词汇，甚至说他忘恩负义也不为过……
    犹豫片刻，我没有接通他的电话，可他似乎没有打算放弃，一遍接着一遍地打，直到店里的服务生都提醒我说：“老板！您的电话响了......”
    “我知道......”
    摁下接听键时，我长出了一口气，没准备先开口，我其实挺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我俩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似乎在沉默中比较，谁先沉不住气？
    我听见了阿昌点烟的声音，在深吸一口后，他说：“张扬......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肯定还有怨念，可是你得理解我.....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前途......我只是想留住这家书店而已，它对于我来说就是命！它是我和茜茜共同孕育的生命......退一万步说，你有人脉也有能力，你即便没有这家书店，依旧可以活得比大多数人精彩，可我不一样，我一旦没了它，整个人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你明白吗？”
    我搅动着手里的筷子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回来吧……我知道你打算把股份转让给杨肖，也知道你现在很缺钱......我今天专门从银行里取出了我的那笔死期，算上利息，一共有二十一万，这笔钱我待会转给你，虽然可能对你、对那巨额的一千万来说，这笔钱的也只是杯水车薪，但却是我的全部！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让你明白，我这么做真的不是为了钱......”
    我怔了一两秒，又出了口长气，不知道该说什么，阿昌见我没说话，又说：“我也很担心苏雅那姑娘，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永我把她换回来，可用书店真的不行......”
    “先不说了，我这会正吃饭呢！你也早点休息，安安稳稳地把书店经营好，这是一个有未来的品牌，如果末子回来之后，给她一笔实际的股份吧，你可以象征性地收她一笔入股费，行了，哥们挂了......”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我也放下了很多负担，我想即便是苏雅安全回来之后，我也大概率不会回到书店继续工作，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做任何事，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真的！
    或许，阿昌也没有做错什么，他真的把书店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包括他的生命，这种精神我真的很难理解，或者说，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去看，基本上不可能理解，但我可以尊重他的选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吃完晚饭，我便回到酒店，准备休息。
    ......
    夜里，躺在床上时，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不是因为住宿环境的原因，而是因为我自己的心事太重，只要一闭上眼睛，最近发生的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就如同山洪海啸一样，奔涌而出，一股脑儿地灌进我的脑子里，让我不得片刻的安宁……
    站在窗前，我竟然没有想抽烟的欲望，只想安静地看着这座城市的夜色，望着对面小区的居民楼，一处灯光便代表了一户人家，万家灯火聚集起这座城市所有的烟火气息，我想如果每一处灯光都有它自己的灵魂，那现在它一定不会是孤独的，发散来看，每一处烟火也都不是孤独的，可为什么我偏偏是孤独的呢？
    为此，我还特意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源，灯亮着，我依旧孤独......
    我这才发现原来孤独不是一个群体性名称，它只针对个人，譬如现在的我，譬如远方的白药，我猜她现在也一定睡不着，以她的性格，也一定与我感同身受着，可孤独不会因为多增加一个人分担，便少一丝一毫.......
    这时，我又想抽烟了，可烟盒里空空如也......
    下楼，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包烟之后，我觉得不太够，便又转身再买一包，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好几趟，便利店老板都以为我是不是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带着关切的神情看向我说：“兄弟！是不是感情不顺心了？”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问他：“能陪我抽支烟吗？”
    就这样，我和便利店老板蹲在街头，抽着烟。
    聊着聊着，便逐渐熟络起来，我看他年纪也不大，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人不应该会定得下心只经营一家不足二十平米的便利店吧……
    我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老板！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耐得住性子，开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呢？要是我肯定呆不住！”
    老板笑了笑：“我这人一没文化、二没人脉，能在这开一家便利店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能在三十岁之前，搁老家买套房子，再和我现在的女朋友结婚......现在人多现实啊，车子、房子一样不能少，不然就等着绝后吧……”
    我也笑了笑没再说话，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实在太大了，就在刚才，我还在思考着要不要继续经营书店，创造一个名片；可来到这里，却听老板说出一个极度现实的故事：一个三无男人的娶妻生子之路！
    虽然我笑了笑，可我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因为这个夜晚属于孤独者......

 第三百一十三章学习

    就这样，我和店老板蹲坐在路边闲聊了很久很久，聊过的话题从家到社会，甚至聊到了国际局势，他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可能在这个夜晚，我承担的角色更多的是个听众，他才是那位讲述者。
    也正是由于这样，我才发现原来孤独的人并不是孤僻、有社交障碍，而是缺乏一个合适的听众，也没有需要倾诉的窗口，所以在当今网络如此发达的环境里，依旧催生了很多很多像便利店老板这样“虚假的孤独者”.......
    也许是说多了，他也有些累了，便点了一支烟朝我抛出问题：“兄弟！聊了这么多，感觉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你是做什么行业的？一般这个点不睡觉的，要么和我一样，晚上也要上班，要么就是社会闲散人员......我看你也不像后者，怎么？感情出现问题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复杂的感情问题，感情这个东西看得越简单，心也越清晰，所以我向来不想去刻意思考，况且我现在和白药的感情很好，距离并没有拉开我们之间心灵的联系，反而让我们越久弥坚。
    对于我的否认，店老板就有些疑惑了，他追问道：“不是感情问题，那还能有什么呢？工作不顺心？”
    “差不多算是吧……”
    “说来听听呗！反正咱俩都算是天涯沦落人，我讲了我的故事，你也说说你的故事……只可惜只有烟没有酒......不对，谁说没有酒？老子不就是开便利店的嘛！你等等，我这就去拿点来，咱俩喝点！”
    店老板也是个很性情的人，一拍大腿，就站起来，往便利店里走去，我笑了笑接着抽烟，继而把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面前的几栋居民楼之间恰好有个缝隙，可以让我看到江对岸的武汉琴台大剧院，夜晚大剧院也有独特绚丽的灯效，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依稀看得见。
    武汉琴台大剧院由武汉市政府投资兴建，是武汉市乃至华中地区、以及全国规模最大、功能最全、档次最高的特大型文化设施。
    世界上许多大城市，都有一张最值得骄傲的艺术殿堂名片，如悉尼的歌剧院，北京的国家大剧院，上海的东方艺术中心，琴台大剧院作为武汉人自己的大剧院，坐落于汉江以南、月湖以北。
    看着大剧院，渐渐的，我幻想着一副梦幻的场景，我想象自己有一天成为了一个世界闻名的音乐家，就在琴台大剧院办了一场个人演唱会，台下有千千万万的观众，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之后，台下都会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剧院，同时我也可以在极度浪漫、舒缓的音乐声中向白药郑重地求婚，告诉她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
    想了想之后，我就笑出了声，可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却带给了些许快乐，毕竟包场已经非常不切实际了……
    之后，店老板拎了两件罐装啤酒又坐在我身边，递给我说：“兄弟，今天敞开了喝，我请客！”
    我点了点头便撕开一罐，对着迷离的月色，喝下迷离的酒......
    .......
    第二天早上，在酒店醒来之后，我接到王婉清的电话，她让我在九点之前到她那，因为她已经准备好了现金一千万！整整一千万！让我随时做好准备，按照绑匪的指示，换回苏雅。
    简单洗漱之后，我便驱车直达王婉清家中，抵达现场之后，有好几个瞬间，我真的被堆放在面前一袋又一袋的现金给冲击、震撼到了，以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也不清楚一千万是什么概念，只知道很多很多，可只有那些钱真正以现金的形式摆放在面前时，那种源自内心的震撼才会彻底迸发出来......
    我看着那些钱，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王婉清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说：“对于这些钱，我待会给你准备一辆面包车作为运输工具，绑匪的意思大概是让你把钱送到一个制定地点，然后他们会来拿走……”
    我点了点头道：“除此之外，我还能再多做些什么事呢？”
    “不需要你多做任何事情，你只需要把苏雅安全地带回来，这就是你要做的全部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应了一声，稍作停留，王婉清又问我：“张扬！你觉得这些钱多吗？”
    “对我来说很多很多！我想，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和我是一样的，甚至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一千万。”
    “可这一千万却买来不时间，也买不来一条生命，你还觉得它多吗？”
    “我有点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就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我还是觉得它多！因为时间与生命和钱的多少没有任何关系，但在某种程度上，或者对某些人来说，钱比时间和生命更重要，要不然那些绑匪为什么要花费时间精力、拼死拼活地挣这一千万呢？”
    王婉清怔了一两秒，然后点了点头又说：“也许你是对的，只要苏雅安全地回来，我愿意拿出比这钱多几十倍的钱做公益、坐善事.......我听说你的那家书店有做连锁品牌的打算，需要投资人吗？我愿意做这个投资人。”
    我苦笑了一下：“也许没这个机会了……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该继续做我的事业，因为苏雅这件事，我真的看透了很多人情冷暖，也渐渐地变得很累很累，我需要一些时间沉寂下来，然后在冷静过后再思考以后的路.......”
    “年轻人！不要把对人的失望转移到自己的事业上，你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成就事业，特别是大事业，就必须看淡人情往来，那些恩恩怨怨在一个上位者眼压根儿算不上什么事情，你得学会慢慢消化情绪，把不快、不满，甚至是喜悦都装进肚子里，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破绽、你的软肋，那样对你和你的追求都非常不利，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第三百一十四章废弃工厂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曾经在光头王得嘴里听到过类似的话，只不过区别在于，光头王的话要来的更加直接，和他的做法一样，都很直接，王婉清就委婉很多......
    我记得当时我对光头王说话做事的态度都很不满，甚至我还特别厌恶他身上有意无意流露出来钱的酸臭劲儿，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的看法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现在仔细回想起当初光头王对我说过的话，我突然觉得他也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把人的欲望与现实展露无遗而已……
    这是一种进步吗？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进步，也许只是被这个现实的社会同化而已。
    我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对王婉清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没等到绑匪的电话，稍作思考，在得到王婉清同意的情况下，我选择给绑匪打电话。
    可电话里却提示我对方关机了……
    我心里顺时一紧，这对我们来说算不上好消息，毕竟这是我能和他们联系上的唯一途径，没了这条途径，也就相当于离苏雅越来越远……
    得知对方关机之后，王婉清的反应和我一样，也是忧心忡忡的模样，拿起自己的手机又拨打了一遍，可结果显而易见......
    气氛也随着电话的打不通而变的凝重起来，保持沉默的同时，我似乎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一分一秒，越来越强烈……
    我最害怕的就是在苏雅回来之前，发生任何变故，所以才不想惊动警方，但变故之所以是变故，就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而这样的不确定性对我们来说是最可怕的，它还是来了.......
    王婉清有些担忧地问我：“该不会是你那个警察朋友暴露了目标吧……让绑匪有了警惕……”
    我摇了摇头，心里也有些没底地说：“应该不会，如果暴露了目标，他应该会打电话告知我的......可能就只是绑匪手机没电了而已，再等等吧……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我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同样怕事情真的是这样，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的手机响了，我以为是绑匪打来的电话，可没想到是涂磊......
    我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吞咽了好几下之后，摁下接听键，涂磊说：“张扬，我的跟踪有效果了，我发现张麻这小子最近行踪有点诡异，他白天都窝在家里，立案门都不出，吃饭只点外卖，晚上才出门，而且它这么爱赌的人，居然不是去赌博，也不是坐车去市区，而是步行往一个废弃工厂里走，我昨天夜里跟踪他到了工厂，但怕暴露目标，就没有接着根进去，我猜大概率苏雅就在那个废弃工厂里，因为我依稀间好像看见了苏雅的那辆粉红色宾利车，但距离太远，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宾利，但我敢确定的是，那车的颜色绝对是粉红色，这种颜色的车本来就少，再加上现有迹象都表面，张麻和绑架案脱不了干系……”
    听完他的话，我才长出了一口气，但继而又紧张起来说：“可现在绑匪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你是不是暴露了呢？”
    涂磊好像也不是特别有底气的样子：“应该不可能吧……要是暴露了，他应该第一时间跑路的，可他没有，今天早上才从工厂里出来，回了家......我同事在他家附近蹲点，一直没离开过！”
    “好吧……那我再等等，要是在下午两点之前，还是收不到绑匪的消息，那你们就直接收网，我怕再晚点，苏雅会有意外......”
    稍作停留，我又问：“你有没有见到张麻和其他人有联系？”
    “暂时没有，到现在只看了张麻一个人来来往往，没有见到其他人......不过，有一个点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张麻每次晚上出门时，总会在路边便利店买些东西，我想可能是快餐食品，然后带到工厂里去，这也和我猜想的不谋而合，且不知道张麻是否有同伙，但可以确定的是，苏雅肯定就被关押在废弃工厂里面。”
    “那好，请你们加大警力，一定不要让他们转移苏雅。”
    挂了电话之后，王婉清叹气说：“希望一切都能顺利......我想，等救回苏雅之后，我就带她去国外，接着继续学业……在国外的这几个月里，我也没有陪在她身边，而是让她一个人生活着，求学、吃饭、玩乐，我觉得她总是比同龄的姑娘都要幼稚，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希望在这件事之后，能给她一些教训......”
    “我冒昧地问一句，您真的想让苏雅继承你们的衣钵吗？”
    王婉清看了看我：“当然！除了她这么一个女儿，我还能把家业传给谁？”
    “我想到什么说什么，您也别在意......苏雅可能真的不适合做生意，她有自己的理想，也有自己的追求，可能在您看来，她的那些理想是个笑话而已，但她并不这么认为，这或许是你们看待世界上存在的偏差，也可能是她活在您给的庇护之下，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生活终究还是要她自己走下去，对于别人的安排，人都会有本能的抵触情绪，我真的觉得您可以适当放开对她的要求和管控，让她更加独立，只有独立之后，她才能真正明白现在生活的来之不易……”
    “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家业还不是要让她来继承，除此之外，我还能给谁？”
    “可苏雅最终还是要嫁人的......”
    “所以，我也在寻找一个可以照顾她，也有自己追求、抱复的女婿……”
    正当我和王婉清闲聊时，我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正是那个绑匪的号码……
    接电话之前，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就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从容淡定一些，这样才能对苏雅目前的处境更加有利。
    接通后，我说：“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千万，都是现金；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诚意，请问你的诚意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无端生气

    在我把话说完之后，绑匪突然笑了笑说：“看来这小姑娘在你心里的地位的确不低啊……可我听说你有女朋友啊，怎么？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那你可就是个渣男呐，看来你这一千万也该出！”
    我没有理会他这些闲扯的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废话就少说了，钱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给你，而且按照你的要求都是现金，可我要的人呢？你准备怎么交换？”
    “别急嘛！现在还不是时候，大白天不适合交易，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十一点，晚上十一点时，我在准时给你打电话，等着就行！行了，我本来是想催催你，快点把钱准备好，既然你的钱已经到位了，那我也没别的事情了，就这么着吧……”
    “等等！”
    “嗯？怎么？”
    我长出了一口气：“呼......在这之前，我有个要求，让我和苏雅说几句话，我就想听听她的声音，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噢……不过分！不过分！”
    在电话那头，一阵交流之后，我听见了苏雅的声音，让我感到比较意外的是，她没有哭，话语中也没有流露出悲伤的情绪，她只保持着平静问我：“张扬，我妈还好吗？”
    我看了一眼王婉清，她对我点了点头，随后我说：“还好，她现在就在我旁边，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
    “你对她说，别太担心我，他们没有把我怎么样，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开着免提，所以苏雅的话也第一时间向王婉清传达了过去，我又对那头说：“要不我把电话给她，你和她聊几句吧……”
    苏雅突然有些异样地生气了，她的语气提高了好几度说：“长着嘴和耳朵一点用都没有吗？养你干什么吃的？别以为你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我不知道，过去的也就算了，赖在我们家现在居然还不走了......”
    正当我听着苏雅没头没尾的谩骂时，电话那头传来绑匪的声音：“行啦！说个一两句就够了，还聊上瘾了……”
    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可我还是有些恍惚，苏雅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王婉清和我同样有些发懵，聊的好好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说的话还莫名其妙......
    过了一阵子之后，王婉清看着我说：“张扬，苏雅现在的状况你得多理解，她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但救苏雅的时间又得拖迟到晚上十一点钟，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我陷入一阵恍惚之中，在时针指到十二点整时，我忽然觉得在那一刻，我已经不完全属于我自己，在某一个世界里，还有一个我，但他没有经历这些痛苦，此刻他跨越了时空，与我重叠交织在一起，所以他的喜乐和我的怒哀也和我不停地交汇着，逐渐交织成为一个饱含喜怒哀乐的人，我可以含着眼泪笑出声，也可以笑着流下眼泪，这看上去是一种反应，但与之对应的却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我对着挂钟，长出了一口气……
    王婉清接了一通电话之后，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待会儿，苏雅她姥姥要来这里，说是要来看苏雅，她年纪大了，我也没敢把苏雅被绑架的事情告诉她，我怕她要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应该可以理解，所以待会她来了，你就尽量笑着说话，要是她问起苏雅去哪了，你就说苏雅出去和同学玩去了，明天就能回来，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说：“我懂！”
    ......
    下午，我又用手机联系了涂磊，告知他行动时间需要延迟到晚上十一点，绑匪要求晚上十一点之后，再进行交易……
    他说：“好，但有一点你要注意，绑匪既然是冲你来的，那你也要小心，我怕到时候有危险的人不只是苏雅，还有你.....”
    .......
    苏雅姥姥是和光头王一起过来的，她杵着拐杖，在光头王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看见我时，便露出了笑脸。
    在那一瞬间，我也自然可以明白苏雅母亲的良苦用心，这样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要是得知苏雅被绑架的消息，肯定接受不了……
    在我和王婉清快步走去时，光头王冲我猛使眼色，他也怕我露馅儿了……
    我暗自给了他一个手势，然后挤出笑脸对苏雅姥姥说：“老太太！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嘛！天天在宅子里也呆腻了，看今天天气不错，就让王福带我来这转转，顺便看看小雅，怎么？你也在这呢？”
    没等我接话，王婉清就笑着迎上去，搀扶住老太太说：“妈！是这样的，张扬不是开了一家书店嘛，他那家书店在武汉的圈子里挺有知名度的，而且还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带头做了不少公益事业，还上过电视节目呢！我就想着给他点投资什么的，让他早一点步入正轨……”
    老太太似乎心情真的挺不错，听王婉清这么一说，也瞬间起劲儿了，拽着我的右手胳膊晃了晃说：“哟！那是好事啊……小扬啊，这年头，年轻人做事业也挺不容易的，特别是对于没什么资本积累的人来说，就更不容易了，婉清这么做对你来说可真的是个难得的机遇，你要好好把握住啊……”
    “我会的！会的......”
    众人欢笑一阵之后，老太太突然问起苏雅来：“对了，我那调皮捣蛋的孙女去哪了呢？”
    见状，我连忙搭腔道：“噢！苏雅刚刚接了同学的电话，说是要参加谁的生日，开着车就出门了……也是不凑巧，要不然正好能赶上。”
    老太太在院子里四处望了望，似乎有些不相信，可苏雅真的不在这里，她也不可能看得到......
    之后，老太太用力拄了两下拐杖叹气道：“唉……还真的不凑巧，我还想看看我的小孙女，一天天的，尽再外面瞎跑，也不着家......”

 第三百一十六章山巅与山脚

    老太太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而光头王在送走老太太之后，又原路折了回来。
    他皱着眉头看向我说：“张扬，事情到底怎么样了？绑匪怎么说的？”
    我将绑匪的原话转告给了光头王，可他在听完之后，也沉默不语了，递给我一支烟，我俩边抽着烟边站在别墅外的草坪上，看着前方一条人为修建的河流......
    如果不是遇上这样的情况，我想我可能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这样的别墅区，不得不说，有钱的生活是真的舒适，在充满着城市喧闹的中心，居然还有一片安静祥和的地方，这里依山傍水，鸟语花香，仿佛是一片完全与城市隔离起来的净土，可与这片净土截然相反的是我此刻的心情，我没办法把自己和这片土地带来的宁静关联在一起，所以也就没办法融入其中……
    再把目光放远一些，我看见一片浓厚的白云正好把天空与太阳切割成两半，所以太阳的光线刚好在我面前的这条人工河里分割开来，我这边的一半被云层遮挡，没有阳光，而河对岸阳光明媚……
    弹了弹手里的烟火，光头王莫名地向我问道：“张扬，想在这买套房子吗？”
    我苦笑了一下说：“当然想！谁会不想住在城市中心的别墅区呢？可我买不起，这里随随便便一套房子就得好几千万，你觉得这属于我该思考的问题吗？”
    “话虽如此.....可不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也要有梦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我就是条咸鱼......没什么区别……”
    “我觉得你的状态不对......你现在的状态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该有的样子……我听说过你们书店最近发生的矛盾，你要抵押书店做贷款，可你们书店的另外一个股东却和你持相反的态度，我还知道那个股东就是之前把路江海儿子打进重症监护室的赖文昌，他受了我们的恩惠，却不愿意在苏雅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所以你就对他彻底失望了，也对你自己和你要走的路失望了，你觉得这就是人性的真相，你觉得这辈子就这么算了……我说的对吗？”
    “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光头王摆了摆拿着烟的手说：“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我就问你，我说的话哪一句是不正确的？”
    我长叹了口气点头：“都对......”
    光头王对于我肯定的回答点了点头，继而用着一种更加自信的语气对我说道：“那好，既然你觉得我说的都没错，那我就接着往下说了......我知道，你是个看起来说话做事都挺随和的人，可与你这种生活态度截然相反的是你的内心，你心里装着对这个形形色色的世界很多种见解，你有自己衡量对错是非、道德底线的标准，换句话说，你活得多多少少有写身不由己，你的言行和你的内心不一致，所以你很矛盾，做很多事情你都很矛盾，带着这种矛盾的心理，你每做一件事，都觉得是被逼无奈......所以你辞职了，现是和朋友合伙经营一家餐饮店，但出于各种原因，你没能继续做下去；然后你又把人生的所有希望寄托于一家书店，可能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你是带着明显的主观愿望去做的，你可以从中获得精神力量，获得来自社会方面的肯定，同时也能带来财富......对吗？”
    说到这里，光头王又故意停下来，看向我，我没做声保持着沉默，只顾着抽自己手里的烟，我忽然觉得这支烟带来的味道让我特别迷醉......
    于是，光头王又接着说：“我了解你......太了解你了……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做事优柔寡断，总是为别人考虑，所以我给了你想要的；你缺乏亲情，所以我带给你亲情；你心里厌恶这个娱乐至死、利字当头的社会，所以之前你在我公司上班时，我让你体会什么叫做真正的利益厮杀，甚至还利用了你，达成了我和李胜男之间的合作......经历了这些，你现在觉得我做的是对还是错呢？”
    “我不知道.......”
    光头王笑了笑：“你不知道？那是因为这些都无关是非对错，在其位谋其政，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我的公司，所以我不在乎什么脸面、情感纠纷，只要能为我所用的东西，我都会想方设法去利用，只要达成目的，那么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你可能觉得我是个不折不扣商人，把利益写在脸上.......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你可就太年轻了，想成就事业，就不能夹杂着私人恩怨；情感和事业是相冲突的两种事物，就好比你面临现在的局面一样，我猜你心里肯定想放弃了，你觉得要顾及颜面、顾全大局，你可以拿钱走人，给他们留下一个更有未来、更有价值的品牌.......人呐！要是都像你这样的，那可真就太平盛世了......”
    光头王说完之后，我看着眼前的一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我觉得他的话似乎有某种魔力，正把我一步步吸引到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充满无声的厮杀，充满权衡、充满纷争......
    他说的都对，他真的太了解我的。
    我摇头叹息之后，光头王又说：“相信我，接着把那家书店做下去，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品牌符号，但你不能再这么小家子气，一个成天沉浸在恩恩怨怨里的人不配站在高位，你也驾驭不了那个层面......如果有需要，我和王婉清都可以成为你的天使投资人，这不是一句客气话！”
    我扭头，面色复杂地看向光头王问道：“王叔……有句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是个一穷二白、没出息的男人，您这么帮我是为了什么呢？还有王姨......就和你之前自己说的那样，没有利益，就不值得做，那样属于无效动作......”
    光头王看着我又叹了口气：“看着你，就像看到了我的曾经，也是一股子热血，也是满肚子的道德、三观......可生活打磨了我的所有菱角，让我逐渐变成了一块圆滑的石头，从山巅滚落到山脚下，在从山脚下被人一步步送回山巅......”

 第三百一十七章末子的自白

    我看向光头王，但他在我看向他的一瞬间，便扭头对着前方.......
    我吞咽了好几下说：“额......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
    “曾经把我从低谷带到山巅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爷爷，我也不是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可你爷爷走了，那这一报我就一定要还在你身上......至于王婉清为什么帮你，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她是个很有智慧、很有思想的女人，她也是个优秀的商人，所以她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这一点就足够说明很多事了……”
    光头王说完之后就停了下来，伸手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年轻人！好好努力吧……”
    随后，他便驾车离开了这里......
    ......
    当光头王离开之后，别墅外的草坪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一阵从北方掠过的风在我面前的人工河里掀起一阵阵涟漪，然后这阵风又带着湿润继续向南方蔓延，我似乎看见了那阵风，它不再是无形的，因为我看见一片杨树絮随着风的方向也飘向南方，又看见了一片树林正伴着微风轻轻摇曳，它们好像是在挥手，对过去的我作一声临行前的道别.......
    在此刻，面对着这样的风景，面对着这样的心境，我突然不想再抽烟了，于是，我摁灭了手里刚点燃的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远处，发着呆......
    一通电话恰时响起来，我以为是绑匪打来的，可没想到是好几天没联系的末子，我也真够可以的，末子是带着气离开的，可我甚至都没有安慰她几句话，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这家书店最亏欠的人是末子，直到现在我也这么觉得。
    带着惋惜的心情，我接通了电话，末子似乎不想先开口说话，因为她一直保持着沉默，但我在电话里听见了车辆行驶以及鸣笛声，我想她大概也是坐在某条街道、某个路口，冷静下来之后给我打的电话。
    我叹了口气先说道：“你现在在哪呢？这几天你受委屈了......”
    末子似乎依旧没有完全平复心情，她是带着哭腔说的，她说：“张扬哥......我没怎么受委屈，最委屈的人应该是你才对！这几天，你心里才是最不好受的吧……我应该早点打这通电话的，我也知道你现在是最需要别人关心、帮助的时刻，可......可我的能力实在太小了......上一次给路江海公司做广告的钱，他已经按时给我了，前前后后再加上书店的工资，一共有五万块钱......这笔钱你一定要收下来，虽然我知道这点钱对于你目前的处境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不做点什么，我这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连觉都睡不好.......我待会就用手机转给你！”
    “不用！你也不欠我什么，钱你还是自己拿着吧！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说网红是现在挣钱最容易的行业，以前我也或多或少有过这样的见解，可接触过你之后，我就改变了这样的看法……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言论，我见过你日日夜夜背稿子的劳累，拍视频一条又一条的辛苦，所以你还是安安稳稳地把钱存着吧……那一千万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真的！”
    末子啜泣的声音逐渐平息，伴随着末子平息的是越来越喧嚣的街头，我可以听见某辆汽车正不停地摁着喇叭，似乎更能通过车主鸣笛的节奏，看得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正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我忽然觉得现在社会的节奏真的太浮躁了，也太躁动，想起一句广为流传的话：以前书信很慢，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可现在每天都能成为爱恨情仇交织不断的现场直播！
    短暂沉默之后，末子的叹息把我拉回现实来：“唉，我也知道你的心里肯定有失望，可失望的不止你一个人，我也很失望，甚至是绝望......有件事说出来，你可千万不要笑话我......活了二十多年，我还没有认认真真谈过一次恋爱，也没有认认真真喜欢上一个人，在约定书店遇到赖文昌之后，我觉得他是个特别有味道的男人，他身上有种忧郁、复杂、又温暖的感觉，所以我喜欢上了他；我觉得每一天的陪伴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愿意陪伴着他，化解他心里最意难平的故事；可这一次，我真的对他特别失望，从心底的失望......我又觉得他心里压根再也装不下除他女朋友之外的任何女人，他把书店看得比命都重要，不也就意味着他的女友重要过一切，哪怕只是一个念想，也重过一切......你说他的深情，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末子的看法显然一更加深刻一些，我以为她会把阿昌的行为理解为忘恩负义，或者其他不善的行为；但她直接看到了问题本质，可这种本质却比阿昌忘恩负义来得还要伤人一些，仅仅对她而言……
    我没办法对别人的感情作出任何评价，无论是正面或是负面，所以只能说：“阿昌不是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也不是个见钱眼开的角色，他给我打过电话，和你一样，他想把他所有的积蓄，二十万！给我......但我也同样没收，你们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类人，都有着各自需要背负的家庭压力，可我没有，所以你们比我更需要钱......”
    我稍微停了停，继而又用更加坚定的语气说：“如果你还想回书店上班，我会让杨肖转给你两成的股份，这是个有未来的品牌，好好做下去，你一定可以因此实现在武汉买房的梦想，加油！”
    “可我不想回去了……我知道你把股份转给了杨肖，如果你也不想回去，那我也和你一样，不回去了……你是我在武汉最好的朋友，也算是我的兄长，你在生活中给予了我很多很多帮助，可我即使帮不到你，也不能在这时候落井下石，拿走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在这一点上，我绝对不会动摇……”
    “你......唉，你这又是何必呢？”

 第三百一十八章掉头？

    在经历等待折磨的十二个小时之后，时间终于来到了夜里十一点，绑匪也准时打来了电话。
    他笑了笑问我：“准备好了吗？张大老板！”
    “当然！我等了你一整天。”
    “一千万可不是小数目，你得开车来吧……记得一个人来哦！”
    我应了一声，他又问：“张老板今天开的什么车？”
    “一辆丰田阿尔法。”
    他又大笑几声说：“哈哈哈！真不愧是大老板，那好，你开着车沿着滨江大道往南走.......记得带好现金！”
    “往南走？那我走到哪是个头呢？”
    “别他妈废话，让你走你就走，我自然会在电话里告诉你该怎么走！别挂电话......”
    我长出了一口气，上了车之后，把手机固定在车上，然后对着车外的王婉清点头说：“王姨，我出发了，你放心，我一定安全地把苏雅带回来！”
    王婉清面色复杂，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问我：“要不，我还是安排几个人跟着你吧……我怕有个万一，还有人可以帮衬一下你！”
    我看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也压低着声音说：“可绑匪要求只能我一个人去，要是有其他人一起过去，我怕他会对苏雅不利……”
    “那这样吧……我让他们也开车，和你保持五百米的距离，一旦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我看向王婉清身后几个穿着统一黑色服装、站姿笔挺的健硕男人，点了点头……
    想必这些人应该是王婉清特意找来的帮手，这些人从站姿上来看，应该时受过专业训练的，甚至还有可能是退伍军人！
    看着他们，我的心里也逐渐产生一股底气，不得不说，其实我挺怕的，我怕绑匪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钱，如果他真的和我有莫大的仇恨，那我的处境也会变得岌岌可危……
    王婉清做事很周全。
    启动车辆，当车灯照亮前方一百米的路时，我似乎觉得自己正踏上一条充满未知的道路，即便我已经走过无数次滨江大道，即便我在心里构想过无数次解救苏雅的场景，可那种来自四周的黑暗，那种源自内心的害怕，却不会因为我的构想而减轻一丝一毫……
    我向后视镜里看去，那些黑衣人乘坐的一辆商务车也在距离我差不多五百米的位置启动了......
    我在心里问着自己：这个夜晚会平静吗？
    我没有答案，虽然我似乎希望今夜是一个平静的交换，可隐隐约约里，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那种不详的预感源自于我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可出弓没有回头箭，即便这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为了苏雅拼一次命！
    我很想给涂磊打个电话，可直到现在，绑匪和我的通话都还没有结束，我感觉他是故意的，故意用电话监听我，可我还没有一点反制的措施。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期望涂磊他们可以见机行事。
    在沿着滨江大道开了五公里左右之后，绑匪在电话里问我说：“开没开到四季常青酒店？”
    我下意识地向前方看了一眼说：“还有几百米就到了......”
    “立刻掉头！”
    “什么？掉头？我开了这么远，你让我掉头......”
    “少废话！让你掉头就掉头。”
    “呼！行！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于是，我耐着性子听从了绑匪的话，可心里却觉得莫名其妙，他这完完全全是在浪费时间，我听涂磊说过那个废弃工厂的具体地址，如果沿着滨江大道走，那么刚才的路线就是正确的，只要在下一个路口右转，差不多就能绕到废弃工厂那里，可绑匪却突然让我掉头，这下子把我搞得有些发懵了……
    如果绑匪产生了警惕，那对于涂磊他们的行动可能就会非常不利，我心里瞬间便有些焦急，掉头之后，后面的那辆商务车也跟着我掉头......
    在我掉头行驶了接近五分钟之后，绑匪又在电话里说：“下个路口再掉头！”
    “啊？还要掉头？你这不是玩我了吧？咱们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的钱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就在车上，可你让我一直兜圈子，是什么意思呢？”
    绑匪有些怒意：“别他妈和我废话！你再多说一句话，你信不信下一秒就能在听到这小姑娘的惨叫声？信不信？”
    “好好好！别生气，我照做！”
    之后，我便没有做声，但我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这么让我兜圈子一定是有目的的，一可能是怕直接告诉我地址之后，我报警；二可能是他在滨江大道上有眼线，先问我具体位置，然后问我开的什么车，在观察我之后，再保证没有其他车辆跟踪我，猜肯告诉我真实地址……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下子清晰了，他让我这么三番五次掉头的原因就是想确定有没有人跟我一起过去......
    我差点惊呼一声，但看向手机，又瞬间憋住，可心里却无比焦急，如果后面的那辆车被绑匪察觉出来，那结果肯定显而易见，对苏雅的处境非常不友好.....
    可我干着急也没用，电话通着，我又没办法向外界传达消息，对了，我想起来了，王婉清给了我后面黑衣人领队的联系方式，我打不了电话，可以发短信。
    之后，我顾不上什么交通处罚，单手开着车，又颤颤巍巍地打开信息界面，输入道：“你们先别跟着我了，绑匪有防备的，在我下次掉头时，你们径直开，具体地址我待会儿发给你！”
    在短信发出去时，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恰时响起，我瞬间一激灵，光顾着发短信，连声音也没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我猛踩了一脚刹车，后面的行车差点儿追尾，直到后面的车主骂骂咧咧地超过我之后，我才尽力保持冷静，迅速调整，继续往前开着。
    我期望着绑匪走神，没听到，可这毕竟是期望，他还是听到了，警觉地质问我道：“怎么回事？你在和谁联系？”
    我用着轻松的语调说：“什么怎么回事？你是说短信吗？中国移动提醒我欠费了……”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搞什么幺蛾子，不然后悔的是你！”

 第三百一十九章冲突升级

    “你放心，咱俩的目的不冲突，你要钱，我要人，在这一点上，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意！”
    绑匪轻笑着：“你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稍作停留，绑匪居然同我闲聊起来，他似乎是点了一支烟后说道：“你好奇我是谁吗？”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往后视镜里看去，黑衣人的商务车已经提前掉头，而我却还沿着这条路往反方向开，这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后面那辆车正在对的方向上等待着我......
    收回目光后，我说：“我当然想知道你是谁，说实话，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天，我不知道到我究竟是因为做过什么、或者无意间说错了什么话才得罪了你，让你用这种手段对付我......”
    “可这种手段很高明不是吗？”
    “对，的确很高明，你抓住了我的软肋。”
    “唉，其实这姑娘也挺倔啊……我问她关于你的事，可她一个字都不肯说出口，要不是我只想拿钱走人，真想给她点教训......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么一个富家小姐对你死心塌地呢？张老板，能教教我吗？学会这一招，可比什么敲诈勒索要体面很多啊……”
    对于他的讽刺调侃，我并没有在意，而是说道：“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也好让我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误啊……”
    “哈哈哈，我可不傻，我告诉你我是谁，你马上报警怎么办？除了身边的几个女人，你基本上无牵无挂，可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有个家，我得为我的家人考虑考虑吧……”
    “你说你要为你的家人考虑，可你做的这些事情真的是为了你的家人考虑吗？你做事之前就没有考虑过失败的结果吗？我想谁家的父母、亲属都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亲戚是个绑架犯吧……听我一句劝，回头吧，如果你现在放了苏雅，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做些小生意，而且我还不会报警，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孰轻孰重，不需要我为你普及相关法律规定吧……”
    我苦口婆心地说完，还带给他丰厚的收益，这似乎真的带来了一些效果，电话那边的绑匪陷入了沉默，而且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其他事情而走神了，因为我听见他正一口一口地抽着烟，时不时长出一口气，我有过类似的这种感觉，一旦感到苦闷时，便只有一个动作，那便是无休止地抽烟......
    这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信号，因为他的沉默和犹豫意味着他还不是一个失去基本道德底线以及人格的人，只要我的话还可以触动到他，那就有的谈！
    面对这样的情况，没等他说话，我便接着说道：“我知道人活在世上，多少会有不如意，面对着各方面的压力，甚至来自家庭生活负担的压力，这些压力在你陷入困境的时候，让你在人性和欲望之间很难做出抉择，可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冷漠无情，还有很多人性的温暖和光辉，正因为那些冷漠无情，所以才会显得善良难得可贵......我是真的不知道在哪里得罪过你，可我也敢摸着良心说，这辈子绝对没有做过触及道德底线的恶事，所以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些话说开了就好了，我也愿意帮你走出困境，而不是用这种低劣的手段谋取暴利！”
    绑匪又迟疑了好一阵子，最后试着说道：“你说：正是因为那些冷漠无情，所以才显得善良难得可贵？”
    “对！”
    他又在嘴里默念了好几遍这句话，可当我以为整件事会出现转机时，他又突然陷入一阵疯癫的狂笑中说：“哈哈哈！你真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如果不是你张扬说的话，那我可能就相信了.......人性的善良......人性的善良......多么好听的词汇，我差点就信了，少废话吧，再掉头！往南走，早点拿钱，我也好早点走人……”
    他的顽固不化让我长叹了一口气：“唉，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如果你了解我，就一定知道我在约定书店做过什么事，我愿意自掏腰包给山区购买捐赠图书，也愿意拿出几十万去帮助一位身患重病的老人......如果这些事都不足以说明人性的善良是存在的，那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明.......”
    “别说那些有的没得......见了面咱们好好聊聊……”
    之后，无论我再说什么话，绑匪都不愿意再回答我，只在关键时候告诉我接下来的路该往哪走，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清楚该怎么走，为了配合他才这么做的......
    一路无言，在接近废旧工厂时，我看见了几位身穿黑衣的人在路边等我，他们的速度比我快很多，我保持着开车的速度，打开车窗，给了领头人一个手势......
    .......
    在接近工厂的途中，我也四处观察着有没有涂磊他们的身影，可或许是他们隐匿的手段太过高明，所以我自始至终也没看见有人在附近......
    我把车停在了工厂前的一片空地里，四处扫视了一圈之后，我看到了角落里停了一辆车，那辆车的主人正是苏雅，不会有错......
    可我的心也瞬间被那辆车揪了起来，要是说到这之前，我还能保持平静，可见到那辆车的一瞬间，我就再也平静不了，或许是我一直都没有平静过，之前是在自己骗自己罢了……
    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我拿出手机对着电话说道：“我已经到了，钱就在车里，你人呢？还有苏雅！”
    “别叭叭了......我当然知道你到了，但好戏才刚刚开始，你到了，有的人还没有到.......”
    我皱着眉头反问他：“还有人？还有谁？咱俩不是都说好了吗？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怎么到了这，你整这一出？”
    “安安静静坐在车里！等我通知！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张扬啊，有时候我觉得你也是个傻逼，你明明知道我是冲你来的，为什么还要一个人过来呢？哈哈哈.....”

 第三百二十章献祭

    绑匪说完便有些陷入近于疯癫的笑声里，他可能真的入魔了，而今天也似乎随着他的笑容变得不可能平静......
    坐在车里，虽然开着空调，可我依旧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此刻，如此无限接近苏雅，我都还没看见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气氛逐渐焦灼不安，我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了起来，现在也只有一支烟可以给我带来些许安慰……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原因，我没有打开车窗，烟雾弥漫在车内，让我一遍又一遍地失神着，抽了口烟扭头看向身后装着钱的一个又一个的大黑色旅行包，恍惚中，我在心里问着自己，一条人命究竟值多少钱？一千万？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被绑架的人是苏雅，而被勒索的人也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对人，他们没有身份背景，也没有一点点资本，那现在会是怎样的场面呢？绑匪还会要求要一千万吗？或许他会因人而异，只要一百万，或者更少......
    那么问题来了，一条生命究竟值多少钱？都说人人生而平等，可就在这个赎金问题上，就出现了不平等和差异，那为什么还要说人人平等？这个平等可能说到底也只是一种美好的期望，并不等价于实际......
    思考了一会儿，我也没有得到答案，就在这时，又一辆汽车停在了我的身后，车灯的灯光从后窗透过来照亮了我的车内，我也被灯光刺激到了眼睛，看不清这辆车的型号，或者车上有什么人......
    这或许就是绑匪口中的其他人，可车到了之后，也没有见到什么人从车上下来，车主和我一样，应该是受了绑匪的指示，停留在车里。
    在后面那辆车关闭大灯之后，我才借着废弃工厂的灯光，依稀辨别得出后面车里坐着一个人，看样子还是个女人，可我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样貌......
    我有些克制不住地向绑匪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呢？我已经按照你所有的要求，走到现在这一步，可你连面都不露，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绑匪笑了笑：“别着急……人还没到齐呢！好戏才刚刚开始，而这场好戏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也想看看你心里究竟装得下多少恩恩怨怨，又有多大的善良？”
    我很愤怒，也很无奈，在这种情绪的交织之下，我除了带着愤怒抽烟，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就在这时，我的微信来了一条消息，由于我已经关闭了提示音，所以绑匪并不知晓。
    这条消息是李胜男发来的，她说：“张扬！我就在你身后......”
    我的脑子霎时间变得空白，下意识地朝后面看去，那个人的身影也的确像李胜男，可是她来干什么？
    我把疑惑发送给了她：“你来干什么？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赶紧掉头回去！”
    “本来和我是没干系，但现在有了！因为他们绑架了萌萌……我不得不过来......”
    “什嘛？”
    “我不是开玩笑，也没心情开玩笑......本来今天晚上我按时去兴趣班接萌萌回家，可老师说萌萌已经被人接走了......之后，我就接到了绑匪的电话，按他的要求来到这了……现在情况怎么样？苏雅救回来了吗？”
    我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李胜男的女儿李萌萌也被他们给绑架了，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们之间的事情要牵扯到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如果是这样，那绑匪真的已经毫无人性......
    我记得在苏雅被绑架之后，我就告知过李胜男，让她千万小心，可没想到绑匪在李胜男那里找不到机会，却在李胜男的女儿身上下了手......真他妈卑鄙！
    我对李胜男发送去：“我早就提醒过你......唉，别太担心！绑匪是冲我来的，他们不会对一个小女孩怎么样，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萌萌……”
    我逐渐感觉到了一丝绝望，也心里也还有着无数的问号，如果绑匪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报复我，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人到了，钱也到了，那为什么还要抓萌萌，把李胜男也带到这里来呢？
    这时候，没有人可以给我一句合理的解释，所以我只能怀揣着疑问去接受目前的局势。
    我用微信给涂磊发了一条消息：“现在局势有点不受控制了，绑匪还绑架了李胜男的女儿，现在李胜男也跟了过来，我们目前都还在工厂外面等待着，我也不清楚绑匪究竟想干什么，而且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应该还有人要过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没等多久，涂磊便回我道：“再等等，静观其变，我这边有十几个人手，而且都带着枪支，还有两名狙击手在旁边的山顶上观察着情况，绑匪一共有三名，在工厂二楼，都带着面罩，还有苏雅，以及一名小女孩。里面如果一旦有突发情况，我们的狙击手会在第一时间击毙绑匪，可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的狙击手只有两名，但绑匪有三人，不能确保在同一时间击毙三名绑匪。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控制住其中一名，让他失去行为能力，我们的人会在你出手的第一时间击毙其他两名绑匪，记住了吗？”
    看完涂磊的话，我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我早就有预感，今天晚上注定不会平静，可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今夜不存在和平解决问题的可能性，而且一旦出现难以控制的情况，还必须有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有鲜血、有死亡，可就是没有新生……
    给涂磊回复了一句：“好！”
    之后，我把涂磊的话转发给了李胜男，她和我的担心是一样的：“张扬，你一定要保证萌萌的安全，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还有你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千万别逞英雄！”
    我一咬牙：“你放心！今天就算我死了，也要把萌萌安全带出来，同时还有苏雅！你们都是受我连累，要承担后果，也一定是我来承担！”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如果一切因我而起，我愿以生命作为献祭……

 第三百二十一章绝境

    漆黑一团的夜空包裹着这栋栋废弃工厂，我似乎听见了轻微的啜泣声，而且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就从面前工厂的二楼传出来的，我想应该是萌萌哭了……
    这里很安静，除了周围树上时不时传出来的蝉鸣，再无其他声响，所以她的哭声在空荡的工厂中就显得格外刺耳，那样的哭扎进所有听着的人的心里......
    绑匪真的已经灭绝了人性，连一个几岁大的孩子都不放过，把她卷入到成年人繁杂的世界里去，如果那些恩恩怨怨都能做到冤有头债有主，或许还是一件大好事。
    在好几个瞬间，我心里都起伏不断，有时候我心里会涌现出巨大的精神力量，那种精神上的刺激就像给我打了好几针肾上腺素，让我变得失去理智，一心只想着勇敢、付出、甚至是慷慨赴死......
    可与这种极端情绪相交替的还有恐惧、害怕、退缩......我真的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男人，活了这么些年，也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就好像活着活着，突然有一天，一个人告诉我说：你要做出牺牲，哪怕牺牲的是生命……
    在这两种极端的情绪掌控之下，我渐渐有些麻木，手上的烟燃尽之后，我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支，看了看烟盒里只剩下了五支烟，我像是发神经一样，一次性点燃了所有的香烟，然后同时抽着......
    我似乎是在提前适应逝去生命的滋味，五支烟一同吸入肺中，巨大的刺激、压迫感充斥着我的呼吸道，甚至充斥着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可我也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抽了几口之后，陷入一阵连续的咳嗽声里，感觉呼吸都开始困难了……
    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我的烟盒里恰好只剩下五支烟，而这五支烟被我一同点燃，最后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是一起抽的，可这五支烟却烧成了三长两短的样子……
    我苦笑了一声，可那种讽刺的意味却让我特别难受......
    当我顺手丢掉那些烟之后，绑匪在电话里说道：“张大老板，你可以先上来了……记住，你先一个人上来，李总就在外面先等一会儿吧……”
    我努力克制着情绪说：“你到底想怎么样？能不能给一个痛快点的说法？”
    绑匪笑了笑：“急什么？夜还长着呢……”
    “现在立刻，带着那些现金，上来。”
    “这么多钱，一共有十个袋子装着，我不可能一次性拿上来吧……”
    “那你就慢慢拿，我不着急的，我等你......”
    绑匪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特意拉长了语调，戏虐的意味十足，我很厌恶被别人耍着玩的感觉，可现在的局面又让我不得不被迫接受。
    于是，我一次提两大袋现金，顺着破旧的楼道往二楼走去，第一次静距离观察到了此时二楼的格局，三个绑匪分别站在不同的位置上，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而苏雅被绑在一个石柱子上，被布料塞住了嘴，从外表看上去，她虚弱到了极致，面色苍白，毫无生机，冷汗布满了额头，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的眼神才出现变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然后扭动着身体，冲我猛眨眼，可我却不明白她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萌萌哭声停止的原因也是被堵住了嘴，所以我只能听见她的呜咽，一个小姑娘承受着无边的恐惧和来自外界的压迫，我真的挺害怕这一次的经历会对她造成不可估量的心理创伤……
    其中一个绑匪的声音中断了我的观察，从声音来判断，他就是那个给我打电话的绑匪，他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拿钱，我得确认一遍是不是一千万，以及真假，万一是假钞，那我只能对这小姑娘使点手段了……”
    说着，他便顺势走到萌萌面前，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在萌萌面前划拉了好几下，又笑着对我说：“你可是个大好人呐！一定不愿意看见鲜血淋漓的场面吧……”
    见状，我连忙说道：“行行！我马上把所有的钱给你送上来，只要你不伤害任何人，钱不是问题……”
    听完我的话，绑匪以一种更加戏虐的语气说道：“哟！看不出来，张老板家底挺殷实啊，一千万都不放在眼里，那我这是不是要得少了点？或者说，这笔钱不是你出的......”
    “我敢保证，这笔钱都是我个人的，这是我抵押了房产，以及我未婚妻的房子才凑出来一千万，如果你不相信，你完全可以调查一下......”
    “呵呵……调查？我可没有那闲工夫，不过我估计你也没有胆子骗我，毕竟这么漂亮的姑娘在你心里的地位真的不低啊……张老板！说句实话，有时候，我还真的挺羡慕你，你说怎么那么多优秀的女人围着你团团转呢？你他妈到底有什么魔力？”
    我做了一下深呼吸说：“我下去拿钱......”
    趁着来回拿钱的时间，我用手机给涂磊发去了一条消息：“情况越来越难控制了，绑匪手里有利器，至少我看到了他们几个人身上都塞着尖刀，至于还有没有什么更大威胁的武器，我就不清楚了……可是，我手无寸铁，拿什么控制住其中一个绑匪呢？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给我一把手枪？这样我可以保证瞬间击毙一名绑匪！”
    涂磊立刻给了我回复：“不行！第一你没有用枪的经验，万一控制不好，擦枪走火、伤及无辜，怎么办？第二，我们也有严苛的规定，不能把配枪给其他任何人，这是原则问题；第三我们最希望的解决方案就是和平换出人质，之后就是我们直接抓捕罪犯……”
    我有些焦急，因为我注意到楼上的绑匪已经站在窗台上在往下看了，这一分一秒都可能引起他的怀疑......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后备箱，往外丢钱袋，然后在车后，简短地对涂磊发去：“我有预感，事情已经不可能和平解决，今天一定会有人流血......我了解过枪支的使用，如果没有一把枪，我无法保证瞬间控制其中一名绑匪，你想想办法，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新客人

    在我发完消息之后，却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待涂磊给我回消息，因为绑匪已经站在楼上开始催促我，在搬运现金时，我往李胜男的方向瞟了一眼，她拿着手机，似乎也在和别人联系着，不知道是不是涂磊？
    终于，在我搬运完所有的现金之后，绑匪开始检查数目，可另外两个人依旧在二楼不停地走动着，观察着周围一切动静，涂磊他们也藏得够好的，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他们在哪？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趁着这段时间，我观察了另外两名绑匪的身形，我总觉得靠右边的绑匪就是张麻，虽然他们都统一戴着遮挡面部的面罩，甚至连头上都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可走路的姿态却很难被轻易掩饰，所以我有八成的把握，那个右手边的绑匪是张麻……
    可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和我有过矛盾的张麻却不是主犯，而是这个我根本不熟悉的人安排着一切……
    在我观察时，我又下意识地看向苏雅，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似乎看见她的眼里闪烁着晶莹，不停地朝我摇头，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况且现在的局势早就脱离了我的掌控，一切的主导权都交给了天意……
    我微微闭了闭眼睛，又出了口长气......
    希望一切顺利进行，最好不会有人因为受伤......
    几分钟之后，绑匪检查完毕说道：“钱太多了，我一下子也数不过来，但看上去应该和一千万差不太多，行吧……”
    我试着问：“既然钱你已经检查过了，那能不能把她们放了呢？我不知道你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暂时放下那些不说，她们都是无辜的，也不应该掺和进我们的恩恩怨怨里，你觉得呢？”
    绑匪点头，似乎在认真思考，沉吟片刻道：“嗯，你说的对，她们都是无辜的......我们的恩怨是该我们自己解决。”
    “那我就去给她们解绑了......”
    说着，我便往苏雅的方向走过去，可心里却一直保持着警惕，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四周，那一瞬间，我敢确定，一旦有任何异动，我也一定可以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可当我走到苏雅旁边时，绑匪突然叫住我：“等等！”
    “怎么？”
    我转身看着他，他一直不停地转动着手里那把冒着寒光的匕首，用戏虐的语气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先解决你我的恩怨，然后再说放走她们的事情.....”
    “你想怎么解决？”
    “我的要求不过分......这把匕首长十二厘米，我只想亲眼看见你把这把匕首插进自己的身体里，而且再拔出来，我才会消气，这样才能完美的解决我们之间的深仇大恨……我这个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三好市民、正义的使者，张扬先生......”
    我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轻松结束了，但也没有做好，就这么往自己身上捅一刀的准备，于是我皱着眉头问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但就此刻的状况而言，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钱我已经给你了，你这么做真的不太厚道啊……”
    我想方设法地尽力拖延时间，准备找准机会制服面前的绑匪，因为涂磊说过，只要我制服其中一名绑匪，狙击手就会立刻击毙其他两名......
    绑匪听了我的话，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厚道？你是不是没有其他词了……”
    “那你把刀给我，就不怕我拿了刀对你不利吗？”
    “对我不利？你大可以试试，我知道你这人太重感情了，我可以保证，在你对我动手的同时，她们俩会立刻毙命，你相信吗？”
    在他说话时，旁边的两个绑匪已经走到了苏雅和萌萌面前，拿着手里的刀抵着苏雅和萌萌的脖子，似乎在对我说：你试试……
    而苏雅已经闭上了眼睛，那种反应似乎在告诉我：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卑鄙、无耻已经不足以描述我对他的看法，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这种人会有什么信誉、道德底线可言，他们都是穷途末路之人，除了一条烂命，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在乎，在这一点的基础上，论做事毫无底线，我永远也比不上......
    我颤颤巍巍地准备接过匕首......
    就在这时，绑匪的手机来了一条消息，而他看了一眼之后，又突然改变主意道：“嗯！你运气不错，我忽然想换个玩法，因为有更大的好戏要上演了，其实我真的很期待你有什么精彩的表现，要不然可就真的浪费我为你煞费苦心设置的局了……”
    “你还想怎么样？”
    他没接我的话，反而用手机对李胜男说：“李总，你现在可以上来了，现在是大夏天，下面蚊子挺多的，我可真怕你皮肤受损呐……”
    话音刚落，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李胜男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对绑匪说：“你想要多少钱，说个数，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哟哟哟！看来今天不是英雄救美，是美救英雄啊……李总，你可真有钱，可你怎么就那么爱管别人的闲事呢？要不然今天你和你孩子也不可能在这啊……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拿你小孩来要挟你的，可你实在太能打，我怕十个我都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希望您能理解一下.......”
    绑匪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但李胜男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因为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放缓了语气对绑匪说：“只要你把我孩子放了，一切都好说……”
    “不急！马上还有客人要来，再等等！今天晚上我想看看张老板的表演，他不是喜欢替别人操心吗？那我就要看看，当矛盾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该怎么抉择......”
    就在这时，一阵亮眼的灯光从废弃工厂外面照进来，又一辆车抵达这里，然后从车上下来的人却几乎快要让我停止了呼吸……

 第三百二十三章你的答案

    看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我的心陡然开始急速狂跳，大脑一片空白，也便顿时明白了绑匪究竟想干什么，他真的是为了我才设下这个局，细数此刻工厂二楼里的人，李胜男、苏雅，还有很多天没有见面的白药......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会出现在这里，我明明已经提前告诉了她，千万不要在这时候来武汉！千万不要......
    这大概率是绑匪从中做梗，可目前的局势已经来不及我做更多的思考，因为白药一旦上来，绑匪的筹码会更多，她不像李胜男，她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在这里只会对局势更加不利......
    看见她的那一刻，我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二楼窗台边上对楼下的白药喊道：“别上来！千万别上来，赶紧走！离开这......”
    白药听见了我的声音，下意识地往我这个方向看过来，愁容满面，眼圈很红，似乎还刚刚流过泪.....
    也就在这时，绑匪靠近到我的背后，拿起手里的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对我说：“别他妈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见阎王？”
    我感觉双腿正在发颤，因为那把刀离我的脖子根本没有距离，冰冷的刀刃紧贴着我的皮肤，似乎下一个瞬间我便可以对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恐惧、惊慌、冲动、害怕等等一系列的情绪一下子充斥着我的大脑，那些情绪让我有片刻的失神、停止思考，可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哀求地语气对绑匪说：“算我求你了，你拿我怎么样都行，但别伤害到无辜的人，如果我曾经无意间伤害过你，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对！刀！你把刀给我，我立马捅自己一刀，这样可以吧……但我求你放过她们，我求你了……”
    可绑匪面对我的苦苦哀求，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大笑了好几声，然后对楼下的白药说：“你放心！白小姐！只要你上来，我保证不伤害张扬一丝一毫……快！上来！”
    我很想在这时候，突然出手反制绑匪，可他似乎早就有了准备一样，一只手拿刀驾着我的脖子，又用另外一只手拿出绳子，打了一个专业的结，系住我的双手，并对其他两个绑匪叫了一句：“都打.asxs.精神来，李胜男可是个练家子，如果李胜男敢动手，立刻结果了她女儿！”
    本来我还寄希望于李胜男能从绑匪的背后给他致命一击，可现在……
    顾不上什么，我用尽全力、声嘶力竭地冲白药喊道：“白药！千万别上来，别听他的，你上来了对大家没有任何帮助……别管我，你走啊……”
    绑匪一听这话，直接举起匕首，对着我的右胳膊刺了一刀，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瞬间失去所有感知，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到地上，让我直冒冷汗……
    我听见了白药的大声哭喊：“不要！别伤害他，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我上来，我这就上来......”
    看着流淌在地上的鲜血，我有些晕眩，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绑匪的笑声如同梦魇一般，反复在我脑海里盘旋，我的一切努力都失去了原本该有的意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该来的人、不该来的人都无一例外地来了......
    倒地的瞬间，我的大脑飞速旋转，那些过往如同播放电影一样，一个画面又一个画面地交替上演，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了第一次见到苏雅的场景，她的冷漠、她的不屑让我特别厌恶，可又偏偏与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然后，我又看见了第一次正式和白药见面的场景，那是公园里的一个清晨，她那张无比像韩颖的脸让我对她产生了好感，也有了后来；再然后，我的脑子里又浮现了李胜男在八角笼里与人殊死搏斗的场面......
    可那些画面都随着我的脑袋重重地击打地面而终止，侧着头时，白药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眼里噙满泪水，轻轻地触碰了我右臂的伤口，哭喊着：“张扬，你怎么样？张扬，我们赶紧去医院.......”
    剧烈的疼痛让我恍惚不断，甚至于白药和我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我都有些听不见她后续的话，也可能是她只剩下了哭泣......
    白药试图拉起我，边抬着我的身体边说：“走！我们去医院，你留了好多血……”
    我似乎觉得这些话、这种场景在哪里见过，既陌生又熟悉......
    但白药哪里抬得动我呢？拼尽全力也只能让我半个身子撑起来，绑匪这时又对白药动手了……
    他用着绑我的绳子多出来的部分，将白药的双手绑住，又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让我保持着坐姿，靠着墙坐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好像在笑着说什么，可能是我太过恍惚，所以没有听见，他便拿起地上的半瓶矿泉水淋在我的脑袋上，让我瞬间清醒一大半，可右臂也随着意识的清醒变得更加疼痛......
    我听清楚了，他说：“张老板！人也都差不多到齐了，那么接下来，好戏就要开场，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啊……像个男人一样，好不好？挨一刀算什么？”
    我有气无力地回道：“你想怎么样？”
    可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拿着另外一条绳子，转头对李胜男说：“李总！你是个明白人，不需要我来告诉你，你该怎么做吧？”
    李胜男看着我们，沉吟片刻，伸出双手点头说：“你绑吧……”
    随后，绑匪处理好了李胜男之后，把她安置在我的左手边，拍了拍手道：“现在准备环节已经完毕，我们来玩点好玩的......”
    绑匪走到我面前，拿着那把沾了鲜血的匕首说：“张老板！在你面前有三个女人，而且据我所知，这三个女人和你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情吧……我呢......也不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我可以放走其中两个，但必须杀掉一个，请大声告诉我你的答案，好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抉择的权利

    绑匪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一般，炸响在我耳边，不，这颗炸弹应该落在了每个听到他说话的人心里，我是真没想到他嘴里所说的游戏居然是这样的......
    可这种选择却比捅我一刀更难受，挨刀也只是肉体上的疼痛，但做这种选择却会疼在心里，无论我让谁活，又或者让谁死去，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做不了这个抉择……
    苏雅、李胜男，还有白药，她们都在绑匪话音落下时，一同看向我，可我连该说些什么话都不知道......
    苏雅挣扎了好久，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话，可她的嘴被绑匪堵住了，急得直掉眼泪......
    见状，绑匪走到苏雅旁边，抽出了她嘴里的破布说：“你想说什么？可以尽情向张老板表达出来，我给你这个权利！”
    苏雅的嘴自由之后，第一句便是骂我的话，边骂还边哭：“张扬！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笨、最傻、最无脑的混蛋……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让你别过来嘛……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这时我才突然想到苏雅曾经在电话里，对我说出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话，努力回忆之后，我拼凑出了那些话开头的第一个字：长养，别过赖！谐音：张扬，别过来......
    可我怎么能不过来？
    我仰头长出了一口气，现在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局势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涂磊他们可以快点行动，我已经基本失去了行为能力，而其余的人也都被绑匪绑住，没有一点点制服他们其中一个的可能性……
    苏雅哭完之后，又对绑匪说：“我这辈子还没活够呢！我才二十三岁，大好的青春还在等我，我想我爸妈了，也想我姥姥，想我舅舅......”
    苏雅还没说完，绑匪便笑着打断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杀掉谁？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苏雅扫视了一眼，先看了看李胜男，又看了看她面前惊慌失措的萌萌，然后瞟了我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白药身上......
    这时候，谁的生、谁的死，全部掌握在绑匪的手上，他的一个念头就可能代表了任何一个人的生命，苏雅又是个随性的人，我很害怕苏雅会一时冲动说出某个人的名字，更害怕绑匪会按照她的意愿做决定。
    当苏雅的目光在白药身上停留很久之后，意味已经不用语言描述了，我心里其实很清楚，苏雅一直对白药有一些怨气，而那些怨气的由来就是那块手表造成的，说来惭愧，那块手表带来的不愉快恰恰是由我制造的......
    白药扭头看了看我，硬生生从嘴角里挤出一丝笑容，与笑容格格不入的是她眼角缓缓流淌的泪水，她的笑容包含着很多东西，似乎在安慰我，对我说：没事；也像是激励自己，要勇敢一些。
    那一刻，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痛楚下，我的情绪真的快崩溃了……
    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欲望、金钱、报复、生死交织成了这个夜晚的主旋律，同时又让我面临无解的难题，而我又犯了什么样不可饶恕的错误？以至于用这种手段来惩罚我......绑匪灭绝人性的报复；生死关头，以别人的死换自己的生；还有无畏生死的人，为了我面对一切......
    绑匪急切地对苏雅催促道：“想好了没有？你再不说，下一秒的决定权可能就不在你手上了……”
    苏雅看着白药微微张了张嘴，正当我以为她要说出白药名字时，她却突然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水迅速滴落，她哭着说：“杀了我吧……刚刚我的话还没说完，虽然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做过，但我相信以后会有人代替我去做的，我死而无憾了......张扬，你要好好生活，和你爱的人、爱你的人好好生活下去……”
    悲壮、决绝写满了她的脸，是我小人之心了，也许她从来没有真正生过白药的气，也没有记恨过任何人，在某种程度上说，她才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单纯的，恍惚中，我还记得她做过的傻事，以及不计成本的善意，对她而言，做这种决定的痛苦一定不亚于我，所以她的一切行为都是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绑匪听完，先是鼓掌，然后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感叹说：“哇！我真的被你感动到了，你也是个大好人，舍己为人、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如果我没记错，你不是张老板的正牌女友吧……那个比你漂亮、比你有魅力的白药才是，可你就不想杀了她，然后和你喜欢的人成双成对吗？”
    绑匪的话充满着挑刺的意味，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想看到别人撕破脸皮，相互厮杀的场景，可苏雅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意料。
    苏雅甚至没有睁开眼，用最狠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你少废话，趁我现在还没害怕，赶紧一刀杀了我吧……我求你下手利落点，我怕疼......”
    绑匪摇了摇头说：“可惜、可惜......真是感人至深，可是我现在收回了你的权利，你决定不了任何人的生死了......”
    说到这里，绑匪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白药说：“现在我把权利交给你......你来决定谁生谁死，好吗？”
    白药坚定地摇头说：“我没有兴趣陪你玩游戏，你觉得鼓动人心、引导别人和你一样失去人性与道德底线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可我和你不一样，我觉得这特别无耻，也特别无趣！”
    “哈哈哈！不愧是做过老师的人，说话就是有深度......不过，你可想清楚了哦，如果你拒绝一次，我就往张老板腿上扎一刀，这刀也不长，也就十二公分，我只保证刀刀插到底就行，你要不要拒绝我试试？”
    白药显然不会理解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种毫无人性的混蛋，所以她用了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向那把沾了我鲜血的匕首，然后又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就在这时，绑匪毫无预兆地把刀插进了我的右腿上，让我猝不及防……

 第三百二十五章没有约束的灵魂

    但这一次那种钻心的疼痛只持续了一会，之后我便陷入了一阵茫然的麻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我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发昏发暗，有时候还会冒出五颜六色的亮星，在我的眼球里炸裂开来，我再也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反而更加坚定地盯着绑匪，直视他的双眼，在那一刻，我也压根没有考虑过生与死，因为我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在挨了那一刀之后，我听见有另外一个绑匪惊呼道：“方平！你他妈疯了？真想闹出人命？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给他一点报复，就拿钱走人吗？我可不想下半辈子背上人命活着......”
    方平？好熟悉的名字......可我的思绪已经渐渐消退，即便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想不起他究竟是谁？而我又做了什么错事？
    我感觉右腿上开始涌动温热，可我也没有气力起身看上一眼......
    恍惚中，我听见了白药的哭喊，但听不清她到底在说着什么话，同时也听到了来自旁人的惊呼，可太嘈杂了......她的双手被反绑，所以挣扎着上身扑倒在我的身体上，用尽全力盖住我的身体，似乎想用自己的躯体为我抵挡伤害.......
    因为失血过多，我觉得自己可能到了弥留之际，最后看到世界的一个画面，停留在那个叫“方平”的绑匪高举起手里的匕首，面目狰狞，正往下用力地刺去……
    我闭上眼睛，似乎听见了滚滚雷声，而世界也灰暗无光起来......
    .......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时，发现周围呈现出一片白色的纯净世界，我以为自己的灵魂到了天堂，可看到一个节能灯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大概还没死......
    恍惚中，我好像也忘了究竟发生过什么，只觉得世界突然清净许多，没有那么多喧嚣、嘈杂，只剩下安静、再安静......
    我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一阵出神......
    旁边的一个声音打破了我此刻的平静，说话的人是李胜男，我即使不看她，也能听得出来......
    她的反应让我特别费解，因为她见我醒来的第一反应是笑，那种发自心底的笑容，可笑了一阵之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又渐渐收起了笑容说：“你可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你觉得你睡了多久？萌萌已经嫁人了……”
    李胜男的话让我瞬间激动起来，扭身的过程中似乎是因为动作太大，撕扯到了右臂的伤口：“什么？”
    可李胜男明显说谎了，因为她还没有变老，萌萌也不可能嫁人了，而我也不可能在十几年后，右臂的伤还没恢复......
    想通这些，我撇了撇嘴又重新躺在床上，那种不动弹、不思考的滋味对我很适用......
    李胜男见我没上当，可能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叹气说：“骗你的......时间哪会流逝得这么快呢？它只会慢慢地流逝，在你不知不觉间悄然溜走......你的伤口还没彻底好，医生建议最好别有太大的动作，不然伤口撕裂还有可能感染......”
    我愣了足足半分钟，却不太明白为什么此刻只有李胜男在我旁边，白药呢？我清醒的第一秒只想看见她，可事与愿违，她没有出现在我身边，可能让我意识到这里不是天堂的真正原因不是那盏节能灯，而是这里没有天使......
    我想我大概明白为什么这里没有白药，可我没问李胜男具体原因，也没有说出任何话来，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淌下来，是！我又哭了……
    这种哭泣只是因为伤心到了极点，我再也没有办法用理性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变化，我的前半生一直活在理性与感性的漩涡中，挣扎不断，也痛苦不堪；上天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也有机会换个活法，我要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吃肉时大口吃肉、想喝酒时大碗喝酒，哪怕日日夜夜和香烟作伴，哪怕从此以后一个人披星戴月、风雨兼程……
    李胜男可能看见了我眼角淌下眼泪，知道我已经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便再也不故作轻松，随着我一起啜泣起来......
    李胜男边哭边骂我：“张扬，你要坚强一点……像个男人一样去活着，哭成这样丢不丢人呢？”
    我苦笑着自言自语：“丢人？我还怕丢人？我这辈子丢的人还不够不多吗？丢了一个又一个......丢了一次又一次......”
    李胜男只抹着泪水，没再说话，病房里又陷入了无尽的沉寂中，这里应该不是市区里的医院，因为那里绝对没有此刻如此安逸的环境，我甚至听不见一点点来自都市的喧闹声，没有滚滚而来的车水马龙，也没有人声鼎沸，但我可以听得见一声声来自内心的呐喊，它们喊着：自由、自由、自由！
    沉默良久之后，李胜男问我：“张扬！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去......”
    我摇了摇头示意不饿，而是说道：“你也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李胜男拿着包站起身，又抹了两下眼角：“好！那你有需要随时叫我，我就在外面等着你......”
    当李胜男轻关上房门之后，如果不去刻意关注那些让我感到现实的物件，我又立刻回到了幻想世界里的天堂中去，闭上眼，我站在了一片纯白色的沙滩上，面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沙滩之所以显现纯白色，或许是沙滩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之后我又抬头看见了一群在北方天空中的候鸟因为气候变化开始向南迁徙，它们一会排成一字形，一会排成人字形......
    渐渐的，又开始下雪了……
    可与雪花格格不入的场景也一同出现在我面前，我看见在海与天交界的位置出现一抹金色的阳光，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透过每一片雪花，照在了我面前的这块空地上，而空地中出现了我朝思暮想的女子，她真的像个天使，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或者说她穿着雪花，在海天相接处，翩翩起舞......
    白药！白药！你走了吗？我能理解......谢谢你，对我的陪伴，谢谢......
    我想我大概是自由了，没有约束的灵魂彻底自由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自由？

    就这么想了想，我突然想出院了，我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还不错，至少没有大动作的时候，还感觉不到有什么痛感......
    所以，我想四处找找幻想世界里的那片净土，有纯洁的雪覆盖住的沙滩，有透过云层的阳光，有一个翩翩起舞的天使.......
    在这时，医院里的护士来到了病房里，应该是李胜男对护士说了我醒过来的消息，而护士在见到我的第一眼，便克制不住惊讶地感叹了一声：“你能醒过来真算是个奇迹，你被送来医院时由于失血过多，已经陷入重度昏迷的状态，手术时好几次都差点宣布脑死亡，不过你挺幸运的……”
    “幸运？何来幸运一说......”
    “由于你出血量太大，再加上最近我们医院的血库本来就紧张，所以完全不足以支撑手术的需求，你要好好感谢一下你的一个朋友，如果不是她自愿献血，支撑起在我们医院从别的血库调血这段真空期，你的生命可能已经消逝了……”
    “我的一个朋友？谁？”
    护士小姐面露回忆之色：“事情过去有点久了......毕竟已经过了足足两周时间，我也记不太清了，要不你等下问问外面等着你的那位朋友吧……”
    我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直到下意识地看见走廊上有一处公示牌上写着“上海”的字样，我皱了皱眉头问护士说：“这里不是武汉吗？”
    “哦！是这样的，我是武汉急救你的护士，在武汉抢救完毕，让你度过危险期之后，在你那位朋友的要求下，给你转送到上海的这家医学水平更高的医院，我因为了解你的情况，一起跟着过来了，这里的确是上海......你能醒过来也得多亏遇到了代表国内脑科水平最高层次的侯平教授，本来侯教授在国外交流学习，但你的那位给你献血的朋友似乎和候平教授私交不错，联系到了他，帮你做的治疗......”
    护士说完，又对着一堆仪器检查了我的基本生理数据，随后像是自言自语着：“你还真的挺幸运的.......”
    护士出门之后，我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不用问李胜男，我都已经知道了那个给我献血的人是谁，除了白药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任何人，而那位候平教授我也听过大名，本来白药是想介绍给我为路野治疗的，可没想到最后用在了我自己身上，护士说的没错，我很幸运，不过那份幸运全部来自于白药......
    不是老天爷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而是白药。
    有些事想着想着，便只能剩下痛苦，我知道白药离开的原因是什么，她真的很累很累了，她想要的生活只是普普通通的茶米油盐酱醋茶，和我一起过着平凡人该有的日子；可我身上所经历的一切都让她逐渐失望，我和平凡开始出现分离，无论是事业还是人生经历，这些苦难带给不了她安全感，只能带给她无边的恐惧，任何人都受不了这种令人绝望的日子，我能理解......
    也许我是该放手了……
    让她自由，也让我自由。
    在这时，李胜男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像信件一样的东西说：“我想你应该很想看看吧……这是白药留下来的信件，她说如果你醒了，那就让我亲手把这封信交给你；如果你三个月之后都还没醒过来，那她就会回来......这封信也没有意义了……”
    听完李胜男的话，我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过那封信，因为此刻我的心情很复杂，也让我琢磨不定，我忽然觉得对我来说，那封信里写着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如果白药真的想离开，就她的性格而言，这封信也不会给我带来半点挽留的可能性，看过之后也许只会更加难受；继而我又想到，如果我没有醒过来，那正如白药所说一样，这封信野没有了意义……
    如果两者都没有任何意义，那我为什么还要去看呢？
    我向来不是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所以犹豫了很久之后，我说：“烧了它吧……我想试试换个活法，对我而言，那封信意味着对上辈子的过往的总结，可我又活了一次，所以我不想再回头看了......烧了它吧，让大家自由.......”
    李胜男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我的回答极度不满：“你确定你不再看看？而且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的命是白药给的，说明白点，你的身体里流淌着白药的鲜血，你觉得你这辈子有可能和她再无瓜葛吗？想一刀两断未必有点太绝情了吧？”
    “想一刀两断的不是我......”
    “你的意思是白药？”
    我摇了摇头：“也不是她......你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不想解释太多，烧了吧……”
    李胜男一下子情绪就激动起来，但一两秒之后，又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手持着那封信，自言自语道：“也对......你们的事情，我有什么立场说三道四？随你吧……以后就算后悔了也别怪我！”
    “不怪你......”
    ......
    两天之后，在李胜男的帮助下，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听李胜男说，这家医院是这两年刚建立的，位置就在上海崇明岛上，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岛上的植被覆盖率很高，算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城市，而且房价也算比较低的，当然，这也是就上海而言……
    李胜男怕我腿伤还未恢复完全，所以出门时一直在我右边搀扶着我，哪怕我左手还拄着拐杖，所以我的走路姿势就显得有些格外僵硬，走路时，我听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公园里指着我对他妈妈说：“妈妈！你看，那里有个怪叔叔，一边拄着拐杖，一边还要人扶着走......”
    小男孩还没说完，便被他妈打断：“别瞎说！”
    我笑了笑表示没在意，这件小插曲让李胜男松开了我的右手，又有些紧张的问我说：“喂，你一个人到底行不行啊？”
    我摇了摇头没接她的话，而是笑着问：“你觉得那个小男孩像谁？”

 第三百二十七章后续

    当我随口问向李胜男时，她顺着我眼神的方向瞟见了那个小男孩，可她愣了一下之后，却摇头叹息没有回答我，又把目光移向正前方的长江入海口，她的表现说明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无聊问题的答案。
    我觉得她的心态似乎和我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也理解不了我现在的心情，死过一次之后，我真的看透了很多以前难以释怀的事情，哪怕失去一切、哪怕从此过往皆成回忆……
    带着这样的心态活着，我也真的倍感轻松，我甚至想让李胜男对我以前认识的所有朋友、伙伴说：张扬啊……可惜，他已经死了……
    长出一口气之后，我顺势坐在了海边一处地势较高的位置，怔怔地看着眼前半昏半蓝的海洋，这里虽然算是东海，但水还是一半海水、一半从长江留下来的江水，所以颜色就显得没那么纯净，如果有旅客是专门为了看海才来到这里，那他一定达不到心理预期的标准，大概会失望透顶；可我没有那种组团看景的压迫，所以谈不上失望，只是我又想起自己躺在病床上幻想出的那片景象，便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种替代不了的滋味......
    我看见一艘载满游客的邮轮从对岸的长兴岛出发，往这边的崇明岛开来，邮轮上插满了红色的旗帜，迎着风缓缓飘扬，但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那些红色旗帜似乎又不是插在游轮上的，而是攥在每一个游客的手中，用臂膀带动旗帜挥舞......
    船上每个人的笑容在我眼里逐渐被放大，他们的笑都发自内心，所以看起来也格外真实、舒服，看着看着，渐渐的，我有了一种超脱自我的感觉，我已经不再只是一副有血有肉的躯壳，灵魂正迎着风放飞在那艘邮轮的上空，对着每一个冲我摇头的旗帜笑着。
    如果，我不带着那些经历带给我的负面情绪去看眼前的场景，一定觉得这是一个极度美好的社会，幸福感洋溢在每一个人的笑容里，似乎在告诉我，尽力活得随性洒脱一些……
    我一直看着前方，所以也不知道李胜男在我愣神时在做什么，心里又有什么复杂的心思，扭头看去，她正抽着女士香烟，海面上吹来的风吹散了她扎起的头发，可她甚至都没用手打理，这也间接地说明她心里很乱……
    在我看向她的同时，她也一同看着我，并递出了手里的烟说：“抽吗？”
    我摇了摇头，示意不抽。
    李胜男淡淡地笑了笑：“居然有一天能亲眼看见你拒绝抽烟，行啦！装一会儿就够了，这又没人管着你......”
    我还是摇头：“真的不抽......现在烟对我来说已经没了意义，以前，我总是在烦闷时抽烟，因为那时候除了烟之外，再也没有另外一样东西可供我解愁；但我现在没有烦恼，也自然不需要它了……我可能和你抽烟的出发点不同，我对它没有生理性的瘾，只有心理成瘾.......”
    “没有烦恼了？看来这场事故也带给你了一些正面意义，至少你表面上看起来轻松了很多，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像现在这样轻松，如果我是你，说不定正满世界打听白药的下落.......你也是个怪人......”
    听到李胜男口中提起白药，我心里还是有种奇异的味道，以前，李胜男在我和白药之间充当了很多次带来矛盾的角色，而之所以会有矛盾，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李胜男对我有好感，我之前也从不愿意正视这种感情，可现在我想放在台面上和李胜男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沉吟片刻之后我问：“聊聊别的吧……就说说你的感情问题，有合适的再婚对象了吗？”
    李胜男看了我一眼，又摇头说：“没有......不过倒是有很多人对我表示过这方面的意思，但其中绝大部分甚至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也没有了解过我的家庭和孩子，那些人心里想的东西，你应该也清楚......虽然我的确有孩子，也是二婚，但我也不想那么随意地对待感情，我的上半生已经因为随意带来了伤害，所以我也不想让自己的后半生随意.......更何况我也没那么需要男人，我自己足够优秀、强大，为什么要依靠别人呢？感情不能代表生活的全部，我还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我点了点头：“你是这么想的，这没有任何问题，但你也要为萌萌考虑考虑吧，她才七岁，正是需要完整家庭带来温暖的时候，一个缺少父爱的孩子是很可怜的。”
    萌萌是李胜男心里永远的软肋，所以当我一提起她时，李胜男的脸色就变了变，之后没好气地说：“你再多说一句话，我真想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反正你身上什么都没有，想一个人回家都困难……”
    我笑了笑，没理会她的生气，既然已经提起了萌萌，那就不得不提起那天夜里，那段我不想回忆的历程，我叹了口气，微微正色问道：“既然话说到这了，我还是想问问，那天晚上，最后都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听见一阵像雷一样的响声，看着绑匪拿着匕首对着我和白药，之后便昏了过去......”
    “你所说的雷声就是涂磊的枪声吧……当时情况紧急，我都快绝望的时候，出现了转机。在绑匪要刺向你时，白药想用身体帮你挡住刀子，然后绑匪之间出现了争执，他们的目的也许不太相同，有一个绑匪拉住了方平的手，在这时涂磊从外面冲了进来，开枪击毙了持刀的方平，同时那两名绑匪也被在外面的狙击手击毙了……”
    “你是说他们当时都死了？”
    李胜男点头，神色有些复杂，稍作停留又问我：“你难道真的记不起方平这个人了吗？”
    “有些映像，但真的想不起来了……”
    李胜男叹气道：“他就是当时我俩在街上抓到了小偷，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构成抢劫罪，再加上盗窃金额没有到达重判的标准，最后是受到了拘留三个月，并处罚金的判决……”

 第三百二十八章未有结局

    当李胜男说完之后，我才彻底想起这号人来，也想起了当时他被抓住之后，对我说过的话：“我记住你们了！”
    他也的确记住了我，记恨了我足足半年的时间，也许他在看守所时，就已经做好了报复我的准备，一出狱就开始了跟踪调查我的生活......
    很难想象，一个人带着强烈的仇恨完成这些计划时，会在心里产生怎么样扭曲的变化，他被仇恨蒙上了双眼，所以看不到任何后果，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行为准则、底线，他心里除了报仇，再也没有其他任何活着的动力……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李胜男，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觉得我没有做错，因为他本来就抢劫在先，我也只是见义勇为而已；可经历这些之后，再回看那时，我的确有些后悔了，我想我应该当个默默无闻的路人，也许就不会有之后的悲剧发生......
    李胜男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苦笑着说：“我猜你现在肯定后悔管闲事了……对吗？”
    我不置可否，反问她：“那你后悔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后悔！如果这个社会真的因为害怕惹是非，害怕惹麻烦，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冷眼旁观，就像那一群路人一样，那么当这种被抢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你还指望谁来帮你呢？”
    李胜男说话时的眼神格外坚定，所以我并没有怀疑她所言的真实性，除了钦佩，我的心里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李胜男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期待我能说出一些话，可直到她等了半分钟之后，我也没有说半句话，因为我心里依旧矛盾，在是非之间徘徊不定，一想到白药的离开，我就更加后悔当初多管闲事，可又想到李胜男刚刚的话，我又觉得自己格局太小，这种矛盾在我心里盘旋了许久，就好像是小家和大家之间做抉择，我讨厌抉择，所以干脆不想那些有的没的.......
    之后，我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便又问：“那另外两名绑匪呢？肯定有一个叫张麻的吧……”
    说到这，李胜男面色就有些复杂了，她点头之后说：“你知道张麻，但你估计不知道方平和张麻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他们是几年前在监狱里结识的朋友，说是志同道合，还不如说是狐朋狗友……他们都爱赌，也都有小偷小摸的习惯，所以他们认识之后很聊得来，可笑的是，他们还结拜成了兄弟......”
    说到这里，李胜男停了停，继而又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犹犹豫豫的......”
    “张麻是找你要过十万块钱吧……”
    “嗯，你怎么知道的？”
    “涂磊调查过后，那时你还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便把一切经过告诉了我......本来方平出狱之后，是想找一份正经八百的工作好好干的，张麻和方平一起到了一家家具加工厂上班，但张麻的母亲突然得了重病，急需一笔钱救命，张麻虽然是个十足的地痞无赖，可也不可能对他妈见死不救，又苦于这十万块钱怎么挣来，所以他只能找到你，你有钱，也有这个能力......”
    没等李胜男往下说，我便接着她的话说：“可我拒绝了，然后他便对我怀恨在心，和方平一起商量计划了这一场阴谋.......”
    李胜男的沉默便是默认了。
    如果按照她的说法，我有两次机会，可以避免这场人性的悲剧发生，第一次就是在方平逃跑时，当个冷眼旁观的路人；第二次就是给张麻那十万块钱......
    可我都失去了这两次机会，我想如果张麻不是个嗜赌如命的烂赌鬼，他亲口对我说他母亲重病的事情，我可能就会给他这十万块钱，可他做的事和为人让我很难答应，所以也就有了后来......
    如果这些都是天意，那我也认了……
    “还有一个绑匪呢？是谁？”
    李胜男长出了一口气：“呼......那个人你更熟悉了......周岩！你前女友齐羽的老公，周岩！”
    听到这个名字时，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岩？你确定吗？不是和我开玩笑的吧……”
    她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告诉我她不是在开玩笑......
    “可我真的没感觉哪里得罪过他，犯得着这样对付我吗？而且他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电视台做着体面的工作，也有不菲的收入，为什么要冒着这样的风险，敲诈勒索我呢？张麻和方平我都能理解，他？我真理解不了......”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他早很久之前被电台开除了，因为齐羽曝光了他的生活作风问题，而且齐羽怀了他的孩子，可齐羽在和你见过一面之后，就毅然决然地选择打掉孩子，并且和他离婚……所以也不难想象，一个穷途末路的人，遇到了和他一样，对你有恨意的人，一拍即合，把这一切的仇恨都转移到你身上……但他和方平、张麻还是有区别的，他只想讹钱，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才和方平起了争执，给涂磊突破进来的机会……”
    语罢，我愣住了很久很久，在脑海里逐渐串联起这些事的内在联系，也慢慢想明白了这些事，但周岩完全不值得同情，一个对爱情不忠、在齐羽怀孕期间出轨的男人不配被同情，这是他因有的报应......
    也许，在某些方面看，我的结局也是我的报应......
    面对着海面，我大口的深呼吸了好几下海风带来的空气，如果不是因为旁边有李胜男，我真想一头扎进湿冷的海水里，但我不是想不开，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释放掉来自过往的不愉快，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沉默良久，我还是问及到了苏雅：“对了，苏雅最后怎么样了？她肯定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吧……”
    此时，我的脑海里又有了苏雅满脸决然说让我死的画面，她真是个傻姑娘，傻得够可以的……
    “苏雅在局里做完笔录，就被家里人接走了......我想她应该也是要离开这里了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流浪者归途

    听完，我只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应该......应该......”
    李胜男看了我一眼又叹气说：“现在你真的如你所愿地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你开心吗？”
    我苦笑一阵：“孤家寡人？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我想当个孤家寡人？现在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一切都不是我所希望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可事实已经如此，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没死，我还活着，所以我只能学着去慢慢适应、慢慢接受......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在病床上睁开眼的第一瞬间，我看着眼前纯净的世界，真的以为到了天堂，可下一秒我就被那盏节能灯击碎了幻想，带入到现实里......”
    说到这里，我停了停，没有再往下说，因为我觉得我想表达的意思已经足够清楚了…....
    李胜男显然没怎么懂我的意思，她皱了皱眉头疑惑不解道：“什么节能灯？乱七八糟的......”
    继而，李胜男的神情发生了变化，她从疑惑不解变成了无比惊恐的样子，甚至用手拍了拍我的脑子说：“张扬......你不会真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吧……说些什么乱七八糟、没头没脑的话？”
    说着，她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打算把我拉起来：“走，跟我再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微微用力挣开了她的手：“别胡闹了......我很确定我的精神没问题！”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真的觉得你自从醒过来之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感觉自己完全不认识你了，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去打听白药的消息，可你没有，甚至白药留下来的那封信，你也不看......”
    李胜男是个很懂交际的女人，我也几乎没见过她和别人说话带着明显的主观情绪，那种情绪交杂着不满、愤怒，甚至是恨铁不成钢.......我真没办法理解她这种情绪来源于何处，又处于什么立场？
    所以我没说话，只安静地享受着从海面上吹过来的微风。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之后，李胜男可能是觉得拿我没办法，只能又一屁股坐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沉默很久之后，那艘载满游客的邮轮已经驶离了我们的视野里，也许是在崇明岛的某个港口停泊，让船上的游客陆陆续续地登上这里，享受着来自旅途中各自的悲欢喜乐。
    可就在那艘邮轮消失于我视野里的同时，又有一个玩水上摩托的外国友人从某个角落里出现，开着摩托肆意奔跑在无际的海平面上，尾部卷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浪花，在海面上荡漾起来......
    在眼前场景不断交替的过程中，我似乎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保持着奇怪平衡、稳定的，有失去就有得到，有往东走的轮船就有往西开的水上摩托，这一点也不矛盾，所以我借着这样的想法，就莫名地在心里升起一股期待，我不知道在我失去了这么多之后，上天会以什么样的形式给予我等价的馈赠？可说实话，我也不太寄希望于任何东西，那些都太过虚幻飘渺.......
    看着风景，过了不知道多久，可我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太阳还在背后的，但现在已经升到了东边的半空中，大概算算，也许有两个小时了……
    李胜男沉默很久之后问我：“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你说的哪方面的打算？”
    “任何方面，感情方面、生活方面、事业方面都可以跟我说说。”
    “那我就逐个说说吧……感情方面我没有任何打算，我想明白了，这辈子我要么孤身一人过着；要么随便找个小镇姑娘结婚，组建一个轻轻松松的家庭，我们可以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却要有足够温暖的家庭生活，我这辈子太缺失亲情了，这算是一种弥补吧……”
    李胜男怔了怔，她的反应似乎说明她没能理解我的想法，她说：“你不觉得你这两种态度很矛盾吗？一个人过着和婚姻完全是两种极端，能告诉我在这两种极端之间，能起到关键性作用的是什么吗？”
    “可能取决于我自己……也可能取决于某些人，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慢慢看吧……”
    李胜男长出了一口气：“呼！好吧……那生活、事业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到某些东西，便笑了笑说：“这两个方面都可以归结为工作，我暂时不想做任何事情，我大概会外出旅游一段时间，我会把这段日子称做：流浪者的归途......我想这段旅程一定很有意义，如果我在旅途中找到想做的事情，那我就用心做下去，反之，我就回到武汉，开一家早餐店......”
    李胜男像是听到了笑话：“早餐店？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心里能受得了这种落差感吗？你经验过一个有未来、有格调的书店，可这个品牌就这么被你放弃了？而去开一家早餐店？”
    我摇了摇头：“不是放弃！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理解不了你的道.....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做事业，我举起双手欢迎你来到我的公司，我也可以用人格保证给你一个十分合适的职位，不论是薪资还是其他，都一定对你特别合适......”
    这次，我没有说出肯定或否定的话，因为我也不清楚以后我到底会从事哪方面的事，一切都在这次旅行之后再说吧……
    我点了点头说：“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
    ......
    李胜男接到电话之后，因为公司有事处理，便离开了，离开之前帮我办了一个临时身份，还有新的手机号以及手机，又用微信转给了我两万块钱，一切安排妥当后，她才驱车离开这里，而我则选择留在这，再看看......
    我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要往哪里去，而崇明岛显然是个合适旅游的地方，所以我便把这当作“流浪者的归途”第一站。
    顺着沿海的路，我一直走走停停，然后驻足在了一家名叫“情深不寿”的特色酒馆前......

 第三百三十章趣事

    我之所以走了那么多路，也没有在一处地方停下来，就是因为那些地方没有足够吸引到我的特质，可这家名叫“情深不寿”的酒馆却格外引人注目……
    因为店老板在酒馆外，用一张长宽都大概三米左右的巨型横幅写到：“本店老板芳龄二十八，年轻漂亮且多金，家境良好，结婚之后没有任何压力，而且丈母娘还会赠予女婿、女儿一套婚房，还有一辆三十万元的婚车，有意向的优质男士电话联系，可以随时约定见面！”
    横幅上还有店老板的照片和联系方式，仅从照片上看起来人的确很漂亮，可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么优质的姑娘，还需要用这种迫切的方式寻找另一半？难道在这座岛上，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只不过女士居多，男士偏少？
    想着我就笑了笑，这种想法也只是我的无端猜想，毕竟当今社会已四通八达，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与世隔绝，所以这座岛也不是桃花源，只是城市的一角......
    现在我不想喝酒，所以驻足了一会儿之后，我就打算往前再走走，看看前面的一处海湾。
    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我：“小伙子！等等！”
    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大妈，扭头一看还真是，我问道：“阿姨，怎么了？”
    在我扭头后，她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啧啧赞叹道：“这身条子还真不错啊......”
    “额......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她连忙往我前面走去，堵住了我的去路说：“别啊！你刚刚是不是在看这酒馆的相亲海报？”
    没多想，我点了点头。
    然后，她边笑边指着相亲海报说：“那上面是我女儿，叫尚美丽，我是她妈，姓胡，你可以叫我胡阿姨......怎么，小伙子是单身吗？在哪工作啊？做什么方面工作的？”
    面对这位胡大妈，我有也不知所措，也实在有些难以招架，便随意找了个理由，装作接电话的样子，准备抽身而退......
    在我快步离开时，还听见后面胡大妈喊道：“唉！小伙子先别急着走啊，要是单身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的，我们家美丽很懂事、也讨人喜欢的.......”
    .......
    莫名其妙看了两眼海报，又莫名其妙和一个大妈聊了几句，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落荒而逃.......
    今天还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一天。
    坐在一家靠着海的奶茶店后，我点了一杯经典港式奶茶，猛喝两口才平复心情，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愁自己女儿嫁不出去的母亲，连大街上看了两眼海报的路人都要追上去盘问两句......
    这时，奶茶店的老板在我喝了两口之后，从收银台的位置走了过来，指向那家斜对面的酒馆笑着说：“兄弟，我刚刚在店里看见你被胡大妈追了快两条街，估计累得够呛吧……”
    我点头叹息称：“真挺呛的......”
    稍作停留，我想奶茶店老板应该知道一点内情，为什么这位胡大妈如此急切地想把女儿嫁出去，按理说，二十八岁虽然勉强算是大龄女青年，但也不应该拉个路人就开始盘问吧……
    于是，我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唉，你知道为什么那个胡大妈那么着急吗？我看那酒馆老板长得真挺好看的，不应该愁嫁才对啊……”
    聊到这，奶茶店的老板怔了一下，然后变了变颜色，叹气道：“害！说来也话长.......兄弟，我看你面生，应该不是岛内人吧？”
    “嗯，我是武汉人，来这里做治疗，出院之后，就想随便转转，没成想遇到这样的事了……我还以为是这里的风情民俗呢……”
    “那我就不告诉你原因了，保持心情，好好游玩一圈。我在这住了三十年，哪里的海滩有什么样的石头我都知道，我给你推荐几个风景好的地方，保证你不虚此行......”
    应下之后，我心里却还在想那对奇葩母女的事情，奶茶店老板似乎深知内幕，可却不愿意透露给我，这一点也没抑制住我的好奇心，反而激起我的兴趣起来......
    ......
    离开奶茶店后，我顺着奶茶店老板指引的地方，步行前进到东滩候鸟保护区，据说那里南北面接近长江入海口，所以形成了独特的湿地环境，每年春秋两季都可以看见成群的候鸟迁徙，而且还是多种生物周年性溯河和降河洄游的必经通道。
    没用多久，我便到了东滩。
    这时恰好是晚上六点，夕阳余晖下，映照出了一大片深红色的云彩，呈现阶梯形的画面挂满了整个天空，如果再把视线向更远的地方移去，我可以在天边看见成片的候鸟自由飞翔，它们飞行的姿态并不像传统意义上人们理解的形式，成一字或者是成人字，虽然有些散乱，可那种数量级的候鸟还是给我带来了视觉上的震撼与冲击……
    好的景色真的可以带来更多好心情，此时有不少和我一样，来这里看候鸟南迁的，几乎每个人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象，都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呼，这就是自然的力量！
    找了一处较为干燥的草地，我盘腿席地而坐，半分钟过后，我又觉得坐着不舒服，继而直接躺在草地上，这时按照月份来算，虽然已经秋季，可夏天的余热还没完全过去，所以我还是只穿着短袖，当细小的草地绒毛透过短袖接触到我皮肤时，完全没有扎痛感，或者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反而那种小小的感官刺激让我更加觉得这里是一片没被污染过的净土，一块足矣慰藉心灵的净土……
    恍惚之间，听着鸟类的叫声，再伴着日暮夕阳，我感觉自己像是躺在草地上睡着了，可还有一点点意识，那种应该算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但却很舒服，我已经没有这么舒适、放松过，一直以来都带着各种压力、负担生活、工作，我渐渐的被高压的日子压得喘不过气，可这里却让我彻底放空自己……
    我大概已经不需此行了，奶茶店老板诚不欺我！
    当我困意绵绵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平静：“喂！你有没有点素质？”

 第三百三十一章走霉运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烦躁，因为这个不和谐的声音不仅破坏了我的宁静，而且还让快睡着的我一下子惊醒过来……
    我睁开眼睛，正准备发作时，却突然发现站在我面前的人就是那个“情深不寿”酒馆的老板，叫尚美丽！
    人如其名，她本人比照片更漂亮，可漂亮归漂亮，她的脸蛋显然没办法和我正享受的风景比较，我依旧很生气，怒视了她一眼之后却没说话，依旧躺在地上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没准儿是我凶狠的眼神当场震住了她，她在我再一次躺下之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我想她可能已经走远了……
    可有时候人的情绪状态就是这么奇怪，当我带着直接的主观愿望去刻意享受宁静祥和时，却再难找到刚刚那种感觉，在地上换了好几个舒服的姿势，可依旧难以平静，回归自然，我心里一下子就有些炸毛，对那个女人的怨念又多了一分......
    一想到几个小时之前，尚美丽她妈因为我多看了两眼相亲海报的事纠缠了我一番，几个小时之后，这个正主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遇上了我，对我一通呵斥……
    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迷迷糊糊，当我就快找到舒适的感觉时，突然被冰冷的液体泼满了全身，我顿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就又看见尚美丽手里拿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矿泉水瓶子，对我怒目而视！
    我当时没克制住，爆了粗口：“你他妈有病吧？”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你不仅有病，而且还没素质，我这人就看不惯你这种流氓无赖，要是我没遇上也就算你走了狗屎运了，但你运气不太好，遇上我了，我见一个抽一个！”
    “不是！大姐，咱们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在这躺的好好的，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上来就一通臭骂，还自带作案工具，搞得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你自己琢磨琢磨到底谁没素质？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我真想大嘴巴子抽你！”
    尚美丽上来就揪住我的衣领，对我一通撒泼打诨，连抓带挠，边动手还一边骂道：“抽我？我让你抽我！你不知道这地方的草地属于稀有品种，是受法律保护的吗？你倒是躺舒服了，可这环境都让你这种人破坏得体无完肤，一拍屁股就走人，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实在受不了她这疯女人，一爪子把我右臂还没完全长好的伤口撕出了一道血痕，吃痛之后，我顺势用力把她推开，我是个正常男人，卯足了劲的一推，一下子就让她失去平衡，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摔倒在地上，她那边靠近路边，所以基本没有什么可以用作缓冲的草地，只有光秃秃的硬质土地，这么摔一下，她肯定也有些受不了......
    果然，倒地之后，她用作支撑的左手在地上摩擦了好几下，一抬手我就看见有些泛红，应该是磨破皮了……
    可我受的伤也不清，今天我穿的是纯白的体恤，右臂上已经浮现出一小块深红色，看样子已经是刚缝合好的伤口撕裂了，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看着坐在地上，揉着左手的尚美丽，我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女疯子……”
    她听到了我的话，又立刻皱起眉头瞪着我，嘴上不依不饶地说：“我告诉你，咱们俩之间算是有仇了，只要我还在这岛上一天，你就别想为非作歹，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真是感觉又生气又好笑，她此刻的状态明明是弱势的一方，要是真动起手来，我能保证只用一只手就可以让她失去战斗力，可她的话就好像现在躺在地上的不是她，是我一样......
    “为非作歹？你搞清楚情况好吧？现在为非作歹的可不是我，你看看那么多人从这草地上走，你都不管，偏偏管我这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人，你不是有病是什么？真算是倒了血霉了……”
    “那么多人不守规矩是他们的事，这也不能给你的违法行为脱罪，你犯了错就该老老实实接受处罚，反倒挑起我的毛病了……”
    我懒得和她纠缠，胳膊上的血迹越来越深，我得去医院处理一下了。
    我没回头地离开了东滩，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
    从医院出来之后，我的右臂又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绑带，医生建议我半个月之内都不要有剧烈运动，哪怕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都不行.......
    下一次再破裂，可能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走在街上，找了家服装店，我就买了一身新衣服，再加上两套换洗衣服，听李胜男说，我身上的这身衣服还是白药给我买的......
    所以在穿上了新的短袖之后，我站在一个垃圾桶边上，犹豫要不要丢掉这件短袖？
    我忽然觉得，此刻我手里抓着的不是一件短袖，而是我和白药之间唯一的联系，因为这件衣服她碰过、我穿过，所有那种联系就不显得虚幻飘渺，反而格外真实，就好像白药站在我面前，可我却在想要不要走向另外一个岔路口……
    都怪那个疯女人，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陷入此刻的迷惘状态……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变得痛恨抉择，一想到这个词我就痛苦万分，所以我干脆把抉择的权利交给了手里的硬币。
    拿着手里的那枚硬币，我想起一段曾经听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你没办法做出选择，把命运交给一枚小小的硬币，那就说明接下来的路将风雨飘摇，而且一望无际。
    我记不起在哪看到的，可这段话在此时却十分照应，长叹一口气后，我用力把那枚硬币从手中扬起，正当我准备伸手接住时，才想起左手正拿着那件粘了血的短袖，所以没接住，从衣服上滑落，掉进了路边的下水道里......
    我失去的仿佛不是一枚硬币，而是选择的权利……
    在这枚硬币丢失之后，我瞬间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看着街头一阵长时间的失神......

 第三百三十二章急着回家的男人

    在我发呆的过程中，夜幕已经彻底降临下来，街道的路灯从右向左陆陆续续地亮起，每一辆过往的车也都约定好了一样，在路灯亮起的同时打开了车前的两个大灯，其实这些车不开灯也一样能稳稳地通过这条街道，甚至还不会影响过路行人的视线，可他们就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夜幕降临就需要光线......
    想到这里，我就又看了一眼正被我拿在手上的纯白短袖，我突然反应过来我自己也似乎陷入到了这种下意识的世界里，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件短袖沾血之后，开始思考要不要丢掉呢？洗洗不是可以接着穿吗？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顿时轻松很多，其实什么也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人的看法而已……
    就这样，我在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街边开始飘起细微的雨露，起初还没有什么感觉，直到雾气开始迷散在空气，透过色彩斑斓的灯光，将整条街道都渲染得格外迷幻......
    我没有离开的原因不是不想，只是还没想到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对于我来说，自从我抵押掉武汉的房子后，我就失去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所以不管到了哪里都像是流浪，因为每天到了夜晚这个时间点，我都要考虑今夜又该去往何处......
    这种感觉自打清醒之后，就从未消失。
    雨渐渐的越来越大，我只能暂时先离开，找了家咖啡店避雨，此时店老板已经开始忙着打烊，见我推门进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叹气，然后又笑着说：“欢迎光临，不过想喝咖啡，您可能只能打包了......”
    我疑惑道：“怎么？现在不是才九点整吗？这么急着关门？”
    店老板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边忙活边说“害！本来是晚上十二点关门的，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早点回家也好......您想喝点什么？”
    “特殊情况？什么特殊情况？”
    店老板没有直接回答我，反倒笑着说：“您看现在店里有其他顾客吗？包括对面的火锅店也已经关门了……”
    我四处望了两眼，并摇头。
    “您还不知道吧……这玛丽台风要来了，基本上所有人都得回家避着，虽说回家跟在店里没什么太大区别，都只能坐着等台风结束，但家最起码温暖一点啊……”
    愣了一下，我又点头。
    “那您要喝点什么呢？我给您做！”
    “随便吧，来一杯你这里的特色！”
    “那好，现在台风来了也要降温，我就给您做一杯温暖吧……我喜欢给自己做的咖啡取名字，这杯就叫温暖，哈哈！”
    店老板在帮我做咖啡时，一直笑着说话，不难看得出，他肯定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一个急着回家的男人让我特别羡慕......
    在等待过程中，我站到了咖啡店的落地窗前，看着昏暗的夜空，独自失神着......
    家？我已经无数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有独特意义的词汇，抛开一切不说，任何人听到这个词第一反应就是心里一暖，有的人甚至可以在脑子里浮现出一幅幅生动的画卷，那些画面一定是让人感动且映像深刻的，我也一样，我会想起很久以前爷爷总会在下雨天坐在堂屋里给自己卷烟，然后给我一块糖吃，陪他一起看雨；我又想起韩颖会从雨中急速奔跑到我家里，从兜里掏出一本小人画；然后，又想到在无数个寂寞的夜晚，独自看着城市夜景，抽着寂寞的烟，正如现在这样，只不过我手里没有烟......
    我想抽烟了，便向店老板问道：“老板，有烟吗？”
    “哦！有！我平常抽黄山，你抽的惯吗？”
    我点头说：“什么烟都行……”
    接过那支烟后，我和店老板一起站在落地窗前点起烟，只不过我们的区别就是他是笑着抽烟，而我一定是哭丧着脸的。
    他心里有美好、有期望；可我心和脸都如同死灰。
    我想在灰烬里重生，但又在一次次落寞时，维持着最后的倔强。
    抽了两口之后，老板向我闲聊道：“兄弟，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武汉人！”
    “难怪在这时候还不知道台风要来了，还在外面飘着.....”
    我苦笑着说：“我也想找个地方休息，但在街上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一家酒店，雨越下越大，只能在这避避雨了……”
    “这附近是没什么住宿的地方，你是今天刚来吗？”
    “额......差不多算是吧。”
    “要不这样，我看这么晚了，而且台风一到，你找酒店也麻烦，就算你找到了，肯定也是满客，你待会儿跟我走，去我那住一夜吧。”
    我看了一眼他手上戴着的戒指，问道：“方便吗？”
    “当然，我有两套房子，我自己家里人住一套，另外一套平时就空着，要是旅游旺季就租出去，而且都靠海，虽然小了点，但也能等同于海景别墅，等到台风过去，风听雨停，还能在海滩上晒晒太阳，吹吹海风，喝点小酒什么的.....”
    顺着老板的话，我想象出了一幅画面，我赤着上身，躺在金黄色的沙滩上，温暖的阳光打在脸上，我闭着眼安静地享受着静谧的时光，听海水拍打在海岸上的回响，以及海鸟的叫声......
    想了一会，我就笑着点头说：“那好，就算我租你的房子。”
    “额.....反正你也住不了不久，不用给租金了，我这人好交朋友，就当交朋友了……”
    我摆了摆手说：“还是要给租金，一码归一码，现在是旅游旺季，我多住一天就多影响你的生意，就按照市场价，按天算，我住多久就给你多少租金！”
    老板见我态度坚决，就不再坚持，点了点头，然后把做好的咖啡递给了我，故意冷着脸说：“那这杯咖啡就算我请你的，不能再拒绝了啊！”
    “得勒！”
    .......
    坐着老板的车，跟他一起走上回家的路，途中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即使关闭了车窗，我依旧可以听到外面世界的风有多么肆掠、呼啸......
    这是一个狂野、又温暖的世界。

 第三百三十三章我爱你

    此时，车外的世界有多狂野肆掠，我的内心就有多么安静温暖，在某些瞬间，我看见街道外的树木随着狂风暴雨逐渐张牙舞爪，看见某个老旧的路灯闪烁不定、时亮时灭，将我眼前的世界变得越来越虚幻，我就像是在经历着一部充满未知的九十年代老电影......
    我想带给我这种感觉的原因大概就是我一直生活在内陆城市，没见过台风，没经历过海啸，也从未如此接近并体验着大自然的气息，正如我浑浑噩噩、平平淡淡的前半生一样，武汉那座城市也是；可来到这，我却体验过了前所未有的疯狂，无论是人还是此刻的狂风骤雨......
    如果不是外面的雨实在太大，我真想打开这辆车的天窗，大声吆喝几声，让暴雨击打我的身体、和每一个浸透寂寞的细胞……
    渐渐的闭上眼之后，那种激扬澎湃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愈加强烈，在某些程度上说，视觉或许会限制我自由的思想，可一旦闭上了眼，思绪就瞬间向周围发散，我不仅仅可以看到充满昏暗、狂野的小岛，甚至可以看到暴风中心卷起的螺旋，在太平洋的海平面上撕裂着空气和其他一切事物，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朝亚欧大陆席卷而来……
    车里沉默了很久很久，睁开眼之后，老板可能以为我是困了，便笑着说：“别着急，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也笑着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他看到了我闭上眼，却肯定不知道我的心里发生了怎样的翻江倒海，和我不同，他一直生活这里，所以对台风、海啸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见怪不怪。
    稍作停留，老板又打开了车载收音机，听起了电台，此时电台主持人发出了温柔的声音：“山川河流、山呼海啸、狂风骤雨这些词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会给别人带去不愉快的体验，正如此时从太平洋席卷而来的玛丽台风一样，对沿海地区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可......如果换个角度来看，我们无法改变台风，只能被迫去接受，迎接洗礼，为了不笑着面对呢？就像爱情一样，我爱你，无论山呼海啸......一首“我爱你”送给所有听众朋友们，祝愿大家每天都活得充满爱意......”
    随着前奏响起，歌中唱到：“你是否属于我这不重要，你在我的心里面，你存在于，我的每个习惯和每个呼吸，蔓延在我的，我孤单的灵魂被你照亮，你是最温暖的光，你的爱，她纯净而又深邃让我着迷，我对你的爱就像河流，穿越平原和山丘，从不畏艰险，不远万里而向你而奔流，我的心如此疯狂，前所未有的明朗.......”
    歌中有很多电音部分，让人感觉恰到好处，这首歌真的特别符合我此刻的心境，所以一曲之后，我的脑子里依旧盘旋着这首歌的旋律，一遍又一遍.......
    .......
    十几分钟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这里真的特别靠近海边，只不过和我想象中的有一些不同，没有金色的沙滩，没有温暖的日光，只有一处特别陡峭的悬崖，在海水的冲刷下，发出“呼啦”的声音......
    如果不是因为雨太大，我真想近距离看看那些翻滚着的浪花.......
    在老板的呼喊声中，我打了一把伞跟他进了屋子。
    进屋之后，他说：“呼！这雨真大……这家房子就给你住了，因为有时候会租出去，所以生活设施都很齐全，你可以直接入住，就是浴室的淋浴喷头有点老化，有时候会出不了水，等天气好点后，我再来帮你换个新的，今天就将就着用用吧……”
    我点了点头，先没说话，四处望了一眼，老板的装修风格类似于简欧风格，所以开灯之后，一眼看去，很给人带来纯净的感觉，而且屋子里应该经常有人打扫，基本上看不到有什么脏乱的地方，也没有异味，反而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怔了怔，我试着问道：“额......这房子一个月的租金应该不会低过八千吧？我大概看了看，根本不是你说的比较小，这差不多有有三百平了，一共有三层......那就是九百平，这不是别墅是什么呢？”
    老板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旅游旺季的时候，一个月两万还有人抢着租，只不过因为台风原因，让本来是旺季的时候变得冷清了，你先住，能住多久住多久，一天按两百块钱算吧……”
    “不行不行！这让你太亏本了，还是按市场价吧......要不然我就不租了！”
    老板见我态度坚决，又说：“那就一天三百，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压根租不出去，毕竟台风带来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我不能按照旺季的价格租给你，这样不厚道，咱们就算是交朋友了！”
    稍作考虑，我便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再一次在客厅里四处转了转。
    直到我看见，在北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开放式壁炉.......
    只不过壁炉应该是很久没用过了，里面空空如也，只残留了一些燃烧过的痕迹。
    我指着壁炉问道：“这个壁炉还能用吗？”
    “当然！如果你想用，等天晴了，我去购进一批无烟柴火，可以烤点东西吃，也不错。”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问问而已，谁会在大夏天生壁炉呢？说来不怕你笑话，以前，我幻想过无数次冬天在在壁炉里生火，然后靠在壁炉边上，倒上一杯红酒或者一杯茶，然后躺上一天......可在居民楼里，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没想到在这看到了，随便问问罢了……”
    “哈哈！没事，你冬天要是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过来这玩上一段时间，我随时欢迎。”
    .......
    和老板闲聊了半小时之后，他就打着伞回到了旁边的一栋房子里。
    闲聊中，我得知他叫魏然，三十二岁，已婚，但没有孩子，因为他比我大三岁，所以我就叫他：老魏！
    我特别羡慕他的生活状态，所以还顺便编了一句顺口溜：老魏，老魏，生活不累......

 第三百三十四章停电

    虽然这是一句玩笑话，可我却是认真的，我觉得老魏这种生活模式真的很完美，既没有经济上的负担，也没有来自工作方面的压力，开了一家咖啡店，想什么时候关门就什么时候关门，不用刻意追求什么经营管理，什么利益最大化，没有欲望就没有压力，之所以没有欲望就是因为什么都已经有了。
    想着想着，我就又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是先有面包然后追求幸福感，还是带着幸福感去追求面包？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以见解也不会一样。
    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我站在房间的窗前点上了一支烟，那是刚刚老魏留给我的一包黄山，他说台风来了之后，夜晚会很长，抽点烟也能解解闷儿......
    于是，我就真的抱着解闷的想法，开始抽烟，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我不再带有任何负担，也没什么压力，所以抽烟也逐渐变成了一种消遣，一支烟在手里烧完之后，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部电话是李胜男帮我买的，号码也是她给我办的，所以能给我打电话的人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
    摁灭了烟头之后，我接通了电话。
    还是那个熟悉的开场白：“最近过的怎么样？我听说沿海地区有台风登陆，你找到合适的住处了没有？”
    因为手上有动作，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她，可能这样的沉默给她带去了误会，她就去有些焦急地问道：“你该不会现在还在外面飘着吧？我是听说现在那边的酒店基本是满客，不好找住宿的地方，可你也不至于没有地方去吧？”
    稍作停留，她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不行！这样的台风天气根本不可能在外面飘着，你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就开车去那边接你。”
    “不用......我已经找到住处了，我认识了一个本地开咖啡店的老哥，现在租着他家里的房子，如果不是条件不太允许，我现在可能正靠着壁炉，烤着火；吃着烧烤，唱着歌呢……不知道有多逍遥快活！”
    不知道是不是李胜男走神了，没听到我的话，所以才半天没回我，半晌之后，她才叹气说：“不知道你的乐观劲儿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不管怎么样，希望你活得开心吧……既然你找到住处了，我就放心了，没别的事儿我就挂了，你也早点休息，少抽点烟。”
    “你打电话就是说这吗？”
    “不然呢？”
    “好吧……你也早点睡吧……”
    挂了电话之后，我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继而彻底放空自己，躺在身后的沙发上。
    可躺了一会，我又因为看不到窗外，将沙发移到了窗前，以一个及其舒适的姿势，再一次窝进了沙发里......
    我又尽力放空着自己，保持着空白的状态，不去思考任何东西，只安静地听着窗外的呼啸，狂风卷动着雨水，击打在玻璃窗户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屋里原本亮着的灯突然熄灭，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我想也许是哪里的线路被台风刮断了吧……
    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打破了我的空白状态，黑暗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挤压着我，让我感觉有些窒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开始害怕黑暗，害怕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我想找个可以发光的东西给我带来暂时的光芒，可摸了摸兜里之后，才想起来手机已经被我丢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了……
    渐渐的，眼球开始适应黑暗，我也能依稀借着从窗户外面传来的光线辨别方位。
    可我却不想有任何动作，哪怕只是走两步到床边拿起手机的动作......
    不由自主的，我又想起在废弃工厂的那一晚，我想起那把沾了血的匕首，想起了绑匪面具下的面目狰狞，又想到了苏雅向死而生的决绝，还有白药往我身上扑倒，替我挡刀的画面......
    这时候，一想到白药，我的眼睛就不受控制，鼻子一酸就默默地流着眼泪，我甚至没用手去擦拭，任由眼泪从眼角淌到嘴角......
    白药可能真的累了，不然也不会独自离开，有人说：真正的离别时刻是不会说要走的话的，而是走的悄无声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回想起那些日子，我和白药就差一步就一起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她成为我的合法妻子，我是她唯一的丈夫，可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被人设定好了一样，一步步地错下去，直到走到现在这样。
    我在心里问自己：这就是结局吗？这就是我和白药的结局吗？那个愿意给我挡刀子的女人就这么离开了吗？
    虽然极不情愿，但恐怕的确是这样......
    我失去了和以前朋友的一切联系，只有李胜男知道我在哪，知道我是什么情况，白药也不会知道，而且也不知道她在哪，我俩就像是两个走失的人，向着各自的方向，背道而驰……
    想着想着，我又攥紧了手里那件白色的短袖，就像攥紧了整个人生......
    .......
    夜里，我睡不着，无聊地翻了翻手机，因为换了手机号，所以以前的微信就用不了了，然后我又仔细回忆了一下qq密码，试了几次之后登陆了很久没用的qq......
    里面有很多人的消息，其中就有顾涵的，她一下子发了十几条，大意就是问我还好不好，她大概还不了解我的情况，也不知道我昏迷不醒过，所以话里话外还有颇有责怪之意……
    犹豫了好久之后，我也没有回复顾涵，这是我反复思考的结果，一旦我回复了这条消息，那和顾涵有联系的一圈人就都知道了我目前的情况，我不想被人打扰此刻的平静，所以只能不回复，顺便还把帐号状态改成了隐身......
    和处理顾涵消息的方式一样，还有很多朋友问我怎么样，我都没回复，但心里还是一暖，我以为我快被人遗忘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记得我，记得这世界上还有我这么个臭屁朋友......

 第三百三十五章妹妹

    停电半个小时之后，我接到了老魏的消息，他问我说：“张扬，我这里停电了，拉了好几遍电闸也没找到问题所在，我想可能是台风原因，你那间房子还有没有电？”
    “也没有。”
    “好吧，那你用手机灯照亮，我记得在你住的那个房间里有备用蜡烛，就在衣柜夹层里的盒子中放着，注意防火安全！”
    我应下之后，就没有回其他的话。
    可奇怪的是，刚刚我还特别害怕黑暗与落寞，此时却又觉得不再需要光线照亮房间，我想可能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我已经从朋友的消息中得到了足够多的温暖，那是肉眼可见的光芒无法取代的，但这种温暖去可以取代光线，这并不矛盾，就我而言，人心的暖比什么都重要……
    翻看了一会儿手机之后，我注意到了很久没聊过天的女网友在三天之前给我发过一条消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打开聊天框之前，我特意从床上坐了起来，移步到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之后才看到她发来的：“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在等待的过程中绝望呢？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我还能等多久？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连死都不带着我一起......要是你还活着，就吱一声行不行？”
    看完这段没头没脑的话，连我也感觉得莫名其妙，心想她是不是发错人了？可按理说，如果发错人了，在三分钟之内是完全可以撤销的，但事实上，她没有......
    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情，我发去：“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事儿咒谁呢？我活的好好的......”
    我之所以会回复她，就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和我现实生活完全没有关联的人，所以我并没有担心会被别人打搅现在的生活。
    一支烟过后，她还没回复我，正当我打算给手机充上电睡觉时。
    她给我打来了qq电话.......
    我怔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摁下了接通，我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等着女网友开口，和她因为游戏结识这么长时间了，可我还没有听过她的声音，所以我还是对她的性别持谨慎又谨慎的怀疑态度……
    但她也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是她给我打电话，却一直没开口，我连那头的一点点声音都听不见，可她就是不挂电话......
    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后，我半开玩笑地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你是不是又让人甩了？还是疯狂连败掉分了？在我这出气呢！上来就骂我王八蛋，还盼着我死，老实交代，你是何居心？”
    在我说完话的那一刻，她立马就挂断了电话，可我依稀间还是听到了一些声响，像是小猫小狗的叫声，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真是个奇怪的人，一言不发也就算了，还敢挂我电话......
    我连着发了好几个问号给她，可她却再也没了回应……
    渐渐的，我感觉有些累了，伴着屋外的狂风骤雨，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一夜无梦，在第二天早上，我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靠海面的窗户，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也没有席卷的狂风，但依旧留下了台风肆掠的痕迹，外面靠近海边的松树林已经有不少枝桠被台风刮断，散落在地表上，还有不知道哪里吹过来的一大批塑料垃圾，也遍布在地表上，看起来凌乱不堪极了……
    早上，是老魏送来的早餐，他说是他老婆自己在家做的面条，估计是不知道我的口味，所以还带着一些辣椒酱和酸醋......
    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我一遍吃着碗里的面条，一遍看着在海平面上逐渐升起的太阳，也许是自然现象的缘故，在台风过后，天上的云层变成了条纹状，像是波浪一样，在天空中不断翻滚，又因为日出东方，所以从海平面斜射过来的日光洒满了每一条云纹，染得格外昏黄，这样的景色让我陷入了一阵恍惚中，我忽然分辨不清，这究竟是傍晚还是清晨......
    随着一阵海风吹来，带走了我的恍惚，身边的老魏笑了笑问我道：“怎么样？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吧？”
    我真诚地点头：“嗯，真的不错！”
    在我扒拉了几口面条之后，老魏又说：“其实我觉得台风过后才是最舒服的时间点，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气温不冷不热刚刚好，虽然看上去整个世界满目疮痍，但在我眼里，却有种新生的滋味儿，有毁灭才有新生，有死亡才有......”
    之后老魏没再往下说，反倒冲我傻笑了半天，也许是因为词穷了……
    放下手里筷子，我愣了片刻，作思考状，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接住了老魏的话茬：“有死亡才会有......才会有这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才会有眼前满目疮痍的世界，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循环，也是一种应果！”
    说完我和老魏相视一笑，各自点上了一支烟。
    稍作停留，老魏像是想起什么事来，对我说：“对了，我记得昨天你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粘了血的白体桖，这也停电了，洗衣机用不了，我带会走的时候，给你一起带走，拿到洗衣店里给你洗一下吧……”
    “不用了吧，挺麻烦的，我等下直接手洗就行了……”
    老魏连忙摆手：“害！这有什么麻烦的？小事一桩，我看你胳膊上有伤，也不太方便，行了，就这么定了！”
    没再说什么，我只点了点头，又捧起了手里那碗面条喝起了热气腾腾的汤......
    “好不容易来一次崇明岛，就遇上了台风，要是不出去转转，也太可惜了......今天你要是想出去走走，我让我妹妹开车带你出去！”
    我笑了笑说：“你妹妹？我还不知道你有个妹妹呢！”
    “嗯，我妹妹和你差不多年纪，她应该比你小点，都是年轻人，也算是有差不多的话题可聊。”
    “嗯，我是想四处转转，可会不会耽搁她的工作？”
    “这你不用担心，她是个没事干的无业游民，不过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点儿......”

 第三百三十六章老魏老婆

    老魏八点半准时从家里开车离去，台风刚过，他要收拾准备的东西还很多，咖啡店也需要很多事情处理，丢给我一包黄山之后又把她妹妹的电话留给了我，说他妹妹九点钟会开车过来接我。
    由于老魏走的太仓促，我连她妹妹的名字都没问清楚，但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待会就过来了，我有大把机会问清楚，只是老魏说他妹妹脾气火爆，不知道火爆到什么程度，和我能不能正常交流？
    一提到脾气暴躁，我就联想到昨天在东滩遇到的那个叫尚美丽女人，内家伙儿，脾气才真叫一个火爆，一想到她我就来气，想我活了小三十年也没见过这么蛮横无理的女人，不仅嘴上得理不饶人，还敢动手动脚，直到现在我还感觉右胳膊隐隐作痛......
    千万别让我逮到她，此仇必报非君子！
    .......
    九点时，我已经收拾好了出门带的东西，站在门口等待着老魏妹妹过来。
    可她却不太守时，不知不觉，半个小时都过去了，她还没到，我一直盯着前方的路口，每有一辆车路过，我就以为是她，就这么在期待和失望中，我度过了漫长的半个小时。
    想起老魏给我留了个电话，我就按照那个号码给她拨过去。
    电话通了之后，没等我说话，她就带着不太友好的语气问我：“喂，哪位？”
    她的语气让我不太舒服，所以我就故意问道：“你是魏然的妹妹吗？”
    “你不是说的废话吗？我当然是！”
    看来她知道我是谁，只不过故意这么问我的，我俩也真是好笑，明明都知道对方是谁，却都像个二傻子一样……
    只不过我感觉她的声音有些熟悉......
    没多想，我叹了口气说：“那你知道今天你要做什么事情吗？虽说是我求你帮忙带一下路，带你也不至于迟到半个小时吧，你要是不太愿意来，可以九点钟就给我打电话说一声，至于让我干等这么长时间吗？”
    “急什么？赶着去死啊！我这不已经到了嘛！路上堵车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一辆凯迪拉克在前方的路口出现，然后转弯往我这边开了过来，可我和车的距离不到两百米，我站在路中间，她似乎没有一点点想要减速的意思......
    而且好像还在加速着.......
    我在心里惊呼了一万遍：“卧槽！”
    然后立马往马路旁边跑去，那辆车和我擦肩而过，要不是我跑得急时，现在可能已经被撞到东海里了……
    我很愤怒，特别愤怒！还没等她下车，我就爆了粗口：“你他妈有病吧？真想撞死我？什么仇、什么恨呐！至于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驾驶的位置上下来，看到她的脸，我的血压一下子爆了表！
    没错，她就是尚美丽，同时也是老魏的表妹......
    真的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下车见我之后，猛拍住了车门，听声音我都心疼那辆车......然后她就气势汹汹地冲我走过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一个棍状物体......
    哟！还带着凶器！
    我四处扫视一眼，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也朝着她走去。
    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我先把板砖藏在身后，对她吼道：“你他妈是想把我撞死吧？哪有你这样开车的？”
    “对！看见是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撞死你，只可惜让你躲开了，算你命大！”
    说话时，我一直保持着警惕，她也把那根棍子别在身后，只要她敢动手，我就一定不会含糊，今天没有性别之分，只有你死我亡！
    可她拿出“棍子”之后，我才看清那不是凶器，而是一根拐杖，她递给我说：“你也不是个残疾人呐……赶紧拿着！”
    我有点迷糊了：“我要这玩意干什么？让我用棍子好好揍你吗？”
    她的气势并没有落下来，依旧嘴上不饶人：“我哥在电话里说你行动不方便，我就带了一根拐杖过来了，谁他妈知道是你这个龟孙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早知道我就带把刀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亡！”
    “我也没想到老魏的妹妹就是你，我也觉得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说吧！咱俩这仇怎么了结？要不是你是老魏的妹妹，我真想把你丢进东海里，也算是为崇明岛的人民除害了，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一点也不像个女人，不！准确来说，一点也不像个正常人！”
    我的话刚说完，尚美丽就抡起手里的拐杖，准备向我砸过来，我也暗自抡圆了手里的板砖，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喊道：“美丽！住手！”
    我和尚美丽一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声音的来源，她站在老魏家门口，是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女人，我想她应该就是老魏的老婆—唐艺。
    尚美丽在见到这个女人时，不可一世的气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忙丢下手里的拐杖，低声说：“嫂子，我俩这是开玩笑呢！”
    唐艺显然不相信她的说法，皱着眉头盯着尚美丽。
    尚美丽又连忙给了我一个眼神，意思是让我帮她说几句话。
    我不明白为什么像尚美丽这种蛮不讲理的女人也会有怕的人，而这个人恰恰是她嫂子。
    看着她吃瘪的样子，我在心里笑出了声，但想了想，接下来怕是还要和尚美丽打交道，面子上也不能太难看，便笑着点了头说：“对，我俩早就认识了，这开玩笑呢！开玩笑......”
    唐艺又把目光投向了我，八成是看见了我别在身后的板砖，质疑道：“是吗？那你俩一个拿着棍子，一个拿着板砖，是开玩笑的架势吗？可真有意思……”
    我有些脸红，和尚美丽相比，唐艺真的像个大家闺秀，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像是带着某种气势，让我也有些自惭形秽……
    我丢掉了手里的砖头，尚美丽也放下了拐杖，我俩就像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在原地尴尬地傻站着......
    唐艺靠了过来，对尚美丽一阵指责说：“你也不是个小孩子了，怎么一天天还做一些幼稚的事呢？”

 第三百三十七章重新认识

    面对唐艺的斥责，尚美丽只敢低着头小声嘀咕道：“不是我不讲理，是这个混蛋太过分了……你都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唐艺显得有些不耐烦：“算了算了，我不想听那些，反正你说话做事都要时刻注意分寸，别一生气就打人骂人，你也是个老大不小的姑娘了，真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嫁得出去.......”
    我觉得唐艺的话说的已经很重了，但尚美丽似乎对她面前对的这个女人，她嫂子一点脾气没有，没准儿还真的有一物降一物之说……
    .......
    被唐艺训斥一番之后，尚美丽这才老实了点，我坐上她的副驾驶，有些得意地笑着说道：“想不到如此不可一世的你也会有吃瘪的一天呐，活久见！活久见！”
    尚美丽冷哼一声：“哼！别得意太早，咱俩的事还不算完呢！我说过以后见你一次揍你一次，我不会食言的。”
    “咱能正视一下自己吗？你看看你那点小身板，毫不夸张地说，真打起来，十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我这是好男不和女斗，你心里还真一点数都没有，可悲！可叹呐！”
    尚美丽也许是觉得嘴上说不过我，干脆戴上了墨镜，一言不发，不知道往哪开车。
    我也不着急，毕竟我是第一次来这，光靠我自己也是盲人摸象，还不如跟尚美丽这个本地人四处晃一晃。
    看着窗外沿途的街道，不断变化的场景里，我注意到了很多有围墙的小院，这里虽说也属于上海这座大都市管辖，可似乎一点没有受到都是快节奏生活的影响，在这里生活着的人好像都格外悠闲，年过花甲的老人牵着狗或者抱只猫就在路边溜达，时不时还和街坊邻居聊上几句，怡然自乐.......
    又因为那些小院，让我不得不想到白药在南京的院子，也想到了那颗参天的梧桐树......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何种心情，有乐观、有感叹，世间百味，无论酸甜苦辣我好像都体验了个遍，也经历过无数磨难。
    在很多时候，我都有种迷失自己的滋味，在此刻越发强烈，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干些什么，又可以去哪？我可能也只会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一个月后，我还要接着面对生活，我想这不是逃避现实。
    .......
    尚美丽开着车，先是在城区里转了好几圈转了好几圈，但全然没有停下来买点东西的意思，然后又沿着环岛路转了一整圈，一圈下来，天色也逐渐黯淡下来了……
    我让尚美丽把车停到了海边，下了车之后，我就坐在一块礁石上，点上了一支烟，尚美丽也是个抽烟的女人，只不过她抽的口味似乎比较标新立异……
    我笑了笑，看着眼前逐渐昏暗的海平面，脑子里陷入一阵长时间的空白期，不用思考任何问题，只安静地听着潮水翻滚的声音，一波又一波击打在岸边。
    我以前对崇明岛有过了解，这是一个由泥沙堆积被长江冲击的岛屿，近些年来，随着长江的泥沙含量越来越大，以后崇明岛的面积还会不断增加，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会和大陆连接起来。
    我想这对于岛内人来说，没准儿即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一方面，和大陆相连之后，交通自然会变得格外便利，现在是有长江大桥连接着上海和崇明岛，以后就不再需要桥梁连接，那这里的房价也自然会水涨船高，在这里有房产的人均资产肯定会上升很多，这对于像老魏这样的人来说，肯定是一件大好事。
    另外一方面的看法就显得比较虚浮，我觉得这里正是因为和大陆有隔绝，所以才没有被大都市的浮躁气氛带动，人人都活得悠闲自乐，这是一种很舒服的生活方式，是钱带不来的，可一旦这里和大陆连接在一起，欲望、资产、甚至是科技等等事物都会给这座岛屿带来无比巨大的冲击，也许悠闲将会不复存在，单从这里看，就不算是一件好事……
    想了这么多也只是我的空想而已，和大陆相连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况且和我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我默默地笑着，直到手里的燃尽后，旁边的尚美丽突然插了一嘴说：“喂，王八蛋，你叫什么名字？”
    “好好说话，我们还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稍作停留，我还是说道：“张扬！”
    “哈哈！还真是人如其名，你真的挺张扬的。”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尚美丽又问：“张扬，我问了你的名字，你怎么不问我姓名呢？你这样会显得我很热脸贴冷屁股啊……”
    事实上，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所以没问，但我嘴上还是带着刺，不冷不热地回道：“没兴趣知道......”
    我说完，尚美丽似乎被气坏了，指着我鼻子说：“你......你真够没礼貌的。”
    “哈哈哈，毕竟我俩刚见面你就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很难对你有礼貌。”
    尚美丽的手在半空中支棱了一会儿，又突然泄了气，放下来从我的烟盒里拿走了一支烟：“这支烟算你对我赔礼道歉了，我也不是个不懂得给人台阶下的人，咱俩的事翻篇了……”
    我没想和她纠缠不断，点了点头：“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尚美丽，高尚的尚，美丽动人的美丽！”
    她难得地笑着冲我伸出了手，我迟疑了片刻后，还是象征性地握了一下说：“重新认识！张扬！”
    其实如果尚美丽不那么暴力，多笑一笑还是很好看的，就像她那家酒馆的相亲照片上一样，一定不至于单身到现在，我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像她这么有优势的女人，会让她妈急着给她操心婚事……
    停了停，我问她：“对了，你不是开了间酒馆吗？叫情深不寿，怎么天天不忙生意，四处瞎转悠？”
    尚美丽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的？我哥告诉你的？”
    “不是老魏说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绝症

    我没有把话接着往下说，我怕我说我看过她的相亲海报之后，她又翻脸了，之所以有这种顾虑，就是因为她这个人的秉性真的有些琢磨不定，说翻脸就翻脸、说和好就和好......
    想到这，我就又想起了苏雅，苏雅在某些方面和我面前的尚美丽挺像的，也不知道苏雅现在情况怎么样，希望她也一切都好。
    我可能有些走神了，以至于没有听清楚尚美丽后面说了些什么。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啊？我听着呢！你说。”
    尚美丽老成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心神不宁的啊？”
    “有吗？”
    “有！自打我见你的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人心思比别人都重，老是唉声叹气，而且一看哪个地方就能盯着看好几分钟，眼睛都不带眨的.......正常人哪有你这样的状态呢？”
    稍作停留，尚美丽又问：“你是不是心里装着什么事儿啊？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说来听听呗！”
    我依旧摇头，不想说话。
    “切！装什么深沉呢？快点聊聊，我现在对你特别感兴趣！我喜欢听故事，也喜欢有故事的人......”
    我偏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尚美丽一眼，也许是她自己也觉得说的话有点歧义，又连忙解释道：“当然，这里的喜欢没你想的那么狭隘，我说的喜欢不是狭义的喜欢，而是广义的，包含着正面意义的一种表达而已……”
    说完，尚美丽从她那块礁石上下来，又移坐到和我相距甚远不到半米的一块礁石上，蜷缩着身体，把脸贴在膝盖上，像是做好的准备听我的故事……
    其实，我也觉得聊点什么没什么问题，但困难在于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的故事该怎么凝练总结，浓缩成为几分钟，亦或者半小时能说明白的话，但我没有那么能力，提到故事这个词，我的脑子里能涌现无数个画面，它们没有先后顺序，也没有规律，一股脑儿地往外冒着，让我顿时失去了想说点什么的心思。
    所以，怔住了半分钟后，我依然摇头表示不想说。
    “害！没意思……”
    我抽了口烟，继而把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我想融入进无边广袤的星辰大海，把自己变得格外渺小，这样那些不明不白的情绪就不会左右我，我也不会唉声叹气，更不会让尚美丽看得出我心里装着事。
    .......
    夜里，在接到老魏的电话之后，尚美丽开车，准备和我一起回老魏家里。
    我被和尚美丽都老魏邀请去他家吃晚餐，他说今天他专门从本地的渔民手里买了不少新鲜的海货，他老婆唐艺亲自下厨，为我接风洗尘……
    我在回去的途中，我让尚美丽停在了一家便民超市前，我想买好点的烟酒，毕竟不能空手吃白食。
    庆幸的是，即便是在和武汉相隔千里的崇明岛，这里的商铺也有卖黄鹤楼的烟，我直接没犹豫，买了两条，准备一条留着自己抽，一条送给老魏。
    至于酒这方面，我就没什么研究了，好在尚美丽是个酒方面的行家，毕竟她有一间自己的酒馆。
    站在货架前，我看着面前玲琅满目，各种价位的酒有些发懵，就向旁边的尚美丽问道：“额，我不知道你哥爱喝什么牌子的酒，我想买两瓶带回去，你给点意见啊……”
    “他啊？他不怎么挑的，上到万元、下到几块钱的酒，他都喝......我看这贵州茅台酒不错，你买个两瓶？”
    尚美丽有些狡黠地看着我，心里就想着让我大出血，我看了一下价格，这种品类的茅台酒一瓶要两千三，也就是说两瓶就要将近五千块钱......
    仔细算了算我身上的钱，我问李胜男借了两万块钱，去除这几天的乱七八糟开销，我还有一万八，如果在这住上一个月，我就要付九千块钱的租金，那就还剩下九千，如果再花五千块钱买两瓶酒，就还剩四千，如果省着点，也许还能够我自己生活的。
    打过算盘之后，我点了点头说：“行，买了！”
    .......
    抱着烟酒，我坐着尚美丽的车行驶在回去的路上，自打我在超市付账之后，尚美丽就完全用着另外一种眼神看我，那种眼神就像看一个暴发户一样，有惊叹、有嘲笑......
    开车时，她还碎碎念道：“真是想不到啊，原来你是个土豪，这五千块钱说花出去就花出去了，连眼睛都不带眨的。我说难怪我哥那么贵的房子都有人肯租，想想也不会是个普通人，可这就让我更好奇了，为什么你这么有钱，还会有那么重的心事呢？”
    听完尚美丽的话，我没有把重点放在解释我到底是不是个土豪上，而是觉得她最后一句话特别有问题，我反问她：“为什么你会觉得有钱就没有心事了呢？我看你开的车也不差，也算是有钱人，那你有没有特别烦心的事情呢？”
    尚美丽好像还真的思考了一下后点头：“有！可我不是有钱人，这车是我嫂子唐艺的，她平时不怎么开，就让我开咯……”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算是个有钱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身上现在还有一万三千块钱，我要在老魏那租一个月的房子，差不多也要花一万块，剩下的钱就只够我应付生活......可我愿意花这五千块，第一是因为我觉得你哥老魏是个很不错的人，还有你嫂子唐艺也是；第二......第二是因为我记得以前被人骂过守财奴，我算是重生一次，想做出点改变，我想看看大手大脚地花钱是不是真的对我的生活有改变......”
    尚美丽看了我好几眼，可半晌没说话，不知道她信了没有，反正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没有半个字是假的！
    “那你想没想过一个月之后怎么办？你这么花钱就好像只有这一个月的日子过了......”
    突然，尚美丽猛踩了一脚刹车，让我差点儿撞到了前挡风玻璃，她惊恐地看着我说：“你是不是得了绝症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货车司机

    我真的有些不太明白尚美丽的脑回路为什么这么清奇？这都能联想到绝症上来……
    我被她问得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重新绑了一下安全带之后，带着气性顺着话茬说：“对，没错，我得了绝症，得了不治之症，医生说我只有一个月的活头，所以我想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体验一遍以前从未体验的生活，所以我才躺在东滩的草地上睡觉；所以我才冒着大雨坐在街道的长椅上享受台风；所以我才不计较你对我的冒犯，毕竟我快死了，不想因为你影响我的情绪......”
    我是一股脑儿地说完这些话的，中间好几次尚美丽都想插嘴打断我，可我没给她打断我的机会，说完之后，尚美丽吞咽了好几下，眼神极其复杂地看着我，本来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又突然拿了下来，往烟盒摸去，可看了我一眼之后，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再一次握住方向盘，把目光从我身上移走，继而放在了更远的前方......
    她的那些肢体动作在我看来，特别不自然，好像真的因为我得了“绝症”而担忧，我有些后悔这么说了，因为这个世界的痛苦本来就够多了，多到溢出，在这个本来让人舒适的夜晚里，我却用谎言给毫不相关的尚美丽带去了负面情绪，这是可能是一种罪过……
    当我支支吾吾地想再说些什么来解释清楚时，前方一道亮光照进了我们这辆车里，也刺进了我的双眼中，因为光线太强，我不得不眯上了眼睛，尚美丽对着那道强光骂了两句：“嘚瑟什么呀？这种路还需要开远光灯吗？真没素质，这种人出门就应该被车撞死……”
    看两盏灯的距离，我想那应该是一辆大货车，就在尚美丽骂了几句之后，那辆货车的车主，似乎看到了我们这辆车停在了路边，把远光灯调成了近光灯，继而我的眼睛从光线中得以解放，我笑了笑对尚美丽说：“别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在这种开往乡下的路上，本就没什么车辆，而且难免有时候会有视野盲区，更别说这台风刚过，好多电线杆都被刮倒了，倒在路中间也不稀奇，我们这种小型汽车还好说，应对突发情况时要比大货车灵活多变很多，可大货车不一样，在这种狭窄的路段，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出意外，而一次意外带来的伤害可能不仅仅是个人损失，还可能会影响到一个家庭......他也不是没有素质，你没看他看到路上有其他车辆时，就立刻关闭了远光灯吗？”
    在我说话时，那辆货车已经从我们左边驶过，我这才看真切，那辆车的驾驶室里除了驾驶员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坐在副驾驶上，我想他们应该夫妻，把他们的生活全都压在了这辆货车之上……
    尚美丽在货车驶过后，又启动了车辆，向着家的方向前行。
    我说完，她应该是愣了好几分钟，估计也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所以感到不好意思。
    其实她这个人就是嘴上厉害，说话从不过脑子，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脱口而出，可一旦觉得不合适，她也会察觉出来，只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难以收回......
    沉默了好一阵儿后，尚美丽干咳了好几声问我：“听你说话，你以前是干过货车司机吗？对这些事，这么了解......”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当过策划职员、陪过酒、当过保姆，又开过饭店，开过书店，可唯独没当过货车司机......”
    “看不出来你的生活还挺丰富的......那你没做过，怎么知道货车司机的生活呢？”
    我笑着说：“虽然我是没做过，但我有认识的朋友是干货车司机的，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他们生活有多么不容易，每天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驾驶、舟车劳顿不说，即使在半夜睡觉也只敢半梦半醒，不敢睡死过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故意停了停，等待尚美丽的回答，可她显然是不太了解的，所以我抛出问题之后，她思考片刻就摇头试着说：“我不知道......是在车上睡眠质量不好吗？”
    “不敢深睡就是怕半夜有人偷油......你能想象吗？这世界上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谋生，哪怕做苦力或者更累的工作，我都不觉得是低人一等的，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一点也不低贱……可唯独就有这么一批人，他们什么也不干，专挑大货车的油箱下手，一偷就全部偷光，丝毫不考虑车主后续该怎么办，这种人才是低贱的，人格上的低贱……”
    尚美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或许我对她讲了这么多别人的故事时，就已经起到了教育她的目的，别的先不说，至少下一次她在夜晚的乡村路上见到大货车开远光灯，应该不会张口就骂，这就够了……
    经过这么一件插曲之后，我也没了想要解释我没有得绝症的心思，我想好了如果尚美丽不问我，我就不说，有些东西可有可无，于我于她都不重要，我俩就是行驶在人生交叉路口的两辆车，我往温暖的南方走，想看暖阳；她往寒冷的北方驶去，想看雪花。
    在这短暂的交集中，各自诉说着彼此，又彼此慰藉。
    .......
    就这么，我俩保持着沉默抵达了老魏家里。
    一下车，老魏和他老婆唐艺就已经在家门口等着我俩了，老魏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扇着风，唐艺手里拿着两罐饮料，分别递给了我和尚美丽说：“天气怪热的，喝点凉茶也能解暑......”
    因为我手里拿着烟酒，所以是尚美丽帮我接住的，她还奇奇怪怪地问我：“你拿不拿得动？要不要我帮你......”
    我笑了笑半开玩笑道：“这点东西我都拿不动了，还拿什么跟你殊死搏斗？”
    “你怎么还拿那件事来说啊……咱俩不都和解了嘛，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老魏夫妇显然听不懂我和尚美丽的对话，相识一眼便招呼着我俩到后院里去。

 第三百四十章灯

    不得不承认，唐艺的手艺真的没得说，以前我也尝过很多次“孙便吃”请的厨师做的菜，当时我以为那个水平已经达到很高的高度，可与唐艺比起来，那个厨师就有些不够看了。
    说到什么，我便说出了口：“唐艺，你这手艺完全可以去开一家餐厅，专门做海产品了，相信我，一定可以在崇明岛爆火！”
    我觉得我说话时的眼神特别真诚，可唐艺听完后也只是笑了笑说：“你觉得好吃就行，我也没那个本事去经营一家餐厅，只会做点家常菜而已……”
    想来也是，老魏开一家咖啡店平时已经够忙碌了，要是唐艺再开一家餐饮店，他们夫妻俩估计就没有现在这么悠闲了，这可能还是和这里人的生活理念有关，他们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哪怕吃螃蟹，也用很专业的餐具料理，而我就直接掰开壳啃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连唐艺也微醺了一些，所以众人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她向我问道：“张扬，你是武汉人，怎么会突然想到来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呢？据我所知，大多数习惯了一线城市生活的人，一旦想要休闲度假，基本都会往南方走，比如丽江大理那种著名旅游城市，说不定还能在旅途中有艳遇，你怎么会想到来这度假呢？是为情所困，还是工作不顺？”
    我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我只是恰好来这里的医院治疗，出院走了一圈之后，感觉这里还不错，就决定在这住上一段时间，也算是休闲度假吧……”
    “住院？因为什么住院？”
    稍微停了停，我摇着头示意不想说，我不想说，唐艺也就不追问了，继而换了个话题问我：“那你结婚了吗？听老魏说，你也快三十了，也应该是结婚的年纪了。”
    “也没有......”
    当我摇头说“没有”时，唐艺用胳膊碰了碰旁边老魏，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老魏摸了摸鼻子，端起酒杯伸了过来说：“来，先走一个。”
    举杯之后，老魏开始问我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譬如我有没有房产，或者喜欢的人，还有家庭工作情况等等之类的问题，整个场面搞得就像相亲一样......
    我这才明白唐艺的意思，她是想撮合我跟尚美丽，可我心里明白，我这辈子不大可能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所以他们做的这些事情在我眼里完全没有意义。
    过程中，我有一嘴没一嘴的回应着，可能唐艺夫妇也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便没再多问。
    尚美丽全程尴尬地笑着，时不时看我两眼，但眼神格外复杂，我知道这种复杂源自什么，因为她知道我得了“绝症”，所以多多少少觉得对我一个“将死之人”问这有些无用功，想了想，我觉得没和尚美丽说实话也还算是件好事，至少免去了好多麻烦事儿......
    ......
    饭局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我照常坐在房前的一块石头上，点上一支烟看着昏暗的海平面失神很久。
    唐艺已经上楼睡觉了，尚美丽没喝酒，开着车回家去了，现在这里只剩下老魏和我，我俩都是老烟枪，即便不说话，只要都点上一支烟，便不会觉得尴尬，我想这可能是一种默契。
    当又一阵海浪扑打在岸边的礁石上时，沉默良久的老魏有些恩耐不住，吐出一阵烟雾后向我问道：“张扬，有些话刚刚在饭桌上，我问不合适，现在只有咱们俩人，我也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觉得我表妹尚美丽人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老魏，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现在不想再接受任何一段感情，当然，只局限于男女之间，朋友的友谊我还是乐意接受的，如果你想让我和尚美丽做朋友，我很乐意，但你要说想让我和她产生点别的什么，那我真的做不到，抱歉！”
    我的话很直白，也希望老魏可以完全理解。
    老魏盯着我看了好几秒，也叹气说：“好吧！是我着急了.......我和唐艺真的太想给尚美丽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了，包括我们全家人也都希望尚美丽能早点结婚，她现在已经二十八岁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即便到了三十岁、四十岁依然有市场，可女人一旦过了最有魅力的时间，就难咯……更别说像她这样脾气暴躁的，哪个相亲对象见到她都怕，她有几次还差点动手打人……现在在岛上都出了名了……”
    难怪当时我问尚美丽酒馆对面的奶茶店老板愿意，他却让我别问，好好度过假期，估计也是怕我沾上麻烦......
    “其实，男人和女人没区别，只要自己足够闪光，即便到了三十、四十一样有市场，我想如果尚美丽能改改她的脾气，那来提亲的人肯定能踏破你家的门槛。”
    说着我便笑了笑，继而把目光移向了海平面。
    海的声音除了海浪制造的之外，似乎还有一种更为奇特的声音，但如果不在特别安静的环境下，是很难听到的，那种声音像低声吟唱，也像是淡淡的啜泣，我想如果大海也有思想和生命，那他会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还是襁褓之中的婴儿呢？或许都不是，他会是一个没有年龄、情感的生物，看着每天在海面上游荡的渔船，每一个在岸边嬉闹的人类，无悲无喜亦无欲。
    老魏是个没什么心事的人，尚美丽结婚这件事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心病，可我帮不了他......
    .......
    夜里，抽了几支烟后，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睡觉，这时候已经恢复了电力，所以我像是为了报复昨天停电一样，打开了房子一楼里全部的灯，如果不是我懒得上二楼、三楼，也一定打开上面的灯。
    屋里的光线溢满了整个房间，我想如果站在外面一公里之外，也一定可以看得到这间房子在黑夜里有多么明亮......
    因为外面的蚊虫都被吸引过来，几分钟之后，我便关闭了大部分的灯，只留下了我房间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船

    我用手机打开了音乐软件，播放着一首没有歌词的纯音乐，钢琴声在空荡的房间里不停的回荡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象力太丰富，还是手机音效太好，总之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去欣赏音乐时，我总觉得发出音乐的不是我的手机，而是一架真正的钢琴，它摆在我面前，在这个房间里，不需要弹钢琴的人演奏，它是一架有生命的钢琴，会自己演绎最完美、最舒缓的音乐，慰藉所有听众的心灵。
    我想音乐的作用莫过于此，给别人带来共鸣情绪的歌不一定就是好音乐，反而是那种无喜无悲的音乐更能慰藉心灵，因为生活已经不需要通过别人的歌词来讲述，所有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可以是最好的诉说者，我们没那么需要故事，是需要一股淡淡的清风拂过山岗时，留下的一丝清凉，沁入心脾……
    在舒缓的音乐声中，我渐渐的进入了睡眠中。
    .......
    我想我大概是没有做梦的，因为第二天早上，当我用力回忆起昨晚有什么梦境时，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喝酒睡觉清醒后很累、脑子晕，反而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然后，我发现手机已经关机了，也许是播放了一夜的歌曲，导致没电关机。
    插上手机电后，我就径直上了二楼阳台上，此时，天气晴朗，也格外平静祥和，太阳从东边的升起，海平面上甚至看不见波浪起伏，所有几只海鸟在海面上盘旋着，时不时往水中扎去，叼起一支鱼，或者空手而归……阳光从海面折射进我的眼里，透过那层光亮处，云层也被海水映射出来，被染上了阳光，显得格外温暖。
    即便现在阳光并不刺人，我也专门打开了遮阳伞，然后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这也许是一种独特的仪式感，自从我听过老魏向我描述的画面之后，就一直忘不了那种温暖的场景，在脑子里回旋不断，这一次，我真正亲手实现了它，只不过好像还差一杯红酒，或者一盏热茶......
    稍作停留，我便用一支烟作为替代品，来完成这项仪式，深吸一口之后，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定格住，我用力呼吸了好几下，连眼睛都没眨，就想记住这一幅带有仪式感的画面，这可能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所以我特别珍惜眼前。
    一段时间过后，随着太阳逐渐升起，云层和海面渐渐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因为光线在水中折射的角度不同，所以我也无法用眼球去捕捉到刚刚那一幕，可我又忽然觉得有些可惜，因为再一次想想，我已经快要忘记了刚刚记住了什么，只记得几只捕鱼的海鸟，黄色的云层以及没有风浪的海平面......
    我应该拿手机把那一幕拍下来的，发给白药看看，她和我不一样，我是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几年，不管是上学期间还是工作期间，都不明不白；她就活得特别有目标了，学习要学到最好，工作也勤勤恳恳，几个月时间拿到优秀教师称号，脱离了老师这个行业之后，进入职场工作，也是把工作放到了很高的位置上去，不断晋升......在我看来，我俩算是两个极端，一个庸庸碌碌，一个清清楚楚……
    可我想把照片发给她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活得太忘我了，她没有享受生活的欲望，在很多时候，她都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去做事，比如跑步去长江就只是想锻炼身体，比如化妆也是为了职场需要......
    两个极端的人偏偏在享受生活上达成了统一，以前我们都没有看过大海，可现在我看到了最美的风景，所以我也想把这种风景分享给她。
    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明天这个时间点，我一定要拍一张完美的照片，发给她！
    我记得她的电话号码，而且她的微信也就是那个号码，只要她没有更换号码，我就能联系到她。
    别的先不提，这张照片我是一定要发送给她。
    .......
    这一天是周末，老魏照常关店休息一天，所以老魏、唐艺、尚美丽和我再一次聚在了一起，老魏提议说：今天天气真的很不错，海面风平浪静，要不我们租一条船去出海钓鱼吧？
    我本就抱着玩乐的心思，自然不会拒绝，所以对着老魏点了点头，我的心里还有着期待，毕竟这样悠闲的生活我真的羡慕不来，周末不想开业便直接关门，天气好就租船出海钓鱼，钓不钓得到都是其次，主要是这种生活实在太让人向往了......
    唐艺是第二个给予肯定的人，她笑着说：“可以啊！反正在家里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海钓钓鱼，前几天刚解禁，现在出海肯定能钓到很多鱼，说不定晚上还能大餐一顿，等你们钓到了，我就负责下厨！”
    既然得到了我和唐艺的肯定，老魏就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尚美丽的想法，直接说：“那好，前几天刚好有个朋友联系过我，问我需不需要船玩玩，你说我们是买还是租好呢？”
    尚美丽一直没怎么说话，我发现自从昨晚发生那辆货车的事之后，她就有些沉默寡言，眼神从没有集中到一个地方过，虽然看上去她坐在岸边的礁石上，看着面前的大海，特别专注，可实际上她的眼神是涣散的，她压根儿没有看海，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心里装着事的人会有这种表现，我很有感触......
    在老魏提出想买船的想法之后，唐艺稍微停了停，便点头道：“也好，买一条船总比天天租的好，反正接下来又很漫长的捕鱼期，只要天气好，我们可以每天都出海钓鱼，咖啡店开不开也没所谓！”
    老魏笑了笑点头，继而离开这里，我想应该是去联系卖家了。
    有时候，我还真的看不懂唐艺的深浅，她好像每天都没有工作，要么在家种种花草，要么就在阳台上一坐就是一下午，可一开口那种底气是很难装出来的，毕竟买条船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出海

    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即使心里再有疑问，再想知道背后的原因，可一旦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我就不会去追问，除非她亲口告诉我。
    唐艺是个看起来特别温文尔雅的女人，和老魏热心肠的脾气倒也挺搭配的，只不过，我听老魏说，他和唐艺已经结婚五六年了，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呢？想了片刻，我就没再做多余的思考，把目光放在了海平面上。
    此时，海上已经有不少船只结伴出海，那些船只一看就知道是专业的捕鱼船，因为船上没有任何为了美观而修饰的地方，一切物件都是为了生计，可也有一部分船只恰好与其相反，洁白的船身搭配上俊男美女在海上形成了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种对比在两种船接近时尤为明显，我看见渔船上的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直站在船头上望着游船上嬉笑玩闹的人群，久久没有动过，可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难想象，在那样一个心智未全的男孩面前，出现这样的对比时，他会有什么想法......
    可我只希望他有一天也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买一条游船，畅游在海平面上......
    许久没说话的尚美丽，这时候突然问我：“张扬，你说人这辈子，是不是一出生什么样，那死后也是什么样？”
    面对她的问题时，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莫名其妙，可她说话时一直盯着远去的渔船方向，我就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了，她一定也看到了我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只不过我没说出来而已……
    稍微顿了顿，我顺着尚美丽的眼神也再一次看向那里，可与刚才不同的是，那个男孩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船头上，直到渔船驶离了我们的视线......
    我先摇了摇头然后又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见过很多人出生便拥有了别人不曾拥有的富贵，他们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可我还没见到他们的结局；同时，我也见过很多出身贫寒的人，男的、女的都有，当然，在没有背景基础上，他们想鱼跃龙门很困难，可有的人偏偏有种不服输的劲儿，他们一步一步往上爬，现在也渐渐有了很多资本，虽然可能在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眼里，仍然不值一提，可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一种成功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尚美丽也点头摇头：“有点明白，但也有点不明白......那你是那种人呢？”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在脑子里回想我自己的人生轨迹，因为爷爷，我得到了一套拆迁房，价值不菲，这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所以，我说：“我哪种都算不上，算是含着金钥匙依旧坎坷在人生路上的人......”
    “那我是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呢？”
    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唐艺在我和尚美丽交流的过程中，一直没开口，端坐在椅子上，笑着面向前方。
    .......
    老魏半小时之后就回来了，只不过他不是走回来的，而是开着一艘小型邮轮停在我们面前的海面上，便挥手便向我们喊道：“张扬，你们快过来......”
    上了船之后，老魏便递给了我一副专业的钓具，然后半开玩笑地对我说：“等下你就是钓鱼的主力军了，我得招呼开船，晚上吃什么就看你能钓到什么了……”
    可......可我也是个半吊子啊……
    还记得当初李教授教给我的钓鱼技巧，可那毕竟是在湖里，这里是在海上，而且还在不断移动的船上，这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般大的，我听一位资深鱼友聊过，连水质都会影响到放线收杆的力度、角度，更别说现在这样的变化了……
    所以，在接过鱼竿时，我有些迟疑，可还没等我说些什么，老魏就把鱼竿硬塞到了我手里，一个人进入船内，开船去了......
    一阵风吹来，我有点凌乱......
    唐艺在边上，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待会儿，来到合适的海域之后，老魏就会让你下杆，今晚吃什么就看你的表现了，我很期待你能钓到鲳鱼，或者黄鱼！”
    我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心一横，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继而握紧了手里的鱼竿，期望它的表现能尽如人意……
    在船不断行驶的过程中，我特意避开了唐艺，单独找到尚美丽，问她：“你会钓鱼吗？”
    尚美丽不解：“你问我干什么？可是你负责钓鱼，我和唐艺姐负责处理你钓上来鱼，我哥开船！这不都是分工明确的嘛……”
    “可.....可我不太会啊！我也没什么把握一定能钓上来，你赶紧跟我讲讲具体的注意事项，毕竟我也只是个半吊子，即使在湖里都很难钓得到鱼，别说在这了……”
    “害！我当多大事儿呢！你放心，我哥给你准备好了鱼饵，现在政策才刚开放海域，允许垂钓捕捞，再加上这段时间是鱼群回溯期，只要你不是个傻子，随随便便能钓得到的，我哥和我嫂子早就想好了这一切，你的任务看上去是最难的，其实恰恰是最简单、轻松的。”
    尚美丽说完，我才长出了口气，仿佛卸下了重担。
    难怪老魏和唐艺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什么情况都摸清楚了……
    .......
    其实钓鱼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也可能的确是鱼多占据了绝大部分原因，所以到了傍晚时，我们的收获颇丰，大大小小的鱼已经有十几二十条，其中鲳鱼，黄鱼居多，这时我也才明白为什么唐艺那么说，他们夫妇都是情商很高的人，准确的说是老魏的真诚、唐艺的智慧......
    载着满满的收获，我们伴着暮色，行驶在返程的途中，由于返程不需要考虑鱼群走向以及其他问题，所以老魏直接设置了固定行程方向，自动驾驶，他也得以从驾驶室里抽出身来，和我一起坐在船边抽会烟......

 第三百四十三章沉默的心声

    一番劳作之后，再坐在船边上抽着烟，立刻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滋味，我接过唐艺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后深吸了一口烟，向着目光所及的最远处吐去，虽然我知道烟雾抵达不了那里，可借着这种方式，我似乎有了一种可以随意抵达任何地方的感觉，只要我心里想着，就一定可以到达，一定.....
    老魏直接脱掉鞋子，把双腿放进海里，随着船的移动，双腿在海里划出两道清晰的分界线，一直延长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之后他看了我一眼便说：“你也试试？很舒服的。”
    说着，我也照做不误，脱下鞋子伸出了双脚放进海里，在脚底接触海平面的一刹那，我就明白为什么老魏会那么享受，因为经过一天时间的阳光照射，此时海平面上的水还没有完全降温下来，所以我触及到的地方都弥散着温馨的暖意，那种温暖一直从脚底上传到大脑，我想如果幸福可以致人昏厥，那我一定晕到天昏地暗，再也不用保持清醒，面对世间一切带给我嘈杂的事情，渐渐地，我彻底放空了自己，即便背后的船板被捕鱼时溅起的海水打湿，我也依旧横七竖八地躺在了上面，脚下传来的温热已经足够弥补一切，我想维持住这种姿势，直到船靠岸......
    夜色降临，我们还飘在海上，我甚至想让老魏把船速降低，那样我就可以多在这里待一会，可这毕竟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大家的肚子都还饿着，只等着这一顿丰盛的晚餐慰藉一天的劳累......
    唐艺和尚美丽都进船舱里了，所以外面只有我和老魏两个人，他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向我说道：“张扬，有句话我要是说出来了，你可千万别怪我老话重提，你得理解我......”
    老魏说完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两眼，继而等待着我的回复。
    其实，不用他开口，我通过他的动作就能知道，他想说的话还是和尚美丽有关系，我想这可能是老魏唯一一块心病了，他的目光带着明显的诉求，让我多多少少有些难以开口，可我却真的不太想和他聊这件事，因为我不想再随意继续一段新的感情，我快要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再也没有多余的青春浪费在这上面，又或许我早就没了青春了.......
    我把目光从老魏身上移开，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沉默不语就是我给老魏的答复。
    我先是听见了他很长时间的叹息，然后又是打火机空气中发出的啪嗒声，微微睁了睁眼睛，外面已经完全黑透了，所以老魏手中的那簇小火苗在漆黑的海平面上格外显眼，我猜错了，我以为他在点烟，可没想到他在不断地摁压着打火机，夜晚的海面上是有微风的，所以在没有丝毫遮挡的情况下，打火机发出的那窜小火苗自然不能长久，刚亮起就被风熄灭，就这样，老魏手里的动作重复了很久很久......
    我的心情本来无比安逸，可就因为老魏的一句话变得不再平静，这或许多多少少和我个人的性格有关，我有点敏感，每一个不适的眼神都能在我心里无限放大，同时，我也为没法帮老魏解决心病而有些内疚，但我明白有些忙可以帮，有些忙千万不能碰，因为一碰就可能再也甩不掉......
    带着这样复杂的思考，我就再难享受美好，继而干脆坐了起来，把脚从海面上收回，点了一支烟看向老魏说：“老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个真诚的人，所以我也不对你藏着掖着，我就实话实说吧......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不是我的本意，我当时处于昏迷状态，被人送到这里一家刚建立起的私人医院做治疗，两周后我醒了，可我身边却没了那个给我输血、救我命的女人，那种痛苦让我特别难受，可我也明白有些爱可以挽回，有些爱即使挽回了，带给她的也只有痛苦，所以我干脆做个冷血无情的人，不想再继续任何一段感情......”
    说到这里，我几经哽咽，因为一想到白药，我发现我的回忆虽然都是美好的，可那些美好都被我的人生经历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然后放眼望去，我的人生居然如此漆黑，我带给白药没有美好，只有无边无际的伤害，特别是那一夜，在我快要闭眼的一瞬间，我发现一把匕首悬在白药的身体上，似乎随时都可以落下来，但我却没有一点点力气去阻止，甚至连一声话都说不出，如果可以，我愿意跪在地上磕头求绑匪放过白药、也放过我身边所有人，我的颜面、尊严，甚至是生命都不重要......
    在血液不断流失的恍惚之际，我发现我原来没有那么害怕死亡，我害怕的只是我身边无辜的人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除此之外，白药还因为我和家里人闹得极不愉快，我还能记得在南京的一天早上，她脸上出现鲜红的巴掌印，我知道那是她爸打的，可我除了难过、不甘之外，居然没有任何能力为她这一巴掌买单，我躲在白药的身后，享受着她承受压力、痛苦给我带来的美好，她永远用微笑面对我，即便再难、再难......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她身处异乡，却要把我的城市当做她的城市去生活，有段时间，我还记得她每天晚上都会用一个小纸条记录今天学到的武汉话，然后反复背诵，没错，就是像小学生一样去背诵......
    可这对她一点也不公平，当我发现原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赢得她爸的认可时，我就应该放手了，这是放弃，可也不一定是放弃，至少她从此再也不用担心和我在一起会受到什么牵连，不用刻意去学什么武汉话，也不用生活在毫不熟悉的异乡......
    我的哽咽让老魏很震惊，也许他也没想到一个平时看上去特别乐观的人会有这么重的心事.......

 第三百四十四章半月过去

    我久久无法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回眼过往，皆成遗憾......
    老魏半晌之后，开口道：“虽然我不明白你和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定很爱她吧......”
    “爱！我爱到骨子里了......”
    老魏不解道：“她为你输血，忙前忙后，不用想，我也知道她爱你一定不比你爱她少，可既然你们俩都深爱着对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我没有第一时间给予老魏回答，而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沉默半分钟后我说：“原因在我，我让她背负了太多压力了，那样的压力让她和我都喘不过气来......试问我们都是生活在真实世界里的人，又怎么能做到放弃家庭、抛开一切为了爱情远走高飞呢？也许在一时冲动之下，的确可以做到，但激情退却，爱情的力量不再燃烧时，我们又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不瞒你说，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家庭方面的牵绊，我可以无牵无挂地远走高飞，可她不行.......”
    渐渐地，我发现似乎我说着说着便将责任归结到白药有家庭牵挂上来，就好像问题在她而不在我，这显然是错误的，可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我想大概是老魏的话触动了我，他让我带着白药私奔.......
    经历这些之后，我已经不缺乏私奔的勇气，但我会更加理性地看待问题，所以这就是理性思考后得来的答案。
    “难怪......难怪看你每天都皱着眉头，连尚美丽都能看得出来，你心里装着事情，既然这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提你和美丽的事情.......”
    稍稍停了停，老魏转过头又说：“那你以后就没有想过去找她吗？来自现实的压力的确很大，可这也不是阻挡你们的理由，我就是摆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例子.......”
    当老魏说到这里时，却听到后面的唐艺叫了他一声：“老魏，你下来看看，主控台好像出了点小问题。”
    老魏应了一声，便给了我一个眼神后下去了......
    和老魏交错开的是唐艺，老魏下去了，唐艺却坐在刚刚老魏停留的位置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摇摇晃晃着，看向没有视野的海面。
    看她悠然自得的样子，我想主控台出问题应该只是她支开老魏的借口，这两夫妻还真有意思，轮番上阵给我做思想工作......
    我害怕再一次重复没有意义的话题，于是直言道：“要是来当说客的，我就不听了，刚刚已经和老魏聊的够多了……”
    唐艺只是偏头看了看我，然后又笑着把头扭了过去，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就显得我很自作多情，于是我也没说话，时不时向前方看去，期待着看见海岸，和老魏的两套房子。
    沉默好一阵子，当我以为唐艺什么话都不会说之后，她突然向我问道：“刚刚你和老魏的话我都听到了，可我不关心你到底有什么心结，我只想问问你到底爱过几个女人？”
    唐艺说话时，一直盯着我看，好像非要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一样……
    她的气场似乎天生强大，盯得我有些发毛，我吞咽了好几下，避开了她的目光。
    随后，没等我回答，她又说：“当然，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涉及隐私，或者让你觉得难为情，你可以不回答我。”
    “没什么不好回答的......两个！”
    我肯定地回答了“两个”，没有丝毫犹豫。
    “真的吗？不再仔细想想？”
    我摇了摇头......
    唐艺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对于这种问题，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一个是齐羽，一个是白药，没有第三个人......
    “两个......两个......”
    唐艺嘴里重复着这句话，便没有再问什么。
    夜色更深了，接着游船的灯光，我看见了出发时停泊的码头。
    .......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在崇明岛呆了半个月之久，这半个月里，我和老魏一起出海了很多次，他基本上没有开咖啡店了，一直和我一起四处瞎晃悠，我俩算是混成了铁哥们，按照唐艺的话说，我俩上辈子应该是“一对苦命鸳鸯”，这辈子投错了胎，都成了男人......
    而且我的钓鱼技巧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即便只有我和老魏俩人，也轻轻松松满载而归。
    同时，尚美丽也在这短短的半个月里，产生了很多变化，她变得没那么暴躁了，也安静了很多，只是话越来越少了，在老魏看来这显然是一个好信号，只要尚美丽能收得住脾气，那她就是很优秀的女人，可我却觉得尚美丽似乎有了心事......
    再一次准备出海前，我和老魏照常坐在码头上抽着烟，不知不觉间就聊到了尚美丽身上。
    他先说：“今天尚美丽她妈又给她找了个相亲对象，俩人越好今天在她的酒馆里见面呢！”
    “好事啊！那男方情况怎么样？”
    “男方家里家境还算可以，一家人都是公务人员，而且他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硕士，前几天路过尚美丽的酒馆时，看见了相亲海报，就记住了她，因为尚美丽当时不在酒馆里，只能留了电话联系。今天就约了见面。”
    我笑了笑说：“那你这块心病也算是能解决了.......”
    稍作停留，我又疑惑道：“对了，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这么操心尚美丽的婚事呢？我想如果我是你，即便我表妹二十八岁，也不至于替她操太多心啊，现在晚婚不都很常见吗？也可能是我没经历过什么亲情，所以理解不了你们的感情......”
    我说完，老魏长叹了一口气，又从兜里摸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还没抽上一口便说：“我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尚美丽的妈就是我姨妈，现在我们家就只剩下我这一脉，和尚美丽那一脉，问题在于我和唐艺没有孩子，那延续血脉的任务自然落在了美丽身上，我姨妈比谁都着急，看到美丽结婚是她的心愿，同样也是我和唐艺的心愿......”

 第三百四十五章改变

    老魏说完，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冲着面前平静、没有波澜的海岸，一阵失神.......
    其实，说句实在话，和老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我还从没见过他像此刻这般模样，那种眼神十分复杂，有哀怨、有落寞与无助，我了解他们家对于血脉延续有多么大的执着，但放眼往更广袤的世界看去，似乎大部分的普通家庭在养育后代这件事上，做到了无比相似的统一，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人类的一切活动，其终极目的都还是繁衍生息，这算是一种天生的责任……
    但我想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老魏和唐艺结婚这些年来，没有要个孩子？我想知道这背后是身体原因还是心理原因，老魏和唐艺看上去都挺健康的，所以背后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不想要孩子......
    既然话题都已经聊到这里来了，我就没有考虑太多合不合适，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老魏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别在意......我就想知道你和唐艺结婚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没有要一个孩子呢？我想要是你有孩子了，你姨妈就不会这么催着尚美丽结婚吧......”
    我问出口后，老魏的身体明显颤动了好几下，叼着烟的手也不停抖动，拿起放下，又弹掉烟灰，可这些动作无异表明这背后肯定有让老魏痛苦的事情，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老魏不说，可我却越来越好奇了，所以一直看着老魏，想让他给我一个解释......
    我没有说话向他催促，只抽着烟，安静等待着老魏心里进行一番挣扎。
    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后，老魏弹了弹烟灰叹息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那我就慢慢给你讲个很长的故事吧……人生嘛，总归不会一帆风顺，上天给予了我这么好的生活，给了我这么完美的老婆，总要拿去一些东西的，要不然怎么能公平呢？”
    说到这，老魏停了停，冲我笑着，可我看得出他的笑容里包含着巨大的苦涩，一个真心想笑的人，笑容不会是挤出来的，老魏的笑就很明显，也很刻意，可让我感觉奇怪的是，虽然他的笑容是挤出来的，但他总给我一种莫名的力量，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
    可能就像海啸来临时，看见一个建筑在山顶的小屋，海浪虽大，但却冲击不到山顶，小屋里散发着温暖的烛火，吸引着每一个在海浪中挣扎的人，教他们：对！往山顶爬，山顶有食物，山顶有炉火，山顶有一切美好.......
    他又接着说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面对爱情要勇于追求，哪怕你爱的人和你之间有如山如海一般的沟壑，只要她也爱你，你就应该不惧一切，如果你连娶她的勇气都没有，那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她？而仅仅是嘴上说说.......我和唐艺结婚很早，那时候我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在一家修车铺打工，给别人当学徒。有一天，一个开豪车的女人来到了我打工的修车铺，她说她的轮胎爆了，需要换胎，因为当时店里老板外出，所以就只能由我来换胎，我经验不足，一次又一次的尝试，都没办法把新的轮胎装上她的轮毂，那一次我足足忙了一下午，累得满头大汗……之后，她说她记住了我，当然！我也记住了她......”
    老魏停了下来，笑着看向我，可这一次他的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那个女人一定就是唐艺，我没经历过老魏的人生，但我可以想象，那样的相遇一定足够梦幻，爱情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它的产生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有的人相视一眼，便确定了一辈子；有的人周周转转，也是一辈子.......
    我点了点头说：“你的确很幸运......”
    “嗯，我很幸运，遇见唐艺绝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可我遇到的磨难一点也不比你少。唐艺的家庭你应该也可以想象，我是不可能得到她爸的认可的，她爸想把她嫁给一个海归博士，安排唐艺的一生，但唐艺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她骨子里比谁都倔强，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之后她偷偷就从家里偷出来户口本，和我在民政局里领了证......领证的时候，我记得是一个傍晚，那时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我排着队终于轮到了我和唐艺，工作人员说他要下班了，让我和唐艺明天早点来，我当时就有点泄气，毕竟排了很久的队伍，而且唐艺偷户口本也费劲周折，但你知道唐艺当时做了什么事情吗？”
    我自然不知道，但还是说：“她哭了吗？”
    老魏笑着摇头：“不是！她不会哭的，从来不会......她起身一把揪住了工作人员的领子，质问着：为什么我们等了这么久，你却连两分钟的时间都不肯给我们？这两分钟不会让你少块肉，但却可以让我们得到全世界，你知道吗？”
    当我听完老魏的故事之后，心底除了羡慕之外，更多的是震撼，对！就是震撼，我从不敢想象会有人为了结婚，直接对工作人员动起手，而且动手的人还是温文尔雅的唐艺，她当时是有多么想嫁给老魏呢？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恰恰在我身上十分匮乏，我做事总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脑子里想象着很多莫须有的东西，这往好处说，是理性，往不好的方向说，就是缩头缩脑，像是个傻逼……
    我的心逐渐因为老魏的故事燃起新的火焰，那种火焰格外炽热，胜过千言万语……
    我很想立马找到白药，飞身到白药身边，然后......然后有两种可能性。
    我可能会用尽全世界最油腻的情话告诉她，我有多么爱她，哪怕说上三天三夜，我也不觉得乏味；也可能找到白药之后，就立马奔向民政局，用唐艺的方式，让白药永远属于我.......
    那，白药，你现在在哪呢？

 第三百四十六章一支烟的时间

    我的内心十分澎湃，可老魏接着讲述着他的故事，而我也想知道这个完整的故事，就目前来看，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老魏的眼神逐渐深邃，而他的眼神也让我明白了后续将会有不美好的事情发生，他说：“我和唐艺结婚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她爸对我们偷偷领证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但不知情并不意味着他会永远不知道，唐艺在一个月之后，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她爸，当时我也在现场......她爸很生气，直接当场给了我两巴掌，很响，可我没有躲，就那么硬生生地扛住了，光打我还不够，她爸对待唐艺更过分，直接一脚踹到了唐艺的肚子上.......”
    说到这里，老魏哭了，哭得很伤心，所以说话都断断续续，一直哽咽着，他举起颤抖的右手，吸了一口烟，豆大的泪滴从眼角滑落，之后哽咽着说：“当时我也不知道唐艺已经怀孕了，如果我知道，一定在第一时间护住她，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伤害，哪怕打人的是她爸……之后唐艺便出血昏厥，从抢救室里出来之后，医生告诉我，让我做好唐艺这辈子都......都怀不了孕的准备......那天夜里，我在医院的走廊上，无声流泪了一整晚，她爸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一夜之间，我就看见他的两鬓有了白发，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一夜白头真的不是夸张......后来，她爸就接受了这个令人无奈的结果，我和唐艺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可这种光明的代价却让唐艺承担，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一次，我终于完整地得知了老魏身上的故事，也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家人都希望尚美丽早点结婚，那样他们这一家的血脉才会有延续，这是集体意志的集中，个体难以拒绝，或许尚美丽也因此承担了许多额外责任。
    我没办法对他们的做法评论是非对错，因为这里面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谁是无辜的……
    难怪老魏会如此无奈，但他也同样不能辜负唐艺，这样的女人要是被辜负了，那他绝对要下地狱……
    带着思考的同时，我联想到了我自己，我发现老魏和唐艺之间发生的故事，似乎和我与白药之间的很相近，我就是老魏，而白药就是唐艺......
    只不过，目前我因为那件事就和白药失去了联系......
    老魏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我给你讲我的故事，没有其他目的，我想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如果你真的爱那个女人，就要不顾一切地追寻，畏首畏尾只会让你们双方一起痛苦，我相信如果她也爱你，那现在的心情一定也不会好受......我的故事不一定完全和你一样，唐艺的意外只是意外而已，不要代入到你自己身上.......去吧，想清楚了就去找她，相信我！”
    我怔了好一阵子，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魏会心一笑，然后把目光移向前方的海平面。
    现在是早上七点，当第一缕阳光洒向海平面时，我再一次见到了那天早上看见的景色，阳光被海平面折射到我的眼睛里，所以海面和天空的界限暂时模糊，在我眼前只有一片金黄色的霞光，我拿出了手机，记录下这一刻.......
    我早就下载好了微信，只是一直没加白药的微信，她的号码早就被我牢记在脑子里，按照号码，我搜索到了白药的微信。
    她的头像变了，我记得以前是一条洒满枫叶的街道，现在却成了洒满雪花的世界......
    这种变化给我带了两个信号，一方面是好的，至少她还没有放弃掉这个号码，我还能联系到她；另外一方面则说明她也想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我真的够自私的，在我想开始新生活的时候，我也希望白药可以和我一样，忘掉过去，放眼未来；可当我想回头时，我却又希望白药能在原地等着我......
    迟疑的片刻，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我讨厌犹豫不决，至少在我决定改变的时候，我就一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犹犹豫豫，所以我想在这支烟的完成彻底的蜕变。
    这支烟已经具有了独特的意义，在我点燃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接下来的路.......
    老魏看着我的动作，先愣住了一两秒，然后似乎有理解了我此刻的状态，笑了笑把头转了过去......
    我仅仅是看着那支烟的燃烧，没有抽上一口，火星渐渐被烟灰掩盖，可我的心却逐渐清晰，或许我在作出改变的决定时，就已经清晰了，只是我需要时间把改变这个字眼思考清楚！
    烟烧完了，我也在同一时刻，点下申请添加好友，备注：一个病人......
    但等待了好一阵子之后，白药也没有添加我的好友......
    但我并没有因此就产生放弃的念头，这只是一个开始，不管白药躲在哪里，我都要找到她，至少要和她见上一面，把我想说的话表达清楚.......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我就想到了李胜男，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就算不清楚，也比昏迷中的我要了解很多东西。
    没有丝毫犹豫，我立刻拨通了李胜男的电话。
    在几秒钟后，李胜男就接通了，她的语气有些着急：“怎么了，张扬？有什么事吗？”
    “额......你现在方便不方便？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那你最好快点问，我马上要开会，这次可能有点麻烦，智行和跃动都不会太平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还是赶紧说你的事情吧，反正公司的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既然李胜男时间很紧，那我就只能等她闲下来再说，于是，我说：“那你先去忙吧，等你闲下来再给我回个电话就行！”
    “好！”
    说完，李胜男就挂了电话，我不清楚这段时间里，李胜男和光头王的联合公司又出了什么新的状况，但李胜男说的也对，和我没什么太大联系......

 第三百四十七章码头见面

    挂了电话之后，老魏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看来今天咱俩不能一起出海了，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人呐！哪有那么大的区别，区别在于你自己怎么想罢了……”
    老魏说完，就径直沿着靠海的小路离开，直到离开我的视线里，此刻码头边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伴着清晨慢慢苏醒过来……
    .......
    之后，我又和李胜男通过一次话，我约她在崇明岛见面，虽然我知道她的公司遇到麻烦，现在的时间都很紧，可我还是想当面和她聊聊，关于白药的消息，我很想知道白药留给我的那封信里写着什么，我期望着李胜男没有丢掉那封信，或者李胜男看过后，知道信里有什么内容.......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哪还会有人用信来作为传达消息的工具，信这个字已经成为了仪式感的代名词，也许白药采用这种方式给我留下消息时，心里已经不对我醒来抱有期望，她只是给自己留下一些念想而已，正如每一条船从港口出发，向着未知的海域前进时会鸣笛三声，那种意味是很相似的，有期望、有离憾.......
    我哪也没去，就坐在这个码头等着李胜男，从清晨到傍晚，从太阳在我眼前升起，到太阳在我背后留下最后一抹余晖。
    我很安静，甚至没怎么抽烟，一直保持着固定的姿势默默地看着前方，期间有很多海鸟从我的头顶盘旋而过，还有很多游客在这个码头上走走停停，他们和我来这里的出发点不同，我是带着向死而生的决绝开始这里的生活，而对于这些游客来说，顶多算得上是茶余饭后的游乐，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就是因为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看着远航的渔船说了一句：“这船可真够小的，还破，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的，还不如咱们家里的......”
    她的话破坏了我的宁静，也没有丝毫对生活、对世界的敬畏之心，可我还是保持着我的坐姿，看向她瞧不上的渔船，我又看见了很久之前见过的男孩，他换了一套新的衣服，可以一点也没有影响我的判断......他看上去比前段时间要憔悴很多，搬动渔网时也有气无力，甚至他还学会了抽烟，站在船东头，对着远处吹来的海风点上了一支烟，渐渐地，随着渔船的移动，他的身影和夕阳重叠在一起，让我一时间有些看不清他的动作，在这种恍惚的视野里，他随着渔船飘向远处，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对他不免有些失望，因为我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不服输的勇气，只有被生活打磨掉棱角后，满面的颓唐，可换个角度来看，这对他来说，没准儿会是一种别样的成长经历，我在心里很希望，下一次见到他时，他不仅仅换一身新衣服，还要换一种精神面貌，而且我也不想在夕阳下看到他，我想看见他在朝阳里新生.......
    夜色彻底降临时，我又拿出了手机看看，微信消息还是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动......
    当我以为李胜男今天不会过来时，一处灯光照亮了我所在的码头，那是一辆车，李胜男的车。
    我看见李胜男从车上下来了，带着满脸的疲态，她应该是一结束会议就立刻开着车往我这里赶过来的，从武汉到这里的距离不用我多想，她整整开了一天的车......
    我对她又有了愧疚，之所以用“又”这个词，就是因为那种愧疚在我心里盘旋了很久很久，但为了得知白药的消息，我又不得不劳烦她，如果早点得知她会开车过来，我还不如就在电话里把想说的话都说清楚。
    她靠过来后，出于愧疚，我显得很局促，手忙脚乱了一阵之后，我居然莫名其妙的向她递了支烟道：“来一根儿？”
    她第一时间没有伸手接，捋了捋之间的头发，然后弯下身子脱掉了高跟鞋，放在一旁，学着我坐在了我左边的一块礁石上，之后才接了过去，楞了一下问我：“没火儿吗？”
    “给。”
    她点燃后，砸吧了好几口，又解下了发箍，让齐肩的长发散落开来，痴痴地看向前方，看上去落寞极了......
    我还从没见过李胜男这幅模样，在我的主观映像中，她一直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女强人，可现在......
    沉默许久之后，我也点了一支烟，可能有些心虚，我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怎么不买张机票过来？开车挺累的......”
    “我没在武汉，这些天一直待在上海......”
    “上海？你不是今天早上还在开会吗？”
    “是啊，就在上海开会......在你离开智行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王总想扩大商业版图，不想一直困死在广告行业，而且再加上近些年来，网络信息高速发展，传统广告行业的业务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挤压，所以王总也想寻求突破口，他找到我就是想要转型的第一步.......后续我们就在上海搭建了一个全新的合作平台，这里也有新的业务开展，包括运动产业链相关的酒店、娱乐设施一体化的产业......”
    李胜男说到这里，停了停，看了我一眼之后又叹息道：“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想问的、关心的不是这些，如果我没猜错，八成是和白药有关吧......”
    我点了点头道：“恩，我想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我有很多话想和她说清楚，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我真的有点难受......”
    李胜男戏虐的笑了笑：“我还记得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口口声声的说：算了，随她去吧......当时我就觉得你肯定会有一天后悔，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说吧，你想问什么，我只能保证知无不言，但我不知道的东西你问了也白问。”
    清了清嗓子，我开门见山的说：“那封白药留下来的信还在你手上吗？我很想看看.......”
    李胜男白了我一眼，很不客气道：“不是你让我烧的吗？现在你还找我要个什么劲呐？”

 第三百四十八章跳海

    我长叹了一口气，李胜男还是把那封信毁掉了……
    我还是有些不死心：“那你看没看过信里面的内容？”
    “当然没有！我可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那......算了……”
    我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可能去责怪李胜男，毕竟当初是我让李胜男烧掉那封信的......
    我直接躺在了礁石上，双手掩面，我不是在哭，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我想用双手遮住眼睛，就像暂时脱离了实际生活......
    沉默好几分钟之后，李胜男突然笑了笑，然后又收起笑容，我看向她时，她又立马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张扬！难道你只要心里在乎一个人，就可以不顾其他任何人的感受了吗？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大老远过来，却只是为了那封信而已……我也是个女人，可你难道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吗？你爱白药是你的权利，我喜欢你也是我的权利，可你不能用我对你的喜欢来反复伤害我吧……以后，我不想再因为你和白药的事情浪费时间，这是最后一次.......”
    李胜男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了那封信，原来她是骗我的，她没有毁掉那封信.......
    她递给我，可我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吞咽了好几下看着她，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我知道那一刻我的表情一定难看到了极致，不然李胜男也不会用嫌弃的表情对着我.......
    见我没接，她又说：“你还要不要了？不要我扔海里了？”
    说着，她便扬起手中的那封信，光着脚站在最高的那块礁石上，而脚下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我很淡定，因为我了解李胜男，她是肯定不会丢下去，如果她真的生气，连来都不会来......
    我不痛不痒地说着：“行啦，闹够了就下来，你穿的挺少，被海风这么吹着，不冷吗？”
    突然，毫无预兆，李胜男就这么扭头看着我时，那些那封信的右手一松，白药的信就随着海风飘扬着进了海里.......
    当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下海！把那封信找回来......
    夜晚的码头还是有灯光的，所以我应该可以接着微弱的灯光找到那封信！
    我的下意识反应在一两秒内就完成了，在李胜男松手的那瞬间，我就已经冲刺到了岸边，连衣服都没脱，一头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我仿佛听见了李胜男在我身后的岸边大喊着什么，依稀间好像是：“救命！救命......”
    我是真没想到，靠近岸边的海也挺深的，在我挣扎一阵，抓住那封信之后，却找不到可以上岸的地方，靠海岸边的岩石都长满了湿润的苔藓，根本没办法借力踩上去.......
    夜幕降临之后，靠岸的水域会迅速降温，所以此时的水温可能只有几度，海水冰冷刺骨，没多大一会儿，我就感觉右腿似乎有点抽筋，漂浮在海面上，我注意到右边有一处靠海的平坦沙滩，我只要游到那里就能上岸.......
    没时间做多余的思考，我尽力保持着右腿伸直的状态，双手拼命地滑行，可右腿越累越痛，疼得我叫出了声，我没办法再保持稳定，连续呛了好几口水......
    呛水的滋味儿是非常难受的，一方面我需要呼吸，可另外一方面我又不能一直保持着脑袋在水面之上……
    有好几个瞬间，我都觉得这辈子可能没了……
    忽然我感觉到一个人影从我头顶上飞下，掉入到我旁边的海里，溅起一大片水花，那人就是李胜男，她往我这边游过来，靠近后，一只手拽着我的右臂，引导着我说：“跟着我的节奏感动，保持平衡，很快就到岸边了......你怎么这么傻呢？真是个臭傻逼……要是你死了，白药还不得怨死我......”
    上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干咳了好几分钟，然后蜷缩着双腿，抽筋的感觉真的疼的我说不出话来......
    李胜男和我都浑身湿透，我又在鬼门关里走回了一遭……
    我没有力气去责怪李胜男什么，看了看手里攥着的那封信还在，心里就踏实了很多，觉得没有白费……
    “还好......还好......信还在.......”
    李胜男大概是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泪水和海水在她脸上一起流下，边哭还边说：“你怎么这么傻呢？我知道那封信对你来说，比命都重要，当然不会丢了......你手上的那个只不过是我随手从包里拿的工作文件而已，根本不是白药留给你的信......你的信还在我包里装着，我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就已经一头扎进海里了.......”
    光说还不够，她还对我拳打脚踢了一阵，就好像被骗的人是她，不是我一样……
    我没有过多的力气和她掰扯，长出了一口气后，丢掉手里湿透的纸，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滋味儿……
    躺在沙滩上，我生平第一次觉得原来陆地可以给人带来如此踏实的感觉，在海中，我就是个随时会逝去的浮萍，只有在陆地上，我才觉得命还攥在自己手里。
    .......
    夜里，李胜男和我一起到了老魏租给我的房子里，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在我和李胜男浑身湿透互相搀扶着准备开门时，唐艺也开车回来，准备进门，她看了一眼我和李胜男，微微张了张嘴，像是想问些什么，可到最后也没说出口，然后才进自己家门......
    我让李胜男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她洗完之后，我才冲进浴室里，打开水龙头，痛痛快快地冲了澡，如果不及时洗个热水澡，我和李胜男可能都得感冒发烧好几天......
    由于李胜男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只能穿着我的短袖和大裤衩，勉强将就一下。
    坐在沙发上，她用着幽怨的眼神看向我，似乎不满意此刻的造型......
    我瘪了瘪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将就一下吧……”
    李胜男低头看了看，又说：“你这衣服也太大了点吧……”
    稍作停留，我就想到了唐艺，她和李胜男的身材比较接近，所以我想找她借点衣服给李胜男换上......

 第三百四十九章虚头巴脑的夜晚

    我稍微停了停，然后对李胜男说：“要不你先等等，我这就去隔壁房东家里给你借两件换洗衣服，你穿着我的衣服也的确不算个事啊......何况我还没有内衣给你穿......”
    李胜男用力瞪了我一眼，可也就坚持了一两秒，随即便叹气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刚刚那个在门口遇到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房东？”
    我点头：“对，就是她，她人还挺不错的，我在这呆了半个月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她家里蹭的饭......”
    李胜男倒和我完全持相反的态度，她否认道：“可我怎么感觉她不太面善呢？你没看见她刚刚看我俩的眼神，就像狮子盯着猎物一样......还是算了吧，我就穿着这身衣服，待会开车到市区里，再到服装店里买一套，反正我也不会在你这里过夜的，你心里不别扭，我还感觉膈应呢！和你单独相处的每一秒，我都对白药有更深的负罪感，真不知道我在图什么？”
    稍作停留，李胜男又问道：“你这有热水吗？我嗓子挺干的.....”
    “有，就在客厅右边转角的厨房里，只是你得等一会再喝，还没烧开呢。”
    李胜男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把自己整个身子蜷缩进沙发里，似乎能从这个沙发中获得巨大的安全感，我很想和她聊聊，可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我忽然发现自从我辞职之后，就已经和李胜男所在的圈子渐行渐远，现在不提白药之后，我和她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好聊的，转念想想，这也很正常，毕竟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因为阴差阳错我结识了李胜男，又因为杂七杂八的破事，我欠了她很多人情。
    有时候，我真想用某种方式一下子还清对她的亏欠，可这也是不现实的，哪会有这种离奇的方式呢？所以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没准儿，等李胜男再一次找到真爱的时候，我的愧疚感才会慢慢消除。
    等待一会儿之后，热水已经烧好了，平时这里只有我自己住着，所以还要临时给李胜男洗个杯子，就在这么件小事上，我又有种孤独了很久的滋味，可实际上我孤独了很久吗？大概是没有，因为每天老魏和我都能变着法的给自己找找乐子，出海钓鱼已经是生活里的常态，还有打球、野炊等等，一切我能想到的玩乐活动，我都和老魏玩了个遍，他这段时间甚至都没有管过咖啡店的生意，光顾着陪我疯了，老魏和我都是三十左右的男人，他比我大几岁，可我俩没有代沟，所以相处起来毫无压力。
    那我为什么还会感觉到孤独呢？甚至每次唐艺打电话叫老魏和我回家吃饭时，我也有过这种感觉......
    所以这种孤独的来源不在于我真的孤独，而是我太想念白药了，她不在我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是孤独的，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以前那些口头上的洒脱立刻就变成了笑话，李胜男是第一个看我笑话的人......
    当我思绪万千的时候，李胜男在客厅的沙发上向我喊道：“喂！张扬，你是在我水里面下药吗？半天都不出来......”
    “哦哦.....来了......来了......”
    我把水杯递给了李胜男，可她却端着杯子，半天不喝，用着狐疑的眼神看向我，似乎真的怀疑我在她的水杯中动了什么手脚一样.......
    我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喝吧，我加了点凉水在里面，不烫的......就只是因为家里平时没人过来，我只有一个自己用的杯子，你来了，我还要再洗一个，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而已......我没心情，也没那个力气给你做点什么手脚......”
    李胜男听完我的话没好气地说：“谅你也不敢.....”，然后才放心地把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我真的挺无语的，难道我给人的感觉就这么下贱，这么不正经吗？连我倒的水都不敢喝。那我做人也太失败了点吧......
    当然，我的不满也只局限在心里，我没那个心思和李胜男掰扯清楚，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李胜男喝完水之后，也学着我，拿起我放在桌上的烟盒，摸出一根喂到嘴里，稍稍停留后，不正经地笑了笑了说：“其实你想睡我很简单的，不用费那么大的功夫，只要你开口，说你孤独寂寞了很久，很需要我，那我愿意慷慨帮助你的......”
    李胜男说完，便顺势撩起了大裤衩，向我展示着她的美腿，可我哪敢多看一眼，几乎是以逃跑的姿态，夺门而出......
    站在屋外，吹了一阵海风之后，我才满满缓过来，李胜男这女人，打起架来比男人都男人，妖娆起来又让人很难招架，她说得对，我哪敢让她在这里过夜，早点走了我早点安静.......
    在我站在门口抽烟时，唐艺也正好推门出来，我笑着打了招呼：“怎么？这么巧，你也出来吹吹海风？”
    唐艺笑了笑，或许是今天的风太大，她下意识地曳紧衣服，然后往我这边靠过来说：“是啊，挺巧的......”
    “老魏呢？从早上起就没看见他了。”
    “和朋友出去喝酒去了吧......”
    “老魏可真不够意思，喝酒都不叫上我.....”
    “他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才没叫你的......”
    唐艺说到这，停了下来，往我亮着灯的屋里看了看，故作正经说：“看样子，你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啊......都带到家里来了，怎么这个时间出来晃悠？有句老话说得好，唯有良辰美景不可辜负，时间可不等人呐......”
    “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在找的人，一个朋友而已。”
    “你可真够风流快活的......”
    我发现这种事情越解释就越糊涂，我也没必要对唐艺解释什么，便没再继续提这个话茬儿，继而换了话题问她：“对了，你这有多余的换洗衣物吗？我这朋友和我一起掉海里了，她洗完澡没衣服换，现在还穿着我的短袖，可她等会还要去市区里，你先借我一套吧，我改天再送你一套新的......”

 第三百五十章梦见一封长书

    唐艺的重点显然放偏了，皱着眉头反问我说：“掉海里了？你确定你们俩是一起意外掉进海里了？那可真够意外的......”
    “害！总之......解释起来很复杂……你可以这么理解，其实是我当时掉海里了，然后......”
    没等我说完，唐艺便摆手打断我道：“你没必要对我解释这么多，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说着，唐艺便转身，然后又转过来说：“我去给你拿衣服，我有多余的内衣，而且还是新的，我没穿过，看她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应该能穿吧……”
    “嗯，改天我再买一套新的送给你！”
    “哈哈哈，算了吧……你也太直了点吧……不觉得挺奇怪的吗？等会儿，我这就上去拿......”
    几分钟之后，唐艺便交给了我一个灰色编织袋，说：“里面是完整的一套衣服，还有一双鞋，你拿去吧……”
    我接过后说：“嗯，谢了……改天我请你和老魏一起吃顿饭吧，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小事一桩……”
    唐艺说完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片刻过后又说：“其实我还想多问几句，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
    “你问吧，我没什么不好回答的。”
    “你说你爱过两个女人，那这个女人是你爱过的其中一个吗？”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不是！”
    “嗯，明白了......你早点休息吧！”
    .......
    唐艺离开之后，我还在原地站了一会，抽完手里的那支烟，也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唐艺每次问我的问题都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可又像是话里有话......
    想了一会儿之后，我就拿着手里的编织袋，回到了客厅里，李胜男已经没有坐在沙发上了，而是动手帮我整理着客厅，扫地、擦桌子，倒垃圾等等，前前后后忙活了半个小时......
    直到她忙完之后，我才递上手里的编织袋说：“这是我刚刚找房东借的衣服，都是新的，你赶紧换上吧......”
    李胜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会说：“还都是大牌啊，你这房东挺舍得的......让她算算多少钱吧，我就当是买的。”
    “别瞎说了，人家说是送给你的，你现在再花钱买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了，况且人家也不缺钱，赶紧换上吧，你不是特别忙吗？”
    “你就这么急着催我走吗？”
    我沉默了，不置可否……
    李胜男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子，然后自顾自的点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好，我这就走，那封信我给你放在桌子上了.......”
    稍作停留，李胜男又说：“还有.....白药走之前说过，如果你醒过来了，让我告知她一声，如果你三个月之内没醒过来，也告知她一声，现在你醒了，我也按照约定告诉她了……”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问道：“你能联系上她吗？”
    “当然！你不是也可以联系上她吗？就还是那个号码，她从来没有换过......额，准确地说，我只知道她让我按照那个号码给她发短信过去，现在她还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李胜男换过衣服之后，就离开了，此时，房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终于能安静地打开白药留下的信.......
    那封信还放在桌子上，可信封上却沾满了白药的气息，她的字体让我感到无比熟悉、无比亲切：“张扬亲启，白药留。”
    渐渐的，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就好像这封信的内容将关乎我接下来的日子，该往哪走一样，我是该继续庸庸碌碌、不明不白地过一辈子，还是在火焰中重生，完成涅槃？都取决于这封信了……
    我点了一支烟，然后动手拆开信件。
    映入眼帘的是白药娟秀的字体，她写道：“张扬，写这封信时，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意义，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醒过来，所以我大概是写给自己看的，给自己留一个念想......如果你真的醒过来，打开了这封信，那我会很高兴，非常高兴，那种高兴却是很平静的，所以我也希望你在看这封信的同时，也能保持着平静，我知道你肯定会在看信之前抽烟，这一次我允许你抽一支.......”
    接下来是正文部分：“我给自己留了两条路，第一条路就是如果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那我一定会回来找你，陪你度过余生，这看上去是带着悲剧色彩的无奈之举，可你不知道对我来说，这是最决绝、最壮烈的路，同样也是最果断的我，我会抛下一切回到你身边，不去管任何事情；第二条路，就是现在你看到的这样，你醒了，看到了我给你留的信，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但我的心情一定是不好受的，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了……我保证这不是气话，我也没有生你的气......你醒不过来也就意味着我也醒不过来，我们都还能生活在梦幻的世界里，做着梦幻的抉择……但你醒了，你的醒让我们都回到了现实世界里，所以我就不得不重新审视、思考接下来的路，抱歉！我的路就是一条绝路，只不过这条绝路仅仅是对我而言，对你来说，你还有更多的可能性，你还有明朗的未来和日子要过.......我知道苏雅和李胜男都喜欢你，她们也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苏雅还有点小孩脾气，但她对你的真心不掺杂任何杂质，这也是最难得的；李胜男要比苏雅成熟太多太多，她可以在生活、工作上给你很多很多帮助，你可以实现自我价值。我知道你心里也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可我没什么办法帮到你.......总之，我还爱着你，只不过这个爱要打上一个引号了，再见，张扬，别来找我了，如果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面，我希望你有一个幸福的小家，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你过得好我才能真的开心.......”
    这封信的结尾处依稀间还有泪痕勾勒过的痕迹……

 第三百五十一章空酒瓶

    看完之后，我拿着信愣了很久很久，那封信被我攥在手上，一直到信脚的地方被我手心中的汗湿透......
    可想而知，我的心情没由说的复杂，恍惚不断中，我可以透过这封信看见当时白药写它时，是怎样的一番模样，以她的性格，她应该是深夜里一个人趴在病房的桌上，拿起笔饱含深情地看着我，然后一笔一划地刻出这封信的.......
    虽然言语中，她显得尤为豁达，甚至还在帮我思考谁更合适我的事情，可我明白有些人爱到骨子里之后，就不会再思考“爱情归属”的问题，只会想爱的那个人在漫长余生里，该经历怎样的生活？又是哪种类型的生活最适合.......
    我想我永远也达不到白药的境界，我舍不得她离开，一想到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再需要我，而是有着另外一个人关心爱护她、特别是一想到她给另外一个男人生下孩子，我就心如刀绞，原来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豁达，我爱白药，但我的爱显然要比她自私很多，我还不能笑着对她说：我知道还有人喜欢着你，这个男人和那个男人都很爱你，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样的不同.......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可想到这里，我又突然发现和白药认识这么久以来，除了于毅以外，我再也没听说过有谁喜欢白药，而白药也从来没有像我一样和什么男人有过错误的“暧昧信号”，原因在于白药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吗？这绝对是不可能的，白药有着绝对的资本，不管是从颜值美还是内在美来说，她都是完美的女人，反观我，倒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路人.......
    这种“资本”和“行为”的巨大反差让我渐渐感到惭愧，白药愿意为我撇清一切未知的可能性，可我却总挣扎在泥泞中，不上不下.......
    这样想来，我觉得白药的辞职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尝试新的领域，体验新的生活，更大的可能性是怕我心里不舒服，怕我觉得她和于毅在一起共事会让我难过而已，仔细回想以前，我还记得白药曾经对我说过，当老师是她很早很早就有的打算，而且她也很热爱于这项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工作，怎么会突然想到辞职呢？
    有些事情，越想便越觉得愧疚，在我和白药这段感情中，我们各自的付出尤为不平衡，白药她为了我牺牲太多太多......
    放下那封信之后，我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又推开房门，坐在了码头边的一块礁石之上，其实，在看这封信之前，我已经想好了所有可能性，甚至在脑子里构思了无数遍白药可能对我说的话，我想她会对我有所埋怨，对我表达不满，可事实上这些都没有，她还是意“白药”的风格诉说离别，所以我也没有太过陷入悲伤，我是带着理性去思考的，反思自己......
    只有在夜晚，潮水的声音才尤为明显，风浪夹杂着一丝丝水滴溅到我的脸上，让我格外清醒，把目光再放远一些，我看见在远处的一处岛礁上竖立着一座灯塔，那座灯塔在白天、在有阳光的时候很难看到，也只有在没有光线干扰的夜晚，我才能清晰地看见那座灯塔的存在，航船在灯塔的指引下，知道向哪里走才是回家的方向，正如以前我在白药的指引下，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可这一刻，我却不想按照她的意思去走我的下半生，因为那样我就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败类，我宁可找一个不认识的小城姑娘结婚，也不会去找苏雅或者李胜男，这样对她们也绝对不公平，爱是自私的，自私的......
    在我思绪万千之际，身旁有一个试探的声音问起：“喂，你是张扬？”
    不用扭头，我都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是尚美丽，我应了一声，却没再说其他的话。
    她浑身酒气，坐在了我旁边的一块礁石上，然后和我一样点了一支烟，可我抽的是难捱的心情，我不知道她抽的是什么？她在我的映像里，就像是高中时期遇到的那些不良少女，一手拿烟、一手拿着酒，染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看谁都不爽......
    但后来，随着相处时间多了，我觉得她这人也还挺讨人喜欢的，虽然脾气坏了点，可她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最狠、最脏的话，可走在路上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当然，我可能有些夸张，但这就是她留给我的映像。
    沉默很久之后，她开始问我：“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我哥呢？他平常不都是和你混迹在一起吗？”
    “不知道，唐艺说是和朋友见面去了。”
    “哦......”
    稍作停留，我又问她：“你呢？听说你今天相亲去了，结果怎么样？”
    我提起这里时，尚美丽一脸郁闷，长叹了口气说：“害！别提了，今天全遇上倒霉事了.......”
    “说来听听?”
    尚美丽清了清嗓子道：“我今天是去相亲了，本来听我妈的介绍说，对方家庭环境好，都是吃公饭的，而且本人还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人高马大......结果刚在我的酒馆见面没多久，本来大家都聊得好好的，他接了个电话之后，就一脸兴奋，脸上的笑都快把嘴角挤破了，连句话都没和我解释，拿起公文包就跑了......我还成了周围街坊的笑丙，说我把人高富帅吓跑了，害得我郁闷好久，为了不让我哥和我嫂子再把我嘲笑一遍，我只好在酒馆里喝到现在，我也不敢回家见我妈，下意识的就搭了辆出租车来这了，没想到就在海边看见同样郁闷的你......”
    尚美丽似乎还没有结束战斗，时不时拿起手里的酒瓶往嘴里送两口，她酒量还真的不错，至少这么久以来，我还没见她喝醉过。
    她突然咳嗽了好几声，似乎是喝猛了，我这才起身拿掉了她手里的酒瓶，摇摇晃晃才知道这是个空瓶子......
    她冲我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可笑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美丽的噩梦

    我没有笑，因为这不太好笑......
    尚美丽也挺可怜的，她背负了来自家庭的压力，说来可笑，这种家庭职责叫做“传宗接代”，而且她还没有理由反驳，所以她要被迫接受各种相亲，把结婚这件事作为可以等价交换的筹码摆在桌面上，打印成为海报，放在酒馆前，让每一个过路人都看到......
    综合起来看，这个空酒瓶一点也不好笑，尚美丽需要一个遮羞布来掩盖她的尴尬，不太会有什么事情比相亲被临阵脱逃更尴尬了。
    在我愣住时，尚美丽又从我手里重新夺回了那个空酒瓶，然后再一次喂进嘴里，看得我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我想说些什么安慰她时，她的手机响了，我看见了来电人的备注是“妈妈”，在尚美丽盯着屏幕犹豫了好一阵后，电话才自动挂掉，然后又一个电话打进来，还是她妈......
    我叹了口气道：“接吧，多是躲不过去的，还不如坦然面对。”
    尚美丽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接通了电话道：“妈，怎么了？”
    我故意走远了些，给尚美丽一些隐私的空间，站在贴近海面的地方，等待着......
    等待期间，我又拿出了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看，白药依旧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她肯定知道是我，即便我换了微信号码，即便我换了头像，“一个病人”的自白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我真的病了，也只需要白“药”来治病。
    我没有气馁，如果仅仅因为这点困难我就放弃，那我也真的配不上她给予我的爱，我想好了，我可以先回到武汉，开着白药的那辆奥迪a6一个城市接一个城市地找她，找到所有和她有关的消息，我大概会先去南京的那个小院看看，如果那里也没有，那我就去上海她工作过的公司打听，总会有个人知道她去了哪的，我不会放弃，也不想放弃......
    我打开了短信，编辑出了一条消息给她，如果按照李胜男的说法，那这个手机号她还在用着，只不过是故意不回我而已。
    短信的内容是：亲爱的白药，我看到了你留给我的信了，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而且是见面对你说，我不知道最近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之下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很痛苦，也很难受。我想我一点也不豁达，我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你欠我一张结婚证，你还欠我一个可爱的小孩，这些都是你要还给我的，而且还不能打欠条，我要你这辈子就还给我，你等着吧！武汉没有你，我就去南京；南京没有你，我就去上海；上海没有你，那我就满世界找你，我的余生没有美好的家庭，只有一辆车，和在路上寻找着的一个傻子.......另外附带上一张照片，这是我在崇明的一个码头上拍下来的照片，很美！不是吗？
    在我发完消息之后，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但我已经适应了，这种没有回应的感觉将会是我余生的常态，我也必须先适应下来。
    把手机揣进兜里之后，我看向尚美丽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她坐过的那块礁石上，只剩下了一个空酒瓶子，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我就能听到“啪叱”的一声，空酒瓶击碎在岩石上，绽放出最后的绚烂，而不是粉身碎骨......
    回到家后，我走进浴室准备洗澡休息，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看见洗漱台上放着一沓红彤彤的现金，还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写到：“张扬，这里有三万块钱现金，刚刚你给我的那个包里，里面的衣服、鞋子大概价值一共一万五左右，你去用这笔钱给你的房东买上一份差不多等价的礼物作为感谢，欠别人人情总归是不好的，平时你怎么蹭饭我都没看见也就算了，在这次用在我身上，我就不能让你乘这份人情了，买什么东西你心里应该有数，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实在不清楚你就直接问你房东......买完东西剩下的钱，你就留在身上，上次我留给你的那笔钱估计也被你用光了，要是还有需要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别自己硬挺着，好面子归好面子，可这也分人的，如果你觉得我是让你没面子的人，那你就还我......男人陷入困境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一蹶不振，没有一点点斗志。我期望看见更好的你，别让关心你的人失望。”
    我拿着那三万块钱现金，好几个瞬间都有些无所适从，可短暂思考了一会之后，我还是揣进了兜里，我大概算了算，前前后后一共向李胜男借了两万三千块，再加上这三万，一共就是五万三千块，这笔钱等我回武汉之后，一定会还给她的。
    有时候，我还真的挺庆幸身边有这么多真心对我的人，这是我的福气，所以我就更不能带着别样的心思去思考我和李胜男的关系，看得越简单越好，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我应该是做了个噩梦，梦里我可以飞翔在天空中，我四处寻找着白药的身影，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的找，终于，在一个四处长满梧桐树和鲜花美丽城市里，找到了白药，梦里她真的很美、很漂亮，因为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婚纱，踏着铺满鲜花的路，旁边跟着一个穿着笔直西装的陌生男人，他们笑得很开心，共同行走在那条铺满鲜花的路，旁边有很多人纷纷对他们献出诚挚的祝福......
    在司仪的指挥下，他们互相交换了戒指，现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温暖、欣慰的笑容，唯独漂浮在天上看着这一幕的我冷着脸，我想立刻飞下去，拉起白药离开，然后告诉所有人，我才应该是那个与白药结婚的男人，可无形中，在半空里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开了我和所有人，无论我怎样声嘶力竭、无论我怎样撕心裂肺.......

 第三百五十三章寻找指导者

    然后更加让我揪心难过的事情发生了，参加婚宴的众人开始对新人起哄，让他们接吻，然后这个噩梦就突然结束了，我在凌晨三点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这个梦真的很奇怪，因为梦里的每一个画面都特别唯美，长满梧桐树的城市，铺满五颜六色鲜花的街道，以及淡蓝色的阳光，可这种美丽的画面没有给我带来一点点舒适感，我感觉很压迫，压得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我想原因就在于梦境中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是一个被众人隔离的旁观者，只能在别人看不见地方撕心裂肺，可没人关心我到底是不是痛苦难过，众人的笑容只带给我无尽的伤害。
    所以这是一个噩梦，比任何恐怖画面都要让我难受的噩梦。
    经历这么一个噩梦之后，我甚至在醒来之后，不敢再一次闭眼睡觉，我怕这个噩梦还没有完结，然后接着在孤寂的深夜折磨我。
    我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然后又换了一套睡衣，坐在靠近海面的窗前点上了一支烟，听着海浪拍打在岸边的声音，才让我彻底从梦境中走出来，然后告诉我自己：刚刚只是个梦罢了，梦都是反的，白药怎么可能嫁给别人，她只能嫁给我，只能嫁给我......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搭了一辆车到了城区里，我打算用这三万块钱给唐艺买个礼物，预算就是三万，我没有什么礼物上的硬性指标，只要不超过这些钱，那么都可以接受。
    本来我想买一条项链首饰之类的，可转念又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几乎没看见唐艺有戴过什么首饰，除了手上的戒指之外.......
    我还真的不善于给别人挑礼物，或者说我自己本身也几乎没有购物的习惯，所以一想到买东西便只会各大商场里瞎转悠，然后纠结半天.......
    看来我还是需要一位指导老师来帮我分析分析，尚美丽自然是不二人选。
    想着，我便又搭上了车前往尚美丽的酒馆里。
    抵达酒馆门口时，已经是正午十二点，太阳不再温柔，而是展现出了毒辣的一面。
    她的酒馆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唯一、也是最直观的变化就是那个相亲海报已经被人撤了下来，我不知道是尚美丽撤下来的还是胡妈，总之酒馆最醒目的标志没有了……
    我径直走了进去，店里的装潢很有特色，马头型的椅子，原木材质的酒桌，再加上暗黄色的装修主基调，看起来很有古罗马风格，但又不完全是模仿那种风格，还有一些个人创意性设计的小细节，比如给墙壁贴上卡通插画，给桌子铺设上一层类似于大理石瓷砖的保护层等等，这些东西融合起来就变成了我眼前的酒馆，如果这里的装修出自尚美丽之手，那我还真的有点小瞧她了。
    似乎是因为时间在中午十二点，所以此时酒馆里并没有顾客，只有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
    阿姨见我进来之后，停下了手里的活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下午两点才正式营业，晚上两点关门，你现在来，老板和调酒师都还没上班呢！”
    “没事儿，我就坐在这里等等......”
    “那我给你倒杯水吧……”
    “好的，麻烦了……”
    阿姨似乎挺善谈的，面带着微笑，递过来一杯水说：“小伙子，我看你年纪也不过三十吧？”
    “嗯，今年二十九，快三十了……”
    “那你估计也是来和我们店老板相亲的吧……”
    “不是，您误会了，我是尚美丽的朋友，今天刚好有事来找她，本来我以为她已经到了酒馆里，没想到来早了。”
    哦哦，这样啊……”
    稍作停留，阿姨又说：“那你可能要等一会了，美丽这个老板有点飘飘忽忽的，好多时候她都来得很晚，甚至不来，你要是找她有急事，还是先打个电话吧，免得空等一场。”
    “好，我等会就给她打，您先忙吧，别管我了……”
    阿姨离开之后，我拿出手机给尚美丽拨去电话。
    但她没有接，之后我又连续打了两个电话，也还是无人接听……
    百般无奈之下，我又向扫地阿姨问道：“阿姨，您知道尚美丽平时这个时间都在哪吗？我刚刚给她打了电话，但她没有接，我找她有比较重要的事情。”
    阿姨稍作思考，然后说：“额......我也不大清楚，但她基本就是酒馆和家之间来来回回，不大可能去别的地方，要不你直接去她家里找她吧，应该能碰上；胡姐两点会准时过来，要么你就再等等，等到胡姐来了，你问她也行……”
    我看了眼手机时间，现在才十二点半，也就是说要么我再等一个半小时，等到尚美丽妈过来，我问她；要么我就直接去尚美丽的家里找她......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直接去她家里找她，要是再等下去，我怕天黑了都还没买到合适的礼物，再者说，这里的大部分店铺都比较佛系，关门时间很早，我没有过多的时间再挑选了......
    向阿姨问清楚尚美丽的家庭住址之后，我就搭上车前往目的地，尚美丽的家在城区里的小区里，和老魏家相隔不太远，刚好在一条路线上，所以没过多久，我就到了。
    在我刚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尚美丽站在小区门口和一个男人争辩着什么，争得面红耳赤，可她似乎虽然很愤怒，可那种愤怒缺充满了克制，只见她咬着牙，攥着拳头死死地盯着她面前的那个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
    我感觉此刻不太适合插进他们的私人谈话中，所以下了车之后就蹲在路边的花坛边点了一支烟，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随着时间的推移，尚美丽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很大，哭得稀里哗啦的……
    依稀间，我听见她边哭边大声吼叫着：“你为什么要回来呢？走就要走得彻底，我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掌握的女人，你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我们不可能有结果，现在也是一样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倒霉透了

    与尚美丽的表现相比，那个穿着正式西装的男人就要冷静、理性许多，他一直保持着直立的站姿，双手插在兜里，直面尚美丽，因为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见那个男人的任何表情，不过可想而知，他的脸色也不会太好看。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的背影总让我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噩梦里男人带给我的感觉，一样的优雅、一样的高贵气息，甚至还穿着相似的西装，当然，我自然不会因此把二者联想到一起，毕竟一个是梦里幻想的角色，一个是现实的人。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离开这里，显然这个局面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了，我也不是个喜欢插手别人私事的人，微微停留后，我选择转身离开......
    可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我眼角的余光观察到了尚美丽的动作，她似乎是看见我，了，然后又做了一些我难以理解的动作，先冲我这个方向挥舞了好几下手臂，然后又看我没什么反应，立刻推开她面前的男人，向我这里跑过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难以想象，她笑着含泪冲刺到我身边，跳起来扑到我身上，我差点儿没站稳，倒在身后的花坛里，踉跄了几步之后，我才稳住。
    可我已经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卧槽……什么情况？你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尚美丽扒拉着我，手脚并用，我用力想推开她，可她好像极度挣扎，趴在我的耳边说：“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张扬，你就帮我这一回，以后你让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让我就这样趴着，别推开我，我求你了……”
    尚美丽哭得梨花带雨，趴在我的肩头上，身体一颤一颤的，看样子她似乎真的委屈坏了……
    我也有些不太忍心，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无奈道：“当牛做马就算了，不过你这什么情况啊？你总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
    “反正你先别动，等他走了之后，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好吧……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啊……”
    “他还在原地吗？”
    “不！他过来了……”
    这时，我才看清楚这个西装男人的正脸，梳着大油头，戴着墨镜，不过的确有几分小奶油生的感觉，如果放在大学里，应该能迷倒一片学妹.......
    他走到我面前，摘下了墨镜打了声招呼说：“你好，我是美丽的前男友，我叫乐嘉......看样子，你就是美丽现在的男朋友吧……”
    说完，他便笑着向我伸出了右手，我还是很蒙圈，刚想解释些什么，可尚美丽暗地里用力掐了一下我的腰，又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帮我......”
    迟疑片刻，我也握住他的右手说：“张扬......”
    “我说美丽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原来是遇到了新欢，看样子，她也的确不需要我了……”
    说着，这个自称乐嘉的男人就走到了尚美丽旁边，尚美丽倔强地再一次扭头，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下，乐嘉笑了笑说：“那我只好祝你幸福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眼光可真的越来越差了啊，希望你不再被人甩了.......”
    乐嘉大笑了几声之后，开着车离开了......
    .......
    我愣了很久，尚美丽也沉默了很久，我俩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好一会儿......
    我回过神来，推了推尚美丽说：“行啦，赶紧下来，人已经走远了……”
    尚美丽这才从我身上跳下来，红着脸没敢用正眼看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总觉得这些事情都莫名其妙，尚美丽的表现也让我大跌眼镜……
    我好像又重新认识了一遍她，她不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疯女人，反而成了一个害羞得不能再害羞的娇女人，这种反差让我难以适从，也许人都是有很多面的，不过此刻尚美丽所展现出来的一面让我感触良多……
    我顺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那个男人离去的方向失神很久......
    沉默中，是尚美丽先开口了，她说：“不好意思啊……有点丢人了……”
    我开着玩笑说：“没关系，反正丢人的又不是我，刚刚你趴在我身上的时候，好几个老头、老太太议论纷纷，说美丽怎么怎么不害臊啊之类的话......”
    尚美丽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真的假的？那老太太是不是戴着眼镜？一头的白发，背还有点驼？”
    我哪知道这些，因为都是我瞎编的，可我还是顺着尚美丽的话点了点头说：“对，都对，就是她，她还说要跟什么胡大姐商量商量，好好教育一下你......对了，胡大姐是谁啊？”
    尚美丽的表情逐渐惊恐：“完了完了，她说的胡大姐就是我妈，我妈就姓胡......这老太太是我家邻居，平时就对我妈说过不少坏话，今天还让她看见了，这下我肯定没安静日子过了......”
    稍作停留，尚美丽又气势汹汹地看着我，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都赖你，这下好了，怎么办？”
    我真的被她气笑了：“赖我？不是你死乞白赖地往死身上扑吗？还低声下气地求我帮你一个忙，现在人走了，我没作用了，你就卸磨杀驴？咱做人可不带这样的啊……”
    “我不管！反正就得赖你，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在这，我会想到这一出吗？害得我丢人现眼……”
    我懒得跟她瞎扯：“好好好！怪我，我就不该来，也不该救这个场，你爱咋咋地吧……”
    说着我就打算走，看来来找尚美丽是我今天做过最错误的决定，找她我还不如找老魏来得直接，要不是想给老魏和唐艺一个惊喜，我也不至于找她啊……
    尚美丽见我要走，连忙喊到：“喂！你还真走啊，有没有点良心？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啊……你走了，我妈问起来，我该怎么解释呢？”
    “你爱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今天还真是倒霉透了……”
    然后，我就直接在路边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前往商场方向......

 第三百五十五章男人的痛

    坐在出租车上，我都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尚美丽这妮子真的有点不好应付，看来以后我还是尽量躲躲她，免得又惹一身麻烦事。
    冷静下来再想想，我忽然觉得尚美丽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她总是给人一种没心没肺的感觉，可实际上，她也有自己的心事，是那种难以启齿且从不会对别人提起来的心事，要不是今天我恰好撞见了这一幕，我可能还真的看不出这些东西来......
    .......
    经过尚美丽这么一瞎胡闹，已经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我下了出租车就站在一家很大的百货商场门口前。
    我对最近的每一天都是有严格的时间规划的，我已经来到老魏家里住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本来我是打算住一个月的，可现在我想去找白药，所以自然不能再在这呆下去，再加上那天那个噩梦给我带来了心理上的警示作用，让我不得不抓紧时间、加快节奏......
    人都是很奇怪的动物，我明明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而已，梦都是反的等等的话，可一想起来我还是担忧，我想那种担忧不是没来由的，这恰恰说明我到底在怕什么，我记得以前和白药在一起时，很多信息都若有若无地提醒过我，白药的父亲有给她安排过合适的结婚对象，但由于我的存在，白药一直没有答应过，而且还因为这个和她爸闹得很不愉快。
    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我正准备进去，忽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一扭头就看见了尚美丽站在我的身后，摇晃着车钥匙对我笑着......
    我没好气地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是我跟着你吗？这崇明岛就这么大，路也就这么几条，只能说恰好我们又见面了而已......要不然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小区门口呢？不也是恰好碰见了嘛？”
    “对，恰好！那你来做什么呢？”
    尚美丽嬉皮笑脸着说：“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得！我没什么心思和你斗嘴，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那就帮我办个事儿！”
    我把话题往正规上带去，要不然能和尚美丽在这瞎扯半天，那时候估计天都黑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来找我是肯定有事要做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大老远往我那跑，刚刚酒馆打扫卫生的阿姨还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人找我，叫张扬，我就知道你是带着目的来找我的，我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帮了我一把，我也帮你一把......说吧，什么事儿？”
    “事情很简单，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嫂子和你哥喜欢什么东西就行了，唐艺帮了我一个忙，我得把这个人情还回去！”
    “我嫂子帮你什么忙了？”
    “这你就别问了，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就行！”
    “你不实话实说那可不行，我这人就有这毛病，心里不能装一点糊涂事，非问清楚不可！你赶紧说，要不然这商场五点钟就关门了……”
    我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无奈之下只好说：“前几天有个朋友掉海里了，起来之后浑身上下都湿透，没有换洗衣物，就找你嫂子借了一套，你知道的，她那些东西价格都不菲，所以这人情太重，我不还不行，这不就想办法给他们夫妇买点礼物还回去嘛……”
    尚美丽没有把问题的重点放在礼物与人情之上，反而一脸惊讶地问我说：“你的朋友？借我嫂子唐艺的衣服换？”
    紧接着又是一脸嫌弃道：“咦......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啊，喜欢......喜欢女装哒……我嫂子还真给他了，也是大心脏；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有什么样的朋友就说明你也不是好鸟，你该不会也是个女装大.......”
    没等尚美丽接着胡说八道下去，我连忙一个箭步上去捂住了她的破嘴，因为尚美丽的嗓门实在有点大了，旁边有好几个路人都用着异样的目光看向我......
    我压低了声音对挣扎着的尚美丽说：“别瞎说八道，脑子里装的都是大粪吗？我就不能有个异性朋友？”
    尚美丽说不了话，连忙点了点头，我这才松开，可我一松手她就立刻变脸，抬起右腿就给了我一脚，可那一脚踹得实在不对地方，让我瞬间失去行为能力，弓在地上，疼的直冒冷汗……
    我咬着牙齿瞪着她说：“你丫的，真不是个东西……啊......”
    “谁让你先对我动手的，就算你报警，我也属于正当防卫，女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受法律保护的，这次就简简单单给你点教训，下次再犯，我保证你下辈子都没有异性朋友......”
    我没有力气和她争辩什么，只觉得头晕目眩外加耳鸣.......
    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视野里颠倒黑白，高楼大厦倒在蓝天白云里，柏油路挂在天上，路人都是倒着走路的，我大概是疼得快昏过去了，对男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难受的了……
    我在心里骂了一万遍尚美丽，怎么难听怎么骂！
    ......
    等到我清醒时，我已经躺在医务所的房间里，打起了吊瓶。
    我旁边站着老魏夫妇以及尚美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时，老魏就一脸焦急地问我说：“怎么样？张扬，你这物件还有感觉吗？”
    老魏说着说着，似乎还有想往下摸摸的意思，我连忙用右手挡住了老魏的动作说：“老哥，咱别这样，挺奇怪的......我没什么感觉，可能那阵已经过去了……只是脑袋有点晕，晕乎乎得厉害，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这的？”
    唐艺狠狠地瞪了尚美丽一眼，尚美丽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唐艺又转头对我说：“我们刚刚在家接到美丽的电话，说你晕在大街上了，还没等她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就把电话给挂了，这才赶到医院里......听尚美丽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我长出了一口气，继而躺在座椅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突然的晕倒，又莫名其妙地被送进医院里......

 第三百五十六章一条命的笑话

    没过多打一会儿，医生就来到了病房里，对我说：“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各方面都还好吗？”
    男医生说话时，还特意给了我一个眼神暗示着我，我也点头说：“没什么问题，就是头有点晕的厉害......”
    医生点头拿出笔记本说：“嗯，和我们的检查结果基本一致，男性方面没有任何问题，这次算幸运的，下次别有这么危险的动作了，保不准就可能真的出事……至于你说头晕，我们初步诊断有可能是最近过度劳累，加上睡眠质量不好，又遭遇这么一个突发情况产生剧烈疼痛后的并发效果，待会儿给你开点止痛、安神药，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又把双手放在太阳穴的位置，用力摁压了一会，感觉好一些之后，我睁开了眼看向众人，尚美丽的表现最突出，是那种想看又不敢看我的神态，时不时偷瞄我一眼，又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我也真够倒霉透顶了，遇上尚美丽这么一个人才。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唐艺又开口道：“张扬，你好好休息，我和老魏出去给你买点补品，我一定好好批评尚美丽，这次她实在有点过分了……”
    “不用，我没那么脆弱，不用吃什么补品......”
    “害，不管怎么说，尚美丽也要承担责任......”
    接着，唐艺就转头对尚美丽说：“我和你哥先出去了，你照看着张扬，还有两瓶点滴要打，我们马上就回来.......”
    然后，老魏夫妇就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尚美丽。
    可我没有把心思放在尚美丽身上，或者说我压根没有想任何事情，我处于像周围环境一样的空白状态，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是感觉心力和行动统一不到一起，有种灵魂分离出来的感觉，就像此刻一样，我自己的身体躺在椅子上，可意识已经游离天外，不过也正是这种分离的状态让我可以偷偷喘口气儿......
    尚美丽的声音打破了我平静的世界，她试探着说：“张扬，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吗？我知道医院附近新开了一家粥铺，味道很不错，我去给你买点回来？”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我怕你给我下毒……我这好不容易保住一条狗命，你还想霍霍我！”
    “你......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吧……”
    “那......那只是个意外，谁知道你这么脆弱呢？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个病人，你说你得了绝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啊，我得了绝症，本来都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现在你还想送我一程，我能有好儿吗？”
    “我......我.......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下一次？呵呵，下一次你就不会在这和我说话了，在我的坟头上烧点纸钱，我再给你托个梦，咱俩慢慢唠嗑吧……反正那时候我有的是时间，只要你不怕我就行！”
    “别，你可千万别来找我，我还没活够呢……”
    渐渐的，我也懒得打趣尚美丽，闭上了眼等待着吊瓶里的水滴完。
    这时候我又想起来还要给老魏夫妇买礼物的事情，我连忙问尚美丽说：“现在几点了？”
    尚美丽看了看手机：“晚上六点了……”
    “得！托你的福，我又得在这多呆一天......”
    “啊？你要住院吗？”
    我感觉和尚美丽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默默叹气说：“我在这已经呆了很久很久了，是时候要走了.......”
    “你不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吗？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送送你啊......不过，我保证等你走的时候，我花大价钱买一大批花圈、纸房子、纸跑车都烧给你，让你在下面脱胎换骨、改头换面，当个富豪！”
    我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说的走不是你说的那个走......我要离开崇明岛了，可能后天就要离开这里，我还有没有完成的心愿，渐渐的快变成心病了，临走前给老魏夫妇买一个离别礼物，他们算是我人生中遇到的贵人……”
    “那我呢？”
    “你？你是山崩海啸、你是泥石流、你是地震台风，还是火山喷发......还好意思问你是什么，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尚美丽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但过了片刻，她又恢复正常，继而用一种悲怜的目光看向我，也许她在想：“将死之人，嘴上能快活点就让他快活吧……”
    我在心里笑出了声，看尚美丽吃瘪算是我的恶趣味之一……
    过了一会，我又转移了话题向她问道：“对了，你还没和我说说你和那个叫乐嘉的男人的事呢……”
    我一提到那个男人，尚美丽就立刻变了模样，严肃且气愤......
    “现在我变卦了，我不想提到他。”
    我装模作样地叹气道：“呼！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只是到了下面，我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好奇的，那时候我来找你问问，你不能不回答我啊……”
    尚美丽的胆子和她凶神恶煞的作风完全不成正比，我一这么说，她立马吓得变了脸色，然后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挺起胸膛说：“你别以为吓唬我我就会说，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还搞那封建迷信啊？我不信！再者，我在家里挂满八卦镜，等你来就把你收了......”
    我没说话，还是一脸认真地看向她。
    几秒后，她泄了气说：“好吧，我说还不行嘛……他是我前男友，我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而且我骗了你，我昨天说的那个和我相亲的人也是他......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他，我妈也不知道他的存在，联系了我之后，我俩就在酒馆里见了面，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拿着包离开了，独自在外面买醉......”
    我点头：“那他为什么还会回来找你呢？”
    “还能为什么？浪够了，想复合呗……但我不可能同意的，我知道他是什么德行的人，这种人渣我上当一次也就算了，不可能再栽一次跟头，要不然我不就是个傻子了嘛……”

 第三百五十七章恶毒的语言

    其实我本来还行说：你本来就是个傻子……
    可话到嘴边，我又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因为尚美丽的表情很难看，简直难看到了极致，就好像下一秒我要是说出什么不合她心意的话，她立马就能再让我在这医院多躺两天。
    我怕了，是真的怕了，遇到尚美丽到现在才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可她已经成功让我两次到了医院，所以我干脆闭口不谈，只是看着她，等到她想说的时候，我再听听吧……
    .......
    之后，我打完吊瓶，老魏夫妇带着我从医院回到了家里，还买了各种各样的补品，我大概扫了一眼，什么老白金、鱼胶蛋白之类的也就算了，可那一堆六味地黄丸是什么个意思啊……
    我对开着车的老魏说：“魏哥，这六味地黄丸真就是对症下药呗？”
    老魏尬笑了好几声，又看向副驾驶的唐艺，似乎这是她出的馊主意，唐艺看了我一眼点头说：“是我让老魏买的，医生说你这突发性昏厥的毛病，有可能是长期熬夜导致肾虚引起的，所以......所以就在药店里拿了点。”
    我吞咽了好几下，看着一堆六味地黄丸哭笑不得着说：“这也叫一点儿？我要是一天三顿，这么些货也够吃半年了吧……真没这个必要，你俩还真是对奇葩夫妻。”
    老魏道：“这不也算是遵循医嘱嘛，你就吃一个疗程再说，要是效果还不错，我就再给你买点，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得！你俩就别隔应我了，我知道你们是好意，可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你让我吃那玩意看效果，我也没地看去，到时候再憋出个毛病来，我可真就凉透了……”
    他俩相视一眼，就没再说话，从某些角度看，我觉得他俩真的挺有夫妻相的，也是真的合适，就单从没心没肺这一点上，亲夫妻没跑儿了......
    我也终于获得了片刻安宁，向着车窗外看去，恍惚中，想着老魏夫妻俩，我忽然觉得没有孩子也不算是一件坏事，不论其他，就单单从他们这件说起，没有孩子也少了很多额外的嘈杂、烦恼，他们可以一直活在二人世界里，保持着爱情最本来的纯真模样，结婚到现在也五六年了，可老魏和唐艺俩人完全没有一点点老夫老妻的感觉，反而更像是刚谈恋爱不久的热恋情侣，他们可以一起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看海，一呆就是一下午，在日暮黄昏时刻，拉着手散步在海边，时不时欢声笑语一阵。
    我很羡慕他们之间的爱情，那种悠然闲适的爱情与生活同样也是我所想要的，我估计白药想要的生活也是这样，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是经历过一番颠簸、磨难才最终修成正果，而我和白药却总在世事无常中分分合合、颠沛流离，我们的爱情缺少了那种闲适安逸的滋味，倒显得不那么真实，反观老魏夫妇，却来得格外实际。
    车外的景观不断向后方推移，在我的视角里，只盯住车窗上一处不动，那些风景就变成了马赛克一样的图画，我看不清楚任何事物，同样车外的人也看不清车里的我究竟有多么落魄沧桑，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没办法和白药走到最后，或许那时候我也不会太悲伤难过，因为我经历了太多悲欢离愁，人间冷暖，那些事情让我逐渐变得没有棱角了，正如尚美丽再三挑衅我，可我就像没了脾气一样，提不起一点点报复她的心思，或许谈不上报复，我只是懒得去争了，争个是非对错、谁输谁赢都没有一点点意义。
    可悲观的情绪也只暂时左右了我，抛开一切不谈，我至少要先找到白药，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个遍，到时候一切皆有定论……
    车里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唐艺忽然打破了沉默，手里拿着我的手机递给我说：“对了，张扬，在你昏厥的那段时间里，有人给你打了两个电话，我差点忘了，给你......”
    接过来一看，是个挺熟悉的号码，可不是白药的，但我还是有点想不起来电话号码的主人是谁。
    怀揣着疑惑，我回拨了过去。
    片刻之后，我听见了苏雅的声音，她没说话，只是一直在电话里哭，可即便她不说话，我也知道是她，我太熟悉她的声音了，特别是哭声，以至于有段时间，我一想起她，大脑里的印象直停留在哭声中.......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找到了我现在的号码，但清楚我电话的只有李胜男还和她算是有些联系，我想八成是李胜男说漏了嘴吧……
    僵持了半分钟后，我叹了口气道：“喂，好好的，怎么又哭上了？”
    苏雅哽咽着说：“我想哭.....就哭，你......你管得着嘛你？”
    我想缓解一下气氛，便笑着半开玩笑道：“那我等你先哭个五毛钱的？”
    苏雅一下子就破涕为笑，然后感觉绷不住了，就又换了一种语气骂我说：“张扬，你就是个王八蛋，全世界最混蛋的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她接近骂了我半分钟，嘴里的词就在王八蛋与混蛋之中来回往复，我想这算是她的可爱之处，想骂人却因为家教原因想不到更多更恶毒的词，所以她就用着最恶毒的语气说着不痛不痒的骂人话，这种反差感也挺有意思的......
    因为我开着免提，所以车前的老魏夫妇自然能听得真切，特别是唐艺，她扭头用着狐疑的眼神看着我，继而又笑了笑把头转回去。
    稍作停留，我还是关闭了免提，虽然我也不清楚有什么必要，可光听见苏雅哭就基本属于扰民行为！
    “行啦，还没骂够嘛？都半个小时了……”
    “哪有那么夸张？顶多才骂了你一分钟，我还能再骂一会儿呢！”
    “那麻烦你下回骂我之前多查查辞典，多做做功课，免得只会那么两个词......”
    “你以为我不会恶毒的话吗？我.....我是舍不得......你已经够惨了，要是连我也对你恶意相向，那这个世界还有人能真心对待你嘛？”

 第三百五十八章春夏秋冬扬

    苏雅的几句话把我瞬间弄得哑口无言，愣了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多多少少心里还是一暖。
    稍微停了片刻，苏雅又说：“我刚在浦东机场下飞机，现在在环城路上，很快就到崇明岛，你给我一个具体地址，我去找你。”
    “你到这来干什么？”
    “别问这么多，等我就行！”
    “好吧，那我待会到城区的汽车站接你......”
    “嗯。”
    挂了电话，我就对老魏说：“老魏。你把我放到汽车站那吧，我有个朋友待会过来，我得去接接她......”
    我说完，唐艺边说：“那还不如直接一起把她接到家里算了，反正我和老魏都没什么事。”
    “还是算了吧，让她在酒店开间房睡就行了。”
    “那好吧......”
    .......
    老魏把我放在汽车站之后，就先开着车和唐艺回家了，尚美丽也开车跟在老魏后面回了家。
    我站在汽车站最醒目的一处站牌边上，给苏雅发去了一条短信：“我现在就在靠近门口第二块站牌那里，你到了直接到这里来找我吧......”
    苏雅回应了我一句：“好。”
    等待中，我坐在站牌旁边的长椅上，点起了一支烟，临近傍晚，我身后的一条电线杆上有一个广播，此时正播放着一首经典的澎湖湾，伴着音乐声，我才慢慢放松下来，抬起头看向我面前的几块巨型广告牌，或许是我脱离正常生活太久，我还不知道这里马上要作为试行5g的站点，看到“5g”那个词时，我突然就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事态变迁也带动着周遭的一切发生转变，一切似乎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着，向着快的方向发展，可我却没办法把自己带入社会车轮滚滚的进程中，我似乎是旧时代的淘汰者，将会被新时代的人物取代位置......
    如果把眼光放得开阔些，不再拘泥于个人得失，我依旧可以为社会的飞速发展感到骄傲自豪，所以人有时候还是不能活得太小我，小就会导致拘束，放不开眼界而变得狭隘......
    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一扭头就看见了苏雅站在我身后，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笑还是其他......
    她似乎真的改变了很多，瘦了很多是显而易见的，她本来就很瘦，但现在更加单薄，我甚至害怕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她卷走，而且她不再扎着丸子头，不再穿着可爱风的连衣裙，也没有穿印制着篮球巨星的定制版球鞋，取代之前的是齐肩的黑色长发，一身黑色系列的外套长裤，再加上一双马丁靴......
    她的变化恰好应和我刚刚看到那些广告牌的心路历程，人也会不断改变，不断试错，不断成熟，在成长的过程中慢慢丢去稚气，慢慢脱胎换骨，不去深究这种改变的好坏，我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很快......
    苏雅在我左边坐下，将双手插进了衣兜里，双眼无神地看向前方，不知道是在看广告牌还是看涌动的人流，总之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看的地方，在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我还是先开口了，随口问她：“吃饭了没有？要不咱俩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苏雅只是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摇头的意思是吃过了，还是没吃......
    我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还知道我在崇明岛呢？是李胜男告诉你的吗？”
    苏雅摇头，然后看向我：“不是李胜男，我曾经问过她，可她只说你已经死了......”
    其实李胜男的这种回答我也能理解，我曾经告诉过她不要把我的消息告诉任何人，我不想生活被人打扰，可现在看来我又觉得这种方式有些不负责任，很多关心着我的朋友都还为我的事情揪着心，从苏雅这里便不难看出......
    我叹了口气：“是我让她这么说的，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消息，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自私的态度吧，总之就是这样。”
    苏雅看我时，眼神极为复杂，直楞楞地盯着我说：“你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但绝对不能不告诉我，你知道在不知道你消息的这些天，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联系你也联系不上，问过身边所有认识你的人，可都和我一样不清楚，最后我去问了李胜男，她却告诉我说你死了......当时我的世界就灰暗无光，我甚至......甚至也有过轻生的念头......”
    苏雅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哽咽了，她的话已经直白得不能再直白，我就算是个白痴也能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可我还是习惯性的思维发散开来，可这种逃避的感觉又让我格外挣扎，我下定过决心要改变，可一面对起苏雅来，我的那些决心瞬间便烟消云散.......
    我还没开口，苏雅忽然伸出双手攥住了我的左手，可能觉得这些还不够，她又拉着我的左手放在她的脸庞，我感受到了她的温热，甚至可以通过这种温度的传递，来感受到她的内心世界.......
    她说：“张扬，你的消息是白药姐告诉我的，除此之外，她还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别的话.......我们在一起吧......我承认我喜欢你，而且喜欢了很久很久，虽然你又臭屁、又无赖，还总喜欢坑我，但我知道你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喜欢在小事上坑我，可在大是大非前，你又总是第一个冲在我前面，替我遮风挡雨，不让我受到一丁点伤害。对于你来说，可能我只是一个过路人，但对于我来说，你不仅仅走进了我的心里，还在里面搭建了一个小屋子，永远地住在了里面，里面没有春夏秋冬之分，因为我一想起你来，就觉得又疼又暖，那种感觉一定是第五个季节，我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叫扬.......春夏秋冬扬......以前你爱着白药，白药也爱着你，那我就什么话也不说，看着你好就行了，但现在你不好，那我可以做填满你人生的女人，你愿意给我一个答案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填海的烟头

    苏雅饱含深情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了一些我完全不熟悉的味道，或许那种东西叫成熟，叫理解，也叫爱意，总之包含一切她想要对我表达的意思，我愣了很久很久，我也很意外，没想到苏雅会在这个时间、这个不合时宜的地点对我说出这番话来。
    我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把我的手抽离出来，有些不知所措，继而我想到了烟，所以干脆摸出烟盒，带着些许颤抖地往嘴里送去一支烟，但尴尬的是我一时间找不到身上的打火机去哪了......
    上下摸索一阵之后，依旧找不到，我的心情便瞬间莫名地烦躁起来，直接一把握住那支烟，然后被我用右手揉碎开来，烟草散落在我的裤子上，也被风带走了一些，不知道飘向何处.......
    我长出了一口气，又瞬间没了抽烟的心思，把烟盒随意丢在了地上，继而看着面前的街道一阵失神，我没有在看任何具体的事物，对面一个背着麻袋过路的流浪老人、一支棕色间着白色的猫、一个纯绿色的邮筒、一辆挂满广告的公交车、一个正对自己男人大声叫喊着的中年妇女等等这些碎片，共同构建了我眼前的世界，它让我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就好像我不属于这其中的一员，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永远不会改变、没有动摇过的枯树，不论春夏秋冬，只等待着某一只候鸟在我的枝桠上停留片刻的枯梧桐树......
    我想我大概已经树立了三十年之久了，可我的根动过吗？
    忽然，苏雅的动作打破了我神游物外的幻想状态，她重新整理了一下外套，然后弯下腰拾起刚刚被我随意丢在地上的烟盒，从中抽出了一支递给我......
    我没有接，只是摇了摇头，甚至没有说半句话，因为我也不知道在这种场面中该说些什么......
    稍作停留，苏雅又看向我说：“我不想逼着你做任何决定，但和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一样，我的等待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抽根烟吧……在这支烟的时间里，你可以思考任何事情，考虑清楚利害关系或者其他你在乎的一切事情，只要是你认真思考出来的结果，对我来说不论好坏，我都尊重你的抉择......”
    我微微愣了片刻，想伸手去接，可又停在了半空中，因为我是因为没有打火机才毁灭了一支完整的香烟，又抛弃了一整包......
    苏雅看出了我的窘迫，也不着急追问着什么，从外套的兜里拿出了一块复古式的打火机，又敞开了衣服替我挡住街道上吹拂的微风，那支烟便在她的包裹之中点燃了......
    然后，我真的把这支烟的时间当作彻底放飞思考的时间，我只小小地嘬了一口，因为我怕抽得太猛，时间会消逝得很快很快......
    真的！我的心情很复杂，说是百感交集也不为过，要是放在我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里，苏雅这么问我，我肯定只会笑一笑，然后对她说一些不冷不热转移话题的话，因为那时候我一定会觉得她只是个乳臭未干、不经世事的年轻姑娘，还没有资格对任何人随意承诺，这当然包括我在内；可此刻，我没有那么想，因为我们一起经历得太多太多，多到我回忆起来足够想三天三夜，我见到过她幼稚可笑的一面，见到过她善良温暖的一面，也见到过她自私自利的一面，还有成熟成长的一面，特别是她的那句话：“杀了我.......让他们走”在我心里反复震撼着.......
    扪心自问一下，我对她有没有感情？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可我也很模糊，那种模糊的滋味恰恰导致了我此刻的迷茫状态。
    我在想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吗？可这未免也太令人不齿了，要是拍成一部电视剧，估计我能让所有看客骂死，说我是一个滥情、无良的人渣等等一切能想到了负面词汇，有时候连我自己也觉得我可能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可我也只是一个活在泱泱人海里的迷路者，我和活在这世上的大多数人一样迷茫，一样对未知世界充满恐惧，一样会在感情生活中陷入危机，一样需要做选择题......
    这时候我忽然觉得我配不上白药，也配不上苏雅，她们都太纯粹、单一、认真，而我却是一个会摇摆不定的落魄男人，这是爱情世界里最容不下的恶劣行径，如果非要对感情做一个明确的法律规章制度建设，那我应该起步无期或死缓……
    想着想着，直到那支烟烧到烟屁股的地方，烫到了我的手时，我才反应过来，我的思考时间已经到了，而在我抖动的瞬间，苏雅的目光也和我一样聚焦在那个烧尽的烟头上，似乎一切后续都在这个烟头开始......
    我下意识地又往嘴里送了一口，可抽到嘴里却不在是烟草的味道，反而是过滤嘴被烧焦散发出的难闻异味。
    我装不下去了，只好起身顺手丢进了旁边十几米远的一个垃圾桶里。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当我重新坐在长椅上后，苏雅的目光又聚焦到我身上，且没有一丝丝的躲闪。
    我清了清嗓子之后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说吧……”
    “去哪？”
    “我知道有个码头，那里靠海，而且风景很好，特别是到了傍晚这个时候，夕阳会洒在你看得见的海面上，形成一道又一道明暗相间的波纹.......”
    没等我说完，苏雅便点头道：“好，我跟你去！”
    她的话里是有重音的，那种感觉就像是非要在今天得到一个具体的结果，无论结果如何.......
    ........
    搭乘过出租车后，我带着苏雅径直来到靠海的码头上，我还是照常坐在了平时我常坐的一块礁石上，而礁石之间的缝隙处有不少我和老魏抽的烟头，在我低头时，苏雅坐在我旁边，她也看到了那些烟头。
    于是，她停了停，有些幽怨地看着我说：“你这段时间是抽了多少烟呢？烟头连海都能填平了吧……”

 第三百六十章漫漫人生

    苏雅说完便又冲我无端地笑了笑，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也像是为了明知的答案做足铺垫。
    顺应着气氛，我也笑了笑看向忽明忽暗的波纹说：“哪有你这么夸张？就算把全世界所有烟民抽过的烟头聚集起来也填不满海洋，甚至连这个码头包裹的海域都填不满......要我真的有填海这项特殊技能，也不至于落魄至此，光靠着一手给国家开疆辟土就足够我光宗耀祖一辈子了，那也就没有精卫什么事儿了，应该叫张扬填海，哈哈......”
    我俩互相笑了一阵过后，气氛刚开始回暖，紧接着就迎面而来一阵夹杂着湿气的海风，让周身的温度下降了不止一点点，这种改变也似乎在提醒着我：该说正题了！
    我还是照例在说正题之前点起了一支烟。
    吸了一口后，我对苏雅问道：“你觉得我这人有什么吸引人的特质？或者直接说明白点，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呢？虽然这样问显得我有点自负，但这就是我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有多么优秀，对比起你的家庭来说，我真的算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男人，而且我还.....还......唉......”
    “一穷二白？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那你在乎什么呢？”
    “我在乎的东西很简单，看你对我够不够真心！”
    连我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那你觉得我够吗？”
    说到这里，苏雅看着我愣了好一阵子，然后扭头看向海平面叹气说：“我......我也不知道......”
    “所以啊，这根本就是一个很难取舍的问题，你根本没有绝对的把握，同样我也没有.......两个互相不够确定的人会有一个确定的未来吗？我不清楚白药对你说过些什么话，才让你有这番突如其来的行为，可实际上，这些都是白药一厢情愿，我不想对她说半句放弃的话，至少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即便有一天我和她真的走不到一起，我也不会退而求其次，那样对你是一种亵渎，也是对爱情的亵渎……我理解的爱情一定是神圣且专一的，即便我不太配提神圣、专一这些词，可我依然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期望得到的是一个满分的答卷，而不是九十分，如果没有得到满分，我甘愿不及格......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的话似乎对苏雅起到了作用，因为她也用着一种迷茫的神情看向我，所以我基本可以确定苏雅这番突如其来的操作只是因为白药的话一时冲动而已，连她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想清楚，又怎么能和另外一个不清不楚的人谈感情呢？
    夕阳刚好在某个角度里从她的眼睛中折射，显得格外晶莹剔透，但我又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就算因为阳光也不应该有这么明显的效果啊，继而我就明白了，是苏雅眼里溢满了泪水……
    她又哭了，可这一次我没有想用任何话来安慰她，因为这需要她自己来承受，我能说的都说完了.......
    就在这时，海面上传来一阵邮轮摩擦海面发出的声响，伴随着声响还有邮轮溅起的一片片的浪花，我看见了在游轮上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老魏……
    他站在码头靠海的地方冲我喊道：“喂，张扬，叫上你的朋友，咱们一起出去兜一圈！”
    我当然没问题，所以看向苏雅，等待着她。
    她立马用手抹干了泪，一幅倔强的样子，站起身说：“我去！”
    .......
    和之前激情四射的感觉不同，上船之后，老魏开启了巡航模式，我们仨坐在船对着夕阳的一边，人手一杯红酒，十分惬意......
    我心里也很庆幸老魏来得及时，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沉默中，老魏又以一个隐秘的角度冲我眨了眨眼，这个眼神带给了我很多信息，他可能不是刚好赶到，而是“蓄谋已久”.......
    难怪唐艺今天没在船上，估计早就在暗处观察着我和苏雅了，发现情况不对，立马让老魏来救场！
    我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继而半依靠在身后的坐垫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安逸起来之后，浑身的细胞都变得放松了，我真的太爱这种生活了，它让我不再思考问题，不用带着沉重的枷锁活着。
    我想苏雅此刻一定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因为当我睁开眼瞟着她时，她也闭上了双眼，脸上洋溢着舒适、放松，这样也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不可能给苏雅任何口头承诺，我能告诉她的只有最真实的想法与选择，接下来的一切都只能让她自己慢慢随时间消化掉。
    我相信她对我说的喜欢绝对发自内心，也相信她真的不在乎我一穷二白，可人这辈子怎么可能只会爱上一个人呢？漫漫人生路，她才刚刚起步，我顶多只能算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给她带去的东西，不管好也罢、坏也罢，在时间长河中都会被慢慢消磨殆尽……
    于我而言，齐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齐羽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我眼里装不下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可事实证明，我们没能走完这条路，而是从此各奔东西，她现在应该还对我有很深的怨念，因为她觉得是我毁了她的上半生，可真的是我毁了她吗？也不尽然吧，她的人生经历也都是源于自己的选择，我要为我的选择买单，她也一样，没有真正的谁对谁错，如果非要怪谁，那只能怪命运，命运让我们遇见，又让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故事，可命运的神奇之处也在于此，没人知道下一秒还会发生什么.......
    所以我要在还没有影响到苏雅时，彻底终断这种可能性，因为不确定性是会毁了一切的，现在就正好，她慢慢消化，我逐渐脱离她的生活.......
    伴随着我的遐想，邮轮开始播放着舒缓的音乐，而那首歌我也无比熟悉，正是《漫步人生路》。
    邓小姐唱道：“路纵崎岖亦不怕受磨练，愿一生苦痛快乐也体验，愉快悲哀在身边转又转，风中赏雪、雾里赏花、快乐回旋，毋用计较、快欣赏身边美丽每一天......”

 第三百六十一章真实与假

    我好像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老魏叫了我一声，才让我清醒了许多……
    我睁开眼时，发现苏雅正侧着身子，出神地看着我，海风带动着她鬓角的碎发，飘零着，夕阳轻柔地洒在每一处海面上，包括漂浮在海面上的轮船，也包括躺在轮船上的我们.......其实，如果不带着任何主观想法去看苏雅，我一定会觉得她是个特别干净、清纯的姑娘，虽然事实好像也还是这样，只不过区别在于一种有可能性，另外一种却没有丝毫的可能性.......
    她笑着问我：“张扬，你觉得我好看吗？”
    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好看.......”
    “那我是不是你现在这一秒最爱的人？”
    稍作停留，我摇了摇头，继而再一次失神着.......
    苏雅停了停，又跳跃性地看向西方说：“西面的天空有一大片云彩真好看，如果我能永远住在上面该多好啊……”
    “哪会有人能永远住在云上......”
    苏雅不再说话，也没有对于我煞风景的回答有任何表示，她只是笑着笑着......还是笑着，而且笑得特别傻.......
    我们的对话永远脱离现实，永远具有跳跃性，我想我自己应该不具备这么广阔的跳跃能力，我大概是被苏雅带动的，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像个精灵.......
    我们似乎都忘记了老魏，而老魏似乎也忘记了我们，其实他才是最享受此刻风景的人，也只有他是纯粹的、不夹杂任何情绪想法的人，我们终究是带着沉重的情绪枷锁，借用此刻美好洗刷不愉快的角色；可能他才配得上眼前的美好，而美好却不分男女老少，对一切用眼睛看它的人盛开，倘若有一天我也能像大自然一样无私、一样博爱，那我会洗刷干净吗？
    我想大概不会，那样只会显得我更假，一点也不真实.......
    .......
    夜里，老魏邀请我和苏雅一起去他家里吃一顿晚饭，还是唐艺下厨，尚美丽也会过来.......
    我自然不会拒绝，苏雅顿了片刻，也点头答应道：“那我就谢谢老魏和魏嫂了.......”
    到了家之后，唐艺在厨房里忙里忙外，敦促着老魏过去帮忙，唐艺边忙活着手里的活边说：“老魏，你赶紧把这些鲜虾洗干净腌好，半个小时后叫我，对了，还有上次在你朋友那买的一条三文鱼，我放在二楼的冷冻柜里，你去取过来解冻了，那个比较重要.......”
    老魏刚着手准备清洗虾蟹，又听见唐艺的话，显得格外局促，有些手忙脚乱.......
    这时，苏雅却径直走到老魏身边，撸起袖子对老魏说：“魏哥，你去楼上拿东西吧，这些交给我和张扬来处理，不然让我俩光等着吃饭，我也不好意思啊……”
    说着，苏雅又连忙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过去，我怔了一下，然后赶忙点头道：“对对！交给我俩就行，你去忙别的吧……”
    老魏也的确是有些应接不暇，便不再大包大揽，点头擦干净了手上楼去了.......
    这时，我才问苏雅：“你会处理吗？这虾要先清洗再去虾线，然后再用料酒和一点点淀粉腌制.......”
    苏雅有些不耐烦：“我当然会了，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以前你做过的，你还教过我怎么处理，当时我因为没清洗干净，害我俩吃完都闹了肚子，你过后把我骂得可惨了……还差点动手打我！”
    我皱着眉头，思考苏雅的话有几分可信度.......骂她有可能，但我还能对她动手吗？这绝对不可能，所以她有九成的刻意夸大成分.......
    “是吗？我怎么记不得？”
    “你肯定忘了，我那一晚上哭得嗓子都哑了，你也忘了.......”
    苏雅瘪了瘪嘴，似乎对我极度不满，就在刚刚的某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时间仿佛倒退到了半年之前，那时苏雅还住在我家里，每一天我都要唠叨她几句，她隔三岔五就得哭上一回，说是情感的合理宣泄，可能见怪不怪，我也就记得不深了……
    .......
    一个小时之后，唐艺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香气四溢，雾气弥散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似乎闻到了一种久违的味道，准确的说不是味道，而是感觉，家的感觉。
    尚美丽还没到，所以我们四个人就相对而坐，先闲聊着......
    苏雅和我坐在一边，老魏夫妇坐在对面，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和苏雅的关系上，唐艺笑着半开玩笑问我说：“对了，你昨天晚上不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了吗？怎么今天就又换了一个？看来你也还算是人中龙凤啊……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优秀......”
    对于唐艺的话，我只能全当是调侃，也没在意地回道：“都是朋友罢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唐艺笑了笑，拿出手机看了看，估计是在看尚美丽的消息，接着放下手机又说：“对了，昨天我给你的那些衣服还合她的身吗？”
    唐艺的问题好像都特别尖锐，让我多少有点尴尬：“这......这合不合身，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我哪知道啊……”
    她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苏雅，我这才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想通过这些带着歧义的问题来试探我和苏雅的关系，可事实上苏雅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盯着桌子上的一盆蒜蓉大虾愣了好一阵，像是压根没有听我们在聊些什么。
    试探无效，唐艺干脆不问了，率先拿起筷子说：“看样子大家伙儿都饿坏了，就先不等美丽了吧，先开动，她这人老是这样，喜欢迟到......”
    “不急！再等等......”
    话音刚落，尚美丽就推开了老魏家门，手里拎着两瓶酒，向老魏喊道：“哥，看看今天我给你带什么酒来了......”
    “哟，今天美丽有心了，还知道你哥我想你这口想很久了啊……”
    尚美丽扫视了一眼，特别在苏雅身上停留得久一些，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最顶上的位置，笑着说：“那当然了，这酒还是我前年在我一朋友那搞到的，一般我都不拿出来喝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老魏的想法

    饭局就在平淡与欢乐声愉快地进行着，我和老魏喝得最多，苏雅也破天荒地喝了一整杯酒，脸上微显红晕，就在她还想再来一杯时，我摁住了她拿酒瓶子的手低声说道：“你别喝了吧，以前也没怎么见你喝过酒，一下子喝这么多，你身体吃得消吗？”
    “我当然没问题，喝醉了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定喝多了还好一些，至少能做一些平时没胆子做的事情，还不用承担责任......”
    “看来你是真的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看看电视，待会儿我打辆车，给你送到城区的酒店里。”
    苏雅微微愣了片刻，然后才放下杯子，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沙发边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们三个人又继续举杯，期间，老魏放下杯子给我丢了只烟，示意我一.asxs.上。
    他抽了一口后，表情逐渐正经起来，向我问道：“张扬，我有点正事想和你聊聊.......”
    “你说。”
    “你在这里也呆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魏然是真的感觉你这人对我胃口，我是拿你当兄弟处的，所以那些拐弯抹角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这里有一个好项目，需要一个合伙人和我一起做，我想拉你和我一起干！”
    老魏说完停了下来，看向我，微微迟疑片刻，我点头道：“什么项目？聊聊......”
    “我在这个岛上生活了三十几年，是土生土长的崇明岛人，包括我家里人在内，他们和我一样都无比熟悉这个地方，哪里有什么店，哪里有什么新来的人，我都倍儿清楚......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感觉失去了事业心，也失去了奋斗的动力，我开着咖啡店，却总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渐渐地我觉得生活太安逸了，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所以我想做出点改变，重新找到激情和动力来......”
    老魏说到这里，又抽了一口烟，示意我开始进入正题：“前段时间，我外出过一整天，原因是有个朋友开的食品加工厂出了点问题，由于台风影响，那一阵子有一大批渔产品没能按时发货，全部积压在仓库里，积压仓库导致变质损坏不说，还背负了一屁股违约金的债务，总之算是到了人生最灰暗的时间......那天他找我不是想借钱或者其他，他只是找我喝酒，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就有了轻生的念头，只不过由于我及时赶到，他才没那么做.......但既然我得知了这个消息，就不能坐视不理，我想好了，我打算帮他还清这些违约金，前前后后一共有两千四百万，然后这笔钱就当做我入股的筹码，而且我想用他的那个加工厂，在原有的基础上做出一些经营方向的调整.......就好比说，如果按照正常的计划运营，那么他的加工厂一年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正常开工，其余时间都是在漫长的禁渔期度过的，这样是有很大弊端的，其一年利润就是三个月的利润，剩余时间都是等待，而且由于待业时间长，工厂的员工每年都有很大的变动性，有变动就意味着升职空间小，长此以往，一到开工期，就只能找临时工顶替。其实这次没有及时发货的主要原因不在于台风，因为台风早就在天气预报上得知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有几个临时员工在发货时闹情绪，觉得台风来了都还要加班很亏，要涨工资，不然就闹......这才让他走到了绝路上.......”
    我叹了口气道：“这的确是很大的问题，人员松散的工厂得不到有效果的集中管理，是肯定会出问题的，那你有什么具体的解决办法呢？”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可以放开思路，没有必要局限于禁渔期的限制，我们可以在任何时间做加工......”
    “这是犯法的啊......”
    见我十分惶恐，老魏连忙笑着摆手道：“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作为海边长大的人，我当然比你更清楚限制时间捕捞的重要性，也明白相关法律条文......我想说的，我们没必要把自己锁死在这一片海域上，我们国家有那么长的海岸线，每个海域都有当地相应的地方政府设立的开放期和限制期，只要挑准时机，就可以保证一年的时间，加工厂都是正常运行的，而且这样最大的好处是员工有稳定性，我们只招收长期工，并且还能重新设置管理模式，增加员工福利，这样既能吸引人才，也能留住人才......而且让我有这个想法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最近地方政府在支持民营中小企业的建立和运行，我们只需要提供多少个工作岗位，就能相应获得财力和其他方面的支持，所以以前建立档案之类种种很繁琐的流程，在目前都能变得很简单。”
    老魏说完，唐艺和老魏的眼神一同看向我，我抽完手里的烟，就顺手摁灭在烟灰缸里，继而有些不解道：“既然你都有了明确的规划，也有相应的准备，还需要我来做什么呢？”
    老魏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本来也不想麻烦你，但我那个开加工厂的朋友不太想继续做下去了，我的意思是入股，而他的意思却是想转卖变现，还清债务后留下一点养老的钱......所以我一个人肯定是独木难支的，也应付不来那么多的事务，我需要一个合格的合伙人和我一起干！”
    我愣了好一会儿，在心里做着考量，说实话，我有些被老魏的话打动了，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能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那这肯定会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可我犹豫的原因，是我现在真的有去做事业的状态吗？我的感情世界一塌糊涂，可以说一败涂地也不为过，我还想着马上去满世界找白药，可如果我答应了老魏，那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不会再有多余的时间做其他事情......
    所以沉默片刻，我便摇着头说：“不行，我可能和你做不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下辈子

    老魏听完我的回答，没有表现出太过失望的神情，但有些失望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他这人又基本上是个焖鸭子，所以把所有的话都放进了手里的那支烟里，一口气吸到烟屁股，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句话也没说......
    虽然老魏不问，可唐艺却对我表示不理解，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我说：“你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我觉得这个项目真的是有前景的，因为不管时代再怎么变化，可人活着永远不可能不吃饭，所以食品行业是永远不会落幕的，再加上最近地方政府又大力支持中小型企业独立自强，在政策上有很大的补贴，基本上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机遇，一旦错过要是再等待下一次就难了……老魏也是真的缺少一个有能力、有想法的合作伙伴，所以他才想到了你......如果你是因为资金问题而有所顾虑的话，那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笔钱可以完全由我们拿出来，你同样也可以拿到一定的股份，毕竟有很多事情是需要你和老魏亲力亲为的，你觉得怎么样？”
    唐艺的话说的很直白，这也间接说明她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可我考虑的问题不在于这个行业的前途命运，也不在于入股资金，我心里想的什么她们都不知道.......
    所以，我还是摇头说：“说句心里话，我这小半辈子做过很多行业，包括广告、餐饮、文化企业书店等等.......可无一例外，基本上都能算得上失败告终，虽然我每做一件事都用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可得来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至于失败的原因是什么，我也不想思考了，总之是一败涂地......或许我是真的没有经商的天赋，或是能力.......最主要的是我......说起来也惭愧，老魏比我大几岁，可在我这个年纪，我已经失去了奋斗的斗志，失去了对成功的渴望，我已经习惯被命运摆布着，所以随遇而安的生活反倒成了我的终极理想，就像现在，你们和我一起看到的这样，吃吃饭、喝喝酒再出海钓钓鱼，实在闲下来还能几个人凑在一起打打扑克牌.......这可能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这应该是我想要的生活吧……”
    越说我就越没底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就感觉特别力不从心，我脑子里一直反复闪过白药的影子，就像做梦一样.......
    我大概是有些喝醉了，脸上一阵滚烫......
    我的拒绝自然让整个饭局变得格外不愉快，唐艺和老魏相视一眼，又一同叹了口气，我没再做声，默默地抽着手里的烟.......
    .......
    饭局结束后，尚美丽因为喝了酒，就留在了老魏家里过夜。
    我在沙发上叫醒了苏雅，她睡了好一阵子，现在大概是清醒了一些，但好像还是有些迷迷瞪瞪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晃.......
    我只好馋着她，俩人步履蹒跚地走在路上，我想到路边叫一辆出租车把苏雅送到城区的酒店里。
    但苏雅却还有些不想离开，拉着我往海边走起，边走边说：“张扬......咱俩再唠唠，我怕我这一走，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我笑了笑，借着酒劲半开玩笑地说：“这辈子？这辈子见不到就下辈子再见吧，说不定那时候我是个名符其实的富二代，你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儿，换作你来教我该怎么生活，怎么靠着自己活下去.......”
    苏雅一手扶在礁石上，而后晃悠悠地靠在上面，抬头仰望着夜空傻笑，她的头发已经散乱一团，看起来特别像个落魄千金小姐……
    我又对着大海大笑了好几声，光笑我还觉得不够，甚至还想喊点什么才舒服，可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喊点什么，继而又闭上了嘴，摸出烟盒......
    苏雅喝酒之后的脑回路似乎慢很多，在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她才正式回应我刚才的玩笑话：“为什么我们俩之间一定要有不平等的差距呢？一定有一方有钱、有爱，一方没钱、没爱？就不能我俩都是富二代......不！富一代！但要是这样太假的话，那我俩最好都是穷光蛋，我俩冬天都穿一个棉袄，你出门你穿，我出门还是你穿，因为我怕你冻着了……哈哈哈哈.......夏天我俩就穿一条大裤衩，然后一起上路乞讨，就说我们一生下来就是连体婴儿......哈哈哈哈哈......”
    苏雅也大笑着傻乐了一阵，继而又看向我说：“张扬，你为什么不笑啊？是我的笑话不好笑吗？”
    “不是，是你讲的笑话太好笑了，物极必反，所以我没笑......”
    “什么什么物极必反？你没笑就说明还是不好笑......”
    我没有纠结于苏雅的笑话究竟好不好笑，所以没做声，坐在那块熟悉的礁石上抽着烟，我总觉得夜里的风浪要比白天大一些，也可能这只是我的错觉，是白天各种噪音太多，混杂起来消磨了海浪带来的声响，我愣了愣，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地冲苏雅喊了一声：“苏清雅？”
    苏雅的反应很真实，她看了看我，又疑惑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全名的？”
    我也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可时间过去太长，我也忘了来源，可唯独在这一刻想起了苏雅的全名叫“清雅”。
    我又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之后看着她说：“其实这名字比苏雅好听多了，苏雅多烂大街啊，随便站在武汉的一栋写字楼上，往下泼一盆水都能淋到十个叫苏雅的人.......你说对吗？清雅，哈哈哈！”
    “我姥姥说了，名字越简单，命就越好……现在看来都是封建迷信的涂毒，我的命一点也不好......”
    “如果连你也觉命不好，那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命好了，你还记得末子那个姑娘吗？和你差不多年纪。”
    苏雅点了点头，我又接着说：“她虽然和你同龄，但你们的命运一点也不相似，她可比你累多了，背负家庭重担的同时，还要背负一个弟弟的生活以及未来，虽然那个所谓的弟弟只比她小几分钟而已……”

 第三百六十四章真的梦

    说起末子，我又觉得一阵惋惜，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回到书店里去工作，和阿昌的关系有没有好转？其实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基本和她关系不大，可这姑娘有点一根筋，是个认死理的人.......
    我自己都能理解阿昌的做法，虽然我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可这并不影响末子的正常工作生活，她身上还有很多责任要背负.......
    想着想着，我就陷入了更加迷惘的状态，我发现在这件事上似乎没有绝对的坏人，阿昌只是想保住那家书店，他的唯一精神寄托，而末子却是为了道德良知，我同样也只是为了救苏雅于水火中，既然我们的目的都是好的，可为什么结局偏偏是坏的呢？
    我想不通，所以干脆不去想了。
    苏雅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她朦胧地看着我说：“张扬，你为什么都不笑一笑啊？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让你笑了，我不去提那些让大家伤神的破事，只想讲讲笑话，可你怎么就是没有一点点开心的意思呢？哪怕......哪怕是装出来的也让我看看呐！”
    苏雅的表情逐渐黯淡下去，就像远处一辆远航的轮船一样，和若隐若现的船灯一起陷入迷离的夜色里。
    我微微停了片刻，硬生生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脸，可那笑连我都觉得不自然，人就是挺奇怪的，只有自己主动才不会僵硬。
    苏雅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总之不太好看，继而又说：“你想知道白药和我说了什么吗？”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即使我什么都不问，苏雅也会告诉我的，果然过了片刻，她就接着说道：“前段时间白药姐主动联系上了我，当时就是你生死不明的那段时间，我以为她也是来向我告知噩耗的，因为在这之前，李胜男是那么说的.......可她告诉我说你还没死，而且......”
    说到这，苏雅却显得有些局促了，把目光移向前方的大海，才继续说道：“她对我说，其实你一直喜欢的人是我，而且她没办法和你继续在一起了，她应该是快结婚了.......”
    “结婚”那个词就像一道惊雷一样击中了我，让我瞬间难以平静，我一下子感觉浑身发软，要不是坐在礁石上，我可能就彻底瘫软在地上了......
    我的心开始猛然跳动，因为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做的噩梦，原来梦不仅仅是梦而已，它照出了我内心最害怕的地方，怕什么来什么，所以渐渐地，我也没那么惊讶，我不是不难过了，只是被迫去接受这个现实......
    我咽了好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像是说什么也没意义了，现在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就想立刻找到白药，然后把一切该说的话说清楚，如果最终结果还是这样，那我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就这么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我长出了一口气，尽力保持着平静对苏雅说：“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可苏雅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问我道：“张扬，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难受啊？你要是难受你可以直接哭出来的，不用在乎我怎么看你，因为不管怎么样，你难受，我也难受，你可以哭出来，甚至我也可以陪着你一起哭，哭完之后，你想去找白药，我也可以帮你去找她，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你也不能总把情绪藏在心里，人是会憋坏的......”
    我还没流眼泪，苏雅却在我前面哭出了声，就好像她不是苏雅，而是我......
    我不想哭，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早就有了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等苏雅平静一阵之后，我才继续问道：“我不想哭......我就想知道白药还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来崇明岛找你，你就住在望江靠海码头边上的两套别墅里.......然后还说不要把我和她之间的对话告诉你......就这些，没有其他的话，我可以把聊天记录给你看的。”
    说着，苏雅就开始翻动着包，看样子是在找手机，但我没有怀疑她话的真实性，所以也就没有那个必要，我直接摆了摆手说：“不用找了，我明白了.......但她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呢？”
    苏雅停下手里的动作，对我摇着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唐艺，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我见到她就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而且她问我的问题都有点莫名其妙，比如我这辈子究竟爱过多少女人，比如我和李胜男的关系等等之类的话，我忽然觉得唐艺，甚至是老魏都和白药认识，这个想法在我心里盘旋了好一阵子，我打定主意，要找他们问问清楚了......
    又叹了口气之后，我站起身对苏雅说：“时间也不早了，再晚点，我怕没有去城区的过路车，我把你送到那吧......”
    苏雅很疑惑：“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房，难道没有多余的空房间吗？我有点头晕，不想动了，只想马上躺在床上睡一觉......”
    “有是有.....只是......很多房间都没收拾过，满是灰尘不说，被褥也潮得发霉了......你住不了的。”
    “那你就给我一床被子......快点，我不想说话了，只想睡觉。”
    说着，苏雅就起身往我房子那里走去.......
    在某些瞬间，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多顾虑，而我顾虑的根源又是来自哪里？就好比现在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再给苏雅准备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就行了，可我非要瞎编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然后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的去圆上一个谎言......
    在原地愣了愣，听见苏雅叫我开门的声音后，我才晃晃悠悠的向房子的方向走去.......
    一阵海风夹杂着水渍吹拂在我脸上，去除了些许醉意，让我在片刻的清醒与迷离之中，不断恍惚......
    给苏雅开了门之后，我又在门口驻足了好一阵子，时不时向着老魏家的方向看过去，他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现在也还没睡，估计还在和唐艺商量着什么......

 第三百六十五章无果

    我站在门外愣了片刻，抽掉了一支烟后，进门给苏雅准备床被，可打开柜子之后，我发现只有一床盖被，而其他的房间被子已经有段时间没晒过太阳了，好像就是我住进来之后，就没有人管过别的房间的卫生，说来这也是我的问题，但我也没想过除了我之外，还会有其他人住在这里.......
    想了一阵后，我拿着那床被子对苏雅说：“没办法，只有这一个盖被了，今天晚上你睡我房间，我去外面沙发上将就一夜。”
    苏雅点点头，在房间里四处望了两圈，又是一副很不解的表情，她指着房间里的沙发说：“这不是有沙发吗？还去客厅睡干什么？我看客厅的沙发上都是你平时抽烟落下来的烟灰，脏兮兮的，能睡人吗？”
    “我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行不行的？时间不早了，你收拾收拾赶紧睡吧，我也困得不行......”
    说着，我便拿着被子往外走，在我快关门的瞬间，苏雅在身后叫着我说：“张扬，你明天就出发去找白药吧，我跟着你一起去.......”
    “不用，你早点休息，房间里有饮水机，晚上口渴自己烧点热水喝，有其他事情再叫我.......”
    .......
    出了房间之后，简单清理一下沙发，我把那床被子放在上面之后，就出门去了......
    我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疑惑，所以想在这时候去找老魏夫妇问清楚他们到底认不认识白药，如果他们真的认识，那我只能感叹这个世界太小了.......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半，但老魏的房间还亮着灯，我们都喝了酒，但他们从饭局过后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还没有休息，这是一种信号，意味着他们和我一样，心里装着什么事......
    为了节省时间，我没有在楼下敲门，而是直接给老魏发去了一条消息，大意就是：如果你现在还没睡觉，那就下来到老地方，我有点事想问问......
    可发出去的消息却石沉大海，老魏并没有回我，也不知道是生我拒绝他的气，还是已经睡着了，只不过没关灯而已......
    我等待了接近十分钟，叹了口气准备回去睡觉时，我听见老魏家那个方向有动静，一扭头就看见了一个披着外套身影从里面出来，然后又轻轻地关闭了房门，看样子来的人不是老魏，不是唐艺就是尚美丽，但我估计不出意外应该是唐艺。
    果然，她走到我旁边之后，我才辨别清楚她的脸，是唐艺无疑了......
    唐艺来了之后，就坐在我旁边的一块礁石上，看向远处说：“老魏喝大了，不停地吐，我忙活好一阵子之后，他才安静下来，半个小时之前才睡着.......怎么？这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不珍惜珍惜？半夜跑到这坐着干什么？还想拉着老魏一起.......”
    我没什么心思理会唐艺调侃的话，点了支烟后，我说道：“其实，我还是感觉挺对不起老魏和你的一番好心的，我拒绝的理由还有一个，也是做重要的一个......我要去找白药，很快很快......所以我没办法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把心思放在事业上，我想如果我是三心二意的做事情，那可能不仅没给老魏带来帮助，反倒还会影响他的正常运作，这应该不会是老魏和你想看到的吧.......”
    这一次我说话时，直接用了白药的名字，然后观察着唐艺的微表情，我相信如果她真的和白药认识，不可能不出现一点点的异样。
    可她平静得像此刻我面前的海水一样，无波无澜，
    没有一点点风浪......
    我说完过了一阵，她才笑着向我问道：“原来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叫白药啊.....好名字......”
    我摇了摇头，直视着唐艺，没有一丝丝躲闪：“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对不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一直盯着唐艺看了足足半分钟，可她却没有一句话，整个过程就像我一个人是个自问自答的神经病……
    随后，唐艺显得有些不耐烦道：“你叫老魏出来到底想说什么呢？不会就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吧……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我就先进去了，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又吐了……”
    我的沉默让唐艺离开这里，虽然我嘴上不再问些什么，可我心里还是相信她肯定和白药有什么关系，从种种方面看，我都是这样认为的，但既然她不想说，我也没办法再去追问，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白药。
    .......
    回家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让我准备躺在沙发上休息时，我赫然发现这沙发好像变得干净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些被我平时抽烟弹上去的烟灰染成的污渍已经看不见了.......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是清醒的，而且没看花眼.......
    大概是苏雅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帮我做了一遍清洁.......
    关灯之后，我很想快速进入睡眠状态，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我还想着明天先给老魏夫妇买一份像样的礼物，然后再收拾东西回武汉一趟.......
    可仔细想想，我又没什么好收拾的，我是空着手来，自然也要空着手走，但我又觉得这一趟旅途收获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无形的，肉眼看不见，但用心却可以感受到，渐渐的，在温暖的回忆中，我陷入了睡眠.......
    .......
    第二天早上，我是听见响声才清醒过来的，一睁眼我就看见苏雅正蹑手蹑脚地走路，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
    “你在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什么鬼鬼祟祟？我这不是怕吵醒你嘛……你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睡的又晚，我就想趁你还没醒的时候给你做一顿像样的早餐.......”
    苏雅说着，便径直走到厨房里，端出了一碗白粥说：“我本来想做个海鲜粥什么的给你吃，可我突然发现厨房里除了一些大米和油盐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所以只能煮个白粥......你赶紧趁热喝了吧……”
    端着那碗粥，我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立马喝上一口.......

 第三百六十六章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总觉得苏雅现在对我的好在不久的将来都会转换为我对白药的愧疚，不！不用在不久的将来，就是现在，我已经对白药充满了愧疚。
    苏雅和李胜男不一样，李胜男对我怎么样，我可以用相同的方式给予她同样的回报，但在苏雅面前，我却不能给她任何回应……
    就这么端着那碗粥，我愣了好久。
    直到苏雅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最后，经历一番心理博弈，我还是放在了那碗粥，并推到了苏雅的面前，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冷很冷，我直言：“我不饿，你吃吧……”
    “我又没给你下毒，让你吃碗粥怎么就惹到你了……”
    “我真不饿，去外面抽根烟......你自己吃吧，谢谢你了。”
    说完，我便立刻逃出门外，没管苏雅是何反应，对着东边的日出点了一支烟.......
    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边的每一个角落，昏昏沉沉的状态也在阳光中慢慢消退，把目光放在海面上时，我又看见了许多刚回来的渔船，经过一夜的劳作，在船头上的每个人似乎都是一脸疲态，可抽烟的姿势又显得格外悠闲，在我的理解中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又可统一起来，累是必然的，可经过一番劳作获得了收获也让他们十分欢喜，对于以渔为生的人来说，任何东西都比不上满满的渔网来得踏实......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想到了那个男孩，并用力地去搜索，可这一次我没见到他........
    我不清楚这是好还是坏，可人生总是要改变的，和好坏没有绝对的关系.......
    抽完一支烟后，我回到了屋子里，苏雅正坐在桌上一个人喝着粥，桌面上放着两碗，还有一碗是我的......
    苏雅看了看我，又低下头说：“抽好了，就来喝粥吧，不吃早饭身体会吃不消的.......”
    这一次，我没在说什么话，只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闷头喝粥......
    “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白粥的味道还能差到哪去？要是有咸菜就更完美了……”
    看着我吃下去，苏雅才露出了笑脸：“你想得美，还怪挑剔的......”
    稍作停留，苏雅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然后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没多大一会，她就从房间里拿出了像榨菜一样的东西。
    “这是榨菜吗？你还有这个特殊的癖好，没事吃榨菜？”
    “想什么呢！这是我在来的路上，在一个老爷爷那买的，就在浦东机场旁边.......大热天，他一个人在那叫卖，而且还没人搭理他，直到城管过来赶人......我想把他的榨菜都买了，但太多了我实在拿不下，只能买这些，刚好把我的包装满.......”
    “你这人就是喜欢乱做好事，可能你觉得你帮了那老头，但他可能还在背地里想，又坑了一条大鱼......”
    我看着手里还没巴掌大的一包榨菜说：“这一包多少钱？”
    苏雅连忙摆手：“本来一包八十八，了我一下子买了十包，他就给了我一个打包价，一共五百块钱，我觉得他人还是不错的......”
    “得！你还真是地主家的傻闺女......他也没赚你多少，可能就赚了四百九十六.......这一包一块钱的进价，可能都不到，你居然花了整整五百，你不仅自己上了当，还给上海的城市管理工作人员带来了新的工作难度，那老头一看还有这么大的傻大姐，说不定还要多卖一段时间……”
    没等我把话说完，苏雅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榨菜包：“爱吃不吃，看给你惯的毛病......”
    .......
    这一次，我是带着苏雅和我一起去城区买东西的。
    她作为一个有着长期购买奢侈品经验的人，在这方面肯定是能给我一些指导意见的。
    跟着苏雅逛街算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她好像对什么都不太满意，本来我已经在一家表店里看好了一对情侣手表，价格也是我能接受的范围，一对一万八。
    可苏雅非说这手表属于有名无实的品牌，全靠着营销手段捧起来的。
    而且她还特别不理解地问我：“张扬，你是不是只会买手表啊？”
    她一这么问，我就又想起了往事，但我没有说话，她也没再提，我俩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阵子。
    因为我们都明白那件事让我和白药第一次产生了矛盾，也是因为那件事让白药和苏雅也有了隔阂，虽然我不知道白药是怎么看苏雅的，但我知道苏雅自那件事后，心里就一直有个节打不开.......
    我叹了口气：“在看看吧，但这里也没几家上得了您这位大人的法眼的店铺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送一个两万块钱左右的礼物呢？刚刚我看的那两套衣服也都很不错，只是价格贵了点，要四万多，你就不能多下点血本吗？这样看上去，你很没诚意唉……”
    “我也总要有那么多钱才行啊……我身上这笔钱还是向李胜男借的，去除七七八八，我也只有这点钱作为预算……”
    苏雅白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她觉得我小气，还是因为我提到了李胜男，她好像对李胜男的意见也蛮大的......
    果然，我一提到李胜男，她就变了脸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李胜男要对我说你死了，她随口一句不痛不痒，不要紧，可她却没想过我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样……”
    稍作停留，苏雅又拽住了前进的脚步，盯着我一脸严肃地说：“张扬，我对你说一句很严肃的话......不管这辈子我们之间会怎么样，或者你和白药是否能如愿，我都希望你别忘了我，这么说好像是有点自私，也有点奇怪，可这就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那天你说我们都活得很糊涂，当时我也这样觉得，可现在我觉得我们都不糊涂，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但我不在乎，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我愣了好一阵，没想到苏雅会突然说出这么一段话，继而我又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向着望不到尽头的街道看去，路上的车水马龙都映入眼帘……

 第三百六十七章要不全都要？

    停了片刻，我故意作出一幅没听到的样子，看着街边的小吃摊说：“你不是中午没怎么吃东西嘛，诺，那有个卖煎饼果子的，要不要来一份？”
    我的转移话题似乎让苏雅很气愤，因为她这个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她咬紧牙关怒视着我，像是恨不得把我生吃了.......
    在我以为她快要到爆发的边缘时，她又忽然泄了气，十分老练地长叹一声之后，走到我说的那个小吃摊边上，真的向老板点了一份煎饼，加蛋还加两根火腿肠.......
    .......
    我和苏雅一起坐在马路边上，只不过她吃着特制煎饼，我抽着烟而已……
    有时候，还真的挺难想象像苏雅这样出身的姑娘，会有一天蹲在一个偏远城市的不知名街道上吃着莫名的煎饼，她开着豪车肆意横行在城市中的模样已经深深的刻进了我的脑子里，忽然有一天，那种落差就赤裸裸地摆在了我面前，我觉得此刻她已经不再是我曾经认识的苏雅，而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和我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
    苏雅忽然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盯着我看什么？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吃东西了？”
    “麻烦你说话之前先把嘴里的东西嚼干净，不然让别人看到了你牙缝里的辣椒，会很影响你的形象......再者，你吃慢点，嘴和脸一起吃是真的离谱。”
    苏雅忽然摸了摸右脸，带着些许惊慌地问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对，你嚼碎的火腿肠......”
    我直白地说完之后，她好像又气又羞，连忙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半天：“你......你先把头扭过去......”
    我照做，转过头去，没再看她......
    没过多久，苏雅便传来一声大吼：“王八蛋，你骗我......”
    随后她的包就砸在我身上.......
    .......
    抽烟时，我总会习惯性地失神，然后盯着某个固定的地方一直看，但就我看的地方而言，我脑子里不带有一点点多余的想法，不论我看的是个垃圾桶还是一根从缝隙里钻出的新芽，这种放空的感觉在我身上很适用......
    旁边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平静，苏雅又阴阳怪气地问我：“张扬，那个丝袜腿好看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雅一脸坏笑，然后指向我刚刚看的方向说：“还装呢？别以为我吃着煎饼什么都不知道，刚刚那个穿着黑色丝袜的美女刚从对面的银行里出来，你的眼睛瞬间都愣住了，盯着人家的腿看了好半天，看不出来你好这一口啊......表面君子，暗地小人。要是我不在你旁边，你估计口水都要淌在地上了，然后偷偷拿出手机拍人家......看来我在你身边也算是为国家的安全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苏雅的没羞没臊是我没想到的，我顺着苏雅指的方向还真的看见了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只不过当我注意到她时，她就已经消失在了路的转角处，准确的说，要不是苏雅，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苏雅的那些莫须有的话完全属于没事找话说......
    我瘪了瘪嘴，懒得理她。
    我的沉默在苏雅的眼里就完全变了味，她还变本加厉地追着说：“是不是被我点破之后，感觉到了无地自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诺，你面前就有个下水道的入口，不大不小，刚好装得下你这个隐藏极深的人渣......”
    “行了啊，我是懒得搭理你，别蹬鼻子上脸......小心我给你卖了，你还帮我数钱呢！”
    .......
    到了下午五点，天色渐渐变暗之后，我和苏雅才从一家商场的专柜里出来，我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苏雅买给自己的，只有两条项链是买给老魏夫妇的，而且是我给的钱，刚好花了三万，所以我现在基本上只剩下了几百块钱......
    我整整陪苏雅在城区里瞎逛了一天的时间，腿都快走断了，看来女人购物的习惯和有没有钱没有绝对的关系，这可能就是一种天性，因为以前齐羽逛街也是这样，即便那时候我们都是一穷二白，她也能为了买一条百十来块钱的衣服挑选很久很久......
    与我精疲力竭相比，苏雅倒显得很自然，甚至要不是我催着她赶紧出来，她还想在里面多待一阵子。
    我累得够呛，她吃着在路边买的糖葫芦没好气地调侃我说：“怎么？干这点小活儿都不行啦？那我还真为你的婚后生活担忧啊......到时候指定会被你老婆说没用.......当然，要是你娶我，我就不会这么说啦，我会说你真棒！”
    “我发现你最近脸皮越来越厚了啊......这种荤段子都能从你嘴里讲出来，还不带脸红的？”
    苏雅故作老成地点头：“恩！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成长吧......”
    “别叭叭啦......赶紧坐车回去，我现在饿得不行了！”
    苏雅不解：“饿你找个地方吃东西啊，难道这么大个崇明岛，还没有你能吃的粮食了吗？”
    我的确想立刻找家餐馆或者烧烤摊吃点东西，可我是真的消费不起了......
    如果再晚点，可能就赶不上唐艺的饭点，蹭不上饭了......
    但我当然没对苏雅说我现在兜比脸干净，可能也是那点愚蠢的自尊心作怪，我一本正经地说：“外面的东西再好吃，能比得上家里的有营养吗？瞅你瘦的那样，都成猴了，还不赶紧吃点有营养价值的东西！”
    “那你的意思是要做饭给我吃吗？”
    “算是吧，不过咱俩总要把任务分配均匀，不能买菜、洗碗、做法什么事都我干了，你最起码要负责一项，你自己选吧......”
    按照我对苏雅的了解，做饭她不会，洗碗她不乐意，那八成要买菜......
    果然，在经历一番思考之后，苏雅选择了买菜，她把手里没吃完的糖葫芦递给了我，然后往前走，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前面就有个菜市场.......晚上是吃糖醋鱼还是糖醋排骨呢？要不，我全都要？”

 第三百六十八章蓝色回忆

    回家之后，我拿着要送给老魏夫妇的项链打量了半天，总觉得像是在哪见过，忽然我无意看到苏雅在摆弄着手里的速冻排骨时，想起来，她以前也送给过我，一个样式和款式都差不多的项链，可那个项链还被我放在武汉的房子的床头柜里.......
    这时我才拿着手里的项链对苏雅说：“看来你也没什么想法嘛.....买来买去还是这一款项链，还说我只会买手表，切......”
    “你懂什么？你要买的礼物本来就是针对老魏和唐艺两个人的，既要符合男性也要应对女性，在这种条条框框之下，可供选择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再加上你的预算又不是很多，我想买一辆房车送给他们，你有钱吗？还说我.......再者，你知道这个款式的项链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看着苏雅一脸正经的样子，我也摆正了态度，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点头问苏雅：“讲讲什么特殊意义？”
    苏雅微微颔首，继而面露回忆颜色：“这个款式的项链是有过往的，在很久之前，我爸追我妈的时候，送给我妈的就是这个款式的项链......它还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叫蓝色的回忆，其实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蓝色这个颜色在很多文化里都是悲情的符号，可在我爸和我妈的眼里，蓝色是一个很有深意的代名词，所以这算是他们之间的一种爱情的默契......说来也挺有意思的，当时我爸也算是一穷二白，和我妈在一个学校毕业，毕业工作几年之后，才攒了一笔钱，差不多有三千多块，给我妈买了这条项链，他也因此吃了大半个月的馒头片.......所以我也买了这条项链送给你，但在我爸妈身上出现的爱情奇迹却没能延续，或许这既是命吧，对于我爸妈来说，有没有那条项链，区别都不大，因为他们是真心相爱，有了信物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已......但在我身上，这就是个累赘，不然你也不会一次不戴，时不时还弄丢几回......”
    苏雅说完，我是愣了有一会，因为我还从没听过她爸妈的那些过往，或许有些事情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
    拿着那一对项链，我站在了老魏家门口，敲门之后，过了片刻给我开门的还是唐艺，她应该是在家做着瑜伽，问我说：“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我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说：“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和老魏了，这是我送给你和老魏的礼物，两条项链......刚刚我才听了一个故事，关于这个款式的项链，它还有个名字，叫蓝色的回忆，但我觉得在你和老魏之间就要再换一个名字了.......”
    稍作思考，我联想起老魏曾经告诉过我的故事，然后说：“它应该叫爱的余晖......送给你们......”
    唐艺会心地笑了笑，然后看着手里的项链默念了好几遍名字：“爱的余晖.....爱的余晖.....好名字，我收下了，谢谢你张扬......”
    唐艺停了停，又忽然想到什么说：“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要走了吗？”
    “对，我记得我对你们说过，我要去找白药，这不是说着玩的，我是真的要找到她，因为我还有好多话没对她说......如果你真的认识她，或是和她有什么联系，那我也恳求你告诉我白药现在到底在哪？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因为......因为我知道她快结婚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就再也坐不住了，但我没有任何可靠消息，白药也不回我，也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我的目光一定很恳切，因为我终于在向来古井无波的唐艺眼中看到了一丝丝波澜，而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信号，我也终于明白，唐艺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她面露复杂，犹豫片刻后对我说：“先进来坐吧，站着也不好说话......”
    ......
    坐在老魏家的沙发上，我头一次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那种感觉一定是源于对未知的渴求，我有点忍不住：“我先去外面抽根烟吧，要不然我还真不一定有心里准备接受你要告知我的消息......”
    “你直接抽吧，不用去外面，老魏也经常在家里抽烟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继而点了支烟，而这支烟也被赋予了解压的使命，我期望着它能圆满完成所具有的使命......
    深吸一口之后，唐艺停了停问我：“你想问我什么，你就直接问吧，我只能保证知道的都跟你说清楚，但我也不清楚的地方，你问我我也没办法......”
    我点头直接问：“你和白药是什么关系？”
    “老朋友，她是我大学时期一个专业的学妹，我们俩很早就认识了，差不多也十年了.......”
    果然，唐艺和白药是认识的，那这个世界还真的很小.......
    “那你之前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会来这里住？”
    唐艺摇头：“这我当然不知道，我甚至一开始还不知道你就是白药的男朋友，那个让她死去活来的男人......还是白药和我闲聊时，我才知道你这个张扬就是她的那个张扬......我只能说这一切都太巧了，你恰好走进了老魏的咖啡馆，又恰好赶上台风，无处可去，最后来这里，老魏把另外一套房子租给了你......其实，他这个人就是纯属的好心，他对你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另外一套房子本来是不对任何人出租的，使我们留给来客住的房子，可老魏怕你心里有顾虑，就是是对外出租的.......”
    “那还真够巧的......”
    继而，我又问：“那你最近一次联系白药是什么时候？又说了什么？”
    “昨天夜里......我对她说那个叫苏雅的女孩来找你了，而且还和你住在一起.......”
    我瞬间有种百口莫辩的滋味，可转念一想，苏雅的到来就是白药自己一首组织的，而且我也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叹息一声，我说：“那你告诉她之后，她说了什么？”
    “她只说：那就好、那就好.......”

 第三百六十九章消息

    我不知道这个“那就好”里到底包含了几种意思，可在我眼里，这一点也不好.......
    我看向唐艺，唐艺也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过想念白药，一切和她有关系的人都能给我带来无匹的亲切感，我用力抓住了唐艺这颗“救命稻草”，可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我伤神很久很久。
    于是，我又在想我到底是在追求真爱的路上，还是走在了偏离人世的轨迹里？这是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于我而言如此，于白药而言也是如此，可她怎么就能走得比我更加坦然呢？
    我愣住了好一会儿，直到唐艺提醒我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
    我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从嘴里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或许我的沉默在唐艺眼里就变成了绝望的表现，所以她又带着哀怨叹气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有时候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我了解白药，她从大学到现在和我认识了十年时间，我还从没见过她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工作、放弃生活很多年的城市，还和她爸闹得极度不愉快......我想她一定是爱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包括你在内，也不能质疑这一点……可唯独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们这么多灾灾难难都挺过来了，可却突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个说飞走就飞走，一个还留在原地攥着线，舍不得放手.......我只知道她快结婚了，和另外一个官场子弟结婚，其目的无非是让他爸的仕途能再迈上一个台阶。”
    唐艺对我说的这些话，我记得以前也有人和我提起过可我忘了是谁对我说的，但那些都不重要，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和白药结婚的男人是谁？是不是和我那个噩梦里一样.......
    所以我便问唐艺说：“那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吗？”
    唐艺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对他所有的认知都是来源于白药告诉我的，所以我也不比你多了解多少.......”
    “那白药现在到底在哪呢？”
    我问出了心里最迫切需要得知的问题，可唐艺却显得有些为难，一幅犹犹豫豫、有所顾虑的样子，我知道她的顾虑一定全部来自白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我又接着说：“我知道你犹豫的原因，肯定是因为白药对你说过的一些话......可你虽然是她的多年好友，也同样是我张扬的朋友吧......我这么说不是想让你产生比较、衡量的意思，我是想说既然你愿意去帮她隐瞒消息，那有为什么不愿意为了我告诉她的消息呢？这听上去很矛盾，但其实一点也不矛盾，因为你一定是希望白药过得幸福的那个人，可这种包办婚姻之下，她真的会幸福吗？再退一万步说话，白药这辈子可以不嫁给我张扬，但也一定要找一个喜欢的、合适的人结婚，不能因为别人的话决定了自己的一生，哪怕这个人是她爸也不行，爱情从来都不是谁一句话的事情，爱情是自由的，这一点，你一定比我更有体会......”
    我无意提起唐艺的伤口，可这都是话赶话的结果，我想唐艺也能理解我此刻的真实想法.......
    果然，在一番挣扎之后，唐艺叹息道：“我是白药为数不多的朋友和闺蜜，我当然想让她幸福地过完这辈子.......但张扬，我觉得你应该仔细想一想，如果你真的找到了白药，你要对她说什么？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这人一旦决定的事情，旁人是很难用三言两语拉回来的，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旁人的行列......”
    唐艺说到这又停了下来，继而像是一时冲动一样，对我说：“白药应该就在南京，她如果要结婚，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在外地瞎跑，你去她的南京小院里找她，她肯定在的......”
    .......
    在得知白药的确切消息之后，我就再也不可能平静下来，立刻用手机买了一张前往南京的机票，就在今天下午两点钟从浦东机场起飞......
    离开唐艺家之后，我就回到了房间里，开始打扫卫生，离开之前的这段时间，我是必须要把老魏的房子恢复原样，所以我一进门就开始忙活，几乎忽视了苏雅的存在......
    在我擦拭着桌子时，苏雅突然问我说：“张扬，你是要走了吗？你要去哪?是要去找白药吗？”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什么事情你都要打听打听......”
    “我这不是随口一问嘛......你别急，我来帮你一起收拾......对了，唐艺和老魏看到我选的礼物之后，是什么反应？是不是特别高兴？”
    “嗯，这还算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哈哈，我就说嘛！他们指定喜欢的......”
    我没什么心思和苏雅在这里胡乱调侃，此时我的心已经完全被白药的消息占据满了，再也没有空间装下其他东西......
    在我收拾卫生的过程中，我赫然发现原来我这些天的淡然、看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只要有白药的一丁点消息，我就立刻能变成热锅上的蚂蚁，特别是她要结婚的消息更像是一颗重磅炸弹一样，彻底击毁了我所有的情绪伪装.......
    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滋味......
    ......
    打扫好卫生之后，我一脸正经着对苏雅说：“你说的没错，我是要去找白药了......我要去往南京，所以你也会武汉去吧，你家里人一定都很挂念你，特别是你姥姥，估计天天把你挂在嘴上......苏雅，其实我觉得你生活在一个特别幸福的家庭里，而且你爸妈也很开明，至少没有产生过把你嫁给别人，来达到自己商业目的的想法......要是放在以前，我可能会觉得这种事情很可笑，或者十分梦幻，就像电视剧一样扯淡.......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因为它就发生在了白药身上.......”
    苏雅在原地愣了很久，没缓过神来，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在原地踱步了好一阵子，然后转过头又说：“早点回家吧......你要记住，人这辈子很长，有些人注定只能是路人，还有人在不远的前方等着你呢.......”

 第三百七十章战胜

    我说完就立刻扭过头去，甚至没敢看苏雅接下来的表情，我怕她又哭了，因为她的眼泪似乎比平常人都多上好几倍，一旦有任何不顺心，她便以泪水表达不满......
    我见过了太多眼泪，可这就像是一种无法去除的病毒一样，扎根在我的心里，且无药可医……
    .......
    我是空着手来的，也是空着手离开的......
    我没有对老魏做最后的告别，因为我觉得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或许在不远的将来，我还会来到这，接着过上在海边晒日光浴，出海垂钓的日子，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真的很让我向往。
    虽然老魏对我说了很多次，不需要我付什么房租了，那点钱可有可无，可我思索再三，还是用微信给唐艺转去了一笔钱，一共五千块钱，这就是我按照一天三百的价格，付给老魏的房租......
    下午一点，我就坐在了候机大厅里，等待着属于我的那班飞机。
    候机过程中，我没办法在公众场合抽烟，所以只能失神地盯着航班信息上红色的字体，在这里，有飞往北京的航班，也有飞往广州的，总之能去往很多大江南北的城市，也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我觉得虽然每个人都有区别，但却能找到和我一样，大部分人的共性。都是独来独往，都是行色匆匆，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在面对陌生人群时，基本失去了面对面交流的欲望，守卫着自己周遭半米的净土，对每一个闯入这片“半米净土”的入侵者怀揣敌意......然后拿着手机，有人深思、有人傻笑，而我混迹其中，比任何人都静默......
    这种现象或许就是时代进步之后的负面产物，每个人都越来越趋向独立，这种独立不仅仅包含生活上的独立，同时也包含了感情、亲情等等情感上的独立，所以就显得整个社会开始变得冷淡，开始产生“半米净土”的安全距离，不论其好坏，我就觉得时代的发展原来不仅仅在科技水平上得到彰显，还在生活观念以及人际关系上得到莫大的回应......
    渐渐地，我闭上了眼，不再去思考任何事情，我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念头，最大的原因就是我想借着思考其他事情的功夫暂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我自己不再那么焦虑......
    对我来说，崇明岛已经成了一个具有特殊回忆纪念的地名，我在里面可以悠然物外，可一旦出了那个岛之后，就意味着我需要重新摆正态度，否则我将无法适应外界的生活。
    忽然有人拍了拍的我右臂，我一睁眼就看见了苏雅站在我面前，背着手，不知道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冲我坏笑着......
    “你怎么跟来了？我不是让你回家吗?”
    “你让我回家我就回家？那我该多没面子啊......”
    “那你愿意在这多待会，你就多待会吧......反正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得上飞机，飞到南京了。”
    苏雅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上，说：“巧了，我刚好也有去南京的计划，我们俩该不会是一个航班吧......”
    “我下午两点整的。”
    “更巧了，我也是......”
    我瘪了瘪嘴，没说话，苏雅说的巧合还真不是巧合，而是她故意制造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得跟着我一起去，我去是背负着寻找白药的任务，可她八竿子打不着.......
    我无奈地叹息一声：“你愿意去就去吧......”
    .......
    飞机起飞之后，我才感觉心逐渐平静下来，可这种平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思念白药，恰恰与此相反，正是由于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才能平静着思念她......
    我想如果我没有得知白药即将结婚的消息，我会不会就不那么着急去见她？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失去她的准备，可当我得知她就要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时，我就心如刀姣，或许在某些程度上看，我和白药也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因为我们都希望对方能幸福地走完下半生，在这一点上，我们是统一的......
    好巧不巧的是，苏雅刚好和我是邻座，可这也太巧了点，我甚至怀疑她动用了什么手脚......
    或许是我一直闭着眼，让苏雅以为我生气了，其实我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她推了推我的肩膀，低声道：“喂，张扬，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我没睁眼：“什么？”
    “你先睁开眼看看呐......”
    当我睁开眼时，我看着苏雅手里拿着一个玩具手枪，而且是那种极其袖珍的玩具挂件手枪，不然她也不能通过机场安检.......
    我有些苦笑不得：“你在哪买的这玩意儿？快让我看看你的包里，除了榨菜和玩具之后，还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苏雅笑得像个傻子：“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刚刚在机场外面又遇见了那个卖榨菜的老头，可他这次不卖榨菜了，改成卖小玩具的了.......而且他还给我看了一下由工商局出示的经营许可证，现在连城管也轰不走他了，然后他一高兴，就给了我这个.......”
    “给你的？老实交代，这次花了多少钱？”
    “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这真是他送给我的，我没有花一毛钱，我又不是傻子，上一次当还能上第二次当吗？你可别小瞧人......”
    我笑了笑，拿着那个还没我手指头大的玩具手枪说：“看来这老头这回为了坑蒙拐骗，算是下了血本，不仅花大价钱办了个假证，还用小玩具收买人心，要是在古代，他指定是个著名军事家......专打你这些有钱无战斗力的国家......”
    苏雅瞪了我一眼，又连忙摆手示意这些都不是重点，她清了清嗓子说：“你仔细看看这玩具手枪上写着什么字母......”
    我眯着眼睛，盯着小玩具手枪看了好一阵子，然后终于在枪的屁股后面看见了一串英文字母，好像是：“overe”.......
    虽然我英语比较差劲，但这个单词我还是认识的，意思大概是“战胜、击败”.......

 第三百七十一章疼痛

    我把单词的意思说了出来，苏雅便接着我的话说：“所以嘛……生活也不是看上去一天三顿饭外加上睡觉这么简单无趣的事情，在很多小细节上都能发现很多乐趣，就好比这个小挂件一样，能发现一些小确幸......”
    稍稍停了停，苏雅又尽力转动着身子，保持正面对我，这样似乎显得格外端重一些，她一脸认真地说：“张扬，我也是真的希望你这南京一行一帆风顺，把你心心念念的人找回来......我这人就是这样，虽然我承认我是喜欢你，可我对你没有绝对的占有欲，或许占有欲这个词汇不准确，但我也一时间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词，总之就是这样.......我只希望你的生活能过得好，不管和我有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过得好就够了……还有就是别忘了我这个人，每年过年过节给我用微信发个小红包就行了，我这人可好打发了，一杯奶茶、一句问候我就能心满意足.......其实直到现在我也还没有真正谈过一次恋爱，以前我听过有人说女人在二十五岁之前如果没有一次恋爱经历，那人生就不完整。可现在我觉得这句话是错的，没有谁的人生会不完整，因为走过的路就是最真实的距离，不管这段路上发生过什么波澜曲折，或者一直风平浪静，经历是永远存在的，存在记忆里.......我会记住我想记住的人，也会忘了那些不重要的人，然后在岁月蹉跎的路上慢慢看.......”
    苏雅在说话时，我一直看着飞机外的风景，随着飞机离开地面之后，我觉得我和这个现实世界越来越远，但却和梦幻的世界越来越近，特别是当机翼穿过云层的刹那，特别是当我看见一轮红日挂在西方的天空，且越来越近时，我就觉得特别耐人寻味，好像云层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分界线一样，前一秒我还在现实世界里寻找且挣扎，下一秒我就变得无欲无求，只想看着那轮红日，然后等待世界毁灭……
    我是完整地听完了苏雅的话，可她一连串说了那么多，我也不知道从哪里给她回应，所以只是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可我的表现在苏雅的眼里就变了味，她应该是觉得我的态度极为敷衍、或者连她说了什么也认真没听清楚，因为她用力掐了一下我的左胳膊，而且手劲相当大.......
    “喂，王八蛋，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我可是很认真的唉……”
    我疼得“嘶吠”了一声，引来了周围安静休息的乘客注目，甚至还引来了空姐的关注，空姐应该是见我面目狰狞，连忙急着问我：“这位先生，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苏雅可能也觉得这么吵闹到别的乘客休息是一件很没素质的事情，所以立马红了脸......
    没等我说话，苏雅又尴尬地笑着回应：“没事儿，没事儿，我和他开玩笑呢……”
    “哦，那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
    之后，空姐才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盯着苏雅有点生气：“你又作什么妖啊？我这胳膊上八成是要有淤青了，真拿你没办法.......”
    苏雅也很生气，鼓着嘴和我直视着，就好像在比我俩究竟谁先泄气......
    结局是苏雅输了，她低下了头，或许是我的气势太过逼人，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可我刚想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话，她就在包里一阵翻找，翻出了各种化妆品，甚至还有几包榨菜.......边翻还边在嘴里碎碎念：“奇怪了，我记得我当时放进包里了啊……怎么找不到了呢？”
    “你在找什么啊？”
    苏雅白了我一眼：“给一个没良心的混蛋找红花油……我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备了一瓶的啊，怎么现在就找不到了呢？”
    一时间，我又百感交集了一阵，继而又叹了口气说：“行啦……别找了，我这又不是什么跌打扭伤，用什么红花油？况且我也没那么脆弱，就算有淤青，过几天也自动消了.......”
    “都赖你，都赖你，你就是我的克星……”
    苏雅说着，就把那些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都塞回了包里，然后抱着双手，把自己气个不行......
    我也是被她的无理取闹搞得哭笑不得：“怎么就都怪我了？不是你掐我，空姐能过来吗？别人能被打扰到吗？而且我也是受害者，好吗？胳膊到现在还疼着......”
    “我不管，反正都得怪你，你要是好好听我说话，能有那么多事吗？”
    “我怎么就没好好听了？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你而已……”
    我稍作停留，又说：“在我眼里，其实你做的这些都没什么意义，去南京找白药，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人的青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往往在不经意间就消失了，等你反应过来时，你就已经站在青春的终点，所以别觉得自己还年轻就可以随意浪费时间，你要学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而不是跟着我做一些对你来说，没有意义的事情，你懂吗？”
    “可我觉得很有意义，这就够了，不是吗？”
    苏雅的固执让我无话可说，我也终于认识到，其实无论是苏雅还是白药，她们在固执上都是一类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
    我不再说话了，保持沉默，看向窗外的世界，在我的视野里，外面的太阳越来越强烈清晰，没有云层的干扰，我甚至觉得太阳和我的距离应该不到一公里，只要飞机转换方向，我就能抵达.......
    可这些终究是我的幻想，然后我就在想为什么那些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却被很多人坚持相信，这到底是固执还是愚昧呢？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
    沉默中，我又在脑子里构思着和白药见面的场景，我们是在那个小院里见面，还是在其他地方呢？见面了又该说些什么话呢？我也不知道......
    正当我思考之际，突然飞机开始剧烈颠簸.......

 第三百七十二章颠簸

    飞机的剧烈颠簸让苏雅放在载物台上的冷饮直接撒了出来，瞬间便打湿了苏雅的外套，那些行李也因为颠簸散落得到处都是，机舱里瞬间便无法保持安静，变得格外嘈杂喧闹，有人大喊大叫，有人质问着空姐到底怎么回事……
    空姐扶着座椅站起来对机舱里的人喊到：“大家保持冷静，应该是飞机遇到强烈气流了，请不要过度担忧，正在用餐的乘客请把所有食品及饮品都放在地面上，系好安全带，保持安静.......”
    紧接着，广播中就传来正式的声明：“各位旅客请注意，目前航班遭遇强烈气流，请大家保持冷静、沉着应对，摆放好物品，不要因为颠簸受伤.......”
    广播的声音似乎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机舱内的嘈杂好转了许多，大部分人开始按照要求把载物台上的东西摆放在地上，可还有一小部分人哭喊着，有小孩，也有大人.......
    因为剧烈颠簸，苏雅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我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后背上已经有了湿透的感觉，我长出了一口气，抵御着颠簸对苏雅说：“没事儿，不要太过紧张，人家都说了，只是遇上了气流而已……”
    苏雅的神情有些恍惚，嘴唇已经泛白了，默默地点头，没说话，但双手已经抱紧了我的左胳膊，就好像这条胳膊成了她的支柱一样，可在几分钟之前，这条胳膊还被她“痛击”过......
    颠簸中，我注意到窗外的机翼也随着气流的影响开始上下微微起伏，而且颠簸感没有一丝丝的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有不少没有抓紧安全带的乘客，因为颠簸在座椅上来回晃荡，我把苏雅的手从我胳膊上拿开，然后放到了安全带上说：“别抓我，要抓紧安全带！”
    “张扬，我怕......”
    接着她又抓紧了我的胳膊，不想放手......
    苏雅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装的，因为她的嘴唇即便涂着口红，也依然可以看得出有泛白的迹象，额头上布满了细细麻麻的小汗滴，面色极度恐惧.......
    我一边用手用力抓住安全带，一遍用腿顶着前面的座椅，保持着两个人的平衡，然后保持着平静对苏雅说：“别怕别怕......一定要抓紧安全带，只是遇到了气流而已……”
    可苏雅没有放开手，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有有些格外吃力罢了……
    看着苏雅打湿的外套，她还真的应该庆幸那不是一杯热饮，如果是一杯热饮，此时就算飞机平稳了，她也大概率会被高温烫伤......
    因为我听见前面就有一位乘客被烫伤了，一直大喊大叫着，空姐也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要安慰众人的情绪，一边要处理紧急事故，还要保持自己的平衡......
    人在面临这种突发的、能威胁生命的紧急情况时，一定会有片刻的情绪崩溃，然后脑子开始胡思乱想：飞机会不会就此坠落之类的东西，我也不例外，有好几个瞬间，我都在想，万一飞机真的就此坠落，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想我大概会用生命里的最后一段时间给白药发去一条消息，内容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想尽力让自己这飘零的一辈子没有落下太多的遗憾，再一想，遗憾也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遗憾，死之后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原来人的生命真的可以如此脆弱，在天灾人祸面前，所有的情绪都会变得苍白无力，脑子里大概只会有一个念头：这一生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
    想着想着，我就越来越无力，特别是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在这种灾祸面前，我没有能力做任何事，只能寄希望于飞机能平稳度过气流.......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很慢，飞机的每一次颠簸都牵动着机舱里每一位乘客的内心，有难挨的煎熬，也有巨大的恐惧，但奇怪的是机舱内似乎随着飞机的愈加颠簸而变得越来越安静了，这是呈反比的趋势，在这种反比的情形之下，我看到了人性最真实的现状，似乎越是面临生死，就越能平静，我想起了在废弃工厂的那一夜，我也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然后渐渐忘却痛苦.......
    不知道多久之后，飞机逐渐开始归于平稳，也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抖动，这时广播又传来声音：“尊敬的各位乘客，你们好！目前本次航班已经安全度过强气流区域，请大家有序整理好之间的私人物品，注意不要遗失物品.......”
    我长出了一口气，瞬间便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再一次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微微接近落山.......
    我拿开了苏雅的手，然后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
    在快要抵达南京时，苏雅才开口对我说出了继颠簸期后的第一句话：“张扬，我们是真的还活着吗？”
    我见过她极度恐惧的模样，自己也亲身经历了生死，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笑话的意思：“当然，我们都还活着......”
    活着这个词似乎已经不仅仅是字面意思，它还有着更加深度的意味，意味着我们还有余生，也意味着我们要重归现实里来......
    苏雅默然的点了点头，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可我怎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那是你的错觉而已......”
    稍作停留，我指着窗外说：“你看，我们上飞机时还是白天，可现在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是的，我们真的没事了......”
    苏雅顺着我的指向，看了眼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继而又用更加复杂的眼神看我说：“那你知道在刚才那一段时间里，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飞机真的掉下去了，我们是不是就意味着永别了......”
    “怎么会是永别呢？应该是恰好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重逢而已......”
    我的话说的很委婉，同时我的话也代表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是期望有死后世界的，也就是说我还没有真的活够，所以把希望寄托于死后还能有意识上去......
    如果对于我们来说，死后的世界是重逢，那对于更多活着的人来说，就意味着永别.......

 第三百七十三章街头

    站在南京大地上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航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机翼相比起飞之前已经变得向下弯曲了许多，似乎还有些许裂痕.......
    当然，这应该只是我的错觉而已，如果民航飞机都这么弱不禁风，那飞机也不会是事故率最低的交通工具了。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可那种经历极端恐惧遗留下的后怕还是让我打了好几个寒战……
    苏雅没比我好到哪去，直到落地的那一刻，她还是恍恍惚惚的状态，时而向东边流动的人群看过去，时而又向前面的广告牌看着，奇怪的是，和我们同一架航班的乘客虽然也有些失色，可并没有像我们俩这样反应如此剧烈，他们好像还能笑出声来，互相和同行的人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
    在这种对比中，显得我和苏雅格外“贪生怕死”，即便这个词不那么准确......更准确地说，应该叫“惜命”.......
    我是挺惜命的，因为我不想在死之前还没见到朝思暮想的人。
    .......
    因为苏雅的衣服已经被冷饮湿透，所以我和她先找到了一家酒店，定了两间房，她换好衣服之后，再一次跟着我行走在南京的街头上.......
    说实话，虽然这是我第二次来到南京，但这座城市对我依然陌生，同样，作为等价关系，我对这座城市也是充满了陌生，我听不懂来来往往的路人在交流些什么话，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如果不用导航，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我没有方向感，也没有任何标志性建筑可以给我提供指向作用……
    走着走着，我便注意到了一个特殊的路牌，因为这条路的名字叫武汉路.......
    我不太了解这种现象，似乎在很多城市的街道里，总有以其他城市命名的街道，我记得在武汉也有一条名叫南京的路.......可不凑巧的是，我不住在武汉的南京路上，白药也没有住在南京的武汉路上.......
    因为我的突然驻足，苏雅或许也注意到了我看的方向，那个名叫“武汉路”得指示牌，她也和我一样，看向路牌时，有过片刻的失神。
    随即，苏雅便看着路牌，默默地说道：“南京有武汉路，武汉也有南京路，南京路上走着俩武汉人，一起找着一个南京女人.......”
    苏雅这段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有所思考，可我并不是真的在思考，我只想陷入到了一阵类似思考状态的情绪里，所以有些迷离......”
    .......
    我们要走的方向和武汉路背道而驰，所以我没有机会亲身感受一次南京的武汉路和武汉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这或许有些遗憾，可一想到我正前往寻找白药的路上，那些遗憾便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期待以及一些深埋的紧张......
    期待就不需要多解释，我想那些紧张一定是来源于未知，我对白药目前情况的未知，我怕当我们见面之后，真的像那个一样，看着白药和另外一个男人走在一起，看着他们欢笑、嬉闹.......每多想一秒，我就一阵刺痛。
    沉默中，苏雅突然向我问：“张扬，你紧张吗？”
    我实话实说：“有点......”
    “其实我也有点.......”
    “你紧张什么？”
    “害！我......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就是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你可别多想啊，我不是故意乌鸦嘴，这是是我心里的感觉而已，如果你不爱听，就全当我放屁算了……”
    我点了点头：“嗯，真的臭……”
    “你.......”
    苏雅指着我，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随后又放下了手，叹气说：“如果你自己都不紧张，那我这个旁观者紧张什么？都由你吧……只希望某些人到时候见了面，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那场面可就太难看了……”
    “场面会不会难看，和你也没啥关系，到时候我进去，你就在外面呆着，千万别进来！”
    “为什么？是怕白药当着我的面让你滚，你尴尬吗？那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没这必要，毕竟你这人脸皮比古城墙都厚！”
    我没什么心思和苏雅拌嘴，继而把目光放在南京的夜色之中，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可路人的行人甚至要比白天来得更多，我想这也许是每一座城市的共性，大部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天都活在不足一平米的办公桌上，过着一尘不变的生活，也只有在晚上才会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来放纵灵魂，白天和夜晚是两种不同的状态，一种为了生活低头、一种为了自由呼吸......
    路过一家酒吧时，我仿佛能听到里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声音，那是一种真切的声音，从每一个碰撞的酒杯、每一声呐喊、肢体间接触产生的声音，那种声音可以直接透过墙壁，直达我的脑子里，也借着这样的声音，我才能幻想着看见里面的画面，所有人的身体停留在地面，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出来，漂浮在酒吧上空，然后抵达整座城市上空，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物体，我想要是给它取个名字，应该叫“业与夜”......
    我在酒吧门口驻足了好一阵，引来苏雅的发问：“你愣着干嘛？该不会这时候还想进去寻欢作乐吧？那你可真够大心脏的，我服你......不过，你要是真想去玩玩，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我伸出手想敲一下苏雅：“我带你个大头鬼。”，可被她躲开了！
    继而，她便指着我说：“王八蛋！你这个出卖队友的狗贼，我可是陪你走了这么远的路，还差点死在半路上，你不仅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这也就算了，到了了，想去酒吧玩玩还不带我......你还有点基本的良知吗？做人可不能太张扬！”
    “你想进去就去吧……我先走了......”
    说着，我便头也不回地接着往前走，说实话，在接近那个小院的路上，距离是越来越近，可我的心却越来越乱，以至于看着好几个地方出神好几次，这种状态也恰恰说明我的潜意识里有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第三百七十四章同居了

    可我走了差不多五十米时，苏雅还没追上来，我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她站在距离我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对我笑着.......
    “喂，你还走不走了？”
    苏雅小跑着到我旁边，嘴里碎碎念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的......”
    “我只是怕你傻不拉叽的，让人给卖了，我不好向你妈和你舅舅交差……”
    “喂！张扬！你这个人怎么嘴就是这么硬呢？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承认一句：你的确是在担心我吗？说真话就这么困难吗？”
    我摇了摇头，没接她的话，对我来说，在应对苏雅上，真话和假话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我觉得说真话也像是假话，所以假话就要来得更加真实，我不是在说绕口令，因为我自身的感觉就是这样，苏雅给我的感觉总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对她我没办法真正正经起来......
    ......
    终于，在二十分钟之后，我顺着街道走到了白药的南京小院，小院对面还是那几个熟悉的菜馆，院里还是那颗梧桐树，像是一点点变化都没有，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气温不同，现在天气已经转凉，秋天已经到了......
    然后感到失望的是屋里没有一点点灯光，可现在是晚上八点半，不开灯根本没办法正常生活，我也不相信白药会在这个时间就已经睡觉了……
    蹲在路边，我先点了一支烟，然后拿出了手机，直接拨打了白药的号码，我没抱有太多期望，因为以前每次拨打这个电话时，提示都是对方关机，可这一次电话偏偏打通了，但在很长一段提示音之后，电话那头都没人接，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就干脆接着打电话.......
    苏雅站在我旁边，脸上的神情似乎比我还着急.......
    我有点不想让她听到我和白药地对话内容，便没管她异样的目光，独自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继续拨打电话.......
    终于，在我第四次打电话时，电话那头接通了，我几乎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以至于愣了好几秒之后，我才连忙说了一句：“我是张扬，我在你家门口......”
    可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并且毫不客气地对我质问道：“张扬？是哪位？你给小颖打电话干什么？”
    我在想我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于是再一次确认了一遍电话号，我没打错......
    但电话就是被一个男人接通的，而且他说电话的主人叫小颖.......
    我的大脑一时间快要反应不过来了，大量的信息一下子涌上来，让我措手不及……
    于是，我慌忙地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打错了……”
    之后，便挂电话.......
    我之前在脑子里预想过无数次和白药第一次交流的对话，可唯独没想到过接电话的人不是白药这一情况，所以我瞬间便忘了一切准备好的词汇，变得像个不会交流的傻子……
    由于我没开免提，所以挂了电话之后，苏雅还一脸喜色地看着我，并且连声问我：“怎么样？怎么样？她怎么对你说的？是不是让你进去和她见面了？”
    我摇头，她又问：“那是不是她不在家里，所以让你稍微等等？”
    我还是摇头：“都不是......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这个号码的主人已经不是白药了，而是一个叫小颖的人的......白药可能已经换了手机号了……”
    苏雅的反应比我还剧烈：“啊.......那怎么办呐……我们总不能白来一趟，人都没见到，还灰溜溜地离开吧……”
    我长出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可我却因为一下子抽得太猛，呛得咳嗽了好几声，我在抽烟时，整理着大脑的思绪。
    之前唐艺对我说过，白药还在用着这个号码，而且就在不久前，她还和唐艺有过联系，所以短时间内电话号更换主人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那为什么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男人，而且听声音，年纪应该也不大，不太可能是白药的父亲.......
    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这个接电话的男人大概率就是白药爸给她安排的结婚对象，而且他们已经同居了，所以也就没住在这个小院子里了……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撕裂着，而且还无声无息，那种痛苦我无法传达给任何人，即便传达了，别人也无法替我分担半点儿.......
    我不停地重复着抽烟的动作，时不时还向小院子里看过去，我期望着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可期望之所以是期望，就说明可能性太低了。
    也许是我的动作太刻意，刻意到连苏雅都能看得出来，她皱了皱眉头问我说：“张扬，你是不是心里知道些什么了啊，你说出来，让我也给你想想办法啊，你憋在心里，既难受，也毫无用处……”
    我没有回苏雅的话，又连忙摸起手机给唐艺打去了电话，这一次，没过没过多久，唐艺便接通了，她问我：“张扬，你已经到南京了吗？”
    “嗯，我已经到了，而且现在就坐在白药家旁边.......”
    “那你应该见到她了吧，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呢？是聊的不愉快，还是结果失败了？”
    “都不是！院里没有一盏亮着的灯，我给白药打电话，结果却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她是不是换号了？”
    唐艺也很诧异：“不对吧……我下午才和她联系过，但我没有把你去南京的消息告诉她，毕竟是她让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你的.......”
    那所有的解释只有一个了，白药已经和那个男人同居，所以她大概率不会回到这了……
    我感觉自己是快哭了，哽咽了好一阵子，也没说出半句话来，唐艺有点焦急：“到底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哭上了？你快说啊，真快我把急死了……”
    唐艺说完，我又听见了老魏的声音：“张扬，你和哥说说到底怎么了？有事情，只要可以解决那就不是问题，你别让我俩干着急啊……”

 第三百七十五章怪物

    渐渐的，我感觉有些恍惚了，尤其是在看着距离我正前方不到五米的路灯时，那种恍惚的感觉便格外强烈一些......
    我好像是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也好像呢喃了几句什么，我也不清楚到底说没说话，但那些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一瞬间，我就丢失了所有的动力，脑子里不断回放着那些刺痛过我的画面，不论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那些不真实的梦，总之在那一刻，我真的有种世界末日、天崩地裂的感觉，我快没办法自由呼吸，不能说出任何话来.......
    苏雅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可她听到了我说的话，于是，她应该自行在脑子里脑补了一番，之后便试探着问我：“张扬......该不会白药不在这里住了，和那个男人同居了吧……”
    我不置可否，因为连我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我的沉默让苏雅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随即她也像我一样一屁股坐在地面上，长出了一口气……
    当我把白药的形象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联想在一起时，我忽然发现我无法构建一个完整的画面，比如他们正坐在餐桌上吃饭，比如他们正相拥着坐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等等，可那些画面都是破碎的、不完整的，因为里面只有主要人物，没有其他任何陪衬......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在乎的不是他们是不是住在了一起，而是白药是否已经真的决心彻底离开我，开始属于自己、顺应家庭的新生活，这才是问题最关键所在……
    在我失神时，苏雅推了推我的肩膀问：“张扬，你在没在听我说话啊？”
    “啊？”
    苏雅叹气：“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我在想我是让你接受现实放手呢？还是让你鼓起勇气，再尝试一次.......思前想后，我还觉得你应该试着和白药见一面，毕竟有些事情如果不说开，那就永远的成为遗憾，在心里留下一块疤痕.......”
    我开口了，但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正常：“虽然你说了两种选择，可在我看来，这二者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因为你都是站在我和白药已经没有以后的立场上说的，那么如果我和白药已经没有了以后，我又何必纠结于是否再见她一面呢？”
    稍作停留，我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又向着小院的方向看过去，看着那颗梧桐树说：“说到底，我来这里的所用动力都是源于我还想和白药有以后，这是我的最终目的，但现在看来，这个目的已经很难实现了......既然目的实现不了，我又在思考什么呢？回去吧……我很累了，只想闷头大睡三天三夜！”
    我将刚点燃、还没来得及抽上一口的烟摁灭在地上，然后起身丢进了距离最近的垃圾桶里，就好像我丢掉的不是烟头，而是我的所有渴求与幻想，正如我一样，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苏雅站在我身前，面色极为复杂，她抿了一下嘴唇，继而直视着我说：“张扬，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白药，和她好好聊聊，如果你们还能在一起，我......我一定一定发自内心地祝福你们，我可以发誓，我没有说半句违心的话；如果你们没办法继续下去，那也要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生活下去……你懂我的意思吗？”
    在那一刻，借着路灯微弱的灯光，我能依稀看得清苏雅的脸，可我仿佛觉得苏雅的脸变得越来越虚幻，她的脸开始与白药的脸重合，然后构建成第三个女人的模样，但奇怪的是，两张绝美的脸融合起来的模样却没有一丝丝的美感，我只觉得那是一个怪物，一个我幻想出来的怪物......
    我也明白为什么那张融合的脸会让我打心底厌恶，因为爱情是因为唯一才会产生美丽，人格因为独特才会有五彩斑斓的社会，我喜欢的是一个和整个世界的人都不同的人，而不是各种优点交杂在一起的怪物.......
    我晃了晃脑袋摆脱了那种迷离的状态，正当我要说些什么时，电话突然响了，是白药的号码......
    我平寂的心再一次泛起波澜，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小院，便接通了电话，这一次我没有先开口，而电话那头也传出了我思念已久的声音：“张扬，是你吗？”
    “是我。”
    “唐艺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了……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我也知道你现在在我家门口，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沉吟片刻，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不麻烦了，如果你不方便，我这就回去了……”
    我说完，白药也沉默了，她似乎在酝酿着很深沉的情绪，半分钟之后，才带着情绪质问我：“你是不是很恨我啊……”
    “我不知道......”
    “其实，本来我也觉得没必要再见面了，我想说的话已经全部留在那封信里，我记得当时李胜男给我发过消息，她说你让她把那封信烧掉，但她询问了我的意见，我说都听你的......也不知道你最后看到了没有……”
    我仿佛听见了白药的啜泣，可她属于那种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从不轻易表达的那种人，所以我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哭了……
    “我看到了......所以才想来这见你一面，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还没有真正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但现在看来，也许没有那个必要了，毕竟你已经有了新生活，我这个身份尴尬的人，也不大方便和你单独见面了……”
    白药没有否认，也就意味着刚刚所有的猜想都是对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白药又说：“不管怎么样，我二十分钟之后就到家了，你别在外面站着了，天气预报说今晚上九点会有阵雨，先到屋子里坐坐吧，钥匙就挂在大门口后面的合页上，你伸手摸摸，就能摸得到.......等着我！”

 第三百七十六章两个男人的猜测

    白药说完，没给我接着说下去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我和苏雅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苏雅看了我一眼之后，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那......那我先回酒店里，你进去等着白药吧……”
    我点了点头，苏雅便拿着包，搭上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出租车刚启动，可在往前走了几米之后，又突然停了下来，只见苏雅摇下车窗，对我这个方向喊道：“张扬，你要记得好好表现一下，女人都是很容易心软的，把你不要脸、甜言蜜语的那个劲儿拿出来，白药肯定还爱着你，只要她一心软，你就肯定能抱得美人归的......加油！我看好你！”
    之后，她又把车窗摇了上去，车租车伴着夜色，消失在我视野的尽头……
    虽然苏雅的话说得很轻松，可她是哭着说出来的，这是一种很矛盾的表现，可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很矛盾；在苏雅身上，就不存在什么矛盾了，因为她就是矛盾的根源.......
    苏雅离开之后，我也没有选择进去，我想一直坐在这里，等到白药过来打开大门，我觉得我用钥匙打开和白药亲手打开完全是两种概念，因为我像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而白药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
    等待的过程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煎熬，甚至我还说得上比较平静，我只是一直抽着烟，一支借着一支.......
    我看着对面还在营业的川菜馆，愣了好久，有一个店员负责站在街道上揽客，他对来来往往的行人发着菜单，嘴里还念念有词，可大部分人的态度一定是拒绝的，唯有十之一二才会接住宣传单，而在这十之一二的人里，有只有不到一成的人会走进去消费，而且这些进去消费的人应该大部分都是附近住的老主顾，因为他们熟门熟路地坐下点餐.......
    所以，这个负责揽客的店员每天的工作效率可能只有不到百分之一，但他似乎没有对这样一尘不变的枯燥生活感到厌倦，反而越来越大声吆喝、也越来越放得开……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种面对生活的难得品质，那种品质很难有一个确切的词汇去描述，但应该是有关乐观、向上、适应生活等等交杂在一起产生的，我看着他，他好像也注意到了我，并对我笑了笑......
    反正等待白药也还要二十分钟，我干脆起身到了他面前，并趁着路人少的时间点，给他递了支烟说道：“兄弟，抽支烟歇会儿吧……”
    他笑着接过了我的烟，但没有放下手里东西的意思，他点上吸了一口厚说：“我还没到下班时间，哪能说停就停？不过老板人还不错，抽支烟的工夫还是有的……兄弟，你是来吃饭的吗？里边请？”
    我摆了摆手：“不是，我就是随便转转，刚好看见你在门口发传单......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感觉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对生活充满热情，这种品质在很多人包括我在内的人身上都不具备，所以我就想来和你聊聊，取取经......”
    “害，我当什么呢……”
    闲聊时，我才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他，看相貌，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穿着一双破旧的靴子，还有许多破洞的牛仔裤，打着耳钉，要是有一头长发，就完全符合该溜子的形象......
    当然，我的观察只是我个人的一个小习惯，我习惯在和陌生人打交道时，先进行一番观察，然后在心里对他做一个侧写，定义一种形象，没有多余的意思......
    他坐在椅子上后，又放下了手里的传单，给我倒了一杯桌上的白开水后说：“我这算哪门子对生活充满热情啊……我只是被生活逼到了城市的边边角角，然后笑着喘息而已……你看我的模样，你觉得我是个做什么的人？”
    他看着我，似乎很想知道我的回答。
    我停了片刻，然后笑着说：“你不是在这发传单吗？”
    “那是现在，我被生活逼到了城市的角落里而已......我问的是之前，你看我像是做什么的？”
    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他，满脸胡渣，大概已经很多天没清理过仪容仪表了，而且外套也染了很多油渍，看上去也很多天没换过衣服了，除去这些，也找不到什么有特殊意义的标志......
    微微愣了愣，我试着说：“难道你之前是搞艺术的？”
    他一拍大腿，大笑了好几声，笑得快合不拢嘴了......
    笑过之后，他恢复了严肃状态，点头说：“你看的没错，我之前是干过乐队的，做贝斯手，时不时还要兼职主唱……但乐队没了，又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做点兼职，满足基本生活......所以嘛，哪有那么多热情、乐观态度......都只是被逼无奈后，选择好一点的适应方式而已，我总不能哭着发传单吧？那还有哪个顾客愿意进来吃饭......哈哈......”
    我没有笑，因为这是一个不那么好笑的故事，只是抽着手里的烟，再一次听到了了别人生活的故事……
    沉默片刻，他又说：“对了，刚刚看你在对面的小院门口坐了很久，还有一个漂亮姑娘，怎么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呢？”
    “哦，她有事，先离开了，我在这等一个人！”
    “等谁啊？我猜又是一个女人......对吗？”
    我点了点头，肯定了他。
    他看着那颗梧桐树，又说：“我还猜那个女人叫白药，对不对？”
    说到这里，我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连忙问：“你怎么知道的呢？”
    “秘密！”
    说着，他煞有其事地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说：“现在是八点五十，我猜她会在十分钟之内到家，你信吗？”
    我当然相信，因为就在十分钟之前，白药还给我打了电话，说二十分钟后到家，对上时间，刚好吻合……
    于是，我便更加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又给他递了支烟，以请教的语气，笑着说：“兄弟，你这些猜测基本都没错，能告诉我原因是什么吗？”

 第三百七十七章原来如此

    我向他抛出了心底的疑问，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给我答案，反而抽了一口烟，反问我道：“在给你答案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吗？我这人就有这么一个臭毛病，总喜欢刨根问底，不然心里不舒坦......”
    我微微愣了愣，然后说：“她算是我女朋友吧......”
    我说完，他就表现出一幅难以置信的模样，然后直楞楞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大概有十几秒的样子，都没开口说话，我又苦笑了几下问：“怎么了？很难相信吗？”
    他迷惘地摇了摇头：“说句不怕打击你的实话，是有点让人难以相信，那么完美的女人是你的女朋友？”
    “准确说，可能是我前女友......”
    “哦......那还好......不对！这样的女人你都不珍惜，你也挺奇葩啊......”
    我叹了口气：“害!我也不好一句两句给你说清楚，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总之你可以这么理解就对了......”
    “那刚刚在你旁边，之后又坐了一辆出租车离开的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额......我问的是有点多了，你要是感觉不舒服，你可以不回答的......”
    “她是我朋友......跟我一起过来的......”
    “可我听刚刚她在车里冲你喊话的劲儿，不大像是普通朋友啊......”
    他稍微顿住了片刻，然后竖起了大拇指对我说：“哥们，我是真佩服你，你能教教我在泡妹子方面有什么特殊的窍门吗？我虽然是看起来比你大点，但哥们我贵在沧桑的气质上啊，这一点，你没办法反驳吧......我觉着我也行的......”
    他鬼扯的一通，让我渐渐失去了想寻求答案的心思，其实要是让我自己想象一下，也能串联得起来这之间的内在联系，他在白药家正前面的川菜馆上班，而且每天的固定工作就是负责站在门口向着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发传单拉客，免不了遇见白药几次，同时也免不了看见白药通常几点回家，又和什么人有过来往.......
    对！想到这里，我便有了重新聊下去的心思，沉默片刻又把话题拉到正轨上说：“兄弟，我也不跟你闲扯别的，我觉得我俩还算是聊得来吧.....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有个男人经常会来这里找住在对面小院的白药？”
    我问完之后，他脸上有些犹豫之色，我也不知道他的犹豫源于哪里，便又说：“你没什么不好直说的吧......我已经和她和平分手了，所以她这也不是出轨，你别以为我绿了什么的，不好意思直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个男人我认识.......这真的是太巧了，我之所以会认识你说的白药，也知道她的名字，完全就是因为我认识她身边的男人，而且据我所知，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兄弟，你要是想找她复合，估计是来晚了点......”
    虽然我已经知道白药快结婚的消息，可这件事再一次被一个陌生人提起来的时候，又刺痛了我一遍，而且最关键的是它是从我面前这个以前我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这不免会让我觉得白药要结婚的事情，已经在这一圈的街坊邻居里传了个遍，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有任何余地可讲.....
    可我也只是愣了几秒钟，之后我又说：“那你是怎么认识的那个男人的呢？能和我具体说说嘛？我真的算是一无所知，除了我知道她快结婚了，以及那个男人的存在之外，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害!这事也很简单，我平时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就见过白药很多次，但一开始我只知道对面的院子里住着一个像天仙一样的女人，兄弟，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我也有过想接触她的念头，而且和我一样有这种念头的人不在少数，这附近有很多大龄男青年，条件好的、条件差的都想试试，万一看上自己了呢？可实际上，那个女人谁都不搭理，久而久之，也让很多人灰心意冷了.......其实，让人放弃的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那个人在南京这一圈，也算是小有名气，是个年轻企业家，叫余彦！而且他家庭背景也很深厚，我们这群小人物得罪不起，所以才没人去讨扰的......”
    说到这，他似乎在看我的脸色好不好，才决定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我点头示意没问题，让他他继续，之后他才抽了口烟继续说：“我虽然在这里上班，但平时还有外快，就是在一家婚纱摄影公司做兼职拍摄婚纱照，本来好巧不巧的，他们找到了我兼职的那家婚庆公司，而且老板也安排我去拍摄他们的婚纱照，可见了面之后，白药非要换一个摄影师......至于原因，你懂的，我曾经找她要过联系方式，可她理都没理我......所以在那次之后，我就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白药.......但有一点让我挺奇怪的，明明她的名字叫白药，可我听余彦叫她却不是叫她白药，而是......而是什么......”
    “小颖？”
    “对！叫小颖！你怎么知道的？这是她的小名吗？”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因为此时我的心里掀起一波惊涛骇浪，以至于拿烟的手一直不停地颤抖着，我在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我不确定这种可能性到底存不存在，我需要去验证.......
    ........
    一辆车出现在了小院门口，我看见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身影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四处张望着什么，她应该在寻找着我......
    我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因为我想先看看她，看看她这些天有什么变化，我怕见了面之后，我就不能用这么迫切的眼神盯着她看了.......
    她似乎瘦了很多，此时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风衣，披着头发，在秋风的吹拂下，又在路灯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虚幻，但我确定这不是幻觉，因为川菜馆里传出的菜香时刻提醒着我，这就是现实生活......
    我愣了很久，以至于旁边发传单的兄弟推了推我说：“哥们，还愣着干什么呀？人都已经到了，还不赶紧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雨声

    站在白药面前，我第一次感觉她是如此的陌生，可看着她的脸却又回荡起一股浓浓的的回忆感，那种记忆源于二十多年前，所以我很矛盾，我不知道是该靠近点，还是躲远一点……
    她也看着我，没有说一句话，也不带有任何表情.......
    我俩就这么对视了很久很久，秋风萧瑟无比，卷动起地上枯黄的叶片，先从白药的头顶飘荡了一阵，然后又往我这个方向飘荡过来，在我面前旋转了好一阵，然后风停了，叶片也落在了地上……
    叶落，我先开口了：“好久不见......”
    “先进去吧……外面风大，待会儿就要下雨了……”
    .......
    进屋之后，我才找到了第一次来这里的一点点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人的记忆有很大一部分是源于嗅觉，我闻着小院里飘荡的气息，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白药，然后就是另外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她有着和白药相同的脸庞，一个稚嫩，一个成熟；一个爱笑，一个总是冷着脸......
    我觉得除了脸之外，她们之间没有一丝丝相似的地方，所以一直让我下意识地认为她们压根不是一个人，即便时不时有很多暗示提醒着我，她们就是一个人，但我还是不相信......
    就比如孙哥，现在我想起当时和他的很多对话里，他都有意无意地提醒过我，可我没有真正深想过，因为我没办法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她们就是世界的两个极端，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白药在客厅和厨房来来回回了好几趟，给我倒水，准备晚餐，我没有任何事情可做，整个身心、甚至每个细胞都享受着白药给我制造的片刻温柔，我失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我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产生任何变化，我宁愿牺牲掉我拥有的一切，甚至连这条命都可以不要……
    可这种想法只能停留在幻想中，这毕竟是不现实的，这种交换也不可能存在，所以我大概是疯了吧……
    窗外传来雨点击打在空调外机上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清晰，并且还伴着白药在厨房做饭的声音，两种截然不同的声响共同构建了我此刻全部的世界，有一阵雨滴落地的声音特别清晰，有一阵白药在厨房忙活的声音特别清晰，总之，它们在我的耳朵不断交替着，没有绝对的一方能占据优势……
    终于，厨房的声音“啪”的一声停止了，我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听见白药的脚步从厨房走出来，然后又是“啪”的一声，像是碗和大理石餐桌碰触发出的轻微响声，然后就是白药的声音：“张扬，来吃饭了.......”
    “我没说我很饿......”
    “快过来，尝尝这碗面，除了油盐和一点点点缀用的葱花之外，什么都没加，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拗不过她，便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接过白药递给我的筷子；她自己也有一碗，放在我正前方，随后她也脱下围裙，坐在我对面吃着面，似乎没有一点点心事.......
    她的轻松状态让我忽然觉得回到了一两个月前的日子，那时她还在武汉工作，每天早上，要是我早起，就做好早餐和她一起吃，反之，就是她做好早餐等我一起吃，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了些，但贵在真实、暖心，怎么也过不够.......
    要是她闲下来没事，和我一起窝在沙发上看肥皂剧，我可以一直搂着她、盯着她的脸，出神地看很久很久，可能时间一晃就是一下午，或者是一个充满着属于她气息的夜晚，我似乎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她在我的身边就行，可就这么一个在当时看来小小的要求，到了现在也变成了一种奢求，我甚至不敢多看她几眼.......
    我愣神时，她抬起头皱着眉头问我：“吃啊，你怎么不吃呢？我感觉味道还不错啊……”
    “我没什么胃口……”
    “就当是陪我吃点......是味道不对吗？”
    说着，她便把我的碗挪到她面前，夹了一筷子面条尝了一下：“还可以啊……”
    我叹了口气：“你饿的话就都吃了吧……我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接着，她看了我一眼，默默地点头，接着低头吃着我的那碗面条.......
    平静下来之后，屋子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我想起第一次来白药的小院时，也是下雨，我们之间的交流也不是那么愉快，现在的局面就好像那时的复刻版，只不过这一次我们都理智很多很多，气氛也还暂时平静着，可我知道这个夜晚一定不可能平静地度过，因为我们都还没有真正开始交流。
    我等待白药吃完整整两大碗面条，她擦了擦嘴之后打了个饱嗝，好像在我面前，她没有一点点包袱，和别人眼中的完全是两个人。
    就在她拿着碗准备转身去厨房时，我喊出了那个丢失了二十几年的名字：“小胖妞……”
    我注意到了白药有过片刻的抖动，随后继续往前走去，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她出了厨房，继续坐在我面前，笑了笑说：“你还有给人取外号的习惯呐！我最近是胖了吗？昨天我称体重还瘦了两斤呢！”
    “别演了......特别假！”
    白药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聊点别的吧……等等我，我有一瓶朋友送的红酒，我们可以稍微喝点，边喝边聊......”
    说着，白药就起身走进了别的屋子，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我不太想喝酒，但现在好像也的确需要这个东西来让我彻底打开心结。
    白药按照程序先醒酒，然后给我倒了一杯之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她开口问我：“我听唐艺说，苏雅那姑娘去崇明岛找你了，是吗？”
    “她去没去，你难道不是更清楚吗？”
    白药微微愣了下，然后笑了笑：“也对，毕竟是我让她去找你的，看来她什么都对你说实话啊……”
    “我不想聊这些！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直接进入正题吧……你为什么要一直骗我呢？”

 第三百七十九章你还相信爱情吗？

    我的迫切和白药的云淡风轻形成了格外强烈的对比，此时我觉得我就像是一只看见了鲜血的饿狼，一直死死地盯着白药，盯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因为我觉得她真的太深沉了，深沉到我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却依然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甚至连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我可能是全世界最蠢的男人，反正白药带给我的感觉就是我像个特别单纯的傻子，一直被蒙在鼓里，和外界传递信息的唯一方式便是击打声……
    可我迫切的眼神并没有让白药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她只是看了看我，然后摇晃着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红酒，继而把目光放在其他地方，或许她正借着街道上迷离的灯光看向那颗梧桐树，或许她什么也没看，只是盯着那个方向出神而已……
    她的不作为反应让我感觉像是一记重拳砸在了棉花上，瞬间便格外无力，我长出了一口气，仰倒在椅子上，顾不上什么，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继而点燃了那支烟，可我抽了一口之后，还感觉这些完全不够，于是四处扫视了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种喝酒的方式完全属于浪费，那杯酒甚至都没怎么碰到我的舌头和口腔，就直接顺着食道淌进胃里，我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灼烧，从胃里再一次反馈到食道.......
    这种强烈刺激的感觉让我更加难以控制理智，可白药自始至终也没有扭头看我一眼，她只是保持着优雅，不断摇晃着手里的杯子，失神地看向外面，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她看的不是梧桐树，也不是其他，就只是看着那扇落地窗，因为外面的路灯已经关闭了，窗子外是一片黑暗，所以此时那扇落地窗已经变成了一面镜子，镜子里倒映着我和白药两个人的身影，我看见满脸狰狞的自己，看见面无表情的白药，却唯独看不见我们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
    我很不喜欢此刻房间里的氛围，因为这个夜晚和我预想的并不相同，我以为要么我会和白药有一场敞开心扉的交谈，不论交谈的结果如何；要么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歇斯底里.......
    但现在好像歇斯底里的人只有我一个，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白药不用说，她从头到尾除了几句有关面条的话之外，再无其他，我也没有几句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过，但气氛已经变得格外焦灼了，所以歇斯底里的是这个夜晚，不是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
    沉默中，我又隐隐约约地看见了白药左手的中指上有一颗格外闪亮的戒指，一般戴在中指上的戒指都是订婚戒指，所以我想那个叫余彦的男人已经和白药求婚了，并且白药也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
    我的心再一次被撕开，然后还在伤口上撒了一大把盐。
    我的笑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我笑得极度疯狂，可笑着笑着我就感觉眼睛逐渐模糊，然后一滴温热顺着眼角慢慢滑落.......
    白药终于肯看了我一眼，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她的面色很复杂，同时也顺着我看的方向，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订婚戒指......
    她下意识地把手移到桌子下面，可能是不想让我看到吧……
    她叹了口气说：“张扬，你能冷静一点吗？大家都是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已经不再是可以随意任性，随意表露情绪的年纪，我之所以今天晚上和你见面，就是想看看经历一次生死之后，你身上的成长以及变化.......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彻底蜕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以前你在我的心里就像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冲动、任性，直到现在你也还是这样......我不想看到你这一面，你知道吗？”
    “所以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吗？”
    白药摇头：“如果我是因为这个和你分开，那我当初怎么还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呢？我是有另外的个人原因.......”
    说到这，白药才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又追问道：“那你有什么个人原因不能和我聊聊呢？反正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成了这个局面，物是人非、千疮百孔......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我不想说......也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当是我背弃了我们之间的爱情吧……我真的觉得现在的你和苏雅更合适，她是个很干净的姑娘，我不知道她对其他人怎么样，可她对你却是一百个真心，没有一点点坏心眼，即便做过什么错事，也只是不懂事，考虑不清楚前因后果而已……”
    我冷冷地笑了一声：“呵......你觉得我会前脚和你分手，后脚就和别人谈恋爱吗？我很累了，真的很累，我理解的爱情里没有那么复杂的爱恨纠葛，只有伴着海边日出的霞光，还有在天空中盘旋的海鸟......我这辈子就算是孤独终老，也不会和苏雅发生什么......这是对爱情最大的亵渎……”
    “你还相信爱情吗？”
    “我相信！一直相信！”
    “哪有那么多爱情可言……无非就是合适与否，能不能过得安稳，又能给双方家庭带来什么......满足这几点，还需要爱情吗？”
    我觉得白药在说违心的话，她是刻意给我制造着一个绝情人的假象，因为一个人就算再会说谎，眼神也是会有波动的，就在白药说话时，我看见了有一丝晶莹出现.......
    我叹了口气：“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白药毅然决然地点头：“对！我就是这么现实的女人，你一穷二白，上班没有任何出路，做生意也总是半途而废，你要我在你身上看到什么希望？我还不如嫁给一个富二代、官二代，也算是提前适应贵太太的生活.......”
    我感觉有些头晕，以至于没怎么听清楚白药后续说了什么，我只知道她的每一个字眼都是用来刺痛我的，她太了解我的软肋了，所以每一句伤人的话在我这里都是撕心裂肺……

 第三百八十章一碗珍贵的面

    我真的感觉有些晕乎得厉害，或许是酒劲儿上来了，看来这红酒还真的不能这么喝.......
    我尽力保持着清醒，因为我还有很多想问得话没说，于是我用力的摁压了好几下太阳穴，又拍了几下脑袋，从嘴里呼出一阵带着酒气的气息之后，对白药说：“可......可你在信里面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你说你还是爱我，你说你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完整地给我......还有......”
    “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看你怎么想了.......”
    白药的话在我耳边呈现出了断断续续的状态，可她好像没什么醉意，看起来一点点变化都没有，所以应该是我恍惚了，而不是说话的白药。
    接着，白药好像是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我的眼皮在打着架，而且还一阵莫名地燥热，我晃晃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凉水，然后一口喝下去，那股清凉感让我短暂恢复正常，我看见白药似乎是打着雨伞出门了，向着对街一家便民超市走了过去.......
    可那杯凉水的作用也只维持了很短很短的时间，没多久我就感觉更难受，也更躁动不安起来，同时还伴着绵绵不绝的困意......
    我好像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可又好像不是，因为沙发没有那么软.......
    我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漫长又美妙的梦，梦里有个长发女人赤裸着身体，迎面向我走过来，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近到我可以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感受她的体温，同时她好像在我耳边低语着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但有几个关键字，说是什么：无怨无悔、此生无憾、来世再见.......
    随后，她便脱离了我，向着我看不见的幽暗远方走去，原本她是踏着星河而来，离去时，她却淌入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暗河，我就像是一个木头一样，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能有任何动作，唯一的方式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的世界里来来去去.......
    .......
    第二天，我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自己身上，衣服还是完整地穿着，只脱了双鞋，连个外套和袜子都没脱，而且我是睡在一间客房里，那也就意味着昨天晚上的梦可能只是梦而已……
    随后，我就想起了白药，径直推开房门，但客厅里没人，厨房里也没有，然后我试着敲了敲她房间里的门，可也没有得到回应……
    这时，我才注意到桌子上有一碗面条喝一杯白开水，还有一张字条：“亲爱的张扬，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亲爱的.......桌子上的面是我给你做的，昨天晚上你没好好吃，今天早上这碗你一定要吃！我想我这辈子应该都没有机会再给你做一碗面条了，所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吃完，还有别再试着找我、联系我了……这个电话号码，我以后也不会再用，因为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你，也没有风......请原谅我的自私，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永远陪在你身边，一直不离开，因为那样你一定能被我牢牢地抓在手里，不再爱你的白药留.......”
    看着白药的娟秀的字体，我的眼眶再一次湿润，可这一次我却把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面条，或许是白药已经离开太久，这碗面条已经凉透了，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的食欲，最后，我甚至把那碗汤都喝完了.......
    吃完之后，我洗干净了碗筷，又打扫了一阵卫生，之后在早上八点，我坐在那颗梧桐树下点起了一支烟......
    下过雨之后，空气自然清新很多，此时，对面的便民超市已经开门了，还有旁边的川菜馆也有员工陆陆续续的准备着食材，一切都好像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我心里还反复着昨夜的惊涛骇浪，仔细想想，我和白药的对话好像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什么也没改变，白药还是选择了她的路，我在得到一碗珍贵的面条之后，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甚至白药到底是不是韩颖的事情，也没有从她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每当我问起这里时，她好像都特别抵触，要么敷衍着下去，要么干脆装作没听到......
    她的反应也说明了很多问题，但现在我不想去想了，因为我心里从昨天晚上开始憋着一股子气，且无处释放......
    我又想起白药对我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挽回此刻的局势，白药真的要嫁给另外一个男人，成为别人的妻子，这才是让我感觉最无力的地方。
    想着想着，我就顺着昨天晚上白药走出去的方向，向着超市和川菜馆中间的一条小道走进去，这条小道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两边都是居民楼，地上还积攒着昨天夜里留下的积雨，然后我便驻足在了一个计生用品自动贩卖机前，蹲在地上盯着那上面看了好一阵子，直到旁边有行人路过，我才起身离开.......
    .......
    上午九点，我接到了苏雅的电话。
    她笑着问我：“张扬，你一夜没回酒店里，事情应该圆满完成了吧……我就说女人都是容易心软的，你昨天晚上肯定说了不少甜言蜜语吧……”
    苏雅虽然是笑着说话的，可她的笑声里却有着一股难以磨灭的情绪，所以听起来她笑得很假……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便直接没有回答，转移了话题：“你现在还在酒店里面吗？”
    “嗯，我一直在这等你呢？不过现在我应该要一个人先回去了吧……”
    “你等着我，十分钟之后我就到了......”
    接着，我就挂了电话，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我接到了光头王的电话，是李胜男告诉他的我的联系方式，我也因为这个电话赢得了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我不想这一辈子还这么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下去，其实有句话光头王说得很对：男人最重要的还是事业，当你站在一个很高的位置时，那些情情爱爱就不重要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分歧

    站在街头上时，我生平第一次觉得光头王是这个世界上活得最明白、看得最透的人，以前我总把自己把在一个道德制高点的位置上，用着上帝视角去分析光头王曾经做过的种种，然后对他冷嘲热讽，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地里，我都有说过他的不是，现在我正式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表达歉意.......
    我想等我真正回到武汉之后，我应该还会当面对光头王说一句抱歉，经历这么多再回过头看看时，一直用心对待我的人还是我当初最鄙视、最不屑一顾的人，原本我理解的那些道德底线，那些是非对错似乎又重新画上了一个值得商榷的问号，平心而论他是利用过我，利用李胜男对我的私人感情来达到自己的商业目的，如果只从表面来看，他这么做的确不人道，也不坦荡，不是一个真正的企业家该做的事情，但仅仅从结果上来看，我发现似乎没有人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李胜男答应光头王入股也有着她自己的考量，得到了很多资金以及资源上的扩充发展，光头王同样，她比李胜男获得的更多，他可以完全把公司攥在自己手里，也可以带着公司向着更加广阔的天地前进......
    再把格局放大一些，这一次联合，光头王还在上海建立了新的分公司，这也就意味着给更多的人带来了就业机会，给这个社会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这已经不是他个人的得失问题，反而成了更多需要工作机会的年轻人一次不可多得的机遇，那这样看，光头王的做法是对是错呢？
    在这一刻，我可以很笃定地说他做的对，因为就在刚刚我路过一条街道时，无意间听见一个年轻人对着电话感叹世间炎凉，他不断对着墙壁上贴的招聘小广告打电话，为此，我还专门驻足两分钟，想听听他关于生活的故事，从他言语中透露的信息中，我可以大致了解到他是毕业了两年的大学生，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尝试过很多很多种不同类型的工作，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工作可以做的长久，我看见他背着的一个背包上印着某某职业技术学院的文字，而且背包已经随着岁月的侵蚀，开始斑驳、泛黄，想来也知道他的家庭、学历乃至人脉关系都不会很优越，所以这些先决条件也决定了他此刻的境遇......
    直到他打了很多电话，几乎试过每一张招聘字条之后，他才停下来手里的动作，一屁股坐在街头，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红塔山，烟盒里应该只剩下最后一支烟，因为他点燃了那支烟之后，就把烟盒随手丢在地面上，大口的抽着烟，然后满目疮痍，盯着对面一家奢侈品店的招牌看了很久很久.......
    随后，我就离开了，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苏雅住的酒店.......
    ......
    和苏雅会和之后，我就准备一起出发买票去武汉，或许是经历了上次飞机上遇到的突发情况，这一次我和苏雅都心照不宣地无视飞机票，而我俩也在高铁和火车两者之间有了不一样的选择.......
    我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我现在回去不是旅游，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处理，一分一秒都是浪费，从这到武汉坐高铁只要几个小时，坐火车得十几个小时，这还是在火车不晚点的情况之下，万一晚点了，就又要加上好几个小时浪费在路上......听我的！就买火车票。”
    “可......可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火车，以前看那些老电影的时候，我就见到了很多关于绿皮火车的镜头，可一直没有时间亲自坐一回，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也有机会，你就让我坐一次不好吗？况且你不也没什么事情干吗？书店你也不做了，班你也没上了，你还能有什么急事啊.......”
    我摇了摇头，没和苏雅再多争论一句话，直接用手机软件订了两张高铁票，就在半个小时后出发。
    然后我面无表情地对苏雅直说：“我已经订好了高铁票，两张！给你半分钟时间好好考虑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我再多嘴提醒你一句，绿皮火车的画面在电影里很美好、很文艺，但现实却是里面只有乌烟瘴气和不知名的臭味，总之你能想象得到的臭味，里面都能找到，在这漫长的十几个小时里，你别想有片刻的休息，因为那些大声说话和手机短视频外放的人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没素质......我的话说完了，时间也到了，我得去高铁站了.......”
    说完，我就拦下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头也没回地往车里走，我太了解苏雅了，她八成会在几秒钟之后，和我一样打开车门，坐在车里.......
    她幻想的世界永远都是她幻想的世界，她没有真正经历过坐绿皮火车的感受，而我经历过，总之我不认为在我说完那番话后，她还会选择继续她的选择.......
    果然，在我前脚踏进车里之后，她就打开了另外一边的车门，当我以为她要进来时，她却站在车外，瞪着我说：“说了那么多，你不就是把在白药那得来的怨气发泄到我身上了嘛.......可我又做错什么了，不就是让你陪我坐一次绿皮火车嘛，又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为什么要冲我发那么大的火呢？王八蛋，我恨死你了......”
    苏雅说着说着，就开始啜泣起来，最后干脆猛拍上了车门，吓得司机连忙往后扭头，也不敢吱声.......
    她负气往和我相反的方向走.......
    我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才回头，司机咽了咽问我：“老板，咱还走吗？不拉上她？要不我在这等你一会儿？你去把她找回来，一个小姑娘在街道上瞎转悠也不是个事啊！”
    我闭上了眼睛：“开车！去高铁站！”
    司机叹了口气：“得勒，您说去哪就去哪。”
    随后，车辆便启动了，我想苏雅肯定还站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开的，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情绪，反正我是感觉很舒畅，对！特别是舒畅，或许还有点担心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变数

    直到高铁启动的那一刻，我才确信苏雅这一次真的没有跟过来。
    我专门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然后看着高铁外，急速飞奔的世界，我就像变成了一个不会自动聚焦的镜头，一直盯着高铁窗户上的某一点，然后眼中的世界也随之产生变化，每一个五颜六色的点都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线，然后这些线共同构建出了我眼中的画面......
    我就这么愣了很久，也没了时间概念，直到一条微信消息打破了我此刻的状态，我以为又是苏雅发来的骂我的话，可并不是，而是李胜男。
    她问我：“你现在到哪了？”
    “刚上高铁，估计中午十二点就能到武汉了。”
    “好，那你到了再联系我，最近公司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我这一句话两句话也和你说不明白，咱们见面了再说吧.......总之，到时候你见到王总，千万别再气他，他刚刚在开会时，已经在会议室里晕倒了，现在人已经送到了医院里......医生说人没什么大事，就是因为情绪不稳导致的突发性晕厥，估计也和他的肥胖有点关系.......”
    我心里一惊：“怎么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早上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
    李胜男长叹了一口气，久久之后才说：“唉，开会的时候有突发情况，而且和你有脱不开的关系......还是见面再说吧，我先挂了，王总倒了，我还要主持大局，等下还有紧急会议要开，我先挂了.......”
    李胜男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有给我一点提出疑问的时间。
    我就这么愣了一阵，然后又将手机放回了兜里，现在我已经无心再去观赏窗外的风景，脑子里只剩下一阵无序的杂乱，然后心情就越来越烦闷......
    .......
    刚好在十一点整下了高铁，我就给李胜男打去电话，然后等待着李胜男过来......
    与之同时，我又试着给苏雅打去了电话，但她直接挂断了，显然还在气头上，然后我又用微信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不管你怎么怎么生气，我还是要告诉你注意安全，你已经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成年人，别再这么容易让别人影响你的情绪......早点回来。”
    发完消息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刚刚对苏雅说的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记得白药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长出了一口气后，我就坐在高铁站外的一个长椅上等待着李胜男......
    周围也比较空旷，这时，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点上一支烟，然后用手机翻看着最近的新闻，我关注的新闻大多数是与财经股票有关的商业新闻，这算是我养成了很多年的小习惯，自从我加入光头王的公司之后，就一直有这方面的关注，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观察实时行业动态，做广告行业的和其他行业不太一样，这一行大多数时间都在关注其他公司的发展动向，一旦能捕捉先机，就意味着我们有新的商业收入.......
    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翻看着，突然，我被一条夹杂着“智行”字眼的新闻给吸引住了.......
    标题是：“武汉本土传统广告行业领头羊的智行广告在今天上午九点中宣布重大消息.......”
    我连忙点开了内容，然后就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许久未见的赵然.......
    几个月不见，他已经登上了财经新闻，而新闻里说智行升任赵然为新的副总，是继王总和李胜男之后的第三把手，之后的内容就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吹捧的话，我就没再看下去.......
    说实话，我是应该为赵然感到高兴的，可我不知道怎么的，总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不自觉地联想起刚刚李胜男在电话里对我说出的那番话，要真的是皆大欢喜的场面，那光头王怎么会在今天的会议室里晕倒呢？难道是太高兴了？这也完全解释不同啊......
    而且最让我感到困惑的原因，就是因为光头王在早上给我打的那通电话，他当时说话时，还是比较轻松的，至少我听不出来任何负面情绪，而且他还在口头上对我说：“等你回来，我会新开设一个职位，最近公司越来越大，事务也繁多，我和李总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我打算安排你作为智行和跃动联合企业的副总经理......”
    这之后，他还对我说了很多很多，总之就是一切欣欣向荣的样子.......
    我一下子有些理不清楚头绪，看来只有等李胜男来了，我才能问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不知道是不是我本来就是个容易把事情想复杂的人，我总觉得事情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再一次踏上这篇热土时，我已经没有当初的青涩感，现在在我眼里的东西，无论是路上的车水马龙还是成排的写字楼，都可以等价转化成金钱，我甚至在想面前的那栋十几层的高楼究竟可以用多少现金等价。
    我的这种心态听起来似乎是掉进了钱眼里，可再想想，我并不这么觉得，我只是在把问题简单化，把每一个概念都转化成通俗易懂的方式，而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惹人喜爱、最简单的基础成分.......
    终于，在我抽掉两只烟后，我看见了李胜男的车正缓缓地向我驶过来......
    .......
    上了车之后，她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所以我基本可以确定目前的局势绝对不那么明朗，要不然李胜男不会是这么难看的表情。
    我没急着问清楚事情，反而笑着问道：“最近萌萌还好吗？有没有想我啊!”
    李胜男的注意力似乎不大集中：“啊？你刚刚说什么？”
    我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之后，她才回道：“想你干什么？你快成了她这辈子的噩梦了......”
    李胜男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目光移到正前方，我这才想起来那天在废弃工厂里发生的事情，好像的确能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造成很大的心理创伤，这也的确是由我一手造成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忘形

    本来我是打算聊点轻松的话题，所以才提及了李胜男心里最重要的人，也是最让她感到高兴的人，可我有些忘形了，原来这次崇明岛一行带给我的不仅仅是轻松享受，还有健忘.......
    空气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我才把话题拉上正规：“咱们还是聊聊公司的事情吧......我和你实话实说，现在我也的确需要一份工作，而且不仅仅是做一些很基础的东西的工作，说一句可能有些膨胀的话，我自认为我现在的能力水平足以胜任一个比较高的位置.......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回智行，毕竟当初我走的时候是那么的毅然决然，现在再拉下脸回来多少有些难堪，但光头王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我就渐渐地没有那种不必要的考量，他说可以给我提供一个副总的职位，这也同样是打动我的一个点.......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们突然宣布赵然担任集团副总了呢？当然我也只是诧异而已，赵然也有这个能力，我很早之前就对光头王说过这件事，可那时他基本没有打算重视赵然的意思，现在发现了他的能力也不算太晚.......”
    我说了一通，可连我自己也没抓住自己话里的中心在哪，我总觉得无形之中有着什么东西在影响着我，就像是没有重量的蜘蛛网一样，沾附在我的躯壳上。
    李胜男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开着车：“咱们先去医院里看望一下王总吧，有些话等看完他之后，我再和你细说，总之有一点你要知道，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在巨大的名利诱惑之下，很难有人能保持初心.......你知道为什么我比较欣赏你吗？”
    李胜男突然对我抛出了一个问题，然后便故意停了停，等待我的回答，可我哪知道.......
    为了缓和气氛，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煞有其事地说：“难道是因为我这张无比俊美的脸庞？”
    李胜男这时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然后猛的严肃起来：“别嬉皮笑脸的，我是在很认真地和你说话，麻烦请你也端正态度.......”
    见李胜男极其严肃，我也收起了笑脸，然后稍作思考又摇了摇头：“这玩意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那才叫赞誉，从自己嘴里说就完全变味了.......而且我也想不到。”
    “我很欣赏你的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你这个人似乎不太容易被外界的利益诱惑，我还记得王总曾经和我闲聊的时候，就说过你那时候经常和他一起出去应酬，有一次一个和智行有意向合作的老板向你抛出过诱饵，只要你在合同里修改两个百分点，他就可以拿出其中十分之一的利润送给你，可你当时直接拒绝了.......你还记得这事吗？”
    李胜男说完，我皱了皱眉头，面露思考状，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那还是四五年前了，当时有一家肥料制品的生产商急需广告资源，找到了光头王，但也许是价格上，那个生产商觉得有点偏贵，私下里联系我想要我帮他在合同上动点手脚，降低两个点，这两个百分点就是大几百万，事成之后他可以直接私人给我三十万，当时我还和齐羽住在一起，每个月都过着精打细算的生活，哪怕去商场里买东西，齐羽也要专挑着过季打折促销的商品，那段时日可以说是我这辈子最难的时间，可我几乎没有犹豫便果断拒绝了那个生产商，要说我有没有对那三十万心动过，我肯定是心动过，人的欲望很难控制，但人的行为却可以控制，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而已.......
    久久之后，我才回过神来，对李胜男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想不到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光头王都还记得呢......哎，不对，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啊.......”
    “你以为王总能风风雨雨这么些年过来，一点心眼都没有吗？公司大大小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这一次.......”
    李胜男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看了看我便没再说下去......
    一切都要等到我见到光头王之后才会水落石出，我也不急，因为我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这种角色的转化。
    在等一个红绿灯时，李胜男从包里摸出一支女士香烟，给自己点上，然后又丢给我一支，我不太爱抽女士烟，但摸了摸兜里，却发现没烟了，只好也点上了一支。
    抽了两口之后，车又开动了，李胜男这时又笑着开口道：“还有一件事，王总曾经许诺你一个月底线两万，外加一辆奥迪a6让你回公司上班，你却没来，不仅没来，王总说你在电话里还呛了他一顿.......那次你是觉得他在利用你、利用我们，对吗？”
    我点头：“对。”
    “其实当我看家你来当说客时，我就知道了他的用意，我们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还要答应他吗？”
    “为了你自己公司的发展？”
    “半对，其一我是为了自己公司的发展。其二我是为了你，王总对你有知遇之恩，如果在这件事上你能帮到他，那他对你一定有丰厚的报酬，只可惜你当时拒绝了........也不能说可惜吧，人各有命，就好比现在，你兜兜转转了一圈之后又选择重新回到这里，这也是一种命运的驱使吧......”
    “是啊，人各有命，各安天命.......”
    李胜男稍微停了片刻，然后向我问道：“怎么没看见苏雅和你一起回来呢？她不是和你在一块吗？现在她对我的怨气可大了吧......毕竟是我亲口给她绝望，当然我充其量是个帮凶，罪魁祸首还是你......这个姑娘心思太单纯了，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个好归处.......”
    我叹了口气：“唉，甭提了......从南京回来时，她非要坐火车回来，我说坐高铁，毕竟时间很赶.......然后她就一个人去坐火车了，我先回来.......”
    李胜男笑了笑：“那你也只能够放心的啊......不怕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出点意外吗？”

 第三百八十四章赵然

    李胜男说“意外”这个词时，瞬间让我心里一紧，这个词在我生活里已经快成为了常态，在这短短大半年时间里，已经有太多的意外在我身边或者在我自己身上发生，而我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又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才说道：“我们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吗？谁会知道明天的太阳和意外哪个先到来？她是个成年人，有着自己独立的行为模式和思考，没有人可以替她做决定，我只是给了她一个选择的机会，然后她选择了后者.......当意外来临时，我们能做的只有看着，看着......”
    渐渐地，我闭上了眼睛，然后听着车里轻缓的车载音乐，放松神经......
    .......
    抵达医院之后，我就跟着李胜男来到了光头王的病房里，一进门我就看见了赵然以及公司里许多高管在场，众人都站着，看望着躺在床上的光头王......
    赵然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被众人拥簇在中间，看来的确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多以前暗中打压过赵然的人现在都躲在赵然身后，一脸谄媚的笑，让人极度恶心.......
    我和赵然相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这里不是个叙旧的地方，所以只能点到为止.......
    见我和李胜男来了之后，众人又退了几步，给我们让出了一点空间，我这才站到光头王面前，他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很多，虽然身形还是偏胖，但那种憔悴大概源于内心的压力。
    光头王见到我之后，向众人挥了挥手说：“你们出去吧，我和李总聊点事情......”
    众人点头离开之后，我就站到了光头王面前，挤出了一丝笑脸说：“王叔，我来看您了.......”
    “你小子.......”
    光头王拍了一下我的胸口，让我坐下，也让李胜男坐下，接着他又从桌上拿了个苹果说：“来，吃个苹果!”
    “我不饿。”
    “让你吃你就吃，哪来这么多废话？已经洗过了......”
    无奈，我只好接过，放进嘴里嚼了一口。
    他像是要说点什么正式的话，坐起身来问道：“苏雅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呢？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舅舅......”
    “她......还在路上，估计晚上就回来了，我这就给她发个消息.......”
    说着，我就用微信再一次联系了苏雅，可当我发出那条消息时，对话框却显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她把我拉入了黑名单.......
    我有点尴尬，光头王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异样，便连忙问道：“怎么了？她说了什么？”
    “额......她还没回我，再等等吧，很快了.......”
    或许是心虚，我赶紧把手机放进了兜里，免得被光头王看到，又要问东问西，我疲于解释，所以干脆就不解释了。
    李胜男暗地里白了我一眼，又帮我转移了话题，对光头王说道：“王总，我们聊聊正题吧.......”
    光头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愣了足足半分钟，之后他才说：“张扬，你先去把门关上.......”
    我照做，又坐在光头王旁边，连说话都要关门，就已经很说明问题，至少说明公司内部有着绝对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目前的情况也不像刚刚看上去众人和气一团.......
    光头王说：“今天早上我给你打过了电话，我记得我对你说过，等你过来，新集团的副总职位我会交给你来担任，可现在.......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了吧，你的好兄弟赵然成为了新的副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你这个人看人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同样，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直到到了现在成了气候，连我也无法掌控了.......”
    光头王的话让我听的一头雾水，既然选择提拔赵然，那为什么还要说这是一件错事呢？而且和我眼光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呢？
    我直接道出了疑问：“赵然怎么了？工作方面出了问题？可我看今天的新闻，他不是今天上午才开始担任副总的职位吗？难道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他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唉，说来话长......之前，我答应你让赵然得到企划部经理的位置，然后我也开始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有能力，慢慢的，我就开始重用他，升职加薪，甚至包括一小部分公司股权都给了他，全当是为了提高全公司上上下下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只要好好工作，什么都会有。反正一切好处我都给过他.......可在今天的股东大会上，我们要对新成立的联合集团做一个高层调整时，他却站到了我和李总的对立面，给吴蕾那帮人投了赞同票，所以人事任命的权利全部落到了吴蕾那帮人手里，我和李总挂着总经理和总监的空职位，手里的权利已经全部被架空了，新集团全部是吴蕾那帮人安排上去的，其中包括赵然，他得到的好处最大，成了名副其实的副总.......我当时就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光头王说着说着，情绪就越来越急切，咬牙切齿的样子极度狰狞.......
    之后，没等我开口，他又接着说：“现在他们那帮人居然还有脸来这看我，我真想一篮子全给砸死.......”
    听完之后，我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了，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赵然就真的完全是个白眼狼，被利益吞噬了良知.......
    我愣了足足半分钟，然后立刻起身准备去找赵然，和他当面对质。
    可李胜男拉住了我：“张扬，别急.......”
    “没事，我就是想出去和他聊聊.......”
    “你给我站住！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种被朋友、好兄弟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做大事你要先学会忍得住，现在你出去除了质问他几句，还能有什么作用？”
    我停下了脚步，长出了一口气，又回到光头王身边问道：“赵然真的这么做的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和你一样，我也把他当做心腹培养，可人心隔肚皮，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他没能坚守住.......同样，这也算是我失败了，我彻底在吴蕾他们面前栽了一个大跟头........”

 第三百八十五章艺术与现实

    光头王把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不用再往下说了，因为我已经听明白了.......
    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诉说心里的痛苦，出社会这么些年来，能称得上是我兄弟的人不多，甚至说没有几个，那几个人屈指可数，赵然、杨肖、还有阿昌和老魏，我只把这几个人当做真正信赖的人，可现在赵然却背着我、背着光头王做出了出卖恩人光头王以及公司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为了欲望.......
    我想没有人会比我更难过，因为是我亲口求光头王重用赵然的，所以光头王和李胜男此刻面临的困境，也有我一部分不可推卸的责任，难怪李胜男在车上会对我说：你这人看人的眼光真的不准.......
    我很想抽支烟来缓解一下此刻内心的情绪，但这里是医院的病房，而且还有光头王这个病人在场，我只能作罢，把苦闷统统憋在心里。
    我望着前方，愣愣地看了好久，以至于忘记了时间的概念.......
    此刻，正值下午，阳光从病房的窗户上斜着射进来，打在一盆吊兰上，在我的视角里，那盆吊兰时而呈现金黄色，时而呈现翠绿色，在这两种颜色的交织下，那盆吊兰最后变成了刺眼的光芒，仿佛渐渐融化在空气里，消逝得无影无踪，但这只是我的幻想，事实上，它还摆放在那，没有人触动过它.......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李胜男叹了口气说道：“张扬，现在不是怀疑人生的时候，人不是静止不动的物体，人是会随着环境的不同而改变的，所以其实我没有觉得你那时候推举赵然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只是现在他不再是那个你认识的赵然而已，所以你也要用新的眼光去看待他，如果你站在我和王总这一边，那他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大的背叛者.......”
    之后，光头王和李胜男对我交代了一个完备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指向也很显而易见，那就是公司目前所有的异心者，包括吴蕾一行人，包括背叛者赵然.......
    如果没有听光头王讲述这么一段，我一定会觉得他们这么做对赵然太不公平，可现在我没有说半个不字，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苦果，我也不可能带着私人感情去做包庇他的事情，就在他选择站在欲望和利益的一面时，我们就已经不在是朋友，也不再是兄弟.......
    当我这么想时，我突然发现我好像的确变了，要是以前我一定会特别纠结，特别难以取舍，然后独自伤神好一阵子，可现在我的心里除了痛苦之外，就只剩下完成救赎、完成报复的欲望，我痛恨背叛、也痛恨那些表里不一的人.......
    .......
    独立离开医院时，我到了大门口，却看见赵然正坐在医院前面的长椅上，抽着烟，身边也没有那些拍马屁的人，只有他一个.......
    在我看见他，他也像是有一种奇怪的感应一样，向我这边看过来，我俩的目光对视着，他冲我笑了笑，可我却笑不出来。
    他立刻起身，向我这边走来，并且张开双臂热情地拥抱过来，打着招呼说：“张扬，我真他妈想死你了.......”
    我没有去迎合他的动作，甚至还轻轻地推开了他，不冷不热地说道：“想我干什么？我天天好吃好喝，没压力也没意外，日子不知道有多轻松.......不用在欲望的都市里，把自己弄得人模狗样，然后虚伪地活着，你觉得呢？”
    我推开了他，却也像是在他的意料之内，他自然地放下双臂，然后独自点了一支烟，转身看向身后成片的高楼大厦，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难道欲望真的是个负面的词汇吗？只要是活着的人，哪一个没有欲望？你有吗？你肯定有，我们只是在不同的方面罢了，你看看我现在，再看看我以前，难道我现在的样子不是你所希望的嘛？这么些年，风风雨雨都过去了，我终于可以在这个写满现实的都市中，给我老婆何美、给我未出世的孩子买一套大房子，终于换了一辆大几十万的新车，终于不用再忍受别人异样的眼神，终于自由地活着.......像你一样，这样不好吗？既然我的目的就是这样，那我又何必管他什么虚不虚伪呢？如果虚伪的结果可以让我得到这一切，那我虚伪得心甘情愿.......”
    他对着那片高楼大厦，放声大笑了好几声，似乎做了亏心事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光头王和李胜男明明是被出卖的对象，却只能关起门说话。这种对比让我感觉特别不舒服，凭什么好人要唯唯诺诺，凭什么坏人要坦坦荡荡呢？
    我很愤怒，可我只能将这种愤怒压在心里，因为不理智只会导致计划出现差错，我不能成为破坏计划的那个人，所以我看起来十分风轻云淡，也点了支烟笑了笑说：“看过一部电影，叫《肖申克的救赎》吗？”
    “当然，很经典的一部电影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导演会让安迪越狱成功，并且成了一个百万富翁吗？”
    “为什么？因为他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吗？”
    我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更远的地方，那是越过整个城市所有高楼大厦的上空，那里有一片纯洁无瑕的白云，随后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安迪是被冤枉的，而且他是个好人，导演不会让一个好人得到恶报，反而会让压榨犯人的典狱长最终被捕，且身无分文.......这就是最简单的道理，等天晴了，一切善恶，终将有报.......”
    赵然愣了片刻，然后有抽了口烟说：“电影永远是电影，它替很多所谓冤屈者伸张正义，可事实上正是那些掌控别人、压榨别人的人活到最后，这就是艺术与现实的区别，艺术表达了美好，可现实却总是让你痛不欲生.......你不是也一样吗？失去了最爱的人，而且还毫无办法，因为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力挽狂澜.......”
    说着，赵然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张扬，不得不承认，不要把自己当做生活的主角，其实你只是一个躲在边缘哭泣的可怜人而已，因为曾经我也是......”

 第三百八十六章甜蜜的夫妇

    我总觉得赵然话有所指，但我还无法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所以我拿开了他的手，然后说：“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生活的主角，但我知道即便是配角也有配角存在的价值，而且配角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没有太多压力.......”
    “哈哈，没有压力.......好一个没有压力，那你就享受你那没有压力的日子吧，当你看见自己最爱的人和别人结婚时，你就不会再把没有压力这句话挂在嘴边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赵然似乎失去了和我聊下去的心思，可我却被他的话带动起来了，我很想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最近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而且这些事除了那特定的几个人之外，我谁也没告诉，甚至连李胜男都不知道.......
    当我想开口拦住他时，他却忽然转过头又说：“晚上有时间吗？你好不容易突破磨难，重回武汉，怎么说也要喊上哥几个吃顿饭呐！晚上我叫上杨肖，到我家里吃顿饭吧。不管事业上的那些恩恩怨怨，咱们不也还是一起从大学里走出来的兄弟嘛！别把关系弄生份了.......”
    这一次，我没有急着拒绝，稍微停了停，然后点头说：“恩，叫上杨肖，不过就不去你家里了，毕竟算算时间，何美也到了快生孩子的时候，不好这时候打搅到她的安静，咱们再找个地方吧.......”
    “那好，地点你定，给我消息，我一定及时到......我的电话没换。”
    .......
    拿着光头王交还给我的那两把钥匙，还有一张银行卡，我搭上回家的出租车......
    坐在车上，我反复对比着那两把钥匙的区别，因为这两把钥匙，一把是我的，一把是白药的，事实上，仅仅用肉眼去分辨，我实在看不出这两把钥匙有什么区别，毕竟都是一栋楼，一样户型的房子.......
    我大概不是在看钥匙，而是因为我又一次想白药了，每一个沾得上她气息的东西都能让我想起她，可越想我便越绝望，赵然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因为没有能力才失去了白药，我甚至还没搞清楚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真正决定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我知道事实绝对不是她说的那样，她也绝对不是一个拜金爱慕虚荣的女人......
    想着想着，我便给唐艺打了一个电话，白药我已经联系不上了，但是她绝对知道白药目前的情况.......
    电话接通后，我直奔主题：“我想知道白药到底和那个叫余彦的男人什么时候结婚？”
    “怎么？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平白无故给自己多制造一些痛苦？张扬，我和你说一句最真挚的话，你就老老实实过好自己的生活，之前我也见过那身边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条件差的，无论是相貌还是其他......你可以让自己走一条更舒服、更轻松的路，没必要再把时间浪费在白药身上，她背负的东西太重了，不是你可以解决的那种.......所以你还不如让自己解脱，你觉得呢？”
    我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再一次把话重复了一遍：“我就问你，余彦和白药什么时候结婚？”
    “我也不清楚，大概很快了吧.......”
    我听得出唐艺的话说得很没底气，所以她一定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告诉我而已，所以我又换了一种近乎于祈求的语气说：“你和老魏不也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吗？那为什么这种奇迹不能在我和白药身上发生？我越告诉自己不去想她，那种煎熬的滋味就越让我痛苦，特别是在她面临着困境时，我还一无所知，那种滋味就更难受了.......就算时间往回退三百年，刑场杀人也还要让犯人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吧........别对我这么残忍，算我张扬求你了.......”
    当我搬动唐艺和老魏的事情时，她仿佛才有所松动，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很久，似乎在经历一番心理抉择，我也知道当她开始有抉择时，就意味着我越接近事实的真相........
    我看着手机时间，沉默了接近一分钟之后，唐艺才说：“好吧.......我算是被你打败了，如果你能把在我这锲而不舍的精神放在对白药那，那你们也不可能到现在这一步，虽然我以前不认识你，但白药和我聊天时提过很多次你，所以我基本对你有一个认知.......你总是在关键时候软弱，犹豫不决，这在爱情的世界里绝对不是一个好态度，你知道你和老魏最大的区别在哪吗？老魏比你有勇气，他在我爸把我软禁在家里时，都敢拿着板砖往我家里冲，谁敢上来拦着就揍谁，你有这个胆量吗？你没有。所以你的软弱成就了现在的局面，哪有什么千难万险，都是你臆想出来的罢了.......”
    唐艺稍微停了停，似乎是在和老魏说话，我在电话里听见了老魏的声音：“张扬，你别听她瞎说，打架犯浑的傻事咱可不能干，当时那板砖只是我用来防身的，你可千万别学我啊.......”
    唐艺又辩解道：“黑！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正开导张扬呢！你瞎打什么岔啊.......那你怎么解释你拿砖头要揍我爸的事情呢？”
    “那不是纯属意外吗？”
    “.......”
    被老魏这么一打岔，似乎话题又偏离了正轨，我光在电话里听老魏和唐艺甜蜜的争吵，完全打断不了，这也让唐艺没接着往下说了.......
    他俩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对着电话大喊了一声：“够了！你俩还有完没完了？老魏你先别插嘴，等我和唐艺把话说完，成吗？”
    他俩这才安静下来，唐艺又说：“刚才说到哪了？”
    “我.......真的服了！能不能有点正经的样子？”
    “好啦好啦！都怪老魏，这人实在不懂事.......咱俩说咱俩的.......白药应该会在下个月一号和余彦一起去往国外结婚，白药以后不出意外，就在国外定居了.......而且还是在禄口机场登机，至于具体时间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就这些，至于你会做什么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也不知道，记住了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小男孩和男人

    虽然我不清楚唐艺这样说有什么作用，毕竟这样的消息只有她这个白药的好闺蜜知道，所以无论我是否说出唐艺的名字，白药都会清楚的，只要我恰时出现在合适的地点，那些东西都会不可避免的水落石出.......
    现在是十月十五号，中秋节也刚过，距离唐艺所说的下月一号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其实我现在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一方面我想让白药回到我身边，可就在昨天我们还刚见过面，一番攀谈之后的结果是没有结果，白药把我拒之千里之外，她就像是一个永远密封着的箱子，不肯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哪怕是我，哪怕是她曾经最爱的人.......
    所以我在想，到时候我真的出现在禄口机场时，能不能让她回心转意，我又该用什么东西让她回心转意，我抱着一腔热血前往南京，最终失望而归，这其中的原因已经不用再去说了，我无法解决白药目前陷入的困境，而她在一番权衡之后，最终走上了另外一条路，所以此刻我更想知道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
    一番思考过后，也许是沉默的时间太长，唐艺在电话里问我：“张扬，张扬.......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问道：“其实，我更想知道白药目前遭遇了什么困境，非要嫁给那个余彦才能解决？这算是什么解决问题的方式？人口买卖吗？”
    当我问出口后，唐艺也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她才说：“你算是问到点上了，据我所知，这才是导致你们目前这种局面的真正罪魁祸首.......白药是真的爱你的，她曾经对我说过，她说如果她和你一样是一个没有家的孤儿，那么她可以丢下一切陪你四处流浪，哪怕天涯海角都愿意.......事实上，正是因为她的家庭牵绊了她，血缘关系是不可能割舍的，所以她才会选择后者，你要相信我，她在面临这个选择时也是异常痛苦的，就在你昏迷的那段日子里，她说如果你再也醒不过来，那她可以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可你醒了，这算是一个很好的结果，所以她也可以放下心去面对现实........”
    唐艺微微停了停，似乎要说出正题了，我的心也开始被牵绊住，似乎接下来的每一个字眼都能成为我的救命稻草，或者成为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说：“白药的爸爸是南京地方的高官，权力很大，而且你应该也知道一般在这个段位的人一旦在行事作风上出现问题，那基本上就算是职业生涯走到尽头，不仅如此，甚至还会面临牢狱之灾，你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她爸要被双规了？”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至于她爸受贿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那个层面有很多事情都是真真假假、各自参半的，也不排除有人恶意诽谤........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前，白药还可以承担着来自家庭方面的压力和你在一起，他爸也没有办法强迫她做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白药爸爸的受贿证据就掌握在余彦父亲余前进手上.......你可以上网搜索一下这个人的资料，差不多和白药爸爸韩中原一样的位置，他们之间的关系既像是竞争对手，同样又是多年的老友........事实上，余前进很早就有让自己儿子娶白药的打算，可白药似乎对这个人不太感冒，所以找了个理由，把自己的工作从南京调到了武汉，这也是你们能相遇的原因之一........唉，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的就是那么奇妙，我也不敢相信，你一个人在崇明岛阴差阳错地和老魏相遇了，住到了我家里........反正，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这样看来，白药的做法也属实是无奈之举，你是没办法解决的........”
    唐艺还在说着，可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的话上，而是白药的父亲名字叫韩中原.......
    我好像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依稀记得上一次有人提及起来，那个人还是我爷爷，而这个韩中原应该也不会是重名的人，所以白药就是韩颖，韩中原也就是韩颖的爸爸........
    我愣了好久好久，以至于到了家，司机师傅在前面叫我，我才回过神来，付了车前，我就顺势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向熟悉的街道一阵失神.......
    这一刻，我仿佛被人拉回了二十年前，面前的车水马龙逐渐化作飞灰湮灭，那些高楼大厦也一层一层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成排的杨树，以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老街，大家住的都是老院子，夏天好多人都坐在门前的树下乘凉，大人们有大人们的话题，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乐趣，在土路面上蹦蹦跳跳着，瞎开心........
    我也看见了漂亮的韩颖，她站在我家门前的一颗槐树下，手里拿着两支冰棍，向我家院子里张望着，夏天的气温是很高的，所以那冰棍自然不能保持很久不化掉，可即便冰棍的水滴落在地上，溅起一个又一个沾满灰尘的湿土滴，她也没有先吃掉其中一个，因为她曾经对我说过：叉烧，你吃我就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渐渐地，我的眼眶越来越湿润，因为一想起韩颖，我就不能避免地开始幻想她孤零零地漂浮在河面上的场景，虽然我从未真正见过那个场景，但有些时候想着想着就成了一种最真实的真相，可韩颖没死，也差不多死了，她现在不叫韩颖，叫白药.......
    我似乎想得太出神，以至于忘记了还没挂断和唐艺的电话，她向我问道：“张扬，我就知道我不该告诉你的，现在你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反而会因为无能为力更加难受，看来白药还是了解你的.......总之，你要振作起来，没有谁的一生都是一帆风顺的，有雨天就会有晴天，有闪电就会有雨后的彩虹，我希望你可以成长，早点成为一个可以为别人遮风挡雨的男人，而不再是躲在角落里偷偷哭的小男孩......”

 第三百八十八章七彩祥云

    挂了电话之后，我不记得究竟在长椅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少个熟人向我打过招呼，可我就像是一块被石化的物体一样，一动不动.......
    那两把钥匙被我死死地攥在手里，就好像我攥着的不是两把钥匙而已，而是我和白药飘零的一生.......
    现在我才想明白为什么当初孙哥那么确定白药就是韩颖，因为这栋楼房子是拆迁房，里面的住户都是当年老街上的街坊邻居，所以哪有那么多巧合，一切早就有了定数，白药回到这里大概有好几个原因，一是想躲避包办婚姻，二可能是想回来找我.......
    当我们见面的第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认出我来了，而我却有点不认识她，因为我没什么变化，可她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灵魂，我也大概想起为什么她会改名，因为那时候的人普遍都有一种思想，经历一次巨大的灾祸之后，一定要改名换姓才能躲避霉运，而韩颖的母亲好像就姓白.......
    我想那一次生死存亡改变了她，就像我一样，经历一次生死之后，看待问题、对待事情的方式都有了本质上的转变。
    也许这就是命运所给予的特殊公平。
    .......
    回到家之后，我把每个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包括我家，也包括白药家.......
    再一次来到白药家之后，我打开了所有的窗户，也拉开了窗帘，让阳光和秋风一起走进来，看着微微卷起的窗帘，我忽然觉得岁月静好这个词是那么合适，斜射的夕阳不再像夏天那样炙热滚烫，而是变得特别温和，让人有种照一会儿就免不了困意的感觉，看着外面的街道，我忽然想起一段不知哪看来的话，那句话是这样说的：“走在秋日的阳光与微风里，马路两旁的树木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树叶随风而去，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有时秋风吹过，它剧烈地晃动，仿佛在排斥，有时秋风吹过，它轻轻地摇摆身姿，仿佛在嬉闹，又是秋风吹过，它挺直了脊背，一动不动，仿佛是在抵抗，所以秋风必然是伴随着枯树的，可枯树却不一定会有秋风.......”
    我愣了好一阵子，然后又开始打扫卫生，当我开始擦洗电视柜上的灰尘时，我又想起来这里面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上一次，我心里是有顾虑的，所以没有打开看，可这次我似乎有点恩耐不住了，特别是确定白药就是韩颖之后，我的那颗心就开始躁动起来，我总觉得那个铁盒子里会有我想知道的答案.......
    怀揣着巨大的好奇心，我还是不怎么道德地打开了电视柜，然后拿出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把它摆放在茶几上。
    一般在我紧张时，我总是会下意识地点燃一支烟，所以这一次也没有例外，抽了几口之后，我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机关，然后“啪嗒”一声，那个铁盒子就被我打开了，我似乎闻到了一种味道，那种味道带着明显陈旧的气息。
    可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人不是白药，而是我.......
    那大概是我六岁时的模样，我站在老院子的围墙上，高举着一根木棒，那时候我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大人物，发誓荡平世间一切邪魔外道，所以那根木棍也不再仅仅是一根木棍，它变成了我惩戒邪恶的武器，也成了我年少时期最纯真无邪的写照......
    我已经忘记了这张照片是在何种环境下拍摄的，总之最后这一幕永久保存在了白药那里，所以她应该是一直记得我的.......
    我拿起那张照片愣了片刻，然后翻开背面，上面还有一行字：“今天我和叉烧一起去电影院里看了大话西游，他说他长大之后也要像齐天大圣一样，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我相信他，也愿意等着他！”
    看完那行字，回忆便如同潮涌一样瞬间向我扑面而来，我记起来了，那天市区里有一个新开的电影院，十岁以下儿童免费，我俩在我爷爷的带领下去了那家影院里，看了当时很火的大话西游，然后还去街道最东边的婚庆店找了一个摄影师给我俩都拍了照片，我留着白药的那张，她留着我的.......
    可我留的那张照片已经随着老院子的倒塌，一起葬送在了废墟之中.......
    此刻，夕阳均匀地洒在那张照片上，像是为那段过往奠定了复杂的颜色基调.......
    .......
    晚上，我接到赵然的电话。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着对我说：“张扬，我已经约好了杨肖，可这小子非说最近书店里生意忙，只能就近在书店附件找个吃饭的地儿，你看怎么样？”
    “行啊，还是工业区那里吗？”
    “对啊，你不会比我还糊涂吧，这书店可是有你一部分的啊.......”
    “那是过去了。”
    “别纠结于什么过去，什么现在，反正我们仨只要坐在一起，那就永远是现在......行了，到地方了咱们再聊！我刚开完会，这就准备过去呢！”
    挂了电话，我开始准备了一下，外面晚上的天气已经转凉，所以我不能只穿着短袖和大裤衩出门，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觉得陌生，胡子拉碴，头发也长得遮住了额头，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三十岁的人，倒像是四十岁，可就在今天我见到赵然时，我感觉他和我正相反，他越活越年轻，现在真的有种年轻有为的气质.......
    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我就一阵恶寒，和他相处了这么些年，我一直自认为了解他，以前，我一直觉得他是个正直有责任心的男人，哪怕在工作中遇到失意，他也没什么怨言，顶多跟我发几句牢骚，然后接着干什么就干什么。可现在.......
    我是真的希望光头王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这样我面对他时，心里就不会感觉得膈应，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哪怕只是酒后吹流皮，我也会觉得特别舒服.......
    收拾一阵之后，我开着白药留下的车，前往书店........

 第三百八十九章烧烤店

    抵达书店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此时我把车停在了书店前面的一片空地上，然后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阿昌、杨肖还有末子，赵然应该还没到，表情最夸张的就属末子，我有点形容不出来那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或者用表情来说并不合适，而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她看着我，眼里泛起泪花，先是对我笑了笑，然后又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在里面，随后这种复杂的情绪逐渐揉合在一起，一起促就成为她现在面对我的样子.......
    阿昌、杨肖都是一样，看着我笑着不说话。
    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关上车门，为了不让重逢的气氛太过压抑，我也露出笑脸对众人说道：“各位，好久不见，我张扬又回来了.......”
    杨肖一下子冲到我面前，然后在我胸口上来了一记重拳，笑骂我：“你小子，消失这么长时间，连声招呼都不打，我们他妈都以为你死了，就差给你在书店里立个碑了，你知道吗？”
    我以为经历这么多之后，我已经看淡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会再被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给弄得伤感，但此刻我还是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我是生生憋住了，因为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一次充满欢声笑语的重逢，这是一块没有悲伤、没有城市复杂喧嚣的净土，我们不应该流泪，我们应该笑，大声地笑出来........
    稍作停留，我说：“其实，看见你们还在一起经营着约定书店，我心里已经很高兴了，真的.......打心底里高兴.......”
    “什么你们、我们？你回来了，就要重新回归到我们的大家庭里面来，这家书店不能少一个人，绝对不能！”
    杨肖的眼神十分坚定，他盯着我，没有一丝丝的闪躲，可他的眼里好像有一种特别炙热的光芒，让我不敢直视，我下意识地躲避了他的目光，然后看向杨肖身后的众人，他们和杨肖一样，盯着我，眼里有着一种不可磨灭的光芒.......
    我微微愣了片刻，然后又看向约定的招牌，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约定书店应该有了一个新的分店，因为现在招牌后面有了一个括号，括号里面写着：约定一店.......
    我很早就说过，这是一个有灵魂、有内涵的品牌，再加上因为慈善活动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一定有着很高的前景，所以有没有我都不会影响这艘小船开向更远的大海，变成一艘承载更多人希望的大轮船，我所能做的就只有静静地当一个旁观者，去目睹它在岁月中的成长变化。
    脑子里想了很多，可实际上我也只是愣了几秒钟而已，众人还在等待着我的回答，我是想直接说不的，可我又不想让这个夜晚因为我的拒绝失去了味道，所以只能说：“我才刚回武汉，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吧.......”
    他们的失望是不可避免的，但众人脸上的失望也只维持了片刻，随着阿昌的一句话，我们一起来到了街上一家新开的烧烤店里。
    落座之后，杨肖又说：“等会儿，咱们先把东西点好吧，赵然和顾涵待会还要过来.......”
    他停了停，然后又带着些许怨气对我说：“你说你也是，是不是没拿我当兄弟？回来武汉都不先告诉我一声，联系你也联系不上，还是赵然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你回来了.......对了，怎么不把白药也叫上呢？按时间算算，你俩应该结婚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这些事情，我忽然发现人一旦脱离一个熟悉的圈子之后，再回来就会有连绵不断的问题向你压过来，此刻我就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我不太想解释，因为连我自己都解释不清楚，所以直接干脆地说道：“她有事情，没回武汉。”
    “哦，结婚了再把重心忙工作也是应该的.......”
    这一次我连一句话都没有解释，这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祟，我也期望着我和白药已经结婚了，然后在这种前提之下，再和他们叙旧，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美好，可实际上，美好的东西永远停留在幻想之中，没办法彻底带进现实里，所以我只能在骗自己的情况之下，微微颔首.......
    我觉得杨肖似乎也有变化，以前，他从来不会把什么生活、工作挂在嘴边，永远是一幅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模样，可现在他居然和我谈论起了这些，这是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
    再一次顺着摊位看向这条街道时，我又发现了很多新开设的店铺，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还有不远处建立起来的高铁站，虽然还没有正式运行，可这里已经有了城市新中心的味道，周遭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商业区展开的，所以人是和环境一样的，也会不断变化，也会不断成长，这么看来事实上，抛开我自身的原因，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开展。
    我像是想起什么来，向他们问道：“对了，书店现在已经有分店了吗？我刚刚看见招牌上面有个一店的字样。”
    末子这时候笑着开口了：“张扬哥，是的!这一个多月里，有很多投资商看中了我们书店的经营前景，想要对我们做投资，其中甚至包括你曾经上过班的智行，还有智行的竞争对手天乐传媒，他们这种级别的大公司都有意向对我们投资，可想而知我们书店的前景有多么宽广.......而且在电视媒体的宣传之下，我们又吸引到了很多优质顾客，这一家书店实在没办法一次容纳那么多顾客，所以我们才着手开设了分店.......”
    其实，这些都算是在我的意料之内，所以我并不惊讶。
    我只是点了支烟，又问道：“那你们最终接受了谁的投资？”
    杨肖说：“其实，我本来是不愿意把股份分到别人手上的，毕竟这算是我们几个人的心血，有外人插手就会变了味道.......可我们也是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才做了这个决定，我们没有足够的空余资金来做分店建设，我有想过找我爸，可他对我的事业并不感冒......”

 第三百九十章不能忘本

    说到这，杨肖稍微停了停，然后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有苦难言.......
    十几秒后，他点了一支烟才说：“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分店建设已经迫在眉睫，要不然只能影响用户体验，谁会愿意大热天挤在一起买书呢？在这种环境下别说买书了，连想进来的心思都没有.......所以我只能找一家合适的投资商，其中我们经过一番比较，最后留下了两家，在这两家之中做一个决定.......而这两家就是末子刚刚说的智行和天乐，他们都是传统的广告行业，和我们做传统书店的切合度很高，本来我是打算要他们两家都作为投资商，只占股，不参与书店经营，可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是多年的竞争对手，只要答应其中一家，那就必然不可能还有和另外一家合作的可能性.......最终我们选择了天乐，原因有两个，其一就是天乐可以只占股，不参与书店日常经营管理，决定权还落在我们自己手里，而智行却想参与管理。第二天乐的投资要比智行高很多，而且还随着书店规模的发展有相应的提升，且不再议股份占比，永远保持固定的四成，在这一点上智行也不能满足.......”
    杨肖说完，便再一次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看起来有些复杂，我知道他的复杂来源何处，因为我曾经在智行上过班，且和光头王私交不错，这么做在他的理解里，多少会有些抱歉，可事实上，我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这是为书店谋求更好的发展，要是在这种大事上，再做一些优柔寡断的多余思考，那就显得格局很小。
    我摇了摇头说：“没必要管我的想法，这是为了书店的有更长足、更好的发展，我支持你！”
    见我吐露心声之后，杨肖这才放下那些多余的情绪，对我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之后，我看见一辆阿尔法商务车停在了烧烤摊前面，从车上下来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坐在驾驶位置的赵然，一位是许久未见的顾涵。
    顾涵看到我的第一眼时，就一个健步上来，给了我一个满怀的拥抱，她靠在我的肩头哽咽着说：“你这王八蛋，一个多月生死未卜，连个消息都不给大家，你他吗居然还有脸回来.......回来就好，会爱就好、回来就好啊.......”
    直到现在，我才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我应该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他们，可那时候我就像是入了魔一样，觉得没了爱情，世间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现在我彻底否定那时的选择......
    友情同样是不能分割的东西，只有享受过这样的温暖时，理解才会更加深刻。
    过了一阵之后，顾涵渐渐平息很多，我说：“先坐下吧，咱们慢慢聊聊......”
    .......
    再次落座之后，顾涵就急着问我：“这些天你去哪了呢？我只知道你那天晚上受了很重的伤，在医院里抢救，可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你，也联系不上白药......你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时我昏迷了，所以我也是听别人说才知道后续的......脱离危险期后，我就被白药转去了上海的医院里，两周后我醒了，又在崇明岛住了大半个月，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现在我就回来了.......”
    “那白药呢？”
    当这个问题再一次抛向我时，我就没办法再像敷衍杨肖那样去搪塞顾涵，因为她很了解白药，也同样把白药当做知心好友，虽然我不知道白药是出于什么考虑才不联系顾涵，可这些都不能成为我敷衍顾涵的理由。
    赵然默默地看着我们，虽然面无表情，但我总觉得他似乎在笑，笑得特别隐晦.......
    他是知道我最近发生的事情的，可他没有替我回答，等待着我开口。
    我足足停了半分钟，才对众人说出了实情：“我和白药分手了.......她也快和别的男人结婚了，所以别再提起来了吧.......”
    我一脸轻松，可实际上每说出一个字，心里就是一阵撕裂感，我干脆拿起桌上放好的啤酒，撕开一罐，猛灌了一口。
    他们似乎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一脸惊讶地看着我，特别是末子，她简直快从桌子对面跳起来了，连声问我为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很多人想问的，可我实在不想再一次叙述那些已过的事实，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可能不合适吧......别再问了，今天是个重逢的日子，都高兴点.......来，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顾涵不语了，只是看上去心思有些沉重，但为了照顾我的面子，她还是拿起一罐啤酒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我感觉是有点喝多了，脑子晕晕乎乎的，可实际上我们从头到尾喝的都是啤酒，以前我把这玩意当水喝，现在倒显得退步了。
    赵然看着我笑了几声说：“张扬，看来你是变了，以前咱们哥仨喝这点啤酒，压根不够看的，至少还得再来几瓶白的，任务才能完成.......”
    杨肖回道：“变了好啊！变了好啊！改变是好事，你看你以前，再看看你现在，你曾经想过有一天能开着上百万的车吗？想过月入六位数吗？想过在这个城市中心买一套三百平，再加他妈三个阳台的房子吗？你以前想都不敢想，可现在车子你已经实现了，以你现在的收入，买房子也是不远的事情，不再像以前一样，连想象都不敢想象，这么看来，改变是一件坏事吗？”
    赵然端着手里的酒，看向街上那辆阿尔法愣了一阵子，这才回头笑着说：“那车是公司给我配的，不是我的.......”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以你现在每个月的收入，买车、买房还是梦想吗？不是！能实现的不叫梦想，这叫他妈的时间问题.......不过，你得好好感谢张扬，如果不是他当时极力在他们王总那推举你，你走不到今天的.......我这么说是有点见外，毕竟都是兄弟，但我只是想借这个事情表达一下而已，人不能忘本，无论混到什么地步，人都不能忘本！”

 第三百九十一章南彦娱乐

    杨肖大概也是有些醉了，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这么一番没头没尾的话来......
    随着气氛越来越好，众人似乎都找到了当年的感觉，特别是顾涵，她说：现在在一起喝酒就像是回到了五六年前，那时候我们是一无所有，也空带着一身臭皮囊，一到夜里，我和杨肖就喜欢往她酒吧里面钻去，一喝就是烂醉，不仅没买过几次单，而且还要顾涵放下手里的生意，分心照顾我们........
    时间一下子就被顾涵的一句话推回很远很远，我们似乎都喝醉了，可实际上我们又像是都保持着清醒，也许就在醉与醒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而产生这种平衡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几乎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话题，只做了一个合格的听众，然后点了一支烟就这么看着街道上迷离的夜色，只要没有人提及悲伤，那悲伤便不会席卷而至，此刻我应该是故意回避着悲伤，然后偷偷喘口气.......
    ........
    大概在夜里十一点的时候，众人都差不多散尽了，这里只剩下我和赵然，他和我一样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也是抽着烟，也是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模样。
    按理说，他现在的境遇不应该导致他变成现在的忧郁，我都想象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发愁呢？房子、车子这些东西都会在不远的将来实现，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等待着他.......
    抛开他对公司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情不说，仅仅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还是希望他能把现有的生活维继下去，因为一个幸福的家庭的确来之不易，我想如果他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他的家庭一样会很幸福，只是可惜，他的幸福可能就快终结了.......
    说来奇怪，我也只是心里有些惋惜而已，但没有一点想要放弃惩戒他的意思，甚至我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心情，有点类似于幸灾乐祸，但又不完全是.......我想要是放在以前，我绝对会矛盾很久，甚至还会生出放弃惩戒他的意思，我会向光头王给他求情，拉下脸再去找李胜男，可现在我没有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
    善恶终有报，一切都应该有合适的规章制度来定责，赵然真的错了错事，而且很严重，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沉默了很久之后，他给我丢了支烟，然后又给自己点上了一只，吸了几口后说道：“怎么？你也有烦心事？在这坐这么久不回家？”
    我点头：“有啊，我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烦心事.......”
    赵然愣了片刻，然后点头，空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我们俩之间的交流转移到了一只烟上面。
    我觉得气氛变了，要是以前，我不会觉得和赵然坐在一起不说话而感到尴尬，可现在一切都真的变了味道，我想赵然一定和我一样，有这方面的感觉，因为他的动作极其不自然，抽了几口烟，又弹弹烟灰，实际上，烟头上的火星锃亮无比.......
    “谢谢你啊......张扬！”
    不知沉默多久之后，赵然才对我开口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地问道：“什么谢谢？谢谢什么？”
    他冲我笑了笑，笑得很自然，也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说：“看来你真的是喝大了，刚刚杨肖说的那番话我都听在心里去了，谢谢你在王总那替我说好话，才让我有了升职的机会，才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包括我的家庭......真的很谢谢你！”
    我看着赵然，有过片刻的失神，自打我们今天第一次重逢之后，我就觉得他这个人变了，变得让我摸不透深浅，就像此刻一样，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反正我是绝对没有完全相信的，因为一个真的懂的感恩的人绝对不会做出那样背信弃义、为了利益出卖上司、出卖公司的事情，可他说话的眼神又时刻告诉我，他是认真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道：“路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和路上出现了什么树没有太大关系，我就像是你人生路上的一棵树，顶多让你乘过凉，对你要走的路没有任何影响.......我也没办法去影响，所以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人在做天在看，会有一天，是非黑白，全部浮出水面的........”
    “对，我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到来的。只是在到来之前，我得用手里的资源做事情，那样就不会有遗憾了.......”
    赵然说完稍微停了停，然后问我：“张扬，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最近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吗？”
    “你想聊聊就聊聊呗，我不会主动问的！”
    “那好，我就主动聊聊.......其实，也不难理解，最近在公司发生的事情想必你都知道了吧，李总和王总应该都告诉你了，然后你们在一起密谋着计划，等待绝地翻盘的那一天，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也不后悔我的选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不说这些了......”
    说到这，赵然稍微停了停，然后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长出一口气又说：“天乐广告，你应该不会陌生吧.......这家公司不是武汉本土的广告公司，只是外来资本的一个分公司而已，在武汉主要负责广告这一块，他的背后是一个集齐传媒、影视、餐饮、酒店等等众多元素的集团，且名字不叫天乐，叫南彦娱乐，总公司设立在南京.......我说了这些你心里应该有一个概念了吧，南彦、南京.......”
    我的大脑逐渐串联起赵然所给我的这些信息，然后又反复回味了几遍“南彦娱乐、南京”这几个关键字眼，随后一切便逐渐在我心里清晰起来，连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这一切会这么巧，余彦是天乐背后的老板，恰好天乐又和智行是对头，又恰好白药出现在我们之间........
    我想这世间的巧合一大半都出现在了我身上，可这种巧合却并没有给我带来一丝丝除去未知之外的其他情绪，我甚至有些害怕，害怕更多的未知........

 第三百九十二章整个夏天

    难怪赵然在说话之前显得那么局促、犹豫，想必内心也是经历了一番挣扎，要不要对我透露他和天乐的真正关系，其实，他不用说我也是知道的.......
    他现在和吴蕾那帮人走到了一块去，就难免和天乐有联系，因为那帮人早就和天乐串通一气了.......
    既然事实是这样的，那我就要重新审视余彦这个人，他不再和我的生活无关，反而以一种绝对的姿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而且似乎对我还抱有极大的敌意，因为他会对赵然提起这件事，就意味着他想通过赵然了解我这个人，而赵然显然在我面前时，还有一丝当年的感情可言，所以他还没有完全归属那一方，这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我的世界逐渐清晰了许多，现在我站在属于光头王以及李胜男归属的智行一边，吴蕾那帮人属于天乐一方，而赵然在我面前摇摆不定，但在别人面前就完全属于另外一派，这么看来我们的局势真的很不利。
    我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面对已经选择另外一条路的赵然，我真的有太多不甘、难言的话，可那些话却不能说出口，因为我们完全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他比我活得现实太多，不能说看的比我清楚，但在利益选择方面，他要比我多出很多狠气，我想要是把我摆在他的位置上，我还真没他那个敢于取舍、断腕的魄力，这也是和人的性格有关，我这辈子注定有很多情感上的羁绊，而他这辈子.......我看不清楚.......
    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东西就是，如果他选择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那结局一定不会太好。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我再一次点上了一支烟，然后把目光投向街道，现在已经是深夜，除了几家烧烤店和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之外，基本上所有的商铺都已经关门打烊了，所以这里已经没有白天那样人山人海，四处都是涌动的人流，此时放眼望去，地上只有一些飘零的白色垃圾，正被秋风鼓动着，我看见一个白色塑料袋一会出现在街的这边、一会出现在那头，唯独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等待它，说来可笑，我似乎在这个白色塑料垃圾袋上看见了自己飘零的一生，无依无靠、放浪形骸，然后在社会的大潮中被各种复杂的风气卷动，没有一个足以安定一生的工作、事业以至于爱情........
    我想我应该还是被惩罚了，这也许就是一种公平。
    之后，我开口向赵然问道：“能聊聊余彦这个人吗？我现在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对他没有任何概念，我想了解一下。”
    “他？我只能说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有相当大的商业野心，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的十几年时间里，把公司从南京向全国各地发展，基本上所有的一线城市都有了他公司旗下的产业存在，武汉只是其中之一，而且他想彻底摧毁智行，垄断整个武汉的传统广告行业，然后在这个基础之上，在对其他行业慢慢逼近.......而且这个人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你说他阴险狡诈都不为过，我知道你和他还算是情敌关系，就在昨天他还专门给我打电话，目的和你一样，想通过我了解你的情况，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方面知道我俩的关系.......但我只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说了说，实际上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赵然又给自己点了支烟，这个夜晚我都不知道抽掉了多少烟，只看见地面上丢满了我和赵然俩人抽过的烟头.......
    .........
    夜里，我叫了辆滴滴回到了家里，然后站在房间的窗前，又把那张旧照片拿出来看了看，我似乎可以从这张斑驳的照片中感知到那些曾经丢失的岁月，然后再一次在脑海里浮现出韩颖的模样，可渐渐地韩颖和白药的脸就开始不可避免的重叠在一起，一个有成熟、知性的魅力，一个却代表了我人生的整个夏天.......
    我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因为她们完全是两种人，但很多事实却告诉我：她们就是一个人........
    我又想起了曾经白药对我说过的话，她含着泪水问我：“张扬，你确定你爱的是我吗？是白药，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我很笃定地回答：“是的，我很确定.......”
    那时我理解的意思是她想问的是我是否还爱着除她之外的其他女人，可现在再一次回想起来时，我又觉得是另外一层意思，她想问的是我是否爱的是白药，而不是曾经的韩颖.......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排斥当年的自己，以至于改名换姓、以至于举家迁离武汉，抵达南京，然后几十年不联系我，直到我快三十岁时，才再一次以白药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又重新认识了一遍，只不过我还是张扬，但她却不是韩颖了.......
    望着城市的夜晚，我再一次迷离了，我忽然觉得这座城市是没有黑夜的，车辆的喧闹和街边路灯的无限耀眼把关于这里的曾经遗忘在了奔流不止的岁月里，抬头看时天上只剩下不到满月时的一半，暗淡的光辉和地面霓虹灯散发出的光遥相呼应，互相诉说天上宫阙的寂寞以及人世间的繁华，暗淡的月光把天幕也衬托得灰蒙蒙的，或许是由于视觉的影响，感觉我站的位置天空最高，视线远处的天都消失在地平线下，让人感觉整个天空像是一个巨大的蒙古包，严严实实地笼罩整个城市，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手机铃声恰时响起，让我不得不收回目光，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苏雅给我打来的电话.......
    接通之后，我问：“怎么？不是把我拉黑了吗？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她的声音好像显得又疲惫又生气：“张扬，你这个混蛋，要是还有点良知，就赶紧来火车站接我，我就穿着短裙，快被冻死了.......而且还特别饿......”
    “你说你非要坐火车，哎，早就提醒过你，何必呢？......我这就来了......”

 就三百九十三章接苏雅

    我挂了电话，就准备直接披上外套出门，直到到了小区楼下之后，我才感觉气温下降得真不是一星半点，这个季节的温差已经开始有很大的起伏，热的时候还能穿短袖，冷的时候就马上要穿外套，短暂思考之后，我又重新折回去在白药家里拿了一件秋季的衣装.然后才开车上路.......
    其实，我还挺好奇苏雅现在是何种心理？几乎不用去刻意多想，我就已经能猜得到她在火车上上经历的这十几个小时会有多么煎熬，喧嚣、嘈杂、恶臭等一切都会发生在她身上，我也不觉得她是真的可以忍受，对于一个娇生惯养、养尊处优了二十几年的千金大小姐来说，应该没有比这更加折磨人的事情了.......
    想着想着，在开车的过程中我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现在白药的这辆车已经失去了属于她的味道，渐渐地被我的烟味所替代，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是言语难以形容的，就好像这辆车是上个世纪的产物，而自从白药离开之后，新的世纪就来临了，我开着这辆被时间淘汰的车继续行驶在新的时代，我想她应该会有一天自愿来武汉的，因为这里还有她的房产、车以及很多重要的证件没有处理，我能做的只有等待着她到来的那天。
    她的家庭注定她会失去很多自主选择的机会，如果她和我一样，不，和很多普通人一样，没有那么多羁绊，我们是不是就能顺顺利利的结婚了呢？然后我又借此想到了老魏夫妇，难道真的要我像老魏一样拿着板砖闯一回？但那是建立在唐艺给予老魏足够信心的前提之下，与我而言，我快看不到白药给了我什么东西来支撑我继续前进了，准确来说，是她选择放弃了.......
    所以哪有什么一模一样的人生，我们每个人都在过着独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没有谁可以完全复刻另外一种人生，也就没有固定的套路可言，我还在慢慢摸索着，慢慢学会适应、面对且接受........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抵达了苏雅所说的那个火车站，随后我就在最醒目的地方看见了她，穿着一条淡灰色的碎花裙子矗立在出站口，抱着肩膀在充满凉意的秋风中瑟瑟发抖，时不时向四周看一眼，似乎在等待中寻找我......
    其实我又觉得她站的地方不是最醒目的，而是她的那张脸在人群中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以至于来来往往的好多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她一眼.......
    她注意到了我的车，然后立马小碎步往我这边跑过来，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在笑还是故作生气，总之就是很复杂。
    上车之后，她连忙打开车里的暖气，然后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塞进暖气片里。
    我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从后座上拿起带来的外套递给了她，她看了一眼第一反应是准备接过去的，可伸出来的手却突然悬在半空中，然后又放下手摇了摇头说：“我不需要，有暖气就够了，赶紧把我送回家里。”
    “我好心给你带件衣服，哪里又得罪你了？瞅给你惯的毛病！”
    “我又没说我要衣服，而且你要真有心，为什么不直接去买一件新衣服给我，拿着白药的衣服在这糊弄我.......”
    “这......都哪跟哪啊？”
    我真是被苏雅的逻辑给弄得哑口无言，衣服的意义不就是御寒的吗？这么着急还在乎谁的衣服？既然她不领情那我也就没再热脸贴冷屁股，把衣服放回了后座上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得！看来我就不应该过来，还落一埋怨.......”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南京，心里就不担心我出点什么意外吗？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负罪感吗？看来你还真是冷血无情，难怪白药姐会不要你.......”
    苏雅说我什么都可以，但唯独就是不能提到白药，她触动了我心里最不能被沾染的东西，所以我一下子就冷下了脸，面对着她用着极度不友善的语气说：“你要是还想坐我的车回家，那你最好把嘴闭上，要么你就出去搭车去，反正你也不差这点钱，再不然你就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来接你走......总而言之，别烦我！”
    苏雅也可能是一时快活嘴，她说话从来不过脑子，有什么说什么，所以现在也觉得有点不合时宜了，没和我拌嘴，躲避了我的眼神，一脸乖巧的模样.......
    我愣了片刻之后，才启动了车辆，这时苏雅又一惊一乍道：“张扬，你是不是喝酒了？”
    “对，晚上喝了点啤酒......”
    “那你还开什么车啊？赶紧停下来，让我来开.......”
    虽然我的酒劲早就过了，可我居然忘了这么一茬，开着车就来接苏雅，幸亏没遇到交警，不然今天可能就麻烦大了.......
    在这种是非问题上，我还是拎得清轻重，几乎没有任何考虑，我便和苏雅调换了位置。
    苏雅开着车继续向着她家的方向前进，边开车还不忘数落我：“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大意，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情呢？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是常识，你可一定要记住了，你这条命都还是白.......”
    说到这苏雅突然停住，然后心有余悸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话........
    我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失神地看着窗外的一切，包括深夜里来来往往的车辆，包括时不时出现在街上行走的路人.......
    “张扬，你现在回武汉了，想做点什么事业吗？你总不能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吧，男人可以一时沉沦，但不能一辈子都沉沦，你总要正面生活、应对一切的.......不是吗？”
    “我当然知道，我倒是想一辈子这么沉沦下去，可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能每天什么都不做，还不用担心如何生存的问题，我要吃饭啊.......”
    “你一句话不挤兑我，会死吗？”.
    “我这不是故意挤兑你，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只不过因为阶级的差距，所以你会觉得我在挤兑你。”

 第三百九十四章苏长河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呗.......我心胸狭隘？”
    “是的，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我快被你气死了.......”
    这次，我俩都不说话了，因为我的心思完全不在和苏雅的交流上面，我在想余彦这个人，至于在想什么，我也是一团浆糊.......
    继而我又干脆没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可街上已经有很多小商小贩开始准备每天的生计，准确的说，是今天的生计，有包子铺的，有面馆的，还有一些没有固定商铺的小商贩.......
    我忽然觉得这座城市总是苏醒得很早很早，有的人还没睡下，比如我，也比如苏雅和那些刚下火车一脸疲态的人们，昨夜的街道上的浮沉还没有完全平息，街边的路灯仍有昏黄色的光芒透出来，但再细看一下，我又觉得那不是路灯的光芒，而是新一天的“烟火晨曦”，很少会有人像我一样太过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了接下来几个小时之后，街道上会出现的场面，年轻的都市白领裹着风衣在街边等待公交车，精致的妆容依旧掩饰不住满脸沉重的倦意.......一辆又一辆轿车从街道上呼啸而过，里面坐着的是这个城市稍微富裕一些的但仍然每天疲于奔波的中产阶级们.......牵着孩子行走在上学路上的母亲、玩命似的一路狂奔的公司小职员、骑着电动车奔袭在每一处街道上的外卖员........
    这之类的种种画面在我脑子里不断浮现，我似乎看到了生活最真实的模样，成群的人被当做货物一样装载上车，然后又被卸货，我们都在生活里奔忙不断，维系各自艰难的生活.......
    我大概是睡着了，然后在苏雅的催促声中，眯起眼看着她。
    她似乎包涵愧疚着对我说：“张扬，真不好意思啊......你这么累都还要来接我，早知道我就不让你过来了.......”
    我没有理会她说的话，反问道：“这是哪？”
    “这是我家里啊.......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在我家里休息吧，反正空房间也很多，你又喝了酒，没办法开车，睡一觉你再走吧.......”
    我现在的状态真的不适合继续开车，所以也就没有拒绝苏雅，径直推开门下了车，面对着别墅区.......
    苏雅直接把车开到了家门口，当我再一次站在这里时，却没有多余的能力思考其他事情，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
    最后，我睡在了苏雅家的一间客房里，我实在是累得不行，所以一躺在床上之后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
    第二天，我是被苏雅家打扫卫生的阿姨的敲门声叫醒的，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我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
    当我一脸惺忪给扫地阿姨开门之后，她还连忙对我说抱歉：“不好意思，先生，我不知道你还在休息，打扰您了.......”
    我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已经睡够了.......你打扫吧。”
    走出客房，我就看见苏雅正坐在客厅里边吃着薯片边看电视，旁边还坐着一个相貌和善、戴着眼睛的中年男人，和苏雅小声交流着什么.......
    看样子，这位应该就是我从未见过面的苏雅父亲........
    我忽然有点紧张，因为这位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物。
    在我看见他们的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我，苏父对我笑了笑，苏雅也是一脸坏笑，我总有种上当的感觉.......但局势已经成了现在这样，我也只好硬着往前走。
    靠近之后，我才稀里糊涂地打着招呼说：“额......您是苏雅的爸爸吧......”
    他笑着冲我点了点头：“对，我还知道你就是张扬.......”
    “额......爸爸好！呸，说岔劈了，苏雅爸爸好.......”
    我瞬间老脸一红，坐在沙发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我的一句口误让气氛瞬间欢脱了许多，至少我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可苏雅的脸色却变得微妙了许多。
    苏父摆了摆手示意我不在意：“叫苏雅爸爸多别扭啊，我姓苏，全名苏长河，你叫苏雅舅舅王叔，叫我也叫苏叔就好！”
    “好，苏叔！”
    正当我以为交流就此奠定愉快的基调时，苏长河却突然变了变脸色，一脸严肃地对我说：“张扬，你可是让我女儿吃了不少苦头啊……”
    我知道他说的是哪方面的事情，就是苏雅因为我被绑架的事情，那时候他在国外忙着公司上市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没有赶到国内，但现在想必是要与我秋后算帐了.......
    气氛瞬间随着苏长河的话变得格外凝重，没等我开口苏雅便急着替我说话道：“爸，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提起来干什么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大家聊得好好的.......”
    苏长河似乎对苏雅颇为宠爱，他不可能会对苏雅生气，但对我就没必要客气了，之后他摆了摆手道：“一码归一码，咱们就事论事，张扬你觉得呢？”
    我点了点头承认道：“苏雅遭遇的一切肯定和我有分不开的关系，这一点我必须承认！苏叔，您对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一定尽力做到，我的能力有限，但只要我能做到补偿苏雅损失的事情，我就可以试试.......”
    “有你这个态度就行，男人的肩膀要能担得起责任，不能遇到事情就推脱......至于要你做什么，我还没想好，但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你跑不掉的！”
    说着，苏长河又恢复了笑意，而他的这种转变过程也让我很难琢磨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人才是有深度的。
    之后，我们又闲聊了很多，大多是和目前经济局势的讨论，我发表的意见很少，几乎都是在听苏长河谈论问题，在这种过程中，我也真的能学到很多东西，他对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因为他还专门对我之前开书店的事情进行了许多分析，也提出了很多有建设性的意见，但这些意见来得有些晚，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没有继续做书店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惩罚？

    最后，苏长河干脆向我问道：“小张，按理来说，你的那家书店正处于一个品牌的上升期，是需要拉投资的关键时期，你难道就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吗？如果说你是找不到一家合适的投资商，那我完全可以当这个人，我对你的这家书店抱有很高的期待啊，要是经营得善，完全可能在传统书店行业里立足，甚至突破目前传统书店夕阳产业的局势，你觉得呢？”
    苏长河看着我，似乎对这家书店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但苏雅知道我是什么情况，所以她只能一脸惋惜地望着我，也看了看她爸，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解围，我刚刚和苏长河谈论了那么多的基础就是这家书店，但现在要是让我突然告诉他，我已经从书店中抽身而退，那可能真的有点不太合适.......
    我的沉默也许给苏长河带来了另外一个层面的意思，他以为我是心里有顾虑，所以干脆说：“你放心，我是个商人，当然对有前景的企业感兴趣，我完全可以不插手你书店经营方面的问题，只是让你有充足的运营资金，也相应占一笔股份。毕竟我知道从无到有的过程可是十分艰难的，要是没有人帮衬一手，你要多走很多弯路啊.......”
    这一次，我实在是没办法忍下去了，要是再不对苏长河说实话，那这个谎言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填满.......
    我长出了一口气道：“苏叔，我对您说句实话吧.......就在一两月前，那时候苏雅被绑匪绑架，绑匪是冲着我来的，所以也提出了很多不合理的要求，比如这一千万只能由我拿出来之类的奇怪要求，但可想而知这一千万对于我来说就相当于一个天文数字，我抵押掉房产，拿出全部的积蓄也还差五百万接近六百万，然后我又抵押掉我女朋友的房产，可还是差一百万，这一百万最后是从书店的股份中拿出来的，所以我已经失去了那家书店......彻底失去了.......而且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接着去经营那家书店，至少在我完成我必须做的事情之前，我还不能彻底抽身去做书店，您能明白吗？”
    苏长河愣了片刻，似乎并不清楚这段事件，但在听完之后，他还是叹了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有点可惜，但我还是想建议你接着经营下去，我不清楚你最近要忙什么，但至少在忙完这段时间之后，你要回到那家书店，把它做下去，一个企业、一个品牌在成功之前要走的路一定是漫长且煎熬的，这期间遇到的困难可能来自外界，也可能来自你们自己几个创始人之间，矛盾是不可避免的，但你也要学会如何去解决矛盾，而不是一有问题就选择逃避.......行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现在也到了饭点了，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一说吃饭苏雅就来劲了，搂着苏长河的手臂撒娇道：“爸，今天别让阿姨做饭了，张扬做饭可好吃了，等我妈回来，时间也差不多刚刚好，咱们都多长时间没一起吃过饭了呀？你对你女儿可真够不上心的！”
    “你别在我面前演戏，真是怕了你了，说吧，这次想要多少零花钱？”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的女儿呢？难道我就不能感受一下父爱的伟大，增进家庭和谐关系吗？我不要钱的......”
    “真的？”
    “好吧，我的车都要加油，还有最近爱马仕又推新款式了，我把图片发给你看看，我跟你说，那个包可好看了........”
    我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放向落地窗外，没再听他们父女俩之间的交流，此时，天边的夕阳半掩着挂在地平线上，整个天空都从夕阳的方向向外发散性地展开一幅唯美的画卷，半空中的云彩是一半红、一半黄的，没有一处的颜色完全呈现出单一的状态，我也很喜欢这种画面，每次看见都能让我沉醉很久很久，我想如果有另外一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一定是出现在这时候的云上的，那里没有悲伤、没有记恨也没有报复，每个人都是笑着的，然后逐渐连欢乐的情绪都消失了，变得无喜无悲，只是静默地看着地上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们........
    我觉得夕阳的落幕总是比日出要来的快一些，因为我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夕阳就消失在了两座写字楼的夹缝里，我忽然对越来越高的钢筋混凝土建筑铲射抵触情绪，因为它亲手毁灭了我心里仅剩下来的那点温情，这似乎在提醒着我，应该变得冷血再冷血一点，只要是犯下不可饶恕罪过的人都应该被惩罚，比如绑架苏雅的绑匪、比如张麻，也比如周岩，甚至是背信弃义的赵然，前三者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后者也会在不远的将来获得教训，这是肯定的........
    只是眨眼之间，夕阳就耗尽余晖消失了，在这样最后的时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和我一样，被留下了些许震撼，行人会在归途中对夕阳投去最后一瞥，看见了什么呢？也许看到了它曾经的辉煌过往，也许看见了它此刻的落寞，又或许什么都看不见，毕竟它只是夕阳而已，我又觉得这样的时刻并不意味着沉重，它只是散尽了今天所有的光热和精力，也会有沉寂的那一刻，这个过程的确充满了无奈，但却也是另外一天的开始，最起码它始终期待着新的一天吧.......
    在我愣神时，苏雅似乎在叫我：“张扬，你赶紧去漏两手啊，让我爸妈也尝尝你的手艺，我都已经对阿姨说好了，今天你下厨，你可不能这时候让我下不来台啊，平时只有我俩，你不给我面子也就罢了，我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你计较，今天你可不能不给我爸妈面子啊.......”
    我愣了片刻，然后看见苏长河对我点头示意，之后我就点了点头跟着阿姨往厨房走去.......
    苏雅也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起进了厨房，似乎还准备给我帮点忙.......

 第三九十六章饭

    她这人向来是正事不会做，还总是时不时帮点倒忙的神奇物种，厨房是个重地，我自然不想让她也掺和进来，指不定还给我惹点麻烦，上次她洗碗摔碎盘子，让我不得不全部换成不锈钢餐具的事情还让我记忆尤新.......
    我对她说话也不会客气到哪去：“行啦啊，差不多得了，你说你来厨房能干点什么呢？洗碗我怕你摔了，切菜我怕你把自己手剁了，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那......那我什么都不干，看着你做饭，学点厨艺还不行吗？这可是我家哎，哪有主人被客人赶来赶去的道理啊！”
    “得，反正厨房空间也大，你找个空当地，爱怎么看怎么看，别干扰到我就行了........”
    我说完，苏雅便立刻出门了，我以为她多少有点惭愧，这才决定不打扰我的，没成想她还真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放米的空地里，双手捧着脸往我这看过来.......
    我无奈地长出了口气，然后开始着手准备晚饭，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亲手做过饭了，在老魏家的那段时间里，基本上就是蹭唐艺的，直到回到武汉之后，我还是天天点外卖，现在才是第一顿！
    要是只有我和苏雅俩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她爱吃个糖醋排骨，我就弄这么一个菜就足够糊弄过去，可待会还有苏长河以及王婉清两个人，这么一想，事情似乎要难办很多.......
    我边准备食材，边有意无意地对发呆的苏雅叫道：“喂！喂！”
    叫了两声，她都没点反应，似乎又想入非非了.......
    我又提高了声量，她才像是如梦初醒一样，回过神支了一声道：“怎么了?喂喂喂，你叫魂呢？”
    “想什么呢？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你管我啊！”
    然后苏雅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笑的很明显吗？”
    “何止明显，那是相当明显啊！”
    “害呀，我懒得和你胡扯了，你到底想问什么呢？”
    我干咳几声，随后清了清嗓子道：“我这初来乍到的，不仅手里没带点见面礼，还说了很多不着四六的话，这次好不容易有表现的机会了，你得帮我把握把握啊.......”
    苏雅似乎理会错了我的意思，此时她皱着眉头，有点古怪地问我：“表现？你表现那么好干什么呢？”
    紧接着她又是一副恍然大悟表情，坏笑着说：“哦.......我懂了，你这是第一次正式见岳父岳母，有点紧张了吧.......”
    “你.......算了，扯不过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算是被苏雅惊人的逻辑给彻底雷到了，这都能联想到那上面去，不过仔细一想，我这么一来还真有点那个味道，再仔细回想今天白天苏雅面对我的那个表情，我真的瞬间有种上当的感觉.......
    之后，苏雅还是给我说了几个她爸妈比较爱吃的菜，但自打我想明白后，总感觉变了味道........
    .......
    饭后，我和苏长河坐在二楼的阳台上，而苏雅和她妈则一起上街了........
    如果在外人的眼里，现在一定觉得我们是一家四口，因为我刚刚还听到几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在小声议论着我，说我是什么的都有，有说我是未来的女婿的，有说我就是小姐男朋友的，更有甚者说苏雅和我早就有了孩子.......
    但抛开那些不说，在苏雅家里我真的有种特别安逸熟悉的滋味，我想那大概就是久违的家的感觉，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一起吃顿饭，闲聊几句就已经足够了，或许对别人来说这基本是属于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一伸手就能触及到，但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美丽，但又可望不可即的梦........
    苏长河让人给我俩都泡了杯茶，然后又递给了我一支烟，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抽烟，在屋里憋了这么久，挺难受的吧........”
    我接过后也笑了笑，顺手就喂进了嘴里，我是憋了挺久的了.......
    吸了几口之后，我才开口闲聊着问道：“苏叔，其实我还挺好奇你的故事的.......以前我都是从别的嘴里了解您和王姨，我也知道你也算得上是白手起家，而王姨的家庭就要优越太多太多，这之间阶级的差距没有让您产生一点点压力吗？”
    苏长河愣了半天才说：“压力当然有，那时候我就是穷酸书生，哪配得上身上带着光环的苏雅她妈呢？所以一开始我甚至都没敢想过这回事，只当看看天上的仙女罢了.......哈哈，但命运就是这么造化弄人，你王姨也喜欢上了我这么个穷酸书生，那时候的人没有太多的阶级观念，崇尚无产最光荣，而她爸妈也是开明的人，所以我和你王姨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自由恋爱了，直到我事业一步步走向成功到今天。所以我自认为还是很幸运的，有了苏雅这么古灵精怪的女儿，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说到这里，苏长河微微停了片刻，又叹了口气道：“可能还有件事算是让我挺操心的吧，那就是苏雅的归宿问题，她这样性格的姑娘没几个敢接受的，我是希望她能自由恋爱的，但总有些心术不正的人带着歪心思接近她，久而久之，她自己也本能地抵触很多人，你算是比较例外的人，我看得出来，苏雅和你待在一块，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开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所以干脆选择沉默，只是吸着烟，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
    继而苏长河又接着说：“张扬，我听你提起来说，你有个女朋友，怎么？有结婚的打算了吗？”
    “额.......说起来一句两句很难说清楚，我也不知道和她还有没有以后，现在看来基本上没有可能了，她快和别人结婚了.......”
    之后我算是用了比较简练的语言给苏长河讲述了我和白药的故事，特别还说了韩颖，我也不知道讲述这些故事是出于什么心理，但我就觉得在苏长河面前，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他和光头王给我带来的感觉完全是两种极端.......

 第三百九十七章江边的人

    要是想用一种具体的事物来描述他们俩这两种类型人的话，我觉得光头王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广袤草原上的一头雄狮，通常沉寂不发，可一旦面临敌人时，就立刻展示出尖锐的獠牙，凶狠地向敌人撕咬过去，可他的鬃毛上已经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有了些许颓势.......至于苏长河，我虽然没有和他长时间接触过，但就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我就能从他身上感知到很多东西，他不像光头王那样外显，反而十分内敛含蓄，就像是一尊石佛，在无声中就能带给人很多启发思考，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和他谈起很多无关紧要的话题的原因........
    我说完之后，只顾着自己抽烟，心里还是烦闷无比，我没办法让自己彻底安静下来，虽然我的烦躁不在脸上表现，可还是被苏长河看出来了.......
    他说：“张扬，你的性子还是有些不成熟，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你比不过余彦........我虽然没和余彦打过什么交道，但对于青年才俊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这个人真的很有能力以及魄力，虽然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已经经营了这么大一家企业，这就足以说明他这个不是个酒囊饭袋，也不是靠着什么家庭背景做出头的，不可否认，有资源、有人脉的确可以在事业上减少很多弯路，但一个没有一点能力的人，即便给他再多的资源，他也只会慢慢消耗掉那些资源，不可能还会越做越大........我不对你的感情生活做什么评判，因为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成功失败，没有是非对错，所以那些爱恨纠葛没人愿意去看，旁观者在意的只是你能否站起来，你懂吗？”
    我愣了好半天，慢慢消化着苏长河对我说的那些话，最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
    夜里，我开着车，没有着急回家，先是打算去顾涵的酒吧里面坐一坐，可当我到了之后，却发现今天顾涵的酒吧并没有开门，我想她应该是临时有事情.......
    我在门口的爱心箱前独自站了一会之后，又离开了.......
    随后我就又把车开到了江边，在江边的一颗树下坐了起来。
    看了大半个月的海，骤然再看江水时，立刻就有了一种老友重逢的滋味，我象征性地点着了一支烟，然后高高举过头顶，让江边的风卷走了其中三分之一，随后我弹了弹烟灰再放进自己的嘴里，让风抽一半，我再抽一半，我就做着这么看起来颇有些神经质的事情，让自己的思绪不再积压于一个点上。
    我好像是个特别奇怪的人，有时候喜爱热闹，特别是和朋友聚在一起的滋味，即便什么都不干，我也乐在其中。可有时候，我又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某个地方，看着什么东西，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看，盯着一个方向，瞳孔没有聚焦于任何地方，脑子里也什么都不想，就是完全发呆的状态........
    渐渐地，我又把目光放长远了一些，远处的长江大桥还是车流滚滚，背后以及身前的城市还是灯火通明，每一个有光亮的地方都意味着有温暖，然后在深邃的夜里照亮每一个迷途的灵魂，我也一样，我是借着别人的光照亮自己.......
    这里本来是无声的，可能除了江水的流动声，再无其他，可我像是听见了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人的动静，就在我的左侧方.......
    我很好奇这时候还有谁和我一样特别迷茫，需要独自安静一会儿.......
    但这里一到夜晚，附件基本上没有任何有效光源，只能看着远处的灯光，但却没办法看清楚周身的情况，依稀间，我好像是看见了一个人影，但是男是女我没办法辨识，暂且用“他”来代替吧，我听见他好像是和谁打着电话，但一直是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些什么，他保持着沉默，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听着而已.......
    之后他挂了电话，像是坐在了地面上，和我一样安静地看着面前流动的江水。
    我没有去主动打扰他，因为既然能独自来到这里，就一定是期望着安静的，这时候贸然打扰反而会破坏我们两个人的环境，我能做的、想做的就只是看着，就像看面前的江水一样安静，一样静默，我想如果江水也有灵魂，那它一定会祝愿每一个靠近江边且失意的灵魂能够各自安好，这大概是一种人本能的反应.......
    他和我不一样，他只是来这里坐了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就再一次小跑着往远去的方向离开，我也因此没能见到他的模样.......
    抽掉几支烟后，我也起身离开，驱车前往公司里........
    .......
    我、李胜男、光头王三个人在昨天就做好了约定，每天晚上九点钟准时抵达公司，在一间由杂物间改出来的会议室里开会，没有特殊情况，是一定不能不到的。
    至于为什么非要晚上九点，等到所有人都下班之后再见面，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把车停到了公司楼下的停车场里，碰巧李胜男也在同一时间抵达，而光头王今天下午就已经出院了，用微信给我们都发了消息。
    我对李胜男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自己公司的事务没有受到影响吧？”
    李胜男看起来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我记不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没以前那么爱开玩笑了，也许就是那次我俩在4s店偶遇，她真正对我吐露心迹的时候，也许是萌萌被绑架之后.......总之，她是变了的。
    她顿了片刻后，一声轻叹道：“怎么可能没有影响呢？我是拿着跃动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包括一些不动产抵押才拿出钱入股智行，现在我和王总空挂着职位，却有名无实，压根没办法掌控公司资金运作，而赵然、吴蕾之众却成为了公司目前实际的掌控者，他们甚至还想办法压缩我们的占股，然后一步步把我们清除出去.......”
    李胜男所言的确就是公司目前的现状，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抱怨就无用了，我们能做的是想办法解决问题！

 第三百九十八章诬陷

    我们三人相对而坐，就在会议室里。
    看着墙壁上贴着的“问心无愧”四字，我不知该作何感想，我发现像这种贴在墙壁上起警示作用的标语对真正有歪心思的人压根不会有任何作用，因为人心从来不会因为外界多出的一句话而改变，甚至不仅没作用，有人还会在心里暗地里嘲讽一句，比如我.......我就特别想把那四个字从墙上给撕下来，再换上去一句“狗屁不通！”
    李胜男和我关注的地方显然是一样的，因为她也看着那四个字，久久没有说话.......
    之后，是光头王先起的头，我们仨都是抽烟的人，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他率先点了一支烟，然后又散给我和李胜男说道：“大家先抽根烟吧.......”
    一时间，狭窄的办公室里升起一阵朦胧的烟雾，而李胜男瞬间在我眼里变得无比虚幻.......
    当然那是视觉上的错觉，实际上她只是点了一支烟而已。
    吸了几口之后，光头王正式说道：“我相信在座的都已经对目前的局势有一个很清晰的认识，一句话，要么我们倒下去，我回家养老、要么他们倒下去，然后对公司重组！”
    之后，光头王说完，便给了李胜男一个眼神道：“李总，把你今天调查的结果拿出来吧........”
    李胜男看了我一眼，然后从包里默默拿出了一叠文件。
    我对李胜男这个下意识的眼神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没来得及让我说些什么，光头王便接着说：“现在我手里的这些东西就足以成为我们绝地翻盘的钥匙，是成是败也看这么一哆嗦了.......”
    接着光头王便看向我说：“张扬，你觉得这里面是什么呢？”
    “这我真的猜不到.......”
    “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这里面是曾经我们公司和李总的跃动公司合作时产生的所有账目明细，其中包括曾经由企划部经理郑建负责的与跃动广告投放相关业务，我这么说，你应该可以明白了吧？”
    光头王说完，便把手里的文件递到了我的面前，示意我打开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郑建，我这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因为在很早之前，当时我处理那件事的时候，我就觉得郑建是遭人陷害的，因为他不仅仅是我从业开始时的引路人，还是我特别信任的老朋友，说他贪污、吃回扣我是真的不敢相信，但光头王把白纸黑字摆在我面前，也不得不让我相信这个事实，最后只能给他一个开除、暂不追究相关法律责任处理，以震慑公司其他员工。
    想着我便打开了那份沾满灰尘的文件，里面除去一些复杂的账目之外，最吸引我眼球的还是那份郑建和当时跃动某个部门经理的聊天记录，其中郑建隐晦地表达了想要吃点回扣，再帮他修改合同条款的意向，但这个部门经理既没有一眼否决也没有答应，总而言之就是一直吊着郑建，让他说出更多的话，更多显而易见的明面话........
    光是从这上面，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些聊天记录有太多引导、暗示的意味，明显就像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陷阱！郑建虽然做事有些循规蹈矩、墨守成规，但这不意味着他是个傻子，恰恰相反的是，他是个很聪明谨慎的人，平时和客户在酒桌上打交道，说话都是滴水不露，怎么可能在社交软件上会有这么多明显的破绽呢？这些证据综合在一起，越来越让我觉得郑建事件是一场有预谋的阴谋........
    看完之后，我愣了好半天，弹掉了手里的烟灰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郑建一定是被诬陷的！我敢肯定！”
    光头王面不改色道：“你看完之后的结论就只有这个吗？”
    我又仔细在脑海里串联了一遍当时的事情，和跃动的合作失败的原因是郑建吃回扣，郑建倒了之后，企划部就只剩下赵然有最大的可能性晋升经理，但当时光头王对赵然并不看重，想要安排我上位，而上位的前提就是彻底修复好智行和跃动之间的合作关系，可赵然却总是在关键时期掉链子，我又想起当时我俩在跃动对面的咖啡厅里的场景，明明之前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可他却在只差临门一脚时退缩了........
    我越想就觉得后怕，如果陷害郑建的人真的是赵然，那我只能说他这个人藏得太深了........
    一支烟抽完，我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因为我还不敢相信这个恐怖的结果，我以为赵然的转变是因为何美怀孕之后带来的巨大压力之下导致的，没想到他在很早之间就已经有了计划.......这真的太可怕了.......
    光头王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直言道：“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想要怪你的意思，骂你两句也无济于事，我只想解决问题，那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赵然.......我们的所有猜想都只是猜想而已，毕竟我还没有找到能够直接证明是赵然陷害郑建的关键证据，如果找到了这个关键证据，那么一切都将迎刃而解，赵然势必不能继续待在这家公司，而且我还要按法律程序对他起诉，以商业欺诈罪、诬告陷害罪定罪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而他显然不可能是一个谋划这件事的，吴蕾他们在很早之前就有想换掉郑建的意思，可郑建是我的心腹，没有铁一样的证据，我这一关他们肯定过不了的，所以找到吴蕾串通赵然陷害郑建的证据也要提上日程，只有肃清內害，我们才能重建公司，应对天乐传媒！”
    我以为光头王对赵然的惩治仅仅局限于民事范围内，没想到赵然可能还会因此面临刑事责任，那他这辈子可能真的完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复杂到了极点，我从没想过和我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兄弟、朋友会以这种方式走上一条绝路，但这是他的选择，他也必须为此承担代价，在这一点上，我从来没有摇摆过，我只是单纯地感到惋惜，对他的人生以及家庭感到惋惜........

 第三百九十九章许久未见

    借着这件事，无形之中又给我带来了更多的思考，我在想人是不是真的可以把自己的性格完全隐匿在黑暗之中？因为在我的眼里，多年前的赵然是个有些特别单纯的小伙子，甚至单纯到固执地犯傻........
    而让我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就是，我清晰地记得在上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他和何美正处于热恋期，每个月的开销也自然比平时大很多，他要兼顾自己生活的同时，还要额外给何美准备很多礼物，而学生时期哪会有那么多钱来做这些额外的花销呢？
    所以赵然只能去边上课、边做兼职，而兼职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给宿舍楼下的小餐馆做外卖派送员，而那时也还没有外卖一说，也没有什么正规组织，所以工资也就没有一个固定标准，每往宿舍楼上送一单就是五毛钱的提成，一天累死累活能送一百单左右，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块钱，那时候的一千五百块算是很大一笔钱，可就在赵然忙活了一个月，快到了结算工资的时候，店老板却以两个月一结算为理由拒绝了赵然的要求........
    那一个月他为了挣外快，旷了很多节很多节课，以至于被辅导员约谈，一气之下他干脆什么也不干，就坐在小餐馆的门口，对每一个要进去消费的人说一声：“这是一家黑店，拖欠工资！”
    我和杨肖去拉他走都没用，他就是那么一个固执到犯傻的人，直到店老板被影响到了生意，给赵然结算了工资之后，他才肯罢休.......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特别冷的冬天，他边啃着路边五毛钱一个的烤地瓜、边傻乎乎地乐，因为他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花去了足足一千七百元给何美买了一把吉他，何美特别高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番感受，那时我和杨肖都觉得他特别像个二愣子，甚至还怕他毕业出了社会之后，让人骗得一干二净........
    不过一切都好在他和何美修成了正果，现在也有了爱情的结晶，一个可爱的孩子即将出世，只是那个孩子可能在出生时见不到他的爸爸.......
    我抽着烟，对着空白的墙壁愣了很久很久，但时间似乎也没过多久，因为光头王也还没抽完他手里的那支烟，我也一样.......
    众人都沉默了，各自怀揣着心思，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重整公司，抵御外敌，在这个艰难的过程中，一定是有流血牺牲的，因为有人走错了路，也做错了事情........
    .......
    结束会议之后，我先是给许久没有联系的郑建打去了一通电话，我是想问清楚他现在在哪？郑建告诉我，他现在不在家里，在一家酒店上班，客户还没离场，他也还没下班，即便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我说没事，让他给我地址之后，我就准备开车去和他见一面，在实行计划之前，我要问清楚很多东西........
    最后，我是在晚上十二点等到了郑建下班，我们约好在酒店门口的一家清吧里见面，见面之后他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一脸疲态，说话更是有气无力的.......
    我把桌上的酒推到他面前道：“给你点的，先喝点吧.......”
    他摆了摆手道：“我等会还要开车回去，就不喝酒了，我喝点饮料陪你吧........”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害怕喝酒之后回不去？叫个代驾不就行了........”
    “代驾收费很贵，何必再多花这个冤枉钱呢？再者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真的陪你喝不了，下次我们再找个合适的时间点，到我家里去，保证陪你喝个痛快！”
    说着，郑建就端起刚刚上上来的饮料一饮而尽，看来他真的渴坏了.......
    既然他不想喝酒，那我一个人也没有喝下去的意思，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之后，就开口道：“最近生活还好吗？你老婆有没有和你和好的意思？毕竟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我不相信她可以狠得下心，说走就走、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
    郑建恍惚了片刻，目光放在他面前的玻璃杯上，神情中似乎时刻透露着沧桑，之后他才苦笑了几声后说：“离婚哪里会是儿戏呢？今天离了、明天和好，那也太不把人家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放在眼里了吧.......”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潜台词就是不想提起，我不是个不识趣的人，自然也就不提了，沉默片刻之后，郑建转移了话题问我道：“聊聊吧，今天来找我干什么呢？不会是来单纯地叙旧吧，你小子不是这样的人，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啊！”
    郑建很了解我，所以我也没有再藏着掖着，直言道：“最近智行遇到了创办公司以来最大的麻烦，王总也被架空了........”
    没等我说完，郑建就像是被人触及到了痛点一样，立刻伸手打断了我道：“行了。张扬，别说了.......如果你来是想和我谈这些让人恶心的话题的话，那你可以走了，我也得回家了，我儿子还等着我给他检查功课呢！”
    刹那间我愣住了，其实我是知道郑建心里一定是对智行有怨言的，毕竟当初他是被人诬陷，落下一个不忠不义的罪名离开的，没人真的关心他是否受了委屈，大家都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在一旁冷眼旁观，更有甚者还会暗地里说两句讥讽郑建的话，然后接着把重心放在自己的工作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
    但我没想到郑建心里积压的怨气会这么重，以至于连我这个当初由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提一嘴都不行.......
    他的态度让我没办法继续往下说了，此刻我只想抽支烟，所以沉吟片刻后，我说：“建哥，你先别急着打断我.......我想抽烟了，你也不喝酒，那我俩干脆去外面说话算了.......”
    结完账之后，我和郑建就选择站在街头，各自点上了一支烟，他没有急着离开让我看见了一丝谈下去的曙光.......

 第四百章阴谋

    抽了几口烟之后，我感觉郑建的情绪应该稳定了很多，这才再一次开口道：“建哥，咱哥俩认识多少年了？”
    “差不多有八年了吧.......你不是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智行嘛，那时候就是我带着你做业务的。”
    “是啊，差不多八年时间了，实际上算一算，咱俩真正相处的时间也就那么最初的一两年，那时候我还主要在企划部工作，后来光头王就带着我负责交际去了.......但实话实说，我学到最多东西的几年还是和你在一块的那几年，那时候我是真的有很多雄心壮志，恨不得窜到天上去；离开企划部之后，我就变得空虚了，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开始在走下坡路，即便我的工资很高，即便我认识越来越多的所谓的老总、老板，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因为我没了当初的激情，也没有了斗志，我越来越浑浑噩噩，每天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说着说着，我便停下来抽了口烟，然后在脑海中浮现起那时候的日子，每次和郑建待在一起时，我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那些过往变成一张张清晰的照片在我脑海里循环着，其中还包括了赵然，因为他也是被郑建带起来的.......
    每个行业都有相应的行规，当年在我们企划部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公司新人在工作的第一年是要跟在老人背后做事的，而且每做成一项项目，提成都是老人拿的，新人不会有一点点提成，可郑建和其他老人不一样，他每次带着我和赵然做项目，都会相应地给我和赵然分提成，这其实是不合规矩的，因为这样会让其他新人产生不平衡的情绪，然后纷纷私下里埋怨带自己的公司老人，这样也会导致其他老员工对郑建有异议........
    可郑建都独自挡下了这些压力，给我和赵然挡了不知道多少麻烦.......
    带着这样的思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郑建说：赵然是背地里暗算你的那个人，这不仅让我很难接受，郑建就更别提了.......
    沉默中，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郑建就突然说道：“我听说赵然这小子现在混得很不错啊？”
    我点了点头道：“对，现在赵然是智行的副总，除去光头王和李胜男就他最大了.......”
    郑建忽然皱了皱眉头道：“大半年的时间，他就升得这么快吗？我记得当时在公司的时候，王总没这么看中他啊，根本没有想重用他的意思，怎么突然就升成副总了呢？”
    我又吸了两口烟后，一咬牙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这件事.......最近公司出了大事，王总和入股的李胜男都被架空了，而在背后操控的人就是吴蕾他们，导致他们权利被架空的关键因素就是赵然，他临阵倒戈，致使光头王大势已去.......现在新集团的骨干员工都是吴蕾那帮人安排上去的，光头王算是光杆司令，这次他是真的光了........”
    郑建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这次他没有再固执。
    我又继续道：“我们一致怀疑赵然就是当初出卖你的人！现在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他，只有把赵然扳倒，光头王才有绝地翻盘的可能性........”
    当我说出这么一段话后，郑建的情绪才出现了波动，他的手指不自觉的颤抖着，夹着的烟也不断抖落出烟灰，颤颤巍巍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然后又吐出浓重的雾气道：“真的是他吗？”
    “还没有确定，但目前来看，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我微微停了片刻，长出了一口气说：“其实，我和你一样，在得知这个消息时，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我不敢相信事实竟然是这样的，可有时候又不得不去相信，这就是现实，不是吗？”
    郑建独自失神了好一阵子，脸上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清醒，时而愤怒、时而悲伤，最后只剩下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这种被人背叛的滋味绝对的特别难受的，特别是被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徒弟在背后放冷箭，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我没说话，因为这个时候，只有交给郑建慢慢去适应的时间，我等待着他开口.......
    今天是个阴天，所以夜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空，我知道那些都藏在深邃的云层之后，只有拨开云雾，才能见到清明，但能够拨开云雾的只有狂风，当狂风来临时，没有一个人可以避开........
    过了很久之后，郑建才从那种状态中抽离出来，他望了望我，言语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他说：“那你想问我什么呢？我知道的东西应该不会比你多的.......”
    “我想知道当时赵然有没有什么异样？我那时并不在公司里，所以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你是他的领头上司，应该知道的比我多。如果异样描述的不够准确，你可以说说他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在消费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想陷害你的目的，其一无非是想让自己上位，其二一定是为了不可拒绝的利益，除去这两点，不可能有其他东西可以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郑建面露回忆之色，手上一直没停过抽烟的动作，这也间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特别复杂.......
    短暂的沉默后，他像是想起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我让赵然单独负责跟进一个项目，可他好像有点不太情愿，想让我和他一起做，说是业务不熟练，但这显然是不存在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工作了很多年了.......而且那时他还总是在上班时期上网浏览着购车平台的网站，那些车都是比较高端的，少则五六十万，多则上百万.......”
    “还有其他的吗？这些都不够直接。”
    “如果你想要直接的，那你最好去查一下他的私人账户，在那段时间有没有一笔巨款打入，如果有一笔不属于他工资收入以外的巨款，那基本可以断定他是收了黑钱，然后陷害我.......想让我倒台的人可不止赵然一个人，这背后还有吴蕾一众，他们一定是收买了赵然，然后策划了一场阴谋.......”

 第四百零一章再见

    郑建随口一说，听起来挺简单的，可要在这样一个私人信息极度保密的时代，去查询一个人的私人账户进出账单谈何容易？我既不是一方要员，也没什么权利，那这条路基本上就等于绝路.......
    我把自己的难处如实告诉了郑建：“建哥，且不说别的，我连赵然到底把这笔钱放在哪家银行里都不清楚，我怎么去查呢？而且像这样来历不清白的财务，是个人都知道要时刻注意，不能被别人发现，说不定他们甚至会采用现金交易的形式，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抽了口烟，而这口烟却给了我一种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感觉，我就这么憋在身体里，直到它自然消散。
    郑建却皱了皱眉头道：“现金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笔钱肯定不会是一个小数目，这一点从赵然当初浏览高端车网站就足以见得。你也说过，现在这时代已经变了，没有人会从银行里取出一大笔现金，麻烦不说，还容易丢失，就连工资都是每月由合作的银行代发到工资卡上的；然后这么一大笔钱要是以现金的形式从银行里取出来是一定要预约且有相关记录的，这也不符合隐蔽的逻辑.......”
    说到这，郑建稍微停了停，然后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一下，似乎生怕别人看到、听到一样，压低了声音，侧在我的耳边说：“你应该知道王总侄女的姥姥以前是干什么的吧？”
    郑建只把话说到了这，然后用眼神暗示我某些东西........
    我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可难处再一次来了，苏雅姥姥会帮我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忙吗？我可是知道她是个一生都勤政廉洁的好官员，在职的时候没有滥用过一次职权的人，会退位之后替我操办这件事吗？这些都是问号.......
    我的犹豫让郑建看出来了，他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也不是个有多大罪过的事情，要是在法律层面上说，赵然算是经济犯罪嫌疑人，调查一个嫌疑人不过分吧？你要是思想局限了，那行动也一定会被局限........张扬，有句话我不知道说出来合不合适，在很多时候，你都不够狠，特别是对待曾经特别要好的兄弟、朋友时，你都不够狠，这一点我很早就看出来，但赵然显然要比你狠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走到现在的原因，而你只能被动地去接受.......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郑建说完，就摁灭了手里的烟头，往街头走去，我在他身后叫住了他道：“建哥，那你以后怎么办？你是被冤枉的，也理应得到相应的补偿，这一点我会对光头王提出来的！”
    郑建回头，愣了片刻，然后又对我笑了笑道：“我现在的生活很不错了，有工作、有家人陪伴，还需要什么补偿？走了.......”
    我就站在原地，这么看着他开着自己的车离去，直到他的车从我的视野中消失.......
    .......
    夜里，我开着车行驶在沿江大道上，因为脑子里装满了复杂的事情，所以自始至终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甚至因为心不在焉，我差点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
    再一次路过我经常呆的地方时，我顺着岔路口，把车停在了江边，然后又一次坐在了那颗树下.......
    我对这个地方已经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每次迷茫时，我总会不自觉的往这里跑，就好像在这坐上半个钟头，我的人生就能重新谱写一遍，然后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麻烦事就会变得不起眼.......
    抽掉一支烟后，我照例给自己续上，然后四处张望了一番，我想我大概是在寻找昨天夜晚这里出现的那个人，可今天他好像并没有来，也或许已经来过了.......
    总之，我们没能再一次碰上，我想如果这次我们再一次偶遇，我也许会走上前，递给他一支烟，然后听他说说自己的故事，我会第一个合格的听众.......
    听了几分钟江水流动声之后，我就打算离开，因为明天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不能在这呆得太久........
    可正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我骤然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西边传过来，越来越近，然后在距离我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眼前的江水.......
    他还是来了，我们也还是碰见了。
    这次我在原地愣了片刻，便往他的方向走去，顺手从兜里摸出了烟盒......
    但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仿佛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心跳也逐渐上升.......
    他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所以要改成“她”，而她正是让我朝思暮想的女人.......
    站在距离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我停下来了，她也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我，然后采取警觉的姿态侧身与我对视着.......
    我没有先说话，因为我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反倒是她先试探着问我：“张扬？是你吗？”
    她应该是认出了我，所以一下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声音也逐渐哽咽.......
    我克制着所有的情绪，只是低声回道：“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如果你不是故意来找我的，那真的太巧了。”
    “如果我说我已经连续两天碰到你，你相信吗？”
    她稍微顿了顿，又以一种复杂的语气说：“我信，毕竟我们之间已经有太多太多巧合了.......”
    之后我们都心照不宣地陷入了沉默，保持着二十米的距离四目相对，最先移开目光的人是我，我转身面向面前的江水，迎着秋风点了一支烟，火星顺着风的方向飘零着......
    沉默很久之后，她开口道：“如果你没有什么话想说，那我先走了，明天我还有工作.......”
    我像是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说：“工作吗？你不是在南京忙着和你的未婚夫结婚的事情吗？怎么突然跑到武汉了呢？”
    “你还是在恨我.......带着情绪的交流没有任何意义，我还是走了吧，再见！”

 第四百零二章行情就是这样的

    我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眼睁睁地看着她朝着远离我的方向走去.......
    因为我知道这一定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
    第二天上午，简单吃完早点，我便开着车前往苏雅家里，这次我想先和王婉清交流一下，看看郑建提出的提议有没有实现的可能，而王婉清无疑是最合适让我打开突破口的人。
    这次我没有空着手，而是先在商场里买了一些礼品，然后才再一次启动车辆.......
    到了地方之后，我先给王婉清打了电话，门口物业保安才让我进去。
    见了面，她和我在客厅相对而坐，苏雅还赖在床上没起来，而苏长河据说是飞去了国外........
    她给我倒了杯茶后，笑着问我：“怎么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藏着掖着，因为我是真的有事才来找她的，所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智行最近发生的事情，您应该也比较清楚吧？”
    王婉清点头：“嗯，我听苏雅舅舅说过了，他的公司最近是遇上了很棘手的麻烦，自己被人架空，成了真正的光杆司令.......但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来找我，我也只能说声抱歉，因为这不是资金上的问题，是他自己经营管理上出现的问题，我不能一句话就帮他重新掌管公司，这是不现实的。”
    “我知道.......我来找您，也不是想让您解决这件事.......现在问题的关键所在就是在于一个关键人物身上，他的名字叫赵然........我们一直怀疑他是当初出卖公司利益，陷害公司老员工郑建的人，如果我能掌握到能够直接证明他陷害行径的证据，那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所以困难就在于此，我需要查找到他私人账户的所有消费信息，以及进出账单，如果有一笔不属于他能力范围内的收入，那基本可以顺着这笔钱查到源头，这就是解决问题的思路.......”
    王婉清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说到这，她一下子就理清了脉络，继而对我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去查询他的私人账户？”
    我点头肯定道：“对，我知道苏雅姥姥是个很有能量的大人物，而这种涉及到相关部门的事情，我就只能寄希望于她能帮帮我了.......”
    我的话说得很透彻，但王婉清却没有第一时间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她只是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顿了很久之后道：“在我给你结果之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对苏雅舅舅公司遭遇的危机这么上心吗？据我了解，你过去离开公司是自己主动申请的，而且你还是负气离开的，为什么现在又主动帮助智行解决麻烦呢？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是苏雅舅舅来找我，或者去找苏雅姥姥，得到的答案一定是不可能，但你就有回旋的余地，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你接下来的回答了........”
    王婉清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我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后续是否能完成任务.......
    “我能先出去抽根烟吗？”
    “可以，我等你！”
    ........
    站在别墅外，我点着了今天的第一支烟，现在是上午十点钟，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到了秋天，日光也没有那么灼热，只剩下舒服的温暖。
    我用力地张开了双臂，拥抱着阳光，又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身后便传来苏雅阴阳怪气的声音：“哟，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啊，这里怎么有个奇奇怪怪的人呐，还做着奇奇怪怪的动作.......怎么？你是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吗？”
    “你不说话，我还是可以享受这个美丽的上午的.......”
    “喂，说你呢！怎么今天突然主动跑到这了呢？”
    “我来肯定是有正事，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一觉能睡到现在.......”
    “得！合着你是来气我的，我明白了。”
    我没什么心思和苏雅闲扯，只是抽烟，没再说话。
    但苏雅见我不语，她却主动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你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我舅舅知道他自己来没用，所以安排你过来找我妈，我说的对吗？”
    苏雅猜对了一半，我是来找王婉清的，但不是光头王安排的。
    沉默着，我又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人生路上不能全部都是暖阳微风呢？那样不就没有那么多的算计、背叛了吗？”
    苏雅学着我，也坐在了是板上，像是回答我道：“人生是道风景，快乐是种心境。走红走紫，走马走灯，不如走个真人生;求权求位，求金求银，不如求个好心情。生命之美，在于经历风风雨雨后的安然。得而不喜，失而不悲，富贵荣辱，坐怀不乱;以健康的情怀，欣赏着人生沿途中每一段风景;用感恩的韵律，珍惜着生命余下的每一个日落日出。”
    我侧脸看向她，用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有深度了？从来抄来的歌词？”
    苏雅捧着脸，双手支撑在膝盖上，目视前方道：“不是歌词，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我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当做秋天的第一份礼物送给你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也回赠你点什么东西？不然对不起你这第一份礼物啊.......”
    苏雅还真的沉思的片刻，之后伸手道：“最近我的朋友圈里都在秀秋天里的第一杯奶茶，我也要！”
    “这我上哪去给你买第一杯奶茶去啊？”
    “微信转账咯！”
    “得，我就吃这一次亏，全当是花钱买好运了.......”
    说着，我便拿出了手机，准备给苏雅转点钱去，又忽然想起来她把我拉黑了.......
    “你得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我才能给你转账啊！”
    苏雅笑着点了点头，先是对着自己的手机一通操作，然后又拿走我的手机，问我：“你密码是多少？”
    我顿时有点紧张：“你干什么?想狠讹我一笔吗？”
    “哎呀，你放心好啦，红包最多二百块，你亏不了多少的........”
    最后，她用我的手机给她发了一个五十二块钱的红包，我问她为什么非要是这个数字？她说这是朋友圈里的行情.......

 第四百零三章事成

    苏雅一直对着手机傻乐，我在一边抽着烟。
    她又忽然举着手机放在面前，拽了拽我的胳膊说：“张扬，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俩来张合照吧........”
    “没兴趣。”
    “哎呀，你别这么扫兴嘛！快点，现在光线刚好正对着我俩，要是再晚点，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了。”
    我拗不过她，只能照做，对着镜头摆出一个剪刀手。
    “你笑一笑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谁强迫的呢！”
    “难道不就是被你强迫的吗？”
    “再靠近点，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快点，我的镜头都快装不下了。”
    苏雅说着，便把脸贴在我的肩膀上，摁下了快门........
    最后，苏雅连着拍了好几次，终于找到了她最喜欢的一个角度，算是拍下了一张比较完美的照片，一边看着手机里面的照片，一边自言自语道：“你的皮肤真的好差啊，还有好几个痘痘，看来我得花点心思给你pp图了.......”
    我没说话，紧接着她又对着手机瞎忙活了一阵后说：“张扬，你说我要想个什么文案好呢？”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文案？”
    苏雅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外星人一样：“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个时代还有人不知道朋友圈文案吧！”
    “那你慢慢想吧，我得进去了.......”
    ........
    再一次面对王婉清时，我显然已经比刚才有底气一些了。
    她笑着问我说：“小雅没打扰到你思考吧？”
    我也笑着回应：“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就好.......那你可以开始了。”
    我清了清嗓子正式说道：“其实从您刚才的话里，我也听出了很多意思，王总是您的家属，如果是他来找您或者找苏雅姥姥帮忙，那未免有些徇私的意味，这不符合规矩........但现在我代表的是一个上市集团的员工，目前公司正遭遇不法手段的迫害，导致很多人卷入这场风波中，不仅让大量员工失去工作岗位，同时也拉低了行业道德底线，影响城市建设。所以我有权利也有理由向相关人士反应问题，同时也期望着能够解决.......您看我这么说，合理吗？”
    王婉清对我笑了笑，笑容里多了些赞许的意味，之后她点头道：“不愧是张清（爷爷）的孙子，说起话来真是滴水不漏........那好，这件事我就答应下来了.......”
    王婉清停了片刻，又问道：“其实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又突然回到智行上班？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愣了一下，不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而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我回智行的原因不是某一个特殊情况导致的，而是很复杂的关系粘连在一起，然后让我选择了一条最优的路，我很想真的做出一番事业来，可书店的发展周期太长，时间可能三年、五年、十年都说不定，而且赵然是我亲手推举上去的，现在智行面临的危机有一半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在光头王需要人手的时候，不管不顾，那样我和背信弃义、见利忘义的赵然有什么区别呢？
    稍作停留，我还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可能我目前也需要一份工作来维持生计吧，王总给我的待遇不薄，我能抓住这次机会还是要抓住的........”
    王婉清深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那这件事就由我帮你去查，你尽快把这个赵然的基本信息整理给我，这样我查起来也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弯路，毕竟整个武汉名字叫赵然的人怕是有近千个........”
    ........
    王婉清的办事效率我还是很放心的，如果这件事交给她操办，那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能得知赵然是不是这个陷害郑建、出卖公司的罪人！
    在我准备出门时，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来的电话，可来电显示的却是武汉的号码，我是换过电话号的，也就是说给我打电话的人应该是专门打听到我的号码.......
    我微微停了停，因为我现在对每个突然打来的陌生电话都有种抵触的心理，但迟疑也只是片刻，我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而这个人也就是很久没有联络过的涂磊.......
    “张扬，我是涂磊。”
    我笑了笑：“听出来了，磊哥.......”
    “你小子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我呢？搞得我心里还一直给你操着心.......”
    “害，我以前的手机丢了，重新换了号码、手机。以前的联系人都丢了........”
    “那好吧，你现在在哪呢？我有点事情找你.......”
    一听说有事找我，我下意识地就是一惊，连忙问道：“磊哥，我没做什么错事吧？”
    涂磊半开玩笑道：“想什么呢？当然不是公事，要是公事我直接就抓你了，怎么可能还给你打电话，通风报信呢？”
    “也是，也是.......我半个小时后要去公司.......这样吧，我们到智行前面的咖啡店见面。”
    “好。”
    挂了电话之后，我就准备开车去和涂磊见面，但一旁的苏雅却突然问我道：“张扬，你要去哪？能带上我吗？我天天在家里都快无聊死了.......”
    “那你赶紧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花钱也好、学习也好，总之能消磨青春最好，加油！你要相信你是最棒的！”
    我没给苏雅还嘴的机会，迅速逃到车上，启动车辆，就此远去.......
    在后视镜里，我看见苏雅一个人在原地猛地剁了好几下脚，似乎是气坏了.......
    ........
    上午十一点，我和涂磊见了面，他还是那样，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质外套和牛仔裤以及一双皮鞋，简单纯粹。
    落座之后，涂磊寒暄道：“看起来你恢复得不错，精气神都还在，估计和你女朋友的细心照料脱不开关系吧.......”
    我点头之后，他又说：“现在这样的女人不多了，抓紧时间就赶紧把证领了，一不做二不休，免得夜长梦多.......”
    我笑了笑：“瞧瞧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都感觉怪怪的.......”
    稍作停留，涂磊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说：“对了，我昨天都还见到你女朋友了........”

 第四百零四章人会变的

    我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因为我也在昨晚的江边遇见了白药，她应该是有夜跑的习惯，每天晚上都会往江边跑去，然后原路返回，既然她来了武汉，能碰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毕竟这一圈就这么大.......
    我沉吟了片刻，然后问道：“嗯，你们在哪见到的？”
    “还能在哪？当然是局里，不然你以为武汉这么大，我俩就能恰好碰上？”
    我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她去那干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接待她的又不是我.......我今天来找你主要不是为了这件事.......”
    说到这，涂磊稍微停了停然后说道：“张麻已经死了.......但是他还有一个八十几岁的母亲，得了重病，你知道吧？”
    “我知道.......”
    涂磊叹气：“唉，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来找你，并不合适，毕竟张麻让你遭遇了这么多麻烦，可我也是实在想不到还能找谁，她这辈子也是走到了尽头，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日子可过，我们单位给她安排了一个养老院，她在养老院里过得也还可以，可就是重病很折磨人，所以我们正在帮她筹集善款，希望能凑到一个手术的资金........”
    我安安静静地听完了涂磊的话，但直到涂磊说完，用着期待的目光看向我，我也没有任何表示，他敲了敲桌子，似乎是在提醒我该给他一个结果了。
    那瞬间，我似乎百感交集，既想到了张麻给我造成那些麻烦和伤害，又想到了她那悲惨的一生，我不是刻意把这两个人绑定在一起，可脑子是不受控制的，我不用自主地将两者划为等号，帮助仇人安置他的母亲，这似乎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想着我又觉得自己似乎变了，可具体变在哪，我也说不清楚........
    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我叹了口气问涂磊：“所以，你希望我捐多少钱呢？”
    “手术费大概是五万块钱，现在我们已经筹集到了三万八，还差一万二........”
    “嗯，很快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这三万八都筹集到了，那一万二完全不是问题........对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我只是一个每天要靠自己努力上班工作才能勉强维持生计的人，没有那么多的钱去做慈善；如果有需要，我会帮你宣传一下的，这就是我能做的事情。”
    涂磊显然没想到，他拉下脸来找我，而我却给了他这么一个答案，所以一时间他愣住了，望着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许久过后，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默然地点了点头道：“能理解、能理解.......”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
    我离开的时候把单买了，而涂磊还坐在原处，失神的看着窗外的世界，他似乎没有看街上涌动的人群和车辆，而是盯着一面鲜红的旗帜愣住了，我想也许在他的世界里，也掀起了一股难以平静的风浪，但我没办法让他平静下来.......
    ........
    在公司里，我坐到了一间光头王专门给我准备的办公室里，名义上是负责智行和跃动的对接工作，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一个虚职，是光头王用来反击的第一步，就算光头王失去了管理人事的权利，但在这件事上，不会有一个人挑他的问题，毕竟我基本属于中间人员，既归智行，也归跃动。
    坐在办公室里，我是没有任何事需要做的，所以也基本上算是一个光杆司令，空挂着一个联合部门经理的职位。
    新官上任，自然有很多墙头草来打招呼，这一上午我就见了很多以前对我使过坏，或者和我关系还不错的人，他们其实心里也清楚，虽然表面上光头王一派处于弱势地位，但是输是赢，还没有一个定论，所以哪边都不得罪是最好的。
    在我抽烟时，最关键的人物也出现了。
    赵然敲了敲我办公室的门，像模像样地笑着打招呼道：“张经理，我能进来坐坐吗？”
    “请便！”
    赵然坐在我面前，递给我一支烟，可我没接，只说：“我只抽这款烟，你的烟虽然好，但我抽不惯。”
    赵然见我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只好珊珊地放下递烟的手，给自己喂上了一支道：“你这办公室里还需要什么物件吗？这电脑估计也有年头了，要不我安排人给你换一个？还有这沙发，也是以前郑建办公室里剩下的东西，只不过很可惜，他让人抓住了把柄，只能走人了.......”
    我是真的没想到，赵然还有脸主动和我提起郑建，看来他这人心理素质还真挺不错的......
    不管心里有什么反应，自始至终我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抽了口烟后我说：“郑建太贪了，这也是他应得的结果.......郑建这件事，说明了什么问题呢？这个世界上有好人，有坏人，好人值得获得更好的待遇，而作恶的人自然不会有好结局.......”
    赵然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你敢说你这辈子做的都是好事吗？应该不会吧.......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强者和弱者之分，强者可以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但弱者只配在阴影里苟延残喘，你觉得呢？”
    我没有和赵然做任何争论，因为这种争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等到他面临惩罚的时候，他就可以理解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对！这个世界的确是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但有些错误可以被原谅，有些错误是没办法原谅的，这就是区分一个人好坏的基本办法........
    沉默中，我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口浓烈的烟雾后，我说：“人是会变的，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拒绝了一件以前的我压根不会拒绝的事情，可我还是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一个人的善良一定是有选择和锋芒的，这种锋芒是跟随着我的主观意愿的，我不愿意做那就不做，我愿意做那就做.......”
    赵然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人会变，你会，我也一样.......”

 第四百零五章暖阳

    在我说完那句话后，赵然就也和我一样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我抽着十九块钱一包的烟，他抽着一百块钱一包的烟，但我俩抽烟时的姿势是完全一样的，都是单手夹着烟蒂，下意识地眯着眼睛，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他表现出的是一幅胜利者的姿态，翘着二郎腿，时不时还向着桌面上的那个烟灰缸看去，我很难用语言去描述那时我是怎样的一番心情，可能有隐忍，也有一些悲哀.......
    我看向他现在的这副模样，脑子里却总是在想着他曾经的样子，现在的他和曾经我认识的赵然完全是两种人，但我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将他们对号入座，这或许说明我心里还是想让他有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不想亲手把他送进冰冷的监牢里，然后用这种方式让他忏悔.......但这也仅仅是我个人不切实际的想法，时间不会因为我的想法倒流，同样赵然做过的事情也不会因为我的想法被这个世界抹除，那这就是一个只有结局的故事，只不过故事是个悲剧而已。
    过了很久之后，我依然没有开口打破沉默，是赵然开始说的话，他收起了二郎腿，继而又放低身形姿态，把双臂放在办公桌上叹了口气说：“张扬，咱俩之间有必要，非要这样闹个你死我活吗？就算我赵然再怎么改变，再怎么唯利是图，也不会不拿你当兄弟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赵然最好的兄弟，这句话如果有半点虚假，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那好，如果你还拿我当兄弟，你现在就向王总低头认错，然后配合我们一起扳倒吴蕾，让公司重回正规。我可以代替王总免除你的过错，也忽略掉你的那些小手脚.......你能做到吗？”
    赵然轻笑了两声：“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你这人没有幽默细胞，说起笑话来，一点也不好笑。”
    “你觉得我是在说笑？”
    “难道不是吗？我全凭自己的实力混到如今的身份地位，你一句话就要让我打回原形，你觉得这现实吗？说到底，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是非对错，无非是你选择了站在王总那边，而我选择了更好的一派而已，或许在你看来，我这么做是离经叛道，是背信弃义，但在我，甚至更多人眼里，这都是来源于理性的选择.......你告诉我，如果我现在还跟着王总混，我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吗？他会给我一个副总当吗？顶多是郑建的翻版吧，一个任劳任怨，不求回报的工具人。他一定会选择你，我也知道，本来我这个位置就是给你准备的.......”
    赵然越说，情绪越激动，我好像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难以磨灭的嫉妒，以及对于权利、金钱的无限欲望，那些东西变成了一团又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绽放开来，时刻都在提醒着他，要活得更现实，再现实一点......
    我长出了一口气，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支烟后道：“所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道不同不相为谋.......”
    赵然也重重地点头：“对！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说完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打开办公室房门的那一刻，他又回头道：“张扬，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还是那句话，我是拿你当兄弟的.......”
    他说完，便轻轻掩上房门.......
    我一个人的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周遭只剩下了让人窒息的空气。
    起身，我抽着烟站在窗前，下意识地往楼下的方向看去，除去人来人往之外，有个特别的人吸引了我的目光，那个人就是在几个小时之前和我有过交流的涂磊。
    此时，他正站在那面鲜红的旗帜之下.......
    他不知从哪弄来一个白色底板，高举过头顶，嘴里还念念有词，白色底板上面写着一行行黑色的字，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楚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但我想那应该是一个求捐款的宣传标语.......
    我瞬间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呆滞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手指尖夹着的烟头烫到了我的手时，我才猛然惊醒，继而丢掉烟头，再一次看向楼下的涂磊........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思考能让我从震惊中抽离出来，直到他渐渐顺着街头人流窜动的方向走去，走到了一个我再也无法看见的死角里，我才收回了视线。
    顿时，我便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脑子复杂一片.......
    我想我的拒绝应该给了涂磊很大的触动，所以他才会这种方式对我的行为来一次无声的抗议，又或许是我狭隘了，他这么做并不做给我看，而是真的想为张麻的母亲筹集一些善款，但这样在大街上拿着牌子求捐款的行为其实也不能真的筹集得到，因为就在刚才我注意到，他出现在我的视线的十几分钟里，没有一个人接近过他，更别说捐钱了，路人也只是微微停留看了眼白色底板上的字，继而再一次走上自己的路，全当他是个骗子而已.......
    .......
    下了班之后，我还是没有从涂磊给我带来的震惊中走出来，我叼着一支烟，浑浑噩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眼里的世界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只剩下极度纯粹的黑色与白色，颜色覆盖住了每一个出现在我视野里的东西，包括路人，也包括面前的一个垃圾桶.......
    我没办法从周遭的一切里感受到温度，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冷漠，也包括我自己.......如果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代表了一束光，那涂磊就是散发着温暖的暖阳，而其他的每个人都是节能灯的光芒，我们一边感受的阳光带来的温暖，一边拒绝散发热量.......
    我想我正在融入社会的大潮中，变得和我看见的每个人一样，这是一种悲剧吗？
    我又不觉得是，我想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同化的过程，也是我必须要经历的东西，我要学会把自己变得冷血，给自己戴上面具，然后才能以更加冷漠的姿态应对那些没有良知的人.......

 第四百零六章918

    渐渐的，我就带着一种自我怀疑的态度，在街道上恍惚不断，漫无目的的走着，甚至忘记了现在要去干什么？
    ........
    到家之后，我没有开门进去，而是坐在家门口抽着闷烟，我很想给涂磊打一通电话，问问他支持他这么做下去的动力到底是什么？到底是那身制服带来的责任感，还是一个普通人最基本的道德良知，我想如果是后者，那我已经渐渐丢失了.......
    我感觉光是抽烟还不够，我还想再喝点酒，不然这一夜我将会很难捱........
    透过楼道的窗户，我看见窗外的万家灯火，似乎那些灯火都随着外面的秋风开始舞动，相较之下，我仿佛成了全世界最孤独的那个人，没有家，只有一座装着沙发的空房间.......
    恍惚中，电梯的声音响起，恰时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欢笑着的人，但在看见我如此落寞的那一刻，她的笑容便戛然而止.......
    苏雅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我甚至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确实是站在了我面前。
    “张扬，你怎么坐在地上抽烟呐？到了家门口你也不进去？”
    我没回她，并反问道：“你今天突然来这干什么？”
    她冲我笑了笑，然后和我一样坐在地上，顺着我的视线看向窗外：“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
    “得，合着你是来和我玩绕口令来了.......我绕不过你，你赢了！”
    “好啦，我不和你开玩笑了.......你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侧过脸看着她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苏雅就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一脸惊讶：“不会吧，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不觉得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圆吗？”
    苏雅说着，我又起身把头伸出了窗外，四处观望了一圈，但完全没有看见苏雅口中所说的：很圆的月亮！
    我瘪了瘪嘴，感觉被苏雅欺骗了......
    “今天哪来的月亮？连颗星星都没有.......”
    苏雅也起身靠近了窗边，对着外面一片漆黑的夜空指着说：“谁说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你看，那难道不是吗？”
    我顺着她指向的夜空看去，但依然没有任何发现，硬生生地挤出一丝假笑：“哈哈哈，你就是现代赵高，指鹿为马啊.......”
    苏雅没有理会我的调侃，还一脸认真地看向漆黑一片的夜空说：“星星和月亮都存在，只是被云层遮挡住罢了.......如果你用心去看，再稍微加上一点想象力，你一定可以发现他们的存在的.......有时候，人不能全凭着现实而活，你要把现处的环境稍加想象，就能发现生活原来也还不错.......”
    苏雅稍微停了停，然后转头面向我说：“张扬，今天是中秋节啊！我怕你一个人在这种万家团聚的日子里会孤单，所以我就来陪你咯.......本来我是想叫上你和我一起回家去吃一顿饭的，但我又怕你会不适应那种环境，毕竟我七大姑八大姨都会到场，我了解你，你肯定会特别抵触，也特别不适应，所以我干脆过来找你咯.......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也没接，我就知道你八成状态不对，果然，一出电梯就看见你一个人坐在楼道里，孤独得像马路边没人要的小流浪狗一样.......”
    我咽了好几下，仰起脖子呢喃道：“中秋节、中秋节.......我有你说的那么可怜吗？”
    苏雅十分肯定地点头：“有！而且相当可怜，我说的都是实话，一点没夸张！”
    继而我又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可苏雅突然拉起我的胳膊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要拉着我去哪啊？”
    “你先别管！跟着我就对了！”
    ........
    我就这样被苏雅拉着来到了小区楼下，她指着一辆红的亮眼的保时捷918说：“今天这辆车就属于你了，你可以带着我开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苏雅说完，顺手把车钥匙递给了我，然后径直走向车边，留在原地的我惊掉了下巴........
    “你可真豪........”
    “别多想，这车是我在租赁公司那租来的.......我妈刚给我买的新车，我要是再买，估计她得说我了.......”
    我这才算是收起了下巴，她要是不说，我还真以为这车又是她买来玩的.......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拒绝保时捷918的魅力，我也不例外，所以我直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开始摸索着，苏雅在副驾驶上问我：“会开吗？”
    “那当然，我做梦都开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就等着这一回呢！”
    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有过开这辆车的想法，对于操控驾驶，算是了如指掌，这听起来的确很奇怪，但我说的基本没错，算是梦里开过一万次........
    说着，我就启动了这辆沉睡的野兽，听着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声浪，心情一下子就随之飞扬起来.......
    我甚至觉得旁边有不少目光注意到这里，那种羡慕的眼神让我感觉很适用，我大概是有点飘了，毕竟开着这样的车，没有几个人不飘飘然的。
    苏雅在一旁调侃我：“行啦，别傻乎乎的乐了，赶紧想好待会去哪吧！”
    “不是你说带我去个地方吗？怎么现在又变成我决定了？”
    “诺，这辆车就是我带你去的地方，接下来该换你带路了.......”
    我稍作思考，便把车开向沿江大道的方向，夜里沿江大道基本没有什么车辆，所以那里会是最适合我飙车的地方！
    我这辈子都没开过这样的豪车，所以第一次不免有些激动，中间差点阴沟里帆船，带着苏雅撞上隔离带，苏雅对我一路埋怨，甚至害怕得死死地抓住安全带说：“张扬，我这算是舍命陪君子，呸！舍命陪小人了，你可不能恩将仇报，把车开沟里去了啊！”
    我笑了笑，又猛踩了一脚油门，一骑绝尘而去，声浪和风浪在我耳边共鸣着，似乎每一次两者的碰撞都能帮我带走无边的困扰，到了没有人的路段，我甚至想大吼两声，以排除心中愤懑！

 第四百零七章庸人自扰

    我没想到苏雅的想法和我如此一致，只不过她是个想到哪就做到哪的姑娘，所以她在我之前便直接站起来，双脚踏在真皮座椅上，对着看不见东西的夜空大喊道：“忘记过去！面向未来!忘记过去，面向未来！”
    她连着喊了好几声，而后一阵欢笑.......
    紧接着，她又偏过头对我说道：“张扬，你也喊几句，相信我，很解压的。”
    我踌躇了片刻说：“可我不知道该喊些什么.......总不能大喊一二三四五六七吧？”
    “害呀！管他呢？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试着用呼喊的方式去排泄自己心中的苦闷，你不觉得自己活得太压抑了吗？快点，和我一样，喊什么都行，趁着这个路段没人，要不然再过一会，遇到人之后，那就尴尬了.......”
    我微微放缓了油门，然后调整坐姿，就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要在我胸口迸发出来一样，那种感觉促使我去呼喊，随后我用尽力气朝着无人深空大喊：“生活啊！你可真是个王八蛋.......”
    “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脏话呢？多煞风景啊.......”
    “不是你说让我喊什么都行吗？”
    “........”
    苏雅坐下之后，我们又相视一眼，嘴角纷纷露出欢笑，我笑得很大声，以至于听不到苏雅笑完之后对我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她是对着我说的，而后再一次把目光放在前方.......
    ........
    渐渐地，我们都有些累了，我还是下意识地把车停在了我经常坐的江边，而后靠着那颗树点了一支烟，苏雅则没和我坐在一起，她站在靠近江边的位置，失神的往江水里看过去，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看黑洞洞的江水，还是在想事情......
    过了一阵子之后，苏雅走到了我面前，坐了下来问我说：“张扬，你以后有没有打算过换一个地方生活？”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苏雅长出了一口，似乎有心事：“上次我去崇明岛找你，看见无边的大海时，我就顿时被那里吸引到了，生活在那的人好像都挺无忧无虑的，特别是靠海的位置，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我不知道是环境改变了人，还是那里的改变了环境，总之，我就很喜欢那种氛围，没有压力，舒心快活.......”
    之后，苏雅稍微顿了片刻，又说：“其实我感觉自己挺矛盾的，我又想在那里过自由散漫的生活，却又舍不得放弃都市里无限的繁华，就好比这辆跑车，它能给我们带来很多快乐，但欢乐过后，却还是只剩下空乏......你呢？”
    “我没想过那么多，无论是跑车，还是靠海的风景对我来说都一样，至少本质上是一样的，因为它们带给我的都是暂时的欢愉，以及脱离现实的虚幻感；但一旦这种生活停滞之后，就像你说的一样，只剩下空乏.......现在我想要的是胜利，是成功，也是面对.......所以我才选择回武汉来，要不然我可以一辈子都待在崇明岛，为什么要回来呢？”
    我说完之后，苏雅痴痴地盯着我看了很久，直到我主动转移了目光，她才回过神说：“张扬，我觉得你变了.......以前你一定也和我一样，想去那种无忧无虑的地方过着什么都不用操心的生活，其实，我还挺高兴的，这至少说明你成长了。”
    我没做声，只是默默地吸着手里的烟........
    我听着从北面席卷过来的风声，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空气中弥散着湿冷的气息，我知道冬天也快到了........
    沉默许久之后，苏雅忽然问我，一脸严肃：“张扬，我想问你一个很认真的问题。”
    “你问。”
    “在我问之前，你要保证你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我摇了摇头表示否定：“你要先问，我才能决定是否回答你。”
    “那我不问了.......我知道我问了之后，你也是沉默不语，那我为什么要自找没趣呢.......”
    苏雅说着，便把脸转了过去，没再看我。
    一支烟抽完，我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然后四处观望了一番，寻找着那个可能出现的身影，但想想也知道，我们基本不大可能再一次在这里遇上了，巧合也是有限度的........
    而且现在的时间也对不上，她总是会在深夜十一二点跑到江边，现在才晚上九点半而已。
    又过了一阵子，苏雅说：“张扬，我想去旅游了.......”
    “好事儿啊！想去就去呗，你不是很早就有全世界旅行的愿望吗？额，不对，对你来说不能算是愿望，而是计划。”
    “是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没等我说些什么，苏雅便露出向往的神态说：“我们可以一起去希腊圣托里尼岛喝啤酒、吹海风；可以一起去特立尼达和多巴哥海滨看现实版加勒比海盗；去意大利到罗麦特山看日出；最后去马尔代夫瓦宾法鲁的沙滩上晒太阳.......你觉得这难道不美好吗？”
    “美好！光听你说我都觉得美好。”
    “那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苏雅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但我抽着烟半天没说话，我的沉默也就相当于给了苏雅答案，所以半分钟之后，她就收起了期颐的眼神，长叹了一口气。
    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我就知道我不该问你的，也知道你不会和我一起去，你心里不可能放得下你的事业，也不可能放得下白药.......难道爱情都不讲究先来后到的吗？明明是我们俩先认识的，可你偏偏迷恋上一个飘在云端里的人，对我这个陪你一起扎进土壤的人不屑一顾.......这也太不公平了。”
    其实我挺不想和苏雅谈论这个话题，因为我心里总是有种特别奇怪的滋味，就像是吞了一大口狗尾巴草一样，刺挠得难受，可苏雅却没有和我一样的感觉，她喜欢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
    沉吟片刻之后，我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感情，没必要把自己锁死在一个爱情的囚牢之中，看开一些，我们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吗？斗斗嘴，聊聊天，你可以向我分享一切高兴或者难过的事情，我也可以当一个合适的倾听者，我认为异性之间最舒服的关系莫过于此，再进一步就会患得患失，庸人自扰罢了.......”

 第四百零八章真没事

    夜里，苏雅开着车把我送回了小区楼下，就在我下车的那一刻，我看见了白药从对街的一家便利店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两袋包子和豆浆，她顺着斑马线过了马路，然后我们三人的目光便汇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她.......
    最先开口的是白药，她把从便利店里买的东西放进了包里，笑着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呐，苏雅。”
    我和苏雅相视了一眼，便都下了车，苏雅也笑了笑走到白药身边，给了她一个满怀的拥抱说：“好久不见呀，白药姐！”
    她俩一番寒暄过后，目光便齐刷刷地看着我，白药又看了一眼我们身后的车说：“哇，这车真的挺贵的吧，你是和张扬出去兜风了吗？”
    苏雅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今天不是中秋嘛，我看张扬就一个人在家，也挺孤单的，就想着带他去我家吃顿饭，这不，刚回来就遇到你了.......”
    白药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顿了顿，问白药说：“你怎么今天过来了？是有什么东西没带走吗？”
    “对，我是来拿我的证件的，还有这套房子，我也要处理了.......这段时间回来，就是来忙这件事的.......”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罢了.......
    白药稍微停了一下，又说：“对了，我记得当时你拿出去抵押了，现在房本拿回来了吗？”
    我点头：“已经拿回来了，就放在老地方，那个电视柜的第二个抽屉里，钥匙也给你放在原处........”
    “嗯，那就好.......”
    白药说完，就准备转身上楼去，但又忽然停住动作说了一句：“这车真不错，很适合有理想的男人开。”
    说完，她就径直上楼去了.......
    只留下我和苏雅俩人，面面相觑.......
    苏雅的神色有些复杂，她把手揣进口袋里，叹了口气问我说：“张扬，你们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她保持微笑，我保持体面.......”
    “感情可真够奇怪的，两个相爱的人没在一起，还心照不宣地保持淡定，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做到这么默契的.......”
    借着苏雅的话，又引来了我的思考，爱情、生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拿我和白药来说，没有人比我们清楚，我们究竟有多么深爱着对方，但我们就是不能平平静静地做一对夫妻，我情愿用尽一切我拥有的东西去换取后半生和白药一起度过，我想如果有上天可以给我提供这样的选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选择，可实际上，并不存在这样的机会，我没办法去解决白药家庭目前出现的困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这是一个似乎是个特别矛盾的事情，也让我有种特别的无力感。
    我瞬间便有种恍惚的感觉，连路灯的灯光都开始妖魔化，向着我张牙舞爪......
    不知过了多久，苏雅在我旁边说道：“张扬，那你上去吧，我也要走了.......”
    我点了点头，准备目送苏雅离开，她却突然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块月饼，直接塞到了我手上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哇哦，我真的好意外啊！”
    苏雅瘪了瘪嘴：“你还能再假点吗？”
    最后，我还是郑重地对苏雅说了声谢谢.......
    目送着她离去。
    ........
    上了楼时，我刻意地没坐电梯，而是选择爬楼，因为我想在白药家门口看看。
    然后我就被一扇门挡在外面，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里面传出细微的响声，白药应该是在整理东西........
    我就像是回到了半年前一样，蹲在白药家门口抽着烟，敲门也不是，离去我又不甘心......
    可我们还能再说点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这似乎是一个很特殊的中秋节，有人到来，有人离去，也有人徘徊在楼道里，举棋不定........
    最后，我干脆坐在楼道里玩手机，我想还是像上次一样，如果白药突然开门，那我就和她说几句话，如果她没有开门，那今晚我就在楼道里过一夜，这对我来说，应该是具有一种神秘色彩的仪式吧，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我翻看着朋友圈，发现昨天苏雅发的那条朋友圈消息，还配上了这样的文案：“秋天意味着炎热不再，也意味着凌冬将至，可这些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陪在身边重要.......谢谢你，我的第一杯奶茶。”
    而也就在我看那条朋友圈时，手机突然收到了杨肖点赞的消息，他是我和苏雅的共同好友，所以在他点赞的第一时间，我也能收到提示，我顿时就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杨肖这孙子给我发来一条消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苏雅那姑娘的朋友圈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官宣了吗？”
    “什么狗屁官宣？”
    “你丫还装什么蒜？和兄弟我还藏着掖着呢！不行，我得赶紧跟末子、阿昌分享这个劲爆的消息，你也太不是个东西，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你就不怕后院起火？还天天说我私生活混乱，我看你才是高手啊，毕竟我只走肾，可你小子还要偷心呐！算我真没看错你........”
    看完杨肖的消息，我连忙给他打去微信电话，接通之后，我连忙说：“你别到处乱说啊，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和苏雅啥事没有，别三人成虎，越传越离谱.......”
    杨肖冲我阴阳怪气地笑着：“我懂，我懂！”
    “你懂个锤子，别四处瞎说，啥事没有，我再重复一遍，啥事没有，那就是一条很正常的朋友圈文案而已，文案！你懂吗？”
    “我懂！我懂.......”
    我瞬间百口莫辩，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滋味，苏雅也是，发什么文案不好，非要搞个这样不清不楚的.......
    我稍微顿了顿，又以一种严肃的语气说：“我是很认真的，没跟你丫开玩笑，别瞎说，听见没有？”
    杨肖似乎也感觉我不是在开玩笑：“真没事？”
    “那还能有假？真没事！”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白药家门被人打开了，一束从房间里透出来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睁不开......

 第四百零九章雷声

    在光线射在我身上的同时，我听见了白药的声音：“张扬？你怎么在外面？”
    “你能不能先把灯关了.......我快睁不开眼睛了........”
    我说完，白药才关闭了手里的强光电筒，然后长出了一口气，就好像受到惊吓的人是她一样........
    我缓了好一阵子，才感觉那束白光在我眼里产生的黑影消散了很多。
    然后我起身便看向白药，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这不是吃饱了，没什么事情做，想爬楼梯玩玩，消消食，这不是恰好走到这了嘛.......真巧.......”
    我撒的谎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所以聪明的白药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但她似乎并不想拆穿我这个谎言，只是点了点头说：“嗯，我明白.......你电话还没挂呢！”
    我猛地想起来我和杨肖还在通话中，赶忙趁他还没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之前，把电话挂断了........
    我这一连串动作显得极其不自然，一下子连手放在哪都不清楚了......
    这个夜晚好像真的回到了半年前，我和白药都忘记了那段过去，只剩下初见时的滋味.......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们互相看着，愣了一会之后，她笑了笑说：“那你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进去了，你接着散步吧.......”
    说着她就要关门，我一下子就像是纯粹的肌肉反应一样，伸出脚卡住了门，尬笑了一下后说：“我爬了半天的楼梯，有点口渴，不能进去喝口水吗？”
    白药皱着眉头看着我，一幅想笑却笑不出来的表情，总之很复杂.......
    稍作停留，我又说：“我家里没水了，你知道的，很长时间没回过家了.......”
    “那我也一样，我也才刚回来一趟，家里同样没水，你要是不想爬楼梯，就坐电梯下楼，到小卖部里买点水。”
    我的大脑飞速旋转，终于透过门缝看见白药家的桌子上摆了两杯豆浆，应该还没打开......
    我厚着脸皮说：“现在再下楼，多多少少有点麻烦，你那不是还有两杯豆浆嘛，刚好，咱们俩人，你一杯，我一杯。”
    白药似乎拗不过我，只得松开手，打开了房门，我以为她是让我进去，没成想她却突然转头说：“那你等会儿，我去拿一杯给你........”
    我霎时间便愣住了，看着白药在我眼前，完成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她走到桌子前拿起了其中一杯豆浆，稍作思考，又干脆把另外一杯豆浆拿起来，走到我面前，把两杯豆浆都递给了我说：“这些都给你，晚上别渴坏了，你要是觉得不够，我那还有几个没吃完的包子，也可以一起给你，我待会再下去一趟，买点水.......”
    我有些手足无措，因为我心里清楚我不是真的想喝这两杯豆浆，也不是想吃什么包子，我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在白药家里坐坐，我想和她聊聊而已.......
    我的表现如此刻意，白药不可能不明白，她也只是在装样子，潜台词就是我不想和你有交流.......
    或许那天夜里，她也是真的想和我聊聊的，但我的一句负气说出来的话却在无形之中伤害了白药，她不是个善于把自己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的女人，她和我一样，外表装作若无其事，内心里却早就掀起惊涛骇浪来了。
    我就在原地，呆若木鸡，也没有伸手去接那两杯豆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也不知道当时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些东西似乎一旦失去，就再难挽回.......
    白药敦促着我，话里话外都有赶人的意思，她没什么好语气地说：“你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就进去了，时间也不早，明天早上我还要陪有意向购房的人一起看房子，我真没什么时间陪你在这耗下去。”
    我咽了好几下，才机械式地从白药手中接过那两杯豆浆，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我有气无力地呢喃道：“你知道的.......我不是真的想要这两杯豆浆，也不想吃什么包子.......我就想找个借口，和你好好聊聊，你要是觉得不想让我进你家门，那我们可以在外面聊，或者.......或者干脆到楼下对面的一家酒吧聊聊也可以，我就想和你聊聊而已，聊什么都行........”
    白药的目光和我碰撞着，我俩就这么沉默了好久，谁也没先开口说话，直到我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滚滚的雷声之后，白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耳朵，用眼神示意我进去.......
    ........
    进门之后，我坐在沙发上，而白药却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动，关闭着所有能听见外面雷声的门窗.......
    我听着雷声，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的那个阴郁的夏天，也是雷声滚滚，也是阴雨连绵，那天也是韩颖出事的日子.......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白药会如此害怕雷声，对于她来说，那一定是一段难以回忆的痛苦经历。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我很想把她揽入怀中，然后用尽一切方式让她不再那么痛苦、恐惧，可身体却不受我的支配，我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看着、看着.......
    她忙完之后，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抱紧了一个玩具抱枕，失神地看向滴满雨滴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吟片刻，我轻声说道：“你要是感觉害怕，就把戴上耳机，听点音乐吧.......”
    白药摇头示意不用，又面色苍白看着我说：“你不是想聊点什么吗？你问，我什么都告诉你，问完你就赶紧走吧.......”
    我稍微愣了愣，又叹气道：“我们之间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到现在都还是懵的，你也从来不亲口告诉我原因，我只能从别人的嘴里，一知半解.......哪怕是要宣布一个人的死刑，也要让他死得明明白白吧，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我真的.......真的接受不了！你懂吗？”
    “因为我爸！他不想让我嫁给一个三十岁还一事无成的男人，也不想让我后半生都住在外地，就这么简单！”

 第四百一十章红豆粥

    我从没想过白药给我的答案会这么简单，且不说我会不会相信，我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我沉默了，因为我在想为什么今天晚上我们总是会用如此低级、禁不起一点考量的谎言去骗对方，这算是一种默契吗？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说谎，因为我很想从白药的嘴里得到真话。
    愣了片刻后，我说：“我知道也许真的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这绝对不是我们之间感情危机的真正原因........白药，请你对我说真话，好吗？不论真话有多么伤人，我都想知道真相，而不是这些用来伪装的所谓事实。”
    雨越来越大，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每次我和白药许久未见之后的谈话，总是会有一场特别大的雨来作为背景。
    白药的情绪似乎有了波动，她哽咽了好一阵子，却强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偏过头对我说：“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我们大家都能体面地去面对.......就好比今天，我还能笑着和你跟苏雅打招呼，但那些话说出来之后，我们见面就再也不能笑着了........张扬，我是亲眼见过你跟你前女友见面时的场景的，我也亲眼看到当时齐羽的表现有多么歇斯底里，我不想让我自己也变成那样，你懂吗？大家都体面一些不好吗？我还能笑着去祝福你找寻幸福。”
    我压抑着情绪，但我总感觉会在某一刻彻底崩溃爆发，我也不想看见自己歇斯底里的一面，可相对于虚假的幻象，我情愿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于是，我说：“别扯那些什么体面不体面的话，我宁愿死得明明白白，也不想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你知道吗？看不见你的每一天，我都是浑浑噩噩地过下去的，我也想过看开，可我做不到，你能教教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说散就散吗？”
    “那好.......那我就告诉你什么是现实.......”
    白药说到这停住了，她的情绪稍微恢复平静，可在我眼里却更像是为接下来的狂风骤雨做铺垫，我也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现实！
    她说：“我也想和你结婚，和你在一起，我们能有一个幸福的小家，甚至我还想过和你一起搬去崇明岛，就像唐艺和老魏一样，每天都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有钱我们就买一条船，没钱我们就租一条船，出海即便什么都不看，看看海面上的日出日落，我就特别知足.......可我不能没有我爸.......我爸被人举报违纪，而且证据就掌握在余前进的手上，这个人你在网上查资料也能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我爸到底是不是真的错了什么错事，但你应该明白的，对于他们这个层面工作的人来说，一旦有一点点负面消息爆出，那后果必然是停职调查，甚至面临牢狱之灾，我不想去验证那些事情的错与对，我只是不想失去父亲.......你懂吗？张扬，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想生在这种家庭里了，我真的有很多无奈，那些是非不能由我来操纵，我只能被迫接受........你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形式的帮助，所以我不想把这些无奈传递给你，那样没有一点点的意义，我们还不如就这么体面的分手，我祝福你，只要你幸福，我就没有遗憾了.......”
    白药说完，已经止不住地掉眼泪，我也愣住了.......事实和唐艺和我说的一模一样，即便我已经从唐艺口中听到了，但我还是不死心，我非要白药亲口告诉我.......
    就这么过了很久之后，我才说：“你爸叫韩中原，对吗？韩颖........”
    她看了我一眼后，决绝地转头说：“我爸是叫韩中原，但我不是韩颖，韩颖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
    这一次，我没有任何犹豫，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伸出手把她揽入了怀中，她起先有些抗拒，但见我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她还是屈服了，把脸贴在我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其实，我不管白药是不是韩颖，她早就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不需要言语，只是搂着她，给予她片刻的温暖........
    我以为自己的人生挺不幸的，原来在她面前，我的那些不幸就变得微乎其微，她才是最难捱的人。
    这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我似乎什么都没做，但又像是什么都做过了，白药就在我的怀里睡了一夜，她好像还做了个好梦，因为在梦里，她笑得很开心，也很美.......
    .......
    第二天早上，我是睡到自然醒的，当我醒来时，我感觉怀里空空的，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看身边的白药还在不在，我四顾一遍，发现没人，却听见厨房里传出了声响白药这时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迈着小步子快速走到餐桌上，见我醒来之后，她对我笑了笑说：“你醒啦，那就刚好，来尝尝我做的红豆粥.......我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了，那些放在冰箱里的东西也基本上要么过期，要么坏掉了，只剩下一些米和红豆还能用.......”
    我坐在餐桌前，失神的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红豆粥，鼻子一酸差点留下眼泪，不过还好，眼泪被我硬生生的憋住了.......
    我知道现在一切都好的模样是白药给我制造的假象，事实上这一晚我们什么问题都没解决，所以那些难题还是横在我和白药面前的大山.......
    为了不破坏这个美好的早晨，我还是挤出了一丝笑脸点了点头，接下来就开始大口的喝粥........
    白药笑着提醒我：“你小心点儿，这才刚出锅，很烫的.......”
    “没事，一点也不烫.......真的。”
    我发现餐桌上只有我的碗，白药只是把手撑在桌子上看着我吃，我便问道：“你怎么不吃呢？味道挺不错的。”
    “没事，锅里还有，等你吃饱了，我再吃.......”
    我愣了片刻，又接着把头埋进碗里，因为我害怕一不小心又让白药看见了我脆弱的一面，我记得她说过，要我做个能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不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第四百一十一章看房

    听起来，这话的确是挺讽刺的，因为对于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来说，幼稚、不成熟这些特质几乎已经不能在出现于身上，那样也的确没有真正地成熟，都说三十而立，可说到底，也没有一个具体的质变期限，一直以来，我好像都在被迫等待着质变的那一刻，实际上，那一刻不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不会有从天而降的一束白光，也不会忽然头顶光环，上面写着不惑、而立.......
    要说具体的变化体现在哪里，那可能是我好像真的变老了，爬楼梯上楼都能让我气喘吁吁很久；看到每一个有年代感的事物时，都能让我驻足停留好一阵，脑子里装着的都是相应带来的回忆色彩；在某个降温的秋日，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却想掉眼泪；在某个疲惫不堪的日子里，我一抬头看到的不是满天繁星，而是一盏用了很久的节能灯，继而恍惚不断；有时走着走着，突然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往哪走，又是从何处出发？那些疑问盘旋在头顶，交织不断；日子过着过着，突然发现以前的朋友、兄弟居然有了莫大的变化，背叛也好、成熟也罢，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紧接着就忘掉一切，向着生活低下头........
    在我愣神时，白药笑着提醒我说：“你吃饭就不能不走神吗？米粒都喂到脸上去了........”
    我没有动作，因为白药已经顺手从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伸着手替我擦去了米粒。
    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没去提那些不会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只是享受着此刻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
    我想生活里的无奈不会影响我和白药之间的感情，就算外面是再大的风浪，是世界末日，我们也可以笑着过完每一个最后的时刻，这是一种态度，面对生活该有的态度！
    白药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我就明白，我是时候离开了，因为这通电话是房产中介的人打来的，这也就意味着白药是真的要卖掉这套房子，而不是和我说着玩的.......她没有催促我，只是自己又开始动手去收拾着房间里的东西，即便那些物件都已经被她收拾的一干二净，她还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检查着，是不是哪里没错好，免得影响了前来看房子的人的第一感官体验，要是第一体验差了，那对接下来的价格谈判一定是不利的.......
    我又感觉她是在故意的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想让离别的气氛变得太压抑，或者是不想让我再多产生一些不利的负面情绪，其实这些在我眼里都是没有必要的举动，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古井无波，也见过太多的分别时刻，我可以做到不动声色的离开，也能让结局变得体面。
    我喝完了碗里的粥之后，起身问白药说：“还需要我来做点什么吗？你这人向来不会谈判，特别是在这种必须要斤斤计较的时刻，我估计在中介和客人的双重压力下，你肯定会吃价格亏的，要不.......我在这多待会吧，等他们来了之后，我来帮你谈？”
    白药笑着对我摇了摇头说：“你不用担心的，这房中介我认识，是我之前在学校里同事的弟弟，他不会坑我的，而且房子价格抬高点对他也有好处，他怎么会帮别人压我的价格呢？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的，你要是有事情就去忙吧，这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没做声，白药只当我是默认了，之后她又在房间里兜兜转转了好多圈，检查自己的东西以及房间里面的布局，其实在我看来，目前房子里面的格局已经再完美不过了，干净、整洁，而且白药打开了所有可以通风的窗户，外面下完雨又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所以现在的房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透亮，透亮得让人心里生不起任何其他想法来。
    我看了眼阳台上的猫窝，这时才突然想起来问道：“对了，那只猫呢？我怎么到现在都还没看到过它？该不会自己跑没影了吧.......”
    这时，白药才放下手里的抹布，然后停了停说：“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又回武汉了一趟，因为房子被抵押出去了，所以我特意托朋友走了点关系，这才搞到新锁的钥匙，把果果从里面接了出来.......我见到它的时候，它都快瘦脱相了，皮包着骨头，样子特别可怕.......然后我就把它带去了南京，现在一切都好，恢复得差不多不说，还长成了一只大肥猫，走起路来，都快看不见腿了.......”
    白药一边笑着，一边面露回忆之色，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着那只猫，她越是喜欢我就越觉得惭愧，因为连我自己也知道，我对那只猫几乎没怎么上过心，我在家的那段时间基本上是让它有猫粮吃，有水喝就够了，从没给它洗过澡，也没有剪过指甲，甚至连大病后续的治疗都没有跟上.......
    在这一瞬间，我又发现了我和白药之间的一些细微的差别，她是个做事极度细心认真，而且也很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而我就显得粗糙很多.......
    沉默片刻后，白药突然问我说：“张扬，昨天晚上你和苏雅一起开的那辆保时捷918真的是租来的吗？”
    我点了点头：“苏雅是说她租来的，我猜应该也是，她家里虽然不缺给她买车的钱，但也不会太纵容她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
    我说完，白药又点头没再说话。
    我是一直等到房产中介和看房客户到来之后才离开的，那个房中介看起来和白药的确挺熟悉的，所以我也就没有那么多不必要的担忧，连家都没回，我就径直下了楼。
    下楼时，我接到了王婉清打来的电话，她问我说：“张扬，我让你给我准备的赵然资料，你怎么还没有给我发过来呢？这件事可耽误不得，时间再晚点，我怕会有变数，毕竟这一条流程走下来，时间也是个大问题.......你可得上点心了，别以为我这有准，你就做起事慢悠悠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到赵然家

    我还真有点惭愧，因为我是真的快忘了还有这一步的流程，要不是王婉清打电话过来提醒我，还真的可能有变数，毕竟我和光头王都在明处，而赵然他们做事却是在暗处........
    我连声抱歉然后说：“您放心，今天我就给您送过来，这两天我也确实忙得有点忘了，真不好意思........”
    王婉清微微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好吧，那时间就约定在下午六点之前，你把你准备的赵然资料给我送过来，越详尽越好，越快越好！”
    “嗯，您放心，这事我肯定今天准备齐全！”
    我保证完了之后，王婉清似乎还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她稍微停了片刻又放缓了语气，半开玩笑地说：“对了，张扬，我昨天让小雅去你家里接你，你怎么没过来呢？是不是看轻你王姨了？”
    “不是，那哪能啊！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我只是有点顾虑，我一个外人多多少少不太合适参加您的家庭聚会，所以我就干脆和苏雅在外面过了个中秋，我反正挺开心的，不过，还是感谢您赏我这个脸。”
    “害，哪来的什么顾虑.......行吧，苏雅这姑娘也是，办事和你一样不利落.......没别的事情，我就挂了，晚上见！”
    “哎，得嘞！”
    .......
    这次，我本来是打算开车走的，可看见平时我开的那辆奥迪a6的那一刻，我又停住了，这车是白药的，现在她是真的要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我也自然不能再开着她的车.......
    短暂思考过后，我把车钥匙放在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然后对马叔嘱咐了几句之后，我就搭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这次，我要前往的是赵然家，我之前向杨肖打听过了他家现在的位置，是个不错的高档小区，赵然毕竟才刚升职不到半年，即便工资有了成几何倍数的增长，但总量依然不足以在这座城市全款买一套体面的房子，据说他是把原来的老楼房卖掉了，这才付了新房子的首付.......
    借着赵然买房子和卖房子这件事，也让我对这座城市以及追寻都市生活、拼尽全力打拼的人们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我发现买不起房子这件事不仅仅是对于没有足够能力以及社会地位的人来定义的，还有很多有能力、有地位的人也一样买不起房，毕竟这是一个需要时间来堆积的过程，没有一定足够数目的存款，那些成群送入云霄的建筑就是对你拒之门外，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我也不知道这种泡沫式的经济还会持续多久？早在很多年前都有人预测过，房价会在不久以后来一次断崖式的下跌，有的人会为此在半夜躲进被窝里笑出猪叫，有的人却会因此彻底栽入低估，但实际上，这些年过去，房价不仅没有下跌，还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等待着房价降低再买房的人还再对着遥不可及的房价观望，期待房价增长的人依旧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我大概是个很幸运的人，没有为房子烦恼过。
    这时我又想起赵然整个人生的经历，我觉得他的改变一定和泡沫式的房价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即便这种联系听起来有点扯淡，但说到底，房子属于背负在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压力，不然他也不会在有了足够的薪资水平之后，就如此急着换一套大房子，在这种压力之下，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走上了一条捷径之路.......
    我想赵然绝对不是一个人，在这座城市，甚至在很多城市里都有像他一样的赵然........
    .......
    在我发散思维的同时，司机师傅告知我已经到了.......
    我事先找杨肖要了赵然老婆何美的联系方式，我之所以要在这个时间点去赵然家，就是想趁着赵然去上班的时候，问何美一些问题，我想我大概可以从她的嘴里侧面问到很多事情.......
    付了车费之后，我先是给何美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后我说：“何大美女，我是张扬，现在在你新家的楼下，能给我开个门吗？”
    何美的语气有些惊奇：“张扬？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你要过来也早点说啊，老赵半个小时之前才刚开着车去上班，早知道你要过来，我就让他今天不去了，你们哥俩在一起喝点........”
    “害，我这也是一时闲的无聊，听说你们换个新家，我就随便转转，就不打扰赵总上班了，要不然耽搁了大生意，我可担待不起........”
    “你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些事情，赵然都对我说过了，赵然能有今天，不也是托你的福吗？他这人嘴笨，不会表达自己，也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我敢保证，他心里绝对对你特别感激，我也一样.......有时候我就觉得，你和齐羽都是我们家的贵人，要是你们真的能修成正果，那该多好.......”
    何美怀孕之后，话也变得比以前多了，在电话里就对我说个没完没了，但言语中都有着浓烈的幸福感，我听得出她现在是真的过得很好。
    等她说完之后，我微微顿了顿，然后说：“那你就先对门卫说，让我进去吧。我这卡在这，挺尴尬的.......”
    .......
    站在何美家门口，我先是敲了敲门，但给我开门的人却不是何美，而是齐羽.......她怎么也恰好来这了？
    她瞟了我一眼，然后又进去了，似乎没有任何想和我说话的意思.......
    想来也是，我们之间都闹成那样了，她还能有什么话对我说呢？
    我进门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这房子真的挺大的，目测一下，至少有一百八十个平方，而且南北通透，和之前赵然夫妇住的那套老房子相比，这里就像是人间仙境一样.......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了何美，她的肚子已经大了不知道多少圈，我估摸着，她也到了快生孩子的时间.......
    齐羽坐在何美旁边没说话，也没再看我一眼，只是给何美剥着葡萄皮.......
    何美见我，连忙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张扬，我现在行动有点不方便，不然我就给你倒杯茶了，你要是渴了，饮水机就在左手边.......”

 第四百一十三章心安

    我点头示意何美不用那么客气，自己走到饮水机前面倒了杯水，其实我并不口渴，而只是想借着倒水的这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开始思考我该如何应对此刻的局面，一个怀孕并且马上要生产的孕妇，一个是我爱过很多年的初恋女友，只不过现在我们真的形同陌路。
    在来的路上，我本以为赵然的新家里应该只会有何美一个人在家，或者说有一个负责照顾何美生活起居的保姆之类的人，我没想到居然是齐羽在家里照顾她，而且看起来齐羽似乎已经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了，因为刚刚我在扫视新房子四周时，还在阳台上看见了不少属于齐羽的东西，我了解齐羽的穿衣、生活习惯，这里的一切陈设看起来都有她的影子.......
    这也是让我感到更加困惑的地方，齐羽这么注重自己前途命运的女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暂时放弃得之不易的事业，在何美家里照顾何美呢？我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但我没想到能要好到这个程度，扪心自问，把我放在她的那个处境中去，我还做不到如此.......
    一杯水下肚之后，我拿着杯子又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看了看阳台，又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布局，其实我的心并不是放在房子上，我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对怀着孕的何美说出那些话，问清楚我想知道的东西，而且齐羽在这里出现，显然是一个我预料之外的情况。
    在我四处转的过程中，何美又对我说：“怎么样？张扬，这房子还不错吧？其实之前，我跟赵然俩人看了很多户型的房子，我们感觉比较好的，价格上又比较难接受，但价格上较为经济的，我和赵然又觉得还不如以前的那栋老楼，既然想选新家，那就干脆来个底朝天的改变.......恰好，我们来到这个楼盘之后，一眼就相中了这里的户型，而且更巧的是，齐羽就住在这，这是以前他和周岩那个人渣的婚房，后来她和周岩离婚之后，就一个人住在这，房子太大，她一个人住着也浪费，所以我说干脆我们把这房子买了.......为此，齐羽这段时间还专门为了我请了假，来照顾我.......”
    我说为什么这套房子里有那么多齐羽的风格设计，原来如此.......
    “嗯，是挺不错的，南北通透，采光好，而且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注意了一下楼道的布局，电梯设计得很合理，不会太占地方，也不会出现承载不下的情况，而且楼梯间的设置也很人性化，你们的公摊面积应该比较小吧.......那这样看就挺划算的。而且站在阳台上，还能看见不远处有个小学，这也算是学区房了，以后等你和赵然的孩子出世，上学也不用操太多的心了.......”
    我一提到孩子，何美的笑容便洋溢在脸上，那是一种充满着母性光辉的笑容，她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笑着对我说：“孩子都还没出生，你都已经想到上学的时候去了.......还早着呢！我现在就想看着佑佑出生，我好抱抱他.......”
    我摇了摇头道：“现在想远点也不是件坏事，而且孩子生出来之后的成长是很快的，可能你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他就已经可以叫你妈妈了，等你适应了母亲的角色，他又渐渐地慢慢脱离你的怀抱，去构造一个自己的世界.......不晚了，一点也不晚了........”
    我稍作一番感慨之后，顿了顿，又问道：“对了，听你给孩子取名叫佑佑，是保佑的佑吗？”
    “对，就是保佑的佑，我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成长，所以采取名叫佑佑.......不过这是小名，我和赵然还没想好他的真名呢.......张扬，你是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口才最好的，你给我提点意见吧，到时候我再和老赵商量商量，毕竟你也是他干爸！我想取个名字，作为佑佑他干爸爸，也是应该做的......”
    “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上次去做产检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是个男孩.......”
    我点了点头，作沉思状，然后又踱步到阳台上，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天空，愣住了好一阵子.......
    我在脑子里构思了好几个名字，可没有一个是我感到满意的，因为那些名字都完全是从好听的角度出发，没有真正的含义，我想这样得来的名字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所以那时我便顿时感觉有些词汇量不够.......
    此刻，我的行为又好像不完全是在给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起名字那些简单，我像是为了一种新生做一个美好的祝愿，我期望着他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有一个一帆风顺的世界等到着他，同时也要明白他爸爸做过的错事，不能在他身上重演........
    我瞬间便犯了难，因为我一想到这个孩子可能在出生之后，就见不到自己的父亲，我的心里就泛起一阵阵杂乱无章的涟漪。
    我一回头，看见何美还在对我笑着，笑着.......
    可我怕见到她的笑容，我怕我又会一心软就在是非之间摇摆不定，这是绝对不行的！
    渐渐地，我忘记了我来时的目的，我只记得有一个可爱的、未出世的孩子正等待着我给他带来一个美好的祝愿.......
    猛然间，我骤地一回头，平静地对给予我期待眼神的何美说：“赵心安.......不如就叫赵心安吧.......慈悲为本，为善心则安；诸恶莫做，无恶心则安；放下诸事，自然心则安........你觉得怎么样？”
    何美听完我的话，一直在嘴里重复着：“心安......心安......好！就叫心安！真是个好名字，赵然也一定会喜欢的.......”
    齐羽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的反应也很真实，她微微愣了片刻，然后第二次看了我一眼，可我却在那一眼里，看不出她的心理上有没有什么变化，我想如果他没有那么快和周岩进行下一段婚姻，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悲伤的事情，能在事业上走得更高更远；又或许她真的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也不像我一样，是个不懂事的人，他们会有一个温馨的小家，此刻也能和何美一样，有一个孩子......也等待着别人取名字........

 第四百一十四章清楚了

    我顿了顿之后，对愣神的齐羽说：“你能稍微回避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何美单独聊聊.......”
    齐羽显然不卖我这个面子：“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回避我才能说的？我在这里很影响你吗？而且何美处于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她随时都有可能突然临产，这没我，你应付得了吗？”
    我觉得她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毕竟我不是让她走，我只是让她暂时回避一下而已.......
    何美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察觉，于是，她微微拽了拽齐羽的手臂说：“羽，我没事的，你就在外面等我们一会就行，万一有事情我叫你！”
    何美说完，齐羽瞪了我一眼，这才肯起身离开。
    .......
    齐羽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何美两个人，我坐在何美旁边的沙发上，双手用力地抹过了一把脸，这才开口道：“现在住了这么大的房子，有没有考虑过把双方的父母接到城市里来住呢？”
    何美微微叹了口气说：“害！这个我和赵然也不是没有想过，毕竟我们爸妈在当初我们结婚需要婚房的时候，就一起砸锅卖铁地给我和赵然准备了一间，现在我们有了大房子，第一反应肯定也是把双方的父母都接过来住，可......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这套房子虽然比较大，是三室两厅一厨两卫外加阳台，一个主卧，两个次卧，按理来说，双方的老人分别住一间次卧，我们和佑佑住主卧是够用的，但这是建立在佑佑还没长大的前提之下，万一佑佑到了六七岁，需要自己独立空间的时候，我们又从哪弄这一间卧室呢？总不能让谁去住阳台或者卫生间吧.......所以这件事我和赵然都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定论，只能先这样过着了，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大不了再存点钱，再换一套有四个卧室的房子........”
    何美说完，我便微微颔首，原来当生活都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时，又会面临一种新的困境和抉择，生活是个永不间断的连续剧，有的人、有的事物离开消失了，立马就又会有新的人和事物进行填补，维持总量不变.......
    我又问道：“我听杨肖说，你们是卖掉了之前的老楼才有钱给的首付，那既然这是齐羽的房子，又何来首付一说呢？难道还是按照那个月供的模式来？不应该吧.......”
    说到这里，何美笑了笑说：“还真的是那样，我先给了齐羽一个首付，然后又拟了一个正式的合约，其中就包括我们是按季度给齐羽后续的钱的，本来我是打算月供，可齐羽非说等我们有了充足的钱之后，再把后续的钱给她.......可我能这么做吗？齐羽也不是个大富大贵的家庭，这套房子同样是她家里花费了很多心血才积攒来的，她本来就给了我们一个很优惠的价格，我要是再拖欠着，那对她来说可就真的太不公平了，而且她没了这套房子总不能睡在大街上吧.......但我怎么拗都拗不过她，所以只好取一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是按季度给钱，差不多三年之内就能付清，虽然压力是比较大，但按照赵然现在的工资水平，以及我生完孩子之后出去工作，再加一份收入，也是可以承担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正盘算着一些事情，之后我才说：“据我了解这个地段的小区房价都不便宜吧，齐羽给你们的价格是多少呢？”
    “这个小区，要是按照正常的标准来说，大概是两万八，整套下来，最起码要五百万.......但齐羽要给我们打个八折，四百万，可我没同意，我还是按照市场价付了首付，因为对她一个孤苦的女人，说句难听的，钱可能才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
    “那首付是？”
    “凑了个比较吉利的数字，一百八十八万！”
    我在心里盘算着，何美他们之前住的老楼房价大概是在不到一万左右，就按照一万块钱来算的话，他们的房子不到五十平，也就是说市场价绝对不超过五十万，那这一百八十八万的首付从何说起呢？
    而这一百三十八万的差价绝对不是他们这几年工作可以攒到的，我似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赵然似乎根本没有对何美提过他在工作上的事情，只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和她说了一说，我更想知道何美对这一笔巨款的来源究竟了解多少？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说：“你们工作了这么些年，也是应该存了不少钱了，赵然也是个除了抽点便宜烟、喝点小酒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不良嗜好的男人，你比他更节省，基本上工资除了应付平常开销，没有其他支出了吧.......”
    何美点了点头，眼神中有对那段难熬时光的回忆，她说：“赵然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我这辈子没选错.......我相信他，所以除了生活上的开支之外，基本上家里的钱都是他在管着，他也拿着这笔钱做了很多对的投资，所以我们才能拼凑起这笔首付的钱.......”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何美没有质疑那笔巨款的来源，原来是赵然管钱，并且对她解释道：那是他投资有方。
    我没再说话，因为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
    跟何美做道别，我出门之后，对门外的齐羽说道：“你可以进去，我这就走了.......”
    “你和何美聊了些什么？”
    “没聊什么，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
    “无关紧要？那为什么非要避开我呢？”
    “我不要解释为什么.......”
    ........
    出了小区之后，我又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去一趟公司，因为我前几天就已经让公司的小李着手准备赵然的详细资料。
    小李算是我之前在公司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而且是人事部的人，他在资料管理这方面无疑是最方便的。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外面的阳光越来越温暖，可我的心里却生不起一丝丝的暖意......

 第四百一十五章小李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我正在做着一件为了更多人好的、为了公平正义的事情，但我总感觉自己有点偷偷摸摸，甚至心情也变得很不淡定，特别是在面对齐羽对我的盘问时，我更加难以伪装平静，我只能用不回答的方式给予她回应........
    坐在出租车上，我先给小李打了个电话，确保一切照常进行之后，我才彻底从那种阴霾的情绪中走出来，看着从车窗外透过的光线愣了很久很久.......
    或许是阳光透过玻璃产生折射的缘故，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些由光线构成的线条以平铺的形式散落在我的身上以及我的眼前，形成了一幅让人颇感温暖的画面，我也可以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正漫无目的地在我面前不断翻滚，最后顺着空气流动的方向缓慢前行，也像是顺着光线的方向朝着源头飘去，可我明白，无论它们怎么飘，也不会逃离这辆出租车内的环境，它们自始终中只能在这不足两平米的范围内活动，除非有一个搅局的人彻底打破这种平静，所以我打开了车窗.......光线消失了，我眼前的灰尘也瞬间消失了，我想它们是随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一起飘到了更加广阔的世界里.......
    此时已经彻底告别了炎夏的酷暑，迎来时而温暖、时而寒冷的秋天，只有抛开干冷的空气时，那种由阳光带来的温暖才会降临到车内，所以我开窗的行为让车里的气温瞬间便下降了好几个度，司机师傅也用着不太理解的神情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出于职业礼貌，他问我道：“先生，您是有点热吗？要不我把空调开开？”
    “不是，我只是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行，马上就到了，您再忍耐下吧。”
    司机的回答让我更加惊异，因为我好像才刚刚上车，就这么愣了一阵子，就已经要到达目的地了.......但看了一眼计价表后，我便彻底相信了司机的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跑了十几公里，我也的确是快到目的地了.......
    透过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来，我和何美的一番交流之后，那种恍惚的状态还没有完全消失，我想何美这个傻女人不应该替赵然犯下的过错买单，她完全是一个不知情的女人，一个怀了孕且满心期颐的女人，要是真的在她生孩子的那天，赵然不能陪在她身边，那种精神上的折磨会有多么痛苦呢？
    继而我又连续地摇头，想要摆脱这种思考，这都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而是赵然应该考虑的，在他决心犯错的那瞬间，他就应该能想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也是她应该承受的代价，而我要做的就是当这个恶人！
    当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开始，车外飘进来来的冷空气似乎更冷了，刺骨的冷.......
    .......
    抵达公司楼下，我直接进去在人事部找到了小李，人事部的老大已经被吴蕾等人更换掉了，所以我是废了一番周折才能让小李在他的眼皮底下，拿给我需要的东西。
    我俩在公司大楼的天台上见了面，他似乎有些顾虑，因为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很多复杂的情绪，所以我向他递了一支烟后问道：“怎么？你是有什么难处吗？不妨说来听听，咱们俩之间应该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吧.......”
    小李是入职三年的员工，说来也比较奇特，他的学历是专科，所以来应聘岗位时，当时负责接待的人事部考官并没有收下他，所以他便一个人落寞地走出了公司，那时我正好来公司上班，看见他一个人恍恍惚惚地过马路，差点被一辆路过的汽车撞到时，我拉了他一把，他才猛的回过神，对我表达了感激........
    也就是那时，我认识的他，因为我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一番攀谈下来之后，我感觉他比较适合做一些文员的工作，所以就私底下对当时的人事部经理推荐了这个人，他又有了一次面试的机会，而且是人事部经理亲自面试的机会，他也终于凭着自己的能力获取了实习的机会，这才有了今天.......
    在我回忆时，小李已经开口说话了，他叹了口气说：“扬哥，对不起啊.......”
    我皱了皱眉头，反问道：“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我还要反过来感谢你呢！你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有空我请你吃饭！”
    他显得有些犹豫，踌躇了好一阵之后才说：“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要是以前老经理还在的时候，你随便叫我做什么，我肯定随叫随到.......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公司出现的问题我也是知道，所有重要部门的关键位置都有了重新的任命，人事部也一样，现在基本上是直接归属赵总的管辖范围，通俗点来说，咱俩是不同派别的人.......当然，我这么说的意思，不是我站在赵总那边，而只是我身不由己.......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后台、也没有背景，我自己辛辛苦苦干了这三年，才勉强在公司站稳脚跟，如果要是让现在的经理发现我和你私下有联系，他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开除我.......”
    说到这，小李的情绪已经开始不稳定了，我就看见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掉眼泪，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没等我开口，他又接着说：“我输不起！我真的输不起！我现在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压力了，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可能你不知道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我的命！我爸妈都是没本事的人，他们能做的只有把我养育成人，我也是时候到了给予他们回报的时候，可一旦我离开这家公司，再想找一份和现在工资待遇差不多的工作太难了.......我没有学历，我有的只是工作经验，可现在真的会有像智行这个水平的企业，不看重学历吗？我想，要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这一点，你一定比我更清楚！”

 第四百一十六章又见涂磊

    小李说的话，看似是矛盾的，可实际上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我也没有为难他的想法。
    他说完，我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转身面向一望无际的城市，点燃了一支烟.......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所以街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一大批职场生活的年轻人，他们有的背着公文包，穿着正式，且行色匆匆；有的只是下楼去拿外卖，然后又一头扎进写字楼里.......
    我想对于像小李这样年纪的年轻人来说，一旦对职场生活向往的激情退却之后，便只剩下麻木以及默然，就好比好几年前的我，也像之前我见到的赵然一样，赵然还算是好的，他至少勤勤恳恳地在岗位上耕耘了接近七八年，然后便被生活的压力推向了邪门歪道.......我不希望小李也变成像赵然那样的人，因为即便生活上看不到希望，也不能因此放弃、走捷径，那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片刻的光辉之后，总有一天会有冰冷的惩罚降临在他身上.......
    我稍微顿了片刻，再一次看向身后眼眶发红的小李，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才说：“我理解你.......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说.......即便生活百般折磨你，也别轻易放弃希望，也别像赵然那样，当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去换取利益，你可以看到他现在的生活如此闪光、如此耀眼，可生活是公平的，总有一天，他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同等的代价，我看着现在的你，就好像看见了当年赵然的影子，也是背负着全家的压力，也是被生活、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你的选择一定要是正途，一定！”
    小李眼里含着泪水对我点头说：“我知道.......我是因为扬哥你才有了今天，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做到！”
    “没事儿，你心里不要觉得有什么亏欠，或者有什么压力，这次你已经冒着风险帮了我的大忙，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
    小李走后，我一个人还坐在天台上，拿着他给我的那份沉甸甸的资料，我没有急着打开看，因为我知道这里面已经装满了足以查清楚赵然这个人的东西，现在我只需要按时把这份资料递交给王婉清，那么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
    可我却提不起一点完成逆转的快感，因为说句心里话，在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把赵然当做了敌人去处理？他自始至终没有做出任何损害我的利益的事情，他只是用了一种不道德的捷径，换取自己的人生，说到底，他伤害的是谁的利益？是光头王和李胜男两个人的利益；光头王以及李胜男都对我有恩，所以在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的第一反应便是赵然做错了，然后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应该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丝丝逆转的，也许是去过赵然家，看见怀孕的何美之后开始的，又或许是看见小李，回想起当年，我们青涩的那段日子.......总之，我已经把赵然的角色逐渐从敌人的位置转移到了一个可怜的职场人上面去，这两种角色的差异让我渐渐忘记了那些是非对错的考量。
    我问着自己，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好人以及坏人的区分吗？以前，我是无比清晰的，我很确定是有好人和坏人的定义与界限；但现在那种界限又逐渐在我心里模糊了.......
    .......
    我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把那份资料交给王婉清的，我只知道自己过了浑浑噩噩的一天，坐了很多遍出租车，看到了很多长着各种模样的人，也呼吸过了很多不同味道的空气.......
    总之，在日暮时分，我从王婉清那里走上了回家的路，我之所以选择走回家，就是厌倦了出租车上难闻的气味，那种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味道让我感觉特别恶心。
    我又在长江边上坐了很久，从太阳微微接近地平线，直到它完全隐没在城市森林中，我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掖了掖外套之后，我再一次起身离开江边，沿着沿江大道向家的方向走去.......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我才算是稍微清醒一些，电话的主人是上次见过面的涂磊，我稍微愣了片刻才接通，我整理情绪之后问道：“磊哥，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情绪似乎也不怎么高，低沉地问我：“张扬，你现在有事情忙吗？”
    “没什么事，刚下了班，这时候正走路回家呢！”
    “那好，晚上我俩一起喝点？”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半，我也刚好没吃晚饭，于是便说：“那行，我给你发个地址，你按照地址过来吧.......”
    .......
    我是在我家小区的后街烧烤摊见到涂磊的，和上次我们见面相比，此刻他的精神状态要消沉很多，看起来特别颓废，我不知道这几天在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总之看起来根本没有那天我见他举着牌子，行走在大街上的那种充满生气的感觉。
    我点了很多肉串，以及几瓶啤酒，他先是撕开了一罐啤酒，猛地喝了一口之后，才对我正式开口道：“没打搅到你吧？”
    我苦笑了一下：“哪的话，我还怕你不来找我喝酒呢！毕竟那次我让你失望了.......”
    涂磊连忙摆手：“两码事儿.......我当然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也不会怪你做出什么抉择，你捐钱我高兴，你拒绝我也不至于怪罪你.......”
    说到这，涂磊稍微停了片刻，又以一种哀伤的语气说：“就算你真的捐钱给我，那我现在也应该把钱退给你了.......”
    “什么意思？”
    “张麻的母亲已经死了.......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情.......昨天晚上，我本来已经筹集好了手术的费用，整整五万两千块钱！可......可今天上午人就走了，手术也没来得及做.......你说，我还能拿着那笔钱自己用吗？所以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去挨个还清了爱心款，等我还完，天已经黑了，这才彻底闲下来，找你喝点酒。”

 第四百一十七章制服带来的责任

    听完涂磊的话，我大致上搞明白了为什么他现在有点闷闷不乐.......
    我想他应该是因为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却没能帮上张麻的母亲，而感到失落，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所以，我也象征性地给他敬了杯酒，之后，我才缓缓地开口道：“老哥，我不瞒你说，那天我在公司楼上看见你在下面搞了一张纸板，上面写的应该是求捐助的标语吧.......距离太远我没看清，但我想应该就是.......”
    “嗯。”
    “其实，你那天的行为给我带来的震慑挺大的，我看到之后好久都没缓过劲来.......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去支撑你做的那件事呢？据我所知，现如今的这个社会，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几个人是真的关心那些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也不能说这么做有什么错吧，那样就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了.......但我这么说这是想表达一种社会现状而已，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去费时费力，且费钱地帮助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我试过把我自己摆在你这个位置上去思考，可得来的结果却都是不理解........”
    我一次性问清楚了我这些天所有的困惑，虽然多多少少有点语无伦次，可那些话却都是装在我心里很久很久的。
    涂磊对我笑了笑，又笑着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我看不懂他的笑容，就像我不理解他的行为一样。
    渐渐地，他抽了几口烟后，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态，他认真地对我说：“张扬，你没有体验过我的人生经历，你是肯定不会明白我这种职业究竟背负了什么东西.......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虚无缥缈，觉得我这个人不实在。但.......我就是因为穿着那身衣服，所以才会有更大的责任感，每次我看见肩头上的徽章时，我就觉得我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在这个社会如果没有真正站出来的人，那这个社会还能称之为社会吗？如你所见，我就是那批需要站出来的人.......”
    涂磊微微停了片刻，似乎在酝酿着某种情绪，继而他面露回忆之色继续说道：“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第一次踏入警校时，带我的老师说了一句什么话.......他说：干我们这行的人，必须要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要不然你就不配穿这身衣服！这是他的原话，也让我记住了一辈子.......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虚头巴脑？”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涂磊虽然是用着轻松的调侃语气，但我并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凝重，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真正有责任、有担当的人，扪心自问，我不如他.......
    我举起了手里的酒瓶，敬了他一杯：“对你，我只有两个字。佩服！”
    “哈哈，言重了.......干一行爱一行，爱一行精一行。”
    在和涂磊交流的过程中，我好像也有些想明白了那些困扰我的事情，但这种明白只停留在感觉上，如果刨根问底，我可能还是一团浆糊，因为在我心里还没有完全形成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究竟是否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又是否有些执拗？
    ........
    涂磊走后，我又一个人走上了回家的路，虽然我是和涂磊喝了点啤酒，但那些酒根本不可能让我醉，我只是带着一点微醺的状态行走在路上。
    我想这种微醺的状态才是喝酒最适合的尺度，既保持着清醒，又可以忘却很多烦恼.......
    就在刚刚，我看见微信朋友圈里何美发了个动态，她背靠在阳台上，背靠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和赵然一起拍了一张照片，我想拍摄者应该就是齐羽。
    说起来照片里只有赵然和齐羽两个人，但实际上应该是三个人才对，因为何美正双手捧着肚子，笑得比花儿都美.......
    我本来想评论点什么，因为杨肖以及顾涵他们都在这条朋友圈下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可短暂的思考之后，我还是把那条已经编辑好的评论给删掉了，默默地点了个赞。
    我真不知道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心理删去那条已经编辑好的祝福，可我就是那么做了。
    .......
    夜里九点多，我回到了小区，这次我还是没有坐电梯上楼，而选择了一步一步的爬楼梯，我还想找个理由在白药家门口看看，我期望着她还没有把房子卖出去，期望着她还没离开.......
    终于，在我看见白药家门口透出了那一丝光线之后，我的心静下来了，她还没离开........
    稍微顿了顿，我便敲响了她的家门。
    她十分警惕地在门里问道：“谁啊？”
    “是我，张扬！”
    接着她便给我开了门，再一次似笑非笑地问道：“今天你又是锻炼身体吗？”
    “不，我是专门爬楼，想来看看的.......”
    “那你可以直接坐电梯，为什么非要爬楼呢？”
    我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上纠结，继而向房里的四周扫了一眼又说：“今天谈得怎么样？来看房的客人还满意吗？”
    白药依旧没有正面回应我的问题，她反问我说：“那你希望我是卖出去了，还是没卖出去？”
    我顿时感觉嗓子有点发干，连续吞咽了好几下.......
    没等我说些什么，她又叹了口气道：“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先进来吧，闻你身上的味道，我就知道你喝了不少酒.......我先给你倒杯水。”
    ........
    进门之后，我看见沙发已经被盖布封了起来，顿时不知道该坐在哪，心里也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白药给我递过来一杯水后说：“价格已经谈好了，四百八十万整.......”
    “那.......那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呢？”
    “可能很快了吧.......也许就在明天，也许一周也说不定。”
    这看似是一个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其实对于我来说都一样，不论早晚，一天也好，一周也罢，白药总归是要离开这里的，所以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我长出了一口气，继而把目光放在了阳台外的世界。

 第四百一十八章心机

    沉默着，我走到阳台边，看向那片灯火与黑暗交相辉映的城市，我有好多想和白药说的话，但在这一刻，那些话都无疾而终。
    白药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杯，也站到了我的身边，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远处。
    她愣了片刻之后，问我说：“张扬，现在还有让你觉得遗憾的事情吗？”
    “遗憾的事情？太多了.......”
    “说来听听。”
    白药突然这么让我说，我一下子有些没准备好，不是没有遗憾的事情，而是遗憾太多了，一股脑的涌现出来时，我竟然有些语塞。
    我在脑海中搜索着那些最让我感到遗憾的事，我想起了那天我们正要去民政局结婚的日子，我想如果我可以早几天和她把结婚证领好，这些后续的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了吧，韩中原不会以白药做筹码换取仕途，而我也不会如此失意；时间再往前推移一些，我又想到了第一次把白药气回南京的瞬间，我想如果我能处理得当苏雅和我甚至是白药的关系，那她也不会在户外受到惊吓.......
    当我回想起那些瞬间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原来我所有的遗憾都和白药有关，这是为什么呢？可能正是因为我们此刻难以言说的关系，若即若离，她离开我的速度显然要比靠近我的速度快，所以我们是在这种慢性分离的前提之下去交流的，也就难免让我想到所有遗憾的事情都和她有关。
    我沉默了很久，一直没敢用正眼去看白药，我怕她看到我现在的情绪波动，怕她怪我还是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幼稚的孩子。
    她见我不回答，便问我：“怎么了？不是有太多遗憾的事情吗？你说出来，没准儿我们还能有时间去弥补那些遗憾的瞬间.......”
    “还是不了吧.......其实仔细想想，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事，充实的回忆就是岁月对我最大的馈赠，我还能有什么遗憾的呢？”
    说着，我硬是挤出了一丝笑脸，我大概是刻意装出来的。
    虽然我一直没敢看白药，但余光却一直注视着她，她看着我，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没有遗憾的事，我还有挺多的.......那就说说我的吧.......我想和你一起去逛超市买菜，想和你一起去江边钓鱼；想和你一起到崇明岛看日出；想和你开车自驾游，去哪都行；也想和你共度余生.......可这些无论大小的事情，此刻都成了我最大的遗憾.......有那么好几个片刻，回过头看看，我发现原来我们还没一起做过的事情有那么多，点点滴滴都是空荡荡的回忆......我和你不一样，我没办法把回忆当成岁月给予的馈赠，我只觉得回忆是个特别折磨人的东西，它让我每时每刻都备受煎熬........”
    白药说完，便保持着沉默，面向前方。
    这一次交流，我们之间似乎都保持着相当的克制，没有谁掉了眼泪。
    就在这时，我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赵然打来的.......
    白药点头避开了我，给我留足了空间。
    稍作停留之后，我接通了电话。
    赵然的语气十分低沉，他似乎压抑着愤怒，隔着屏幕我似乎都能看见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他说：“张扬，我拿你当兄弟，你这么暗算我就不地道了吧？”
    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行啦！别跟我在这演戏了.......你今天来我家里的目的，我想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吧.......你为什么要利用怀了孕的何美来算计我？你看不惯我可以，有什么手段都可以直接冲着我来，大家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可你找谁不好，偏偏找到何美身上........你是不是有点太不择手段了？”
    我这才听明白赵然的意思，看来何美已经把今天我去找她的事情以及我问了什么问题，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然，何美不清楚我们在公司里的争斗，可能只是随口一提罢了，但赵然是绝对看得懂我去她家的目的。
    我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疑惑道：“我今天是去你家里跟何美聊了几句，但我也只是想去看看她而已，何来算计一说？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然在电话里喘着粗气，似乎愤怒到了极致，而他愤怒也带给了我很多信息，他是怕的，特别怕！
    就这么过了一阵子之后，赵然渐渐恢复了平静，直到我听不见他的喘息声之后，他才说：“希望你是真的去看她而已.......我再重复一遍，你们对我怎么来都可以，什么招我都接着，但你最好不要处心积虑地利用什么都不知道的何美，她是个怀了孕的傻女人，她是无辜的.......不然我绝对和你们没完！”
    赵然说完就挂了电话，没留给我说下去的机会........
    迎着风，我点燃了一支烟，长出了一口气。
    白药也在几分钟之后，回到了我身边，向我问道：“谁给你打的电话？能让你变得这么忧郁........”
    “我现在的样子很忧郁吗？”
    “对，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我也许真的要和白药聊聊这件事了，憋在心里，一直让我很难受。
    于是，我花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向白药讲述了这些年关于我和赵然的故事，也说了昨天我去他家里找何美探口风的事情，我想让白药给我一个让我安心的答案，至少能让我安然度过今夜.......
    她听完这段很长的故事之后，面色复杂地看着我，摇了摇头说：“张扬.......你可能真的变了.......”
    “说来听听.......”
    “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察觉，你不觉得你现在特别有心机吗？要是以前，你绝对不会想到去何美那探口风、找证据，甚至你都不会答应你们王总，去对付赵然。你一定是犹豫不决的，特别挣扎.......我不知道这种改变对你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你的确是成长了，也适应了这个社会的节奏，但在我眼里，我倒是更喜欢曾经的你.......”
    我没想到白药会说出这番话，所以我期望安心度过这一夜的想法也算是彻底落空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何美的崩溃

    我真的失神了很久很久，甚至忘记了抽烟，那支烟就在我的手中燃烧殆尽，直到再也看不见最后一丝火星。
    我想改变这个词汇在我心里分为两种情况，准确的说，是分两种人对我说，一者就是白药；另外一者就是除白药外的其他人。
    我很难去平息那种心理预期与实际不符的落差感，我期望着从白药这里得来些许安慰，可.......
    “张扬，我只是去表达我自己内心最直观的感受而已，我的想法也不代表我就是对的，所以你没必要因为我的一句话感到伤神........”
    说到这，白药稍微停了片刻，然后又说：“我想我们大概是反过来了.......以前，我总觉得你是活在幻想世界里的人，而我要比你现实很多；但现在我却特别感性，而你却变得理性太多.......说来，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缘分，不是吗？”
    我呢喃道：“这也能算是缘分吗？”
    白药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我，然后又捧起手中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对着屋外的冷空气哈出了蒸腾的白雾.......
    真的是降温了，这个秋天似乎比以往都要寒冷.......
    沉默一阵之后，白药又突然把话题转移，她一脸期望地看着我说：“张扬，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还能在这呆多少天，所以你能陪着我去弥补我们之间那些遗憾吗？就在这为数不多的日子里。”
    虽然白药是笑着的，可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这种弥补的前提是分离，当一件事在还没开始前就定下了悲剧的基调时，我是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快乐的。
    所以我的样子稍显犹豫，而白药也看出了我心里究竟在犹豫些什么，没等我开口，她便又说：“就当是帮我完成心愿，好吗？”
    我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白药会心一笑，然后往我这边靠了靠，伸出左手挽住了我的胳膊，顺势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
    夜里，我回到了家，简单洗漱完毕之后，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即便现在已经夜里十一点。
    白药说她要用今天夜里的时间好好想想明天我们的计划，她和我的表现完全不一样，我是一脸郁闷，可她却活泼得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变成了我认识的那个韩颖.......
    我不知道她的这种乐观态度是从何而来。
    渐渐地，我感觉到了困意，可正当我迷迷糊糊，快进入睡眠时，一通电话毁掉了我的美梦.......
    而来电人是今天上午见过面的何美。
    她给我打电话做什么？而且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怀揣着疑惑，我接通了电话，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我似乎依稀间听见了何美的哭泣声.......
    她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现在出现这样的情绪波动是绝对不正常的，而且就在今天晚上，她还和赵然拍了一家全家福，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我忍耐不住了，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何美。”
    我问完之后，何美似乎正努力平度心情，她哽咽着问我：“张扬，你是不是和赵然闹矛盾了？”
    我和赵然虽然立场不一致，但在不打扰何美的观点上绝对是一致的，我不想把那些工作上的破事讲给何美听，所以干脆一口否认道：“没有啊？怎么可能有这回事！你都是听谁瞎说八道的？”
    “张扬，你就别骗我了......其实从你今天上午来我家，我就能看出点端倪来，你是知道赵然在那个时间点上班的，可你偏偏就选择那个时间段过来.......本来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疑虑的，可今天晚上，我和赵然以及齐羽都相处的好好的，还专门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可在饭桌上，我一聊到今天你过来看我的事情，赵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红着眼睛问我，你和我到底说了些什么话？我当时看赵然那副模样，害怕极了，就说：没说什么，就聊了些家常，以及新房子的事情.......他当时气得摔碗就走了，到现在都还没回家.......你说我能不多想吗？张扬，求求你告诉姐姐，你和赵然到底发生什么矛盾了？咱们大家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沟通啊！没必要把矛盾都憋在心里吧，看见你们俩这样，我心里是最难受的那个人.......”
    何美说完，情绪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对于孕妇来说，这个时期是最容易出现波动的时候，一旦有一点点不顺心，可能就会导致整个人都陷入极度悲伤或者抑郁的地步，就好比现在，何美的哭声非常伤心绝望，也让我感觉有些芒刺在背......
    但即便是这样，我也绝对不能对何美说出真相，因为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情形还要恶劣，我和赵然之间已经不是矛盾不矛盾的问题了，我们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要么我把他送进监狱，要么他把我、光头王以及李胜男全部赶出智行。这怎么可能还会有挽回的余地呢？就算坐下来说一万遍，也改变不了事实.......
    所以我只能对情绪崩溃的何美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谎言，直到让我自己都感觉恶心时，何美才有一丝相信的迹象。
    我是这样说的，我说：“何美，你现在就是马上面临生产，压力太大，所以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会无限放大，实际上就是赵然最近刚升任副总，工作方面的压力太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已，有时候易怒也是正常现象，你就放心好了，他是个有分寸的男人，给他一点点空间，他一定会回家的.......”
    “真的是他压力太大了吗？”
    “真的！你还能不相信我吗？我和赵然十几年的兄弟关系，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都是你的臆想而已，你也要注意休息，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啊，张扬，这么晚打搅你睡觉了.......”
    “没事儿，我平时睡得就晚，刚刚还在家里健身呢！”
    何美终于停止了哽咽，破涕为笑道：“那好吧，改天等赵然回家，我请你吃饭，你可不能不来啊.......”
    “只要有时间，我一定过来，你放心好了！”

 第四百二十章痛苦延迟

    挂了电话之后，我却再难找到那种进入睡眠的感觉，索性起床站在窗户前，点燃了一支烟。
    这通电话里的谎言，让我自己都感到恶心，可我又不得不去说这些谎言，这才是最矛盾的地方。
    我以为赵然即便得知我去找何美的消息，也一定会像我一样尽力保持着克制，不会对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发怒，可实际上，情况恰恰相反，赵然的歇斯底里也给何美带去了情绪上的崩溃，何美一定是和齐羽有了一番交流之后，才选择在我这追寻结果，事实上，我给不了她什么结果，只能被迫吸取她带给我的负面情绪......
    这种负面情绪就像是病毒一样，一个接一个的传播，而这场病的由来便是人心里永远填不满的欲望.......
    如果赵然可以安安心心、勤勤恳恳地继续在智行工作，那他现在仍然会有一个薪资不错的职位，至少企划部的经理是绝对板上钉钉的事情，一个月两万的工资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想要一套大房子，想要上百万的豪车，想让曾经所有看轻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这些都是欲望，永远没有尽头的欲望。
    不用刻意去观察，现在每次我面对赵然时，都能从他的双眼里看到无穷无尽的欲望火焰，他已经彻底入魔了.......
    我不知道这一夜，我是如何睡着的，只知道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特别折磨人。
    被这夫妻俩的电话弄得精神恍惚……
    ........
    第二天，我被敲门声吵醒，一开门便看见白药穿着一身运动装出现在我面前，她的笑容在看见我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关切地问道：“张扬，你是不是一晚上都没睡觉啊？”
    “为什么这么说？”
    “你去卫生间里照照镜子，黑眼圈特别重.......脸色也很蜡黄.......”
    说到这，白药微微顿了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道：“是不是昨天我的那番话有点重了？”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走到饮水机前准备倒杯水喝，我实在渴得厉害，可摁压了好几下出水的开关，水龙头里都没有冒出一滴水......
    看了一眼上面的水桶，我这才恍然大悟，家里已经很长时间处于没水的状态了.......
    我放下杯子，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白药看着我，直摇头：“张扬，要不我去楼下给你接点过来？你现在真的像个病人......唉.......”
    “不用了，我去厨房里对付一下也能行.......”
    “那厨房里的水，能直接喝吗？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白药说完，就径直下了楼，没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
    其实，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直接喝厨房水龙头里的水，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等待白药的过程中，我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今天的第一支烟。
    我缓解焦虑的方式通常只有那么几种，要么喝酒、要么抽烟，再无其他，抽了一口烟之后，我真的感觉好了很多。
    外面的天似乎还没有完全亮，看白药穿的衣服，我想她应该是想邀请我和她一起跑步，前往江边，她这个跑步的习惯还是没变.......
    几分钟过后，我听到门外传来了动静，大概是白药上来了，而白药第二次的出场方式，也让我顿时呆住在原地.......
    她扛着一大桶饮用纯净水，倚靠在门框上，喘着粗气，额头上都是汗水......
    我顿时便坐不住了，起身到她身边，接过那桶水之后问道：“你怎么自己扛着这么大桶水爬楼梯啊？早知道你费这么大力气，我还不如下楼喝水.......”
    白药拿掉了我嘴里叼着的烟，站在我边上，看着我把水桶安装好后，长出了一口气：“反正我那多了一桶，给你搬过来也费不了什么劲，全当是锻炼身体了.......”
    她对我笑了笑，一阵傻乐儿......
    “那你也可以坐电梯啊，不是要轻松很多吗？真当锻炼身体了？”
    “有人坐电梯下楼，我还要等几分钟才能上来，我怕你等不急.......”
    我哭笑不得：“我看起来有那么渴吗？”
    “嗯。”
    说实话，虽然白药的做法有点傻乎乎的，可带给我的感动却是无比真实的.......
    喝了几杯水之后，喉咙里的干涩感才算是弱了很多。
    白药看着我说：“本来我是打算叫你一起去跑步的，可一开门我看见你那样的状态，我就心疼.......我昨天晚上就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的，要不，你再睡会儿？”
    “不用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其实我的确是失眠了，只不过不是因为你说的话，而是因为赵然的老婆何美昨天夜里给我打了电话，电话里，她哭得特别伤心，因为赵然对她发了脾气，而且还离家出走了.......”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白药有些不解：“那她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呢？”
    “因为她觉得我和赵然产生了矛盾.......你应该不太清楚我们这群人的情谊，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把何美当姐，把赵然当兄弟，所以我们之间发生矛盾，最难受的人一定是何美.......”
    “所以你就失眠了？”
    “当然不是！我失眠的原因很复杂，但也很简单，我就是觉得欺骗了何美，欺骗了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我说了很多谎言去安慰何美，实际上，我和赵然已经到了一个不可调和的地步，所以我的那些谎言早晚有一天会被拆穿，而那一天才是真正让何美伤心欲绝的时候.......她现在怀着孕，我当然希望那一天可以晚点到来，至少要等到她的孩子出生之后.......”
    我说完之后，白药愣了片刻，之后又瞪了我一眼道：“你这么做看起来是为了何美好，其实只会让痛苦的那一天延迟而已，而且痛苦还要加倍.......”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当我把难题抛给白药时，她也和我一样，没有答案。
    所以我并没有处理错误，而只是当了一个恶人而已.......
    我想真的到了那一天，何美即便痛苦也不能放弃生活下去的希望，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力去帮她忘记伤痛，赵然的确是做错事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第四百二十一章海与岸

    因为白药觉得我此刻的状态不再适合跑步，所以她决定取消跑步计划，换了一身休闲装之后，带着我一起到楼下的早餐店里吃早餐。
    即便现在天才刚亮，可后街的各式早餐店都基本上挤满了人，我和白药经过一番寻觅之后，才终于坐在了一家人算是比较少的粥铺，武汉人早餐普遍都是面条，所以粥铺的生意相对差点。
    我们各自点了一碗海鲜粥，在等待的过程中，白药望了望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对我说：“张扬，你有没有想过开一家这样的早餐店呢？每天早上开业，卖包子也好、卖粥也好，每天都过得特别充实........”
    我不知道为什么白药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但她的话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我还在书店工作时，看着对面的一家包子铺产生的想法不谋而合。
    于是，我点头道：“我想过.......那时候，我从西吉回来之后，就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我看见一个幸福的家庭，就在书店对面开了一间包子铺.......”
    我说完，白药只是笑了笑，似乎是为了表达我们不谋而合的想法，但她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我们都知道，再往下说就变成没有结果的幻想.......
    只单纯保留那点美好则成了最好的选择。
    粥上来之后，我和白药一边慢慢搅动着粥，让它凉一些，一边向着街道上的人群看去。
    ........
    上午，我和白药再一次来到上回我们看过电影的影院里，走在路上，她一直挽着我的胳膊，满脸幸福的微笑，她的笑容也给我带来了很多错觉，有那么几个瞬间，我都觉得生活好像能一直这么下去，我们生活在一起，即便不结婚，即便无名无分，那也够了.......
    我想白药的想法应该和我一致，因为她比我更加进入状态，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开过手。
    在影院门口，有一个摆地摊的大爷，大爷面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大多都是木质的，看起来栩栩如生，只可惜似乎没什么人光顾他的生意。
    我没打算驻足，可白药却被那些手工艺品吸引住了目光，移不开脚步.......
    她指着其中一个袖珍小人，用着难得的撒娇语气说：“老公，我想要这个！”
    我一下子愣住了：“额.......你叫我什么？”
    “老公啊！难道你不喜欢吗？”
    一股莫名的情愫从我的心底深处升起，那种滋味就好像我突然有了家一样，我不在无边的人海中漂泊流离，也不用看着其他幸福家庭而伤神，如鲸投海、如鹿还林.......
    我就这么看着白药，眼里有了温热.......
    “买！老公给你买.......”
    白药冲我会心一笑，继而更加用力地抱住我的右臂。
    大爷似乎也没看出我们有什么异常，他只当我们是一对新婚夫妻，笑着说：“您是要哪个小人呢？”
    她指向那一对小人说：“就是这两个！能刻字吗？”
    大爷连忙点头：“当然能！想刻什么字？”
    白药微微思考后说：“那个大一点的小人就刻叉烧！小一点的就刻白药吧.......不！”
    她稍作停留，又硕=说：“大一点的还是叫叉烧，小一点的改成胖妞！”
    “叉烧、胖妞？这是什么意思.......害，年轻人的想法还真是有趣.......成，那你们稍微等一会儿，我这就开始刻。”
    大爷当然不会明白这两个词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独属于我们的回忆，那段随着老街一起湮灭的记忆再一次在我脑子中生动起来，白药也终于正视那段往事.......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我笑着，而我也什么都没说，因为我已经说不出话来表达情绪了，肢体上的动作往往能代表最真实的情感，我握紧了白药的手，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放开！
    .......
    在电影院里，白药把那个叫“胖妞”的小人交给了我，而自己则收下了那个“叉烧”，捏在手里，看了很久很久.......
    电影还没开场，而且我们看的是一部极其冷门的文艺片，所以偌大一个观影室，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对我说：“老公，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把这个小人弄丢了！记住了没？”
    我点头，强忍着泪水，挤出笑脸反问：“那你呢？你也不能丢！”
    “当然，除非我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说点吉利的话.......我们都能活得好好的，活得自在洒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可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生死于我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只要你过得好，我怎么样都开心.......”
    “别乱说丧气话.......电影开始了.......”
    之后，我和白药就都没再说话，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目光放在前方的荧幕之上.......
    这部名叫《海与岸》的电影也许是因为太过晦涩难懂，导致网络风评不怎么样，所以影院几乎没什么排片，上映以来只安排了这一次在没有什么人流的上午时间，不过这也恰好给了我和白药独处的时间.......
    我们认认真真地看了两个小时，可能是为了弥补上次看电影时的不认真，这次我特别专注.......
    简单来说，电影的故事讲述了一个一直生活在海上的男人的一生，他是个极其有天赋的钢琴师，但从出生开始就在一艘邮轮上生活，从未登上过陆地，对于他来说，这艘轮船就是整个世界，他对于陆地既充满恐惧，同时又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每天为轮船上前往世界各地的游客演奏钢琴曲，并倾听他们各自的故事.......生活就这么平淡地度过了几十年，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让他特别难忘的姑娘，仅仅是一面之缘，他就再难忘记，他想上岸寻找那位姑娘，可又害怕自己不能适应陆地上的生活.......
    故事的转折点来到轮船面临销毁的日子，船上的所有人都在爆破之前下了船，抵达陆地，可他到故事最后也没有选择离开这艘船，人们只听到船里传出一阵阵如同仙乐一般的钢琴声，炸弹骤然响起，一切归于平静.......
    故事到这就结束了，一串字幕取代了所有的画面，而我却久久不能从电影的故事中抽离出来........

 第四百二十二章老公

    思维控制着肢体动作，我的大脑一直盘旋在电影之中，所以没怎么听到白药的话，以至于她微微地推了我一下后，我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刚刚说什么？”
    白药无奈地叹气：“我说电影结束了，咱们也得走了.......”
    “嗯，走.......”
    .......
    即便离开了暗淡的观影室，我还是不能释怀那种压抑的气氛，是的，看完这部电影给我带来最大的感受便是无边的压抑情绪，那种压抑是找不到突破口释放的，电影里主人公的选择无非有两种，一种是离开生活几十年的邮轮，前往寻找那个姑娘的路；一种就是电影里看见的结局，他随着轮船一起销毁在岸边，与陆地近在咫尺的地方........
    看似主人公离开邮轮，寻找心爱的姑娘是最合适的结局，也是让大多数人感到欣慰的结局，可实际上，我认为那是另外一种悲剧的开始，他已经是一个行为、思想、学习能力都固化的三十几岁的男人，即便到了陆地上，也是一个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的懵懂孩子，他可能根本适应不了陆地上的生活，我的这种猜测不是毫无逻辑的，因为电影中有过一个片段，主人公站在轮船上，看向一望无际的城市时，他恐惧了，他觉得所有的街道都是一个样，他会在城市的道路中迷失自我，他还问：“这个城市为什么没有尽头啊？”.......
    而大海不一样，对于大海来说，他就是一个独立的纯净灵魂，可以自由自在的翩翩起舞，大海的海平面远在天边，却也近在眼前，在这种由天与水构成的纯粹世界里，没有嘈杂也没有算计，只有纯净自由，他是唯一的主角.......
    即便死亡，也是唯一的主角。
    我有些恍惚，因为我好像在电影中读出了属于自己的影子，可要是真的具体起来，我又是一团浆糊。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白药主动从我的上衣兜里拿出烟盒，往我的嘴里送了一支烟，并点燃了那支烟。
    我深吸了一口，又重重吐出，这支烟也让我找到了现实的感觉。
    她和我不一样，她看完电影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笑着问我：“张扬，为什么这一次你看电影这么认真呢？”
    回到现实之后，为了消除那些电影带来的负面情绪，我也半开玩笑道：“别叫我张扬，还是叫老公好听一些........”
    白药也应和我说：“那我重新问一遍？”
    “嗯。”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用着英氏茶话剧的风格问道：“哦，我亲爱的老公，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一次看电影这么认真呢？”
    我笑了笑，继而用认真的语气说：“因为我知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看电影，所以我想把一切的细节都牢牢地记在脑海中，包括电影的情节，包括你是用怎样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想记住每一幅画面，我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回想起过往来，只剩下支离破碎的人物形象，我想让回忆变得更加生动，明白了吗？”
    “那按你这样说，我们还不如在家里看泰坦尼克号，你是杰克，我是露丝........”
    我苦笑着摇头：“那样也太悲剧了点.......”
    白药没再说话，我也算是彻底回归现实，看着街道上的车辆从南方消失在北方。
    抽烟时，白药似乎是在看手机里的备忘录，她应该是在规划下一步要做什么，也许这就是我和她的区别，我从不会刻意地计划安排每天的生活，而白药却很乐意这种生活方式，准确的说，是这种生活态度，所以她应该是比我活得更用力一些.......
    过了一阵子之后，她又忽然问我：“下午，我有两个方案，你是想先和我去菜市场买菜准备晚饭呢？还是先陪我去做头发呢？你这胡子拉碴的，头发也很长了，是时候好好打理一下自己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小声说：“我都已经习惯了.......”
    “那可不行！一个男人的形象在某些方面来说，算是可以决定他的事业成功与否的因素，我希望你能在事业上有所成就，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所以改变形象刻不容缓！”
    “行，那我们就先去改变形象！”
    ........
    敲定计划之后，我和白药就来到一家口碑较好的美发店。
    白药也想尝试一下新的风格，但她却在短发和染发之间犹豫不决........
    负责接待我们的造型师向我问道：“先生，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发型？”
    因为我也不清楚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造型，所以就干脆说：“你看着来吧，看起来精神面貌好一点就行了。”
    在我说完之后，白药却走到我边上，拿出手机对造型师说：“就按这个三七分背头来吧，我感觉比较适合他。”
    造型师点头之后，就开始给我修剪，而一旁的白药似乎还在短发与染发之间徘徊不定，过了片刻之后，她笑着问我：“老公，要不这样吧，我帮你做决定，你帮我做决定，你说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因为我理解到了另外一个层面的意思，于是小声呢喃道：“我想让你别走.......”
    但我的呢喃还是被白药听见了：“别闹了，认真点.......”
    “短发吧，我还没见过你短发的样子.......”
    “好，那就短发，我要不要再染个颜色呢？”
    我笑着摇头：“那都是年轻人该做的事情了，咱们两个年近三十的老年人就别瞎折腾了，你要真弄个红红蓝蓝的颜色，我还真接受不了.......”
    决定完毕之后，白药也在我之后坐上了椅子.......
    我看着她的长发一缕一缕地掉在地面上，似乎有种错觉，白药正在完成着某种蜕变，也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以前我看过一个段子，女人只有真正下定决心时才会把一席长发剪掉........
    几个小时之后，我们都完成了各自的蜕变，我看着镜子里修理胡子以及换了发型的自己，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而白药一边帮我整理着衣领一边说：“现在才像个成功人士，出发吧，老公，为了你的事业加油！”

 第四百二十三章路走错了？

    此时，我俩相对而视，似乎有太多的话都包含在眼神中.......
    白药可能想在离开之前，把这辈子的温柔都留给我，所以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叫我“老公........老公”，她越是这么善解人意，我心里的刺痛就越多一分，那是无能的痛........
    离开理发店后，因为这里距离菜市场并不远，所以我俩又一起走上了前往菜市场的路，她还是挽着我的手臂，一路上我们几乎没什么交流，我不想说话是因为我怕我一开口就是挽留，可在这种情形之下，挽留的话是最难说出口的，因为我的挽留就意味着让她牺牲掉自己的家庭，她是我的女友，同样是韩中原的女儿，这就是摆在我和白药面前最大的矛盾，也是无解的.......
    所以故作欢笑便成了我们之间最心照不宣的答案，她把自己全部都投入到了这场离别的戏剧里来，可我却难以入戏。
    白药挽着我的左臂，而我的右手却一直捏着那个名叫“胖妞”的小人，一直手心里全都是汗。
    现在已经是深秋，所以还没到六点，天色便逐渐暗淡下来了，街道两旁的路灯也恰时全部亮起，把我和白药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视野模糊的地方.......
    我感觉自己有些不在状态，眼神之中出现了时断时续的恍惚，这个城市在我的视线中发生了倾斜，整个城市都似乎用力谱写着喧嚣与繁华，高楼大厦、钢筋水泥、万家灯火，这些年为了生计，我在这样的城市中贴着地面、匍匐前进，在每一个角落颠沛流离，人海之中，我的身形会变得无比寂寥，脚步也越来越沉重，我没办法把自己带入城市的繁华里去，也没有任何心情欣赏这座城市的夜景，我们在昏暗的灯光下行走，城市带来的更多的是窒息和绝望，是的，大部分人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低着头只能顾及到自己的生活，没有人会抬头看逐渐失去生命力的城市，也没有时间去粉饰蛛网密布的城市文明........
    迎着对面吹拂而来的风，我微微停了脚步，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这时，白药才终于开口对我说了第一句话：“老公，你晚上想吃什么呢？我做给你吃啊！”
    为了迎合气氛，我硬是挤出一丝笑脸：“我想吃番茄炒蛋，再来个油麦菜.......”
    “还有吗？”
    我摇了摇头：“就想吃这两个菜。”
    “好，我回家就给你做。”
    “谢谢老婆.......”
    “再叫我一遍！”
    “老婆。”
    “再叫我十遍。”
    “.......”
    说着，我便将身旁的白药搂得更紧了些，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可我还是笑着的，笑着笑着就掉了眼泪.......
    都说成年人的世界，情绪崩溃就在一瞬间，以前我还不理解，现在我终于明白那种滋味。
    ........
    买完菜，回到家之后，白药就一头钻进了厨房里，而我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其实我的心思压根不在电视上，我只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分散注意力。
    忽然我的电话又响了，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我就知道折磨人的时刻更快接近了.......
    稍微顿了顿，我便摁下接听键，声音有些颤抖：“王姨，怎么样？是有结果了吗？”
    “怎么？听你这语气似乎有点底气不足啊.......”
    “不是，可能就是最近有点感冒了吧，状态不是很好。”
    “那你也应该强迫自己拿出全部的状态来了。这就是商场上最残酷的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虽然看不见硝烟，但你应该知道，那些刀子都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向你扎过来的.......”
    “我明白.......”
    随后，王婉清便停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些什么，半分钟之后她说：“在我说之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您说吧，我有准备的。”
    “那我就说了.......从目前调查的结果上来看，赵然的私人账户上并不存在任何来历不明的巨大款项，他账户上的每一笔钱都是有依据的，换句话说，就是他的钱都是干干净净的，包括工资单，包括这些年的每一笔收入，我都能顺着上面找到来路.......你听明白了吗？”
    我显然是绝对接受不了这个调查结果的，连声道：“不可能啊！据我所知，他最近刚从别人手里购买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的大房子，全款最起码五百万，连首付都是一百八十八万，就凭他这些年的工资，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攒得下这笔巨款呐........您.......您是不是忽略掉什么东西啦？”
    王婉清的语气很严肃：“你是在质疑我的调查结果，还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在这种事情上，我有必要含糊不清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笔钱？这说不过去啊！”
    “但事实上，他的确刚好有这么多钱，我看了一下他的账户明细，数额最大的一笔流水，就是在上周星期一上午的一笔进账，一共四十八万八千八百元，但据调查结果显示，这笔钱是他变卖原有老楼房产所得，一样是干干净净的钱；其他的收入比较多的就是有三笔投资，一笔二十六万，一笔十七万五千，一笔十六万五千，这些投资也都可以查到源头，属于股票期货类的收入，所以几乎不存在你说的那种灰色收入.......除了这些钱之外，就只剩下简单的工资入账，他和他老婆两个人的工资单，为此我还专门找人核实了他老婆何美的收入水平，里面没有特别的大数目，想必这些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也不需要我去做什么核实，你在你们公司的财务部就能查个明明白白........”
    我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事实真的就是这样，那也能解释的通，赵然和何美两夫妻差不多工作了接近十年时间，再加上他们平时生活十分节俭，他们也的确能攒到大几十万，那这一百八十八万的房产首付款基本就是他们的所有身家........
    难道我的方向真的找错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吉丰环保

    在这种自我怀疑的情绪中，我都忘记了还没挂断电话的事情，而电话那头的王婉清见我默不作声，便放缓了语气说：“张扬，你有点自信过头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如此坚信赵然一定是收了黑钱，但我知道你现在的挫败感都是源自于你的过于自信导致的.......你要学会及时调整，要不然你不会有成长的.......你想想看，如果这件事真的有这么好解决，那王富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声音呢？他可比你老练太多了，我觉得你应该和他多交流，而不是脑子一热、心一横就能真的解决问题.......我的话就说到这吧，无论是不是好听，我的初衷只有一个目的，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我想看到你的成长........有什么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给我打电话。”
    王婉清说完，便在一声叹息之后挂断了电话。
    我也无力地放下了手机，仰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试着什么都不去想。
    如果说赵然真的没收黑钱，那他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目的去诬陷郑建呢？单纯地为了一次升职的机会？这也说不通啊，当时企划部像他这样有资历的老员工也不在少数，他绝对不会是唯一选项，所以为了虚无缥缈的升职机会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难道诬陷郑建另有其人吗？
    当我以为理清一切的脉络时，生活再一次跟我开了个玩笑，让我瞬间失去方向。
    白药从厨房出来之后，递给了我一杯水之后问道：“怎么啦？老公，和谁打电话呢？愁眉苦脸的。先喝点水吧！”
    我摇了摇头示意不想喝水，继而再一次点了一支烟，对着电视节目一阵失神。
    白药起身关掉了电视，然后半蹲在我面前，双手捧着我的脸，故意笑了笑说：“好啦，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呢？我可是你的老婆啊！说出来，没准儿我也能给你出出主意。”
    我长叹了一口气，握住了白药的双手说：“刚刚是苏雅的妈王婉清给我打电话了.......因为她能帮我调查赵然的收入明细，所以我去找到了她。刚刚她对我说了调查结果，事实上，仅仅从账目上来看，赵然并没有来历不明的灰色收入，这与我当初的设想大相径庭，我感觉似乎是走错了方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我不能抓住赵然的把柄，那目前公司的局势将会越来越恶劣，因为和我们作对的那群人正在拼命地挤压着我们的生存空间，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我大概听明白了.......意思是你因为这份清清白白的调查报告，失去了方向，对吗？”
    我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事实就是如此，我彻底迷茫了.......
    白药微微陷入思考，然后试着说：“有没有可能，这笔钱他压根没有走银行的流程呢？一般像这样来历不明的钱，大部分人都会有所警觉的，不太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现金更容易让别人找到把柄，一般去银行取个两万块钱现金都会被要求到柜台办理，更别说大数目的钱了，而且我也让王婉清稍微注意了现金方面的可能性，她在电话里并没有提及，也就是说压根没这方面的记录.......无论是存取，都没有记录。”
    “那好像还真的挺棘手的.......”
    在我和白药交流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来的是王婉清发给我的一条短信，短信上说：“我让小雅把账目给你送过来，让你看看，也许你能有什么发现吧。”
    白药问道：“怎么了？”
    “等会苏雅会把账目送过来，也许我能在上面有所发现吧。”
    “希望如此.......”
    ........
    十几分钟之后，我便接到了苏雅的电话。
    她似乎挺高兴的：“张扬，你在哪呢？我到你家门口了，里面怎么没人呐！”
    “我在六楼，白药家里。”
    她微微停顿，然后语气便淡了下去：“哦，那我这就下来吧.......”
    我打开了门，苏雅没一会的功夫，就从楼上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份账目报告。
    我接过之后，随口便说：“先进来坐坐吧......”
    苏雅往里面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还是算了吧，我晚上还有事情，走了.......”
    .......
    苏雅走后，我便把账目放在桌子上仔细端详了一番。
    说实话，我也看不出账目上有什么问题，和王婉清说的一样，这所有的账单都是有正规来路的，而且我也看得出，这份报告花费了王婉清很多心思，因为里面甚至详细到几块钱的支出收款，以及相应的源头，有包子铺、有便利店.......
    我看不出什么毛病，白药喝了口水之后，便从桌上拿起来看着。
    忽然，白药似乎是有什么发现一般，脸色复杂地看着我，显得有些局促.......
    “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她点了点头说：“我发现赵然进行投资的债券一直都是一家公司.......”
    说着，她便把那份报告摊在桌面上，指给我看说：“公司的名字叫做吉丰环保.......”
    我是看到这些的，但我想不通这里面有什么联系.......
    我疑惑道：“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总不能拿着赵然买吉丰环保股票的事情去赶他下台吧........”
    “你真的不感觉这里面有点问题吗？为什么赵然一个工薪阶层的人敢拿出大半的积蓄，在股市上购买股票呢？而且还一直只买一支股，最关键的是每次他都能盈利，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你想象假如你是赵然，你会拿着攒了近十年的钱在动荡不安的股市中搏命吗？我说这是搏命一点也不夸张，因为他的行为就像是一个疯子，想要一本万利，一夜暴富.......他还成功了三次！”
    白药的话让我陷入了思考，因为她的确有一定的道理，一个正常生活上班的普通上班族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都埋进股票市场里，因为股市的波动是很难预测的，别说赵然了，任何一个股票行家都不敢保证自己不看走眼.......

 第四百二十五章融化

    那为什么他敢如此极端地一直购买同一支股票呢？
    短暂思考之后，我问白药：“你知道这个吉丰环保的法人是谁吗？”
    白药摇头，不过她又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下个手机app就能查到的，这是一家上市公司，资料一定是非常齐备的。”
    说着，她便直接拿出手机，一通操作。
    半分钟之后，她把手机上面的信息拿给我看说：“已经查到了，这家上司公司的法人是叫李庆和，而且董事长也是他。你认识吗？”
    “我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呢？不过，这也许是一条线索，赵然买股票的行为实在有点匪夷所思，我想顺着这个查下去。”
    白药放下了手机以及账目报告，这才坐到我的身边，靠在我的肩膀上长出了一口气：“老公，我觉得这样好累啊，每天都活在派系争斗和阴谋之中，真的是你想追求的生活吗？我心疼你.......”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人活着总要承担一些责任，赵然是我推举上去的，那现在就必须由我把他拉下马！如果我也把这个烂摊子甩给光头王和李胜男，看着他们慢慢倒台，那我和赵然还有什么区别呢？同样是背信弃义。我不想当个这样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感觉你活得太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能歇一歇.......”
    这一次，我也无话可说了。
    因为我的确活得很累很累，如果有可能，我巴不得这是一个没有算计、没有恩恩怨怨的美好社会，那样人就不会累了，甚至也不会有喜怒哀乐的情绪.......
    可转念又一想，要是人没了这些情感，那和单细胞生物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都是作为人必须有的东西，这么看来，我的心情也顺畅了很多。
    抽掉一只烟之后，我拍了拍躺在沙发上的白药说：“走吧，去吃饭，不然菜都凉了.......”
    “没事儿，我听见你打电话就知道要等上一会了，所以把饭菜都放在锅里加热着.......”
    .......
    吃饭时，白药关闭了房间里的灯光，在桌上点燃了两支蜡烛，似乎是为了特殊的仪式感。
    我又时不时地看向窗外，外面的夜空已经漆黑一片，这一天时间又这么过去了........
    所以距离白药真正离开的日子又近了一天，我挺怕这种折磨人的滋味，所以我一直都难以真正放开享受最后白药留给我的温情.......
    吃饭时，她放下手里的筷子问我说：“老公，我们俩要不要喝点酒啊？”
    “喝酒？还是不了吧.......”
    “就当陪我喝点吧，我记得家里的柜子里还有一瓶当时学校同事送给我的红酒，放在那不喝也是浪费了，我这就去拿！”
    白药说着，便起身走到储物柜中拿出了一瓶红酒。
    我本是不太想喝酒的，因为这段时间，我可能随时随地都需要进入工作状态，只要光头王来一通电话，那我就算是熟睡着也要起来干活，可架不住白药的热诚，我还是点了点头说：“那就喝一点吧，我不能喝醉了，现在公司的事情处于一个非常阶段，我要时刻保持能随时工作的状态。”
    “好，半杯便够了。”
    白药笑着，拿出了两个高脚杯，然后依次倒入半杯，摇晃一阵之后把其中一杯递给了我。
    我俩就着两个菜，喝完了杯中的酒.......
    透过玻璃杯，我越发觉得白药的美丽是深入骨子里的，她的五官似乎都长在点上，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夜色逐渐迷离，而我们两个人也因为这些酒变得迷离，甚至说出了一些平日里不会说出口的话.......
    她微红着脸笑着问我：“老公，你觉得我美吗？”
    “美，特别美！”
    “那......那你想和我上床吗？”
    我几乎没经过大脑的思考，便脱口而出：“想！”
    说完之后，我才发现这些话说出来并不合适，我和白药注定走不到最后，所以有些话一说出口就成了不负责任的表现。
    可我没有解释什么，既然说出口了，那就默认好了.......
    白药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顺势躺在我的腿上，她的酒量也蛮差的.......
    我看了看她微红的脸庞，又看向面前的烛光，一阵习惯性的失神。
    烛光在我的眼中摇曳，时而拉长，时而缩短，跳动的火苗渲染了整个房间。
    在我失神时，白药坐上了我的腿，搂着我的脖子，我可以嗅到她的每一次呼吸，伴随着阵阵香气......
    她双眼迷离着说：“老公，我想把我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你........”
    “你已经做到了。”
    “不，还没有完全做到。我们是夫妻，就算做一天的夫妻，我们也是货真价实的！”
    当我开始联想时，白药已经吻上了我，炙热而激烈.......
    我虽然有理智在，但也是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在那一刻，我彻底迷失在了白药的温柔乡里，我快被她融化了.......
    就在我快触碰到静谧时，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让我短暂地恢复理智，我一下子便拉开了我和白药之间的距离，然后说道：“等等！家里好像没有避孕套.......我到楼下买去.......”
    “我等你.......”
    ........
    从楼上到楼下之后，我都还是发懵的，我已经辨别不清楚自己究竟活在梦里，还是活在现实之中.......
    直到街道上一阵阵的秋风扑打在我身上时，我才清醒了很多，这的确就是现实，我没有做梦.........
    但我心里的那份炙热还没冷却下来，也正是那份炙热以及理智驱使着我到楼下买避孕套。
    小区里只有马叔的便利店还开着。
    买完之后，我几乎是飞奔到楼上的。
    我还忘不了马叔看我的那副表情，似笑非笑着点头，可能还有些赞许吧.......
    我觉得今天我要是不能当一回真男人，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所以这一夜，我彻底迷失了，我想白药也迷失了.......
    我们就像完全忘记了现实生活中的苦难折磨，飞翔到了一处充满鲜花与蜜蜂的净土，尽情享受着独属于我们两人的静谧时光......

 第四百二十六章何苦呢？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阳光刺激醒的。
    可当我扫视房间的四周之后，发现已经没有了白药的身影.......
    昨夜，我和白药已经约定好，等我解决掉赵然这个麻烦之后，就和她私奔，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边陲小城，我们一起开一家卖早餐的店，闲下来就一起看看电影，出去旅游。
    我卖掉武汉的房子，白药也卖掉她的房子，这些钱足够我们在一个边线小城余生无忧.......
    当我和她真正结合时，我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我一定要让她成为我的唯一，我受不了有别的男人和她结婚，这是我的占有欲，同样也是对爱情的忠贞！
    这也是我自私的表现，我会让白药的父亲韩中原在牢中度过后半生.......
    可现在我却找不到白药，房间里除了她留下的的气息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是骗了我.......
    我瞬间便失魂落魄，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在房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除了气息，再无其他......
    我想给她打电话，可她已经换了号码，而且我还不知道她新的联系方式，我这才发现即便我们一起相处了好几天，我也没办法联系上她.......
    我当即便给唐艺打去了电话，片刻之后，她就接通了。
    我急着说：“唐艺，你能联系上白药吗？你肯定能联系上，你把她的新号码给我，让我和她说几句话！”
    唐艺似乎比我还莫名其妙，她反问我：“你怎么还问我要联系方式？白药不是去武汉，已经和你见面了吗？”
    “我们是见过面了.......可她现在又不见了！”
    唐艺稍微顿了顿，然后叹气说：“你还没认清现实吗？如果摆在你和白药之间的问题得不到解决，那你们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怎么搞的像是刚知道她要离开呢？”
    “不是.......我们.......”
    我语塞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对唐艺描述昨晚发生的事情，这对我来说实在困难.......
    “张扬，事实就是这样，所以别再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吧，白药可以把一切都给你，但是她也不能失去父亲.......现实往往很残酷，你没有能力解决问题，那就只能学着去接受，我不管白药对你说过什么话，才促使你给我打这通电话.......你要明白，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摆在你面前的问题一定是真的......没别的事情，我挂了。”
    唐艺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有留给我继续往下说的机会。
    是啊，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是那些遗留下来的问题绝对是真的，解决不掉就永远是问题。
    我把手机丢在沙发上，独自愣了很久很久.......
    ........
    上午，对应着白药的离开，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抵达了这里。
    她就是购买这套房子的人。
    见到我，她并没有很疑惑，只是笑了笑说：“我暂时不住进来，你想住就先住着吧，还能增加点人气儿.......”
    “我是住在楼上的，卖给你房子的女人就是我女朋友.......”
    “哦哦，我知道！那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嗯，邻居.......”
    她伸出手说：“我姓林，我年纪也比你大点，叫我林姐就行.......”
    我也象征性地握了握手说：“我叫张扬。”
    ........
    我最后把房门的钥匙还给了中年女人，带走了房间里白药留下了一些衣物，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睹物思人”这个词汇是什么意思，因为我就拿着沾染了白药气味的衣物，愣了足足一下午的时间。
    我会想到那些美好的回忆，同样也被现实的问题一遍一遍摧残着.......
    一条裙子、一件衬衫，每一件衣服都能构建成为一段难以忘怀的回忆。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已经湿透了那件衬衫.......
    .......
    夜里，我没有一点想要吃晚饭的感觉，就一直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世界，从白天到黑夜笼罩，地上全是烟头。
    我什么都不想做，连工作也不想做。
    我再一次丢失掉了一切，这次痛得比以往都要厉害，因为我得到了白药的一切，却突然失去。
    在这种强烈的反差之下，我再也扛不住了.......
    ........
    我就在房间的阳台上过了整整几天时间，困了就倒在地上睡，醒了接着发呆，没喝水也没吃一点东西。
    而这一切都被一阵敲门声终结，这又是一个下午，我不知道是具体哪天，只知道是一个没有夕阳的下午。
    由于太长时间时间没有动过，我甚至一时间无法站立起来，双腿都麻木了.......
    我就这么半拖着身子，打开了房门。
    “张扬，你怎么了？”
    来的人是李胜男，我听得出她的声音。
    我有气无力的说：“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连续几天了，我怕你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来你家里找你的.......没想到我真没来错，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快跟我去医院！”
    “我没事儿，就是累了。”
    “少废话，让你跟我走就走！”
    我就这样被李胜男扛着着下了楼.......
    ........
    打了两瓶葡萄糖之后，我感觉好多了，可情绪始终提不起来，我忘不了白药.......
    旁边的李胜男很长时间都没说过话，一直忧心忡忡地盯着我看。
    可能是见我气色好转许多之后，她才叹气说：“我还以为你是得了什么绝症了，脸色苍白成那样，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没想到一检查，医生说你只是饿了太久，而且还极度缺水.......说说吧，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
    “白药走了.......”
    “白药？她回来过吗？”
    我点了点头：“是的！这几天她回来了......但又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李胜男是了解我，并且知道我和白药之间的那些事情，所以她并没有像唐艺那样对我“冷嘲热讽”，她只是一直叹气，然后说：“那你也不能像这样不吃不喝啊！要不是我来找你，你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谢谢了.......”
    “别对我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没有意义.......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因为感情要死要活的，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这又是何苦呢？”

 第四百二十七章还钱该骂？

    我没有回答李胜男的话，因为她没有经历过这些，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稍微停顿了一会，我转移了话题：“聊聊公司的事情吧.......”
    “你调查赵然的结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有一些进展，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对的方向.......”
    “说说看。”
    “我想从赵然的个人账户方面入手，于是去找了王婉清，想让她帮我调查，毕竟这涉及到个人隐私。之后，我前几天拿到了结果，王婉清给我提供了一份详细的账目表，但这份账目表上并没有关于赵然直接的灰色收入，每一笔钱都可以查到来历。”
    说到这，我停了停，而李胜男问道：“你能找到王婉清帮忙也真的是一种能力，据我说知，就连王总都不敢打包票能让王婉清帮他.......”
    “算是人家看得起我吧.......不说这些。紧接着，我发现赵然有三笔收入有些异常，而这三笔收入全部都是赵然从股市上赚来的钱，而且购买的是同一家上市公司的股票.......”
    李胜男皱了皱眉头连忙问：“哪家上市公司？”
    “你应该比我熟悉，毕竟都是一个商业圈子里的。那家公司的名字叫做吉丰环保，法人是李庆和，你知道吗？”
    “知道，但没接触过.......所以你怀疑这笔钱有猫腻？”
    我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
    因为我开始犯了难，即便我猜得到这笔钱有猫腻，但基本上也是无从下手，我们都不熟悉李庆和这个人，所以更别说顺着这个思路调查下去了。
    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李胜男疑惑着问：“不对啊，吉丰环保虽然是个挺大的上市公司，但这几年一直不温不火，甚至还在走下坡路，他们的股票怎么可能涨呢？是不是弄错了？”
    李胜男的话也给了我很多提示，既然是一个走下坡路的公司，股票又怎么会猛涨呢？那赵然从股市上得来的那些钱又是怎么来的？
    这些剪不断的事让我瞬间焦头烂额，长出一口气之后，我说：“那既然找到这么多疑问，就按照目前的思路查询下去吧，待会回家之后，我把王婉清给我的那份账目表给你，你和王总看看还能有什么发现！”
    “只能这样了.......那干脆我晚上直接去你家里拿吧，你现在这个状态也不适合奔波，再加上公司目前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多耽搁一天都是损失........最近，赵然和天乐广告那边的人接触越来越频繁，我估计他们是在商量收购智行的计划，如果我们还找不到扳倒他的关键证据，那估计智行早晚落入他人之手。”
    李胜男也很焦虑，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她鬓角有一丝白发，正在灯光下闪烁.......
    这段时间，她的确为智行的事务操碎了心，我瞬间便有了后悔的感觉，我想如果当初我没有答应光头王，拉李胜男入股，那她现在也不至于成这样.......
    面对李胜男，我呢喃道：“对不起.......”
    “啊？”胜男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
    我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当初拉你入股，你也.......”
    还没等我说完，李胜男便打断道：“行了，别说这些。你也别因为这点困境就自责，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哪天不要应对来自各方的压力呢？再者，当如如果我真的不想入股，那谁说都没用，我也想给跃动找一个新的发展空间，这是行业优劣择汰使然，和你没有什么必然关系。”
    ........
    坐着李胜男的车，我们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这几天半人半鬼的日子似乎让我丢掉了很多东西，可能连饥饿感也一起丢掉了。
    李胜男问我：“张扬，你几天不吃不喝，光打葡萄糖肯定也不行，先吃点东西吧......医生建议让你这几天都喝粥，不然肠胃受不了的。”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饿。”
    “那是你身体产生的生理性错觉，你太长时间不进食，饿到都不感觉饿了。”
    “你这是哪门子逻辑？”
    “难道你自己仔细想想不对吗？哪有饿了好几天的人还说不饿的？这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好吧，等会在后街那停一停，那有个夜间也开业的粥铺。”
    ........
    拎着一碗蟹黄粥，我打开了家门，然后把桌上的那份账目表递交给了李胜男。
    她随手翻看了一番之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坐在餐桌上，盯着我看。
    “额.......你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我要看着你把这碗粥喝完再走！”
    “没必要这样，既然我买了肯定会喝完的，要是买了不喝，我不就是脑子有毛病吗？”
    李胜男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被我听见了，她说：“我感觉你现在脑子真的有点问题........”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碗里的粥，她又说：“我不理解你们那些要死要活的爱恨离愁，但我明白一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管到什么时候也不能糟践自己的身体。”
    “我明白.......”
    “你可别为了赶我走敷衍我，我是必须要看你吃完的.......”
    说完，李胜男又像是泄了气一样：“可我又不能一直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吃不吃东西还得看你自己！”
    沉默片刻后，我像是想起来什么，说：“对了，我记得之前我向你借了好几万，现在我回来了，这笔钱也应该还给你。”
    我说完，李胜男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似乎又好气又好笑一样，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子。
    “我真不知道是该夸你记性好，还是该骂你.......”
    “怎么现在这个时代还钱还要被人骂呢？”
    “和时代有什么关系呢？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负责任，居然还记得还钱的事情.......”
    我没有多说什么，拿出手机直接给李胜男转去了六万块钱.......
    ........
    李胜男真的是看完我喝光了那碗粥才离开的，走之前还在楼上楼下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在我的冰箱里塞满了食物，叮嘱我了好几句才真的安心离开。
    我点了一支烟，看着空荡荡的包装盒愣了很久........

 第四百二十八章918

    也许真的因为太累了，这一夜我睡得很安逸，连一场梦都没有过.......
    第二天早上，我起的很早，因为我要去吉丰环保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
    我搭上了一辆出租车，便直接对司机师傅说去吉丰环保本部。
    司机也是个健谈的人，开口和我闲聊道：“小兄弟，你是去吉丰环保上班的吗？”
    “不是，我只是有点事情要在那办。”
    “哦，那就好.......”
    司机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好？这是什么意思？
    我接着半开玩笑地问：“师傅，这吉丰环保怎么了？怎么一听说我不是在那上班的，反而叫好呢？我可是知道那是一家很大的上市公司啊，好多人想进还进不去呢！”
    “害！那都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儿了.......难道你不是去要工资的吗？去那的人除了上班和要账，还能有其他的事情吗？”
    “都不是。”
    “那我就跟你聊聊吧.......我儿子本来大学毕业之后，也是在吉丰环保上班，他学的是环境工程，算是专业对口的，那时候我们全家人都挺高兴的，毕竟是个上市大公司。工作前几年一切都好，可谁知道市场的变动呢？就几个月的时间，吉丰环保因为什么项目问题一蹶不振，听说是资金链断了，然后就开始拖欠员工工资，直到现在离职的离职，讨债的讨债，简直是一片混乱.......”
    听着司机师傅的话，我缓缓地点着头，消化这些信息。
    果然和李胜男说的一样，吉丰环保不仅仅开始走下坡路，而是已经面临如此困难的局面了........
    那赵然从股市上搞到的那些钱又从何而来呢？
    ........
    抵达目的地之后，我才真的认识到司机师傅说的那些话的含义。
    吉丰环保的本部大楼混乱不堪，一群讨债的人围在一起在楼下声讨，还有很多人拿着盒子默默地从大楼中走出来，直到走到垃圾桶旁边，一并丢下，满脸颓靡.......
    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管事的人出来解释一下。
    我走到讨债的人群中，随口向身边的一个男人问道：“兄弟，你们这是集体要债吗？这样效率也太低了，为什么不直接去相关部门举报揭发呢？”
    他顺手接过我递过去的烟，点燃吸了一口之后说：“没用的，你说的办法我们又不是没试过，可这孙子就是不履行，你能拿他有什么办法呢？还不如用这种直接的办法来要债！就算要不到钱，我也要让他难受，这王八蛋也太气人了，连我们这帮做苦力的人的钱也要黑.......”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这是个股市挂牌的大公司，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没有吧？”
    “是啊，我昨天都还看见李庆和那孙子坐着豪车从这出去，你说他要是真没钱，把车卖了不也能发我们这些人的工资吗？再不济，这大楼最起码也值几个亿吧，他把楼卖了不行吗？所以我说这孙子就是想黑我们这群没背景的农民工钱，他来不要脸的，我能比他更不要脸面！我看谁熬得过谁。”
    说着，他便招呼着这群兄弟直接躺在地上，嘴里还大喊着“欠债还钱！”
    既然我问清楚之后，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我看按照这个形式下去，警察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
    离开吉丰本部大楼，我径直去公司找到李胜男。
    我俩在办公室里见了面，我把刚刚在吉丰大楼看见的情况告诉了她。
    她也比较惊讶：“没想到吉丰环保现在已经闹成这样了.......那赵然那笔钱就更可疑了，一家面临如此危机的上市公司怎么可能还会在股市上涨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王总在公司吗？我们仨好好聊聊！”
    李胜男摇头：“王总看完你给的那份账目表之后，就离开了公司，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挺怕在这样的高压之下，光头王接受不了，于是带着担忧问李胜男说：“王总最近情绪还好吗？”
    “还不错，至少比我俩都要好。昨天我还看见他和别人有说有笑的喝着茶呢！”
    “也是，他这辈子经历的风风雨雨够多了。”
    沉默一阵之后，李胜男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站到了窗台上，看上去心事重重。
    我也给自己点了支烟。
    她转身笑了笑对说：“张扬，我挺乐意看见你现在这幅样子的.......一个男人还是要把身心都投进事业里才能真的享受到成功的乐趣。假如这次危机解除之后，赵然现在的位置就是你的，我和王总都商量好了，各自从公司里抽出一部分人手，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公司，而这个公司属于智行和跃动的子公司，但管理上完全独立，而你就这新公司的负责人！”
    “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呢？”
    “有句话王总说得对，我们这些人都已经彻底沦为旧时代的淘汰者，只有新鲜的血液才能开辟新的疆土，而你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你知道吗？当初由你主导的约定书店无疑是最好的证明，你有这个能力，只是缺乏机会而已.......”
    我愣了很久之后点了点头.......
    ........
    离开公司，我又一次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看着夜色降临下的整个城市。
    自从白药离开之后，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那种不安是没有缘由的，只是纯粹的不安。
    我想在我得到白药的那一刻开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娶任何一个女人，可她给了我希望，又带给我无穷无尽的绝望.......
    这是最让我难受的事情，我情愿没有最后的温柔，也不愿意像这样痛苦着。
    现在是十月二十七日，距离白药离开这片热土，和余彦飞往异国他乡结婚的日子还剩下几天时间，而我也没有再去往南京的必要了，唐艺有句话说得对，我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只能学着接受。
    理智下思考，我绝对不舍得让白药以牺牲家庭的代价和我在一起.......
    这时，我的电话恰时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职业女性的声音：“请问是张扬先生吗？”
    “对，我是！”
    “您有一辆保时捷918在我们4s店里，请问什么时候取车呢？”

 第四百二十九章难受的笑话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对方搞错了，我并没有买什么保时捷918，也没有那个经济能力购买.......
    所以，我试着问：“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买什么车啊！”
    “这个号码是您的吗？”
    “是的。”
    “那您是叫张扬，家住老街小区三栋八楼，对吗？”
    她越问越让我感到吃惊：“没错.......”
    “那就没问题了，两天前有一位名叫白药的小姐，给您购买了这辆保时捷918，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取一下车？”
    “白药？”
    “对的！”
    “那这辆车多少钱？”
    “一共四百六十八万........”
    聊到这里，我已经弄明白了，白药把卖房子得来的钱给我买了这辆车，就因为她那天晚上问了我一句：“张扬，你喜欢那辆车吗？”
    我说喜欢.......
    然后她便打定了主意，卖掉房子之后，给我把车买下来.......
    我拿着电话愣了很久，脑子里也空白了很久。
    “喂，先生，您还在听吗？”
    “啊，我在。”
    “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呢？因为这辆车算是我们4s店十月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所以您来取车的时候，我们会举办一个剪彩仪式。”
    “哦......那明天上午我就过来吧.......”
    “好的，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挂了，待会我会把地址发给您！”
    “嗯。”
    挂了电话之后，我一屁股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点上了一支烟。
    说实话，我心里并没有多少喜悦，我虽然喜欢车，但绝对不是这种方式换来的，在我的理解之中，这可能是白药对我最后的“弥补”，虽然这么说不准确，但我一时间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辆车带给我的感受。
    白药与我而言，比任何外在的物质都重要，这完全不能等价。
    而这通电话也让我本来稍微沉寂的心，再一起陷入起伏之中。
    我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愣神，很久之前每当我看见上百万的豪车从我面前经过时，我总会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开上这么一辆，那我会不会飘得不知所云？
    那时候我想，也许我会在车上吃喝睡觉，先过了半个月再说，没事就把车停在全武汉最著名的夜场前面，然后等待那些如同苍蝇一样、着装艳丽的拜金女靠过来，可我不会搭理她们，借此再吸引更多人的瞩目，我觉得我会很享受那种被人注视的滋味儿.......
    可现在，当我真的有一辆几百万的跑车时，我却再也提不起那时候的低俗趣味，也不再羡慕那些开着跑车泡妞的富二代们，我觉得那些放浪形骸的灵魂都是空洞无比的，他们一边纸醉金迷，一边重复着机械一般的生活，让人恶心......
    我想要的很简单，可实现这种简单需要的代价却是我无法承受之重，这样看来似乎简单也不简单.......
    想着想着，我便沿着街道漫步，很难想象，我突然对这座城市有了一种陌生的滋味，对这座我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城市........
    或许就在我没了家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对我来说都是异乡，我的人生被彻底分割成了三段，第一段失去韩颖；第二段失去爷爷，失去了老院子；第三段失去白药......
    这种分割方式简单粗暴，仅仅以失去作为刀，断开了我的人生.......
    ........
    当我快到家时，一辆银白色的标致车停在我旁边的街道上，驾驶位置的人摇下了车窗，是很久没见过的于毅。
    他对我笑了笑说：“张扬，好久不见！”
    在他摇下车窗的那一刻，我看见他的副驾驶上有个女人，但我不认识，我想那应该是他的女友，或是老婆.......
    我也以微笑回应他，他似乎今天比较闲，找了个停车位之后，就向我这边走来，并顺手递了一支烟给我。
    我迟疑了片刻，接过他手里的烟，我迟疑的原因不是其他，只是我记得他是不抽烟的.......
    在我点燃之后，他也喂了一支烟在嘴中，点燃。
    人是会变的，我再一次被身边的人物提醒到。
    他抽了几口之后对我笑了笑，脸上已经没有当初把我当成敌人的警惕。
    我随口问道：“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你现在也有女朋友了？”
    他摇头：“不是女朋友，是老婆。”
    “你结婚啦？”
    “是啊！很让人诧异吗？我年纪也不小了，再不结婚，我都奔四去了.......”
    说着，我也注意到他手上戴的戒指，他的确是结婚了。
    我点头之后，他又说：“走吧，我们也别在这站着了，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顿饭！”
    “那你老婆呢？”
    “她去商场逛了，不管她！”
    ........
    其实，当我和于毅之间没有矛盾之后，我对他的映像也逐渐好转。
    人的确是环境的产物，我想时间要是再往回倒半年，我绝对不会如此兴平气和地跟他交流，他也绝对不会主动请我吃饭。
    我们来到了一家火锅店，面对着直冒热气的火锅开始闲聊起来。
    他问我：“你最近在忙什么项目呢？我可是听说你的那家约定书店现在成了逆市场的爆款，上了好几次地方新闻，在传统书店行业没落的情况之下，还能有这样的成绩，你是真的挺有能力的。”
    我也没必要花费精力去解释，只是点头说：“算是有点小成绩吧......你呢？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还是家庭方面的压力吧。我老婆是经人介绍认识的，相处一段时间后，还不错，就直奔民政局了.......”
    说到这，于毅顿了顿，才算是问到正题上：“你呢？和白药结婚了没有？”
    他直视了我一眼，又转移了目光，看向窗外。
    我长出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要是真的把我和白药之间发生的事情说出来，那绝对是极具戏曲性的故事，至少对于我和于毅来说，是这样。
    因为我和他谁也没成为和白药走进婚姻殿堂的人，这是最让人难受的笑话........当结局定下来之后，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可我什么都没说，于毅便点头道：“我明白了.......”

 第四百三十章出路

    吃完饭之后，于毅的老婆也来到火锅店接他，他喝了不少酒，但我没怎么喝，所以我还是颇为清醒的，而于毅就显得有些晕头转向，在他老婆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着。
    我想他也算是彻底了解了一桩心事.......
    ........
    第二天上午，我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来到了保时捷4s店。
    说明身份之后，店里的经理直接负责接待我，这种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让我颇感无所适从。
    他带着我来到了门店后方的车库内，指着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说：“先生，这辆车就是白药女士给您定的。”
    我点了点头，便直接坐进驾驶位置。
    “我可以开走了吗？”
    “是的，您可以开走了。但我们有点小请求，我们门店正在参与优秀门店竞选，您能帮我们拍张合照吗？我们会挂在店内的展台，将来还会举办车友聚会.......”
    “好吧。”
    “再冒昧的问一下，您和买车的白药女士是什么关系？”
    我下意识地警惕起来：“问这干什么？”
    “您别误会，我们是有一些小礼品送给你们，如果你们是情侣，我们会有一对精美的劳力士情侣手表作为礼物；如果是亲人，那我们还有其他礼品.......”
    “那就手表吧.......”
    “好的，您先帮我拍张照........”
    ........
    开着车，我接到了李胜男的电话。
    光头王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一些关键消息。
    所以我需要立马去公司一趟。
    ........
    我是在停车场遇到的李胜男。
    她见到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惊叹：“哇，不会吧，张扬，这是你的新车？你去抢银行了？这可得大几百万呐！”
    “这车是白药买的........”
    “白药买的？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的确是走了，只不过她在离开武汉之前，就在4s店里订购了这部车，我是昨天晚上才收到店里的电话的。”
    或许是李胜男见我情绪不高，也叹了口气说：“那她算是把除自己之外，能给的都给你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开点吧，等你真的有足够能量之后，什么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我感觉李胜男似乎话有所指，便接着问：“你觉得我要怎么样才能解开目前的死局？”
    “那我就跟你聊聊吧.......你觉得你现在和白药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矛盾，无法解决的矛盾.......她既不能让他爸去坐牢，也不想放弃这段感情，可两者不能兼得，她只能为了前者放弃后者，我也能理解！”
    “好，那我再问你。如果有另一条路能解决矛盾，你做不做？”
    “你说！”
    “我们都知道，天乐广告是南彦旗下的公司，如果你的存在可以威胁到余彦的事业，那你认为他会在女人和事业之间选择谁？”
    我瞬间便明白了李胜男的意思，她的确是给我想了一条出路！
    我的心一下子因为这个想法而激动起来，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点燃了.......
    抽烟时，我一直在脑海中思考余彦这个人，说实话我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别人的描述中，很多人都说他是个有能力、有野心的人，我不知道他的野心是否能从事业涉及到感情上去，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两者皆有.......
    但我并不害怕与他针锋相对，因为他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那我即便死也要咬他一口肉下来！
    我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就试试看吧......先从智行内部开刀，赵然必须下马！”
    我不认为在余彦的心里，白药的地位会比事业重要，如果他真的认为白药更重要，那就不会以这种胁迫的方式对待白药，这不是爱，是欲望！
    我好似找到了一个可以用来抒发内心怒火的出口，我想我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像这样如此渴望成功.......
    李胜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好你！”
    .......
    我们仨人在办公室里见了面，而这次见面，光头王显然要比以往更有精气神，这是好征兆，我也期望着他会提供什么好消息。
    光头王照常招呼着我们点烟，这已经成为一种特殊的仪式。
    抽了两口后，他说：“张扬，你可算是立下大功了.......这次如果没有你提供的账目表，我还真的对赵然无从下手。”
    “这是我应该做的！”
    光头王摆了摆手，继而说道：“我这几天专门花费各种心思去联系吉丰环保的李庆和，可那孙子真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谁都不见，躲在自己的别墅里面......”
    “是的，我昨天去他们公司本部大楼时，也看到很多讨债的农民工聚在一起找李庆和。”
    光头王对我点头：“吉丰环保算是走到头了.......一个行业巨头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面临破产，这也间接提醒了我，要想长足发展，还是要与时俱进.......我估计李总也跟你说了我们的想法了吧，等解决掉内部危机之后，我们就成立一家新的公司，专做新型行业，投资也好，自主运作也好都行，到时候就看你有什么好想法！懂了吗？”
    “还是先说说目前的局势该怎么解决吧......以后的再说以后。”
    “回到正题上来！我四方打听之后，才知道李庆和为了挽救公司目前陷入的经济危机，找到天乐广告，想让他们注入一笔资金，盘活局面......所以他们达成了共识，代价就是要付出大概一半的股份.......之后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吧，赵然那些钱看似是股市上得来的，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洗钱，把这笔灰色收入合法化！”
    光头王终于笑出了声，而这也就意味着赵然将万劫不复，等待他的只有冰冷的手铐以及监牢........
    我也越来越接近那一步，但我心里除了渴望成功之外，没有任何一点喜悦。
    赵然倒台是必须的，他付出代价也是必须的，这没有一点点矛盾，我只是有点惋惜而已........
    我想要的成功意味着我能影响余彦的事业，他可以用威胁的低劣手段，我也可以！
    李胜男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我笑了笑.......
    而我却对着那支燃烧的烟，一阵恍惚.......

 第四百三十一章思路清晰

    当理清楚头绪之后，调查取证就会变的很简单，现在李庆和、赵然、吴蕾之众都成了余彦手底下的走卒，而赵然这笔不义之财，就是通过李庆和的吉丰环保洗白成功。
    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找到切实的证据，证明这笔钱是吴蕾等人用来收买赵然陷害郑建，如果不证明这一点，那赵然咬死说是股市所得，我们也是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我把心中的疑虑说给了他们。
    众人陷入沉思，显然在当下他们也和我一样，没有什么好办法。
    漫漫长路，我们或许才走出了第一步，虽然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一阵沉思之后，我忽然想起来什么，对李胜男问道：“我记得的当时举报郑建吃回扣，收黑钱的人是你们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吧.......是他直接举报到你这，然后又到我们公司行政部的！”
    李胜男点头：“是的，他叫胡兵。当时就是他负责和智行完成项目对接。”
    “那他现在人在哪呢？我想找他聊几句。”
    说到这，李胜男才摇了摇头称：“那估计晚了，因为就在当时那件事发生不久之后，他就主动递交辞呈，离开了跃动！我们即便对他有所怀疑，也找不到人了.......”
    “联系方式还有吗？”
    “这个到还有，只是我不确定能不能联系得上。”
    李胜男说着，便拿出手机翻看着记录，一会儿后，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我们安静.......
    她开着免提，所以我们都能听得到，电话是打通了，就是一直无人接听，李胜男拨了两次号之后，还想再拨通第三次，我摁住了她的手说：“别打了，两次已经足够了，如果他真的有问题，一定会有所警觉，再打第三次，意味就太过明显！”
    李胜男也是颇感无奈：“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早知道局势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当时就干脆一查到底，省得现在焦头烂额........”
    “现在说那些话已经毫无意义了，当时我们也不知道跃动会和智行有深度合作，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赵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时过境迁，还不如聊聊怎么解决.......”
    说到这，我停了片刻又问：“我记得公司在办理入职手续之前都要做一个表格，那上面应该有他具体的家庭住址，如果他不接电话，那我们就干脆找到他家里！”
    “这个应该也有，不过他入职的时间很早，我不清楚一时间还能不能找到.......害，先不管了，我立马安排人找找看再说。”
    “只能这样了.......”
    ........
    安排好一切之后，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分工，光头王就负责留在公司和他们斡旋，掌握他们的第一手动向，而李胜男就负责找到胡兵这个关键人物，以他作为突破口。
    我就接着寻找能够证明赵然陷害行径的证据，这听起来是一个很确切的事情，但实际上范围包含太广，以至于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再去赵然家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
    开着车我打算先去一趟书店，杨肖上次告诉我，他们接受了天乐传媒的投资，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巧合，约定书店已经在无形之中站到了我的对立面，可这家书店明明也有我的很多心血.......
    我是不愿意把自己的位置强行摆在约定书店的对立面上的，因为即便我已经离开了书店，我对它还是有感情的，它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
    我总有种预感，在不远的未来，我会正面同书店产生冲突，这种预感不是没有来由的，因为我早晚会和余彦来一次碰撞，而我们之间的联系点无非就那么几个，约定书店、智行与天乐以及白药，后两者都已经或多或少产生了矛盾，而前者还没有真正爆发，所以冲突一定是必然的.......
    想着想着，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后怕，因为余彦一定是了解过我的，这一点，曾经在赵然那里得到过证实，所以对于我做过什么行业、有什么人际关系，他可能都特别清楚，基于这种猜想，那我参与创办约定书店的事情，他心里也一定是知道的。
    可为什么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他还是决定投资约定书店呢？
    而且还不参与书店经营管理，只占有其股份？
    我点燃了一支烟，又是一阵不安的恍惚........
    ........
    抵达书店之后，我第一眼便看见了书店门口有一张特别大的海报，而海报上的模特不是别人，就是末子......
    照片中，她看起来更加漂亮，或许是放大之后的效果，她的五官也比正常来得立体，笑容也让人心头一暖。
    海报中，末子抱着一只灰色的小狗，眼神中都是温柔，宣传标语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不止人类！”
    我大概已经明白了这张海报的用意，这是借用保护动物的外壳来触动消费者的内心，模式还是曾经的模式，购买一定数目的书籍可以为流浪动物安置一个家.......
    我想这个主意大概是出自杨肖之手。
    而效果似乎也很不错，基本上在我到书店的这段时间里，基本上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而且他们似乎还要在保护动物的基础之上，进行了增添内容，直接领取一只流浪猫狗！
    他们应该是和某个保护机构达成了合作。
    愣了片刻之后，我摁灭了手里的烟，踏进书店里........
    ........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现在约定一店的员工都是陌生面孔，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还以为我也是前来购书的人，热情地接待了我还向我宣传道：“先生，您好。欢迎光临约定书店一店，我们这边提供免费阅读服务，还有茶水供应，只需要您办理一张会员卡即可，除此之外不需要任何消费.......而且我们书店还有一个最新活动，如果您也想养一只宠物，那不如参加我们此次助力流浪动物行动，一次购满一千元，即可免费领养一只........”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她说：“现在你们这家店谁是店长？”

 第四百三十二章见面

    我面前的这位店员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只见她一脸惶恐地说：“额，先生，是我打扰到您了吗？”
    “不是，我只是想问一下而已........因为我之前来的时候，店里的员工不是你们，现在全都是生面孔，我这人恋旧，有点不适应......”
    她立刻便如释重负，笑了笑说：“先生，那不好意思了，是这样的。约定书店已经有了十二家分店，遍布整个武汉的繁华地段，以前只有一家书店门店，就是您现在所处的这家，而当时接待您的员工现在都成为老板了，自然也就不在一线接待客人，这可能要让您感到失望了.......”
    我在心里嘀咕道：这么快吗？看来有资本入驻，的确是一股很强大的助力。
    “好吧，我明白了。那你应该就是现在这家店的店长了吧？”
    她对我点了点头：“是的！”
    “看来杨肖挺会挑人的.......”
    她有些惊愕：“您认识我们杨总？”
    “何止是认识啊.......行啦，不说了，既然没找到老朋友，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先生，您能告诉我您的姓名吗？有时候杨总以及其他几位老板都会过来看看的，等他来了，我也好告诉他您来过.......”
    在店长说话时，我又看了一眼约定书店的招牌，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叫张扬.......”
    “张扬？”
    “是啊，怎么了？”
    “额........没什么，只是挺熟悉的。我好像在哪听见过.......”
    “可能是重名了吧........”
    出了书店门口后，我才听见刚刚和我说话的店长对身边的一个员工小声嘀咕道：“他是不是以前约定的一位股东啊？我好像还记得他上过周末八点半的电台访谈节目.......”
    ........
    坐在车上，我才给杨肖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半开玩笑的说：“杨总，现在是不是见你一面还得提前预约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丫少阴阳怪气。”
    “我这可不是阴阳怪气，刚刚在书店里，店长可是一口一个杨总，就差对你顶礼膜拜了.......”
    “够了啊.......你是去书店找我吗？”
    “嗯，你们现在都是大人物了，想见一面都难！”
    “我在江汉区这边的金英大厦租了一层楼，当做工作室，现在我们几个都住在里面，我这就把地址发给你，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之后，我按照杨肖给的地址前往目的地。
    ........
    金英大厦是这几年才建立起来的写字楼，靠在长江边上，里面有不少工作室以及公司。
    抵达之后，我看见了杨肖正在楼下往四周张望着什么.......
    他估计是因为没说清楚具体的楼层，所以提前在楼下等我。
    他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和李胜男一模一样，甚至说出差不多的话：“挖槽，不会吧！张扬，你丫的混得这么好啦？几百万的车都开起来了，你还阴阳怪气我，说我是杨总，我看我应该叫你张总才对啊！”
    我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停好车之后，才递上一支烟说道：“你觉得我买得起吗？”
    说着，杨肖还真的陷入思考，片刻之后，一脸震惊地对我说：“卖房子了？咱不至于吧！现在车贬值多快啊，只要过一遍手，不论新旧，马上价格得折一半，你为了装逼可是下了血本啊！”
    “滚蛋！”
    杨肖摸了摸下巴，边打量着车边说：“不是卖房子，那还能是什么？难道你丫卖屁股了？八成是从了苏雅内妮子，她家里给你的彩礼！我就说你小子指定对她有点意思，现在终于是看明白了，也尝到甜头了啊........”
    “你再胡说八道一句，我能给你丢江里去，你信吗？”
    “得！就这！你就这！混成张总，玩笑都不能开两句了........”
    说着，杨肖收起那副贱兮兮的表情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车到底怎么弄来的？不是哥们打击你，除了卖房子、卖屁股，我感觉你真没这个实力啊.......”
    我抽了一口烟，又面向长江长出了一口气：“是白药卖掉房子给我买的........”
    “白药卖房子？卧槽！我不是听说她马上和余彦结婚了吗？怎么又卖掉房子给你买车？”
    我皱了皱眉头反问：“你怎么知道他要和余彦结婚？我好像没跟你提起来过吧.......”
    “额.......其实是顾涵跟我说的......前段时间白药回了武汉，却没回家住，就是因为她跟顾涵住在一起，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才没第一时间回家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顾涵那段时间，也没开酒吧.......
    我们又抽着烟，沉默了很久.......
    沉默中，我看向此时的江面，东边升起的太阳倒映的江水之中，也让看似平静流动的江水露出激荡的本质，波光不断嶙峋，在江面上形成一条又一条的金色波纹.......
    许久之后，杨肖又叹气说：“张扬，有件事我还是对你挺愧疚的.......其实当初我在接受天乐的投资时，并不知道天乐隶属于南彦旗下，也不知道余彦这个人跟你有这么矛盾的关系.......我要是早知道，决计不可能接受他们的投资，我宁可接受智行的.......”
    我并不怀疑杨肖的话，也不觉得他是在打马后炮，所以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个而对他产生怨言。
    “你对我有什么愧疚的......在商言商，做生意没有那么多的人情可言，你是站在书店的立场上为书店带来更优质、更长足的发展，这是无可非议的。我能理解，我想如果我是你，也应该会择优而选。要怪只能怪光头王没有那么长远的眼光，他要是可以预见约定书店如今的发展趋势，也一定有更好的条款。”
    稍微停了片刻后，我又说：“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余彦这个人心机颇深，他给你们书店提供的资金支持以及人力支持都太过无私，既不参与管理，也不参与经营，只做单纯地投资，这对于一家上市集团来说，简直是难以置信；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心胸狭隘了，他或许真的是一个眼光极其出色的商人，看到了你们书店的未来，才做这样的决定！”

 第四百三十三章非黑即白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哪句话说错了？以至于让杨肖用着一种错愕的眼神看向我，而且神情还十分恍惚.......
    他就这么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之后，他才缓缓地抽上了一口烟，面色复杂地对我说道：“张扬，你跟哥们交个实底儿！你是不是已经没有回书店工作的想法了？虽然我这么问，可能是对你的一种伤害，毕竟我们书店算是余彦投资才得以发展起来的，而他也是你最恨的人.......但我还是想让你回书店跟大家一起经营，我们很早之前就说过，我们是一家人，永远不会分开的一家人.......我没忘记，末子、阿昌都没忘记，他们今天还对我提及了这件事，可我每次都是随便敷衍了几句，说你这段时间忙，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但你总不能让我每次都以这样的借口来作为回答吧.......”
    面对杨肖对我的掏心掏肺，我霎时间便楞在了原地，我发愣的原因不是其他，就只是没想到大家的心底还给我留了这么重要的位置，我以为他们会在成功的喜悦之中，慢慢淡忘那些已经走过的人、走过去的事情，这是人之常情，可实际上他们没有.......
    我的犹豫让杨肖理解出了另外一个层面的意思，所以我还没开口，他便又接着说：“你放心，虽然我们现在的股份只剩下一半，但只要你回来，我们三个人会无偿奉献出自己的一部分股份给你，现在我和阿昌一人占百分之二十，末子占百分之十，只要你回来，就由我和阿昌一人给你百分之五，末子给你百分之二！这些都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
    杨肖说完，便用着恳切的目光看着我，期望从我的嘴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他们能对我有这样程度上的牺牲，让我特别感动，因为此时的约定书店已经不是曾经的那家小店，我想现在占股百分之十，估计也有五六百万的体量，而且在不远的将来还会有更多，这是书店如今发展趋势导致的必然结果，他们就相当于把这些钱送给我........
    可这条路我是注定走不了的，因为我注定跟余彦要站在对立面，我不可能跟他产生任何形式的合作，可杨肖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利用余彦的投资打成壮大书店的目的。
    沉默很久之后，我说：“对不住了，兄弟........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但我还是特别感激你们对我的付出。其实不论我是否回到书店，你们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这是无可非议的事实！”
    杨肖的失望是必然的，我原以为他会保持很长时间的静默，以平息失望，可实际上失望之色也只在他脸上闪过片刻，继而他苦笑了一下说：“我早该知道约定书店这艘小船是留不下真龙的.......张扬，我知道你的能力，当初我们在那种艰难的环境之下，你还能硬生生地把书店带起来，直到现在我们都还在模仿着你当初设计的营销方案路线.......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想回来，约定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而我们这几个人也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和杨肖相视一笑........
    “走吧，先进去，咱俩在外面聊了很长时间了，末子他们估计都等着急了！”
    “嗯。”
    .......
    进了约定新的工作室之后，我看见末子跟阿昌俩人正甜蜜地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看起来亲密极了，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预示着阿昌已经彻底走出阴霾的世界，开始正式未来的生活。
    人真的不能只活在过去，那样是会出问题的。
    见到我进来之后，他俩立刻站了起来，对我笑了笑。
    末子更是上前给了我一个满怀的拥抱，在我的肩膀上说：“张扬哥，我可想死你了！”
    坐在沙发上之后，我们几个男人都点上了烟。
    我看着坐在一起的末子和阿昌笑了笑说：“你俩现在这幅腻歪的样子，是不是说明快结婚啦？”
    末子有些难为情：“哎呀！张扬哥，你说什么呢？我们还早着呢.......”
    “这还早什么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况且现在书店发展得这么好，你们在经济上肯定也没什么太大的压力，全款买套房结婚用，不是正好吗？”
    “我们现在哪里买得起房啊！书店发展是不错，可毕竟现在正处在一个飞速上升期，哪里都需要用钱，我们也不可能拿着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去给自己买房子，要是万一有什么问题，那又是特别麻烦的事情........我们租了一层楼，一年的租金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在我们基本上都住在工作室里，处理工作以及休息都挺方便的，暂时也没有买房子的必要！”
    我点了点头，又抽了口烟。
    末子又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说：“对了，你现在跟白药姐发展到哪个程度了？我感觉你们应该已经结婚了才对啊，可你手上怎么没戴戒指？”
    杨肖看了我一眼，我瞬间便明白了，他还没有跟末子他们说我跟白药的事情.......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把实话说出来，免得以后还要用一个接一个的谎言去弥补谎言。
    我保持着面色平静说：“我跟白药分手了，她卖掉了房子回南京结婚去了.......”
    末子跟阿昌都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啊？不会吧，你们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艰难险阻，那些困难都没能拆散你们，这一切都好起来了，你们怎么就突然分手了呢？”
    我简单地思索了一下，长出一口气后，便以最简单的方式回应道：“人有时候会面临很多选择，面对选择时，有时候我们有主动权，可以决定一切；有时候我们又没有主动权，只能被迫接受其中伤害最小的一条路.......”
    “所以.......你们是后者？”
    “对的。”
    末子脸色有些复杂看着我，她是个看事情特别简单的姑娘，所以我就用着一种非黑即白的方式解答了她的疑问。

 第四百三十四章再见杨瑶

    或许是为我跟白药的事情感到惋惜，众人久久都没说出话来。
    末子主动抓着阿昌的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皆叹了口气......
    我抽着烟，这才有时间认真观摩起他们的这家工作室。
    设计风格很简单，就是纯粹的白底加上办公生活设置。
    墙壁全部用带着白色花纹的墙纸贴满，底板也是纯粹的白色瓷砖，吊灯都是白色的，就连沙发也选了白色皮质的。
    这种设计风格很适合减缓压力，当我处在其中时，很自觉地产生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阳台上放的几盆绿植也恰到好处，既能净化空气，也不至于让整个空间显得太没有生气。
    我想这应该是出自大师之手设计的。
    在我四处张望时，杨肖也笑着说：“感觉怎么样？这种设计风格。”
    “嗯，很高级。应该是花了大价钱请的设计师吧.......”
    “的确是请了设计师，但有一点你猜错了......”
    杨肖故意卖了个关子，让我产生好奇，我也的确好奇什么设计师可以不花钱请过来？
    于是，我问：“哪位高人？”
    “还能有谁啊？当然是我姐，杨瑶啊！”
    杨肖说完，我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杨瑶！
    “可我记得你姐不是挺不待见你的吗？怎么会免费给你设计呢？当初，咱俩舔着脸去找她给餐厅设计logo，她都爱答不理的......”
    杨肖摆手称：“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士别一日如隔三秋吗？那都是老黄历了.......而且谁说我姐不待见我的？她在我家，算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了。她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从来不给别人留情面，但背后还是很用心的！”
    我点了点头，因为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初她帮我们设计logo时，不仅费了很多时间，也下了很多心思，给我们提供了好几个版本，以供挑选。
    这对于一个开大设计工作室的老板来说，算是十分难得的了.......
    杨肖又接着说：“我姐其实就是想看我独立自主的一面，就像她一样，靠着自己的双手去获得成功......所以一开始，我对她说我想开餐厅时，她本来以为我是闹着玩的，就没当一回事，直到我去找她设计logo时，她才真的信了.......上次我拿给你的一百万，也不是找我爸要的，我是问我姐借来的.......直到现在，我真的做出了一些成绩，她才终于重新对我下了定义，帮我们免费设计装修.......”
    杨肖的话被一通电话打断，他拿出了手机一看，便对我们小声地说：“嘘，我姐的电话！”
    接着，他便走到阳台上接通了电话。
    一会过后，他挂了电话对我们说：“待会儿我姐就过来了，这也恰好到了饭点，咱们是出去吃还是就在这做？”
    我停了停问道：“你这里有厨房吗？”
    末子一听杨瑶要来也挺高兴的，抢答道：“那当然，我们要在这里生活，肯定是要一应俱全的。不仅有厨房，还有很多食材，我跟阿昌昨天才去菜市场采购回来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这做吧！”
    .......
    一个小时之后，我端上了最后一道“紫菜蛋花汤”，放在餐桌上，对面前的杨瑶说：“瑶姐，赶紧尝尝味道怎么样！”
    杨瑶冲我礼貌性地笑了笑，接着便拿起桌上的勺子给自己的碗里乘了一碗，喝了起来。
    杨瑶是个混血儿，所以眼睛里泛着蓝色，看起来也有着一番风情，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到现在不仅没结婚，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她很漂亮，追求她的人绝对绝对不在少数，所以她不存在什么没人要的问题。
    喝了几口之后，她稍显惊讶道：“嗯，还真的挺不错的。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会做饭的男人.......”
    我也顺势脱下围裙，坐在桌前半开玩笑地说：“人嘛！总是要会点东西才能生活下去，况且技多不压身嘛........你不也一样，要是我在大街上第一次碰见你，肯定以为你是个靠身材以及脸吃饭的模特，绝对想不到你还是个有真材实料的设计师！”
    杨瑶笑了笑，接着喝那碗汤.......
    席间，欢声笑语不断，我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跟他们在书店的后院里一起撸串喝啤酒的日子，那时候虽然压力很大，但我也能感受到源自内心的自由以及快乐，那种生活是我以前最期望并享受的。
    我经历过，也看开了，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患得患失、多愁善感，现在对我来说，找到报复余彦的路才是我最想要的，我之所以会用“报复”来表达，就是源自心里的那股愤懑不平，我不想再闲云野鹤下去，我需要资本、需要人脉，同时也需要强大的能力，只有当我站在最高处时，我才能拥有和余彦扳手腕的资格。
    我们都喝了点小酒，但只是啤酒，所以没有醉意，反而让气氛更加活跃。
    杨瑶也逐渐适应了我们这群人的节奏，开始主动向我问道：“如果我没记错，你还上过本地卫视的周末八点半访谈节目，对吧？”
    我点了点头默认。
    她又继续说：“当时我也看了那档节目，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人挺多面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当时上节目的你和现在完全就是两种人。上节目时，你很严肃，也很有深度，可以很清晰直快地表达自己的人生追求，并向更多的人传达思想，在一个很高的层面谈论问题，实际上是变相的宣传营销，可观众买账.......”
    说到这，杨瑶停了停点上了一支女士烟后，吸了一开口，我还挺期待她是如何评价我的，所以我没有打断她，她又接着说：“现在，我又觉得你像个特别生活化的人，简单点说，就是节目上的你飘在云端，现在又接了地气儿.......”
    “那你觉得哪种人格是真实的我呢？”
    杨瑶盯着我看了很久之后说：“我觉得节目上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接地气只是代表了你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不代表其他。但对于飘在云端上时，你才能真正展露内心世界，看起来假大空，实际上是你对这个世界无限美好的追求.......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第四百三十五章后爸

    我这人不太喜欢别人把好话往我身上堆，这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所以在杨瑶对我一顿夸赞之后，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思考，我在自我审视，然后再与杨瑶说的话相比对，看看有几分相似。
    但在我仔细琢磨了一番之后，我竟然发现杨瑶说的话居然没有一点是不符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喜欢把真实的自我隐藏起来，在生活中又是一个看起来率性的人。
    这种被人看穿的滋味挺奇怪的，特别是被一个不太熟悉的人看穿，就更加奇怪了.......
    愣了一会儿，我搅动着手里的筷子，默默地点头说：“也许你说的没错.......”
    杨瑶也用笑容来回应我，随后接着喝起碗中的紫菜蛋花汤，她应该是特别注意维持身材，所以吃饭的过程中，她除了吃了几口青菜之外，再也没吃过其他的，更别说肉类。
    看来喝一些啤酒，她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
    众人微微停顿之后，末子又举起被子向大家敬道：“来，我们一起把杯子举起来，庆祝我们再一次相聚，也庆祝约定书店越走越远，干杯！”
    “干杯！”
    ........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再一次坐在沙发上闲聊，聊得更多的是杨肖与他姐，他们在谈论书店的未来发展趋向，在这个过程中，我也能看得出来杨瑶对于杨肖态度上的变化。
    以前她虽然心里是疼爱这个弟弟的，可为了磨炼杨肖，她总是爱把冷脸表现给杨肖看；可现在她看杨肖的眼神更多的是欣慰和赞许。
    末子、阿昌两人接着在一旁腻歪，我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可绝对是热恋中的情侣该说的话题.......
    相比之下，我似乎成了最孤独的那个人，只能坐在沙发上抽烟，然后看着无聊的电视综艺节目。
    我发现我身边的朋友，包括我，都正努力地往“改变命运”的方向努力，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一阵沉默之后，我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而这支烟自从点燃开始，就预示着我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我找到杨肖和杨瑶聊天的空隙，开始向杨肖问道：“最近你跟赵然有什么交流吗？”
    “赵然？我最近没怎么跟他见面，就上次你回武汉那天，我们一起见过面，自那之后，我们就没有交流了.......那小子也是，当上副总之后，屁事就多得很，哪还有闲工夫搭理我们啊！问这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我也很长时间没和他见过面了........”
    杨肖似乎很警觉，他皱着眉头看着我说：“不对，你丫向来是不说屁话的，怎么可能没事就提到赵然呢？再说，你们不是一个公司的吗？怎么可能见不到面？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杨肖不愧和我认识了这么多年，果然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开他的眼睛，我有这么不会演戏吗？
    我没回他，先抽了口烟，又浓重地吐出那团烟雾说：“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虽然我现在还在智行工作，但你还不了解我？三天两头未必能去上一次班，和赵然见不到面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吗？”
    “害，也是.......你看你又不去公司上班，又不来书店工作，你这一天天的时间不都浪费了吗？真不知道你一天都在瞎忙活些啥！”
    一提起这茬儿，末子那边马上有了声音，她急着问我：“是啊是啊！张扬哥，你反正也不去上班，为什么不来书店工作呢？我们几个人都商量好了，只要你回来，我们无偿出股份给你，书店可以没有我，但绝对不能没有你，你可是它的后爸啊！”
    “后爸？”我被末子的话逗乐了。
    她看了身边的阿昌一眼又说：“对啊！阿昌是约定书店的生父，那你就是约定书店的后爸，没有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那这家书店都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所以回来吧，我们都等着你呢！”
    这个话题，我已经在外面跟杨肖交流过了，我也已经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可现在问题再一次向我抛出，我却没了解释的想法。
    长出一口气之后，我半开玩笑地：“你们现在这样不久挺好的吗？何必还要多加一个人进来跟你们争股份呢？其实我回不回来都一样，书店已经走上了正规，只要不是出现重大的经营失误，那基本上这艘船会越来越大，大到不可想象！如果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不辞辛劳、不要回报地帮你们，所以我回不回来都一样，我们还是站在一起的！”
    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末子也自然无话可说，她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有点不开心........
    房间的气氛也变得压抑了很多，我想他们的失望是必然的，可我没得选。
    我还要正面余彦！
    杨瑶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女人，她一见气氛不对，就连忙笑着打圆场说：“我觉得张扬说的没错，现在约定书店已经成了一个有内涵的企业品牌符号，这艘船只会越来越大，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回不回来都一样.......”
    接着她又赶忙转移了话题说：“张扬，我好像记得昨天在吉丰环保附近看见你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所以没上去打招呼，你去过那吗？”
    “嗯，我去过，应该是我。”
    “哦，那就对了。那你去那干什么呢？不会想去吉丰环保应聘吧.......”
    我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我去那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可没想到那快乱成一锅粥了，公司楼下全是上门讨债的人。”
    “是啊！我昨天去那里也是为了拿到项目款........几个月前，李庆和找到我们工作室，想让我们帮他设计一下新的企业logo，我接了那单。而且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没有预收费用，结果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地拖欠款项，我昨天也去了一趟，但看见楼下的那些人，我就什么都明白了，钱应该是拿不回来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来错地方

    话题突然被杨瑶带到了这里，我瞬间来了兴趣，也许她能给我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心里是这样想的，所以便对杨瑶说：“是啊！我也是应公司的要求，去那要钱的。可没想到他们公司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你知道为什么吉丰环保突然就闹成这样了吗？我感觉多少有点蹊跷，毕竟是一个体量很大的上市公司。”
    杨瑶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事实就是这样，一个巨大的上市集团也有面临轰然倒塌的一天.......不过我听说李庆和已经找到了投资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个倒是真的，而据光头王所说，李庆和的投资人就是余彦，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投资一家亏损至即将倒闭的企业，这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是完全不应该的才对。
    我没有把那个投资人说出来，因为余彦这个人的名字正成为我们这群人最敏感的地方。
    我恨余彦恨到了骨子里，可对于约定书店来说，余彦无异于救世主。
    ........
    当我的酒气差不多散尽时，才离开了金英大厦。
    而就在我我准开车回家时，我接到了买白药房子的林姐电话。
    我说：“林姐，有什么事情吗？”
    “小张啊！我在家里的电视柜里，发现了一个上锈的铁盒子，本来我还以为是没用的东西，准备丢掉的，可我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封信，上面写着留给你的，所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我看你不在家里，才给你打的电话。”
    “哦，好。我这就回来。”
    我知道那个铁盒子，里面放着一张我的照片，可电话里，林姐并没有说里面还有一张照片集，看来白药已经把照片带走了，然后留下了一封信。
    ........
    我很想知道信中的内容，所以连忙启动了车辆，随着一声轰鸣。
    我和这辆车都融入了夜幕笼罩下的城市中.......
    .......
    到小区之后，我直接坐电梯到了林姐家门口。
    敲门之后，给我开门的就是林姐，手里还拿着一封用牛皮纸包着的信。
    接过来之后，我道了声谢谢，便又上楼回家.......
    在电梯中，我就已经安耐不住，接着打开了信件。
    上面是白药的字体：“老公！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了你的世界，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别为了我伤心难过，一定不要流眼泪，男人的眼泪很值钱的，我不想看见你流泪.......我说过这辈子我只属于你一个人，也只想属于你一个人，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所以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事情了........如果你有时间就去一次南京，我把果果寄存在邻居家里养着，你把它带回武汉，好好照顾它........如果有一天，余彦找到你，你就说我死了.......原谅我自私一次，记住，我是你的白药，也是你的韩颖。永远爱你的老婆留！”
    看完这封信，我整个人都懵住了，电梯门开开关关了好几次，我都忘记了要出去.......
    “离开了你的世界”“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刺痛着我的神经，我很不愿意把这些话往最坏的方向考虑，可人害怕的东西往往是最有可能的，白药........
    ........
    我一屁股瘫坐在楼道里，手里死死地攥着那封信，脑子一片空白.......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唐艺，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于是我颤颤巍巍地拿出了手机，给唐艺拨去电话，但唐艺就像是提前知道我会给她打电话一样，故意不接我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永远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接着，我又给老魏打电话，可得来的结果与唐艺一样，也是关机。
    他们都在故意躲我.......
    ........
    站在机场候机，我习惯性地对着指示牌失神，然后又看了看手里即将飞往上海的机票........
    这一次上海之行，对我来说可能就只是一次心理安慰，我就想听唐艺或者老魏亲口对我说白药没事，她只是去了国外而已.......
    .........
    夜里两点，我抵达了浦东机场，然后火速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崇明岛。
    这期间，我又尝试过很多次给老魏夫妇打电话，可无论我拨打多少次，电话里的声音永远是一成不变的。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直到打到我手机弹出电量不足的提示，我才放弃。
    然后，我又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尚美丽，她的电话应该是能打通的，我就不相信唐艺会让尚美丽也关机！
    于是，我拨打了尚美丽的电话。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也睡下了，但此刻我显然顾不上那么多。
    一阵漫长的提示音之后，电话那边传来尚美丽惊恐的声音：“张.......张扬？你是人还是鬼啊？”
    “废话，你说呢？”
    紧接着，她的声音更加颤抖：“啊！你还真的找上门来了，我明天一早就给你烧纸钱，烧豪宅、跑车，你想要什么，我就买给你，别来找我，好吗？”
    我这才恍然大悟过来，我记得当初我对她说我得了绝症，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而现在显然早就超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她才那么害怕。
    要是平时我会调侃她几句，可现在我显然没有那个心思。
    于是，我直接说：“你别咒我，我活的好好的。我打电话就想知道你哥他们为什么电话都关机了呢？”
    “你真的还活着？”
    “麻溜的！别墨迹，快点回答我问题！”
    一听我还活着，尚美丽的怕劲儿一扫而空，继而猛出了两口气，随后又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对我讥讽道：“切！你当你是谁啊？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的？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怎么样？”
    我克制着烦躁说：“我现在真的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快点告诉我！”
    或许见到我的态度，尚美丽也不敢再瞎胡说八道，试探着问：“你到底怎么了？这么晚问这干什么？”
    “我需要问唐艺一些问题，而且我现在就在长江大桥上，马上到崇明岛！”
    片刻之后，尚美丽说：“那你算是来错地方了，昨天我哥和嫂子就已经坐飞机去欧洲了.......你打不通电话是因为他们都没有用国内的号码.......”

 第四百三十七章真话与假话

    就在尚美丽说完的那一刹那，我似乎瞬间丢失掉了所有的方向，因为这一次我彻底扑了空........
    唐艺和老魏都不在国内了，那我现在是要往哪去呢？
    我下意识地对正在开车的司机说：“额.......师傅，掉头吧，再回机场里去。”
    我没有挂断电话，所以电话那头的尚美丽也听见了我的声音，她连忙说：“张扬，你大老远跑一趟，就这么掉头回去了吗？”
    我开着免提，所以司机也听见了电话里尚美丽的声音，他先是减速了一阵，随后见我犹豫片刻，又以一个均匀的速度继续跨过海洋，向着崇明岛的方向开去.......
    司机师傅顿了顿问我：“老板，还往前开，还是掉头？”
    还没等我说话，电话里的尚美丽就抢着说：“师傅，你别听他的，他大老远赶飞机从武汉过来，现在怎么说也要休息一晚上再回去，不然不就算是白来了一趟吗？就把他送到车站，我这就起来过去接他。”
    接着尚美丽又对我说：“张扬，现在能联系上我哥他们的，也只有我了，所以你不应该快点来找我，然后求求我，兴许我就告诉你了呢？”
    是我花钱坐车，所以司机师傅显然没有因为尚美丽的话而做决定，他只是保持着均匀的速度往前方开去，就算想掉头，也只有等到到了崇明岛才行........
    稍加思索之后，我便说：“还是去车站吧.......”
    “那你到了等我，我这就起床过来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打开了车窗，点上了一支烟。
    然后顺势往车外漆黑的海平面看去，凌晨两点半，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这座横跨两岸的桥梁，腥湿的冷空气顺着车窗飘进了车内，让我在迷幻与清醒之中徘徊不断，烟头上的火星因为风的吹拂，越发锃亮.......
    ........
    尚美丽在我之前便到了车站。
    我看见她时，她正背靠着她的那辆车，望向一盏路灯发呆。
    时不时还向着周围张望几眼。
    有时候，我觉得尚美丽这个女人挺可爱的，可有时候我又觉得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二愣子，像个傻子一样........
    就好比现在，我站在她背后足足几分钟，她都没有发觉，嘴里还在哼唱着什么歌，我没听过........
    她似乎心情不错，可我恰恰与之相反，我现在整个人都糟透了。
    我叫了她一声，她才猛的回过头看向我，似乎被吓了一大跳，连着拍了好几下胸脯，这才对我说：“大晚上的，你也不怕把我给吓死。”
    “你要有这么容易吓死，那我也算是给崇明岛的人民除了一害！”
    “嘿！我发现你是专程来找我吵架的，一开口，满嘴的屁味儿！”
    我靠在尚美丽旁边的空位上，又点了一支烟说：“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斗嘴的。我只想知道唐艺的联系方式，你赶快告诉我，我问完就放心了。”
    “你求人就这个态度？”
    “我就这个态度，没心思跟你磨磨唧唧。要不然你等我死了，我再来问你。”
    我抛出了惯用的杀招，可这一次似乎失灵了，尚美丽一幅极度不屑的样子：“切！骗鬼呢？我刚刚只是逗你玩罢了，我早就知道你没病，这招对我无效了！”
    我也十分无奈，如果尚美丽真的不打算告诉我，那我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只能寄希望于她良心发现........
    我长叹了一口气，继而对着车站前方的路灯抽了口烟后说：“那你说你要我怎么样，你才能说呢？只要我能做到的，你随便开口！”
    她皱了皱眉头看着我，久久没说话，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我手里的那一只烟抽完，她才又问我：“张扬，我很想知道你联系我嫂子干什么？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这样的一个人着急成这样？”
    “我在找人。”
    “谁？”
    “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那你找我嫂子干什么呢？她认识？”
    “对，她认识。现在也只有她能知道我要找的那个人的下落。我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全而已........问够了吗？够了就帮我联系唐艺吧........”
    尚美丽摇头，示意我还没够，她又问：“是上次来找你的那两个女人，其中的一个吗？”
    “不是。”
    我话音刚落，尚美丽随手就把手提包往我身上甩，上面有个尖锐的金属砸得我肩膀生疼。
    我咧着嘴发出“嘶”的一声，继而冲她喊道：“你疯了吧？”
    她看着我，满脸的失望，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些失望从何而来........
    她摇头说：“我早就知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两个也就算了，现在还冒出来第三个........你配不上那些爱着你的女人！”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的事情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行啊！是跟我没关系，那你现在可以搭辆出租车走了，我帮你付车费！”
    我用力抹了一把脸，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去面对尚美丽，她这个人就是完全的神经质，想到哪说到哪，一点都不经过大脑思考。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我冲动之下来到这里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有这些时间我还不如去问问顾涵，兴许比找她还要靠谱点。
    就在我愣神的片刻，尚美丽已经开着她的那辆车离开了，我没有阻拦，也没有理由阻拦.......
    ........
    既然已经来了，我还是想去老魏家里看看，也许他们去了国外，也是尚美丽的一句假话。
    抱着这样的期望，我又搭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老魏的海边别墅。
    ........
    可是这一次，尚美丽说的是真话。
    她没骗我，老魏真的不在家，因为他们家的大门以及后院的铁闸门全部锁起来了，屋里也没有一点点光亮，正常来说，就算是晚上睡觉，老魏家门口的那盏灯也是会亮着的，现在就是纯粹的漆黑一片.......
    我浑浑噩噩地走到以前常待的码头，坐在那块熟悉的礁石上点上了一支烟。
    听着海浪扑打在岸边的声音，我体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孤寂，在这一刻，我相信不会有人比我更孤独，因为我绝对是最孤独的那个人........

 第四百三十八章放心了

    一支烟过后，我拿出了手机给顾涵拨去电话。
    现在已经是绝对的深夜，可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我只希望顾涵能给我一个安心的答案。
    许久之后，顾涵带着绵连的困倦接通电话问我：“您好！请问是哪位？”
    “是我，张扬。”
    “张扬？你换号啦！这么晚打电话干什么呢？”
    “我听杨肖说过，白药回武汉的前几天是住在你家里的，她应该跟你说过很多，有没有说过她会去哪个国家呢？”
    片刻之后，顾涵才缓缓地出了口气说：“张扬，我知道有些时候很难接受，可你不能一直走不出去啊！生活是一直向前发展的，你总是留在昨天，那样怎么能行呢？白药是对我说过她要去国外，可并没有跟我说她要去哪个国家，而且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白药不会和你结婚的，因为她还需要爸爸.......”
    “我看见了她留下来的一封信，信上面有很多指意不明的话，我只想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安全，我怕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别担心，白药比你想的要坚强，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的.......”
    稍微停了停，顾涵又疑惑道：“张扬，我怎么听见很大的浪声呢？你现在在哪？”
    “我在上海崇明，就在海边........”
    “你去那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顾涵，说了一句：“打扰了.......”
    之后便挂了电话。
    ........
    顾涵算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既然白药已经有了去国外的准备，就说明她已经有足够的准备，我的担忧算是多余的........
    恍惚中，我好像是在海边的礁石上睡着了，但并没有完全陷入深度睡眠，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我的裤脚被迎面而来的海浪打湿，我才如梦初醒一般，睁开了双眼.......
    此时已经是清晨六点钟，海平面上逐渐升起一丝朝阳，也让我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海天之间没有了明显的界限，在我眼中只有散发着温馨光芒的世界。
    ........
    趁着手机还有最后的一丝电量，我购买了一张回武汉的机票，然后立即坐车前往机场。
    在出租车上，我向司机师傅借用了充电器，这才看见刚刚七点多时，尚美丽给我发送来的短信。
    她给我发来了一个号码，再也没说其他多余的话。
    这应该就是唐艺的联系方式。
    这时候，我再仔细回想一下昨天我俩之间的交流，我又觉得有了新的含义。
    尚美丽是一个被渣男伤害过的女人，所以她其实在情感上是极度脆弱的，以至于在表面上看来，她完全是一幅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或许算是一种伪装的保护色吧，只要装的足够不在意，那就不会有伤害........
    在她眼里，我与这几个女人都有交集就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渣男行为，所以她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但她不了解我的身上的事情，所以我也没办法作出任何解释，而就算我解释了也毫无意义........
    我没急着给唐艺打电话，而是微微顿了片刻，给李胜男发道：“谢谢。”
    就只有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足以表达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接着，我就给唐艺拨打了电话。
    一阵提示音过后，我听见了唐艺的声音，她也知道来电人是我。
    所以她直言道：“张扬，你给我打电话该不会又是问白药的下落吧？”
    “是，但也不是........我只想知道白药现在安不安全？我看了她留下来的信，心里一直有担忧，为此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可一直是关机状态，我联系不上你，就只能坐飞机来崇明，找到了尚美丽，这是她给我的联系方式。”
    “我知道，美丽已经告诉我了........”
    稍微停了片刻，唐艺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和老魏现在和白药在一起，我们一起到了丹麦，本来我是想和老魏出来旅游的，但事情都碰到了一起，所以干脆，白药也和我们一起出来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吗？”
    听完唐艺的话，我才出了一口长气：“那就好，那就好........是我想多了。”
    “你.......就不想和白药聊几句？她现在就住在我旁边的房间里，你要是想聊几句，就等我几分钟。”
    我愣了一下，叹气说：“还是算了吧，该聊的都聊过了，我只想知道她到底安不安全而已，跟你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那好吧，我觉得也没必要聊什么了。毕竟再过几天白药就要和余彦办婚礼，再多说任何一句，带给你们双方的都是伤害........你们怎么就这么难呢？唉........”
    挂了电话之后，我习惯性地点了一支烟，这是一种避开伤痛的姿态，我试着不去想那些让人伤心欲绝的事情，人是趋利避害的，但大脑不受控制，往往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想什么，然后反复煎熬.......
    我对余彦的恨意已经难以言表，为什么人总是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就因为他有钱有势吗？他不仅亵渎了爱情，也亵渎了做人的基本道德良知，我想我这辈子已经有目标了，那就是让余彦永远后悔他曾经做过的事。
    ........
    虽然在礁石上睡了几个小时，但在飞机上我还是感觉一阵绵绵不绝的困意席卷而来。
    我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自始至终我都记得特别清晰。
    在梦里，我不再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我变成了一个顶级的富二代，而白药也与我门当户对，我们打小就定下了终生，这一次，再也没有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我们顺利地恋爱、结婚，直到走到两鬓斑白的年岁，我挽着她的手，她搀着我走路，我还是叫她“小胖妞”，可她不叫我“叉烧”，她只叫我老公，只叫我.......
    ........
    回到武汉之后，我接到了李胜男的电话。
    她说：“张扬，我找到了胡兵了。”
    “那他交代了什么？”
    李胜男叹气：“我去了他家里，但他什么也不肯说，只说他已经从跃动离职了，而我也无权问他任何问题，算是一无所获吧.......

 第四百三十九章熬夜

    李胜男对我说的这些，肯定算不上好消息，但有消息总比没有强，我们已经可以不用大海捞针似的去寻找胡兵这个人，目标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很多，我并不急着想办法从胡兵嘴里问出话来，因为一个人，只要是活着的，只要是有欲望的人，总会有破绽与弱点，我也会抓住他的弱点，慢慢击破........
    我和李胜男约好了在跃动见面，之所以不在智行见面，就是为了避免人多眼杂，现在是极度特殊的时期，赵然那边同样有针对我们的相应动作，我们不得不防。
    开车时，当我摸着这辆918的方向盘，我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现在我的生活似乎真的发生了质变，回顾起一年前前，我还没有见过苏雅，还和齐羽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就有特别多的感慨。
    那时候我绝对没有想过我会在不远的今天开上一辆价值四百多万的豪车，然后每天和光头王、李胜男这种老总级别的人打交道；那时候上班对别人说的话，大多都是言不由衷的客套话，阿谀奉承、拍马屁我什么都会，但生活总有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就连我想抽一包好烟时，都还要精打细算一下，去菜场买菜，总是下午去，因为那时候的菜都是从早上剩下来的，价格比较低........
    这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便是现在我不用再为什么时候买菜便宜发愁，也不用担心抽一包好烟会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质量，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或许是一种自由，我可以把它取名为“小财富自由”，因为我还没有到想买什么便买什么的地步，我也还没有到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地步。
    困扰我的不在是那些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变成了更深层次、更复杂的纠结矛盾，这其中涉及到人性，也涉及到欲望，而我和白药就成了这一场人**望战争的牺牲品，我想成为一个掌控者，那样就不会再被人摆布，我也可以拥有更自由的选择。
    说到底，这个世界是非常不公平的，但同样也是相对公平的，这看起来是一句矛盾的话，可实际思考起来，它就是这样，更多的选择意味着更大的自由，可拥有自由的前提便是经历无从选择之后逐渐成长，这是一个极其血腥的过程，看不见的厮杀每一天都在进行........
    我又在想这些突然之间发生的改变都是谁带给我的？我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境遇？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很多答案，其中自然有光头王，有李胜男，也有苏雅、杨肖、阿昌，最后我想到了白药，同时她也是让我思绪停留最久的人，我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过一次平等的关系，大多数情况都是她在默默承受着压力，把生活仅剩下的美好都留给了我，只有一小部分时间是我站在强者的立场去保护她，可这样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想着想着，我就打开了敞篷，让外界的风可自由地席卷过这辆车，车上载的人不只是我一个，还有和我一样需要更多自由的人........
    ........
    和李胜男见过面之后，我发现她看起来疲惫极了，即便用了化妆品，也遮不住她的黑眼圈。
    她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而且看起来都是今天抽的........
    我顺手拿掉了她嘴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走到她身后的储物柜中拿出了一盒茶叶，给我俩都泡了杯茶。
    我把茶推在她面前说：“别抽烟了，喝点茶吧，你这烟抽的比我都凶，现在才上午十一点，不到半天时间，你就差不多抽了两包烟了.......这样下去，萌萌就快没妈妈了........”
    李胜男辩解道：“我这是很多天没清理过了而已，所以看起来才这么多。”
    看着满屋子的烟雾，我是绝对不相信的，于是又起身打开了所有能通风的窗户，那些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我才又坐下来说：“你别撒谎了，你公司的保洁阿姨每天在你没来上班之前，七点左右的时候就会清理好所有的卫生，你桌子下的垃圾桶就是刚换上去的新垃圾袋，里面一点垃圾都没有，明显是打扫过的，保洁阿姨怎么可能只打扫垃圾桶里的垃圾，而不处理你的烟灰缸呢？”
    被我戳破之后，李胜男难得地露出羞怯的模样，为了缓解尴尬，她迅速端起桌上的杯子，轻轻抿了两口。
    之后，她才感叹着说：“看不出来你还是挺细心的男人，连我公司保洁什么时候打扫卫生都知道啊！”
    看来李胜男真的是有些发昏了，我其实之前并不知道保洁什么时候打扫卫生，而是她桌上的一张便利签告诉了我，那应该是李胜男写来当做备忘录的。
    上面写道：“凌晨六点做半个小时运动，在七点保洁打扫卫生之前吃好早餐，然后去找胡兵........”
    李胜男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向了那张字条，然后又迅速地从桌上抽走，丢进垃圾袋中.......
    我看着她，机械式地吞咽了好几下，嗓子有点发干........
    “你是一夜没合眼吧？”
    这一次，李胜男没有狡辩，她用力地摁压了太阳穴之后点头称：“是啊，我一夜都没睡着，帮着人事部的员工找胡兵的资料，没睡的人又不止我一个，那些员工也没睡，要是我也去休息了，那些员工会怎么想我？一个只会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
    说着，李胜男硬生生地从嘴角里挤出一丝笑脸，似乎在对我表示她并不在意。
    “但现在那些昨晚熬夜的员工应该都回家睡觉了吧........就你还在岗位上工作！”
    “嗯，我让他们回家的，而且每个人还给了三倍的工资。他们和我不一样，我是为了自己加班，他们是为了生计加班.......”
    愣了片刻，我心服口服地说：“你是个好老板........”
    可说完之后，我从李胜男对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拉起李胜男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呀？张扬？”
    “旁边就有一家快捷酒店，我去开间房！”

 第四百四十章烂尾巷

    或许是因为我的话没说清楚，又可能是李胜男故意调侃我，她抱着我的左手，用着奇怪的语气说：“这样不太好吧，张扬！这可是大白天唉！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我耍流氓？”
    “想什么呢？我是带你去睡觉，真真正正的睡觉！”
    “我当然知道你是要带我去睡觉，不过这个睡觉正不正经，我就不知道了，那要看你咯.......”
    就在我准备拉开李胜男的胳膊时，一位员工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里我跟李胜男，气氛有些凝固。因为李胜男还扒拉着我的胳膊，动作极其不自然.......
    李胜男连忙松开了双手，整理自己的仪态，向站在门口的员工说：“你怎么不敲门呢？”
    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姑娘显然不太懂得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她局促地捏了捏手，然后连声抱歉道：“不好意思，李总，您.......没关办公室的门，我是来向你汇报事情的.......”
    李胜男皱了皱眉头道：“我没关门吗？”
    我这才想起来，李胜男原本是关了门，可我刚刚为了给她的办公室通风，就顺手把门和窗户全部打开了........
    于是，我摆了摆手道：“没事儿，是我开的门，有什么工作等到下午再说吧！李总一晚上没合眼，现在需要休息.......”
    她有些局促：“哦，可........”
    没等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李胜男便冷着脸说：下次记得，不管办公室的门有没有开，你都要第一时间敲门！”
    “嗯。”
    “行了，有什么事等我下午再说吧！我现在的确需要休息了.......还有别在公司里面风言风语，我要是听见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拿你是问。去吧.......”
    那个小姑娘走了之后，李胜男才缓和了脸色，她之前显然没有经历过这么尴尬的场面，毕竟她在员工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功独立女性形象，谁又见过她像刚刚那种神态呢？
    她在我面前开个玩笑也就无所谓了，我也从没在意过，可在员工面前她还是要有威信才行.......
    我干咳了好几声，这才开口道：“下次注意！你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别乱开玩笑。一个老板的个人形象可是有关于公司整体素质的！”
    “还不是赖你，谁让你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呢？”
    “你是明白的，故意装着糊涂而已.......”
    我说完，李胜男便长出了一口气，带着幽怨地看着我道：“是啊！我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知道你这辈子都跟白药绑在一块了........”
    ........
    说来奇怪，明明跃动大楼旁边就有一家便捷酒店，可李胜男非要让我开着车兜兜转转好几条街，把车开到了另外一家星级酒店，还让我下午三点准时来接她.......
    我把李胜男安置到公司旁边的一家便捷酒店里，又给她买了一份养神粥，看着她吃完睡着，我才从酒店里离开.......
    我需要亲自去会会那个胡兵，一个人不可能是无懈可击的，只要有弱点，我也许就能顺藤摸瓜。
    ........
    按照李胜男给我胡兵的家庭住址，我开着车就到了一条老巷子，这里的道路太过狭隘，而且人群也比较混乱，基本上开车过巷子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也挺怕这辆车刮刮蹭蹭，修起来又是不小的开支........
    所以干脆找了一处停车的地方，把车停好我才走着进去。
    李胜男说胡兵就是住在里面的，而我也曾经听说过这条老街，说是要拆迁，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投资商觉得不划算，就放弃开发了.......
    所以这条街也有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外号，叫“烂尾巷”........
    顾名思义，算是个烂尾的工程。
    我跟胡兵没打过交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胡兵到底认不认识我。
    我只想先侧面打听一下，关于胡兵家里的情况，而一般住在这种老巷子的人基本都是本地人，除去一部分租房的人，绝大部分人都是知根知底的。
    我按照门牌号，找到了胡兵家，可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家旁边倒是有一家面馆，现在人挺多的，毕竟到了中午饭点，很多人还是会选择吃面食。
    我先向老板点了一碗热干面，然后静坐在一张椅子前，观察着情况。
    我发现有不少闲杂人员都在胡兵家门口转悠，他们似乎是一个群体，眼神间都似有似无的有着联系。
    这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奇异的信号。
    在老板把面端上来时，我装作随意地向老板问道：“哥，我听说最近又有一个公司有意向对这条巷子拆迁呐，您是住在这的，我想打听打听到底有没有这消息？”
    “瞎扯淡吧！你是听哪个神棍说的？我反正是没听过这消息，这巷子自打上次有个建筑公司议价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了........我倒巴不得早点拆，既为了城市美化，我也能早点退休........”
    虽然老板嘴上是不相信的，可他的肢体语言却很诚实，浑身上下的动作都期望着我带来的消息是有所依据的，可实际上，我哪知道，我只是为了找个话题，而已.......
    稍微停了停，我装作煞有其事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指着胡兵家说：“我可不是空穴来风，我是听这家住的老哥说的，那天我也是没事遛弯，听见他跟别人闲聊的时候说的。”
    老板指着胡兵家的方向，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确定是他说的？”
    “嗯，怎么了？”
    “那这绝对是个假消息，住在这条街上的人，哪个不知道胡兵想拆迁想疯了？听他老婆说，胡兵做梦说梦话都是快拆迁！快拆迁！你觉得他说出来的话有可信度吗？”
    我笑了笑，心里已经大概摸了个底。
    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为什么这条巷子拆不了呢？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毕竟这周围的老街都拆了个七七八八了，也不差这一条巷子啊！”
    “害！这件事还得怪你刚刚说的那个胡兵。”
    “嗯？怎么说？”
    没等老板继续说下去，旁边就有人叫他做面，他冲我笑了笑挥手称：“我这会要忙了，您先吃着，咱有时间再聊。”

 第四百四十一章欠债

    我对老板点了点头，之后他就开始招呼客人。
    我没急着离开，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条巷子拆不了，和胡兵又有什么关系？我想如果让我搞清楚这些事情，那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当然，这还完全是我的个人猜想而已。
    吃面时，我观察着胡兵家周围一直转悠的几个闲杂人，他们似乎是一个组织团体，因为我注意他们每个人都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分别站在过道里不同的位置，然后向着四周张望，即便院子里没有一个人........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们该不会是来向胡兵要债的吧？
    毕竟大白天在别人家门口蹲点，肯定不是想偷东西，那除了这种可能性之外，也只有要债可以解释了........
    我硬是在这家面馆坐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桌子上的那碗面我只吃了一半，剩下的面早就已经干涸至卷曲在一起，看不见一点汤汁。
    桌上也有了不少烟头，都是我抽过的.......
    片刻后，面馆的客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这时老板才彻底闲下来走到我面前坐下，点了一支烟后笑着对我说：“看来您对拆迁的事情也挺上心的啊！但我在这巷子住了有三十来年了，没见过您啊........”
    我也回应着笑了一下说：“我不住在这........跟您说实话吧，我是个房产贩子，平时就喜欢研究各地的拆迁情况，通过信息差赚取利润。我研究烂尾巷已经很久了，我觉得这里应该是一定会被拆迁的，所以就想着来这打听打听行情。又恰好碰着住在旁边这家的老哥谈论了几句拆迁的消息，所以这才进来的.......”
    老板听我说完，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说难怪.......不过你要是想来这赚差价，估计是来错地方了，不管这里拆不拆，房价都不可能低的。因为这条巷子里面有不少上年代的建筑，散布在各个方位，可能你再走几步，就能看见一个民国时期的大院。所以这才是导致没有投资商愿意拆这里的真正原因，因为一旦涉及到文物建筑层面的事情，相关手续就极其难办........”
    稍微停了一下，老板又压低了声音靠在我耳边，指着胡兵家说：“本来当时要拆迁时，压根没有这方面的说法，什么老建筑、什么老院子都完全可以按照流程拆除的，可这个胡兵当初非得抬高价格，对着投资商狮子大开口，非说自己家的老院子建于多少年前，有谁谁住过，要按照文物级别的价格售卖！还拉着非物质文化遗产鉴定部门开具了一张书面鉴定书！这一开不要紧，人投资商一看，好家伙儿！不拆了！这事就这么黄了........现在不仅胡兵自己个后悔，还连带着一条巷子的老街坊后悔，骂他的人不在少数！”
    “原来是这样啊.......”
    我算是搞明白了，其实这就是一个抠字眼的问题，如果有人非要说这老巷子具有什么特殊纪念意义，那它就能有，毕竟年代放在这；可实际上像这样上年头的老巷子，武汉有太多太多了，拆迁掉的也不在少数，胡兵就是想抬价钱，可人家投资商接受不了，人不是傻子，拿不到利润的事情，他们不会干！
    所以这巷子就彻底烂在这了，胡兵估计自己也后悔得不得了........
    沉默一阵之后，老板戏笑着问我：“小兄弟，现在你还想买这的老房子吗？买了就烂在手里，除非你是真的想住在这，要不然根本不会有任何价值.......这里的水电也特别老，隔三差五就要停一次水，断一次电，以前有个大老板来这买了一个院子，说是想追忆小时候的感觉，但没住上几天，人就搬走了，说什么也不追忆了........”
    我点头示意明白，然后又随后提到：“老板，那几个站在胡兵家门口的人是干什么的？我看他们站那有好几个小时了吧.......”
    “害！还能是干什么的？要债的呗！”
    还真被我给猜中了。
    于是，我又接着问：“要债的？胡兵欠了很多钱吗？”
    “是啊！他这人有个坏毛病，喜欢玩一些稀奇古怪的文玩，而且都价值不菲。以前他靠这个倒是挣了不少钱........就在半年前吧，听别人说他收了一幅张大千的画，好像是花了九百多万，不仅掏出了自己全部的积蓄，还四处借了很多钱。要是那张画是真的，那他就挣大发了，可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呢？这玩意就和买彩票一样，结果就是他买了个赝品，这些钱全部打水漂了.......也就是从那时起，胡兵家门口隔三差五就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上门讨债，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都见怪不怪了。”
    “哦，我明白了........那为什么胡兵家里现在没人呢？”
    “上午十点多，他和他老婆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赶巧了吧........”
    ........
    出了老巷子之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我想起还要三点去接李胜男，于是赶忙开车上路。
    打听好这些事后，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胡兵是在半年前欠下一大笔外债，而也就在那个时候，郑建被人诬陷下了台，如果胡兵真的没问题，那这个时间点未免太巧了。
    所以我估计胡兵也收了钱，因为他需要很大一笔钱去填补空缺。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去调查胡兵的私人账户，而李胜男那里刚好有胡兵的个人资料，我把这些资料给王婉清，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
    如果说胡兵有一笔灰色收入，或者像赵然那样从股市上得来的收入，那基本可以坐实，他们是同样犯了罪的！
    我感觉自己距离击败赵然，肃清内患，又近了一步。
    可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了，白药还有几天时间就要和余彦结婚，我又怎么可能在这几天时间中，拿捏到余彦的死穴呢？
    这是不现实的........
    可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把余彦视为我这辈子最大的敌人，我从未像这样如此仇恨一个人，恨之入骨！
    我咬着牙，双手把方向盘捏得“咔斥”作响，我想，如果有人能注意到我此刻的表情，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四百四十二章资本家

    很多时候，人都会说：别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但现在恰好是仇恨驱动着我去做一切，仇恨已经变成了一种动力，让我时刻都保持充沛的精力........
    我想那些放上台面的话都是场面话而已，只有真正经历过无法选择的困难、经历过被人驱使的无奈、经历生离死别的人，才会明白这个道理........
    透过后视镜，我好像看见了完全相反的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是来自别人的口中，那个世界充满爱与美好，散布着人性光辉，让每个人都过的安乐舒心；而另一个世界，则从我自己的感受中得来的，我看见的只有金钱和欲望，以及被这些驱使着的悲哀人们........
    .........
    到了酒店，时间刚好是下午三点整。
    我敲了敲李胜男的房间门，没人开，我又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后，李胜男才揉着惺忪的眼睛给我开门。
    我说：“下午三点，该去公司了........”
    “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洗漱一下........”
    “嗯，我在楼下等你。”
    看来李胜男是真的累坏了，休息了好几个小时还是累得不行。
    继而，我又来到了楼下，本来我是想坐在车上等她的，可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没有了坐上车的想法，我止步于车前方二十米处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停在街边的那辆保时捷918，一阵失神.......
    是的，我又不免想到白药了，然后又想到了苏雅........
    一个第一次带给我开这辆车的体验，给了我一个不算完美，但较为完美的中秋节；一个真的给了我这辆车，而这辆车也是她的所有........
    我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毫无保留的爱，那这应该就是了........
    但现在，我却离我心中最完美的爱情越来越远，甚至是背道而驰........
    ........
    十几分钟之后，李胜男到了楼下，她坐上了我的副驾驶向我问道：“你去打听的怎么样？”
    “我问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胡兵欠了很多外债，他需要钱去填补空缺，而且他欠下外债的时间也跟郑建被揭发的时间基本温和.......”
    稍作停留后，我带着疑惑又说道：“但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胡兵欠了那么多钱，他还要选择辞职呢？对于他这种陷入极大困境的人来说，一个月上万的薪水应该不算低了吧.......”
    李胜男边扎头发边问我：“是啊！我也挺奇怪的，按理来说，他要是欠了很多钱，不应该会白白放弃一个稳定的收入啊！这不符合常理.......他到底欠了多少钱？”
    我摇了摇头：“具体的数目，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会低于五百万！他花了九百多万买了一张假字画，既然东西是假的，那基本等价于一文不值，所以这九百万就相当于全部打了水漂，他又能有多少存款？所以我估计的五百万还是很保守的.......”
    “那能解释他辞职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心里有鬼，害怕有一天被人发现！还不如早点辞职，免得担惊受怕！”
    “嗯，也只有这种可能了。他可能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触碰到了法律的底线，所以想早点抽身。”
    我停了一下又说：“你那不是有胡兵的个人资料嘛，待会给我，我去交给王婉清帮我查胡兵的私人账户，我想如果他跟赵然串通一气，那他那里应该也有一笔和赵然一样，从股市上得来的收入！”
    “嗯，到了公司我就交给你........”
    说着，李胜男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片刻之后，李胜男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向电话那头问道：“什么情况？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李胜男就挂了电话，满脸焦急地对我说：“张扬，马上转道去中心医院！”
    “发生什么了？”
    我也没有犹豫，立刻就在一个路口掉头。
    李胜男说：“刚刚，有个经理跟我说，有一个昨天晚上加班的人事部员工，在今天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在家里昏倒，被人送到了医院，现在还在icu里面抢救.......”
    我也十分惊讶，又连忙说：“那怎么现在才告诉你呢？”
    “今天上午来办公室的小姑娘就是要来告诉我这件事的，我让她下午再说.......”
    “唉，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先去医院再说吧，希望人没事，不然绝对是一次很大的公关危机。”
    ........
    抵达医院之后，员工依然还在急救室里，可他的家人已经在外面哭得不成样子，一看见李胜男到来，反应最大的就是那个大妈，她立刻朝李胜男扑了过去，扒着李胜男的腿，哭天抢地道：“你这个无良老板呀，你让我儿子加班到深夜四点，他本来身子骨就弱，从小我就害怕他生病，一个感冒就能要他半条命，现在你居然还让他高强度劳作.......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不要这条老命，我也跟你没完........”
    李胜男显然没见识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顿了顿，然后起身拉起大妈说：“大妈，您放心，一切医疗费用都由我们来承担，您需要什么补偿也可以向我们提出来，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这里不是哭闹的地方，您儿子还在里面抢救呢！”
    当我提到补偿时，她的双眼就放出一阵奇异的光，跪在地上连身喊道：“补偿？我最少要五十万！不，五十万还便宜你们了，你们都是资本家，是吸血鬼，我要五百万！少一个子都不行！”
    她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就算这属于工伤意外，那也不可能有五百万的赔偿价格，况且现在抢救结果还没出来，她就先张嘴要钱........
    我摇着头说：“五百万是不可能的，没有这个赔偿价格。您要是觉得不合理，完全可以提出诉讼，法院判多少，我们就给多少。”
    “不行，必须五百万！我不管什么法不法院的，只要少一个子，我就让你们公司都开不下去，我每天就坐在你们公司门口，我反正是不要脸的，就看你们要不要脸了.......”
    说完，她又在地上满地打滚，又是哭又是闹的........

 第四百十三章寒冬

    这样的闹剧，直到有医务人员出来制止之后才算是停止。
    手术室中走出一位护士，扫视我们一眼，便对地上哭闹的大妈说：“大妈，您有什么话可以去外面说，不要在这里大喊大叫，这样既影响我们医生的手术，同时影响更大的还是您儿子的健康。”
    大妈这才算是起身，可起来之后还恶狠狠地盯着我和李胜男看了一眼，然后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言语中充满火药味儿：“行，为了我儿子的命，现在我就放你们一马，可你们也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我还是那句话，五百万，一个子儿都他妈不能少，要不然我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李胜男似乎还想为自己争辩什么，可我拉住了她，给了她一个眼神之后，我俩就来到了医院的楼道之中。
    为了让李胜男和我都能平复心情，我提议到医院外面去抽支烟。
    之后，我们又一起出了医院大门，坐上了车。
    面对着每天都有数不清人群进进出出的医院，我陷入了一阵茫然。
    人的贪欲就是这么可怕，一旦瞅准机会，就非要在别人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现在我忽然发现，我们和倒在手术台上的员工交换了角色，本来我以为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弱势群体，而我们则占有优势地位；可现在经过员工小羽母亲这么一闹，我才彻底明白，此时此刻我跟李胜男才是弱势群体，才是躺在肉板上待宰的羔羊........
    李胜男忍不住对我开口道：“张扬，要不，我们把这笔钱给她吧........现在公司正处于内忧外患的特殊时期，我不想因为这样的意外导致一场巨大的公共危机，要是真的把事情闹大，对于我们的损失，可不止是这五百万而已，天乐传媒肯定会利用这件事制造噱头，说跃动是一个吃人的企业，说我是个压榨员工的无良老板........要是约定也出问题了，那必然会导致智行被波及，而王总是主导跃动、智行联合的那个人，他也一定会受到董事会的弹劾，把我们都彻底驱逐出公司。”
    李胜男说完她所担忧的事情，并期望着我能给她一个决定性意见。
    但事关重大，我一时间也拿不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给李胜男回应........
    我想，花钱息事宁人是绝大部人面对此类情况的第一反应，毕竟相比于钱来说，公司的声誉是更大的事情，李胜男能想象得到，我当然也能想象得到，可我想到了更加深层次的问题........
    花钱真的能消灾吗？就算我们给了小羽母亲五百万，这件事真的就会这么完结得了无声息吗？
    且不说他们后续还会不会继续狮子大开口，就说眼前的问题。
    如果这件事真的被用心人利用，那造成的后果同样是不可避免的一次公关危机，人们抓住的重点不会在于公司赔了多少钱，也不会关心公司的补偿及不及时，吃瓜群众只会知道这家公司因为让员工过度加班导致员工陷入重度昏迷，这才是最吸引眼球，也是最容易引起社会共鸣的问题。
    因为这几年，类似这样的问题真的没少发生，很多看客已经形成了一种“弱者、强者”的意识，他们只会把“欺压员工”的公司放在处刑台上，而给予员工无限的关怀........
    而这也并不全是李胜男的过错，她让员工加班并不是强制要求，而是用工资作为诱饵，愿者上钩，而人事部大部分的员工也被三倍工资留住了，所以这实际上是一个双向选择的问题，并不存在某一方以强势的姿态要求另外一方做什么.......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想清楚该怎么解决这次公关危机，而不是寄希望于花钱，息事宁人。
    沉默很久之后，我长出了一口气对李胜男说：“赔偿的事情再等等看吧，我们包揽一切医疗费用。现在我们的首要目的就是如何应对这次公关危机，不要心存幻想，认为可以花钱摆平，你要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很有可能，就在我们俩说话的这会功夫，就已经传到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耳中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好主意吗？我.......我的心真的有点乱了.......”
    “现在最首要的事情，就是看目前网络上有没有形成一股恶意风评，如果已经出现了，那就花钱请公关公司把这些恶意评论压下去，不要在事情还没有出结果之前，就彻底让舆论一边倒。对于那些空穴来风、毫无根据的诋毁谩骂，可以直接出示律师函。”
    李胜男点头又接着问：“那这之后呢？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吧.......”
    我摇了摇头：“现在我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先就这么做，看看局势的走向吧........”
    ........
    我让李胜男留在了医院，等待最终的抢救结果，然后孤身一人回到了跃动。
    刚到跃动门口，我就接到了光头王的电话。
    他的语气也十分焦急，显然事情扩散得十分迅速........
    他急着问我：“张扬，网上传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跃动有个员工因为加班至深夜，导致进入icu？”
    “是真的........”
    “那........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已经六个多小时了........”
    光头王突然不说话了，可我已经能从他的呼吸声中感受到一种悲凉的气氛........
    即便现在还是秋天，但我已经嗅到了寒冬的味道，特别是公司已经进入了寒冬期........
    足足半分钟之后，光头王才又对我说：“那我马上就去找公关公司，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大，约定一旦起火，那我和李胜男在公司的地位就岌岌可危，本来他们就想找个理由把我彻底赶下台，而这件事无疑成了导火索.......你那边调查胡兵的情况进展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我发现胡兵在半年前从约定辞职的时候，欠下了一笔巨款，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所以我怀疑他和赵然一样，被人唆使陷害郑建........”

 第四百四十四章网络喷子

    光头王的语气忽然急促起来，他带着明显压抑的火气对我说：“张扬，办事要有效率，不要总是怀疑、怀疑，你要找到证据，实打实他妈的证据，你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现在他的心情一定不会好受，所以也并没有跟他争辩什么，叹气说：“嗯，我晚上就去把郑建的个人资料交给王婉清，让她帮我们查一下胡兵的私人账户，如果他也有一笔类似于赵然的灰色收入，那就完全可以坐实他的商业欺诈行为。”
    “嗯，就这么办。时间不等人，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十万火急！”
    光头王说完就挂了电话，没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
    我对着车水马龙的街头点上了一支烟，然后望着面前逐渐被夜幕笼罩的城市，不断恍惚。
    我现在才终于对光头王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他说：商场就是战场，看不见硝烟，但时时刻刻都有人厮杀.......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人会有明显的收入差距，因为有钱就需要承担更多的压力，反观以前我没钱的日子，我从不需要花费精力去思考什么，更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活得这么累.......
    ........
    进了公司之后，我直接到技术部找到了负责人，然后安排他实时监测网络上出现的对跃动的负面评价。
    我注意到了很多有关于李胜男、有关于跃动的“所谓黑料”。
    比如有网名叫“行走的人形企鹅”的人，自称“懂哥”，在李胜男的个人公众号上散步这样的言论：“切，其实我以前就在跃动里上过班，里面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三天两头加班已经是常态，有时候连周末的休息时间都没有，工作了半年，我没有一天按时吃过三顿饭，只能抽着空子，填饱肚子而已.......而且还会拖欠员工工资，特别是对于刚入职的新员工，前三个月的工资全部拖欠到正式入职才发，没有万把块钱存款的人就别想去那上班了........”
    像这样“自称自己在跃动工作多少多少年、没人比我更了解跃动的”人还有很多........
    还有另外一种典型说话不过脑子的人选择直接漫骂，比如一位名叫“国服第一喷子”的网友，他说：“我早就知道这李胜男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借着发自己健身、散打的的教学视频为借口，实际上就是卖弄自己的身材，吸引抠脚宅男的目光而已，这种婊子居然也能有自己的公司？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建议各位擦亮自己的眼睛，免得误入歧途........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啊！”
    更有一少部分人以阴阳怪气的方式抹黑跃动和李胜男：“不会吧，不会吧，都什么时代了，不会真的有人还觉得跃动是个好公司吧？我真不知道那些替跃动说好话的人到底收了多少钱？好兄弟，有烂钱为什么不一起恰呢？我也想当一条李总的舔狗.........”
    我真的是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捏得拳头“咔斥”作响，我想这应该就是虚拟网络带给人的优越感，足不出户、什么都不了解就能对别人指指点点，而且还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这种行为跟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
    连我看了这些评论都受不了，更别说李胜男本人了.......
    技术部的主管见我状态不对，连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扬哥，这些人就是这样，隔着一层手机屏幕，说话口无遮拦，我们技术部经营李总公众号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他没说话还好，越说我就越生气，所以一时间没克制住，直接一拳砸在桌子上，对他大吼道：“习惯了？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他妈的习惯了？”
    “扬哥，我........”
    “解释一下！什么叫他妈的习惯了！”
    主管不说话了，默默地翻动着那些恶意评论，看起来委屈极了........
    其实当我发过火之后，我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不好，毕竟这件事和他无关，他只是恰好撞在我的枪口上而已........
    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我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我摸出兜里的烟给主管递上了一支，然后又把那包刚拆开的烟散给办公室里所有抽烟的员工。
    “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失态了，你别往心里去，这不是你的责任........”
    然后又接着说：“现在马上联系合作律师事务所，让他们起草一个律师函，我要把这些随意谩骂的人全部揪出来，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我就不相信压不下这股子风气！”
    “嗯，我这就打电话。”
    “还有，把这些恶意评论全部删除，然后把这些用户永久禁言！”
    主管有些犹豫之色：“啊？这么做会不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说的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张嘴就骂的人，要是那种持有客观态度分析问题的人，不用去管，不论好坏的评价，我们都接受。然后立刻发布一条告函，就说目前病人仍在接受手术，我司会积极跟进相关治疗，维护员工的权益。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听信恶意评论！我司会随时跟进发展情况。”
    “好！”
    .......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九点，在技术部员工加班的同时，除了三倍工资，我也个人出资给所有加班的员工点了一份营养晚餐，以及咖啡.......
    律师函发布之后，效果并不显著，仍然有很多人在律师函的公告之下阴阳怪气，诸如“律师函警告”，“篮球大使二代”之类的话层出不穷.......
    但我相信这些人会在几天之后平息下来，因为我已经报警，调查那几个“出头鸟”，相信几天之后就会有结果........
    我很担心李胜男此时的精神状态，我不知道她在这种无休止的谩骂之下，能不能坚持得住？
    所以，一抽出空，我就给李胜男打了电话。
    一阵短暂的提示音之后，李胜男接通了电话。
    我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李胜男久久都没回应我，要不是我能听见一些杂音，我甚至都觉得她把电话挂了........

 第四百四十五巨兽

    可即便我不能听见她的声音，我也能想象得到她现在的状况，平白无故遭受那么多的辱骂，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能轻松接受的事情，尽管那些骂人的人看不见、摸不着，但那些字眼却以绝对真实的姿态平展在手机屏幕上，无比扎眼.......
    过了一阵子之后，我似乎是听见了李胜男小声啜泣的声音，可我也不确定那是啜泣声，还是因为信号不好才导致的杂音，总之那些在平时打电话时，我不会丝毫注意的干扰，在此刻被无限放大，然后那些干扰一并带进了我的想象之中，我几乎可以看得见李胜男此时有多么无助，她连哭都不敢哭得太大声，因为那是在医院里........
    我咽了好几下，只感觉嗓子干得厉害。
    就这么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之后，李胜男才断断续续地对我说：“张扬.......张扬，我好难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骂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李胜男的情绪也瞬间感染了我，让我鼻子一酸，差点就落了泪........
    再仔细想想，其实不是她感染了我，因为我也身处其中，这件事也有我需要承担的责任，让我差点落泪的原因不是李胜男微弱的抽泣声，而是那些扎人的字眼.......
    在和李胜男打电话交流的过程中，我下意识里已经把我自己摆在了她的位置上，然后在心里反复咀嚼着：为什么那些人连事情发生的始末都没搞清楚，就能直接破口大骂呢？
    难道说人性的背后真的如此现实，现实到可以毫无遮拦地对一个无辜的人，进行无休止的指责和唾弃吗？
    如果阴暗面被如此放大，那这个社会还能有所谓的真善美以及公平正义吗？
    恍惚中，李胜男的哭泣在我脑海中无限循环，让我想起了过去很久的事情。
    李胜男在大街上，穿着高跟鞋拼了命地跑，只是为了追上一个在大街上偷东西的小偷，为此她付出了什么代价？自己的女儿被报复绑架。那为此，她又得到了什么？因为一次意外，被无数人劈头干脸地指责，无休止的谩骂，那些字眼脏得我都看不下去！可.......可没有人在这场风波中想起李胜男当初见义勇为的事情，那些好人好事被好事者选择性无视了........
    无视了........
    多么轻松的一个字眼，但压得李胜男喘不过气来。
    他们看似站在正义的一方，可实际上在这场风波之中，真的有所谓的施恶者，真的有所谓的被害者吗？员工小羽没有错，他只是为了挣到更多的钱，选择加班到深夜；李胜男没错，她只是想快点找到证据，挽回公司，惩戒违法的人；小羽母亲也没错，她是一个母亲，她也只是想给自己的孩子争取到更多的补偿。
    可既然这是一件被很多人口诛笔伐的事，那为什么没有坏人呢？
    站在街头，我生平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绝望，我在问自己，夜幕笼罩下的城市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是不是一头看不见的凶恶巨兽，它张着血盆大口，有着满嘴的獠牙，然后释放着无穷无尽的欲望，又吞噬着每个人心里残存的一丝美好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的确就是我能看得见的现实。
    ........
    挂了电话之后，我驱车准备前往医院，但就在我上车的时候，我又看见了一家还在营业的粥铺，稍微顿了顿之后，我又下车去，准备给李胜男带一份粥，她浑浑噩噩了一整天，估计到现在连一口热乎的饭都没来得及吃。
    我看见贴在粥铺外面墙壁上的营业时间表，表上写着晚上十点整关门，可现在已经是九点五十五分了，我也不知道究竟还有没有。
    店里只有一位相貌和善的老奶奶，她伛偻着腰，正清算着纸盒子里面的现金纸币，然后把那些钱一张一张地堆叠起来，最后又用小皮筋扎紧，一边忙活一边又笑着呢喃道：“又攒了三百二十二块钱，离我小孙子上大学又近了一步........”
    她实在太过专注了，以至于没发现我的存在。
    直到我敲了敲玻璃窗，她才缓缓地转过头，对我笑着问：“小伙子，你要点什么呀？我这剩下的粥可没几种了。”
    我看了看放在前台上的菜单后，说道：“来一份这个鸡肉粥吧.......”
    我说完，她连忙摆手道：“不好意思啊，今天鸡肉粥卖完了，只有燕麦粥和红豆粥了，你看你要是还想要鸡肉粥，那就只能等到明天早上来了，我八点钟正式开门，你可以提前一点过来，我多给你一些.......”
    她笑得特别和蔼，而且一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就全挤到一块去了，但洋溢着的却是幸福的滋味儿.......
    我似乎也被她的笑容给感染了，所以本来十分压抑的心情，在此时此刻得到了些许缓解。
    我挤出一丝微笑回应道：“没事，鸡肉粥没有了，那就燕麦粥吧。”
    她点头准备转身去给我盛粥时，我又忽然叫住了她说：“等等.......能多放点糖吗？我朋友喜欢吃甜的。”
    “行！行，没问题。反正你是今天最后一个客人了，我把剩下的粥都给你.......。”
    在她忙活时，我又盯着那些被小皮筋捆住的现金，直楞.......
    因为我还看见上面似乎记录着具体的时间，譬如今天是“农历十月三号”，老一代的人都不喜欢用阳历算时间.......
    愣了几分钟之后，她递给我一个装得满满的大塑料袋，里面差不多有四份粥........
    我呆了一下，没敢去接：“额，我只要一份就行了........”
    “害！我不是说了嘛，你是我今天最后一位客人，我这东西剩下来也是浪费了，还不如都给你。你们年轻人喜欢熬夜，多吃点也不会发胖的。不过我放了不少糖进去，也不知道你的朋友习不习惯.......”
    “哦.......谢谢您！那一共是多少钱？我用手机扫码给您！”
    “手机扫码？不好意思啊，我不会用这些先进的玩意儿，你能用现金付吗？一共五块钱。”
    我摸了摸身上，发现浑身上下除了一部手机，和半包烟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第四百四十六章暖

    我就这么看着摆放在我面前的那叠粥，一下子愣住了，而且脸还有些发烫.......
    由于社会进步太快，现在出行都已经不需要现金了，我也早就把钱包丢在了家里。
    “额.......我身上没有现金。要不您稍微等我一下吧，我去那边的超市换点现金过来。”
    说着，我就要往记忆中的那家超市走去，可当我转头看向来那家超市时，却发现那里的大门已经紧紧地闭上了，超市的员工要比这里守时，他们是绝对的十点整关门，没有留给我半分钟的时间........
    这附近已经几乎看不见正在营业商铺，除了这家粥铺之外........
    我就这么驻足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沉默中，是我身后的老奶奶开口打破了静寂，她还是保持着笑容对我说：“现在哪还有什么超市啊.......没事的，这点粥也不值几个钱，送给你也是一样的。”
    “明天早上，我一定拿着现金来付钱，我叫张扬，就住在老街小区三栋.......”
    没等我说完，老奶奶就打断了我的话：“哎呀，都说了，没事的。这点粥不值钱的，明天我要去参加我孙子的升学宴，会歇业一天的！”
    “哦.......那.......那我后天再来付给您。保证是现金！”
    老奶奶半开玩笑地回应我说：“嗯，好。到时候你来了，你要是还吃我的粥，我给你多加点，你可别告诉别人呀，那样我生意就不好做了........”
    ........
    拎着那份沉甸甸的粥，我又驱车出发了.......
    心里总有种说不出口的暖。
    .........
    到了医院，我是在楼道里看见的李胜男。
    她蜷缩着身体，拿着手机，靠在白色的墙壁上，眼睛还是通红的。
    看来我在电话里没有听错，那的确是她的哭泣声。
    我长出了一口气，蹲在地上把手里的粥放在她身边，轻声说道：“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这样下去不行的。来试试我刚刚买的燕麦粥怎么样？我特意加了很多糖，在最苦的时候，甜一点没关系的.......”
    李胜男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又默默地收回目光，继续无神地望着地面。
    这时，李胜男的手机屏幕又骤然亮起，光线在漆黑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眼。
    我注意到那是一条短信，短信的前面几句话都是谩骂，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来自陌生人的恶意.......
    看来，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李胜男已经经历过人生最寒冷的严冬，难怪她会像这样一般，如此绝望........
    我一把拿过她的手机，然后摁下了关机键，仿佛在关机的那一刻，我们就与另外一个世界彻底隔离开来。
    我心里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我不知道李胜男是怎么想的。
    她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失神着.......
    过了好一阵，李胜男才回过神来，看着我说：“张扬，你身上有烟吗？给我一支！”
    “有是有，但这里是医院.......”
    “那我们就去外面。”
    “好吧.......”
    ........
    坐在医院外的台阶上，我和李胜男都点上了一支烟，这已经是今天我们第二次来到这里抽烟了，与白天不同的是，晚上没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的行人，更加冷清了一些而已........
    我又把手里的粥对李胜男扬了扬说：“多少吃点吧，再晚些就凉了.......”
    李胜男摇头：“你吃吧，我没胃口。”
    为了缓和压抑的气氛，我笑了一声，故意卖了个关子说：“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粥，我一分钱都没花吗？”
    “你自己做的？”
    “不是。”
    “难不成还是在大街上乞讨来的？”
    “都不是。”
    之后，我把刚刚在粥铺发生的事情讲给了李胜男，我相信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她的心里一定也会有很多触动，因为我自己的的确确是感受到了生活中微妙的信任，以及这种信任带来的温暖。
    我是想借着这个故事告诉她，其实生活中不只有痛苦与磨难，还有很多美好藏在未被人发现的角落里。
    在听完的叙述之后，李胜男满脸的不可思议，她皱了皱眉头问我：“张扬，这个故事不会是你为了安慰我，故意编排的吧？”
    我有些无奈：“你觉得我有这么无聊吗？费时费力编这么大一串故事来骗你？那我还不如说有人看我可怜，直接丢给了我五百万呢.......”
    或许是我又无意间提及了那五百万，所以李胜男脸上刚消弭一些的悲伤，立刻又反复起来。
    可过了片刻之后，她又动手打开粥的包装袋，拿着勺子喝了起来。
    一边喝一边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这碗免费的粥跟你说的五百万完全是两个概念.......我情愿被这碗免费的粥感动。”
    “不管故事怎么样，只要你吃了就好.......”
    李胜男默默地点头，然后继续大口地吃粥，她甚至嫌用勺子麻烦，直接捧起碗，仰头“咕嘟咕嘟”地喝起来了.......
    我看见了某种特质在李胜男身上悄然转变，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遇到困难挫折，只有慢慢消化然后战胜它，人才能进步。
    我想等李胜男真正走出来之后，她一定会变得更好。
    十几分钟之后，面对地上那几个空空如也的粥盒，李胜男毫无女神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面对现在的她，我又不免想起曾经的她，那时候她在我心里就像是一头“母狮”，对所有人都亮起獠牙，时刻保持战斗状态。
    可现在呢？她越来越真实了，连哭花了妆的样子都写满了真实。
    不带个人情感地去看她的两种面孔，我更喜欢真实的她，当然，这种喜欢更像是欣赏。
    “张扬，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很早之前，当我决定以网红的身份去带动公司发展时，我就已经做好了被人谩骂的准备，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那时候骂我的人更多，说我虚有其表也好、做做样子也罢，我都逐渐接受了，然后以行动作为回应，我不是个只靠脸吃饭的女人。可这次不一样，我好像成了与正常社会背道而驰的人，一个无恶不作的黑心商人，这才是让我感到最难受的地方.......”

 第四百四十七章给钱安心

    我没有经历过李胜男的人生，所以也就自然难以想象，在面对无止境地无端指责时，她是怎么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再到慢慢接受的？
    我愣了很久很久，甚至于看李胜男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把自己从外表武装到内心，坚如磐石........
    对着漆黑的夜空，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点燃烟，只知道那半盒烟已经只剩下最后两支了........
    抽了一口烟后，我对李胜男说：“人这一生长的大几十年，短的可能只是瞬间。我们在这一生里，学不会的事情要比学会的事情多得多，而且失去的东西往往要比得到的东西也多得多，可之所以人生弥足珍贵就是因为那些学会的、得到的足够珍贵，就比如你自己这半辈子，你失去了完整的家庭，却得到了一个可爱的女人；你失去了很多人格自由，却得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名誉、财富，虽然这些东西听起来没有人格、自由来得高大上，可实际上，这些东西才是普通人的人生里最重要的，有谁可以靠着高尚人格活下去呢？说到底，还是要依靠五谷杂粮生存.......我说了这么多，中心意思就是让你学会看淡，试着享受此刻你拥有的，而不是去思考那些空穴来风的无端指责到底正不正确，那些人和我们一样，甚至不如你我，所以他们凭什么可以对别人指指点点呢？做好你自己的，就够了。真的够了........”
    我说完之后，李胜男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我笑着，那是我今天第一次看她露出笑意，不过足够真实！
    她说：“张扬，看不出你还是哲学家啊。怎么平时就是一幅地痞无赖的样子呢？你要是能一直保持你现在的优雅，我相信你会很受女人喜欢。”
    “我不需要受女人喜欢，再说广泛点，我甚至不需要受什么人喜欢，因为我心里早就被装满了........”
    “我听明白了。”
    稍微停了停，李胜男接到了一通电话。
    我没有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只看着李胜男的面部表情，她一脸惊喜，笑得嘴角都合不拢.......
    挂了电话，她拉起我连声说：“张扬，张扬。小羽已经抢救过来了，他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
    站在病房里，我和李胜男面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小羽，他还挂着吊瓶，脸色看起来也虚弱极了。
    不过一切都好，他的生命体征都很正常，意识也很清醒，还让我和李胜男坐下来。
    小羽妈一直紧紧地握住小羽的手，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不过那种泪水带着劫后余生的快乐。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关心自己孩子的母亲，所以我也完全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在小羽生死未卜时，对李胜男狮子大开口，那是一个人无奈到了极致的表现，她自己是一个完全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当面对一个能补偿她儿子损失的人时，她是一定不想轻易放过机会的。
    医生随后走进了病房之中，对众人说：“患者本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从事高强度的工作，而这次熬到深夜就导致了他急性昏厥乃至休克，所以以后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以为年轻就是本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小羽戴着呼吸罩，所以没办法说话，只能微微把右手探出被子，握紧了他母亲的手，眼中已经包含了泪水。
    小羽母亲同样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我们只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呢喃道：“医生啊.......我们家是实在没办法了，我知道小羽有先天性心脏病，可.......这孩子太倔了，他想挣钱，想挣很多钱，不然这个家就全完了.......天就塌下来了........”
    我见过很多次让人泪目的场景，所以我也以为自己可以对这种场景产生免疫，可人的感情是无法完全控制住的，我的眼眶逐渐湿润了.......
    李胜男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她今晚已经哭了很多次，哭到眼睛红肿........
    我看见李胜男握紧了小羽的手，对他母亲说：“大妈，您放心，钱都是小问题，只要人没事，五百万我给！我一定给！”
    一听说五百万，小羽的情绪就激动起来，他看着他妈，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小妈瞪了一眼小羽后，面带微笑地对李胜男说：“好，就五百万，我知道你是大老板，不在乎这些钱，所以我就不多要了........”
    医生不关心我们之间的赔偿问题，只关心病人的情况，他连忙叫停道：“行了，这些事情不要在这里说，没事你们就全部出去吧，免得影响病人康复。我们这里会有医务人员看守的，你们谁去把费用交了？”
    “我去。”
    ........
    当我陪着李胜男交完所有的费用之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可现在，我们终于有了如释重负的滋味。
    李胜男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花钱买个心安，她甚至可以不在乎花了多少钱。
    而我只是觉得她的好心可能全都白费了，因为小羽妈并没有真的设身处地地为李胜男想想，她只在乎能拿多少钱而已，就在我们离开病房的同时，我还听见小羽妈趴在小羽身边低声地说：“儿子，妈这次给你要了五百万，你下半辈子有着落了，咱回老家，媳妇有了，房子也有了，还能留下很多很多钱........”
    我不想去评判孰是孰非，只是觉得人情有点冷了。
    李胜男的掏心掏肺并没有换来理解。
    可李胜男却不这么想，她还一直安慰我说：“你可别这么想啊，张扬，你要知道我花五百万换来的是什么？我换来了内心的安宁，也换来了公司的太平，这不久够了吗？我为什么还要去想其他的事情？”
    “你开心就好.......”
    ........
    把李胜男送回家之后，我又回了一次公司，一是观察了一下现在网上的舆论走向，二是发布新的状态，三是去拿胡兵的个人资料。
    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不是时间不等人，而是智行目前的状况不等人。

 第四百四十八章王八蛋先生

    带着资料，我直接跟王婉清在她家里见了面，而苏雅不在家，听王婉清说，她是出国玩去了........
    记得很早之前，苏雅就问过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出国旅游，我自然是不可能去的，现在她一个人出发了........
    在我把资料交到王婉清手上时，她顿了顿后问我说：“张扬，你知道苏雅这姑娘喜欢你吗？”
    王婉清突然这么严肃地问我这个问题，让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发懵........
    没等我开口，王婉清又补了一句：“这个问题，你需要以认真负责的态度回答我，而且务必真实！”
    我一咬牙点头道：“我知道.......”
    “那你是用什么态度对待她的呢？”
    “朋友........”
    当我说完后，王婉清做了一次深呼吸，似乎是为了平息愤怒的情绪.......
    过了片刻，她又问我：“就仅仅是朋友这样吗？你有没有喜欢她一点？”
    我沉默了，感觉手心里全是汗水........
    “回答我！”
    “喜欢.......可仅仅是喜欢，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毫无保留的爱。”
    “我知道你有一个女朋友，叫白药。按照你的意思是，白药对你是毫无保留的爱，而苏雅对你只是喜欢而已，对吗？”
    “对，她才二十三岁，不论是见过的人还是经历过的事情都太少了.......她以为我会是她这一生的归宿，实际上并不是，没有谁一定是谁的归宿，只有见过更多，她也许就能明白........”
    王婉清沉默了很久很久，手里攥着胡兵的资料，又看向我身后的远处.......
    过了足足几分钟之后，她才说：“我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爱情，但我只想给我女儿鸣不平，她对你绝对也是毫无保留的........算了，你回去吧，明天下午我会安排人给你送去公司里........”
    ........
    我跟王婉清的交流止于此处，回想起来似乎也没说什么话，可冥冥之中，我又觉得她的话中包含了太多未知的信息，这又或许是我的错觉罢了.......
    这一夜，我又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安安静静地闭上眼，我很焦虑，而这种焦虑已经持续了很久了，要说是从什么具体时刻开始的，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从我回武汉之后就开始了，也可能是当我真的把余彦视为此生最大的仇人开始的........
    面对焦虑，对于我来说，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抽烟。
    我打开了一包刚买来的烟，点燃，继续失神着.......
    紧接着，我的手机又响了，是那个女网友发来的消息。
    我点开了聊天框之后，发现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最直观的就是一团紧簇的篝火，然后一群有着异域风格的人围着篝火起舞.......
    我问道：“你这是去国外了吗？”
    没过多久，她便回我了，估计也是挺无聊的，不然怎么可能在愉快玩耍时还和网上的人聊天呢？
    她回道：“是啊，有时间我就旅游咯！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这里有篝火，有伸手就能抓住星空的山峰，还有烤羊肉，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羡慕吧........”
    “那你怎么还能这么无聊呢？”
    “无聊？你哪只眼睛看得出来我无聊的？我不知道有多嗨呢！”
    “那你还和网友聊天？身边一个能聊天的朋友都没有吧，要不然也不至于找到我.......”
    女网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继而问我：“你呢？现在北京时间都是凌晨一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呢？寂寞了？女朋友满足不了你？”
    “都不是，我只是焦虑得睡不着觉而已.......”
    “焦虑？说来听听，没准儿我能缓解你的焦虑呢！”
    顿了顿，我便把刚刚同王婉清的交流简单向她叙述了一遍，并告知了她其中的人物关系。
    她似乎是忘记了和我闲聊这岔，光顾着吃烤羊腿去了，所以久久没回复我。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渐渐感觉到了困意，有时候分散一些注意力也能缓解焦虑，治愈失眠.......
    可就当我快进入梦乡时，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还是女网友发来的消息，她说：“那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自私且自以为是，你凭什么替别人考虑、替别人做决定？还什么什么年纪小，你可真够可以的.......晚安吧，王八蛋先生！”
    我扫了一眼，便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
    第二天一上午，当我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整。
    一看手机发现李胜男给我打了三个电话，还有其他两个陌生人的来电。
    我先给李胜男回去了电话。
    “怎么了？打了三个电话。”
    李胜男的声音有点发颤：“张扬，我被告了........”
    “被告了？谁？”
    “当然是小羽母亲！不然还能有谁？”
    我瞬间便惊住了：“为什么啊？昨天不都商量好了吗？你赔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小羽死了........”
    李胜男说完，我瞬间有些无法呼吸，怎么就突然死了呢？昨天晚上不都还好好的吗？一切指标都很正常，连医生都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怎么就.......
    “你现在在哪呢？”
    “公司里。”
    “我这就过来，你等着我........”
    .........
    来到公司之后，我几乎是跑着上楼的，然后在办公室里看见满面愁容的李胜男........
    我尽力保持着镇定，可实际上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在我到来之后，李胜男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我，在那一刻，她就像是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冲上来揽住了我，眼泪也直掉.......
    我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其他心思，只想让我面前的这个悲催女人安定下来。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轻声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她甚至已经哭得不顾形象：“张扬，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已经做成这样了，她还要告我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错的是现实.......”
    我的心也和李胜男一样，只剩下满目疮痍，我早就知道小羽母亲不是一个知足的善茬，可我没想到给了她五百万之后，她还得不到满足，还要继续告李胜男........

 第四百四十九章不利的局势

    我就这么借李胜男肩膀靠着，而现在似乎也只有这种方式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
    过了很久之后，李胜男的情绪才得以平息。
    我必须让要先让自己保持理智，不然压根没办法去集中精力思考如何解决问题。
    其实，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就已经猜到不会那么简单善了，就连小羽母亲答应接受那五百万后，我心里都还是十分忐忑不安的。
    没想到第二天，我的猜想就成了真。
    小羽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我和李胜男都坐在沙发上，然后我看着她颤颤巍巍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等待她抽了几口后，我才开口问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们就不得不去思考应对的措施。你知道小羽是什么情况吗？昨天夜里，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看他的情绪状态都挺平稳的，连医生都说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这会不会是小羽母亲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而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呢？又是谁打电话告知你的，你把来龙去脉都给我讲一遍。”
    李胜男微微顿了顿，然后一脸绝望地对我说：“今天早上，是医院里的医生给我打的电话........他说小羽昨天夜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心脏瓣膜再一次破裂，经抢救无效后死亡........小羽的母亲也已经请了律师，给我发来了律师函，下周三我就要上法庭........不，不止是我，还有你，她要告的人还有你，因为她认为是我们昨天夜里看望小羽，才导致小羽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这才有后面小羽的死亡........”
    我看了一眼李胜男手机上电子版的律师函后说：“那今天除了你以外，给我打电话的人就是医院的医生？”
    李胜男默默的点了点头，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现在我也瞬间感觉被人扼住咽喉，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我突然回想起来，本来我们去看望小羽时，小羽是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的，直到李胜男提起那五百万时，小羽才一脸的难以置信，紧紧地攥着他母亲的胳膊，一直盯着他母亲，只可惜他戴着呼吸机，没办法说话.......
    如果说那一刻是导致他死亡的真正原因，那责任也不全在于李胜男和我，因为如果不是小羽母亲狮子大开口，也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
    谁也没想到一个人的生命会如此脆弱，说消逝就消逝。
    我心里升起的那种感觉特别复杂，除了惋惜一个年轻的生命之外，就是对人性贪婪的深恶痛绝，我没想到五百万都还不足以填补小羽母亲的欲望，也没想到一个人的贪婪可以可怕成这样。
    停了很久之后，我又说：“没事的，像这种意外，我们就算承担一部分责任，充其量也只是民事纠纷，赔钱而已，不涉及到刑事诉讼层面.......我最担心的不是赔钱，而是有人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
    说到这里，李胜男的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安，她连声问我：“什么意思？”
    “你想想，据我了解，小羽母亲一直住在乡下农村，种地、做农活，基本是一个不识字、也没什么文化的妇女而已，那为什么她就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突然对法律知识如此了解呢？连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就已经给自己请好了辩护律师，给我们下达了最后通牒。而且最主要的是，她还不是申请法律援助，是自己掏腰包请的律师事务所里的律师，这绝对不会是一笔小钱，以她的财力，基本是不太可能拿得出这笔钱的.......”
    李胜男不是个糊涂的女人，她只是一下子乱了阵脚而已，经过我这一点拨之后，她立刻反应过来问我：“你的意思是，她是背后有人指点？”
    “嗯，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在背后给她支招，而这个人的目的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他就是想把这件事闹大而已，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满城风雨，把你李胜男乃至跃动、智行都放在一个公众的对立面，只有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他才能渔翁得利........你应该猜得到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吧.......”
    “赵然？”
    “不止。这件事大概率是赵然一派，乃至天乐传媒的背后老板余彦，是他们在背后搞鬼！之所以我会有这么大胆的猜想，就是因为我看了他们发给你的那封律师函，而这家律师事务所是非常有名的，至少在武汉这一圈里，这家律师事务所是绝对的行业老大，而且他们从不接普通民事纠纷的小案子，要么是有钱家人争家产的大案，他们可以从中抽取巨额的律师费；要么是商业纠纷，也能获利极大。而他们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底气，就是因为业务能力很高，基本上接到手的案子，都完成了委托人的意愿。失败率极低！”
    我说着，李胜男再一次打开了手机，看着那封电子版的律师函，上面“景至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极其晃眼........
    继而，她的面色更加难堪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张扬，武汉还有什么律师事务所可以跟景至相比吗？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这一场官司是大可能败诉的，而且同一家事务所也不可能同时接原告与被告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即便我们能弄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也无法针对他们的手段采取什么有效措施，他们似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以及民声所向，直到现在网络的舆论也还是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向着小羽母亲那一方.......
    我默默地点了一支烟，然后在嘴里呢喃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一定会有！”
    现在无论我们这一场官司是否胜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已经失败了，因为我们的目的是平息这件事引起的社会反响，所以李胜男才会决定给钱，息事宁人。
    可现在，一切都向着不利于我们的局面发展着........

 第四百五十章激怒

    可即便我心里有一万个不确定，我也不能表露出任何慌乱来，特别是在李胜男面前，她实在承受了太多非议与压力，现在我已经无形中成了李胜男坚持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不能被压垮，绝对不能........
    为了安抚李胜男的情绪，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相信我，没事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在这件事上，你我都没做错什么，甚至已经到了仁至义尽的地步，如果我们自己问心无愧，那还需要怕什么呢？法庭上是讲究证据的，就算那些律师再巧舌如簧，他们也不能胡编乱造吧.......”
    “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
    看着办公室窗外的城市森林，我久久没有说话，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怎样颠倒黑白的社会，如果好人都得不到好报，坏人反而长存，那还会有谁去追求公平正义呢？
    还是说公平正义如同幸福一样，只能去追寻，而永远不能得到呢？
    我不清楚，这些问题也没办法让人彻底想清楚，它永远都是一个迷.......
    此刻办公室里的寂静似乎沿着我的视线，传递到了远处，我可以看得见在机场起飞的航班，也能看见屹立在长江两岸的桥梁，可那些东西都成了无声的画卷，只在我的眼中出现而已........
    沉默许久之后，我长叹了一口气：“不是希望，是一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我开车回到了智行，因为昨天晚上王婉清交代过，今天上午她会安排人，给我送来胡兵的个人账目资料。
    我早就该想到的，赵然他们都不是傻子，不可能什么都不干，一直等着我们去调查他们，他们肯定是会找准机会就给我们致命一击，而这次无疑是给了他们一次最好的机会。
    进公司的时候，我发现有很多双眼睛都有意无意地看着我，甚至在我刚进门的同时，我还听见他们正议论着跃动最近发生的事情，看来这件事的影响已经到了一个完全不可控的地步。
    我没有理会那些非议，径直到了办公室里，然后立马就看见了我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份密封的资料.......
    我关上了门，点了支烟后才把文件打开。
    而这份文件就是胡兵的个人账目汇总，账单上清晰地显示着胡兵在半年前有两笔从股市上得来的收入，和赵然一样，也是购买了吉丰环保股票得来的钱.......
    我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把那封文件锁进了保险柜中。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吧......”
    只见赵然笑着推门进来，还是照常坐在了我对面，顺手递烟给我说：“最近过的怎么样？还顺心吗？”
    “顺心啊！怎么会不顺心？我一不犯法、二不违背底线，为什么会不顺心呢？倒是你，一直挺不顺心的吧.......”
    “哈哈，咱俩不都一样吗？我也不偷不抢，怎么会不顺心呢？”
    稍作停留，赵然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说：“我只是最近在网上看见了一点不太好的消息，所以想来关心一下你的.......不过你现在看起来还不错，那我就放心咯.......只是可惜了李胜男，她一个女人要去承受那么多非议，心里肯定不会太好受吧.......看来人呐，还真有气运一说，有些人就是天生倒霉，运气差，甚至还导致身边的朋友、兄弟跟着一起倒霉，我之前那么多年都混不到一个经理的位置，估计也是受了影响.......不仅李胜男要倒霉，还有某些女人被绑架的绑架，被抢走的也要被人抢走！啧啧啧，人活成这样可真是挺可悲的啊.......”
    我知道赵然对准的人是我，所以我瞬间就难以克制愤怒，夹着烟的手一下子暴起了青筋，死死地盯着我面前的赵然.......
    可片刻之后，我便把所有情绪都平息下去了，我很清醒，我知道赵然是故意来激怒我的，而我此刻的处境也不允许我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如果因为我个人的冲动，导致满盘皆输，那才是最蠢的人。
    我抽了口烟后，不带任何情绪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人的努力可以占七分，而上天只能决定三分。所以能不能成事主要还是要看个人，和命运没有绝对的关系，我只希望有些人心里清楚，不要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人还是要谦卑一些才好！”
    赵然灭了烟头，冲我捧手道：“受教了，再见！”
    随后，他便带着笑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
    临近夜晚，我和光头王在他的办公室里见了面。
    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以为他现在就算不坐如针毡，也一定会心烦意乱，没想到他还有心思坐在沙发上喝茶听音乐.......
    反正我是绝对没有这个闲情雅致的.......
    看到我之后，光头王对我说：“坐！”
    然后起身给我也泡了杯茶，推到我面前：“来，尝一口这茶味道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说：“王叔，我是真没什么心思喝茶.......咱还是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吧.......我怕.......”
    没等我把话说完，光头王便打断我道：“先喝茶！”
    我无奈，只好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你知道的，我对茶没什么研究，所有茶，不论好坏，在我嘴里都是一个味儿。”
    “那再喝一口。”
    于是，我又喝了一口，总感觉光头王在强装镇定，故弄玄虚，公司乱成现在这样，他心里一定是最着急的人，不可能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感觉怎么样？”
    “心里安定了很多，其他到是没什么感觉.......”
    “那就够了，如果你的心里安定不下来，那我们说什么都是无效的。”
    稍微顿了顿，他才提及正题：“我已经知道最近跃动发生的事情了，李胜男的确承担了很多压力.......不过目前所有的中心还是要放在对付赵然他们上面去，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只要我们给他们施加的压力越大，他们就越会自乱阵脚。所以我不认为跃动的遭遇是我们被动的体现，恰恰相反，这说明赵然他们怕了，他们很着急对付我们！你能明白吗？”

 第四百五十一章葬礼

    我当然可以听明白光头王的话，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属于被动的一方，而赵然还暂时处于一个优势的地位，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关键性的证据，可以直接威胁到他们。
    我把我的想法直接说了出口：“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现在我们需要解决目前的困境，不是吗？”
    光头王摇了摇头，又说：“还是先说说你调查胡兵的结果怎么样吧.......”
    默默点头之后，我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光头王，然后说道：“现在我已经基本确定胡兵这个人是和赵然有共嫌的，因为他们有一个最明显的相似特征，那就是他们都有从股市上得来的收入，而且加起来是一样的，都是五十万整！”
    光头王看完之后，会心一笑：“那现在局势不就很明朗了吗？你拿着胡兵和赵然的调查结果去找胡兵，一定能从他嘴里得到我们需要的东西的。”
    我稍微显得有些犹豫：“那.......那李胜男那边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她不管吧.......现在跃动可以说已经到生死存亡的关头，无论是产品销量还是其他盈利模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不站出来帮她，那她还有谁能依靠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放着她不管的？我已经找好了全武汉最好的公关公司，他们可以解决目前网络上出现舆论一边倒的倾向，而解决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把公众的注意力转移，你想想如果我们现在爆出来智行内部的某些员工存在非法商业欺诈行为，而且还出卖公司核心利益给其他公司，你觉得这两件事，哪个更加有看点呢？没有谁的注意力会一直放在民事纠纷这种小事情上，他们一定会关注更大、也更有噱头的事情。这既是人的本性，同样也是社会现状。网络舆论是可以被引导的，只要引导的方式正确，那这就是一个值得利用的快刀，也只有快刀才能斩断目前公司陷入的乱麻局面.......”
    光头王说着，微微顿了顿，继而又说：“如果舆论的走向开始被引导至赵然出卖公司利益的事情上，那对于我们来说，不就是一箭双雕的大好事吗？这样既可以分担李胜男公司的压力，同时也能彻底肃清智行内部的毒害！我会召开董事会，去掉赵然、吴蕾等人的职位，同时还要追求他们的法律责任！”
    “如果把这趟浑水搅到智行，这样对智行不也是一种伤害吗？没有人会愿意相信一家有污点的公司吧.......您这么做，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光头王叹气：“唉，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既然想重整公司，那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自断一臂的准备，没有鲜血，怎么可能有更好的未来呢？我只希望以后智行能重回正规，越做越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陷入慢性死亡的过程，最终被别有用心的人卖给天乐传媒。”
    我和光头王的交流止步于此，再也没说一句话。
    沉默是因为我们心里都很清楚，目前也只有这样的方式可以解决问题，我们都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只是害怕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而已。
    同时，通过这件事我也看得出光头王在处理事情上，要比我老练、也狠得多，我想如果我在他的位置上，可能还是会有些犹豫不决，容易瞻前顾后，而顾此失彼.......
    ........
    第二天下午，我跟李胜男一起出席了小羽的葬礼，而我们出席的出发点也很简单，毕竟大家同事一场，不能因为我们和小羽母亲的纠纷，而影响了我们送小羽最后一程.......
    站在他的墓前，我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我才真的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间隔，可能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实际上回过头看时，已经是天人永隔........
    此时，来参加葬礼的人，除了几位在公司和小羽关系不错的人事部同事外，其他基本上都是小羽的亲戚朋友，那些人的着装看起来和小羽母亲完全不搭，一看就知道是两个世界的人，也许平时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可一听说小羽出事、要打官司赔钱时，他们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我甚至还听见有人小声议论着，而议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钱、钱、钱”，还是钱.......
    我觉得他们的存在，甚至还不如我跟李胜男，因为从本质上来看，我和李胜男是真心想来送小羽最后一程，可他们却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一个人的意外死亡上，分一杯羹........
    我不想因为这些人的议论，而破坏自己内心的肃穆，所以干脆离开了人群，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点上了一支烟。
    抽烟时，我还是望着小羽的墓前，小羽母亲哭得鼻子眼泪一大把，似乎这种行为就成了她最后悼念儿子的方式，如果不去多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一定觉得她是个好母亲.......
    可当这种哭泣附加上钱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味道，甚至我还会觉得那些眼泪都是演出来，特别让人恶心。
    当然，这种想法只能代表我个人一时的情绪所向，不可否认的是，她就是小羽的母亲，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后关心小羽的人.......
    渐渐的，我的思绪又一次发散开来，我望了望这座墓园所有的墓碑，同时又在脑海里构建出一幅画面：每当有一个人死亡时，这里就会热闹一番，然后人气驱赶走墓园的沉寂，直到人群走光之后，这里就再一次恢复沉寂，等待着下一位死亡者.......
    在这种过程中，似乎增加了什么，也减少了什么，唯一不改变的就是这座墓园而已。
    如此周而复始地在这里发生着同样的剧情、同样的故事，这座墓园似乎也成了一个压抑着的冷笑话.......
    我想，如果人的死亡不是一个过程，而只是一个简单的结果，那死亡最后的仪式还有必要存在吗？
    死者长眠地下，永远听不见上面人的呼声；生者立于地上，心里却各怀鬼胎........

 第四百五十二章约见胡兵

    葬礼结束之后，我本来是想走的，可李胜男却想跟小羽母亲交流一下。
    我拦不住她，只能在远处观望着她们........
    其实，我猜得到这场交流一定是没有结果，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出发点并不一致。
    一个是想要李胜男背负骂名外加得到赔偿；一个是想通过交流的方式解决争端，平息了事.......
    小羽母亲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教唆的。
    我看见她指着李胜男的鼻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而李胜男就完全处于弱势地位，只见她低着头，默默承受着那些无端的责骂，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决定上前，帮李胜男说几句话的。
    我到了李胜男身边，用平静的语气对小羽母亲说：“大妈，您也别骂她了。其实这件事到底谁对是错，我们都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不是吗？我想说，事先我们并不知道小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一点在入职时，是小羽自己隐瞒身体情况，如果那时候他在入职申请上按实填写了，我们是绝对不会录取他的。这一点，我想您应该要清楚，所以我们不怕打官司，您要是非想把事情闹大，那我们也只能奉陪.......还有，我们必须要承认的是，那天晚上小羽出了手术室，我们是不应该去看望他，也不应该让他产生情绪波动，可您摸着良心说说，要不是您非要狮子大开口，提那五百万，能有这些后续吗？所以，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尽可能地做到问心无愧，你要是非得把事情做绝。那我们就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说完，李胜男拽了拽我的衣角，示意我别说了.......
    可小羽母亲显然没有把我的话听懂，她十分不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小羽死了，全是他自己的责任呗？我不管你们说什么入职报告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知道小羽是在你们公司加班至深夜，才导致心脏病发的！而且本来小羽没事，你们给我五百万，我也不打算追究了，可谁能想到你们这群资本家还要到病房里去刺激小羽，让他直接抢救无效去世.......你说，这不是你们的责任是什么？我不仅要你们赔偿，还要让你们公司这群人身败名裂！滚吧，以后让我的律师跟你们谈！咱们法庭上见面。”
    ........
    上了车之后，我才无奈地对李胜男说道：“我早就说过，你跟她聊是聊不出什么结果的，可你偏偏不相信，还被人骂了一通.......”
    李胜男也是满肚子的委屈没处发泄，坐在副驾驶上气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我开了两条街之后，李胜男才叹气说：“谁能想到她这么难说话的.......你知道我跟她说了什么吗？”
    “还能说什么？尽量私了，不把事情闹大呗！”
    “嗯，而且我还把价钱开到了一千万。我说我给她一千万，大家都各退一步，没必要闹到法庭上去。可她拒绝了.......”
    “那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还有人给她开出了更高的价格，不然她没必要跟我们死磕！”
    我点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别跟她浪费时间的原因，没意义.......”
    稍作停留之后，我又说：“不过，我估计就算赵然他们给她开再高的价格，她到最后也是拿不到钱的，仅仅是一张空头支票而已。他们想要的就是把事情闹大，绝对不是真的想帮小羽母亲要赔偿，这就是他们之间各自怀揣的心思。”
    “看来贪得无厌这个词真的应验了.......”
    我苦笑一身道：“你没看到刚刚葬礼上那些自称是小羽亲戚的人吗？张嘴闭嘴都是钱，他们是为什么过来？你以为真的是亲戚情谊？只是看到了背后的利益，想来掺和掺和，好分一杯羹而已......”
    “那小羽也真够可悲的，生前无人问津，死后却来了这么多演员送他最后一程........”
    透过车窗外，我俩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
    把李胜男送回公司之后，我拿着胡兵和赵然的个人账目表，再一次前往胡兵家里。
    而这一次，我想和胡兵亲自谈一谈。
    对于一个陷入经济困境的人来说，暴露出的弱点一定是很多的，至少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那些钱要足以弥补他亏欠下的漏洞。
    在这样的先决条件之下，我相信他会作为我打开局势的突破口的。
    到了地方之后，我还是按照老样子，把车停在了巷子外，步行进去。
    还没到胡兵家，我就按照李胜男给我的联系方式，给胡兵先打了个电话，而这通电话也是无比关键的，它会直接影响到这件事的成败。
    胡兵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在接通电话之后，没有出声，而是先等我开口，估计是被收账的人搞怕了.......
    我清了清嗓子说：“请问是胡兵，胡先生吗？”
    胡兵冷冷地回了几句：“你是哪位？打电话干什么？”
    “啊，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在烂尾巷有一套老房子，而且是上年头的房子，里面有不少设施都具有文物价值，对吗？”
    我是故意把话题往他家房子上引的，目的就是让他以为我是一个想买房的人。
    不出我的预料，他果然就是这么想的，语气立刻变得亲切起来：“对对对！我是有一套老房子在烂尾巷，怎么？您是对我那套房子有兴趣吗？”
    我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嗯，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收集上了年头的房子，这些年武汉有很多地方的老楼，我都看过，可就是没有一个喜欢的。前段时间，我无意间到烂尾巷，一眼就相中了您的那套房，特别是院里的那两座石狮子，嘿！看着就招财！可您家里没人，经过一番打听之后，我才得到你的联系方式。那.......”
    说到这，我故意拖慢，给胡兵接话的机会。
    他连忙对我说：“那您现在在武汉吗？咱们可以见面了再聊啊！这样不也好商量价格嘛.......”
    “对，我现在在武汉呢！那我们就约到你这套老房子里见面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虚假的谈判

    当我提及老房子见面时，电话那头的胡兵却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只听他支支吾吾半晌之后，才说道：“我......我现在离那挺远的，要不这样吧，咱们就在禹城酒店见面，我现在有公务在身，只方便住在酒店里，你到了跟我说一声，我下去接你，顺便请您吃顿便饭.......”
    想来也是，胡兵现在每天都有可能被催债的人找到，他也不可能住在自己家里面.......
    于是，我给了他肯定的答复，紧接着挂了电话，我就开车往那边赶去。
    开车时，我一直在脑海中反复演练着，接下来和胡兵的对话，这次和他交流可能会成为我唯一一次绝地翻盘的机会，也可能彻底失利，让他产生警觉，直接逃之夭夭，那智行甚至是跃动都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当我把自己绑定在这座大船上时，就不得不产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感觉，而且这还关乎了我以后能否拥有与余彦正面对立的实力。
    我不想失败，也绝对不能失败！
    不知不觉间，我就提升了车速，在城市的街道中，发出一阵阵的轰鸣声。
    ........
    到了余彦所说的酒店，我发现这是一家主打长租房的酒店，而且价格也比较低，看来最近胡兵的经济状况真的不太乐观。
    这对他来说，不算好消息，但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个好消息。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停车位，这家酒店根本没有自己的停车场.......
    然后，我便拿着文件给胡兵打了电话。
    “胡老板，我到了，你在哪呢？”
    “动作挺快的，那你就在酒店旁边的三子餐馆等我吧，我已经跟店里的老板通过气，订好位置了，你直接去就行，提我的名字。”
    “那我就等你大驾光临。”
    说来可笑，这胡兵也是个讲究人，自己都成了什么情况了，还要装大款，估计也是不想在卖房的谈判过程中落了下风，影响了价格。
    进门之后，我对老板提了胡兵的名字，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老板居然没给我什么好脸色，一脸不屑道：“又是老胡，他都在我这赊了多少账了，说是年底结给我，到现在连根毛都看不着.......认识他，真他妈倒霉！”
    “额.......这次我买单吧，你先把菜单给我。”
    一听说，这次我买单，老板立马换了表情，对我笑着说：“那您请入座。”
    紧接着就招呼服务员给我拿来了菜单。
    看来胡兵这个人真的落魄到了极点.......
    等我点好了菜之后，终于在饭店门口看见了胡兵。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似乎在找我的位置，我喊了一声“是胡老板吗？”，他才过来。
    他的确不认识我，要不然在第一时间，他可能就跑了.......
    落座之后，我顺手打开了面前一瓶酒，给他满了一杯，这才开口，半开玩笑道：“胡老板，你这口风不大好啊？”
    他立马皱了皱眉头，向着饭点老板的方向看去，然后又扭头笑道：“我跟这老板是老朋友了，他经常拿我开涮，你别当真！”
    “我自然是开玩笑的，胡老板有那么大一套房子，怎么可能差他这点饭钱呢？”
    “那是自然。”
    寒暄一阵之后，胡兵似乎有些急不可耐，把话题拉到正规上来：“额.......既然您对我的房子感兴趣，那咱们也算是交朋友了，毕竟买卖房子这事一时半会肯定是拿不下来的.......冒昧问一句，您贵姓？”
    “免贵姓张，张成........”
    “哦，张老板！我听您电话里的意思，您是在武汉转了很久了，对吧？就是没找到心意的房子。”
    “对，我不是本地人，是南京人。打小就对这些老建筑感兴趣，所以全国各地，基本上有点历史文化的城市，我都去过，也在各地买了不少房子.......我是成心想要胡老板的房子，不然也不会联系您，希望您别在价格上让我失望啊！”
    说着，我便将保时捷918的车钥匙放在了桌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等待胡兵说话。
    谈判是讲究方式的，我既要展示的经济实力，让胡兵认为我有全款购买他房子的实力，同时也要给胡兵施加压力，让他在心理上产生压迫感。
    胡兵不是个不识货的人，当我把几百万的豪车车钥匙摆在桌上时，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笑容也比刚才多一倍.......
    沉默片刻后，他正色道：“既然张老板是个体面人，而且在房产浸淫多年，估计早就对我房子的行情有一个基本判断了........那我也就不搞那些有的没的，咱们开门见山吧，一口价八百万，我那房子就过给您，我这手续都是齐全的，咱们随时能去过户，您看怎么样？”
    我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车钥匙，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既然现在胡老板没诚意，那咱们还是改天再谈吧，这顿饭算我的。我正好还有几个客户要跟我见面呢！”
    说着，我便起身，装作一幅要离开的样子，我心里笃定胡兵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因为像我这样对老房子感兴趣的人实在太少了，说是可遇不可求都不为过。
    所以我才敢表现出随时可能离开的样子，而胡兵也渐渐落入我的圈套之中........
    他一下子就急了，起身拉住我的胳膊，谄媚地笑道：“张老板真是个急性子，价格不合适，咱们可以再聊嘛！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得有商有量的来啊........您说呢？”
    我微微顿了顿，然后长出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喝了一口茶后，我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呢，我们心里都清楚，老房子是个什么样的行情。如果说遇到对的人，那卖多高的价格都有可能，但要是没那个机遇，就算按照市面行情买卖，那都未必见得有人会买.......我呢？虽说是想买你的房子，但八百万的价格，我是绝对接受不了的，你好好讲价，咱们还有的聊.......”
    “是是，我一定好好讲价！那张老板心里应该有一个基本预期吧，您说个数。我来考虑.......”

 第四百五十四章变故

    胡兵也是个人精，当他把问题抛给我时，他就掌握了主动权，可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我压根不是真的想买他的房子，我只是在找摊牌的机会而已.......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我是绝对不会落入下风的！
    于是，我又喝了一口茶后说：“其实说句实话，对我来说，不论是三百万、五百万、还是一千万，都是一个样，我不缺钱，也不在乎你想要多少钱.......我想要的东西，比钱都重要.......就看胡老板愿不愿意给了.......”
    我瞬间话锋一转，而胡兵也陷入到了迷茫之中，他心里肯定在想，为什么刚刚还纠结于价格的我，突然变得这么阔了呢？
    不过，我相信他会想明白的。
    因为我已经把手里的两份文件递到了他面前，而那两份文件就是胡兵和赵然的个人账目表.......
    他茫然地从我手中接过去，扫了一眼之后，眼神瞬间凝练起来，不停翻动着那些资料，满脸的难以置信......
    片刻之后，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质问我道：“你到底是谁？来找我干什么？”
    我还是保持着不紧不慢：“看完了这些，您心里还不清楚吗？”
    忽然，他瞬间从桌上拿起那两份资料，看样子是准备撕掉.......
    “我相信你也是个聪明人，既然我能弄到这些东西，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份，你想撕就撕吧，我顶多让人再印一份........”
    我说完，胡兵立刻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问我说：“你想要我怎么样？”
    他的表现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清了清嗓子道：“首先呢！我要声明，我找到你，而且还拿着这些东西，就说明我已经对你和赵然串通一气，诬陷郑建的事情，掌握了很多证据........赵然背后有吴蕾、天乐传媒，所以我不敢轻易动他，可你背后有谁呢？我相信，当我拿着证据，去报案，警察抓你还是轻轻松松的吧........”
    在我说话时，胡兵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看样子真的害怕极了.......
    可片刻后，他却似乎莫名地产生了些许底气，反到对我说：“看来你是智行王总手下的人。我也听说最近跃动和智行都陷入了大风波之中，本来我还有点半信半疑，现在看来，这是真的啊.......”
    “哈哈，那些事不归你来操心。我只知道当我拿着证据，去报警抓你的时候，你是肯定跑不了的，赵然背后有人帮他擦屁股，可你没有........当然，我说了这么多，意思也很简单。我对准的人不是你，而是赵然以及吴蕾众人，抓你对我来说，没有多大意义，所以你会不会坐牢就在我的一念之间.......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好好想想孰是孰非、又孰轻孰重........”
    稍作停留，趁着胡兵意志不断摇摆时，我继续在他耳边慢悠悠地说道：“买文玩是个很有风险的事情，很多人想着捡漏，一夜暴富，可常在河边走，总有看走眼的一天，赔了九百万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吧？不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连家都不敢回，天天躲在外面的长租房里，靠朋友救济，吃着白食，这样的日子，你又能坚持几天呢？早晚有一天，你会被讨债的人抓住，到时候说不定，要是还不上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都难保........”
    我就这么在胡兵的耳边碎碎念，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
    “够了！你想让我怎么做？但前提是你要帮我还清债务，这就是我的要求！”
    “你欠了多少钱？”
    “连本带利一共七百六十多万........”
    我一拍桌子道：“没问题，我答应你了，只要你充当证人，并且出示当初你和赵然合谋陷害郑建的直接证据，你这七百六十多万，我帮你还了！”
    “什么？你还要我当证人？那我不也和赵然一样，进去了吗？你别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二傻子，商业欺诈可是要坐牢的！”
    我笑了笑道：“你紧张什么？虽说商业欺诈要承担刑事责任，可只要智行出示书面形式的谅解协议，你就可以直接无罪.......”
    胡兵沉默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在这样金钱和无罪的双重诱惑之下，他还有什么还犹豫不决的........
    我不着急，因为我知道胡兵一定是会答应我的条件的，他实在是过够了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
    就在我等待得到过程中，胡兵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而来电人的备注也被我看到了，那是他老婆打来的电话.......
    胡兵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起手机走到了旁边僻静的角落里，接通了他老婆的电话。
    过了足足几分钟之后，胡兵才跟他老婆聊完，回到了我面前。
    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我随口问道：“你老婆跟你聊了什么？”
    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我居然看见一个大男人双眼通红，留下了泪水......就在我面前.......
    他带着哭腔说：“我老婆让我跟她在民政局见面.......她已经把证件都带齐了，就只差我人到场.......”
    “你老婆要跟你离婚？”
    胡兵默默地点头，然后看着面前一大桌子的菜，眼泪直往下流淌，我也不知道那些眼泪究竟是因为做了错事而悔恨，还是因为他和他老婆多年的感情，就这么荒诞地结束了。
    总之，他的眼泪都写满了不甘和遗憾.......
    可人生哪有什么重来的机会，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没等我开口，胡兵又接着自言自语道：“她还准备带走我们的儿子，她说如果我不把孩子的抚养权给她，她就报警举报我.......那样法院就会自动把儿子的抚养权判给她.......女人的心可真够狠的啊！”
    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头质问他：“难道到现在你都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经理不干，你去折腾文玩，赔了一大笔钱之后，你为了还债又起了歪心思，现在你觉得女人狠心？是你不把自己当人罢了，怪不得别人.......”
    胡兵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默默地抽了好几口。
    我知道他已经在挣扎之后，做了决定........

 第四百五十五章假恩人

    所以基于这种情形下，我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该着急的人是我面前的胡兵，他是个落魄到了极点的男人，而一般像他这种境遇的人，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死亡，或许对于他来说，只有一死了之.......
    不过他遇到了我，在他心里，我就是痛苦生活中唯一的一束光。
    试问一个生活在暗无天日世界里的人，突然有一束从天而降的光芒，他能不用尽全力伸手抓住吗？
    我落魄过，所以对这种人的心态，几乎是了如指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一句话，那句话叫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胡兵现在的模样可怜吗？我想任何一个过路的人注意到他，都会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可怜。
    可如果那些人了解清楚了胡兵身上发生的故事，他们又一定会觉得这些生活给予胡兵的苦难，都是理所应当的报应。
    我不相信命运，同样也不相信报应一说，可摆在我面前的胡兵又是一个生动得不能再生动的例子........
    沉默了很久之后，胡兵手里夹着的那支烟也烧到了尽头，烟灰顺势掉落在桌面上，瞬间粉碎。
    可能是这一瞬间给他带来了什么启发，他抬头看着我，呢喃道：“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帮我还钱，不追究我的责任，给我开具书面谅解书，只要我帮你举报赵然，以及吴蕾？”
    我心里是开心到了极致的，这大概是我最近这段时间最开心的瞬间，因为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有志者事竟成，什么叫做只有做了才会有结果........
    可那些高兴，我并没有在胡兵面前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点头，给予他肯定的答复：“是的，对于我来说，钱和追责于你都不重要，我的目的是让赵然下马，让吴蕾众人全部滚出公司！”
    胡兵似乎还有些疑虑，皱着眉头问我：“我能相信你说的话吗？或者说你有决定一切的权利吗？”
    “我的话就是跃动李总的话，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告诉你。”
    胡兵可能是谨慎习惯了，也可能真的没见过我，不知道我的底，所以他自始至终都还是将信将疑的态度，只有看着我放在桌上的那把车钥匙时，他的眼神中才勉强闪过一丝光亮.......
    沉吟许久之后，他看着我，目不斜视地说：“张总，我不是不相信您，我只是想给自己的后半生找点活路，您也得理解我.......咱们还是约李总再见一面吧，你们给我弄一个协议，协议的内容就是我想要的那些，只要这份协议一生效，我立马把所有指正赵然、吴蕾的证据都拿出来，而且还出面当证人.......您看这怎么样？”
    我微微顿了顿：“行，没问题，那就不改天了，就现在吧。我给李总打个电话，让她带着协议过来.......”
    我说完，胡兵终于再一次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并帮我的碗中盛好了米饭，推到我面前说：“张总，既然正事都谈妥了，那咱们就边吃边等吧.......”
    ........
    我点头又起身来到饭店外掏出手机，给李胜男打去了电话。
    没多久，李胜男接通有气无力地问我说：“张扬，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胡兵那边怎么说？”
    “已经谈好了，我答应胡兵帮他还债，还给他开具书面谅解协议，他这才松口，帮我们指证赵然.......”
    李胜男微微有些惊讶：“帮他还钱？还要让他无罪？这是不是有点.......”
    “你先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我给你发具体位置，你开车过来，顺便带上一份书面协议，内容就是我刚刚说的那几条。”
    这时候，李胜男对我也是无条件的信任，没再多问什么，她便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我没有第一时间进饭店去，而是选择在外面抽了支烟。
    望着旁边酒店那块被风雨腐蚀严重的招牌，我有了片刻失神.......
    其实，我根本没打算帮胡兵开罪，也没打算帮他还钱，我对他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唯一真的就是让他帮我们指证赵然........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做了错事，需要有人挽救的人，胡兵就是其中一个，可我并不是那个帮他脱离苦海的人。
    甚至我对他只有恨，如果不是他，我的恩师郑建也不至于被公司清扫出门；如果不是他，智行也不至于落入如今的局面.......
    人的善良真的应该是有底线、有选择的，我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去原谅一个曾经深深伤害过我的人，我能对胡兵做的一件唯一对他有利的事情，就是把他送进监狱，帮他戴上一副冰冷的手铐，我相信那里会彻底改造他，他也能在那获得重生的机会.......
    一支烟抽完了，我也是时候进饭店去了.......
    .........
    当我再一次回到饭店时，我看见胡兵正坐在原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打着电话，我想，电话那头的人应该就是他老婆。
    透过他说的话，不难听出，他已经告诉了他老婆，他有办法还清所有的债务，而且也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他再也不用东躲西藏，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还说他想儿子了，让他老婆和儿子一起到饭店来，一起好好感谢恩人.......
    说实话，如果站在胡兵的角度来看，我的确是他的恩人，可实际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不配当这个恩人的。
    我不仅不会救他，也不会拯救他的家庭，而且还会给他最致命的一刀，直插要害！
    ........
    李胜男和胡兵家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这家饭店，这个饭桌上。
    李胜男看着这么多人在场，一时间有点发懵。
    而胡兵老婆孩子，却扑倒在地上抱着我的双腿，连声感谢.......
    这一点也不夸张，他们就是跪倒在我面前，只差磕头道谢了。
    可我承受不起这种感谢，两只手分别拉起胡兵老婆和他儿子，淡淡地说了一声：“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吧.......没必要这么感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而已.......”
    胡兵老婆抹了抹眼泪，起身又说：“你是我们家最大的恩人，这都是应该的.......”

 第四百五十六章一号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接，我想究其原因还是在于我自己，因为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我是骗胡兵的，李胜男也不知道，除了我以外.......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我是决计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一家人的感谢，现在他们有多高兴，之后就会有多么绝望.......
    可我并没有因为这么一个插曲，内心就产生任何动摇，我的想法依旧坚定，那就是让胡兵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我可以写一份谅解书，但胡兵已经触犯了刑法，所以牢狱之灾，他还是跑不掉的.......
    ........
    这顿饭，我是没有一点心思吃下去的，李胜男和我一样，眼神极度复杂。
    直到结束饭局，我和她都上了车之后，这场闹剧才真正结束.......
    李胜男以及胡兵都在那份协议书上签了字，所以胡兵就再也没了后顾之忧，他承诺明天上午十一点之前，会把我们想要的东西送到跃动来.......
    我和李胜男一通启动车子，开始向着公司的方向开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的那些高兴正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地消磨着，直至消失殆尽。
    或许是我看见胡兵的老婆儿子那瞬间，就被那种东西侵染了内心，它让我没办法畅快地开心一阵子.......
    我早该想到的，胡兵获得谅解以及得到还清债务消息的第一瞬间，一定是激动地想告诉自己的老婆孩子，现在这种局面也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可我还是消除不了那种不快，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吞噬着我最后一点内心的感知.......
    我下意识地提速，想让风驱赶走那些负面情绪。
    发动机传来机械的轰鸣声，以及城市的喧嚣可以让我瞬间忘却一切情感，只感受纯粹的激情美好........
    ........
    到了公司之后，我是等了李胜男足足五分钟，她才出现在我面前，并且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足以见得我的车速有多快，同时还有李胜男心里装满的疑问。
    在谈话之前，我习惯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张扬，你是真的打算原谅胡兵了吗？我看他连老婆孩子都带来了，估计也是想让我们心里产生压力，虽然这种压力在法律层面上，基本形同虚设，但却足以引起我们良知的共鸣。他这招实在太损了.......”
    抽了口烟，我才淡淡地说道：“是你想复杂了.......胡兵这个人虽然有心机，但也还不至于拉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在我们面前演戏.......在你来之前，我就听到了他老婆给他打的电话，电话里他老婆要跟他离婚，原因你应该也清楚，东躲西藏的日子，她过不下去了，而且孩子也受够了.......可当我给了胡兵希望时，他才终于有底气让他老婆回心转意.......那些表现都不是装出来的，都是真情流露........”
    “那.......那你的意思是真的要帮他了？”
    “假的！我骗了他.......”
    李胜男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神中产生了太多的变化，办公室里也沉默了很久很久.......
    这样的沉默是极度煎熬的，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李胜男来说，都一样，我们似乎在进行着一种神秘的脱胎换骨仪式，而脱胎换骨的过程一定是痛苦的，所以痛苦才滋生了沉默，而沉默也能让痛苦来得更加直接........
    李胜男默默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然后靠在办公桌上，痴痴地望向窗外，她的眼神中倒映了外面充满阳光的世界，而我也似乎在她的眼神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沉默很久之后，李胜男才像是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你不仅骗了胡兵，也欺骗了一个家庭.......你是罪人吗？”
    “不，我不是罪人。胡兵才是，赵然才是，所有被欲望吞噬灵魂的人都是.......”
    “那你呢？你觉得你现在是不是被欲望吞噬了灵魂？”
    微微顿了片刻，我长出了一口气：“吞噬我的不是欲望，是无止境的恨.......所以我不是罪人，我只是一个在欲望河流中挣扎过的可怜人，被一艘名叫恨的船带向了大海........”
    “张扬........你说话时的样子好可怕，你自己有感觉吗？”我摇了摇头，终止了这段没有意义的交谈。
    因为我的内心又一次被钟表上的日期刺痛了，今天是十一月一号.......
    也就是白药与余彦结婚的日子........
    当我带着这样的痛苦再回首看我做过的事情时，那些负罪感突然就神奇地消失殆尽，融化在看不见的空气里，除非有一道阳光正好射在我头顶之上，否则我是绝对看不见的.......
    我相信我不是一个恶人，我也是受害者而已.......
    ........
    离开公司之后，我浑浑噩噩地开着车，准备去顾涵的酒吧坐坐。
    我想知道“归途”酒吧到底是不是我这一晚的归途？
    夜里八点，夜幕彻底笼罩了这座城市，当我站在酒吧门口时，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抽烟的杨肖。
    他是背对着我，看向酒吧里面的，可我实在对他太熟悉了，即便是一个背影，我也能认出他来........
    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看酒吧里面招呼客人的顾涵，不然不可能会有那么失神的表现.......
    说来可笑，当我看见和我同样在感情上失意的杨肖时，心底的难受突然就减少了几分，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当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时，自然会产生些许安慰.......
    不过，当我再深想一下时，我又觉得我和杨肖不是一类人，第一他家境比我好太多了；第二他要等的人就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酒吧里；第三顾涵没有被人逼迫。
    他们都是自由的身体，只差相互吸引的特质，而我和白药就不一样了，我们身不由己.......
    当我发现我比杨肖还要再惨点时，那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滋味儿便瞬间烟消云散.......
    我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走到杨肖身后，踢了他屁股一脚。
    “嘿，是哪个不长眼的，踢老子.......”
    他一扭头看见是我，皱紧的眉头立马松开了，继而对我长叹了口气。
    他的反应跟我预想的不大一样，因为我以为他会以同样的方式回应我，可实际上他没有，只是看着我唉声叹气........

 第四百五十七章最亲最爱的人

    我心里是有一股子奇怪的落差感的，所以一时间就这么夹着烟看向杨肖，愣住了.......
    杨肖叹息好几声后，给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进去说话。
    ........
    我跟杨肖都属于那种不太爱热闹的人，所以我俩都心照不宣地远离了酒吧中心，坐在靠北面的沙发上，抽着闷烟，我甚至打不起一点想喝酒的心思，即便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喝个烂醉如泥.......
    顾涵既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同时也兼职做着调酒师，或许也正是因为她有调酒的爱好，才选择在毕业之后开了这家清吧。
    此刻，她正给吧台上买酒的客人制作酒品，神态格外专注，甚至都没有看见我的到来。
    看着她，我又想起一位职业和她相似的女人，尚美丽。
    但尚美丽开的是酒馆，只注重于卖酒，没有请什么驻唱歌手，也没有其他娱乐活动。
    想着想着，我又点燃了一支烟，继续放空大脑，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大概是在用一种无可奈何的逃避姿态活着，我试着不去想那些刺痛神经的事，结果还真的有些效果，我真的觉得自己无欲无求了，也没有那么多伤怀。
    是杨肖开口打破了我内心的麻木，他撕开桌上的啤酒，递到我面前说：“哥们今天什么话也不说，只陪你喝酒，你想喝多少我就陪你喝多少，就算是喝到胃穿孔，我也不带含糊的！”
    我摇了摇头示意不想喝。
    他却误会了我的意思，又把啤酒往我面前递了递说：“不想喝啤的？”
    “不是，我不想喝酒，就在这坐一会就走。”
    杨肖愣了楞，估计是没想到我的反应是这样的，于是起身道：“得，我看还得把顾涵找来，也只有她能解开你的心结。”
    当我正想拉住他时，他却已经到了吧台，跟顾涵交流了几句，顾涵这时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眼神复杂地看着我，那种眼神跟刚刚在外面，杨肖看我时一模一样.......
    怎么形容呢？充满悲怜........
    就好像那部名叫大话西游的电影情节一样：喂，你看那个人，他好像一只狗唉.......
    小时候，我看不懂、也听不懂，可现在再想起来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我想，他们应该也知道白药今天会和余彦在国外结婚，所以这种眼神也就不奇怪了。
    可我真的需要这种充满怜悯的眼神来安慰吗？也许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
    顾涵忙完了手里的活之后，就和杨肖一起坐到了我身边，和杨肖一样，她也递给我一杯酒，不过不是啤酒，而是她自己调的。
    “张扬，你试试这杯酒，喝下去一定能解掉你所有的忧愁。我给这杯酒取了个名字，叫忘忧.......”
    透过酒吧的灯光，我看着面前那杯被染得昏黄的鸡尾酒，楞了一下，嘴里呢喃道：“忘忧、忘忧？”
    说实话，我是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一杯酒，喝下去可以忘忧的，酒精的主要成分都一样，只有浓度的区别，所以我只当这是顾涵跟我开的小玩笑罢了.......
    “别开玩笑了，我不想喝酒，如果你能给我一杯橙汁更好.......你说它是忘忧、消愁，都相信！”
    “真的，你试试.......”顾涵一脸认真，似乎在用眼神告诉我，她不是在开玩笑。
    稍微顿了片刻，我摁灭了手里的烟头，然后端起那杯昏黄的鸡尾酒，看得出神，不知道是顾涵的声音有魔力，还是我因为她的话产生了心理暗示，总之，在那一刻，我的确忘记了忧愁，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杯子不大，所以我昂起头，直接一口气全部灌进了嘴里！
    顾涵骗了我，这压根不是酒，而就仅仅只是一杯橙汁而已，再加上酒吧内的灯光比较昏暗，所以那杯“酒”就在我心里不断升华，以为它真的是这个世界上，不出世的神丹妙药。
    放下杯子，我白了顾涵一眼道：“还忘忧，还专门为我准备的酒........这不就是橙汁嘛！还忒酸！”
    顾涵和杨肖同时笑了笑，但又在片刻的欢笑声之后，同时注目在我身上。
    顾涵一本正经地说：“张扬，这个世界上当然没有可以让人忘记忧愁的酒，如果有，那就是无水乙醇，喝个一升半升的，保证再也没了忧愁，甚至连小命都没了........可那和逃避有什么区别？”
    我感觉像是被杨肖、顾涵联合起来耍了，所以心里自然有一股淡淡的怨气，我也带着这股怨气反驳道：“我就是想逃避！现实生活太残酷，它不准我喘口气，现在我来酒吧里，都还不让人逃避吗？”
    顾涵默默地叹了口气，继续以说教的语气道：“张扬，你心里清楚，这是两种意思，我不是不让你喘口气，我只是让你不要太消极.......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聊过很多，那时候你刚和齐羽分手，你还教育我说：人呐！活一辈子，怎么可能一身心都全扑在爱情上面呢？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还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不要让这一小部分影响了整个人生，那是傻子、小孩儿才会做的事情........这些不都是你对我说的吗？如果你不承认，我这还有录音，你要不要听？”
    “录音？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你在编故事呢？”
    说着，顾涵还真的从兜里拿出手机，翻找了一阵，打开了录音.......
    我听着手机里自己的声音，又陷入了一阵恍惚，这还真是我说过的话，可那时候我好像是喝醉了，所以连我自己都记不起来，还有这回事........
    录音播放完毕，顾涵盯着我说：“听见了没有？这就是你自己的原话。”
    我还是不服气：“一个喝了大酒的醉鬼说的话，也能当真？”
    “那你要是这么倔，我也没办法了.......”
    其实，我也不是倔，我就是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儿，发泄不出来，那种憋着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发泄对象，我不可能对着顾涵、杨肖发脾气，因为他们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

 第四百五十八章探讨

    或许是由于我自小的经历，所以我很珍惜身边每一位真心对待我的朋友，我觉得真朋友之间的感情才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当我拥有像杨肖、顾涵这样的朋友时，我觉得就算我现在变得一无所有，我也不用担心打雷没处躲雨、没钱吃饭饿死街头.......
    我又想起顾涵给我播放的那段录音，发现其实那些话没有一点问题，因为爱情真的不是生活的全部，真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可当我缺乏这部分时，我觉得整个人生都不完整了，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
    顾涵沉默了，杨肖也沉默了，而我更是最沉默的那一个，甚至连肢体动作都没有，半倚在沙发上，听着酒吧里驻唱歌手唱的歌。
    我记得我听过这首歌，因为旋律很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来歌名叫什么。
    歌词中这样写道：最是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才能在不经意间渗入灵魂深处，要不然我怎会彻夜无眠？内心有个声音劝诫我适应你的离去，可我总是期待着下一次的偶遇.......带我回家，重返爱途，我渴望再见曙光破晓，亦期待着好转的迹象，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应该就此别离，若是我们放弃了彼此又意味着什么？为何我们曾经的爱恋仍萦绕彼此心间，我不知道该如何言语，我们是否彼此已经缘尽，我们是该继续相守还是彻底放手，或是找寻另外一种方式共度难关.......带我回家，重返爱途，倾听你灵魂之语........
    人在意识迷离之时，总是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入歌曲之中，如歌中所言一样，我还期待着重返爱途，期待着有另外一种方式共渡难关.......
    沉默一阵之后，顾涵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然后正视着我说：“张扬，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是颓废也好，还是逃避也好，都可以。但你要记住人的消沉只能是一时的，还有很多人期待着你成熟稳重的一面，男人只有做到不骄不躁、不大悲不大喜才是真的成熟.......你可能觉得自己是最受伤的那个人，但实际上有人比你承担的压力更多，别气馁，也别轻言放弃，未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谢，我会的。”
    ........
    离开酒吧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杨肖现在身上也有重担，所以他也不能在这里久呆，他也得走了，我俩一同走在前往停车地方的路上.......
    我点了一支烟，踌躇片刻后随口问道：“现在书店经营的怎么样了？在运营上有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当我提到这时，杨肖叹了一口气道：“还真有.......最近书店的生意是越来越好，顾客也越来越多，可我发现我们现在这三个人似乎都不太合适当老板，当然，我这里说的老板意思是一位合格的领导者。我发现无论是我、阿昌还是末子都没有真正的领导能力，在管理下属方面，我们真的缺乏很多东西.......譬如今天上午，我居然看见一个分店店长指挥着末子做事，而末子可能也是真的习惯了那种低姿态的生活，所以并没有察觉出一点点不对劲.......我怕在这样下去，书店就会出现群龙无首、百家争鸣的局面。你说我们应该如何改变这种情况呢？”
    我听完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杨肖回答，我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因为我知道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对于他们来说值得思考，对我来说也一样。
    在不远的将来，我也会领导一家新的公司，而在领导力上，我也摸不清自己能有多少的底.......
    半分钟之后，我说：“我想，既然是作为领导者，那必要的威严是一定需要的。对待下属一定要赏罚分明，既要展示自己的威信，同时也要给员工留足台阶。就拿你说末子的那个情况来说，我觉得如果没有什么困难的话，你最好让末子开除那位对她指指点点的分店店长，这是一种展现威严的小手段，杀鸡儆猴的意思就是这样。但在这之后，你也不能在企业内部，让其他员工产生太大的危机感，觉得这是一家独断专行、不能听取建议的公司，你还需要给点糖吃......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对于业绩好的下属以及店面，你需要嘉奖，并且当作模范给其他分店看，让别人记住，只要好好工作，就有前途.......当然，我只是拿末子这件事就事论事，给你举个例子而已........具体情况还要具体看你们自己处理。”
    我说完，杨肖默默点头，一幅深思的模样，我和他的这种交流是一种互相促就，看似是我在帮他，实际上也是在帮我自己理清思路。
    片刻后，他又问：“那如果分歧发生在我们三个人之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其他人还好，处理起来没有什么顾虑，可当问题出现在我们自己身上时，就不可能不考虑得太多.......”
    我在杨肖的话里，读出了一些别的意思，听起来这种情况应该不仅仅是假设而已，而是已经真实出现在他们身上了.......
    可我没有多想，因为在创业过程中，这种分歧是必然的，就好比曾经我需要抵押这家书店换钱时，我就和阿昌产生了分歧，他认为不应该拿这家书店作为抵押的筹码，书店是他生命的全部，可我又不得不抵押换钱，于是分歧出现了。
    当时，我是怎么解决的呢？
    我决定出售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股份，而保留了阿昌的意向。
    即使现在看来，我当时的那种决定也没有任何问题，我需要顾全大局，不可能强行让所有人都听我的话，因为我和阿昌的地位是相等的！
    “杨肖，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要正面面对与合伙人的分歧.......如果出现了问题，我不希望你像我当初一样，转股份走人。你们三个人内部要订制一份协议，那就是当分歧出现时，投票决定，三个人投票是一定会有结果的，不存在五五开的情况.......但如果分歧已经不是投票可以决定的，那你就要考虑是否把合作继续下去，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虽然听起来就比较艰难，但你不得不去考虑.......”

 第四百五十九章神奇的苏雅

    我不知道杨肖和其他几位合伙人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矛盾，总之，我希望他的所有决定都能建立在谨慎思考之后，这不是儿戏，无论是把合作继续下去，还是决定分开，都需要三思.......
    当我再回头看时，原来有很多东西都不是牢不可破，一旦出现了裂痕，那就再难弥补。
    同时，我又想到现在约定书店里的三位股东，分别是杨肖、末子以及阿昌，只有这三位拥有决定权和话语权，即使余彦占有一半的股份，那按照协议，他也不能参与书店一切运营事务的管理。那这种格局会产生一个什么样的现实问题呢？举个例子，如果分歧是在杨肖和阿昌之间产生的，那决定权就掌握在了末子手中，而末子又和阿昌有着一番更加亲密的关系，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末子还能以客观公正的角度思考问题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性是经不起审视的，如果把心底隐藏的想法都放在明面上，那也许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杨肖的处境还真的不太有利，特别是出现分歧的时候，他基本属于孤立无援的那一方，无法做任何决定。
    当然，我希望这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想而已，我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当初朝夕相处的朋友走到对立面。
    沉默了很久之后，我和杨肖都到了自己的车前，代驾还没过来，所以我们又停了停，点上了一支烟。
    杨肖吸了一口后，冲我说：“张扬，我知道等你羽翼丰满时，你是一定会跟余彦有一场较量的，这场较量必定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唉，说起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够巧的.......”
    杨肖说到这，又故意停了片刻，换了一种严肃的语气说：“如果你们之间真的到了那天，不论我正在干什么，不论有多大的利益摆在我面前，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这边。这是我杨肖对你丫的承诺！”
    杨肖突如其来的正经让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在我的记忆之中，杨肖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他吊儿郎当的性格已经在我心里扎根了........
    好多话都同时要从我嘴里涌出来，可我又觉得那样太矫情了，于是只是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也许是性格使然，我这辈子虽然放浪形骸，浪迹在社会上很多年，可说实话，我没交到什么真朋友，你张扬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除了你之外，算得上朋友的就是赵然、末子、阿昌他们了.......我和他们做事业的出发点不一样，我真的不在乎什么钱不钱、利益不利益的，我做这么多事情就是想在我爸面前证明我自己.......而现在我也算是做到了。如果有一天，你遇到难处与抉择，我就算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也会义无反顾地站你.......”
    杨肖的话真的暖到了我的心坎里，可男人之间的感动不需要那么多嘴上的语言，我笑着给了他一锤头.......
    .......
    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可当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又不免想起了白药，格外揪心.......
    我把白药最后留下来的那张字条，放在了床头柜上，摩挲着那张纸，我毫无预兆地掉下了眼泪。
    在白药的字里行间中，我看到的是无奈、也是绝望，她好像有一种向死而生的潜台词埋藏着每个字眼之中，可我却难寻那一点点生的希望。
    我想如果人真的要为某种特殊的念想而活，那我和别人都不太一样。
    有的人可能会为了在成熟购买一套房努力终生，有的人可能会为了艺术追求奉献一辈子的青春，可我呢？我的后半生大概都会在仇恨之中度过，我恨余彦，也恨韩中原，我恨所有自私自利，为了自身欲望强行毁掉别人一生幸福的恶人.......
    泪水滴打在那张字条上，在黑夜里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也就在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
    一看来电人，居然是苏雅打过来的。
    她是在旅途中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不然也不会在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揣着疑惑，我逐渐平息情绪接通了电话：“喂，大晚上打电话干什么？”
    “张扬，你现在是不是特难过，特揪心，甚至想结束这一生啊？”
    我听不出苏雅言语中有什么情绪，可总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这个点国内还是凌晨。我明天还有工作呢！”
    “哎哎哎！你先别挂，听我把话说完啊！”
    “那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磨磨唧唧，阴阳怪气的.......”
    “嘿，你这人。我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你居然对我这个态度？好！你把电话挂了吧！我不想告诉你了，让你就这么难受下去！”
    我懒得跟苏雅无聊掰扯，于是真的把电话挂了，并且调成了静音模式。
    之后我蒙上被子，只想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我真的太累了.......
    可没过多久，一阵震动又在床头柜上响起来。
    还是苏雅打来的电话。
    接通之后，我颇为无奈地说道：“姐！我叫你一声姐！还不行吗？现在是凌晨两点，你那边就算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你也得考虑考虑国内人民的睡眠质量问题吧........算我求你了，有啥话咱一口气说完，别卖关子，成吗？”
    苏雅语气不太好，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她说话时，是怎样的嘴脸，她没好气地说：“你还真敢挂我电话！”
    “那不然呢？”
    “今天你必须向我道歉，态度还要诚恳，要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要是不高兴，我就不告诉你白药今天的婚礼办的怎么样了........”
    当苏雅提及白药时，我瞬间就是一机灵，可继而又是一阵无力感，都办婚礼了，我还能关心现场效果好不好干什么呢？那不是没事自找无趣吗？
    “得，我不想听，你也别瞎折腾了。好好享受你的旅行吧，别有事没事给自己找事情做。就这样，我挂了.......”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笨，听不懂人话呢？”

 第四百六十章一场闹剧

    本来我是打算挂了电话的，可听苏雅这么一说，我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向她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只要你向我道歉，我就可以让你顺顺利利、舒舒服服地过完今天晚上，不！是让你可以放心很长一段时间。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诱惑力？”
    我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苏雅的话，她可能不完全是真的出国旅游，要不然也不可能跑到白药那个国家，也不可能去看什么婚礼现场。再结合之前苏雅母亲王婉清对我说过的话，我才能大概猜到个十之八九，她肯定是特意去那的.......
    于是，我真的放低了姿态，用着连我自己都听不下去的语气讨好着苏雅说：“咳咳.......苏雅仙女，求求您大发慈悲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事情能让我高兴呢？”
    “这总够诚恳了吧.......”
    苏雅拖着长音道：“嗯.......勉勉强强啦.......不过你应该再把姿态放低一点.......”
    “差不多行了啊.......”
    “切，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也只有关于白药的事情，能让你把姿态放低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贱、很讨人厌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赶紧说正题吧.......”
    我说完，苏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中，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情绪，干咳几声之后，她说：“咳咳.......其实呢？我这次出国就是专门为了你。我知道你的白药要被迫和别的男人结婚了，可你还无能为力，你只能默默地看着.......不对，你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呢！我这人天生善良侠义，就是看不惯那些欺男霸女的恶人大行其道，就在他们的婚礼现场做了点小事........”
    苏雅没说还好，越说我越糊涂，继而追问她：“这个小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小事呢？你又作什么妖了？”
    “那怎么能说是作妖呢？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人？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不知好歹呢？要是你也说我的不是，那我这么做可就真没什么意义了.......”
    “你说了那么多，还没说到底做了什么啊？”
    “你怎么这么笨呢？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干扰他们结婚咯！”
    “能不能说具体点儿。”
    说到这，苏雅似乎才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我到现场的时候，稍微打扮了一下.........害呀！说那干什么，总之你只需要知道，他们俩暂时是结不了婚就行了，余彦的爸爸很生气，当时就当着婚礼现场所有人给了余彦一巴掌，那巴掌可响了，我看着都疼.......”
    “........所以你到底干了什么？说到现在你也没说到重点。”
    “知道结果了，过程还重要吗？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行啦，我这边还有朋友催我，先挂了.......”
    当我还是一头雾水的时候，苏雅那边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我还想回拨过去，可她却彻底关机了........
    所以......她的意思是余彦没能和白药结婚？
    这也太扯了，他们的婚礼完全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爱情作为婚姻的支撑，可以算是一场充满协议与条件的婚姻，怎么可能因为什么插曲而就此作罢呢？
    苏雅也不把话说清楚，给了我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结果，让我一头雾水.......
    她猜错了，我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消息而感到安心，反而更加不上不下。
    她还真是个神奇的姑娘，有让我失眠的神奇能力........
    .........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迷迷糊糊地被一通电话吵醒，我本来以为是李胜男或者李胜男给我打的电话，没想到是唐艺打来的........
    在我心里，唐艺现在已经和白药绑定在一起了，所以这通电话很可能代表着白药的某种意思.......
    接通电话之前，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就是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唐艺的声音，只是语气有点不太友善：“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张扬，你可真够可以的啊。我之前怎么就看不出来你是这么自私的小人呢？”
    “这都哪跟哪啊？我怎么就成了自私的小人了？一大早被你电话吵醒，本来就挺迷糊的，现在你这话就让我更迷糊了.......我又干什么了？”
    唐艺讪讪地笑了笑，接着说：“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非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死心，本来我和老魏都还期望着，你能像个男人一样自己飞到这带走白药，即便这种想法也不太现实，但总比你用这种下作、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得更光明磊落吧？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唐艺对我是一通狗血淋头的臭骂，可我更委屈了，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到底干了什么.......
    从昨天晚上，苏雅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开始，我就是迷糊的，没一个人真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用着正经的语气对怒火中烧的唐艺说：“不是.......我保证我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你在骂我什么。如果你能告诉我到底有什么状况，我或许还能跟你解释解释.......”
    唐艺这通臭骂让我立即想到了苏雅，一定是她，要不然唐艺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片刻后，唐艺似乎是被我气笑了：“呵呵。到现在你还不承认，我是真的想不到除你之外，还能有什么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既然你装模做样，那我就跟你讲讲昨天白药的婚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稍微顿了顿，唐艺才尽力保持平静说：“昨天本来一切都顺利进行，就在快宣誓的时候。那个叫苏雅的姑娘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拿着一张医院开具的孕检报告，给余彦的爸爸看，说是怀了余彦的孩子，整个人声泪俱下，看起来惨极了.......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白药在内.......无论余彦怎么解释，这场婚礼就算是毁了，余前进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余彦一巴掌。你想想婚礼现场都是什么人？都是达官贵客，他怎么下得来台呢？........”

 第四百六十一章答案

    听完唐艺对昨天发生事件的描述，我才终于理清了思路。
    苏雅这妮子还真的挺能作妖的，难怪她给我打电话时，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事情的原委........
    可再一想，我发现我还真的难以对唐艺解释这件事，基本上只要是了解过这件事的人，都会认为是我指使去破坏婚礼现场的，但还真不是我，这是苏雅自己的想法.......
    还没等我说什么，唐艺又接着以不屑的语气训斥我说：“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好了。白药和余彦的婚礼全毁了，余前进勃然大怒，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牵连到白药的父亲呢？我反正看他后来全程都黑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张扬，你这样真的很自私，你知道吗？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就去破坏别人的事情啊，你爱白药我知道，可你也要理解她啊，她实在太无奈了.......”
    半晌之后，我才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说.......这件事不是我让苏雅去干的，而且是事发之前，我也不清楚她会这么做，我只知道她是去国外旅游了，谁能想到.......”
    “唉，算了。我也不管是真是假，反正现在的局面已经成了这样，听天由命吧.......”
    稍作停留之后，唐艺又嘀咕道：“如果这件事真的不是你指使的，那还真让我挺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驱使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不要名誉、不要脸皮去别人的婚礼现场瞎折腾，要么她跟白药家有深仇大恨，要么她爱你爱到了骨子里.......行吧，我挂了。现在余彦和他爸正满世界找苏雅，看样子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哎，你先别挂.......”
    当我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唐艺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而我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在原地愣了好久.......
    心里一阵无序的凌乱.......
    真的很难去想象，驱使苏雅主动去这么做的原始动力是什么？客观来看，这么做对她来说有点好处都没用，她表面上搅乱的是白药和余彦的婚礼，可实际上牵动起来的却远远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我好似看见了这件事在不远的未来，将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而不论是我，还是白药，或者是苏雅，都将无所幸免........
    难道真的像唐艺所言的那样，要么苏雅恨透了白药一家人，要么苏雅就是爱我爱得太深.......
    我想不到答案，又或许答案就快揭晓了.......
    ........
    抽完了几支烟后，我才拿出手机给苏雅发去了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谢谢，注意安全。”
    之后，我就开车前往公司，今天上午胡兵将会把收集起来的指认赵然的证据，统统交给我.......
    .......
    在李胜男的办公室里，我和她都等待着胡兵，而胡兵也已经在十分钟之前给我们打了电话，约定好了见面时间。
    可说来奇怪，在如此无限接近成功的这一刻，我居然高兴不起来，李胜男和我一样，也是拉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公司目前遭遇的困难局面，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李胜男点了一支女士烟后，问我：“张扬，你现在激动吗？我们就快拿到指证赵然的关键性证据，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波澜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有点提不起精神来......自从昨天跟胡兵家里人见了面之后，我就一直有这种感觉。这可能是人的正常反应吧，我欺骗了胡兵，也骗了他们一家人，所以不免心理上会有一种负罪感........”
    “那你后悔吗？要不我们就帮胡兵把钱还了吧，在给他一张谅解协议书，就算不是为了他，也算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吧.......”
    我第一时间就否定了李胜男的提议道：“不行，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胡兵和赵然做了同样的事情，为什么我们要对他们区别对待？”
    李胜男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她，于是足足半分钟之后，李胜男才回我道：“因为胡兵弃暗投明，这一点还不够吗？”
    “弃暗投明？不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他买文玩，赔了个倾家荡产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他会弃暗投明吗？他一定不会，没有人会在相安无事的时候，给自己找麻烦。可当他有困难时，他希望别人大发善心，你觉得这现实吗？再者说，赵然和他一样被欲望吞噬、做了错事，那为什么我们要给其中一个人宽大处理呢？就因为他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带到我们面前？那赵然也有老婆孩子，而且她老婆马上面临生产.......可我不管这些外在的事情，我只想让做了错事的人承担责任而已.......你觉得我有什么错？”
    “我知道你没错.......可是.......算了，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你最近挺怪的......当我没说过吧........”
    李胜男说到这，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我和她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她低头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而我却点上了一支烟，失神地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的整个城市.......
    我看见了钢筋水泥构建而成的高楼大厦，也看见了成排的车浩浩荡荡地行驶在如同血管一样的道路上，开向属于他们的目的地.......
    站起身时，我赫然发现在视野很远的地方，有两栋大楼被拆除了，与此同时，我也能站在跃动的大楼之上，看见长江，即便那一小块区域只占我视野之中很小的一部分，可我就是被那很小的一部分吸引住了目光.......
    ........
    胡兵是戴着墨镜以及黑色口罩来的，整个人的打扮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之后，他才把墨镜和口罩摘了下来。
    我忽然就被他脸上的伤痕惊住了，青一块紫一块的.......
    原来这才是他戴口罩的真实原因.......
    我皱着眉头问道：“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昨天咱们见面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就........”
    胡兵冲我讪讪地笑了笑，然后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后才说：“害，还不是昨天晚上让那些要债的人逮住了呗........”

 第四百六十二章狗急跳墙

    我和李胜男相视了一眼之后，纷纷落座。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伤不要紧吧，要不然先去医院看看？”
    胡兵连忙摆手道：“这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我不能耽误李总的大事.......”
    说着，胡兵就从外套的兜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放在桌子上说：“李总，这就是指证赵然的所有证据，包括在准备搞到智行郑建之前，我们的聊天记录。以及和吴蕾他们的聊天记录，其中有他们对我们承诺的报酬，以及支付方式。支付方式我就不用多说，你们早就知道了，是天乐传媒的人安排我们表面上购买吉丰环保的股票，实际上只是给这笔钱套上一个空壳而已，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洗钱.......我想这些东西已经足以让赵然下台，甚至进监狱了吧.......”
    我打开了那个黑色塑料袋，里面的聊天内容全部被胡兵用打印机打印出来了，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吸引住了我的目光，那是一个黑色的录音笔.......
    我拿着那只录音笔对胡兵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哦，这里面记录着我每次和赵然见面时，聊的细节内容......你可以打开听一听。”
    说着，我随即选取了其中一段录音开始播放。
    第一句话是胡兵说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让你把郑建的手机偷偷带出来，你带了没有？”
    接着赵然似乎是在拿东西，片刻后才说：“带来了，密码我也摸清楚了。六个零！”
    “给我，你拿我的手机，我用他的手机。我们来制造一段聊天记录.......”
    “........”
    这之后，就是赵然和胡兵谈话的细节，我听明白之后，就直接关了录音笔。
    可心里却始终有种难以言表的悲愤，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把这只录音笔提交给相关部门，那等待赵然、胡兵的就一定是牢狱之灾，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两个家庭面临灭顶之灾.......
    我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对胡兵说：“好了，我们知道了。”
    胡兵的动作显得有些局促，他对我们尬笑了一阵，手上的动作意思就是钱.......
    我又说：“你放心，我们已经签了协议。只要等到赵然以及吴蕾他们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答应你的，什么都不会少.......”
    “行啦，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要您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稍作停留，我又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嗯.......对了，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当时和赵然预谋这件事时，怎么就想到录音呢？当时你们可是绑在一条绳子的蚂蚱，他出事你肯定也要出事的。你又何必自找麻烦，弄一个录音呢？”
    胡兵抽了口烟后，苦笑了一声后道：“说出来，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当时，我是入了文玩这个大坑才想到跟赵然合作搞点钱还债的。可我这人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哪敢触碰法律的红线呢？所以那阵子我基本上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地活着，生怕被人查出了蛛丝马迹.......也正是因为那阵子心理压力太大，我才决定辞去在跃动的职务.......我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前，就有了两手准备，要么不声不响地赚一笔钱，要么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想啊，万一这件事被人发现，吴蕾、赵然他们把全部的责任都转到我身上，那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这算是给自己留一手吧.......”
    说到这，胡兵稍微停了停又面露恐惧之色说：“说到底这是违背法律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肯定逃不了干系.......那段时间，我甚至怕赵然他们会把责任全部转移到我身上，然后杀我灭口........我总得给自己准备点什么才行。所以这个录音笔的事情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我老婆知道........”
    当胡兵面色极度恐惧地说出“灭口”那几个字眼时，我忽然有种被惊醒的感觉，是啊！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足以要人性命的时刻。
    可为什么人活着活着，就突然走到了这一步呢？也许有句话是真的，不要以为自己离犯罪很远，实际上两者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层人性的薄膜.......
    一旦捅破就万劫不复！
    “你既然活得这么精，为什么非要铤而走险呢？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除非你压根没做过........”
    “都是逼不得已罢了.......张总，我冒昧地说一句话，希望您别往心里去........假如我不是手里掌握着能够直接命中赵然、吴蕾要害的证据，您能帮我还这笔钱吗？又有谁能平白无故地帮我还钱？这无异于天方夜谭。我每天都在被要债的人跟踪，那种生活您一定没体验过........”
    .......
    胡兵走了之后，我的手里还拿着那只录音笔，半依在沙发上一阵失神。
    我失神的原因很复杂，包含着自我怀疑，准确来说，是我自己逐渐对以前的生活环境以及世界观产生怀疑。
    我在想，以前的我真的生活在如此现实的社会环境中吗？我几乎不敢去想象我认识的赵然会有一天走到如此地步，也不敢想象我那些年都是如何在水深火热的商业斗争之中生存的？
    特别是听到胡兵亲口对我说“灭口”那两个字时，那种怀疑的感觉就来得格外强烈。
    沉默许久之后，李胜男开口对我说道：“你说我们和胡兵签了协议，可你不是不打算帮他还钱吗？”
    “这矛盾吗？一没有公证人、二解释权在我们手中。无论哪一头，这个协议都是站不住脚的！”
    李胜男撇了我一眼：“你可真够狡猾的......”
    稍微顿了顿，她又说：“张扬，胡兵是不是太夸张了？赵然他们应该不会疯狂到这种地步吧.......”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呢？”
    “那我们都需要小心了.......”
    片刻之后，我转移话题道：“现在证据已经在我们手里，你联系一下王总吧。我们需要反击了，要不然以现在网络上的舆论趋势，跃动可能会受到很大影响.......”
    “我已经联系他了，智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应该会在半个小时内到这来.......”
    “嗯，他过来是最好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安内

    在等待光头王到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又和李胜男闲聊了几句，因为我一想到唐艺告诉我的那些事情，心里就特别触动。
    我很想让李胜男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帮我分析问题，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于是，我点了一支烟之后，就用着简短的语言向李胜男描述了这件事。
    她的第一反应也很真实，一脸错愕地看着我，似乎是在用眼神问我：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用我的眼神回应她：我不是在开玩笑，这的的确确就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之中的事情，而且就在昨天.......
    “张扬，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难道不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如果你是为了调解气氛给我编造出一个故事，那大可不必，因为这个故事在我眼里并不好笑。”
    我直视着李胜男，一字一顿道：“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那.......那苏雅可真够爱你的........除此之外，我想象不到任何理由去支撑她做这件事。”
    李胜男的语气很真诚，可她的回答不像唐艺那样，有两种可能，她只有一种.......
    可能导致这种区别的东西，是因为李胜男了解苏雅，而唐艺不了解。
    恍惚中，我仿佛看见了许多张幻灯片一样的东西排列组成两幅残缺的画面，而这两张画面分别是两个女人。
    一个不带遗憾、倾其所有的离去；一个飞蛾扑火、抱憾终身，同样也是离去.......
    我想到当我面对王婉清时，我说过，苏雅对我只是喜欢而已，那种喜欢可能更多的对某个异性的欣赏，而不是毫无保留的爱.......现在在回想起来时，我忽然觉得那些话很伤人，因为苏雅和白药一样，对我都是毫无保留的爱，只是她们的方式不同而已........
    这是我一直逃避的事情，因为理性的世界是不允许出现一个男人同时对两个女人产生爱，我始终被道德底线束缚着，所以没办法把真实的自我表达出来.......
    想着想着，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究竟爱谁更深一点，我的脑海里只剩下那两个女人的画面，不断交织，直到她们融为一体，又同时破碎。
    我想如果爱情也有先来后到一说的话，那我应该是更爱白药多一些，她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然后以决绝的方式从我的生活中抽离出去，最后又如同从天而降一样，回到我的生活之中；而苏雅呢？她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期给我带来了陪伴，我已经分不清那种感情究竟是什么，可我却切实感受到了温暖，给我过了第一个生日、带我去她家吃团圆饭.......
    我越想越觉得整个人都分裂了，我成了两个张扬，一个从未遇见过苏雅，生命中只有白药；一个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白药，又遇到了足以慰藉终生的苏雅。
    我似乎有点魔怔了，在嘴中呢喃道：“李胜男，我是不是个畜生啊？”
    “畜生？乍一看，你确实有点畜生，可仔细想想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又觉得你特可怜.......可怜到最爱你的人最后都以奇特的方式离你而去，你说这是不是可怜？”
    稍微顿了顿之后，李胜男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还好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婚姻，对感情这码子事看得很开，要不然，说不准咱俩现在都见不上面了，我指定也会背着你！”
    我白了李胜男一眼，却没什么力气多说一句话。
    而李胜男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接着说：“我要是你，我现在肯定接受了白药会和余彦结婚的事实。然后珍惜身边真正用心对你的人，苏雅是个好姑娘，而且没有经过社会的侵染，没什么坏心思，她只可能一股脑地对你好，而且看起来她家里人对你也挺好的。就说她妈王婉清吧，看你的面子上，她帮了咱们多大的忙？一般人可真不一定能入她的法眼，连王总作为苏雅的舅舅，在王婉清面前说话都不一定管用........你觉得她会这么用心帮一个外人吗？她指定是看中你，想让你做她的女婿了.......”
    “越说越离谱！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吗？在他们面前，我一无所有，连个屁都不是.......”
    “那当然！要是按你这么说，这城市上可真没多少人能入她王婉清的法眼了........但你再想想，你觉得像她那种格局的人会在乎你现在是否一无所有吗？她看中的肯定是你身上的品质，或者更简单的说，她就是支持自己的女儿喜欢的人，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得！别说了，我感觉你就是在拿我开涮.......”
    李胜男终于笑了，而且还是那种姨母笑.......
    ........
    光头王来了之后，我们利用这些手头上目前掌握的证据，做了一个基本的方案讨论。
    可讨论之中，我却产生了和光头王不一致的看法。
    我认为目前的掌握的证据只能证明赵然以及吴蕾等人存在出卖公司利益的行为，且涉案金额巨大。
    这些东西只能让他们这些傀儡背负责任，而不能影响到这些事的背后主使天乐传媒，以及余彦.......
    可光头王却认为，攘外需先安内，只有先处理好智行的内部问题，我们才有能力、底气一致对外。
    于是，我和光头王僵持不下，谁也不肯低头。
    这时候，李胜男出来打着圆场道：“其实你们俩说的都没错，大家都是为了公司有更好的发展，没必要去争个谁对谁错........”
    可能是为了给光头王一个台阶下，李胜男又转头对我用着批评的语气说：“张扬，我知道你心里对余彦有恨，所以才急着去对付他们.......可你要明白，无论是按照哪条路走，你现在都不太可能对余彦产生威胁，我们没必要去冒着鱼死网破的风险.......路要一步步走，咱们还是听王总的，先安定公司内部吧......”
    李胜男一句话就道破了我的那点小心思，她说的对，我就是想对付余彦，而目前好像也只有这种方式可以直接面对余彦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何美生了

    我还是有些太着急了，通过这件小事，似乎也能看得出我恨余彦恨到了骨子里。
    可说来奇怪，直到现在我都还没能和这个被我视为一生仇人的余彦见过面.......
    那种感觉就像是，我一直在对着一个虚幻的人物产生无边的愤怒一样........可我知道他就存在我的生活里，且影响巨大.......
    .........
    开完一个简短的会议之后，光头王先是给那些证据做了备份，之后才拿着备份前往智行。
    他还要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足以一击致命的时机，据我了解，赵然等人已经向董事会提出建议，由于光头王在位时，做出了很多件对智行企业形象不利的负面决定，所以他们即将召开新的董事会，要彻底弹劾光头王以及李胜男........
    而光头王也是在等待公司所有的董事都到齐了，才会拿出那些直插要害的关键证据，而作为关键证人的胡兵也会按时到会........
    ........
    下班回家时，我先到了马叔的便利店买了包烟，才准备坐电梯上楼。
    可在电梯口，我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之所以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就是因为我的潜意识里已经不相信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人就是齐羽。
    秋冬季节，她穿着一身风衣背对着我，但我还是第一眼便认出来了，因为我和她一起生活了六七年，无论是穿衣风格还是生活习惯，我几乎都了如指掌，而她对我也一样.......
    她正摆弄着手机等待电梯门打开，而我在她身后喊道：“齐羽，你怎么来这了？”
    听见我的声音之后，她才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来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
    “一些证件，当时匆匆从你家里离开，忘了很多证件在这.......”
    我点头不语，和她一起进了电梯。
    随着电梯的不断上升，我随口向她问道：“最近过得还好吗？”
    她冷笑了一下说：“我过得好不好，你还不清楚吗？咱们俩之间就没必要说这些表面的客套话了吧.......挺没意思的。”
    我尬笑了两声：“是.......是挺没意思的。”
    电梯门开了之后，她径直从包里拿出钥匙，可试了好几次都打不开。
    我这才想起来当初因为抵押房产，房门的钥匙已经被换过了.......
    “你是换锁了吗？”
    “嗯，当时为了换赎金，我把房子抵押出去了.......是银行的人把锁换了。”
    当我提及赎金时，似乎又牵扯到了一些不令人愉快的话题，因为当初绑架苏雅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周岩。
    我好像成了过街老鼠，谁都喊打、谁都讨厌.......
    齐羽恨我，我能理解，可周岩也恨上了我，就因为那天晚上和齐羽聊过之后，她下定决心打胎.......周岩没了孩子，他也把责任归结到我身上。
    彼此沉默一阵之后，齐羽才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对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周岩的事情也有我的责任，那天夜里我不应该打电话找你，不然他也不会把孩子的事情归结到你身上.......”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是啊，人生最灰暗的时刻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我从门前的垫子下面拿出了钥匙，这才打开了房门。
    进门之后，齐羽径直走进以前她的房间，在衣柜中层的夹柜之中找到了她的那些证件，如果不是她去打开那个夹层，我甚至这辈子都不知道这里面还能装东西.......
    在她细数着自己的东西时，忽然有一张照片从那些证件中掉落出来，齐羽瞬间慌乱地从地上捡起来。
    可我还是看清楚了那张照片，那大概是四五年前，齐羽在电视台转正带我去吃大排档时，用手机拍下来的照片，照片中我们轻吻着对方，眼神却瞥着镜头，露出了笑脸.......
    我没想到她还把照片洗出来了，而且还保存了这么多年，和那些证件保存在一起也说明，那张照片在她心里的位置.......
    她不想让我看到，我也就装作没看到，随口说道：“时间不急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还落下了什么东西，免得来来回回一直跑.......”
    我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齐羽领会到了另外一种意思，她轻蔑地笑了两声说：“你是觉得我很想来吗？干扰到了你的私生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齐羽便打断道：“行了，你也没必要对我解释什么，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你家，收拾好东西我就走.......”
    ........
    当我发现，人与人之间一旦贴上物是人非、时过境迁的标签之后，无论说什么，都会特别奇怪，就好像现在我和齐羽一样，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会联想到另外一种不好的意思.......
    所以我干脆不说话了，独自坐在阳台上抽烟，望着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发呆。
    许久之后，齐羽在房间里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最后拿着一叠东西站到我身边说：“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嗯。”
    “这个给你。”
    齐羽说着，把那张照片递给了我.......
    我拿着那张照片，错愕了许久。
    她又说：“这张照片对我来说没有多大意义了，交给你处理掉吧.......”
    我默默地点头，没说话。
    “昨天夜里，何美生了.......是个大胖小子，足足有八斤重！”“挺好的.......”
    说话时，齐羽似乎挺激动的，可我的反应却不强烈，因为我还想到了更多让人不太愉快的事情。
    “所以我来这也顺便通知你一声，今天晚上赵然请客吃饭.......酒店的地址，赵然会发给你，到时候大家都会到，希望你也按时过来。”
    吸了一口烟之后，我摇了摇头说：“我就不去了吧，公司的事情挺忙的.......”
    “忙？以前我怎么没见你对工作这么上心呢？这可是大喜事，你是赵然最好的兄弟，你真的不打算去？”
    “我说了不去.......而且人是会变的，别总用同一种眼光一直看一个人.......赵然会变，我也会变，随着人改变的，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不想去！”

 第四百六十五章谁能原谅谁？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总是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说出这些话的，可我不是针对面前的齐羽，而是一想到赵然做下的那些事，我就难以平息内心的气愤。
    我将他的行为视为背叛，而他也是我认为最不可能背叛我的人........
    我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才算是彻底平息下来，继而面对着齐羽，又是一阵难以的沉默。
    许久之后，齐羽苦笑了一下点头道：“好，我明白了。您现在是大老板，不愿意和我们这群普通人为伍.......”
    齐羽说着，就准备拿着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去，可站在电梯门口时，她又忽然回过头对我说道：“张扬，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特别二，对身边的人没有一点心眼，别人背着你干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这个人特别狠，一旦下定了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我不管你和赵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何美生孩子这种大事，你都不想去看看吗？你把我们这些人的青春都放在哪了？都喂了狗了吗？真是可笑啊.......”
    齐羽说完就进电梯走了，留在原地我的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可我真的很想反驳齐羽几句，如果不是赵然背叛在先，我们之间怎么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呢？我的狠都是被人逼出来的，是那些摆在我面前、血淋淋的现实生生把我逼成现在这样的，这能怪我吗？
    我已经和赵然站在了对立面，留给我们的只有你死我活，没有牵扯不断........
    对着齐羽离去的方向，我点燃了一支烟，可一阵风从楼道的窗户那里吹过来，生生把那点火星熄灭了，我有不得不再一次背过风，点燃了那支烟.......
    .......
    齐羽说的没错，半个小时之后，赵然真的给我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他说：“张扬.......昨天夜里我想了很久很久，才决定给你发这条消息.......齐羽应该来找过你了吧，是我让她帮我带去消息的，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我自己给你打电话邀请你，你也未必会过来.......这些年，我们还在智行的企划部一起上班时，都是风风雨雨、跌跌撞撞地过来的，我记得当初我因为迟到被郑建批评时，是你帮我打的掩护；我又想起当初我俩一起做第一个项目，拿到奖金的那一刻，我们有多么激动；我还记得那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们一边抽烟喝啤酒，一边吹着流弊........可我不明白现在明明我们都已经算是成功了，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可为什么我们之间却出现了裂痕呢？难道人真的可以共患难，不能同富贵？我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情谊会这么浅薄.......如果你觉得我真的做错了，那我赵然可以当着你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低头道歉.......可你要我重新回到当初的生活，那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因为现在我身上背负的东西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生活，是一个大家庭，我老婆何美还有刚出生的孩子佑佑，他也叫赵心安.......张扬，你是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行，因为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真朋友！原谅我吧.......”
    这是一段很长的文字，在看的过程之中，我已经不知不觉地抽了两只烟，那些烟燃烧着的不仅仅的是烟草，更像是我还没过够、就已经悄然流失的青葱岁月，特别是在赵然的话里，我的脑海中更是浮现出了许多画面，我看见了二十岁的赵然，也看见了二十岁的自己，然后我又看见了步入职场的我们，紧接着就只剩下此刻的支离破碎.......
    我在想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才会导致此刻我们俩难容的局面呢？
    是赵然工作六七年都得不到提拔，还是生活给了他太多的压力呢？
    我想象不到一个成熟的男人会做出如此不理智且冲动的事情，他是一定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的，可他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呢？难道说真正逼迫一个人走上极端的，不是什么家破人亡，也不是什么身败名裂，而只是每次吃早餐时都要掂量掂量今天该不该加一个鸡蛋？上下班做的都是人满为患的公交车，看着车窗外开着私人小轿车？还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看不见出头之日的工作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很多人彻底崩溃的瞬间吧.......
    可我知道即便作为我个人，看到赵然这番交心之谈时，会有片刻心软，但我无法为更多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的人原谅他.......
    比如因为身败名裂而丢工作、又被迫和老婆离婚的郑建；比如为公司发展操碎了心的光头王；还有李胜男那个可怜的女人.......
    如果赵然真的有悔过的意思，那他为什么还要在背地里使阴招，撺弄小羽的母亲告李胜男，把这件事在全城闹得沸沸扬扬呢？
    一想到这些，我片刻的心软都消磨殆尽，心里只剩下对信仰的坚定........
    我对赵然回道：“请帮我转达对赵心安的祝愿，我张叔叔会祝愿他一辈子健康成长，一辈子一帆风顺，而不是像你我这样，有这么多坎坷.......但我就不过来了.......赵然，有些话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能明白。我们真的能回到过去吗？答案一定是不能，除非你没做过哪些事情，除非时光倒流，可这现实吗？我一想到郑建那些人遭受的苦难，我就越不能原谅你.......郑建出事之后的遭遇你应该是知道的，老婆和他离婚了，现在他带着儿子住在他爸妈家里，一家人都挤在不足七十米的老楼里，他现在的生活状况和你当初的境遇多么相似！可现在你是站在郑建的鲜血之上享乐的，你想过他的感受吗？你一定没想过........如果有一天郑建能对我说他原谅你了，光头王能对我说他原谅你了，李胜男也对我这么说.......那我也原谅你了........”
    回完消息之后，我就彻底把手机丢在一边，倒在沙发上，也不想抽烟，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躺一会，消除那些难言的不甘.......
    生活就是如此艰难，谁又能自作主张去原谅谁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张爸

    这个夜晚，我洗漱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可始终没有一点进入睡眠的状态.......
    彻底安静下来时，我又仔细想了想我这活着的三十年究竟做了什么？
    想着想着，我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感，让我感到空虚的不是某件事，或者某个人，而是当我回首起过往来，我居然发现没有一件事值得骄傲、值得让人铭记，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可能唯一让我感到有稍许成就感的还是当初在书店工作时，给西吉送去了一批图书........
    当我看着那些孩子的笑脸时，心里就莫名升起一股信念感以及使命感，那时我就忽然觉得整个人生都升华了，我似乎不再仅仅成为现代社会生活制作出来的克隆人，每天都被人上着发条，按照固定的末班过日子，我成为了一个创造者，创造着价值，也拯救着生命.......
    那种感觉无论是挣多少钱都体会不到的.......
    想着想着，我骤然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才晚上九点。
    我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叫曲天生.......
    我记得当初是我找苏雅的叔叔苏教授帮忙，给我安排了一个好学校的名额。
    现在我很想去看看曲天生，看看他现在的生活过得怎么样了.......
    我的行动要比思想更快，就在我想这些时，已经穿好了衣服起床，坐电梯下了楼........
    .......
    晚上道路上的车辆要远比白天少很多，所以我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走完了白药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来到了那家聋哑学院.......
    我给曲天生的班主任利老师打了一通电话。
    因为这所学校为了方便照顾学生，专门把老师的宿舍和学生的宿舍放在了一起，所以我并不担心此刻会打扰到利老师休息，因为抬头望去，曲天生所在的那栋宿舍楼还亮着灯........
    电话通了之后，我说：“利老师，你好，我是曲天生的家长，我叫张扬，当时咱俩见过面的。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天生吗？”
    利老师似乎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地答应道：“哦哦，我想起来了.......是你送曲天生入的学。你现在是在学校外面了吗？”
    “对，我现在就站在校门口。对着你们宿舍背面。”
    “那好，你把电话给门卫，我跟他说几句.......”
    ........
    进了校门之后，我看到了在宿舍楼下等我的利老师，她是个看起来特别面善的女人，说话也夹杂着一点台湾口音，嗲嗲的.......
    “张先生，您怎么这么晚过来呢？”
    “我今天晚上没什么事情，就想来看看他。”
    利老师对我笑了笑：“嗯，不好意思啊，因为平时来看天生的都是另外一对情侣，男的姓赖，叫赖文昌；女的叫末子，还是个网红呢！所以你说你是天生的家长时，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心想怎么还有个叫张扬的家长？哈哈。”
    虽然利老师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在我心里就完全是另外一种层面的意思，她的话外之音就是我作为曲天生的监护人之一，来看望的次数还是太少了.......
    我微微有些脸红，继而叹了口气说：“我的错，都怪我平时太忙了.......”
    .........
    上楼时，利老师又随口问我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这属于什么关系？一个孩子，怎么有这么多监护人呢？”
    稍微顿了顿，我说：“事情比较复杂.......简单点说就是，曲天生这孩子是西吉的一个落后山村的孤儿，我之前是在约定书店工作的，去那送过一批捐赠图书之后，就和几个合伙人一起领养了这个孩子........把他从那带到了武汉，所以我们都是天生的家长，只不过我这个家长有点不称职罢了.......”
    “哦哦，我听明白了.......约定书店我知道！我还去你们那买过书呢！所以我就有了一只猫.......哈哈！”
    我笑着点头，继而随着利老师的脚步停在一间宿舍门口。
    宿舍门口有一个亮着绿灯的指示牌，上面写着曲天生的名字！
    这家学校收费贵也是有理由的，每个学生都是独立宿舍，也正是因为这里的孩子都多多少少存在一点个人问题，所以才会有单间隔着住.......
    利老师轻轻地敲了敲门，笑吟道：“天生，快给老师开开门，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透过窗户，我看见里面还开着灯，所以天生并没睡觉。
    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打开了，曲天生抱着一个手机给我开了门。
    时隔几个月之后，我发现他的变化也挺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勤洗漱的原因，曲天生现在看起来要比我刚见他那会白净得多，而且似乎随着营养更好的缘故，他的个子也窜窜地拔高，看上去长了有五六公分.......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会心地笑了笑，然后随着我蹲下来，他瞬间扑到我的怀里，笑得很开心，只是无声地笑.......
    “那你们父子俩相聚，我这个外人就不打扰了.......”
    说着，利老师就带着笑离开了........
    ........
    走进曲天生的房间后，我和他肩并肩地坐在沙发上。
    他正专注地玩着一款手机游戏，脸上的笑自见我的那一刻开始，便没停下来过。
    我仿佛瞬间回到几个月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候他对我手里的手机很好奇，似乎在小小的脑袋瓜里想：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还有图像，还能拍照片？
    这部手机可能是阿昌给他买的，是某品牌主打的儿童专用产品。
    一局结束之后，我抹了抹天生的脑袋，让他放下手机，跟我聊一会。
    他很听话的放了手机，然后转身面对我。
    我问：“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他先是用手语对我比划了一阵，可似乎又想起来我看不懂手语，于是又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写道：“张爸，我过得很好，这里的老师都对我很好！”
    他叫我张爸，不知道是阿昌教的，还是末子教的，不过我估计应该是末子，阿昌那个糙汉子是没有这种小心思的.......
    不过我还是被这句张爸搞得心里一暖，似乎这是我人生之中第一次被人以“爸”称呼........

 第四百六十七章倩倩

    反正我是没叫过爸爸，所以这个词对我来说，极其陌生，但同时又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我心头萦绕盘旋。
    继而，我又摸着天生的头笑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啊？”
    曲天生又在纸上写道：“是末子妈妈！”
    还真是末子........
    “他们经常来看望你吗？”
    “是的，昨天还来过。”
    曲天生说着，又从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拿下来一个毛绒玩具，是个灰色的大熊。
    “这就是末子妈妈给我带来的！”
    曲天生抱着那个毛绒玩具笑得很纯真。
    那种笑容似乎也只能在未经人事的小孩子脸上看到，成年人的世界很虚假，有时候哭不是用来表达悲伤，有时候笑也不是真的开心........
    静默片刻之后，我看着挂满卡通画的墙壁呢喃道：“天生啊，如果有一天张爸不能来看望你了，你会不会恨我啊？”
    “为什么呢？”
    “张爸身上担子太重了，有时候会忙得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如果就有那么一天，我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你会不会记恨我不再来看你了呢？”
    我说完，看向曲天生，可他却露出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呆滞地看着我.......
    手上也没有写些什么的动作........
    我忽然明白了，我的疑问或许对他来说十分晦涩难懂，一个八岁的小孩怎么能懂什么叫“忘了自己是谁”“人间蒸发”这种抽象的词汇呢？在小孩子的世界之中，或许只有是与否、存在与不存在的基本概念，他还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过了很久之后，曲天生才在纸上写道：“张爸，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了？我在利老师给我放的电影里面看过，大人得了重病都会告诉小孩自己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可实际上他们就是快死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继而又摇头说：“不是.......电影里出现的情节都带有强烈的暗示隐喻色彩，可能它在表现形式上是生与死，可实际上大概率不是这样........嗯.......怎么跟你解释呢？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男人的落魄无奈到了一个极致之后，他在艺术形式上是会以死亡作为了结的........可如果放在了生活中，那可能就只是一次失意而已.......”
    说着说着，我就在天生的表情之中感觉自己偏题了，他越来越困惑，最后直接抠了抠脑门表示不解........
    我停下来了，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
    继而说道：“现在让你住在学校里，只是我们几个家长商量之后的权宜之计，等你学会如何在现代社会生活下去的技能之后，你的几个爸妈会把你接出去，到时候你会和阿昌爸爸以及末子妈妈住在一起........你会有自己的交际圈、你会有自己的女朋友、你会和女朋友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然后享受自己的人生.......你期待吗？”
    这一次，曲天生没有写字，他只是有些游离在幻想的画面之中，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这这时，我看出曲天生地动作有些局促，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又有点犹豫不决.......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 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得到我的肯定之后，曲天生才在纸上写道：“张爸，我想倩倩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看着纸面上“倩倩”那两个字? 我忽然有些恍惚了，因为那在我的映像之中? 是一个很遥远的名字........
    那是我和苏雅到了那个村庄之后，苏雅抱着的那个小姑娘? 我记得我当时还给她们拍了一张合照，而我手机上好像还有那张照片。
    于是我连忙拿出手机，翻找了一遍? 可我到这? 才想起来那部手机早就不见了........
    但我还没放弃? 因为我还记得当时用qq发了一条动态。
    登录了qq之后，我才找到了那张照片.......
    而倩倩那个小姑娘在照片中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我把照片拿给了身边的曲天生看? 他瞬间便激动得从沙发上跳起来，虽然无声，但我知道如果他能说话? 那此刻一定开心得叫出了声。
    片刻之后，曲天生连忙在纸上写道：“张爸，你能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吗？我也有qq的，我加你！”
    “没问题。”
    加上了天生的qq，我把那张照片发给了他。
    小孩子的学习能力很强? 所以天生自打从那个山村出来之后? 已经逐渐适应了现代社会的节奏，甚至还会用了表情包.......
    紧接着，我又问他：“你想回去看倩倩，对不对？”
    “对，我想去看她，她是我以前唯一的好朋友。”
    “成，张爸答应你。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带你回去看倩倩。”
    稍作停留之后，我又笃定地说道：“如果我实在抽不出空来，那我也会告诉你阿昌爸爸以及末子妈妈，他们也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
    晚上十点，宿舍集体熄了灯，而我也到了离开的时间。
    和天生道了别之后，我就出门来到了宿舍楼下。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天生的老师，利老师此时还站在宿舍楼下徘徊着，不出意外我猜她应该是在等着我。
    我笑着在她背后打招呼：“利老师，这么晚了，还在楼下散步呢？”
    听见我的声音之后，她才回过头笑着回应我：“不是，我一般这个时间点不散步，我是在等你.......”
    “等我？”
    “是啊，晚上单独出入学校都需要开证明，无论是什么人。我怕你晚上出不去，所以就在楼下等着你.......”
    我半开玩笑地打趣道：“难不成我要是和天生住一晚上，你还在楼下等我一晚上吗？”
    她同样以幽默回应我：“在今年这么冷的十一月份，那你第二天就会在楼下看见一个被冰冻的雕塑。学生看见我都会惊讶地说：快来看呀！利老师变成模型啦！”
    一阵欢笑过后，我们一同朝着校门口走过去，看样子这位利老师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在等着她主动开口，而且我知道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我就要出校门。
    终于，她在校门口停住了脚步，又叫住了我：“张先生，您先等等........”

 第四百六十八章郑建的原谅

    我并没有多少意外，因为我知道她是一定会叫住我的。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的。您最近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吃个饭。”
    我有点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同时又感到一丝清奇，这还是第一次有陌生女人约我吃饭.......
    于是，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带着笑疑惑道：“约我吃饭？”
    “是啊！你不是单身吗？”
    “额.......不是。我有女朋友.......”
    利老师这才有些难为情的模样，连声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单身的.......我有点冒昧了。因为之前来看望天生的养父母是一对情侣，我见你一个人来，还以为你是单身呢！”
    话说开之后，利老师也没有那么多的羞涩，看得出来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继而又半开玩笑地说：“家里催的紧，我相信你也能理解我们这些大龄剩女的迫切心情.......当然！是我冒昧了。既然没有发展的可能，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额，当然算。”
    “好，我送你出去吧.......”
    ........
    出了校门，利老师是目送着我上车离开的.......
    直到现在我都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没想到这年头女人比男人还直接。
    以前说女追男隔层纱，怎么现在倒过来了呢？
    当然，这些都是我内心无厘头的玩笑话而已。
    同时，我又想到了一种不好的可能性，可我却不太愿意把利老师看成那种拜金的女人。
    可能是她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精神，让我觉得她这个人应该挺不错的........
    ........
    第二天早上，我直接给末子打了一通电话。
    “末子，昨天晚上我去天生的学校看他了。”
    末子的语气里似乎带点幽怨：“是吗？你还知道去看他一回.......张扬哥，你这点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你在天生心里的位置很重的。有很多次我去看他，他都问我张爸什么时候来，我总解释说你工作忙，一有空就会过去看他，现在你终于把我这个善意的谎言落实了.......”
    “我的错、我的错.......”
    片刻后，末子又叹了口气说：“害！也不能怪你，其实我和阿昌都知道你身上背的担子挺重的，又要忙公司的事情，还被感情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所以我也就没给你打过电话催你去........”
    “先不提那些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说一件事。”
    “你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的........天生昨天晚上跟我说，他想回老家看看，其实主要是想看看那个叫倩倩的女孩.......我最近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带他回去，你看你们俩谁有时间，去满足他这个愿望吧.......”
    “嗯，最近书店也不算忙。我和他一起回去吧，让阿昌和杨肖留在书店就行了，反正我平时也不怎么参与书店的运营工作.......”
    “嗯，也好。”
    挂了电话之后，我就直接开车到了公司。
    因为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对于我、李胜男、光头王，乃至郑建来说? 都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我终于能帮郑建洗刷冤屈，同时也终于能帮光头王重掌公司? 最重要的是我越来越接近直面余彦了.......
    我的车速越来越快，同时也间接说明此刻我的心情有多么迫切！
    ........
    抵达公司之后? 我在光头王的办公室看见了证人胡兵? 看见了李胜男，可唯独缺一个关键人物。
    我走到光头王身边问道：“王叔，郑建呢？他人怎么没过来，我不是让你亲自给郑建打电话了吗？不管原因是什么，毕竟当初是你让他离开公司的? 现在正是你们冰释前嫌的好机会啊！”
    光头王看上去有点落寞，他摸了摸锃亮的脑门说：“我已经打过了? 可郑建说他不想过来.......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光头王长出了一口气：“他说他不记恨我? 他只求我放赵然一马? 至少别让他坐牢.......”
    我瞬间被光头王的话震惊住了：“这真的是郑建的原话？”
    “是啊！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以为我不恨赵然那孙子？”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同时脑子里又掀起一阵繁杂的思绪。
    我在想郑建为什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赵然把他害得有多惨? 我是亲眼看见的。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婆跟他离婚了，房子、车子全部给了前妻，只要了孩子的抚养权? 现在和上面两个老人以及上高中的儿子挤在一间不足七十平的老楼里? 武汉所有的广告行业都把郑建列入了黑名单? 他做了几十年的工作一下子没了，现在在一家酒店当小领班........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可.......可他怎么能不恨赵然呢？我真的理解不了！真的.......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以德报怨、一笑泯恩仇吗？
    继而，光头王的话打破了沉默，他说：“张扬，我知道赵然是你的多年好友，估计这一次针对他的计划，你心里也特别煎熬吧.......你是怎么看的？”
    抽着烟，我恍惚到忽略了光头王问我的问题，直到他第二次问我：“喂，张扬，你怎么有点魂不守舍啊？我问你怎么看的？”
    这时，我才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没想到郑建会给我们一个这样的答案，所以现在我也有点乱了。我记得我跟赵然说过，如果有一天郑建、你，以及李胜男都能原谅他，那我就原谅他了.......现在决定权在你们手里，让不让他坐牢，就看你们俩了.......”
    这时，还没等李胜男说话，办公室里的胡兵就讪讪地笑着说：“我看不然这样吧.......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让赵然、吴蕾那帮人都滚蛋，再赔偿一定金额的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犯不上让他去坐牢，人家郑建都看开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大肚一点？”
    我知道胡兵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赵然同谋的，而我们怎么对赵然，那就有可能怎么对他.......
    虽然我们之间已经约定好了“协议”，可谁知道“协议”会不会奏效呢？
    我们几个人都没有理会胡兵，所以场面一度比较尴尬........

 第四百六十九章人性与理性的战争

    众人都沉默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办公室里正在扮演着哑剧.......
    我们似乎都有属于自己的考量，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我反倒觉得最有可能先原谅赵然的是我自己，因为赵然并没有做出直接伤害到我的行为，他伤害的是所谓的“资本家”，伤害的是曾经站在他头顶上的人，我本以为郑建最应该是第一个站出来指责赵然的人，可谁都没想到他反而是第一个原谅赵然的人........
    我忽然对“原谅”这个词汇格外陌生，狭义上来看“原谅”就是原谅本来的意思，它代表着宽恕，代表着谅解，同时也意味着一个人的释怀，这是一种十分难得的品质，尤其是在当今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原谅这个词来得极其奢侈；可广义上来看，“原谅”似乎又不仅仅是字面意思，我想郑建心里装着的东西可能更多是同情，他想到自己被戳脊梁骨，被赶出行业的遭遇，又站在了赵然的立场上，去想了更多，他可能不想让赵然成为第二个自己，如此凄凉地生活着.......
    我觉得第二个会选择原谅赵然的人应该是李胜男，她本就是一个外表强硬，心肠却极度柔软的女人，我想，如果在实实在在的牢狱之灾与网络无边谩骂两者带来的伤害之间，她应该会更重视前者，她曾经说过，她已经看淡了那些东西.......
    而光头王将是决定最后的关键人物，他是个走一步能看十步的人，也是一个只为了利益出发的商人，而让赵然坐牢似乎也不能给他带来实际的收益，所以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卖我一个人情，放过赵然一马........
    我了解他们，所以基本能对他们的心理活动猜到一个七七八八.......
    果然，许久之后，李胜男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张扬，我觉得吧.......毕竟赵然也只是一时被利益熏心，这才犯了大错........他是个农村出身的人，好不容易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多年，终于能看到一丝希望，他怎么能克制住欲望，不迷失自己呢？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让他彻底在广告行业除名，就像对待郑建一样.......但别让他有牢狱之灾了，我听说他老婆前几天刚生了孩子，要是一下子让她面临这样的打击? 我估计她会受不了的.......”
    李胜男果然还是一位母亲，她站在了何美的立场上去思考了问题? 这是人性之中弥散的些许光芒........
    似乎当大家把事情摆在一个道德层面上时，那些原则性的错误都可以被淡化，甚至是忽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心里却总有中不安的感觉，我们现在似乎太过乐观了.......
    李胜男看着我? 期望从我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可我不能表达任何明显的意向? 因为赵然伤害的人不是我? 我不能站在受害者的立场去帮他说话? 或者阻止受害者去原谅他? 两者我都不能触碰? 这个时候，我一定会是一个中立的人。
    我把目光放在了光头王身上? 他的决定将代表我们最后的意见。
    可光头王却一直沉默不语，或许他也没想到我们苦苦筹划至今的计划? 突然被郑建的请求打乱了.......
    在光头王的沉默之中，我看见了两种矛盾、冲突? 一种代表着人性的光芒，一种代表了理性的思考。
    我想光头王此刻的内心一定也是十分矛盾的? 只见他连续地抽烟，盯着桌面上的一个摆件直愣神........
    说句实话，理性分析下，赵然就是应该为他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试想如果我们没有像现在一样去掌握主动权，那还能有机会坐在办公室里商讨要不要原谅赵然呢？我想，等待我们的只有被赵然一步步挤出公司，他没有想过要收手，也没想过是不是应该适可而止，甚至连一点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
    我想起他给我发来的信息之中，只有对过去时光的怀念，已经对我们之间情谊的不舍，可我却看不到他承认自己犯下的错事，并且没看到他想去弥补郑建以及他人的损失，这是最关键的，反而被他选择性忽视了.......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我觉得我们的想法就显然格外可笑了.......
    而光头王也在我思绪乱飞时，给出了最终的意见，他抽了一口烟叹气说：“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郑建跟了我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我不但没给他什么补偿，还在他受千夫所指时，落井下石.......这件事算是在我心里面扎根了，我一直在想如何去弥补郑建，而没有思考要不要放过赵然，因为对我来说，赵然连郑建的一根儿毛都比不上.......思来想去，我都想不到一种方式去弥补郑建，我对他说过让他重新回公司上班，让他辅助张扬组建新的企业，可郑建却拒绝了，他说他累了，只想陪陪儿子........张扬，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去弥补郑建呢？”
    当光头王把问题抛给我时，我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光头王是个人精，他是绝对分得清我们讨论的重点是什么，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提及别的话题。我们讨论的重点是要不要放过赵然，而光头王却把话题引导了如何补偿郑建上去，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明显不会是他真正想得东西.......
    继而我就想明白了，光头王是想借着我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原因很简单，他作为公司的主导人，自然不能开口说出原谅赵然的话，因为对于公司来说，赵然就是一个背叛者，如果背叛公司的事情都能被原谅，那以后他还怎么管理公司，还这么在公司的员工面前树立威信呢？
    他是想通过我的嘴，来说出：就答应郑建，放过赵然，这就算是给郑建的补偿了吧.......
    这样既不会让他失去威信，同时也能就着台阶下，满足郑建最后的要求.......
    光头王果然是个人精，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套.......
    那既然他们几个人都异曲同工地选择原谅赵然，那我就更没什么话好说了.......
    这是一场人性与理性的战争，而结果显然是人性赢了。

 第四百七十章一场大戏

    可我心里却没有因为这一场人性的胜利而感到多么高兴，隐隐约约，我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着什么，所以只能点头道：“我看要不然就答应郑建，放过赵然，免除他的牢狱之灾吧！我相信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赵然也翻不起什么大浪，留给他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安安静静地离开智行，要么进监狱........这也算是给郑建的另类补偿吧.......”
    光头王故作思考，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那要是这么轻易地放过赵然，之后公司会很难管理啊！你想想看，连背叛公司，甚至是出卖公司都能被原谅，那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能被原谅呢？偷偷吃回扣、贪公司小便宜不是将成为家常便饭了吗？”
    “那就对全公司上下发一条公告，就说赵然已经伏法，以效敬尤。反正赵然以后是在这个行业甚至是武汉都混不下去了，还不如让他去别的城市再谋发展吧.......这样也不会有人有其他异议。”
    “那就这样办吧！就当是看在郑建的份上，给他一条生路.......”
    光头王说完，片刻后，胡兵又打着哈哈插嘴道：“那这样最好了，大家皆大欢喜！”
    众人立刻白了胡兵一眼，胡兵这才连忙用手捂住了嘴，示意不再说话.......
    ........
    上午十一点，公司正式举行股东大会。
    所有的股东都到了场，目的是为了弹劾光头王以及李胜男。
    而这场弹劾会，发起人就是坐在我面前的赵然。
    赵然依旧保持着风轻云淡的微笑，看不出有丝毫的愧疚........
    他的表现也间接地讽刺了刚刚我们几个人在办公室内的商讨，有多么荒唐.......
    就在大会开始前，赵然率先发难。
    他起身看着我说：“张经理，这一次会议好像不是经理级别的人可以参与的吧？在座的各位都是对智行有重大贡献，且占有一部分股份的股东，你占有股份吗？如果没有，就请您先出去吧.......”
    吴蕾也帮腔道：“张经理，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也要看清自己。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请你出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不务正业！”
    众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颇有鄙夷之意。
    大会主持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看着我，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诉我：赶紧出去！
    我微微顿了顿，然后起身说：“我当然知道这是股东大会，也知道各位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不会审时度势，也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位置，所以请各位不要质疑我，大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大会正常开始吧........”
    吴蕾不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继而针对我身边的光头王质问道：“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管管你手下的人？如此嚣张跋扈，真不知道是哪来的底气，再不出去我就叫保安了！”
    光头王不动神色地端起面前的茶，细细地品味了一口? 然后故意发出“啧啧”的声音? 呢喃道：“忒? 哪来的渣子，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吴蕾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双手拍击桌面瞪着光头王叫道：“王总！你这是什么态度？”
    光头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我说的渣子不是你，而是这杯茶里有渣子，坏了我一杯好茶........”
    吴蕾咬着牙，默默点头，对身边的秘书问道：“今天王总的茶是谁泡的？”
    秘书有点害怕，支支吾吾道：“吴总监.......所有股东的茶水都是我负责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王总杯子里会有渣子，也许是后勤部没有把杯子洗干净吧.......”
    吴蕾压抑着愤怒? 同时也压低了声音说：“你被解雇了，立刻去财务部领你的工资！”
    秘书估计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实习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啜泣着从会议室里离开了.......
    光头王笑了笑? 暗讽道：“吴总监今天火气很大啊，何必为了一杯茶水为难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呢？她不懂事? 你也不太懂事啊.......”
    吴蕾坐下来，冷笑道：“我开除她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事，而是因为她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就先想到推卸责任，我讨厌推卸责任的人！”
    光头王微笑不语，整个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因为这么一件小插曲而瞬间凝固........
    继而，吴蕾稍稍平息，又对光头王质问道：“老王，你还没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身边有一个经理也坐在会议桌上呢？做人做事要讲规矩，不能太霸道啊！你虽然是公司的老总，但也不能一手遮天，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讲了吧.......”
    “讲规矩？那好，那我就跟你稍微解释一下，为什么张经理会和我们一样坐在这里？其一他是智行和跃动联合集团的联合部门经理，他有权在这样的大场合里出面。其二我即将成立新的子公司，而张扬就是新的子公司的老总，他也有相应的股权！这些理由够不够？”
    吴蕾冷笑着回道：“还成立子公司呢？我怕你没这个精力了啊.......”
    “我当然知道自己没有精力了，所以才全权安排张扬负责啊！”
    “那我估计你难以如愿了........”
    吴蕾说完，便看了身边赵然一眼，示意他开口说话。
    赵然得到示意，便再一次起身向众人鞠躬道：“各位股东！相信大家对今天的股东大会，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我就不再多介绍了........而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就是针对王总是否还有继续领导公司的能力做出一个基本评定！那........”
    还没等赵然把话说完，光头王立刻拍桌，瞪着赵然大吼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来这评定我？”
    赵然微笑：“王总，我也是股东之一，为什么不能评定您呢？”
    “别忘了，你那点股份是谁给你的！”
    “我当然知道是您给我的。”
    “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不会违背良心吗？”
    “王总，请您不要把公司的发展事业绑定到我个人身上。作为个人，我当然万分感激，可这不能左右公司........”

 第四百七十一章发难

    赵然一幅事不关己又委屈极了的表情让光头王瞬间火大，只见光头王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在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茶叶、水渍，以及玻璃杯的碎片瞬间在白色地板上炸裂开，会议室鸦雀无声........
    作为智行的创始人，光头王无疑是资格最老的人，当他真的发起火来，没人敢当第一个出头鸟，去撞他的枪口。这是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与其他无关。
    接着光头王指着赵然的鼻子骂道：“你这小瘪三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当年在商场厮杀的时候，你怕是还在你妈的怀里吃奶吧？对我指指点点？你配吗？评定我有没有资格？你是哪根葱啊？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好好说话。要不然等我来教育你的时候，你该躲在角落里哭鼻子了.......”
    光头王是个读过书的“粗人”，这么形容简直恰到好处，在场的所有股东都没想到今天光头王会发这么大的火气，就算是上次夺权的股东大会，光头王应该也没有这么暴躁........
    赵然绝对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上.......他多多少少有些骑虎难下，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吴蕾.......
    吴蕾恶狠狠地瞪了赵然一眼，然后又把矛头对准了光头王，如果说这时候有谁敢第一个站出来应对怒火中烧的光头王，那最有可能性的就是吴蕾，毕竟她也是陪着光头王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的元老级别人物.......
    或许是吴蕾见事态发展太过极端，她也怕把光头王惹急了，来个鱼死网破，谁也讨不了好。
    于是，她只能故作平静地说：“老王，对这一个后生发这么大的火，有点不太合适吧.......”
    “呵呵，我还记得你吴蕾在几分钟之前，刚开除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实习生啊.......我只是骂几句而已，你比我更狠啊，直接开除了........合着，好赖话儿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那可不行啊！”
    光头王在吵架这方面绝对是个高手，吴蕾的脸色被他气得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干脆两手一叉说：“我宣布大会继续！赵然！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是股东大会，不是某个人一手遮天的底盘！我就不相信还能有人无视规矩.......”
    吴蕾说完，现场的火药味就更浓了，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两派人之间角逐，双方都直视着对方，我相信此次大会之后，是一定有一方会被彻底赶出智行。
    我不清楚吴蕾作为跟随光头王多年的老干部，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彻底和光头王对着干的立场？但我知道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分歧，也免不了分道扬镳，而现在整个智行就陷入了这种局面之下。
    赵然顿了很久之后? 才缓过劲来继续说：“那对不住了，王总。不管有些话是不是得罪了您? 我都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只是站在整个公司的立场上去分析问题的。只对事、不对人！”
    这一次，光头王不再打断赵然? 赵然也似乎终于如释重负道：“我们都知道智行这几年正面临整个行业形式极具变化的时刻，作为传统广告行业的领头羊之一，我们公司背负了各方的压力? 其中有来自投资方的压力? 也有来自社会各界的压力，甚至于我们每一位公司的员工? 身心都背负了很多很多.......传统广告行业正随着社会的急速发展，逐渐陷入被动，我们的生存经营空间都倍受新型网络媒体和自媒体人的挤压，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 我就不再过多阐述........在这几年的时间里? 公司虽说表面上看似比以往都要繁盛? 甚至还引入了新的投资商，跃动体育。可我们真的因此获益良多吗？我看不然........”
    说到这里，随着赵然的话茬儿? 众人把目光都聚焦到李胜男的身上。
    然后，赵然继续说道：“李总此刻也在场，可我只是就事论事，保证不针对任何一个人，希望李总海涵。我做了关于自跃动入股以来，智行的利益账目表。经过数据研究得来的结果看，我们公司在体量上，的的确确是增大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问题也不在少数.......譬如，因为引进了跃动的投资，武汉有许多家以前同我们有过合作的体育企业，都直接断绝了同智行的往来，转投其他广告企业门下，其中不乏我们的直接竞争对手，在此我就不一一举例了，这不缩小了我们公司目标客户群体，而且还给竞争对手带去了利益；再譬如，现在智行和跃动作为一个联合的整体，当跃动出现重大公关危机的时候，我们智行也会受到波及。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对最近在跃动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李总自身也因此受到了社会舆论的影响，而且据说已经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即将坐在被告席上........可影响远远不止于此，连智行最近的合作都日益减少，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在座的各位比我更清楚........我的话已经暂时说完了，各位股东可以简单讨论一下........”
    在赵然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会议室里争论的声音便瞬间此起彼伏，看得出来对于李胜男这件事，大家心里也多多少少有点不太舒服，没出事之前，大家都笑着欢迎李胜男入股，享受公司体量增大带来的利益以及分红，可一旦在李胜男身上出一点事情，众人又议论纷纷，看不出丝毫愿意共苦得意思，可同甘，不能共苦，这就是人性使然.......
    提及了李胜男，那她的脸色也自然不会太好看，沉默不语着.......
    不得不说，如果我们没有掌握赵然那些犯罪证据，那他的那些话将成为彻底杀死并铲除我们这些人的尖刀.......
    我保持着平静，静静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身边的光头王直接当着所有股东的面掏出一包烟，然后递给我了一支说：“来一根！”
    我有点犹豫：“这不太好吧.......”

 第四百七十二章反击

    “有什么不好的？这里有人放屁，我还不能抽根烟散散味道？让你抽你就抽，别那么多废话！”
    既然光头王都没什么顾虑，那我也就不克制了，反正自打我进会议室开始，就忍不住想抽根烟缓缓........
    李胜男也顺手从桌子上拿起那包烟，往自己嘴里喂了一支。
    我们仨就这么众目睽睽、当着所有股东的面抽上了烟，会议室虽然比较大，但也绝对架不住我们仨一起抽烟，所以半支烟还没烧完，整个会议室就泛起一阵淡淡的烟雾.......
    吴蕾死死地盯着光头王，那种眼神就像想把光头王生吃了一样，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吴蕾是个有洁癖的人，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抽烟，而光头王恰恰又是个烟鬼，也许这件小事也可能是导致他俩走到对立面的原因之一.......
    吴蕾压制着怒火质问光头王说：“老王，这么多股东都在会议室里，你这时候抽烟不太好吧？而且你自己抽也就算了，还带着别人一起跟你抽，你还有没有一点最基本的尊重了？”
    光头王装模作样道：“哦？好像还真是这样，我们几个抽烟似乎的确有点不尊重人了.......”
    随后，光头王起身，把自己刚拆开的那包烟随手丢到会议桌正中央，冲众人说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老王不懂礼数了.......抽烟怎么能不散烟呢？大家都点起来吧！”
    光头王的话着实把我雷到了，看来今天他势必要和吴蕾针锋相对，每一句话都带着刺.......
    “老王，你别太过分！”
    “我就是过分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俩人都起身，盯着对方，火药味再一次集中到了他们俩身上........
    吴蕾咬牙对众人说道：“今天谁敢抽桌上的烟，我保证让他后悔！”
    光头王对右边的一位股东说：“老李，你来一根！”
    我知道那个被光头王叫老李的人是光头王的多年老友，所以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基本预测。
    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股东，自然会跟着光头王做事。
    果然，老李笑吟吟地拿起那包烟说：“不好意思啊，吴总监。我这人就这一个坏毛病，看见别人抽烟，我这嗓子总感觉差点什么，不抽浑身不得劲儿.......”
    继而直接翘起二郎腿，极其嚣张地点燃了那支烟.......
    第四支、第五支、第六支........
    会议室里，有几乎一半的人陆陆续续地点起了烟? 意思也很好理解，点烟的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股东.......
    可是，就人数来看，我们还是处于略势。
    这真是一场极具戏剧性的股东大会！
    低着头的吴蕾忽然一阵冷笑? 起身拍手道：“好！好！好！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都会跟着王总，既然大家都不顾老脸了，那我也不用顾忌往日情面了........今天老王必须从他的位置上下去? 他年龄大了，脑子也糊涂了，做了很多错误的决断? 导致公司陷入危机。他也是时候下台? 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
    “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啊！吴总监。”
    “老王? 你要清楚一点，不是我露出狐狸尾巴? 而你是太迂腐了? 你这种人不适合如今社会的节奏，还不如早点退下来吧.......”
    说到这? 吴蕾顿了顿，对众人说：“还是老规矩? 股东投票决定未来谁来执掌公司。”
    “等等！”
    在吴蕾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 我打断了她。
    吴蕾瞪着我：“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王富让你坐在这? 你就有说话的权利了！”
    我笑了笑? 面不改色道：“吴总监，不论投票结果如何，至少现在这家公司还姓王吧........我能不能说话，也不是你能决定的。我支持投票决定未来谁执掌公司，可能不能在投票之前，让我把该说的话说完，不能自始至终都是你的人说话吧，这未免太有失公平。”
    “好，我让你说！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在我起身时，目光瞬间和赵然汇聚在一起，片刻之后我又转移了目光，看向众人说：“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曾经给智行立下过汗马功劳，对智行也应该都有了感情，大家都不会希望公司走下坡路吧？”
    众人纷纷点头。
    “那我要说有几个害群之马就是希望智行倒台，你们怎么看？”
    人群中有人发问：“谁？”
    我保持着微笑：“那当然是坐在我面前的吴总监以及赵副总了........”
    我说完，吴蕾的反应最激烈，而赵然则有些目光涣散，吴蕾盯着我说：“张经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当着这么多股东的面，我怎么可能信口雌黄呢？”
    在众人不解时，我对会议室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接着，胡兵就打开了会议室的门，摘下口罩和墨镜出现在众人面前........
    吴蕾、赵然有些呆滞，他们心里自然是很清楚，胡兵现在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片刻后，吴蕾似乎是急了，连声对着主持人叫喊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让不三不四的人进来。还不赶紧赶出去！”
    主持人显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心里也清楚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某一方可以决定的，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干看着........
    我又说：“吴总监，不至于随便进来一个人，就让你大惊失色吧？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别人知道？”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你别血口喷人！”
    “那我就继续往下说了........刚进来的这位是以前任职于跃动的部门经理胡兵。而当初就是他负责对接前企划部经理郑建负责的跃动项目，想必我说到这，大家应该能回忆起一些事情来了吧.......我想说郑建其实是被冤枉的，他没有吃回扣，也没有受贿，只是被小人陷害了.......因为郑建的存在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核心，所以他就被人下了圈套，而下圈套的人就是我面前的这位吴总监，以及赵副总.......”
    我话音未落，会议室就已经陷入了一片喧闹声中.......
    而吴蕾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第四百七十三章纵身一跃

    对于这样的事实，不仅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接受不了，甚至连一直支持着吴蕾的股东之间，都出现了质疑声，有人问吴蕾说：“吴总监，张经理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郑建可是为智行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员工，你就这样把他陷害了？”
    吴蕾显然是急了，连声否认道：“别听他瞎说八道，这些都是他们给我扣的帽子，都是纯粹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我笑了笑，又把包里那些直接能够指控赵然和吴蕾的证据放在了会议桌上，然后面不改色道：“我知道有句话叫作空口无凭，而我也不是一个喜欢胡编乱造的人。所有的证据现在就摆在桌面上，有哪位想看可以直接拿过去看，而且还有一位人证.......”
    说着，我又让胡兵走到了我的身边，继而对众人说：“这位胡兵先生可以为你们解答所有的疑惑........”
    当我把证据放在桌上时，我能察觉到吴蕾以及赵然的脸色已经接近煞白，甚至赵然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些许冷汗，那些汗珠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我想，对于今天这个结果，他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人的欲望和需要承受的代价是成正比的，欲望越大、代价也就越多........
    在吴蕾和赵然无言时，会议室内有看完那些证据的股东起身对吴蕾质问道：“吴总监，这些证据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吗？”
    吴蕾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一言不发........
    赵然的反应和吴蕾一模一样，他们都失败了。
    而我们也终于在这一场智行内部的斗争之中，画上了终止符。
    会议室内，有人一言不发，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喜笑颜开........
    我似乎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看到了生活中最真实、最残酷的斗争，是的，那些争斗都看不见鲜血，可却比肉体上的伤痛来得更加凌厉，无形的刀子才往往是最致命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就当众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时，沉默许久的赵然却忽然起身，以一种憎恨到极致的目光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张扬，别以为我会认输，咱们俩的事情还没完呢！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当时，面对被欲望吞噬的赵然，其实我的内心是极度悲凉的，我没想过会有一天能和曾经的兄弟反目，也从没想过他到了这最后一刻，都还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
    稍微顿了顿，我面不改色地说：“赵然，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让你好过，说出来? 你现在可能不会相信? 我依旧是那个最希望你能飞黄腾达，最希望你能出人头地的人之一........可你走错了路，也用错了方式.......难道你到现在都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吗？你好好想想被你陷害的郑建? 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丁点的愧疚吗？直到今天我们在进入会议室之前? 郑建还给我们打过电话? 让我们放你一马，至少不让你坐牢........你还算是个人吗？”
    当我把话说完时，赵然忽然背过我们所有人，向着会议室的落地窗那个方向望过去，此时已经看不见那边的太阳? 但即便看不见太阳? 也能看见沐浴着日光的整个城市，每一处地方都似乎被阳光覆盖住一层淡黄色的薄纱，连阴影处都被侵染了? 不再暗淡，也不再见不得光.......
    我不知道当赵然面对如此景色时，他的内心有没有出现过丝毫波动? 也不清楚他的心路历程，我只知道当我置身于这片金色的城市海洋时，我的内心一定是愉悦的，我甚至会回想起曾经有没有在无意间做过什么错事，伤害过哪些无辜的人.......这就是自然带给我内心的馈赠，它让我自省，也让我有片刻的思想空间。
    足足几分钟，会议室内都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留给了赵然足够的空间，我想大家没有说话的原因，一定是想安静地等待赵然，想听听他究竟会说出什么话来.......
    片刻后，赵然转身回头冲我难得地笑了笑，那种笑容就像是忽然顿悟了一样，如同许多年前的时光，温暖又绵长........
    他的话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色彩，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张扬！我应该让你失望了，也让郑老大失望了.......代我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我赵然对不起他.......”
    说完之后，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似乎包含着某种嘱托.......
    特别是当他称呼郑建为郑老大时，我我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那是很久之前，我们作为郑建带的新人时，对郑建的称呼，而且会议室所在的高度是七层楼........
    可当我有这种预感的时候，赵然忽然迅速地爬上了落地窗一米高处的通风口，纵身一跃.......
    “赵然，你他妈的别.......”
    当我把这句话喊出口的时候，赵然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只听见楼下“嘭”的一声，有人大喊大叫，有汽车的警报声........
    会议室的人都吓傻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其中也包括我，那时我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光头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人：“都他妈愣着干什么，赶紧打急救电话啊！”
    “张扬，快陪我下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
    当我抵达楼下时，迅速挤开了围成一圈得看客，看见了倒在血泊之中的赵然。
    或许是某种天意，他的身体正好砸在了自己的那辆车上，而警报声也是他自己的车发出的。
    赵然躺在车顶上一动不动，身下已经有了大片血迹........
    我跪在机盖上，终于克制不住内心悲伤与惊恐交杂的情绪，哭出了声.......
    我搂着赵然的身体，边哭边语无伦次道：“赵然，你他妈的！我草你大爷！你可千万不能死啊.......赵心安才刚出生.......何美还在家里等你吃饭呢！我还等着你在我喝醉酒的时候，把我抬回家呢.......我草你大爷啊！赵然........我不怪你，我已经原谅你了，所有人都原谅你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谁的过错?

    可我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回应，赵然依旧是一动不动........
    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原来那些恩恩怨怨似乎都不重要了，谁对得起谁、谁又陷害了谁，都成了一缕青烟，伴着无声的哀鸣，上升到了空中........
    ........
    两天之后，我参加了赵然的葬礼........
    我记得很多年前，赵然和我一起做一个青山墓园的项目时提到过，他当时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就让我儿子把我葬在这，这风景多好啊，前面有湖，后面有山，站在半山腰上，还能看见整个城市，死而无憾了........
    所以，这一次我就把赵然葬在了这里。
    站在赵然目前的人，只有几个。其中就是我们这些多年的老朋友，以及李胜男、光头王........
    我想起前段时间，赵然刚升副总时，身边那些阿谀奉承、极献谄媚的人，就感觉特讽刺。
    人风光无俩时，走在路上吹的风都是顺风；可一旦失势，瞬间人走茶凉。
    赵然老婆何美也在场，只不过我给她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说赵然是在开会时靠在窗边，不慎跌落的.......
    就算何美不敢相信，但赵然已经死了，而且公司的领导都站在这，她也不得不相信........
    何美从开始的悲伤至极，到现在的木讷，都成了刻画赵然这一生最后时刻的剪影........
    我不知道人是如何在大喜与大悲之间过度的，但看何美此刻的模样，我又有些明白了。
    说到底，就算天塌下来，何美也要为了刚出生的孩子好好活着。
    这是一场悲剧，可到了现在，我又不觉得赵然的悲剧是他自己导致的，或许我的主观情绪占了绝大部分，但我仍觉得是这个社会给予像赵然一样的人压力过大........
    出生贫苦，好不容易在全家人的努力之下，把赵然送到了大学的校园，让他结识了这一生的伴侣何美；他有了工作，又好不容易在这座都市里站稳了脚跟，有了一个小家，即便只有不到五十平.........可只有两个人的婚姻注定是不完整的? 于是他们想要个孩子，为了要孩子的计划? 他们足足筹备了四五年，关于孩子出生后的一切，似乎每一样都能成为压死赵然的最后一根稻草，学区房、育儿嫂? 甚至于每个月的奶粉钱，这些都是让赵然走上歧路的关键因素? 不是赵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 而是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路? 能让他合理合法? 又合乎逻辑地拥有那些........
    试问当一个男人被逼到墙角的时候? 他是依旧一头撞在钢铁铸造的墙壁上? 还是想借个梯子? 翻过去呢？
    可想着想着，我又觉得是自己的想法极端了? 因为这就是现实生活，我们都无法要求、改变这个社会本来的模样? 别人就能很好地生活下去，即便不走歪门邪路? 很多人依旧凭借自己的双手过得很好，那为什么赵然不能呢？
    思考片刻后? 我点燃了两支烟，一支放在赵然的墓前，一支放到了我自己的嘴中.......
    顾涵在一边哭着问我：“张扬，赵然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我还是接受不了，我是不是在做噩梦啊？但我想醒过来了.......”
    我默默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又叹出一口伴着烟雾的气说：“是啊！我们都在做噩梦呢！从一年之前，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杨肖也学着我点了一支烟，面色极度复杂道：“别骗自己了，这就是现实.......赵然死了，现在就躺在就在我们面前.......”
    .........
    齐羽一直陪在何美身边，一言不发，直到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才单独把我拉到一边，皱着眉头问我：“张扬，赵然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吗？”
    “当然了，还能有人故意推他不成？警察不也来事故现场调查了吗？结果你应该清楚.......还需要我解释什么？”
    其实警方的调查结果就自杀，可分管我们这片区域的人就是涂磊，我让他对赵然家人说是失足跌落.......
    本来涂磊是不答应的，这毕竟涉及到原则问题，死者家属有权利知道真相，但我对涂磊说何美刚生完孩子，情绪上受不了这么大的波动，他只能答应了.......
    片刻后，齐羽愣了很久，似乎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也不知道这种不相信是源自何美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摇头叹息说：“我还是不相信........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和赵然之间产生了矛盾，而且似乎矛盾还不小.......你跟我说实话，赵然到底是怎么死的？”
    齐羽说话时，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似乎非要从我的眼神之中得到真相。
    我直视着齐羽，没有一丝闪躲：“事实已经摆在那里，我不需要瞒着你们什么，警方总不会搞错吧？我何必片你们呢？我是和赵然有矛盾，但也不至于要他的命.......我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你们少！”
    话说完，我就径直离开了墓园。
    何美的家庭已经彻底破碎了，但我还有任务，我知道赵然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是拜托我安顿好他的老婆孩子.......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
    ........
    我是开着车跟着何美一起回家的。
    路上，她一言不发，我真的害怕她会在这种情绪之中抽不出来，又步赵然得后尘........
    这种担忧不是没有缘由的，在过江时，我看着何美的车在我前面摇摇晃晃，似乎有好几次都差点冲进了江里.......
    我一直摁着喇叭，想让何美打起精神来........
    ........
    到了何美家之后，她直接回了房价，甚至没和跟在她身后的我说上一句话.......
    她家里请了个月嫂，但月嫂显然不清楚这个家庭遭受了什么样的变故。
    月嫂笑着冲我打招呼，又哄着孩子睡觉........
    我挤出一丝笑脸，对她点了点头。
    然后走到何美的房门前，敲门道：“何美，你出来，有几句话，我想和你聊聊........”
    可我敲了足足半分钟，何美不仅没给我开门，甚至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嗓子发干，真的紧张极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一个悲哀的女人

    因为有赵然的前车之鉴，所以我真的很害怕何美也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她这段时间的行为本就很反常，赵然死了，可在赵然的墓前，何美不仅一言不发，而且连一点眼泪都没掉........
    我不是说何美不够伤心显得反常，而是意识到一个悲哀到极点的人，是真的流不出眼泪的.......
    我怕她走不出来，最后留下一个孩子在人世间。
    敲了半分钟门之后，我走到客厅对正在照顾孩子的月嫂问道：“姐，你有何美房门的钥匙吗？”
    月嫂愣了一下，显然是不知道我们在搞什么东西，何美明明在卧室里，却不给我开门，而我还要找月嫂要钥匙.......
    片刻后，月嫂似乎察觉到不对劲，面色逐渐凝重地反问我说：“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小何一进来，我就感觉她的脸色不对，而且这几天总共加起来都没和我说过五句话........赵老板也不见回家........是不是他们两口子闹矛盾了？唉，现在社会压力是挺大的，再加上小何刚生完孩子，情绪上是比较古怪，你是赵老板的朋友，多劝劝他体谅体谅小何.......女人是谁做的，哄哄就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月嫂解释赵然的事情，所以干脆直接说：“是啊，我现在就想去劝劝何美，她现在的状态我真的不太放心离开.......可我敲门，她又不给我开，你要是有钥匙就把钥匙给我........”
    “有有！”
    说着，月嫂就从胸口的兜里摸出了一把房门的钥匙，接着嘀咕道：“这是当初小何给我的钥匙........你拿去开门吧。”
    接过钥匙，我点了点头便直接走到何美门前，迅速打开了房门.......
    看见何美正坐在床上，失神地抚摸着一张照片时，我那颗心才算是定了下来.......
    长出了一口气，我才缓缓地靠近何美，她手上拿的照片正是他们一家人的合照........
    照片中，赵然的笑容似乎永远定格在那一秒。
    我站到了何美面前，又顺势坐在她对面的小露台上。
    片刻后，才开口道：“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人不能憋着，会憋出毛病来的。你有什么话都能对我说，甚至打我一顿都行.......但是在这之后，你必须振作起来，赵然没了，可你还有我，还有我们大家.......心安才刚出生? 你不能让他在失去父亲的同时，又........又........算了，我不说那些丧气话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坚强起来的！一定！”
    渐渐地，何美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那张照片，又把照片放到了原位? 这才扭头对我说了第一句话：“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可片刻后? 何美忽然话锋一转，问我：“张扬，能告诉赵然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赵然是不小心........”
    还没等我说完? 何美便打断了我：“我要听真话！”
    看来齐羽问我的那些话? 真的是来源于何美，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赵然是意外死亡........
    但我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真相带来的压力，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这幅坚强的模样究竟是装出来的? 还是真的.......
    这些疑问都成为阻碍我说实话的因素.........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 何美继续说道：“你不用有什么压力? 我是不可能丢下佑佑的。我要看着他长大成人，看着他娶妻生子? 还要照顾我的孙子孙女.......张扬? 你知道吗？就在赵然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对我说要带我和佑佑出去旅游........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
    说着说着，何美才在我面前放生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捂住嘴，似乎生怕外面的月嫂和孩子听见.......
    在这一刻，似乎连哭泣都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待到何美稍微平静之后，我才缓缓地说：“赵然.......他是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很早之前，赵然做了一件错事，他为了得到一笔钱和晋升的机会，伙同跃动的一名经理，陷害当时我们的顶头上司郑建，害得郑建家庭支离破碎.......后来他又背叛了一手提拔他的王总，加入公司另外一派，主张将智行并入另外一家广告公司........于是，我们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我必须要为恩师郑建主持公道，也必须为王总拿回公司.......那天的股东大会上，我拿出了指证赵然犯罪行径的关键证据.......可我真的没想到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直接钻进了身后落地窗的通风口，在七楼坠落下去了.......”
    说完之后，我望着再一次泣不成声的何美又说：“可在开会之前，我和王总几个人早就商量好了。不会让赵然有牢狱之灾，顶多是除去他的职务而已.......姐，如果你要怪，那就怪我一个人好了，作为他的兄弟，我没能把他带到正道上去，才导致这之后的一切.......”
    何美边啜泣边摇头道：“姐不怪你，你是对的.......其实在赵然活着的时候，我就问过他为什么突然升得这么快，也不清楚为什么他能忽然挣到那么多钱.......可他的回答总是有理有据，我一个女人，也没有能力去考证什么.......如果我能早点知道他挣的是昧良心的钱，我就算拼到一无所有也要阻止他.......人可以没钱，可以吃苦，但绝对不能走歪门邪道.......那是要遭报应的.......或许这就是赵然该有的报应.......”
    “那赵然在跳楼之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他只说：对不起，张扬！我应该让你失望了，也让郑老大失望了.......代我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我赵然对不起他.......”
    ........
    这半天的时间里，我和何美聊了很多，她说等孩子稍微大点，不需要月嫂时，她要把房子卖了，把钱还给郑建，然后带着孩子回老家去。
    我也不知道面对她这个决定时还能说什么，郑建的生活已经成了那样，就算他拿了再多的钱，他老婆大概也是不会跟他复婚了，而且据我对郑建的了解，他也决计不可能收下那笔钱.......
    当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何美时，她又说：“我想见见郑建，我要代替赵然向他道歉！”

 第四百七十六章轻松

    夜幕降临，我站在何美家的楼道里，给郑建打去了电话。
    片刻后，郑建问道：“张扬，怎么了？”
    “建哥，你现在下班了吗？我想找你喝点儿.......”
    “那你来我家里吧.......我正开车回家呢！”
    “还是不到你家里吧.......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个人。”
    “多个人就多个人嘛，无所谓的。”
    “赵然老婆何美........”
    “她？那好吧，我去找你........”
    ........
    晚上八点，我和何美坐在一家火锅店等待着郑建的到来。
    满是红椒的火锅正“咕咕嘟嘟”地往外冒着热气，似乎是快到了元旦节，火锅店也装饰上了红红火火的丝带，给每一张桌子换上了红彤彤的桌布........
    可我和何美都没办法把身心融入到节日的气氛中去，原因自然不用多说........
    不知怎么的，何美突兀地呢喃了一句：“快过年了啊.......”
    “是啊，快过年了........”
    “张扬，今年过年你有去处吗？”
    “有啊，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看春晚不也挺好的吗？多少年都这么过来了........”
    “你跟那个叫白药的姑娘发展到哪一步了？按照时间来算算，你们在一起也大半年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简短地跟面前的何美说，所以干脆当做一个故事给她讲了一下，也算是帮她分担一点注意力.......
    她听完之后，默默地摇了摇头说：“看来你的遭遇也不比齐羽好到哪去.......这段时间我都是和齐羽住在一起的，特也是为了方便照顾我.......我不知道你后来跟她是如何相处的，但我知道她每次跟我提及你时，讲的都是那些高兴的事情，她说你这个人值得托付终身，但跟你在一起的女人却总是要承担更多的压力.......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何美稍微顿了顿，才看向窗外的街道说：“也许很多年之后，你还是会和齐羽走到一起.......”
    “没想过.......也不可能.......”
    “我这么说不是没有根据的.......你能和齐羽风风雨雨过六七年，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你们都互相适应了彼此，虽说出现了矛盾，但你有没有想过，无论之后齐羽做了什么事，都只是爱你的表现，她放不下你.......可你要比她决绝很多，当齐羽想回头时，你已经站在了下一个路口.......可你之后人生也不是一帆风顺，你们很像.......我指的是人生经历，都一波三折，都是周周转转还留在原地........所以我才觉得，你们也许在很多年之后，还会在一起........”
    我没有去接何美的话，因为我知道这种可能性是绝对不存在的，我的心早就被填满，再也装不下任何一个女人.......
    我想如果到最后我在感情的世界也是一无所有，那我就会把这种不圆满继续下去，孑然一身........
    我本就无依无靠，无牵无挂.......
    ........
    几分钟之后，郑建就过来了。
    我和郑建坐在一起，郑建与何美面对面而坐。
    互相认识之后? 何美直接说：“郑哥? 我想替赵然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郑建摆了摆手道：“斯人已逝，时光荏苒。那些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现在依旧生活得很好? 这不是还经常和张扬一起吃火锅嘛！”
    何美继续道：“但这一句对不起? 我是一定要说的。赵然做的错事? 不能仅仅用一条命弥补........郑哥，我想等过段时间，孩子稍微大一点之后，我就带着他回到老家去........到时候我会把这套房子卖掉，把所有的钱都还给你！也算是替赵然做最后一点事情了吧.......”
    “你不需要这么做? 其实在这之前? 我就原谅赵然了........我记得当张扬第一次对我说，赵然是那个诬陷我的人时，当时我的内心是非常难受的? 因为赵然和张扬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可那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也就渐渐理解了赵然的做法，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矜矜业业地工作了六七年，没有得到一点提升的空间，再加上我听别人说赵然老婆怀孕了，我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那是一个男人无可奈何之下的结果，那种经历我也有过.......想通之后，我就不再怨恨他，反倒感觉可惜，所以我求王总别让赵然进监狱.......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房子的事情你就别想了，我是绝对不会要你的钱，你现在无依无靠、孤儿寡母俩，赵然好不容易攒了半辈子的钱才买的房子，怎么能说卖就卖呢？我是绝对我不会要的，也不需要！”
    “可.......”
    还没等何美继续说什么，郑建直接打断：“行了，你的心意我已经领了，别的事情就别提了，好好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何美稍微顿了顿，然后用力地点头：“嗯！”
    ........
    夜里我开车回到了家，彻底结束了这几天的奔波.......
    自从赵然在我面前死去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好像有种东西被撬开了，可具体有什么变化我也说不清楚.......
    我拿出手机看见李胜男给我发的消息：“张扬，我已经决定不追究胡兵的责任了.......而且还按照协议帮他还了所有的钱.......这是我个人决定！因为在赵然从我面前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忽然........忽然就像是顿悟了一样.......恨真的不能去支撑一个人活着，为此我情愿让原谅充满整个人生。有句话叫世界吻我以痛，我却报之以歌，可能就是这个意思，这么做真的能让我活得更加轻松.......有很多矛盾是可以用心去化解的，没必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就在看见李胜男说放弃追究胡兵的责任时，我的心好像也瞬间轻松了一下.......
    继而，我又看见了苏雅在微信上给我发的消息，她给我发了一张自拍，那是她站在某处海边的崖上拍的，照片中她闭着眼睛，张开了双手，和身后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融为了一体.......
    她说：“张扬，看我现在活得多么轻松，如果你答应和我一起旅行，你也会像我一样轻松，而不是待在国内，每天都活得特别压抑........以后，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了，你一定要记得想我........一定要啊！你想我的时候，我会打喷嚏的，我要是一天没打喷嚏，那我就在心里骂你个狗血淋头！”

 第四百七十七章悲剧

    看完苏雅给我发的消息，我会心地笑了笑，这果然是苏雅独有的说话风格.......
    可笑完之后，我又仔细地想了想，无论是李胜男也好，还是苏雅也好，她们的话里外化都可以用几个关键词来概括，释然、谅解、轻松........
    我可以领悟到她们的意思，但依旧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给你我带来的痛苦这么多，我们却仍然要学会欢笑？这大概是人类追求幸福生活的本能，也是一种很自然的表现，正如李胜男所说：世界吻我以痛，我却报之以歌.......
    她是一个活得太忘我的伟大女人，为了母亲留下来的公司能继续发展，她甘愿奉献自己；见义勇为遭受报复，又从不后悔；遭受网络暴力，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是非.......
    我真的很佩服她。
    我想，至少在我达到目的之前，我都没办法到她那个状态，彻底释怀，我一定要让余彦付出代价，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我这一辈子都要搭在里面.......
    我依旧可以生活在阴影之下，看着别人的皓月晴空感受生活的美好，这一点也不冲突。
    于是，我点了一支烟后，直接给苏雅打去了一通电话。
    现在国内是夜里，那国外的苏雅应该已经起床了.......
    大约十秒钟后，苏雅接通了我的电话。
    她没有先开口说一个字，但我能听见她的呼吸声，我也刻意地保持沉默，甚至屏住呼吸，这好像是一种游戏，也是一种比赛，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果然，苏雅输了，我赢了。
    她干咳了好几声才试探着问我：“张扬，你怎么不说呀？我这次帮了你一个大忙，我不要求你怎么感谢我，至少你也不能怪我吧........那你就太不道德了.......”
    我知道她口中的“大忙”是什么，可那一瞬间，我一想起那件事就又丢失了想说些什么的想法，顿了很久之后，我才叹气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谢我就不必了.......只要你不怪我就行。不过你也没有理由怪我，毕竟怎么看都对你没有损失? 有损失的是我? 那天过后? 余彦的爸爸满世界找我? 看样子似乎真的相信了我怀了余彦的孩子........辛亏我溜得快，没等他联系当地大使馆，我就直接出了那个国家，欧洲这么大? 他找我就相当于大海捞针........”
    听着苏雅带点沾沾自喜的话? 我心里五味杂陈........
    她这么做真的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还惹了一身的麻烦? 如果等到哪天余前进弄清楚了苏雅的身份? 那将又是一场风波? 特别是等他们都回国之后，这场风波还将直接烧到国内........
    她都是为了我? 为了我和白药........
    渐渐的，我感觉鼻子越来越酸? 我真的被苏雅感动了，她是个傻姑娘? 太傻了.......
    为了不让苏雅听见我的啜泣声? 我将电话拿远了一些，可没想到苏雅还是听见了? 她支吾了一声，又停顿了许久才向我问道：“张扬? 我是不是听错了，我怎么........怎么听见你在哭啊？”
    我迅速收拾了情绪，才平缓地说道：“你应该是听错了，是我家楼下的毛毛在哭，今天他考试不及格，而且还是全班倒数第一，现在被他妈收拾得可惨了，整栋楼都能听见他的哭喊声，简直比杀猪还惨烈........”
    苏雅是个笑点很低的人，听我我讲的这个笑话，她笑得快接不上气了，边笑还边说：“鹅鹅鹅........我知道毛毛那个大傻蛋，上次我骗他说：每次天上有星星闪烁的时候，你就趴在地上许愿，第二天指定能实现，趴的时间越长效果就越好。结果他一放学就趴在公园地上不起来，晚上八点钟被他妈揪着耳朵回家的，上电梯的时候还念念有词，说明天我的愿望一定能实现了，我妈再也不会揍我了........”
    听着苏雅说话，我也笑了很久，似乎又回到了她住在我家里的那段时间，我们总是拌嘴不断，可又彼此关心.......
    欢笑过后，苏雅突然严肃起来了，她正经地对我说：“张扬，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还没意识到苏雅能对我说出什么正经的话，便没在意，随口说道:“什么事？弄得这么正经.......”
    “我有男朋友了........”
    苏雅话音未落，我就呆滞住了，看着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愣了很久很久........
    “张扬，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说什么？”
    苏雅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怎么不说话？”
    “啊？啊啊........好事，好事.......”
    “什么好事？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呢？”
    “我说你有男朋友了是一件好事，人都要向前看的嘛！好事儿.......”
    “可你以前对我交男朋友的事情都是很反感的，你忘了你怎么对崔言的吗？还让我和他分手........”
    “那是两码事，那时候你压根没把谈恋爱当做一件正经的事情，你只是想玩玩而已，我让你和他分手是为了你们双方好；现在不一样，你成长了，也学会了怎么对待感情，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件好事.......”
    苏雅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我也没多说什么，顺手再一次抽出一支烟，点燃。
    这已经是我连续抽的第三支烟了........
    许久之后，苏雅才长出了一口气问我：“你就不想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
    “我问不问有什么必要吗？你想说就说了........”
    稍微顿了顿之后，我又补充道：“我这边还有事情，先挂了........”
    摁下挂断键的那一瞬间，我再也无法压抑情绪，倒在沙发上，用手重重地抹了一把脸。
    我很想告诉自己：这是好事！这是好事！这意味着以后再也不用瞻前顾后、左右摇摆，我应该很自然地去祝福苏雅，祝愿她未来的人生越来越好，一帆风顺........
    可我说不出口，只能干咽几下，望着面前空白的墙壁失神........
    人与之的离别总是要大过相聚的。
    我再一次深刻理解了李胜男的话，她说我这一生应该是个悲剧，所有爱我的、我爱的人都以不同的姿态离我而去，可这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那种离开都饱含毫无保留的爱.......

 第四百七十八章冲喜

    那天夜里，很久没有做梦的我，做了一个漫长了梦........
    之所以说是一个漫长的梦，是因为我感觉梦里的时间流速很慢很慢，在梦里，我成为了一颗梧桐树的叶子，一生经历了三个季节，从万物复苏的春天到一切寂灭的秋冬天。
    我有两个朋友，一个是蝴蝶，一个是毛毛虫。
    蝴蝶是个很忙的人，它在春天的时候曾来到过我身边，栖息在我身上，给我带来了花香，可夏天它就离开了，说是要往北方去；在蝴蝶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被风吹雨打日晒，身边连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我期望着蝴蝶能回来，可那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有一阵从北方吹过来的风告诉我：蝴蝶死了........
    我为蝴蝶的死感到绝望，感觉整个人生都不完整了。
    之后，一个绿色的毛毛虫来到了我的生命里，一开始我很怕它，把它视作洪水猛兽，可渐渐的，我发现它是一只很奇怪的毛毛虫，它不像其他毛毛虫一样，以吃叶片为生，它不食人间烟火，每天都特别开心，为梧桐树上的每一个叶片带来欢乐，其中就包括我.......
    它趴在我身上，为我唱歌跳舞，试图驱赶走我的悲伤，可我的姿态始终高傲，因为我还在想念蝴蝶.......
    直到有一天毛毛虫生病了，一动不动，表面有了一层厚厚的茧，我也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它居然自己挤破了那层茧，幻化成了另外一支美丽的蝴蝶，它说它也要去北方了，去北方帮我打听我想念的蝴蝶在哪？
    代价就是它也不会回来了.......
    于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朋友都以同样的姿态离我而去，秋风刚至，我就从梧桐树上落了下来，我坚持不住了，也等不到关于它们的消息.......
    在我弥留之际? 梧桐树说：“叶啊！忘了吧? 世上没有绝对的永恒，有哪只蝴蝶会记得一片曾经停留过片刻的树叶呢？”
    .......
    第二天，当我醒来时? 依旧在脑海里回味着昨天晚上的梦? 我总觉得那是一种特殊的暗语，而我就是那片树叶........
    又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洗漱完毕之后? 我就打起了精神，驱车前往公司。
    从这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又要迎来一个全新的转折点。
    ........
    抵达公司之后，我看到了同样干劲十足的光头王。
    他难得地出现在办公室之外的场所? 站在公司大门前里指挥着装修工人粉刷着墙壁? 而且笑意盈盈。
    我已经很久没再光头王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笑容了........
    之所以会突然装修，就是因为赵然掉落的位置就在那，如果仔细看的话，墙壁上还有些许赵然的血迹........
    而那个车位也被重新划线，改成了过道........
    他看见我的第一时间? 先向我打了招呼。
    他顺手递给我一支烟说：“张扬，你小子今天到是来得挺早的嘛！”
    我接过后，他又让装修工人停了下来，先抽支烟再说。
    在抽烟的这会功夫里，我看见公司里的人有带着笑脸走进来，向我和光头王打招呼的人；也有抱着箱子，灰头土脸着离开的人。
    我知道，笑着进来的都是当时站在光头王这边的员工，而那些离开的人都是吴蕾那一方的........
    我不知道怎么去评判这些人的对错，只能说离开的这些人都是站错了队伍的。
    想到吴蕾，我才向光头王问道：“王叔，吴蕾是怎么处理的？”
    光头王抽了口烟才缓缓地说：“给了点遣散费，让她走了.......”
    “可她才是罪魁祸首啊！就算不让她坐牢，最起码也要让她赔偿我们的损失啊！”
    “你以为只有你小子顾及情分？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会选择维护赵然，就能想明白我此刻的决定了........我和吴蕾的关系差不多相当于你和赵然，吴蕾也是我大学同学，当初我选择创业，她毅然决然地加入了我，成为了第一个合伙人，并且拿出家里准备给她买房子的钱和我一起做事业.......你说就算我们闹到这个地步，我又怎么狠得下心，致她于绝地呢？”
    其实在光头王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理解了.......
    这场权利的纷争之中，谁也没得到好处，赵然丢掉了生命，吴蕾也没了一切；而我失去了赵然，光头王也没了多年的盟友.......
    面对街道，我又长叹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光头王转移了话题说：“对了，今天是李胜男开庭的日子，你也和她一起去吧.......”
    “具体什么时候？”
    光头王看了一眼手表说：“现在是上午八点半，差不多十点半开庭.......李胜男现在在跃动大楼里，你这就去找她吧，无论做不做什么，多个人也算是多份力，李胜男这一次可是蒙受了不少冤屈.......”
    点头之后，我就又开车前往跃动。
    还没等我开车走多远，我就听见身后智行的大门口传来一阵鞭炮的声音，这应该是光头王的意思，做生意的都讲究，这样也能冲冲喜气.......
    ........
    开车时，我又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小羽的母亲是受了赵然、吴蕾的指使，那现在赵然死了，吴蕾离职了。
    小羽母亲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呢？
    或许是她背后还有人在搞鬼，而这些人无疑就是天乐传媒的。
    也就间接相当于是余彦的意思.......
    看来还没等我反击，余彦就先发力了，他想吞并智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为了实现这个目的，那在小羽母亲这件事，就能让他大做文章.......
    直到目前，由小羽死亡得事情，还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过，这种趋势应该很快就被遏制了，涂磊那边的调查工作应该进展的很快.......
    ........
    巧合的是，当我正好到达跃动楼下，就接到涂磊打来的电话。
    他说：“张扬，那几个在网上造谣生事的人都是武汉本地人，现在基本上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他们都在局里，你要不要现在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处理，是道歉私了，还是走法律程序就都看你和李胜男的意思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关键点

    稍微顿了顿后，我说：“磊哥，我现在马上要去陪李胜男开庭了。这样吧，等下午我们再去局里看看，到时候就看李胜男的个人意向了，她如果能谅解那些人，那就道歉私了，否则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嗯，这样也好，那我下午再等你们的消息。”
    “好。”
    挂了电话之后，我便走进了跃动的大门。
    ........
    在会议室里，我见到了李胜男及其代表被告律师，和我一样，这位律师也姓张，所以我们都叫他张律。
    这个张律戴着一副眼镜，身着正式的西装，看起来有点文质彬彬的，因为是李胜男那边找来的人，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的相关案例成功率，以及从业了多少年。
    基于不了解，我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担心这一次能不能打赢，而一旦输了这场官司，那不仅仅是整个网络舆论风向无法改变，甚至还会愈演愈烈，我已经能想象到到时候又会有人说什么话来骂李胜男了........
    而在这之后，天乐传媒就会把这件事当做一种典型案例加以造势，以此打压作为智行盟友的跃动，而跃动的经营状况一旦出现了问题，智行被波及是一定的。
    当我想明白这些之后，对目前的局势也就更加担忧了........
    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我坐在沙发上对张律问道：“张律，咱俩也没打过多少次交道，也不知道你抽不抽烟，来一根吗？等下都要开庭了，也算是缓解一下压力吧........”
    说着，我便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准备给张律散一根，他却笑着摆了摆手道：“以前我刚工作那会是抽烟的，后来决定戒烟之后，我就不抽了。你和李总要是想抽就抽吧，没必要有什么顾虑.......”
    我点了点头便顺手点上了一支，我是真的需要这么一支烟来让我快速放松? 找到可以打赢这场官司的关键因素。
    片刻后? 我才问道：“对了，张律。你对这场官司有几成把握？”
    张律作思考状，片刻后才说：“我知道? 原告请的律所是全武汉实力最强的? 胜率很高，基本没遇到过什么败绩。可胜率高不代表他们就占理，我们只要把握住最关键的点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打赢这场官司，至少在掌握足够的证据时，我对自己是有信心的。”
    “你的意思是？”
    张律对我点了点头道：“我有九成的把握能赢。现在最关键的点就是死者小羽在入职之前写下的入职报告? 是否有对自己真实的身体情况如实汇报。如果他真的写了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那责任就在于我们，反之? 责任就在于小羽自己身上。是他没有如实报告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李胜男听完? 先是点头然后才缓缓地说：“嗯? 小羽在填写入职报告的时候的确是没有如实写明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要不然我们人事部是不会录取他的。可要是按你说的? 我们在这一点上占有绝对的优势，那为什么还有一成失败的可能性呢？”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于小羽是不是知道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里存在一个知道与不知道的因素。”
    李胜男不解? 皱了皱眉头道：“他自己知道、不知道很重要吗？知道不知道? 可他的病是事实啊........”
    “他患有疾病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可法律上存在一个主动与被动的区别，我这么说吧。如果小羽明明知道自己患有先天性疾病，还要坚持在入职报告上填写自己没病，那就是他自己承担责任；如果他不知道，那对方律师就可以在上面大做文章，他们可以说是你们公司没有做好入职前的体检，才导致小羽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导致之后的情况发生........这么说你们应该懂了吧。”
    张律说完，我和李胜男同时点了点头，看来这里面还真的有不少的学问，要是真的被对方在这一点上做了文章，那我们的处境可就被动了........
    于是，片刻的思考之后，我又呢喃道：“可我们该怎么才能知道小羽自己知不知道他有没有病呢？他自己应该是清楚的啊！”
    张律摇头：“你总不可能对法官说：小羽他自己应该知道吧！打官司是讲究证据说话的，应该这种词汇是不可能出现的！”
    聊完之后，我们都纷纷陷入了沉默，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如果对方咬死了小羽不知道，那我们可能就会输掉这场关键性的官司.......
    片刻后，我忽然眼前一亮，又向李胜男问道：“你知道小羽生前有哪些朋友吗？或者他平时和什么人走得近？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证据。”
    李胜男迷惘地摇了摇头：“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可能都不认识他，怎么还会知道他平时和什么人走得近呢？”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九点钟，距离开庭时间已经不到一个半小时，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去准备了。
    于是，我立即起身对他们俩个人说：“我这就下去找人事部的经理问问.......你们等着我。”
    ........
    人事部经理和我见了面之后，我直接表明了来意，向他问道：“王经理，你知道小羽生前有哪些朋友吗？我想找他们了解一点情况.......”
    在我问完之后，王经理便走出办公室，向外面招呼了两声，随后才对我说：“小羽这个人平时比较孤僻，基本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但他和一个女孩关系还不错，好像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
    在王经理说话的间隙，一个相貌平平，看起来也有点生僻的女孩站在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小声说道：“王经理，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记得这个女孩，她当时也出现在了小羽的葬礼上，没有和旁边的人有任何交流，沉默到葬礼结束离开.......
    ........
    我和这个姑娘单独到了公司的天台之上，迎着风我笑了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好像有点怕生人，顿了很久才支吾道：“我叫周露露.......”

 第四百八十章突破口

    我点了点头便直接问道：“我来找你，你应该能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吧？”
    她稍微楞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东西才说：“是因为小羽的事情吗？”
    “是的，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李总最近因为这件事被搞得焦头烂额，流言蜚语在网络上乱飞........我想，对于李总的为人，你们这些员工应该比我更清楚，她因为一个意外，导致如今的局面是谁也不想看到的，虽说死者为大，可我们不是不愿意去弥补赔偿，李总甚至答应了五百万的赔偿金额.......可现在小羽的母亲被有心人利用了，他们就是想把这件事不断闹大，而不是真的关心在这件事中受到伤害的人，或是什么所谓的为小羽讨公道.......”
    稍作停顿，我又叹了口气道：“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帮个忙.......你愿意吗？为了公正！”
    “你说吧，是什么忙？我也不知道能帮得上李总什么，毕竟我的能力与李总相比起来，几乎等于没有.......”
    “和能力无关，你之前与小羽走得最近，也一定是最了解他的人吧，我还听说你和他是大学同学，毕业之后一起来这家公司求职，而你们也都如愿了.......”
    “是的，我和他还是一个毕业班的同学.......”
    “那你知道他本身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吗？”
    她冲我点了点头说：“知道.......”
    听她说出知道时，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那你有没有留下什么相关物证，比如他一直吃的药，或是什么其他能够直接证明的东西？”
    周露摇头：“这个我怎么会留下呢？小羽的那些私人物品都被他妈妈带走了.......里面应该就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的心情又一次从悬崖上跌落谷底，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时高时低.......
    如果没有直接证据，那基本上还是等于零........
    看来小羽母亲一定是经过了一些人的指使，才会这么快想到把小羽的私人物品全部带走，什么都没留下.......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周露又说了一句话点醒了我，她说：“我记得办公室里有摄像头，小羽平时吃药的时间点就在中午下班午休时左右，那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他才会从抽屉里把药拿出来.......他是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这件事一旦被人知道，他就会直接丢了这份工作.......我知道他的家庭环境，全家人都要靠他这份收入养活，如果没了这些薪水，那完蛋的不仅仅是他? 还有一个家.......张老板? 我告诉你这么多，就是因为李总对我们这份恩情也很重，可我不希望你拿着这些东西去对付小羽的妈妈?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只是没有办法也没有希望了.......我求你就算赢了官司，也要给她一些补偿? 让她能度过余生吧.......”
    我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点内向的姑娘? 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最终还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需要这些东西仅仅只是为了保护李胜男及跃动这家公司? 而不是想去伤害谁或者对付谁，我当然知道小羽妈妈是被有歪心思的人利用了，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才是弱者........
    在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天台? 说还有工作要做........
    我又在一个人在天台上停留了几分钟? 看着整座城市失神.......
    我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黄鹤楼的全貌，而黄鹤楼旁边就是长江大桥，人流涌动又熙熙攘攘。
    当阳光撒在黄鹤楼的金顶时?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又恍惚了.......
    我好像看见视觉产生的虚幻正以撕裂的姿态毁灭着我的生活，然后又是生活的虚幻逐渐修复我心里的世界? 我整个人乃至整个人生都是在无边的撕裂与修复之中往复的? 当我有过回头的瞬间时? 又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留下也什么都没带走.......
    当我意识到这是一种很颓靡的思想，想抽离出来时，一通电话恰好替代了一切。
    电话是末子打来的，她开口便说：“张扬哥，我和赖文昌商量好了。由我守在书店里，他带着天生回去看一看，顺便也看看茜茜的父母.......”
    “都好。”
    停顿了一下后，我又旧事重提道：“你和阿昌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这也算是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吧？”
    末子叹了口气，似乎兴致不太高：“我和他提起来过，毕竟现在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可他却还是觉得应该再等等，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你说他是不是心里的那道坎还没过去啊？我真的挺怕他还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带着负担过日子，总会出问题。所以我也就干脆答应他再等等，反正我的时间还长，今年过去我也才二十五岁.......”
    “你有这种心态是好事。不过既然他说再等等，就一定有他的道理，阿昌是个做事靠谱的男人，不会有什么不着边际的事情的。”
    “嗯，你那边还好吗？我看杨肖哥最近情绪也不怎么好，特别是昨天回来之后，整个人都阴着脸，坐在阳台上抽烟，一抽就是大半天，连口饭都没吃.......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不是.......过一阵就好了，昨天我们有个朋友下葬，办了葬礼.......”
    我就这么简短地跟末子聊完了这件事，可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当我概括起赵然时，下意识地仅仅用一个朋友下葬了来描述，或许这就是一个人死亡最真实的结尾.......
    我想若干年之后，当我们这群还有赵然相关记忆的朋友都相继离开这个世界，那赵然才是真的离开了，一个人的死亡必定是被世界遗忘作为结局，继而化作一捧黄土.......
    末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叹气道：“节哀顺变吧.......”
    挂了电话之后，我就没再耽搁时间，立刻前往安保部查找办公室里的监控录像.......
    .........
    结果自然朝着我们这边发展，我找到了小羽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偷偷吃药的视频，而视频也很清晰，甚至还能看见药的名字........

 第四百八十一章可笑的家庭

    下午，当我们所有人打完官司，从法院出来的时候，心情自然是轻松很多的。
    我们赢了，而且赢得特别顺利，原告的诉讼请求被全部驳回，法官只希望我们出于人道主义，作出相应的补偿........
    这其中，甚至连一点点我们本身预想好的、可能会出现的插曲都没有发生，对面的原告代表律师就像是一个好看的摆设，除了陈述供词之外，基本没有任何其他的辩解。我们双方都拿出了自己的相关证据，而结果是一定的，哪一方的证据更充分、更有说服力，哪一方就获胜.......
    所以在这种轻松之后，我们心里都多多少少还有点疑虑，张律先开口了，他走在我们前面忽然回头道：“李总，对方的企图是不是不在于打赢官司上啊？反正在整个过程中，我是一点压力都没有，本来我是打算把这场官司当做一个业内典型案例去打的，可现在赢得这么轻松，我心里反而有点不着边际了........”
    张律说完，我也点头赞同道：“我也有这种感觉，那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特别是刚刚看见对方律师打输官司之后，还对着后面的人笑了笑，我这心里就更不对劲了........没准儿，对方压根没打算打赢，也可能是明知道打不赢，所以干脆不挣扎了.......”
    “据我所知，对方的代表律师需要的筹集是极高的，而且无论官司输赢，都需要支付极高的酬金，当然，官司赢了是最好的，他们在酬金的基础之上还能拿到一定比例的分成.......或许这场官司就是被人设计的，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打赢，而只是利用噱头把这场官司的影响闹大........”
    说到这里，张律微微顿了顿，继而包涵歉意地对李胜男说：“李总，我的职责就是帮客户打赢官司，所以在法庭之外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们太多........”
    “张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管他们是想怎么样，反正我们已经打赢了官司，在法律的层面上，我是站得住脚的，无论这之后网络舆论是怎么样的，我都不必在意。问心无愧即可.......”
    “李总能这么想是最好的.......那之后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我和李胜男同时点头，目送着张律师上车离开........
    ........
    正当我和李胜男也准备离开的同时，身后一个声音忽然叫住了我们，那个人不是别人，而就是这场官司的失败者? 小羽母亲。
    她在我们身后一路小跑着过来? 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 总之既包含了输官司的愤懑不平? 也带着明显的谄媚? 靠近之后才尬笑着说：“几位老板，我想请你们吃顿饭........”
    “吃饭？大妈? 你没搞错吧！是你把我们告上了法庭，现在官司输了? 你说想请我们吃饭.......这顿饭怕是要我们买单吧？”
    小羽妈妈连摆手：“哎！那哪能让你们买单呢！我请你们吃饭自然是我来买单。”
    我和李胜男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有谱了.......
    我说的买单不仅仅是字面意思? 指的是她想在输了官司之后，还想在我们身上捞点补偿? 黄鼠狼给鸡拜年而已........
    不过，当我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李胜男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别说话。
    继而又对小羽妈妈说：“大妈，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大妈瞬间喜笑颜开，准备跟我们一起上车。
    可就在这时? 我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被一双眼睛盯着? 下意识地往四周扫视了几眼，可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胜男喊了我几声：“张扬，你还愣着干什么呀？上车呀！”
    我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做了一些小准备.......
    .......
    上车之后，是我在开车。
    而小羽的母亲和李胜男一起坐在后排，拉着李胜男你的手声泪俱下，那场面要多感人有多感人........
    可是这些泪水是不是都来得太晚了呢？
    我只觉得挺可悲的，我不知道如果小羽在天之灵能看见这一幕会作何感想，他会讨厌自己有这样一位母亲，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吗？
    有时候，我发现人能决定的事情在一生之后，真的只占有很小的一部分，而在很小的、能选择的一部分里，还往往充满泥泞坎坷.......
    就拿小羽举个例子，他不能选择出生，也不能选择家庭，更不能选择父母，他能做的只有好好读书，考上一个好大学，再拼命地挣钱，期望着有一天能在不属于他的大城市里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方寸土地........
    那在这短短的二十几年人生里，他能选择什么？我想能选的东西应该很少吧，或许他能选择每天下班之后吃什么晚饭？选择是不是在周末看一场一个人的电影？选择在一个什么样的时间点去谈一场独属于他的恋爱.......
    我好像在小羽的人生轨迹之中看到了同样死去的赵然的影子，只不过小羽要来得更加短暂，也更加可悲，至少赵然还有一个并不富裕，但贵在温暖的家庭里，赵然有一个好身体........
    当我再一次回忆起赵然来时，心情不免开始失落起来，对于赵然来说，他的死亡可能只有那一瞬间的痛苦，可对于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来说，痛苦就不是一时的，而是伴随一生的。
    我想，我大概这辈子都无法释怀，也忘不了赵然在我眼前飞身坠落的瞬间，他在离开前得每一幅画面、每一句话都被我牢牢记住了.......
    “张扬，对不起.......”
    他说出来这句话时，我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来不及了，真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当我把赵然和小羽联系起来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决定一个人人生的往往是原生家庭，如果说原生家庭带给一个人的是温暖，是庇护，那这个人的一生应该都不会太差；可反之，那可能就会成为一个又一个的悲剧。
    随着李胜男的一句话，才算是打破了我此刻悲观的状态，她说话是在提醒我，到地方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都来了

    李胜男让我开车到的这家酒店，正是跃动和智行联合起来的新尝试，这是一家包含了餐饮、健身、休闲娱乐的多元化酒店，落地的那一刻，我也明白为什么李胜男会让我到这里来了.......
    大堂经理是认识李胜男的，所以在我们露面之后，他便连忙安排人给我带到了包厢里........
    可能也是看到我们比较好说话之后，小羽母亲才放松下来，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对李胜男问道：“李总，这酒店吃一顿饭估计要花大几百块钱吧？”
    李胜男笑了笑摇头说：“这是我自己开的酒店，你放心点菜，不花钱的.......”
    “那可不行，不是说好我来请你们吃饭嘛！这顿必须我来买单！”
    “那好吧.......你点菜，我和张扬沾沾你的光就行.......”
    当小羽母亲满意地打开菜单时，一下子就傻眼了。
    “这.......这是什么鱼啊？一只就要六百八十八？还有这龙虾！居然上千块！李总，这.......这我实在有点预算不够啊！”
    “我说了，这是自家酒店，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不花钱的！”
    小羽妈妈尬笑了好几声后才支吾道：“那好吧........我就点一点便宜的菜，对付下得了.......这个鱼看起来不错.......”
    .........
    在她点菜的时候，我和李胜男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无奈地摇头。
    接着，我用微信给李胜男发去了消息：“她肯定是想要点补偿的，你打算给她多少？”
    “先吃完饭再说吧，看她想要多少咯.......”
    “你可真是有钱家的傻大姐........而且我感觉事情还有点不对劲，刚刚我们出法院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着我们，所以我才回头张望了好几眼，你没感觉不对劲吗？”
    “是不是你多虑了？现在官司都已经打完了，还能再出点什么事情？”
    “不管怎么样，小心为上！等下我试探试探她，你机灵点.......”
    李胜男没再用手机回复我，只是对我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放在小羽母亲身上........
    ........
    我干咳了几声，才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大妈，咱们也都别兜圈子了。你直说吧，想要多少钱？”
    李胜男撇了我一眼，似乎在示意我不该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小羽妈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她是装出来，还是真的，总之话题一下子变得紧凑气啦。
    顿了顿后，她才笑了笑说：“张老板、李老板，你们都是成功人士，应该不会和我这个乡下村妇计较吧.......”
    说着说着，她就忽然换了一副更加悲哀的嘴脸说道：“小羽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我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到大，还拖着一个半身截瘫的丈夫.......你说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没了? 我和他瘫痪的爹该怎么生活呢？我也不是敲诈勒索，我只想向你们这些有善心的老板讨个活命钱.......”
    “那你想要多少？”
    小羽妈伸出两个手指头：“二十万，成吗？”
    我和李胜男对视了一眼，李胜男说道：“行，没问题！拿了这笔钱，你就回家去照顾你老公吧.......”
    小羽妈一听李胜男的话? 又立马乐开了花......
    可我却给她在兴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我冷着脸说：“你先别高兴太早，在你拿到这笔钱之前，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而且你必须如实回答我！能做到吗？”
    “能? 能！肯定能！”
    “为什么之前我们答应了给你五百万? 你也说好不追究李胜男的责任，可为什么突然反悔了呢？反而还又把李胜男告上了法庭！”
    我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局促? 支吾了半天才说：“当时我是答应了? 可.......可后来有人找到我说? 只要我坚持告你们，他们就能给我更多的钱.......我就答应了.......可你们也要理解我当时的心情? 我死了儿子? 肯定要想办法弄到尽可能多的钱........反正他们说得天花乱坠，说至少要让你们公司赔偿几千万.......”
    “那后来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其中有没有叫赵然、吴蕾的？”
    说话的同时，我又把赵然和吴蕾的照片拿给她看了看，她指着吴蕾说：“我只见过这个女人，只不过她也是带路的，真正找我的人不是她！”
    “那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记得倒是记得，可我描述不出来啊.......他是个差不多三十几岁的男人，身高有一米八左右，戴着墨镜和口罩，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身边的人都叫他余总.......”
    当小羽妈提到余总时，李胜男和我都一激灵，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看来那个人应该就是余彦，他已经回国了，而且已经到了武汉，那白药现在又在哪呢？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的脑子里都是疑问。
    我忽然觉得挺可笑的，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她都敢相信........
    “你为什么会相信他呢？宁愿不要即将到手的五百万，也要那笔空头支票！”
    小羽妈呢喃道：“我看他也不像是骗子，出入都是高档场所，身边都是保镖，住的酒店一晚上就要好几千........”
    “好了，我知道了.......那二十万我们会给你的，你留个账户吧.......”
    稍微停了停之后，我又特别强调道：“这笔钱不是给你的赔偿，而是出于人道主义，给你的补偿，你明白吗？”
    小羽妈谄笑，连声道：“明白，我明白.......”
    ........
    这顿饭，我和李胜男基本上都没动过，都是小羽妈在吃，而且吃的还都是她口中那些贵的菜.......
    她走后，我才缓缓点了一支烟，对着窗外一阵失神........
    看来，我真的要和余彦有正面冲突了，我心里既有激动，也有紧张，我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只言片语。
    都说人害怕的东西永远都是未知的，我虽然对余彦算得上一无所知，可我一点也不害怕，只有满腔的仇恨........
    想着想着，我又用力地抽了口烟。
    李胜男这时候才带着些许犹豫地对我说：“张扬，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你要怎么应对呢？”

 第四百八十三章你的样子

    顿了片刻，我才说：“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想，这一次余彦应该不仅仅是针对智行这家公司，或许其中也包括我这个人.......
    李胜男长出了一口气，也顺着我看的方向望过去点上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后她才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谢谢.......”
    “不客气.......其实有时候，我经常会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会想为什么传统意义上的感情，总是要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爱，且这个爱还要加上一个唯一的基础之上去建立婚姻家庭关系。否则就要接受旁人在道德层面上的指责.......我觉得可能有一种感情是超脱这些世俗观念的，比如有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奉献一切，却不奢望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任何东西，甚至是爱........看着他好就够了.......”
    李胜男说话时，没有看我，但我总觉得她的余光是注视着我的。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她的话，她也没想让我去接着说什么，这可能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倾诉.......
    许久之后，李胜男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说：“张扬，你转过来，看着我.......”
    “怎么了？”
    “你看着我就行.......”
    “我看着呢！”
    李胜男笑了笑：“你觉得我漂亮吗？”
    “漂亮.......”
    “我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只要你的回答让我满意，那我就愿意为了你付出全部.......”
    我拨开了李胜男的手，继而再一次转过身子面对窗外说：“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去付出全部.......不值当。”
    “值，我说你值你就值！”
    李胜男挤过我，直接站到我面前，挡住了我能眺望的全部空间，紧接着她再一次满脸严肃地问我：“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麻烦你认真一点！”
    我拗不过她，叹了口气道：“你说吧.......”
    背对着阳光，她一字一顿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没办法去追求你爱的女人，你会考虑考虑我吗？一个结了婚又离了婚，还带着一个七岁小姑娘的我？”
    李胜男直视着我，那种目光似乎带着能刺破灵魂、看穿内心的力量，我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滋味，所以下意识地避开了李胜男的眼睛，停顿了许久后我才再一次看向她说：“别这么想.......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不要觉得自己结过婚，或者带着孩子，就产生什么自卑的心理.......以你的条件，只要你愿意，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男人来公司给你送玫瑰花，其实你是很有魅力的? 真的！”
    “你别混淆视听? 你总是用答非所问这一套来敷衍人........我当然知道只要我愿意? 每天都会有男人来追求我.......可我不需要那些带着歪心思的男人给我的任何东西? 哪怕是飞机、邮轮，我都不稀奇，我只想让我看中的男人送我一杯提神的咖啡、一束清晨沾着雨露的鲜花就够了.......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在得不到你爱的女人的前提下? 你会考虑我吗？”
    李胜男真的不是个一般的女人? 她好像太外放了? 很容易把平常难以启齿的话题搬到明面上说? 正如现在她就把我抬到一个下不了台的位置.......
    我吞咽了好几下? 也没能从嘴里说出半个字来.......
    可正当我在考虑今天该怎么下台时? 李胜男忽然从我身前抽离出去，还给了我身前那一片被日光沐浴下的城市森林? 我终于像是水里的鱼一样，在暴雨之后得到了一片足以喘息的空间.......
    她笑了笑：“好啦? 我不跟你开玩笑了.......看把你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不就是会与不会嘛？至于这么难回答吗？”
    我没说话? 因为我感觉接下来我的任何一个字? 都会再一次把我拉到那种难以呼吸的局面之中。
    感情这种事哪有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呢？在我心里，只有爱与其他.......
    可我不愿意把不会那两个字说给李胜男听? 原因仅仅是因为说不出口而已，她对我的付出太多? 多到我不愿意说出几个字去伤害她........
    当我沉默的时候，李胜男似乎是哼起了什么歌，依稀间，我能听清几句歌词。
    歌词中唱道：“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尘世之中，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潇洒的你，将心事化在尘缘中；孤独的你.......”
    后面就变成了纯粹的哼唱，我问李胜男为什么不继续唱了？她笑了几声说忘词了........
    ........
    下午，我和李胜男一起到了派出所，见到了那几个“键盘侠”........
    我们刚进门的时候，还听见涂磊正教育他们道：“网络不是法外之地，现在所有社交软件都是实名制，想找到你们很容易。当事人如果不报警，你们或许还能继续谩骂，可人家真的被伤害到了，你们也跑不掉的！”
    我还听见其中一个人嘴硬道：“警官，我们不就是口嗨了几句吗？网上那么多人你不抓，非要抓我干什么呢？”
    “因为你们几个造成的影响最恶劣，随便骂骂也就算了，你还让别人扩散转发，你说你是什么居心？”
    就在这时，我们刚好走了进去，而那几个“键盘侠”基本上都是一个反应，同一时间低下了头，甚至只敢偷瞄几眼李胜男.......
    “诺，现在当事人来了，要不要走法律途径就看人家心情了！都好好说话，要不然可没好果子吃.......”
    我看这几个人的衣着，就基本能判断，他们的生活状况也不是很好，难怪说网络喷子都是现实中找不到存在感，去网络上找........
    涂磊出去之后，看管室里只剩下我和李胜男以及这几个人。
    我坐在椅子上，顿了顿后说：“都说点什么吧，别愣着啊！”
    其中有个黄头发，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的小年轻先看了看李胜男才说：“李总，我是你的粉丝啊.......这都是误会，那些话不是我发在网上的，这都是误会.......”
    李胜男的好脾气也是分人的，她抱起双手斜视着他说：“哦？是这样吗？那你解释解释是谁发的那些话？”

 第四百八十四章起伏的人生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李胜男和这几个人的姿态，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在虚幻的网络上，这几个人能把李胜男骂得成天以泪洗面，可现在见了面之后，他们却又摆出一副无辜的弱者姿态，抱怨着委屈.......
    面对李胜男的追问，小黄毛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保持沉默。
    这时，我才继续说道：“我们没有时间和你们几个人在这里浪费掉，所以长话短说吧.......你们几个应该不想进去蹲几天吧？”
    他们仨人纷纷摇头，看起来十分一致。
    “那事情就很好办了。我知道，你们都还算是有点粉丝基础的自媒体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让警方抓到。我保证，只要你们公开道歉，并且出示一张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书，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并呼吁不了解真实情况的吃瓜群众不再以讹传讹，那我们这边就可以表示谅解，不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孰轻孰重，你们应该是分得清的吧！”
    小黄毛带头点头道：“分得清，分得清！我们这就去办！”
    ........
    从局里出来之后，李胜男看起来似笑非笑的，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怕她又拿出那一套来戏弄我，所以干脆放快了脚步，准备上车。
    “张扬，你跑什么呀？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能把你吃了不成？”
    “你错了，现在对我来说，你就是洪水猛兽........”
    “你给我站住！听我说话。”
    “咱上车了说不也一样吗？何必非得在这说呢？这大街上人多眼杂的，说不准就有哪个狗仔队趴在阴暗的角落，准备偷拍你。咱好不容易解决了你这档子事儿，到时候再整出个什么花边新闻，那咋办？你算是个公众人物，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就好比现在，你把你那上衣往下扯扯不行吗？都看得见你那肚脐眼.......真搞不懂你们女人，大冬天还要露个肚脐眼让人看.......”
    “那你帮我扯.......”
    我最怕李胜男来这一套，所以干脆没说话，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帮她系在腰上.......
    李胜男含笑看着我，眼神中有点异样的意味：“张扬，这些撩妹儿的方法你都是跟谁学的啊？把我这老妇女的心弄得直跳.......你可真有招！”
    “得！我掰扯不过你，咱上车了再聊，成吗？外面冷嗖嗖的！”
    ........
    上了车之后，李胜男在我前面帮我打开了空调? 又硬生生地把我的双手拽到空调出风口吹着。
    她叹了口气说：“你现在经济条件? 也不至于买不起一瓶好点的护手霜吧？实在买不起? 我回头送你一瓶.......看你这手都枯成什么样了？光看手? 说你六十岁了我都信.......等等先别急着开车? 把手放着别动！”
    说着? 李胜男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了一圈? 终于拿出一瓶像是爽肤水一样的东西? 挤了一些在自己手心里，摩擦均匀之后? 才抹到了我手上? 一边摩挲一边像长辈一样说：“看你年纪轻轻的，身体零件都老化成这样了? 要是真等你五六十岁了? 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动弹........”
    我总有种被李胜男当儿子一样的感觉，赶忙抽开了手说：“行了，怪别扭的.......”
    “是身体别扭，还是心里别扭？”
    “都有.......”
    李胜男没理会我带着情绪的话? 反而再一次拽过我的手继续涂抹着护手霜说：“我这人就是这样。别人对我有一点好，我就乐意千倍万倍地还回去........你别觉得别扭? 仔细想想，人在逆境里，不就需要温暖，需要抱团取暖吗？你现在到了人生最低谷的寒冬，如果身边连个能说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那是不是太凄惨了些？”
    我的关注点没有放在其他，继而看着面前的方向盘追问李胜男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现在到了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呢？我开着大几百万的跑车，每天都和老板、总裁级别的人打交道，谈的都是大买卖........怎么也不会是人生的最低谷啊？”
    李胜男先是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这辆车，然后又抬头望向更远的前方，凝噎了一会才缓缓地说：“或许是我们理解的低谷期不太一样吧........我是个女人，看问题也就更理性一点。我看到的不是你现在拥有什么物质上的条件，我看到的更多是你精神上的空虚.......试问有哪个每天开着大几百万跑车的人会时不时一个人跑到长江边上抽烟；有哪个一切都好的人会不吃不喝好几天，最后不成人样？你过得挺苦的，别硬撑着.......这样下去，人是会真的生病的.......”
    “是啊，我是病了.......而且还只有一种药来医治.......”
    “别急，人生嘛！总要有起伏的.......”
    我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继而将车辆启动.......
    可就当我准备开车时，李胜男又突然叫停了我：“张扬，你先等等.......我好像忘了要和你说什么事.......”
    “车上慢慢想吧.......”
    李胜男一幅沉思状：“不对.......”
    我没在意，把车开上了路.......
    ........
    行驶在街道上，伴着落日的余晖。
    当夕阳缓缓地把光芒洒在路面上时，我似乎能看见每一个光芒的因子都在跳动，以同样的一种固定频率此起彼伏，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浪从西面向我身后席卷而去，那是一种特别和谐的美，包括路边的每一颗树以及每一片泛着枯黄的叶子，我好像看见了梦境之中的画面，逐渐无视了路边人行道里形色匆匆的人........
    为此，我特意将车速降慢，我有点失神了，以至于后面的车辆不停地响着喇叭，我才回过神来.......
    “张扬，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怎么有点心神不宁的.......”
    “啊？你说什么了？”
    李胜男叹气：“我说我想起刚刚要和你说什么了。”
    “你说吧，我听着呢！”
    “就是刚刚在局里，我去洗手间的那段时间。我好像听见有人提起白药了.......”
    “你听错了吧.......局里的人怎么能和白药扯得上关系呢？而且说不定是重名得，也正常。”
    “应该是我们认识的白药没错，因为我还听见工作人员提起了韩中原.......”

 第四百八十五章调查

    “什嘛？”我猛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到了路边。
    又质问道：“你刚刚在派出所怎么不说呢？”
    “我这不是才刚想起来嘛！而且我让你别开车，你没当回事儿.......”
    稍微顿了顿之后，我又平静下来问道：“你还听见什么了？”
    “那我怎么能听得这么清楚呢？好像.......好像还提到什么举报、纪委之类的话.......最主要的是我看见那个和派出所工作人员说话的人好像是吴蕾.......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
    “这都哪跟哪啊？”
    “害呀！我也说不清楚，但事情就是这样.......你要不要回去找人问问，看是什么情况？”
    “我上哪找人问去啊？”
    “涂磊啊，你不是跟他很熟吗？”
    “我记得以前问过涂磊，但他说他不是负责那一块的，不同的系统之间，是绝对保密的.......”
    李胜男叹气：“那好吧，就当我没说过........”
    沉默片刻之后，我还是决定开车回去一趟。
    ........
    我知道韩中原最近深陷泥潭，可为什么他的事情能和吴蕾扯上关系呢？
    而通过吴蕾这个人，我又想到了余彦，难道说这都是余彦的意思？
    再加上李胜男刚刚提到的几个关键词，我一下子就有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因为苏雅大闹余彦的婚礼，导致余前进颜面尽失，而余前进又把怒火引到了余彦身上，所以余彦就决定让吴蕾匿名举报韩中原，以此来要挟白药？
    可这也说不通啊，余彦的目的不是真的让韩中原进去，而只是想得到白药而已，那他为什么要真的付诸行动去动摇韩中原呢？
    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看来我的生活依旧不可能平静.......
    ........
    到了派出所，当我正准备下车的时候，却忽然看见吴蕾从里面走出来，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他们在交谈着什么，但车内的我们听不见。
    我向身边的李胜男问道：“那个男人是余彦吗？”
    李胜男摇头：“不是。看着装似乎是公职人员。”
    ........
    我俩就在车里一直盯着吴蕾和她身边的男人看，直到他们一起上了一辆车，从我们视野里消失.......
    短暂思考后，我还是决定联系一下涂磊，现在也只有他有可能知道吴蕾和那个男人是来干什么的。
    我让李胜男一个人在车上等待，而我则去找涂磊打听情况。
    ........
    在涂磊的办公室里，我递给他一支烟说道：“磊哥，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我当然知道你小子有事找我，要不然也不会刚出去就又回头.......说吧，什么事？”
    稍微停顿，我叹了口气道：“我想知道刚刚从这里出去的一男一女是来这干什么的？男的我不认识，但女的我认识，就是智行的前任总监吴蕾.......”
    涂磊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几秒钟之后才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道：“你是说刚刚那两个来这里准备材料的人？”
    “准备材料？什么材料？”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只知道他们好像是要收集什么证明.......那个跟在吴蕾身边的男人就是纪委的，手上有上面给的手续，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让他们查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你小子要真是随便问问，能专门再掉头来找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涂磊说清楚这件事，可现在似乎也只有他能帮到我，所以我只能再一次点了一支烟，把关于白药家庭的事情如实告诉了涂磊，而我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似乎没有一点存在感........
    我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才让涂磊理解了我的意思，只看见窗外的夕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落，直到只留下了一丝余晖在窗前.......
    可能也是因为涂磊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太多，所以他并没有很惊讶，只是沉默了许久后才半开玩笑道：“张扬，你这人生都能写本小说了吧？”
    我笑了两声? 可心里是真的装着莫名的苦涩? 那种一无所知的感觉真的让我备受煎熬........
    可再仔细想想，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这幅刨根问底的劲儿，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能帮白药解决目前的困境吗？我能让韩中原没有后顾之忧吗？答案都是否定的，我能做的似乎只有看着? 看着.......
    在这样的情绪拉扯之中，我对余彦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涂磊才缓缓地说道：“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我估计韩中原势必要被双规了.......因为司法程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一旦进行，那必须要有一个可靠的结尾.......我估计吴蕾刚刚来这也是为了调查韩中原曾经在武汉遗留下的资产之类的种种，每一笔收入都需要做一个详细的说明，特别是针对他这个级别的人来说，一旦有这种传闻掀起，那基本就可以坐实，而且仕途是一定没有了........”
    “可.......我能做些什么呢？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是啊，你确实什么都做不了.......贪官污吏是荼毒人民幸福生活的罪魁祸首，这样看起来吴蕾似乎是在做一件好事.......行啦，我去帮你问问资料室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晚上给你打电话。仅此一次啊！”
    “嗯，谢谢磊哥.......”
    ........
    再一次上车之后，我似乎失去了开车的欲望，和李胜男调了个位置之后，我躺在了副驾驶上，保持着恍惚的状态望着天边最后一缕曙光.......
    李胜男向我问道：“张扬，情况怎么样？问清楚吴蕾来干什么的吗？”
    “还没呢！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他们是受了余彦的指使，来这里调查韩中原的个人资产的........”
    “那为什么我听见他们提到了白药呢？”
    “白药是韩中原的女儿，提到也是很正常得.......”
    李胜男终于安静了，她只是用充满着悲怜的目光看着我，那种眼神就好像看一个得了绝症的将死之人一样.......
    也就在这时，李胜男惊呼了一句：“张扬！那情况可能会对你不妙啊.......”
    “怎么了？”
    “这辆车不也是白药给你买的吗？”

 第四百八十六章见面

    “你自己也说这车是白药买的，和韩中原能有什么关系呢？而且这笔钱是白药把房子卖了得来的，而房子的产权证也是白药的名字.......”
    李胜男满脸的担忧，似乎依旧不放心：“那白药也是韩中原的女儿，买房子的钱总是韩中原出的钱吧？你最好还是找专门的法律人士咨询一下.......对了，待会到了公司，我就给张律打电话，他一定能给你一些建议.......”
    “这房子是拆迁安置房........当初户主就写的是白药的名字，跟韩中原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就别瞎折腾了........”
    我心里清楚，如果白药知道这房子可能会和韩中原产生必要的联系，那她一定不会让这套房和我产生关系.......这是一种信任，我对她无条件信任.......
    可这种信任现在看来却如此决绝，我越发觉得这是白药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信号.......
    .........
    夜幕彻底降临了，它总能带给我苍凉和惶恐，我总感觉今天似乎是特别漫长的一天，可我却不能从这种漫长之中寻找到一丝充实的滋味儿.......
    当我穿行在大街小巷，被周围的喧嚣包裹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与人流，都各有各的忙碌，都与我无关.........抬起头时，迎上的冷漠无情的擦肩而过，城市是热闹的，而此刻我在热闹之中却更显孤独，李胜男也只是热闹中的过客而已，不！不仅仅是李胜男，我们都是热闹中的过客.......
    .......
    最终，在把李胜男送回公司之后，我又一个人驱车来到江边。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奇怪，我还特意在来的路上买了几瓶饮料和一些即食食物，当做今天的晚餐。
    可当我把那些东西都铺展在面前，面对着身前滚当的江水时，我又觉得这样反而更奇怪了，正如李胜男说的一样，有哪个正常人会没事一个人来江边坐呢？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东西........
    我苦笑了一声，然后撕开了一罐饮料，猛喝了一口。
    带着强烈气泡的碳水饮料让我瞬间清醒了很多，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之中稍微抽离出一些。
    我打了个嗝，又长出一口气，继而面对黑洞洞的江水点上了一支烟。
    人在安静的环境之下，总会想到很多平日里忽略掉的事情，比如现在，我又想到了苏雅那天在电话说，她有男朋友了.......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心情，我好像瞬间失去了半个世界，可又不能表现出难以割舍的反应，我只能默默地去接受失去的现实，并期待着有一天失去的痛苦能被时间消磨殆尽.......
    带着这样的想法? 我再想起白药时? 又只剩下愧疚? 苏雅对我点点滴滴的好，甚至是我们曾经相处过的时光都会变成一种另类的折磨刺痛我对白药的心，我忽然发现我居然无法把这两个女人联想到一起，因为她们一旦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我的整个世界都会被撕裂.......
    我意识到苏雅在我心里的位置已经越来越重.......
    就在这时? 我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有个男人笑着打招呼道：“我姓余.......你好啊? 张扬！”
    我一时间呆滞住了，而这个人无疑就是余彦.......
    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出声音，以至于余彦第二次说话：“张扬? 咱俩见个面吧.......”
    平息一阵后? 我说：“好.......地点你定。”
    “那你来九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找我吧........”
    挂了电话，我才放松下来，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看来一切都要来了.......
    ........
    按照余彦定的地址? 我驱动车辆在八点五十抵达。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联系到我? 但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想，只不过还需要得到验证才行.......
    进门之后，我就看见一个身穿着深色外套的男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向我挥手。
    我坐在他面前之后，他才摘下墨镜并伸出右手对我笑了笑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那就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余彦........”
    我想过跟他保持客气，便摇了摇头说：“不用认识了........我想就算是第一次见面，我们也很熟悉彼此了吧........”
    没得到我的回应，他的右手在空中晃了晃之后，又放了下去，尴尬地笑了笑说：“也是........”
    我冷着脸问道：“说吧，找我干什么？”
    “你应该是清楚的吧.......我来找你自然不可能为了别的事情........我只想知道小颖现在在哪？”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稍作停留之后，我又说：“还有，别在我面前提小颖，因为你不配！”
    “呵呵.......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八岁，我叫了二十几年的小颖，怎么能轮到你对我说不配呢？挺可笑的........”
    “如果按时间算的话........那你可能还真的不配.......”
    余彦不知道我和白药的过去，那他肯定是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于是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和我争论，继而直言道：“那好，我就叫她白药........我来找你就是想打听清楚白药现在的下落，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您.......”
    “你这是在跟我演哪出戏呢？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要说，那我先走了.......”
    我不是装样子给他看，也没这个必要，所以话音刚落，我就准备起身离开这里。
    余彦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张扬！如果你不想让韩中原去坐牢，那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白药现在在哪！”
    难道说余彦不是在和我演戏？白药真的不见了？
    片刻后，我又回头坐下：“首先，我真的不知道白药在哪。其次，如果你要拿韩中原来威胁我，那你想多了........我巴不得韩中原去坐牢，对于一个知法犯法的人我为什么要去维护他呢？这样的社会毒瘤，早点清除了才好.......”
    我知道我是带着气说出的这些话，片刻后我便后悔了，因为在余彦面前，我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我更加清楚，如果想击败一个人，首先就要克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见面的第一场，我便输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打架

    正是因为我心里对余彦的恨意冲天，所以才会如此在意每一次交集的输赢，说到底，这是一种我落入下风的表现，虽然我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这就是事实。
    我有些泄气，可在这种环境之下，我连抽烟的权利都没有........
    片刻之后，余彦忽然笑了笑说道：“张扬，有时候人需要认得清现实，就好比现在。你不开心只能憋在心里，自己气自己；但我就有更高级的选择，我可以让韩中原为我的生气买单。而白药下半生都会在牢里去见她的父亲.......”
    “你没必要这么做.......你心里清楚，这么做只会让白药恨透了你而已.......”
    “是啊，这么做的确会让她恨透了我，说不定还能间接促成你们........可你忽略了一点，我既然有办法让韩中原进去，那就一定有办法让他出来.......这是你我之间最大的区别，我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的人生，但你只能像水中的浮萍，一生都在飘摇中度过，想不透自己下一秒又会飘到什么地方？张扬，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在这个世界上，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所以认清楚现实，让大家都好过，不好吗？只要你告诉我白药现在在哪？让我带走她，那我们大家都会相安无事，我还能给你一些合理的补偿........可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马上让韩中原先进去住个一年半载，看看白药是不是会为此伤心难过？唉，一想到她流泪的样子，我就钻心地难受........”
    余彦装模作样的样子真的让我恶心到了极点，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人还有脸提及爱？
    可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在跟我演戏，还是在干什么？我不知道白药现在在哪，也不知道她的消息.......
    短暂地思考之后，我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白药在哪？但我可以打个电话问问.......我不关心你是不是会把韩中原送进去，我只是不想让白药难过........你说得对，我们的确不一样。我掌控不了自己的人生，只能不断飘摇；可和你比起来，我更像是一个有真情实感、活生生的人，这就是为什么白药爱的是我，而不是你的原因.......你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有价值的商品，可以衡量取舍.......”
    余彦保持着一贯的微笑：“我不在乎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你也只能给我讲讲大道理了.......快点做事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
    站在街道上，我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那种压抑的感觉才缓缓地消失了一些.......
    我想到白药之前给我留下的一张字条，她说如果有一天余彦找到我，就对余彦说：她已经死了.......
    现在事实真的来到我面前了，余彦找到了我.......
    我给唐艺打去了电话? 并期望着她在这个时候能接到我的电话。
    在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我有种奇异的感觉，我仿佛要经历人生最漫长的半分钟........
    街道对面的ktv闪烁着霓虹，灯光从对街一直印到我的眼里，然后在短短的片刻之间，它就又从我的眼里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眩晕.......
    电话提示音持续响起? 当我以为唐艺不会接电话时，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唐艺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有些疲惫：“张扬.......怎么了？”
    “你们.......回国了吗？”
    “嗯? 回了。”
    “那白药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的唐艺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能感受到她似乎是在酝酿着某种情绪，所以才会有这么长时间的停顿。
    当我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唐艺却忽然像是情绪崩溃了一样? 放声大哭........
    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连声问道：“唐艺? 唐艺？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她不说话，只是一直在哭泣? 而她越哭? 我心里就越乱。
    或许因为这段时间我见过了太多悲剧发生，所以也瞬间像是下意识的反应一样，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我放慢了语气，缓缓地说道：“唐艺，你先别哭了.......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等待十几秒之后，唐艺才哽咽着说道：“白药自从那次婚礼闹剧之后，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和我们四处飘，整天不说话，也不联系任何人........今天上午，白药接到了韩中原入狱的消息，我们立刻搭航班到南京后，她开车载我跟老魏准备去看望韩中原，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太劳累，撞到了路边的绿化带.......事故不严重，只是方向盘上的气囊冲击力太大，导致她陷入了昏迷，现在还在医院里.......”
    .........
    那一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听到唐艺说的那段话之后，我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回到咖啡厅就给了余彦一拳，然后和他厮打在一起，直到身边有人报了警，我们才被警察拉开.......
    我大概是疯了，余彦可能也有点疯了.......
    ........
    我没受什么大伤，只是嘴唇破了几道口子，余彦在打架这方面肯定不如我，他要比我略微惨一点，额头上还包扎了几针........
    接受批评教育之后，我们各自缴了罚款，在看守所等待家人认领.......
    这一次，负责处理我们的不是涂磊，所以也就没了优待。
    警官对我们批评教育道：“你们呢！也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呢？当众打架斗殴，还把法律当回事儿吗？”
    接着警官又指着我说：“特别是你，张扬，对吧？我记得你不是第一次因为这事进来了啊！上一次的教育看来是不够深刻！我警告你，再敢有下一次，我保证你会在这顿了半个月，好好接受教育！”
    我实在没有心情说话，只是默默低着头，心里一直想着白药.......
    “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我有气无力地说：“听见了.......保证没有下一次.......”
    余彦在我旁边，一边被医务人员处理着伤口，一边不服气地说：“警官，我能不能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他可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给我一拳，我属于正当防伪！”

 第四百八十八章去南京

    警官冷笑了一声，终于把矛头对准了余彦：“正当防卫？本来是可以算正当防卫，可当你拿起椅子去砸张扬的时候，性质就变了，你就属于防卫过当了，你知道吗？要真是走公诉，你们俩都得承担责任，特别是你，比他还严重！”
    余彦终于不说话了，疼得“嘶”了一声。
    然后，警官才又说：“现在老实交代一下吧。张扬，聊得好好的，你怎么接了个电话就跟疯了一样，冲进去就打人呢？”
    “警官，说了您也不理解，我还是保持沉默吧.......”
    “我看你这个态度真的不想大事化小啊！”
    “不是我不想.......”
    “那就老实交代！”
    我叹了口气，一心只想早点从这里出去飞到南京，于是只能实话实说：“那还不是应该拜这位大人物所赐........他害得我跟我女朋友分手，而且现在我女朋友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你说这事搁谁身上，谁能冷静得下来？警官，我已经认识到我的错误了，我不该这么冲动，您能不能大发慈悲早点放我出去，我现在只想去看看我女朋友.......”
    警官瘪了瘪嘴：“现在知道错了，那早干嘛去了？”
    余彦却忽然问我：“你说什么？白药昏迷不醒？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人在哪呢？”
    “你就别在这假惺惺地恶心我了，要不是你，白药能成这样吗？真是多亏了你，把韩中原举报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从国外回来，也不会出事故.......”
    余彦似乎还想与我争辩什么，起身瞪着我，可忽然一下子又泄了气，坐在椅子上呢喃道：“可我还没把材料交上去啊.......动作这么快吗？”
    警官显然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摆了摆手道：“罚款已经交过了，等你们家人来认领就行了........记住，下不为例！”
    .........
    余彦比我有关系，他在打了一通电话之后，便冷笑着离开了.......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关系，所以只能让他们打电话给李胜男，而她在夜里十一点把我从看守所接了出去........
    坐在车上，我片刻都等不及，直接对李胜男说：“把我送去机场，我的车你找人帮我开回去.......”
    “去机场？现在去机场干什么？我还不知道你这又出了什么事，怎么能安心放你走呢？你先跟我说一下发生什么了，要不然我真不能轻易放你离开！你是不知道，派出所的人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
    说着，李胜那又把车停在了路边? 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嘴角问道：“还疼吗？”
    我拨开了李胜男的手? 顺势躺在座椅上长出了一口气说：“我没什么事情.......刚刚跟余彦见了个面? 我把他给揍了? 然后就被带到了派出所。事情就这么简单。你赶紧送我去机场? 我要去一趟南京，白药回国了? 而且还出了车祸.......因为韩中原已经进去了.......”
    我一下子给了李胜男太多信息? 所以她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分钟之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哦，你把余彦揍了.......什么？你把余彦揍了？”
    “是啊，他受的伤可比我严重多了.......赶紧的? 别墨迹了，快点送我去机场.......”
    在我的催促中，李胜男才启动了车辆? 朝着机场开过去........
    ........
    车上，李胜男一边查看着我嘴角的伤势，一边叮嘱我说：“张扬? 虽说这件事看起来就这么算了，但据我所知，余彦是个报复心理很强的人，他是一定把这笔账记在心里了，你以后一个人可要小心点? 遇到事情第一时间联系我！”
    我的心思不在李胜男这? 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嗯，我记住了。”
    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样子，李胜男很不满意，她干脆在一个岔路口，把车停了下来，然后掰过我的脸对着她说：“张扬，你认真一点，我没和你开玩笑，余彦这个人的水是真的很深，你别以为今天把他给揍了，你就得意忘形.......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报复人的手段可多了去了，他要是想让你栽一跟头，压根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你明白吗？你没身份背景，你也没后台，要是哪天你暴尸荒野，说不定都查不到余彦的头上........”
    李胜男说着说着，眼眶里就有泪在打转，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打心里关心我，而我的心不在焉则显得格外不近人情，于是，我停顿片刻后认真地说道：“谢谢.......我会注意安全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余彦的本事再大，他也斗不过法律的。你放心他还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但我心里清楚，他报复我的方式一定是阴狠毒辣的.......所以我会尽量注意。”
    当我说完之后，李胜男才放下双手，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必要的谨慎时一定要有的，可遇到事情也别怕，因为我和王总就是你的后台.......就算全世界都离你而去，我也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我心里的感动难以用语言形容，也许真的像那句老话一样，唯有患难才能见到真情.......
    可为了不让气氛太过凝重，我还是笑着半开玩笑说：“你这么想，光头王可不一定这么想，他是我见识过最现实的人，说不定哪天就把我给卖了.......”
    李胜男依旧没有从那种严肃的氛围中抽离出来，她凝视着我说：“我和王总不一样，他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公司.......”
    “我记得你也对我说过，公司是除了家庭之外，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以前，我的确这样认为.......但现在我不这么想.......家庭依旧是第一位，可公司已经排到了第三位........”
    李胜男说完，便接着开车上路。
    我也没有去明知故问那第二位是什么.......
    片刻之后，我打开了副驾驶的车窗，并点了一支烟。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害怕所谓的余彦的报复，因为他和之前我遇到的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不一样，他有更多的羁绊在身上，而就是因为这些羁绊束缚了他，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必须在社会框架之下合理化.......

 第四百八十九章抵达医院

    半夜，李胜男开着车把我送到了机场。
    而我早就在车上订好了机票，就在半个小时之后起飞。
    在候机的这段时间里，李胜男还没有急着离开，她停好了车和我在候机大厅一起等待着，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李胜男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么晚了还去打搅她，于是我说：“反正我已经到了机场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吧，熬夜对皮肤不好........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李胜男没看我，只是默默地摇头，也不知道她摇头的意思是不累，还是不急着回去，总之我俩就挨着坐在候机大厅里，沉默不语很久........
    现在是半夜，也是最后一班飞机，候机大厅里基本上看不见几个人。
    许久之后，李胜男才缓缓地偏过头看着我问道：“张扬，你想过没有？这一次你去南京能做什么？”
    李胜男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还真的把我问住了........
    是啊，我这一次去南京能做什么呢？仔细想想，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我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也无法让时光倒流，使白药免受灾祸........
    驱动我去南京的原始动力只有一个，我想看看白药，仅此而已.......
    我有些丢失底气地对李胜男回道：“非要做什么吗？我只想去看看白药而已.......”
    李胜男叹气：“说到底，你还是没有真正认清楚现在的局势。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来帮你分析分析.......你接到消息，韩中原已经进去了，所以你认为在你和白药之间的困难已经没有了，你想再去找她，跟她破镜重圆，对吗？”
    我很想辩解什么，因为我的第一想法并不是这样，我的脑子已经被白药出事冲昏，哪还有心思去想什么破镜重圆？
    可再想想，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我此刻的所作所为，动机不就是冲着复合去的吗？
    在旁人眼里，我好像成了一个特别可笑的懦弱男人，只知道躲在女人后面，当困难消失的时候才敢往前迈一步........
    于是，我干脆不解释，让李胜男接着说下去。
    李胜男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余彦既然能让韩中原进去，那他就有能力让韩中原出来，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所以你和白药之间依旧存在问题，而关键因素就在于余彦接下来会怎么做了........你依旧被动，依旧处于弱势地位.......”
    片刻后? 我才转头向李胜男望去? 呢喃道：“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你现在应该做的? 是化被动为主动，把心思全部放在事业上，当你掌握住余彦的命门的时候，你觉得现在这些问题还是问题吗？”
    “我明白了........但我还是想去看一眼白药? 只是远远地望一眼而已.......”
    “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而已? 你的人生还是要由你来决定！”
    “谢谢.......”
    “不客气? 到了之后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 我才拿出手机给李胜男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我以为在凌晨四点种，她已经睡下了，所以也就没等待她回复? 可我没想到在我把消息发出去的第一时间，她就给予了我回应? 她说：“以后千万记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别做那种没有意义的傻事.......我放在你兜里的消炎药记得按时吃? 伤口好得快。”
    看着李胜男发来的消息，我才下意识地往兜里摸了摸，结果还真的摸到了一盒药.......
    谢谢那两个字似乎承载了今夜我和李胜男之间所有的话题........
    稍作停留之后，我就给唐艺打了一通电话。
    然后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出租车多的地方赶过去.......
    半晌之后，唐艺才接通了我的电话：“张扬，我和老魏刚准备睡下.......”
    “我到南京了，你们现在在哪家医院，我这就过来。”
    唐艺犹豫了一下才说：“白药两个小时前才刚醒过来，这会不适合出现情绪波动，要不你还是回了吧.......”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放心，我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不会让她发现的.......”
    “那行吧.......我把地址给你，你到了给我发个消息，我下去接你。”
    “嗯。”
    ........
    按照唐艺给我的地址，最终我在凌晨五点抵达了目的地，并且看见正在医院楼下等我的唐艺.......
    现在天气逐渐转凉，唐艺披了一件大棉衣，手上捧着一杯热饮取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便冲我招了招手。
    靠近之后，她顺手把手里的豆浆递给我说：“喝点吧，能热乎一些.......”
    “你喝吧，外面挺冷的。”
    “我已经吃过早餐了，这杯是给你买的。”
    点头之后，我便没再客气，从唐艺手上接了过来，暖手。
    然后顺势问道：“老魏呢？”
    “他太累了，昨天忙到半夜，现在让他先去酒店休息了........”
    上楼时，我心里是一阵茫然，我忽然发现原来我和白药之间的早已产生了距离，就好比现在，我想看看白药，还要通过联系唐艺的方式才能见到她........
    那种滋味其实挺难受的.......
    唐艺问我：“你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破了这么大一条口子.......你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反正这里是医院，也挺方便的。”
    “不用了，不小心碰的.......没多大点事。”
    稍作停留之后，我反问唐艺说：“出了事故，你和老魏没伤到哪吧？”
    “我们俩都没事，事故不严重，只是白药开车被气囊冲击到了.......现在白药也清醒了，只不过这个点应该已经睡着了........”
    “那正好，我看她一眼就走........”
    在快要到白药所在的病房时，唐艺忽然拉住了我，面色严肃：“张扬，我问你点事，你认真回答我.......”
    “什么事？你问吧.......”
    “苏雅闹婚礼现场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我。”
    “真不是？”
    “真不是！”
    “那你把你手机微信打开，让我看看聊天记录！”
    对于唐艺的完全不信任，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默默拿出手机递到了唐艺面前：“密码六个六。”

 第四百九十章谢谢

    其实大多数，我和苏雅闲聊时，都打的电话，而电话里的内容早就无从考证，所以唐艺看到的那些聊天记录都是零零碎碎的内容.......
    只不过那些零碎的内容已经足够证明一切了，我真的没指使苏雅，而这些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决定........
    几分钟之后，唐艺才把手机还给我说：“我相信你了.......不过也就是你拎不清感情，才导致了这个局面.......”
    我没有为自己辩解任何事情，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看一眼白药.......
    接着，唐艺又质问我：“韩中原被人举报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这一次，到轮到我反问唐艺了：“为什么你会认为是我做的呢？我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去举报韩中原呢？”
    唐艺盯着我，一字一顿：“你心里清楚！”
    我手里的那杯豆浆已经逐渐失去了温度，所以我干脆把豆浆顺手放进了垃圾桶里，和唐艺对视着，好一阵子.......
    我不想为自己做过多的辩解，因为当唐艺心里已经对我有了一个定义之后，我多少什么都是无益的，反而还会显得自己心虚.......
    半晌之后，我说：“如果你这么认为，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去看看白药就走.......”
    “你是被我说中了吧？”
    “随你怎么想都行.......”
    ........
    我把病房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隙，然后在缝隙之中见到了躺在床上的白药。
    此时，她正背对着我的方向侧躺着，看样子，应该是睡得很熟.......
    我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去打搅她，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一阵恍惚........
    顿时，我心里便有了一股难言的痛楚。
    当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白药时，我忽然发现原来她也不是成天飘在云端的仙女，她也有生病需要治疗的时候，也有脆弱不堪的一面........只不过那些不令人愉快的东西，她几乎从来不向我主动展示，她独自消化着悲伤，把笑容全部留给了我.......
    依稀间，我还记得缠绵过后，她躺在我怀里时，在我耳边的腻语，画面伴随着声音一并冲我席卷而来........
    她说：“老公，我永远只会属于你一个人.......永远.......”
    她说话时，声音虽然轻巧，但我依旧可以从她的语言中感受到无匹的决绝，那种信念感仿佛是凭空生出来的一样，我们都清楚? 当她面对那样的抉择之时，几乎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正当我不断恍惚时，白药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 我以为她醒了，所以连忙掩上了门? 靠在病房外的白色墙壁上，喘着粗气........
    唐艺在一旁冷笑着说：“是做贼心虚了吧.......自私的人永远不配得到真爱.......张扬? 以前我总是希望你能和白药在一起好好的? 就像我和老魏一样。可现在我见到你的真面目之后，我就不这么想了? 你配不上她? 她对你总是毫无保留的付出? 可你能为她做什么呢？除了伤害，还是伤害.......现在看来，我甚至都觉得余彦更适合白药，因为余彦至少对白药足够专一? 而且他也有能力去保护白药不受到伤害.......认清现实吧，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等白药的情况好转一些，她会去监狱里看望韩中原，之后我和老魏都会陪着她去国外生活，并且定居? 再也不会回国了.......韩中原也算是得到该有的报应，白药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弥补父女之情了........”
    随着唐艺说话，一阵无力感逐渐压倒了我，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很长时间都没发出一点声音，人悲哀到了极致的确是这样.......
    可我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离开，我看了唐艺一眼后，缓缓地说道：“我说过，韩中原不是我举报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但八成的可能性是余彦安排人做的，这不是猜想。因为就在昨天，我还看见余彦的手下出现在武汉的派出所里，身边跟着一个纪委的人.......我问过警局认识的朋友，他说他们是专门才采集韩中原的资料的.......就在昨天晚上，余彦约我见了面，他的目的是想知道白药的位置，并威胁我，如果不告诉他，他就立刻举报韩中原........无奈之下，我给你打了电话........之后，我就一时冲动，跟余彦打了一架。夜里十一点，我才从看守所出来，第一时间买了机票飞过来........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至于你相不相信，都看你了.......”
    “你的意思是余彦为了报复白药不辞而别，选择举报韩中原？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为了让白药恨他？而且韩中原入狱的时间要比你看到他们采集证据早很多，你觉得这件事对的上吗？你的话简直漏洞百出！”
    面对唐艺的不信任，我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解释，只能默默点头道：“好好照顾白药，我走了........”
    等我快走到楼道转交处时，唐艺忽然在我背后叫了一声：“等等！”
    我回头，她又看着我面色复杂地说：“以后别再打搅我们了.......我们祝愿你今后的日子一帆风顺.......”
    “谢谢.......”
    又是一句谢谢，代表了今夜的终结。
    ........
    出了医院，我立马用手机买了回程的机票，并坐在出租车上。
    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又对司机师傅说：“师傅，先不去机场了.......按照这个地址开吧.......”
    我给他的地址就是白药的南京小院，我还记得她曾对我说过，有时间就把寄放在邻居家的猫带回去.......
    所以我打算把猫带走，白药以后去了国外，也没时间回来照顾这只猫了.......
    随着车辆在道路上缓缓地摇晃，我再一次陷入怅惘的情绪之中，原来不是所有的见面都意味着重逢，有一种见面就叫真正的离别。
    其实这一次南京一行，我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能带走一只猫，还有对白药无时无刻的思念。
    我想，当载着白药得飞机真正从这片土地上起飞时，我们之间的故事也就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各自带着各自的悲伤，飞往不同的地域，然后再用时间去磨平那些不甘。
    我知道，唐艺的猜测一定不会是她的个人意思，这其中至少有一大半都是来自白药。

 第四百九十一章接苏雅

    带着猫从南京回来之后，好几天我都难以从那种抑郁的情绪中走出来。
    此刻，我又一次坐在长江边上，望着眼前的江水.......
    我总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全世界，似乎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离我渐行渐远，我不知道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再深思一番，我又觉得是我的行为抛弃了整个世界.......
    总之，有好几天的时间，我都在谁抛弃了谁，谁放弃了谁的问题上浪费了思考的时间。
    一周以前，我还把赵然视为大敌，觉得可能要花费一年两年，甚至十年的时间去对付他，可谁也没能想到，命运往往是如此造化弄人，赵然死了........以一种突兀的方式，在我面前离开了这个世界。
    就是这件事带给了我无尽的思考与触动，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眼前望不见的钢筋水泥结构的高楼大厦里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还是为了更好、更舒适地活下去？这两者似乎并不冲突，总而言之，都是为了生活，生下来并且活下去。
    可赵然明明已经得到了比以往都要好的生活，他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一条路上走到黑呢？我们都能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他自己却无法走出来，他的确是失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只不过他败给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光头王，他是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自己难以控住的欲望........
    当夜幕降临时，我知道自己到了要离开的时间。
    也就在这时，我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苏雅打来的。
    她一开口便是：“张扬，快点儿来机场接我，我现在快冻死了........”
    我好像还能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听起来她是真的冻坏了........
    可我现在不太想去机场，因为机场离我家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我只想回家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好好睡一觉.......
    于是，我带点不乐意的情绪说道：“你自己在机场打个车回家很困难吗？”
    “我没钱！”
    “那我微信转给你！五十够吗？”
    苏雅不言语了，好像又在酝酿什么情绪? 半晌之后她才冷冷地问我：“张扬? 就这么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帮个忙吗？”
    我默默地嘀咕着：“这不是愿不愿意帮忙的事情.......你自己都说了，这么点小事而已.......而且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让他去接你不是挺好的？咱俩接触太近反而不好.......”
    这是苏雅却忽然笑出了声? 像个鹅一样........
    “你笑什么？”
    笑完过后? 苏雅才说：“我在笑你? 心眼儿怎么就这么大一点儿........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啊？我一女的都不怕什么误会，你到好！还跟我玩起纯洁那一套来........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 我就在机场等你? 要是等不到? 那我就冻死在这? 你明天就给我妈打电话，不对，看这气温，也用不着明天? 今天晚上凌晨让她来给我收尸吧！”
    苏雅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没给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而我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
    片刻之后? 苏雅便用微信给我发了具体位置? 并嘱咐我在来的路上给她带俩烤红薯........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屁股起身开车.......
    ........
    一路上，我都没看见哪有卖烤红薯的地方，反倒是到了机场之后，才在路边看见一个拖着烤红薯箱叫卖的老头儿。
    而苏雅的位置就在距离卖烤红薯老头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她拖着一个行李箱? 在寒风中不断抖动........
    停好车之后，我便往她的方向走去。
    在看见我的第一瞬间，她便顺手丢了手上的箱子，往我这边飞奔而来........
    她上来就扑在我身上，双手搂着我的脖子，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动作实在不雅观.......
    我推了推苏雅：“干嘛呢？赶紧下来！这人挺多的........”
    “我不！我就不！”
    “别闹了，又不是小孩儿。”
    苏雅楚楚可怜地趴在我耳边呢喃道：“可我冷.......”
    “谁让你大冬天还穿个裙子？冻死你也活该！”
    “冻死我，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笑了笑：“不会，我甚至还想去采购两车烟花爆竹，好好庆祝庆祝！”
    这时，苏雅才放手，猛的一下从我身上跳下来：“好你个张扬，看不出来你这人心思怎么这么恶毒呢？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白白损失一个小可爱，你损失可大了去了，我告诉你！”
    片刻之后，苏雅向我伸手说：“我让你买的烤红薯呢？你怎么两手空空地来了？”
    “嘿！我就纳了闷儿了！明明你旁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就有一老头卖烤红薯，你偏偏让我给你带，这不是闲的吗？”
    苏雅瘪了瘪嘴：“我不是说了嘛.......没钱........”
    “我不相信你买俩烤红薯的钱都没有！”
    苏雅瞪大了眼睛，然后从衣兜里翻找了一通，最后摸出俩硬币说：“诺！我全身上下就只剩下这俩钢镚了........这还是泰铢！别说俩烤红薯了，我连公交车都坐不起！”
    我又咧了咧嘴笑着说：“那你包里呢？都拿出来看看！”
    苏雅噘着嘴，默默把她的包翻开给我看：“检查吧、检查吧！让你这个没良心的资本家好好检查，到了现在都还想剥削我这个身无分文的穷苦老百姓........不对，是穷得只剩下美色的美少女！唉，真是没天理！”
    我扫了一眼，便将苏雅的包合上，然后又把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说：“下回记住了，不论是出国还是回国，都要查看一下目的地的天气，现在国内都是大冬天了，哪个缺心眼的美少女还光着大腿在外面瞎溜达？说你缺心眼都感觉是在夸你........”
    “怼我！你就怼死我吧.......你早晚会失去我的.......”
    苏雅默默地披上了我的大衣，然后径直往卖烤红薯的地摊走去.......
    我留在原地，反倒是被苏雅刚刚说的话弄得一怔，我发现当苏雅提起失去时，我还真的有过片刻的失神.......
    “喂，臭张扬，你还楞在那干什嘛？还不赶紧把我的箱子拿过来，然后给我买烤红薯！”
    苏雅理直气壮，不仅是对我，对摆摊的大爷也是........

 第四百九十二章我只在乎你

    可摆摊大爷显然饱经风霜，压根不吃苏雅这一套：“我说姑娘啊！我是卖红薯的，可不是做下人的.......”
    苏雅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大爷，我不是对您说话，我是对那个人说话呢！”
    大爷笑了笑：“那你要点什么？”
    “俩烤红薯！他给钱！”
    “得勒！”
    为了让苏雅出点洋相，我提着箱子就往车上走，坐在车上，看着苏雅到付钱的时候找不到我人，急得四处张望........
    我充满恶趣味地笑着.......
    苏雅当然想不到我是开着918过来的，所以她压根没注意到车上的我。
    笑着笑着，我就忽然发现一个很实在的问题。
    当我和苏雅相处时，我总是会很快进入她的节奏之中，然后忘却那些不让人感到愉快的遭遇，她有这种奇怪的魔力，独属于苏雅的魔力........
    最终，我还是下车帮她付钱，因为她真的快急哭了........
    看见我从车上下来时，她先是感到难以置信，然后又迅速走上来给了我一拳，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张扬，你真是个混蛋！”
    ........
    上车之后，苏雅便一边收拾着情绪，一边打量车的内饰。
    她带着惊叹的语气说：“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张扬，我才多久没回来，你就开上918了！你是去抢银行了，还是傍上了富婆了？这该不会是你女朋友过八十大寿时送给你的吧？”
    “别瞎说.......这是白药卖房子送给我的.......”
    苏雅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原样，不屑道：“那跟我说的没什么区别啊！你不就是傍上富婆了嘛！”
    “你们又复合了？想来也是，白药八成和余彦结不了婚了.......余前进那么重脸面的一老头，怎么受得了自己儿子在婚礼上出的丑呢？说到底，你还是得感谢我！你可真够没良心的，我帮你这么大忙，让你来接我再买俩红薯都这么难.......”
    苏雅就这么喋喋不休地说着，可我忽然想到自己这些天为什么会这么郁闷了？
    因为我欠白药的东西太多，当我意识到这一生都不太可能再跟她有联系的时候，那种亏欠感便更加强烈.......
    我开的车都还是白药给我买的，我又怎么能安心呢？
    只是片刻，我便打定了主意，这笔钱我一定要还给白药，她没了韩中原做后盾，以后在国外的生活一定会很艰难，而她也需要这笔钱.......
    “张扬，你怎么不说话了？不至于又生气了吧........”
    我启动了车子，淡淡地回道：“不是.......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别胡说八道了.......”
    “还能有什么事？难道你和白药没和好？”
    当苏雅三番五次提及白药时? 我心里那股子憋着的气又上来了，我踩了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郑重地转过头对啃着红薯的苏雅说：“以后别再提那些破事儿了！你觉得你做的很好、很光荣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么一闹，白药父亲已经被双规，进去了？白药接到消息之后，火急火燎地从国外赶回来? 结果在路上便出了事故? 前段时间还躺在南京的医院里！”
    说到这，我停住了，感觉眼里有了一些温热? 可我强忍住流泪的冲动? 继续一字一顿地说：“我和白药没有可能了.......再也没有了.......你能明白吗？”
    苏雅一时间也怔住了，她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可当我把事实说出来时? 她也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于是她低声试着问我：“白药是不是觉得我是你安排去的？不对? 她肯定是这样想的，要不然也不会怪你.......可这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啊！和你没关系！”
    “不行? 我不能让这个误会? 在你们之间继续下去，我这就当面跟她解释！她现在人在哪呢？”
    “不用了.......解释不清楚的。因为她也认为韩中原是我举报的.......那你又怎么去解释？与其这么不清不白地纠缠下去，倒不如痛快一点，大家都好过........”
    苏雅望着我，默默地呢喃道：“可你现在这幅样子，像是好过吗？张扬，我什么都不怕，什么名誉、什么代价，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你知道吗？我只在乎你过得好不好.......看你现在的状态，我真的很难受.......”
    车里沉默了很久很久，我听着外面街道上一辆又一辆的过路车发出笛声，听着路上行人的交谈，也听着我和苏雅微弱的呼吸声........
    我恍惚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忘了时间的概念。
    许久之后，我重重地抹了一把脸，然后握住方向盘，目视前方，缓缓地说：“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自打上次从南京回来的这几个月里，我一直认为阻碍我和白药的真凶是余彦，也是韩中原，于是，我便把所有的气力都放在了对付余彦上面，我心里对他只有恨，是那些恨驱使着我，用力去活每一天........直到前一周，我终于掌握了扳倒智行内部余彦的内应——赵然的关键证据，和我想的一样，他失败了，败得很彻底.......然后他就在我面前，从七楼的窗户上纵深一跃，他死了，也死得很彻底.......可我心里一点报复成功的喜悦感都没有，甚至说不上顺畅，我总感觉有一股气堵在心里，散不出去........随后，我想到了之前去西吉县给孩子们送书时那种成就感，那应该是我这一生中最有价值，也是最值得回忆的时刻，我想了很多，也想到了你的画面.......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被驱使的人生一定是痛苦的，我不想以后也过着这种被驱使的日子，所以我不愿意去挽留什么，该走的总会走，该留下的也会留下.......”
    我说出了心里话，感觉心里敞亮多了.......
    苏雅眼神复杂地看着我问道：“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呢？”
    “我要扳倒余彦，让他也尝尝被人掌控的人生是什么滋味儿.......”
    “那你这不也是被驱使的人生吗？只不过是被仇恨驱使.......”
    我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说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嗯，先回家.......只不过我要去的家，是你的家！从现在开始，你家就是我家，我家也是你的家！我要看着你好.......”

 第四百九十三章新公司

    苏雅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告诉我，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可我有我的考虑，于是只开车不说话，把她送到家之后，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你先躺着睡一会吧，来回奔波应该也累坏了.......”
    “嗯，到家了叫我，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
    “嗯，不会.......”
    苏雅说着就闭上了眼睛，看起来真的累坏了。
    没过几分钟，我便能听见她微弱均匀的呼吸声.......
    在这样的时刻，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那句话也很简单，就是说如果有一个人在你身边，无论是什么环境都能让你安心入眠，那这个人就会是你一生的依靠。
    我不知道苏雅是不是能在我身上找到莫大的安全感，但看她此刻安然入眠的样子，我想应该是的，她大概已经把我当成了这个世界上除却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人。
    ........
    夜里，我开车到了苏雅家，把车停在门外。
    并且悄悄下车，离车远了些之后，才给王婉清打去了电话。
    “王姨，您出来接一下苏雅吧.......苏雅刚下飞机，她现在就在别墅区外面，人在我车里，不过已经睡着了！”
    这个点王婉清也还没睡，她稍显惊讶道：“小雅已经回国了吗？这丫头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都到家门口，你让她自己进来不就行了吗？”
    “害！解释起来有点麻烦，简单说，如果我现在把她叫醒，那她指定是不会安心回家了。”
    王婉清稍微停了停，似乎是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继而低沉地说道：“小张，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把苏雅拒之千里之外，还要去机场把她接回来？你这么做不仅会让你小雅难受，还会让你们都难受........虽说我不该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但小雅毕竟是我的女儿，好几个夜晚，我听见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还不敢哭得太大声，怕我们听见.......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她，以后就别搭理她了，让她过点安生的日子吧.......好吗？”
    当王婉清说完话? 我却无声了.......
    然后下意识地朝车的方向看过去，车里的苏雅依旧睡得很香很香? 她没能听见我和王婉清的对话，也不知道此刻我们各自的心里都在想什么。
    于是，沉默许久之后，我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道：“嗯? 我答应您！不过我怕吵醒苏雅，今天晚上就不把车开走了? 您等我先走? 明天安排人把车开到智行就好了.......”
    王婉清也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答应了.........
    离开的时候? 我又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对着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辆918和苏雅成了一个整体? 而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此刻以一种奇幻的形式? 一同出现在我面前? 我会留下些什么呢？大概就是这辆车了吧.......
    片刻后? 我便收回目光，朝着有出租车经过的路段走去? 点上了一支烟，再也没回过头.......
    ........
    第二天早上? 当我抵达智行时，光头王站在公司大门口? 手里拿着我的车钥匙，递给我。
    随后又递了一支烟给我说：“张扬? 听说你昨天夜里去机场接小雅了？”
    我看不出光头王带着什么情绪，只是默默点头：“嗯，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早上是小雅把车开过来的.......她看上去心情很差，眼圈也是红肿的。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跟我说话，把车停好就走了.......你是不是又在哪惹到了她了？”
    我摇头示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浪费时间，继而对光头王问道：“王叔，我现在只关心事业上的事情........咱还是聊聊组建新公司的事情吧.......而且我觉得您放过吴蕾似乎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我已经开始筹备新公司的事情了.......昨天我还和李总商量了一下，新公司的人事任命问题。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由智行和跃动原有员工的基础之上，抽掉出一部分有能力但缺乏机会的年轻人，毕竟年轻人在创造方面的能力都比较强，而且这种理念也和这家新公司最初的搭建目的相同；而李总却觉得这件事应该由你全权负责，因为你才是这家新公司的灵魂，她想让你从零开始构建，保证新公司的每一块都有你的影子........不过我觉得这个起步难度对你来说，有点大了，咱构建新公司归构建新公司，没必要舍近求远不是吗？”
    稍微顿了顿之后，光头王才缓缓意识到什么，反问我：“对了，你刚刚说吴蕾怎么了？”
    在光头王说话时，我顺手打开烟盒，递给他一支，又给自己点上一支。
    “一条一条理清吧.......首先呢！关于构建新公司的问题上，我觉得你和李胜男的想法都有可取之处，我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去慢慢搭建，从原有企业中先抽取部分可用员工是必要的，要不然公司起步会很慢，效率也很低；当公司已经有一个基本的框架之后，我会考虑再招聘一些适应新企业的人才，注入一批新鲜血液，一个没有新鲜血液的企业是不健康的........再说说吴蕾吧！我前段时间看到她和一个纪委工作者出现在派出所里，我打听过了，她应该还在给余彦卖命，帮他做事.......”
    光头王不屑地笑笑：“吴蕾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她肯为余彦这么卖力，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其实我当初打算放了她，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但我还是决定放了她，而且我敢保证之后她不会对我们公司产生影响，因为我手里还拿捏着让她后悔的东西，她没胆子再冒险了.......”
    “您有准备就好，我就怕到时候吴蕾这个人身上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行啦！别想太多，做事业哪有一帆风顺的？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困难都翻过来了，害怕她吴蕾掀起什么风浪吗？能灭她一次，我们就能灭她第二次！”
    光头王气势十足地抽了口烟，又接着说：“今天你就开始筹备新公司的人员组建问题吧........”

 第四百九十四章人事部

    对光头王点了点头之后，我便走进了智行大楼。
    今天我会先从智行的员工里面抽掉出一部分人手，迅速组建一个能时刻进入工作状态的班子.......
    其实关于人事的任命，我心里已经大致有了一个计划。
    在智行呆了这么多年，基本上把个个部门的重要人物是什么性子，都摸了个差不多。
    而我第一步，便直接走到了人事部门。
    自从吴蕾那帮人倒台之后，以前跟着吴蕾的人也是树倒猢狲散了。
    人事部前任经理就是吴蕾安排上去的，现在人事部空出了经理的位置，现在是一个临时顶替上去的经理。
    姓刘，看上去就是个混迹职场多年的老油子。
    当我踏进办公室的第一瞬间，他便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从包里摸出一盒烟，谄笑着说：“张总，您抽烟！”
    我摇摇头，顺手扬着手里的烟示意自己有。
    我很讨厌这种趋炎附势的人，风往哪边吹，他就往哪边倒........但也不得不说，现如今这个社会是最容易造就类似“刘经理”这种人的，我也无可厚非。
    随后，我在办公室转了一圈，站在中间最大的一张办公桌前，叫停众人：“大家都把手里的工作放一放，听我说几句话。”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不太明白是个什么情况，毕竟我在基层员工面前算是个生面孔.......
    “都没听见吗？张总让大家把手里的活停下来，听张总说几句话！”
    直到刘经理顺着我的话茬儿，把话重复了一遍之后，众人才缓缓严肃起来。
    我清了清嗓子，示意刘经理也坐下来。
    随后，我才笑着开口道：“我估计有很多人还不认识我，其实我也不太认识你们这些人.......你们其中有很多人都是刚招来的实习生，如果不是智行内部发生了很多变故，我想我们也没有机会在这里见面，你们也没机会听我瞎叨叨.......不管怎么样，既然大家见了面，那就是一种缘分！我是个比较相信缘分的人，所以你们其中的一部分人也能因为缘分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
    当我把话题引导到更好的发展机会上去，众人之间才开始有了反应，他们心里都清楚智行即将组建一个以新型产业为主的新企业，待遇是绝对会提升的！而几乎所有人都在期望着新公司的组建，那意味着有一部分人能有更高、更好的台阶可以上。
    我没有打断这种议论，反而给他们留足了议论的时间。
    在这期间，我在人群之中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小李，我还记得当初是他给我提供赵然的资料，我才能给王婉清的。
    可现在他似乎与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当别人都在议论时，他却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角落里，低头不语.......
    我也注视着他没说话。
    几分钟之后? 议论声逐渐平息。
    我才继续道：“我想大家都有对新公司的期待? 而这个期待包含着薪资水平、发展空间，以及行业走向.......可能后一者不是各位所关心的? 但前两者一定是众望所归，我也是在职场中打拼过的人? 所以心情和大家是一样的。我个人可以代表公司承诺? 新公司的薪资待遇以及发展前进一定会远超你们当下所拥有的！”
    我说完? 办公室又是一阵惊呼? 小李这时候才勉强表露出一丝兴致来，看着我.......
    “只不过? 收获更高就意味着门槛也会很高? 在座的人不是每一个都能进去，在这一点上，我希望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另外，我之所以选择在人事部开这个简短的会议，就是希望先从人事任命入手? 我选拔你们，你们选拔更多人，以最短的时间把公司的运营拉到正轨上去........有想参与的，先到刘经理那领取表格，填写个人资料。之后，我会逐个挑选.......”
    .........
    在人事部安排好后，我又回到了之前工作过的企划部，点名要了几个人。
    而我选的那几个人，我都是知根知底的，都有真才实学，只不过因为职场上的种种原因得不到更多施展的机会。
    当我站在我的办公室抽烟时，有人敲门。
    “请进！”
    我回头看了一眼，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人事部刘经理。
    他的笑容没有变化，抛却那些职场上的油腻，我只看到了一个可怜的中年职场人。
    他上了一定年纪，但依旧渴望得到更好的发展，迫于形式，他又只能在得势者面前左右摇摆.......
    片刻后，我问道：“刘经理有何贵干？”
    我顺手递给他一支烟，他砸吧了几口之后才笑着说：“张总是大忙人，我也不敢耽搁太长时间，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也想加入到张总的新公司里，为公司的发展奉献出绵薄之力。”
    我笑笑不语，转过头面向窗户抽烟。
    片刻后才回头，面无表情地问道：“刘经理，你也应该知道这家新公司创建的初心是什么吧.......不管是经营项目还是员工，都应该从一个新字上出发........你是智行的老人了，不应该不明白啊！”
    “我明白.......明白.......可张总，不能仅从年龄上去判断一个人吧？我是三十好几，马上就奔四去了，但我不觉得我真的老了。在智行工作了这么些年，我一直浑浑噩噩，把当初毕业之后拥有的激情全部消磨殆尽，直到这一次，我才真的有种看到希望的感觉，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试........”
    “唉，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参与新公司呢？你现在虽说只是智行人事部的临时经理，但新公司一旦组建完成，智行势必会处于一个人手缺乏的时期，到时候你稳稳地当上人事部经理，不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何必冒险呢？”
    “行了，你出去吧！我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把你们部门的小李叫过来！”
    刘经理眼看无望，只好点头灰溜溜地出去........
    其实，我要一个刘经理也不是什么困难得地方，毕竟一家公司有很多能空出来的位置给他，可我知道一旦让他打开了第一道口子，后续一定还会有像他一样的老油条来找我。
    那时候才麻烦！

 第四百九十五章吃火锅

    刘经理出去几分钟之后，小李便随后敲门进来。
    时隔许久之后，再一次见面，我感觉小李在看我时，眼神中多了很多寓意不明的味道，有敬畏，也有疏离。
    我明白这是人位置产生变化时，紧随其后的改变，小李的反应就是充足的例子。
    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对他笑了笑，然后顺手丢给他一支烟。
    我记得他是不抽烟的，可这一次他没有婉拒我的烟，只是夹在手指尖，对我讪讪地笑了笑。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些。
    我开口道：“最近公司的人事方面改变很大，你还适应吗？”
    “还好还好.......”
    片刻后，他又叹气，似乎有点不甘心的意味：“其实，不论人事变动是什么样的，我这种人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在基层做事情，和张总不一样，我只是个平庸之辈罢了.......”
    “别妄自菲薄，人和人在脑子上没有太大区别，没有谁敢说比别人聪明很多，只是境遇不同罢了.......”
    “我这不是妄自菲薄，我说的是实话.......公司很多人都知道，张总在从智行离职之后，又做了一家很成功的书店，几乎成了夕阳产业翻红的典范，现在市值初步估计都快上亿了，往后还会有更高的成就.......您的境界我们比不了.......”
    虽然小李说话的语气很诚恳，但我总觉得多多少少有点拍马屁的成分在里面，我自己清楚我对书店有多少参与度，如果说书店的起步和定位是我奠定下来的，我还承认，但之后的运营操作都不是出自我的手。
    片刻后，我摇摇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我直接问道：“想不想跟我去新公司一展拳脚？”
    小李的眼睛亮了一下，可片刻后又暗淡了下去，我不知道他在顾虑些什么？
    他叹气说：“我知道张总的新公司发展前景很不错.......可像您说的一样，一切事情都有一个平衡，和高薪资、高待遇相匹配的一定是高标准和高要求，我怕我的能力达不到您的要求，到时候得不偿失.......我不能去冒那个风险，到时候万一从新公司被淘汰出去，那我现在的这份工作可能都无法挽回！”
    原来他所顾虑的是这个........
    但我看人有自己的的理解，小李这个人很适合做文书工作，因为我观察过他，他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的办公桌文件、电脑设备、零食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堆积得到处都是，可小李的桌面无论春夏秋冬都会保持绝对的整洁，甚至他还对自己的衣着有严格的要求? 上班必穿西装、皮鞋，梳着背头? 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每天都活得特别用力? 只是最近有些颓靡罢了.......
    所以我才决定亲自邀请他到新公司来。
    为了消除他的自卑情绪? 我缓缓地说道：“你是我第一个亲自邀请的员工，你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但一定要相信我的眼光? 我觉得你能适应新公司? 那你就一定可以，我对你的定位有精确的规划！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说完之后，他的目光里才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用力地对我点点头。
    “张总，那我回去准备一下了？”
    “嗯? 找点工作状态回来！”
    小李出去之后，我吸着嘴里的烟，又想了很多很多。
    其实，小李在这家公司并不突出? 可选择他我有自己的理由。
    因为在他身上，我好像看见了死去的小羽以及赵然的影子，他们的性格交织在一起，就是现在的小李，也许是为了把那种亏欠感弥补起来，我才决定直接给小李一次机会........
    .........
    中午，李胜男给我打电话，约我在智行隔壁新开的火锅店吃饭。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叮嘱刘经理赶快整理申请表格，随后才出门抵达火锅店。
    李胜男很早就到了，她是在火锅店里给我发的消息。
    她在靠窗的位置，对着窗户哈气，然后在上面写写画画，这些小细节都被我无意间捕捉到了.......
    想不到李胜男还有这样一面。
    当我出现在她面前，她注意到我时，立刻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用手揩掉了窗户上的图案.......
    我笑了笑坐下说：“今天李总的兴致很高啊！还有心思搞艺术创作.......看这水平，可以开个个人艺术展了。”
    李胜男难得又羞又气，也许是为了泄愤，她伸出手用力拽了我的围脖，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死啊！张总！”
    “回来了！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
    “我认识的李胜男回来了.......”
    然后她就更加用力，直到看见我脸色发红才松手。
    上菜之后，隔着冒着热气的火锅，她正经起来：“说点正事啊！你这新公司人事筹备的怎么样了？”
    “还行。”
    “什么叫还行？说具体点。”
    “忙活了一上午，已经招了一个人了！”
    “这也叫还行？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啊！”
    “着急有什么用？组建公司哪有这么容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急是急不来的。况且我的动作已经算是快的了，不出意外明天所有的申请表应该就能交上来，到时候又会有一批人进班子.......”
    李胜男听着，顺手从锅里捞起一块牛肉放进我得碗中，这才继续说：“你那边的进度我就不问了，反正我这边人选已经安排好了.......你不会介意吧？这些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基本都是名校毕业，不会拖后腿的。”
    “学历不能和工作能力挂钩.......不过也算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这样吧，我下午再去你们公司一趟，面试一次，再从你选的人里面挑。”
    “可我一共就选了二十个人不到，你再挑挑拣拣的，还能剩下人吗？”
    “我一下子要那么多人干什么？精益求精是最好的！”
    李胜男看了我一阵然后默默点头，吃着碗里的菜：“随你，反正我和王总都不参与新公司的管理，到时候就是你一个人一展宏图的时候，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也别让你自己失望.......”

 第四百九十六章卖房子

    当李胜男把自己跟光头王摆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时，我就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不会太好走.......
    望了她片刻，我又埋头吃饭。
    我现在不想把心思都用在胡思乱想上，我每做一件事都是为了积压那些让我胡思乱想的时间。
    当我真的用心去做一件事时，我才发现原来烦恼会少这么多。
    我没和李胜男交流，李胜男反而像是自言自语起来，把筷子立在碗上，下意识地摆弄。
    “唉，从现在开始我就算是退居幕后了，我也不用再顾忌什么饮食习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还真是，李胜男最近明显比以前胖了些，估摸着应该有了一百一。
    “早这么想多轻松。何必刻意约束自己呢？”
    “唉，不说了.......吃饭。”
    想着想着，李胜男又从锅里捞出不少东西，放进我的碗中。
    “你不是说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嘛？往我碗里放干什么？”
    “我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发胖呢？你得陪着我一起发胖，以后咱们每天都来这吃一次火锅，我已经办了一张会员卡了.......诺！”
    说着，李胜男顺手从包里，把那张名都火锅的会员卡往我面前扬了扬。
    “你还真打算就此放纵下去？”
    “怎么能叫放纵呢？我这是对生活无声的抗议。”
    李胜男一本正经说出不算正经的话，那瞬间让我感觉颇为戏剧。
    我掩着笑说道：“成吧，随你怎么抗议，我吃饱了。该忙正事了.......”
    ........
    下午，我直接开车跟着李胜男去了一趟跃动。
    而李胜男显然是早有安排，当我到的时候，那些被她挑选出来的人已经齐齐在会议室里等待着，见到我的第一反应，也是齐声喊了一句“张总好！”
    李胜男暗地对我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一定是她的安排。
    我不喜欢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所以干脆冷着脸站在会议桌前队众人说：“都别得意太早，我们还有一次选拔.......”
    其中有好几个不知所以的人都看向李胜男，而李胜男却偷偷溜了.......
    当他们明白决定权掌握在我手上时，面色逐渐凝重许多。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大致数了一下，会议室里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个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轻的面孔，只有一两个人成熟一些，看起来有三十几岁的样子。
    我清了清嗓子之后说：“相信大家都已经听李总介绍过了，我就过多阐述.......简单点吧，你们一共有二十个人，可我只需要十个，这还是我比较满意的情况之下；如果我都不满意，那一个都会要！”
    当我把话放出去之后，议论是在所难免的。
    因为他们都是名校毕业的优秀人才，心气高一些也是正常，只不过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身上的傲气洗刷干净，我喜欢有能力的人，可不喜欢高傲自大，还一无是处的废物。
    片刻后，我接着说：“简历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不过简历和面试是两码事? 一个一个来，大家都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这一下午的时间? 我都用在了这群年轻人身上，跟他们相处? 有好几个瞬间我都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回到了那个青葱、又意气风发的年代，这就是年轻人能带给我的东西，而我能带给他们的东西更多.......
    最终，我选择留下了十一个人，对比之前我说过的话? 这是对留下来的人一种另类的肯定。
    年轻人需要打磨，同样也需要肯定！
    .........
    晚上? 我奔波了一整天? 在我准备开车回家时。
    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便对坐在办公室里的李胜男问道：“你知道新公司的地址在哪里吗？”
    李胜男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我和王总商量过? 我们一致觉得地址应该让你来定? 如果你看好位置，无论是买还是租，都随你！”
    我点了点头? 然后问出了我真正想问的问题：“其实? 我只是需要一个住处.......既然暂时还无法把公司具体位置定下来? 那我就去租个房子吧........”
    李胜男显然听不懂我的话，她起身皱着眉头反问我：“你不是有房子吗？怎么突然想到去租房子住呢？怕离公司太远？没这个必要的.......”
    我摇头：“不是！我想把房子卖了.......”
    “卖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别问了.......如果你能帮我发布一下信息，联系买家，我就感激不尽了！”
    李胜男一边用手指轻叩桌面，一边说：“帮你联系买家不难，毕竟你那里位置不错，年代也很近.......可如果你不对我说实话，我是不会帮你的.......你自己去房产中介挂上吧.......”
    我当然想过去房产中介挂房，可他们要收的手续费太高，我怕不能把房子的价格卖到最好........
    因为这笔钱是要还给白药的。
    片刻之后，我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需要这笔钱，既然我和白药之间一定是这个结果，那我就必须把该还的东西还回去，我不想带着负担活下去.......”
    “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白药既然明知道你们一定是这个结果，那她为什么还要把房子卖掉给你买车呢？也许她就没想过让你还她什么，我也是一个女人，我能明白她的心情，你还回去反到会伤人.......”
    “这是两码事！她现在的境遇并不好，没了韩中原，她需要这笔钱好好在国外生活.......相比起她过得好不好，她的感受的分量就不重要了.......”
    “行吧，当我说的是废话，你这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我这就帮你挂房联系。你把房子的基本信息整理给我.......还有.......”
    李胜男稍微顿了顿，又接着说：“我有好几套房子，如果你心里没什么负担，我可以拿出来一套让你住下去的.......到时候，如果新公司的具体位置定下来，你就选最近的一套住吧......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闲置也是闲置，有人住还能多点人气.......”
    我摇了摇头说：“不麻烦了，我暂时租一套，到时候就住在公司里.......”

 第四百九十七章苏雅来了

    到了小区楼下时，停好车，我忽然发现家里的灯正开着，而且还有一个人影在灯光的作用晃动。
    一时间，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细数了一下楼层之后，我才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
    那又是谁在家呢？还有有家里的钥匙？
    怀揣着疑惑，我上楼打开了家里的门。
    开门的那一刻，我就看见苏雅正扎起头发，围着一身粉色的围裙，手持锅铲站在我面前，脸上还有一些油渍，对我憨笑着.......
    看样子，她是听见门外的响声，准备给我开门。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还有钥匙你是哪弄来的？”
    “嘿嘿.......你这房门的钥匙还是我妈给你准备的，我能不留着一手吗？当时我就想着，万一你哪天喝个不省人事，我也能顺便给你送回来啊！”
    紧接着，苏雅指着厨房的方向说：“我给你炒了蛋炒饭，还有两个荷包蛋，另外吃完还有水果解腻！”
    我叹了口气，便上前从苏雅手里接过锅铲说：“行了，你也别瞎忙活了。赶紧洗洗手，走吧.......”
    苏雅倔强地不肯放手，然后转身就往厨房里面钻，以更加决绝地语气说：“我说过了，现在你家就是我家，我家也是你家，你在哪我就在哪！”
    “你.......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仍记得昨天晚上王婉清对我说过的话，可现在我又该怎么履行承诺呢？
    不过苏雅既然说她要和我吃住在一起，那王婉清不应该不知道，甚至这还是得到了王婉清的默许........
    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我干脆放下手上的外套，继而坐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
    积攒满了的烟灰缸已经被苏雅倒掉了，垃圾桶也被清理，甚至我能在房间内看见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过，看来苏雅已经来了很长时间了.......
    我又回想起年初的时候，那时候是我做这些事情，打扫卫生、给苏雅做饭，照顾她的起居，现在却完全相反过来了，我们完成角色互换，只不过区别在于那时我身上背负着光头王的任务，而现在的苏雅则完全出于自我想法。
    而且这种角色转换让我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毕竟苏雅是个富家子弟，估计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过伺候别人的经历? 不是估计? 是一定没有过.......
    可现在她就承担着这样的角色。
    抽完一支烟后? 我又打算再续上一只，我刚点着，苏雅就从厨房出来，顺手拿掉了我嘴里的烟说：“别抽烟了? 快来尝尝我做的怎么样。我可是练习了很多次的? 甚至我妈都说我的水平够了.......”
    看着她满目期待?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 等会儿要跟苏雅好好谈谈。
    饭桌上的饭菜很简单? 只有两碗蛋炒饭以及两个荷包蛋，不过看起来苏雅真的下了一番功夫，因为成色都很不错。
    “快尝尝啊！”
    我拿起筷子扒拉了几口饭后? 苏雅又把脸贴过来问：“怎么样？咸了还是淡了？”
    “不咸不淡，刚刚好.......”
    “那你再尝尝这个荷包蛋.......”
    说着? 苏雅又用筷子夹给我一个，满眼都是期待。
    “也不错。”
    “哈哈? 那两个都给你，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做！”
    “不用了，你也吃吧，吃完我有点话想跟你聊聊.......”
    当我面色逐渐严肃时，苏雅才收回笑脸，低声说道：“聊什么呀？你该不会想让我走吧？”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苏雅便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今天下午我已经把所有生活用品都带过来了，我哪也不去！”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先吃饭.......”
    苏雅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就是这种小孩性子，以至于每次我想和她正常交流都困难。
    ........
    吃完饭之后，我在厨房把厨具都清理了一遍。
    苏雅接了个电话之后就笑着下楼去了，现在还没上来.......
    这间房子我是一定要卖出去的，抱着这样的心思，我又不得不多环顾了几眼。
    其实，说实话，我对这套房子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即便我在这里住了七八年。
    反而留给我回忆最多的，还是老街未拆迁之前的那套老院子。
    所以当我产生卖掉这套房的想法时，心里也没什么波澜。
    几分钟之后，我听见了楼道里传来的动静，紧接着苏雅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她抱着一个大黑色袋子，应该是快递.......
    看样子，她已经“蓄谋已久”了.......
    “张扬，猜猜这是什么？”
    “猜不到.......”
    “这是保暖床单和被套，现在到了冬天，气温很低，换上这种床单，很暖和的........我买了两床的，你要是觉得没必要，也可以只用一床，还有一套备用........”
    苏雅边说，边冲我眨巴眼........
    可我却没多大心思跟她开玩笑，只是叹了口气说：“你放下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苏雅很干脆地坐到我旁边，直言：“聊什么都可以，但绝对不能让我从这搬出去！我已经跟我妈说好了，我要和你住在一起！”
    “那你妈怎么说的？”
    “她说我已经二十三岁了，让我自己做决定！”
    “是啊！你已经二十三岁了........”
    “其实不是，我马上要过生日了，过完生日我就二十四岁了........”
    “时间过得还挺快........”
    我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苏雅聊着，因为她的态度已经完全打乱了我心里原本规划好的想法。
    此刻我只感觉很乱很乱，无论是苏雅还是我，甚至于王婉清.......
    我也不知道王婉清究竟是什么态度，明明昨天晚上她还让我以后别搭理苏雅，可第二天她就让苏雅自己做决定，把难题甩到我面前........
    “张扬，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呢？”
    “啊？你说什么？”
    接着苏雅把话又重复一遍：“我说：如果你给我准备一个像样的生日礼物，那我就原谅你昨天晚上把我一个人丢在那！”
    “哦.......”
    “哦？我知道你工作忙，可你要放在心上啊！还有三天我就过生日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夜长梦多

    沉默片刻后，我知道我是时候把该说的话表述清楚了.......
    于是，我转过脸，正视着苏雅说：“我会送你生日礼物的，但是你也知道自己二十四岁了........做事情要考虑周全，你想没想过你这么贸然和我一个单身男青年住在一间房子里，你男朋友是什么感受？我想要是我，我一定会崩溃的，就算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但从你男朋友的视角里，已经是什么都发生过了，你明白吗？”
    苏雅看着我，楞了一下，但片刻之后又藏着笑问我：“你这么大反应，是吃醋了吗？”
    “这......这.......吃醋的人也不应该是我，是你男朋友啊！”
    我真是摸不清苏雅的逻辑。
    “我骗你的，我压根没有男朋友.......就算有，他现在也在我面前.......”
    苏雅盯着我，可我却在她眼睛里看见了我自己。
    半晌之后，我才把目光移向他处，缓缓地说：“我们不合适的.......”
    “怎么就不合适了？你单身我也单身，有什么不合适的？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俩不合适的？张扬，要是白药还和你在一起，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也不会主动接近你........可现在连你都接受了现实，白药已经走了，为什么还不让我追求喜欢的人呢？”
    “可我要把这房子卖了，以后出去租房子住。”
    “我才不管呢！我还是那句话，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我要看着你，即便无名无分，我也要跟着你。除非.......除非我死了！”
    我干咽了好几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雅盯着我继续说：“反正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你甩不掉我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又不会做饭、又不会做家务，花钱还大手大脚的，可我愿意为你去学，我也愿意为你去改........张扬，我都卑微成这样了，你还是不想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知道有一种爱叫一见钟情，可不也有一种爱叫日久生情吗？我成不了前者，难道还成不了后者吗？你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乎了吧.......”
    苏雅说着说着，眼泪就溢满了眼眶，直楞楞地看着我.......
    我不可能不被苏雅触动，她说的对，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乎了........
    半晌之后? 我才缓缓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夜深了，洗洗睡吧.......”
    “睡你房间还是睡我房间？”
    “什么？什么你的我的，当然是各睡各的房间.......”
    苏雅噗嗤一笑? 抹了一把眼泪才说：“逗你的.......那你把我买的床上用品拿去一套，换上吧。冬天挺冷的? 你平时也不舍得开空调.......”
    ........
    夜里，我躺在床上? 翻腾了好一阵子。
    看着被我放在床头的那个象征着白药的小人? 愣神了很久。
    我也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妥协还是真的被苏雅感动了，总之我不愿意再去伤害她? 不管是什么形式的伤害? 就像她说的一样? 我这辈子也只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在苏雅还没起床的时候，我就已经洗漱完毕? 在楼下的早餐店里买好了早餐，她一份我一份? 只不过我已经吃好了，于是把她的那份放在蒸锅中保温着。
    留了一张字条之后，我便匆匆出门。
    这之后的每一天，我都要把自己埋进工作里? 只有让精神世界之外的东西充斥我的生活，我才能不胡思乱想，才不会抑郁.......
    不过卖房子的事情，我还是没有落下，在李胜男用她的个人公众号帮我联系买家的前提之下，我又抽空给末子打了个电话。
    她好像是有事忙，所以第一时间给我挂断了，片刻之后又给我回了电话。
    “喂，张扬哥，有什么事吗？我刚刚在会议室里。”
    “哦，是有点事，不过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要是有正经事做，那等你忙完了再说吧.......”
    “那好，等我忙完了再回给你！”
    挂了电话之后，我便离开办公室去找光头王，今天就要把新公司的地址落实下来。
    ........
    作为两个资深老烟民，我俩见面的第一件事免不了抽烟。
    所以当两只烟燃起来之后，也就意味着要开始说正事了。
    光头王率先问我：“张扬，昨天新班子的任命搞得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完成了，估计今天就能出结果，等刘经理把人事部的申请表全部交过来，人就能定下来，跃动那边我昨天就挑选好了。”
    “嗯，那就好........不过你确定只要人事部的人吗？其他部门你也可以挑几个啊！”
    我笑了笑：“这只是一个基本能运作的员工班子，等确定好新公司的地址，手续办好之后。我还会在从人才市场里面招聘的。”
    “说到新公司地址，我和李总都决定听你的意见。之前在上海筹备了一家分公司，本来我们的打算是把那里作为新的中心，可没想到吴蕾那帮人一搅和，这件事就这么放下来了.......你觉得有没有必要用上海那家现成的分公司作为新公司的本部？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我在心里认真思考了这件事的可行性，我觉得现在智行和跃动在武汉的根基都受到了威胁，没必要把重心放到千里之外的上海，步子迈得过大，容易扯到裆！
    于是，我说：“还是定在武汉吧，上海的分公司依旧正常运作，以后等一切都稳定下来，那里会是新的发展中心！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嗯，听你的。”
    “今天我就把新公司的地址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
    当人事部的小李跟着我，准备一起去定地址时，我接到了末子打来的电话。
    “末子，你那边忙活好了？”
    “嗯，刚刚开了一个店长会议，阿昌陪天生回西吉去了，我身上的担子自然重一点儿！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从末子的言语上，就听得出来她现在成长了不少，也能撑起大梁来了。
    “哦，一件小事，我想让你在你的个人自媒体账号上帮我宣传一些信息.......”
    当我把话说完之后，末子那边却陷入了沉默........

 第四百九十九章老熟人

    “怎么？是有什么难处吗？”我向她询问着。
    末子也不避讳：“嗯，是有点困难，如果你早两天说，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最近书店要和一位歌手搞一个联合营销活动，所有的营销资源都要围绕这次活动来开展，这其中当然包括我的自媒体账号，你也知道这个账号上有不少书店的粉丝.......”
    没等末子说完，我便答复道：“没事，我这是小事，书店的事情是大事，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你要是还有事情，你就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张扬哥，你不会怪我吧？”
    我笑了笑：“说的什么话啊？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唉........”
    听见末子叹气，我感觉她好像还有心事........
    “怎么忽然唉声叹气的。”
    “张扬哥，你最近是不是没太关注书店的事情？”
    我顿了顿，如实说：“嗯，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忙，我对其他事情都没怎么关注。”
    “你知道这个和我们合作的歌手是谁吗？”
    既然末子这么问了，那就说明这个歌手我是认识的，只不过我认识的歌手好像就那么一个人........
    “是肖默？”
    “嗯，就是他.......前段时间，他的经纪人找到了我们书店，想和我们谈合作的事情。但说实话，我是不怎么愿意和他合作的，因为他曾经退圈好几年，人气大不如前，现在重新签约经纪公司，也就是那么回事，算是个三四线歌手.......我听阿昌说过，书店困难的时候曾经找过他，可他的经纪人说话特别难听，好像还拿钱羞辱过我们........现在看我们书店有前景，他就想蹭蹭热度，我真的挺看不惯这种人的。可杨肖哥却跟我的想法不一样，他选择合作.......”
    挺末子说完，我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不能说是矛盾，可能是她和杨肖的意见不一致。
    片刻后，我才说：“既然你对我说了，那我就帮你分析分析。首先呢，做生意不能凭着个人好恶，你要去分析这么做能得到的利益，已经需要付出的代价，现在有很多明星都愿意和网红合作? 直播带货? 这是一个时代风口，如果把握得好? 书店完全可以大赚一笔，更上一个台阶? 你想如果这是一个共赢的局面，那何乐而不为呢？其次，杨肖其实挺有生意头脑的，有些方面，你听他的，不会出错........”
    “嗯，我能想明白，只是心里多多少少对那个艺人有些成见而已.......”
    “那好? 没别的事情我挂了！”
    “嗯........对了，你还没说你要帮你做什呢？虽然我的自媒体账号用不了，但也不代表我帮不了你啊！”
    “我想把我的房子卖出去，就是老街小区的那套。如果你身边有朋友想买房子，就让他来联系我就好了。”
    一听我要卖房子，她的语气便瞬间紧张起来：“你怎么突然想到卖房子呢？出什么事了？”
    末子的疑惑可想而知，可我却不想解释太多，说多了也很累。
    于是? 我只说：“现阶段我不需要那么大的房子住，还不如卖掉套现，毕竟以后组建新公司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唉，如果你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完全可以跟我们几个交流一下啊！虽然我们现阶段手里可供支配的钱也不多，但钱要用在刀刃上嘛！”
    我笑了笑，心里还是挺暖的：“你和阿昌就把钱好好攒着吧，以后买房子用！”
    “那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
    “不急，很快了.......”
    .......
    下午，我和小李几乎把最近的商业中心都逛了个遍。
    一个是看地理位置，一个是看性价比，虽然这笔钱是光头王他们出资，但我也不能盲目出手。
    临近傍晚时，我和小李坐在江岸抽烟。
    他一抽烟就要咳嗽几声，让我感觉又好笑又可悲。
    片刻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要是实在不会抽烟，干脆别抽了，这玩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我说完，他反而更用力地深吸一口，因此也干咳了许久.......
    平息之后，他对我讪讪地笑了笑，像是为了缓解尴尬，接着望着远处的江水说：“今天我给我妈打电话了.......我告诉她我马上有一个新的工作，工资比以前高很多，待遇也比以前好很多.......她听完后，好像比我还高兴，叮嘱我工作要用心，不能辜负老板的期望.......张总，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
    他停了一下看着我，随即笑着说：“我忽然在想为什么每次我跟我妈聊天，话题总在我身上？就算我刻意把话题往家里引，她也总能用巧妙的方式继续说我。以前我想不明白，直到昨天我才真正想清楚这个问题........她不会用手机，家里的座机也坏掉了，她又不舍得花钱去换，所以每次我们通话，她都会在村口的小卖部花一块钱给我打，而很多人就在她旁边听着.......一瞬间我就反应过来了，我是她花了一二十年时间培育出来的，所有的心血都在我身上，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她这一生看起来不那么一事无成.......挂了电话我就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李说着，声音就逐渐哽咽，眼睛也溢满了泪水，不知道是被烟呛的，还是真的哭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背。
    片刻后才说：“很多人的起点都不一样，这是我们决定不了的，但我们可以决定终点在哪........跟着我好好干，别让你妈失望.......”
    在和小李的闲谈之中，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了。
    我也难得有时间彻底放松下来，去看这座城市在余晖和夜色交替时的美景。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烟气，但也分辨不出那些白色的烟雾究竟是烟还是因为冷空气的缘故，总之一下子让我的视野变得模糊，而透过这阵模糊，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更加奇幻的城市........
    所有霓虹灯的颜色都被融合在一起，真的变成了一种五彩斑斓的黑，这不是开玩笑，而是最真实的描述........

 第五百章回家吃饭

    我好像被眼前的场景狠狠地震撼了一下，不过那种特殊的画面只在我的眼里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因为烟气散开了.......
    而后我又尝试了很多次，抽烟吐出、抽烟吐出.......却再难找到那种景象，随着一支烟烧完，我才真的放弃。
    透过这么一件很小的事情，我好似得到了一个道理，美好总是在不经意间绽放，刻意追寻反而适得其反.......
    这时，身边的小李忽然问我：“张总，您不是说今天就要把新公司的地址定下来吗？可.......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我们还有时间吗？”
    我笑了笑，继而对他指了指身后的金英大厦说：“其实我已经决定好了，就把这栋大厦的其中一层作为新公司的本部........一下午，咱们跑了那么多地方，你觉得有哪里的风景是比这里好的吗？”
    “风景是没有比这好的，这毕竟挨着江边.......可是......”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无论是价格还是地理位置，以及周围的商圈我都了解过了.......就这里吧！而且这里正好处于智行和跃动的中间位置，到时候有什么人事变动，也方便很多。”
    我还记得杨肖他们的工作室应该是在十二楼，而由于这里是刚建成的大厦，所以商户还没有满员，也不知道还有哪几个楼层可供挑选.......
    ........
    和杨肖联系过之后，我和小李一起来到了约定工作室，在这里找到了杨肖，末子要拍摄活动宣传视频，所以没在.......
    互相介绍了一番之后，我们聊起了正题。
    我说：“我们要组建一个新公司，而公司的位置就定在这里！不过，我不清楚还有哪几个楼层可供挑选，这才来找你的。”
    杨肖也是惊奇，笑了几声之后才调侃道：“没想到咱们兜兜转转还是以这种方式重聚了.......”
    片刻后才恢复正经道：“虽然我挺期待咱们在这相聚，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给你听........我们最开始决定在这里建立工作室是因为这附近有很多新媒体行业，我们可以取长补短........但是对于你来说，我不清楚这里到底合不合适.......”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考察过了，我对新公司有一个基本规划，我想主打的是以酒店、娱乐、运动为主体结构的品牌，说到底这种形式的公司基本上不与任何企业冲突，但也能说有很多竞争对手......这个就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既然你有准备，我也不跟你叽叽歪歪了.......跟你透个实底儿，这栋大楼是我爸的建筑公司承建的? 在标准价位上? 我至少能帮你省十个点........但这是建立在买的基础上，如果你想租，那就很难在价格上拿到优势? 我个人建议你买? 这毕竟是一个很难得的位置，你心里应该有数? 要不然也不会过来.......”
    其实本来我也在买和租的问题上犹豫过? 可既然杨肖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买！”
    “成? 今天晚上我就跟我爸联系联系.......现在一到三层全被订出去了，你可选择的好像有四、五、九、十三层........”
    做生意的都讲究，所以这留下来的楼层数都不怎么好，低层肯定是抢不到的? 所以思考片刻后? 我说：“那就十三层吧，咱们挨着也挺不错的........”
    “行，接下来我来帮你解决。”
    接着? 杨肖便拨通了他爸的电话，交谈了几分钟之后，他挂了电话? 笑着对我们说：“楼层上没有问题? 这一整层楼大概有六百多平? 本来定价是两千三百五十万，但我爸一听是你要买，立马打了一个九折，都不用我说.......”
    小李办事效率很高，在杨肖说完价格之后，他立刻给出折后的价格：“一共两千一百一十五万。”
    我点了点头，并再一次四处望了一下杨肖这间工作室的设计。
    我知道这里面的所有装修，无论是风格还是陈设都是杨瑶设计的，她真不亏是这方面的专家。
    于是，我半开玩笑地对杨肖说：“在你爸这买楼，能不能顺带一点增值服务？”
    “什么服务？”
    “让杨瑶帮我设计装修。”
    杨肖摊了摊手，好像十分无奈：“这你得亲自去找她，她这人做事完全看心情，我爸说话绝对不好使.......”
    “那你呢？我记得她可最疼爱你这个弟弟了。”
    “我可以试一试，但要是她拒绝了，你可别怪我啊！”
    我笑着摇头：“我开玩笑的，这种事还是我亲自去找她才好，她是做生意的，也不是做慈善的.......在商言商嘛！”
    “你有这觉悟，这事八成没问题。”
    片刻后，我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丫当初说你是租的。你可没说是你爸弄的啊！”
    “我的确是租的啊！你以为我爸会白白送我一层？你可别太高看他.......”
    “现在你爸对你的态度改观了没有？”
    杨肖瘪瘪嘴：“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我在他面前说话也算是有了点分量........”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杨肖提议道：“张扬，我姐工作室离这也不算远，咱们晚饭都没吃，干脆一起去新开的重庆火锅吃点儿？”
    我是没有什么意见，扭头看着小李说：“你呢？晚上应该没别的事情吧？”
    小李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就饿了.......”
    “那就这么着吧，我给我姐打电话，正好你们也商量商量设计的事情。”
    当我们准备出门时，我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苏雅打来的。
    “喂，怎么了？”
    苏雅吞吐着说：“张扬，你晚上回不回来？我做了一大桌子菜，等着你回来.......平时你不是六点就下班了吗？”
    接电话时，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俩一眼，只有杨肖内丫不怀好意地笑着.......
    “要不你一个人吃吧，我今天会很晚，你吃完放那，我晚上回来洗碗.......”
    “可.......可.......我妈也在这.......”苏雅说着，我就听见电话那头有王婉清的声音：“张扬，他晚上是不是有生意要谈呐？”
    一时间，我居然有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第五百零一章一顿家宴

    那一刻，我有种站在人生岔路口的感觉。
    我不知道王婉清的到来是事发突然，还是早就想好了的，可片刻后我又否定了后者，因为听苏雅的语气，她也挺惊讶的。
    在我发愣时，苏雅又敦促道：“你现在在哪呢？要不要我开车去接你？”
    “咳.......不用，我这就回来吧。”
    “好，我们在家等你。”
    挂了电话，杨肖向我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他说：“你这是要见丈母娘了？”
    “别胡说八道.......”
    连我自己的反驳都有些苍白无力，在别人的眼里，这的确像是见丈母娘.......
    “那行吧，你先回去招呼着，反正咱们聚的日子还长着呢！”
    一听我要离开，小李便有点举棋不定了，张了张嘴望着我。
    他是跟着我来的，现在我要离开，他心里肯定也没了主意。
    可我有意锻炼他与人的交际能力，毕竟在职场上这些东西早晚都要遇上的，不能我不在身边，他就怯场。
    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还是跟着杨总去吃饭吧，以后我们公司和他们工作室也就是上下楼的关系，感情还是早点培养的好.......行了，我先走了，今天晚上的费用记得要发票，明天到公司财务部报销，提我的名字.......”
    杨肖是个熟络人，对小李摆手说：“我做东，不需要什么发票.......喝点酒，晚上我让人送你回去。”
    听我们都这么说，小李也没什么顾忌，跟着杨肖往街道的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
    在开车回家之前，我甚至还在思考要不要买点东西回家，就这么空着手好像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好........
    在商场前停留了几分钟，我实在想不到能买什么，对于王婉清来说，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稀奇的，就算有，我也买不起.......
    叹了口气，我才老老实实地开车回家。
    我的这些反应也充分说明了很多问题，我是慌乱的，就像杨肖说的那样，我好像真的有一种见丈母娘的感觉，至少那种紧张感是真实的。
    这是不是就说明，我已经从心底开始接受苏雅，也接受了苏雅一家人呢？
    我不知道，这是一个只有生活才能解开的难题。
    夜色迷离，我正沿着城市灯火通明的街道，向着家的方向赶去........
    .......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我到了家门口居然没有用钥匙开门，反而十分智障地敲门。
    可敲响的那一瞬间? 我便后悔了? 因为这实在有点犯傻！
    开门的人是苏雅，她如同往常一样，先对我笑笑? 然后靠近过来压低声音说：“我妈还在厨房里，她很多年没亲自下厨过了? 今天不管好不好吃，你都要兜着点儿！”
    我点头? 她又愣了一下像是反应过来一样问我：“今天你没带钥匙吗？”
    “额.......对，早上着急出门，一下子忘了。”
    进门之后，我便听见王婉清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小雅，是张扬回来了吗？”
    “对? 妈！他回来了。”
    接着? 王婉清便端着一碗冒热气的汤从厨房里出来。
    我还没见过她身穿围裙，现在在我眼里，她不像是一位可以呼风唤雨的领导，反而更加贴近了生活? 成了一位只为儿女操心的长辈。
    她冲我笑着，然后说：“时间刚刚好? 赶紧坐下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
    落座之后，面对一大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我又有片刻的失神。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我没在家里弄过这么一大桌的东西，我好像失去了很多别人时刻拥有的，却又好像在此刻得到了以往失去的全部。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太喜欢热闹的人，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我不知不喜欢热闹，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冷清的生活.......
    从热汤中升起的雾气隔开我和苏雅，也渐渐在我的眼球中沾染上。
    苏雅开口说：“愣着干什么呀？张扬，赶紧尝尝啊！这里面有我做的菜，也有我妈做的。你一个个菜都试试，看看哪个是我做的，哪个出自我妈的手？”
    苏雅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拿起筷子，一道道菜地试吃。
    苏雅满眼期颐地看着我，我笑笑指着桌上的菜说：“这上面除了番茄炒蛋，没有一道菜是你做的吧.......”
    苏雅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片刻后，她又带着自我怀疑，小声嘀咕道：“难道差距真有这么大吗？”
    我摇头：“不是差距，只是看菜品出锅之后的样子，基本就能看出这道菜是不是行家做的.......你做的菜味道不差，但是模样有点难看，番茄切的大大小小，鸡蛋也没有完全搅匀.......其他菜就完全不一样了。”
    番茄炒蛋又能难吃到哪去呢？当然，这是我的心里话而已。
    苏雅似乎有些失落，低着头搅动碗里的筷子。
    一直没说话的王婉清开口：“好啦！小雅。做菜是需要长期培养的，你学了一下午的番茄炒蛋，能有这水平已经不错了........”
    苏雅要的很简单，只是一句肯定的话。
    吃饭时，都维持着欢声笑语，似乎谁都不愿意提及那些扰乱气氛的话。
    但我知道，既然王婉清来了，那有些话她肯定会说的。
    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
    吃完饭后，我在厨房洗餐具，而苏雅和王婉清坐在阳台上，不知道在聊什么话题。
    不过听着苏雅不时的笑声，想来也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洗好餐具之后，我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
    王婉清这才把话题移到我身上来。
    她提到：“张扬，我听苏雅说你想把这套房子卖掉？”
    “嗯，是这样。”
    “能聊聊是什么原因吗？”
    我不愿提及白药，所以还是老解释：“马上要组建新公司，我平时也就一个人住在这里，这房子基本算是空着.......所以我就想把这套房子卖掉套现，放在公司的账面上当流动资金.......到时候要么住在公司里，要么再出去租一个单间。”
    这样的解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所以王婉清没有提出质疑。
    只是片刻后，她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第五百零二章强势的王婉清

    王婉清望了望身边的苏雅说：“嗯，年轻人想做事业的心我可以理解........以前你的确是一个人生活，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身边还多了一个人，我不想阻止你卖房子，也不管你是不是要租房子住。总之，你做任何决定之前，必须要考虑到苏雅.......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想看她成天以泪洗面。”
    当王婉清拿出久居高位的气势时，我就已经明白她今天过来的目的。
    她们都看着我，似乎我之后的回答将决定一切。
    半晌后，我才缓缓地说：“我明白.......但这套房我是一定要卖出去的，我需要这笔钱。”
    看得出，听完我的答复，苏雅和王婉清都松了口气。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王婉清会如此在意苏雅的意愿，也许正如她自己亲口说的那样，苏雅是她唯一的女儿........
    “那好，你需要多少钱？我可以拿出这笔钱当做对你公司的投资，你不必卖掉房子，以后还是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免得瞎折腾。”
    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光头王，甚至是李胜男的投资，因为他们在新公司也占有绝对的股份，但我绝对接受不了王婉清的投资，因为那根本不像是投资，而更像是赤裸裸的馈赠，她对于股权只字未提.......
    所以我几乎没有犹豫便拒绝了：“谢谢王姨，但我暂时不需要投资，我卖掉房子有我自己的打算........”
    “也就是你还没对我说实话.......你卖房子到底是为什么？”
    王婉清盯着我，让我后脊一阵发凉。
    可我还是坚持住了：“我已经说过了，卖房子是我计划之内的决定。”
    “那我买下来可以吗？”
    “已经有买主了，今天签订了初步合同，也收了意向金。”
    我编造了一个谎言，实际上暂时还没有买主联系过我。
    “合同呢？给我看看。”
    苏雅见局势不对，连忙拽了拽王婉清的胳膊：“妈.......你是不是问题太多了，既然张扬想卖房子，那就卖呗！我们又不是不能租房子住.......”
    “妈只是........唉，算了，不提了。”
    随即，王婉清起身再一次看向我说：“张扬，我不在乎任何东西，我只希望你能对我女儿有一百个真心.......”
    我干咽了几下，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王婉清便出门了.......
    苏雅说了一句“我去送送妈”，也随之出门了。
    我伫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让我最感到不解的是，王婉清的态度转变。
    前几天，王婉清还是持较为中立的态度，她觉得如果我真不不喜欢苏雅? 那就干脆互不打扰；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 今天王婉清则格外强势? 没有任何商量的话可言，认定苏雅，也认定了我.......
    可就是没有把话全部说开.......
    ........
    当苏雅上来时，我已经从洗手间里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了。
    可苏雅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想和我交流些什么.......
    “有什么话你说吧。”
    苏雅顿了顿才说：“张扬，其实今天我也不知道我妈要过来.......如果早点知道，也不会让你这么没准备。”
    “没什么.......天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其实我还是觉得? 如果你真的需要创业资金，也没必要卖房子的。我妈可以当你的投资人，到时候还要再买，省得麻烦不是。”
    “有些话? 我不好当着你妈的面上说.......其实? 这笔钱我是要还给白药的，我不可能拿着别人的钱去还给她? 我心里不对付.......”
    苏雅看了我一眼，默默点头之后，开始收拾客厅里的东西。
    我坐在沙发上抽着今天最后一支烟，继而面对在房间忙碌不断地苏雅，又是一阵失神.......
    她一会整理着茶几上的物件，一会跑到阳台上收拾晾干的衣服，好不容易停下来一阵子，又在手机上看做菜的教学视频.......
    她好像真的准备把今后的生活重心都放在这些一地鸡毛的生活琐事上，而她的这种表现在我眼里又好像是为了刻意迎合我，我有点难以适从.......
    “你别忙活了，赶紧洗漱休息吧，现在已经夜里十一点了。而且你就算收拾得再干净整洁，过几天等到买主之后，这房子也还是要给别人的。”
    苏雅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坐在我旁边问道：“意思是还没有买主吗？你刚刚不是.......”
    我打断了她：“那是我编造出来的.......不过我已经让人帮我挂上房源了，估计长则一周，短则明天就有消息。”
    “嗯，我已经想好了。不管你去哪，住在哪，我都跟着你。我愿意去做填补你一生的女人.......”
    “那我要是一辈子都没有结婚的打算呢？你也跟我一辈子，无名无分的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我话音刚落时，苏雅便笃定地回我：“跟！”
    我们对视了一眼，旋即我又转移目光，看着播放晚间新闻的电视节目，心里五味杂陈.......
    ........
    第二天上午吃完早餐，李胜男就给我来了电话。
    “张扬，已经有好几个人联系我了，我做了基本调查，他们都有能力也都有意向购买你的房子，要不要今天集体见个面，然后看房？”
    沉吟片刻，我说：“咱们见面了再说吧，我现在正在去你们公司的路上。”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饭桌前的苏雅询问我：“有消息了吗？”
    “嗯，已经有人有意向购买了！”
    苏雅点头不语，片刻后又问：“你中午回家吗？我又学了几道菜，中午做给你尝尝。”
    看着苏雅，我长出了一口气，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觉得这样的生活模式真的不适合苏雅，我也适应不了。
    于是，我诚恳地说道：“苏雅，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你可以有你自己的生活，在外面和朋友逛街吃饭看电影都可以，我也有我的生活，我需要工作创业，不可能按照正常的作息吃饭睡觉。你这样我真的挺不自在的.......”
    “你是闲我烦吗？”
    “不是.......我只是.......唉，我先去公司了。”
    出门之后，看着外面难得的好天气，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美丽的早晨。

 第五百零三章借钱

    我总觉得这样的生活模式在我和苏雅之间是不成立的。或者换句话说，我觉得苏雅过于刻意去迎合我的生活节奏，而忽略了自己，她才多大啊？就算过几天过了生日，她也不过二十四岁，而我已经三十了........
    简单点来看，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可以抛下自己的一起，甘心当一个家庭主妇呢？
    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不仅仅在于这里，同时我也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隔了一层膜，而且这层膜还没那么容易打破，或许在更远的未来同样是这样.......当然，主要原因还在于我身上，我真的对爱情这个词感到绝望了........
    我努力追逐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也被困扰了无数个日夜的爱情，它到最后也没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结局，如果问我现在默认苏雅跟在我身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我想可能是责任与弥补占据了绝大部分，我已经不想把她，或者把任何一个女人归类在感情之上，这么做只会给以后增加隐患，我怕了，也累了.......
    望着初升的朝阳，我眯起眼睛，继而做了一次深呼吸。
    那些过往遗留的不甘，渐渐被平息，现在我心里唯一装得下的东西便是事业，我想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功人士，即便摆脱不了命运的束缚，我也想尽可能地自由，而自由的前提是什么？
    我觉得有两个回答。
    要么我可以彻底放下一切，沿着街道一路乞讨，走到哪吃睡在哪，有人施舍我就吃顿饱饭；没人搭理，我就饿上几天，然后在朝阳和落日之间自由地过完一生；要么我就得拼尽全力地往上攀爬，让能在我头上踩一脚的人越来越少，那也是一种自由，只不过更加体面罢了.......
    所以，现在我选择了后者。
    ........
    到达跃动后，我和李胜男见了面。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李胜男居然在办公室里听起了音乐，看得出来最近她心情是挺不错的。
    这是一种好征兆，意味着她活得比以往都要轻松，我也挺希望她能活得更轻松一些。
    看到我时? 她笑着说：“怎么样？看我的办公室是不是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我四处望了望，却找不到她说的焕然一新体现在哪里.......
    “你换什么东西了？”
    “不是换东西，你听着音乐没觉得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不一样了吗？一点精神境界都没有！”
    李胜男瞪了我一眼? 然后坐在电脑桌前说：“怎么说啊？你的房子到底想怎么卖？是一次性付清全款，还是接受分期付款？这几个想买的人都挺关注付款方式的? 毕竟能一下拿出大几百万买房子的人一般都不着急住进去........”
    “一次性付清！我可以略微打一些折扣！我要的就是一次性付清，要不然我要这笔钱可就没什么意义了.......”
    李胜男是知道我这笔钱的用处的? 她也没多说什么? 只说：“那再等等看吧，今天这几个人都想分期? 我就直接跟他们直说了.......”
    点头后? 我又坐在沙发上? 向着还有太阳的那一面望去.......
    片刻之后，李胜男走到我身边的沙发上，抬腿而坐，也是叹气说：“张扬? 要不然这样吧.......既然你急着用钱，那还不如我借给你? 你也不用卖房子了........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我就行。”
    我摇头称：“不麻烦了。我还是卖房子吧.......”
    李胜男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她皱着眉头，略带质疑的味道说：“张扬！你不会连这点胆气也没有吧? 等你公司步入正轨，每年的分红也有几百万了吧.......你还担心还不起钱？那我可要小瞧你了........”
    “不是.......我有我自己的考虑。现在待在这个家，我每时每刻不想起曾经和白药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往事快把我折磨崩溃了，现在我一是想换个环境，顺便也能住在公司里，把新公司的起步工作做好。”
    “原来是这个原因.......唉，我也不知道能对你说什么好！爱情算个屁啊。真男人就该一心扑在事业上，等你真的成功之后，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不是扎堆地往你身上扑？还在乎那一枝花吗？”
    李胜男说话的语气虽然十分正经，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很正经，不知道是拿我开涮，还是认真的，可能各自参半吧.......
    我只是笑着摇头反问：“你现在成功吗？怎么没看见成群结队的男人围在你身边呢？”
    “我不一样！”
    “哪不一样？性别？”
    “当然不是，我洁身自好。根本不会给那些臭男人机会，我不需要成群结队的男人围着我转，也不需要什么狗屁爱情.......”
    我总觉得李胜男是在讽刺我，不是我觉得！她就是在摆明了讽刺我。
    我本来想反驳几句话的，可看了她一眼之后，一下子又卸掉了那股子挣扎劲儿，继而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支。
    在事业起步前，我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而且我也没必要跟李胜男争个高低。
    不过就算别的话，李胜男是在胡扯，那一句“洁身自好”也是真的，我跟李胜男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她和陌生男人有过近距离接触。
    在某种程度上看，这可能就是男人和女人在价值观、婚姻观上的差距。
    “张扬，你怎么不为自己狡辩几句？”
    “狡辩什么？我没什么好说的。”
    稍微停了片刻后，我又说：“要不然这样吧.......我向你借五百万！当房子卖出去之后，钱全部算在你这里，差多少到时候我再补给你。”
    “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我总有预感，如果再不联系上白药，那我可能这辈子都联系不上她了，也就没办法还清这笔钱。它会成为压在我心里一辈子的石头.......”
    “想不到你个大男人居然会这么在意细节，还相信感觉.......行吧，到时候我让财务转给你。”
    “别到时候了，就现在开始办吧.......你去打印一个合同，具体内容就是我们刚刚说的那些。”
    李胜男却摆摆手道：“不用合同，我相信你！”

 第五百零四章转交

    “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借钱还是需要立清楚字据的。”
    最终李胜男也没拗过我，让秘书去拟定了一份合同。
    我们双方都签好字了，只要买主敲定下来，那我随时就要从这套房子里搬出去。
    好像不用买主到来，我现在就应该从那搬出去，毕竟新公司的地址已经确定好了.......
    于是，我向李胜男提到：“昨天，我已经确定好了新公司的位置。就在金英大厦十三层！”
    “只是一层吗？我还以为你想要一栋楼的.......”
    “不需要那么大！现在员工不到一百人，可能在未来需要一整栋办公楼，但当下是完全没必要的！”
    李胜男笑着：“你野心还挺大的。”
    “这不叫野心，叫做一个男人的事业心！”
    “不管是野心还是事业心，我都希望你能真的开心.......那今天我就和王总商量一下，看看资金问题怎么处理。顺便再讨论一下股权的分配........”
    说到这，李胜男忽然问我：“张扬，你想拥有多少股权？当然，我事先说好，无论谁是最大的股东，这家公司的决策权是完全掌握在你手上的，这一条我会加在股权协议书里面。”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还没有把股权当做一个问题去思考，在我看来这家公司完全就是基于李胜男和光头王的财力才会产生的，而我充其量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仔，如果我占有一部分股权，那就不是打工仔了，这是本质的区别。当然，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不可能做最大的股东。
    片刻后，我说：“我占有百分之十的劳动股吧，你和王总分别占有百分之四十五........”
    李胜男好像很惊讶：“百分之十？”
    “是不是有点高了？没事，我可以再少点的，反正抉择权在我手上，我可以完全使用这家公司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太低了吧.......”
    李胜男半晌之后的回答，显然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外。
    “低了？”
    “对啊！其实我和王总私下里早就商量过了，虽然这家新公司算是智行和跃动旗下的子公司，但也完全超脱了子公司的含义，这家公司是完全独立于我们两家的，而我们也不需要去管理操心什么的，只是前期做一些必要的投资，到步入正规之后，一切都需要你自己考虑.......百分之十肯定是不够的，我和王总给你定在三十！我们各自占有三十五.......”
    我被惊得一愣，说来也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理预期和他们的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从侧面来看? 这也算是对我能力的一种肯定！
    我不是个矫情的人? 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定论，那我也不会嫌自己的股份太多。
    ........
    下午，我在智行的办公室浏览着人事部递交上来的申请书时? 便收到了手机短信消息? 李胜男的五百万已经到账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我便拨打了唐艺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这不可能是我打错了? 因为我存了唐艺的电话的。
    只有一种可能性可以解释? 那就是唐艺已经把国内的电话给注销了?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国外.......
    难道我还是晚了一步吗？
    愣了一下? 我又给尚美丽打电话，尚美丽是老魏的表妹，她是一定知道一些东西的。
    半晌之后，尚美丽才接通我的电话? 语气里还有一丝不悦：“渣男败类！你又给我的打电话干什么？该不会又是要我嫂子的联系方式吧？”
    我尬笑了几声，因为她还真说对了，只不过我总感觉她这句话说的有歧义........
    “是的.......我打唐艺的电话? 却显示是一个空号.......我找她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 你大发慈悲? 帮帮忙！”
    “这一次我帮不了你！因为我嫂子出国之前已经明确告诉我了，以后张扬打电话来，一律不接！我已经很慈悲了，犹豫了很久才接你电话的.......可没想到还真是被我猜中了！不说了，我挂了，以后别打电话给我? 你姐姐我忙得很！”
    “别别别！先别挂！你先听我说完你再决定好吗？”
    尚美丽沉默了一会，好像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
    许久之后，她才说：“你说，我听着。要又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屁事，我保证挂完电话，就把你拉黑！”
    我做了一下深呼吸，给尚美丽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这个故事大概要追溯到我第一次见白药的时候........
    当我说完这个故事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八分钟.......
    看着通话时长，我不禁一阵恍惚。
    我不知道这十八分钟究竟是长了还是短了？一方面，我觉得用了足足十八分钟才讲清楚我和白药的故事，让尚美丽能理解我的心情；可另外一方面，我又觉得这十八分钟太短了，难道我和白药到最后也只浓缩成为这电话里的十八分钟吗？这也未免太悲凉了一点.......
    不过好在尚美丽没有中途挂断电话，至少说明她听进去了，我的事情也有了很大希望。
    半晌之后，尚美丽带着些许质疑道：“张扬，你该不会是在真的对我讲故事吧？我怎么听完还是有点不相信呢？按理来说你和那个名叫白药的女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重重困难也好，艰难险阻也罢，这些都过来了，你们为什么还是没有走到一起呢？我不相信那个女人对你的爱会这么浅薄，她愿你为你付出全部，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人的信任都是有一个阈值的，或许是哪个瞬间让她失望了吧.......可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我只希望她能过得好.......她父亲坐牢了，母亲也不知道飘在海外的哪里.......她几乎和我一样，一夜之间没了家！所以我想用这笔钱让她在国外过得好一些.......”
    “你放心，就算没有你这笔钱，她的生活也不会差的.......我嫂子跟她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会不管她呢？”
    “这是两码事！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帮我联系唐艺，让她把这笔钱转交给白药，这总行了吧？”

 第五百零五章一只小猫

    尚美丽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当我把这段人生经历以最真实的情况还原给她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最后，她还是答应了我，她会替我把这笔钱转交给唐艺的。
    我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占有这笔钱，因为当我了解一个人时，所有的举动都是有着合理的判断的。
    借着这件事，我又联想到赵然，我记得当初我也是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然后推举他上台，可最后他还是辜负了我的信任。
    难道是我前后矛盾了吗？还是说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看人的眼光更准了呢？或许都不是，只是针对的事件不同，我想如果我在那个时候把五百万丢在赵然面前，也让他帮我转交给谁，他也绝对不会对我的钱起一点点歪心思。
    说真的，我忽然很想念赵然，特别是当办公室内爬进最后一缕夕阳时，那种想念就更加强烈，赵然是伴随了我整个青年时期的兄弟，当我彻底接受赵然已经死亡了的事实时，我就有种青春逝去的感触，就好像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是永远固定保持不变的，说不定在下一秒我又会接到哪个人的死讯，很突然，也很无奈........
    当然，这是一种极度悲观的想法，点上了一支烟之后，我就有意识地去消除掉那些悲观的念头，我将对赵然的思念转移到眼前的景色之中。
    站在窗台上，我凝视着西方，把所有的情绪都揉捏进美好的景象之中，成片的云彩在夕阳的光照之下，变得生动起来，它们不再是没有生命的自然景象，在我眼里，他们有了生命也有了灵魂，自由自在地在天边舞动，没有忧虑也不会有烦恼，留给他们的只有从东边飘向西边，伴着无声的日出日落.......
    ........
    这几天苏雅似乎和我换了一种相处模式，她不再去刻意地迎合我，也没有多余的话。
    白天我都是待在公司里，晚上，我饿了就自己到厨房煮点面条垫吧垫吧。
    而她要么抱着一本书坐在阳台上，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要么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 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是那天早上，我发过一通脾气的结果，她听进去了? 似乎也是顺着我的意思做的。
    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犯贱，我又觉得生活变得平淡无趣? 总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一样，空落落的.......
    可没敢忘记一件事情?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六号? 也就是苏雅的生日。
    提及生日，我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我过生日的那一次。
    我本来是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的? 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 我身份证上的号码只是爷爷捡到我那天的日期而已.......
    苏雅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专门联合光头王对我撒了个谎，紧接着又在她家里给我准备了一场惊喜，还有一条项链，只是那条项链我已经放在床头柜里很久了.......
    其一是害怕弄丢? 其二也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在想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苏雅的认知开始发生转变的？可能就是她给我过生日那一次。
    片刻后，我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
    今天我和光头王打过招呼，专门请了一天假，其实他比我更明白，打电话第一句话就是问我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于是? 我也难得因为这么一件事而给自己放个假........
    我就是想在我和苏雅之间找出一条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就在我思考之际，苏雅拖着拖鞋从房间里走出来，还穿着一身棉质睡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似乎看了我一眼，但当我看她时，她又目视前方，直接走到了阳台上，晒着太阳，躺在吊篮上看书.......
    我知道她心里还憋着一股子气，要不然也不会好几天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她现在真的改变了很多，要是以前，她可能一个不乐意就哭天抢地的........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我干咳几声开启话题道：“那个.......那个，你看的是什么书？”
    她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点动作都没有，于是我又提高声调重复了一遍。
    她这才有点反应，默然地瞟了我一眼后，不带情绪地说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她肯回我时，也就意味着气消得差不多了，于是我顺着话茬接着说：“书离那么近看不好.......”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去忙你的生意就好了，管我看什么书啊？”
    她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但也侧面说明我那天早上的话是挺伤人的。
    “今天我放假了......你舅舅准的假！”
    “哦！”
    她看都不带看我一眼，接着面无表情地翻书。
    在沙发上愣了一下之后，我走近她身边，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的书拿倒了........
    她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红了一下脸穿上拖鞋就要往房间里面钻。
    我不敢让她进房间，因为她这一进去估计一整天都不会出来了.......
    于是，我赶忙拽住她的胳膊说：“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菜场买回家给你做顿饭吃！”
    “我不稀罕！你不是要空间吗？我给你啊！”
    苏雅说着说着，就有了哭腔，倔强地把脸转到我看不见的方向去。
    “行了，别生气了.......那天早上我是说话太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当我道歉之后，苏雅才把脸转过来，一颗豆大的泪滴正挂在眼角，随时都会掉下来.......
    “你别以为说这几句轻巧话，我就原谅你了.......你把我惹毛了，我就.......我就.......”
    苏雅哽咽了好一阵，也没能把话说完整。
    忽然，她直接丢掉了书，继而扑进我的怀里，委屈得像那只小猫一样.......
    “张扬，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你了.......这些天，我真的好难过.......我以为你会喜欢白药姐那样对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我也就学着她一样照顾你，可你觉得这样没有空间.......然后我想对你发脾气，却又想不到有什么话能威胁住你，我.......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

 第五百零六章我们的孩子

    苏雅在我怀里一阵阵地颤抖，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也能理解她的情绪由来.......
    正当我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苏雅却抬头看我，满眼泪痕：“张扬，我有过一个孩子.......我有过一个你的孩子.......我好后悔啊！我好后悔抛弃他，我应该把他生下来的........那样我就有理由把你留在我身边了........”
    “什么？”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说：我有过一个我们的孩子！可我却抛弃了他........”
    当苏雅再一次重复时，我就彻底确信我没有听错.......
    我的声音也开始发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之所以没有怀疑苏雅话的真实性，就是因为我想到了很久之前，有过迷茫的一夜.......
    那次我在孙哥的海鲜店里喝醉了，白药有事去了南京，而当我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不知道是谁把我送回来的，床上还有女人的头发.......
    于是，我问了孙哥，孙哥说是苏雅，当我向苏雅求证时，她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我也就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那天夜里根本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就在我和苏雅之间.......
    我们有了一个错误的开始。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继而有些手足无措，想点燃一支烟却不小心把烟拿反了.......
    苏雅木讷地望着我，眼里依旧含泪，她走到我身边缓缓地说：“那是海鲜店开业庆祝的晚上，本来我是没打算去的，可我舅舅打电话告诉我，你喝醉了.......于是，我开车把你送回了家里........其实是我没控制住我自己，要不然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但我现在好后悔没留下那个孩子，如果知道你现在的遭遇，我是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的，就算是从白药的手里抢，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说着，苏雅便从茶几上把包拿了下来，从一个夹层里面拿出一张孕检报告.......
    “这是我的孕检报告.......那时候我在国外的医院里做的检查，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看看.......现在我知道你是真的不爱我，所以我也没什么顾忌了.......张扬，我让你自由，我以后再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了，我再也不会了.......”
    我甚至都没有去验证那张报告的真实性，因为我心里清楚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我也彻底木讷住了，手里叼着一支点错的烟，错愕地望着面前白色的墙壁........
    ........
    我不知道苏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外面的太阳是什么时候从东面悄悄移到西面的，总之，我就以恍惚的姿态愣了大半天的时间。
    那张孕检报告苏雅也没有带走，它就摆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样隔开了我与现实世界的联系，也割碎了我对白药无限的思念与幻想.......
    眼前的白色墙壁在阳光的侵蚀之下，变得无比斑驳? 正如我的人生一样? 被彻底画上了一个斑驳的符号? 那是一个休止符........
    原来? 深爱着我的女人都被我伤害了个干净！
    我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白药会比往常都要决绝地离开我? 她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只是憋在自己的心里? 谁都不说罢了。
    这很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
    又是在夕阳下，我准备开车时? 忽然接到了尚美丽打来的电话。
    “张扬，你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完成了.......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依旧木讷? 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尚美丽的话。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该不会是被风流债困扰了吧？”
    “唐艺跟你说什么了？”
    “嗯？她没说什么啊.......”
    半晌后，尚美丽更加疑惑地问我：“怎么？不会真的被我猜中了吧？你把哪个女人肚子搞大了？哇........”
    “谢谢了.......”
    接着我便挂了电话? 把手机揣进了兜里，上车。
    ........
    不意外的? 我再一次来到了江边。
    看着夕阳在江水中折射，把平静的江面变得波光嶙峋.......
    而之所以我会在无数次失意的时候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是爷爷骨灰抛洒的地方.......
    我依旧记得? 爷爷死前对我说：“扬，我死了别给我准备墓地? 我活了一辈子都在这方方寸寸的院子里，早就厌了.......我死了就火化，烧成一盒灰，到了晚上你就带着到长江边上，把灰撒进江里........”
    我照做了.......
    坐在地上，我点燃了一支烟，在风的作用下，一缕缕青烟顺着江水流动的方向飘过去.......
    “爷爷，你现在自由了吗？”
    “可我好不自由啊........您老在天有灵，能不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爷爷，小胖妞她没死。您老怎么也骗我呢？还把我骗了二十几年.......我知道他们家从小就看不上我，也不愿意让小胖妞跟我一起玩，她一跟我玩，不是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我是不是天生就会让身边的人痛苦倒霉难受啊？要不然也不会生下来就没爹没娘的.......”
    “小胖妞有了新的名字，也有了新的人生.......也许我俩就不该再遇见，要不然她还是无忧无虑的........”
    我就这么面对江水，一个人独白着，除了风，没有人回应我.......
    “爷爷，要不然我去那边陪您吧，您老一个人肯定也孤单.......”
    说着，我就起身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朝着江的方向走去.......
    “张扬，你给老娘站那！”
    身后好像有人喊道，而且是李胜男的声音？
    正当我准备回过头时，迎面而来的李胜男就是一拽，我被李胜男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怎么来了？”
    她瞪着我怒吼：“张扬，你他妈是不是疯了？遇到什么事情想不开就要寻死觅活的？”
    李胜男一条膝盖死死地顶住我的身子，似乎生怕我挣脱她，往江里跳！
    “你想多了......我没有.......”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李胜男便打断我：“别他妈骗我！我都亲眼看见了！”
    “能先把我放开吗？”
    “不能，谁知道我把你放开了，你会不会一溜烟就钻进江里了？”
    继而，李胜男又说：“张扬，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压力大、难受，亲眼看见赵然跳楼，可你也不能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啊！”

 第五百零七章你是真的病了

    我的嘴角动了动，很想说些什么话来证明自己不是真的寻死。
    但沉默片刻之后，我又忽然觉得自己刚刚那种状态就像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没事往江边跑，还是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抽烟抽烟、再抽烟。
    再一次回想刚刚我的状态时，一种从心底滋生的厌世感贯彻了我整个身体。
    我不禁后怕，如果李胜男不出现在这里，我可能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像赵然一样，是生活的手下败将，也是个懦夫.......
    李胜男依旧压在我的身上，并死死地盯着我，似乎稍有不注意我就能偷偷溜走，向着长江投身！
    实际上，她想错了，当我处于正常情绪状态时，我是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我们俩就此僵住，可动作十分不美观，她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如果这时候有人从江边路过，一定会觉得这是两个放浪形骸的年轻人，也是两个无拘无束的灵魂.......
    李胜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干咳几声，放缓了语气说：“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你不能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好好！我保证不会想不开往江里跳，现在是几月份啊？我这时候下去游个泳，不是被淹死，而是被冻死！”
    说着，李胜男才带着些许怀疑的姿态把我缓缓放开，可始终还是保持着该有的警惕，双手在我身旁支棱着，似乎我一有不对劲，她立马能给我来个人仰马翻.......
    我很抽一支烟，可烟盒在刚刚被李胜男拉拽的过程中，掉在地上，正好被我压在身下，还有打火机！
    我刚准备起身摸索烟盒，李胜男又是一激灵，反手给我来个自由搏击中的死扣，两只手死死架住我的左胳膊，让我无法起身，也动弹不得，脸就贴在满是泥土的地面上........
    “嘶嘶嘶！疼！疼！你又干什么啊？”
    “你那么大动作干什么？”
    “我拿烟啊！想抽支烟就这么困难吗？”
    片刻后，李胜男还是没松手，可她放松了一些压力，以更加不信任地态度说：“你别动弹? 我来给你拿！”
    “别！别！你别伸手！”
    我能通过身体的某个关键部位感知到烟盒的位置，可李胜男毕竟是个女人，有些东西我能拿? 她不能！
    “又怎么了？”
    “我自己来，你放松一点? 不然我右手够不着.......”
    ........
    瞎折腾了半天之后，李胜男才终于相信我不会做傻事? 放开了我，这时我才如愿以偿地抽着一支烟，这支烟带有着劫后余生的意味.......
    而李胜男则从包里拿出纸巾帮我擦拭着脸上的泥泞? 边擦边埋怨道：“你说你也是? 能遇上什么事情? 让你寻死觅活的？要不是我正好开车沿着沿江大道去智行开会，看见你停在路边的亮眼跑车? 说不定我就得给你收尸了.......”
    “你给我收尸？这不是扯淡吗？”
    李胜男显然会错了意思，她看着我十分幽怨，可又有点无奈地说：“你想想你现在身边还有人吗？我不给你收尸? 还能有谁？让你在江面上飘个几天几夜？飘到东海？”
    一声叹息后，我呢喃道：“飘到东海.......好像也不错.......”
    李胜男忽然有些不耐烦，一手拿掉了我嘴里的烟头，继而十分愤懑地盯着我说：“别打岔！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想不开的？前段时间你还教育我，好好生活.......现在倒好? 我看开了? 你却顶不住了.......”
    正好，我也很想和别人聊聊关于苏雅的事情，所以花了几分钟时间，对李胜男叙述了为什么我会来这.......
    她听完，先是不可思议：“张扬，你不是在逗我玩吧？苏雅.......苏雅坏过你的孩子？”
    我望着她：“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我有必要编造故事来抹黑自己吗？”
    半晌，李胜男才缓过劲来，眼神复杂地望着我：“那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李胜男的话是有重音的，所以她是真的在骂我，而且还很气愤！
    可我只是默默地拾起那只躺在地面上的半截烟，继续抽烟起来.......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可我同样也很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这么一场闹剧，我脑海里装的不是苏雅，也不是白药，而是赵然.......
    我终于深刻理解了一回，什么叫做突然的绝望？
    每一个想不开的人，可能只是因为一时间走不出来，陷入了难以自拔的自我批判之中，继而走上绝路，我很幸运，李胜男正好在我在鬼门关徘徊时拉了我一把.......
    李胜男骂完我，也陷入了沉默，她看起来比我更加压抑，甚至顺手拿起那包被压瘪了的烟，抽出一支点上。
    抽烟时，我们没有任何形式的交流，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伫立在我自己的感官世界里难以自拔，而李胜男的世界建立在我的故事之上.......
    一支烟烧完时，我没有继续点烟，反倒叼着那个焦黑的过滤嘴，呆滞地望着前方已经落下的太阳.......
    借着最后一丝余晖，我好像在二维的世界里看清这座城市的全貌，一栋又一栋的高楼折叠起来，在我的眼里只是方方正正的黑色，它们占据了夕阳渲染过的天空，同样在缝隙间给夕阳留足了余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夜幕铺展开来。
    这时，李胜男才缓缓开口打破沉寂。
    “张扬，你之后打算怎么做？苏雅是个好姑娘，我建议你对她负起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即便那个孩子没了，但那也是你要还的债！”
    “不用你提醒.......当我想清楚的时候，我就打算这么做的.......而且......而且今天还是苏雅的生日.......”李胜男以半开玩笑地口吻说道：“那她可真的在生日这天得到了一份大礼.......”
    ........
    准备离开时，我坐上了车。
    而李胜男却在我身边叮嘱道：“今天你去把苏雅那姑娘哄好，明天你上班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觉得你病了！你是真的病了！”

 第五百零八章责任

    我不置可否，继而向李胜男道谢告别后，顺着沿江大道，向苏雅家的方向开过去.......
    中途，我还给苏雅打了电话，可是她关机了.......
    于是没办法，我又给王婉清打了电话，就算不想惊动她也得打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王婉清的态度会对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很有可能是苏雅对她说了一些什么，而且苏雅没有直接把事实说出来........
    果然，电话接通之后，王婉清就对我一阵责骂：“张扬，你怎么回事？你不知道现在是小雅特别需要照顾的时期吗？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她怀了孕，虽说只有两个月，可你也不能让她这.......这么伤心难过吧？我看着都心疼，红着眼回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到现在别说出门了，连一口东西都没吃.......你要是不给我打这通电话，我都要去找你了.......而且今天还是苏雅的生日，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这下我才知道苏雅对王婉清说了什么，她说她怀孕了，而且是我的孩子.......
    只不过时间点不对，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可这时候我显然没有资格去指责苏雅什么，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王姨.......我今天是对苏雅说了一点难听的话，我想了一整天，也反思了一整天。我已经在来你们家的路上了.......”
    王婉清沉默了一下，才放缓语气说：“行了.......都什么时候还叫我姨，苏雅已经怀孕了，你难道不应该改改口吗？”
    我顿了一下，才有些生硬地喊道：“妈.......”
    “嗯，过些日子，你们就把结婚证领了吧，你们年轻人有事业要做，也不喜欢排场。那就不办什么婚礼了，你们把生活经营好就行........”
    说到这，王婉清停了一下，才继续说：“张扬，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感情，总之，小雅有了你的孩子，你就应该把心思摆正。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有时候责任比爱情更重要........以后好好照顾小雅? 她年纪不大，有时候做事说话都没谱，你多体谅一下。但是她对你觉得是一百个真心........”
    “我明白！”
    王婉清在电话里又叮嘱了我几句之后，才把电话挂掉。
    虽然我还没有完全摆正自己的角色? 但我知道这一声“妈”一旦叫出来，那就意味着我对苏雅有了承诺，也有了责任.......
    我打开车窗? 让外面的风灌进来，冬季的温度很低，所以风一吹? 我就清醒了很多........
    不管怎么说? 我都不应该让苏雅伤心难过了? 她对我付出得太多太多，也逐渐成为压在我身上的担子? 以前我总是以逃避的姿态去处理她对我的感情? 可现在我不想再逃避了........
    ........
    抵达别墅区时，门卫直接给我开了门? 想来王婉清应该吩咐过了。
    在她家门口，我踌躇了片刻? 继而整理好情绪敲门。
    给我开门的是她家里请的阿姨? 因为之前见过? 所以她也没问什么话。
    只说：“小雅在二楼左拐第一个房间里? 婉清已经休息去了，让我给你留门........”
    点头之后，我便上楼，站到了苏雅的房门口。
    几声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
    我又边敲边说：“苏雅，开门。是我.......”
    靠近房门，我好像听得见里面有一些细微的声响，可我不确定是不是我听错了........
    于是，我向打扫卫生的阿姨问道：“您有没有这房门的钥匙啊？”
    阿姨冲我摆手道：“我可没有她房间的钥匙.......就连她妈妈想进去都得她开门.......”
    当我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阿姨已经离开了，看样子显然是不想掺和进来。
    敲门不开，叫她也不答应，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叼着烟。
    不过我也没抽，免得麻烦人还得再打扫一通.......
    我心里清楚，苏雅是肯定没睡的，这才不到八点，她说什么也睡不着。
    趁着坐在这段时间，我才开始有时间思考，见了面之后我该对苏雅说些什么。
    可脑子里浮现的那些话，我都觉得太矫情了，也太腻.......
    想着想着，我就不由自主地去思考我和苏雅的这段关系。
    我很想找到一个明确的思路去理清我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我在想苏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动了真感情，也许是那一次我为了她打架弄得头破血流，也许是我和她在西吉县的月亮山上经历的生死瞬间，还有之类的种种，我都想到了，可再一回头时，我就更不明白关键点到底在哪？好像我们之间经历了很多很多，可那时候我几乎没有在意过.......
    许久之后，我准备起身下楼抽支烟，我实在憋得慌。
    可就在我刚踏入楼梯时，身后苏雅的房门却打开了.......
    她应该是听见了门外的响声，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站在门口，红着眼睛.......
    她哽咽着说：“你个王八蛋！又想一走了之了吗？我就知道你不是诚心过来的.......”
    说着就准备再一次关门，可我哪能放过这次机会，一个健步上去就把门抵住了，不让她关门。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真的.......”
    “晚了.......”
    “你让我说几句话，我就说几句话！”
    苏雅呆呆地望着我，脑子里似乎在经历一番生死搏斗。
    片刻后，她放开了房门说：“进来说吧，外面挺冷的，里面有空调.......”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进苏雅的房间，她就真的完全从内到外还是个小女生，房内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卡通海报，还有篮球巨星的画像，甚至还有一整面用于摆放球鞋的鞋柜........
    “你不是要说话吗？怎么一进来就哑巴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说：“跟我回家吧.......”
    苏雅迟疑了一秒，继而坐在床上偏过头倔强地说：“我不去，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可你前几天不是说：我家就是你家，你家就是我家吗？跟我回家吧.......其实听到你说孩子的事情时，我就绷不住了，我一时间没能接受这个事实.......当我回头再想时，我就知道我做错了，我应该对你负起责任来！”
    苏雅哽咽地说：“可.......可孩子已经没了.......”

 第五百零九章再要个孩子

    我能意识到这个没能留住的孩子一定是苏雅心里永远的伤痛，顺着这样的思路，我立刻又联想到苏雅回国之后的情绪状态，她也是一直被悲伤藏在心里，然后用着笑脸应对我.......
    我就像是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苏雅和白药在某种程度上很像，她们都是一个类型的女人，更准确地说，她们对我的爱同样是毫无保留的，至于谁的爱更加深沉，我不想考虑，时至今日我只想尽力弥补我犯下的过错，让伤痛不再无限制地放大。
    我们都生活在一个不那么让人感到愉快的世界里，但却同样要去追寻幸福、美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将怀里的苏雅拥得更紧了一些，我想试着用身体给她带去安全感，我也知道这时候的她可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待她的哭泣渐渐平息之后，我才缓缓地说道：“跟我回家吧，我保证.......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其实我想说的话不是这句，可话到了喉咙，我又生生咽下去，换了一句不痛不痒，但一样能表达我内心真实想法的话。
    我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这种角色之间的转化，我也一定能做到，不，我一定要做到！
    当我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已经逐渐平息下来的苏雅却忽然失声痛哭，再也不顾及其他.......
    我知道她实在是压抑太久了，哭出来也好，至少这是一种排泄内心苦闷的方式，也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她哽咽地说道：“张扬........我好多次都想彻底忘了你，可是我做不到，我一想到你就想见你，可当我向你靠近时，又生怕哪里惹你不开心，让你越来越疏离我.......随后我发现我越对你患得患失，我就越离不开你.......你就是个混蛋，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苏雅边哭边用手捶打我的后背，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不知不觉间把她抱紧。
    ........
    夜里十一点，苏雅坐上了我的车，顺着沿江大道，向我家的方向开去.......
    哭闹过后，苏雅也恢复了平常的状态，虽然眼圈依旧红肿，但她看我时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笑笑。
    我问她笑什么，她又不肯说。
    她打开了她那一面的车窗? 然后迎着风吹，发丝也被风卷动得上下翻飞，车内瞬间被她的气息灌满，我也好像在这种气息之中找到了久违的感觉.......
    片刻后? 她指着路边一家烧烤摊? 鼓着嘴说：“张扬，今天是我的生日? 可我推掉了很多朋友聚会? 我不在乎那些人给我准备的东西? 我只期待你的，但你总是这样，对我毫不在乎........我想吃烧烤.......”
    “行。”我应了一声? 然后在一个岔路口转弯，把车停住。
    ........
    苏雅点了很多东西，最后气势汹汹地把菜单丢给我? 看着老板说：“老板，我就点这些? 今天他买单！”
    老板能接到大生意? 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只说好好好。
    我不需要点什么东西? 因为苏雅点的那些够三四个人吃的。
    上菜之后，苏雅还专门向老板要了一些啤酒，看样子今天准备不醉不归.......
    我撕开一罐放在她面前，又给自己打开了一罐加多宝，喝了一口后我说：“你不能喝酒就别勉强，我待会还开车就不陪你喝了........”
    “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哎！大不了叫代驾就是了.......你就陪我喝一点嘛！”
    我环顾了四周：“可这附近上哪叫代驾去啊.......还是你喝吧，我喝这个也是一样的，意思到了就行。”
    正当苏雅垮着脸看我时，烧烤店老板却很会来事，连忙从胸口掏出一个小牌子说：“没事，你们放开了喝，我这正经代驾，童叟无欺！”
    “看，人家店老板都发话了，你还不打算陪我喝点吗？”
    既然这样，我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撕开一罐啤酒就跟苏雅碰了一个........
    “祝你生日快乐！”
    就在这杯筹交错间，我恍惚看到了以后生活的样子，我和苏雅应该会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然后一起撸串吹牛，如果夫妻能活成这样，好像也不错........
    我楞的一下被苏雅注意到了，她一边吃串一边问我：“张扬，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我笑了笑：“我在想我们结婚之后，是不是不像夫妻，反而像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苏雅脸红了一下，嗔怒道：“谁要跟你结婚啊.......”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今天我给你妈打电话时，她对我说了很多。我想你应该是跟她说你怀孕了之后，她才真正着手准备处理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稍微顿了顿之后，我又笑了两声才说：“她让我改口.......我叫了她一声妈.......”
    苏雅望着我，眼神很复杂，可能有委屈，也有不好意思。
    可那些都不重要了，当我下定决心之后，这件事就不是空中楼阁，而是我即将需要着手去做的事情.......
    半晌之后，苏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啤酒说：“张扬，你会不会怪我啊？毕竟我的手段不怎么光明.......”
    “我不会怪你，因为当我知道你曾经有我的孩子那一刻，我就已经下定决心对你担起责任........有句话，你妈说的很好，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有时候责任要重于一切.......不管谁都谁错，对于孩子来说，都没有意义，即便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苏雅愣了楞，眼里似乎又有了一点晶莹：“那.......那我妈还说了什么？”
    “其他就没有什么了，我们简简单单领个证就行.......”
    稍作停留，我又补充：“不过如果你想大办一场婚礼也可以，我听你的。”
    苏雅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只要和你结婚，我什么都不需要.......你有自己的事业要做，我不想耽搁你。”
    我看着她默默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该如何对王婉清圆上苏雅的“谎言”？
    我没有把话藏在心里，直接对苏雅说了：“那你对你妈说怀孕了，过上一段时间看不见动静，该怎么办呢？”
    苏雅望着我，又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要不.......要不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第五百一十章爱情转移

    借着酒意，苏雅也是说出了平时根本不会开口的话。
    可我却想到了更多的问题，我们都还没有完全适应突如其来的角色转变，也相当于没有准备好，这时候要孩子实在不合适.......
    可为了不让苏雅多想，我平静地说：“还是再等等吧，现在我一心都在公司上.......等到时候你妈问起来再解释吧.......”
    苏雅心里肯定不是高兴的，可她还是对我笑了笑：“嗯.......我听你的。”
    “明天是周一，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领证吧.......”
    苏雅含情脉脉地望着我，然后点头：“好！”
    这对苏雅来说，大概是一个不太完美的生日。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收到很多人的祝贺以及礼物，可今年她只有几瓶啤酒加上一桌子的烤串.......
    .........
    吃完饭，我们准备离开
    可能也是我刚刚喝了点酒，没考虑到我的车只有两座，可我们有三个人，苏雅喝醉了，抱着我摇摇晃晃.......
    我和烧烤店老板面面相觑.......
    “老板，要不这样吧，我再叫一辆滴滴，你帮我把车开回去，代驾费一分不少。”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行，我还没开过这几百万的跑车勒.......”
    ........
    最后，我打了一辆车，司机在前面开车，苏雅就和我坐在后排，她酒量不好，几瓶啤酒就足够让她昏昏欲睡，此刻她就靠在我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可我却十分清醒，其实我拒绝要孩子的主要原因还是在我自己身上，我没有做好准备去当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不想在我身上发生的悲剧再一次在我的孩子上重演.......
    而悲剧已经发生了一次，即便苏雅看起来气色很好也很健康，但我依旧要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
    为此，我还特意用手机上网咨询了一下。
    我咨询的问题是：打胎之后多久怀孕对身体没有损伤？
    医师给我的回答是：人工流产对子宫内膜具有一定的损伤，而子宫内膜的生长周期大概是三个月，也就是说子宫内膜到完全恢复正常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所以要是想人工流产之后再一次生孩子至少要等到三个月以上，过早的怀孕，会由于子宫内膜没有完全修复，怀孕后引起先兆流产、自然流产或者胚胎停止发育等一系列问题。所以在三个月之内，建议夫妻生活时需要戴上避孕套，不能让女性事后服用药物，不然伤害会更大。
    看完咨询之后，我又下意识地望了望怀里的苏雅，她好像有些模糊的意识，盯着我的手机愣了一下? 我赶忙息屏。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 盯着我看了很久，随后对我笑笑说：“哈哈哈? 张扬，你骗我......你也想要个孩子.......”
    “你喝醉了.......别说胡话。”
    苏雅断断续续地呢喃着：“我.......我没喝醉！我都看......看到了。”
    紧接着话还没说完? 苏雅就是一阵干呕........
    我赶忙翻找着可以接住的东西，这时滴滴司机在前面也吓得不轻，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说：“我说闺女啊！你可千万搂住咯！别吐我车上，我这今天刚做了一边清洗........我这有塑料袋！”
    接过黑色塑料袋，我就给苏雅兜着，可她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东西来。
    经过这么一闹，苏雅似乎也忘记了孩子那岔儿.......
    到小区楼下，我分别付给了滴滴司机和代驾的钱。
    代驾还好心提醒我说：“老板? 您下回吃饭就开个四座的车，叫代驾也能省点钱不是吗？”
    我摆了摆手，就扶着苏雅上楼。
    ........
    喝醉了的苏雅也没办法洗漱，我只能接了一盆热水，帮她洗脸擦手。
    做完这些，我也终于有空点上一支烟。
    正当我准备离开苏雅的房间时，她拉住了我：“张扬，你先别走.......陪我聊聊.......”
    “我出去抽支烟? 马上回来。”
    “你就在这抽，我都习惯了.......”
    说着，我便打开了窗子，在靠近窗台的地方点燃了今晚的第一支烟。
    苏雅迷迷瞪瞪地看着我，缓缓地说道：“张扬，明天我们就结婚了，可我怎么感觉跟做梦一样.......你是不是马上就要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别说胡话！”
    “哈哈，我就开个玩笑嘛.......”
    稍微停了停，苏雅又接着问：“那既然我们明天就结婚了，你现在能不能叫我一声老婆.......”
    我愣了半晌没说话，苏雅虽然喝醉了，但是我还是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失望.......
    还没等我开口，苏雅便在我前面说：“好吧，我知道一时半会我们都进入不了角色.......你也去睡觉吧，我困了........”
    她说完，便偏过头把自己的脸扎进被子里。
    一声叹息后，我关上窗户，又调高了室内空调的温度，才离开她的房间.......
    ........
    站在阳台上，我抽着那只没有烧完的烟，思绪又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我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我很喜欢那种一边吸烟一边看城市夜景的感觉，虽然此刻这座城市带给我的只有寒冷，但我依旧可以把自己的存在想象得无比炙热，这种反差之下，虽然会给我带来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可城市的清冷会更加衬托我此刻的炙热，我已经不是站在黑暗的角落去看万家灯火，而是处于万家灯火中的一员去俯瞰这座无边的城市。
    每到此刻，我都难以控制地去想白药，我想当我和苏雅把那两张红彤彤的证件领回家时，我就彻底和白药再无瓜葛。
    刚刚苏雅提及“老婆”那两个字眼时，我的第一反应还是白药，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只叫过白药........
    可现实就是，我不得不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选择逐渐忘记白药的一娉一笑，然后把我余生所有的情感全部倾注在家庭和苏雅身上。
    此时，不知道从哪传来歌声，飘进阳台里。
    我听过这首歌，是陈奕迅的《富士山下》，可我毕竟是个内陆人，借着这首歌的曲子，一瞬间就联想到《爱情转移》。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
    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做ài情戴罪的羔羊
    回忆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
    ........
    于是我很想知道，爱情是不是真的能转移？

 第五百一十一章结婚

    那首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歌声响了有多久，我就想了多久，我的思绪很涣散，总是来来回回在几个人物之间不停转换，这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也没有效率的思考，可在这一刻，我也只能把自己交付于无意义的思考之中，免得空乏下来.......
    直到那首歌停止，我才离开阳台，把地上的烟头全部打扫了一遍。
    虽然喝了一些啤酒，但我也实在没什么困意，只能主观地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去做，我收好了阳台上已经晾了好几天的衣服，又把我和苏雅的分开，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的那些脏衣物，包括内裤都被苏雅洗了，它就晾在那里被冷风吹得摇摇晃晃.......
    此刻，对于我来说，有种莫名的情愫逐渐升起，我想即便我现在和苏雅还没有完全适应此刻的角色，但一起生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摆正心态，然后以对待亲人、对待最亲近的人那样对待彼此，我们亲密无间，可以把自己的一切交给对方，毫无秘密.......
    这可能就是我理解意义上的婚姻，没有波澜起伏，也没有想象中的轰轰烈烈，只有润物无声的感动和心照不宣的依赖。
    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我将各自的衣服都折叠起来，放在沙发上，然后又着手去打扫卫生，其实家里已经很干净了，这几天苏雅做了很多很多，可我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免得胡思乱想.......
    忙碌中，我的手机响了，是李胜男发来的微信消息。
    她问我：“跟苏雅交流的怎么样？”
    我在聊天框里打了很多字，可一转眼再想想，我又觉得那些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于是，我只简简单单回了两个字：“还好。”
    李胜男发送了一个叹气的表情，我不知道这个表情意味着叹息，还是长出一口气。
    她接着说：“张扬，你应该知道，当你这个时候去挽回苏雅时? 你就不可能不对她承担责任了.......不管你和苏雅? 甚至包括白药之间有过什么样的爱恨情仇? 可在孩子面前，那些都不重要........我是过来人，当我怀了萌萌之后，我就像是忽然开窍了一样? 一瞬间就看淡了男女之间的那点感情? 我可以把我整个人生都浇灌在孩子身上。虽说苏雅的孩子没了，但是你不能否认他存在过? 你要对苏雅负责，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还没等我回复些什么，李胜男又连着发来：“我换个角度再聊聊? 如果白药知道苏雅怀过你的孩子? 你觉得她还有可能跟你重归于好吗？我想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你必须承认，在你和白药的这段感情中? 你背叛了她.......即便当时你喝醉了酒? 这也无法为你的背叛作出任何解释.......如果你想不通，你可以站在白药的立场上去思考，如果是白药在酒后怀了别个男人的孩子? 你能原谅她吗？即便你知道那是她无意识的状态，你能原谅她吗？你不能.......你们都是对感情有着近乎洁癖的人，任何形式的污点都会留在心里，永远洗刷不掉！所以什么都别想了，好好过好你目前的生活便足够了.......把自己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事业里面去，这会让你减少很多苦难.......这段忠告是来自一个过来人的真实经历。”
    看完李胜男的这段长消息，我好像被人揭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是的，不管我愿不愿意，不管我是否主动，我都在和白药的这段感情中成为了背叛者，就像我无法忍受她和余彦结婚一样，她也无法忍受别的女人怀了我的孩子，特别是当时我们还正在热恋之中.......
    无可否认，这是我永远也洗刷不掉的污点。
    我没有再回复李胜男，因为我已经心力憔悴，躺在沙发上，五味杂陈着.......
    ........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沙发上醒过来的，身上还盖着一床棉被，可即便是这样，我感觉自己还是昏昏沉沉的，鼻子就像是被塞住了一样，只能用嘴呼吸，可一用嘴呼吸，我就感觉到嗓子一阵割裂似的疼痛，我似乎是感冒了.......
    干咳了好几声之后，我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并等待着热水稍微凉一点.......
    昨天夜里，我没关阳台的玻璃门，所以冷空气就汹涌地灌了进来，还顺便带来了流感。
    我身上的被子应该是苏雅给我盖上的，可现在房间里没有苏雅，我以为她在厨房里，可喊了一声之后，厨房也没有一点动静。
    我摸出手机，看见了苏雅的两条微信消息。
    “我回家拿证件了，我本来想叫醒你，可看你睡得太熟就没叫。现在天气这么冷，你在沙发上都能睡着.......”
    还有一条是：“我已经拿到了，现在是直接到民政局见面，还是我过来？”
    后面一条是几分钟之前发来的，苏雅应该是估计我差不多醒了。
    我没有犹豫，便回道：“直接到民政局见吧，我这就过来了.......”
    苏雅应该是一直在等我回消息，所以我刚发出去她便回复我：“好，我还带了一份早餐，估计你现在还没吃呢。”
    那杯热水已经稍微凉了些，我两三口就咽下了肚，穿好衣服带上证件，就下楼去了.......
    .......
    上午九点半，刚好避开了早高峰，所以城市道路很通畅，伴着灿烂的阳光，我好像正在走上一条崭新的路。
    人都是适应环境的产物，即便我心里还有一些波澜，可在好天气的加持之下，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二十分钟，我便到了民政局，也看见站在民政局侧面的苏雅。
    她个子很高，放在人群中就是那种一眼就能被吸引到的类型。
    今天她特意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也化了妆.......
    站在朝向朝阳的那一面，她的容貌格外清晰动人，以前我都是带着一种固定的成见去看苏雅，所以基本上没怎么注意她的外貌，无可否认，她是个五官很精致以至于有些不真实的姑娘，虽然那张脸带着些许青春气息的稚嫩，可依然时刻向外散发魅力的气息。
    我很想重新认识一次苏雅，前提是我没有三十岁，和她一样充满朝气.......

 第五百一十二章 领证

    在我注意到苏雅时，她也注意到车流中的我，对我灿烂地笑了笑。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来民政局，可第一次因为阴差阳错的缘故，我错过了.......
    停好车，我便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期间，我注意到有很多人都若有如无地瞟着苏雅，或许他们心里也在想这样一个姑娘会在这等待着谁，又或者是什么样的男人值得她等待？
    我的到来给了那些人解答，苏雅很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笑着问我：“你怎么出门之前也不打理打理胡子？今天可要拍结婚照唉.......”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可我似乎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顿了顿才带点沙哑地说：“出门仓促.......要不我去车里打理一下吧？时间还来得及。”
    苏雅望了望民政局门口的长队，有点犹豫：“还是算了吧，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人挺多的.......”
    片刻后，她才意识到什么，连忙问我：“你嗓子怎么了？是感冒了吗？”
    “有点儿.......”
    苏雅关切地看着我，语气里却是自责：“唉，我就知道你睡在客厅里要感冒.......吃药了吗？”
    “没事儿，不要紧的，喝点热水就行了.......”
    我也顺着苏雅的目光，看向大排长龙的人群，他们分成了两支队伍，一条是结婚的队伍，而另外一条则是离婚的队伍，今天还真是奇怪，结婚的多还能理解，可离婚的人也不在少数........
    结婚的人都面带喜气欢笑交谈，反观离婚的人大多都沉默不语着.......
    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队伍，一条象征着准备踏入婚姻生活的男女，一条象征着一段失败的婚姻走到尽头。
    看来时代真的变了，人们的观念也随着转变，不论是结婚还是离婚，似乎都是半个小时的事情，人们不再对婚姻有着崇高的向往，反而看得更加轻松随意.......
    愣了片刻后，苏雅叫了我一声，我也没去打理，直接和苏雅站在结婚的队伍里。
    “张扬，你快检查一下证件带齐了没有？”苏雅目光恳切地看着我。
    我从兜里把身份证和户口本以及照片尽数摸出：“带齐了.......你呢？”
    “我也带齐了.......”
    短暂沉默之后，苏雅又问我：“张扬，你紧张吗？”
    “有一点........”
    “我也是........早上妈还叮嘱我别乱吃东西，最近也不要瞎跑，我们什么时候对妈说实话呢？”
    不知不觉，苏雅已经把我们绑定在一起，而且已经不说“我妈”? 而是“妈”.......
    她适应得比我要快? 可我一时间还有点难以适从。
    于是? 顿了顿说：“领完证就直接去你家吃顿饭吧? 吃饭的时候我来说.......”
    苏雅撅了撅嘴? 不知道是不满意我说“你家”，还是担忧。
    她问我：“那你打算怎么说？”
    “实话实说.......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理由? 倒不如坦坦荡荡地承认，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了? 就算你.......就算妈有什么不满，也不好开口了。”
    我说到一半? 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把那句“妈”叫了出来? 我知道这种角色转换很难，可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开口? 要不然这是对婚姻以及苏雅乃至苏雅整个家庭的不尊重........
    苏雅终于笑了，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呢喃着：“张扬，我们结婚之后一定好好的? 我再也不对你发小脾气了.......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直接对我说，我也能适应? 我们千万不能各自憋在心里，那样时间长了会出问题的。”
    “嗯，我也一样，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直接对我说........”
    “那我们晚上或者中午，要不要请一些要好的朋友吃饭呢？就算不办婚礼，也得让身边的朋友知道一声吧？”
    “嗯，今天已经向你舅舅请假了，听你的。”
    苏雅不再说话，只是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我看着从里面出来的情侣，手持着红彤彤的证件愣了好一阵子.......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李胜男打来的。
    电话一通，李胜男便急着说：“张扬，不是说好今天你过来，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吗？你别不把这当回事啊？我没跟你开玩笑，昨天我就托张律约好了医生，人家这会马上到公司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了过来。”
    “今天我就不过来了，明天再说吧.......”
    李胜男好像意识到什么，放低了语调问：“你现在在哪呢？”
    我下意识地瞟了眼民政局才说：“民政局.......”
    李胜男微微有些惊讶：“今天就去啦？也是.......你也应该早点把事情办妥。那好吧，我再跟人说一下，不过明天你一定要过来，这件事马虎不得，心理疾病一样是疾病！对了，你们领证之后，什么时候办婚礼？你不会不邀请我吧？”
    “我们不打算办婚礼了.......今天一起吃个饭吧，我叫上熟悉的几个朋友一起吃一顿。”
    “行，几点？”
    “还没定下来，应该是晚上，到时候我再给你消息。”
    “好！”
    李胜男也没多废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雅望着我问：“是李胜男的电话吗？”
    我知道她对李胜男一直挺抵触的，可能就是那一次李胜男骗她说我死了开始.......
    我点头道：“嗯，有点事情找我。晚上我叫她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我当然可以。其实我还要感谢她的，如果不是她在你困境的时候拉上一把，我们可能真的走不到这一步.......”
    ........
    不知不觉中，已经轮到我和苏雅。
    工作人员拿走了我俩的证件，检查完毕后顺带着问了一句：“你们两位是自愿结婚，没有他人胁迫威逼利诱，也不是因为特殊游戏吗？”
    我和苏雅对视了一眼，苏雅也抓紧了我的手，我俩异口同声道：“是的。”
    “那好，在这里摁上手印，就可以去那边领取结婚证，拍合照了.......”
    .........
    拿着沉甸甸的证件，我和苏雅挽手走出了民政局。
    当我再一次从这里出来时，已经和刚进去时的心境不同了，我看着苏雅，苏雅也看着我，最后又一同往外迈步。

 第五百一十三章会面

    其实当我真正迈出这一步时，心里的那种愧疚感倒是减弱了几分，无论是对苏雅还是对白药.......
    我心里很清楚，当我和苏雅产生了不该有的关系之后，我的故事注定就是悲剧，只不过当一切都清晰地摆在我面前时，我作为一个还活着的人，只能让伤害降到最低.......
    我用力地攥了攥手里的结婚证，抬起头向着街道尽头望去，只看见一片晴空万里，我刻意地忽略了天空之下的城市，继而更加专注地凝视着远处........
    苏雅似乎有些扭捏，片刻后问我说：“张扬，待会到家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改口了？我总感觉叫名字有点怪怪的.......当然，只有我们俩的时候，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我只是不想让妈多想而已。”
    “不用那么刻意，怎么舒服怎么叫吧，不管是名字还是其他，都只是代号而已。”
    “嗯，听你的。”
    ........
    领完证的第一时间，我便驱车向着苏雅家开去，想来这时候我也应该以新的身份去试着融入苏雅的家庭。
    ........
    到地方之后，稍微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以前门口的门卫都会让我停下来，盘问一下，可这一次不一样，他直接打开大门，让我把车开了进去。
    估计这也是王婉清的安排，以后我出入这里会是常态，提前交代一声免得麻烦。
    在路上，我本来是想买点什么礼物的，可苏雅却否认了，表示只需要我们人到就行，家里人没有太多讲究。
    这一次见面，苏雅家里的阿姨好像都多多少少知道点什么，对我报以笑意，一口一个姑爷，特别是看到苏雅手里拿的结婚证之后，笑意更浓了.......
    王婉清就坐在客厅里，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客厅里还坐着很多人。
    其中有苏雅的舅舅光头王和他老婆，他俩中间还坐着一个年轻姑娘，想来应该就是苏雅曾经提起过的表姐，也就是光头王常年待在国外的女儿；还有苏雅父亲苏长河也到场了........
    看来，他们都是昨天连夜赶过来的，就是为了吃上一顿苏雅的婚宴。
    众人都没什么拘束? 打过招呼之后? 苏长河先笑着对我开口：“张扬啊? 想不到这一次见面，你可就成了我女婿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早晚会被小雅追到手的，我了解我姑娘，她可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
    苏雅坐在我身边，对苏长河撒娇道：“爸.......瞎说什么呢？”
    没等我作出回应，苏雅的表姐便抢着说：“我可是天天听小雅在微信上跟我念叨，这下终于见到本尊了.......听我爸说，你是他恩师的孙子? 以前还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现在还成了生意上的合伙人；而且关系又近了一层，这下你还是我爸的外甥女婿.......真是亲上加亲啊！”
    看来苏雅一大家子人都挺和善的，我在来的路上那些担心算是多余了.......
    只不过光头王的老婆一直没开口说话? 可能是想到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干脆沉默算了。
    片刻后，我也终于笑着对苏长河和王婉清回应道：“爸、妈。你们放心? 以后我一定会照顾好苏雅的.......”
    苏长河故意板着脸道：“那是当然的，如果你小子让我知道你让小雅受委屈了，我可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
    众人皆欢笑一阵，只是苏雅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苏雅很长时间没和表姐见过面，所以趁着我和苏长河、光头王聊生意上的事情时，她便和表姐挽手上楼说悄悄话去了。
    快到了饭点，苏雅舅母也和王婉清一起进了厨房里，估计是要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露上一手。
    现在客厅里只有几个大男人，自然没那么多顾忌拘束，苏长河率先给我和光头王散了烟，吸了口烟之后，苏长河才正式聊到公司的事情：“张扬，我听苏雅舅舅说，这段时间你可是为智行的安危操碎了心啊.......”
    “没什么操心不操心的，说到底公司出的事情有我一部分责任，我当然不能逃避了之.......除了这些之外，我也是有一定私心的。我知道凭我个人的能力资本，很难在短时间成立一家有规模的公司，所以也算是借得王总的势吧.......”
    光头王不乐意了：“在家里叫什么总？听着怪别扭的.......”
    我笑笑没说话，又抽了口烟。
    苏长河接话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有自己的付出在里面，而且大家都是商人，没有无利起早一说，既然能看中你，就说明你身上有闪光点.......而且听说首轮建设投资之后，这家公司还得你自己来经营管理，跃动的李总和苏雅舅舅都不参与，你肩上的担子还是很重的啊.......如果有需要，我这里也能给你提供资金上的帮助，你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我投资你也是投资我自己。”
    我顿了顿说：“目前来看，基本没有需要大量资金的地方，办公楼已经订好了，剩下就是装修，然后就能安排员工正式入职.......李总给的启动资金还有充裕的，所以暂时来说不需要什么投资。”
    “嗯......对了，跃动是一家生产体育器械和以及相关产业的公司，而智行又是一家传统意义上的广告公司，你打算从哪个角度入手，把这些资源整合起来，开展新公司的业务呢？我很想听听你的计划。”
    “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拿如今的社会发展形式来说，像智行这类的传统广告企业，如果不转型就可能面临多方得压力，比如新生代自媒体以及众多网络媒体，这都是竞争对手；还有跃动，当然，跃动相关产业要比智行应和时代很多，不论到什么时候，运动拥有都会有消费者和生产力，可它也有一定局限性。据我所知跃动的运动器械没有相关的网络销售渠道，都还是传统意义上的各地经销商完成相关销售，所以这也导致了运动器械这一块的生意逐年下滑，只能靠着各大健身房和武馆支撑公司经济压力，长久下去是一定不行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表姐王丽娜

    稍微顿了顿之后，我再一次点烟，这才继续说着：“为了弥补这些缺陷，我打算先构建一个以酒店、餐饮、运动为核心的产业链，目前跃动和智行旗下已经有健身房、运动器械直销店以及酒店的产业，但问题就在于这些产业过于分散化，即使他们同样隶属于跃动旗下，却没有达到联合营销，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我想如果这条产业链搭建完成之后，公司的年收益将会翻好几倍。”
    我说完之后，苏长河顿了顿，继而向我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这家新公司只是原来两家公司的发动机？可如果是这样，那成立这家公司的意义在哪呢？如果是我，我觉得还不如直接开辟出一个新的部门，专门负责做产业链，而不需要注册一家全新的子公司.......”
    苏长河果然是老江湖，一语就点破了问题最重点的地方，同样光头王也以困惑的眼神看着我，期待我的解答。
    我笑了笑说：“的确，一开始新公司只能算是原公司的资源整合部门。可它不仅仅只有这个作用，后续等产业链形成之后，我会组建团队去构建一个网络销售平台，区别于其他网络销售平台的是，我们只做高端运动健身产品，其中既包括跃动的自身的产品，也包括优质商家提供的产品，而且我们可以做第三方平台，从每一笔成交的订单中收取佣金。据我所知目前国内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类似应用产品，淘宝之类的网商都太杂乱，顾客像是掉入了无边的物品海洋，里面鱼龙混杂，什么都有.......这是一个巨大的空档，只看有谁能先钻进去了.......”
    我说完之后，苏长河和光头王皆若有所思，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有一个跨时代的应用火爆起来，那之后的收益将会源源不断，基本上是坐在家里赚钱，这是一个流量至上的时代，同样流量也就意味着钱。
    当下火爆的主播行业已经到了一个时代峰口，要想更上一步实在太难，所以我也就没打算去做一家这样的公司，反到看中了应用的市场前景。
    ........
    吃过一顿饭之后? 我跟苏雅正准备离开。
    可王婉清却叫住了我，向我说道：“张扬，既然你们已经领证?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希望你别卖房子，虽然你有你的考虑? 但我这个当妈的也有考虑。小雅怀孕了，实在不适合跟你东奔西跑?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等待生产.......”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话没说完.......
    苏雅看了看我? 眼神又立马飘向他处，显然今天是要我来开口解释了。
    我干咳了好几声? 王婉清有点看不懂我和苏雅的眼神交流? 于是追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额.......妈? 其实呢！苏雅没怀孕.......她只是为了给我压力而已.......”
    我撒了个不轻不重的谎言，没有把一切都说出来，而苏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转身就要往车的方向走去.......
    王婉清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我当然能理解，毕竟谁在这一上一下的起伏中都难以接受。
    她看看我? 又看向苏雅，厉声叫道：“小雅，你准备溜到哪去？不打算向我解释解释？”
    苏雅一听声，转过身吐吐舌头。
    王婉清盯着苏雅问：“你真的没怀孕？”
    “没有.......我骗您的。谁让张扬不向我求婚的.......我就略施小计咯。”
    就算王婉清是个很有修养素质的女人? 也遭不住此刻心情的起伏，她怒视着苏雅，同时也看看我，半晌硬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眼见形式恶化，苏雅连忙挽着王婉清的胳膊撒娇道：“妈，不管怎么说，我跟张扬都已经结婚了，以后有小孩不是早晚的事情嘛！您犯不着生气.......”
    “唉.......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了.......我这都准备退居二线，等孙子出生，好好照顾孙子了。结果.......结果.......你们走吧，不过！”
    说到这，王婉清故意停了停，压低声音说：“我还是希望你们加把劲，让我早点抱孙子.......”
    我干咳了好几声，差点没缓过气来.......
    苏雅解释道：“妈，张扬现在正忙事业呢！有了孩子反而有负担，我想先过段时间再说吧......”
    “有什么负担呢？到时候我来照顾孙子，实在不行让你爸也退休，请个职业经理人，咱们都在家照顾孙子.......你们忙事业，一点也不耽误。”
    “哎呀，再说吧，妈，我们先走了哦.......”
    还没等王婉清接着说什么，苏雅便赶忙拉着我上了车。
    上车之后，苏雅坐在副驾驶上，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呼.......这件事总算是糊弄过去了.......我们回家吧。”
    之后，我便启动了车，朝着老街小区方向开去。
    途中，苏雅跟我聊了很多，包括她表姐王丽娜求学工作的事情，说来奇怪，光头王这么看中资产事业的人，居然没有强迫子女去接他的班子，反而让孩子自由发展，据说王丽娜还是个律师.......
    苏雅对我笑着：“你呢？跟我爸聊得怎么样？他有没有对你放狠话？”
    “当然了。说我要是照顾不好你，就拿我是问.......”
    “张扬，我还有个消息要讲给你听.......”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苏雅犹豫了片刻，将头发撩至耳后说：“嗯.......我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表姐想让我去帮她的忙，她要回国开办一家律所，可毕竟接的案子大多都是国际纠纷，所以需要一个会多国语言的行政助理.......我恰好需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免得被人厌烦.......你觉得呢？”
    苏雅中途还特意瞟了我一眼，似乎依旧对我表达着不满。
    “好事啊！你能有自己的事情做，当然是好事，我全力支持.......”
    “可.......可妈让我们抓紧时间生孩子.......我要是答应了表姐，那可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要孩子了.......”
    我愣了一下，才缓缓地说：“刚刚你怎么对妈说的，你就怎么做。孩子的事情不着急，反正这篇已经翻过去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楚门的世界

    我说完之后，苏雅只是再一次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反正我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等我启动车辆，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地回道：“我表姐是个很有眼光也很有能力的人，她从国外回来之后，笼络了不少法律相关的人才，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到事务所成立之后，我相信她应该能在和法律相关业务方面帮得到你和你的公司.......其实这才是我想去当她助理的根本原因，我很想进入你的人生，可你总是这样，时不时就要把我撇下来，一个人负重前行.......张扬，我能感觉得到你很累了，我想替你分担一些啊.......”
    苏雅说到这里，我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可我没转头去看她，只是默默凝视着前方的道路说道：“谢谢.......”
    其实，我也是个很奇怪的人，正如我此刻的反应，我心里明明已经是波涛汹涌，可表面依旧平静。
    说到底，我现在所做的或者正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去报复余彦，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段仇恨，而仇恨的根源我也不想多做思考，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大概现在已经和白药结婚了.......这是基于逻辑的思考，而不是我对苏雅有什么不满，我可以很认真地去对待和苏雅的这段感情，但是我同样无法无视和白药有过的曾经，甚至忘不了她躺在我怀里微弱的呼吸声以及独属于她的气息，那些东西就像是烙印一样深深刻在我的骨子里，除非我死了，不然这辈子都忘不了.......
    站在我如今的立场再去带着这样的思考，我当然是个不可不扣的人渣，因为我已经和苏雅结婚了.......
    所以我才不愿意把苏雅牵扯进来，我情愿她们两人是永远隔绝的孤岛，那样我就不会产生无端端的割裂感，我也不想把自己当做这两座孤岛之间产生联系的过渡船，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做一艘孤帆，从两座岛屿之中划过，就像来时那样的风平浪静一样，去时也是海阔天空、万里无云.......
    半晌之后，苏雅像是自言自语，又或是对我说的，她把脸庞转向右边的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往后移动的世界说：“其实生活就是个巨大的假象，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是演员.......不过有一样东西是真的，他们都真的爱你......”
    我也没听太清? 下意识地回道：“什么？”
    “没什么......早点回家吧? 今天很累了。”
    我和苏雅的交流仅至与此，至少在今晚是这样，我支持她做自己的事情，但不希望和我现在正忙碌的事情有任何联系，她是个很了解我的女人，所以在我还没把话完全说破时? 她就不再提及了? 可我也不知道她的态度究竟是什么.......
    回到家? 我们还是各自洗漱? 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思? 回到各自的房间里.......
    .......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七日?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五十六。
    我在床上翻滚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可依旧没有一点点困意? 我也想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只觉得活得特别混乱? 像是有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大网把我的生活罩得死死的。
    这是我结婚的第一天，也是我第一天结婚，抛却站在民政局门口时那种特别的心境，我发现生活似乎也没有本质上的改变，我依旧烦躁，依旧忙碌，依旧挣扎在现实与虚幻的边界处，无论是向前看还是回首，目光所及皆是灰蒙蒙的一片。
    当彻底安静下来时，我忽然间又想起苏雅今天在车上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说：“其实生活就是个巨大的假象，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是演员.......不过有一样东西是真的，他们都真的爱你.......”
    当然我的关注点不在苏雅身上，所以只听清楚了这几句断断续续的话。
    生活是假象吗？我不知道，但是想到了一部电影，名叫《楚门的世界》。
    那是一部很经典的电影，我看过很多遍，故事的情节早已烂熟于心。
    大概可以简述为：一个活在别人制造的世界的悲哀男人最终战胜自己，推开那扇走出虚假世界的大门.......
    反正当下我也睡不着，于是干脆起床打开了电脑，点上一支烟，再一次观赏这部影片。
    “你不现实得像个少年。也许我的心境像个少年。”
    “我可以受到别人的操控。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好像一生都身不由己。”
    “外面的世界跟我给你的世界一样的虚假。有一样的谎言，一样的欺诈。”
    “假如再也碰不见你们，希望你们早安、午安、晚安。”
    这些都是我看完整部片子，印象最深的几句话，奇怪的是，这一次我再抱着欣赏的角度去看时，我忽然下意识地忽略了故事的情节，脑子里只留下了这几句映像深刻的台词.......
    我甚至还借此联想到了自己，是不是也像楚门一样，活在一个别人创造的世界里？可片刻后我便推翻了这种荒唐不堪的意想。
    电影毕竟是电影，有太多不能深敲得东西，可那种思想却值得深究......
    我在想如果我是他，我是不是具有他那种敢于推翻、敢于质疑的勇气？我又有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这些都是疑问。
    电影只有两个小时，可我的思绪却远不止这两个小时，伴着思绪，我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
    第二天九点，我被闹铃吵醒。
    穿好衣服来到客厅时，只看见桌面上苏雅留下的字条：“我去和丽娜商量律师事务所的事情了，早餐在厨房里面热着，我煮了薏米粥，还有一个煎蛋。你要是没时间洗碗就放在那，晚上我回来再洗，回来之前记得给我一通电话，我好早点回家做饭。还有.......我把你的车送去4s店做保养了，不过你可以开我的车去上班，车钥匙就在客厅的茶几上，毕竟有时候谈生意不能让人挤进两座车里吧.......”
    愣了一下之后，我匆匆地喝粥，又匆匆地洗好餐具出门了.......
    对于我来说，这又是一个全新的早晨........

 第五百一十六章看病

    苏雅留给我的车就是当时她开到老街小区搬东西的那辆凯迪拉克。
    我先是站在车外顿了片刻，然后脑海里便随即回想起她当初开车过来，对我颐指气使的画面，当时我还是觉得挺气愤的，可现在回想起来只有一种时光易逝的蹉跎感.......
    刚上车，我便接到李胜男打来的电话。
    “张扬，你现在哪呢？昨天不是说好找朋友聚一聚，一起吃顿便饭吗？我等了一整天也没等到你的电话，本来想昨天就给你打过来问问的，可一想到昨天是你领证的日子，我也就没打扰你跟苏雅。”
    经过李胜男这么一提醒，我才猛然想起来好像的确有这回事，可我和苏雅昨天的情绪都不大高，以至于忘了这件事.......
    于是，我带些不好意思说：“昨天在苏雅家里吃了顿饭，然后聊着聊着就忘了这事......要不今天晚上吧。我一定约好人。”
    李胜男稍微愣了一下，像是在计划时间，随后问我：“我能带家属过来吗？”
    我半开玩笑地说：“李总终于是有意中人了吗？当然可以.......”
    “想什么呢？我说的家属是萌萌，我可爱的闺女！我爸学校有事出差去了，虽说家里有个保姆，可我怕她无聊，索性还不如让我带着.......也算是让她见见扬扬叔叔娶的漂亮老婆......你没意见吧？”
    “那更不可能有意见了！不过萌萌已经见过苏雅了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无意间又提到了那个不让人愉快的话题，萌萌估计到现在都多多少少还有点阴翳。
    可李胜男却不在意，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事情。我问你现在在哪？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那就赶紧来跃动一趟！我给你找的心理医生已经在路上了，这一次可千万不能放人家鸽子，虽说他是张律朋友，可你也不能三番五次撂挑子吧.......”
    看来李胜男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了，要不然也不会连续催了我好几天，估计那天在江边着实把她吓住了！
    我也觉得我目前的状态的确需要一些心理干预，于是便没有拒绝：“我现在在小区楼下，这就开车过来！”
    “嗯，早点过来。”
    挂了电话，我便启动车辆，向跃动开过去。
    ........
    路上，我又接到了第二个电话，是杨肖打来的，我估计是金英大厦第十三层的事情。
    既然已经定下了口头协议，那这一层大楼应该是被拿下来了。
    想着，我就接通了电话，杨肖便向我询问着：“你今天有时间吗？”
    “怎么了？”
    “肯定是金英大厦的事情啊！我爸那边有几个合同要签字，你有时间就过来一下，早点签好，你也早点装修.......上次吃火锅的时候，我跟我姐聊了几句? 她的意思有点不明确.......”
    我愣了一下：“不明确？什么意思？”
    “就是我问她，她也不直说接不接，只说让你去找她......不过根据我多年对我姐的了解? 她能这么说应该是答应了，就是要让你亲自去找她。其实设计房子装修这方面? 她的工作室基本不接，上次帮我也只是个例外而已。毕竟这里面既要跟物业打交道? 还要跟房主沟通? 同时又得兼顾施工队.......她要是答应下来了，就算收费你也得欠她个人情。”
    “这个我知道了.......那就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到时候我再亲自跟她聊聊。另外我还有件事情要宣布。”
    “什么事儿？弄得神神秘秘的。”
    “今天晚上都见面了再说吧.......地址我来定！”
    ........
    到了跃动之后? 我径直前往李胜男的办公室? 其中还遇到了上次在跃动招聘的几个人事部员工，他们都冲我笑着打招呼，有的人还多问了一下，新公司的业务什么时候能开展？
    我的回答很统一? 待定！
    此时，李胜男的办公室里还有两个男人? 一个是已经见过面的张律，还有一个应该就是李胜男口中的心理医生，看相貌应该有四十多岁了。
    最近张律师跟李胜男走得挺勤的，特别是张律? 我总感觉他看李胜男的眼神里比以前多了一种味道。
    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能走到一起，我也是由衷地高兴。
    不过，现在我还对张律这人没有深入了解过，也不知道他的品行怎样.......
    见面之后，众人寒暄了一番，李胜男就跟张律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跟这位心理医生。
    ........
    说来奇怪，不知道是我的心理暗示占据大部分，还是说这位医生真的有神奇的手段，总之，在聊过之后，我真的感觉心理上的压力轻松不少，连笑容也比平常多很多。
    我聊过感情史，聊过成长史，甚至连工作出现什么样的失误，我都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医生说：“你的确有抑郁症的倾向，而且时间不短了。我想具体时间应该是从你那一次在生死之间徘徊后产生的.......之后经历了朋友背叛，女友的离去，以及兄弟的离去，你的病也逐渐加重.......”
    后来医生又嘱咐了几句，大意就是保持心情愉悦，多呼吸新鲜空气之类的话.......
    ........
    李胜男在门口跟医生聊了几句之后，便推门进来，笑着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轻松愉快一点？”
    我苦笑了一下说：“确实有，不过也只是一阵一阵的.......我想可能我就是需要一个倾诉的窗口罢了，谢谢你啊......”
    李胜男拍着我的肩膀，煞有其事地说：“以咱们俩的革命友谊，提谢谢干什么？张扬同志！”
    稍作停顿，她接着说：“我听王总说，昨天见家长，苏长河有意向投资你啊！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我还能怎么考虑？虽说现在一切都开始了，但距离公司步入正规，八字还没一撇。现在说什么投资还太早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考虑苏长河的橄榄枝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用上了.......”
    “你就胡扯吧！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这是为了白药，所以不想牵扯进苏雅的家人.......”

 第五百一十七章严利

    “我谁也不为......”
    .......
    离开跃动之后，我带着小李到了金英大厦，跟杨肖签订了几个购买合同。
    我们四人坐在沙发上，这一次末子也在。
    她一如既往地对我笑了笑说：“张扬哥，现在你可是大老板了。功成名就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患难过的战友啊.......”
    对于末子的玩笑话，我也只是笑着说：“你才是大老板，我刚刚看见你在楼下开着的车可是大奔啊！”
    “那是我们几个人的公用车，谁要用谁开，毕竟出去谈业务也不能掉价啊.......你可不一样，一出手就是好几百万的车！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开过来，反而开了一辆凯迪拉克，这可不符合你现在商业定位哦.......”
    看来末子还不知道关于我的车的事情，杨肖瞟了我一眼，立马转移话题说：“既然，你今天有时间，那还不如现在就约我姐一起吃顿中饭吧.......正好你也跟她聊聊装修设计的事情，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你说几句好听的话，她一定会接下来的。”
    “晚上吧，等晚上人齐了，我再跟你们说一件重要的事情。”
    末子打岔：“什么事情啊？神神秘秘的.......该不会你背着我们偷偷摸摸跟白药姐领证了吧.......”
    末子不知道我身上最近发生了什么，直到现在她还以为我一定会和白药走到最后.......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好让人接受一些，干脆选择沉默。
    杨肖是了解一些事情的，看我表情不对，他边笑边打着圆场说：“末子，你就候着吧。你张哥肯定有规划的.......”
    正当末子还想问点什么时，她的电话响了。
    望了望手机，她又看向杨肖说：“肖默经纪人的电话。”
    “接呗！”
    末子点头便走到阳台上接了电话。
    杨肖解释道：“这就是以前拒绝过我们书店的艺人，现在看我们书店越做越大，他反而来兴趣了.......”
    我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没多问，只说：“那就接下来呗，多多少少对你们书店也能带来一些流量的。”
    “是啊，我是打算接下来。可在价格上出现了矛盾，我觉得像他这种三四线歌手，不值得两百万的价钱，毕竟只是联合起来拍一段营销视频，他那边的公司反而觉得是我们书店沾了他们的光，张嘴就是两百万.......有这笔钱我还不如请几个大网红，现在有多少网红的人气不比他一个三四线歌手高.......反正现在就僵在这里，谁也不肯退半步.......五十万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说着杨肖就点上了一支烟，我本不便对他们的企业未来规划多插嘴，可现在话题聊到这了，我也就随性开口道：“其实，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我只觉得请这种三四线歌手合作只会拉低你们书店的含金量，这里面的价值取决于你对书店有多大期望值。如果你就只想按照目前的模式开展下去，那合作是没有问题的；可如果你想更进一步? 甚至开展线上销售模式? 你就不能局限于思考要不要和他合作了.......”
    我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留给杨肖思考空间，他是个聪明人? 能理解我的意思。
    末子回到沙发上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说：“人家经纪人说了? 最低的底线是一百五十万，要不然就没得谈.......”
    杨肖顿了顿? 似乎下定了决定说：“那就直接取消合作！真以为自己是多大的腕儿.......”
    末子看着我，估计已经想到了是我说了什么才会让杨肖打定取消的注意。
    她犹豫了一下说：“但是她说她已经在路上了，还是再面谈一次吧，实在谈不拢就只能取消了.......”
    提起这个经纪人，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就是当时我还在书店的时候? 我记得明明她已经拒绝了合作，却转过头用公司的资源帮我们做了一下宣传，虽说只是简单地转发视频，但也的的确确帮助到了当时的书店? 对比于她当时的态度，这种转变是十分突兀的.......
    我想应该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书店? 或者说得再具体一些，我觉得是有人暗中帮助我.......
    我想我也应该跟她聊聊，问清楚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
    肖默的经纪人还是那个行事干练的中年女人，听末子说她叫严利，果然人如其名。
    她到了之后，直接坐在沙发上翘起腿，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说话也是冷漠十足：“我本来是想直接找你们的大股东余总聊的，可余总却说他只是占有股份，不参与管理。这样我也只能找你们聊了.......”
    她看到我时，稍微有点迟疑，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感觉有一丝微妙的气氛.......
    见到她这么不客气，杨肖也直接冷笑着说：“虽说你们南彦娱乐是大公司，但也不至于让你一个打工的经纪人这么趾高气昂吧.......余彦的确投资了我们书店，但不代表我们也和你一样是给他打工的，这在投资合同上有明文规定，他只是占有股份而已.......”
    说到这，我才明白原来这个艺人也是签在南彦娱乐。
    那这就让我更加费解，为什么当时她会忽然选择帮助约定书店呢？而且她的大老板还是余彦，这就更不可能了，当时我还是在书店工作的，而且余彦也不一定知道有我这么号人.......
    我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也没有打断他们的商谈。
    经纪人严利面无表情地摇头说：“这和我在什么公司工作无关，现在国内像肖默这个级别的艺人就是这个价位。我只是就事论事，杨总怕是掺杂了不少个人情绪吧.......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该有的表现。”
    看样子合作八成是没戏了，杨肖阴阳怪气地讽刺道：“你们公司能有你这样的员工，那真是一件大好事.......把生意都往死路上聊的。那就这样吧，我不接受你们的报价，也不需要这种三四线艺人的流量，你请回吧！”
    严利一动不动：“杨总，你可想好了.......肖默是公司花了大价钱培养的艺人，他要是接不到合作，余总会很不开心啊.......”

 第五百一十八章熟人张律

    如果说之前的交流还算是商谈，那严利的这句话就完全是威胁了，她把余彦搬出来，一瞬间就让工作室里火药味十足。
    杨肖末子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想来我也不太适合参与他们的之后的交流，即便我也很想通过严利的嘴了解一些东西。所以只能作罢，对杨肖说：“我出去抽支烟，你们慢慢聊.......”
    站在楼道里，我再一次点上一支烟，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缓缓流动的江水以及不远处矗立着的黄鹤楼.......
    ........
    半个小时之后，我已经抽了三支烟。
    忽然听见一下拍门声，严利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看样子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和谐，估计合作已经泡汤了.......
    可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严利，便摁灭手里的烟，快步向严利的方向走去。
    “严经纪，等等！”
    她听见我的声音，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张老板，还有什么指示吗？”
    她好像就是一个对所有人都不客气的女人，这或许不是地位所致，而是性格使然。
    我跟她没有什么事业牵扯，所以也犯不上跟她交恶，只是放缓了语气说：“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聊聊.......”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的确好像没什么可聊的.......但是说不准哪天我们就有机会合作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楼下有一家咖啡厅，我们在那坐下说吧。”
    严利撸起袖子看了一眼时间说：“我只有十五分钟。”
    “足够了。”
    ........
    我点了两杯咖啡，然后就跟严利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我笑着开口：“严经纪是给余彦做事的？”
    严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当然！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是南彦传媒事业部经理。肖默只是我手下艺人之一。”
    我点头短暂思索了一番，看来她的确是余彦手里的得力干将，要不然也不可能坐到经理的位置上。
    只是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知道我和余彦之间的过节，看她既然不抵触我，八成是不知道，想来也是，余彦也不可能把这种私人的事情告诉手下的员工。
    “张总找我不会就是想说说这些东西吧.......我时间不多的。”
    “其实呢！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之前我也是约定书店的一员，后来因为某些缘故，我离开了这家书店。但毕竟呆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对这里有感情的。刚刚听你和杨肖的交流，我觉得有些可惜了.......虽说肖默的确没有太大的流量，但毕竟业内地位还是不小的，他也值二百万的报价。”
    “这是当然，我给出的价格都是经过慎重思考的，只是杨总有点不识货罢了........”
    “我明白.......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的是。当初我还在书店工作，那时候想找你合作，你为什么要拒绝？后来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又用肖默的微博账号帮我们转发视频呢？在我看来，这的确有些前后矛盾啊.......”
    严利脸上的表情不知是不是笑，片刻后才说：“那件小事，张总还记得啊.......我那么做也只是出于职业道德而已。毕竟你为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点子? 我当然要用一点东西来回报你，钱你不要，那就只能换种方式了......这很难理解吗？”
    我点头默不作声? 严利的回答听起来多多少少有点官方，说了也等于没说? 看来她的确是个老狐狸.......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我没有其他问题。希望以后我们之间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会有的.......这是我的名片。”
    严利走后? 留下了一张名片。
    我还在原地坐了一会? 只是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她没有对我说实话? 而我怀疑的理由就是她的眼神? 一个心里没鬼的人是不会躲闪的.......
    她应该知道很多东西? 只是不知道我跟余彦的过节而已。
    ........
    临近中午，在我准备离开咖啡馆的时候，苏雅来了电话。
    “张扬，丽娜要请朋友吃饭? 算是事务所开业之前的聚餐，你要不要过来一下？”
    “我？你们是同事? 一起吃饭很正常，我过来做什么？又不认识，挺尴尬的。”
    苏雅叹了口气：“我是想带你认识一下他们嘛.......毕竟以后你开公司一定免不了在法律方面的问题，多认识几个律师也不是坏事.......而且我说我昨天刚结婚? 他们都很想见见你.......”
    “那丽娜知道吗？”
    “当然咯！没有她同意，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呀.......”
    “那好吧，你把地址给我，我这就开车过来.......”
    苏雅在电话里笑得很开心，为此我又联想到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她让我送她上学，还专门让我把车开到教学楼下，目的就是想让同学见见我.......
    给杨肖发了个消息之后，我就按照苏雅给的地址开过去。
    那里离金英大厦直线距离也不到两公里，所以只是十几分钟我就到了.......
    ........
    律师事务所就是用丽娜和苏雅的名字命名得，叫丽雅律师事务所，我估计苏长河也给了苏雅一笔钱让她做投资。
    对于这顿饭，我倒是没有多大感受，不过有个人挺让我意外的。
    那就是张律，他居然也出现在饭局上，我们只是简单打过招呼。
    用洗手间时，我跟张律才算是搭上话。
    张律半开玩笑地问我：“你也受邀进入丽雅事务所了？”
    “我又不是律师......苏雅是我老婆！”
    张律先是惊讶，可惊讶之余似乎又有一些微妙的轻松.......
    我能理解那些轻松来自于何处，他估计是对李胜男动了真感情，我平时跟李胜男走得很近，他心里可能也有了困惑，听到我结婚之后，反应自然就是这样。
    片刻后，张律才说：“丽娜以前是我大学同学，后来她出国深造，而我留在国内的高校读研。不过我们关系挺不错的，后来她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办事务所，也就邀请我来当合伙人了.......”
    “嗯......你多大年纪？”
    “啊？”
    或许是我问的问题太具有跳跃性，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顿了一下才说：“二十八。”

 第五百一十九章这就是我的答案

    “二十八？倒是年轻了点.......”
    我呢喃了一下，张律也没听清楚，他只是困惑的望着我，心里估计也感觉挺莫名其妙的。
    ........
    饭局之后，苏雅的表姐王丽娜约我单独聊聊，我俩在她的办公室里相对而坐。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我都会下意识地想抽支烟，可刚摸出烟盒，我又立刻塞了回去，想来也不太合适。
    王丽娜注意到了我的窘迫瞬间，只是笑着摆手说：“我知道你抽烟，我爸也老是在家里抽烟，没事，你想抽就抽吧，没必要这么拘束.......咱们现在不都是一家人了嘛！”
    “还是算了吧。你这刚开业，我可不想把你的办公室弄得乌烟瘴气.......”
    丽娜没再纠结这个，继而挪动了一下座椅，正式说道：“在很早之前，我就听苏雅提起过你。最开始我们聊天，她对你最多的评价就是你这个人是个流氓无赖，那时候我还劝她跟我爸求求情，早点搬回家住；后来我们再聊起你时，她的表现又很矛盾，时而夸你时而骂你，可不论是那种情况，她的言语中都有一种甜蜜的幸福感，所以当时我就知道苏雅喜欢上你了.......再后来，苏雅怀上了你的孩子.......她借着去国外求学的借口找到我，当时我们是生活在一起的，她想生下那个孩子，可我却劝她把孩子打掉，因为你有女朋友，而且你很爱她.......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我知道你最终和苏雅走到一起，我不会让她打掉孩子的，这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和苏雅没什么干系.......”
    我的嗓子有些发干，僵硬地吞咽了好几下才缓缓地说道：“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怪苏雅.......其实这是我的错误而已。”
    王丽娜盯了我一阵，又移开目光，只说：“我说这么多的意思很简单。不管之前你和谁有过感情，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记住你已经结婚了，你对苏雅已经有了必须承担的责任，她是个没有太多坏心思的姑娘，我不希望你在婚后还在感情世界里左摇右摆.......这对她的伤害要比之前任何事情的伤害都大，你能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感谢你的忠告。”
    “忠告谈不上，我只是站在苏雅亲人的立场上替她表达。有些话她对你说不出口，但是我可以。”
    .......
    下午? 我几乎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都没做? 就只是联系了很多朋友? 并组织了一次聚餐活动。
    地点就定在了靠近金英大厦的一家酒店里，定好包厢之后，我就开着车载上苏雅，行驶在去酒店的路上。
    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也画上了最美的妆容，可即便准备如此充足，她还在副驾驶上不停地照着镜子，向我问着：“张扬，我这口红颜色是不是显得老气啊？我要不要换一种颜色？”
    “张扬? 这么冷的天，我穿裙子是不是会特别奇怪？”
    “张扬，你那些朋友好不好相处啊？你先给我讲一遍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我怕我找不到共同话题.......”
    我一手把着方向盘? 一手握住苏雅的手说：“你放心?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今天也会是最漂亮的人.......”
    “可我.......”
    没等苏雅说完? 我便打断道：“别多想啦！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聚餐而已，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让你们慢慢认识，这是生活真正的开始.......”
    或许是我的安慰起到了作用，苏雅这才安静下来，把镜子和化妆品全部收进包里，向着前方道路望去，眼神里既有期待也有一丝紧张。
    可我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心理波动，可能是那些朋友都再熟悉不过，也可能是我已经逐渐适应当前的角色，总之，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去迎接婚姻生活，也迎接事业上的高峰.......
    ........
    到了酒店包厢之后，第一批来的人自然是杨肖和末子，他俩先是看了看我跟苏雅，继而心照不宣地落座。
    第二批就是李胜男、张律、小李以及郑建，他们倒是没多大反应，郑建跟我寒暄了几句之后也坐下了。
    后面人也陆陆续续到齐了，杨瑶、何美、庄强、顾涵全都来了.......
    只可惜的是阿昌不在武汉，他还陪着曲天生回西吉去了。
    最先发出疑问的人是顾涵，她到了包厢，四周环顾了一番，最后把眼神定格在我跟苏雅身上问道：“张扬，你这又是哪出啊？开代表大会吗？”
    我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那我就简单说两句。我在武汉生活工作了这么些年，等回过头看时，忽然发现原来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朋友就这么些人，但我真的很庆幸有你们这些朋友，你们是我人生路上最大的瑰宝.......行了，煽情的话说多了也挺腻的，我就直奔主题去了。昨天上午，我跟我身边的这位姑娘领了结婚证，我们已经结婚了！今年我三十岁，她二十四岁.......”
    我话音刚落，苏雅就主动牵上我的手，向我投来一个依偎的眼神，而整个包厢一下子就陷入了嘈杂之中。
    李胜男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她早就知道我跟苏雅的事情，只是默默对我笑着。
    张律师没把关注点放在我身上，他就坐在李胜男身边，时不时找话题跟李胜男闲聊几句话。
    何美只是望着我，继而低下头对着手机。
    反应最激烈的人就属末子和顾涵，特别是顾涵，她甚至直接站起身来，扫视着我跟苏雅，苏雅也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牵着我的手有一丝松动，可我只是将苏雅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这是我向所有人传递信号的方式，我结婚了，也认定了.......
    顾涵身边坐着杨肖，杨肖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扯着顾涵的衣角似乎说着什么话，可包厢太嘈杂，我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顾涵一把扫开了杨肖的手，直楞楞地看着我说：“张扬，这就是你对爱情的忠贞？这就是你给白药的答案？”
    我早就料到顾涵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这些人里只有她跟白药走得最近。
    我也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躲闪：“是的，这就是我的答案.......”

 第五百二十章杨瑶的计划

    顾涵盯着我好一阵子，整个包厢之内都因为我跟顾涵的对视陷入了寂静无声，半晌之后，顾涵直接从座位上拿起包推门离去，杨肖对我讪笑一下之后，也起身随着顾涵离开了.......
    这场聚会似乎还没开始便已经落下了帷幕，苏雅拽了拽我，投来担忧的目光：“张扬，你也出去说清楚吧......”
    “不用，咱们接着吃饭吧......后面我再跟她聊聊，你别多想，跟你没什么关系.......她就是对我说的。”
    我跟顾涵的交情已经有很多年了，我了解她，她就是一个对待感情几乎偏执到极点的女人，她把爱情想得太多完美无瑕，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不肯接受杨肖的的缘故.......
    何美是第二批离开的人，和顾涵这么激烈反应不同，她只是看了看我说：“张扬，你结婚是好事，我祝福你找到了幸福，只是我还要照顾孩子，先走了.......”
    她没等我说些什么话，也径直推门离去，甚至她面前的碗筷都还没开封。
    李胜男倒是满上了一杯酒，大大方方地对我跟苏雅说着：“首先呢！我先祝福张扬跟苏雅最终修成正果，其次，我想对苏雅说，如果以后张扬这混蛋欺负你，你就上我这来告状，看我这么修理他！”
    说完，李胜男便将杯子里的酒仰头喝净，这到挺符合她的个性，我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当初我认识的李胜男。
    苏雅同样端起一杯酒，回应李胜男说：“谢谢李总！”
    喝完之后，继续说道：“张扬对我很好，我也很相信他.......”
    ........
    之后，庄强、郑建、杨瑶还有末子依次向我和苏雅表达了祝福，我都一一用酒回应，我是喝了挺多酒的，但是一般洋酒只是后劲比较大，所以我还能边喝边保持清醒。
    酒过三巡之后，我开始向杨瑶提及正事。
    我也没有太顾及，直接点上一支烟说：“杨总? 我知道你是做设计行业的，也知道你一般不接像装修设计这样的项目，但我还是想试一次.......这家公司将会是我往后事业的核心，我想给它一个最完美的开始? 你又是这方面的杰出人才? 所以我想恳请你一次，帮我做一下装修设计? 我看过你给约定书店工作室设计的装修风格? 说实话? 我很喜欢，也很欣赏你的眼光.......”
    杨瑶也顺势点上一支女士香烟，眯着蔚蓝的眼睛深思了一阵? 片刻之后她没有直接回应我的请求，继而转问道：“你能告诉我你这家新公司将会从事什么行业吗？我还挺好奇的。”
    “大致会在以跃动现有的项目基础之上去建立一个应用，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网商? 只不过和现在流行的网购软件不同的是，我想专注于创造一个针对高端健身产品的应用? 虽然听起来里面包含的东西不多? 但实际上这里面有巨大的商业价值? 比如增肌需要的蛋白粉、氮泵之类的营养品? 还有健身器械，服饰鞋帽，甚至于线下的健身房课程等等，都可以在一个应用上解决，这个一个一体化的产业链.......跃动有提供产品的能力，只是缺少了一个推广更大市场的平台。”
    半晌之后，杨瑶默默点头，片刻后，她又问：“可我听说你以前也是约定书店的创始人之一，你当时的企业规划思路可不是这样的，你想把传统书店保存下去，只是换了更多的留存形式，比如和慈善事业绑定，换取更多更广泛的社会关注，作用还是挺明显的，你的思路也得到了验证！那你为什么现在放弃那种经营理念了，继而走向线上市场了呢？”
    “也不能说放弃那种经营理念的了吧.......有个词叫因地制宜，书店本就意味着传统行业的指南针，我只是想把这种传统理念深化下去，而不是放弃线上，甚至当时我还利用了很多新型吗，媒体带来的热度，比如网络媒体，比如像末子一样有流量的自媒体网红，而且书店也有自身的公众号。据我所知，直到目前，书店的公众号依旧有很高的热度，这也是为书店带来巨大顾客的方式之一.......不管是人还是企业都是不能逆着时代浪潮前进的，就好比现在的约定书店，要是还想更进一步，它就必须往线上发展，这是一个现代企业不能抗拒的东西........”
    “我听明白了.......好吧，我答应你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杨瑶话锋一转让我有点顿挫。
    “什么条件？你直说。只要我能满足的，一定答应你！”
    杨瑶笑着说：“我当然不可能狮子大开口......我可以不收取任何设计费用，甚至还能提供你公司的logo设计服务，但是.......我想投资你的公司！”
    说到这里，杨瑶停了下来，观察着我的反应。
    原来她的目的在这里，只是我不明白她一个做设计工作室的人为什么会对应用软件感兴趣，且不说其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软件能不能有市场，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可杨瑶已经有投资的打算了.......
    我只好实话实说：“我现在甚至连公司团队都还没组建完成，你这时候说投资是不是太早了？万一要是没办法把这个应用坐起来，我还能接着完成约定产业链的建立，可你的投资就只能全部打水漂了，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我很看好你这家公司的市场前景，说实话，最近我对设计行业的未来也挺担忧的，现在有很多从事设计得人都开始向着网络自媒体发展，而且设计价格也远比市场价格低很多，这就造就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行业标准被拉低了，而且设计行业的空间也被挤占了.......我想寻求一个突破口，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走的是高端路线，应该不会被轻易拉低身价吧.......”
    “目前来看，还没有受到很大影响，但生活就像一个过期的巧克力，谁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呢？早做好打算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吧.......”

 第五百二十一章日薄西山的老男人

    杨瑶表达完自己的考量之后，我没有第一时间给出意见，而这种反应不是说明我不想给她投资的机会，反而说明我正在慎重考虑这个事情。
    就目前来看，新公司一旦成立，那有话语权的人只有我一个人，虽说李胜男和光头王占有一定比例的股份，但实际上股权协议里他们没有对公司的实际控制权，所以这就会导致一个很真实的问题，一旦我在公司的运营出出现决策性的失误，那就会把失误的雪球越滚越大，以至于让公司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这就是独裁企业会遇到的通病，所以我也的确需要一个有头脑、有自己对市场独特见解的来充当我的合伙人。
    这是一方面的问题，而在另外一个层面上来说，如果在公司的运营之上，我和杨瑶出现难以和解的分歧，那到时候到底应该听谁的呢？公司是一部机器，如果核心系统损坏，那同样也会导致全面瘫痪.......
    所以，在经过慎重考量之后，我对杨瑶说：“一时间我也难以抉择这个问题，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吧.......不过工作室的装修设计应该先提上日程了，这关乎到公司起步的快慢，我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市场都是瞬息万变的，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类似的软件出现？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理解.......”
    杨瑶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你的意思是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来当你的合伙人，你都想让我先帮你做好工作室的装修设计？这未免太霸道了点吧.......”
    “这不是霸道，只能算是我的请求而已.......如果你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去找其他专业的装修设计企业来接这个项目了.......当然，我不可能让你白忙活一次，不管我是否同意你的投资，我都会按照你工作室的收费标准来给予相应的报酬，这一点是一定的。”
    杨瑶一手叼着烟，一手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我知道她也是需要一定的思考时间的，这无可厚非。
    而我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此时，包厢里只有我跟杨瑶两个人，苏雅出门送客了。
    我发现原来婚姻生活就是把两个原本飘飘荡荡在世界的人绑定在一起，而这种绑定似乎不是因为那两张红彤彤的证件，仅仅只是一种特殊的感情因素，那种感情不像是爱情，也还没有完全转化为亲情，恰好停留在两者之间，就好比这几天我跟苏雅的相处过程。她那边有朋友聚会时，她第一时间会站在我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如果对我有益的事情，那她一定会主动拉上我；现在朋友聚会，到了散场的时候，我要跟杨瑶谈生意? 她又成功代替我去送客.......
    这就是婚姻? 从孤孤单单的两个人，变成荣辱与共的整体。
    在我愣神的时候，苏雅恰时推门进来了，慢步到我身边小声地说：“他们都喝了不少酒，我叫了几个代驾，全部送回家了.......”
    “嗯。那待会你来开车? 我也喝酒了。”
    “好的。”
    苏雅对我点了点头之后? 又对杨瑶说：“瑶姐? 我也给你叫了代驾? 现在正在楼下。”
    杨瑶点头客气了一声：“谢谢。”
    继而转过头对我肯定道：“那我们就说好了? 如果你同意了我的投资? 那装修设计反的费用，我分文不取? 毕竟我也是公司的股东? 这时候再要钱就有点中饱私囊的意味了；当然? 如果你没同意，那你要市场价格给予我双倍的设计费。这就是我的条件，张总，你觉得呢？”
    我知道，这是杨瑶给我施加的压力，她是个很会做生意的女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商场上靠着自己的打拼创办下一家影响力巨大的设计工作室。
    半晌后，我点头同意：“那就这么定了吧！”
    “但是你总得给我一个思考的期限吧，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干等着，这也不现实！”
    “当然，时间期限就是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我一定会在这之前给你答复.......”
    “好！”
    “那就麻烦杨总先抓抓装修设计的的事情了，金英大厦的第十三层现在已经属于公司了，合同什么都签订完毕，就在杨肖约定工作室的楼上，最好这周就开始装修。希望你能加快一些进度........”
    “既然我答应下来了，就不会耽搁你的时间，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就着手设计。不过，你总得给我一个大致的风格方向，我总不能按照约定工作室的设计风格再重复一遍吧？”
    “那是自然，今天晚上给你答复。”
    .......
    离开酒店之后，苏雅在驾驶的位置上，而我躺在副驾上，感觉酒劲有点上来了.......
    “张扬，我们现在就回家吗？”
    短暂思考一番之后，我说：“沿着沿江大道开，先去一趟金英大厦，我想去那看看.......找找设计风格的灵感。”
    苏雅偏过头，带着一丝忧虑看着我：“你喝了不少酒，现在还能行吗？”
    我笑着开玩笑道：“不要问一个男人行不行，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这时，苏雅反而来兴趣了，双手离开方向盘，贴在我得脸上，转过我的脑袋看着她。
    “你手怎么这么凉？”
    “张扬！别打岔！你既然觉得自己很行，那今天晚上.......你行不行呢？”
    苏雅的眼神毫不掩饰着暧昧，我是个三十岁的成年人，自然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
    “害！我喝了不少酒，先去金英大厦吧......我也想听听你对设计风格的意见！”
    面对我的含糊其辞，苏雅的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迅速收回双手并解下安全带，看着前方抱怨着：“哼！你老是这样.......我不开车了，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说着就装出一幅要下车的样子，她拉开驾驶那边的车门，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时候给她台阶下了，伸出左手拉住她说：“别闹了.......我现在身心俱疲，先去金英大厦忙正事吧，啊！听话。”
    苏雅就坡下驴，再一次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在嘴里嘀咕着：“日薄西山的老男人.......”

 第五百二十二章坎

    抵达目的地之后。我摸出了今天杨肖给我的钥匙，直接打开了十三层的大门。
    这一层的格局跟杨肖工作室的格局几乎相差无几，可能还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室除了必要的称重墙之外，拆掉了很多面墙壁，所以整个工作室就像是一个巨大又空旷的楼层，但那样的设计对于他们来说很不错，有一种居家的舒适感，毕竟一般时间只有他们三个合伙人以及一些重要分店的店长在住；可一旦应用到我们身上时，那种设计理念就未必合适了.......
    我独自矗立在整个楼层最中央的位置，而苏雅就要比我好动很多，时不时往里面走走，但因为照明不足，她又不敢往太黑的地方深入，迅速瞟我一眼便又站到了落地窗前，观望着面前黑洞洞的长江流水.......
    我笑了笑，便问她：“你觉得应该设计成一个什么样的风格才适合我们公司呢？”
    我本来只是随意一问，没想让苏雅深度解答，可她却不这么想，迅速陷入沉思的状态，继而环顾四周，仿佛凭空在心里升起责任感。
    半晌之后，她走到我身边，挽着我的胳膊说：“张扬，你们公司有多少人的规模啊？我看这一层应该有六百平左右，看样子可以容纳两百人同时办公，当然，我这是比较理想化的想法。如果再加上总经理办公室，部门经理办公室之类的种种，那就只能容纳一百五十人了.......这是不是小了点？要不然，我再跟爸聊聊，让他直接出钱给你再买两层吧......”
    我真是被苏雅财大气粗的模样吓到了，一张嘴就是再买两层楼。
    “你知道这里房价多少吗？”
    “两万？”
    我摇头：“四万多，因为我是直接买了一层楼，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公摊面积一说。但是这里几乎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周围全是武汉最繁华的商业街，以及无数家公司和工作室，就这一层楼就花了两千多万，况且就现在我计划的公司规模来看，一百五十人足够了，我这又不是生产线，要那么人干什么？我只需要有能力、能做实事的人才.......”
    稍微停顿了一下，我又刻意冷下脸说：“还有啊！下次别动不动就让爸给钱什么的......对于我来说这是我要克服的困难，而不是让别人给我解决问题，那我做这家公司还有什么意义呢？搞得我像是被你包养的小白脸一样.......”
    “切，谁包养小白脸会找你这样的中年大叔啊......要脸没脸，要体力没体力.......”
    “嘿！你是非得我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了？”
    面对我的威胁，苏雅不但不慌，甚至直接贴在我身上，一幅任我宰割的样子：“来啊！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有多厉害。你可别嘴上快活。”
    “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激我，把我逼急了，我在这就把你就地正法了！到时候你叫破喉咙都没人搭救你！”
    “.......”
    我感觉最近一跟苏雅说话就得被她带偏，索性干脆瘪瘪嘴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了，直接问道：“还是说说装修风格的事情吧?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苏雅摸了摸下巴说：“我觉得呢！既然这是一家专业性的公司? 那就不能按照楼下那样随行设计，工作效率和职业性质要摆在首位，就像我表姐丽娜她的律师事务所一样，各级别的办公室要先安排妥当，余下空间的分部门设置总办公室，然后留一个会议室就足够了? 前台就在刚进门的位置.......”
    .......
    夜里回到家之后? 我在房间用电脑把今天跟苏雅商量好的设计想法制作成表格? 发给了杨瑶? 由于已经是深夜了? 所以我也没抱什么期望? 她能及时回复我。
    可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她不仅在片刻之后回复了我? 还顺便给了我一张设计草图? 大致就是框架结构? 和我预想的格局差不多，看来她也考虑到这是需要容纳很多人一起办公的公司，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工作室。
    之后，我又跟她交流了一阵，基本敲定好了设计方案。
    这时，苏雅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说：“快把这牛奶喝了，我还加了一点蜂蜜，给你解解酒......”
    “都凌晨两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苏雅穿着睡衣，头发也十分散乱，看样子应该是已经睡了一觉了。
    我接过杯子，在她的注视下喝完了牛奶，她又说：“还不是听某人说大话，信以为真了呗......你不是要让我见识一下厉害吗？怎么？酒醒了，意识到自己不行了？”
    “得！我聊不过你，不过我真得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去智行把人事部的员工工作交代清楚，接下来就得着手招应用软件的人才了.......我这一天天事情多得很，实在没那个心思......你也早点睡了吧，丽娜事务所刚开业，她那的事情应该也不少.......”
    苏雅瞪着我，似乎很不满我的回答。
    “张扬，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你见过哪对新婚夫妻，连着好几天都分房睡？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婆，合法妻子！这是你应该尽的义务........不就是那道坎儿吗？我们还翻不过去了不成.......你就压根没把我当成你的老婆，我就是个低三下四的佣人.......”
    说着说着，苏雅就越来越委屈，眼里的泪水直打转.......
    “这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说下雨就下雨了呢？”
    我拽过苏雅的胳膊，让她坐在我的腿上，当我准备伸手抹掉她的眼泪时，她又倔强地偏过头.......
    随后，她直接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外走：“我困了，睡觉去了.......”
    听见关门声回荡很久后，我才缓缓地从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
    苏雅说的对，我心里始终有一道坎迈步过去，至于到底因为什么，我也想不明白。
    但随着时间流逝，总有一天，那些过去的沟沟坎坎都会被岁月磨平，只剩下一览无遗的人生.......
    电脑上的微信提示音再一次响起，杨瑶：“你给点意见啊！睡着了？”
    “额......没有，出去抽了支烟。”

 第五百二十三章毒蛇

    当我真的把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事业中去时，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很快。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这两个月算是我这一整年以来最平静的一段日子，没有生离死别，没有勾心斗角，公司也逐步走上正规，我跟苏雅的感情也逐步升温.......
    新公司也于一个月之前成立，正式运作，名叫“行动”，这是取智行和跃动各一个字命名的，我感觉很符合市场定位，而将来应用软件的名称也叫“行动”。
    没有任何意外，我同意了杨瑶的投资，但是我还是占据着公司的主导地位，在新的股权协议里，我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杨瑶百分之十，光头王和李胜男影响不了公司的格局，所以他们的股权依旧不变，都是百分之三十五。
    此刻，我正站在杨瑶营销总监的办公室里，透过落地窗看向身后缓缓流动的江水。
    有好几个瞬间，我都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仿佛依旧处于整个城市带给我的水深火热之中，然后又在水深火热里熠熠生辉.......
    在我恍惚时，杨瑶慢步走到我身边，顺手给了我一支女士香烟。
    我俩纷纷点上了，她才开口道：“现在跃动旗下的酒店、健身房以及运动器械直销店已经全部形成产业链，现在我们的重心是不是应该放在应用上了？”
    “没错，这就是我当初创立公司的目的。不过现在我们产品研发部依旧缺乏软件设计一线人才，这是务必要解决的当务之急。”
    “我已经开始着手招聘了，智行那边也会利用渠道帮我们宣传，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计研发团队应该在一个月之内建立完成。”
    说到这里，杨瑶微微叹了口气，用手捋了捋鬓角的碎发继续说：“虽然我对这个应用的市场抱有很高的期望，但.......但说实话，只有当我真的走到这一步时，我才能明白距离应用在市场上大放异彩还有很远的路要走.......首先，产品研发部是一个当下要解决的问题，随后等应用初步推向市场，推广、产品维护又是一个问题，等到初步成规模时，还需要按照风评再一次改进........这中间的每一步路初一点点差错，都可能会导致我们万劫不复。张扬，说实话你有信心吗？”
    我顿了顿，深深地吸了口烟：“当然！如果连我都没有信心，那公司里的员工不就更没有信心了吗？创业初期的确需要所有人都具有极强的使命感和信念感，要不然遇上一丁点挫折都会把他们彻底打垮，你是老板，你怎么能先打退堂鼓呢？”
    “我这不是打退堂鼓.......当我决定加入这个项目时，我就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我遣散了原工作室里几乎全部的员工，只留下一个跟了我很多年的秘书，把全部身家都投入到这个项目里，怎么可能打退堂鼓呢？我只是有些担忧罢了.......毕竟高处不胜寒。”
    跟杨瑶交流时，我又接到了苏雅打来的电话。
    “老公~今天中午你回家吃饭吗？我今天轮休，丽娜那里不需要我，我最近又学了一道菜，做给你尝尝呀？”
    由于我开着免提，所以杨瑶也听见了苏雅嗲得发腻的声音，脸色一阵尴尬，给了我一个理解的眼神之后，便推门出去了.......
    我干咳了好几声：“咳咳......那什么。咱好好说话，刚刚你的声音把你杨姐都尬住了.......”
    苏雅终于恢复正常，向我抱怨：“啊？你旁边有人你怎么不说一声啊.......”
    “我这还没来得及开口，你上来就是一套组合拳.......”
    “那你现在身边还有人吗？”
    我笑了笑：“当然没有了.......杨姐都被你尬走了。”
    苏雅顿了顿，清清嗓子，继而用着更加夸张的声调说道：“老公~你今天中午回不回家呀？别让人家等着急了哦.......”
    “我.......”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请进！”
    “先不聊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待会儿给你发消息。”
    进来的人是小李，现在他是我的秘书，他抱着一沓文件放在桌子上之后说：“张总，刚刚外面有人找你。让您去楼下咖啡厅见她。”
    “谁？”
    小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她说了白药两个字，您就一定会下去见她......”
    “什么？”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因为白药这两个字在我的世界里已经消失太久了.......
    怔住片刻后，我又说：“好了，我明白了。你把这些需要我签字的文件整理出来，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
    站在电梯里，我的心还翻滚着波涛海浪。还一直猜想着这个人会是谁？是白药吗？
    如果真的是她，那现在见面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生活总是瞬息万变，如果是几个月之前，或许我们还能含泪相拥，可现在一切都时过境迁了.......
    转念再想想，我又否认了这个想法，那个人一定不会是白药，如果是她，她不会用这种方式和我见面，甚至她都不会再一次见我........
    在某些方面来看，白药和顾涵很像，她们对爱情都有近乎洁癖的追求，只不过白药更理性一些。
    在我思绪乱飞时，电梯已经停在了一楼。
    我走进咖啡厅，没有见到白药，却见到一个老熟人，她正坐在角落里向我招手。
    那个人就是余彦手下的事业部经理，严利。
    而她应该就是打着白药名号找我的人。
    我坐在她对面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严利似笑非笑：“张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吧.......”
    我看着她不置可否。
    “我也不是故意去戳张总的痛点，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而这件事就跟你心心念念的人有关.......”
    即便我心里有再多的问题，我也不会在严利面前表现出来，她这个人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咬我一口，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余彦手下的人，我对她有近乎本能的警惕心理。
    我不动神色地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没必要拐弯抹角.......”

 第五百二十四章内应

    严利保持一贯的微笑，取下手包放在桌上说：“看来张总是个痛快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跟张总合租.......”
    “合作？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是余彦手下的人，既然你能知道白药，就应该很清楚我和余彦之间有什么仇了吧。我可以跟任何人、任何公司合作，但绝对不可能跟余彦合作！我只当严经理是在开玩笑了.......”
    “呵呵呵。既然我能坐在这里跟你谈合作，那自然是有原因的。我知道张总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余彦，也很清楚你为什么恨他，他亲手毁掉了你最梦寐以求的生活.......同样，我和你也是一致的，余彦也毁了我最亲近的人.......我们其实是一条战线上的人，那为什么不能合作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很简单的道理，张总不会不懂吧？”
    “嗯？严经理不会是替余彦来套我话的吧.......据我所知，你在他手下至少工作了七年，这期间为他立下过汗马功劳，培养了很多现象级的艺人，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呢？而且我没有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仇恨，我只看到了深不可测的城府.......不管怎么说，余彦对你都有知遇之恩吧，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你会来找我合作去对付余彦，这叫什么呢？忘恩负义？一般对这样的人，我都敬而远之，天知道她会不会忽然反过来咬我一口呢？”
    我的话说得很明确，也很简单，我不会跟她合作，也不想跟她有什么交集，这种抵触的姿态可能会适用于所有跟余彦亲近的人，这大概已经成了我的本能反应。
    可面对我十分难听得到话，严利并没有任何激进的反应，她依旧保持冷静，微笑着看我。
    她的反应也坐实了我的观点，她的确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商场上打拼这么多年。
    片刻后，严里伸手从包里翻找了一通，最后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继而递到我面前说：“既然张总想看看我的诚意，那就给你看好了。我想这些东西应该足够证明我的来意是真实的.......”
    严利指着桌面上那封信件，示意让我打开看。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拿起撕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叠照片，可第一张照片就让我惊得不寒而栗！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被人撕裂衣服拍下来的照片，**的身体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甚至她的前额上还被人狠狠地撕下了一撮头发，血迹伴着伤痕给我的视觉上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余下的所有照片都是类似的，都是同一个姑娘的，只不过从衣着来看，应该不是一次造成的。
    看样貌，这姑娘跟我面前的严利倒是有几分相似，瞬间一个不好的念头便在我的心里应运而生.......
    在我看照片时，严利的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她的情绪终于出现波动，她带着细微的哽咽呢喃着：“这是我的女儿......她叫严雪凝。”
    我的嗓子有些发干，直楞楞地望着面前的严利......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眼里已经有了泪水，特别是看向那些照片时，眼神中的城府再也见不到了，只剩下满怀的悲情.......
    半晌后，我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收起那些伤痕累累的相片，试着向严利问道：“这些都是余彦干的？”
    严利点头：“我女儿是戏剧学院毕业的，我是个单亲妈妈，她从小就跟我生活在一起，所以也跟着姓严.......毕业之后，她按照自己的意愿签约了经纪公司，就是余彦名下的南彦娱乐公司，成为一名签约艺人，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你，那你现在就可以在网上去查严雪凝的资料，艺名也叫这个.......后来我就跳槽到余彦手下，当了事业部经理，可我女儿并不归我管理，她是直接由更上级总监统一管理的。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雪凝能实现她的明星梦.......可我实在想不到余彦是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他以应酬的名义把我女儿占有了，还给了她一大笔钱，我本来想报警，可余彦威胁我们说，如果我们报警，他就会把雪凝的裸照公布出去；而且他的势力也很大，最多经济赔偿，不会承担刑事责任。可......钱对于他来说还算是事吗？后来雪凝成了他私底下的情人，每次被殴打，雪凝都会找我哭诉，我才有机会留下这些照片.......我一直在找一个机会，把余彦置之死地，可我一个没钱没势的女人拿什么跟他斗呢？我需要合作.......目前来看，还有什么人比我们更合适的吗？”
    严利的话说完了，情绪也到了崩溃的极点，她一边用纸巾擦拭着眼泪，一边等待我的回应。
    其实，本来我是压根不会相信严利半句话的，但现在这些赤裸裸的照片摆在我面前时，我又不得不去相信这就是事实。
    我很矛盾，原因就是因为余彦和严利这些人都是狡猾的老狐狸，我真不知道他们能在哪给我下套，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确信严利的话是真的。
    她同样也可以花钱胡乱找一个女人拍下这些照片，再配合上她出色的演技诓骗我。
    抱着复杂的心思，半晌后我才开口说：“严经理不会是专门给我讲故事吧.......你让我怎么相信这个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你女儿呢？”
    “我带身份证、户口本过来了，你看吧.......”
    接着严利从包里又拿出了证件，整整齐齐摆在我面前的桌面上........
    照片中的女人的确是她女儿.......
    所以，我基本已经相信了这件事是真的，毕竟天底下应该不会有父母拿自己的儿女开这样的玩笑.......
    “我相信你一次.......可你想怎么做呢？在这个时代，如果连报警都解决不了问题，那我又该如何帮助到你呢？我可没有国家机器那样的实力.......”
    说到这，严利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一字一顿：“我需要你做的很简单，我当内应，一起整垮余彦的公司！我要让他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是什么感受！”

 第五百二十五章峰回路转

    一般情况下，我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所以即便面对着情绪崩溃的严利，我的大脑也保持着清醒，我知道余彦的公司是何等体量，也很清楚以我现在的能力去对付余彦，完全就是蜉蝣撼树，可是这颗参天大树里忽然出现了一条蛀虫，这能否成为扳倒大树的关键点呢？
    我有点犹豫不决，因为严利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我原有的计划，我本想着先发展公司，等公司到一定实力之后，再思考对付余彦的办法，如果按照我的计划，这个时间周期起步三年以上，甚至是需要花费一生的时间.......
    如果严利这个点真的能成为我的内应，那对于余彦的时间以及精力都会大大减少，这是实实在在的作用。
    半晌之后，我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就凭你我现在的能力怕是不足以对余彦形成威胁吧.......如果没有操作得当，我甚至会断送掉现如今已经掌握的一切资源，那时候我想从头再来就不容易了.......”
    严利应该是误解了我的意思，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浓烈的失望，继而苦笑了一声说：“我还以为张总真的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没想到也是个忘恩负义、只会贪图享乐之辈，看来白药没跟你走到一起是她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也罢，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咱们后会有期吧！”
    说着，她就准备收拾桌面上的东西离开，我一把摁住了她的手包，不动声色道：“严经理也不用对我使什么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我只是想听听你具体的计划，而不是空口大话。对于现在的局面来看，如果没有一个突破口，你我都没办法对余彦造成任何威胁，这是很实际的问题！严经理在商场上打拼这么多年，不会想不明白吧.......”
    “既然我能来找你，肯定就有一个比较完备的计划。我忍受了这么多年，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
    “聊聊看。”
    “南彦娱乐是近几年才崛起的娱乐公司，原因就是余彦抓住了一波韩流引起的追星风，他因为他爸的关系拉到了第一笔天使投资，花重金签约了好几个有潜力的流量小生，而那些流量明星也给他带来了很多利益，这就是他成功的第一步，之后国内也开始造星运动，余彦也抓住了商机造出很多现象级明星。签约有潜力的艺人，再和她们签订对赌协议，成功双赢，失败他就能获得大量赔偿款.......有了一大笔资本之后，他就开始运行旗下酒店、娱乐场所、广告公司等一系列子公司，这就是他商业帝国崛起的大概过程，当然这其中少不了他爸的帮忙。”
    说到这里，严利警惕地向四周张望几眼，继而压低声音对我说：“据可靠消息，余彦他爸早年有过重大作风问题，只不过都没有抓住确切的把柄，所以他们一家才能顺风顺水地发展.......现在严抓严打的风气盛行，余前进也不敢顶风作案；南彦娱乐也因为网络时代的来临陷入了很多传统娱乐公司都会面临的危机，娱乐圈混乱无比，明星满天飞，再加上当今社会对明星收入出台了一系列限制法律条款，他们的变现能力甚至都不如一般的网红；余彦因为步子迈太大、投资了太多公司，他的资金链也出现了很多问题，整个公司看起来硕大无比，实际上早已经千疮百孔，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能靠着银行支持贷款撑一段时间，如果他再找不到解决资金链问题的办法，那破产是必然的！”
    听完严利的话，我也陷入了一阵长时间的思考。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时间点的确是我对于余彦最好的时机，一旦等他找到了新的变现方式，那个时候就更难对付了.......
    在我还没说些什么的时候，严利又接着说道：“余前进最近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用手段帮助余彦，因为现在南京那边的官场动荡很大，上面对于贪腐的调查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想必你应该也有所了解，白药的父亲韩中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也就是说现在是天时地利，只差人和？”
    严利点头：“对，只差人和！”
    “那我能做什么？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我好像根本无法干涉他的公司，更谈不上合作了.......”
    “这个问题只有你能解决.......你想想余彦目前和你联系最大的地方在哪？”
    严利故意卖了个关子，留给我想象的空间。
    忽然我想到了一家工作室........
    我吞吞吐吐地呢喃着：“难道是约定书店？”
    “没错。据我所知，余彦现在旗下所有的投资只有约定书店最具有生命力，如果约定书店经营得善，那这股力量说不定能推动南彦娱乐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继续发展.......反之，如果约定书店也在这个时候垮掉，那等待余彦的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你曾经也是这家连锁书店的创始人之一，跟杨总他们的关系也很好。所以目前看来只有你有能力决定一切.......”
    我不是傻子，自然能听懂严利话里的意思，她是想让我当那个毁掉约定书店的人，而摧毁约定书店也就意味着拔除余彦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当我试着往那方面去想象时，仿佛能感受到杨肖、末子以及阿昌对我无边的恨意，杨肖还好说，他已经通过这家书店向他爸证明了自己，即便这家书店没了，他也可以顺势继承他爸所有的产业；可问题在于末子和阿昌，他们原本是挣扎在这座城市最底层的人，忽然因为约定书店这个象征着理想、信念的符号得以成功，当这家书店消失时，他们该何去何从呢？
    特别是阿昌，约定书店就是他的全世界，是他生活下去的全部信念，当这家书店消亡时，还伴随着他世界的崩塌.......
    我又想起那时我请求抵押书店，他看我的眼神.......
    绝望、抗拒、且坚定！

 第五百二十六章艰难的抉择

    难以相信，从我出走书店半年以来，竟鬼使神差地以这种方式再一次联系在一起。
    摆在我面前的仿佛只有两条路。
    答应严利，亲手毁掉约定书店，然后让末子他们从此恨我一辈子；拒绝严利，静待局势发展，我可能从此错失对付余彦的最好实际，大仇难报！
    此刻，我彻底陷入两难的境地，好像无论选择哪一条路，我的人生都会缺失掉很重要的一部分。
    严利也看出我此刻的窘境，继而说道：“我知道张总跟杨总的关系很不错，你们是大学同学，一切风风雨雨过来的，要背着他做这样的事情对你来说真的很难。可是你再想想你另外一个朋友赵然，他当初是怎么对待你以及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郑建的？他似乎没有被人际关系的事情困扰过吧.......所以他能迅速抓住自己想拥有的东西.......而你只能在这里犹豫，最后失去机会，什么都拿不到.......”
    “既然你知道赵然，那你知道赵然的结局是什么吗？”
    严利面不改色：“我当然知道！他跳楼自尽了，但是对我来说结局并不重要，我只想实现自己的目的，那就是搞垮、搞臭余彦。而我举赵然例子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的确因为自己的手段实现了目的，他成了智行的副总不是吗？如果他中规中矩地过着日子，你觉得他能到那一步吗？答案是很现实的，绝对没有可能！既然有非常人的野心，那就一定要有非常规的手段，要不然只能混吃等死.......除非你告诉我，因为你的朋友情谊，你放弃了对余彦的报复，你也忘了余彦对你和白药做出了什么事情.......”
    不得不说，严利说话真的一针见血，她也的确在蛊惑人心方面有着很强的能力，就算她不在余彦手底下担任事业部经理，我相信她也能在演讲领域独树一帜。
    “看来我们真的不是一个类型的人，我还没办法把欲望和情感如此分割开.......给我点时间，这对我来真的是一个很难走出的一步.......”
    “看来张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好，我等待你的佳音！但时间不能太长，商场是瞬息万变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余彦就能找到新的拐点，没有人是永远停滞不前的，包括你的仇人，甚至你视为最亲近的人.......”
    严利说完，便跨上包、戴上一幅墨镜离开了咖啡厅。
    我留在原地，又恍惚了好一阵子。
    其实站在严利的角度上看，我的确是那个最合适毁灭约定书店的人，杨肖、末子都对我有着绝对意义上的信任，这种信任在商场上其实是很难得的，我完全可以利用这种信任达成目的，随便以一个谎言都可以让约定万劫不复.......
    说来真的可笑，当初约定书店代表着我们四个人在欲望的都市里最后的信仰，而我是那个最先背弃信仰的人，他们还对我保留着最纯真的善意，这可能是人性里最光辉的一面，但他们都不知道这其实也是人性最大的弱点。
    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我看见严利的车缓缓行驶出我的视线......
    她是一个精明的人，也是一个母亲，当这两种符号同时刻在她身上时，我竟然看到了一股莫大且决绝的能量，原来恨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得强大，变得无所畏惧.......
    凌冽寒冬笼罩下的城市变成了古怪的地域，我坐在开着空调的咖啡厅寒冷无比；严利身处严寒之中熠熠生辉.......
    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样一个女性的形象，她强大坚韧，背负着深仇大恨，却依然能对人保持微笑，可谁都不知道微笑之下藏着杀人的刀！
    ........
    下午，我在办公室批改文件时，依然是心不在焉的。
    甚至在电梯里，我都不敢往十二那个数字看上一眼，一股深沉的负罪感积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一边恍惚、一边不断地抽烟，墙壁上的时钟就这么“滴答滴答”着，一直到夜幕降临。
    可我没有开灯，置身于黑暗里，只有从窗户里透来外界的霓虹光。
    手机响了，屏幕恰时亮起，是苏雅打来的电话。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她中午是想叫我回家吃饭的，可我也忘了给她回消息。
    苏雅有些不悦：“张扬，现在都晚上八点了，你都没给我回消息......你晚上有应酬吗？”
    “不是，我忙忘了.......”
    “那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公司办公室里呢。”
    苏雅顿了顿，继而关切地向我问道：“老公。你怎么了？怎么听起来有点失落啊......”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有点累了吧.......”
    “你撒谎。你一说谎话就会下意识地加上语气词，你谁都能骗，就是骗不了我。”
    苏雅果然还是了解我，连这种细微的变化都能被她捕捉到。
    还没等我说什么，苏雅继续说：“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随后她就把电话挂了，看样子应该是会开车过来。
    .......
    在这段时间里，我打开了办公室里窗户，让外面的空气带走办公室里所有的烟尘，然后又清理了烟灰缸里的烟头，等空气好了些我才安稳地坐下等待着。
    我做这些小事就只是不想让苏雅跟着我一起焦虑，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因为白药牵扯到苏雅身上，就算苏雅平时不跟我提白药，我也知道这是我们之间难以交流的禁忌。
    只是半个小时，苏雅便直接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盒。
    我挤出了一丝笑脸，她却皱着眉头看我。
    “诺！这是给你煮的鸡汤，本来我是等你回家了一起喝的，结果谁知道你到现在都还在办公室里.......”
    苏雅边说边打开保温盒，从里面取出碗筷，又耐心地乘汤给我。
    我没什么动作只说：“我不饿.......”
    “快喝，你又不是小孩，还要我拿勺子喂你吗？”
    拗不过她，我只得端起碗喝起来。
    “喝慢点，挺烫的.......对了，杨姐还在公司里吗？我给她也带了一份。”
    “你去她办公室里看看，我也不清楚.......”

 第五百二十七章来自严利的信任

    片刻之后，苏雅边摇头边进门：“整个公司只有你一个人了，她办公室里灯都没开.......张扬，你是不是一下午都坐在这里，没出去走动过？”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上一支烟，让苏雅坐下来定一会。
    苏雅搬了把椅子坐在我身边，继而拉着我的手放在她的手掌心里，用她的体温温暖着我的手，也温暖着我的心。
    她望着我，眼里都是关切：“老公，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对我说的呢？我们是夫妻，夫妻就是要一起承担任何事情，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我都愿意帮你分担一半。看着你一个人苦闷，我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我自然不能对苏雅说实话，这件事一旦跟白药扯上关系，那对我们来说都是无法言语的苦楚，所以我每次都会用谎言去避免，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叹了口气，继而挤出一丝笑脸说：“没事，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现在公司已经基本把跃动旗下的所有产业组建成为一个共生态的产业链，一处得利处处得利，所以我现在的工作中心就要往更大的目标靠近，比如行动应用软件，如果这个软件在市场上大获成功，那已经可以预见的是，将来行动将会因为这一块软件获得无数的利润，提供无数个工作岗位，甚至带动周边经济发展.......这不是痴心妄想，因为现在国内已经有很多相似的示例......但是伴随着更大目标的是更多的压力，我们整个公司包括杨瑶最近都有些紧张。我作为老板当然也不例外。”
    谎言也是有技巧的，虽然这不是让我苦闷的真正原因，但是却也是我操劳的事情之一，以此作为掩饰，苏雅不会疑虑太多的。
    果然，苏雅听我说完便接着回道：“做事业压力是肯定会有一些的，虽然我不希望你这么累，但是如果是你想追寻的东西，我是一定会给你最大的支持的.......我决定了！以后每天都给你炖一锅汤，晚上或者中午给你送到公司来，顺便让杨姐也尝尝.......”
    “不用！有时候我中午通常都不在公司里，有时间我就回家了，你每天来来回回跑，也不是个事。”
    “哦......”
    苏雅应了一声，便靠在我怀里。
    片刻后，她又提到：“老公，我们要个孩子吧。妈天天都催我，她想急着抱孙子.......而且我现在在丽娜事务所也帮不上太多的忙，我平时的工作基本上就是翻译文件，这种工作我在家也能做.......”
    苏雅话里话外都跟孩子有关系，听得出来，想要孩子的人不仅仅是王婉清，同时还有苏雅。
    或许是因为上一个孩子留下来的遗憾，所以苏雅已经对孩子产生了一种执念，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跟我提起来了.......
    以前我都是以各种理由敷衍过去，因为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一直迈不过去那道坎，可现在我也似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
    我已经三十岁了，如果再过几年，我可能都会错过身体条件最好的时期，苏雅才二十四岁，她还有大把的青春，这种年龄差距好像不仅仅是我在思考，所有关心着我们的人都在思考，王婉清也不例外，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她如此着急的缘故。
    见我没有第一时间反对，苏雅连忙抬起头在我脸上嘬了一口说：“我算过日子了，这几天都适合要孩子.......”
    “先回家吧.......”
    .......
    夜里十点，苏雅开车载着我回到小区楼下，本来是我来开车的，结果她坏笑着说今天晚上我还有重要工作，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回到家，我想抽支烟也被她没收了烟盒。
    站在客厅，她一脸认真的神情对我说：“老公，我不想让遗憾再重演一次。要不然我真的会绝望的.......从现在开始，你能不能把烟戒了，这是对你的身体以及孩子的健康都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轻易开玩笑.......以前你抽烟，我什么都不说，甚至还能帮你点个火，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就不行了。你能不能做到？”
    我望着苏雅愣了片刻，然后才缓缓摸出身上另外一包还没打开的烟，递给了她：“我答应你，以后不抽烟了.......”
    苏雅笑了笑又扑倒我身上，冲我脸上狠狠地嘬了一口：“我先去洗澡啦.......你可不能偷看哦！晚上让你看个够！”
    ........
    听着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淋浴声，我一屁股坐在阳台的吊椅上，呆滞地看着夜幕下的城市。
    此刻，我又一次想起了白药，我终于知道自己心里那道坎是什么了.......
    就算我跟苏雅结婚，从民政局拿着证件出门，到后来见苏雅一大家子人，这一系列过程都走完之后，我都还没有彻底进入跟苏雅之间的的婚姻状态，因为我心里还是对白药有一丝渴望.......
    那是一种十分可笑的心理，我下意识地觉得就算我跟苏雅结婚了，只要我们之间没有产生实质性的关系，我就还能再一次面对白药.......
    可现在我终于要揭开自己那一层遮羞布，一切都要尘埃落地下来.......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严利发来的消息。
    她说：“张总，有件事我一定要拜托您！”
    “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虽然现在余彦表面上还在重用我，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把我女儿折磨成那样，我不可能不恨他。所以他对我也有所防范。但我什么都不怕，我只害怕我女儿出现意外.......所以我想拜托你，无论你是否同意与我合作，当我出事之后，你一定要安顿好我女儿.......她现在在一家上海的疗养院里养伤，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女儿就是我的软肋，如果到了真正不死不休的时刻，我一旦出事，我希望你能把她送到国外去，让她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
    思考片刻后，我便回了一句话：“为什么你会信任我呢？”
    “说来可笑，直觉而已.......我在社会上打拼这么多年，甚至混到身边连个值得信赖的亲人都没有。不过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人，因为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在对错之间犹豫不决.......”

 第五百二十八章做贼心虚

    当严利提及对错时，我忽然对这两个焦灼的字眼格外敏感，我的确在矛盾之中，可到底哪条路对我来说是对的，哪条路对我来说又是错的呢？
    我当然无法向严利寻求答案，因为站在她的角度上看，为女儿主持公道就是最对的事情，其他的东西她从不来会在乎，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她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的真实原因。
    我有朋友，有可以依托的人，但严利没有，她也完全不在乎.......
    在我愣神时，严利再一次发来消息：“张总，我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请求！求你帮帮我！”
    “好，我答应你了.......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对于你的女儿来说，你也是她最在乎的人，我不希望你用什么极端的方式去报复余彦.......因为就算你的目的达到了，代价一定也是让人悲痛的。”
    “我明白，谢谢你的忠告！感谢！我待会儿会把我女儿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给你的.......”
    当我还准备给严利发一些消息时，苏雅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老公，我洗完了，你也赶紧去啊！”
    我下意识地连忙收起手机，可一时间因为太过紧张，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屏幕上立刻出现一块黑斑.......
    我赶忙捡起手机，假装抱怨道：“你吓我一跳.......”
    苏雅瞟了一眼手机，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称：“怎么？跟谁聊天呢？你这紧张干什么？咱们才结婚几个月，你不会就在外面养了个小情儿吧.......”
    我知道苏雅是开玩笑的，可我依旧害怕苏雅看到短信里面的内容，所以只故作镇定半开玩笑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可不是一句空话！你赶快培养一点危机意识吧.......”
    苏雅听我这么一说，倒也不再把关注点放在手机上，她上前搂住我的脖子，贴着我的脸用着暧昧的语气说：“那今天晚上我就要让你收收心.......”
    苏雅刚洗完澡，此时身上只披着浴巾，香气萦绕遍布全身，所以我只要一低头便能看见大片绮丽风光.......
    我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顿时便一阵气血翻滚，说了一句“我去洗澡”，便慌不择路地溜到洗手间，把短信全部删除干净。
    直到最后一条内容显示清除完毕，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好像真的有种做贼心虚的被动感，可我的心虚不是因为婚外情，我只是不想让苏雅掺和进这件事，她就应该把当下的生活状态继续下去，无忧无虑，也没有烦恼.......
    当然，更多原因还是这件事有关白药，她们两个人不能同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或许，只有当余彦真的付出代价之后，我才能平心静气地跟苏雅提及这件事的始末，我从没想欺骗她一辈子，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
    “张扬，还在删短信啊？半天你都不洗澡.......”
    苏雅的声音再一次在浴室外面响起，她一语就点破了我，有时候她真的是个很聪明也很敏感的女人。
    可我听不出她的语气里有什么情绪，甚至还有些调侃的意味。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半晌后才吞吞吐吐地回应：“情人那么多，时间肯定要长点.......”
    我简直破绽百出.......
    我说完，外面就没了声音，不知道苏雅是不是先进房间里了.......
    .......
    洗完澡后，客厅里开着灯，却没人。
    我敲着苏雅的房门问道：“你在里面吗？”
    “不在！”
    这一次，苏雅声音里的情绪就很强烈了，好像还带着一丝细微的哽咽.......
    看来她好像真的误会我了，我试着开门，可她的房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你把门开一下，不是说好一起生娃吗？”
    “呜呜呜，我不生了.......你个混蛋.......你爱跟谁生就跟谁生去.......跟你的小情人们生孩子去吧！”
    她彻底绷不住了，哭出了声音，听得我一阵心疼。
    “唉，你先把门开一下。我承认错误还不行吗？”
    苏雅在房间了吼了一声：“滚呐！你还真的有情人........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那我去了？”
    看来今天晚上，我必须用点小伎俩才能让苏雅把房门打开，于是说完这句话我便故意拖着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走到门口，我打开门，又用力一关，给苏雅制造我已经出门的假象。
    然后又悄悄走到苏雅房间门口，背靠着墙壁。
    我知道以苏雅的性子，她肯定会在我“出门”之后，出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离开了，所以才用这种小伎俩让我进去。
    当然，我虽然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但也不会精虫上脑到这种地步，我只是想跟苏雅解释清楚，我不愿意让误会再在我们之间产生.......
    果然，片刻后，我就听见苏雅房间传出脚步声，门锁也应声打开，当房门出现缝隙时，我便一个健步伸腿堵住缝隙，看着双眼通红的苏雅挤出笑脸说：“你先让我进去！”
    “你不是去见你的小情人了吗？赶紧把你的腿抬走！”
    “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走了！”
    “那你这条腿废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废了就废了，我躺在床上也得你来伺候着.......”
    “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苏雅用力抵着门，我却惊呼了一声：“别别！腿腿腿........”
    她再一次中计了，她连忙让出身位，关切地看着我：“张扬，你没事吧，我还没用力啊.......”
    当我脸上挂着笑进门时，她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冷下脸用力给了我胸口两拳。
    不痛不痒，但这也是她气消的预兆。
    我趁热打铁拉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说：“我没有什么小情人，如果有，那也会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苏雅撅着嘴赌气道：“你就会说这些漂亮话骗我......谁知道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暧昧的女人.......你刚刚还在阳台上用手机跟人聊得火热，被我撞见，慌得连手机都摔碎了........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我长出一口气，以最真诚的语气说：“苏雅！我的确有一件事瞒着你，但是请你一定相信我。等时机成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你是我的妻子，既然决定了的事情，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第五百二十九章深夜畅谈

    或许是我极度真诚的语气感染到了苏雅，她看我的眼神终于有所缓和，片刻后她才有点傲娇地蜷缩起身子，双脚踩在床上，把下巴搭在膝盖上看着我说：“那好，我相信你.......我愿意等你亲口对我说的那一天，只希望你不会告诉我你有多少个暧昧对象就行了.......”
    我笑了笑，伸手整理着苏雅散乱的头发：“你可以怀疑我任何事情，但绝对不能在感情上怀疑我.......或许你觉得我说这些话很可笑，但是我是认真的，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会孤独终老一直到死亡那一刻的来临。那段时间我几乎对人之间的感情感到绝望了，同时也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了.......可当我想明白一些事情之后，我又逐渐从阴郁的世界里慢慢走出来。这里面有你很大一部分的功劳，你每一次的出现似乎都是在我人生的低谷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跟齐羽分手了；第二次你回国时，我正面对扛起约定书店大旗的压力；直到现在，我在事业和感情的世界双双受挫时，你又站出来给我带来了一丝人情的温暖.......我记得很久之前，你问过我到底喜不喜欢你，当时我选择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了，又或是明确地对你说我们不合适，其实当时我也不清楚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可现在我想明白了，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喜欢与不喜欢真的不重要，那是小孩子过家家才会问出口的话.......最能打动人心的往往是长久的陪伴。”
    当我对苏雅吐露心扉时，她也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直到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才若有所思地呢喃着：“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对，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苏雅会心地笑了笑，继而又顿了顿反问我：“老公，你说如果我没有跟你发生那一次关系，也没有坏了你的孩子，你会接受我吗？我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因为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很清楚，你是带着愧疚面对我的.......但是要说最愧疚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啊！如果不是我主动，我们根本不会有那一夜.......你会怪我在你跟白药之间横插过去吗？我想如果没有我，你或许现在还能继续跟白药在一起.......”
    苏雅也终于说出她内心最渴望知道的东西，她的目光很焦灼也很迫切，看得出她的确想这件事想了很久很久，只不过因为平时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有这么坦诚交流的机会，所以那些最想问清楚的话反而被憋在了心里，我也有这种感受，所以我很能理解苏雅.......
    当苏雅主动与我提及白药时，我就有种预感，今晚将会是我和苏雅彻底解开心结的时刻。
    我长出了一口气，继而盯着白色的墙壁失神了许久。
    我想如果我和苏雅没发生这些事情，我可能真的不会选择跟她结婚，我不想说谎，因为这是有很大可能性的，以我当时那种状态，我根本没有心思把身心都放在感情的世界里，我实在太过受挫了，甚至于有些被摧毁的意味。
    如果不是李胜男恰好在江边上遇见我，我可能已经茫然地跳进了江水里.......
    当时我几乎是大脑一片空白，我感觉整个人都被刻下了对爱情不忠的符号，那种感情极度矛盾，我是一个习惯立足于理性思考问题的人，可往往又站在理性的立场上用着感性的方式去处理事情，这种人格或许是导致我走到当下的原因之一。
    和人格相似的是，我的感情态度几乎也相差无几，我爱白药这一点毋庸置疑，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白药会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着的女人，我不会再对除她之外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如果我动心了，就意味着那是对我曾经努力追寻爱情的一种亵渎，也是对我自身的蔑视，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
    所以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别当那样的人渣，我只能爱上一个女人，我需要为这段感情承担责任，要做到有始有终.......
    但是我的思想和我的行为很难统一，每一次当我面对苏雅，我都会在心里对白药有深深的愧疚和负罪感，其实我特别清楚，当我有这种感觉时，我就已经成了我所厌恶的那种人.......
    也正是在这种思想和现实发生冲突时，我会产生割裂感，我好像被生活生生撕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有始有终，对爱情忠心不二；一个滥情十足，可以随时随地爱上每一个遇见的女人。
    我愣了许久之后，苏雅依旧关切地看着我，实际上时间也不过几秒钟而已，但是我已经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思考了无数件事情。
    我终于开口了：“我不想骗你。如果没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我很有可能会选择孤寡一生.......曾经我一直都特别恨抛弃我的父母，我在想我到底是因为做错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们丢下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后来我就下定决心，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就算再落魄也不能丢下自己的孩子.......所以从那以后我就有了一种近乎执念的想法，我要么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要么一辈子都都不会要孩子........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和你结婚的最直接原因。当你提及到孩子时，我就有种负罪感，好像我已经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了，而且还没有挽回的余地。我只能凭着本能去想要弥补一切。”
    稍微顿了顿，我又接着说：“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光凭感情活着，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不能让一小部分左右了我全部的生活。你明白了吗？”
    苏雅默默点头，虽然她极力掩饰着，但眼神里还是有一丝失望。
    不过这的确是我心里最真实的话，吐露真情的滋味真的让我轻松很多很多。
    夜更深了，伴随着窗外的黑夜，我反到有种拨云见日的清透感，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被困在沙漠的人忽然撞见一眼清泉，从眼里沁透到心坎上.......

 第五百三十章让子弹先飞一会

    半晌后，苏雅忽然紧紧地保住了我，她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恨不得把自己都融进我身上。
    她趴在我耳边，我的脸庞能感受到她脸庞的温热，同时也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应该是又流眼泪了，她一边啜泣一边呢喃着：“张扬，你没必要对我有任何愧疚的感觉，这不是你的错.......我渴望你心里能有我的位置就够了，我不在乎你心里有其他女人的痕迹，因为那是每个人都抹不掉的回忆，同时也承载了灵魂的质量。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白药能重新回来找你，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为难的，对于我来说，有这么一段你爱我的日子就够了，比起我自己，我更希望你能过得好，追求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别胡说了.......早点休息吧！”
    我拍拍苏雅的后背轻声地说着，她反而把我抱得更紧，虽然我并没有什么压力，但是我能感知到她身体正微微颤抖着，这是用力到极致的身体自然反应。
    苏雅的言行好像又矛盾了，她嘴里说着愿意放手，但身体语言又格外真实.......
    “老公，我没有说胡话.......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什么？”
    “我不说。因为我想等你对我说实话的那一天，我在告诉你，这样才公平！”
    “那我不问了.......”
    .........
    安抚苏雅休息之后，我才缓缓离开她的房间，独自站到阳台上端着一杯热茶。
    虽然一时间有点难适应，但我还是想说到做到，以后把烟给戒了.......
    今晚我和苏雅除了聊天之外，也没有做其他事情，我想这会是一个水到渠成的事情，而不是牵强为之。
    ........
    第二天早上，给苏雅准备好早餐，我便开着车出门了。
    刚到公司办公室，我便看见杨瑶和李胜男坐在里面。
    她们俩看起来都有点忧心忡忡，我笑着问道：“怎么了？一大早都丧着脸，李总今天也有时间过来看看了？”
    李胜男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说道：“张扬，余彦又对我们主动出击了.......”
    这时，我才收回笑脸，立即坐在椅子上问道：“余彦？他干什么了？”
    “你自己看看吧.......”
    李胜男把她的手机递到我面前，上面是一段视频，而视频中的人就是我、李胜男以及小羽母亲.......
    视频里面的内容就是那一次打完官司，我和李胜男准备离去，小羽母亲叫住我们交谈的全过程。
    因为拍摄者距离我们太远，所以视频只有画面，没有我们交谈的声音，但即便是这样，这段视频可以解读出来的意思也很多很多，全过程小羽母亲对我们都带着谄媚的笑意。
    而视频中的字幕便是：平息两个多月的跃动事件再起风波，这场官司居然是李胜男的恶意炒作，同谋者便是死者母亲以及约定旗下公司的新ceo.......
    这段字幕一配出来，整个视频看上去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画面一转，视频来到我们带着小羽母亲去酒店吃饭下车的过程........
    又是一段文字：死者尚未安息，就已经被人再一次利用，炒作是不是应该有行业道德底线？
    看完视频，我只感觉后脊发凉.......
    余彦这几步棋真的走得太好了，一开始当约定发生那样的突发意外时，很多人都没想到这样的意外会被有心人利用，于是李胜男被小羽母亲先敲诈然后告上了法庭，社会舆论压倒性地往死者方向靠拢，认为李胜男是个剥削员工、压榨手下的黑心老板.......
    但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余彦的团队很清楚，这场官司的关键性证据就在于小羽是否知道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于是他让小羽妈赶紧收拾小羽在办公室里留下来的遗物，以免把那些治疗稳定的药物落入我们手里。但是他们还是知道即便拿到这些东西，他们还是有很大概率输这场官司，毕竟小羽在跃动工作这么长，很难不被人知道自己患病的事情，那个姑娘就是一个人证，所以他们有了下一步计划.......
    输掉这场官司既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还不如将计就计，利用小羽妈想得到一点赔偿款的心理，他让小羽妈在官司输掉之后接近我们，然后偷偷安排人录制下当时发生的一切.......
    最后，在新公司准备组建软件设计团队的关键时期放出这些视频，以此达到最好的负面舆论效果。
    试问对于一家以克扣压榨员工谋取利益的公司，又有谁敢加入？
    计中计、连环计.......
    余彦在狡诈上的确很有建树，也难怪他能做成这么大的商业帝国.......
    我把李胜男的手机放在桌面上长出了一口气，杨瑶皱着眉头开口道：“张扬，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先别管是不是余彦搞得鬼，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最要紧的.......现在网上又是关于李总以及我们新公司的负面消息，本来已经定好的招聘会也只能被迫取消了.......耽搁一天时间对我们公司来说都是不利的。”
    我冷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可我的笑容在李胜男眼里就变了味，她盯着我说：“张扬，现在每时每刻都关乎着你公司的声誉，你怎么还能笑出来呢？我早就知道那个小羽妈不是个简单角色，没想到她还留了这么一手.......”
    我摇头：“这件事小羽妈未必知情，她是个很普通的农村妇女，压根不会想到这些公司之间的利益竞争，而且她也没必要搭理这些事情，她只想拿到一些补偿款而已......余彦就是利用了她这种心理，达成目的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已经联系王总了，现在估计也只能先花钱请公关公司把这件事情的舆论先压下来，在这么闹下去，只能对我们不利.......”
    “不用！千万别干扰这件事的进展.......”
    “什么意思？”
    “让子弹先飞一会儿.......”
    杨瑶跟李胜男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我只笑着说：“你们放心好了，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只要余彦想做点偷鸡摸狗的事情，那就一定会留下把柄........”

 第五百三十一章阴险狡诈

    我杨瑶和李胜男最终选择了信任我，李胜男也取消掉了公关计划，任由这件事持续发酵下去.......
    .......
    在这几天时间里，舆论效果十足，不少营销号以及所谓的微博大v都陆陆续续转发了所谓的石锤视频，这件事甚至火爆到我早上吃早餐都有人看着我议论纷纷.......
    想来连我这个意外参与进去的人都有这么高的“人气”，那李胜男那边可能就更加“火爆”了。
    所以，趁着吃面的功夫，我拿出手机给李胜男发去了一条微信消息：“这几天你的压力是有点大，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既然让你放一放，那就一定有道理的.......静安勿躁，如果可以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了，公司的日常运作交给手下的人，或者有什么急事告诉我也可以......切忌急躁！”
    现在是早上七点，所以我发完消息之后，李胜男也没有及时回复我，看来她现在应该还在休息，那我就稍稍放心了一些，看来她的心理功课做得很足！
    “老板，再来一碗炸酱面，打包带走！”
    ........
    现在我的生活节奏很规律，基本上是早上六点就醒了，然后从小区慢跑到江边再回来吃面，顺便给苏雅也带上一份，洗漱完毕刚好出门去公司。
    以前常听一些心灵鸡汤，说一个男人真正强大的开始便是自律，当时我看过只是不在意地笑笑，可是现在我到反而觉得这句话有一定道理，因为自律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得从容很多，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那种自律的精神可以从本质上影响到人本身。
    到家开门，我还以为苏雅还没起床，可当我看见她时，她已经站在阳台上开始晾晒衣物。
    “给你带的面，趁热吃吧......”
    “嗯.......”
    苏雅回头对我笑着，然后转口问道：“老公，今天是个好天气，你把你的脏衣服也拿出来，等下吃完早餐我帮你一起洗了.......”
    “没事儿，你先吃着吧，我这会还有时间顺手就洗了.......”
    “好吧。”
    苏雅应下来，我便到浴室换下脏衣服，洗了个舒服的澡。
    洗衣机开始工作时，我又抱着猫躺在了阳台的吊椅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如果不刻意去想那些让人伤神的事情，我是可以特别享受当下舒服自在的生活，我在公司和在家里完全是两种状态，在公司我的神经好像时时刻刻都绷着，生怕在工作审阅文件时疏漏了某个重要环节，又或者害怕哪一步路走偏了.......这种心理完全是我过于在乎才会产生的，我承担不起一败涂地的代价，才会患得患失；但是在家里，我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我可以一个人叼着一支烟躺在阳台上看日出日落，也可以端着一杯热茶看天上云卷云舒，那种闲适的滋味儿可以让我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保持最大限度的放松.......
    再换个角度想想，一紧一松或许才是生活的常态吧。
    在我愣神时，苏雅在客厅里叫了我一声。
    我扭头便看见她拿着手机，有些焦虑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道。
    “老公，你公司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一下子就意识到，她应该是刷手机的时候看见了那段别有用心的视频，于是我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说：“网上的事情不能相信，我没事的。”
    “可.......可好多人都在骂你和李胜男啊.......”
    苏雅一边跟我说话一边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皱起眉头盯着手机，手里还在打字，神情极度专注.......
    我抱着猫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正在网友骂我的那些话下面，逐条地反驳回去。
    诸如：“事情查清楚了吗？就乱说话，小心走路掉下水道里。”
    “你才是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
    “纯路人，只是看不下去你们这么无端的谩骂，出来说句公道话而已。”
    苏雅的可爱之处真的只有跟她慢慢相处才能发现，我笑着摸摸她的头说：“我看这些负面的评论估计有大几百条，你一一回复不嫌烦吗？”
    “张扬！你怎么能不着急呢？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说，要不是我闲下来刷视频，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告诉我？”
    苏雅真的有点生气，直楞楞地盯着我。
    “唉，其实我心里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儿，因为我有解决的办法.......既然构不成问题，那还说出来干什么呢？”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解决办法呀？让我在这干着急.......”
    我长出了一口气才如实托出：“唉，这视频是当初我陪李胜男出席官司之后，被别有用心的人拍下来的，当时小羽妈打官司败诉了。她本来什么赔偿都没有，法官也只是希望跃动能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给她一点补偿，后来她就主动找到我们，意思就是想要点钱而已。李胜男本来心里就有点愧疚，毕竟小羽的确是加班期间发生的意外，所以她就给了小羽妈二十万.......本来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就没多想，但我出法院之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偷偷录了音，让小羽妈自己主动承认有人在幕后操控这一切.......所以我手里的东西一旦拿出来，不仅能洗脱冤屈，还能化被动为主动。把矛头指向小羽妈背后那帮人.......”
    听我解释完，苏雅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些，继而问道：“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无动于衷呢？三人成虎，这种事情一旦放任下去，可能还会出现异变。你怎么就一点不着急呢.......”
    “因为我想让这件事彻底发酵下去，如果我现在就拿出证据，那看客们只会当成一场闹剧，过几天就全部忘记了.......算起来，我还是很被动。可要是这件事发展到一定地步，幕后生事的人也会承担舆论风险，到时候他就会被反咬一口.......”
    苏雅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异，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在皱眉头，片刻后她才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调侃道：“唉，看不出我老公还这么阴险狡诈.......不知道会不会哪天用到我头上.......”

 第五百三十二章孩子妈

    我笑笑没说话，搂着一只不会叫的猫坐在苏雅对面，静静看她吃面。
    可能这不叫阴险狡诈，我只是被人坑怕了，已经产生了本能的防御准备。
    苏雅也终于没再回复那些不知所以的网友，放下手机吸溜着碗里的面条，眼珠转来转去，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思考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她咽了一口面后，突兀地问我：“哎！你说了半天，那个背后搞鬼的人你查清楚没有？”
    原来她在心里琢磨了半天，就是这件事.......
    可一想到余彦，我心里就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人有时候也是奇怪，明明她跟余彦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却因为我阴差阳错地认识了.......
    愣了一下，我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查清楚了.......幕后黑手应该就是余彦。他想吞并你舅舅的广告公司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旗下的传媒公司要是想彻底垄断这一地区的市场，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智行广告。所以我们之间的争斗从来没停止过......也可以说一直在明争暗斗，但是这一次他估计要马失前蹄了.......”
    苏雅一听余彦的名字，便有点失神，继而望了望我，一种想说些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我大概能知道她想问什么，基本上离不开白药，所以我也没再说话，只是抚摸着怀里的猫，望向阳台的方向.......
    我还在想余彦的事情，他做事虽然阴狠，但这一次明显是太着急了，他估计没有预料到我暗地里有准备，现在估计还在偷着乐.......
    半晌之后，苏雅吃完了面，擦擦嘴走到我身边从我怀里接过猫说：“老公，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正在做什么，或者和谁发生矛盾，解决不了，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们是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每次你有事藏在心里不告诉我，我都有种浑身劲没处发泄的滋味儿.......我会觉得你没把我当成妻子，这对我来说才是最难过的，你知道吗.......只要你需要我帮忙，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
    没等苏雅继续说下去，我就笑着打断了：“行了，我们是夫妻，又不是拜把子的弟兄，我至于让你替我上刀山下火海吗？你的意思我懂.......”
    苏雅挥挥手：“反正我就是那个意思，你明白就好.......就像那个.......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不对，不是这句话。像那个贫贱夫妻百事哀........哎呀，好像也不对.......”
    “........”
    .........
    下午，我一直在公司的网络部观测着目前网上舆论局势走向，这条视频的火爆程度甚至比上次小羽事件来得更加火爆，看来吃瓜群众真正关注的不是事件本身，而只是噱头.......
    网络部的主管显然不知道我手里已经有反制的牌，他忧心忡忡地瞟着我，时不时还长叹一口气.......
    半晌之后，王主管终于憋不住，开口问我：“张总，咱们总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吧。软件开发部的人才都还没招齐，现在这么一档子事闹出来，咱们不仅招人手的事情要黄了.......现在.......现在.......”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
    王主管靠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现在咱们公司都有人小声议论了，觉得这家公司不怎么靠谱，现在虽然不怎么加班，但是等软件设计部成立之后，加班肯定是常态，说不定还会住在公司里.......”
    我盯着他面无表情道：“这到底是别人议论，还是你心里想的？”
    王主管惊了一下，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我是从智行过来的老员工，我当然知道咱们公司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种话绝对不可能是我说的！”
    “那好，以后如果有人觉得这家公司不靠谱，被你听到了，你可以直接让他结工资走人！这是我的原话，你可以把我的话告诉他！新企业本来就需要一定的信念感才能坚持做下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等软件设计部招聘完成，加班是肯定的，而且很可能连周末都没用，但是酬劳方面绝对是平时的三倍，这一点也毋庸置疑！我想要的是能做事、肯吃苦的人，而不是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
    王主管讪讪地笑了笑：“明白、明白......”
    他这个人以前就是智行的老员工，我对他的能力和品行有一个基本判断，所以我这么说只是借用他敲山震虎，我的话已经被网络部全部员工听见，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不多说也不多看.......
    但打一巴掌也要给块糖吃，所以片刻后，我放缓了语气对众人说：“今天网络部的各位兄弟姐妹可能需要加班了，愿意留下来的加班的包晚饭外加月末二百块钱奖金，不愿意留下来或者晚上有事的，到了下班时间可以直接离开。”
    .......
    晚上八点钟，我也没有离开办公室，给苏雅发了条消息之后，我才注意到李胜男在半个小时之前给我回复的微信消息。
    “谢谢关心.......不过我已经带着萌萌去旅游了。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怕这段时间她会在小朋友的议论里心理承受不住.......”
    看着李胜男的消息，我下意识地想去摸烟盒，可兜里空空如也，于是只能喝了一口茶后给李胜男发去：“这样是最好的，不过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有定论了.......你打算出去多久？”
    “本来出门的时候，我想的是等你那边什么时候处理好我就带着萌萌回来。可当我真的进入旅游的状态时，我发现我都不想回来了，不仅仅是我，连萌萌都玩得不亦乐乎.......可能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吧。我也想给自己好好放个假了，公司的事情我已经安排给下面的人处理了，但是如果有重大紧急的事情还是得你来处理，别人我不放心，这段时间我就彻底不问世事了.......”
    我笑了笑：“行，你也是应该给自己放个假了。本来我还想着该怎么安抚你，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唉，谁让我是个单亲孩子妈呢！爱情爱情离我而去，事业事业也波澜曲折.......”

 第五百三十三章斯斯文文张律师

    我笑了笑没接话，李胜男继续说道：“唉，看来你还我五百万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听你跟苏雅结婚的消息之后，我就让人下架了那条挂房信息，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
    难怪房子几个月都没听到消息，原来是李胜男“从中作梗”........
    我顿了顿，很有底气地回道：“也不会太久，等行动软件开发出来投放市场之后，第一桶金会迅速收回.......我对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同时也对跃动的产品质量很有信心。”
    “那就好。我祝你早日实现财富自由，也祝你和苏雅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嗯谢谢。没别的事情我先挂了.......”
    “等等.......”李胜男叫了一声。
    “怎么了？”
    电话那头李胜男好像有点犹犹豫豫的，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如果.......如果我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有人联系到你找我，你就说我出去旅游了，别的什么也别说，知道没？”
    “嗯？什么人？”
    我感觉李胜男话里有话，她嘴上说“有人”，好像听起来是泛指，但实际上以我对她的了解，“有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几个固定的人，隐隐约约我似乎已经能大概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你先别管是谁，总之我不希望这段放松心情的时间被人打搅，你随便应付一下得了.......”
    我笑了一声问道：“该不会你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张律师吧.......”
    李胜男明显呆滞了一下，她估计也没想到我一下子就猜中了，所以半晌后才说：“关张律师什么事情？别胡说八道像个八婆一样！”
    “人家张律师条件也不错，名校毕业，高级金领，未婚单身，二十八岁，也就比你稍微小那么几岁而已.......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人张律师能抱两块金砖.......我看要不然你就从了吧，他也挺喜欢萌萌的。估计结婚后会是一个居家型的好男人.......”
    没等我嘀嘀咕咕说完，李胜男便厉声打断了我：“张扬！你噼里啪啦有完没完？说你像八婆还是抬举你了，现在看来你就像是个拉皮条的，说！张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替他说话？他天天往我办公室送花，也不挑个日子........前段时间，我刚开会他就自己上楼过来了，手里抱着一大捧玫瑰，真是快把我气死了！”
    “玫瑰花不好吗？张律师挺有情调的.......”
    “你抓住重点好不好？我在开会唉！全是公司大大小小的干部，他这么干让我以后怎么管理手下？不对！我跟你扯这些干什么？反正就一句话，公司的决策你做好，其他事情都别管，有人找给我敷衍过去！这点小事要是做不好，我就去苏雅那告你的状！”
    “.......”
    ........
    挂了电话，我又愣了一阵。
    说到底，李胜男对我是极度信任的，我想在当今社会里，有哪个公司老板敢放心地去度假，把公司重要决策性工作留给一个别人呢？我想就算是有那也是极少数，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连亲兄弟都能翻脸，何况朋友关系.......
    所以我也不能辜负李胜男给予我的信任，目前最要紧的就是稳定住人心，让公司平稳度过这段非常时期，之后就是反败为胜的时刻.......
    这样想来，等我拿出那段录音，把它公之于众时，余彦一定会被动到极点，他的公司肯定也会受到很大波及，现在的经济模式不比以前，口碑会成为顾客消费的一大前提条件之一，如果大众得知余彦是一个喜欢玩弄手段、搞恶意竞争的老板，那他旗下的所有产业都会因为这一负面形象遭受打击。
    他的公司本就遭受到了重大资金运作困难的问题，再加上这么一闹，好像等待他的只有失败的苦果。
    也就是说，我忽然无意中发现了第三条路，我可以不用顾虑到约定书店，直接对准余彦.......
    可唯一的问题就是，狗急了都会跳墙，余彦急了会不会让约定书店也跟着一起陪葬呢？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世界就是有这么多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因为我对付余彦而使约定书店受到波及，那也是实属无奈的事情，因为在杨肖、末子他们决定接受余彦的投资时，这样事情就已经注定无法避免，我充其量不去当一个用恶劣手段亲手杀死约定书店的恶人，但是我的目的也不会因为这些羁绊产生动摇.......
    片刻后，我给严利打去了电话。
    “张总，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决定？要不要答应我的合作？”
    “可以合作，但是我现在找到了第三条路.......首先我绝对不想当毁掉约定书店的人，就我个人来说，我对这家书店也是有感情的，我当然希望它能发展壮大下去；其次书店的老板都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就只从这两点出发，我就不可能按你说的那样去做，我做不出来也做不到.......”
    “那你想怎么做呢？”
    “严经理估计已经知道最近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视频了吧？”
    “知道！而且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诉张总，那段视频就是余彦放出去的。他花钱买了很多媒体人宣传这段视频，而且还让人攥写相关文章，当然绝对是批判你们的。只不过余彦做事很有技巧，你们公司很难查出视频的出处来自哪里，况且就算查出来了，你没有证明自身清白的关键证据，对余彦也没有任何威胁.......仅从目前局势以及你们公司对这次公关危机做出的回应来看，我觉得你输了！”
    我笑了笑：“哦？你是这么分析的吗？”
    “没错，我这就是客观分析。如果这次公关事件没有处理完善，不仅是你的新公司，甚至是智行和跃动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智行这几年的经营情况本就不好，很有可能这次危机就是引发破产倒闭的定时炸弹.......您也不得不承认，余彦在玩弄手段方面的确比你要高明很多很多........不过如果我们里应外合，这种情况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我很想听听严利这个老江湖的分析，于是让她继续说着.......

 第五百三十四章我们不是朋友了

    严利停顿了一下才说：“如果我们达成合作。我一定会在余彦开始计划之前给你消息。就好比这次事件，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余彦的本来目的不是为了打赢官司，就只是想借着这件事本身的舆论噱头来让你们公司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上，你还会毫无准备的被他暗算一手吗？这就是合作带来的意义。”
    “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手里有证据足以反转局势，直指余彦，你相信吗？”
    严利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才说：“你有什么证据？”
    “我有录音，跟小羽妈交流的录音。其实在出法院时，我就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赢的太轻松了，即便我知道这场官司我们获胜的可能性很大，但我还是觉得赢得过于简单，要知道原告律师是武汉这一片最顶级的律师事务所指派的专业律师，他在接这一单之前不可能不对案件本身做调查。据我了解，律师事务所很在乎的一个东西就是官司获胜率，他们愿意输下这场必输的官司就很奇怪了.......所以出法院之后，我便打开了录音，其中小羽妈明确说是余彦旗下公司的负责人帮她找的代理律师，而且索要赔偿款也是他们出的主意，最后就连给她的那二十万也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补偿.......我想这些东西应该足够让余彦头痛一阵子.......”
    我说完，半晌后严利才缓缓地说：“看来张总也不是等闲之辈，那这就更加坚定了我想合作的想法。如果张总不想孤军奋战，那为什么不选择和我一起呢？”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可以合作的。但是前提就是我不想当小人，通过破坏朋友的企业来达成目的，就算我最后真的达到了目的，我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安宁！”
    “可是您要明白一点吧，约定书店是有余彦股份的。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动用自己的资源来迅速壮大约定书店的规模，并且以此支撑他其他产业，并完成过渡期.......只不过现在约定书店跟他签订的协议是很特殊的，他不具有掌控书店运营走向的权利而已。可是万事都是有可能发生改变的，如果某一天余彦参与到了约定书店运营工作中，那时候你还能出于对朋友的考虑，放弃报复余彦吗？我想这个世界应该没有那么伟大、高尚的人吧.......”
    严利总是能从我的话中找到漏洞，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核心所在，所以我们每次的交流之中，我都是很被动的一方，相比起我，她更加无所顾忌，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自己的女儿主持公道，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才说：“如果真的到了那样的时刻，我会再考虑那时该怎么做，总之一句话，我的目标是余彦，而不是其他任何人，如果过程中伤及任何人，我只能说声抱歉.......”
    严利笑了笑，似乎是笑我终于做出了选择，她说：“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不能合作的可能性了，所以合作愉快！张总！余彦这边有什么动向，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挂了电话，我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把手机丢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可这样的做法只能让我手里的重量减负，无法让我的心理压力减少半分。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如果真的到了我要和约定书店正面冲突的时刻，杨肖是一定会选择站在我这边的，但是阿昌和末子会是两个未知数，阿昌对这家书店的情感寄托太深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有人敢对约定书店做出不利的事情，阿昌是敢提刀找上门的狠角色，而末子跟阿昌又有一层更加深刻的关系，到那时候她估计也会站在阿昌那一边，对她来说，书店也几乎是生活的全部.......
    我真的太急切了，很多个夜晚我都是噩梦中惊醒的，我梦见余彦死皮赖脸地追求白药，白药最终被他伪装出来的谦谦君子形象欺骗，结果从此踏上不归路.......
    相比落入这种人渣的圈套里，我其实可以接受白药嫁给别人，当别人的妻子，只要那个男人对她足够专一，足够爱她.......
    伴着这样的想法，我又想抽烟了.......
    可最终我也没有抽一支烟，只是把一支笔叼在嘴里，以此代替.......
    ........
    夜里，我开车到了顾涵的酒吧。
    今天她好像开门很晚，晚上八点多她还在整理着门口圣诞节装饰品。
    看见我的第一反应很真实，她直接转过头进了酒吧里，然后顺手合上了酒吧的玻璃门，把拉手上的牌子切换成“酒吧打烊”。
    我站在门外，看着酒吧内新年风格的格局，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过了两个月时间，她还是觉得我辜负了白药，可如果真的要在我和白药这段感情之间找出一个真正选择放弃的人，那也是白药先离开了我.......
    当然她放弃的原因很复杂，可能是无法接受我的奔叛行为，可能是她觉得是我举报了韩中原。
    门口陆陆续续还出现了很多想前来消费的顾客，但看到拉手上挂的打烊牌，又看着酒吧里面热闹的景象，这些顾客都满脸疑惑.......
    顾涵也许可以不让我进去，但是她绝对不会让其他想来消费的顾客也跟我一样站在门口。
    所以片刻后，顾涵便尴尬地笑着给他们打开了门，但是却故意把我关在门外.......
    我委屈极了，敲敲玻璃门说：“涵姐！现在外面零下二度，你就不怕我在外面冻死吗？”
    “冻死你活该！以后这家酒吧不会让人渣进来！”
    “人渣？不是吧，杨肖那孙子不是也经常来吗？他可比我混多了.......”
    顾涵正色道：“杨肖渣得很明确，只走肾不走心，但是你就更高级了啊.......不仅走肾你还走心，最后什么都得到了还不用负责任！”
    “咱们可是认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这么说话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啊.......”
    “朋友？对不起，从你跟苏雅结婚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归途经营不善

    我的死皮赖脸并没有让顾涵产生丝毫动摇，身前这扇贴满了圣诞节麋鹿的玻璃门此时成了一扇冰冷的墙壁，彻底把我跟顾涵隔离开，我在屋外的零下气温里冻得瑟瑟发抖，顾涵在开着空调的室内对我冷眼相待.......
    我缩了缩脖子，继而一屁股坐在酒吧前面的台阶上，失神地望着身旁那个红色的爱心箱。
    我好像的确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因为那个爱心箱已经被岁月侵蚀得几近残破不堪，上面的字体也因为纸张的腐朽泛黄而扭曲变形，我难免一阵恍惚，以至于产生怀疑的态度，无论是对我自己还是对这个世界.......
    说到底，这是一个很真实的世界，酒吧里面的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可以花一大把钞票买酒买花逗伴侣开心，却不愿意用一点点零钱塞进这个象征的美好的爱心箱，是那些孩子渴求的眼神不够真挚吗？还是说善意对人的吸引力远远不及身体上的原始欲望？
    看来应该是后者.......相比起实实在在的快感，没有人会在乎那些距离自己十万八千里之外的穷苦人群，除了顾涵这个傻女人.......
    相比起她，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眼中只有利益的商人，我活得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也逐渐脱离了那个幻想中没有伤害的完美世界，我醒过来了，但是顾涵依旧停留在原地，从没移动过脚步。
    她真的偏执到了极点，在任何方面都偏执到了极点，譬如对待爱情，对待事业，她永远坚持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但是这个世界真的会给固执、一尘不变的人留下生存的土壤吗？
    好比智行、跃动这些老牌公司，如果它们不随着时代的进步而改变，那等待他们的只剩下被当做羔羊宰杀。
    顾涵靠着这家酒吧又能把慈善事业坚持到何年何月呢？她总会有一天入不敷出，总会有一天油尽灯枯的。
    伴着我无边且繁杂的思绪，酒吧里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应该是一位驻唱歌手唱起陈奕迅的那首《圣诞结》。
    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
    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
    思念的旺季霓虹扫过喧哗的街
    把快乐赶得好远
    落单的恋人最怕过节
    只能独自庆祝尽量喝醉
    我爱过的人没有一个陪在身边
    寂寞他陪我过夜
    merry merry christmas
    longly longly christmas
    ........
    听歌时，身后的玻璃门传来一阵开门的响声，我一回头看见顾涵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
    “你打算在我门口坐多久？影响到我做生意了，你知道吗？”
    “把这首歌听完就走.......”
    “你的意思就是今天杠上我了呗........”
    我愣了一下：“什么？”
    “再过几天时间就是圣诞节了，这首歌就是店里的主题曲，估计不到歇业是不会停了。”
    “这不是驻唱歌手唱的吗？”
    “录的cd........”
    这时，我才越过顾涵的身影向酒吧里面望去，发现原来驻唱歌手演奏的位置已经被清理出来，放置了一台老式cd机器。
    “怎么不请歌手来唱了？这可是归途酒吧一大标杆性特征啊！”
    我说的没错，在很久之前，顾涵开这家清吧时，驻场歌手从来没断过，其实她大可不必花这个冤枉钱，买一套音响设备，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不比真人演唱来得差，而且这年头基本上没有人是为了情怀来喝酒的，文艺青年那一套早就不兴了，只不过顾涵想提供一个岗位而已，专门为那些有着高尚音乐梦，但现实里穷得快吃不起饭的流浪歌手准备的.......
    她实在善良得不真实，和她那张禁欲系的脸完全搭不上边........
    顾涵愣了一下才说：“关你屁事，一首歌都听完了，你还不赶紧走？”
    我知道顾涵是什么脾气，所以也就不会在意她那些话，反而起身望了望酒吧里对她说：“是不是最近生意不太好啊.......”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赶紧麻溜地滚蛋！”
    “那意思就确实是咯.......”
    顾涵干脆不理睬我，再一次进去，关上了酒吧的玻璃门，转身迎向那些要酒的客人.......
    我长出了一口气，摸出手机给杨肖打了个电话。
    杨肖接电话打着哈欠问道：“咋啦？”
    “你最近来没来过顾涵酒吧这？”
    杨肖明显顿了一下，继而蔫儿了吧唧地嘀咕道：“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下子就能感觉到杨肖的不对劲，以前当我提到顾涵时，他是最有劲儿的那个人，可现在他却有点心不在焉.......
    “你知道最近顾涵的酒吧生意怎么样？”
    当我问出这句话时，杨肖也意识到一些东西，恢复正常语气：“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自打上次你结婚请客吃饭那回，我跟顾涵也算是彻底没戏了.......所以这两个月我都没往那跑过........”
    “我结婚关你俩什么事儿？这还能赖到我头上？”
    “也不是赖你.......就是那天......那天.......”杨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来确实是有事发生，不过是杨肖跟顾涵俩人的事。
    有段时间，我甚至以为他们两个人已经明确了很多事，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点，顾涵对杨肖的客观评价还是那么客观，用一个“走肾不走心的人渣”代替完毕。
    半晌后，我问道：“你现在在哪呢？”
    “还在工作室里.......”
    “那我现在过去，咱俩得好好聊聊了.......”
    挂完电话，我又转头向酒吧里望了一眼，只见顾涵忙忙碌碌的背影在红色的背景灯光的渲染之下显得有些孤独.......
    ........
    开车到了金英大厦后，我在约定的工作室里跟杨肖见了面。
    末子已经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我也不想打搅她。
    坐在沙发上，杨肖顺手递给我一支烟，可我摆摆手说道：“我不抽了.......”
    “戒烟了？”
    “嗯，戒烟了........”
    杨肖笑了笑，自顾自地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后仰头吐出一道烟圈。
    他像是对我说，也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早就知道，一定会有一个女人让你戒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第五百三十六章城市归途

    我没多少心思把重心放在抽烟这件事情上，顿了片刻便直接向杨肖开口道：“刚刚我开车去顾涵酒吧里看过了一圈，我感觉她现在的经济状况出问题了，而且问题还不小.......”
    杨肖看着我，静静等待我把话说下去，我叹了口气才说：“以前她酒吧请驻唱歌手这件事基本上是一条无声的铁律，可现在她居然用一台老式cd机把原属于驻唱歌手的位置代替了，而且以我对她的了解，即便收不到来自社会各界的帮助她也会把公益事业坚持下去，可收支不平衡是一定会出大问题的，她现在就好像有这种兆头.......我想帮帮她，但是直接给钱她是绝对不会要的，她会认为那是我们对她的施舍，也是在侮辱她.......”
    杨肖再一次吸了一口气，继而提到：“还是老办法吧，把钱塞进门口的爱心箱里，那样她是会要的.......”
    我摇了摇头说：“那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很简单的道理。”
    “那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稍作停顿，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只不过这件事需要杨肖去操作。
    “办法倒是有一个，但顾涵这段时间不怎么待见我。只有你去操作这件事了.......”
    杨肖苦笑一阵说：“你以为她不待见你，就会待见我？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上次你结婚请吃饭，顾涵不是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走了嘛，我也跟着追了出去.......本来我俩聊得好好的，毕竟只要我骂你，就能跟她打成一片，这很简单的.......但是那天我也是喝了点酒，稀里糊涂地就跟她求婚了.......”
    “求婚？”我一下子被杨肖的话惊到了。
    “是啊......计划仓促，连个戒指都没有.......说到底还是怪你，要不是你丫忽然结婚，我能产生这个念头吗？”
    杨肖把锅甩到我的头上，自己拎得干干净净。
    难怪顾涵会忽然把我跟杨肖归类于一种人，不对！我比杨肖还差劲.......
    我无奈地摇头，身边真没一个靠谱的人.......
    半晌后，我才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这次就是你跟顾涵修复关系的机会，如果你小子操作得好，说不定真的美梦成真了，你们和顾涵都三十岁了吧，也的确到了结婚的时候.......”
    说到这里，杨肖才稍微来了兴趣，坐正身子：“大佬请发言，我知道你的鬼点子很多，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完美的女人被你迷得死去活来.......”
    “滚你妈的。”
    跟杨肖说话，我很难保持风度，突兀地爆了句粗口。
    “其实办法很简单。顾涵的酒吧最初走的路线就是都市轻文艺范，她的市场定位跟约定书店很相似，你们之间是存在合作的可能性的.......打个比方，如果我是一个失意消沉的都市白领，有一天我上班时被老板骂了一通，这时我想去喝酒，但是又不想去那些莺莺燕燕的场所消遣，那最好的去处是哪里？当然是像归途这样的清吧，安静、舒适.......所以我想到了一种新的店铺模式，如果把书店跟酒吧结合起来，会不会有一种别样的效果呢？”
    稍微停顿，我向杨肖问道：“你看书时想干什么？”
    “抽烟、喝茶算吗？”
    “对！当然算！可是一般的书店会让你抽烟喝茶吗？喝茶还好说，怕是等你点燃烟就把你赶出去了，书店是最忌讳烟这种可能带来消防隐患的地方.......但是如果有一个地方，满足你看书时的其他需求，你会在下班之后去那坐坐吗？记住，你现在的立场是一个收入不低、学受过高等教育的都市白领，单身且独居.......”
    杨肖愣了楞，似乎在想象中融入角色。
    “应该会吧.......如果我想喝酒又想独自安静一会，大概会选择这样的一家书店。现在是冬天，如果还能加上燃着明火的壁炉是最好的.......等等！这不就是我们最初构思约定书店经营模式产生过的幻想吗？难道真的有可能落实下来？”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对于现在你所拥有的资源和位置来看，这绝对不是幻想，而就是伸出手就能触碰到的现实。不过类似于这样的店面已经不能用书店来形容，叫做.......叫做城市归途更好.......”
    听完我的描述，杨肖有过片刻失神，嘴中还在重复呢喃着：“城市归途.......城市归途.......我们都是生活在城市中的失意人，都需要一个归途去慰藉人生........”
    “不过，现在唯一落实下去的难处就在于消防方面的问题。一家有着书籍、烟酒、音乐、明火壁炉的娱乐场所，在消防上得到合格证估计会相当困难，这一点你需要着重把握！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难点，而且我相信等这个项目建成，一定是不会缺少消费的顾客。顾涵的公益理念同样可以继续实施，这一点跟约定书店的营销模式很像，你们走的路线也是绑定公益，让更多的人产生社会责任感.......”
    还没等我说完，杨肖立马从对面的沙发上跳过来，摇晃着我的肩膀，十分激动地说：“张扬，你丫就是个天才！你早点把你的脑子用在正道上，不早就实现财富自由了？”
    我摁住他的胳膊示意让他保持平静：“好的想法有很多很多，但是要是想获得成功，光有想法是完全不够的，在这之前你需要积累人脉、资源、资金等一系列重要基础，没有这些全都是空谈！不过，你还要注意的是，你们约定书店的经营方式很顾涵还是有一些差异的，她这个人过于理想化，不喜欢把公益奉献跟商业绑定在一起，这可能也是她经营不下去的原因之一，你在准备合作的时候千万要注意这一点，如何平衡就看你自己了.......”
    “这我明白。但是有了这样的城市归途，还愁没钱去做善事吗？简直一举两得，不一举三得、四得！”
    稍作停留，我想到了一些事情，又说：“得得得！差不多得了，我个人建议你千万别把约定书店的符号带到城市归途的理念中去.......”

 第五百三十七章很小很可爱

    杨肖显然有点听不懂我拗口的话，他不解地看着我说：“什么叫可以合作，但是不把约定的符号带进去？既然选择合作，那就不可能跟约定没关系啊......况且她的酒吧需要我提供书籍、资金去改造，我上哪弄这些东西去？”
    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出于更多考虑，因为我知道现在约定和我的公司处于对立的格局，毕竟余彦在这家书店中占有一半的股份，如果我要对付余彦，那约定书店早晚会成为我们正面冲突的战场，我不想顺带着把顾涵的酒吧也破坏了，那里可以说是整座城市最让我感到来自于陌生温暖的地方.......
    可杨肖一下子理解不了我的潜台词，于是我只能说：“因为你们书店的股权并不纯粹.......你愿意让余彦沾染顾涵的酒吧吗？”
    “可是他只是占有一半的股份而已，并不能参与实质性的运营管理啊.......不过说来也是，我还真不想让一个外人参与到顾涵的世界里.......那你说怎么办才好？我还真想不到一个切实的办法，在不涉及到约定书店的前提之下，把顾涵的酒吧重新设计规划组建起来.......”
    “办法很简单。我大概估算了一下顾涵酒吧转型需要的费用，差不多三百万左右，这笔钱可以慢慢想办法凑齐。如果按照她酒吧现有面积和格局去设计是完全不够的，但是她酒吧隔壁有闲置门面，可以考虑租下来，重新打通装修。我想的是把她的酒吧重新设计成一个类似于ktv布局格式的书酒屋，其中可以分为大、中、小三类房间，以及前台大厅，以客人数目决定，有的人喜欢热闹，有的人喜欢独处.......那干脆把这些都考虑进去，但是每个房间都应该设有壁炉，这个元素可以考虑树立成为这家新式书屋酒吧的标志性名片，以此制造噱头。而且一定要明火，但是需要严格把控在能控制的范围之内，在每个房间都安装必要的消防设施，这一点在你申请消防资格证时能加分。”
    我稍作停顿，继而说道：“这家书屋酒吧走的路线和主要消费群体都大致定位在城市中产阶层，而且以特定职业为主，譬如画家、高级教师之类的人，他们这一群人不缺乏消费能力，且拥有较为挑剔的消费眼光，但是一般比较孤僻喜静，这一点你需要把控到位.......所以我希望你能通过你们书店的办卡会员帮顾涵引来第一批忠实客户，你们的市场方向是有共性的.......”
    杨肖一直听我说话默默点头，看来他对我的想法也是持肯定态度的，既然这样那事情就很好办。
    片刻后，杨肖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走约定流程，偷偷联系这些客户，向他们推荐顾涵的酒吧？可我要是这么做，不让阿昌、末子他们知道，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为什么要跳过他们呢？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间帮一把应该不难吧.......这就要看你怎么去对他们解释了，解释得好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的，毕竟你对顾涵的心思已经算是人尽皆知了.......”
    “也对，是我想复杂了.......”
    我点头接着说：“千万记住别让约定书店跟顾涵的酒吧产生实质性的股权合作，相互帮助是可以的.......顾涵可以从你这里购进书籍，并按照市场价格付给你们实实在在的钱，这应该不困难吧。再有就是帮顾涵转型酒吧的这笔钱该怎么解决了.......你个人有多少存款？别跟我说你书店生意做这么大，一点存款都没有........”
    杨肖微微有些犯难：“有倒是有，但是绝对不多。大部分的钱都在公司账面上，我不能没有正当理由去动用那笔钱，这你应该能理解吧，毕竟书店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有多少？”
    “差不多不到两百万吧.......”
    “行！你出一百五十万，顾涵那边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钱了。这样吧，我也往里投一百万十万。但是我个人是绝对没有那么多钱的，所以这笔钱的名义还得是行动公司来出.......你没什么意见吧.......”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还能信不过你吗？只不过顾涵可能多多少少会有点意见，毕竟她现在真的不怎么待见你。”
    “嘿！你也别说我，我可没智障到喝醉了酒跟人求婚.......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不过我最近身上的事情很多，跟顾涵的破冰之旅就得全部包在你身上了.......”
    杨肖一咬牙答应下来：“成！不就是破冰嘛！脸皮厚点就行，我就不相信顾涵还能一辈子不待见我不成.......”
    “小伙子很上道啊.......早晚抱得美人归。”
    ........
    跟杨肖敲定完计划，时间已经来到夜里十一点了。
    直到坐上车的那一刻，我才拿出手机看了看，苏雅分别在半个小时之前和五分钟之前给我打了电话，只不过因为手机开着静音所以没听见。
    一想到现在已经是深夜，但是苏雅为了等我还没睡觉，我便生出一些愧疚。
    现在离家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也不想让她继续熬夜了，于是开车前我便给她打去了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有点微弱，想来估计是实在太困了，她打了个哈欠说：“老公，你到家了吗？”
    “还没呢！这会刚从公司出门，看见你给我打的电话就想先给你回一个。我回家还有一阵子，你要是困了就先睡觉吧，别等我了.......”
    说到这，苏雅微微打起了精神，带着一丝小窃喜地嘀咕道：“你猜猜看，我今天跟丽娜逛街的时候买了什么？”
    “什么？包包？首饰？”
    “都不对，你再猜猜看.......猜中有奖励哦~”
    苏雅故意卖弄关子，可世界上的东西那么多，我上哪猜去啊？
    “你让我好好想想......除了这些你还能跟丽娜出去买什么呢？没给你自己买，难道给我买了辆车？也不对了，家里车挺多了.......”
    苏雅笑了笑，继而更加神秘地说：“看你猜得这么辛苦的份上，我稍微给你点提示吧.......很小很可爱.......”

 第五百三十八章疯狂的苏雅

    即便苏雅给了我所谓的提示，我也还是猜不到她到底买了啥，很小很可爱？这范围也很广泛啊.......
    见我半晌没开口回答，苏雅干脆说：“算了算了，不让你猜了.......你快回家，我拿给你看嘛，等你看完估计心都快化了.......”
    我笑着应下来挂断了电话。
    继而启动车辆，驶入路灯照亮的道路中........
    ........
    当我回到家时，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听见我开门的声音，苏雅便蹦蹦跳跳地从卧室里出来，一下子扑在我身上，折腾了半天。
    “行了行了，别闹了。快揭开谜题吧.......搞得神神西西的。我看能有什么东西能把我铁石心肠都融化掉！”
    “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待会儿别哭鼻子.......”
    “得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时时刻刻把眼泪挂在脸上。”
    苏雅鼓着嘴，生气道：“张扬，你不能用这来笑话我！毕竟我的眼泪几乎都是为你流的！”
    “得得得！快点把你买的小玩意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吧.......”
    苏雅再一次会心一笑，溜到房间里去。
    我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一时间把烟戒了搞得我现在都有点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感觉，放哪都不得劲.......
    片刻后，苏雅背手迈着小碎步来到我面前，脸上憋着笑。
    “当当当当！”苏雅把手里的东西在我面前铺展开来.......
    那是一件衣服，准确来说不是苏雅的衣服，也更不会是我的衣服，因为那件小棉袄实在太小了，还是粉红色的，上面绣着好几个蝴蝶结.......
    随着这件粉红小棉袄的登场，苏雅抚摸着手上的衣服，声音也有点哽咽：“老公~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意识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苏雅永远的心结，特别是我们结婚之后，那个心结就在苏雅心里生根发芽了.......
    虽然这件粉红色的小棉袄的确给我带来了一些触动，但是相比那些触动，我心里更多的是五味杂陈.......
    为了不破坏气氛，我还是笑了笑说：“的确很小很可爱......但你不觉得现在买小棉袄，是不是早了点？咱们这八竿子还没打着呢！”
    苏雅有点泄气，看了我一眼之后，抱着衣服坐在我身边靠着我的肩膀，轻声说：“其实我也知道是早了点儿.......但是你知道吗？今天我跟丽娜逛街时候，我们走了很多地方，但看着商场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我一点想买的欲望都没有。直到我走进一家母婴店，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件挂在橱窗里的小棉袄.......我实在没忍住，就把它买下来了.......丽娜还说我皇上不急太监急。哼，我怎么就是太监了？啊？你说，我怎么就是太监了！虽然我是很着急，但是我最起码也是皇后啊.......只不过皇上不着急而已.......”
    苏雅顺势把她实际上想聊的话题引了出来，继而将问题放在我身上.......
    我瘪了瘪嘴说：“你真就这么想要个小孩儿？你可想清楚了，现在你才二十四岁，但是等有了小孩，你就彻底算是告别青春变成孩子妈了。到时候你也不是全家人最宝贝的女儿了，因为下面还有一个更小的宝贝.......”
    苏雅咬着嘴唇凝视我说：“老公~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做噩梦，我梦见我失去的那个孩子回来找我.......你不会明白那种心情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试着问道：“那.......那今天你方便吗？”
    “方便方便！我算过日子，现在还是怀孕最好的时间！”
    “我先去洗澡了.......”
    苏雅在我脸上“啪嗒”了一口，继而笑着说：“好勒，皇上。臣妾今天一定好生侍候皇上.......”
    ........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紧张。
    特别是当我和苏雅坦诚相对时，那种紧张感便更加强烈.......
    “老公，你先把灯关了吧.......”
    “好、好.......”
    “哎呀，你压到我头发了.......”
    “对不起、对不起.......”
    “别说话了，快吻我........”
    ........
    第二天上午出门的时候，我还感觉腰酸背痛的，苏雅是真的挺能折腾的.......
    她还躺在床上睡觉，但我就得办正事去了.......
    今天我约好了杨肖去谈顾涵酒吧隔壁商铺的事情，据我了解，隔壁的门面已经空了很久很久了，那里以前是个修车铺，所以空间的原始性应该还算是比较好的，至少改造起来不用太费功夫。
    理想化一点去想，我是希望酒吧能够在一个月之内完成转型的，因为那样就意味着顾涵可以在春节之前恢复营业，而春节也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黄金时间，能回老家的城市打工者早就回家了，剩下来的人要么是本地人，要么是回不去家的“孤独患者”。
    所以我想在春节的时候打造一个主题活动，具体内容我还没想好，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杨肖引流的环节不出意外，这场活动一定能成功举办，之后顾涵书屋酒吧的理念一定会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圈子里不胫而走.......
    想法都是美好的，当下需要落实的就是门面问题。
    跟杨肖见面之后，他叼了一支烟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我半天。
    “你丫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啊？”
    “你别说......还真他妈有！左脸、脖子上全是红色的小草莓，看来你昨天晚上跟苏雅挺疯狂啊.......不对，准确来说，是你老婆挺疯狂的.......”
    “滚蛋！”
    我骂了杨肖一句，继而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看了看自己，他说的没错.......
    昨天晚上是挺疯狂的.......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怎么？合法夫妻不能进行一点合理的娱乐项目？你他吗管的还真宽！”
    “行行行！我一个单身人士不跟你一般见识。”
    ........
    到了地方之后，这个点顾涵的酒吧没开门，所以暂时也就不用跟她解释太多。
    我按照门面留下来的联系方式给那头的人打电话过去。
    “喂，请问您是贺先生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回道：“嗯，是我。您是哪位？”
    “哦，是这样的，我们看你在胡成路这边有个门面，想租下来，您看方便见面聊聊吗？”

 第五百三十九章买门面

    其实如果我真的花费一些代价，也可以直接把这家商铺给买下来的，但是我唯一的顾虑就在于顾涵那边，她是个很独立自主的女人，从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哪怕是我和杨肖这样多年的老友。
    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她对待那些在生存与贫困线挣扎的儿童却抱有极大的关爱之心，她可以慷慨解囊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却不愿意展开胸怀接受善意的帮助，为什么一个人能在对待事务时，有这么极端的两种态度呢？我也不清楚，在我看来这一切可能都要归功于顾涵那种极端的人格，独立自强眼里容不得一点砂砾.......
    ........
    这家商铺的贺老板急着用钱，所以见面之后，当我们表达出只想长租的想法时，他的兴趣明显不怎么大了。
    坐在室内沙发上，他长出了一口气，从兜里摸出一盒廉价香烟给自己点上后说：“两位老板，如果你们只是想长租，那我们估计谈不了这单生意了.......”
    他展现出的态度是直接拒绝，这其实是不太符合正常规律的，毕竟谁会拒绝意外之财呢？他把这间门面空着也是空着，没理由不愿意租出去啊？
    所以我猜测他应该是遇上比较棘手的难事，特别是遇到那种急需用钱的情况.......
    当我心里有这种大概的预估时，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于是我说：“您是不是急用钱啊？”
    贺老板也没隐瞒什么，砸吧了两口烟后说：“没错，我是急着用钱，而且需要很多钱，光靠租金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你们要是只想长租，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点事情，先这样吧。”
    他眼神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继而关门送客。
    ........
    不得已，我跟杨肖又坐在一家挨着酒吧的茶餐厅坐下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杨肖提议道：“我看要不然这样吧.......让顾涵把她的门面卖了，卖的钱再去找一间大点的门面，要是钱不够，咱们再想想办法凑凑。要不然在这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面对杨肖的提议，我摇了摇头说：“这样解决不了问题，改换门庭是做生意的大忌，一般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都是附近写字楼和住户，如果贸然换地方，那损失的就是忠实的回头客.......再者说，这附近的商圈都挺不错的，房子均价挺高的，我们卖门面又要交税，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浪费。钱的问题都尚且不谈，毕竟那是小事，最大的问题是你该怎么能让顾涵同意搬走呢？这里离她家很近，又认识不少街坊邻居，她那么重感情的人怎么会同意呢？”
    “那你的意思就打算等那个贺老板回心转意咯？”
    “不是等他回心转意，而是弄清楚他为什么拒绝我们长租，一心只想卖掉。如果有可能，我是可以直接买下来的........”
    “你早这么说不就结了？买就买吧，大不了我找个理由回家向我爸弄一笔钱过来.......”
    我叹了口气说：“买下来是最后才能考虑的方案，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刚刚目测了一下他门面的大概面积，差不多得有三百来平，想一口气吃下来至少得六七百万........所以我需要以公司的名义来入资这家店铺了........”
    “那也行，只是.......顾涵那边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做工作吧。”
    我瘪了瘪嘴，以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那我可就管不着了，我不能又出钱又出力，两头你得占一样。这是给你找老婆，又不是我.......”
    “行！张扬，你丫行！现在成大老板了，说话就是这么横！”
    我笑笑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餐厅外面成排的高楼，一阵恍惚。
    杨肖虽然是玩笑话，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很多事情，一年之前，我还是一个在这座城市为了生计奔波的打工人，虽然有着一套房子，但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攒个五十万买一辆奥迪a6，因为那也是齐羽的梦想，她说她想开着这辆车跟我一起出自驾游，她说她受够了城市朝九晚五的枯燥生活，她想看看去掉那些蒙蔽眼球的都市欲望，这个世界还能剩下什么.......
    后来生活的变化实在太多了，我跟齐羽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也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我遇到了二十年没见过面的韩颖，又见到了不再是韩颖的白药，再后来我和苏雅结婚了........
    如果我的人生非要用一句简短的话来概括，我想已经就是这样了，故事还没结束的时候，没人能够预料到结局会是什么样，可故事真的这么结束了吗？
    我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继而端起桌上的茶水静静抿了一口。
    .......
    下午，经过打听之后，我跟杨肖才知道贺老板遇到了什么难事。
    他本来也是这附件小区的居民，后来生意失败被迫卖掉房子还债，再后来他的八岁儿子突发急性白血病，但是他手里已经没钱了，这个商铺就是他用来给儿子治病的救命钱.......
    我很怕听到类似于这样的人间悲剧，但是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命运从不会在乎你是否过得艰难，它只会随即给予一些人造成磨难，很不幸，贺老板的磨难一重接着一重.......
    我想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这家门面买下来，给他们减缓一些经济压力。
    我本来有的那些顾虑在我听到这样的事情时，瞬间就消失不见，比起那些东西，生命才应该是最难得可贵的，何况是一个八岁小男孩的生命.......
    再一次跟贺老板见面时，我开门见山地表达了诉求，并且按照市场价给他相应的钱，我是个商人，但是也不会在别人如此危急时刻趁火打劫。
    一下午都在忙着办理过户手续，在我让财务部处理资金的两个小时之后，杨瑶的电话打来了。
    我跟杨肖相视一眼，便默默接通了电话。
    杨瑶似乎压着莫名火气，但十分克制地质问我说：“张扬！为什么公司账户上会突然被你用去了六百三十万的资金，你不觉得在用这么一大笔钱之前你应该跟我交流一下吗？”

 第五百四十章人情

    我是有心理准备的，我知道杨瑶在得知这笔钱从公司账户上支出之后，她会来打电话问我。
    我也没有隐瞒，便如实说道：“哦，是这样的。这几天我看中了一个门面，于是我就买下来的，现在说应该也不算晚吧.......”
    “你觉得呢？你把钱都花出去才告诉我，你觉得晚还是不晚？”
    我自知理亏，讪笑两声便没说话了。
    杨瑶接着问道：“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门面值得你花费好几天时间去琢磨，这几天公司的事务你也不过问，甚至来都不来........我们是一家新公司，新公司需要什么，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你连给员工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吗？这几天各个部门的员工基本上都在加班加点地处理网络舆论风波，这已经很影响到我们的正常运作了，这段时间连一个产品研发部的骨干都没挖到，咱们的应用什么时候才能问世？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我真是忍了你很久才打这个电话的，作为你的合伙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天天在忙什么，你觉得好吗？张扬，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面对面谈一谈了........你现在在哪？”
    我开着免提，而杨肖就在我身边，我接电话时，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用你过来了，我这就回公司。”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杨肖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乐呵呵地笑着说：“看来张老板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啊。还是得有人压得住你，要不然你小子就上了天了........”
    “滚蛋！老子这几天忙前忙后，还不是为了你那点破事儿？你丫的能不能上点心？现在商铺已经谈下来了，抓紧时间去做顾涵那边的工作，要不然城市归途这个项目做不起来，我这笔钱跟心思全他妈打了水漂了.......还自称情场高手，你连个顾涵都搞不定，以后别在我面前吹流弊，干脆改名叫杨过算了.......”
    杨肖不解：“为什么要叫杨过呢？”
    “你身边只配有个雕儿.......”
    .......
    回公司之后，杨肖知道杨瑶是什么脾气，所以他干脆在十二楼下了电梯，拍拍我的肩膀说：“哥们看好你，不就是个杨瑶嘛！拿下！”
    “滚！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说说你姐，见了面像个只会摇尾巴小狗一样.......”
    “.......”
    上楼之后，我对打招呼的员工点点头后，径直走到杨瑶的总监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
    看见杨瑶，我讪讪地笑了笑说：“杨总监喝茶吗？”
    “不渴。”“那杨总监吃过晚饭了吗？我请您吃个便饭？”
    “不饿。”
    “那杨总监长时间坐在椅子上，腰背肯定酸了，这样吧，也到了下班时间，我请你去按摩！”
    杨瑶彻底无语了，一双幽蓝色眼睛直楞楞地瞪着我：“张老板什么时候也会来这一套了？该不会是那笔钱被你拿去养小三了吧.......”
    “哪的话！我能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就坐下来好好聊聊那笔钱的去处.......你要知道现在是公司的上升期，同时也面临创建以来最大的公关危机，我实在接受不了你一声不吭，就私自从公司的账户上拿走这笔钱，甚至我都不知道你花在哪了，你觉得合适吗？”
    我叹了口气才坐到杨瑶对面，面对她的质问，我也只能说：“那笔钱我确实是拿去买了一个商铺。”
    “位置在哪？为什么要买？”
    “你应该知道顾涵的酒吧吧，位置就在那。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第一顾涵是我多年的老朋友，她现在酒吧的经营状况出现问题了，所以我理所应当要出手帮帮她，你可能不会理解我们这些人的感情，但是我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了，顾涵曾经在我和杨肖都没有收入来源的时候养了我们半年时间，就这一点就足够了；第二我确实觉得这个项目是能挣钱的，它有很大的市场空间，我决定之前做过基本调查。”
    “所以你是把这六百多万借给她了？”
    “不是。她酒吧的面积要是按照我构想的情况去改造，是完全不够的。所以我想把她旁边的商铺也租下来，把中间非承重墙打通，这样差不多就足够了。但是那家店面的老板遇到了急事，他小孩生了急性白血病，要很多钱做治疗，所以我一咬牙转租为买.......一下午都在忙着办手续，搞忘了先跟你说一声........”说着，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杨瑶冷笑了一下：“你不是搞忘了吧.......你是怕我不同意，所以先斩后奏.......”
    稍作停留，杨瑶又说：“既然事情已经成这样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它是一个能挣钱的项目吧。但是.......我作为投资人之一，是不是也要参与进去一下，我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你去瞎忙活，万一这六百万之后还有七百万、八百万怎么办？”
    “你放心，一家酒吧而已，不会要那么多投资的。其实本来我和杨肖的预算就只有三百万左右，谁知道那家商铺的老板遇到那样的事情，只卖不租。没办法才花钱买下来的。”
    听我说完，杨瑶瞪大了眼睛：“意思是这六百多万还只是买商铺的钱，后续还要三百万的投资？”
    “额......你可以简单这么理解吧.......”
    “哇！张老板！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面对杨瑶的阴阳怪气，我顿了顿只说：“你放心，我敢保证这绝对是一个能挣钱的项目，如果经营得好，按照这个规模，可能不到三年时间，本金就能全部收回来。到时候就是净利润.......”
    “三年？那你知道我们公司可以用这近千万做多少事情吗？你把心思全部放在应用上，这些钱不是回拢得更快？实体行业是绝对比不上网络应用的收益速度，这一点张老板不会不知道吧.......”
    说实话，我渐渐有点生气了，因为杨瑶显然没把重心放在顾涵是我老朋友的基础之上，她一直都在谈收益，谈资金回拢时间，谈效率.......
    可是难道人活着，真的要活得那么没有人情味儿.......比起那些只是一个数字的钱，这些人情难道不应该更加宝贵吗？

 第五百四十一章女神梦碎

    这或许是我跟杨瑶在经营理念上的分歧，也可能是她和我不一样，她跟顾涵没有什么深刻的交情，如果那个人是杨肖，那她现在可能不会多说半个字。
    所以想通之后，我倒没那么气愤了，继而放平心态，笑着说：“杨总监，这个顾涵可不是一般人啊.......”
    “那她是二班的？”
    “.......”
    “你不会还不知道你弟弟杨肖的感情生活吧，那你这个当姐姐可真是挺失败的。顾涵是杨肖从大学追到现在的女神。十几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他这个心结都还没解开，你不会要让他抱憾终身吧？到时候你们杨家的传宗接代问题可就落到你头上了.......”
    “传宗接代是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杨瑶嘴上是这么说的，还冷着个脸，但是她嘴角掩饰不住的一抹笑意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所以这件事大概就这么揭过去了。
    我想，应该没有当姐姐的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能找到幸福，特别是杨肖也快三十岁的年纪，年轻时放荡过也是时候收收心。
    片刻之后，杨瑶说：“我想去见见顾涵，你帮我带路。”
    我看了眼手机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顾涵这时候应该正忙着店里的生意。
    思索一阵后，我点头答应说：“好，现在她的酒吧应该正开业着，咱们也不算打扰。”
    ........
    坐上杨瑶的奔驰e系，在我的带路下，我们在半个小时之后抵达了目的地。
    杨瑶是第一次来这，所以她也想之前我跟杨肖一样，站在门口的爱心箱前矗立了好一阵。
    她下意识地用手抚摸了一下照片中孩子的脸，继而问我说：“张扬，这是顾涵设立的吗？”
    “是的。差不多大半年前，这个爱心箱就放在这了，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想，放在这效果肯定不会太好。所以基本上除了我跟杨肖捐赠过之外，很难有其他人再往里面放钱了.......顾涵是个性子特别倔强的女人，一般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即使困难再多，她也会想方设法去实现目的。所以她只能靠着经营酒吧得来的收入去支撑自己的公益事业，据我了解，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帮助过很多适龄儿童解决上学的问题，也帮助过很多偏远山区的孩子.......可想想也知道，以她一个人的力量再加上这家平平常常的酒吧，实在难以支撑那么庞大的需求量。我估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顾涵的收支是不平衡的，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忽然取消掉酒吧驻唱歌手的位置。”
    杨瑶听完，忽然抬头看向酒吧里面，指着前台正调酒的顾涵说：“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顾涵？”
    “对！是不是挺漂亮的？当你弟媳很合适！”
    面对我的调侃，杨瑶难得地笑了一下，继而准备推门进去。
    在我们进门的同时，顾涵也注意到了我和杨瑶，她看杨瑶的眼神很稀松平常，但是看见我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给客人调好酒之后，她径直来到我坐的沙发边上，指着我厉声说：“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杨瑶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俩，也许她不明白为什么我花费这么多心思去帮助的顾涵却对我这个态度。
    我有点尴尬，继而摸了摸鼻子说：“难道我来消费也不行吗？给我来两瓶饮料。”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请你出去。”
    杨瑶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别再说话了，继而杨瑶开口道：“张扬，你就现在外面等等我吧，我跟顾涵单独聊聊。”
    顾涵顿了一下，看向杨瑶：“请问你是哪位？”
    杨瑶当了多年的老板，在气势上自然要比顾涵强势许多，所以即便顾涵面对我时怒意十足，但面对跟我一起过来的杨瑶却抱有一丝敬意。
    杨瑶面不改色地回道：“我有两个身份，就看你比较接受哪个了。第一我是来消费的客人，第二我是杨肖的姐姐。”
    听到杨肖的名字时，顾涵明显停顿了一下，短暂思考之后，她还是接受了来路不明的杨瑶，问道：“你想喝点什么？”
    “一杯白开水就行。”
    “嗯，稍等。”
    在一边沉默许久的我也说：“我也要一杯白开水。”
    “本店没有白开水，请你出去，要不然我叫保安了.......”
    我以为顾涵跟杨瑶交流之后，会对我的态度有所好转，但是没想到她依旧冷着脸对我，甚至都不屑于看上一眼。
    我长出了一口气点头，起身朝门外走去。
    .......
    站在门外的我，身处寒冬，只能靠不停地抖腿取暖。
    杨瑶似乎跟顾涵的交流还不错，至少全过程中，我没见她们冷过脸，甚至顾涵还主动靠近杨瑶，牵上她的手，有说有笑的。
    这算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但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顾涵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没听人说过又或者亲眼见到过她有男朋友，身边除了我跟杨肖，她甚至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反而对长相漂亮的女xing交谈甚欢，白药是一个例子，现在杨瑶同样也是摆在我面前的例子，如果说白药是因为性格讨喜，我还能接受，那现在冷冰冰的杨瑶为什么也能如此快速地得到顾涵的喜爱呢？
    伴着我无厘头的想法，我不禁打了好几个冷颤.......
    如果说真实情况真的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那杨肖那小子也太苦逼了点儿吧........
    闲得无聊时，我赶忙拿出手机，给聊得火热的杨瑶。顾涵两人拍了一张合照，继而发送给杨肖。
    我又配上了一行文字：“你丫追女神的梦想估计很悬.......”
    我其实调侃的成分居多，实在是因为外面太冷，而且我闲得太无聊才会想到这么一出馊点子的。
    没成想，手机那一头的杨肖当真了，他给我发来一个写满绝望的表情，又说：“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我的顾涵女神真的不喜欢男性吧？我早就看出来顾涵对白药的眼神不对，现在我姐怎么还掺和进去了？这是不是你丫干的好事儿？”

 第五百四十二章负面评价

    我瘪了瘪嘴，继续专注地观察着顾涵的一举一动，甚至还半认真地上网搜了搜“一个女性喜欢另外一个女性会有什么征兆？”
    答案比问题更五花八门，有人说看她的手指就能辨别是不是；有人还说看眼神和下意识动作；更扯淡的是看她有没有占便宜的行为.......
    那挽手算不算占便宜？
    我感觉我的三观快要崩塌了，所有的想法伴随寒冷的气温正逐渐妖魔化.......
    难道说顾涵曾经绿过我？现在又向杨瑶伸出了魔爪？那杨肖和我到底谁更悲催一点儿？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
    手机提示音恰时响起，把我从无厘头的幻想中拉出来。
    杨肖接着向我问道：“快点交代，别装傻！我姐怎么会跟顾涵扯到一块去，是不是你小子从中作梗？”
    “我说这都是天意，你信吗？”
    “滚你丫的。不管了，我这就过来，把话说清楚。感觉再让你瞎折腾一阵，顾涵就不是我未来老婆了，而是他妈的我姐夫哥！”
    一听杨肖要过来，我才意识到不能再胡说八道，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连忙给杨肖打去电话。
    “你现在可千万别过来。你姐正和顾涵聊得好好得到，说不定还能顺便帮你把终身大事解决了，你要是过来一搅局，不仅到嘴的鸭子没了，黄花菜都能化成灰........”
    “那可不是吗？我再过来晚点，黄花菜都凉了.......本来我就挺怀疑顾涵的取向的，现在再看你那张照片，我他妈简直快坐实了！我姐才刚跟顾涵见过面，怎么可能一聊就能聊得那么近乎？这绝对不对劲啊！你有没有点脑子？”
    “你别跟我在这撒气。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抠破脑袋都得不到.......还是再等等吧，我有预感，今天晚上一定是你丫决定命运的时刻。杨瑶是个办事靠谱的人，你可千万别来掺和.......”
    半晌后，杨肖忽然叹了口气才说：“行吧.......不是我说你啊！你下次有行动能不能先跟我提一提？我怎么感觉，这明明是我跟顾涵的事情，怎么都轮不到我来插手呢？”
    “还不是你做的事情不靠谱.......你想想你以前的生活是正常人能过的日子吗？没日没夜的，你就像个发情的种猪一样，四处播撒爱的种子.......我估计我要是个女的，看你一眼都觉得你恶心.......”
    杨肖冷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气地回道：“哼！谁年轻没放荡过？我都改过自新多久了？这一篇就硬是接不过去了吗？而且你丫也不配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走肾，但你丫哪样你都想要，最后还不负责任的那种.......”
    我终于知道顾涵骂我的那句话是出自哪里，就是杨肖这孙子言语出来的。
    “滚蛋，懒得跟你鬼扯。”
    没等杨肖接着说什么，我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不过，我的思绪却没能随着电话的挂断而终止，我又想了想那句骂我的话。
    难道我跟白药的这段感情真的只能用这么浅显的语句概括吗？我们对对方的付出难道不够多吗？白药愿意为我挡刀子，在我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时候给我输血；而我也愿意为白药放弃我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就为听她一句一切都安好，而不远万里飞到上海向老魏夫妇打听消息，我可以把整个后半生都放在对付余彦上面.......
    可既然我们都愿意为了对方付出一切，那为什么不能走到最后呢？
    是误会吗？浅显一些来看，好像的确是误会，可实际上真的是因为误会吗？白药不可能不相信我，她一定不会认为是我去举报的韩中原，也不会认为是我让苏雅去阻拦婚礼的进行.......
    能解释她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她知道苏雅曾经怀过我的孩子，这是她心里永远揭不开的伤疤........
    背叛爱情的人是我，最先放弃的人是她。
    这就是最真实的原因，所以我没理由去责怪白药的离开，只能独自品尝失去的苦果........
    我选择了接受现实，跟苏雅结婚，而理性的白药也迈出她那一步。
    当我思绪万千时，杨瑶已经从酒吧里出来了，拍拍我的背笑着说：“走吧！”
    ........
    上车时，我才开口向杨瑶问道：“谈的怎么样？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看起来气氛还不错的样子。”
    “其实也没聊什么，就说了说她帮助过的那些孩子。”
    我瞪大了眼睛：“就这？”
    “当然，不然你还以为能有什么？”
    我再一次长出了一口气，但这次叹息又带着一丝轻松的意味。
    片刻后，我又问道：“那你就没跟她聊到关于酒吧改造的事情？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这下，反倒是杨瑶开始问我了：“难道这件事不应该是你跟杨肖要做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既然没关系，我又为什么要问呢？”
    我被杨瑶逻辑搞得无语了：“好吧，先送我回家。”
    说到这，杨瑶反而不乐意了，她扭头看我，认认真真地说：“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家呢？我们又不顺路.......刚刚顾涵都跟我说了你始乱终弃的事情，你是因为苏雅家里有钱有势力才选择跟她结婚的，对于你这样的人渣，我没有理由更没有义务把你送回去。所以把你带到前面的岔路口，让你好搭出租车算是我这个合伙人可以做到的最大极限。”
    还没等说继续说什么，杨瑶继而喋喋不休地嘀咕道：“现在我还真有点后悔加入行动的项目里面.......”
    我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你们不是什么都没聊吗？怎么忽然就扯到我身上了........而且谁说我是看中苏雅家里的钱和势力？我他妈就那么像那种人吗？”
    杨瑶开着车，中途偏过头看了我一眼说：“相貌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品质，看来你还真的跟我那个弟弟是一丘之貉........”
    .........
    杨瑶说到做到，把我丢在一个十字路口，独自开车回家了.......
    今天可能是我听到负面评价最多的一天，先是顾涵，然后是合伙人杨瑶，最关键的是杨肖那孙子都能对我指指点点........

 第五百四十三章病

    站在十字路口上，我还是第一次在这座城市有种不知该归属何处的滋味，那种感觉特别委屈，因为我是真的用足了真心去对待身边每一个朋友，每一个真的关心过我、乃至爱过我的人，甚至对待一个处于社会弱势地位的陌生人，我的付出也不在少数，可奇怪的是，他们好像都不约而同地忽略掉我的付出，继而死盯着我的感情经历，我承认我的确背叛了白药，可那.......那前提也是我自身意志力极度薄弱的情况之下，我的所作所为完全处于身体的自然反应。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跟苏雅发生了关系，她也因此怀了我的孩子，所以当我得知这一真相时，我是极度痛苦的，甚至产生过了解此生的念头，可命运似乎早就背着我写下了一切，我在生死之际被过路的李胜男救下，继而生出再一次面对现实的态度，我娶了苏雅，继而让自己忘掉伤害过的白药，这难道不是最合理的解决方式吗？
    还是难道说我真的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还死皮赖脸地去满世界找白药吗？先不管白药是否会接受身为背叛者的我，我想连我自己这一关都说服不了，每当我想到苏雅那张年轻稚嫩却又饱经风霜的面孔，我心里就是一阵抽搐式地疼痛，我再也没办法去狠下心伤害这个姑娘，她为我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我就这么看着身前灯红酒绿的世界，一阵失神.......
    我忽然后悔答应光头王让我照顾苏雅，如果我的生命之中从未出现苏雅这个善良又偏执的姑娘，那我会不会好过很多？我可以接着在我的生命轨迹之中遇上白药，我会去勇敢面对存在于我们之间的难题，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到最后还是没能走到一起，那我也能坦然地面对现实，而不是像现在的局面一样，我连站在她面前说一声“抱歉”的底气都没有，这难道不是最可悲的吗？
    在这样的悲观情绪之下，我继而又开始后悔遇见生命之初遇见的那个善良的“小胖妞”，如果没有我，她也不可能受到那么多无端端的伤害，她不会搬家到另外一座城市，她会在老街长大，迎接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
    我后悔爷爷把我捡回来，给我取名叫“张扬”，因为我真的一点都不张扬；我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因为这个世界给予我的善意实在屈指可数，反倒是伤害来得一次比一次猛烈.......
    整个世界在我的视角里都开始妖魔化，那些泛着各色光芒的霓虹开始在黑夜里张牙舞爪，它们伸出一支又一支弯曲变形的触手将我捆绑起来，让我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变得困难，我只感觉胸口隐隐作痛，眼泪也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淌下来........
    ........
    连续干咳了好一阵子之后，我终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平息下来。
    我很想抽支烟，向着旁边的便利店扫视两眼之后，我又放弃了那个想法。
    其实我很清楚，这些悲观到极致的想法都是抑郁症带给我的，虽然我能意识到这样的情绪不利于疾病的治疗，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往悲情的方向去想象.......
    譬如刚刚我看见的那些妖魔化的霓虹，那些都只是因为我的眼里裹满泪水而导致视线模糊造成的。可是那些东西在一个抑郁症患者的心里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可怕.......
    ........
    搭了一辆出租车，我终于在夜里十一点回到了家。
    我以为苏雅已经睡下了，因为站在小区楼下时，我看见家里没有亮着灯。
    所以我开门时都是轻手轻脚的，我没有打开客厅的灯，关上门只凭借着方向感，逐渐摸索回房间里。
    到了房间之后，我才打开了灯。
    但让我很意外，苏雅正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我能听见她均匀微弱的呼吸声。
    在我正准备关灯去她房间休息时，苏雅似乎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我说：“老公~你回来啦？”
    “嗯。你接着睡吧，我去你房间里休息。”
    苏雅笑笑，带点撒娇的语气说：“没事，这床又大又软.......咱们可以接着做做工作，多洒下几次爱的种子，那样机会才比较大嘛........”
    接着，苏雅撩起被子，把她的左腿伸出来做出一个极度妩媚撩人的动作，冲我勾了勾手：“来嘛.......”
    我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只想好好睡一觉，所以走到苏雅床前帮她盖好了被子，挤出笑脸说：“我今天挺累的.......你也好好休息吧。”
    我正要离开，苏雅连忙拽住我的胳膊，拉着我，不让我离开半步。
    “那你跟我说说话吧，等我困了你再走......其实我本来是睡在我自己房间里的，但是躺了半个小时我也没睡着，蹑手蹑脚地来你房间，发现你也没回来.......闻着你被子的味道，我就在你床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苏雅已经有了点渴求的语气，所以我也只好坐下来，让她倚靠在我肩膀上。
    “你想聊点什么？”
    “其实你问我，我也不清楚。但我就是想跟你说会话.......”
    “嗯.......那我问问你吧。”
    稍微顿了顿，我才问道：“你们律所有个合伙律师叫张瑞，这么多天工作下来，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张瑞就是追求李胜男的张律，我平时基本接触不到他，所以只能向苏雅打听打听。
    “你说的是张律师吗？”
    “对，就是他。”
    “我对他倒是没什么关注，不过他人挺帅的，说话做事也很有礼貌，挺丽娜说他是丽娜大学同学。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什么了.......你问他干什么？怕我抵挡不住美色的诱惑？”
    苏雅故意调侃了我几句，然后又亲昵地揽住我的腰。
    我笑笑说：“因为张律之前就跟我有点渊源.......他是李胜男官司的代表律师，那时我们就认识了，不过李胜男跟张律好像认识得更早。他对李胜男有点意思，但是李胜男似乎挺反感他的追求方式.......前段时间还抱着一束玫瑰花去跃动送给李胜男........”

 第五百四十四章解不开的结

    “所以你想是撮合撮合他们吗？”
    我摇头：“不是撮合！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定，李胜男看待感情问题要比你我都深刻，可能对于她来说，爱情早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以及亲情。但是张律师估计是个从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从他敢抱着个玫瑰花直接送到跃动就能看得出来.......我其实挺期待他们俩的事情到最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子的。”
    苏雅嘀咕了一句：“你可真够无聊的.......”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以前我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看待感情问题的，现在有了一个机会让我处于旁观者的视角看别人的感情抉择，我反倒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所以你觉得他们到最后能成吗？”
    “可能是直觉吧，我觉得张律最后能抱得美人归.......所以我才会问你张律师这个人怎么样，如果他是个品行不端正的伪君子，那还是早点帮李胜男免除麻烦的好，可是如果他真的是个在感情世界里单纯得不得了的男人，那我就没必要去干扰他们的进程.......”
    苏雅顿了顿说：“那你就是别人感情世界里的上帝了？”
    “准确的说不是上帝，而是天使.......惩治邪恶，促进美好。”
    “嘿嘿。你可真会给自己戴高帽子.......”
    “.......”
    我就这么跟苏雅有一嘴没一嘴地闲聊着，直到她在我的怀里睡着之后，我才轻轻地帮她盖上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
    夜里，我实在焦虑得厉害，虽然身体已经疲惫到了难以支撑的边缘，但我的意识仿佛不受身体影响，越来越发躁动。
    我干脆坐起身来，翻看着手机。
    登录了许久没看过的qq，才发现女网友在半个小时之前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
    “根号三，我现在很幸福，你呢？”
    稍微顿了顿，我回道：“我也很幸福。”
    她好像是一直在等我回复，所以在我刚发出去消息时，她便回道：“那你现在结婚了吗？是和那个叫白药的姑娘还是苏雅？”
    “结婚了.......你猜？你觉得我会和谁结婚？”
    我没有直接告诉她结果，反倒把问题抛给了她。
    “emmm.......你那么爱那个白药，应该是她吧........”
    “错了.......其实我跟苏雅结婚了。”
    她好像稍稍有些迟疑，片刻之后才再一次回道：“能说说为什么吗？”
    “没有为什么。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结果和过程没有必然联系。就像一只蚂蚁从二十层楼高的地方坠落下来，你觉得它会被摔死吗？实际上不会，它的重量不足以让坠落对它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它最后可能会被一阵风吹到某个看不见的角落，继续它余下的人生........”
    “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吧.......”
    这条消息发完之后，我也放下手机，迎接着昏昏沉沉的睡意。
    ........
    今天是我决定“收网”的一天，我要通过各个媒体渠道，把小羽母亲的录音证据公布出来，因为现在网络舆论基本达到了一个饱和的层次，再晚一些或者再早一些都会对我这一方不利，寻求利益最大化才是一个合格商人应该做的事情。
    来到办公室里，杨瑶在我之前到了。
    她帮我准备了一杯热茶说：“外面天气挺冷的，喝杯茶吧。”
    杨瑶是个能把生活跟工作分得很开的人，所以即便昨天晚上我们的交流并不愉快，她甚至还把我丢在十字路口，今天早上依旧该说什么说什么.......
    我也没客气，端起那杯热茶就抿了一口。
    “今天我准备收网了。待会儿你准备联系一下几个比较有影响力的公关公司以及流量比较大的媒体人，反正声势闹得越大越好，我把手里的录音交给你，你去办一下这件事吧.......”
    “你终于有动作了.......要是再晚几天，我真的害怕咱们公司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卒.......”
    “现在这个时间点是最好的，这几天我都有注意网络舆论走向，现在跃动和我们公司正是全民挥戈的峰口时期，如果在这个时间点来一次大反转，效果一定比之前更好.......有些话我也不得不对你说，余彦不仅仅是智行的仇敌，同样也是我个人一生中最大的敌人，成立这家公司有很大一部分初衷是为了对付余彦.......”
    杨瑶没有多大意外，她面色平淡地回道：“我当然知道.......但是这跟我想挣钱的目的并不违背，你可以分心对付余彦，但是我也可以在你不在的时候掌控好公司的局势，这不就是我们俩个人的作用所在吗？我不关心你的私生活如何混乱，我只在乎看得见的利益，所以我才会对你私自动用公司账户的事情很在意.......”
    “你倒是活得很清醒。”
    “这不是清醒，只是一个人最基本的欲望需求而已.......”
    我点了点头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录音文件交给她，让她去接手余下的事情。
    杨瑶出去之后，我仰倒在沙发上，把脚翘上了办公桌，继而长出一口气。
    我希望这一次对余彦的打击能让他很长一段时间喘不过气来，但是我没有期望着光凭这件事能动摇他根深蒂固的商业集团，虽说一个大企业的倾塌可能只是来源于很小的事件，但是在没有足够损坏的积累之下，想要动摇一个上市集团显然还是完全不够的，所以这一次相当于对千里之堤的爆破，而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能稍微松松气，恍惚中，我对于白药的愧疚好像也少了一分，这种感觉正是来源于我自己的内心世界，我真的太想对白药作出补偿，可我又苦于补偿的办法，但是现在当我真的对余彦出手时，那种办法便随之而来........
    办公室的空调发出呼呼的热气，我起身站在窗前，看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都市，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和白药面对面而坐，好好谈谈，即便那样对于现在的一切都不会有改变吗，但在我心里这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第五百四十五章棋局？

    下午，在消息公布出去的第一时间，网络上再一次掀起轩然大波，没人想到这件事会在这里迎来一个巨大的反转，由于我们手里公布出去的证据实在没有可以推翻的余地，所以网路舆论的风向瞬间往我们这边倒。
    诸如：我早就知道李胜男不会是那种人，她要是真想制造噱头，没必要用这种毁灭自己、刀尖上舔血的方式，她自己本身就是流量的携带体，随便发一个恋爱或者绯闻之类的消息，不比这种负面风评来得好？
    还有另外一种比较阴谋论的评论：难道之前你们骂李胜男是制造噱头蹭热度的时候，没想到现在的反击证据同样也是再一次把热度推向顶点吗？
    总之，现在大家把矛头对准的不是李胜男和我们公司，反而是最开始站在小羽妈背后的那帮人，明眼人都知道是那些人在故意挑事，明明李胜男都答应了五百万的赔偿，可那帮人非得让小羽妈把李胜男告上法庭，继而制造出更大的矛盾，这是利用公众的仇富心理以及对弱者有天然的同情心态造成的.......
    余彦现在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好过，因为他们已经在录音中露出了马脚，余彦手下的那帮人早就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之下，有不少激进的网友甚至公开联合抵制余彦旗下的娱乐城和酒店，想必对于资金链早就濒临余崩溃边缘的余彦来说，这一次打击可能是史无前例的.......
    但我不能因为这一次的胜利就掉以轻心，因为约定书店在这场风波之后，一定会成为我们下一次发生战斗的第一战场，目前来看余彦还是占据着主动权........
    泡了一杯茶之后，我接到了严利的电话。
    我笑了笑问道：“严经理，余彦现在应该快气得原地爆炸了吧？”
    严利也笑了笑才说：“张总好手段.......余彦现在的确被你这反手一击闹得很头疼，不仅仅是舆论上的压力，他甚至在今天下午已经被有关部门约谈了，估计是因为使用不正当手段进行商业竞争，这是不是你走的关系？一般来说，他们动作应该没这么快才对啊.......”
    “额.......这就不属于我能操控的范围之内了。”
    “你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可能应了那句话，叫恶人自有天收吧.......”
    严利稍微顿了顿，才试探着说：“那你可以回家问问你的老婆苏雅........她没准儿知道点什么。”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迟疑道：“跟苏雅有什么关系？”
    严利笑了笑说：“张总这就有点明知故问了，还是说没拿我当自己人？之前我拒绝过你书店合作的请求，之后我又用艺人的资源帮了你一把，你一个没忘记吧.......那就是因为苏雅联系过我.......苏雅本身的确影响不大，但是她的家庭背景十分深厚啊.......不论是政商都有很深的关系网。她家里人随便用点手段，余彦的日子都很难受，毕竟这些年他的商业帝国以野蛮生长的姿态发展着，其中必然少不了很多猫腻，也有意无意地得罪过很多人.......”
    严利的话终于点破了我很长时间的疑问，那次书店的事情，真的是苏雅在背后帮了我一把.......
    而且现在回头再想想，她帮我的地方还不是一星半点，从捐钱买书开始，到联系苏雅亲叔叔支持我的事业，再到后来陪着我一起去西吉........以前我没怎么重视过的点点滴滴，现在都逐渐在我脑海里清晰起来，可是她却没来没在我面前提过这件事.......
    我再次深刻理解了王婉清那句话：我女儿对你的付出也是毫无保留，且不求回报的.......
    “张总？还在听吗？”
    沉默半晌之后，我才在严利的督促声下回过神来，并说道：“你的意思是.......王婉清或者苏雅姥姥出手帮了我一把？”
    “对，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如果不是上面有人出手针对余彦，那以他的能力，解决这次事件虽说有些棘手，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办法，毕竟他的关系网也十分深厚，这一点你也要注意.......”
    我愣了一下，电话那头的严利又接着说：“不过这些都是大势所趋。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件事找你商量.......”
    “你直接说吧。”
    “你应该知道吉丰环保吧......从半年前甚至一年前开始，吉丰环保的收益就日益下滑，最后甚至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他们的老板没办法，只能四处求援，可谁会愿意帮助一家没落的产业呢？投资人都不是瞎子.......但这个时候，余彦主动联系到了吉丰老板李庆和，表达出想出钱救急的意愿。实际上，余彦从没想过拿钱帮他，他只是想利用吉丰环保的股票帮赵然和胡兵拿钱.......现在李庆和拿不到那笔投资，对余彦恨到了骨子里，我们可以把他发展成同盟.......”
    “你定个时间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八点。”
    “好，等下你把见面地址发给我。”
    .......
    挂了电话，我走到杨瑶的办公室，跟她商讨了一下研发部门的招聘计划之后，就开车前往严利给的地址。
    在街灯不断交替的过程中，我再一次想到了苏雅和白药，还是因为严利今天的那番话对我来说触动太大了.......
    我发现她们好像都是愿意把自己藏起来的人，白药不用说，现在连苏雅在我眼里都渐渐变得深不可测.......
    那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瞬间袭来，包裹住我整个思想。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苏雅跟白药有联系，她们好像正背着我下一盘很大的棋，我是局中不能自主移动的旗子，每一步路都被她们这两个女人设计着，一切都开始往最终极的方向发展.......
    想了一阵，我便自我否认掉了这样的观点，究其原因大概还是苏雅留给我的印象不是那种有很深思想的女人，她就是个纯粹的傻白甜........
    想了一阵之后，我便加快车速，在黑夜弥散下的城市道路中化作一道看不见的黑色影子.......

 第五百四十六章计划

    严利定的地方是一家夜市里的烧烤店，可能是这个地方人流量比较高，鱼龙混杂，没人会注意到我们三个人的会面。
    想来也是，严利作为余彦麾下的事业部经理，李庆和是吉丰环保的大老板，而我又代表着跃动，这三方的会面要是被有些人抓拍到了，放在网上一定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李庆和还好说，特别是我跟严利，现在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
    到了地方之后，我看见坐在角落里的严利，她戴着墨镜和口罩，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她旁边的那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吉丰老板李庆和。
    李庆和不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所以他没做什么遮挡也是很正常的。
    我也给自己准备好了围巾，遮住下半张脸，点头落座。
    所以我们这仨人反而是整个夜市最奇怪的组合，谁没事吃烧烤还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呢？
    李庆和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想来也是，他现在公司的状况，实在也不允许他乐观。
    当我坐下来之后，严利便说道：“李总，张总也已经到了，咱们就有什么说什么吧，在这里时间长了也挺奇怪的.......”
    李庆和点头直言：“我的诉求很简单，我需要投资，一笔很大的投资。只要谁能投资我，我就能帮他做任何事情.......”
    或许是天气太冷了，李庆和狮子大开口时居然没脸红.......
    我顿了顿也回应道：“李总还没搞清楚自己目前的定位吧.......吉丰环保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我不多说，你们都清楚。说句难听的话，说不定明天吉丰环保就要从股市上退市了........这时候，你开口就是钱，就是投资，李总，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吗？余彦不投资你，因为他不是傻子，你把我当傻子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我的话说得很难听，因为李庆和这个孙子还没从上市公司大老板的角色中抽离出来，他还在我们面前摆谱，以为自己还是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狠角色，我这第一盆凉水肯定得把他浇醒，要不然他就没完没了了.......
    我说完，严利给了我一个眼神，意思可能是让我说话稍微收敛一点，别把场面弄得太难看，毕竟什么话都还没开始，几个有合作可能性的人就把局面搞僵显然不合适.......
    但是严利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分析问题的，她知道自己不具备投资的能力，所以下意识认为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精神自动发挥得淋漓尽致。
    半晌后，李庆和才开口道：“早就听说张总是个人物，今天一见面才知道厉害.......我知道我现在让你们投资我不合适，但是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张总的话说的很对，说不定明天吉丰环保就在股市上消失了.......所以我还是很希望张总能给我一笔合适的投资，让我缓过劲来，我可以给你很大一部分股份。”
    “我对夕阳产业的股份没有任何兴趣，抱歉了.......”
    说到这，我稍微停了停，继而话锋一转道：“但是有一个条件我还是给得起，也有点希望给你的。吉丰环保的事情我关不上，但我的公司将来着重从事应用开发之后，会有一个项目被遗留下来，那就是跃动旗下酒店产业链的管理，如果李总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一个副总的职务，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业务.......”
    李庆和有些坐不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我说：“张总莫不是在羞辱我？如果不是，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真的需要有人能接受这方面的工作，以后我会把事业重心都放在应用开发上面，那才是生钱的好工具，我对管理酒店运营没有任何兴趣，之所以现在负责着跃动的娱乐项目，就只是因为我需要通过跃动的体育产业及商品完成过渡期，以后行动将完全独立于两家上级公司之外，就算是跃动想要通过我们平台售卖商品也需要交一定额度的交易金.......所以我是很真诚地邀请你来我们公司工作，说不定你还能入一笔劳动股，有了股权你就不是给自己打工了.......”
    股权只是我给他画的大饼，至于之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定呢？
    果然，在我抛出股权之后，李庆和的神色开始动摇了，这种表现也说明了很多问题，至少说明他对吉丰环保的未来也不确定，他也有了想退居二线的心思。
    但我知道做决定之前是需要一定思考时间的，所以我并没有逼迫他，只是安静等待着。
    如果现在他收手，宣布吉丰环保破产，或许还能全身而退，不用欠债很多，可是再过一段时间，他就未必能很舒服地撇开这个大黑洞了.......
    在李庆和思考时，我接着说：“但是给你提供帮助的同时，我也是有条件的，我希望你能利用当前的位置，把余彦给套进来........”
    接着，我跟严利和李庆和讲了我规划好的计划，如果不出意外，余彦很有可能会彻底走投无路，到时候的关键战场就会出现在约定书店，余彦一定会彻底倒台.......
    我想那时候，我也会问问他，愿不愿意拿他爸来换他旗下的公司？
    商量好计划之后，严利面色复杂地看了我一阵说：“张总，我一直觉得余彦算是我见过做事最狠的人，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我很庆幸自己没跟你站在对立面.......”
    “我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如果当初余彦没有把我逼到绝路，我也不会跟他产生任何过节.......用报应来说更合适.......”
    ........
    散场后，我开车回家到了小区楼下。
    这时，我忽然接到了杨肖打来的电话。
    “喂，顾涵那边你商量的怎么样了？”
    杨肖叹气：“没辙.......也不知道你小子那天拉着我姐去说了啥，本来顾涵见了我也不至于赶我走，最多不搭理我，可现在见了面，她二话不说让保安赶我走.......连话都说不了，你让我拿什么招去做她工作？”
    “不能吧.......那天我看你姐跟顾涵聊得挺不错啊！”

 第五百四十七章一盏灯

    “那你说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旁边商铺开始动工，顾涵甚至还很不高兴，应该她酒吧里面的环境太嘈杂了。客人都待不下去了，这几天的生意快差到了极点........”
    说到这，杨肖顿了片刻，继而更加悲伤地说道：“每次我看见顾涵明明都坚持不下去还要死撑着的样子，心里都特别难受.......张扬，你说这世界上怎么能有她这么固执的女人呢？我可以理解她对待感情专一，甚至近乎偏执，但我就是没法想明白，她为什么对待自己的追求也那么偏执呢？她明明可以接受我们的帮助，把这家酒吧做得很大，足以支撑她想做的公益事业.......我就想不明白了，我真的想不明白.......”
    在电话里，我听着杨肖几近哽咽的声音，几度想要说点什么话，但就是说不出来.......
    其实这件事也不难理解，如果是几个月之前，我没和苏雅结婚那时候，我跟杨肖一起去顾涵的酒吧里坐下来，大家好好聊聊这件事，那顾涵是不会有理由拒绝的，因为这不是施舍，我只是看中了她的市场前景想投资挣钱.......这对每个人都有好处，顾涵可以接着心无旁骛地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杨肖有机会跟顾涵在事业上做更多的交流，而我也能借着机会发展一个新的盈利品牌。
    这本来是一件三赢的事情，可为什么偏偏不能尽如人愿呢？
    难道说我没能跟白药走到婚姻的殿堂，对顾涵来说就是一件能彻底摧毁她的事情吗？
    我越想脑袋就越有种快爆开的感觉，电梯门在我面前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可我没有踏上电梯，只是站在一楼来来回回地徘徊。
    现在好像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焦虑，包括那盏坏了的声控灯，它已经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以前我从未觉得它是那么扎眼，可此时此刻，我却想一拳把它打碎........
    奇特的是，那盏声控灯似乎能听见我的心声一样，忽然“蹭”地一下亮起来，但好景不长，几秒钟过后，它又灭了，继而以几秒钟为间隔时间，在我眼前忽明忽暗起来。
    我感觉自己被一盏灯调戏了.......
    电话里，沉默很久之后，杨肖才又叹气说：“实在不行就每天往她家门口塞钱吧.......你知道今天顾涵都吃了些什么东西吗？”
    “怎么？”
    “这一整天的时间我都偷偷跟着她，早上从小区里出来之后，她在门口包子铺里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后来站在早餐店门口愣了一下，只吃掉了其中一个包子，把另外一个用塑料袋裹着放进了兜里.......当时我以为她是吃不下了，准备喂给流浪猫狗，你也知道，她是一直有这种小习惯的.......可到了中午，我才发现事情不对，她去了一趟附近的残疾人救助站之后，站在街边才把早上留下来的包子从兜里摸出来.......你敢相信吗？现在大冬天里，她的午饭就是一个可能已经冻得发硬的包子.......那一瞬间，我没忍住，坐在车里哭出了声。后来，在她走之后，我就进了那家救助站，向管理人员打听了一下，他说顾涵这半年时间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照顾老人小孩，时不时还自己掏钱给他们买一些生活必需品，而且几乎每个月都往救助站里捐一笔不小的钱.......只是这个月她还没捐........”
    杨肖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了，我还从没见过他能哭成这个样子，也许只有顾涵有这种魔力了.......
    我心里也掀起一阵波澜，如果杨肖对我说的话没有夸大其词的成分，那就说明顾涵现在的经济状况真的不容乐观，她甚至已经拿不出多余的钱捐赠给救助站的老弱病残了........
    待他平息之后，他向我问道：“哥们，你见过有比她还傻的女人吗？跟他妈个二逼一样.......哪有自己啃冷馒头，给别人买生活用品的傻子，她以为她他妈是是什么？救世主吗？还是下了凡间的天使？她什么也不是，她就是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大傻逼！”
    杨肖虽然嘴里一直骂着顾涵，但我却从他的声调里听出悲凉到极致的感觉，这还真的挺讽刺的，现在以我跟杨肖的能力，随随便便帮顾涵解决经营上的问题，可是问题反倒在于顾涵本人，她不愿意接受我和杨肖的帮助。
    也许在某一瞬间，我和杨肖就已经被顾涵贴上了某种标签，我们属于一类人，一类见利忘义、玩弄感情的人渣.......
    骂了一阵之后，杨肖再一次哭出了声，甚至都没办法顺畅地呼吸了，电话就在他的哽咽声中被挂断........
    现在一楼的那盏声控灯终于不再反反复复地忽明忽暗了，因为它已经彻底了无生息，让整个一层楼都陷入黑暗之中，只有电梯按钮还闪烁着熹微的光芒，那曙光在黑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扎眼。
    ........
    我恍恍惚惚地上了楼，开门看见苏雅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一瞬间，我的心才勉强定下来。
    苏雅照常笑着迎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可能在她心里，这个拥抱已经产生了特殊的仪式感，包含着迫切、希望，以及替我抚慰工作生活中一切的不愉快........
    以前，我都是笑着拉开她，然后开始洗漱；可今天我似乎被什么感染了一样，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腾出双手把她拥紧。
    我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城市打拼的男男女女，会在回家的路上不断看向自家小区的方向，到了小区又时不时望一望自家楼层，看看那盏灯是不是亮着，又有没有人在深夜里等待自己回家.......
    好像无论城市的灯光有多么复杂，有多么迷人眼球，那盏从家里的窗户射出来的光线总是要比别人家的来得更亮更温暖，就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一天的疲惫就不复存在了。
    那盏只属于自己的灯始终在黑夜里点亮着.......
    我把头埋在苏雅的肩膀上，继而抽搐不断。
    “老公~你是在哭吗？”
    苏雅有些扭捏，她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流泪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哦~”苏雅举起的右手又放下，继而环抱住我的腰，不说话了。
    她身上的气息好像天然带有抚慰人心的功效，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我感觉自己逐渐从抑郁的的状态中缓缓抽离出来。
    以一个不起眼的角度，抹了一把眼泪之后，我松开了双臂看着苏雅挤出笑脸说：“你不会笑话我吧？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还跟个孩子一样，受了委屈还要抹眼泪.......”
    苏雅随手从桌上抽出纸巾帮我擦了擦眼角，自己却开始双眼泛红：“怎么会呢？我是你老婆，你有委屈不对我哭，还能对谁哭啊？要是普通人，还能回家对自己的爸妈哭诉一阵，可你要是身边没有我，连个流眼泪的对象都没有.......你实在太孤独了，就好像忽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都没人关心........我挺愿意看你展露内心给我看的，我一直都认为眼泪是最好的发泄工具，那些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人，故意忽略后一句的人都是混蛋，是人都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候，只是没有到真正伤心的时候.......”
    稍作停留，苏雅用手包裹住我的脸，再一次问道：“老公，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对我说的，我能帮你出谋划策！”
    看着苏雅一副认真的模样，我忽然笑了笑说：“真的？”
    苏雅接连点头：“嗯！你可别小看我，我怎么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高材生，脑子里面的鬼点子不会比你少的.......你快说，别急死我了！”
    我清了清嗓子才说：“那我可就说了，你要给我一个主意.......这几天我都在忙着做顾涵酒吧的事情。她的经营状况不太好，这几个月的生意都不是很理想，可能也是因为她身上有很多公益支出，导致收支不平衡。今天杨肖偷偷跟着她，看她从早到晚都只吃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中午吃的还是早上留下来的冷包子.......刚刚杨肖给我打电话，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泪人一样，说实话我从大学开始，还从来没见过杨肖哭成这样。他喜欢顾涵，估计得有个十来年了，作为他们的共同朋友，其实我很希望他们能走到一起，于是，帮顾涵解决困境算是我跟杨肖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现在什么都解决好了，门面、资金，以及后期的宣传手段和渠道，唯一的难点反而在顾涵身上，她不愿意接受我和杨肖的帮助，可能在她眼里这是一种变相的施舍........她这个人很古怪，你落魄的时候她很愿意伸出援手，但现在我和杨肖都积累了足够的资本，想帮她也很简单，她反而不愿意了........所以你能帮我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这件事很紧急，我怕再过些日子，顾涵身上的压力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听完我的描述，苏雅双手捧着下巴，作深思状.......
    片刻之后，她才问我第一个问题：“顾涵是把酒吧赚来的钱都捐给那些弱势群体了吗？”
    “是的，据我所知，从她妈出事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么做的，可她的酒吧流水不足以支撑她的公益事业，这段时间很有可能是她拿出积蓄去帮助别人的.......”
    苏雅感慨了一句：“看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圣母.......你别误会啊，我说的不是圣母婊，而是真正的圣母.......以前我都以为那是故事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人.......这样想想，我也理解了为什么她会在我们请客吃饭那天骂你了。她这样的人肯定是对善恶有绝对分界线式的分割，在她心里要么你是个好人，要么你就是个纯粹的坏人，以前你可能是个好人，但你跟我一结婚，你就是娶了女巫的男人，也就变成了坏人........”
    苏雅分析问题时，还不忘调侃一下自己，看来那天顾涵骂我的话也多多少少被她听进去了些.......
    “别说这些了，你想想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吧.......”
    “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呀！”
    我愣了一下：“什么？什么办法？”
    她嘿嘿一笑表示：“这是个秘密，但是我保证，你明天让杨肖去见她时，她肯定不会拒绝的.......”
    苏雅故意给我卖了个关子，可我还真的挺不解的：“为什么呢？今天杨肖可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哎呀，你就别管了，我说了我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
    ........
    夜里，躺在床上睡觉时，我还在想苏雅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顾涵一夜之间“回心转意”？
    这不科学啊！
    也是，苏雅本来就不是个科学能解释的姑娘........
    我感觉自己有些不在状态，眼神之中出现了时断时续的恍惚，这个在我的视线中发生了倾斜，整个城市都似乎用力谱写着喧嚣与繁华，高楼大厦、钢筋水泥、万家灯火，这些年为了生计，我在这样的城市中贴着地面、匍匐前进，在每一个角落颠沛流离，人海之中，我的身形会变得无比寂寥，脚步也越来越沉重，我没办法把自己带入城市的繁华里去，也没有任何心情欣赏这座城市的夜景，我们在昏暗的灯光下行走，城市带来的更多的是窒息和绝望，是的，大部分人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低着头只能顾及到自己的生活，没有人会抬头看逐渐失去生命力的城市，也没有时间去粉饰蛛网密布的城市文明........
    伴着疑惑，我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苏雅给我留了张字条之后就不在家里了。
    她说她出去干大事！
    想来也知道，她应该是帮我处理顾涵的事情了，难道她要亲自去找顾涵吗？
    离谱！我心里只有这两个字，简直离谱！
    开车出门之后，我径直来到公司里，今天是产品研发部建成的大日子。
    所以我早就联系好了杨瑶，让她准备一下今天要开的会议。
    在杨瑶办公室里，她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才问我：“你今天的会议内容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说：“其实我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杨瑶瞪大了眼睛：“今天就是研发部会议，你居然没有任何准备？没开玩笑吧，张总！”
    “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你想想，对于应用开发，我们俩谁会？所以到时候还是要全部依赖这些引进的人才。”

 第五百四十九章渣男必备基本要素

    会议开始之后，一名研发代表最先开始讲话，他是站在研发人员角度发表的观点，所以我和杨瑶听起来多多少少有点云里雾里，但是我不关心那些东西，我只关心他们是不是足够有能力，以及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现在看起来他们的精神面貌还挺不错的，这是一个好现象........
    等他发言完毕之后，我就作为公司管理层上台演讲。
    站在台上，我稍作停顿，继而面对着每一张带有期望的面孔说道：“今天是行动研发部成立的大日子，但我想说的话其实特别简单。我们公司没有什么崇高理想期望，我也不想说那些假大空的话。作为管理层，我和杨总监的出发点很简单，我们需要一款现象级、足以改变甚至引领目前高端健身品牌现状的应用产品，在这一块国内还是一锅大杂烩，所以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们甚至有希望成为健身产品界的下一个淘宝.......说到底，这是一个能赚钱的项目，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不需要钱的，这不是什么可耻或者丢人的事情，反而是那些张嘴闭嘴荣誉、奉献的企业才是真正的垃圾公司，他们给不了员工更多实实在在的利益，只能用画大饼的方式填满员工的精神世界.......我给你们每个人的薪资标准都会由你们原来所在的公司提高百分之二十，并且除去基本工资，你们还会有季度奖、年终奖，以及相应干股分红。当然，这都是有前提条件的，只要你能让我看见你的作用和能力，那这些都不会是空话！希望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能一起挣大钱，一起实现车厘子自由、甚至财富自由.......”
    后面，我就把产品研发的具体方向详细讲述了一遍，会议结束之后，我又带着这帮员工聚了一次餐，研发部的事情基本彻底落实了........
    ........
    下午，站在杨瑶的办公室里，她还是第一次用着一种特殊目光看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得这么看着我？盯得我浑身不自在.......”我捧着一杯茶站在落地窗前。
    杨瑶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人还挺有人格魅力的。至少在一部分员工面前，你好像评价还不错.......”
    “呵呵.......我还记得前段时间某个人臭骂了我一通，然后深夜把我丢在十字路口，让我一个人打车回家.......现在怎么忽然一转态度，说起好话来了？这可不是你毒舌杨总监的风格啊！”
    杨瑶歪着头看我：“毒舌？这个外号是你给我取的吗？”
    “这可不是我给你取的，我可没这个胆量挑衅你.......是我无意间听员工说起你，叫你毒舌杨总监。”
    渐渐，杨瑶冷下脸问我：“谁说的？”
    “不会吧不会吧，杨总监的气量不会这么小吧？这就破防了？”
    “呵呵，你别对我阴阳怪气.......我只是好奇而已，对于这么有创造力的员工，我爱惜还来不及呢！”
    “那.......那你能别捏手里的烟盒了吗？都变形了.......”
    杨瑶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连忙看了一眼手里的烟盒，继而迅速放松，顺手丢掉那包扭曲的烟........
    我煞有介事地拍拍她肩膀说：“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身体没人理；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其实起外号这件事也很好理解啊，我们毕竟是一家刚成立的新公司，虽说制度比较完善，有明显的级别区分，但是员工基数决定了我们在管理模式上不能太过僵硬，要更加人性化一些，这样更利于稳住员工心态，甚至于企业文化的发展。别人给你起外号，说明人家心里有你的位置，你看我，我想让人给我起个外号，都没人理会.......啧啧啧！可悲可叹呐.......”
    杨瑶一把打掉了我的手，冷笑道：“是吗？我去洗手间时，可是听见好几个小姑娘议论你，叫你富婆杀手啊.......”
    “啥玩意？富婆杀手？谁说的？”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呵呵呵.......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张老板气度这么小吧？这就破防了？”
    接着，杨瑶反而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嘀咕道：“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身体没人理；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这说明人家员工心里有你嘛！这有利于企业文化的发展啊.......啧啧啧，可悲可叹呐！”
    “我.......”
    ........
    有时候跟杨瑶斗嘴倒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真不知道她这样的女人以后会不会结婚.......
    离开杨瑶办公室之后，我就接到了苏雅的电话。
    电话里，苏雅神神秘秘地说：“老公~你猜我今天做了什么？”
    “你去找顾涵了？”
    “不是。但是效果差不多.......你现在可以让杨肖去顾涵那里了，她要是再说一个不字，你拿我试问！”苏雅颇有底气地保证道。
    “真的？”
    “嗯，那当然咯。有我出马，一个顶你们俩！”
    聊了一阵之后，苏雅挂了电话，言语里都是信誓旦旦。
    我还是有点忐忑不安，万一苏雅要是跟我开玩笑，顾涵那边就更难走啊.......
    所以我还是打算先让杨肖去试试水的深浅........
    片刻后，我给杨肖打了电话。
    “咳咳.......那什么.......顾涵那边已经解决了.......今天你去她那看看吧，商量商量具体实施方案，譬如歇业时间之类的。”
    杨肖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反过来问我：“你他娘的是不是昏了头啊？现在还想让我去碰一鼻子灰？不去不去，老子不去.......要去你去，我不能一直当炮灰，你总得死一回吧.......”
    “炮灰？你丫格局小了啊！是你想跟顾涵结婚，还是我？麻烦你弄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好不好？要是你连这点毅力都没有，我要是顾涵，我也不会搭理你。怎么一点应该有的觉悟都看不到呢？真不知道你丫以前泡妞那一套都去哪了，渣男必备基本要素就是脸皮厚.......拿出点职业精神啊！”
    “顾涵能跟那些莺莺燕燕一样吗？她要真是那样的女人，她就不叫顾涵了！”

 第五百五十章意料之外

    “别跟我扯淡！去不去就一句话！你要是不去，我就再也不管你这档子事儿了，让顾涵最后卖房子去吧.......你俩到时候都流浪街头当一对苦命鸳鸯，到时候说不定她就看上你了.......”
    半晌后，杨肖才叹气妥协：“成吧，我再去试试......”
    为了给他信心，我还是多说了一句：“你放心，这一次顾涵对你的态度指定不一样。”
    “真哒？我后半生的幸福全把握在你丫手上了，你可不能没事拿我开涮！”
    “废话，我还能骗你吗？”
    在杨肖的半信半疑中，我主动挂了电话。
    苏雅呀！你可千万别拿我开玩笑啊.......
    我忽然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循环的过程，我把信任寄托在苏雅身上，杨肖又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思考片刻之后，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决定开着车去一次酒吧看看，万一苏雅跟我开玩笑的，杨肖被撵出来，我也好早点做好准备........
    ........
    开车行驶在沿江大道上，我每次都会下意识地向江边扫视几眼，说不清楚那是因为什么，可能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我好像期盼着江边能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同时又不希望她出现.......
    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心态，可这种心态也就正说明我对白药的态度：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哪怕刻意不去提起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也要见一面才好，但是当我真的设身处地去构建见面时的场景，我又觉得那样的画面对我来说一定是毁灭的.......
    这是一个难得的温暖下午，街边热闹点的地方都有小商贩开始摆摊售卖过年用的春联和福字，节日的氛围把整条街都渲染得与往常不太一样。
    在一个红绿灯处等待时，我下意识地四处观望，恍惚中，我好像看见了那个背影，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羊绒衫，在一家卖春联的商铺前跟老板交流着，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砰砰”直跳！她不是去国外了吗？怎么会在这出现？她到底是不是白药？
    我打开车窗，松开安全带，极力地眺望那个方向，可人流量实在太多了，满大街都挤满了逛街的人群，下一个瞬间，那个熟悉的身影便随着人流涌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直到后面排队的车辆不断摁响喇叭催促我时，我才重回座位系上安全带，继续行驶在去往酒吧的路上........
    可我的心却从那一刻开始便难以停息下来，可惜我没能看到正脸.......
    安静一阵之后，我不禁又为自己的表现发出质疑声。
    就算那个女人就是白药，就算我见了她又能怎么样呢？我结婚了，我跟苏雅结婚了.......
    我不断提醒着自己，在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我不能再一次伤害那个深爱着我的女人，她也无法承受这种伤害。
    我是清醒的，但是那种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却难以控制住，再联系到之前的猜想，我越来越觉得苏雅和白药是有联系的，难道说苏雅真的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是个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傻姑娘？那她未免也藏得太深了，还是说她只有在我面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这种可能性倒是比较高，因为我还记得我刚跟苏雅认识的时候，她对待我的态度，冷言冷语，像指挥一个佣人.......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又在疑惑为什么光头王要把苏雅交给我来照顾呢？虽然当时他给我的理由很充分，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从光头王的表现上来看，那些理由完全不足以支撑了........
    我一个单身男青年跟一个单身的姑娘相处起来，难免会产生超越普通雇佣关系的情感........
    这些东西光头王不会想不到的，还是说他是故意的？
    我的脑子被一系列乱七八糟的问题充斥着，我发现即便到了现在，我依旧活得像一团浆糊，唯一能确定的只有那些经历。
    我想起余华书中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时间不会改变什么，因为时间就是改变本身.......
    ........
    在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我到了顾涵的酒吧，此刻我正偷偷摸摸地躲在一个角落里，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
    杨肖那孙子到现在还没到，但是顾涵却在门口不断忙碌，她好像是在收拾着酒吧的卫生，里里外外进出好几趟。
    片刻之后，我还看见旁边店铺门面的贺老板从酒吧里出来，跟顾涵笑着交流些什么，距离太远，我也听不清，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交流还挺愉快的，全程顾涵都是带着笑脸.......
    这又是个好信号！
    忽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一扭头发现是杨肖站在我后面，跟我保持一致，向着顾涵方向看去。
    他问：“你丫究竟做什么亏心事呢？蹲在角落里，跟个龟孙一样.......”
    “嘘！别哔哔。看看他们在聊什么？”
    顺着我的目光，杨肖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黑！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交流到一块的？而且看起来聊得还不错。你发挥的作用？”
    “我也刚来，本来想看你丫表现的怎么样，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晚........真他妈瞧不起你！呸！”我啐了一口。
    “得，咱俩半斤八两，你不也隔这龟着吗？”
    当我还想跟杨肖争辩些什么的时候，贺老板已经跟顾涵聊完了，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应该是要开车离开这。
    在他靠近我们这条小巷子的时候，我一把把贺老板拉了过来。
    “嘘！是我，张扬！”
    贺老板抹了把汗，长出一口气：“害！我当是谁呢！你们怎么猫在这？”
    “有几个问题想跟你了解一下。”
    “第一个就是你跟顾涵聊什么呢？”
    贺老板瞪大了眼睛：“你们不知道吗？她找我商量打通墙壁的事情啊.......要扩大酒吧面积，中间怎么能隔着墙呢？”
    “啥？”我和杨肖异口同声。
    “你们真不知道？”
    我俩像个呆瓜一样，一同摇头。
    “那你们去问问顾老板吧.......反正我们聊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她问我哪些是承重墙之类的问题，我这才过来的........”

 第五百五十一章下三滥的招式

    夜幕之下，一个逼耸的小巷子里，两个而立之年的老男人面面相觑。
    贺老板已经有事离开了，此时，我跟杨肖俩人都是处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迷糊状态。
    但是稍微有点区别的是，杨肖疑惑的是我，我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让顾涵“回心转意”；我疑惑的是苏雅，她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如此快捷地解决问题？
    杨肖看着我默默点了一支烟，打火机窜出来的火苗在巷子里的冷风中摇曳拉扯不断，尝试了三四次他才把手里的烟点着，继而颤颤巍巍地砸吧了两口，接着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可能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丝敬畏.......
    半晌之后，我吞咽了好几下才开口打破沉默道：“额.......这下你总相信了吧，让你来不是没有道理的，我能坑你吗？”
    杨肖顿了顿，才疑惑地说：“真是奇怪，我怎么感觉你也有点不对劲呢？”
    “我怎么不对劲了？大男人坦坦荡荡，你就是心里有负担，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奇怪........快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跟顾涵商量商量，之后的事情你来负责，我没时间天天在这瞎耗着........”
    “好吧.......”杨肖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从巷子里出去，往顾涵酒吧的方向走着。
    我的任务也基本上算是完成了，虽然直到现在我也想不通苏雅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
    ........
    在停车场，准备开车离去时，我忽然听见僻静的空间里有人正说着话。
    “我帮你收集材料就行了，你现在的状态就安心休息，别天天在外面晃悠.......过几天，我会飞到过去亲自处理的。”
    其实要是路人，我可能不会去细听话里的内容，但这个声音对我来说实在有点熟悉了。
    那人就是唐艺！
    我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见正靠在一辆奥迪车的唐艺，我站在她侧面，所以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她不知道跟谁打着电话，在我出现在她视野内的第一时间，她也偏过头注意到了我，继而不慌不忙地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声，便把电话挂了。
    我们四目相对，可能我俩心理活动都是一样的，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秒钟过后，还是我先打的招呼：“唐艺？你怎么在这？你不是陪白药去国外了吗？还有你在跟谁打电话？”
    我就像个问题机器，一股脑把所有疑惑都抛给了身前的唐艺。
    她若有若无地看着我说：“难道我来武汉还要提前通知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没等我说完，唐艺就摆手打断了我：“行了，我们俩没什么好交流的。我回国只是有一些私事要处理，走了........”
    她没给我问些什么的机会，直接拉开车门上车，从我身前的过道扬长而去........
    .........
    回到家，苏雅正穿着小恐龙睡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的欣赏口味还真是挺奇葩的，总喜欢看一些中年妇女爱看的都市肥皂剧。
    或许是看得太专注，她没听到我开门的声音。
    站在她侧面，我疑惑地问道：“家里开着空调还是很冷吗？你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
    听到我的声音，她才猛的回头笑了笑：“老公~你回来啦.......我这是为做完全的准备，迎接宝宝的降生.......”
    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呢喃。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已经有了？”
    “额.......我这是未雨绸缪嘛！”
    “害！”
    苏雅一把把我拉到沙发，坐在我身上噘嘴质问着：“怎么？你好像很不高兴啊！”
    “哪能啊！我是怕你太在乎这件事，会焦虑的.......”
    苏雅叹了口气：“唉，我也是太害怕出现意外了.......我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失去孩子的滋味儿，所以你要理解我，以后我要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行为，你都得包容着我，别对我冷言冷语冷暴力.......要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苏雅举着拳头“威胁”我。
    “奇奇怪怪的行为？难道那句话是真的？”
    “哪句话？”
    “怀孕的女人智商会降低。”
    “........今天晚上，你自己一个人睡.......”
    ........
    洗漱之后，我打算找个机会好好跟苏雅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就算她不说，我也得想想办法套套她的话，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浑身不得劲........
    坐在沙发上，苏雅靠在我的肩头看着电视傻乐。
    我清了清嗓子说：“最近律所里有没有男同事对你无事献殷勤啊？”
    “什么？好你个张扬，你什么意思啊？你开始怀疑我了？”
    一听我这么说，苏雅立马坐不住了，瞪大眼睛质问我。
    “咳咳.......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我老婆这么年轻漂亮，可能会有一些不知情况的年轻人对你感到好奇嘛！这很正常。改天我得去一趟你们律师，帮你消除这样的麻烦！”
    苏雅皱着眉头反问我：“在丽娜的律所，谁会有事没事招惹我呢？除非他不想干了！可是你呢？你又是老板，你在公司有没有勾搭新招来的女员工？上次我去你们公司，看你们前台小姐姐可漂亮了，你老实交代，那是不是你特意招过来的？”
    我故作伤心叹气：“唉，不信任了，对你老公已经不信任了........那我们干脆这样吧，你把你的手机给我，我把我的手机给你，我们互相监督一晚上，看有没有可疑目标！”
    “换就换！谁怕谁！”
    说着苏雅就从兜里摸出手机放到我手上说：“密码是........等等！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我离成功就只差一步，可惜还是被苏雅反应过来了，她迅速把手机收了回去，狐疑地瞥着我：“你是不是在诈我？你不是想知道有没有男同事加我，而是想知道我用了什么办法解决顾涵的，对不对？”
    我干涩地笑着，极力掩饰道：“呵呵.......你把老公想成什么人了？我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对付你吗？我要是想知道就直接问你，你肯定会跟我说实话的........”
    “别别别！打住打住！别给我灌迷魂汤了，我就不吃你那一套，自己个琢磨去吧........我回房间了，今天晚上你一个人睡！”

 第五百五十二章签署协议

    看来苏雅真的还没怀孕，她实在聪明得过分了........
    苏雅回房间之后，我独自在阳台上坐了一会。
    我想到了今天在停车场见到的唐艺，说实话，我见到她的第一时间，还有点奇怪的分离感，因为在我的映像里，她和武汉这座城市是没什么交集的，她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像是在沙漠里看见一条十几米长的鲸鱼一般........
    能解释她来武汉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白药，所以她大概是为了白药的事情来的武汉，也就是说今天我在街上看见的女人应该不是白药，只是背影有点像而已.......
    我习惯性地有些恍惚，思维也开始出现跳跃........
    这时，我接到了杨肖打来的电话。
    他说：“张扬，你丫是真有手段啊！今天跟顾涵见了面，啥多余的话都没说，就指挥着我办事了，我估摸着应该在年前能把装修都做好，然后重新开业........就是明天你得抽空过来一趟，我们三商量一下股权问题。我能出两百万放在后续的宣传营销上，你补个一百万就够了，我心里的股权分配是这样的，你代表的行动公司占股四成，顾涵三成，我一成就够了。其实我本来连这一成都不想要，但是一想到后续要是没有股权，不好跟顾涵多接触，那就不太好了吧.......”
    “行，我对股权没什么意见。顾涵也是这样想的吗？”
    “这个我还不清楚，但是我估计没多大问题，她想要的只是把酒吧继续做下去，然后支撑着公益事业。”
    “那就好，明天你定时间，找几个专业人士把股权协议书拟定好。我过来就签。”
    杨肖稍微顿了顿，继而话锋一转：“嗯.......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用了什么狠招啊？”
    我笑了笑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
    第二天早上，我差不多六点就醒了，一想到昨天晚上苏雅可能有点不太开心，所以干脆自己下厨，煮了一些粥，给苏雅温热着之后就开车到了公司里。
    跟杨瑶商量了一下对酒吧的后续投资计划后，我接到了杨肖的通知：现在就来顾涵酒吧签订协议。
    在车上，杨瑶还多问了一句：“不对啊！前几天顾涵不是还跟你们拧巴着吗？怎么今天就到了签协议的环节了？”
    “活人还能被泡尿憋死？有些事情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顾涵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除了接受我们的帮助还能有其他办法吗？”
    “哦？是吗？”
    我反问回去：“难道不是吗？”
    杨瑶笑笑不说话。
    ........
    到了酒吧，门口的招牌已经放上了歇业一段时间的标语，那个爱心箱也已经被顾涵收回去了........
    进去之后，除了顾涵和杨肖，我还见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她也不是别人，就是昨天我在停车场见到的唐艺。
    她对于我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端起手里的杯子静静抿了一口。
    杨肖不认识唐艺，只当她是顾涵的一位朋友。
    可我心里又写满了问号........
    见人都到齐了，顾涵开口说：“现在所有人都来了，那大家把股权协议签了吧........”
    顾涵把协议书递到我面前，上面已经落下了唐艺和顾涵的名字，只是没有杨肖........
    难怪我从进门开始，他就用一个苦瓜脸看着我，原来是顾涵根本没打算让他进局。
    我点头接过来，开始翻看着股权书上的条款，一般的条款我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是有一条我不太满意。
    “当合伙人之间对酒吧经营出现不同意见时，一切都以顾涵的决定为准！”
    我指着那一项条款说：“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条款吗？”
    顾涵目不斜视地盯着我说：“你有什么疑问吗？在之后酒吧的经营中，我们三个人是肯定会有不同意见的，那到时候谁来做主？当然还是提前约定好了，免得以后还有什么异议。”
    “我不同意。因为我已经对这家酒吧有了一个明确的营销方案，我不想继续做一家普普通通的清吧，那样只是用投资把体量扩大了而已，这种投资的收益极低，甚至还不如我用这笔钱放在行动的项目上变现快。所以这一条内容需要更改。”
    这时，顾涵不说话了，看着一边的唐艺，我这才明白唐艺是站在顾涵背后的人。
    能让她们两个人产生联系的人一定是白药，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
    唐艺看着我说：“张老板如果不同意，完全可以撤资。我会把你之前的所有投资尽数归还给你，并感谢你对顾涵酒吧的帮助........”
    我的嗓子有些发涩：“唐艺姐，咱们有必要这样吗？”
    “别这么叫我，我承受不起。”唐艺面无表情地回道。
    局面好像就此僵住了，没人愿意后退半步。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杨瑶说道：“其实，张扬也只是想让这家酒吧在有限条件的情况之下，把利益最大化，我想，扩大利益的事情，应该没有人会反对吧。既然是这样，那怎么会忽然产生矛盾呢？其实只要明确一点，你们之间就不会存在分歧，张扬只是想按照他设计好的营销思路去经营，顾涵的重心应该不是放在这家酒吧能做大做强，她只是想有足够的资本去维持公益事业.......所以问题解决了，张扬负责营销策划，顾涵做她自己的事情就好.......”
    片刻后，杨瑶看着顾涵说：“顾涵，张扬并不是想利用你的酒吧去谋取自己的利益，他只是想帮帮你而已，这么多年过来，你对张扬和杨肖的帮助太多了，对于这份情谊，他们也需要一个窗口去还给你.......”
    ........
    杨瑶的话，顾涵还是听进去了，所以在修改条款之后，我们三个人都签署了协议书，唐艺不参与任何事情，她只是站在顾涵背后的资本，以此压制我对酒吧的控制，因为她随时能取代我的位置.......
    其实完全没有这种必要，因为我不在乎顾涵酒吧能带来多少利益，我只是希望她能经营下去帮助更多人，这也算是我做的善事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五百万的笑话

    在唐艺和杨瑶都离开之后，会客室里就只剩下我、杨肖以及顾涵三个人。
    可我们三个人都很沉默，一点也不像是要合伙做生意的样子，说得再难听点，我觉得我们仨“各怀鬼胎”........
    我越发觉得白药仿佛从未离开过我身边，她跟我身边的人都产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我却找不到联系的关键点在哪？
    上午的阳光从会客室的窗户中射进来，那种温暖和机械的空调散发出的热量完全是两种感觉，迎着阳光我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连呼吸都带着一种别样的温馨。
    半晌之后，杨肖开口了，但他却不是在跟我说话，他对顾涵说：“那等你酒吧装修好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你叫我.......我就先走了.......”
    顾涵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杨肖离开，关门声回荡在这个小房间之内。
    我想我是时候跟顾涵聊聊了........
    “顾涵，我会让杨瑶设计一个装修结构图，按照我设想好的经营模式去装修。今天晚上我就把策划书写好，到时候拿给你看，你要是觉得有哪些地方需要更改，咱们也好交流一些........”
    “你来定吧！”
    顾涵好像完全没有想跟我交流的欲望，看来就算她同意了我们合作，对我和杨肖的态度也基本上不太可能有改观，我想不通问题究竟出在哪？难道说我跟白药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就这么大吗？说句过分一点的话，我跟顾涵认识了这么多年，她不至于因为我的私事就放弃这么多年的交情吧........
    片刻之后，我决定把话题拉上正规：“有几个问题，我想问你一下。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是不是白药跟你说了什么，你才决定接受合作？”
    顾涵没有否认：“是的。”
    “那她现在是不是在武汉？”
    “这和你有关系吗？她在不在武汉都不归你管吧？”
    顾涵一句话把我塞住了，是的，我的确没有资格去过问。
    “那.......那她现在过得好吗？”
    “很好。她有了这辈子最爱的人........”
    虽然我有这方面的准备，可当我真正得知这样的消息时，心里还是难免被刺痛了一下，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可能口是心非也不合适，应该说即便心里愿意去祝福她找到幸福，但实际得知消息时，那些回忆就会像潮水一样开始汹涌澎湃起来，当我把跟白药之间有过的美好回忆夹杂在想象中的另外一个男人身上时，我根本无法避免难过........
    半晌后，我才用力平息情绪，不让顾涵看出任何异样。
    “谢谢你告诉我......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带着苏雅请白药和她爱的人吃顿饭，麻烦你转告一下。”
    “不会有这种机会的，白药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见面了........”
    “她是不是特别恨我吗？”
    “你觉得呢？难道只允许你背叛她，还不能让她心里对你产生不满？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我摆了摆手，心塞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离开酒吧之后，我再一次把车开到江边，还是原来的那个位置。
    站在江边，我把自己整个心思全部投入到滚滚流淌的江水之中，生活就像是一个永远都无解的难题，它赤裸裸地展现在我面前，十分嚣张，可我却始终手足无措。
    很多年前，我喜欢上两个字‘惜缘’，总觉得人与人相识，是多么不容易，所以我们都应当懂得珍惜，任何的伤害与错过，都不值得原谅，纵然如此，一路行来，我还是与许多缘分擦肩，所拥有的，也渐次失去，并非因为不懂珍惜，有些缘分，注定了长短，来时如露，去时如电，挽不住的，终究是停不住的时间........
    在我失神时，杨肖打来了电话。
    “在哪呢？”
    我随手给他拍了张长江大桥的江边用微信发过去。
    “等着我，哥们心里难受........”
    杨肖主动挂了电话，听起来他和我一样，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杨肖那么随心所欲活着的人会爱上偏执到极点的顾涵，同样我也想不通苏雅那样的青春少女为什么偏偏对我产生了情愫？原来爱情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也最没有道理的事情，可它又往往在短暂的欢愉之后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所以一堆又一堆的痴男怨女在阳光和黑夜之下努力追寻爱情的脚步，实际上没有人能追得上，我们都活在生活构建的爱情幻影里，直到某一天幻影才被忽然打破，回头看起来，哪有什么东西？都是虚无的情情爱爱罢了........
    我不知道自己恍惚了多久，直到另外一个失意的男人到来，我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继而看向身边坐下的杨肖........
    他顺手递给我一瓶啤酒说：“烟你不抽，陪我喝点酒吧.......”
    我没接过来，看了眼身后的车说：“算了吧，待会还得开车。”
    “甭他妈跟我在这磨蹭，快点，哥们心里难受.......”
    叹息一声后我接过那瓶啤酒，撕开猛喝了一大口。
    杨肖比我猛多了，一瓶接着一瓶地灌，直到三个空酒瓶摆在地上后，他才打了个饱嗝，满嘴酒气地对我说：“你把你那辆918卖给我吧，现在这车买不到一手的.......”
    “不卖！”
    “你丫又不开了，一口价一千万，我买了！”
    “啥？一千万？”我惊愕了一下。
    “是啊！一千万。这车限量的，发售价就一千三百多万，算是比较保值吧！保养得好点的甚至能卖得更高.......”
    我对这些顶级跑车没什么概念，没想到这么贵，一时间我有点没反应过来：“那.......那4s店的人为什么说这车四百多万呢？”
    “八成是白药让他们这么说的，免得你接受起来有压力.......”
    “她哪来这么多钱？卖了房子也不够啊！”
    “你怎么知道她就这一套房子的钱？”
    杨肖的话点醒了我，她在南京还有一个小院，那套院子可能更加值钱，没准她也卖了.......
    可.......可有这样的必要吗？那我那五百万给她，岂不是一个笑话.......
    我瞬间呆滞了，一旁的杨肖却一直往嘴里灌着啤酒。

 第五百五十四章大仇得报

    半晌之后，我才回过神来，默默地问着杨肖：“你不是身家就二百来万吗？哪来那么多钱买车？”
    “我爸要退休了，他要把建材公司交给我来做，这一千万还算事吗？如果不是买不到一手的，我才懒得要你这二手破车.......”
    “车可以给你开，但是不卖！”
    说着，我就把包里的车钥匙递给他：“车停在我家小区里，你要用就拿去开吧，保养好别给我弄花了........”
    “至于吗？你俩都什么情况了，还在乎这个？你可别忘了你已经结婚了，但你老婆不是白药，是苏雅！你要还想要一辆，让她给你买！”
    “滚你丫的。为什么连你他妈的也觉得我是图苏雅家的资本势力呢？你摸着良心说，我张扬是那种人吗？”
    或许是喝了点酒，我开始对杨肖爆了粗口，因为这事压在我心里太久了，实在憋得难受。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图她家的钱了？但是你不能否认苏雅家里绝对有实力给你买十辆，甚至几百辆918，这总是事实吧！”
    “那是他们的钱，跟我没关系！”
    杨肖笑了笑：“呵呵......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公司，有一半都是苏雅舅舅出的资。还有，以后苏雅爸妈都干不动了，那时候他们的资产谁来打理？他们可就只有苏雅这一个姑娘，但是苏雅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他们也只有交给你这个女婿来打理。那时候你有理由拒绝吗？你总不能说：这不是我的钱，我不要！听着就他妈矫情.......老老实实认清现实吧，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能得到苏雅爸妈的认可就已经说明你这个人的能力，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别天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人活得就是一个命字！有人努力大半辈子，最后跳楼收场；有人浑浑噩噩了半辈子，最后还他妈都成了大老板........哈哈哈，听起来是不是挺讽刺的，但这就是摆在你我面前的现实。”
    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努力的大半辈子的人是赵然，这确实是活生生的例子........
    杨肖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说就停不下来，点上一支烟之后他又接着说：“有钱好啊！有钱确实好！老子开着918往商业街一横，马上有一大群莺莺燕燕的姑娘往我这投怀送抱，我他吗摸都摸不过来，何必死皮赖脸地去热脸贴冷屁股呢？你也是，身边有这么多资源你不加以利用，非要走进婚姻这座坟墓里。有句话说得好呀，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听到这，我才明白杨肖这是对顾涵彻底绝望了，我想，在顾涵没打算拉杨肖入伙的时候，他的心就死了........
    这时，我才开口道：“别重回老路了.......这十几年你还没看透吗？那些女人就算身体给了你，她也只是为了你的钱，可顾涵是那些女人能比的吗？你信不信，如果有一天你身无分文、倾家荡产，落魄到快要跳河的时候，救你的人不是那些给你身体的，反而会是对你不屑一顾的顾涵.......”
    “道理谁不懂？可为什么顾涵就他妈这么死心眼呢？我还能做什么才能让她接受我？你来告诉我，你不是很懂爱情吗？你来给我解释解释！”
    我摇摇头没说话，从杨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没点燃就叼在嘴里，我只是想闻闻烟草的味道........
    ........
    下午，杨肖还是从我这把那辆918开走了，他说他要去找回真正的自我。
    可我们都明白，他是绝望到了极致........
    而我则开着车去往苏雅家里，我要找王婉清帮我一个忙。
    ........
    现在我对王婉清也熟络很多，所以几乎没什么不自在的感觉。
    见了面后，她笑笑问我：“小雅呢？她怎么没过来，这姑娘结了婚就忘了娘了.......”
    我笑了笑径直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她在丽娜律所帮忙呢！我是来找您有事。”
    “不着急.......吃中饭了吗？我来下厨做两道菜。”
    “妈，别忙活了，我不饿，但这事情挺着急的.......”
    说到这，她才解开围裙坐在沙发上给我倒了杯水，关切地问道：“什么事，你说吧。只要不违反规定，我能帮一定帮........”
    “我需要您想办法帮我开具一份正式公文........”
    “........”
    ........
    拿着那份“有法律效益”的公证书，我直接打电话约严利和李庆和见面。
    这次会面显然比上次有经验，我们相继进入一家酒店，并在包厢落座。
    李庆和很着急地问我：“张总，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这边天天跟余彦打交道，但是他是个老油子，看不到关键证明，他不会进套的.......”
    我把王婉清开的公文拿出来放在桌上说：“东西已经有了.......这份公文比真的还真！因为它就是发改委签字盖章的。”
    李庆和捧着那份文件，颤抖不已.......
    “张总，难道政府真的对吉丰环保拨款了十个亿，而且还给予土地援助？”
    “呵呵.......你觉得呢？人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对你一个走下坡路的公司拨款？不过，既然连你都相信了，那余彦就没理由不相信.......这份文件就是我找关系做出来，除了不会有钱和地给你之外，一切都是真的，印章、签字都是领导经手过的........所以就算余彦有心查证，他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李庆和冲我竖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余彦这次玩完了........有了这份公文，他肯定深信不疑，把能拿出来的钱全部投到吉丰里，但是等我申请破产之后，他就彻底傻眼了........”
    平时不苟言笑的严利这时也会心地笑着，她等这一天实在太久了........
    我又对严利说：“你的任务就是在余彦那里吹耳边风，让他尽快落实对吉丰的投资，数目越大越好.......还要让他产生危机感，时间很紧，要不然等李庆和知道消息以后就不会答应他余彦的投资了.......”
    严利点头道：“我一定完成任务.......”
    他们的眼中都是对余彦无尽的恨意，以及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
    我也一样如此。

 第五百五十五章篮球女神

    看来杨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我的确没用到苏雅爸妈的一分钱，但是王婉清却早就帮过我很多次忙，这些关系得来的好处要比钱来得更加实在，而且有些东西还是钱换不来的，就好比这一次，我需要一份“真的公文”，就算有一个亿也未必弄得到，因为那些印章和签字都是需要去操作的，而这些东西就是关系得来的，跟钱沾不上边.......
    对于王婉清这个级别的人来说，这些都只是一句话或者一盏茶的功夫，但要是放在没有资源关系网的人身上，想得到这些简直比登天还难.......
    想到这，我既有一种无力感，同时也伴随着看开的滋味儿，其实当我跟苏雅结婚的那一天起，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我没办法拒绝，这就是她给我带来的好处，只是我还没做好接受的准备而已.......
    ........
    一个月之后的腊月二十九号，我挽着苏雅在小区楼下散步。
    这一个月里，行动公司的研发部已经把“行动”软件做出了第一版，目前还放在小范围的市场内检验效果，其实也就相当于跃动产业链的内部应用软件，只有在跃动购买过健身器械或者在跃动旗下的健身房办过会员卡的人才能使用，这也差不多算是一次内部测验，如果得来的反响较好，那基本可以改善进入更大的市场了.......
    李胜男也从旅途中归来，晚上邀请我和苏雅吃饭，据说还有苏雅的舅舅光头王在场，毕竟这段时间智行和跃动的生意都有较大幅度的提升，这次饭局也算是我们几个人的庆功宴........
    今天阳光不错，也是到了全国放假的时间，所以小区里孩子和老人基本上都在公园里嬉戏打闹，颇有了过年的气息。
    街上摆小摊的人很多，叫卖声络绎不绝，旁边的一个孩子正放着摔炮，一声一声的在我耳边炸响，我并没有觉得有多嘈杂，而是给了我一种年味，以前我也很爱玩这样的小玩意，在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游戏，似乎小孩都期望着过年，可能是因为可以吃到平时吃得很少的肉类和零食，得到压岁钱，也可以玩的不亦乐乎，无忧无虑。
    但大人却仿佛对过年没有那么多的期待，在我的映像里，成年人过年时总爱唠叨，天天做饭洗碗，还要处理一些生活琐事，他们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失去了对春节的渴望，看到的不是节日的美好，更多的反倒是生活的琐碎，说来也奇怪，人越活越精，但又像是越活越失去滋味，这也许不矛盾.......
    坐在长椅上沉默了好一阵的苏雅忽然指着公园篮球场，对我笑着说：“老公~咱俩也去打打篮球吧.......”
    我有些诧异：“你会打篮球？”
    苏雅暗中掐了我一把：“嘿！你看不起谁呢？大学时我还是女子校队板凳席主力呢！”
    “板凳席主力？你怕不是饮水机管理员吧.......”
    苏雅跺跺脚：“你去不去嘛？哎呀，咱俩好不容易有几天休息时间，这点要求你都不满足我.......”
    微微正色之后，我说：“你身体情况允许吗？”
    苏雅摸了摸羽绒服下的肚子呢喃道：“我当然没问题了，现在不是还没怀上嘛.......咱们就是平时坐太久了，有时间运动一下也是有利于身体的.......”
    “那行吧，你先上去换身衣服........我找楼下毛毛借个篮球。”
    ........
    苏雅上楼之后，我在七楼下了电梯，敲了敲毛毛家门。
    让我感到比较意外的是，给我开门的人不是毛毛，也不是她妈，而是很久没见过也没联系过的孙哥........
    他们夫妻不是离婚了吗？
    我干咳了两声向里面望了一眼打招呼道：“孙哥，最近还好吗？”
    孙哥苦涩地笑了笑：“还成.......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就想着回来看看儿子.......”
    毛毛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我的声音，第一时间冲过来抱住我的腿，他上的寄宿学校，所以我们挺长时间没见面了。
    有了半个高的毛毛一张嘴就说：“张扬叔叔，我的新年礼物呢？还有苏雅阿姨的那份.......”
    我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别着急.......等大年初一你来我家串门的时候，我会把我和你苏雅阿姨的礼物都给你，还有两个红包哦！”
    这时毛毛妈才从里面走出来，敲打了两下毛毛，教训道：“你这破孩子还真不知道客气.......”
    众人皆笑了笑，只是他们夫妻俩却从不主动看对方一眼，说起来也挺可悲的，孩子都能打酱油的时候，孙哥有了外遇离婚了，现在是毛毛还小，还能用谎言糊弄过去，等以后毛毛大一点，这又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我想起了篮球的事情，便找毛毛借到下楼了，我没兴趣干扰别的家务事，只希望他们夫妻俩能给孩子一个妥善的交代.......
    ........
    在我抱着篮球到球场时，苏雅已经站在篮框之下等待我，她换上了一身球衣和乔丹十一的球鞋，对我皱着眉头。
    难怪她说她是校篮球队的板凳席主力，换上这么一身行头，到颇有点大学时期篮球女神的味道，估计她现在出现在大学小院里，一定又能引起篮球界的腥风血雨.......
    “你怎么借个篮球这么慢呀.......”
    “刚刚见到孙哥了，所以多聊了几句。”
    苏雅有些疑惑：“孙哥？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离婚了就不能回来看看孩子？”
    苏雅叹气：“毛毛可真可怜，这么小家庭就破裂了.......”
    片刻后，苏雅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行了，废话不多说了，快让我见识见识你校篮球队板凳席主力加饮水机管理员的实力吧........”
    苏雅张开双臂，微微后退到罚球线作防守的姿态：“来吧！”
    我拿着球使出常用的伎俩——教科书式的安东尼三威胁！
    “你确定放我投？我当年可是院队招牌得分手！”
    “少废话，我就不相信你能投得进！”
    呼吸之间，我和苏雅四目相对，忽然我对着苏雅身后喊了一声：“妈？你怎么过来了？”
    苏雅下意识地回头，但我却已经持球突破到篮下，轻松得分。
    “张扬！你耍赖！”

 第五百五十六章红包

    眼睁睁看着篮球稳稳从篮网中掉落下来，苏雅瞪着我，怒不可遏！
    “哈哈，你还是太年轻了，兵不厌诈，你懂吗？”
    苏雅气冲冲地走到我身边夺下篮球，一字一顿：“这球不算，咱们练一个！”
    “嘿！看来你还真是有底子的，连这招都知道！”
    “那必须的，对付老赖就得用老赖的办法！”
    苏雅持球：“这次换我进攻！”
    “行行行，让你赖一回！”
    她持球也是三威胁，只不过她的三威胁要明显差点味道，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贴近防守，她就根本没有投篮的空间，甚至连突破都十分困难。
    僵持一阵之后，苏雅卖力地勉强挤开我，运球前往篮下，就在她快上篮得手的时候，我在她身后一个追身大帽，成功将球拍出界外！
    “哈哈哈，你不太行！”我一边摇手指一边轻蔑地笑着，气焰一度十分嚣张！
    苏雅看着在远处滚动的篮球，气得直跺脚：“张扬！你就不能让让我吗？我可是女孩子唉........”
    我摇头面无表情：“对不起，球场上没有男女之分，我必须尊重每一个对手！”
    苏雅恶狠狠地盯着我：“好，咱们再来！这次你的球权，你去捡球！”
    “........”
    我看着已经滚到百米开外的篮球，瞬间感觉吃瘪了.......
    ........
    好不容易把球捡回来，苏雅却从我手中把球夺走说：“你捡球超过二十四秒了，违例！球权转换！”
    “哪来这种规则？我捡个球也还有时间限制？”
    “这是我们俩的单挑，我就是规则！”
    “........”
    我无奈回道：“行行行！都听你的，那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我还没把规则说完呢！我上篮你不准盖帽，要不然你犯规；我持球你不准紧逼，不然犯规；我运球你不能断我，不然.......”
    没等苏雅说完，我便接话道：“不然犯规？”
    “你知道就好！”
    “那你规则说完了没有？能开始了吗？”
    “规则尚未完善，咱俩先打着，后续再做补充！”苏雅一幅我就是赖皮，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嚣张样子。
    这次，由于“规则”的限制，我不得不站到罚球线上防守........
    没了紧迫的防守，苏雅笑着，在我面前一通花里胡哨的运球，忽然停球看向我的身后愣神道：“妈？你怎么来了？”
    “嘿嘿！你就不能换个招数吗？这招对我没用！”
    我上前一把打掉苏雅手里的球，准备快速一条龙反击，却在转身时看到王婉清........
    我干咳了几声，瞟了一眼坏笑着的苏雅又对王婉清说：“咳咳......妈，你怎么来了？”
    苏雅笑嘻嘻地从我手里抢过球，上篮打进：“哟呼！我赢了，一比零！”
    .......
    十一点半，我才跟苏雅俩人满身大汗地做电梯上楼，而王婉清已经提前离开篮球场在家里准备午饭了。
    我愤懑不平地看着苏雅说：“老实交代，妈是不是你叫来的救兵？”
    苏雅瞪大了眼睛直呼：“张扬！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可不是那种喜欢耍小伎俩的人啊！你输了就输了，别找外界因素，好吗？老老实实打磨自己的球技才是胜利的王道！”
    是的，在“苏雅规则”之下，我输给了苏雅一分，所以她才能在我面前以胜利者的姿态说话。
    我喘着粗气，不屑于跟她理论，但她见我吃瘪，越说越来劲！
    “哎呀，小张啊！你这才三十岁，怎么身体就虚成这样了呢？要不要我介绍一个老中医给你认识？保证药到病除！”
    “小张呀！平时还是要多注意运动，别有事没事坐在电脑桌前，辐射多大啊！”
    “小张哇！待会咱妈把饭做好，你可得少吃点，瞅瞅你肚子上的肥肉！”
    “........”
    ........
    午饭过后，王婉清坐在沙发上交代了几句：“今天下午我要飞去美国了，你爸最近公司的事情挺多，过年回不来，所以我得去陪他过个年。你们俩在家好好的.......”
    稍作停留，王婉清又把目光集中在苏雅身上说：“你个丫头也是，运动是好事，可打篮球这种剧烈运动以后就不要做了。我还想早点抱孙子呢！这件事你们可得早点落实，不要不当回事，我和你爸都有了退休的心思，等你们孩子出生，我们商量好了一起退下来，在家带带孩子。你爸的公司要么交给张扬打理，要么就请个职业经理人打理了.......”
    在这个话题上，苏雅也不太好意思开口，看看我之后又羞涩地低下头........
    王婉清皱了下眉头，又缓缓从包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我跟苏雅：“过年我回不来，这就是给你们的红包。”
    我摸了一下，硬的。里面应该不是钱.......
    “谢谢妈！”我跟苏雅异口同声地回道。
    .........
    王婉清离开之后，我跟苏雅才把红包打开。
    苏雅的那个红包里面装着一封书信，我想打开看看，但是苏雅却不让。
    她连忙转移话题到我手里的红包：“我妈给我的信肯定都是女人的话题，没什么好看的.......快看看你的。”
    我咧咧嘴拆开红包，原来里面确实不是钱，而是一张银行卡和纸条。
    纸条上写道：“张扬，你和苏雅也结婚了小半年了，我和老苏的心思你们应该都明白，我们只想抱个孙子孙女........这张银行卡不是给你们的。等你们有了孩子，这套房子肯定住不下，所以这笔钱是给你们买新房用的，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但对我们来说这是两码事，这笔钱是我跟老苏的心意。”
    苏雅看完瘪瘪嘴嘀咕道：“爸妈一点都不爱我，给我一封信，却给你一大笔钱！”
    “想什么呢？没看见纸条上写着，这笔钱是给孙子孙女准备的.......跟咱俩都没关系！”
    “那我也生气！妈明明可以把这笔钱放到我手上的.......”
    “那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受气包........”
    苏雅扑到我身上一阵打闹，又是挠又是抓的.......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捂住肚子，蜷缩在沙发上，一阵抽搐.......
    “怎么了？我把卡放你这还不行吗？你别吓唬我啊？”
    苏雅的声音有些颤抖：“老公~我好难受.......”

 第五百五十七章急性阑尾炎

    我本以为苏雅是装装样子跟我闹着玩，可见她疼得额头上冒冷汗我反应过来，她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我有些焦急地说道：“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苏雅只是捂着腹部支吾道：“肚子难受.......”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疼起来了呢？”我心里一阵嘀咕。
    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得摸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
    苏雅不算重，一米七几也就九十斤出头，抱着她走几步路倒也不怎么累。
    相比这些，看她难受的样子，我才是揪心地疼。
    上车之后，医护人员对苏雅做着常规的检查和处理办法，又给苏雅吃了几片止疼药，可她依旧蜷缩着身子，疼得说不出一句话。
    医护人员向我询问事情始末，我只得说刚刚剧烈运动过，几个小时之后苏雅突然出现腹痛的状况。
    早知道我还不如明确地拒绝她，我俩就坐在公园长椅上看风景........
    伴着杂乱的思绪，车辆行驶在去医院的路上，现在正是春运时期，此时外面的常规道路基本上是堵了个水泄不通，只有应急车道勉强能正常行驶，还好我没自己开车去医院，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现在，我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握紧苏雅的手，期望她没事.......
    ........
    在医院检查过后，医生给的结论是因为剧烈运动引起的急性阑尾炎，必须立即手术。
    我这时才算卸了口气，还好只是阑尾炎........
    我定了定说：“麻烦医生了，准备手术吧.......”
    医生的神色有些古怪，停顿片刻问了一句：“您是病人的家属吗？”
    “是的，我是她老公。”
    “那有一个情况，您必须知道了。您太太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时候进行阑尾炎手术是一定要使用大量抗生素配合的，很有可能对腹中胎儿造成较大程度影响，甚至于流产.......在我们检查中还发现您的妻子曾经有过打胎，如果再一次流产，子宫胎盘会受到极大程度的损伤，以至于终身不孕。我们要开始准备手术了，麻烦您签一下字。”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陷入半昏厥半恍惚的状态，木讷地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苏雅再一次怀上孩子了，可现在她依然不能把孩子留下来，急性阑尾炎是一定需要手术的，要不然苏雅只能活活疼死........
    我像是抱着一丝希望地询问道：“难道就不能在保守治疗的前提下把孩子保住吗？医生，你不明白我老婆身上发生的事情，上一个孩子被打掉已经让人绝望了很久，可如果这一次再被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她会疯掉的.......我们整个家都会垮了.......”
    医生看着我眼里也是惋惜：“保守治疗会使用大量的药物，这些东西对胎儿的影响甚至比手术使用抗生素还大。我们医院给出的方案已经是最合理的，先手术切除阑尾，在尽可能少使用药物的前提之下留下孩子，后期再对胎儿发育情况跟进治疗.......我只是给你说明情况，让你有一个基本的心理准备，这个孩子有可能在治疗过程中留不下来，你的妻子也有可能终身不孕。”
    在我还没给出决断时，医生再一次催促道：“不能再拖时间了，病人现在处于极度疼痛状况，在这样下去有可能引起休克，需要立即进行手术！”
    .........
    最终，我还是作为病人家属签了字，苏雅被推进手术台，她进手术室时还看了我一眼，似乎是为了让我安心，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孩子的事情，以为自己只是急性阑尾炎而已.......
    我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因为我不想让她看见我眼里溢出的泪水。
    为什么命运要对一个善良的年轻姑娘反复折磨呢？为什么生活往往会在我顺风顺水的时候给我来一记敲打？为什么人活着就不能一直保持欢愉，反而更多的时候面临的是痛苦与抉择。
    我脑子里很混乱，几乎被这些问题充斥了。
    我甚至都不敢去想象苏雅再一次失去孩子的后果，我害怕她会失去生活下去的信心，这一点也不是危言耸听，苏雅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什么都能看得开的傻姑娘，但实际上她的心思很细腻，往往像她这样的人反而会更在意心理感受.......
    我迷惘了，就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昏昏沉沉地度过了一个下午。
    ........
    直到医院走廊的灯光亮起，我才知道天已经黑了，现在是晚上七点。
    苏雅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她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我焦急地上前问着主刀医生：“医生，我老婆情况怎么样？”
    “手术还比较成功，你妻子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那.......那孩子的事情？”
    这个主刀医生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他摘下口罩皱着眉头看我厉声质问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你这样的人？难道你老婆的命还比不上一个胎儿吗？”
    这时，手术之前同我说话的医生在主刀医生耳边说了几句，他的目光才有所缓和道：“胎儿的情况还需要后续跟进治疗才知道，你别太担心，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医疗水平已经算是比较发达了，我们医院会尽全力保证胎儿顺利降生的.......”
    “谢谢，真的谢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待会患者就该清醒了，你作为家属要注意患者情绪以及饮食，以流食为主，忌生冷！”
    “好！”
    ........
    夜里，我在给苏雅买粥回来的路上，接到了李胜男的电话。
    “喂，张扬？你那边什么情况啊？不是说好今天晚上八点一起吃饭吗？王总、杨总监跟我都到了，你和苏雅呢？”
    “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一些状况，苏雅犯了急性阑尾炎，刚刚才做完手术，今天我可能来不了了.......”
    听到有特殊情况，李胜男语气也变得关切了：“急性阑尾炎？手术情况怎么样？”
    “还算成功，现在苏雅要静养，我在医院陪护着。”
    “你把地址给我，我们来看看她。”

 第五百五十八章肺癌

    回到病房，苏雅已经醒了，她怔怔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开门进来，她也没有任何反应，这似乎不是一个好信号，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坐在她身边，我把粥放在病床的小桌板上问道：“喝点粥吧，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是一定要吃些东西的。”
    苏雅没有任何回应，可渐渐地，我发现她的眼角里已经淌出了泪水。
    看来她应该是知道孩子的事情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又接着用勺子舀出粥喂到她嘴边说着：“来，我喂你！”
    苏雅倔强地摇头，泪水汹涌地流淌着，那种面无表情的流泪往往代表着巨大的悲伤，而我似乎束手无策.......
    我放下勺子，继而抽出纸巾帮苏雅擦拭掉眼角的泪。
    半晌之后，她才木讷地看着我问道：“老公~我们是不是真的不该在一起？”
    “别胡思乱想，好好养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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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上天在惩罚我.......因为我是个小三。”苏雅哽咽地说着。
    “你没错，谁都没错.......别瞎想了。”
    “医生说这个孩子很可能保不住，我这辈子都当不了母亲了.......”
    我也受到苏雅的情绪感染，声音开始颤抖：“别听医生胡说八道.......他吓唬你的，这个孩子会平平安安地降世，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的，真的.......”
    “老公~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在安慰我........”
    “老公没骗你.......老公说的是实话........”
    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鼻子一酸，豆大的泪滴就滴答在白色的床单上，映出痕迹。
    我感觉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胸口一阵闷疼........
    苏雅安静了，再一次仰头看着天花板，瞳孔里没有任何神韵。
    医生提醒过，不能让苏雅产生情绪波动，可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帮忙保守一下秘密呢？非得让苏雅知道孩子的事情。
    我越来越觉得胸闷得厉害，眼里也出现花花绿绿的颜色，看不清任何东西。
    恍惚中，我听见苏雅啜泣着说了一句：“老公~如果这个孩子没了，我们就离婚吧.......你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接着，我的身体重重地撞击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
    当再一次醒来时，发现我也躺在了病床上，手腕处还挂着吊瓶。
    左手边坐着杨瑶、李胜男。
    她们都关切地看着我，可眼神里却掺杂着一丝悲哀，见我醒来第一时间就问道：“张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呼~什么怎么样？苏雅还好吗？”
    李胜男接话：“你放心，苏雅一切都还好........只是你得先关心一下你自己了.......”
    “我？我能怎么样？可能最近太累了吧，以前我就经常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没多大事的.......”
    醒来的第一反应，我还是想着苏雅，想着她绝望到极点的样子，想着她最后跟我提到了“离婚”。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跟她离婚的，哪怕是我这辈子都没有孩子，我们领养一个都可以.......
    听了我的话，杨瑶和李胜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我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怎么？都苦着脸看我干什么？你们去看看苏雅吧，我休息一阵就去看她了........”
    李胜男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说什么，可杨瑶却忽然扯了她一下示意别说。
    这样的举动在我眼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干什么呢？你们俩演哑剧呢？有什么话直接说。”
    犹豫许久，李胜男还是开口了：“张扬，你的身体出问题了.......你可能需要在医院里接受治疗，苏雅我们会照顾好的，她舅舅也在病房里守护着.......”
    “我出问题了？什么问题？”我渐渐感觉不好。
    “肺癌.......”
    伴着李胜男的声音，我的脑子里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哈哈.......你们不是在恶作剧吧？今天是愚人节吗？”
    杨瑶、李胜男一通摇头：“我们没有开玩笑，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医生给你做了详细的检查，你的肺部出现病变........而且有一段时间了，医生说这绝对不是你第一次毫无征兆的昏迷，只是以前你都没在意，也没做过全身体检。”
    我机械式地吞咽了好几下，只感觉嗓子眼干到了极点.......
    这算是上天跟我开的玩笑吗？先是苏雅然后是我........
    我的确不是第一次毫无意识地昏迷，可前几次我都没怎么在意过，只当是过于疲惫，现在看来真的是癌症.......
    我不敢接受这个事实，躺在病床上，恍惚了很久很久。
    半晌后，我才向她们问道：“苏雅知道我的情况吗？”
    “她还不知道，她以为你是太疲惫了.......我们跟医生通过气，让他别告诉苏雅，现在苏雅的情绪状态比你还差，她接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的........”
    “那就好、那就好.......”
    李胜男接着说：“你也别太担心，医生说现在发现得还算及时，肿瘤是良性的。你这病是可以治疗的，在切除肿瘤之后配合药物，基本可以痊愈。”
    .........
    这个春节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我背着苏雅进行肿瘤切除手术，在医院躺了足足一个星期，而这段时间是光头王帮我瞒着苏雅，告诉她我这段时间公司有重大项目处理，所以抽不出时间看她。
    不过，苏雅肯定不会相信，可能在她心里，我是动了离婚的心思.......
    现在孩子的事情，除了我跟苏雅知道，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所以苏雅的父母也以为苏雅只是得了急性阑尾炎，在手术一周之后，匆匆从国外赶回来。
    这个时间差也是光头王帮我制造出来的，他算是我的大恩人.......
    在我办理好出院手续之后，我终于在昏迷的一周后再一次见到苏雅。
    她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得差不多，可问题不在身体上，在心里。
    我敲了敲房门，光头王便从病房里退出来，给我和苏雅留足了空间。
    她正背对我，站在病房的窗前晒太阳。
    听见声响之后，扭头看了我一眼，继而再一次转身。
    我干咳了好几声才说道：“这段时间有点忙，没能来看你.......”

 第五百五十九章平平安安

    “没事，我理解你.......”苏雅默默回了一句。
    “咱们回家吧，这段时间你就别去丽娜的律所了，在家里安心养胎。”
    “好！回家！”
    ........
    忙活了一上午，办理好所有出院手续时，我倚靠在医院走廊墙壁上，喘息了好一阵子。
    这大概是手术的后遗症之一，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彻底恢复过来，万幸只是一个良性肿瘤.......
    根据医生的描述，苏雅肚里的胎儿目前一切都好，并没有受到手术药物的影响，算是少数特别幸运的人，但怀孕前三个月依旧是高风险期，不能让孕妇劳累受寒。
    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估计照顾苏雅也够呛，所以我想买一套大一点房子，请一个保姆来看顾苏雅的起居。
    回家的路上，开车的人是光头王，我和苏雅都坐在后座上。
    苏雅依偎在我的怀里，一只手搭在肚子上，默不作声.......
    我俩仿佛都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此刻自然有了劫后余生的情切，阳光从车窗外透进车内，正好落在苏雅的鬓角上，把她原本黝黑的发梢透得发黄。
    半晌之后，苏雅舅舅才开口道：“咳咳.......张扬，苏雅最近身体情况还得多注意，要不然我给你们找个保姆吧，你小子平时工作也比较忙，家里没人照看苏雅倒也是一件麻烦事。”
    光头王是在帮我隐瞒手术的事情，所以才刻意这么说的，而我也有这样的考虑，所以干脆回道：“好，您帮忙费心了。其他方面不考虑，但人品一定要过硬。”
    “这个你放心，我跟李胜男提过这件事，她当时有萌萌的时候，就请过一个保姆，姓吴，那人特别好，照顾了萌萌三年，一点岔子没出过。”
    “行，那就她了。”
    敲定这件事之后，我又看向怀里的苏雅，抚摸着她的发丝，长出一口气。
    好像当苏雅得知有了孩子之后，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长时间的发呆，盯着一个地方能看很久很久，可无论在哪，她都会用一只手护着肚子，这也许就是母性在发挥着作用。
    ........
    到家之后，我把苏雅安置在沙发上，继而想到换房子的事情，这件事耽搁不得，最好现在买下来就能入住。
    因为我俩现在住的这间房只有两个卧室，苏雅现在怀孕了，我自然需要跟她分房睡，可保姆一旦过来就又需要一间卧室。
    所以稍作思考，我便把电话打给了李胜男。
    见是我打来的电话，李胜男的语气稍有惊奇：“张扬？你出院了？”
    我站在阳台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苏雅，这才关掉免提说：“嗯，苏雅今天出院了.......”
    “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苏雅现在身体情况比较差，我平时工作也很忙，没办法每时每刻都陪在苏雅身边，所以我想找个保姆来照顾她。听王总说你以前请过一个吴姐照顾萌萌，人还不错。”
    “对啊！我是跟王总提过，你要是需要我现在就联系她。”
    “确实很急.......而且我还需要一套大一点的房子，保姆过来之后，房间肯定是不够的住的，你那不是有现成的房子吗？卖给我一套吧.......”
    稍微停顿，李胜男才说：“在丽水花园，有一套别墅，你要的话我就直接过给你。当做你的年终分红吧.......”
    我苦笑了一下：“谁家年终分红几千万啊？行动应用都还没上市，目前整个公司的市值也才一两个亿，你这张口就是几千万的分红，我实在消受不起.......一码归一码，我买下来，今天咱们就签合同吧。”
    “你现在哪来这么多钱？”
    话音刚落，李胜男又像是想起什么：“哦~苏雅家里不差钱。那行吧，走程序不着急，你可以今天就住进去，我马上联系吴姐到那接你们。”
    这件事算是彻底敲定下来，我挂了电话。
    王婉清给的那张银行卡得派上用场了........
    客厅里，苏雅手上虽然拿着遥控器，但电视压根没有任何画面，她就直楞楞地盯着漆黑的电视屏幕，面无表情.......
    我顿时胸口又泛起一阵闷痛，蹲在地上牵起苏雅的手说：“老婆~咱们得换个新家了........”
    这时，苏雅的眼神中才有些神韵，她望了我一眼，继而起身到阳台上，摸了摸那盆吊兰呢喃道：“可我舍不得这里.......”
    “没事，这套房子不卖。等你身体稍微好一些了，咱们再搬回来住。”
    “老公~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我柔声念道：“别傻了，现在你就是我生活的全部重心........如果不是一些必要的事务要处理，我都会在家陪你的.......静静等孩子出生，我们一家人在公园散步，你抱一会孩子，我再抱一会儿.......”
    或许是被我形容的画面触动到，苏雅终于有了笑脸，点头答应。
    她轻轻在客厅里漫步，嘴里一直碎碎念着：“等孩子出生.......你抱一会儿，我抱一会儿.......等孩子出生，在公园散步.......一家三口.......”
    许久之后，苏雅才再次坐在沙发上，凝视我时，眼里已经噙满泪水：“老公~希望有一天，你别怪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保不住，我不会留你的，只要你愿意，你依然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别瞎胡说.......这个孩子一定能平平安安的降世，再退一万步讲，我也不会跟你离婚。因为你对于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你要坚强一点，乐观一点，这样对孩子是有好处的........”
    苏雅破涕为笑，捧着我的脸愣了好一阵子........
    ........
    下午，几乎没带什么生活用品，我跟苏雅搬进了丽水别墅，这里依山傍水，环境很不错，而且距离市中心也不算远。
    吴姐是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女人，见面打完招呼，她便主动跟苏雅熟络起来，询问着一些具体细微的琐事。
    苏雅对吴姐倒也没什么抵触，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苏雅怀孕了，所以我只能把猫安置在别墅的一个小房间里，每天带着它出去遛弯时，我都会仔细清理干净身上，才去接触苏雅。
    直到好几天之后的下午，王婉清和苏长河从国外回来了.........

 第五百六十章名字

    我开着车，把二老从机场接回家里。
    他们到现在还以为苏雅只是得了急性阑尾炎，所以听说已经出院之后，倒没怎么担心。
    但我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跟他们提起苏雅怀孕这件事。
    问题的难点在于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是一个未知数，我怕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之后，万一孩子没能保住，他们的心里落差会极大.......
    踌躇一阵之后，苏长河倒是主动向我问道：“张扬，你和小雅结婚也有好几个月了。什么时候把孩子的事情提上日程呢？”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说：“苏雅刚做完手术，这段时间肯定不合适要孩子.......等她再恢复一段时间吧.......”
    “我知道我不该过问你们夫妻俩的事情，但我和你妈都着急抱孙子.......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也是时候退下来休息.......你要是愿意接受，那就更好了。要不然，我只能花钱请职业经理人。”
    我笑了笑：“您还年轻呢！”
    苏长河摆手：“害！虽说我们结婚早，有小雅时我们都才二十四五岁，但现在我也到了知命之年，早点退休我还能有多点时间享受老年生活......”
    稍微停了停，苏长河又说道：“听小雅舅舅说，你在丽水花园买了一套别墅，是吗？”
    “对，我们现在就住在那。我请了个保姆来照顾苏雅，要是还住在以前的房子里，怕是有点拥挤。”
    ........
    到了家，苏雅也笑脸迎出来。
    “爸妈，你们来啦.......”
    “哎呦！怎么才一周不见，你就消瘦成这样？这做手术是不是很伤元气啊？”王婉清心疼地抱着姑娘。
    “做手术嘛！瘦一点也是肯定的，但张扬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想吃什么他就给我做！”
    进了家门，吴姐在厨房里做饭。
    我们一家四口，准确说是一家五口在客厅里闲聊着。
    我和苏长河的话题基本上都在商业板块，而苏雅跟王婉清聊得都是家长里短，这或许也算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
    可随着王婉清的一句话，客厅的气氛忽然凝固住了。
    王婉清看着苏雅疑惑道：“小雅，你怎么老是捂住肚子啊？是不是还难受呢？”
    苏雅神情有一丝慌乱，她看了我一眼才缓缓地说：“难受倒是不难受，可能是捂习惯了吧......”
    其实苏雅心里也特别清楚，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未知数，她不能让爸妈也跟着我们一块大起大落。
    王婉清和苏长河基本上常年都在国外，除非有要紧事才会回国，所以隐瞒起来难度倒不大。
    只要这个孩子顺利降生，那么一切都好........
    我跟苏雅都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思考问题的。
    ........
    吃过饭，王婉清嘱咐了苏雅几句，便和苏长河一起离开了这。
    客厅里的苏雅看上去有些忧虑，我知道她一定是因为对爸妈隐瞒了孩子的事情才会这样.......
    夜里，洗漱过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而苏雅却在晚上十一点钟给我发来微信消息。
    “老公~我睡不着，你来过来陪陪我。”
    “你现在怀孕了，还是安心休息吧.......”
    苏雅发来一个生气的表情：“你想到哪去了？我是想让你来陪我聊聊天，咱们不干别的.......”
    披上外套，我便起身来到苏雅房间里，她开着灯，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长江大桥。
    这个别墅区的好处便是在晚上的视野比较开阔，在三楼可以看见大半个城市。
    我帮她披上了外套，又调高空调温度，做完这些才抱着她坐下。
    苏雅冲我笑笑，我有预感，今天晚上她应该要对我说些什么........
    伸进衣服里，我轻轻触碰着苏雅的肚子，虽然孩子才个把月大，但无形之中仿佛有一股血脉将我们连接起来，这就是父亲与孩子之间最天然的联系.......
    “哎呀，你手好凉啊.......”苏雅噘嘴冲我抱怨着。
    “那我听听声响........”说着，我低下头挨着苏雅的肚皮静静听着声响。
    其实，什么也没听见，但我就是高兴，由衷地高兴.......
    苏雅抚摸着我的脑袋，脸上挂满了笑意。
    小半生过去了，我还是第一次如此切身体验到家的滋味，和以往看别人一家团圆不同，这一次我是主人公，在这个世界上我有了一个羁绊，一个让我这辈子都割舍不下的血肉。
    “老公~你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苏雅开始问起名字的问题，这也的确是需要认真思考。
    我琢磨了半天，最后试着问道：“你觉得叫张弛，怎么样？做人需要张弛有度，懂得适可而止，不然就会像他爸爸一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半生........”
    苏雅默念了一会才皱眉看我：“可这是个男孩儿的名字啊.......万一是你的小棉袄怎么办？”
    “男孩就叫张驰！要是女孩的话.......就跟你的姓！听起来也好听一些.......就叫苏安平，平平安安才最重要.......”
    当我说完之后，苏雅捧着我的脸打量了好一阵子，居然开始哽咽起来：“老公~你对我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妈想让孩子姓苏呢？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怕你会生气.......”
    我笑了笑：“你傻不傻啊你？名字就只是个代号而已，我犯得着为这件事生气吗？只要你愿意，男孩女孩都姓苏.......”
    苏雅猛地在我嘴上“吧唧”了一口，傲娇地说道：“就听你的，男孩姓张，叫张驰；女孩姓苏，叫苏安平.......我去跟我妈商量！她不能太过分！”
    “你开心就好........”
    苏雅不说话了，静静躺在我怀里，像个温柔的小猫.......
    我终于发现人的感情从爱情过度到亲情，中间的关键拐点在哪........那就是孩子的产生，当我真的有了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时，以前那些被生活施加的痛苦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是刻骨铭心的经历还是风花雪月的过往，它们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回忆.......
    原来我一直追寻的不是真正的爱情，只是一个温馨简单的家。
    对我来说，白药也好，苏雅也好，没有更爱谁，只有最长久的陪伴.......

 第五百六十一章陪伴

    深夜里，苏雅躺在我怀中睡着了........
    我总感觉她似乎还有些话没跟我说，可现在好像也说不了了。
    帮她盖好杯子，我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怀孕期间，分房睡还是很有必要的，苏雅没心没肺，但我是个正常男人，万一定力不足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
    大年初七，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年前答应好毛毛，要给他红包，可经过这么一闹，小两周过去了........
    正好我也得回小区一趟，拿一些证件资料。
    我包了两个红包，分别是代表我和苏雅的。
    或许在做这件事时，我是掺杂了一些小心思的，我想可以给苏雅带去好运，她的身上不能再出现任何不幸和意外了.......
    抵达小区，我却在楼下花园里见到了毛毛和他妈，笑着打完招呼之后，毛毛被扑到我身上，连续喊了好几声：“张扬叔叔，过年好！”
    喊完就伸出小手，摆在我面前。
    这小子还真是能记事儿........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放在毛毛手上，毛毛妈抱怨了一声：“别这么惯着他，会给他惯坏的.......”
    “一年也只有这一次嘛！”
    毛毛妈瞪着撅嘴生气的毛毛，硬生生从他手里拿走两个红包：“你还小，我帮你存着.......”
    随后又疑惑地问我：“怎么还给两个？这顶多的吧.......”
    “一个算我的，一个是他苏雅阿姨的.......”
    毛毛妈无奈地笑了笑说：“你现在也结婚了，什么时候跟苏雅要个孩子？不然我这人情都没办法还.......”
    “哈哈！不着急，等我的孩子跟在你屁股后面找你要红包的时候，你可得烦上好一阵子了........”
    毛毛妈摆手：“哪里的话，我巴不得能有个可爱的小宝贝让我抱抱呢！哪像毛毛，一天天皮得不得了勒！”
    ........
    初八是行动公司正式上班的时间，照例，在上班之前，给公司的员工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并且每个人都包了一个二百八十八的红包，钱虽然不算多，但有时候一点小钱就能迅速收拢人心........
    每个人都很有干劲，这意味着距离行动应用正式推向市场的时间也不远了........
    顾涵的酒吧也按照我当时设计好的营销模式正式开始营业，第一个主题便是“寻途者的春节”。
    通过杨肖的引流，现在的生意比起以前要好上十倍有余。
    估计现在她可以没有压力地进行着公益事业。
    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计顾涵这辈子应该就这样过去了，不需要伴侣，一个人默默地走着自己认为正确的路。
    她这样的人在现实社会中，就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另类”........
    杨肖自从把我的车借走之后，几乎没跟我有什么联系，八成过年期间每天都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作为他们的共同好友，我一定是最希望他们能走到最后的人，可理想和现实却大相径庭，得不到回应的爱是特别让人感到绝望的，杨肖就是在绝望中彻底堕落，或许在不远的未来某一天，能有一个天使一般的女人，将他拯救于水火........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很久没联系过的尚美丽，居然在大年初八给我发来了拜年的消息，虽然很可能是群发的.......
    但我还是给她回了一个八十八块钱的微信红包。
    尚美丽：“哟！现在是大老板了，还没忘记我这个萍水相逢就是干架的老朋友啊！可只有八十八块钱，你故意膈应我呢？”
    “红包就是一个寓意而已.......”
    接着，她给我发来一个一百八十八块的红包。
    “那就谢谢尚老板的好意了........”
    片刻之后，尚美丽回道：“不对！按照逻辑，你这时候应该是气急败坏，接着给我发一个更大的红包啊！怎么没后续了？”
    “我没你那么无聊.......”
    “你把钱退给我！”
    “哪有你这样的人？发出去的红包泼出去的水，怎么还能让别人退回去呢？”
    “呵呵.......今天你要是不退给我，我就不告诉你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你得想清楚！”
    我愣了一下，继而陷入短暂思考。
    尚美丽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该不会她就是想找个借口把这一百八十八块钱要回去吧？
    片刻后，我想到了白药，能在我跟尚美丽之间产生羁绊的人一定是我们共同熟悉的，唐艺和白药是一个整体，那尚美丽所在的位置就极其关键了.......
    最终，我还是把钱退了回去，并说：“谢谢，不需要你说什么重要的消息，开开心心过个年吧，有时间来武汉玩玩，我做东，请你唱歌吃饭大保健。”
    尚美丽：“.......”
    “你确定不想知道？”
    “我还有事情要忙，不聊了.......”
    现在对我来说，有关白药的消息都意味着痛苦，我的生活在我决定结婚的那一刻早就定下了结论，所以我反倒没那么深的执念，安安静静的，对大家都好.......
    “如果你能联系上白药，替我说一声节日快乐，也是衷心祝福她得到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人.......”
    打出这段话后，我又从默默删掉，最后什么也没再说.......
    其实这是一个很悲哀的事情，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就认识了一条巷子长大的韩颖，她突兀地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最后又以一个全新的身份与我相识，我好像在她身上找到了韩颖的影子，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找到，她刻意地将自己同韩颖分离开，我也不知道这究竟因为什么.......
    如果我和白药之间没有发生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我想，我们一定是最好的朋友，就像我和杨肖的关系一样.......
    我愣了好久，时间仿佛再一次回到了记忆中灰色模糊的那个夏天，夕阳之下，我和韩颖四目相对，像老港片的画面一样，她靠墙问我：“叉烧，你会当我一辈子的朋友吗？”
    我说：“有可能.......”
    “有可能？为什么不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呢？”韩颖瞪着纯净的眼睛问我。
    “因为你身上有我看不透的因素，相比起我，你实在太虚无缥缈了，就像一场梦一样........所以我不确定你会不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当然，这句话是站在我如今的立场上去说的。

 第五百六十二章一百二十斤

    下午，我给李庆和打了一通电话。
    我问道：“李总，余彦那边有消息了吗？”
    “嗯，严利通过旁敲侧击，算是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他现在很需要一笔钱来盘活整个公司，毕竟受到上层部门的警告，他现在的日子也很难过。可即便是这样的处境，余彦也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他很清楚吉丰环保目前是什么状况，几乎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会砸到我头上.......但是现在有个政策真的下来了，针对环保企业，政府部门有一个专项扶持计划，可目前计划之内究竟是哪几家公司得到帮助，谁也不知道.......所以余彦现在正跟我保持一个若即若离的状态，既不表明投资的态度，同时也给我画了很多大饼.......我还没把公文暴露出来，我在等一个最好的机会去掏空他所有的资产.......”
    “这样最好，这件事急不得，如果你太着急，让余彦看出一些破绽，反倒不好！”
    稍微停了停，李庆和有些担忧地问我：“张总，如果余彦通过一些关系了解到受扶持的企业没有吉丰环保在内，那时候怎么办？”
    我笑了笑说：“这个你完全不必担心，虽然我知道余彦神通广大，但那也是在南京的地界，他爸可以帮到他，可在武汉，他没有那么多能量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开始走下坡路，上级部门也不会约谈他！我既然能弄到这一份真实的公文，就自然有办法应付他，你放心.......”
    “那.......那张总既然有些关系，能不能打听到最近的扶持计划名单？”
    我知道李庆和在顾虑些什么，他害怕万一拉余彦进圈套，他申请破产之后，政府的项目扶持恰好落在他头上，到那时候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但上级部门绝对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吉丰环保是个解不开的死局，他的根本问题不是出在资金方面，而是在市场上逐渐失势，这才是最要命的！给再多钱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庆和居然还抱着一丝丝幻想的念头？
    我第一时间给他浇了冷水，要是他这里出现问题，那计划可就麻烦大了。
    我平静地说道：“名单我看过，里面的企业都是这几年政府部门重点扶持的对象，吉丰环保根本不存在.......”
    李庆和没有一点疑问，他长叹了口气呢喃道：“看来吉丰真的走到头了.......我认命了.......”
    “李总也不要太灰心丧气，吉丰没了，行动还在。等这件事完美落实之后，我会在行动给你一个副总的职位，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你那一大家子人都需要钱养吧，你的豪车也要钱加油吧，你总不能在老同学聚会时，说自己破产走投无路、变卖家产了吧........认清楚现实，走好该走的路比什么都强！要不然等你真正揭不开锅时，你卖房子卖车都还不了一身的债务！”
    ........
    时间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了，苏雅在这段时间被吴姐照顾得无微不至，可能也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苏雅从九十几斤暴涨到一百二十几，现在都成了胖妞儿了........
    上午，我陪着苏雅在别墅的小院里晒着太阳，五月份的气温是最阴晴不定的，早上还是只有不到十度的气温，现在已经可以只披着外套，在屋外溜达了.......
    她的肚子也大了很多，所以只能穿着专业的孕妇装外出活动。
    经过每个周的定时检查，孩子是个女孩，所以名字就叫苏安平.......
    我专门搬了个小板凳，在苏雅身边坐下，时不时趴在苏雅肚子前，听着孩子的动静.......
    “她刚刚好像踢我了......你当妈的也不管管，哪有姑娘踢爸爸的？”
    虽然我说着抱怨的话，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我话中的喜悦之情。
    我掩饰不住的笑意也感染了苏雅，她跟我一样“鹅鹅鹅”地傻乐。
    片刻后，苏雅拉住我的手，顶着一个兔耳朵问我：“老公~我现在胖了好多啊.......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那当然！你快胖得我抱不动了.......到时候等小棉袄一出生，她就问我：爸爸，为什么我妈妈会那么胖呢？我说：因为你妈妈趁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把好吃的都吃光了.......那时候宝宝都不要你了！”
    苏雅被我气得哭笑不得，伸出手揪住我的耳朵：“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带着小宝宝离开你，让你可劲儿后悔去吧.......”
    话音刚落，苏雅便忽然没了笑意，继而抚摸着肚子，一阵失神，脑子里又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孕妇应该都是这样，缺乏安全感，会一直问另一半爱不爱自己？会不会因为胖了就不要自己了........而且情绪还不稳定，易喜也易悲，所以保持足够的耐心才是这时候作为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这段时间，我的身体恢复状态也很不错，医生建议我已经可以尝试一下有氧运动，更有利于健康。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苏雅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人生似乎就此圆满了........
    这时，我忽然接到王丽娜打来的电话。
    苏雅看了一眼，便从我手中接过手机：“丽娜，怎么了？”
    “小雅，这段时间怎么看不到你人呢？想约你逛街，你也总是有各种理由.......”
    “哦.......我.......我这段时间跟张扬出去旅游了........”
    “你骗谁呢？前些日子，我还在电视里看见你老公的专访节目.......老实交代，有什么事瞒着我？”
    还没等苏雅解释些什么，丽娜又接着说：“我到丽水别墅了，你让门卫放我进来。”
    ........
    这一次，八成是躲不过去了，但目前看来孩子的情况一切都好，所以是时候让亲戚朋友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苏雅挂了电话，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怎么办？老公~要不公布消息吧，孩子挺健康的。”
    我点头：“嗯，是时候了.......”
    ........
    丽娜见到苏雅挺着大肚子晒太阳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一句话就是：“小雅.......你.......你怎么这么胖了？”
    苏雅埋怨着：“哎呀，我就知道不能让你过来.......”

 第五百六十三章荆棘之路

    渐渐的，丽娜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围绕着苏雅转了一圈，眼神一凝，然后试探着问道：“小雅，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她看了看苏雅又看了我看，最后我开口说：“嗯，苏雅怀孕了.......而且已经有四个多月大了.......”
    一听我的话，丽娜立马笑得合不拢嘴，半跪在地上，贴着苏雅的肚子说：“这么大的好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呢？不对，你瞒着我们一家人.......”
    苏雅微微犹豫了一下才说：“丽娜，刚怀孕那会，我和张扬都有顾虑。毕竟我当时在做手术，孩子的不确定性很高，我怕万一孩子没保住，大家都是空欢喜一场.......特别是我爸妈那，他们盼着这个孩子很久了，要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们心里的落差会很大的。你也别怪我瞒着你，你向来是个大舌头，一有什么事立马就泄露出去了.......”
    丽娜不服气，看了我一眼说：“我怎么可能是个大舌头？之前你怀孕的时候，我不也帮你保守了秘密吗？这.......唉，算了，不提了，你现在又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宝贝，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快当姑姑了.......”
    “对了，你们给孩子取名了没有？”
    苏雅回道：“张扬取的.......是个女孩，叫苏安平.......”
    “姓苏啊？也对，这肯定是你妈的意思.......在这件事上，她肯定特别强势。”
    “才不是呢！因为张扬说女孩姓苏好听一些........”苏雅看我的眼神只有无尽的温柔，那一刻我仿佛也彻底被融化了........
    丽娜定了定又问：“那现在你这里情况基本稳定了，能把这件事告诉你爸妈和我爸妈了吗？你姥姥肯定也能乐出花来........”
    “不着急，再等等看吧.......”苏雅抚摸了一下肚子，眼神坚定。
    “害！这么大的喜事，你居然能瞒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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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一直在等余彦彻底恩耐不住的那一天，没成想这一天终于到了.......
    第二天上午，李庆和给我打电话。
    一开口就说：“张总，余彦等不住了.......”
    “慢慢说！”
    “今天他给我打了电话之后，就专程开车过来找我。目的就是投资我，想在我这里套上一半的股份，因为一旦上面“扶持”下来以后，他就可以净赚四个亿.......我估计他也是通过一些门里，探到些许风声，要不然不会亲自过来找我合作的.......他还真是个见钱眼开的龟孙子！”
    “那合同签了吗？他投了多少钱？”
    “九位数！看他现在的困难状况，我估计这已经他可以动用的全部身家了，可一旦这笔钱再投到我公司，我完全可以当做员工的清退费.......等我申请破产的那一天，他就彻底傻眼了.......哈哈哈！”
    九位数？想不到余彦还能有这么多存货，看来没有大意地听严利将战场放在约定书店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策，要是真的在约定书店上动手脚，他还是很有资金空间来跟我消磨下去，但通过吉丰环保这个巨大的垃圾企业套牢余彦，他就彻底束手无策了，其结果大不了是约定书店承担一半股份的损失，虽然伤筋动骨，但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这才是报复最好的方式.......
    我会心地笑了笑对李庆和说：“那等这笔钱到你公司的账户上，马上暗中走破产流程吧.......”
    “明白！张总可要给我留好行动副总的位置啊.......”
    “我说话算话！”
    ........
    半晌之后，我又接到了严利打来的电话。
    “张总，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李庆和已经告诉我了，余彦投资他的吉丰环保，价值九位数！”
    “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好消息。余彦父亲余前进也被双规了........”
    “什么？”
    我稍微有些惊讶，难怪说余彦突然一转常态，从畏畏缩缩、谨小慎微的态度，突然就联系李庆和要入股，他这是走投无路，害怕他爸那边的火烧到自己身上，毕竟这些年他们父子俩一起干的亏心事绝对不在少数.......
    他这是要圈钱跑路啊！
    我赶忙回过神问道：“那余彦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异常的表现？”
    严利迟疑了一阵想到：“对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电脑上查询国外的银行、资产转移、无建交国的关键词，我猜他可能想在吉丰环保上套出一笔巨款，然后拿着钱溜到国外.......”
    “跟我想的一样，那他可能想多了.......吉丰环保没有任何资产可以让他转移.......”
    “那他要是发现这是一个圈套，直接钱都不要，跑去国外怎么办？”
    “这时候，相关部门就能发挥很重要的作用了........你马上匿名举报余彦涉嫌行贿、强奸妇女、商业欺诈的罪名......我就不相信在被调查时，他还能跑了不成.......”
    严利冷声应了一句：“我明白了.......张总，这段时间我抽不开身，麻烦您一件事！”
    “你说。”
    “我女儿现在还在上海的疗养院里，请您今天就把她送到德国，那边有我朋友接应。签证手续我都已经办理好了........”
    “好！今天我去做。”
    挂了电话，我站在公司落地窗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恶事做尽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这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
    因为严利对她女儿的隐私保护得很好，关于她女儿目前的状况，只有我知道，所以我只能亲自去一趟上海，把她女儿送出国。
    跟吴姐和苏雅知会一声之后，我便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
    当飞机穿过云层时，虽然见过很多次，但我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狠狠地震撼了一番。
    云层的背后没有我想象中的美好世界，没有厮杀、没有恩恩怨怨的地方不会存在，它永远都是我脑海中的幻想，可为了这样的幻想，无数个日夜我都苦苦支撑过来了。
    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我迷失过，也清醒过，可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在恍惚和清醒之间来来回回着，我看见了人性背后不能刺穿的黑暗面，也看到了许多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善良.......
    扪心自问，我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依旧是无解的难题.......

 第五百六十四章早晚会出事

    这大概是我第三次来到上海这座大都市。
    相比起武汉，这里更加奢靡繁华，同样，这座城市给予每一个人的压力也成指数倍增长，听说外滩每年都要收走无数绝望者的生命.......
    当然，这是站在悲观的角度去看的，如果立足于好的出发点，这座城市的机遇也要比武汉多很多，虽然没有遍地都是黄金，但成功的概率也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所以这就是上海的魅力所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之下，逼迫出了无数个百万、千万富翁，也逼迫出了无数个倒在前往欲望顶峰的亡魂.......
    似乎非要给这座城市下一个定义的话，“要么跪着生要么站着死”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无数人前仆后继，又无数人带着悲伤逃离.......
    坐在出租车上，我恍惚了好一会儿。
    严利给的地址位于郊区的一座私家疗养院，费用也不便宜，一个月就需要好几万。
    严利这些年在商场的打拼全都投在了这家疗养院里，她女儿也彻底荒废在这，她怎么能不恨余彦呢？估计吃他的肉、喝他血的心都有........
    到了地方之后，我拿出手机按照严利给的电话打过去。
    连续打了两次，电话那头才接通，弱生生的声音响起：“喂，是妈妈吗？”
    “我不是你妈严利，我是张扬，你妈应该在我来之前跟你说过。”
    她似乎有些不敢和生人说话，半晌后才问道：“你是来接我出院的吗？”
    如果不仔细去听，我甚至听不见她的声音，看来余彦算是彻底把这个花季少女给毁了.......
    我保持着应有的耐心：“对，我今天专程从武汉过来，送你去德国的。”
    ........
    帮她办理好所有出院手续后，我背着一个双肩包，带着严雪凝去往禄口机场.......
    双肩包是她的，也是她从这里带去国外所有的证件物品。
    她跟在我身后，戴着墨镜口罩，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似乎特别害怕路上的陌生人认出她就是曾经活跃在荧屏之上的小花.......
    从眉宇之间不难看出，她以前也是个活泼开朗漂亮的姑娘........
    我其实特别能理解她的精神状态，一个受了重大伤害挫折的姑娘往往会逐渐对这个世界失望，对身边所有的人失望，畏畏缩缩，不敢用正眼看人.......
    我很想跟她交流些什么，可苦于不知如何开口。
    搭上出租车后，她才跟我说了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我妈妈最近过得还好吗？”
    “你没有天天跟她交流吗？”
    她摇头不语。
    “她一切都好，只是最放心不下你，因为工作比较忙，所以让我来送你出国。”
    “她是不是还在余......还在南彦娱乐工作？”她说这段话时，中间有很长时间的停顿，看来即便是现在，她也依旧不愿提起那个恶魔的名字。
    “没有，她现在在给我工作，我是她的老板！”
    我顿了顿接着说：“南彦娱乐就快完了........余彦也要面临法律的制裁，他们都跑不掉的，你放心！”
    当我在她面前提起余彦时，她终于有了情绪上的波动，盯着我看了我一会，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眼看我。
    她哽咽地问道：“真的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再过些日子，你一定能看到国内网上的新闻，作恶的人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随后，她开始无声痛哭........
    原来真的有人在悲伤流泪时，不发出一点点声音，她只是一只手捂着嘴，眼泪拼命地往下掉........
    ........
    在机场，严雪凝要登机了，她背上了自己的双肩包，默默往身前的方向走着，可走到半路她忽然停下来，肩膀颤抖不已，似乎极为挣扎.......
    愣了片刻，她转身往我这个方向走过来，边走边摘下墨镜口罩，给了我一个满怀的拥抱：“谢谢.......真的.......谢谢！”
    “不客气.......”
    再一次以真面目示人的她对我笑了笑，那种笑承载了释怀、乐观，同时也意味着她要开始全新的生活........
    ........
    有时候，人的改变就在一瞬间，或许在她听到余彦会得到报应的瞬间，她就决定走出黑暗笼罩下的世界，面向阳光遍洒的新生活。
    站在机场前，我停住了好一会，继而准备买张票回武汉。
    “张扬！”
    可在这时我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我。
    一扭头发现是很久没见面的尚美丽，她正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向机场内迈步。
    我看着她惊奇地问道：“尚美丽？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在这？”
    “我来送一个朋友出国.......”
    尚美丽笑笑：“是来送我的吗？”
    “你也要出国吗？”
    她愣了楞说：“是啊！有个小可人需要我，那我肯定出发咯.......”
    “去哪个国家？”
    “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尚美丽恶狠狠地怼了我一句，然后径直往机场内走，片刻之后她忽然回头冷不丁地问了我一句：“张扬，你说人生是不是处处有惊喜？”
    我没反应过来，呆滞地应了一句：“额.......可能是吧.......”
    “那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我祝你早安、晚安.......”
    她说了一句金典台词，但我却笑着反问：“为什么没有午安？”
    “因为早晚会出事.......”
    我：“........”
    ........
    回到武汉之后，我日常地忙着公司里的事情，这段时间我总是莫名其妙不在公司里，搞得杨瑶对我怨念很大.......
    在她办公室里，杨瑶向我埋怨道：“张总，你能不能靠点谱？这么大个公司，早中晚都见不到你的人影，不知道的员工还以为你失踪了.......你跟我那个混蛋弟弟一模一样，现在书店的生意也不管了，天天开着你借给他的车四处瞎混！我真不明白，像他这样怎么能泡得到顾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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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你还是暴露了狼子野心啊.......”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能不能放端正一点？”
    我微微叹气说：“现在应用已经向市场公开了，我们只需要等待第一波反馈结果，别急！慢慢来.......”
    “我是问你杨肖怎么能早点娶到老婆？”
    “额........”

 第五百六十五章电话交锋

    有时候，我发现我也捉摸不透顾涵这个女强人，不，准确来说不是有时候，而是最近这段时间，特别是当我向她提到杨肖喜欢顾涵很多年，她去见了顾涵之后，她似乎就变了很多.......
    其实在我看来，他们俩之间的事情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可能性了，究其原因可能大部分是性格使然，一个对待感情偏执到了极点，一个生性放浪.......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杨肖是真的能用行动感化顾涵那颗冰封多年的心，但在那天签订酒吧股东协议时，我才发现我的直觉并不准确。
    沉默了很久之后，杨瑶也失去了耐心，继而忙碌着公司的事情去了.......
    ........
    有准备的计划往往是时效性最高的，果然，当余彦那笔压箱底的资产投到李庆和公司之下时，他已经完成了申请破产的流程。
    数以亿计的资产几乎全部用来发放员工的积压工资和遣散费，李庆和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下，而余彦的末日才刚刚来临。
    有一点我一直不太清楚，我总感觉这件事虽然过程十分曲折，但好在一切流程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中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差错，就好像一直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一切，把有罪的人一个个送到深渊，最开始得到报应的人是白药的父亲韩中原，他莫名其妙被人举报，然后进了监狱，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这个举报的人是谁，应该不是余彦，因为当时他还让吴蕾在武汉派出所调查取证.......
    后来一样的事情又发生在余前进身上，他也恰好在余彦公司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时被双规，余彦瞬间没了最大的保护伞，墙倒众人推就是这个意思，我和严利以及被余彦坑害过的李庆和联合起来又给余彦准备了一个大坑，走投无路的他除了跳进去甚至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当我整理好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时，我就越觉得不对劲，我好像是那个始终站在明面上的人，但实际上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人不是我，而是黑暗之中的一双大手逐渐瓦解了余彦背后所有羽翼，这样我才能正面对付余彦，没了保护伞的余彦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甚至禁不起一次上级的约谈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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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余彦不仅在商业上陷入绝对的被动，而且还被有关部门暗中调查着，因为我已经让严利匿名举报他那一切为非作歹的行为，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就算余彦能暂时抵挡，可也一定遭受不住长时间的压迫。
    能留给他的只有一条路，要么坐牢要么一死了之.......
    而且他犯下了的那些罪行估计也够判死刑了。
    他估计连自己都没料到能坍塌得如此之快，这算是天意吗？或许吧........
    ........
    晚上，当我下了班准备回家时，我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我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是不是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都来源于未知，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对陌生号码感到抵触，这一次也不例外........
    调整好心态，我接通了电话。
    “张扬，你可真是好手段啊.......”电话那头的人咬牙切齿。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我瞬间打起万分精神，因为这个人就是走投无路的余彦.......
    可一想到他现在的处境，我居然笑出了声，真的，我笑得极度疯狂，就像是电影最后大反派的笑声一模一样........
    我几乎快笑出了眼泪，半晌之后才说道：“余彦，你也会有今天啊.......你知道我期望着这一天，盼了多久吗？无数个日夜我都恨你恨得入骨，我觉得打你一顿一点都不出气，因为你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以随意拿捏别人的命脉？天道有轮回，现在到你了，你该怎么办呢？是不是想跪下来求我让我放你一马？哈哈哈哈.......”
    在电话里，我听见了余彦沉重的呼吸声，带着浓重的鼻息音，那意味着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可说实话，我一点都没带怕的，因为现在的他就是地上的一只蚂蚁，我随时随地都能将他捏死.......
    片刻之后，余彦终于带着求饶的语气说道：“你想怎么样？公司我可以不要，钱我也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帮我办一个出境手续，我知道你老婆很有些关系.......”
    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帮你办出境手续？你不是喝大了吧？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现在这一步，你居然让我放过你，是你不清醒，还是我在做梦？别开玩笑了，老老实实等着被抓吧，别跑了，你跑不掉的.......”
    “你的意思就是没得谈了？”
    “嗯，还真被你猜中了.......不过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能不能对我重复一句你曾经说过的话？我想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轻扣着下巴，片刻后才想起来说道：“余彦，如果你不想让你爸去坐牢，那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白药现在在哪？对，就是这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只不过不好意思，你爸得坐牢，那我就没办法咯.......”
    “你他妈玩我？”余彦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对，我就是在玩你，舒不舒服？你不是很喜欢仗势欺人吗？那我就用你对我用过的方式全部还给你。”
    电话里，余彦彻底没了声音，甚至让我一度以为他把电话挂了.......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逐渐平静下来说了一句：“那好，算你狠。不过时间还长，咱们慢慢走着瞧........有件事情你一直不知道吧，那我也跟你说说，你知道白药跟我在南京的时候，她住在哪吗？你知道她为了不让韩中原坐牢，跟我说了多少低三下四的话吗？你又知道她在床上怎么取悦我的吗？啧啧啧！那身材、那花招，我都不知道从哪学的.......你可别说，她的味道真是让我终身难忘啊.......比起她，那些女明星简直狗屁不是！你现在是不是很愤怒，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哈哈哈.......这下我也舒服了，另外再告诉你，咱们的事情还没完.......”

 第五百六十六章苏雅的噩梦

    余彦的话还没说完，我便已经失去了听下去的欲望.......
    因为他真的刺破了我心里最软弱的一寸地方，一想到灯红酒绿之下，白药赤裸着身躯和其他男人缠绵悱恻的场景，我的心就如同针扎一般刺痛，痛到无法正常呼吸.......
    我想到了我去南京的那一晚，给白药打电话，接听的人却是余彦.......
    为了不让余彦听见他想听见的一幕，我索性直接挂断了电话，并试着不去想那些让人窒息的画面。
    可人往往是这样，越强行不去想某件事就越要想，所以当我调入那种情绪中去时，我整个人乃至意识都是痛苦分离的，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我眺望着这座绝望的城市.......
    或许是今天的云层很低，我好像看见了天上的云在城市五彩斑斓的灯光氛围之下被染上了欲望的颜色，我心里飘在云层之上的那块净土终于不复存在了，它也失去了往日清高不染的格调，变得和我脚底下这座城市一样，充满污秽、杂乱不堪........
    我所有的信仰就好像在那一瞬间崩塌了，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何来忠诚........
    我似乎再一次被抑郁的情绪侵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我感觉自己就站在云层之上，但也快从云层上坠落了，我被失重、难捱包裹，但在这一刻，我好像不再害怕死亡、消逝，我就那么直楞楞地看着地面如同星火一样的城市灯光，不贪恋活着的一分一秒，如果生命的结束真的意味着下一次的开始，那我也愿意不再开始，永远归于平寂.......
    我恍惚着，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坐在十三层楼高的窗台上。
    那种悲哀到极致的气氛直到一通电话打来才得以消弭.......
    我默默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老婆”两个字。
    冥冥之中，苏雅好像又救了我一次........
    我整理好情绪，挤出笑意地说道：“怎么了？”
    苏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老公，你现在没事吧？”
    “啊？没......没事啊.......”
    “我刚刚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噩梦........我梦见咱们的姑娘出生，你那天高兴坏了，抱着她走在长江边上散步，可突然你把孩子丢给我，一个人跳进了江里.......”
    说到这，苏雅忽然就哭出了声，陷入哽咽中：“当时........当时我害怕极了.......无论我怎么喊你，你都没声音，只看见平静的江面上连个气泡都没冒出来.......那个梦太真实了。在梦里，你一定是特别绝望的，因为只有绝望到一心求死的人才不会在坠江时，连基本的自救都没有.......我一下子就吓醒了，这才给你打的电话，听见你没事我才稍微安心了些.......今天你别在公司加班了，早点回家吧.......”
    有时候，生活中还真的有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就比如现在发生的事情，刚刚的我的确绝望到了极致，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坐上窗台都不知道........苏雅的噩梦中，我跳进江里，这不是正好对应着现实吗？只不过，她的电话让我瞬间回过神来........
    我愣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地从窗台上后仰在地面，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下，发出一阵闷响！
    “老公，你怎么不说话呀？”
    “我这就回来，等着我.......”
    “今天你别一个人开车回来了.......”
    我有些疑惑：“怎么？”
    “你还是坐公交车回来吧，那个噩梦实在太真实了，我到现在都害怕你出意外........”
    我安慰道：“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梦里我死了，说明现实的我活得好好的.......”
    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今天你必须听我的，做公交车回来！连出租车都不能搭.......孕妇的第六感都是很灵验的.......”
    “好吧，我听你的。”
    听见我这么说，苏雅才安心下，挂了电话。
    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披上外套出公司门。
    可一旦和苏雅没了交流，我又难以避免地想起白药，现在想到她除了疼痛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感觉。
    我终于切身体会到白药得知苏雅怀了我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感受，简直痛不欲生........
    可难道事实真的像余彦说的那样吗？在我心里，白药绝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即便余彦手里掌握着韩中原的命脉，她也绝对不会用自己作为筹码.......
    过了最难受的那一阵，我才真正有理智地去思考问题，余彦肯定是故意这么说来激怒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因为目前的所有局势都是对我有利的，而他才是陷入绝境的人，狗急了都会跳墙，余彦这个畜生也是一样的，他很想让我失去理智，他才能在我身上找出破绽.......
    我想起白药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她说：“我这辈子都只会是你一个人拥有的女人.......”
    说到底，人的欲望里都有一种极为强烈的占有欲，我对深爱的白药是这样，白药对我也是一样.......如今我却接受了生命中出现的另外一个女人，但那种占有欲是没有根除的，除非我彻底不爱她........
    余彦就是看中了我这一点，继而将其利用。
    我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走出电梯。
    迎面而来的人却是喝得醉醺醺的杨肖.......
    他看了我一眼，嘀咕了一句：“哟！下班了.......”
    然后，踉踉跄跄地蹒跚到电梯门口，猛摁着电梯按钮，即便我才刚从电梯上下来，此时的电梯门在打开和关闭的过程中往返不断.......
    我制住他说道：“别他妈按了，再按下去电梯坏了你全责！你喝成这样，不回家还来公司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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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这就是我的家........你管老子来干什么？把手给我......撒.......撒开！”他说话都结结巴巴的，看来真喝了不少。
    “别跟我撒酒疯，车呢？我给你送到杨瑶那去！”
    “搁外面停着呢！”
    ........
    夜里，我还是开着车把杨肖送到杨瑶家里。
    杨瑶还以为是我带着杨肖喝酒去了，瞪了我一眼才把杨肖扶进家门......
    我也没解释就离开了，可现在这个点，哪还有什么公交车？
    我叹了口气，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第五百六十七章壮士断腕

    回家之后，一打开门，苏雅便挺着大肚子凑到我身上，打量摸索了半天.......
    “我真没事儿.......”
    确认无误后，苏雅才彻底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
    她拉着我坐在沙发上，眼神无比复杂：“老公~你别觉得我神经质，可那么梦实在太真实了，吓得我一身冷汗.......”
    我挽起她的手轻声安慰着：“别瞎想了，现在你的身体健康才是我们一家人最关心的问题。每天保持好愉快的心情.......”
    苏雅凝视了好一阵，鼻子一抽就抱在我身上说：“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我们都要好好的........一想到没有你，我连生活下去的信心都没有了........”
    我顿了顿没再开口，只是在一个安全的姿势下，将苏雅搂得更紧，或许只有在这一刻我才能彻底忘记掉余彦对我说的那番话。
    其实我本应该是自责和愧疚居多的，因为当我和苏雅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时，脑子里却装满了另外一个女人的画面，我不是不能接受白药找到幸福，我只是接受不了她被人渣残害，想到严利女儿严雪凝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再加上那些触目惊心、伤痕累累的照片，我就更加难以平静，或许在我和白药从幼时产生过牵扯时，我对白药的感情早就超脱了男女情爱的限制，那是一种可以更加无私忘我的情感.......
    如果她现在也像我一样，和一个她爱的也爱她的男人组建家庭，我大可宽心.......
    沉默一阵之后，我又想到了陷入绝境之中的余彦，我怕类似以前张麻的事件再一次发生，于是赶忙对苏雅说：“这段时间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你千万别出门。我会按时请医生过来给你检查身体，也会多招几个保镖住在咱们家里........”
    我以为按苏雅的性子，她会多问些什么，没想到她只是看着我默默点头：“好！你也一样，要注意安全。”
    既然无需解释，那我也没必要再刻意制造恐怖气氛.......
    ........
    距离上次跟余彦通话，不过三天时间。
    今天是阴云密布的日子，没有阳光，只有呼啸着的狂风以及肉眼可见的乌云。
    我有预感，一定会有一件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可我就是想不到问题会究竟出现在哪里.......
    果然，随着一通电话的到来，问题出现了.......
    电话是末子打来的。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那显然是慌得乱了阵脚的表现。
    “张扬哥！约定书店出大事了.......”
    “别急，你慢慢说。”
    其实随着这通电话的到来，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末子做了个深呼吸说：“你现在在公司里面吗？”
    “我在家！”
    “那你过来一趟吧，我们见面了再说。”
    .......
    到金英大厦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这时还有好几个加班的员工刚下班，对我打着招呼。
    我基本上已经猜到了约定书店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余彦最后的底牌，他肯定想通过这家书店捞最后一笔钱跑路。
    别的固定资产基本被上级部分查封了，所以他能想到的地方只有这里。
    我还不知道余彦现在是不是在里面.......
    整理好情绪之后，我走进他们的工作室。
    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阿昌，他回武汉几个月了，然后就是喝得醉醺醺的杨肖以及坐在沙发伤神的末子。
    杨肖看见我，第一反应居然是：“哟！都来啦.......赵然那小子呢？咱哥几个再喝点？”
    我默不作声，伸手从他那夺过酒瓶子。
    “你给老子清醒点！赵然都死了半年了.......”
    杨肖失神地看着我：“啊？噢.........”
    眼里看不见一点光芒........
    末子都快急哭了，连忙说着：“张扬哥，我也不是故意打搅你。主要是现在书店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了........股东余彦要从我们书店撤资，我们必须想办法凑齐他在约定书店等价的资金。”
    我镇定地问道：“你们总资产有多少？”
    “现在约定书店大大小小的分店有六十多家，固定资产有两亿。流动资金差不多有四千五........可余彦有五十的股份，我们一下子根本拿不出一亿两千万给他.......现在书店正是高速发展的时期，要是在这时候拦腰斩断，我们估计就彻底崩盘了.......”
    我没有第一时间给末子解决方案，只是反问了她一句：“难道你们都不知道最近余彦身上发生的事情吗？”
    阿昌、末子同时摇头。
    我叹了口气：“他现在面临多项指控，正处于调查阶段。所有的资产都被冻结了，或许是检方还没查到你们这里，所以余彦想钻个空子，从你们这捞一笔钱跑路........”
    “什么？他犯法了？”
    “是的。而且罪行很多，要是全部坐实，死刑没跑了........”
    接下来末子就更加绝望，言语里是满满的悲切：“那........那我们书店不也算是余彦旗下的资产吗？我们......我们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了？”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的合同模式和他旗下的其他产业不同，与其说约定书店在他名下，不如说他只是一个半道出来的投资人，你们是合作模式！搞清楚这一点，约定书店不会彻底玩完.......”
    “那我们该怎么做？”这句话是阿昌问的，他也是最关心约定书店未来的人。
    我看着他俩说：“现在余彦想撤资其实对你们来说不算一件坏事，早点撇清关系对你们是有好处的。处理办法也很简单，按照合同内容给他一半的资产！但是.......只给固定资产！你懂我的意思吗？”
    片刻之后，阿昌才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给他固定资产，先撇清关系，而且固定资产一时间没人接手，也处理不掉，他是没办法套现走人的.......”
    “对！你们就声称没有流动资产，除了固定资产以外没有其他能力.......这件事早点落实为好，因为据我所知，上级部分调查封锁到你们这里是很快的事情......等到那时候，你们就算想处理掉书店都没办法了。”
    我的话说得很直接，同时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壮士断腕.......

 第五百六十八章白药母女

    末子他们按照我说的办法，跟余彦进行交涉。
    可没想到余彦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我，他在电话里压制愤怒地问道：“拿固定资产拖住我？这他妈是不是张扬指使的？”
    我看了一眼末子，便从她手里接过电话说：“不好意思，实在是书店没有多余的流动资金。固定资产不能算是钱吗？你只要找到下家接手不就行了.......”
    “行.......张扬，算你狠！不过你也别得意太早了........”
    说到这，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中，他好像在和别人小声交流着什么，可我听不清楚.......
    片刻后，余彦像是发疯了一样笑着，他问我：“张扬，你千算万算，漏掉了一个重要人物吧.......现在放低姿态来求我，我或许还能考虑要不要放她一马.......”
    心里瞬间一紧，我才终于明白自己漏掉了哪个环节........
    那个人就是白药，因为最近她一直在国外，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没有把她的安全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余彦很有可能打听到了白药所在的位置，把她控制住了.......
    我还是有些大意.......
    余彦就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畜生，他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没等我说些什么，余彦又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是怕我伤害你一直深爱着的女人吗？实话告诉你吧，白药早就从国外回到武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几次派人跟着她，总是抓不到，她警惕性还是挺高的.......不过，一个有家庭的女人还能从我手里跑掉吗？她爸的确是坐牢了，可她还有一个常年待在新加坡的妈......白阿姨对我还挺信任的，见了面还招呼着我吃饭.......我联系不上白药不要紧，可她妈妈总联系得上白药吧？唉，人老了就是这样，时间一长就容易想念子女，这不.......我实在看不下去，一家人分居几地，母女终于在武汉团圆了。”
    稍作停顿，余彦压低声音问我：“张扬，现在我们有谈判的资本了吗？你这样的四处留情的人就是天生弱点多，但是我什么都不怕，老头子被双规了，我妈死的早！我又没有老婆孩子，你觉得我还能怕什么？法律？笑话.......劝你放聪明点.......我一个不高兴，你估计得后悔一辈子啊.......”
    电话一直开着免提，所以阿昌末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都极度紧张地盯着我，现在已经不是约定书店能不能正常经营下去的问题了，而是白药母女能不能安全的问题.......
    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但现在绝对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对电话那头的余彦说：“你想怎么样？钱和签证我都能想办法帮你办下来，但是她们母女俩绝对不能有丝毫损伤，不然你说什么也走不掉的！你现在收手，一切都还能慢慢商量.......”
    “哈哈哈.......张扬，你终于怕了.......你不是挺不可一世的吗？怎么现在慌得像个龟孙子一样.......收手？你觉得我还有挽回的余地吗？我现在已经被上面盯上了，要不是取证的过程需要时间，我甚至连个打电话的机会都没有.......我做过什么，我心里最清楚。判我十回死刑都够了，你就别白费功夫骗我了.......我只需要钱和自由，现在海关那边是不可能放我出去的，我知道你有不小的关系，现在也只有你能放我出国了，除非让我安全离开，要不然会有两个人给我陪葬！”
    我做了好几下深呼吸平复情绪：“好！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但是你现在必须让我知道白药母女是否安全，我要跟白药打个电话。要是让我知道她们有任何损伤，我们之间没得谈.......”
    “行.......跟聪明人交流就是简单！”
    .......
    “张扬.......是你吗？”
    片刻之后，我终于在电话里听见了白药的声音，焦虑中不失沉稳。
    心也随之一沉，看来余彦说的都是真的，白药就在他手上.......
    也不知道时隔多久，当我再一次跟白药有正面交流时，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是我.......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余彦只是把我和我妈关起来了，而且这里一片漆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如果我死了，你就去找唐艺，照顾.......”
    没等白药说完，那头又传来了余彦的声音：“老实点！不该说的别说，你们只有两分钟的交流时间！”
    “你们别慌，我一定让你们安全地活着。一定........”
    “我相信你.......”
    白药的话永远是那么简单有力，可我却有种欲哭无泪的滋味儿......
    接着，电话就又被余彦接过去了，他说：“时间已到！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一千万美金外加送我出国......等我安全之后，白药母女就会被我手下的人安全释放。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准备，要不然大家一起死！死之前我还要玩弄她一番.......哈哈哈.......”
    说完，余彦就把电话挂了。
    我一屁股瘫软在沙发上，脑子一阵空白......
    继而胸口又传来阵阵疼痛，也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心理原因。
    半晌后，一旁的末子哽咽地呢喃道：“张扬哥.......我们把账面上的钱都拿去银行换美金给你........”
    我痛苦地摇头：“时间来不及的........走正常流程，这笔钱至少需要一周才能运转过来。”
    “那怎么办？这个畜生只给你一天时间.......”
    “你们还是该怎么办怎么办吧，尽量把退股流程走完，让书店处于安全环境。这些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别跟着瞎操心了.......”
    “可是.......”
    末子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行了，我要去准备了.......先走了。”
    .......
    上了车，我直接给王婉清打了一通电话，现在在我的圈子里，只有她才有能力在一天之内筹到一千万美元现金和签证。
    电话接通之后，我向王婉清说明了情况。
    她好一阵子没说话，这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因为那个需要被拯救的女人实在过于特殊.......
    可王婉清沉默不语很久之后，只说了一句：“我明白了.......但是必须报警，因为你私自放走在查嫌疑人员属于违法行为。”

 第五百六十九章一生所爱

    从王婉清的话里，我便能得知我们的立场其实是不同的，我只是期望白药母女安全，相比起生命的沉重，我对余彦的恨倒显得无足轻重，所以我下意识地忽略掉了报警这一环节，而王婉清则更多的是站在一个高位者的立场上，余彦是个社会毒瘤，她必须将其绳之以法。
    可法理之外不也要通乎人情吗？
    我凝噎了许久，王婉清却只说一句：“就这么定下了，我去准备钱和签证，警方那边也由我来联系，你负责稳住嫌疑人就行。”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我丝毫机会。
    站在街道前方，我再一次失神地看着夜空中被染色的云层。
    狂风依旧呼啸，我也依旧在风中凌乱不堪.......
    空气中夹杂着灰尘、杂质，一并扑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恍惚着，也双目无神着，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对街一个不断翻飞的白色塑料袋，它一会儿顺风向我飘来，一会又因为车辆呼啸而过产生的气浪离我远去，最终被席卷到过路车的轮胎之下，带到我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奇怪的是今天苏雅也没打电话催我回家，也没发微信........
    客厅里关着灯，也没有一丝声响，我以为她已经回房间睡下了。
    可当我开灯时，却发现她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呆坐着........
    我暗自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整理好情绪笑着对她说：“你怎么还不休息呢？你不睡觉，安平也要睡觉呀。”
    苏雅看着我，眼眶却是红的，她瘪瘪嘴好像十分委屈：“安平每天都在睡觉.......”
    我给她倒了杯热水说：“行了，我已经回来了，你也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苏雅顿了便克制不住了，眼角里溢满了泪水：“老公~我有话对你说。”
    霎时间，我便意识到她似乎已经得知了某些消息，是王婉清告诉她的吗？
    我叹了口气：“那就说说吧.......”
    苏雅调整好坐姿面对我：“白药母女被余彦绑架了，对不对？”
    看来她的确已经知道了.......
    我没有否认，也没多问：“对！”
    “老公~有一件我要对你说实话，在我说之前，你得保证不能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有些话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我怕我会让你我都遗憾后悔一辈子........”
    苏雅一脸严肃，并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了........”
    “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在很久之前，我记得对你说过我是出国旅游去了，实际上我那时是去丹麦找白药了，我向她坦白了一切，包括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事情，当时我看你实在在这段感情中过得太苦了，才这么做想让你彻底解脱.......她听完之后就哭了，无声地流眼泪，其实那时候她原本没打算放弃你，甚至想在解决余彦这个大麻烦之后重新回国找你，是我的一席话让她彻底绝望.......我们产生了合作关系，目的就是对付余彦，婚礼上的闹剧也是我一起商量之后制造的，她从没有想过用自己作为代价交换韩中原的自由，像她那样对爱情偏执的女人是绝对不会背叛感情的，与前者相比她更愿意去死........她之所以答应和余彦举办婚礼就只是想拖延时间，她要调查韩中原是否真的违法犯罪，如果韩中原只是被冤枉，那她就什么也不怕了；如果韩中原真的有罪，那她就更加不会顾忌什么.......其调查结果就是韩中原真的受贿，之后的韩中原入狱，也是她拿着证据到纪委举报的.......她知道一切，也掌控着一切.......再后来余前进被双规也是她和唐艺一手操办的，其中也有我的一些贡献........找上门同你合作的严利其实一直都是我们的盟友，包括李庆和，这也是我们共同商量好的一步棋.......最后的一切你应该都能理清楚，我们都有准备，防止余彦最后的疯狂报复，所以一直特别注意安全，但是我们都没想到，余彦会利用白药妈妈把白药引出来........”
    苏雅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而我听完之后既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清晰感，但更多的还是无端端的悲哀，我不愿意去怪罪苏雅，因为她也是受害者，无论在白药还是在苏雅这边我都有浓烈的负罪感，两头都不是人.......
    我的嗓子直发哑，最后也没能说出半句话.......
    她们都是聪明到极点的女人，没想到我才是棋子而已。
    原来一直在背后推动着我的大手不是其他，就是日日夜夜陪在我身边的老婆苏雅，还有一个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稍微平息一阵之后，苏雅接着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白药也怀孕了........当我在丹麦见到她时，她还没有明显的怀孕征兆，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要不然我就算是去死也不可能对她坦白一切，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一个怀了孕的妈妈伤害有多大.......可当我知道时，一切都来不及了，白药表示祝福我，也想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让我千万别告诉你........现在那个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要不然白药也不会回国.......老公~这可以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公，我是个自私到极点的女人......我之所以一直想跟你再要个孩子，就是因为我怕有一天你得知白药怀孕，你会离开我去找她，我想用一个结晶把你锁在我身边........我是个坏女人，特别坏.......”
    说到这，我才终于回想起来，当我去南京医院里见白药时，她为什么侧过身子，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唐艺不让我进去看看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其实那些都是她故意说的，目的是为了气走我........
    鼻子一酸，我便不争气地落下眼泪。
    这是一个悲剧，一个落魄且犯了错的男人应该有的悲剧，命运都是公平的，它总会在某个瞬间让你偿还一切........
    苏雅捧着我的脸呢喃道：“张扬，现在一切都还有机会，你去追寻你的一生所爱吧.......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幸福很幸福，我有了一个可爱的宝宝，我的人生没有遗憾了，可是你还有，如果你的遗憾这辈子都无法挽回，我也会自责一辈子的.......离开了我，你依然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你有一个一百分的爱人，而不是九十分.......你有一个名叫苏安平的女儿，也应该有一个名叫张驰的男孩儿，张弛有度........”
    我恍惚着看向苏雅，她笑着留下深情的眼泪.......
    我似乎再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分界线上，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幽暗通往未知，一条阳光就在眼前........
    人生就是由无数个分界线构成的，那么这一次又该如何抉择呢？

 第五百七十章人生落幕

    人生可以大抵上概括为几个镜头，对于张扬来说，见到爷爷和街道小院的第一眼算是一个镜头；见到老街姑娘韩颖的那一瞬间，夕阳日暮是第二个镜头；幻想中韩颖孤零零地漂浮在水面上是第三个镜头；人生匆匆小三十年，喝了个烂醉在电梯里再一次见到“韩颖”是第四个镜头；遇见神奇女孩苏雅是第五个镜头；看见约定书店的旗帜翻飞在半空中是第六个镜头；在西吉拍下苏雅照片是第七个镜头；和白药的离别是第八个镜头；生死之间，白药挡刀、苏雅求死是第九个镜头；崇明岛的海洋日落是第十个镜头；跟苏雅领证登记结婚是第十一个镜头.......
    张扬的一生就是由这个十几个镜头组成的，每一个画面都是永生难忘的。
    如果在最后一个问张扬：谁才是真正的一生所爱？答案可以是唯一，同样也可以是两个，其实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因为爱情是一场无悔的付出，只要是把自己全部身心献出来的人都是主角.......
    可以说张扬的一生都是在抉择与被抉择中度过的，每一个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的普通人都是一样，从小到大、从出生到死亡，从开始爱情到步入婚姻........抉择的过程中难免犯错，因此产生遗憾、产生误解，可张扬就是个闷罐子，他不愿意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分享给任何人，哪怕是他深爱着的女人，或是深爱着他的女人，这种性格可能是由家庭环境决定的，他无父无母，由爷爷带大，爷爷死后他只能一个人面对未知的社会，真心或不真心、虚假或不虚假在他心里是一个很难界定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意愿做决定，没人可以参与其中告诉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在他心里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是非判断.......
    张扬的一生算是很多普通人结合起来的缩影，他把很多在平凡人身上可能出现的问题展露无疑，所以才会让人看起来揪心难受，要是真的把这个故事定义一个标签，那么喜剧、悲剧都不能完全概括，应该说是正剧，有喜有悲、有悲欢有离合，有无边的痛苦，也有藏在石缝中萌芽的善良和希望.......
    故事里有很多事件都是现实中真实发生过的，看起来总有一种血淋淋的刺痛感，所以它一点都不讨喜。
    ........
    李胜男是个单亲妈妈，可她却独立自主、善恶分明，有着符合社会大众的明确是非观念，同时又难免有些古板，对于“弱势群体”一直抱有强烈的同情，对于坑害过她的小羽妈，她最后还是给了二十万原谅这个眼里只有钱的无知妇女；对于赵然，她的抉择同样是原谅，相比起较为势利的光头王，她这个商人要更有人情味一些；对于胡兵，她也是一样........
    其实她也对张扬有着超越普世价值观的“喜爱”，要是那种情感用爱情来描述就落入俗套了，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是欣赏。
    因为带着孩子，所以她不像苏雅或者白药那样，敢于直接对张扬铺展开攻势，说到底她的内心是夹杂着自卑的，这其实是一种很可悲的观念，每个人都应该永远追寻爱情的权利，包括一个离异的单亲妈妈。
    在更多人眼里，她也是个闪耀发光的女人，在八角笼里殊死搏斗，面对歹徒，穿着高跟鞋都能追两条街.......可唯独面对爱情，她会自卑.......
    张律师恰好填补了她性格里所有的缺陷，一个优雅绅士对待一切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可唯独面对爱情，敢于冲破世俗观念，拿着玫瑰花就杀到李胜男公司里........
    他们最后是一定能走到一起的........
    .........
    杨肖这个说起来，emmm........
    很复杂，同时也简单得要命。
    他的性格在某些方面来看，跟李胜男很像，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堕落过、不堪过、挣扎过、颓废过.......
    他出生的家庭很不错，可实际上家庭氛围实在难以描述，同父异母的姐姐杨瑶从小跟他爸闹到不愉快，自立自强养活自己........
    他极力想要拜托身上富二代、浪子的标签，想像他姐姐一样，独立自主，拜托家庭的控制，他一边堕落一边心里装着一束白月光，他很想接近那朵不染的莲花——顾涵，可实际上他也自卑，因为自己曾经的事迹在顾涵面前自卑，他觉得自己不配提及爱情，所以一边靠近一边闪躲.......
    这样的人最后的结局也很简单，要么靠真心打动真爱，要么一辈子堕落着.......
    ........
    至于赵然........
    相比起其他人，赵然要来得更加立体，也更容易被理解。
    一个农村出生读书读出来的男人。
    这可能是绝大部分身上共有的标签，他们生活在城市、打拼在城市，可城市始终没有真的接近包容过他们，所以买房子、让孩子在城市生活成长就成了他们立志要完成的“事业”，企图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融入这座城市。
    可人一旦有了执念，就容易走弯路，赵然走错路了，他的结局同样让人唏嘘不已.......
    仔细想想，赵然伤害了很多人，可他真的做过一件伤害张扬的事情吗？没有，他对待自己的兄弟一直没变过，一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还是拿张扬当一辈子的兄弟。
    他属于彻底的悲剧人物。
    ........
    对于孙哥这个角色，我还是挺想说些什么的。
    一个中年男人对婚姻生活失去了欲望，在外面没忍住诱惑，沾花惹草，惹了一身麻烦，最后不得不离婚收场。
    但是刨根问底的话，他真的不爱自己相处多年的妻子儿子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他爱，而且远远比外面的小三爱得更深沉，可为什么他宁愿抛妻弃子，也要和小三组建家庭呢？就是因为他已经走了一条错误的路，甚至没办法回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这也是现实生活中比较广泛的例子。
    .........
    哦，差点忘了，故事还没讲完.......
    余彦事件过了很久之后。
    某个乡村希望小学里。
    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左手挽着一个漂亮得不真实的女人，右手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女孩，小女孩眉眼都可爱到了极致，但还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爸爸，嘴角微动，似乎快开口说话了.......
    漂亮女人一只手挽着老公，一只手牵住蹦蹦跳跳、活跃得不得了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已经会讲话了，但是只会叫爸爸妈妈.......
    一家人步入街道的夕阳之下，欢声笑语，像是二十几年之前老街里出现的那一幕，也像是老街小区公园出现过的场景.......
    女人向男人问道：“张扬，唐艺和顾涵说还要再投资五百万建一个运动场，你觉得呢？”
    “嗯，那我们也投一些钱吧，建一个大一点的食堂。”
    女人笑了笑：“你怎么跟孩子们一样，只知道吃啊？”
    男人咧嘴也笑道：“毕竟孩子是亲生的嘛！应该的......”
    夕阳之下，一家人的身影约拉越长，他们身上都满载着肃穆的气氛，似乎有很多过往.......

 完本感言

    其实有很多想说的话在上一章已经讲过了，故事到此结束，但是我们的人生还很漫长.......
    我希望读者都能在这本书中吸取教训，以免让错误发生在自己身上。
    其实到目前为止，这本书一直支持下来的正版读者可能不过十个人，说什么挣钱、收益巴拉巴拉的，都纯属扯淡。
    倒是有很多看盗版的读者，总是莫名其妙留言骂我一通，甚至骂完连一张推荐票都不给.......
    刚开始时，我可能还是挺在意读者的意见的，说我好，我会沾沾自喜，骂我，我就会自省好一阵子，反正就是患得患失的。不过后来，我也逐渐看开了，骂我也好夸我也好，我都一笑而过。
    人生尚且艰难，我也没必要给自己制造痛苦。
    对于这本书的结局在我看来，算是最完美了，至于有很多朋友开玩笑地对我说，直接找个一夫多妻制的国家，全收算了........
    但现实毕竟是现实，那么干纯属扯淡。
    写这样的书很累很累，比上班挣钱还累.......
    要是有机会，我可能还会写一本类似的书，但绝对不会像这本这样，写起来累，读起来也累......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大家有缘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