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不倾城》 第一章棚户区男女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哦”“牵手牵手,让今夜刮起台风”“苏三离了洪洞县”“死了都要爱”上海外滩附近,有片废墟上建起来的棚户区,被称为外滩难民营,此时,在一栋棚户区三楼的天台上,两个疯疯癫癫的男女瘫坐在角落卖力开个唱。 “破船,把果汁啤递我。”长符肩有如幽灵般的女歌手拿脚丫子踢踢身边的男子。 “龙套妹,最后一听了,那是呃,”他打了一个臭熏熏的嗝儿“我的。” “再比再比,”女的很不斯文地用脚趾头夹住对方的粗大裤管“看谁分贝高,谁赢谁喝,呵呵!” “比就比,”男的抖擞抖擞精神,用很酷的姿势把额上几缕刘海拂到脑后“明明知道相思苦”故意扮出的尖细女声惹得女子大笑。 “啪,啪,啪,”楼下有昏黄的灯光亮起,不远处也有叫骂声传来。 “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半夜三更的。”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从楼下传来,天台震了震。 “诚心折腾人啊,”一个老太太也忍不住骂道“太没公德啦。” “叫你们唱,我叫你们乐呵,”隔壁有个阿姨级的人物用衣叉狠狠戳着墙壁。 女的赶紧捂住男人的嘴“引起公愤了,我说破船,咱俩是不是得赶紧赚俩钱儿,搬个隔音的出租屋去啊。” “我有那想法,你也得努力啊我说,呃,你看,我这两天跑了仨新闻,人家,呃,八卦周刊给了我八百块,这棚户区的房租总算够了,不过,想租好点儿的,还有差距啊。”穿着粗腿裤的男子不停打着酒嗝儿。 “得意吧你,”女的颓然躺倒在天台的角落里“这两天影视城没活儿开,好多三流女星都在那儿排着队呢,下月我情况好点,一定分摊,成了吧。”她顺手拿过两人中间那听啤酒打算豪饮。 “说了这是我的,”叫破船的男子夺过啤酒“你这女的长相一般也就算了,见了导演也不知道送送秋波。”男子撇嘴摇头。 “想死啊你,”龙套妹送了他一记暴栗“老实说,我是不是注定了一辈子跑龙套?”她说完,抬头看看天空,一片漆黑。 “就拿你那考电影学院十考九败的光荣业绩来讲,再跑八年龙套,估计也就现在这样儿。”男的很不客气地损道。 “得意吧你,”貌似这是女子的口头禅“你还不是上了国内知名的传媒学院,四年血汗,呸,就混了一小狗仔。” “向来自卑的人,到某种时刻会变得特自负,特瞧不起比她强的人,”男子也不生气,兀自灌着啤酒“我说,你还是早点找个一般的男人结婚去算了,一女的混到二十六七了,连个恋爱都没谈,多失败呀,或者干脆便宜你哥们儿我,咱俩凑合算了。” “贱人,”女子站起身,踢男的一脚“我去睡觉,明儿早点去排队,听说明天有部民国情感戏要在影视城开拍,大手笔,特需要龙套演员,说不定我的运气来了,哼!”“得,我明天去那儿跑新闻,到了给你打电话,留个影儿什么的,电视上看不到你,八卦新闻上给你补一指甲大的小侧影儿,够哥们儿吧。”男子也站起身,歪歪扭扭往自己房间走去。 “凌舸,你就一张破嘴,看老娘哪天翻身了把你踩脚底下,跟捻死蚂蚁一样,让你粉身碎骨。”女的很不客气地拿脚踹下墙壁,原本小小的一间房,用薄薄的三合板隔成了两居室。 “董琳琅,难怪你要进娱乐圈,正常人的生活圈根本容不下你这怪女人。”男的在隔壁不客气地回骂。 “得意吧你,小狗仔,老娘这么努力,翻身的日子不远了,”女的又狠狠踢了下墙壁“高原青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她发泄完,立马瘫在地铺上唱着翻身农奴的歌儿。 “唱死啊,闭嘴啦臭女人。”四面楚歌,叫骂声比之前更为恶毒。 这是上海外滩棚户区里的一夜,每过几天,这样的场景就会在三楼的天台上上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是女主角,而不是龙套演员,我,哦,对了,忘了介绍,我是董琳琅,一个在上海影视基地附近驻扎了九年,希望凭借实力进军娱乐圈的平凡女子,不过,很可惜,目前依然在娱乐圈的大门外。 我喜欢买衣服,但是只能逛夜市,因为便宜,我喜欢吃大餐,但是常常用面包和开水充饥,因为很多戏码里不需要龙套演员,或者,龙套演员的待遇过低,以至于,我无力承担自己的生活费用。 我曾经幻想,能在外滩拥有一套两百平米看江景的房子,幻想永远是幻想,我至今仍住在一个老女人出租的棚户区三楼,当然,住在棚户区的三楼,也能看到一些风景,譬如,能看到很多可以看江景的高级住宅,坦白说,这出租屋的房租已经由我的同居密友凌舸独立承担了三个月,他也不容易,没日没夜跟踪小明星,几次虚脱在高级住宅小区的围墙边上,还有几次被保安放的狼狗咬伤,我陪他去打过狂犬疫苗,医生说,其实不用打,有钱人家的狗比我们干净得多,呸,狗眼看人低。 凌舸挣的钱也不多,但是看在同学多年的份上,他到现在也没有跟我提过房租的事儿。 我们都是二十六七的人了,我讨厌别人向我打听我的年龄,这让我觉得,到这把年纪还不去找个男人嫁了,是件可耻的事情,但是我想找个好男人,当然,目前来说,很难。对于一些对我有非分之想的坏男人,我报以白眼,对我这样子的女人也有想法,说明品味极低,品味低的色狼就应该被唾弃。 隔壁,凌舸已经开始打呼噜,这男的就这一点好,睡得快,睡得沉,什么事情一觉睡醒都可以不计较,我抢他的啤酒喝,偷他储蓄罐里的零花钱去买地摊上的耳环,老女人来收房租,我就将他推出去,然后自己逃之夭夭,他总是很郁闷地说,我应该被他千刀万剐,以泄他心头之愤,但是说完以后,他又会把当天跑八卦消息赚来的几百块给我买卸妆液,他说,跑龙套的戏不多,要想让别人记住你,首先脸上得干净,谬论,我的脸不管干净还是脏,都没有人记住过。 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么?妈妈昨天才打了电话,弟弟要结婚,要买新房,有个小明星姐姐,怎么着也得赞助些吧,我没有,但是我不能说我没有,不好再找凌舸开口提钱了,他非得轰我出去不可,早叫我回去结婚过普通日子,我不听忠告,自然不值得他可怜,所以,明天,我要争取到有台词的龙套角色,不管要明送还是暗送秋波,都豁出去了,没钱,太可怕! 第二章片场帅男 一大早,拾掇了半天,终于把自己整得有两分姿色了,透过木板的缝隙,发现凌舸已经出门,免不了又要从相通的天台过去,推开窗子跳进他屋里,储蓄罐沉沉的,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动过,应该有些银两了,很不客气抠开猪屁股上的橡皮塞子,尽管是一元的硬币,但是,有胜于无,抠了大约三十来块,才盖上盖子将瓷猪储蓄罐放回原处。 坐地铁来回,顺路买几个包子,该够了,我将硬币放进上衣口袋,又爬上窗户跳到天台,再回到自己房间,打开门出去。 “董小姐,又去拍片子呀,”一个小脚老太太在楼下的窄巷里冲我打招呼,据说她在某一天某一份垃圾报纸的某个角落,发现了我某一时刻的某一画面,极难得,虽然报上再未见到,但她就认定我是小明星了,至少也是个三流的,不过她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还住在棚户区“什么时候搬家哦,这里的环境可不适合您居住呢,你们有钱人啊就是小气,都舍不得露财的哎,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里是好地方耶,从前出过一个三级片明星哦,红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老太太在我身后絮絮叨叨。 “呵呵,”我陪着笑脸,谁叫她是我房东老太太的姑表姨妈的叔伯堂妹的外甥女,要不是给房东面子,早一脚踹飞她“老太太,您不是要买豆腐脑啊,喏,那个地方有哎,”我顺手指指远处。 “啊?哪里,卖豆腐脑的死人,几天没来了,害我没吃上,”一眨眼,她已经迈着小脚飞快地回到住处去拿汤碗,我拂拂刘海,赶紧闪人。 转了两趟地铁,又走了半小时的路,终于在上午十点前赶到了片场,队伍排得好长哦,我捶着酸软的腿,几乎瘫倒。 “什么,还要交五十块钱?”我顿时花容失色,原本排在队尾看到前头花枝招展的美眉们就萎靡不振,如今听到这骇人听闻的消息,已经快趴地上了,身上就三十个硬币,买包子坐地铁还花了一部分,哪有钱啊! “你不知道啊,”前面一身材高挑的女子捂着嘴“你不会来这儿没带钱吧,怎么可能啊,这是韩导的新片,多少人想在里头晃个脸呢,别说五十,五百都乐意。” “伍佰?伍佰肯定不乐意,他早红了还来这儿跑什么龙套呀。”我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还指望这大片的导演能大方些,给个千儿八百的,回去也能对着凌舸嚣张嚣张,可是现在,出师未捷身先死呀,呜呜呜! “有没有人能借我”前面排队的女的都别过头去,貌似我从来没有在她们身后出现过,人情冷漠,没有人都像凌舸那样好,我吞吞口水,暗自把眼泪咽回去,nnd,死老太太,让我出门就触霉头,啰嗦什么劲儿,什么三级艳星,活该她吃豆腐脑噎到。 往回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转过身子冲长长的队伍看了一眼,刚才她们还说呢,要几个演花姑娘的龙套,还要一个演老鸨的,都是有台词的,虽然只是一句“哎呀,大爷,您好久没来了!”但至少说了句话,待遇会好很多,还听说这个导演很大方,可是我的美梦,我想赚俩小钱的美梦,因为五十块报名费成了白日梦! “哎,那边那个,”有个穿着工作服的小青年冲我这边挥手。 我惊愕地站住,反手指指自己,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就是你,”他笑着点头“好像就你没有排队,不打算竞争吗?” 我走到他旁边,见他扛着一个大大的木架子“呵,”我尴尬地笑笑,貌似不能说实话,很丢人。“东西很重吗?” “是啊,”他友善地笑笑“忙不过来,我是在这里管道具的,你不忙吧,正好,帮我把这张桌子搬到棚子里去可以吗?” 搬道具?nnd,小青年有一张亲切而且帅气的脸孔,对我这样姿色的女人,竟然露出和善得近乎讨好的笑容,咒骂过后,我怎能再拒绝? 我成了道具师助理,没有报酬,作为工作一上午的回报,小青年请我吃了工作餐,想到自己和普通演员吃的一样,心里没来由的满是自豪感。 “我叫顾享,”他吞下一口青菜“你呢?” “我叫董琳琅,”第一次没有唾弃对我示好的男人。 “名字好奇怪?我应该叫你姐姐吧?”他嘴倒是甜得很,不过这话听起来,只那么顺耳就是了。 “其实我年纪不大,只是看上去比较成熟,”我斯文地嚼了一下饭粒。 “不啊,我觉得你面相看上去,显得年轻哎。”什么人啊,不知道看脸色吗? 我愤愤地大口大口吞下米饭“老实说,你去竞争演青楼女子没什么优势,”顾享怎么跟凌舸一样,说话都那么欠抽啊? “你不知道吗?”我白他一眼“没有特色就是最大的特色,”我扬起脸,让他看清我不小但是不大的眼睛,不塌但是不挺的鼻梁。 “噗,”顾享一口饭喷在我的饭盒里“对不起对不起,只是你刚刚一抬头,太突然,我没忍住。” “就吃了你一盒饭,我劳动了大半天,什么人啊你,至于这么损别人嘛!”我将饭盒掼到地上,像一只翻的鸡。 后来,顾享说,就是因为看到我那样有特色的仇恨的眼神,决定向导演推荐我,演一个被毁容的苦大仇深的青楼女子,台词比老鸨还多一句,呵,运气来了! 我的报酬是一千块,在拍这个场景之前,还要在一场战争戏中客串一下士兵,别误会,是一列士兵队伍经过时,他们脚下血肉模糊的尸体中的一具,呸呸呸,虽然跑多了龙套,看在钱的份上敬业得不得了,但是那些士兵也是群众演员,万一往我脸上踩可怎么办? 顾享为我争取了两百块惊吓费用补助,我才答应换上一身破烂的还沾着猪血的衣裳。 这场戏并不是在影视城拍,一辆大卡车颠颠簸簸将我们拖到城郊,场景已经布置好,到处硝烟弥漫,不知道这烟火师用的啥玩意儿,我呛得直咳嗽,在硝烟下躺了不到两分钟,脸黑成了包公,好了,妆也甭化了。 第三章面巾纸 导演不知道是吃嘛长大的,真舍得花钱,场面确实宏大,胜过我参与的每一场拍摄,看看,躺地上的尸体一片一片,没有千儿也有八百,一人两百块,妈呀,这一下得多少钱啊,正想掰指头算呢,听见副导演大叫一声“咔,我说,那边装死的,别动行不行!”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到底是发钱的主儿,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我眯眼往一边瞄瞄,就见数十个士兵列队走来。 一看就知道是跑龙套的,走得歪七扭八,导演叫咔了几回,终于镜头晃我这儿来了,跑了九年的龙套,镜头归属感还是有的,知道镜头转向这边,赶紧做了一个美美的沉睡姿势,哪怕只是半秒,我也要争取到被星探发现的机会。 “啊!”一声惨叫。 “咔,叫什么叫,”副导演翻了“都重拍多少回了,你是尸体,还敢吱声儿!” “他踩到我的脸了嘛,”这大胡子的副导演好凶,龙套也是人,半边脸都快被踩塌下去了,能不叫嘛,我忍着泪申辩。 “你那鬼样子,就真踩到了也要等拍摄完毕再叫啊,你知道不知道这一咔,得浪费多少钱?”他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去, “你说什么啊,难道我的脸就不重要了吗?”虽然跑龙套常受人欺负,但仗着和搬道具的工作人员混了半天,我也就自认为算是剧组里的人了,没想被自己人欺负得更惨。 “你那脸能值多少?抵得上我的胶片钱吗?”他仗着人高,大声吼道。 “算了算了,少她一个没关系,继续拍吧,”在我眼泪夺眶而出时,顾享跑来圆场,他在副导演耳朵边说了什么,对方立即笑咧了嘴“你过来,”他拽我一把。 “凭什么欺负人,被欺负得还不够嘛,”我眼泪哗哗地淌“跑了这么多年龙套,谁没点儿职业道德呀,不是实在忍不住了嘛,呜呜!” “我知道,我知道,看看伤口怎样了。”顾享递给我一块带着绿茶香味的面巾纸“这是导演叫我拿给你的,擦擦!” 导演?他一直远远地坐着,偶尔指挥下副导,我受伤他竟然还让工作人员拿来纸巾,我越过顾享的肩膀,看到远处一个身穿浅色休闲服的男子,棱角分明,很帅气,甚至比顾享还要帅,他注意到我了?我刚刚表现得很特别吗? “哎,凡么呆,用纸巾擦一下脸啊,”顾享撞一下我肩膀“我们直接去那边,拍那场青楼戏。” “这边的钱,我照收哦。”我用纸巾擦完脸上的脏污,又擤了擤鼻涕,声音大得让顾享皱起眉。 “知道了,我会跟导演说的,快去换衣服吧,”顾享给我指了指地方,现在才明白导演为啥坐在远处不动,原来他主要监督拍摄没有硝烟只有美女的文明戏,一群穿着民国改良式旗袍的美艳女子早化了浓妆,在他前边转来转去,为什么帅哥都是花心萝卜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没觉得不妥,以试镜为名,让众美女在镜头前一一露脸。 我换了一身暗紫的俗气旗袍,发型师看了我的样子,把原本稀烂的头发又抓下两缕遮住半边脸“难道这就能深刻体现出苦大仇深?”我不解,好难得混到两句台词,打扮成这样子,还有屁机会露脸啊! “苦不苦无所谓,主要是把不美的部分遮住。”发型师一句话差点噎死我,嫌我难看,用麻袋装了沉黄浦江啊,什么女人,说话这样恶毒。 我嘟着嘴转到导演的镜头前,好些没有台词的美女都试镜了哎,我可不能被人笑话不专业,好歹也是有台词的。 漂亮的摄像镜头,我伸手拂开挡住脸的头发,正在考虑笑的时候该抿嘴还是露齿。 “ok,可以开始了,”导演冲其他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镜头盖啪的一声盖上。 “哎,你,做好准备,别杵在镜头前,”导演有些不耐烦地冲我扬手“你不用试镜。” 呼,呼,深呼吸几次,还是难以平复心中的怒火,韩竞风,韩竞风是吗?疯了,疯了! 顾享搬着道具从导演身后经过,悄悄冲我做了个胜利的姿势,我忍住抓狂的冲动,站在一堆花蝴蝶身后,等待自己那场戏开拍。 不可否认,花蝴蝶们都不是徒有其表,她们美丽同时还拥有演技,至少演个没多少台词的龙套绰绰有余,我常怨恨老天不公平,现在想想,她们才貌双全,却也在娱乐圈里混得凄惨,我姿色平平,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今天运气好,要不是认识顾享走了后门儿,这遭凌辱的角色肯定轮不上我。 我的戏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开拍,为了制造出悲凉的气氛,灯光打得很暗,房子比较小,只有导演和负责道具的人在,我被捆绑住双手缚在床柱上,床前有四个青楼打手的扮演者,尽管剧情需要他们表现得很流氓,但是看着他们眼睛放光的样子,我还是觉得害怕。 “开始,”韩竞风一声令下,那四个人像狼狗一般疯狂地扑了上来。 “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我挣扎着大叫,这是剧本上安排的第一句台词。 “这女的长得不咋样?身材好像还不错,”流氓甲说道。 咦,这台词很陌生,我在对白中没有看到这一句啊,貌似他们除了淫笑,是没有台词的啊! “救命啊,救命啊!”我的第二句台词,好可惜,脸被他们的被挡住了,没有给个特写。 “旗袍开的叉好高,她腿很白哎,”流氓乙的口水几乎要滴下来。 两双毛手抚上了我露在旗袍外的大腿,有个人更过分,直接将手按在我的胸部上。 “啊,混蛋,放开我。”这时候才明白,他们借机性騒扰。 韩竞风皱了皱眉,台词上哪来的这一句,这女人还真爱表现自己。 “**啊,顾享救我。”这已经不属于临场发挥了,韩竞风啪地一声甩上摄像机的镜头,示意顾享让他们停止演戏。 不愧老江湖,等顾享解开我的绳子,这四大淫贼竟然变得像小羊羔一样无辜,全都可怜兮兮望着韩竞风,说自己是照剧本来演的,只不过这个疯女人,也就是我,大喊大叫演砸了剧情。 “给你钱不是让你来砸场子的,”韩竞风面色凝重地看着我“想表现别来这儿。” “他们真的很过分,是**未遂呀,”我带着哭腔分辨,妈妈的,什么日子,衰事儿一桩连着一桩。 “**未遂?你这样子,你以为别人会对你有非分之想?”韩竞风看着面前这个不停吸溜鼻涕,眼泪烟灰糊得满脸都是的脏女人,好笑地摇头“顾享,你太好说话了,龙套也得认真挑选,还有,那位穿高领旗袍的美女需要的面巾纸,你送去了没有? 第四章泪奔 原来之前的面巾纸也不是给我的,顾享会错了意,我领错了情,既然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好对他客气的,之前的好印象早已荡然无存。 手中还紧捏着之前捆住双手的绳子,我想也不想,将它扔在韩竞风身上,他错愕地看我一眼,随即握紧拳头,看得出,修养不错,至少没有动手揍我! “我告诉你,龙套也有尊严,”我使劲吸下鼻涕,回头狠狠瞪那四人“摸着良心说话吧,谎撒多了老天看不过去的。” 尽管心里很难受,却还是挺直了脊背走出房间,顾享在后面说了几句什么,似乎得到了导演的允许,他很快追了上来。 “琳琅,抱歉!”他满脸歉意,我根本没心思去看他,只顾快步往前走。 “我不知道这几个龙套是这样的人,导演也不清楚,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他替韩竞风说好话。 “如果我是美女,他才不会那样说,”我不停眨着眼睛,力图将满眶的眼泪眨回去“他看不起的不是龙套,是丑女!” “谁说你丑了,”顾享或许觉得内疚吧,说着违心的话,谁不知道我丑啊,我终于忍不住,任由眼泪冲刷脸颊。 “给我钱,我要搭出租车回去。”我突然急转身,将右手伸到顾享的下巴前。 “好,”顾享从工作服的大兜兜里掏出十几张百元大钞,这搬道具的小伙子都混得比我滋润啊。 我眼红地抽出两张“够了,”眼红归眼红,今天的戏一个都没有拍妥当,虽然主要责任不在我,但我怎么好意思收全额的酬劳? “全给你,”顾享大方地扯过我的手,将钱塞给我“你应得的报酬。” “不要,两百块够坐出租车了,有钱了会还你的,”我嘟哝着将钱塞进他兜兜“钱多就去捐给灾区啊,我不是乞丐,不用施舍。”我掉转头就走,谢谢也不说一声,真的没脸再多呆一秒,我现在这样,不是乞丐又是什么? 我终究没舍得打车回去,一路奔到地铁站,赶上最后一班地铁回到出租屋,经过楼下小卖部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将手里余下的钱尽数买了啤酒,天空是这样的黑暗,人生是这样的无奈,对于我这种人,最幸福的时时刻,应该是在醉倒之后! 啤酒罐子杂乱无章倒在天台上,天有些凉,我缩了缩胳膊,继续灌着啤酒,楼上住了俩小青年,怎么看怎么像私奔来的,整天卿卿我我,也不见出去工作,早上晚上总听见他们在楼上说琼瑶,谈志摩,这不,都快半夜了,还在楼上探出俩脑袋,兴奋地说着流星雨。 流星雨?呸,我早八百年前就不信那个了,让我对着流星许愿,相信它能带来好运气,还不如抓紧这点儿时间,捡几个易拉罐儿换几毛钱来得实在! “吵什么吵啊?”我含糊不清地冲楼上嚷道。 “大姐,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呢,许愿了能实现的。”女青年友善地冲我说道。 “多大年纪了,还信这个?”我撇嘴灌下一大口啤酒,呃,一股酒味儿随着饱嗝冲出来,刺激着我鼻腔内的毛细血管,阿嚏! “人可不能太现实,现实了老得快。”男青年显然不满我的批评,顶嘴道。 “怎么说话呢你!”我踉跄着想站起来,无奈腿使不上劲儿,今天真醉了,醉了好啊! “别说了,快,准备许愿吧。”女青年下宁人,一听我那声儿就知道醉了,跟个酒鬼吵架那才叫傻呢,自己气得不行,人家一觉睡醒嘛都不记得! “许愿?许愿!”我晃晃空了的罐子,趴在天台上看面前狭小的天空,他妈的高层豪宅,把俺的小天地都挡没了,哪天非得去政府信息里投个匿名举报信什么的! “流星雨啊!”楼上的小青年声音亢奋得不行。 我努力睁开醉眼,扔开罐子,虔诚地合上手掌,妈的,再信一回,就信最后一回。 啪,一坨东西砸到我头上,难道这么快愿望就实现了?不可能,难道是陨石?听说陨石比钻石还贵重呢!虽然醉意浓浓,可是牵涉到自己的钱程,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糊涂的!伸手摸上头顶,稀稀软软的,为着节约,房间没有开灯,我将手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嗅。 “妈的,天打五雷轰啊,哪家养的鸟,半夜三更还不收回去啊。”一声惨嚎在天台上响起。 流星雨划过夜空的晚上,我被鸟屎砸中了头,今天真是走运,走的还全是霉运,手在天台的水泥地上使劲儿擦着,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折腾半天,发现脚边上已经没有未开启的啤酒,我打着酒嗝,歪着脑袋就势窝在天台上,今夜数人无眠,唯我鼾声震天。 “琳琅,琳琅,快醒醒。”谁扰人清梦呀,我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打个寒战,凌舸这个死鬼,天还没亮呢,叫什么叫啊! “干吗?想死啊!”我不客气地踹他一脚,他来不及躲开,龇牙咧嘴冲我挥了挥拳头。 “满身酒臭,你这女人还不是一般的邋遢。”凌舸捂着鼻子退开一步。 “半夜三更吵醒我,就是来训话的啊?”我横起眼睛,凌舸满脸憔悴,活像吃了几天牢饭的人。 “要发财了,够哥们儿才叫你一起呢,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眯起眼睛,笑得极为奸诈。 “真的?你怎么知道我想发财?”我心虚地低下头。 “董琳琅,多少年的兄弟了,我告诉你,你俩眼睛,左边写着美元,右边晃着人民币!”说凌舸不了解我还真是假的,穿开裆裤的兄弟了,不然也不会同甘共苦这么多年,就说他那储蓄罐里,只要我穷得叮当响的时候,那里面一定放着够我一天用的钱。 “叫你嘴贫,”我捶他一拳。 “昨天去片场,没拉着什么活儿吧,”他心疼地摸摸我的头,被我一巴掌拍开。 “别碰,头上有鸟屎。”我厌恶地扭头,真讨厌被人同情的感情,害人家心里酸酸的。 “龙套妹你够狠啊,顶着一坨鸟屎也能睡到现在,快去洗干净,咦,真恶心。”凌舸一跃而起,飞快地跑回自己房间,连窗户玻璃也关上。 “贱人,给我滚过来说清楚。”我蹦跶起来,冲到窗边,硬生生掰开窗缝。 “我花3000块买的线索,在前面的滨江小区,只要拍到一张照片,就算大功告成!”凌舸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真的?我们能进去吗?”能看到江景的豪宅哎,尽管只是去房子里偷拍,也蛮刺激的! “都打点好了,不过时间有限,要快点拍到证据才行。” “拍隐私,是犯法的吧?”我多少有点法律常识。 “名人哪有隐私可言?要是拍张照片也犯法,那狗仔队就全吃牢饭去啦。我可是求爹爹告奶奶才买到这条消息的。” “拍谁啊?莫不是拍我的偶像,那我可是要誓死捍卫的!” “傻了吧你,都穷疯了还捍卫,是个新秀导演,照片的升值空间可大了,最近八卦周刊上不是传了他n多绯闻嘛,听说有几个红星都跟他有一腿呢!”凌舸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曾经捉奸在床一样。 “我心里还是”心里有点儿悬乎,没拍着还好,就怕被人当场抓住,我的明星生涯,会就此毁灭的! “那导演叫什么,韩竞风,对,就叫韩竞风!” “他?哥们儿,等我洗头洗澡!”我一阵风似地旋进房子,拍他?哼哼哼哼! 第五章偷拍 北京时间5点28分,我和凌舸打点好一切,破天荒地打了车去滨江小区,凌舸说,这条八卦新闻目前市值最少2万,据保守估计,一月以后,可能会蹭蹭蹭冲到20万呢,多少钱啦,会让我们数到手抽筋吧! 5点37分,我们已经猫在滨江小区外面,我头戴鸭舌帽,一副大墨镜盖住了半边脸,凌舸说我不像狗仔,像贼,被我狠踹了一脚。 5点40分,小区的保安进行交接班,刚上班的那个保安是我们的线人,在他挡住自己同事的视线时,我们迅速混进小区内。 韩竞风住在c栋702,据凌舸说,他家里有个菲佣,不过只做饭洗衣服,倒垃圾这种重活儿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在上海混了半年,原来我们比菲佣还活得卑微。 “你推车,我拿着垃圾袋儿。”凌舸分工给我,为了不被拍到,我们连电梯也不敢坐,一路上晃到702,累得不行,途中还被一个浓装艳裹的女人叫去收垃圾,客厅垃圾桶里收拾出5个安全套,真彪悍! “你们是”菲佣疑惑地看着我们,脸上写满不信任。 “我们是来收垃圾的,”我看着凌舸用有限的英文与她对话,憋着不敢笑出声。 “先生没有说过今天有人来收垃圾。”菲佣很执着。 “本来是明天,临时有事改期了,”凌舸急得指手画脚,语言不通是小事,今天要是进不去,3000块的消息费加上打点保安的1000块友好费,他的储蓄立马要呈现负增长了,混了5年的狗仔,还没有跑到一条重要新闻,迟早得回家吃自己。 “我们只需要5分钟,收拾一下垃圾马上走,不会给你添麻烦!”我摘下墨镜,露出油黑的脸。 “你是我的老乡吗?”菲佣见了我的油黑脸,马上变得亲切。 “对的对的,”没想到用来伪装的油彩,竟然让我们顺利过关,菲佣痛快地打开门,让我们进屋收垃圾,甚至还亲自去厨房给我们倒了杯茶。 5分钟的时间,我边收垃圾边四处张望,菲佣很能干,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我们忙活了半天竟然没有一点收获,在菲佣泡茶那一会,我溜进了韩竞风的卧室,竟然,没有发现一根超过5厘米长的头发。 凌舸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也是一脸沮丧,他带着满满的希望,花光了银行卡上的钱,却一无所获,贫穷的依然贫穷。 “**未遂?你这样子,你以为别人会对你有非分之想?”耳朵边传来韩竞风狂傲的声音,在他的卧室里,挂满了他的照片,这个自大自恋又臭屁的男人,比我们长不了几岁吧,为什么就可以睡在临江的豪宅里?为什么可以请菲佣?为什么可以出尽风头?为什么不把我这种跑龙套的放在眼里?为什么把我的自尊践踏在脚下? “凌舸,你过来。”我叫来凌舸,在菲佣疑惑地看着我们时,耳语几句,凌舸皱着眉,思索一下,无奈地点点头。 “你好,可以带我去洗手间吗?很急!”凌舸使出美男计。 菲佣愉快地带路,凌舸进了洗手间,又央求菲佣为自己拿手纸,完了又说不知道抽水马桶的开关在哪里,如此折腾一番,已经为我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下次来收垃圾的时候,我们再聊!”我友好地握握菲佣的手,还聊个屁! 6点10分,我和凌舸走出了滨江小区,可怜的韩竞风,还在片场作威作福吧,哼,虽说绯闻满天飞,可从来没有记者拍到他与女人鬼混的镜头,听说他的滨江豪宅里除了菲佣,没有进去过别的异性,摸摸裤兜里的微型相机,我恶毒地笑了笑。 “怎样,琳琅,有没有大鱼?”这是我与凌舸的行话,意思是有没有拍到重要的照片。 “如果,作假的这几张也算,那不仅仅是大鱼,还是大鲨鱼!”我做出一个凶狠的样子,将相机递给凌舸“牺牲色相了呢,小心保管哦!”我董琳琅的专业是跑龙套没错,可和凌舸同居了这么久,摄影方面的知识比一般人可要强上许多,扒光衣服拍几张照片只当是自己拍了写真集咯,哼哼,我们飞黄腾达的日子就要来了,可怜了韩竞风,背着浪子的名声,等着跳黄浦江吧! “这是从你们周刊流出去的吧,”韩竞风铁青着脸,将一摞照片,狠狠扔在八卦天天爆杂志社总编的办公桌上。 “韩导,照片是下面的人拍的,您知道,我们也就是靠名人八卦新闻来养家糊口的嘛,发出去之前经过电脑核查,绝无拼接痕迹,是在您卧室拍的货真价实的写真啦,呵呵,既然是事实,您就别生气啦!”总编虽说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却没有赔礼道歉的打算,本来嘛,偷了腥还有胆子找到杂志社来吵,以为自己红得发紫了就嚣张,这种人自己看得多了! “谁拍的?”韩竞风火大地拍着桌子,自己虽然有众多红颜知己,可这个背面全裸、脸部打了马赛克的女人,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和她有什么的,没有女人去过自己的房间,何来媚态撩人的床上*? “这可是行业机密,”总编打着哈哈。 “好,你不说,我就交给警方去办,我房间里的闭路电视监控系统可不是吃素的!一旦知道了内幕,你就等着接传票吧!”韩竞风凌厉地扫了一眼总编室里其他几个正在忙活的狗仔记者,冲总编放了一句狠话。 站在一角正整理新闻稿的凌舸,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你说什么?他的房间安了闭路电视监控系统?”我一声冷汗嗖地彪出来。 “不知道,他自己这样说,你进去呆了多久?”凌舸满脸关切,他知道这事情可不是好玩儿的,韩竞风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万一真闹上法庭,不仅自己的饭碗不保,可能琳琅的龙套生涯也将终结。 “我怎么知道有多久?反正不管多久,都拍到了啊,”我苦着脸,最糟糕的是,不仅在房间里拍了写真,还罗衫全解,呜呜呜,就算人家没有色相可言,但是韩竞风若发狠,那录像被曝光的话,我就全毁了啊! “我看到了照片,虽然做了马赛克,但是录像里的应该是未着寸缕的吧?”凌舸八卦兮兮地问道。 “什么啊,这时候了你还有心八卦,都是因为你,把我的人生都毁了,呜呜呜!”我只差嚎啕大哭。 “我也没有想到,韩竞风那样阴险嘛!”凌舸也是苦兮兮的“你以为就你毁了啊?我也差不多,等他们知道这照片是假冒的,还不端了我的饭碗?只怕以后在娱乐圈都混不下去了!” “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你说,他会不会让我的*四处流传?”我突然神经兮兮地扭过凌舸的脑袋“或者要挟我,让我拍黄色小电影儿?”脑子里突然蹦出了韩竞风的模样,拿着叉叉头上长着独角,狞笑着冲我滴口水。 “有必要么?给你拍小电影,他又不是要跟自己过不去,你一没钱二没色,顶多把你赶出上海”凌舸摇摇头。 “不是赶出,是封杀!”我耷拉着脑袋,全然不管凌舸望着我无奈地叹气。 第六章道歉 经过整宿失眠,我顶着俩黑眼圈在第二天清晨跳窗进了凌舸的房间,一见他,也吓了一跳,那俩眼圈比我的还重,身边的玻璃瓶里塞了满满的烟屁股。 “想死啊,”我从他嘴里夺下半支烟“不知道这房子是木质结构啊!”“我想问题嘛,头痛啊!”凌舸揉揉太阳穴,即便是半月没跑着八卦新闻,他也不曾这样颓废过。 “要不是我急功近利,你也不用这样苦恼。”我颓然坐在凌舸的地铺上。 “不能怪你,捕风捉影终究行不通,是我太想当然,害你被拖下水。”凌舸想要捡个烟屁股继续来颓废,被我制止。 “我们是穷疯了,你放心,我已经考虑好了,是我出的馊主意,我一力承担,不能因为这件事,害你离开上海!”龙套在哪个城市都可以跑,可是狗仔不同,凌舸混了5年,才有今天这位置,就说花钱买消息,不是张老脸,也不会有人卖消息给他。 “琳琅,你以为我是那么没担当的人吗?我是你哥们儿!”凌舸愤愤地站起身,当着我的面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我这就投案自首去!” “你干什么呢?”我拽住他“你以为你去认罪了我能跑得掉?一下子死俩多不值得!”我靠着他的后背呜呜地哭起来。 “琳琅,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们跑路?”这家伙,乱说些什么呢!用得着跑路吗?一张没有男主角的*,能有什么杀伤力?韩竞风的愤怒来源于娱乐界对他的怀疑,不知道是太心虚还是太正经,说说就让他火冒三丈了,大家不都还没有看到真相么?八卦是挂在嘴上的,嘴上的东西不能挂太多,就好像房梁上的腊肉,挂断时间就得换新鲜的了! “别慌,你听我的,”从小到大,凌舸最听我指挥了,在他看来,我给指的道儿都是光明的! “我去跟韩竞风解释,就说照片是我拍的,你没有进过房间,他们没有证据抓你的!然后就说,我把照片卖给了你,你还是受害者呢!道个歉什么的,就没事儿啦!” “那你呢琳琅,你怎么办?”凌舸苦恼地挠着头,头皮都快被他抓破了。 “我就是个跑龙套的,你说的对,一没钱二没色,能把我怎么着,总不会发个娱乐追杀通缉令给我吧,等我道了歉,真相大白,他也不会再计较什么的,人家多的是靠绯闻炒作的呢,倒是让他拣了便宜去了!”我满不在乎地安慰凌舸。 “我心里乱极了,那个韩竞风,你不知道,发火的时候好像能把人整个儿吞下去。”凌舸心有余悸地说道。 其实我也怕,他是大导演,整死我太容易了,看他在片场的表现,也知道他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看着凌舸痛苦的样子,我只能装得比他坚强。 口袋里揣着凌舸给的两张老人头,满腹心事坐上地铁,这是第二次去韩竞风的片场,比前次更狼狈,想到凌舸出门时不放心的眼神,想到他描述的韩竞风发火的样子,手臂上的汗毛忍不住一根根竖起来! 看样子,战争戏已经拍完了,片场站满了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有的在讨论剧本,有的在模拟表演,不知道那个有两句台词的角色让谁演了?我羡慕地在片场附近转悠,要是自己多几分姿色,也能站到他们中间去吧? 全神贯注地看着演员们忙活,我忘了注意身边的情况,一不留神,竟然撞到了某人。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低头道歉。 “是你啊,董琳琅对吧?”一双温和的眼睛看着我,它的主人也正咧着嘴,笑得极亲切。 是顾享,那个年轻帅哥“对。”刚才撞到的好像不是他啊,方位不对,我侧下头,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冷着脸的男人,看他那样子,就知道难听得进好话,我忍不住咕咚一声,艰涩地咽下一口口水。 “来找戏拍吗?”顾享热情地打招呼。我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是来找韩先生的!”嗓子有些不舒服,我又吞了口口水。 “我们之间有什么要谈的?”韩竞风冷冷地别过脸,看似无心,实则盯着不远处片场里的一举一动。 “谈,谈照片!”我忍不住结巴了。 “照片?”他一双眸子没有丝毫温度,原本才趴下的胳膊的汗毛因他这一扫视,呼啦啦都集体起立了! 顾享感觉到气氛不对,冲我笑了笑,速度闪开。 “你过来!”韩竞风转身往一处房子走去,为了拍摄特意建造的民国时期的青砖房,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冷冷的光,跟韩竞风一样,直觉让人想排斥! 我认命地走进房子,隔着一道围墙,外面拍摄时的叫声和演员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小,这是一个很私人的空间,只有我们相对而坐,我像待审的犯人,局促不安。 “如果我没猜错,照片的始作俑者,是你?”韩竞风很聪明,难怪在娱乐圈才混了几年,就有不错的成绩。 我点头,眼睛四处打量,心里盘算着,一旦他扇我耳光,我得从哪个位置逃跑最好。 “我不会打女人!”这家伙会读心术吗?这也知道? “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干的,跟别人没关系!”我鼓起勇气开口,天知道,要我说出这番话,需要费多大的劲啊,我几次都想退到后头,将凌舸供出去,可是这回,终不是交不出房租被老太骂那么点儿事儿,凌舸会掉饭碗的,他当我是哥们儿啊! “勇气可嘉,底片和照片呢?”对于韩竞风的夸奖,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颤巍巍地将手伸进包里,取出所有底片和照片递给他。 “如果还有照片在八卦周刊上流传,那事情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解决了!”韩竞风威胁道,我忙不迭地点头,哪敢啊! “不会不会,啊,那个监控录像?”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我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住了,菲佣不会开那东西,”韩竞风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 什么?诈我的,我混娱乐圈八、九年,竟然被诈了? “您说要去控告我们,没有证据的话怎们能?”我开始激动了,简直难以置信,他是名人,名人也耍诈的吗? “心虚自然会招认,如果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也没办法!”他耸耸肩,一副算计的表情。 虽然免了牢狱之灾,可是真冤枉,白白错过了发财的机会,这种男人,简直应该天打五雷轰,我再次吞口口水,将心底的咒骂一并吞到嘴里。 “那,我告辞了,”两不相欠,想到以后再也不会和这男人打交道,心里才舒服许多。 “你,会做中国菜吗?”韩竞风竟然好脾气地同我聊家常。 “还凑合!”我忍住发脾气的冲动,回身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将三个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老实说,我做菜的手艺还不错,家里有个开小饭馆的老爸,从小耳濡目染! “菲佣做的饭菜实在不合口味,如果回住处能吃到干净又可口的饭菜,应该很不错!”这家伙在兜什么圈子?我该不该好心地介绍几个会做菜的老乡去他家帮佣?哎,不要不要,这种人,饿死了最好! “呵呵,我有事儿先走了韩先生!”他怎么老盯着我?连凌舸这样铁的哥们儿都说我没有色相,韩竞风应该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才对?说几句家常嘛,我干吗背后冒一身冷汗啊,真是,我好笑地拍拍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心口。 第七章锋 “就做三个月免费帮佣吧董小姐,”韩竞风在将我盯到毛骨悚然后开口道。 “帮佣?免费?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 “你以为,你还能继续跑龙套么?至少在我拍戏的这段时间?”他用手撑着下巴,打量猪肉一样打量我,不时还满意地点点头。 “又不是没可能有别的戏接收我,”我胆大地回嘴“凭什么要去你家做帮佣,还要做免费的!” “底气十足,跟刚来的时候判若两人嘛,”韩竞风好笑地调侃我,难得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怎么觉得自己像只可怜的老鼠,被这只老奸巨猾的猫玩弄在爪间! “不知道董小姐听到自己的口供,还会不会嗓门儿这么大?”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款昂贵的手机,我曾经在网上垂涎过很久,只是垂涎罢了,价格不菲啊! 一个银白的键被他摁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这手机价钱高了,质量就是好,音色一点都没有改变呢! “我可不是君子,董小姐对本人造成的名誉损失,哪是一个道歉就能完结的?”他奸诈地算计着。 “我想辞退菲佣,每月花那么多钱还吃得够呛。”他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放心,我除了有点洁癖,没别的,也不会每天都回去,不过你每天都得准备!” 我咽下口水,看他那样子,貌似我已经成了他的免费帮佣,可实际情况是,我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我怎么知道,三个月后,你会不会提出别的要求,难道我要无止境地做免费帮佣到死吗?”冷静过后,我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不愧投资者,不花钱就能雇到一个佣人! “我们可以签合同,三个月期满,自动解约,但是你不能要求我向你支付一分钱!”他眼中闪着精光。 “为什么是我?”我不甘心地做最后的挣扎。 “我有未婚妻,我得让她放心,再者,我的家族不允许我闹出桃色绯闻来,”韩竞风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在那儿帮佣,比菲佣更安全!再不会有人去偷拍,因为你,狗仔队会彻底死心!” 我恨不得扇掉他脸上的笑容,那样伤人的话,被他说出来竟然是轻描淡写的,长得漂亮有什么了不起,漂亮能当饭吃吗?还不是一样会老,我在县城里也算是清秀佳人,只不过来了美女如云的上海,竞争残酷,才站不住脚而已! “明天剧组会放假,我晚上回去吃晚饭,”他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到一旁的圆桌上“照你从前的生活,多少会克扣些的,所以你也不算是完全免费,我允许这种见不得光的小举动。”说完,他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走出门去。 贱人贱人贱人!我狠狠地跺着脚,回去该怎么跟凌舸说呢?不管了,先收好钱,要是弄丢了,买不了菜做不了饭,让韩大老爷不高兴,一准把我的事儿捅出去,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凌舸这个不开窍的家伙,费了我n多唾沫,才相信我是找到一个有钱人家去做帮佣了,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该说他蠢,之前死活不信有人愿意雇佣我,到后来勉强信了,却不问我为啥没有工资。这家伙这几天来,被偷拍门事件吓得不轻,一天到晚精神恍惚,听到我说韩竞风不再追究此事,他除了呵呵傻笑就没别的反应。 临出门前,我搜光了凌舸口袋里的零钱,收拾了换洗衣物,留下一张房租催缴通知单,趁他尚未回神,很不仗义地闪人,其实,我也算厚道,把黑锅一个人扛了,到了滨江小区,还不知道那个臭男人怎么压榨我呢。 上次韩竞风给的六百块钱,被我花了小部分,没办法,在天桥上看到一对可爱的荷兰猪,实在压抑不住带它们回家的冲动,那个房子又大又空旷,我总得找点儿乐子来打繁间嘛,关于账目不符的问题,没关系,去菜市场杀价,然后在斤两上做做手脚,哼,就不信他会发现,他自己不也说,允许一些见不得光的小举动?既然大家都说白了,那我也就不用客气! “猪肉,韭黄,西红柿,大蒜。”我看看手中的战利品,菜市场里一股浓浓的鸡粪味,脚边上的竹笼子里还有十来只鸭子嘎嘎乱叫,咦,我嫌恶地夹住鼻子,要不是为了省几块钱,我才不会跑来市场,滨江小区附近就有好大的超市,可是想到除去车费,口袋里净赚了三十七,嘿嘿,三个月下来,收入也是不菲的呢! “借过借过,”一个胖大嫂提了满满一桶鱼从我身边经过,在我来不及做出反应时,一尾鲜红的鱼在桶里来了个漂亮的鲤鱼打挺。 “呀,噗,噗,”刘海上不时滴下几滴水珠子,还带着鱼腥味儿,让人忍不住想吐了。 “不好意思啊,”胖大嫂放下桶子,伸手给我擦拭脸上的水珠。 “唔,”我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呕,”趁自己还只是干呕,赶紧冲出菜市场,身后有八卦的妇人在夸我勤快,说怀孕了还来买菜,什么跟什么嘛,都是韩竞风这个混蛋,呼,赶紧回家洗澡去! 洗刷刷两三遍,用了自己小半瓶沐浴露,才算遮住了鱼腥味儿,这是第一次在这样豪华的浴室里洗澡,真阔气,面积竟然比我的出租屋还要大,不过,浴室里只有一些简单的洗浴设备,洗手台边的橱柜里,除了一瓶古龙水和一把剃须刀,什么都没了。我虽然是龙套妹,但是女生在化妆上需要的东西毕竟多些,这也是为什么我常常入不敷出的原因,卸妆液爽肤水沐浴露洗面奶滋润霜,不是顶级名牌,却也马虎不得,数数十来样也得不少钱呢。 伸手将韩竞风本来就不多的洗浴物品推到橱柜最里面,然后细心地将自己带来的瓶瓶罐罐一一摆放好,住在出租屋的时候,就烦恼没有这样一个橱柜摆放东西,凌舸老说要买个收纳箱给我,却在手头有钱的时候被我怂恿去买了啤酒! 客厅的挂钟当当响了几声,我吓了一跳,穿着自己的旧睡衣,光脚跑到厨房择菜,怎么洗完澡竟然到了5点?还打算先敷个补水面膜的。 钟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响,有些鬼魅,韩竞风无缘无故辞退了菲佣,说是菜不合胃口,切,还不知道谁炒的谁呢,一个人呆在这大房子里,呼吸声重一点都能听到回声,肯定是菲佣自己不想干,不是有人说,寂寞能吞噬生命?我打个寒战,丢下手中的韭黄,跑到房间去换了厚厚的外套。 第八章新生活 做完饭,喂了荷兰猪,又看了大半集无聊的偶像剧,就在我掰着脚趾头打呵欠时,终于听到门锁声响。 快步奔到门边,很狗腿地接过韩竞风手臂上的外套“饭在桌子上,应该还是热的。” “什么时候做的?”他淡淡地问道,换上我从鞋柜里拿出的拖鞋。 “啊,比较早,”我指指挂钟“6点以前。” “再去热一次,冷的我不吃,不要用微波炉。”他将钥匙随意地丢在沙发上,大喇喇地坐上我之前的位置看新闻频道。 “以为自己真是老爷啊,”我在他背后伸了伸拳头“不给工资还这么难伺候,要不是我自己也得吃,一定在你饭里放老鼠葯。” “别唧唧歪歪了,吃完饭还得回剧组。”他不耐烦地催促。 这也能听到?我恨恨地回到厨房,将餐桌上的菜一一回锅再炒,还不准用微波炉,那干吗买个名牌的放在厨房里,当摆设啊阔佬!我用锅铲使劲翻搅,恨不得锅里的韭黄就是韩竞风。 “你故意的吧!”才吃了一口西红柿炒蛋,韩竞风就放下了筷子。 “什么啊?”我无辜地瞪大双眼。 “不是太淡就是太咸,你的厨艺若真那么差,我就得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合约了。”他严肃地看着我。 “什么什么,不是这样的!”听到合约我就慌了神,已经忍辱负重一天了,我这一天不是白忙活了么?再说这工作还有油水可赚,他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我不是常常回来,但是如果回来后饭菜不尽人意,我随时可以中止合约,董小姐,别耍小聪明,你智商一点儿都不高。”这个可恶的男人,除了批评我的相貌,现在又否决我的头脑。 我承认,确实是耍了小聪明,可是,我露了太多破绽么?难道我表现得太明显?他怎么可以一眼就看穿呢? 还在暗自检讨的时候,韩竞风已经穿上外套打算出去,他可是一口饭都没有吃呢。为表诚心以及无辜,我赶紧追到门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韩先生,我不知道菜不合你胃口,对不起啊,下次会注意的。”我看着他打开门走出去。 “董琳琅,”他突然转身叫我。 “啊?”我正窃喜不已,差点来不及切换表情。 “提几点要求,买菜去超市就行,菜市场里的鱼腥味儿让我倒胃口,还有,阴谋得逞以后,不要笑得太早,很容易达不到预期目的,另外,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难看!”他潇洒地走进电梯。 我的拳头放松又捏紧,什么人啊,简直是头猪,我占小便宜怎么啦?话费,化妆品,卫生棉,我总得用钱买的吧。笑起来怎么难看啦,猪头,我这叫有亲和力,懂个屁的审美啊他! 桌上的碗筷懒得收拾,猪头吃过的,明天连盘子带饭菜全扔垃圾桶里去,哼! 第二天清早,跑到小区外面的报刊亭买了电话充值卡,口袋里鼓鼓的,没想到韩竞风挥挥衣袖走了,没带走云彩,倒留下了钞票,准确点说,是一叠零花钱加一张银行卡,卡的密码也写在了背面。 我忍住逃跑的冲动,屁颠屁颠跑去小区里的自动取款机上查询卡上的金额,真他妈小气,才四位数!我悻悻地取出卡,幸好没有携卡潜逃,要真跑了,还不知道多冤枉,为这点儿小钱! 是不是越有钱越小气啊?热饭菜都不准用微波炉!我愤愤地用嘴咬着银行卡,今天晚上把房间所有灯全开着,空调也打开,觉得冷就盖两床被子,哼,败光他的家底! “美女,来电话啦!美女,快接电话呀!”一个腻死人的声音在口袋里响起来,这个时候会有谁打我电话啊?翻出掉了漆的旧手机,上面显示这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莫不是有导演看中我的实力了?以前跑龙套的时候四处留电话,可除了有两个叫我出去陪吃陪喝被我骂了狗血淋头,手机就一直安静到现在。 “董琳琅,”一个低沉的声音,让我下意识地竖了竖衣服领子,真冷!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讨厌鬼,留几个臭钱还大清早打电话来查岗,生怕我潜逃了! “有人喜欢处处留情!”话里有浓浓的鄙夷,我大概也猜到他是怎么知道的了,貌似从前我也留了号码给顾享呢! “您还真勤快,大清早就打电话来,要是手机不通,是不是还得去查出境记录啊?”我郁闷地顶嘴,一大早上就害别人心情不好! “那倒不用,只要我一个电话,你就连上海都出不去。” “不放心我就直说,我没有那么蠢,带着一张只有8000块的银行卡亡命天涯!” “我就猜到你在取款机边上,想想,要是多两个零,你还不马上跑路?”韩竞风冷哼一声“我身上的现金都留给你了,加上卡里的钱,够一个月的开销,手机不要关了,我要随时能call到人!”他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还不等我说话,啪嗒一声,那头已经断线了! 不到一万块,要开销一个月?他真的是没把我当人呢,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昨天晚上那一顿,都花了近100,以后买菜还不准去市场,那点鱼腥味都能闻出来,帐算得这样精明,那我的开销怎么办?还想偷偷攒点钱的,我妈已经有将近1星期没冲我哭穷了,手机越安静,我越害怕! 这三个月不会真的做免费帮佣吧,想想,心就拔凉拔凉的了,三个月以后,我还得继续我惨淡的龙套人生,不知道三个月没上荧屏,那些观众会不会把我遗忘了?唉,我叹口气,低垂着脑袋认命地回到滨江小区702号。 依然是那样宽敞的房间,还有可以看江景的露天阳台,两只荷兰猪在阳台上撒着欢儿跑来跑去,我不怕它们弄脏地毯,反正清洁也要我来做,正好可以在无聊的时候用来打繁间。 想打个电话给凌舸,又怕他听出什么端倪,照片的事儿是我私底下找的韩竞风,凌舸只知道结果,却并不了解过程,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自责,算了,委屈就委屈我一个吧! 过了午饭时间,我随便吃了点剩饭,给荷兰猪喂了口粮,又把它们赶进笼子里,然后开始清洁房间,昨天的饭菜碗碟我到底没敢扔,要买新餐具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呢,真要命! 第九章十字绣 这两天运气不错,韩竞风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看报纸上的消息,他们的片子正拍到紧要关头,没有时间来盯梢我,我乐得悠闲,用节衣缩食省下的钱去超市买了薯片,吧唧吧唧嚼着,荷兰猪在我面前的地上happy地舔着薯片屑,闲着无聊打开了电视机,咦?娱乐新闻里怎么老是能看到韩竞风?那个花痴女记者围着他转来转去,不停问一些什么时候杀青啊,什么时候上映啊,等等白痴问题,我换了几次频道,结果一样,干脆关了电视,翘着脚丫子闭目养神。 就他那臭德性,还指望能拍出什么高品质的电视剧来么,我撅嘴晃晃脑袋,连我这样优秀的演员都不知道珍惜,哼! “叮咚,叮咚”突然而来的门铃声吓我一大跳,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太紧张了,韩竞风有钥匙,才不会按门铃呢!那会是谁? 我起身穿上拖鞋,在猫眼里看到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子。 “有什么事儿吗?”我没敢开门,只是拧开猫眼下方的小孔,听说豪宅里总喜欢发生凶杀案,我可不能做了韩竞风的替死鬼! “我是楼上的帮佣,我们见过的啊,”女孩子亲切地笑着。 有吗?我是近视眼,看不清人的时候,不管认识不认识先微笑着打招呼,有礼貌总错不了! “上次您去报刊亭买东西,是我给您指的路。”她记性倒不错。 我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原来我们住上下楼啊!”我笑着打开门,让她进来。 “哇,您家里好大啊,”女孩探头看了看“我主人家里都没有这样阔气呢!” “啊?其实,这些,还有那些,”我四处指了指“都不怎么值钱的!”我虚伪得自己都觉着不好意思了。 “忘了介绍了,我叫林小柯,才来不久!”女孩换上我拿出的拖鞋,轻手轻脚进屋来,边走边发出低叫。 “我叫董琳琅,你坐啊,”韩竞风不在,我招待一个客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茶几上散落着薯片的包装袋,我拿起一包零食递给她。 “您家真的好漂亮,”她再次惊叹“家里就您一个人啊?您老公呢?” “老公?”她把我当成女主人了?有这样狼狈邋遢的女主人么?不过,似乎也没有这样随意自主的帮佣哦! “啊?上班去了,很忙的,常常出差!”我瞎掰一气,看着小女孩眼中的羡慕,我竟有些飘飘然,被人崇拜的感觉真好,反正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被韩竞风拆穿的可能性更是没有,那就让我吹吹牛皮,满足一下虚荣心吧。林小柯这种小女孩,一看就是刚从小地方出来的,没有什么经验常识,自然不会知道我的底细。 “要是您家里需要帮佣,就告诉我好不好?我还有个妹妹,想出来找事儿做,您多和气啊,又没有架子,像您这样有钱又没有架子的人,真是太少了!”林小柯喝着我给倒的可乐,不忘恭维道。 呵呵,还想跟我混,我可是无薪帮佣呢!谁有我惨? “以后再说吧,我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儿,自己都觉得闲得太无聊呢!”我厚着脸皮说谎。 “您肯定是高级知识分子,我的女主人就不同,天天约了人搓麻将,输了钱还冲我发脾气,唉,做帮佣好辛苦呢!”林小柯叹口气“要是遇到像您这样的女主人就好了!” 我斯文地笑了笑,实在不想辜负了林小柯说的高级知识分子那六个字,天知道,我比她更辛苦,韩大老爷也是很喜欢发脾气的。 墙上的挂钟突然响了起来,林小柯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口饮干杯子里的可乐,抹抹嘴,飞快地跑到门边“我要回去了,太太快回来了,饭还没有做呢,有时间,我可以再来拜访吗?”她换上自己的旧皮鞋。 “当然可以,”我笑着回答,不过前提是韩竞风不在。 “谢谢,您要是觉得无聊,下次我拿些东西给您打繁间,我用那个挣外快呢。”林小柯说完,帮我掩上门,大步跨上楼去。 “打繁间?外快?挣外快?”我好像听到这几个字哦,早知道该留住她,叫她说清楚呢! 第二天早上,林小柯趁出去买菜的机会,下楼给我捎了东西,这时候我才知道,她说的赚外快就是当绣工,附近有家十字绣店,生意不错,有钱人喜欢买了绣品去附庸风雅,老板忙不过来,急聘绣工,林小柯抓住这个机会,交了订金,领了绣布偷偷赶工。 我虽然不是心灵手巧的人,可是这样简单的东西还是难不倒我的,等林小柯一走,我赶紧换了衣服出门,当然,没忘带上银行卡。 按照林小柯说的路线,在出了小区不远就看到一个精致的十字绣店,名字很温馨,就叫温馨十字绣,老板是个看上去精明能干的中年女人,听我说清来历,让我交了五百块订金,又拿出一张表格让我填好。 “这是绣布,绣完了就拿到这儿来,我再付你工资,工资呢视工作量而定,要是你愿意做长期的,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这订金就免了,”她客气地说道,说白了,现在是一毛都不能少。 我接过塑料袋,满满一袋绣线图纸和绣布,跟老板说了几句客气话,匆匆走出门去,从现在起,时间就是金钱呀! 从取了绣布那天开始,我就没出过家门,上次买的米还够吃两天的,可怜了两只荷兰鼠,没有口粮,只能抢食我吃剩下的白米饭,当然,更可怜的是我的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了。 茶几上的绣布,已经能看出一点成绩,雪白的底布上绣的是一个穿芭蕾舞裙的女子,修长的腿上绑了白色的芭蕾舞鞋,身体恣意地舒展着,在空旷的雪地上旋舞,身后是点点星光。我小心地抚摩着绣布,心里在计算着,这一幅送到店里,能赚多少钱。 手里的针几次戳到手指,我忍着疼,眯起眼睛,将线从针孔里穿过,穿绣线花费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我不得不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天色快暗了,江边已经有灯火亮起来,我撑着下巴,看楼下跑来跑去、不时发出欢笑的小孩子,他们真好命,从小就可以住在富豪区里! 在我打算回屋继续工作时,一辆银色跑车划过黯淡的天色,稳稳地停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眼神儿虽然不好,可这么醒目的物体还是能看到的,这栋楼,谁还有这么拉风的车?谁的车银得发亮?答案是:韩竞风。 完了完了,怎么来了个突然袭击! 第十章突袭 从阳台上冲进厨房时,还被茶几边的地毯给绊了一跤,摔得我当场就龇牙咧嘴了,换做平时要唧唧歪歪咒骂半天,可是现在,我哪有那个闲空,爬起来揉了揉腿,快速冲进厨房,这家伙越来越可恶了,不是说好了回来吃饭会先打个电话的吗?家里菜也没有,吃个屁啊!肯定会挨骂,然后又被数落一通,什么另签合约啦,什么故意捣蛋啦,哎呀! 在厨房里忙乱了不到2分钟,就听到客厅传来开门的声响,我一路小跑到客厅,假模假样地说道:“今天回来吃饭啊,菜准备得” “手机为什么关机?”韩竞风冷着一张脸,眉头皱得死紧。 “啊?”对了,这两天忙着赚外快,手机扔哪儿我都不记得了,难怪这么安静,还以为这个坏人良心发现,让我过几天安静日子呢。 “我跟你说过,手机随时要保持畅通,”韩竞风火大地冲我吼道。 “我手机前天掉马桶里,不能用了,”撒谎不打草稿,紧要关头嘛! “为什么不去买个新的?这也叫理由?”对于我的反驳他更加生气,两道浓眉纠结在一起,似乎,除了生气,他还在忍着别的什么? “哪有钱啊?公款是不能挪用的!”我找到借口“手机好贵呢。”看着他脸色变得铁青,却又拿我没办法,真开心。 “晚饭做好了没有,”他经过我身边,大步走进厨房。 “董琳琅,”一声咆哮,是看到流理台上的狼藉还是因为看到电饭锅里的米粒? “呀,我忘了插上电源了,”我站在他身后“其实早就开始做晚饭了的。” “你再多说一句,就给我出去。”他冷冽地说道,我立马闭嘴,稍微有点智商都看得出我在撒谎。 “什么都不用解释了,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走人。”韩竞风走出厨房,手揉了揉胃部,餐厅一角有个吧台,他自己上前开了瓶红酒,又嫌恶地将高脚杯擦了擦,这才斟了小杯酒饮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解释过了,总不能这么不近人情啊,”完了完了,这几天白忙活了。 “再说,天快黑了,你看外面,要下雨了啊,我能去哪儿。”就算我有错,也可以再商量商量的嘛。 “这跟我没关系,”韩竞风抿下一小口红酒,眉头纠结得更厉害。 “啊呀,”我蹲下来捂住肚子,解释不通那就装可怜咯,反正我不能走,就是不走! “装可怜是没有用的,要不你自己收拾东西,要不我就去你房间把东西都扔出去。”他坐进沙发,将杯子重重地贯在茶几上。 我蹲在客厅的地板上,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脚上只有一只拖鞋,难怪觉得一脚高一脚低。指甲壳被我咬得嘎吱嘎吱响,这是我烦恼的表现,韩竞风慢慢饮着酒,不再说话。 “我保证,不会再出这种错了,也不会再耍小聪明,”我们只是主雇关系,让他不高兴,他随时可以让我走人,只不过,辛苦白费也就算了,照片的事该怎么了结呢? 韩竞风依然沉默,是不是良心发现?我苦兮兮地抬起头,看到他正拿着一块白色的布擦拭桌上的酒渍,另一只手则紧抵着胃部。 桌上明明没有抹布的?难道是?“啊!”我一声惨叫,跳起来直扑到沙发上。 “你干什么,疯了啊你!”韩竞风凶狠地瞪着我,我的扑倒让他更加痛苦,而他手中的白布也被我强悍地夺走!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两天的时间啊,这叫雪影你知道吗?纯白的,你拿来擦酒渍?”我恨不得生吞了沙发上被我压制住的男人。 “一块破布,有什么了不起,你给我走开。”他冲我大吼。“走开就走开,今天的事,我道歉,但是你毁了我的心血,你说怎么办?”我看着手上染了酒渍的绣布,也不客气地吼道,我的500块订金啊。 “不想跟你废话,你给我滚开,越远越好。”韩竞风低咒着从沙发上坐起,我看着他凶狠的样子,忍不住退后两步,万一这个男人性质恶劣,抓住我一顿暴打怎么办? “晚饭怎么办?”我指指屋外,已经开始下雨了,天黑得好快,这也是我为什么死赖着不走的原因,娱乐新闻不感兴趣,但是天气预报总会看的,这是龙套演员的习惯“好像还有两包麦片。” 我晚上睡觉前喜欢喝牛奶啊麦片什么的,不仅美容,还能帮助睡眠,当然,如果有啤酒会睡得更香。 “我不是乞丐,不吃那些东西。”韩竞风痛苦地弓起背。 难道我刚刚那一扑压倒了要害?没有啊!我懒得计较他的刻薄,毕竟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好。 “既然不舒服,你今天就别赶去剧组了,我把厨房的东西收拾一下,简单的晚餐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也不管他是否领情,放下绣布去厨房,在角角落落里搜罗。 一把西米,两包麦片,还有早上我没喝完的半瓶酸奶,外加电饭锅里没有煮的少量米粒,幸好韩竞风回来,要不然,我忙着赚外快,都忘了家里已经弹尽粮绝了。 “我不吃了,”客厅里传来韩竞风的声音,我才将东西放进锅里打算煮粥,适时地讨好可能会让他不至于立即踢我出门,听到他说话,赶紧走出去,却见他徒劳地躺倒在沙发上,难道他刚刚是打算出门回剧组的么? “怎么了?”我凑上前,不知道该不该偷笑,他竟然一脸痛苦,额头上还在冒冷汗。 “走开,”生了病还那么招人厌。 “是不是胃痛得难受啊?”看那样子就知道他在强忍痛楚。 “家里有没有葯?”我继续问,他不出声,那就表明没有咯,我叹口气,为了在他面前表现良好,看来今天得豁出去了。 给他倒了杯热水,换下茶几上的红酒“锅里熬着粥啊,你看着点。”我交待道,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门边的橱柜里放了雨伞,随手抓了一把走出门去。“记得等下帮我开门,我身上没有口袋装钥匙。” 大雨天跑出去买胃葯,我生病的时候可没有人这样照顾我,虽然我照顾他是有目的的。 超市不远,买了胃葯跑回来,膝盖被雨打湿有些疼,这才想起自己腿上的擦伤,回头去买创可贴肯定不行,我只能跛着脚快速往家里赶,还不知道韩竞风有没有痛到休克呢! 按下门铃,意料之外,韩竞风竟然很快来开了门,看来之前那杯开水起了一点作用。我将葯递给他,收好雨伞,厨房已经传来粥的香味,时间刚刚好。 “吃完葯可以喝粥了,”我去厨房盛了清粥出来,放在茶几上,韩竞风略显疲倦地靠卧着,依然微闭着双眼,也不搭理我。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会给他买葯熬粥之后,他还让我连夜卷铺盖走人吧?我悻悻地回厨房,打算收拾好之后再回房间收衣物,等着别人连番下逐客令,挺没面子的。 “等雨停了去买东西,”韩竞风在客厅说道。 “跟我说的吗?”我从厨房跑出来,看到他一脸郁闷。 “这屋里还有别人吗?”怎么会有这种人?有一点力气都不忘冲人发火,说话总那么刻薄。 “买什么?”我都要走人了,他还不忘压榨仅存的一点劳动力,真是会计算。 他一口气喝光碗里的粥“一点清水能撑到什么时候?我不想饿到虚脱,明天去不了剧组。” 他顿了顿,冲我扬了扬碗“什么粥啊?甜得腻死人,下次注意点!” 嫌难吃干吗一副没吃饱的样子?下次?还想让我冒雨去买葯,下次?下次!这么说,我不会被炒鱿鱼了?算他有良心。 “以后我会注意的,”知恩图报嘛,看着他疲倦的样子,我拿过粥碗“还有一些粥,你今天不舒服,不用去买东西了吧。” “我躺一会儿,雨停了叫我。”他没商量地侧躺在沙发上,不再理会我。 我横他一眼,不管怎么说,能留下来就好商量啦,以后注意点,不惹他生气,手机得赶紧找出来充饱电,还有,啊,我的荷兰猪,妈呀,已经饿毙了吧! 第十一章购物 最近的天气真是阴晴不定,不到八点,原本哗啦啦的大雨就停歇得干干净净,可怜我出去买葯那一会儿,衣服淋得透湿,都是那个韩竞风,生病也挑个好时间。 用剩下的粥喂饱了荷兰猪,将它们妥当地放进我房间的柜子里,这才走到客厅叫醒韩竞风“韩先生,雨停了。”我换了干净衣物,牛仔裤擦到伤口,有些难受。 韩竞风从沙发上站起身,精神好了许多,他回头看看天色,拿过沙发上的外套,向门口走去。 我不声不响跟在他身后,手中攥着银行卡,上面还有很多钱哎,这两天都没有机会刷过,今天买东西应该我付账吗? 第一次坐拉风的跑车,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回头率都高了百分之两百,跟着韩竞风走进超市,貌似他这样的人是很少进超市的,一路上,不少**少女指指点点,我撇撇嘴,又不是大明星,不过长得帅了一点点嘛,反观我,跑了九年龙套,竟然没混个脸熟,真失败。 “碰,”我摸摸额头,抬头看到韩竞风一张臭脸“不好意思。”他的背怎么那么硬?跟他的脾气一样。 “你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他瞪我一眼,继续往前走。“去推推车来。” 我小跑到一边,推了一辆推车,一脸奴相地跟在他身后,毕竟有钱的是老大嘛。 “干吗拿那么多咖啡?”我极郁闷地看着他将我选的奶粉扔回架子上“牛奶比较有营养!” “你还想第二次发育啊?”他回头调侃道,还不忘用恶毒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我吞吞口水,留恋地望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奶粉,推车里全是他挑选的东西,就连蔬菜和大米也是他喜欢的,做奴才,连吃葱还是吃蒜都没得选择! 韩竞风这个小气鬼,让我拎着大包小包狼狈地挪向收银台,自己则轻轻松松打算晃出超市,不行,没选择,我总的做点小小的抵抗吧。 “韩先生,可不可以帮我拎一下,我很急啊。”我小跑到他面前,将塑料袋交给他,很好,很合作,他愣愣地接过袋子,我窃笑着往洗手间方向跑去。 坐在超市外的栏杆边上,我吞掉了一包薯片,手里的一大块巧克力也被我吃得差不多,这个韩竞风,不会傻了吧唧还在超市等着我去付款吧,哼,我喜欢的东西一样都不挑,还指望我付钱,想得美呢。 啊,来了来了,那个米色外套,不是冤大头是谁,我赶紧从栏杆上蹦下。 “我以为您已经出来了,”我一脸无辜。 “去停车场,”他面无表情,也没有把购物袋递给我,咦,奇怪。 “不是回去的路啊?”我看着车子驶向市中心,韩竞风要去干吗? “你话多的时候更让人讨厌,”还以为他不记仇呢,明摆着要跟我算账的嘛,我恨恨地捶一下腿,呀,疼。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您要买手机啊?”到了目的地,我才发现竟然是一家品牌手机店,总不会是买给我的吧,这里的手机都是名牌货,动辄上万呢。 “韩先生,您好,要看最新款的手机吗?”看来是老主顾,老板老远就开始打招呼。“不用,方便联系家里的帮佣,拿个最耐用的就行,价格方面没问题。”韩竞风干脆利落,不过5分钟,一款待机时间最长的大块头手机,就被服务员送到了我面前。 这么丑,还要1万多?“老板,这手机看上去不怎么样嘛,那么贵,打个折。”就算没有选择的权利,帮着砍砍价也是应该的吧。 没有人搭理我,韩竞风的信用卡轻轻一划,手机归我了。 “帮她装上电话卡,用最简单的设置吧,她人不怎么聪明。”我紧捏着一点都不喜欢的手机,听到韩竞风跟老板闲聊,这时候都不忘对我人身攻击。 “到了限量版,我call你。”老板拍拍韩竞风的肩膀,送我们出门。 “不会用就看说明书。”坐在车上,听到他不冷不热地来一句。 我真痛恨我自己,那时候干吗那么狗腿帮他去买胃葯,应该让他疼死才对。毁了我的十字绣,不买我爱吃的食物,偏买我讨厌的手机,自作主张给我换号码,还对着朋友说我很愚蠢,呀,真是倒霉,碰上这种主。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702,已经是晚上10点,我累惨了,这个购物狂,在我借口上洗手间的时候,又买了一大堆东西,还一件不落全丢给我,害我手上都勒破了皮。 “不是说买食物吗?干吗买创可贴和碘酒。”我把食物放满冰箱,看着手中的物品纳闷儿,难道是他未雨绸缪,担心自己受伤之后消毒不及时?哎呀不管了,正好我现在用得上。 “韩先生,韩先生?”客厅没有人。 “去准备宵夜,不要忘了泡咖啡。”他从卧室出来,拿了浴袍走进浴室。 “您的洗浴用品已经没了,”我提醒道,应该是很久没有在这里过夜吧,看到韩竞风低咒一声,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不介意的话,可以用我的。”我好心说完,对方没有做任何回答,只留了一扇门对着我的鼻子。 洗完澡后的韩竞风,穿了合身的浴袍走进客厅,我已经准备好了咖啡和宵夜放在茶几上,他似乎很忙,不时有电话声响起,而他面前的宵夜,也在他谈天说地时变得冰冷,难怪胃不好,没有好的饮食习惯嘛。 “咖啡凉了,我去热一下。”看着他抿了小口冷咖啡然后皱起眉。 “倒掉,重新泡一杯。”他挂了电话,打个哈欠。 真是浪费,这杯咖啡喝掉了我半个月的电话费呢,凑近他时,闻到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我的沐浴露还不错,香味很好闻呵。”接触到他冻得死人的眼神,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董琳琅,叫你多嘴。 韩竞风终于睡了,在警告我不准用他的专属浴缸之后,这个大老爷们才算把安静留给了我。淋浴完,又给膝盖上了葯,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身酸软。自打韩竞风回来,我这颗心就没放下来过,总算有惊无险,以后不出意外,我应该不会被他赶出去,不过这男人太难伺候,情绪又不稳定,还是得小心为妙。翻个身,想到被自己扔到一边的绣布,头痛。 第十二章颓废 清早起来,韩竞风的卧室门竟然大开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人不见了,床头柜上的咖啡杯也不见了。 我蹑手蹑脚走到客厅,正苦恼等下做早餐又被他挑剔,但是,咦,客厅也没有人,他走了。哇哈哈哈,我整个人放松下来,挠了挠脖子,晃到浴室去洗脸刷牙。 洗完脸,人清醒许多,膝盖上的伤口也好得很快,在阳台上做了几下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之后,厨房里煮的面条熟得差不多了,我瘪着嘴往碗里倒酱油和桂花醋,昨天买的东西没一样是我爱吃的,心里忍不住就咒骂起那个始作俑者来,就算自己不吃,也要控制别人的饮食喜好,典型的霸王主义。 好在面条的味道还凑合,吃完了该干吗呢?对,洗绣布,那么漂亮的作品竟然被当了抹布,要是酒渍洗不掉,我可真就亏大了,听说红酒酒渍很难洗呢,想到这里,吸溜一根面条进去,肩膀又往下垮了垮。 昨天晚上我的绣布明明在客厅呢,怎么吃个早餐,就跑餐桌上了?不管了,肯定是那个男人又拿它抹了餐桌,真是罪大恶极。我小心地展开绣布,心里盘算着,万一洗不掉,就低价转让给林小柯,总不能血本无归吧。 绣布上,绣好的白色芭蕾舞裙银光闪闪,背景上也是一片雪白,咦,酒渍不见了,绣布不是湿的呢,好神奇!我翻来覆去的看,除了布上偶尔抖下几颗细小的盐粒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叮铃铃”妈呀,谁设置的手机铃声,跟拉警报似的,我拍拍胸口跑到客厅,昨晚上回来,就在韩竞风的监视下,让手机进入了充电状态,可我记得没有开机呀,怪事儿还真多! 来电用户显示是,110?不会吧?我打开手机盖“喂?” “手机没问题吧,”是韩竞风,大早上打个电话来,原来是试手机性能。 “有问题,我还能接电话啊?”我这张臭嘴,明明晓得他是大金主,可就是忍不住要对着干。 “那就警告你别再用那种烂借口,”韩竞风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手机的价格你也知道,要是弄坏了弄丢了,照价赔偿。” “什么?不小心丢了也要赔啊?”我在电话这头大叫“那你干吗不给我买个两三百的啊,我又没挑这个,有赔偿的义务,却没有选择的权利,不公平。” “跟你还要讲什么公平,公平是建立在双方地位平等的情况下的,知道吗?”韩竞风可恶地笑道。 谢谢他提醒,我差点忘了自己是他的免费女佣“懂了韩先生,您慢些忙,欢迎您随时拨打电话回家吃饭,再见。”狗屁男人,一诺千金重,谁叫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呢? 啪嗒挂上电话,突然想到凌舸,快一星期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样,看样子,韩竞风今天是不会回的,抽空去出租屋,看看凌舸死没死! 房子里臭烘烘的,住了几天大房子,我竟忍不住开始嫌弃自己从前的家,想到三个月以后还得回到这里蜗居,不寒而栗。 “凌舸,凌舸,在不在,”房子没有锁,从里面插上了,这小子,大白天不出去工作,窝在家里睡懒觉!为这哥们儿,我牺牲得还真不值得。 “死猪,开门。”我把门踹得轰轰响,幸亏不是大清早,不然肯定被楼下猪肉档的老板拖着剔骨尖刀满大街赶。 “干吗啊?”打着哈欠,满身酒气的凌舸,极不情愿地打开门,正打算返身继续睡觉,却被我一脚踹到。 “唉,你这女人能不能斯文点儿啊,踹到我命根子,下辈子你都得跟我过啦。”他摸去胡茬上残留的酒渍,露出一个流氓的经典笑容。 “恶心吧你就,”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是人住的地方嘛,你看那被子,天台上不是有晾衣绳,干吗不洗干净晾着!”我嫌恶地环视四周,用脚踢了踢地上铺的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被褥,韩竞风的床上用品可是整套的黑,咋就黑得那么干净呢? “呀,呀,呀,做了几天有钱人家的保姆,就看不起哥们儿我啦。”凌舸打个酒嗝,嘻嘻笑着,拽我坐在地铺上。 “说正经的,”我横他一眼“干吗不上班?还喝得醉醺醺的!”满地的空易拉罐,能卖不少钱。 “闭门思过知道吗?”凌舸抬头看我“什么导演,什么主编,都是大坏蛋,欺负我一小狗仔,嗝!”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我别过头去。 “你说什么?他不是不追究了吗?”免费奴役我就算了,背地里还做这种肮脏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要真是那样,我非得跟韩竞风拼命,难怪之前还说地位论,摆明欺负我们这些所谓的下等人。 “主编说了,停职三个月,让我好好反省反省。”凌舸躺倒在床上,抱住被子滚成一团。 “别穷开心了,还装,”我难受地低下头“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凌舸是有梦想的,也很有才气,反正是一个比我有为的青年。来上海读书工作近9年,不仅仅是因为仗义陪我闯荡,我知道他的想法,他想在这个城市立足,想站在自己宽敞的房子里,静静地看外滩上的霓虹。 “馊主意是我出的,我一定解决好,”其实,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和韩竞风理论,我一直都是处于劣势的不是吗?“别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不就三个月嘛,当给你放长假了,到时候,主编会哭着求你回去的。”我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胡子拉茬的狼狈模样,心有些疼。 “我帮你把床单洗了,今天天气好,”死拖活拽将凌舸推到一旁的地板上,硬扯下了脏被单“帅哥,去洗把脸刮刮胡子。” “琳琅,你今天是怎么啦?你平常的被单可都是我洗的!”凌舸奇怪地看着我,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地蹦起来,从脏衣物堆里找稍微干净的一件打算换上。 “就是因为老欺压你,所以今天才让你欺压嘛!”我的声音越来越小,鼻子酸酸的,没有显赫背景的凌舸,是不是注定了只能生活在棚户区?受委屈的时候除了买醉别无他法?而样貌平凡的我,是不是注定了得做一辈子龙套?在讥讽与难堪中连尊严也丢掉? 天台上飘扬起海蓝色的床单,凌舸的房间里也弥漫着肥皂的味道,这就是属于平民的生活吗?仰躺在天台上的两人,看着天空掠过的云朵,没有啤酒,难得的清醒。 “你那边工作还好吗?”凌舸眯起眼睛,侧头问我。 我也眯起眼睛看他,然后点点头,能说不好吗?要是知道我去了欺负他的恶人那里做免费帮佣,凌舸一定会阻止,那,照片的事,就没法“和平”解决了。 “你说上海的天空为什么没有鸟?”凌舸转头看天上。 “是棚户区这里的天空没有鸟,上海的鸟可多得是好不好,你没见广场上成群的鸽子?”我做了个拍翅膀的姿势“扑啦啦乱飞。” “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有?”凌舸很困惑的表情。 “因为这里有很多鸟人,所以真正的鸟儿不敢来,”我嘻嘻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怕被咱们给”我用手比划着,在凌舸脖子处卡擦一下,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今天别喝酒了,晚点儿去吃路边摊,我请你。”我伸伸舌头,肚子有些饿,韩竞风给的家用还在我这里呢,该死的冤大头,用你的钱请我哥们儿吃顿饱的,当是精神补偿啦!哼! 第十三章夜 吃着叉烧,凌舸分外满足“我说,你的老板还真有钱,给保姆也配这么好的手机啊?”他手里抓着酱猪脚,啃得满嘴流油。 “好什么?”韩竞风换上的新手机卡我不敢取下,刚刚才告诉凌舸我的新号码,他一见我的手机首先就哇塞了一句“多丑啊,跟个巨无霸似的。” “你知道什么啊,这个待机时间特长,我那时候就想买这样一款呢,跟踪的时候方便。”他是句句不离本行。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星期过的什么日子了“待会儿我得回去了,”我从兜里掏出剩下的零钱塞给他,凌舸也不客气,呵呵笑着接了。 “你老板真不错,一个星期的班都没上吧,就给发工资了。”挺机灵一孩子,一张嘴就发现他近乎傻气,难怪在娱乐圈混不出名堂来。 “是啊,我老板真的很好,”买东西只顾自己的喜好,说话尖酸刻薄,如果这些也算是优点,那韩竞风同志真是好得没话说了。 看着凌舸上了计程车,我这才转身往滨江小区走去,一路上,霓虹灯交织闪烁,远处的高层建筑灯火通明,这种都市的繁华,属于韩竞风,属于上海,却并不属于我和凌舸这类人。 回到滨江小区,很多窗口的灯都亮着,温馨无比,其实我很怕黑,我喜欢在睡觉时开着灯,这让我觉得无比地安全,可是来了上海,便很少有开灯睡觉的机会。 从前住在棚户区,心疼电费,现在找到可以通宵开灯睡觉的地方,却担心被有钱的左邻右舍投诉,富人是很刻薄的,动不动就拿官司说事儿,好像法院是他们家开的,反正他们不稀罕那点诉讼费,不过我可经不起这折腾,韩竞风才不会好心帮我出这笔钱,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呢,所以,我乖乖地,只留下房间一盏橘黄的小灯,防备上完厕所跑错房间。 房间依然是冰冷的,要是凌舸能住进来该多好,我们会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不过要是他真来了,我们倒会扫兴,因为冰箱里除了咖啡还是咖啡,我相信,韩竞风有一天一定会喝成一只咖啡精。 开了客厅的灯,又打开电视,看看挂钟,时间还早,我踱进厨房,将冰箱里的绿豆粥端出来,用小火熬上,回到房间脱了衣服,洗个舒服的泡泡浴再喝粥,妙哉! 韩竞风一再叮嘱我,不准用他的浴缸,是嫌弃我身上的啤酒臭吗?哼,我不嫌弃他的酸腐气已经不错了,淋浴哪有泡澡舒服,他多么会享受,豪华的浴缸,又大又宽敞,几乎可以窝在里面打太极,墙壁上还有袖珍cd机,我哼着小曲,脚踩着节奏滑进浴缸。 “我爱洗澡,好多泡泡,呜呜,琳琅琳琅,你最漂亮,呜呜。”我在浴室里鬼叫,一浴缸的泡泡,被我搅得满地都是,淡淡的牛奶香,是我喜欢的味道。很自恋地在浴缸里溜来溜去,身体滑滑的,修长的腿,白皙的胳膊,其实我董琳琅还是蛮有魅力的嘛,只不过天底下的男人都瞎了眼,看不到我的优点罢了,哼。 “啪,”浴室门开了,我愣愣地看着门口,风很大吗?能把门吹开? “啊?”一声尖叫,不过在看到某个男人充满怒气的脸后,叫声戛然而止。 我的叫声让韩竞风尴尬地关上门,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真是命背,洗个澡也能**,唉! 火速从浴缸里跳出来,也不管身上头上的泡泡有没有冲洗干净,裹上浴巾冲回房间,眼角瞥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气氛紧张,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果不其然,在我飞快地换上衣服,用毛巾抓了两把头发,冲回客厅时,韩竞风正铁青着脸,看着面前电视上播放的动画片。 “为什么用我的浴缸?”他劈头就问。 “你真看到了?全看到了?”我很紧张地抓紧衣领,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健康的想法? “别转移话题,我之前交待过,不准用浴缸,我讨厌别人用我的东西你知道吗?”韩竞风声色俱厉,不仅生气我的无理,更气恼我的无赖。 “又不可能永远不让别人接触你的东西,吃饭啊喝水啊,总有共用物品的时候嘛,”我小声嘀咕。 “这不是喝水吃饭的问题,是浴缸,浴缸,”他几乎要跳起来“你以为,你的身体干净到可以在我的浴缸里洗澡吗?” 这是人话吗?这是人身攻击! “空着也是浪费嘛,我又没有病,用一下有什么关系,嫌我脏那干吗还喝我泡的咖啡!”我是常常演脏兮兮的龙套没错,可那跟我本人有什么关系?我演个神经病,难道自己就变成神经病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韩竞风气愤地站起身,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焚烧成灰。 我吞吞口水,强迫自己不服软地回瞪他,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眼神越来越没有杀伤力,回头想想,他的东西,本来就没有给我用的义务,再说了,我明知故犯,还不要命地跟他顶嘴! “如果想解除合约,就早点儿说,既然你那么有本事,照片的事就自己解决吧!”他抛出了杀手锏,我就知道,每次都会拿这个事儿来结尾。 肚子里的火苗越来越小,最后摇曳了两下,灭了。 想到凌舸的胡茬,想到他狼吞虎咽地吃叉烧包,想到天台上飘动的天蓝色床单,我突然恨不得狠甩自己一耳刮子,不就是被人嫌弃脏吗?有什么好顶嘴的?可笑的自尊心,跑龙套的穷鬼,有什么自尊可言。我本来就没有在有钱人的浴缸里头泡澡的资格,能给韩竞风泡咖啡,那是我董琳琅的荣幸。 “韩先生,”我有些无力地伸手,扯住韩竞风的衣角,制止了他离去的脚步,此刻的自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流浪狗“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把浴缸洗干净,保证干干净净!”我举起手指头纺。 韩竞风回头看我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原谅的意思。 “对不起,我再不会跟您顶嘴了,”这样的保证词我不知道说了几遍,可信性连我自己都怀疑,但是韩竞风竟然信了,可能是看到我满脸的真诚,与可怜。 “你得补偿你今天的过失。”他平静地开口,没有了怒气,却让我心里发毛。 “不太过分的话就”我年纪一大把了,绝对不能做援助交际的,希望韩竞风不要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 “每天下午去片场帮忙,要准备我的午餐,”他的话似乎不容我拒绝,有些斩钉截铁。 那不就是说,我没有了在家睡懒觉看电视的时间,也没有了探望凌舸养荷兰猪的时间,更没有了做兼职绣工赚钱的时间?天啦!惨绝人寰! “有意见?”他用不友好的眼神看我,直到我无奈地摇头。 “去洗浴缸,用角落里的消毒水,我讨厌一些庸俗的香味。”他绕过我,走进卧室。 庸俗?还要用消毒水?直接对着我喷杀虫剂岂不更好?我心里骂着三字经,噘着嘴巴走进浴室,讨厌的消毒水! 受不了自己手上的消毒水味道,不知道韩竞风怎么会有这样的癖好,不管了,反正以后是不会碰他的浴缸了,随便什么味道都行,柠檬味的洗手液稍稍中和了手上的消毒水味儿,我走出浴室,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韩竞风的卧室门虚掩着,有白色的灯光透出来,他没走? 第十四章全职欧巴桑 “叩,叩,韩先生。”我试探着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应。 那就别怪我登堂入室啦,轻轻推开门,只见他和衣躺在床上,身侧还有一本书,该不该叫醒他?或者给他盖上毯子?不要不要,还以为我无事献殷勤呢!这种跋扈的家伙,生病了最好。可是,生病的人更难伺候,万一心情不好找我的碴儿,又拿照片说事儿,岂不郁闷? 蹑手蹑脚走到韩竞风床边,拿毛毯给他盖上,脑袋里幻想着用毛毯捂死他的情景,真是畅快!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韩竞风,确实很帅,不过相由心生,见识了他的刻薄与霸道,再看他,就不怎么样了! “眼睛嘛不算大,鼻子也不算挺,生气的时候像狮子,胃痛的时候脸皱得像苦瓜,呕,”我嫌恶地皱眉“以前怎么会觉得你帅呢?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不生气,长得还算不错,嘴巴很性感,嘿嘿!”我吧唧吧唧嘴,摇头晃脑地走出去。 “去放好洗澡水,然后泡杯咖啡。”身后传来韩竞风的声音,语调清晰,不是梦呓,他没睡着?妈呀,我脸腾地烧起来,狼狈地跑出房间。 相对无言,喝着甜不腻的绿豆粥,韩竞风很是享受,我隔着碗沿偷偷看他,我们的距离不过五十公分,这让我有些心跳加快,为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 他真讨厌,假装睡着了害我出糗,幸好粥碗够大,能挡住我的脸,让我在掩盖自己的窘迫的同时还能偷偷观察他。 “看什么看,小心粥灌进鼻子里。”韩竞风冷不丁地蹦出一句。 好冷的笑话,但是害我喷了“噗”的一声,我抬起头,看到对面的韩竞风,鼻子上还黏着从我口中喷出的绿豆渣。 “哈哈哈,”我忘了自己是始作俑者,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他现在的样子,不笑真的对不起自己,待我笑到腹痛难忍,几乎要人仰椅翻之时,我才想起现在是什么境况。 “对不起,韩先生,”我忍着笑,伸手拿抹布去擦他脸上的粥水。 韩竞风扭过头,避开我的殷勤,眼睛斜视着我,有愤怒,有不屑,还有一些些,无奈。 “从明天开始,”他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起身离开。 开始什么?做全职欧巴桑去剧组送饭?还是,从明天开始,不要再那么放肆? 韩竞风依然是清早就离开,这回我知道,从昨晚上起我的耳朵就没有休息过,一直竖得直直的听动静,昨天喷粥有些失礼了,希望他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才好,欧巴桑就欧巴桑吧,也不过三个月,有时候觉得,他这人并不是那么讨厌。 他起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也没有叫我起来煮早餐,听了一夜的动静,我已经累得晕晕乎乎,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才抱着枕头合上眼。 “叽咕,叽咕,”小动物的叫声?我困难地睁开眼,床对面衣柜边上的隐蔽角落,我的俩宠物已经饿得不行,龇着白白的小牙冲我吼叫。 什么时候了?我抓过枕头边的手机,妈呀,已经十点了! “呜呜呜”突然一阵拉警报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差点心肌梗塞。 “喂,”我努力装出起床很久,万分清醒的样子。 “十二点,我要吃到中餐。”是韩竞风。 “知道了,我已经” 啪嗒“嘟嘟嘟” 没有人教他什么是礼貌吗?我恨恨地抹把脸,之前怎么还会对他有所改观呢,真是犯迷糊! 洗脸刷牙的时候,顺便煮上了饭,荷兰猪已经快饿趴下了,绿豆眼里放着红光,笼子若不是铁做的,肯定被它俩当干粮。 冰箱里食材很多,不过没有我中意的,挑出几样来,做了还算丰盛的饭菜,看看时间,已经到了11点,荷兰猪吃了白饭,总算安静了,我将它们提到阳台上晒太阳,又在笼子里放了吃食,这才装好饭菜出门去。 去剧组的路已经很熟悉了,时间还早,坐地铁节约经费,我算着时间的,不过没想到,在地铁上出了点小插曲,等我跑到剧组,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走到韩竞风的车边上,就见他一脸铁青地怒视着我。 “出了点意外。”之前没睡好,看看时间充裕,就决定在地铁上补个眠嘛,谁想,一闭上眼睛就沉睡不醒,妈妈的,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到终点了,害我还牺牲大把银子,坐计程车跑来。 “你总是有理由,”韩竞风打开车门,将手上的名贵腕表伸到我鼻子地下“看清楚,现在什么时间了!” 不看也知道,已经十二点半了嘛,我吸吸鼻子,睡地铁上着凉了,鼻子痒痒。 “阿嚏,”一声脆响的喷嚏带着鼻子里的残液,喷涌而出。 我抬起头,看到韩竞风嫌恶地扭过头,胸脯快速起伏着,他很敏捷地躲了开去,不过,他的腕表和衣袖就没那么好运啦,我想笑,可是看到他转过来的那张扑克脸,终究还是忍住了。 “你是故意的!”他咬牙切齿道。 “我哪敢?”有贼心没贼胆嘛,他还真看得起我。“大不了,我帮你把衣服洗干净嘛。”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我的衣服要干洗的,你会不会看洗涤说明!”他当我白痴呢,谁不知道要送去干洗啊,可是得自己掏钱嘛,我哪有钱?没听说过免费帮佣倒贴力气还得倒贴钱的吧! “吃饭吧,”我不想接他的话茬,不看牌子也知道他的衣服不便宜,干洗费自然不菲,我没那么傻。 不知道韩竞风是不是饿坏了,竟然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接过我手中的保温盒,看在饭菜还是温热的份上,他缓和了脸色。 “去看看顾享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看了一眼饭菜,转头吩咐我。 帮忙?我不是只等他吃完,就可以拿了饭盒走人的么?还要在剧组做劳工?真会精打细算啊! 肯定是吃相难看,所以支开我,我不情愿地走开,顾享已经看到我了,开心地冲我招手,我假假地笑了一下,回头看看韩竞风细嚼慢咽,心中忍不住又低咒几声,这才往前走去。 “琳琅,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剧组?”顾享放下道具台灯,拍拍手上的灰尘。 我侧身,对着身后的汽车撅了撅嘴。 “你,不演戏啦?”顾享用了一个很含蓄的词汇,似乎,说到龙套就很打击我,其实无所谓啦。 “说来话长,”我一时间还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顾享一脸的疑惑,最终决定,不告诉他,又不是我什么人,说给他听有什么意思?到时候免不了笑话我想钱想疯了之类的,我可是再经不起嘲讽了。 “唉,不说了,”我摆摆手“总之呢,现在是在韩导家里做帮佣,同样的工作,做久了会烦的嘛,换个工作环境也蛮不错。”说是这样说,这帮佣做得比龙套还辛苦,对着韩竞风的臭脸,要不是有演戏的根底,我很难保证自己可以用温和的声音说话。 “原来是这样,你还真敬业,连午餐也送来,难怪表,啊韩导说不用叫他的外卖呢。”顾享恍然大悟,除了微笑还不忘赞美我。 “什么?你们有外卖可叫的啊?”亏我风风火火真当一回事儿,原来是故意折腾人,有外卖不吃,偏要我转几次车辛苦跑来,什么做3个月免费帮佣就不计较了?摆明了在整我。 “是啊,是我负责联系的外卖,你看,那么多工作人员,还有演员,一直都在剧组吃的盒饭呢,味道不错的,你下次来,我帮你留一份。”顾享好心地说道。 “谢谢,我想,不用了。”我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第十五章美女季小姐 顾享看我一脸的苦大仇深,知趣地找个借口闪了,我在肚子里酝酿了半天,确定能说服韩竞风,这才起身拍拍屁股,朝他的拉风跑车走去。 “叩叩叩,”吃饱喝足了他居然在假寐,这才叫生活啊,不像我,每天劳心劳力就为了生存。 韩竞风睁开眼,优雅地看看手表,摇下车窗。 “韩先生,片场有提供外卖,听说,味道很不错。”我转弯抹角说道。 “今天的菜味道太清淡,明天注意点,我喜欢口味重的菜。”他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明天?“我是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您准时吃外卖不是更好,对您的胃也有好处。”我很是关心的样子,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 韩竞风斜睨着我,并不说话,却让我心里发毛,总觉得他有什么大阴谋似的,可是,对我这种人实施阴谋,有什么意义呢? “送来午餐,你就四处走走,看其他人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待。”他完全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什么意思?“别告诉我,您连助理的那份儿工作,也打算给我了?”何德何能啊董琳琅,竟然从个跑龙套的变成韩大导演的贴身助理?我呸,变相压榨我,换做从前,我肯定给他磕头道谢,但是现在,我只想啖其肉饮其血,为什么这种“好事”总摊我头上呢! “不是很好吗?反正你没有时间观念,我就当帮帮你的忙,事情做完,准时下班!”韩竞风似笑非笑,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 我真想伸手抽他一嘴巴子,本想为自己争取权利的,没想到,栽得愈发深了。 “太谢谢了,我恐怕胜任不了。”我客气地说道,脸笑僵了,好像在抽筋。 “我很看好你啊,”他打开车门走到我面前“只要你放勤快点儿,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完了,还不忘拍拍我的肩膀,不远处,有几个暂时没戏份的女配投来杀人的眼光,真是天大的冤枉。 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还能怎么样?得,就三个月嘛,豁出去了!不过我纺,三个月以后,我绝对不会在韩竞风出现的地方出现!他是个瘟神! 在剧组忙得昏天暗地,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串谋好的,这个喊那个叫,亏得顾享忙里偷闲帮我一把,不然肯定累垮,很久没有这样剧烈运动,再加上肚子没填饱,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哎,那个谁,把这些被子搬到房里去,”一个大叔冲我这边叫道,四处看了看,顾享不在,我才坐地上不到一分钟呢,还让不让人活啊。 我磨磨蹭蹭起身,看到大叔的眼里有了凶光,赶紧小跑到他面前,抱起一堆拍戏用的床单被褥送到房间去。 竟然是上次和韩竞风谈条件的房间,桌椅板凳都在,当然,还有张大床,可能现在的戏码不用在这里拍,附近静悄悄的,我看到床,俩眼就放绿光,管不了许多,连人带被子滚到床上,妈呀,累死了,就躺一小会儿。 一个哈欠之后,睡意浓浓,我咕哝几句闭上眼睛。 “董琳琅,”一声怒吼,韩竞风竟然搜到这里来了“你几次三番做错事,还不知悔改,我们的和约,到此为止。” “不要啊,我知道错啦,”我涕泗横流“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吧,做牛做马都行啊。” “真的?做牛做马?”韩竞风奸笑道“好,我就把你变成蜗牛,变成癞蛤蟆,哇哈哈哈。” “不要这么残忍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跪下来拽住韩竞风的裤脚苦苦哀求,没想到他竟狠狠一脚,将我踹开。 “咚,”脑袋嗑在床柱上,疼死了,我龇牙咧嘴睁开眼,什么时候滚地上来了,四处一看,哪有什么韩竞风,原来是做梦,呼,还好还好。 “咦,琳琅,你怎么躺地上?”顾享跑进房间,赶紧扶起我。 “来找我干吗?”想到梦中韩竞风的绝情,我整个人僵了僵,这种事,他又不是做不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可千万不能让韩竞风找到解除和约的借口,我心急地往外冲。 “不是,是收工了,你可以回去啦。”顾享好笑地说道。 “真的?”我看看外面的天色,还早呢,以韩竞风的性格,不让我工作到凌晨似乎说不通呢。 “今天的戏拍得很顺,提早收工。”顾享边说边和我一道往外走。 也许,日子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哦。 韩竞风的跑车边上,停了一辆保姆车,车后窗上挂的几个玩偶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可爱,等我有钱了,我也要买!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早得很,走到地铁站再搭地铁回去,比坐计程车要便宜一百多块,我盘算着经过韩竞风的车边,突然,他摇下了车窗。 “早点回去准备晚餐。”他淡淡说道。 “要是赶时间呢,我就觉得,搭顺风车最好了,一分钟都不耽误。”我有些赖皮地笑笑,车费能省就省嘛。 我话刚说完,车窗就摇上了,鼻子差点被夹住,就在我跺脚暗自咒骂时,车门竟然开了。 算你有良心,我鼻孔朝天哼了一下,抓了抓痒,手伸向车把手。 “不介意坐我的保姆车吧,”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这声音,找个什么形容词吧,哎,对了,黄莺,鸟儿叫似的,甜甜脆脆。 我抬头,哇塞,这世界真不公平,为什么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眼睛顾盼生情,只望我一眼,我就有些陶醉了。 “是跟我说话吗?”艳遇啊艳遇,要是我是个男人,保不准就扑上去握住人家小手了。眼角余光撇到韩竞风,貌似嘴角有一丝不屑的笑。 “不介意我们换个位置吧?”美女的笑容让我如沐春风。“有些剧情,我想要问问韩导的意见。” 原来是同行,看看别人的资质,难怪我就只能当龙套,云泥之别啊。 “当然不会了。”我吞吞口水。 “我也住滨江小区,正好同路,韩导,不会添麻烦吧!”美女纤手打开车门,冲韩竞风微微一笑。 韩竞风什么表情我不知道,反正我屁颠屁颠上了保姆车,一路上,跟那个叫吴哥的司机侃得天花乱坠,原来刚刚说话的美女是女二号呢,去年年底举办的影视新秀大赛,她拿了5个单项奖,虽然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她只获得第二名,不过,却也因此在娱乐圈小有了名气,这部片子若不是韩竞风执导,她也不会乐意屈居女二号,毕竟,能获得和韩竞风合作的机会,可是比做一个烂片的女主角要好得多。 “吴哥,季小姐多大年纪?”听说女人的年龄是隐私,不过我还是想打听打听。 “二十一,年轻嘛,就不怕被人知道,一般说年龄是秘密的女人,都是过了气的啦。”吴哥打着哈哈,我则一脸郁闷,幸好是第一次见面,要不然,还以为这话是故意刺我的呢。 “季小姐也住在滨江小区啊?平常没见过哦!”不过话说回来,我除了叫上林晓柯去超市,基本上也没怎么出过门,再说,滨江小区多大啊,哪可能碰得到。 “季小姐不常回去的,那栋房产是上次比赛的奖品,没怎么装修,她在片场附近有住所。”吴哥没城府地说道。 年纪轻轻就有几处房产,星途还一片坦荡,什么世道啊,同样是女人嘛,我怎么就混得那么凄凉呢?“那怎么还?”我发现自己净问些废话,明摆着,郎有情妹有意嘛。 “郎才女貌啊,韩先生一直挺照顾季小姐的,你不觉得他们挺配吗啊小董?”吴哥回头问我。 “看前边儿吧,高速路上小心开车!”吴哥回过头去,从后视镜里冲我笑笑。 “你是韩导的助理,能说得上话吧,季小姐可是很优秀的女孩子呢。”吴哥意有所指。 “我是临时助理,”我也笑笑,韩竞风毕竟不是我老板,他上回不是说自己有未婚妻吗,这个人的个人问题太复杂,我可不想掺和进去,一点好处都没有呢! 第十六章荷兰猪 车到滨江小区,我蹦下车来,就看到韩竞风斜倚在车边和季小姐说着什么,没想到,这个扑克脸还挺会逗女人开心的,那季小姐不时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也难怪,人家是美人嘛,谁不愿意和美人找点乐子? “韩导,那我先走了,”见到我走过来,季小姐伸出玉手对韩竞风做个拜拜的姿势,转身面对我时还不忘友善地笑笑。 “季小姐不去家里坐坐吗?”又是一阵春风扑面,我有点儿得意忘形了,仿佛自己是女主人呢,反正,韩竞风也乐意请美女回家唠嗑的! “真不巧,”季小姐回头看了看韩竞风,后者并没显得多热情,嘿,脸皮薄吧,不好意思挽留人家!“还有点儿事,改天吧,韩导,改天再来拜访可以吗?” 韩竞风微微颔首,转身打开车门,将车驶进车库内。 我抱着饭盒先进了电梯,真奇怪,之前韩竞风对季小姐挺热情的嘛,怎么我代他邀请别人回家坐坐,他又显得不太高兴呢?难道是怕传绯闻?怕我又偷拍?哎,对了,他一朝被我咬,十年都戒备!肯定是这样。 打开门,客厅光线不错,但我还是开了灯,柔和的灯光笼罩着整个客厅,很是温馨,客厅不似韩竞风的卧室,墙壁的色彩是暖色调的,家具带点仿古的味道,有家的感觉。 站在门口怔了一小会儿,直到耳朵边传来电梯叮的一声响,我才回过神来,赶紧换鞋,将饭盒拿到厨房去清洗。 客厅传来关门声,韩竞风进屋了,待会儿又得准备晚饭,真累! “董琳琅,吱吱吱”什么声音?我看着满手的洗洁精泡泡,竖起耳朵,是韩竞风在叫我吧?为什么他会发出那么奇怪的叫声?像,老鼠! “董琳琅,”又是一声怒吼,吱吱的声音伴随着吼叫响起来,有些凄惶。 不可能有老鼠啊,难道是,啊,我的荷兰猪,手上的泡泡都来不及擦,我箭一般射向客厅,完了完了,韩竞风肯定踩死它们了,难怪叫得那么凄凉啊! 阳台边上,韩竞风仿佛炸碉堡的勇士,将装着荷兰猪的铁笼子举出阳台,另一手还嫌恶地捏着鼻子,两只惊慌失措的宠物在笼子里撞来撞去,看情况,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大小便失禁了。 “啊,”我大叫一声,跳到韩竞风身上,想抓住悬在阳台外的笼子,天啦,只要他一松手,荷兰猪肯定成荷兰过了! “你竟然在我家里养老鼠?”他两眼喷火,恨不能把我也像荷兰猪一样丢出去。 “哪里是老鼠,明明是猪嘛!”我慌不迭地解释,同时,还不忘把身体的重量前倾,尽量伸长胳膊,以便将韩竞风伸出阳台的手拉回来。 “有这样的猪吗?”韩竞风将笼子凑到边上,看了看,在我想抢回笼子时又飞快地将手伸出阳台。 荷兰猪在笼子里惊恐地跳着叫着,不时冲我使上几个求救的眼神。 “拜托了,我也是无聊才养的,你要是不喜欢,我立马送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韩先生。”我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你,给我下去,”韩竞风扭过头,用看荷兰猪的眼光看着我。 “你不放下它们,我就不放。”我赖皮地看着他,不管现在的姿势文雅不文雅,看他的表情,是极痛恨我无尾熊一样巴着他不放的,那正好,就拿这个要挟他,他总不会把我丢出去的吧! “明天早上我起床之前,不要让我看见家里有类似老鼠的东西。”韩竞风将笼子丢给我,他今天阴晴不定,现在心情似乎不错,不然也不会这么便宜就放过我的宠物。 我欢快地接过笼子,从他身上滑下来,胳膊碰到他的手掌,竖起了一排汗毛,是静电吧,抬头看看韩竞风,他也看着我,对视0。3秒,我速度地转过头,气氛有些怪,却说不上怪在哪里。 “你说,”我随便找个话题,想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眼睛瞄到沙发边叠放的绣布“什么东西能除掉红酒酒渍啊?”我没话找话。 “盐,”韩竞风想也不想就开口道。 盐?气氛再次凝重,想想也是,家里又没有第三个人,不是他,还会是谁。脸有些发烧,我低下头,局促地转身。 “我去做饭,马上就去。”飞也似地跑进厨房,心跳有些些快。 容易讨厌别人的人,是不是也很容易喜欢别人呢? 第二天清早,韩竞风还没出门,我就从床上蹦跶起来,在门口逮到了林晓柯,我知道,她有做早操的习惯,而且喜欢在小区花园里做,我就曾经站在阳台上,冲她丢过瓜子壳儿。 “有事儿啊?”林晓柯瞪大眼睛,很久不见,她对我似乎有些陌生了。 “说话干吗那么戒备啊,有东西送你。”我热络地拍拍她肩膀。 “什么啊,别又是你那绣布啊,我被我家太太发现了,硬要我给她绣抱枕,”她凑到我面前,让我看她脸上的一粒小红疙瘩“看到没,熬夜熬出来的。” “别凑那么近啊,”我别开脸“这回可不是,绝对亏不了你。”我从身后拿出笼子,冲她晃晃。 “呀,老鼠,”林晓柯尖叫着跳开去,真是没见过世面,跟韩竞风的反应一样。 “是荷兰猪,你看”我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仔细看笼子里的小东西。 “咦,”林晓柯胆子还算大,伸手到笼子边上让荷兰猪舔手指头“还真是跟老鼠不一样呢,没有尾巴,也肥些,咯咯。”她缩回手指,笑起来。 “怎么样?送你!”我豪气干云地拍拍胸脯。 “行,我主人那儿子整天嚷嚷要我给他买小狗,拿这个糊弄他去。”林晓柯爽快地接过笼子。 “别给整死了啊!”我嘱咐道。 “不会的,”林晓柯蹦上楼梯,马尾巴一甩一甩“太太就想弄个宠物陪孩子,自己多点时间打麻将呢。” “谁啊,大清早在门口嚷嚷。”我正要回身进屋,不想韩竞风竟走到我身后,冲楼梯上看了看,显然,大早被吵醒,他是很不满的。 “这是您先生啊?”已经蹦上楼梯的林晓柯,速度地蹦下来。 “啊,那个”我吞吞口水,不敢回头看韩竞风的脸色,也不敢随便回答林晓柯的话,要是否认,那我的牛皮就破了。 “您先生真帅,跟电影明星一样,嘿嘿!”林晓柯一脸花痴样凑上前来。 “呵呵,快走吧,快走吧,”我推她上楼,林晓柯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砰,”我火速关上大门,松了口气。 “你是怎么介绍自己的?”韩竞风穿着睡衣,双手环胸看着我。 “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误会了。”我勉强地笑笑,又要取笑我了吧,还是老实点,任他嘲讽得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董琳琅豁出去啦! 垂首站立在门边,等着他的口水喷到我头上,没想到,等我抬起头,早不见了他的人影,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就这样?不计较了?呼,心悬起来了,他越这样我越担心有什么大阴谋! 送了一个月的饭菜,剧组终于要转移阵地,韩竞风说,新的拍摄景点离滨江小区很近,待在家里的时间会多起来,要我注意房间清洁,每天从剧组回来还得拖着吸尘器满屋子跑,窗帘每星期得拆洗一次,我成了现代版的苦菜花,不过,林晓柯每次见到我还一脸艳羡,我也不明说,主要是虚荣心作祟! 第十七章请柬 在剧组晃荡了一个月,认识的人多了,大家都爱和我打交道,准确点说,是都爱使唤我,我把饭盒一送给韩竞风,立马就从助理变成了苦命丫鬟,更过分的是,有人上厕所忘了带手纸,都特意嘱咐叫我送过去,奶奶的! 韩竞风越来越过分,连咖啡都让我泡好了送过来,哪怕冷冰冰的他依然喝得有滋有味,真不知道这家伙在动什么歪脑筋! “琳琅,”顾享拿着一只肥大的鸡腿跑来,我伸手夺过,不斯文地大嚼特嚼起来。 “味道不错,”我油油的嘴一张一合,吞咽鸡肉的间隙不忘冲顾享感激地笑笑。 “今天会比较辛苦,要搬道具到新的拍摄点去。”顾享就势坐在我旁边,看我啃着鸡腿。 “我知道啊,”我含糊不清地说道“前一会儿才帮海妮姐搬了化妆品和服装到车上呢。”好大一坨鸡肉,噎得我直翻白眼。 “吃东西别说话,我有空就来帮你。”顾享拍拍我的背,帮我顺了顺气。 “顾享,过来一下。”远处有人招手,顾享应声站起来。 “明天再给你叫一份,”他促狭地眨眨眼,转身往远处跑去。 “董助理,”身后有人大叫,声音明显不客气“现在不是午餐时间,韩导叫你去收拾餐具。” “知道啦,”我嘟哝着站起身,吮了吮手指,扔掉鸡骨头,怏怏不快地往韩竞风那边走去,餐具不都是收工前收拾的么,见不得别人休息一会儿,哼,资本家! 韩竞风不在车内,收拾餐具是很简单的事,待我用塑料袋装好,关上车门,就见季小姐在远处冲我招手。 季小姐有个很美丽的名字,季浣依,人家的父母是先知,预测到自己女儿将来一定是美女,取了浣依这样的美名匹配,不像我,相貌平平,连名字也土气,琳琅,琳琅满目岂不更好,一见这名字,就会联想到过年时地摊上摆的廉价糖果,花里胡哨。 “董小姐,”只有季浣依才会这样温柔地叫我,当然,她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和善。 “季小姐,有事儿吗?”我开心地奔过去,不管什么事儿,哪怕她现在叫我扛水泥我也乐意,人嘛,就图个心情! “下个周末有时间吗?”她温婉地笑道“肯否赏脸来我家参加个聚会?” “聚会?”我几乎要惊跳起来“您邀请我啊?”太意外了。 季浣依点点头“再过两个月,片子就要杀青了,以后不一定有合作的机会,所以,想借这个宴会,让剧组的同事聚一聚。” “您真有心,”我接过她手中粉色的请柬“我觉得应该让导演办聚会请大家才是。” “真不好意思说,其实,”她将嘴凑到我耳朵边,小声说道“是我生日。” “你生日?”我叫道。 “嘘,”她笑笑“保密哦!记得周末一定要来,就在剧组附近,我现在住的地方,请柬上有详细地址。” 看着她走远,我的心莫名地激动起来,她竟然把我当朋友哎,至少也当我是剧组中的一份子,要不然,怎么会送我请柬,这个宴会,应该是欢快的吧?我也可以成为欢乐中的一部分啦! 收好请柬,开始在剧组的各个场地奔忙,扛床架,搬椅垫,衣服都汗得透湿,我却脚步轻快,口中还哼着小曲,碰到顾享没时间打招呼,潇洒地吹声口哨,看得他一愣一愣地。 韩竞风今天心情似乎也不错,让我坐在跑车的副驾驶座,还放了轻音乐,我脑袋跟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啊点。 “收到请柬了?”他突然出声。 “嗯?”我打个哈欠,转头看他。 “怎么脑袋缺根筋似的,反应比一般人慢。”他不客气地讽刺道。 “在打盹儿嘛,您说什么?请柬?”我问,边说边从兜里掏出季浣依给的请柬。 “她邀请你了?”韩竞风咧咧嘴角,似乎想笑。 “是啊,她真好,德艺双馨呢。”我摩挲着请柬上的花纹“能做她的朋友,真是荣幸。” “你有礼服吗?”韩竞风的话像一盆冷水,哗啦啦淋了我满头。 “要穿礼服吗?不是说是剧组的聚会?”龙套服还有两件,礼服没有,谁叫俺跑过的龙套里没有阔太太这个角色呢!唉! “她也跟你说,是自己的生日聚会了吧!”韩竞风不屑地看看我。 “你也知道啦?”难道她跟所有人都这样说吧,人际关系处理得不错啊,让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很受重视,我有些沮丧。 “连衣裙应该可以吧?大摆的那种!”我比划着,好像韩竞风就是个服装顾问,我也就那么一件上得台面的衣服。 “吱”跑车紧急刹车,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迹。 “干吗?回家的路是这条啊,你走错啦!”我大叫,这人晕头了么? 韩竞风真的晕头了,他竟然带我来高级时装店哎,每件衣服都看得我几乎吐血,跑龙套半年差不多能买个裙角。 “韩先生,这是女装。”我好心地提醒,他不会有易服癖吧?打算学张国荣那样,在隆重的场合穿裙子? “这三个月,希望你尽责工作,衣服就当是劳务费。”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韩先生,不如给现金吧。”现金多实惠啊,上万的钱呢。 “机会只有一次,你不要就算了。”他竖起食指,在我面前晃晃“现金?一毛都没有!” 我发光的眼睛立马黯淡下去,可恶的家伙,难道,他打算让我三个月后,穿着香奈儿去垃圾桶里捡东西吃?或者,穿着范思哲去应征演死尸? “真让我挑?”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韩竞风,这可是你给我机会让我宰你一刀的。 “只要你穿着不丢人,”他上下打量我的身材,窘得我抱胸驼背,一脸不自在。 “怎么会,别小瞧我,”我气呼呼地回道,什么人嘛,简直狗眼看人低。 “随便挑吧,今天时间充裕”他转身走到店里特设的贵宾区,挑了份时装杂志,坐在沙发上悠哉地喝着柠檬茶。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恨恨地擦了擦手掌,不管他有什么阴谋,先挑了衣服再说,一定要挑套价值不菲的,心疼死他,叫他小样儿有钱就拽拽的,哼! “这件,这件,哦,还有那件。”我指挥着工作人员,将十来件质量、价格都属上乘的衣服送进了试衣间,嘿嘿!不买也要试个过瘾! 将近1小时以后,我终于得瑟地从一堆华服中钻出来,阴谋终究没有得逞,那些国际名牌似乎真的不合适我,有几次从试衣间出来,别说韩竞风,就连工作人员的眼神都三鄙视的,镜子里的自己像个土包子,六位数的衣服像地摊上二三十来块的伪劣产品,谁说人要衣装来着,华服没有装点我,倒是我把它们都糟蹋了。 “你有没有眼光?”韩竞风看看手表,有点不耐,之前还说时间充裕呢。 “我去那边看看,很快。”我闷闷地走到中档服装区。 “小姐,这边的衣服一般都是些蓝领来买的,”工作人员好心地提醒。 看韩竞风那架势,带来的女伴不应该买这样的中档货吧“我淘淘总可以吧,品牌穿多了容易撞衫,呵呵。”我尴尬地笑笑,随手拨了拨,一件暖色的雪纺吊带裙跳进了我眼睛里。 “我试试这件,”我欢快地将衣服取下,走进试衣间,衣服应该是要穿给自己看的,自己穿着都别扭,就算再名牌,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第十八章劳务费 对于自己的肤色,我还是很自信的,不是吹,虽然不是现在流行的小麦色肌肤,但有着白瓷一样温润的光泽,这也是我为什么宝贝自己的身体的原因,就算是演死尸,也决不允许别人踩伤了我的胳膊腿儿。 鹅黄的雪纺裙子,才一千二百多块,没有如愿宰到韩竞风,不过我自己倒蛮满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那张脸,其他的看起来都很舒服。 “很漂亮哦,”工作人员适时地吹捧道。 “呵呵,我也觉得,”很难得有人赞美,我臭屁地在镜子前转了转,及膝的裙摆,显出了腿的纤细与修长,v字领开得很低,不过这样一来,倒显得胸部丰满许多,哇塞,真是人靠衣装呢。 “小姐,这款裙子很适合你,不过,脖子上若能装饰一下,就更完美了。”另一个工作人员不失时机地献策。 对哦,看上去,脖子光光的,有些难看。 我回头看看韩竞风,他说买衣服当劳务费,可没说附赠首饰。 “小姐,饰品在那边。”工作人员谄媚地为我指方向。 韩竞风低着头,专心地看报纸,似乎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怎么办?不买了么?可是没有饰品真的会减色很多,挑个便宜些的吧,大不了自己出钱,毕竟季浣依的生日宴会对我来说很重要,有可能成为我人生的转折点呢。 “去看看,”我回过头,朝工作人员所指的地方走去。 什么叫琳琅满目,我终于见识到了,在柔和的灯光下,玻璃柜里陈列的珠宝首饰呈现出璀璨的光芒,钻石饰品直接被我略过,看了也白搭,不如看看水晶吧,貌似价格不贵,而且光泽度高,很夺目。 “麻烦你帮我取这条好吗?”我指着柜中的紫水晶项链说道,应该不贵吧。 “小姐您真有眼光,”工作人员手脚麻利地将项链取出“这可是最新一款施华洛水晶项链,昨天才空运过来的。” 什么?我手一哆嗦,差点将项链摔到地上,颤巍巍地看一下标牌,十八万多,妈妈的,想都不要想了。 “好像我这款衣服太淑女了一些,配这么贵气的项链似乎不太合适。”我讪讪地放下项链,连试戴的心思都没了。 “怎么会呢?你皮肤白皙,配紫水晶最合适了。”工作人员一点不懂味,还在卖力地推销。 我懒得搭理,十八万,说破嘴皮子我也不会买的。径自往前走,这回学乖了,不看款式,不凭直觉,首先看标牌,皇天不负苦心人,一朵用丝绸带子系住的绢花被我找了出来,不算漂亮,但是绝对便宜。 “就这个,我觉得跟我很搭。”在工作人员狐疑的眼光中,我昂着头走到韩竞风旁边。 “韩先生,衣服挑好了,该买单了,”我看着他,呆了呆,这个男人的睫毛竟然比我的长。 韩竞风抬起头,也不看我,从皮夹里取出一张金晃晃的卡,递给工作人员。 “饰品另外买单,”我看着工作人员将刷过的卡递给韩竞风,对她说道,然后转身走向柜台。 两百多啊,花得我心痛不已,这鬼地方,真不是我来的。 “韩先生慢走,小姐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工作人员送我们到门口,恭敬地目送我们走远。 坐在车上,才发现装衣服的礼品盒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盒子,看样子,这盒子的价格似乎都高于我的绢花。 “怎么还买了一样东西啊?”我很好奇地瞄了瞄。 “好奇心太强可不好,看好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就行了。”韩竞风当我无形呢,看也不看我,淡淡地说一句,依然专注地开车。 说话都不知道看看别人的眼睛,真没礼貌,我忿忿地想,转过身坐好,心中不断臭骂,突然“吱”的一声,韩竞风来了个急刹车。 “碰,”我痛呼一声,摸着额头,再次转头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始作俑者,明摆着整我,车前空无一物,刹什么车啊! 韩竞风嘴角微微上咧,似笑非笑,再次发动车子往前疾驰。 “会出人命的你知道吗?万一碰成脑震荡你就完蛋了,吃喝拉撒赖你一辈子!”我口不择言,都没想过说的话合适不合适。 “心里暗骂,别人管不着,不过脸上最好不要摆出表情来,显得你很没深度。”韩竞风淡淡说上一句,我一口口水咽下喉去,噎个半死,难不成,以前他也都看出来了? “去吃自助餐,”他说道。 “呃?”我一脸莫名其妙,是不是他脑震荡了,怎么老听到他说胡话? 今天的韩竞风真的很不正常,我挑衣服耽误了时间,他似乎没有什么不耐烦,现在又恩准我晚上不用做饭,难道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你做的饭实在难吃,受不了了。”他嘴角又咧了咧。 什么呀,自从那次放调料的时候动过手脚,之后我就很规矩了,而且,我从小就在家当主妇,照顾妈妈弟弟的吃喝,手艺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啊! 我撅了撅嘴,突然想到之前撞车玻璃的教训,赶紧把不满咽回肚子里。 “可恶的韩竞风,”我扯着餐巾咒骂了无数遍,这回骂得很放肆,因为韩竞风离我很远,他好心地带我来吃昂贵的自助餐,好心地把我扔给服务员,好心地告诉我,像我这种档次的佣人级人物应该吃什么价码的! 掏钱了还不随便我怎么吃啊,为什么他就能做到贵宾区大快朵颐,而我只能对着一些冰冷的炒饭米粉发呆? “服务员,你们这么高档的地方,只有米粉什么的?我的同伴怎么可以吃海鲜?”我在盛水果和炒饭的桌子间走来走去,无从下手。 “小姐,韩先生刷卡的金额和您的不一样。”服务员抱歉地说道。 “他的是多少?”我逼问。 “五百八十八,韩先生每次来都会点这个价位的自助餐,”服务员尴尬地笑笑,自动向我解释说“您的是五十八。” 我脸上有写下等人这三个字吗?他一张嘴就抵过我吃一顿呢!嫌我低档次?好,那我就不怕丢人,把俗气进行到底了! 粉丝水果堆了满满一盘,我把它们当成海鲜,狠狠地嚼进嘴里,近乎疯狂的吃相让周围很多光鲜亮丽的男女瞠目。 终于,很不斯文地打了个嗝儿之后,我结束了晚宴。 韩竞风早已起身买单,他并不理会我,似乎对自己的行为也不觉得抱歉,回到家里,他径自回房间拿睡衣,我替他张罗好洗澡水,抱着礼盒屁颠屁颠回到自己房间,我的小礼服,在季小姐的宴会上,应该不会很寒酸吧? “叮叮叮,”拉警报的声音突然想起,吓我一条,咦,是凌舸,新号码我只告诉了他,放下手中的礼服,我摁了接听键。 “喂,干吗?”自打上次见面后,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这段时间太忙,都忘了关心关心哥们儿了。 “琳琅,你妈打电话来了。”凌舸在那头有些无奈。 “什么?我妈?她打电话干吗?要钱啊?你跟她说我一毛都没有,要是再打你电话,你就给我挂了!”我压低声音冲着电话说,有些气急败坏,现在这境况,还找我要钱,要命还差不多!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我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这下,我干脆放开了嗓门儿。 “是不是说,准备她儿子结婚的事儿?”一个孩子是宝,另一个孩子是草,妈妈的,我又忍不住骂人了。 “你别生气,她说来说去,还不就那么些事儿嘛!”凌舸在电话那一边安慰我。 “还让不让人活啊,我来上海都九年了,她从不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也不问我身体好不好,一张嘴就是钱,钱,钱,她儿子结婚关我屁事儿啊,没能耐就别结,也不想想她女儿那德性,能长成摇钱树嘛,呜呜呜!”同样的埋怨,同样的话语,凌舸听了很多年,很多遍,他已经习惯了,所以放任我将满肚子牢騒发泄完。 “你又不在这儿,要不然,还能像从前那样,把我的t恤给你擦鼻涕。”凌舸小声说道。 我擤擤鼻子“还是你够哥们儿,”凌舸这人,真没话说。 第十九章赴宴 “我给你妈汇了两千块过去,这几天跑了几条小道消息。”凌舸的声音愈来愈小。 “什么,你给她汇钱,吃饱了撑的啊你,嫌钱多啊!”我暴跳如雷。 “你现在的老板肯定有钱,给你的薪资自然不会低,看你上次用的手机就知道嘛,呵呵。”凌舸讨好地笑着“她要得急,又联系不上你,哭哭啼啼的。” 我就知道,我妈最厉害的就是这招,一哭二闹三上吊嘛,所以我才没告诉她新号码,凌舸这家伙太心软,也不想想,我们现在的情况有多凄惨,这两千块怕是他的老本呢。 “对不起,冲你发火,要是我多少有俩钱,也不至于烦躁了,”我扯着礼服盒子上的缎带。 “没事儿,她这一阵儿应该不会再打电话来了,”凌舸安慰我。 “哎,哥们儿,你问问,你同事里头有没有买二手衣服的,我这儿有条裙子,就只穿一回,标签我都不剪,8折卖出去,咋样?”看着盒子,突然眼前一亮,多少也能折个几百吧,反正三个月后,出了滨江小区,也没有机会穿它了。“还有啊,我下周要参加一个宴会,没准儿能碰上个慧眼识真金的,那机会可就来啦!” “我问问吧,哎,先恭喜啦,琳琅,我现在有事儿,先挂了啊。”凌舸急急地说拜拜,然后挂断电话。 我看着床上的盒子,原本打算试穿的,可是现在没那个心情了,颓然躺倒在床上,眼睛越过天花板,扫到门口,有个人影晃了晃,再一看,已经不见了。 片场搬到了市区内的景点拍镜头,季浣依住在滨江小区的时候便多了起来,我去超市买菜的时候,偶尔能碰见她牵着小狗在小区里溜达,尽管穿着很休闲的家居服,却还是能被一堆粉丝发现,星味十足,想低调都没办法!听说我住在韩竞风的房子里,兼职做帮佣,季浣依挺惊讶,她对我的态度很奇怪,亲近、讨好、羡慕、鄙夷?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毕竟,这些词儿用在我身上,实在是浪费! 时间过得好快,我期待已久的宴会终于来了,宴会在晚上举行,因为听说有人为季小姐准备了神秘礼物,得在晚上才能看出效果,有钱人就喜欢这个调调,我无所谓啦,什么时候都可以,反正那些参加宴会的导演明星,一个都不会少! 准备了一下午,终于收拾妥当,化妆盒里那些颜色明艳的眼影终于派上了用场,其实我的化妆技术不算差,只不过没有机会使出来罢了,穿上小礼服,系上绢花,柜子里有一双细高跟的小皮鞋,这是为数不多的几件奢侈品中的一件,好像是三年前的款式吧,庆祝我第一次演了有台词的龙套角色,在凌舸的极力怂恿,和店员天花乱坠的说辞下,花了两千多块买下它。 保管得很好,没有折旧的痕迹,其实三年来也不过穿了几次,还好,样式简单,跟裙子很搭,我站起身,昂首挺胸走出去,韩竞风已经在客厅等着了,今天心情不错,主动提出让我搭顺风车去季小姐的别墅,如果他每天都心情超好,那该多好啊! “韩先生,ok了,”我走到客厅,鞋子有一点挤脚,很久没穿了,我皱皱眉,轻呼口气。 韩竞风没说话,取了沙发上的外套走出去,我不敢怠慢,赶紧小跑跟上。 第一次觉得自己坐在跑车里,还算协调,悄悄看着有些发红的脚,忍忍忍,我在心里大声说。凌舸说过,穿一双好鞋的女人,才能走出一条好路。今天,我要变成公主,公主! “头发没打理吗?”韩竞风目视前方,淡淡说道。 “啊?”我摸摸头顶,对哦,换了衣服之后,头非随意盘在头上的,董琳琅啊董琳琅,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现在去沙龙已经来不及了,自己想想办法吧。”他好心提醒。 “我只有两个廉价的钢丝卡子,黑色的那种,”我皱着眉头,有些沮丧,任是巧手,也无法弄出漂亮的发型来啊。 “吱,”在一个写有出口字样的路口,韩竞风打了一下方向盘,驶离车道。 “要去哪儿?”不会又带我去美容沙龙什么的吧,心里有一丝雀跃,这个人,总是能带来惊喜,尽管大多数时候都分外讨厌,可是,看看身上的礼服,买单的人可是他哎,是不是有点浪漫呢? 车向前驶了一小段,然后停下,我张望着看向车外,加油站?这里能做头发? “卡子给我,”韩竞风酷酷地转过身,我合作地取下头上的钢丝卡子递给他,上午洗过头,所以头发还算柔顺。 他松开领带,将上面的领夹取下来,然后将领带取下来直接丢在了后面车座上。 哇塞,好酷啊,我看着有些发愣。 “转过去,没时间让你发花痴。”一盆冷水很不客气地将我浇醒。 我尴尬地咳嗽两声转过身去,脸微微发热,可恶,这男人经不起表扬,本质太差了。 颈后的头发被轻轻旋了两圈,我僵直着身体,韩竞风怎么了,竟然帮我盘头发,不过,看看车窗玻璃上的倒影,这头诽得还不错,两个钢丝卡子松散地固定住头发,银色镶钻的领夹则别在头侧,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式样简单的头饰呢。 车子重新发动,他还是之前的表情,我偷偷瞥他一眼,赶紧收回目光,不行了,怎么越来越觉得他帅了呢?再看下去,车内的温度会升高了! “韩先生,您来了,里面请,”季浣依的经纪人在门口迎接我们,看样子,韩竞风是贵客呢。 我的小羊皮皮鞋还是很挤脚,不过我能忍,穿小鞋怕什么,灰姑娘到公主,是要经过一段艰难时期的,只要遇上贵人,我就能涅槃了! 一进客厅,我就和韩竞风分道扬镳了,准确点说,是我们自动走到了属于自己的圈子中,几个在电视里常常露脸的导演冲韩竞风挥了挥手,季浣依站在他们旁边,优雅地端着一杯鸡尾酒。 “琳琅,”有人叫我,循声望去,是顾享,嘿,这小子今天很帅哎,年轻又朝气,和他坐在一块儿的还有几个平常在剧组做场记的工作人员。 “你今天很漂亮啊,”顾享咧开嘴巴笑着。 “真的啊?你今天也很帅嘛。”我坐在桌子边,笑着说道。 “怎么觉得有敷衍的味道啊?”他眨眨眼睛。 “肚子饿了,哪里有吃的?”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事情,导演们都在忙着向季小姐送祝福呢,我走上前去岂不是自找没趣,再说了,和季浣依站在一块儿,是孔雀也会被比下去,何况我这只小麻雀! “那边有自助餐,我带你过去。”顾享指了指屋外,我欣然起身,跟着他一起走出大厅,季浣依真能耐,出道不过一年多,就拥有了几处房产,听说这房子是她接拍一个地产广告以后,地产商送的,两层的复式别墅,还有一个宽敞的花园,真好命啊! 我咂吧着嘴,一路走过去。 “很羡慕吧,”顾享在旁边说道。 “当然啦,不过,可望不可求呢,我这辈子大概是住不上这么宽敞漂亮的房子了。”我叹口气,看到不远处草地上的餐桌,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餐桌边徘徊。 “苍蝇。”我咕哝道。 “你说什么?”顾享伸手替我取盘子,听到我说苍蝇,赶紧看看面前的食物。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跟食物没关系。”我晃晃手,看着房子,看着别人身上的华服,苍蝇,是的,我看着自己,就马上想到这个词,没来由的,心生沮丧,还有厌恶。 第二十章礼物 天色渐渐暗了,在我与顾享分享美食的时刻,大厅里的宾客已经陆陆续续来到草坪上,我吞下盘子里最后一块蛋糕,擦擦嘴巴,看看顾享,他也才埋头猛吃完。 抬起头来,顾享也抬头看看我,两人相视大笑。 “你嘴巴上有蛋糕末,”他伸手指指我的嘴巴。 “你不也一样,哈!”没想到顾享跟我一样能吃呢,可是看他吞食物的样子,似乎很痛苦。 “东西不好吃啊?”我问他。 他摇头“来之前,吃过饭的。”他吞吞口水,好像噎到了。 “我去拿水给你,吃过了还吃那么多干吗?胃胀得很难受吧?”我靠近他,他帅气的眉毛皱了皱,回头冲我笑笑。 “见你吃得开心,陪你嘛,嘿嘿,你嘴巴上有蛋糕末,”顾享再次重复。 “我知道啦!”我没好气地说道,干吗一再提醒我现在样子很糗?小提包里有镜子,我等下除掉就可以,问题是,顾享现在是不是吃太多了?特别难受?还是给他倒杯水来比较好! “别动,”他突然说道,在我瞪大眼睛看他时,一根修长的手指伸到我的下嘴唇处,轻轻地揩掉了上面的蛋糕末,我一下愣住,笑容也僵在脸上,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暧昧,一个男人的手指停留在我的唇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温度。 “马上要放焰火了啊,哈哈,”有人欢快地从我们旁边走过。 我登时回神,站起身来“我去给你倒杯水。” 踩着细高跟皮鞋,有点踉跄,一路跌跌撞撞小跑到餐桌边,有人很倒霉被我的手肘撞到了。 “对不起,”我赶紧出声,没有回音,抬头,却看到韩竞风。 “今天的场合,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他一脸鄙夷? 他手中拿着那个精致的礼盒,是去送给季浣依的吗?真是心急啊!还没到给女主角送礼物的时间吧。 “身份?来了就是客人吧,我觉得自己很注意了啊!”我讨厌他的那种眼光,没有凌舸的仗义,没有顾享的和善,只有敌视,干吗啊?又没有深仇大恨,我不满地瞪回去! “客人?”他不屑地看我一眼“你还真抬举自己!” “韩先生,”一股无名火在我胸口腾腾燃烧“虽然我没有您身份尊贵,虽然我是您的免费帮佣,但是,我今天是拿着季小姐送的请柬正大光明进来的,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是平等的。” “如果你不是我的临时助理,你以为,自己有这个机会?”他一语道破。 我语塞,手狠狠地攥紧手中的水杯。 董琳琅,你是苍蝇,知道吗?一只又丑陋又卑微的苍蝇!一只自以为是的苍蝇!住在豪宅里就以为自己成了蝴蝶,真可笑! 眼睛有些刺痛,我转身,从韩竞风身边走过,一滴被我倔强地藏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这个混蛋,送我礼服,给我盘头发,就是为了更重地羞辱我!混蛋! 深夜的天空里,绽开了绚烂的焰火,竟然是生日快乐四个大字,有人在惊呼谁这么有心,我站在草坪的角落,看远处季浣依美丽的身影,与韩竞风站在一起,多么般配啊!焰火照亮地面时,我清楚地看到韩竞风的脸孔,有着迷人的微笑,只有在这个时候,面对真正的公主,他才会温柔地笑吧! 顾享在不远处寻找着,是在找我么?这个傻子,这个有着英俊外表的年轻人,跟韩竞风一样,吸引了很多女宾,可是,他却替一个叫董琳琅的女人担心,他不停地向人询问,他的焦急让我窝心! 我伸手拔下头上的领夹,大半的头发因而披散在颈上,细微的卷遮蔽住我的平凡。 灰姑娘永远是灰姑娘,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只会在童话里响起吧,我自嘲地笑笑,领夹现在就去还给他,至于顾享,还是不要告别的好,我不忍心让关心我的人看到我难过,这会让我忍不住把头埋进他的肩膀嚎啕大哭,我不是每时每刻都那么坚强的! 一个人影出现在我的旁边,在我转身时,吓了我一大跳。 “不好意思,”我以为撞到了来人。 “这位小姐,好面熟啊!”一个有些油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个男人我不认识“对不起,您认错人了吧,”我边说边往旁边走,这儿有几颗高大的棕榈树,笼罩在阴影下,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我没那么大胆子! “别走啊,有缘见面,不如聊聊?”他一个侧身,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习惯和陌生人聊天,不好意思,”我一再点头哈腰,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地。 “你躲在这地方,不就是想玩儿这样的游戏吗?”男人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在我惊慌躲避时,身体也很快地贴上来。 “你误会了,”我使劲挣扎,却又不敢大声呼救,今天的宴会,肯定来了很多娱乐记者,我可不想这个样子上八卦周刊。 “装什么贞洁啊,身材不错嘛,你要是乐意,下部戏,我让你做女主角。”他淫笑着凑过脸来。 我想也不想,伸脚踹向他的要害“啊,”一声惨叫从棕榈树下传来。 不过几秒钟,草坪上看焰火的众人已经闻声赶来,看来大家都喜欢看热闹,我从阴影中跑出,惊魂未定。 “刘导,您怎么了?”季浣依一声惊呼,赶紧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男子。 “那个女人,她勾引我不成,暗算我。”男人愤恨地指着我。 “她?”季浣依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声。 “不是的,我怎么会呢,是他对我动手动脚。”我没想到他恶人先告状,看来,名流不一定高素质啊! “有没有搞错,你们看看,她长这副德性,我会对她感兴趣?”男人恶毒地说道。 原来他打我的主意,只是因为在暗处看不清样貌,觉得身材好肯定貌美,妈妈的! “就算我要勾引,也不会找你这种猪哥样的,”我也极恶毒地回嘴,臭男人,什么东西! “大家听到了,我是名人,怎么会做这种下流事,是这个贱人勾引我!她刚才也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你不要乱讲,你既然是名人,就该检点,哪天被人拍到丑闻照,就有得你哭了。” “这谁带来的女伴啊?”人群中有人交头接耳“谁邀请来的啊?” “好像是韩导的临时助理哎。”有人煽风点火。 季浣依一脸尴尬地站在人群中,不时冲我身后露出求助的神情。 “够了,”我惊愕地转身,看到韩竞风一脸铁青站在我身后“给刘导道歉。” “你说什么?”我指指自己“让我道歉?明明是他不对。”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韩竞风冷冷地看着我“送上门的食物谁会把持得住?” 我瞪大眼睛,他说什么?我送上门?有没有搞错,我董琳琅是淫娃荡妇么?我还来不及评理,身后突然有人抓住我,在我回过头去时,一个巴掌狠狠地扇过来。 很响亮的一声,我有些耳鸣,人也跌倒在地,嘴角火辣辣地疼,这个臭男人,下手还真狠。 “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该让她接受一下教训。”刘导擦擦手掌,满意地说道。 脚踝处钻心地疼,扭到脚了,我看着断了跟的鞋子,欲哭无泪,凌舸不是说一双好鞋能给女人带来好运气么,哦对了,是我自己不好,没事给自己穿小鞋干吗啊? 有人从人群后冲过来,和那个狗屁导演扭打在一起,我从地上爬起来,远处有镁光灯在闪烁,我拨了拨头发,看着脸色难看的韩竞风。 “韩先生,你的领夹,谢谢你之前给我盘那么高贵的头发,让我产生了错觉,”攥在手中的领夹在摔倒时扎伤了手掌,钻石上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 韩竞风并没有伸手接过,我苦笑着将领夹塞在他西装口袋,踉踉跄跄走出人群,苍蝇,苍蝇,我被众人用嫌恶的眼神赶离这个场合,我,注定是要在卑微的人群中求生存的吧! 第二十一章安 从季浣依家里出来,人有点懵,我是最没有方向感的,一个熟悉的地方,若是换了路牌什么的,都可能让我变成无头苍蝇乱转,何况这里还是第一次来。 我凭着匹夫之勇冲出别墅大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发觉自己被逼到了什么境地,韩竞风是绝对不会再载我回去的,季小姐的客人就更不用说了,犯不着为了我得罪大导演嘛。走回市区,还不晓得到几点呢,而且前提是,不迷路。 回头看看灯火通明的别墅,里面的气氛应该很不错,我不过是个小插曲,转过头看前方,这里少有的士来,因为住在这里的,多是有钱人,谁家里没个几辆奔驰宝马的,我叹口气,沮丧地走上公路。 脚一高一低,走起路来自己都觉得可笑,低头一看才发现,左脚的鞋跟已经断裂,鞋跟应该是掉在别墅了,这样走总不是个办法,我咬牙脱下鞋子,光脚踩在路面上,走几步,还行,至少比当跛子好多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上磨起了泡,再粗糙的脚也受不了了,我咬唇坚持又向前走了几米,实在不行,只得在路边找个路墩坐了下来。 不幸中的万幸,我没有迷路,从别墅上高速的那段公路,我已经顽强地走过了,前方有灯,上了高速或许能拦到车。 “琳琅,琳琅,”身后有人大喊。 是叫我没错,难道是一个开着跑车的帅哥坐在车里冲我呼喊?我激动地抬起头,看到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近,是顾享。 他怎么比我还狼狈?外套上的纽扣掉了,之前看到他,可不是这个样子呢! “你怎么?”我抬头,细看他的脸,有几块明显的青紫,我大吃一惊“怎么鼻青脸肿的?” “没事儿。”顾享想笑,但是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忍不住龇了龇牙。 我走出人群的时候,事发地点有些混乱,难道是顾享跟刘导打了一架? “是不是因为我的事?”这小子,干吗那么仗义啊! “每一个有血性,有正义感的年轻人,都会这样的。”他举起拳头,搞笑地宣誓。 “对不起,”我小声说道,这件事可大可小,自己反正也就一跑龙套的,被封杀了无所谓,可顾享要是因此被我连累,大好前途被毁,我真的会内疚的。 “说什么呢,跟你没关系,换了别人我也会打抱不平的。”顾享蹲下来,仰头看着我。 “你相信我?那个导演可是名人,我这种下九流的女人,有可能会不择手段呢。”我看着他,有些苦涩,韩竞风不也摆明了袒护那个猪头么! “我认识的是董琳琅,不是龙套妹,也不是导演助理,只是一个穿了高跟鞋小礼服就以为自己变成了公主的灰姑娘,我认识的是很真实的你,所以我相信。”顾享干脆盘腿坐在我面前。 “赞美我还是损我啊?”我冲他肩膀捶了一拳。 “哎哟,”他一张脸几乎要皱成一团。 “怎么啦?肩膀也受伤了?”我自责不已,他可是因为我才受的伤呢。 “骗你的啦,哈哈。”顾享突然抬起头,大笑起来,嘴角破裂的地方被扯动,使得他的笑容变得很难看。 “别笑了,难看死了,”我扭过头去,鼻子有点堵得慌。 “你有钱没?”我吸吸鼻子,回过头来“走回去好像不太可能。”我的仿版小包包里只有手机、几张面巾纸和一只口红,满以为韩竞风会载我一起回去呢,所以包里没带一毛钱,貌似每次都得向顾享伸手才能度过难关。 “有,”顾享拍拍外套口袋“够你坐飞机回滨江小区了。” “坐计程车就可以了,”我白他一眼,这人真是穷快活,揍成这样了还笑嘻嘻地。 “你等着,在这儿别走啊,”顾享站起身“我去前面拦计程车。” 他飞快地往前跑去,帅气的身影让我有一丝触动,年轻真好,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心态已经沧桑得跟老太婆一样了。 帅哥出马,一个顶n个,在我张望了几分钟后,一辆有着温馨车灯的计程车停在了我面前,顾享摇下车窗,大叫着我的名字。 灰姑娘也会被人拯救呢,嘿嘿,虽然是个坐在计程车里的王子。 “两位去哪儿?”司机回头问道。 顾享看着我,似乎在询问,我看上去并不想回滨江小区,之前韩竞风带给我的不愉快,我可没忘。 “我想去大排档上喝啤酒。”我小声说道,有人说,酒后吐真言,我又太多话憋在心里了,真是难受。 “没问题,”顾享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司机马上调转车头,往市区开去。 几分钟后,一辆拉风的跑车,经过刚刚的地点“韩导,那个是不是董小姐?”车后座有人说话,是季浣依的经纪人。 “看清楚了,是路墩,不是人。”韩竞风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我想,董小姐应该没事,人家打劫也要看对象嘛,嘿嘿。”后座上的人探头看看韩竞风的脸色,拍马屁道,本来嘛,就算要劫财劫色也应该是找像季小姐那样的嘛, “已经到高速路口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韩竞风没有回头,冷冷地开口。 “我们一直同路呢,”那人不解地说道,自己也是回滨江小区啊,难道韩竞风不是?就见他一路开开停停,别人不晓得的,还以为他的座驾是老爷车呢! “季小姐让你跟来是做什么的?”韩竞风一个急刹车。 “回滨江小区打点下新房子啊。”经纪人不解地看着驾驶座上阴晴不定的男人“她打算和韩导住在一个小区里,以后讨论剧本也方便嘛,您送她那样厚重的礼,以后一定要好好合作呢。” “不是让你帮着找董助理吗?”韩竞风的眉头皱得更紧“她跑出去的时候你不是站在大厅门口?” 经纪人苦着脸,这人好奇怪,之前冲那个小助理发火的貌似是他吧,自己刻意不提起那个小麻雀,还不是为了让他韩大老爷开心! “我,我,”经纪人我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男人的情绪太不稳定了。“我还是下车吧,我坐计程车回去。”聪明的,早点远离这个暴风中心才好。 经纪人灰溜溜下车,韩竞风也没句客气话,一阵风刮起经纪人的小裙子,她哎哟一声忙用手去压裙角,待她再次抬头,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什么呀,既然对季小姐有意思,也应该对经纪人客气一些嘛,干吗耍大牌,哼!”经纪人瞪着远处,气愤地跺脚。 “叮叮叮,”拉警报的声音在包包里响起来,吓了我一跳,谁打我电话,待我将手机从包里取出来,看到一个熟悉的代号,不是韩竞风还有谁,我想也不想,摁掉了手机。 几分钟后,顾享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看看号码又看看我,我做个摆手的姿势,他想了想接通电话,只说自己单独回家了。 挂掉电话,已经到了小吃街的街口,这里的氛围与别墅区那边并无两样,看来,穷人和富人都喜欢热闹,方式不同,心情一样。 下车前,我无奈地穿上了鞋子,顾享不顾我的哀求,敲掉了我的另一只鞋跟,他的理由是,穿上鞋虽然难受,但是比被人把脚踩扁好,再者,为这种鞋子实在没有必要心痛,本来就不合脚,迟早有一天会扔掉,现在先毁了鞋跟,以后扔掉的时候没那么舍不得,什么狗屁的道理!不过已经毁了,我还能怎样? 将鞋跟收进包包里,我忍着脚痛,跟着顾享在人群里挪动,走到最热闹得一处大排档摊口,我已经后悔得不行,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不值得啊,就为了贪两口啤酒,脚底板那个疼啊,真他妈钻心! 二十二章醉酒 “到啦,这里不错,跟朋友来过的。”顾享手疾眼快,占到了角落里的两个座儿。 我龇牙咧嘴跟在他身后,一落座立马脱下了鞋子,鞋内已经是血迹斑斑,我咬牙把丝袜也褪了下来,有一部分和伤口粘黏在一起,我忍不住疼得抽了口冷气。 “在这里别光脚,小心扎伤了。”顾享制止我,不过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待听到他的提醒,低头一看,才发现脚边上到处都是竹签和酒瓶渣子,好险好险。 我踮起脚,只拿脚尖点地“老板,来一打啤酒,”我敲着桌子叫道。 老板循声跑来,不时还回头招呼别的顾客。 “老板,先拿几个饭盒过来吧,还要两张菜单。”顾享笑着招呼。“还没吃就打包啊?”老板一脸不解,不过还是很快送上了饭盒和菜单。 “给你。”顾享递俩饭盒给我。 “干吗?”我不接“我还没吐呢!” “垫脚底下,地上多脏啊,油啊水啊汤啊辣椒粉啊,伤口感染了怎么办?”顾享像个啰里八嗦的老太婆,他将盒子扔给我,开始点吃的。 “嘿,还挺细心啊!”我将盒子垫在脚底下,冲他促狭地眨眨眼,脚底下有了安全保障,虽然有点儿滑稽,可少了皮肉之苦。 顾享这回可真破费了,油炸的,凉拌的,荤的,素的。老板小吃摊上的品种几乎全上了我们的桌,除了让我恶心的油炸蚕蛹和油焖口味蛇,在我的强烈抗议下,顾享只是批评我没有美食水准,倒也没有强行把那些美味的家伙点上桌。 看着满桌子美食,我迫不及待开了几瓶啤酒,动作一气呵成,看得顾享一愣一愣。 “一人一半,”我豪爽地用手抓起一块猪脸肉,一撕成两半,一半塞自己嘴里,一半放进顾享碗中。 顾享咽咽口水,皱起眉头。 “怎么啦?太油腻啊?”我不客气地吧唧吧唧,将他碗中的猪脸肉也抓来放进口中,好久没有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了呢。 “琳琅,你的手,刚刚是不是抓了脚的?”顾享说出一句超级倒胃口的话“你没有洗手哎。”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把手在桌布上蹭了蹭,嘿嘿笑道,对面的顾享脸色更难看,看着我不文雅的吃相,他干脆别过脸去,斯文地用筷子夹着铁板韭菜往嘴里送。 “干杯,”我打个嗝,抓起瓶子冲他举了举。 “女孩子不要喝太多酒。”顾享迟疑了一下。 “你别当我是女的不就行了,”我拍拍胸脯。 顾享是很没原则的人,至少在我面前如此,酒瓶子一个个空了,后面的几只空瓶东倒西歪放在地上,我已经喝得有点儿高,顾享的酒量看起来不错,目前还是神采奕奕呢! 他很够意思地陪我狂饮,直到我又吞了一块猪脸肉“砰”地一声,趴在了桌上。 “喝高了吧你?”顾享凑过来说道。 “要睡觉了。”我抬起头打个酒嗝,眯起了眼睛。 “送你回去吧,”顾享站起来,正打算向我走来,我眼前已经出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帅哥,这让我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 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是从我的小包包里传出来的,我看到三个帅哥走过来,从我口袋中掏出手机,我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脑袋沉沉的,桌子的硬度让我误以为自己正趴在棚户区的天台上呢。我咕哝一声,再次趴在油腻腻的桌上,睡了过去。 恍惚中,有人将我放到背上,晃晃悠悠地真是舒服,我咂巴咂巴嘴,转过头,拿脸在那人背上蹭了蹭。 从我记事起,就没人这样背过我,爸爸妈妈的温暖是只愿提供给弟弟的,那时候多羡慕啊,看那臭小子骑在爸爸脖子上,我爸被淋了一脖子还呵呵直乐,换作是我,敢在老爸头上拉尿,早一巴掌给我扇地上去了。 妈妈也常背着弟弟哄他入睡,我的睡前时光一般都是在都眼巴巴看着弟弟在妈妈背上,掉一尺多长的鼻涕口水。 今天是谁背着我呢?一阵凉风吹来,我把脑袋往里缩了缩,之前顾享接了电话,使凌舸打来的么?那,背着我的是凌舸吧,这哥们儿够义气! “你怎么直到我在这儿?”我捏捏他的耳朵,还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的说道“哦,对了,是顾帅哥告诉你的,嘿嘿!” “凌舸”似乎不高兴,摆摆脑袋,并不回答我。 “讨厌,还不理我!”我在他脑袋使劲儿敲了一记。 “凌舸”一下站住了,似乎要把我丢下来,他扭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前模糊一片,不过那眼神太有杀伤力,我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下。 “别瞪了,回过头去。”我扭住他的耳朵,他甩了甩头,低声咒骂一句,继续往前走。 “凌舸,你说,人怎么就那么大差别呢?”我趴在他背上,吸了吸鼻子。 “凌舸”依然不说话,我也懒得理会,不说也行,听我说就可以,反正今天又一肚子牢騒要发,我又吸了吸鼻子。 “我不就是长得那个了点吗?长得比我寒碜的多了去了,怎么我就那么命苦,要被人糟践啊!是不是像你说的,我真的不适合干这行?” “那混蛋真他妈恶心你知道吗?没占着便宜还反咬一口,呸。”我激动起来,眼眶热热的。“什么上流社会的人,就是一坨狗屎,”我挥舞着拳头,完了又像打蔫儿的茄子一样,趴在“凌舸”的背上一动不动,我真的累了,胃开始翻腾,有点想吐,我干呕了几声。 “不是要吐了吧,”“凌舸”慌慌地把我放在一旁的绿化带边上。 我眯眼看着模糊不清的人影,还以为他多仗义,看看,才把我放下就躲开了两丈远,不想想自己烂醉如泥的时候,是谁给他端水擦嘴的。 “混蛋,你给我过来,”我歪歪歪扭扭地想站起来,最终心余力绌趴在绿化带上,将顾享花几百块买的烧烤、啤酒贡献给了路边的灌木。 吐完舒服多了,人还是很晕“凌舸”很不情愿地再次背起我,听着我在他背上啰里八嗦。 “我也想上大学,跟他们一样做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甚至还想把他们踩在脚底下,狠狠地踹几脚,可是,可是每个人的命运和生活轨迹都不一样,你知道的,我们努力过,可是老天不公平,你不也一样常常抱怨吗?”我将脑袋埋进他的后背“凌舸,说真的,我讨厌被人看不起,我已经厌恶了这种被人蔑视的生活,我不想再跑龙套了,我累了。” “那怎么不回去?”“凌舸”再次问道。 “呵呵,”我傻笑两声,给他后脑勺一记爆栗“老问,没长记性吗你?要不是我老妈跟吸血鬼一样,我早卷铺盖走人了,这大上海,不是我董琳琅呆的地方。”我一手搂住凌舸的脖子,一手往远处比划,醉眼朦胧,看不真切,但是,不管什么时候看上海的夜景,不管看夜景的心情多么糟,不得不承认,妈的,风景永远那么美。 第二十三章一语惊醒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住处的,在“凌舸”的背上晃晃悠悠,我睡得香极了,有人说,都市白领的最大梦想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不过自从做了韩竞风的免费女佣,虽说在钱财方面有点郁闷,但是比起往常的日夜颠倒,作息倒是正常了许多。 一觉醒来,我睁开眼睛,望望天花板,怀里还抱着皱成一团的被子,翻个身,正对着房间的窗户,现在是清晨吧,天色淡淡的,从窗户望出去,能看到远处漂亮的白色云朵,咦,云朵,我的出租屋不是只能望见滨江小区的墙屁股吗?这里,貌似很熟悉,当然熟悉啦,这是滨江小区嘛,昨天凌舸一直尽责地送我到这儿?他怎么晓得我的住处,难道,我给韩竞风帮佣的事被他知道了? 我“呼”地坐起来,光脚跳到地板上“哎哟,”一阵钻心的疼,我忘了,脚底板已经磨得惨不忍睹,咦,谁把我的脚包得跟个猪蹄一样?幸好有这层纱布,不然肯定疼得更厉害! 我龇牙咧嘴蹦回床上,臭着一张脸用手解纱布。 “好好的干吗拆掉?”韩竞风站在门口虎着一张脸。 “裹得跟粽子一样,难看死了。”我咕哝道,看这裹伤的手艺就知道不是凌舸,难道是顾享?在我醉酒趴下的时候,隐约记得他接过电话,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把一个酒气熏天的女人送回去,还帮忙包扎伤口。我抬起头,有些气急败坏,顾享真是个棒槌,竟然把纱布打了死结。 韩竞风站在门口,不进屋却也不离开,看着我愤愤的样子,脸上没有表情。 干吗?我又没有批评他,臭着一张脸给谁看啊,昨天晚上的事情,要不是他,我也不会那么狼狈,坏人,坏人。 “穿了鞋子出来吃饭。”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拎了双鞋,还是男式的棉布拖鞋“啪哒”一声扔在我床脚边。 “这么大怎么穿?”我撅起屁股趴在床边,看着床下小船一样的拖鞋,深蓝的布面,看上去很干净,但是我却伸不出脚,某种感觉,怪怪的,在心里游来游去。我回头,门边无人,韩竞风已经走了,闪得还真快。 “会不会有脚气啊?”我有些嫌弃地伸脚踢踢地上的拖鞋,半晌,还是极不情愿地穿上鞋子“踢踏踢踏”走出门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还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让韩竞风触动了某根神经?客厅里收拾得比平常还要整齐,餐桌上摆了精致的清粥小菜,还有我喜欢喝的蜂蜜柚子茶,我**着鼻子,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柚子香味。 韩竞风啊韩竞风,算你还有点儿良心,我使劲儿吞口唾沫,踩上餐厅的木质地板。 鞋子有些打晃“妈呀,”一个趔趄,我差点把脑袋磕在餐桌上,还好还好,紧要关头稳住了,我呼了一口气,站直身体,却发现韩竞风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在我旁边,两只手臂还伸得老长。 “你,哈哈,”我笑得几乎涌出眼泪,他的姿势有点像人猿泰山“以为我那么容易摔啊,哈哈哈。”我不客气地取笑。 韩竞风铁青着脸,尴尬地回到我对面的座位上,我自知失言,挑挑眉坐到凳子上,端起面前的粥呼啦啦喝起来,昨晚胃里只装了酒水,之前吃的东西也消化得精光,肚子现在空空的,粥的味道不错,粥碗边的碟子里还有小米椒,爽口极了,不过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买过。 气氛有些凝重,只听见我猪一样呼哧呼哧的喝粥声,偶尔有韩竞风的筷子碰到碟子的声响,我没好意思抬头,趁着喝粥的空档,回想刚才的场景,他似乎是想帮忙,我却用嘲笑来回报,也许,他想弥补昨天的过错呢,哎,不对不对,他这人才不会那么快认识错误,昨天的事,也没有人跟他解释清楚呀,莫非又有了什么阴谋诡计?我看着见底的粥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昨天” “昨天” 我们抬起头,同时开口。 “你说吧” “你说吧” 又是不约而同,我低下脑袋,真是尴尬。 “昨天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不要去那种场合。”韩竞风站起身“把碗洗了。” “我本来就是冤枉的,是那个猪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我也没想这个比喻打得是否恰当“你现在才相信我。”我撅起嘴,有些窝心。 “剧组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助理,你在那种场合耍心计,会破坏我和刘导的关系,我不想错过最好的合作伙伴。”韩竞风走向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有今天的报纸,他看了几眼,将之丢弃一旁,随后靠在沙发椅背上沉思起来。 什么什么,我还以为他相信我了,看来,狗改不了吃屎这话真没说错,用在韩竞风身上再合适不过,看上去道貌岸然,没想到,跟那个刘猪头是一路货色,都自以为是,都恣意妄为,都,都,都自作孽不可活。我胸中一把火腾腾地烧,手中的粥碗几乎要被我捏碎了,还洗碗,我恨不得拿碗砸死这个臭男人。 宴会风波渐渐过去,我依然在剧组做我的临时助理,顾享时不时来套下近乎,坏小子,竟然怂恿我去做内衣模特,谁不知道我董琳琅是保守出名了的,内衣模特?身上不到一寸布呢,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露光了,不行不行。 “琳琅,你真的应该改变一下路线,总不能跑一辈子龙套吧,”顾享又来当说客了,今天才发现,这男人的嘴跟凌舸的一样碎。 “说了不去嘛,我不喜欢被人看。”我别过头,不晓得哪个人安排的,明明是导演助理嘛,现在还要帮着管服装“一二三四五,咦,季小姐还有件衣服没有还回来呢。”真奢华,每场戏都安排了六套服装,也难怪,谁叫她扮演的是个大家闺秀呢,我羡慕地咂咂嘴,把顾享的话当耳边风,他的提议,根本不做考虑。 “你身材挺好的,干吗要浪费啊,”凌舸不解地看着我“做内衣模特能够体现你的长处,一样是拍照,进入镜头的也还是你。” “没错,镜头里是我,只不过没机会露出我的脸是吧?”我反身看着他“我觉得露着白花花的肉给人看,还要扭来扭去,很低贱你知道吗?”不把话说白,顾享是不会罢休的。 “难道跑龙套就不低贱?”顾享脱口而出“被人羞辱,被人误会。” 顾享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丢下手里的衣服,夺门而出。 “琳琅,我不是那个意思,”顾享在身后大叫。 “被人羞辱,被人误会,貌丑又没钱,”我撕扯着手中一根无辜的草茎,口里碎碎念。“没有人可怜我,我也不值得人可怜。”自作孽不可活的似乎是我自己呢,将自己置身于悬岩边,明明知道一步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却还是徘徊不去,顾享说得有道理,同样是生活,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狼狈呢?作内衣模特,也是正当的工作,面对镜头的依然是我,或许,换个方式,我能活得精彩一些呢! 第二十四章项链 “董小姐,”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过头去,看到季浣依巧笑倩兮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件华丽的中式小礼服。 “啊?”我惊了惊,站起身来。 季浣依晃晃手中的衣服,我登时明白,自己失职了。 “不好意思啊季小姐,之前不太舒服,所以没去收拾您的服装。”我讪讪地搓着手。 “没关系,我拿过来也是一样的呀。”她微笑着走上前,将手搭在我肩膀上,亲热地说道。 “季小姐,今天拍戏不累吧。”我客套地说。 “还好,韩导把每天的戏份都安排得很恰当,不会太闲,也不会太忙,他知道怎么样合理安排劳动力,嘻嘻。”季浣依露齿笑道,真美,那笑容,让我有些眩目,难怪韩竞风要送她贵重的紫水晶饰品,没点儿意思才不会那么大手笔,话说回来,拜倒在季浣依石榴裙下的男子有一大把呢,每天都有青年才俊来剧组送花送珠宝,韩竞风又不是傻子,嘴边上的腥还会不舔一舔? “看看,韩导送我的手链,和项链是一套哦,”季浣依露出雪白的胳膊“有了它呀,加班熬夜也不觉得累,真的,一点儿也不累。”她晃动着手上的茶色宝石,链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的心也正清脆地碰撞着吧。 累不累跟我说有什么用,看她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深陷爱河了呢,我心里酸酸的,自己落魄了,就见不得别人十全十美。 “韩导还真会挑,这是茶晶吧,很漂亮。”我看着她手上的珠链,在阳光下闪耀着一圈圈黄色的光芒,柔和大气,确实很配季浣依。 “这是我最喜欢的生日礼物哦,”季浣依笑着将衣服递给我“到服装间了,麻烦你啦,我还要去那边看会儿剧本。” “生日礼物?不是。”我狐疑地脱口说道。 “不是什么?”季浣依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摆摆手,看着季浣依皱皱眉转身离开,我这才赶紧回到服装间去,乖乖,差点说漏嘴,韩竞风那天是买了紫水晶饰品没错,可他的红颜知己并不一定只有季小姐嘛,可能送给另一个美女了。看不出,这家伙在我面前一幅正人君子的样子,上次偷拍也没有抓到证据,但是事实证明,他确实有偷腥行为,只不过为人谨慎,没被凌舸他们抓现行罢了。等我自由了,一定要想方设法拍到有价值的东西,到时候,我要把绯闻做大,把韩竞风搞臭,哼! 深思熟虑了很久,又给凌舸打了无数个电话,终于决定,在帮佣期满后,去顾享介绍的模特公司试镜。 凌舸现在烦透了我,因为我老在半夜三更压低声音叫他拿主意,他抱怨说,每每接了我的电话,再睡下后,回忆我的声音,想想我的面孔,就会不由自主地做噩梦,他咬着牙说出不由自主三个字,我就知道最近真是惹毛他了,不过这么大的事情,不多商量几次,我心里会很没底。 其实让我下决定的主要原因还是钱,白花花的人民币,谁会嫌少啊,顾享的学姐,也就是那间模特公司内衣摄影部的负责人,给我看了工资表,只要合格就可以拿上万的月薪,而且,若成为某个内衣产品的代言人,还会根据内衣销售额来获得提成,想想都叫人兴奋,我当时连吞了几口口水,我再也不会给我妈和弟弟逼钱的机会了,在他们开口前,我会先用几麻袋的百元纸币塞住他们的嘴巴! 韩竞风最近几天不知道在忙什么,我去剧组也见不到他的人影,也好,省了不少事儿,至少不用准备他的饭菜。 在剧组忙得有些昏天暗地,还有一个多月片子就该杀青了,从前拍的一些镜头被韩竞风找出来要求重拍,我看着已经很好了,这人啊,生活太优越了吧,就有点儿吹毛求疵,比方说,天天吃鱼翅的,吃大碗肉的时候就嫌海鲜味儿不够了,肉还不就是那么个味儿,你硬要它成生猛海鲜确实挺难,当然,这比方也不太恰当,不过是那么个意思就对了。 反正我现在看韩竞风,横看竖看都不顺眼,见不着倒落得个眼皮儿干净。 每天回滨江小区的只有我,坐不了韩竞风的顺风车,每次赶公车累得要死,剧组收工晚,回到家已经是天黑黑,还好,一个人也清净。 今天又是踩着霓虹灯影回家,经过楼下,看到了鼓囊囊的信箱,啊,对了,我一拍脑门,这几天有点晕头转向,忘了取报纸,还好韩竞风没有回家,被他抓住小辫子,还不知道会怎么个批斗法呢。 “前天的报纸,过期了,拿回去也没用,”我摁下电梯,自言自语,打算随手扔了又觉得不妥,电梯里干净得可以当镜子,我这样做太没有公德心了,还是带回去吧,什么时候拿来包包水果点心什么的也不错,浪费要遭雷劈的! 在我踏出电梯时,门前的感应灯亮了,我抬头望一眼,又小发了会儿呆,竟然是名牌的水晶灯,想想我和凌舸房间里那盏25瓦的昏黄小灯泡,我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起,吓了我一跳,是凌舸,这小子又有什么事儿? 我摁下接听键,拿出钥匙开门“什么事儿?是不是我妈打电话了?” “你真是半仙啊!”凌舸在那头调侃道。 “去你的,”我呸他一句“是不是又提到钱?”我边说边打开客厅的顶灯,一室柔和。 “没,这回真没,”听到我狐疑的哼声,凌舸赶紧解释“只说是你弟弟结婚,要你回去看看。” “结婚?换来换去就这几个谎,屁大点儿小孩,结什么婚,我这做姐姐的还没对象呢。”我拔高嗓门,忿忿地说道。 “我说,你妈老提钱是不对,可你总不回去看看也不好吧,貌似你妈打这几次电话,态度都很不错,完全没有葛朗台的味道。”凌舸又开始唧唧歪歪。 “倒教训起我来了,你说说,每月就挣那么俩钱,妈的买卫生纸都不够,我能回去吗?”我将手里的仿牌包包和报纸重重地摔在沙发上,说起钱真是一肚子火,在这里被压榨三个月血汗,还分文不给呢,对于我这种穷怕了穷疯了的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家又把柄,我这不也是为哥们儿两肋插刀嘛! “你别生气啊,我的意思是,有钱没钱,回去不回去,你都主动给家里打个电话,有话好好说,我就不信,能养出你这种女儿的妈,会是个周扒皮,吸血鬼。”凌舸给我详细分析。 我听这话就觉得别扭,但是也懒得去争辩,我似乎都很久没有好声好气跟人说过话了,肚子里跟装了雷管似的,有时候在剧组,见到同事和季小姐,人家笑得灿若春花,我实在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僵硬地将脸颊上的肌肉往上提,那叫一个虚伪!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没钱吗?有钱我也就猖狂了,回头她再打你电话,你就把我现在的号码告诉她,迟早也要说的。”挂断电话,我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第二十五章病痛 我妈还真是积极,第二天清早电话就来了,电话里还不停嚷嚷,问我怎么都不主动打电话回去呢,我回了一句话费贵,她就没吱声了,赶紧将话筒给了弟弟。 “姐,”董满目在电话那头叫得挺热乎。 “是不是没钱了?都毕业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去找份工作!”我想到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就生气,一个大老爷们儿老在家蹲着,工作不好好找,还嚷嚷结婚,活见鬼了真是! “我有工作,我在家自己开着小吃店呢!”弟弟从小就对烹饪感兴趣,妈怕他不能出人头地,明令禁止他进厨房,于是乎,我就成了家庭小煮妇。没想到,他混来混去还是混到这条道上了。 “你也就这点儿出息,”我没好气地骂道“什么时候结婚?”希望他迟点儿再迟点儿,弟弟结婚,我不得不回去,这一动身就得砸银子啊! “我啊?啊哈,哈,”他支支吾吾。 “哈什么哈,说呀,”听他说话就想起他挂着长鼻涕的邋遢样子,我又是一阵火大“话费很贵你知不知道。” “是妈打来的,”弟弟无辜地辩解“你接电话又要不了多少钱。” “再少那也是钱啊,”我咆哮道,啰嗦了半天还没说出婚期,肯定又是来坑钱的,母子俩狼狈为奸。 我跑到客厅,看到时钟已经指向上午八点,完了完了,赶不上公车去剧组,得大放血坐出租了。 “我不跟你说了,忙得很,你转告她,要钱就直接讲,别说结婚结婚什么的。”啪嗒一声挂了电话,弟弟还在那头做无谓的挣扎,好像是说什么不是关于钱啦,什么回家啦,我不想听他废话,在社会上听多了冷言冷语,家里人还要虚情假意,头疼! 收好电话,心急火燎地出门,沙发上的报纸塑料袋胡乱地扔着,看情况韩竞风这两天应该不会回来,晚上回来再收拾好了。 到剧组已经晚了半小时,我不停打躬作揖陪笑脸,路上接了凌舸的电话,说是发了笔小财,晚上约好下馆子,心情莫名地好起来,也就不管自己奴颜媚骨的嘴脸多可憎,多没自尊了。 收拾服装的时候,在拍摄现场看到了韩竞风,有些憔悴,用憔悴这个词来形容他有些酸气,但是事实如此,脸灰暗无光,走路也不像从前那样威风,说话明显底气不足,要不是他这几天都没有离开剧组,我还怀疑他是不是纵欲过度呢。 “董小姐,能帮个忙吗?”在我看着韩竞风,胡思乱想的时候,季浣依在身后轻轻说道。 “啊?”我回头,看着她纤手提着一个保温盒。 “我得去补妆,准备下一场戏了,等会儿工作人员休息的空档,你帮我把这个拿给韩导好吗?”她看着我,淡淡的笑容,让我无法拒绝。 “没问题,您去忙吧,”我接过保温盒,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多少好东西。 回头看场内,韩竞风已经不见了,我赶紧抓住之前站在他附近的场记萧何“哎,何哥,韩导呢?刚刚还在这儿的。” “去休弦了吧,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萧何耸耸肩膀“最近赶进度,忙过头了,韩导要求太高。” “干吗那么赶?又不是火烧眉毛了,”我撇撇嘴。 “不能这么说,韩导对自己要求高,希望出好作品嘛,再说,这是他的第一部大制作啊。”萧何收拾了东西,走到一边和灯光师聊起天来,这空档,两人不忘点了香烟来提神。 休弦是临时的,这点上我倒挺佩服韩竞风,虽说脾气臭脸臭,但是从不用特权为自己谋取什么,当然,话说回来,他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要什么没有啊! 狭窄的休弦里只有一张竹躺椅,韩竞风站在唯一的一扇窗户前沉思,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着的香烟。 “出去,我要安静一会儿。”他冷冷地开口。 干吗?我还没说话呢,再说了,又不是我的事儿,要不是季小姐拜托,我才不来呢。 “我放下东西就走,是季”我走进房间,打算将保温盒放在一边的小木桌上。 “我说叫你出去,听到没有。”韩竞风转过头来,一脸凶恶的表情。 我看着他,恨不得用保温盒扔他的脑袋,但是,为什么在凶狠的脸上,我却看到了痛苦?他的左手不着痕迹地捶了一下胃部,不会是胃病复发吧? “是不是胃不舒服?”我试探地说道,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尽管他那样对待我,看到他强忍着病痛,紧皱着眉,我还是不忍心不管不顾,或者落井下石。 他低下头,扬扬手,似乎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有什么呀,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我好笑地摇头,可怜的自尊,原来,再成功的人也有担心自尊被伤害的时候。 韩竞风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他感觉被我捉弄了,但是现在却没有心情和力气去反驳,在我向他走近的时候,他也迈开步子走过来,不过,看姿势,他的近前来并不友好,似乎是要推我出门去,然后把自己的狼狈隐藏在狭窄的空间里。 “你讲点道理,我可是好”心字还没出口,却见他在我面前倒了下去,反射性地,我丢开手里的盒子,赶紧扶住他,幸好,没有摔个狗吃屎,不然,等他病好了肯定会杀我灭口呢。 “哎哟妈哎,好重啊。”我扛着他大半的身躯,他倒下时的冲劲儿差点害我用后脑勺亲吻地板,好在我及时稳住脚,不过屁股还是狠狠地撞在了地板上。 韩竞风微微睁开眼,没有力气做其他的动作,此时的他,很是无辜的样子,头靠在我怀里,像待宰的羔羊。 不过,我对病羊没有兴趣,在试图帮助他站起来无果之后,我选择猫着腰将他拖到躺椅边上,然后扶起他的上半身,让他窝进椅子里。 “汤也洒了,别让季小姐知道才好,人家一番心意呢。”我看着地上的汤渍,惋惜地咂嘴,看那里面的材料,就知道这汤价值不菲,瓷娃娃一样的大明星给他煲汤,真是有福没命享哦。 “你躺着,我去叫人,”我走到他旁边,替他将皱起来的外套弄整齐。 我转身想离开,却发现手被攥住,劲儿很大,估计韩竞风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 “你得去医院,吃胃葯肯定不行。”我解释道,难不成,他以为我出去造谣生事儿啊?我才没那么鸡婆。虽然不抓住这个机会有违我的原则,但是,我突然下不了手,对一个病人下手有什么意思,将他的病态拍下来卖给娱乐杂志社?做这种事儿貌似太没成就感了,我摆摆头。 韩竞风轻摇了下脑袋,攥紧的手丝毫不放松。 “你要我不告诉其他人?”我瞪大眼睛,有病还不上医院,生怕别人知道,怕什么啊,又不是精神病,也不是禽流感,真是。 他闭了一下眼睛,表示我说对了,我撅嘴翻了个白眼,站直身体,但是他又再次攥紧,这回,手腕都红了。 “拿这点劲儿续命吧你,抓得疼死了。”我气急地大叫“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快放开。”确信我说的是真心话,韩竞风才颓然地放开手,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我去给你买葯,跟他们就说你要休息一会儿,不会让别人打搅你的。”我无奈地走出门,将门带上,先去了拍摄现场,告诉副导演歇会儿工,然后赶紧去找到顾享,让他开了保姆车载我去葯店。 第二十六章过敏 “琳琅你哪儿不舒服啊?”顾享一边开车,一边侧头打量我。 “小心看路,我能哪儿不舒服啊,要真有病我早躺下了。”我白他一眼,四处张望着,就近找个葯店买点止痛葯,韩竞风那家伙,脸肯定现在白得跟纸人儿似的。咦,呸呸呸,我关心他干什么,他咋地咋地我又不掉块肉。 “吱,”一个急刹车,我整个人都贴在了前挡风玻璃上,鼻子都快塌了。 “大哥,你有没有驾照啊?怎么开车呢?”我揉着鼻子,还好没流下鼻血来。 “我看到葯店了,”顾享低眉顺眼“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驾照。” “啊?”我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儿,所以才找了比较铁的这哥们儿,没想到,差点被他害死。“不管了不管了,下车下车。” 我推开车门跳下去,好家伙,竟然停在闹市区,车水马龙啊,一辆小车嗖嗖嗖地打面前飞过,那倒车镜几乎要撞了我的小腰,我拍拍胸口,惊魂未定。 才刚稳住神儿迈开脚步,一声大叫从身后传来,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琳琅,”顾享在车里高喊。 “又干吗?”我气急败坏地叉着腰,回身吼道。 “小心点,”顾享冲我扬扬手“还有,葯店在这边,你走错了。” “啊!不早说。”我冲地上吐口唾沫,很没形象地调转方向,奔进路边一家葯店,韩竞风啊韩竞风,为了你的胃,我差点儿玩完呢,等你好了,不三跪九磕地拜谢我,那叫不厚道啊! 买完葯出来,顾享赶紧把车往回开,不过还是没有免掉一张罚单,看着上面的数字,我心里直祈祷,希望韩竞风别把这事儿算我头上,好心办坏事儿,可太冤了! “琳琅,你别担心,这罚单我来处理。”顾享冲我眨眨眼,笑得很是可爱。 “你说的哦,”我赶紧推责任,顾享好笑地摇头,保姆车一路顺畅开回了拍摄地。 躲在休弦里的韩竞风,没有被人发现,顾享去停车,我则快步跑到休弦门口,鬼祟地张望了几下,确信没有人在附近,这才赶紧推门进去,将葯片塞在韩竞风手中。 “是强效的止痛葯,胃葯我没敢乱买,”我返身关好门,看着他将葯片放进口中,哎,他还挺信任我的,不怕我给他吃的是鹤顶红呢! 边上没有水,他困难地将一把葯片吞下去,喉结连续滚动了几下,让我看到了他吃葯的艰辛。 “哦,我差点忘了,钱。”我拍拍脑门,干脆地说道。 韩竞风迷惑地看着我,休息了一会儿,他的精神貌似好了许多,不过看上去还是很无力,刚刚的止痛葯只能起到暂时止痛的作用,他还是得去医院,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买葯的钱啊?”我明白地说道,我可是无薪一族,再说,他这人平常也不待见我,凭什么给他买葯啊!我撅嘴想想,除了那条裙子,他真的没给我什么好处。 韩竞风似乎在强忍着怒火“噗”的一声,他吹起了额前落下的一缕头发。想借此发泄对我的不满吗?我不管,反正三个月帮佣期满,我们就恩断义绝,哎不对,这词不太恰当,应该叫一刀两断,也不好,摆摆头,我吸了口气,回神继续看着韩竞风,哼,别以为是病人就可以耍赖。 “多少钱?”他也吸了口气,有些咬牙切齿。 “不多,十二块八毛,”我老实地说,该多少就多少,我不贪图你一毛,但是你也不能少我一分。 “你说什么?十二块八毛?”韩竞风大惊失色,恨不能把手指伸进喉咙里去抠“你敢给我买劣质葯?是哪个没挂牌的小店卖的!”他大吼,体力恢复得不错呢,葯店老板没骗我,虽然葯瓶上看不到生产日期,但是葯效还不错。 “我不舒服的时候也吃这个啊,没见着出人命嘛。”真是娇贵,止痛葯也要挑着吃吗? “刚才一大把就只要十二块八毛?”他再次印证“你知不知道,我吃的那种止痛葯是三百多块钱一颗的?” “那有什么关系?你现在不是好了很多?你肯定被人宰了,什么止痛葯需要三百多块啊,哈哈哈。”我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有钱人的财富与智商是成反比的吧。 “你知不知道,我对其他的止痛葯过敏。”韩竞风纠结着眉头,衬衣的袖口被他挽了起来,我看到上面一颗颗红色的小疙瘩。 “咦,你不是有什么花柳病吧?”我嫌恶地跳开去,觉得浑身不自在。 “说了是过敏,”韩竞风几乎要跳起来“啊,好痒,董琳琅,你休想我给你一毛钱。” “不给拉倒,”我嘴巴撅上了天,趁他跳起来揍我之前,赶紧闪人,狗咬吕洞宾呢,哼! 下午的拍摄照原计划进行,韩竞风从休弦里出来后,立马投入到工作中,我偷空瞅了他一眼,精神状态不错,不过偶尔隔着衣服抓两下痒,有些滑稽。 凌舸又打了一次电话,乐呵得快忘了自己是谁,难得他弄到一笔大买卖,我这边穷追猛打,他不是保密,就说无可奉告,懒得理他这种小人得志的家伙,反正今晚上一顿大吃是免不了的。 临近黄昏快收工的时候,顾享跑来问我晚上有什么安排,我神秘地一笑,然后说是秘密。 他撇撇嘴,批评我的笑容一点不迷人,韩竞风在自己的跑车边和季浣依说着什么,后者手里还拿着剧本,看样子是在讨论剧情。 “韩导,晚上一起吃饭,能赏脸吗?”季浣依歪着头,将剧本环在胸前,姿态优雅。 “我请你。”韩竞风微微笑着,笑容甚是迷人“这段时间赶进度是逼不得已,你应该能体谅吧,你是个很敬业的演员,所以,我应该好好谢谢你。” “应该的,能和您合作是浣依的荣幸。”季浣依脸上浮现一抹绯红。“啊对了韩导,汤的味道怎么样?” “汤?”韩竞风在大脑里搜索一遍,似乎找不到结果,休弦里倒是有个摔破的保温盒,已经叫工作人员收拾了,难道季浣依说的是那个? “难道你没有喝?”季浣依的笑容有些僵硬,是不好喝还是董琳琅根本就没有送去? “啊,我给酒店打个电话订位子。”韩竞风似乎不习惯撒谎,转身回头摁电话键,借此避过这尴尬。 我远远看着两人,表情看得还算真切,不过说什么却听不清楚,但是感觉得到气氛变化了,是因为什么事儿啊?难道是韩竞风求爱不成,惹恼了季小姐?我还想跟韩竞风商量晚上不回家做饭呢,这时候上前去会不会撞在火山口上? “那我先走了,等您电话。”季浣依勉强地笑笑,扬扬手中的新款手机,转身向服装间走去。 韩竞风摁下拨号键,订了一个豪华酒店的顶楼,我走过去时清楚地听到他对接线员交待一些事宜,表情不似之前那么凝重,既然晚上有饭局,那我请假出去应该没多大问题。 “韩先生,我想,晚上我有安排,我想。”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实在是很好开口的事。 “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算了,”韩竞风帅气地打开车门“不用请我吃饭,你请的地方,想想也知道不上档次。” “不是,我是要跟你说,晚上我有事儿得出去,您也有饭局了,那我不用准备晚餐,正好,呵呵。”我搓搓手,干笑道。 “咳咳。”韩竞风掩饰性地咳嗽两声,想利落地钻进车内,脑袋却不小心磕在车门上,他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有些恼羞成怒。 我忍住笑,在他坐上驾驶座上后,冲他友善地挥挥手“韩先生,谢谢啦。” 车嗖地一声,扬起一阵灰尘。真是没礼貌,我被灰尘呛得喉咙有点痒,冲决尘而去的跑车翻了翻白眼。 第二十七章见报 “喂,凌舸,还在做事儿啊?”我背好包,给凌舸打了个电话。 “没有,收工啦,你在哪儿?”凌舸声音很大,他那边有些嘈杂,好像是在很热闹的地方。 “我还在拍摄的地方,我们去棚户区楼下会合,怎么样?”我是天生的路痴,除了几个固定的地点,别的地方,哪怕说得再详细,我也找不到。 “行,我这里有点儿吵,我马上过来。”凌舸挂了电话,在我憧憬接下来的大餐的时候,一张特大号脸孔出现在我面前。 “啊,”我吓了一跳,是顾享,嘻皮笑脸看着我“干吗凑那么近,想吓死人啊!”“跟男朋友打电话?”他歪着脑袋,皮皮地笑着。 “关你什么事儿小屁孩儿。”我笑骂一句“晚上你干什么去?” “孤家寡人能干什么,回去洗澡看电视咯。”顾享背起自己的大背包,拍拍里面的装备“拍摄方面的一些东西,我还要好好研究研究。” “除了搬道具你还兼职摄影啊,”真是有为青年,比起我这种人,有出息多了。 “感兴趣就学习一下咯,下次给我做模特吧。”顾享算计地眯起眼睛,这眼神有些熟悉。 “报酬怎么算?”我也不傻。 “只要琳琅姐开口,哪能少了报酬,你要多少给多少,钱要是不够,以身相许也行啊。”顾享大笑着往前跑,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被这小子占了便宜。 “给我站住,叫你吃姐姐我的豆腐,不想活了啊你。”我同样大笑着追打上去。 坐公车到街口,走进熟悉的巷子,看到棚户区三楼天台上飘动着细长的绳子,没有天蓝的床单,但是有希望,在我昂着头往上看时,就见天台上伸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是凌舸,他也看见了我,使劲儿挥了挥手。 “琳琅,你等一下,我找样东西就下来。”他把手做成喇叭状。 “知道了,你快点,我肚子饿瘪了。”我拍着肚子嚷嚷。 “董小姐啊,好久没见到你呢。”老太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很是热络地跟我说话。 “啊,你好,我最近,最近”我举起右手冲四周乱指了指,说不出所以然来。 “你拍戏很忙吧,”老太太大着嗓门,她的耳朵越来越不灵便了“我有看到你的剧照哦!”“剧照?”我惊愕地瞪大眼,我怎么不知道。 “你演情感戏很不错哎,男主角很帅的,跟我老公当年一样哦,不过配角好老又好丑。”她张开没牙的嘴,很八卦地说道。 什么跟什么啊,我有些懵,不记得最近演过这出戏啊,貌似我还演了女主角,怎么可能嘛。 “哎呀,我都跟我那个衰仔外孙说,要留下董小姐的剧照呢,等董小姐成了大明星,就有价值啦,结果他不听我的,拿剧照包了煎饺去工地了,唉,气死老太婆了!”她瘪着嘴碎碎念,我还是一头雾水,幸好这时凌舸已经拿了东西下楼来,我赶紧迎上去,两人东扯西扯往巷口走,这才摆脱了八卦老太太。 “翠翠婆又说什么了?看你们谈得蛮投机的嘛。”凌舸腋下夹了个小包,腰上换了一个新的腰包,哎哟,有钱就摆阔啦。 “唉,还能说什么,我还不是掏干净耳朵听她碎碎念,说话的一直都是她好不好,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八卦,牙齿没了嘴巴不关风,喷我满脸唾沫星子。”我抹了把脸,撇撇嘴。 “街头巷尾听来的,她听力越来越差,都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今天逮到你,算你倒霉咯。”凌舸说完,捂住嘴吃吃笑起来“一看你就像跟她志同道合的人啊!”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今天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她平常瞎掰的风格呢,还说见了我的剧照,难道我的脸那么大众化?”我掰过凌舸的肩膀“看看,看看,大众脸容易走红吗?能看出谁的轮廓?章子怡?刘亦菲?” “飞你的头,没睡醒啊?”凌舸不客气地敲一下我的脑袋“那老太太的话你真可以当耳边风,不过我这里倒是有样东西,你肯定感兴趣,找到吃饭的地儿再给你看。”他神秘地笑笑,拽着我的手到巷口,一辆出租车正好亮着空车的牌子,凌舸挥手拦下,两人钻进车内,他说了一个地名,好像那儿的东西不便宜呢,我冲凌舸使个眼色,他回我一个安啦的表情,我这才放下心来。 来上海都快十年了,貌似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呢,我看着大气典雅的饭店装饰,捏了捏凌舸的胳膊“还是别那么奢侈吧,小饭馆里花个两三百,可以吃得很丰盛了。” “咱就奢侈那么一回行不行,琳琅,我是没赚过多少钱,其实,我是个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的人,就是你常说的品味不错,有小资情调。”凌舸还不忘贫嘴。 我苦着脸跟在他身后,服务生将我们领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凌舸很绅士地请我落座,又将单子递给我。 “琳琅,你轻松点儿,人总要享受享受的,花自己赚来的钱有什么错?没有谁规定我们只能去大排档。”他伸长手臂拍拍我的肩膀,让我放松。 “我就是觉得你赚点儿钱不容易,”想到他拍照时被富人家的狼狗咬破牛仔裤,满头大汗跑回棚户区,还是我逼着他去打的针。 “别那么沉重,这样的女人老得快哦,”凌舸揉揉我的头发,惹来我小声的抗议“等下吃饱了,我有好消息告诉你,让你看看哥们儿我多仗义。 一客黑胡椒桂花**煎小牛排,一份圣诞树沙拉,看着自己面前并不多的食物,我大概能猜到花了多少钱,这顿大餐吃得并不是很美味,因为心里时时在想,同样多的钱,够吃一星期叉烧喝一星期啤酒了。 吃到尾声时,我催促着凌舸将他放在桌上的小包打开,并没有什么惊喜,只是一张报纸,还有几张照片,效果并不是很好,但是勉强能看清楚里面的人物。 这不是我吗?我指着报纸上的自己目瞪口呆,那个头发有点凌乱、摔倒在地的女人不正是我董琳琅?难怪翠翠婆说看到我的剧照,这张在宴会上被狗仔队拍到的照片醒目地排版在娱乐报纸的首页,她不认识字,只知道看图片,联想到我的工作,自然而然会以为我是因为在表演中表现优秀,才上了报纸头版,难怪这回见到我,菊花一样的老脸上,笑容都显得亲和了许多。 “怎么回事儿?这是上回生日宴会的照片!”我抬头询问凌舸。 他将最后一块小牛排放进口中,满足地咂咂嘴“我说,你现在怎么这样,有事儿也不跟我说,上次拍这照片的时候我根本没注意到是你,那时候记者多,我光顾着摁快门儿,后来不是有一小青年打架吗?大家抢那个新闻去,我都没注意到离开的女人是你,谁想得到啊?你不晓得,等我一回去把照片弄出来,鼻子差点气歪了,你竟然让别人扇你耳光。” “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提,都过去了,”我拿叉子戳戳盘子里装饰的蔬菜。 “那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欺负娘家没人啊,你董琳琅不是一天到晚把尊严挂在嘴边上吗?才一个多月没跟你待一块儿,你变化怎么那么大?”凌舸有些不满,一个多月前如果遇到这种事儿,比较激动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好像,我真的有些变了,却说不上自己变在哪儿。 “我没说不记仇啊,只是不想被扇了耳光的糗事让别人天天提,多没面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以为我会放过那个脑满肠肥的刘猪头。”我恨恨地说道。 “刘猪头?他什么时候姓刘了?”凌舸拿过报纸,看看下面解说的文字,有些愕然。 第二十八章麻烦 “他本来就姓刘啊,”我看着报纸上的图片,虽然是倒着的,但因为之前多看了几眼,被拍摄进镜头的人我都记得,有刘猪头,韩竞风,韩竞风?难道? 我抬头看着凌舸,他也看着我。 “报纸给我,”我有些心慌地夺过报纸,只顾着看图片,都忘了看文字内容,不看还好,一看心里就凉了,真的弄错了,凌舸这个笨蛋,我该说他什么好? “琳琅,别告诉我不是他,你看这角度,明显的嘛,我同事都这样讲,拍到这照片的只有我一个,是我最快挤到人群中去的,他们都羡慕死我了,要不然,这照片也卖不到这么好的价钱,”凌舸舔舔嘴唇,生怕我说出个否字。 “上次的事儿,因为那家伙,我到现在还挨批,好不容易出口气,也算给你挽回点儿面子不是?”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该怎么跟他说?上次的事情其实还不算完,我还要给韩竞风做近两个月的免费帮佣呢。可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办?上次不告诉凌舸,主要是因为那件事的责任大部分在自己,是我出的馊主意,是我拍的假照片,但是这次,我能拿着照片做出什么样的解释?照片是千真万确的,在场有很多证人,我要怎么让凌舸接受弄错对象的事实?凌舸将要负多大的责任?照片已经刊登了两天,韩竞风不会没看见,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行动,是不是有什么大的报复计划,天啦,我们会尸骨无存吧! “我是被扇了耳光,可是扇我耳光的人,不是他。”我用手指指照片里那个面色铁青的男人。 “照片是千真万确的。”凌舸慌了“虽然我拍的时候你已经摔在了地上,但是你的表情,你看看,你明摆着是在怒视这个男人嘛。” “你太急进了,拍完照片就没有询问过别人发生了什么事儿吗?”我指着报纸上的白纸黑字“你看看,什么新晋导演歧视龙套,扇人耳光践踏自尊?你只是看到了结果,却没有了解过程。”我有些生气,这笨蛋怎么不先问问当事人呢。 “行,我好心做坏事儿行了吧。”凌舸腾地站起来,面色凝重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知道,韩竞风把自己的名誉看得很重要,我担心他不肯善罢甘休。”我解释道,看着凌舸的表情,我的心里也仿佛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有些喘不过气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能怎么办?”凌舸焦躁地抓了抓头发,有些焦急和无助。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他没有看到报纸那就最好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烦恼也没有用。”我抿着嘴,头有些疼。 “为什么我就那么倒霉,现在可能还会连累你。”凌舸看着我“韩竞风会不会以为是你耍手段,想借机上位,摆脱龙套生涯?”他分析得有道理,我忍不住白了脸,别人不会那么想,可是韩竞风,在他心里,我是有“前科”的。 “应该不会吧,别多心了,他也是讲道理的人,错了咱们就改,对了一定要坚持。”我也站起身拍拍凌舸的肩膀,话虽这样说,但心里是很沉重的,谁知道事情会向哪个方面发展呢。 “叮叮叮叮”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这是韩竞风的专属铃声,我的心莫名地抽紧,不是说晚上各自有安排?这顿饭才吃了半小时,为什么会打来电话? “喂,”微颤着手拿出手机摁下接听键,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季浣依! “董助理,我们现在在协和医院,你最好过来一趟,”季浣依的声音不似平常的那样温和甜美,客套中带着一丝命令,而且,她一直叫我董小姐,助理这个称谓让我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 “出什么事儿了?”我拿过一旁搁着的包包,快速地冲出饭店,凌舸赶紧买单然后跟着跑出去。 “韩导病倒了,至于原因,等你过来再说吧。”季浣依说完,立马挂断了电话。 “琳琅,琳琅,你慢点儿跑。”凌舸在身后气喘吁吁地喊道。 “很急啊,”季浣依的口气不太好,不仅仅是因为担心韩竞风的病情,电话里我明显感觉到,她不那么友好,这件事情百分之百与我有关,或许,就是因为那张照片。 凌舸大步赶上我,拽我上了一辆出租车,医院离这里还有一段路,我慌得跟无头苍蝇似的,竟然打算跑着去,若不坐车,我想,再跑200米就该迷路了。 “出什么事儿了。”看到我脸色苍白,凌舸大约猜到了什么。 “韩竞风进医院了,白天他的状态就不怎么好,吃过葯以后我们都以为他没事了,我想,可能是在晚上的饭局上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了他。” “你在他的剧组做事?”凌舸吃惊地看着我。 如今,已没有隐瞒的必要,我将假照片事件发生后的系列事情,都简洁地告诉了凌舸。 “我说怎么在宴会现场有你存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自己扛下所有的责任?我真不是个男人,要不是你给他当助理,也不会遇到那个色狼,更不会被扇一耳光。”他自责道。 “不关你的事,你又没办法安排和改变我的人生,如果韩竞风住进医院真的是因为你拍的照片,那,我想,道歉和赔偿是避免不的了。”我看着凌舸一脸沮丧的样子,忍不住转过头去轻叹了口气。 “似乎,有点儿乐极生悲了。”凌舸苦笑地看着车窗外。 我也转头看着车窗外,一幕幕场景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晃过,思绪有些乱,要是时间倒流,一个多月前我就听凌舸的,卷了铺盖回老家嫁人去,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吧,我不仅让自己的世界里多了了许多的未知数,还让凌舸的生活乱了套。 医院门口挤满了记者,幸好有大批执勤人员守在门口,不然,医院里肯定会跟开派对一样热闹,每个记者脖子上都挂着专业相机,看他们跃跃欲试的样子,只要哪个把守的位置出现空缺,他们肯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凌舸以前就说过,时效就是娱乐新闻的生命。 我正发愁怎么从人墙里穿过去,远远地就看到一个戴鸭舌帽的女人冲我招手,是季浣依的经纪人,我扯了扯凌舸的衣服,趁着大家都把视线集中在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偷偷向她跑去。 “林姐,韩先生怎么样了?”心里有点不安,其实我并不愧疚,因为我不欠他什么,同样是误会,我在知道真相后就想到要跟他道歉,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我。但是,走进电梯的时候,看按钮上红色的数字不停变化跳跃,我莫名地心慌,想到自己将看到的韩竞风,或许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我竟觉得难受。 “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身体很虚弱,今天的事太让人生气了,”她回头凌厉地扫我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凌舸“不知道是哪个无良的狗仔队记者,为了几个臭钱就昧着良心乱写,你是他的助理,照片里又牵涉到你,你一定要把这人找出来,好好的生日宴会被写成什么样子了,成了一出闹剧,这种无量分子,要告到他掉饭碗,还要让他赔得倾家荡产,呸。” 看着林姐凶狠的样子,我打了个寒战,不用看身后的凌舸,也知道他现在肯定在哆嗦。 第二十九章斥责 推开病房的门,首先看到一张豪华的病床,上面躺着紧闭双目,表情严肃的韩竞风,命运真是不公,想想,我和凌舸感冒挂针都是去小诊所,有时候人多还得站着输液,韩竞风不仅舒服地躺着,旁边还有一位大明星美女陪侍,至于楼下,对抗着记者的那些人,我想,多半也是林姐叫人安排的吧。 “季小姐,”我轻声叫道,声音有些胆怯,实在不像我的风格。 季浣依回头看看我,表情冷淡,嘴角略略有一丝上翘,算是给了我一个比较客气的笑容“你来了?” “韩先生怎么了?下午精神还好呢。”我轻手轻脚走上前,看到病床上的韩竞风面色苍白,真的不是耍诈,看来某件事把他气得够呛。 “他刚睡着,”季浣依站起身,回头对林姐招了招手,后者赶紧上前去盯着点滴瓶。 “我们去隔壁的会客室说话吧,”季浣依想得很周到呢,我看了看凌舸,示意他跟着我一块儿出去,本来嘛,待在这里更无聊。 “韩导被无良记者乱写,你知道吧?”季浣依开门见山地说道。 “才听说呢,”我躲闪着季浣依胶在我身上的目光,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让她看到了真相。 “韩先生很生气,你是他的助理,你应该知道,他很看重名誉,这次,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季浣依很认真地看着我,似乎不容许我闪躲。 “以前报纸上也传过他的绯闻啊,好像没有生气到住院吧。”我打着哈哈,亏我还笑得出来,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笑得有些难看。 “以前都是捕风捉影,不入流的小明星借韩导上位而已嘛,你不懂吗?只要是常常看娱乐新闻的人都会知道这个套路,所以他不用理会,纯粹是浪费精力啊,可是这次不同,有照片为证,呵,那人还真是缺德,偏选了那样的角度,想澄清都难。”季浣依厌恶地皱起眉,我偷偷瞥了眼凌舸,他正捏紧拳头,额上青筋浮现,我知道他正在强忍着怒火,凌舸不是造谣生事的人,拍到这个角度的画面产生误会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我们与韩竞风之间早就有了嫌隙,即便是一点点错,肯定也会被放大n倍,更何况事件的起因还是因为我呢,如果我没有恐龙变公主的想法,如果我规规矩矩在家煮饭拖地,如果我没有站在看不清外貌的树影中,这一切,便都不可能发生。 “韩先生很生气吧?”我试探地问道。 “当然,谁还能像没事儿人一样?”季浣依口气有些冲。 我埋首不语,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心里闷闷的,就算我是韩竞风的助理,就算事件与我有关,可是拍照片的不是我啊,为什么季浣依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您和林姐守了韩先生那么久,也累了吧?要不早点回去休息?”我心情已经不算好,如果还要整晚看着一个美女冷若冰霜,那叫一个痛苦。 季浣依站起身,也不回答我的话,只是站在隔壁病房的门边,隔着玻璃看了许久,这才回身对我说道:“韩导晚上就由你来照顾了,剧组的事我明天会跟副导演商量,是停工还是继续,到时候我们会请示韩导,这两天让他好好休息。” “我知道的,您放心吧,我是他的助理,有责任照顾好他。”我恭敬地说道。 “醒来以后不要跟他提起这件事,最好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知道,之前他情绪很激动,因为注射了一针镇静剂,他才睡得这么安稳。”季浣依半是交待半是警告,林姐见到季浣依打算离开,也走出病房,她是季浣依的经纪人而非韩竞风的特护,所以她的义务只有陪季浣依回家,而不是在韩竞风的病床边守到天亮。 “不会的不会的,您放心。”我再三保证,想不到韩竞风这样沉稳的人也有情绪不稳的时候“我送您下去吧。” “不用了,我和林姐一块儿走的,”季浣依走到电梯边“你朋友也留在这儿?”她突然问道。 “啊,不不不,”怎么能让凌舸留在这儿呢,韩竞风是聪明人,上回已经看凌舸不顺眼,又知道他狗仔队的身份,到时候醒来见到他,肯定会猜到他与这件事有关系,不发疯才怪,我推了一把凌舸“你和季小姐她们一起走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他冲我眨眨眼,走进电梯后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意思是叫我有事儿就给他打电话,我笑着看电梯门合上,摇摇头走进病房,我能有什么事儿,照顾病人而已,不过辛苦些罢了,烦心事儿还在后头呢。 韩竞风还在沉睡,在我看来,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不需要防备着他,不担心他逼我签订不平等条约,不担心他说我se诱某人破坏他们的合作,不担心他拿嘲笑和戏弄来践踏我这个龙套妹的自尊,我可以近距离地看他的脸,当然,也不用担心他会突然醒来。 病房里顶灯的灯光很柔和,床头还有盏橘色的小灯,我确定不会吵醒韩竞风,将小灯也轻轻拧开,窗户边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小沙发,刺绣的靠枕摆在沙发上,我看着靠枕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紧张过后突然放松下来,人特别的倦。 熟睡中的脸看着让我竟有一丝心疼,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一个与韩竞风无关的词:孤单。他怎么会孤单,众星捧月,高高在上,数不清的人想认识他,巴结他,拉拢他,他有数不尽的朋友和知己,比如季浣依,比如刘导,可是,在他躺在病床上需要关心的时候,有谁是真心诚意来探望他、照顾他的呢?季浣依或许是真心的,可是在工作和守候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我是实实在在守在他床边的,可如果这件事与我无关,与凌舸无关,我还会来吗?我应该是在家里高呼自由万岁吧! 尽管沉睡着,他的眉头却纠结得让人摇头,看来在睡梦里他都不快乐,病房里的冷气有些强,我调了下温度,又给他掖好被子,睡意再次袭来,我打个哈欠,看了看点滴瓶,今晚上的葯水应该快要挂完了吧,不挂完我怎么睡啊? 一根细细的塑胶管联结在葯瓶与韩竞风的胳膊间,我抬头看时,一下呆住了,妈呀,会不会出人命,什么时候葯已经滴完了,胳膊附近的那截塑胶管里已经有倒流的血,鲜红鲜红。 肯定是在我掖被子之后,情况还不算严重,我定了定神,猛地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奔出门去,走道里响起我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护士护士,快点儿,快点儿。”我喘着粗气奔到值班室门口,还好不远。 护士吃惊地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看来,跑那么急,大半表示,病床上的亲人已经离嗝屁不远了,因此她也惊慌起来“出什么事了?” “换葯瓶,葯水没了。”我大叫“快快快,不然就出大问题了。” “换葯瓶你自己就可以啊,或者有什么别的事,你可以按病房里的呼叫器,”她得知是虚惊一场,不禁没好奇地教训我。 “我错了我错了,您快点儿行吗?”其实人家已经够快了,看着她打算出门,我又赶紧往回奔。 “哎哟,”膝盖狠狠嗑在走道里的座椅上,妈呀真衰,我踉跄两步,揉了揉膝盖继续往回奔。 护士抽了针,告诉我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损耗了韩竞风一滴滴血而已,等他醒来可能胳膊会有一点痛,其他后遗症没有“倒是你,那一下好像嗑得很厉害,要不要涂点葯?”医者父母心,这护士还不错。 “不用了,”我摆摆手“给您添麻烦了。”送护士出了病房,关好房门,我这才觉得浑身虚脱,恨不能立马躺倒了呼呼大睡,我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病床边的小凳子,心里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窝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作为临时助理和免费女佣,我已经很敬业啦,再者,我也不是那种整夜把头枕在韩竞风床边能让他感激涕零的女人,所以,确定他不会感冒,不会掉下床之后,我自己也得善待自己,让自己一夜好眠。 第三十章解释 第二天清晨,我在沙发上好梦正酣,却被韩竞风的一只脚丫子给踢醒,睁开眼睛,让我愤怒的是他的脚竟然还搁在我肩膀上。 “你昨天没有洗脚的!”我想到一个事实,拍着肩膀大叫起来。 “护士已经挂上葯了你还好意思睡?”他冷哼一声,收回脚丫子。 “护士来过?”我猛地站起来,对哦,韩竞风手臂上扎着针管,难怪他理直气壮地用脚踢醒我,因为他一手插着针,一手提着葯瓶子。 “我竟然没醒?”我摸摸脑袋,他今天气色好了许多,最好快点出院,我可不想当陪护,都说病人的情绪不稳定,再者,我怕跟他待一块儿,他会把照片的事怪罪在我身上。 “照片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踱回床边,将瓶子挂好,自己也躺回床上。 “照,照片?”我支吾道,哎,我心虚什么啊,不关我的事哎。 “你老实说,”他表情一下变得冷冽“因为里面涉及到你,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掺合进去。” “上次你不信我,现在你还不信我,你以为我那么高智商,什么都可以安排得刚刚好啊!”我拔高嗓门,愤愤地看着他,不看也知道,我现在脸肯定红得跟番茄一样。 “如果不信你,我大可不必问。”韩竞风看看窗外“这段时间我在剧组,没时间看报纸和电视,所以你究竟做过些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有可能你也是莫名其妙,有可能你就是幕后主使,这个世界,谁能太信任谁?”他淡淡地说到,表情高深莫测。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询问?表示你还有那么一滴滴相信我?”我嘲讽地伸出小指,冲他比划一下指尖。 韩竞风不语,算是默认。 “你希望我是罪魁祸首吧?这样也就不用大费周章去找真凶啦。”我赌气说到,说完心里凉了一凉,真凶,不是凌舸么? “不要胡搅蛮缠,”韩竞风瞥我一眼“说得对,你确实还没有那个智商将事情布置得这么周密,昨天之前,你也不知道任何有关这件事的情况,对吧?”他突然抬头看着我,眼神凌厉。 我吞吞口水,下意识地点头,之前翠翠婆说的八卦应该不算吧,凌舸说完之后季浣依就打来了电话,算算,我们知道的时间差不多。 “去楼下买早点,医院的营养早餐太难吃了。”他又恢复到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算了,我扭过头,很不客气地从他外套口袋里掏出钱包。 “你干吗?谁让你随便翻我口袋?”韩竞风气恼地叫到,可惜我的动作太快,等他从床下蹦下来,我已经将钱包里的几十块零钱装进口袋,打开了房门。 “你可以不给特护费,你拿脚丫子踢醒我我也忍,但是你吃霸王餐,我绝不原谅。”我跑出病房,回头冲他叫。 “给你那么多钱了,你还要搜刮,吸血鬼!”韩竞风很没风度。 “一点小病就唧唧歪歪,指使别人做牛做牛,寄生虫!”我嘻嘻笑着冲他做个鬼脸,这话倒是对得工整,买早点的时候,我还忍不住哼起了小调,韩竞风那意思,是信了我咯,我拍拍胸口,有惊无险,阿弥陀佛! 当天下午韩竞风就出了院,办理完出院手续,竟然在医院侧门口碰到了季浣依,为了躲避狗仔队,我们选择走旁门左道出去,韩竞风的小车也被林姐之前就开回了小区。 “韩导,”季浣依微笑着近前来“不会批评我偷懒吧,我可是尽职尽责完成拍摄以后才来的。” “怎么会,”韩竞风笑笑“没人跟上来吧。” “当然,我很小心的,”季浣依递上来一副大墨镜“有备无患。” 韩竞风接过戴上,一张脸遮了小半边,看起来有些可笑。 一行三人从侧门走出去,绕了个大圈回到医院的停车场,最后安全抵达滨江小区,小区门口挤满了记者,看来他们还蛮敬业的,而且还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若我猜得没错,剧组里也埋伏了狗仔队,在季浣依的言语中,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可是条大新闻啊,打人者遭报应,气急败坏进医院,哈哈,这素材,够小记者们添油加醋,肆意发挥了! 季浣依虽然年轻,阅历却不浅,早早做了预防措施,深色车窗,大墨镜,假发,鬼还认得出,而且今天她开出来的是林姐表弟的那辆小qq车,为了谨防别人认出韩竞风,还让他跟我一起窝在后排的两人座上,别人只当是滨江小区里的普通住户,加上保安的尽责,我们一路畅通回了家。 “季小姐进来坐坐吧,”我友好地邀请,送我们到门口的季浣依正打算下楼去,听到我的招呼声,不禁停下脚步转回身。 韩竞风也回头冲她笑了笑,今天她帮了大忙,请人家进屋做客本就应该。 “那怎么好意思,打搅了,”季浣依嘴上客气,脚步倒是没停,在我拿出钥匙开门后,很礼貌地走进来,换上了鞋子。 “我和季小姐聊聊,你去帮我准备洗澡水。”韩竞风脱下外套,有些不满意自己袖口上浅浅的污痕。 “好,”我笑着放下包,眼睛不经意间看到沙发上的凌乱“啊,韩先生,前几天忘了收拾,都是些过期的旧报纸,我先整理一下。” “不用了,我来吧,”季浣依将外套挂好,接过我抓在手中的报纸团“韩导要洗澡,你先去准备吧。” “哦好,”我感激地笑笑,韩竞风多讲卫生啊,要是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我把纸团垃圾满屋乱丢,非找机会教训我不可! 韩竞风的卧室我进去过几次,他的衣服总是很整齐地挂在衣柜里,不像我,仅有几件过得去的旧衣裳,还被我皱巴巴塞在五斗柜里,打算穿的时候,再东扯西拉地弄平褶皱。 白衬衣,黑色休闲长裤,还有,嘿嘿,贴身的子弹头男式内裤,韩竞风穿贴身衣物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脑子里晃动着粉色的画面,他肯定是肌肉男,肌肉硬得像石头,嘻嘻。 “董琳琅,”一声压抑的怒吼在客厅响起,洗澡也这么急躁,我收回遐思,小跑步出去。 “马上就好,”我抱着叠得整齐的衣物,打算进浴室。 “站住,”韩竞风站在茶几前,眼里带着杀机,真的,我没看错,真的是杀机。 我愣愣地站在走廊上,看着客厅里面色凝重的两人,为什么季浣依手里的报纸团还没有丢掉?为什么韩竞风眼里喷火?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的样子? 我空出一只手,指了指右边的浴室门,韩竞风很久没发飚了,或者说,他现在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 “这是什么时候的报纸?”他夺过季浣依手中的纸团,狠狠丢在我脸上,还好距离远,纸球砸到我的肩膀掉在地上,在我脚边上滚动几下停住了。 “前天?也可能是大前天吧。”我哪记得那么清楚,心里有把无名火,刚刚进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他干吗拿球砸我,还当着季小姐的面,我多没面子! “你跟我说你没看到消息。”韩竞风表情狰狞,一步一步走近我。 “我是没有看到。”我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又不是见了猫的耗子,也不是理屈词穷,凶狠又怎样,我不怕,虽然心里一个劲儿在为自己打气,但是随着他身体的逼近,我的脊背还是不由自主地贴上了浴室的门。 “凌舸这名字,很熟悉吧?”他讽刺地笑笑。 “报纸上面写了他的名字?”我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有吧?” 第三十一章驱逐 “董小姐,”季浣依大惊失色“你真的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不说呢!”季浣依从客厅跑过来,满脸的不解。 “接到你电话前一会儿,我才从朋友那儿知道这件事,怎么说啊,”似乎越描越黑,看着韩竞风绷紧的脸,我有些心慌,他是不是以为报纸在几天前就被我浏览过,而我,将这样重要的事情故意隐瞒?“报纸我根本没有看过,它们堆在信箱里几天了才被我拿上来。” “你还要狡辩。”韩竞风捏紧拳头“骗子永远是骗子,我真不该相信你。” “你说什么?请你不要用带有侮辱性的字眼来人身攻击我,我是有自尊的。”听到他的鄙夷,我有些愤怒,忍不住放大了音量,季浣依站在他身后,有些紧张地看着我们。 “哼,自尊,真可笑,蹩脚的招数也只有你这种智商的人能使出来,报纸上谁的名字都没有,我不过问问你,就做贼心虚了?”韩竞风冷笑地看着我,我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的这个男人越来越可恶,也越来越可怕,他诈我。 “你一直都不相信我,是吧?”我白了之前涨红的脸,难怪没有别人混得好,我这智商,真的不够份量。“之前说什么不信就不会问,呵,也是逗我玩儿呢?” “要想保留自尊,让别人尊重你,首先你得把自己当人。”韩竞风很残忍地说道。 他骂我不是人,他骂我不自尊?“别以为你多本事,你以为自己值得别人尊敬吗?”我将手中的衣物狠狠地砸到他身上。 “够了董小姐,”季浣依捡起地上的衣物和报纸,斥责道“既然错了就要改,韩导为你的事已经伤透了脑筋,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强词夺理,是你做错事,不值得他信任了。” 我做错了什么事?有前科就注定一辈子是贼了吗?韩竞风已经尽其所能羞辱了我,现在还来个帮凶!罪魁祸首就是那团报纸,该死的报纸。 我一步冲到季浣依面前,想从她手中抢过那可恶的纸团,我要将它碎尸万段。 “啊,你干吗?”季浣依惊恐地往后退,躲避中,她的手被我抓出一道红痕,而走廊与客厅连接处的地毯,也害她被狼狈地绊倒。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脸火辣辣地疼,真狠啊!我站直身体,定定地看着韩竞风。 “这下我没冤枉你吧,你确实扇了我一耳光。”我的牙齿被自己咬得咯咯响。 “韩导,”季浣依被韩竞风拉起来,看了看我,没有任何解释。 “滚,”他看着我,眼神冰冷,我是一个凶残泼辣的女人,在他面前毁灭证据,踢打女伴,背地里出阴招诬陷他,他赶我出去,已经是他认为的最绅士的惩罚方式了吧? “哈,哈哈,”我笑出了眼泪“真可惜,你有一双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抹干净笑出来的泪水,我抽抽鼻子,走回房间收拾简单的衣物,钥匙环上的钥匙被我取下来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季浣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却看着站在阳台上的韩竞风。 “韩竞风,我没有带走你房间的任何东西,如果不信,你可以请这客厅里的另一位女士搜我的身。”我拎着塞满衣物的大包包,他依然背对我,没有反应。 “既然这样,就当你搜过了,不见了东西可别赖我。”我强装潇洒地将包扔上后背“后会无期。” “你还真会算计,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合约,为期三个月。”韩竞风突然回头,他似乎不想这么便宜就放过我。 “你不说我倒忘了,提醒你,如果想继续合约,就去找那个被你拿来诈我的帅哥,我已经给他背了一个多月黑锅了,”都是凌舸那家伙,害我挨了一巴掌,我不管,就算之前是我出的馊主意,这一巴掌也算还够债了,要是凌舸说不够,我宁愿去卖血让他打官司,也不愿继续伺候韩竞风。 所以哥们儿,别怪我不够意思出卖你。我在心里暗自说了声对不起。 这回,韩竞风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什么关我屁事,我对他仅有的一点好感都荡然无存了,之前见他躺在病床上,很辛苦的样子,还有一些些的愧疚,好啦,现在,一巴掌扇下来,扯平啦!希望出了这个大门,下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打开门,竟然很意外地见到林晓柯,她穿着一条旧长裙,恹恹地走下楼梯,在我打开门出去的时候,正好经过门口。 “董太太,”她眼睛一亮,欢快地叫道“很久不见你了。” “哦,呵呵,”我应付地笑了笑,走向电梯。 “你要出去旅游?跟你先生吗?”她声音大得很“咦,你先生怎么不跟你一起出门?”林晓柯八卦地跟在我身后,眼睛还不忘透过敞开的大门往屋里瞄了瞄。 我没有理会“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难道你跟你先生?也跟我的主人一样?”林晓柯同情地看着我“第三者真可恨,破坏人家的家庭。”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我还听到她关切的声音“保重啊董太太,会什么月开那个什么明的!”她知道什么啊,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到离开都没有说真话呢,她却很实在地担心我安慰我,眼泪刷刷地流下来,没来由地湿了满脸。 和凌舸约了见面的地点,离棚户区不远的一家小粉馆,早晨没卖完的包子在蒸笼里冒着热气,几只大头的苍蝇从附近的下水道边上飞来,被包子味儿吸引,徘徊不去。 又是苍蝇,嘿,还真是有缘,我拨拉着碗里的几根米粉,等着凌舸。 碗里的汤都快凝固了,凌舸才气喘吁吁跑来,一见我就嚷嚷:“这些老头老太太真可恨,硬是不让我把摩托车停在他们家门口,你看这巷子,多窄,害我推来推去,就差直接推上三楼了。” “什么时候鸟枪换大炮了?还买了摩托车?”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买的朋友的二手货,便宜,早想置办这个行头了,不然,抢新闻都不行,不够快!”他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上回的事儿不会追究了吧,听说韩竞风已经出院了?我的钱可都用得差不多啦。” “看到我的衣服没?我被轰出来了,妈妈的,跟丧家犬一样。”我踢踢脚边的袋子。 “真藏不住?”凌舸瞪大眼睛“你摆不平?你们现在关系应该不一般吧,当了那么久的助理兼帮佣,也说不上话?”他还是那么天真,从头到尾就一小白。 “哥们儿,完了,别做梦了,想让他们那些吸血鬼轻易放过你?”我站起身“麻烦你买单,没几块钱,我先去家里补个眠。” 凌舸乖乖掏钱,跟在我身后,还很马屁地帮我拎袋子。 “哦,对了哥们儿,”我很平静地看着他“我出卖你了。” 静默十秒,然后,我没事儿人一样,转身继续往棚户区走,凌舸则呆愣在那儿,震撼颇大,难以回神。 这个夜晚的天台,有些寂静得可怕,凌舸整晚盯着我,像要把我看成透明人,别说他,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了。 之前勇敢地承担全部责任,之后可耻地出卖哥们儿!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第三十二章澄清 凌舸并没有责怪我出卖他,相反,他很积极地帮我出主意,这点我不奇怪,他向来就很仗义,对我更是没话说。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决定出面澄清,还韩竞风清白,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我是有仇必报的人,所以不适合生存在儿女情长的江湖中,因为哪怕爱得死去活来,我也会在爱过之后给我的杀父仇人来个透心凉。话扯远了,回到现实吧,总之,我不能忘怀韩竞风的那记铁砂掌,还有之前因被他阻挠而挨的那招色狼爪,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何况是董琳琅我这么爱脸如命的人,要我还韩竞风一个清白,呸,想都别想。 “琳琅,我这样做是为我们好,如果不澄清,韩竞风对我们的误会就越来越深,你不想在娱乐圈混下去了吗?耍手段的三流演员,你以为还有谁会给你机会上镜头。”第一次发现凌舸思考问题比较成熟了。 “我是没打算混下去,所以才大言不惭地告诉你,我把你出卖了啊。”我翻翻白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息影吗?”凌舸有些不相信,曾经带着明星梦和发财梦来到大上海的平凡女孩,曾经豪情满怀的董琳琅,咋就颓废成根柴了呢? “别用这么酸的字眼刺激我了,我换别的工作还不行吗?”回来的路上,我已经为自己想了退路,内衣模特嘛,露肉不卖肉,赚够了钱就随便找个老实男人嫁了,日子,不管你怎么折腾,折腾完了还得回到原路继续过下去。 “你想得太容易了,”凌舸伸手耙了耙头发“看看你脸上的伤,”他心疼地咂嘴。 “打不了人就被人打,弱肉强食嘛,”我装得若无其事,脸上的表情不敢太夸张,牵动脸颊上红色的印子,真疼。心里再一次咒骂韩竞风,下手真他妈的狠,终于明白恐龙的皮为啥都那么厚了,原来是保护自己不挨耳光的。 “你不想让打你的人得到报应吗?”凌舸突然凑近我的耳朵,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可是两个我都不想放过,”我听完他的计划,瘪嘴道。 “什么叫看好戏?”凌舸促狭地眨眨眼“你只需要动动他,另一个就会被牵扯,完了你还能置身事外,一石二鸟,干不干?” 啪,我狠狠地拍一下凌舸的肩膀“不干那就是蠢猪,哥们儿,认识你这么久,这一次才算聪明了点儿。” 第二天,按照原计划,凌舸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向主编请罪,一顿批斗是免不了的,但当主编得知凌舸的澄清计划以后,他迟疑了半天,据凌舸在电话里向我做的汇报推测,主编在金钱与名誉之间挣扎了很久,韩竞风和刘猪头都是不能得罪的,一个是新晋导演,才华横溢,一个是娱乐圈的影视大鳄,财大气粗。 澄清此事,解救了某人必然就会得罪另一人,主编纠结了很久,秃顶被摸得越发光亮,凌舸趁此机会进行煽动,分析厉害得失。 韩竞风在圈中的口碑不错,追随者也比较多,刘导虽然名声在外,但是德行不怎么样,很多被他打压的小导演和新秀,都恨得牙痒痒而无可奈何,这回,扳倒刘导,肯定会在娱乐圈掀起轩然大波,杂志大卖,这是主编最乐意见到的事。 我从来没想过,凌舸有游说的本事,事情竟然发展得很顺利,主编请示了社长,为此还专门开了一个讨论会,会上,大家本着还人公道的主旨,打着有理天下先的旗号,策划召开一个小型新闻发布会,作为最有说服力的最污点的污点证人董琳琅,自然得在镜头前风光露面。 凌舸很豪气地抠开了猪屁股上的橡皮塞,亲自请我去楼下重庆妹开的小发廊做了个晚妆造型,韩竞风买单的那件小礼服,竟然被我无意地收在衣服堆里带了回来,正好,还原现场,连物证都是齐全的,可惜那鞋子,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去修。 当我出现在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咔嚓咔嚓的声响让我忍不住血液沸腾,久违了,镁光灯,今天,我董琳琅终于成主角了。 “肃静肃静,今天,我们开这个发布会,是要发布道歉声明,向一位娱乐界同仁表示歉意。”主编竟然很狗血地变成了主持人,台下人声鼎沸,似乎不是几个小记者、一段小告白那种理想中的道歉模式呢,我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下面请我们的当事人董琳琅小姐,”主持人偏偏脑袋,示意我走到台中央,凌舸向女同事借来的高跟鞋我穿着有些不合脚,小心翼翼地迈着小步子,却还是趔趄了两下。 “首先,我要在这里向一位品德高尚的导演表示最诚挚的歉意,”我泫然欲泣,这谁准备的道歉词,想到韩竞风对我忽来喝去时的情景,我就很呕,亏得自己是实力派,尽管心口不一,但镜头前的我,一脸真诚,台侧的凌舸也忍不住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请问,董小姐,你说的是韩导吗?”台下有位记者首先发问,这样的问题,让我不禁怀疑他是杂志社花钱请的托儿。 “对,在照片上,大家看到的不是实情,因为角度拍摄的问题,所以造成了错觉,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我低垂着眼睛,似乎在强忍泪水。 “对韩先生造成的名誉损失,我无力赔偿,只能在这里,通过媒体,向他表示歉意,希望他能够接受。”我貌似恭敬地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董小姐,据说你给韩导当过一段时间的助理,有这个事儿吗?你们是不是演了一出双簧?”台下的胖男人很是刁钻地问道。 “我知道很多人会误会,认为我和韩导是在互相炒作,但是,我要说的是,韩导的实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我,在结束这个新闻发布会以后,会离开我钟爱的这份工作,”我接过主持人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泪水“我是一个很不成功的龙套演员,来上海九年了,大家在电影电视里看到我的次数,可能还不到九次,但就是这九次,都是我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努力,才换来的。镜头只是一晃而过,可是我,却会为这0。1秒准备1整天。我没有美丽的外表,得不到别人的赏识,就连跑龙套的机会都争取不来,是韩导,给了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尽管是助理,尽管貌不惊人,他却带我走进季小姐的生日宴会,希望能圆我的梦想,能让我遇到一个欣赏我的人。试问,他需要给我一耳光来炒作吗?如果要让我在娱乐圈红起来,他只需要给我一个女二号的角色便足够,如果要让自己声名鹊起,没有这次打人事件,他执导的电视剧开播之后,也能迅速地火遍大江南北,在场的很多人,都去他的片场偷拍过镜头吧?如果剧作反响平平,就不用封闭拍摄现场,让你们失去爆料的机会,也让自己失去成名的机会。” “那,是不是你自己想借这次机会上位呢?”一个卷头樊人不死心地逼问。 “上位?如果是一个月以前,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把握这次机会,但是现在,我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你,我准备离开。”我说得很沧桑,声音哽咽,台下一些混迹娱乐圈多年,却仍旧没什么成就的小记者,似乎身有所感,有人不禁红了眼眶,黯然神伤。 “现在,名声对我而言只是身外物,我没想当明星,也当不了明星,我认命了,”拍拍自己的胸口,我勉强地笑笑“只是在离开前,我不想让无辜的人被冤枉,而让真正的道德品质败坏者逃过舆论的谴责。” “舆论的谴责?” “道德品质败坏?” “是谁?难道是他?” “对,很有可能,他做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看来董小姐还是很有勇气的!敢和他叫板!” 台下议论纷纷,乱做一团,我看看台侧,凌舸点点头,我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刚才的我还是主角,接下来,我就要躲到戏台下看好戏了。 第三十三章心情 果然不出所料,当天下午,就有报纸转登了那张打人图片,不过,内容与之前凌舸报道的截然不同,在记者的妙笔生花下,韩竞风成了为我出头的正义使者,而照片里那个标注了红圈圈的肥胖男子,成了舆论焦点,记者毕竟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像凌舸这种总出岔子的狗仔队,还是少数啊)在采访了当时的几名目击证人后,娱乐杂志、报纸的头版头条开始对刘三泉(也就是无良大色猪)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真可以用毁灭这个词来形容,从前被他欺压过的明星导演如今也拼命挤上镜头,诉说刘三泉的种种不是,就连与他潜规则过的某某一线女明显,也戴着墨镜现身机场,讲述自己被迫委身的屈辱与心酸,赚尽不少粉丝的泪水。 “怎么样琳琅,效果不错吧?”凌舸拿着卖照片的钱,数得哗啦啦地响。 “真是爱现,存起来啊,数什么数!”我没好气地瞪他。 “哎,问你呢,你说他们俩会斗成什么样子收场?”他很市侩地再数了一遍,然后狠狠地塞进钱包里。 “关我屁事,”我坐在天台上,很茫然地看看天空,一朵淡淡的云从头顶飘过,然后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中被淹没“云飘得那样高,都会被遮挡,被淹没,何况是渺小的我们,”我突然很感性地说出一句。 “关我屁事,”凌舸学我说话,被我一记白眼吓得噤声。 “还在等那小年轻的消息?”凌舸掏掏耳朵,他拥有了照片的所有权,凡是转刊照片的杂志报纸,都要经过他的同意,于是乎,这小子的钱包渐渐就鼓了起来。 “突然就有点儿舍不得,我真佩服自己,关键时刻,挺狠的!”我站起身走回房间。 “有什么舍不得,早该离开这条道儿了,现在多好,省得莫名其妙,讨别人一耳刮子。”凌舸打个哈欠“现在闲了,人也懒散了,中午都不想出去觅活儿,哎,我也躺会儿去。” 舍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究竟舍不得什么?凌舸说得对,早该离开了,长痛不如短痛呢,翻个身,长头发被枕头压住,扯得头皮有点儿疼,我伸手摸摸脑袋,想起上次韩竞风别领夹的位置,好像就是在这儿,他为什么要细心地替我弄头发?仅仅是担心我给他丢脸? 闭上眼睛,再翻个身,我真是够狠心的,我想。 在家里待了两天,顾享打了几通电话,我那破手机好像真的不行了,一个电话说着说着就莫名地断了线,害我浪费不少电话费,模特公司那边还要等段时间,之前说好是做完帮佣再跳槽,现在临时要求上岗,人家也没有空缺,就只好让我在家等消息。顾享忙完剧组的事又要去给学姐说好话,我这边电话就少了,他不弄妥了是不会call我的。 凌舸像只停不住的蚂蚱,休息了一天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自从照片事件之后,他在杂志社也算小有了名气,听说年底还有升迁的可能。 “董琳琅,好消息啊!”一声抑制不住兴奋的大叫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揉揉眼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真好,连睡觉都特别沉。 踩着拖鞋踢踏踢踏到门边,咚咚捶门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响起来,凌舸跑楼梯的速度还真快。 “火烧屁股啦?”我打开门,转身往里走,呵欠一个接一个! “大新闻,大新闻,”凌舸满面红光“起内讧啦,我这可是第一手资料,还是内部消息呢。” “内讧?”我狐疑地转过头看着兴奋异常的凌舸“你是说?他们俩?” “答对啦,”凌舸抄起桌上的塑料水杯,咕嘟咕嘟灌下几大口。 “怎么会?”我好笑地摇摇头“狼和狈,缺了谁都不行,怎么会互咬呢!” “真的,我那同事的姐姐是剧组里一个大明星的经纪人,消息绝对可靠,这消息可是我用一条一线明星的绯闻换来的。”凌舸只差指天纺了。 “之前他还说我破坏了两人的合作呢,怎么会翻脸?”我还是不太信。 “可能两人分赃不均嘛,难道你以为是为了你啊!”凌舸翻个白眼“你那芝麻事儿?至于嘛!” “找死啊你妈的,激动了半天就为鄙视我来的啊!早知道还给你开个屁的门!”心中一把无名火烧得好不旺盛,我呸了凌舸一口,大步走回房间,并恨恨地甩上本来就不牢靠的薄片木门,起内讧?好,给我作死地讧吧,最好带械群殴!死得地上一片一片地! 凌舸被我骂得灰溜溜地,本来想在我面前得意自己有多本事,结果惹毛了我,表扬没讨着,还亏血本请我吃了三顿肯德基。 挨骂后的第三天晚上,我从凌舸那儿敲诈了两百块钱,有些怀念奥尔良鸡翅的味道了,这回没叫上那个讨厌鬼,为了省钱总说我吃的这个有色素,那个有苏丹红,靠,怎么有钱了反而小气呢! 肯德基餐厅里头永远人满为患,我特意挑了时间,避过周末,避过吃饭高峰期,没想到还是挤得很,大多是彩领一族,跟我一样,吃不起大餐,就拿着红一百跑来这里打牙祭。 “呜哇哇,”一个留着锅盖头的小孩跌跌撞撞冲到我的面前,幸好我躲得快,才避过他和他手中的可乐。 “现在的小孩都这样没礼貌吗?”我拍拍裙子下摆,开玩笑,这可要一千多呢,凌舸的同事到底没和我做二手的买卖,原本打算剪碎了扔掉,想想实在可惜,还不如穿烂算了,嘿嘿,当是韩竞风给我的一点补偿吧! “嘣,”伴着一声凄厉的哭叫,一个手拿鸡腿汉堡的小孩跌倒在我面前。 难道是被我的皮鞋绊倒的?唉哟,看着脚上旧旧的平跟皮鞋,罪过,罪过。 “小朋友,没事儿吧。”我赶紧伸手去拉他,及膝的裙子坠在脚踝处,很命背地被人踩了一脚。 “呜呜呜,”小孩哭得很是伤心,不时还用狡猾的眼光看我。 狡猾,我怎么有种被算计的味道? “耶,是蓝色的内裤。”小孩子突然蹦起来,一改之前的狼狈,大声叫道。 “呼呼,我赢了,我赢了!”玻璃窗坐了满满一桌学龄前小朋友,有两个还染了一小撮金毛,其中一个大声欢呼起来“给钱给钱,哇哈哈,又白吃了一顿肯德基啊!”“谁家的小孩啊!”太过分了,我火大地丢掉辛苦排队领到的肯德基优惠券,指着他们大叫。 “哈,我说了吧,她看上去就很好欺负哎。”另一个小金毛得意地指着我叫。 “你,你,还有你!”我凶神恶煞地冲到他们桌前“道歉,不道歉就不准走!”身边有人在窃窃私语,我侧头冲他们翻翻白眼,我才不管,连小孩子都骑到我头上拉屎了,没教养的家伙,看样子他们爸妈不在,正好可以教训教训他们! “呜呜,她好凶,哈哈哈哈!小毕,给我爸爸打电话!”之前跌倒在我面前的小孩很牛x地抵抵鼻子!挑衅地冲我挑眉。 在肯德基僵持了三分钟,门外吵吵嚷嚷地,似乎来了很多人,应该是来用餐的吧,我继续与小孩瞪视,视来人为无物。 “还不快走,外面有记者。”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还来不及回头看看是谁,已经被那人扯着手从另一边的侧门挤出去。 “爸爸,他们从侧门跑了!”小孩子尖利的叫声在身后传来,不时还有桌子、椅子翻倒的声音。 真的是虎父无犬子呢,我好奇地回头看一眼,一个黑壮壮的络腮胡在小金毛的鼓动下,冲我们这边挤来,现场有点混乱,加之他的身材有限,所以挤出来的时候不是很顺利,我赶紧转回头,跟着扯我手的屠龙骑士拼命往前跑。 “奶奶的,”身后终于没了追兵,我叉腰低着头喘粗气“还好跑掉了,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有后台,叫你欺负我,小屁孩,哪天等你落单了一定要你好看。” 我的叫骂声在空荡荡的地方回荡,哎,这里好象是停车场,光顾着逃命了,忘了看环境。 “别以为小孩就好欺负,骂起脏话来一点都不像个女人。”一个嘲讽的声音在我耳朵边响起,哦,差点忘了这路神仙呢。 “今天多亏了你,”咦,这声音,靠,我为什么要感谢他,他是韩竞风咧! 第三十四章心悸 “多谢了,”我勉强地咧嘴,转身往外走。 “不想被人逮住吐口水,就上车吧!”韩竞风难得好脾气地和我说话,貌似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是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 “不用了,一点小事儿,没必要计较这么久,应该早走了吧!”我可不想跟他待一块儿,有些不自在。 “看看左边,”韩竞风小小地吹了一声口哨,打开车门坐进去“在我开车前,你还可以选择。” “在那里,在那里,别让那女的跑了,敢吼我儿子!”络腮胡边跑边指挥身后的人。 我的妈呀,还能选么,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绕到另一边,速度地钻进车内,在他们的唾沫星子溅到车身上之前,跑车很拉风地从停车场疾驰出去。 终于甩掉他们了,开了十来分钟,我张望着车后方,确信已经安全,这才拍着胸口在座位上坐好“真郁闷,吃个鸡翅也能遇到这种事!”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韩竞风看着前方,语气中带着调侃。 旁边就坐着一只坏鸟,没事儿怎么会在肯德基里遇到?肯定有阴谋。我转了几下眼珠子,打算开口要求下车! “要下车?”韩竞风拽拽地问道。 他会读心术?我瘪着嘴不说话,脸上也不敢有表情,真可怕,他太精明了! “找个地方坐会儿吧!有些事情,”他顿了顿,突然凑近我,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害我很没志气地心跳加快。 “小心小心,看着前面。”我有些口干舌燥,吞了口口水,赶紧提醒他认真驾驶。 “要跟你谈谈!”他笑着坐好,认真看着前方,车内开始静默,我侧头看着窗外,手指甲被我咬得嘎嘣嘎嘣响。 车子在近郊一处古色古香的阁楼前停下“栖园?”我看着阁楼前的小回廊,入口有两个上了年代的根雕“用根雕做园名?真奇特!” 回廊两旁种了粉色的芍葯,这个季节似乎不该长得这样茂盛呢,不过配上回廊的原木色调,倒显得很协调。 “这里很安静啊!”走过回廊,又经过一个装饰了假山和水池的小院子,这才来到阁楼前,门是虚掩的,我正想轻轻推开。 木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站在门后,微笑地看着我们。 “顾妈,”韩竞风上前拥抱对方,又用手指了指楼上。 “早安排了,靠窗的桌子嘛,”顾妈笑着回答,又看看我,转身带我们上楼。 想不到在郊外还有这样雅致的茶楼,不过说实话,也只有在郊外才会有这样精致的地方,安静闲适,上海市区有太多的声音,有太多的繁琐和杂乱,想静下心来好好聊聊天,这里还真是不二之选,不过,我跟韩竞风,究竟有什么好聊的? “这里能看到外面的院子,又安静,一早上就有几个熟客跟我抗议,说应该把这位子订给他们,”顾妈招呼来一个穿蓝布衣裳的年轻女孩,叫她去拿菜单,自己亲自给我们斟上了茶。 “你几个月不来,还好,这点儿茶给你留到现在,没被他们讨了去。”她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杯子里茶的清香随着热气袅袅升起,我嗅了嗅,很好的茶,不过,我还是喜欢喝牛奶。 “这是大红袍?”韩竞风抿了一小口,扬起眉。 “可不是,我找了多少朋友才弄来这么二两,别看分量少,价钱可金贵,你好好品着,菜点好了我先给你上。”可真是会做生意的人,谁知道这菜先上后上,不过话一出口,别人听着心里就舒坦,这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貌似比季浣依还会说话。 服务员拿来菜单,韩竞风接过去正要打开,却被我制止。 “等等,”我舔舔嘴唇“今天可是你要和我谈,先说明白了,我现在可不是你的免费帮佣,所以,点餐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人人平等。” “呵,”韩竞风合上菜单,好笑地摇头“尊重,对,尊重。”他的手臂越过饭桌,将菜单递给我。 我不客气地接过去,本打算什么贵点什么,可看来看去,点了一荤一素就作罢了。 “我跟她一样。”韩竞风看也不看,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又不是吃西餐,点一样的干吗?”我一下愣住,这人还真奇怪,难道今天想从我这儿套出什么秘密?所以才百般讨好? “尊重啊,”他跟我打太极,我瘪瘪嘴,懒得理会,反正他掏钱,吃什么无所谓。 “随便你,”我小声嘀咕。 “这段时间,比较忙吧。”他细细品着杯子里的茶,似无意地问着我。 看上去像两个老朋友聊天一样,说得那么平淡,哼。 “天天在家睡大觉,能忙到哪儿去。”我看着杯子里的茶叶,听说大红袍从前只有皇帝才喝得上呢,看韩竞风喝得有滋有味,我决定尝上一小口。 “睡觉?你错过了很多上镜的机会呢,”韩竞风好心地提醒我“自从上次打人事件澄清之后,报纸杂志上到处是你的消息,他们还以为你仍旧在做助理,在滨江小区的门口堵了好几天。” “真的?”妈呀,可惜了可惜了,凌舸这小子竟然不跟我说,我气咻咻地灌下一大口茶水。 “噗,”啊,我吐着舌头,好苦啊!皇帝怎么爱喝这种玩意儿。 “你不爱喝啊?”顾妈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边上,心疼地看着桌上呈喷射状的茶水。 “可能有点烫,给她换杯牛奶吧。”韩竞风安抚地冲她眨眨眼。 牛奶,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牛奶,在滨江小区的时候,我可是自掏腰包,买来偷偷在房间喝的呢。 “对不起啊,是有点儿烫。”我看着顾妈的脸,也知道这大红袍的珍贵,不道歉还真是说不过去。 “明明是刚煮开的水,现在已经是温热了啊。”顾妈端着茶杯,疑惑地离开。 “你刚才说到哪儿了?”我一脸讨好地询问,在韩竞风面前,实在是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真实表情,反正他一眼就能看出我在想什么。 “我说,你的龙套生涯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了。”他用手撑着下巴“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很快就会找到你。” “别有用心?我是实力派,对我有心有什么用,”送来的牛奶很香甜,喝起来真不错。 “你做的决定是对的,离开娱乐圈对你有好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适合做这一行。”他认真地对我说,仿佛是个先哲。 他还真信我说的,呸,我那不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真诚,忽悠记者的嘛,如果现在让我继续演死尸,而且报酬只是一顿盒饭,我当然不干,可是,可是现在要是有人看中我,要我去做女二‘三,我绝对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前,之前在发布会上的话,切,谁爱信就信呗,我又没有发毒誓。 “你是一举数得吧?”韩竞风依然用一副慵懒的表情看着我,但是眼神中的犀利却让我有些小腿打颤。 “什么数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抵死不认“你也说啦,我不适合干这行嘛,从一个花季少女混成大龄女青年,还是这副衰样,是人也知道该放弃呀。” “希望发布会上你说的都是真的,哪天离开上海,我亲自送你去车站。”他很好心地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连摆手,他送?那还了得! “从前的事,我不追究了,”这话,他说得很认真,比之前的表情要认真数倍,我认为。 第三十五章面试 “真的?”我走进栖园以后,似乎老在重复这两个字,再次遇到韩竞风,有很多让我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我越来越不明白这个人,好与坏似乎难以对他进行简单的衡量。 “前提是你信守承诺,”他的要求有些无理,凭什么,我信不信守承诺跟他有什么关系。 “离开上海是迟早的事,等我完结了一些事情,我自然会走。”我耍滑头,完结事情的时间还得我自己定,说不定十年八年呢。 “上菜啦,”又是顾妈,总在我身后鬼魅一样地出现,不过这次还好,在韩竞风拆穿我之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吃着碗里简单却可口的饭菜,我不忘分神想韩竞风的话,他大费周章地带我来这里吃饭,关心是假,算计是真吧,哼,哪可能那么巧,在肯德基遇到我,他那种嘴刁的人,怎么会去吃快餐的地方。但是,他究竟要算计我什么?我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势的小龙套,难道是因为和刘三泉之间的纠纷,对我积怨难消? “咳咳咳,”一块肉片卡在喉咙口,我呛出了眼泪,杯里的牛奶已经被我嘴馋地喝光了。 “喝口水,”韩竞风站起身,大步走到我旁边,将自己杯中的大红袍端至我嘴边,又用力拍我的后背。 翻了几次白眼,终于用水将肉片冲下肚去,我顾不得苦,竟将他那杯茶喝得见了底,抹抹眼泪,看着韩竞风坐回座位上,捏在手中的白瓷茶杯上,还有我的唇印。 我是不是有些狠了?这种想法再次涌上心头,他给我洗过绣布,他知道我喜欢喝牛奶,他用领夹给我盘发,他给我端水拍背。可是,可是他,扇过我的耳光。不不不,我一点都不狠,他所有的好都抵不过那一巴掌,我甩甩头,咬唇放下筷子。 “吃饱了?”他抬起头,也跟着放下筷子。 “嗯,”我点头,侧头看着院中成片的蔷薇“这花儿开得真不是时候!” 回市区的路上,谁都没有开口,韩竞风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我则靠在座椅上假寐,车里飘荡着轻柔的音乐,这还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才打开的,韩竞风似乎没有在车里欣赏音乐的习惯,本来想,听着音乐会让我们无话可谈的状态不至于那么尴尬,没想到里面一个低沉的男声唱着抒情的歌曲,让我更觉得不自在。 突然闯进我的心里 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还不知道是不是爱 你却说就要离去 “上次的事,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想动手,”韩竞风打破沉默,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很少向人道歉的缘故吧。 “没什么,也不是第一次被冤枉了,”他知道我是要去抢报纸?是人都能看出来,可惜,当时他的一颗心全在季浣依身上,花儿有难,护花使者理所当然要反击咯。 “没想到,你会去澄清。” “人是有良知的,”我拍拍胸口,突然觉得这个姿势不太雅观,掩饰性地伸手抚了抚头发“也不是想帮你,只是觉得说出实情才算有道德。” “呵,遇到我,你似乎很倒霉,”他总算认清自己了,没错,就是个衰鬼,我第一次在片场遇到他就开始走霉运。 “缘分吧,呵呵,”我调侃道,车内的气氛总也清朗不起来,真是奇怪。“也不是谁都有幸认识韩大导演的。” “你在嘲笑我?”韩竞风侧头看我“遇到你,我的世界好像也就没有安宁过了,能不能扯平了。” “行,”我豪气地开口“扯平,今后咱俩谁也不欠谁,以前的事儿都不要提了。”挺划算的。 “没问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最近有些忙,可能在你离开前都没机会见面了,提前祝你一路顺风。”在棚户区巷子口,我走下跑车,韩竞风在车窗边冲我挥挥手,很感性地说道。 靠,你才一路顺风呢,巴不得我走么?我扬扬手算是回礼,心里暗骂着走上楼梯。 总觉得韩竞风不够真诚,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不到说谎的痕迹,其实都怪自己,看着他不过一秒就必须转移视线,盯久了有点儿喘气不顺。他若是掩饰得好,我绝对上当。 我挠着脑袋上楼,凌舸还没有回来,门上挂着大锁,我在大包包里搜索钥匙,突然间,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让我兴奋的号码,顾享打来的,嘿嘿。 “琳琅,有空缺了,明天早上来报道吧,”顾享很开心地告诉我好消息。 耶,赚钱的机会来了,做内衣模特,就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然后,说不定还有慧眼识真金的导演找上门来,身兼数职,梦寐以求! 第二天清早,我穿上网上淘来的二手高跟鞋,又穿了一条紧身牛仔裤,一件灰色低领针织衫,镜子里看看,身材好得没话说,不过,自己浑身不舒服,裤子太紧了,鞋子走路挤脚,衣服容易**,害我站在地铁里一直按着领子口。 终于看到装饰大气的广告公司,顾享难得有空陪我去面试,穿着清爽的t恤和外套,早早站在公司门口,见到我下了车一瘸一拐上台阶,赶紧接过我的包,还很够意思地搀着我去搭电梯。 “不好意思,电梯坏了。”一旁的管理员笑吟吟看着我们,一脸的小心,让人不忍心责怪。 “几楼?”我垮下脸,真是倒霉,找份新工作还得受这考验。 “十一楼,”顾享无辜地看着我“楼梯在那边。”他指指左手边的安全通道。 “啊,要崩溃啦!”我活动一下挤在鞋子里的脚趾头,深呼吸几次,往那边走去。 “怎么每次见你,脚都要出点儿毛病啊?”顾享关心地问道“上次脚还没好吗?” “呸,少乌鸦嘴,鞋子不是很合脚啊,脚没有问题。”我白他一眼,走上楼梯,一分钟以后,我看着脚后跟的红印,又看着楼梯上血红的二字,决定赤脚前行。 “要不我背你?你脚上有水泡,很疼吧?”顾享皱眉站在我的前方,手里拎着我的女式包包。 “算啦,你自己能走上去就算不错啦,还背我?”切,我也是很有份量的呢。 “不如,我给学姐打给电话我们下次来。”这似乎是个好办法。 在我迟疑的那会儿,顾享已经拨通了学姐的电话。 “我朋友的鞋子不合脚,电梯又坏了,要不明天来,你们公司今天应该会紧急抢修的吧。”顾享说着好话。 “什么?很多人来应征?”顾享一声惊呼,让我心也跟着缩紧。 “如果今天老板看中合适的人,有可能就拍板?明天来就没有意义啦?”又是一句惊呼,我急得什么似的,赶紧光脚往上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叽歪什么,赶紧到达才是硬道理啊! “琳琅,你等等我,”顾享在身后大叫,一边急急挂了电话,一边拎着包包赶上来。 眼看着已经到了六楼,一鼓作气,一鼓作气,我心里暗暗加油,已经跑过了一半,只要我坚持到底,就还有希望,现在就业形式多严峻,我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啊! “啊,”一声惨叫,不是顾享,是我。 第三十六章考验 “怎么了?”看到蹲在楼梯上的我,顾享赶紧跑过来,我惨白着脸,说不出话。 脚板上一道看上去不算深的伤口,有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地板上。 我伸手扳过脚,忍痛从伤口里取出一颗锋利的玻璃渣,罪魁祸首就是这个。 “谁这么无良,竟然将这东西洒在楼梯上。”顾享惊愕地叫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打开我的包包,从里面找能擦拭伤口的卫生纸。“我们去医院吧!” “可能是打扫的人不小心漏下的。”我攥紧他的手臂“拜托你啦,我要去面试。” “这怎么行,这是封闭式的创口,得赶紧去医院,很有可能会感染的啊!”顾享蹲在我面前,示意我趴上去。 在他背着我下了几级楼梯后,我不依地挣扎起来“顾享,你当我是朋友就背我上十一楼去,好不好?”我的话语里带着恳求。 “可是”脚上的卫生纸已经被染红了,他皱眉站在那里,犹豫不决。 “拜托你啦,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我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窝囊!”我几乎要哭出来,倒霉还不算,似乎从我被流星鸟屎砸到的那天起,老天就打定主意要让我凄凉至极了! “琳琅,”顾享转过身困难地走上楼梯“我不知道听你的对不对!早知道我就不给你介绍这个工作了!” “不会错的,很谢谢你,这是个好机会,能让我认识到自己的闪光点,有什么事儿,后果自负啦!”我安慰地拍拍他的脑袋,顾享这次很温顺,没有像上次那样将我丢在绿化带边。 “你这是第二次背我啦,真是好人。”我把脑袋靠在他脖子上“有你这样的朋友,上海就没那么难混了!”我擤擤鼻子。 “你可别乱感谢人,我这是第一次背你,还真沉呢。”顾享慢慢走上台阶,十一楼可有两百多级台阶,自己走上去都气喘吁吁,何况还背着一个百来斤的人! “别不承认啦,我哥们凌舸才不会送我到滨江小区呢,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做助理的事儿!”我敲敲他的脑袋,笑笑,脚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你是说喝醉了的那次?还记得有人背你啊?哈哈哈,看来你酒量还不错。”凌舸笑着把我往上托了托“不过,无功不受禄,那天我可是一个人回住处的,韩导打了电话问清位置,就把他的醉气熏天的助理给拎回去了!哈哈哈,你还差点吐在他身上呢!” 又是他?我没来由地吐了一口气。 “哎哟,琳琅,你别乱吹气,现在可不是调情的时候,”顾享不忘占点嘴上便宜。 “快点儿,”我拍他后脑勺,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 在顾享快要断气前,我们终于爬上了十一楼,真可以用爬这个字,到最后,顾享几乎是和楼梯呈水平姿势了,他一边喘粗气,一边不忘提醒我要我减肥。 十一楼的大厅里,已经坐了几个腰细腿长的美女,不过也能看到跟我一样貌不惊人的平凡女生。 顾享将我安顿在椅子上,给学姐打了电话,免不了又要说一些甜言蜜语。 挂了电话才半分钟不到,一个穿着考究,戴无框眼睛的美女走到我们面前,冲我们打招呼,这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学姐吧,还以为是个阿姨级的人物,没想到是个才貌双全的大美人。 “你好,我是唐郁嘉,”美人冲我伸出手,我一下子就被感动了,好谦和的美女哦。 “你好,我是琳琅,董琳琅,”我赶紧伸手握住“就是琳琅满目那个。” “哦,很有意思的名字,你有多高?”她聊天不忘工作。 “一米六八,”我站起身,穿上扔在一旁的鞋子,顾享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拎着我的包包呢。 “挺匀称的,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腿很修长,比例很好。”唐郁嘉看商品一样在我面前转了几圈“顾享说你好像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简单的模特步会走吗?” 我老实地摇头,这几天根本没想过这事儿呢“不过我很聪明的,我会努力学。” “我个人自然会通过啦,顾享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唐郁嘉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听说这种女人柔情似水,能把男人溺毙了呢! “谢谢,改天请你们吃饭。”我很老套地笑笑。 “不用了,应该的,”她往上推了推镜片“顾享可是难得开口求别人帮忙。” “啊,他人很好的,”这女的每一句话都有那么点儿意思,我可不是傻子,她对顾享肯定别有用心,要是让她觉得我跟顾享有点小暧昧,那就玩完了。“我们在剧组是同事,我从小地方来,他觉得我挺可怜又挺不容易的,就决定帮帮我!” “是这样啊!那你蛮艰难呢,上海人心高气傲,有些排外的,所以,一般混得不是很好的外地人,在这里就会受欺负。”唐郁嘉的眼睛晶亮晶亮,似乎想跟韩竞风一样,把我看穿。 第一次见面,就发现她是个比较厉害的人,不过,只要没有害人之心,就随她去咯,早些发现她的厉害也好,免得以后防备时措手不及。 “琳琅,学姐,”顾享满头大汗地跑来,手上拿着纱布和葯水。 “稍稍准备一下,面试就要开始了,别乱走。”唐郁嘉看着顾享微笑,小梨涡深深地印在嘴角,可惜顾享那小子光顾着摆弄手里的葯瓶盖子,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笑容。 “我包扎得还不不错吧,”系上一个丑丑的蝴蝶结,顾享卖弄地说道。 “没打死结,有进步。”我想也不想就说道,真呆,想想,既然是韩竞风背我回来的,那包扎的人肯定不是顾享嘛!可是那会儿我根本没想到那上面去。 “我从来不打死结,打死结的只有表,啊韩导。”顾享收好葯瓶“我们以前在一块儿打球,受了伤得让对方绑绷带,他就总给我系死结,笨死了!” “你说他坏话,哈哈,抓住把柄啦!”我大笑起来,管他系死结的是谁,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工作,要是能应征成功,我还是能在上海活得很精彩的! “董琳琅,苏绵绵,穆凝,吴希月,进来面试!”一个穿套装的女子在大厅里叫道,立即有三个跟我一样期待的女人站了起来,四人快步走进面试的会议室。 主考官是一个表情严肃的男人,穿着手工做的西装,头发光溜溜的,想到苍蝇在上面会劈叉,我就忍不住偷偷笑起来。唐郁嘉大小算个负责人,都对那人毕恭毕敬,我猜,至少是个什么经理之类的吧,得在他面前好好表现才是啊,刚才已经忍痛将脚挤进唐郁嘉向别人借来的大一码的鞋子里,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怎样折腾呢! “站成一排,一个一个来好吗?”唐郁嘉站在我们面前,笑吟吟地拍了下巴掌“走一次台步吧。” 我前面的女孩子不仅高挑,而且年轻,尽管化了浓妆,但是能看出最多不过二十岁,妈呀,我都是快奔三的人了,转着圈儿丢人啊! 她们貌似都有经验,一个个扭腰摆臀,好不性感。轮到我上场,强忍着脚痛,走了几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标准的台步我根本不会,按照自己的理解,将猫步平民化,只不过挺直了腰杆而已,跟平常在大街上走路没有什么区别! 第三十七章新工作 走完台步还得站在那儿,让考官和唐郁嘉评头论足。 原以为有唐郁嘉在,事情一准能办成,没想到,最后留下的模特竟然是我前面的长腿妹妹叫苏绵绵的,输得心服口服,那女孩子各方面都比我这个师奶强,可是,我的工作就这么泡汤了么?之前还希望满满呢! “董小姐,你稍等一会儿好吗?”唐郁嘉依然是满脸笑意,不累么?我还能说什么,勉强地笑笑,走出门去,脚上全是血。 顾享一边责怪我,一边替我重新上葯包扎“大不了再找个工作啊,你别急,我替你去打听。” “不急我能豁出去吗?”我烦躁地抓抓头发“我没学历又没本事,年纪越来越大,等到我必须回去的那一天,如果两手空空,我该怎么办?” “总会找到工作的,要不自己做生意?自己当老板多自在!”顾享还真是天真,能在上海当老板,我还混什么龙套! “有钱做生意我还跛着脚来应征,我说你跟你学姐怎么说的?”我冲他发脾气,真的不想再回到跑龙套的队伍中! “啊,学姐,”顾享站起身,尴尬地笑笑,唐郁嘉站在我身后,冲我打招呼。我客套地扬了扬嘴角,打算等脚上的血停流了就走人,还说让我稍等,等什么呢,已经被振出局了! “经理说,希望董小姐能加入我们公司,做平面模特,有兴趣吗?”唐郁嘉挑眉看着我。 “我通过啦?”心中一阵狂喜,妈哎,留下了就是王道啊。 唐郁嘉点点头“不过,平面模特儿的薪酬稍低一些,因为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我在经理面前说了不少的话,还是没有帮上你什么忙,不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她的意思我很明白,顾享在一旁不停地道谢,我跟着也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已经很感激了,真的。”我站起来,将鞋子还给唐郁嘉。 “那,就从明天开始吧,前三个月可能只有底薪,不过若表现得好,有产品开发商看上你了,就可以做代言,报酬就很可观了。”唐郁嘉将一叠资料递给我“你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嗯好,”我接过资料,这是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啊,不担心努力过后被人踢,不担心付出之后没回报。 “我还有事,先去忙了,记得明天早点来报道。”唐郁嘉在我转头的那一瞬深深地看了顾享一眼,可惜啊可惜,那小子永远错过两两相望的大好时机。 电梯已经修好了,管理员上来通知时,我明显感到顾享松了一口气,哈哈,再背我下去,肯定会趴了。 不过我的脚还是不能塞进鞋子里去,之前只是简单地消毒包扎,去医院是免不了的,顾享很仗义地蹲在我面前,又将我背下楼去,出了公司,立马叫了出租车赶去医院,做正规的伤口治疗。 第二天,我很骄傲地在凌舸面前吹了声口哨才出门,他送了我小样两字,请我在楼下的早餐店吃了两根油条,喝了一碗豆浆,看着我华丽丽地坐上公交车去公司。 其实,做内衣模特很闲,特别是我这种内衣模特,没有机会上t型台,大多时候都在角落里翻看丰胸秘笈,偶尔有机会上镜,也要努力挤胸部,让自己看上去很波涛汹涌的样子,我觉得自己身材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很协调,凡事适可而止,每个女人都像波霸乔丹那样还得了,地球就成个超大的奶牛场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要求内衣模特要胸部大,越大越好,似乎这样,他们的内衣质量就显得很不错,听说上一任内衣模特就是嫌自己36d的身材不够尺寸,没有竞争做代言的实力,买了丰胸葯品一顿猛涂,结果胸部下垂被当了,唉,我扯着t恤领口看了看,会有人找我做代言么? “董小姐,来拍一组照片吧,”突然被点名,我又害羞又狂喜,喜的是终于被人子,羞的是要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是一组睡衣系列,样式很保守,没关系的,”唐郁嘉站在我身边,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她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督促模特拍摄好照片,然后和客商谈论合作的问题。 我借着拍摄场地一个比较晦暗的角落,换上了一件睡裙,蕾丝的花边,很公主的样子,不过,裙子稍短了些,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小裤裤。 “摆个撩人点的姿势,”摄影师提出要求,我躺上道具床,肢体有些僵硬。 “等等,换个角度,”唐郁嘉突然开口“董小姐,你稍稍侧躺向里,对,这样轮廓就美得多了。”她对摄影师做了个ok的手势,卡擦卡擦的声音在摄影棚里响起来。 第一次拍摄竟然出乎我的意料,获得了成功,为我拍摄的男子叫向扬,他通过照片为我找出不足,我得以在唐郁嘉走了之后,顺利地拍完一组睡衣照。 “ok,你可以下班了,”向扬是个很风趣的人,不时说几句笑话,让我在拍摄的时候很放松。 “就下班,还很早呢!”我有些错愕,不过才下午两点。 “工作完成得好,自然可以早点走啊。”他收拾好器材“虽然你貌不惊人,也不年轻,不过干这一行还是很有潜质的。”他中肯地说道。 “你说的是大实话,我不年轻也不貌美,所以你看,拍照片都只拍侧面,不过你说的潜质我倒是很质疑,我拿什么去吸引别人的目光?”他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你的气质适合做平面模特,因为你的背很美,”他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在袅袅升起的烟雾里对我品头论足,头一次,我不觉得反感。 “太张扬的模特容易让人审美疲劳,你就不会,一点一点释放自己的魅力,永远让人想去看,去了解。”他说得很像那么回事儿。 “切,我这张脸,”我特意凑到他面前,两眼集中来了个斗鸡眼特写“别人巴不得早点忘记,谁想多看?也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我是清楚自己的份量。” “不不不,你只看到表象,你的侧影在镜头里很美,”他赞美地吐了个烟圈。 “谁穿着内衣看背影的,当然要看正面啦,”我看着他,一副你很笨的表情。 “可是有时候你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诠释女性的曲线美啊,内衣不是一定要从正面看的,盯着胸部看的男人都是俗人。”他丢掉烟蒂,用脚踩了踩。 “你的观点还真不一样,不过,哪个男人不俗啊。”我嗤了一声,很鄙夷地翘翘嘴。 “我啊,”向扬帅气地拿起一角的背包“我只对帅哥感兴趣,嘿嘿。” 他笑得很是邪恶,我又切了一声,拿起自己的东西,早早下班。 工作了一星期,公司很好心地预支了半月的工资,有两千多块,拿到钱的时候,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下去吧,手里攒点钱就回去,要是一年半载里头,碰上个跟向扬一样审美观的客户,不说给多少钱,就是赞助一辈子的内衣,我也知足了! 第三十八章姐妹 半个多月时间,我基本上能适应这种平面镜头了,穿着性感的内衣也不觉得窘迫,老实说,主要原因在向扬,他的摄像镜头一对着我,我就特别放松,拍完了两人唠嗑打屁,也很投缘,用一个词来形容我们俩的关系吧,比朋友要好,姐妹,对,姐妹!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词,就是觉得贴切。向扬常常会给我很多意见,拍出来的照片真的越看越过瘾。有时候上镜头他还会指导我化妆,穿什么颜色的内衣瞬么颜色的眼影,搭配一致,有时候我看着他帅气的痞子脸,甚至会有种错觉。 向扬是个神秘的人,跟凌舸完全相反,跟韩竞风也不同,外形上有些像顾享,但是思想上相差甚远,在这个社会上闯荡了好几年,我是头一回碰到他这样的人。 “哎,在想什么?”向扬抬脚蹦上窗台,挤着我坐下,一根薄荷味的香烟夹在他修长的指间。 “给我一根,嘻嘻。”我伸手向他讨要,向扬翻个白眼,给了我一个蹭烟者可恶的表情,不过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给我。 呼,从来没试过吞云吐雾的感觉这么爽,想当初凌舸想当烟民,硬是被我严厉制止。 “今天又可以提早下班呢,”我看看墙上的挂钟,刚过十二点,一天的工作被我们压缩成了半天,对于我的四小时工作制,凌舸已经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等等再走,有可能来个大客户。”向扬冲我媚笑,看上去不怀好意。 “什么大客户?”我将烟屁股扔在地上,蹦下窗台将烟头踩扁。 “来了你就知道啦,保准乐得你屁颠屁颠地。”向扬促狭地眨眨眼,撮起嘴巴吹了下额前的刘海。 什么呀,还玩神秘,不过向扬虽然喜欢开玩笑,却从来不骗我,等等也行,反正回去也就是给凌舸拖地洗被单。 “再给我一根吧,嘻嘻,”我涎着脸冲向扬靠了靠。 “得寸进尺的家伙,答应我,下班了陪我逛街去,”向扬护着胸口的烟盒,交涉道。 “又去买芭比,你变态不变态呀。”我扯住他衣领,伸手去抢烟。 “哎呀,揪到我的胸毛啦,你这疯女人。”向扬摸着胸口大叫。 “哈哈哈哈,”我笑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手里的烟盒被我捏得皱巴巴的。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哇,世界真是小,这里也能遇到,你说我说谁?除了韩竞风还有哪个! “你们两个还真是可恶,早说了不要在摄影棚里吸烟,”唐郁嘉德的顶头上司,分管内衣广告部的莫秃顶站在韩竞风身后咆哮。 每一部电视剧里都有这样一个小配角,一个秃顶鸡婆的男人,站在中层的位置上,对下面的小喽罗指手画脚,唾沫横飞,现在,我的生活中也有一个。 向扬无所谓地笑笑,从窗台上蹦下来,他是资深的摄影师,视角独特,拍出的作品口碑极佳,好多大公司都来挖脚呢,所以,对于莫秃顶的叫嚣,他一点都不慌张,反倒是我,欲盖弥彰地用脚踩住地下的烟蒂,以此掩盖自己抽烟的事实。 “韩导,您请。”莫秃顶毕恭毕敬地哈着腰。 “我,我下班啦,哈哈!莫经理,我先走啦!”我冲迎面走来的两人打个招呼,在广告公司工作的事,除了凌舸和顾享,没有别人知道,之前才跟韩竞风碰过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完结了手边的事儿就回老家,这下好,被人当面给戳穿了牛皮。 “哎,不准走,”一只长臂搭上我的肩膀“说好了下班一起去买东西的嘛!”向扬这家伙,难道没有看出我的窘况? “韩导,这就是我们这儿的首席摄影师向扬。”莫经理给两人做介绍,我站在两人之间好不尴尬,有种偷窃的时候被人逮个正着的感觉。 “你就是向扬?”韩竞风面无表情看着对方。 “正是,”向扬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客气,简洁回答之后便直直看着对方,没有丝毫畏惧。 我稍稍抬头,两个当事人脸上都写着“话不投机半句多”尤其韩竞风,尽管目不斜视,但是我总感觉他对我表现出一股浓浓的厌恶,厌恶?至于嘛! “我希望能看看向先生的作品,没有成绩我是做不了决定的。”韩竞风收回目光,侧头对一旁几乎要冒汗的莫经理说道。 “作品?有的有的,”莫经理赶紧上前,插入我和向扬之间。 “向扬,快把你的作品拿给韩导过目,呵呵,”莫经理很狗腿地冲韩竞风笑笑,又将他请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踩到烟蒂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我一眼。 “我手头上只有近期平面模特的几组照片,不知道韩导要看哪方面的东西。”向扬走到一边,拿起摄像机,摄影棚最里面有一个私人柜子,是专属于向扬的,据说里面放着他从前的作品,不过他从来不给我们看。 “就看那几组吧,正好可以替我姑妈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平面模特儿。”韩竞风很潇洒地抽出口袋里的香烟盒,抽出一根点上。 太不把莫经理当回事儿啦,才说过不准吸烟呢,我和向扬抽得可是女士烟,只有淡淡的薄荷味,莫经理人娘娘腔,性格也跟娘们儿一样,最讨厌吸二手烟,这下好,韩竞风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他在一旁皱着眉头缩着鼻子,很是狼狈。 向扬从柜子旁边的抽屉里拿出照片,这并不是特别有美感的摄影作品,只是工作中的一些摄影素材,所以他将它们与自己的宝贝分开放。 韩竞风接过向扬递来的相片集,手中的烟已经燃了大半,他伸伸手,莫经理赶紧从一旁拿来垃圾桶,韩竞风潇洒地将烟头射进桶里,用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手,这才开始翻看照片。 我站在一旁,看他的表情忽喜忽怒,咦,真是奇怪,看个照片至于么! “我能跟你私下谈谈么?”韩竞风合上手中的相集,看着向扬。 “有什么您就直说吧。”向扬没有退让的意思,莫经理尴尬地摸摸脑袋,脑门上沁出一层薄汗。 “我先出去啦,你们慢聊哈。”我知趣地打个招呼,准备闪人。 “琳琅,你先坐会儿,我等下就可以下班。”向扬的眼睛里有精光在闪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吞口口水,看到韩竞风和莫经理有些不愉快的眼神。 “那我直说好了,我的片子即将杀青,片中有一个出浴的场景,女一号是玉女新秀,没有意向拍那个镜头,所以,我要在你们公司找一个背部比较完美的模特。”韩竞风娓娓道来。 “裸替?”我惊呼,随之被两道骇人的目光给瞪得直接收音。 “意思是说,您来看我的作品,不是因为我?而是想在我拍摄的照片里寻找一个替代品。”向扬有些不满。 “找上你是因为欣赏你的眼光,我需要你的推荐。”这回,韩竞风倒显得很谦和与诚恳,导演也是商人呢,牵涉到钱的时候,态度自然不会那么强硬。 “如果你信和氏璧的传说,那我向你推荐这个人。”向扬突然走到我旁边,在我低头观察脚趾长短的时候,搂了搂我的肩膀。 “啊?”三声惊叹! 第三十九章拒绝 “我不同意,”韩竞风首先发难,一旁的莫经理也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我。 其实向扬拍我肩膀的时候,我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的,所以自己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声,但是韩竞风这么一张嘴,我就来气了,我脸上难道写了“差”字么?看在过去认识的份上,至少也要装出考虑过的样子,再说“噢,我觉得她很不错,不过不是很合适我这部戏,”诸如此类的话,这样子直截了当拒绝我,不就摆明我很菜么? 向扬挑眉看着他,不说话。 “据我所知,她是新人,之前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韩竞风振振有词。 “可是新人有很多专业模特没有的东西,您不妨这样想,一张纸,如果是空白的,你可以给它涂上很多色彩,如果已经画满了图画,可以改造的空间就会很有限。”向扬也有理有据。 “你认为她是一张白纸。”韩竞风好笑地摇头,今天的他看上去不那么友善,不,是很不友善。 “不是白纸是什么,难道你认为我是手纸啊!”我愤愤地说道,向扬听到我这样的比喻,也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韩导跟大多数人一样,习惯用常规的眼光去看人。”向扬这话多少维护了我一点自尊。 “不,我也会给新人平等竞争的机会,以我的了解,董小姐不算是新人了吧。”韩竞风无害地看着我,嘴角的笑意看上去分外诡异。 “所谓干到老学到老,入新行都算是新人吧。”我嘿嘿笑道。 “我的片子里需要一个完美的背影,完美的定义很多,每个人的观点也不一样,但是我是导演,我希望这个人能得到我本人的认可,当然,首席摄影师的眼光很不错,呵呵,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韩竞风站起身,轻拂了下外套,往门外走去。 什么人啊,拒绝就算啦,临走还要嘲笑别人,我董琳琅哪里差,眼睛不是很大,可也不小啊!只不过年级大点儿,有什么啊,现在流行姐弟恋,很多小男生都喜欢长得有安全感的大姐呢! “韩导的眼光与常人一样,我多说也无益。”向扬冷不丁说道,韩竞风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肯定很生气,哼哼,算遇到对手了。 “琳琅,走吧,现在还早,我们逛完街去吃冷饮!”向扬背起包包,将放在一旁的我的仿版包拿起来扔给我。 “就下班?”莫经理瞪大眼睛。 “工作已经做完啦。”向扬理直气壮,莫经理无可奈何地努了努嘴,看到我在一边很无辜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瞪了我一眼。 “走吧走吧,”我扯扯向扬的衣角,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董小姐,人缘不错嘛,看来送你回老家的人早有着落了啊。”韩竞风似笑非笑看着我,他眼里的我就像是一只被系住了尾巴的猴子,蹦跶来蹦跶去还在别人手掌上。 “换做你是我,手上没俩钱,你会回去啊?”我斜睨着他,我们早不是主雇关系,我也不是靠着他吃饭的,所以,没必要服软。 “多少钱才算钱?你干吗姓董呢!”他微扬嘴角,有一丝不屑。 “你姓韩不也在往死里赚钱嘛!”我撅了下嘴,不客气地反驳道。 “怎么说话呢你!”莫经理看怪物一样盯着我,他没想到这样大不韪的话竟然出自我这个貌不惊人的替补模特之口。 我伸伸舌头,向扬一手搭上我肩膀,两人快快溜向电梯。 “想成名吗?借我的手?”逛街的时候,看着街道两边醒目的广告牌,向扬神秘地拍拍包。 “借你的手?”我不太明白地看着他,手里抱着他刚刚搜罗来的新款芭比。 “哎,先吃完冰淇淋,别弄脏了芭比的衣服。”向扬看着我另一手拿着的快溶化的冰淇淋,大声叫道。 “知道啦,你说刚刚什么手来着?”我舔了一大口,嘴角边全是奶油。 向扬一手拎起零食袋子,腾出一只手指指商场两边的广告牌“看到没,要是在这位置做广告模特儿,比上电视当裸替好得多,拍得美还能让你财源滚滚。” “为什么是我?”我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向扬再好也只是朋友,又不是我爹妈,咋会这么掏心掏肺帮我,生怕我钱赚少了!我们虽然很投缘,但是认识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呢!难道因为我帮他拎了芭比娃娃,会不会是我长得像他的初恋情人? “因为我要和你五五分成!”向扬坦荡荡地说道,原来大家都是金钱的奴隶啊! “切,要投资也得看值不值啊!要不你去找苏绵绵,你也是她的摄影师啊,难道你没发现她有多好的身段,多灿烂的青春?”我在大街上扭动着腰肢,听到自己尾椎骨咔咔响了两声,这才停止装宝。 “我信仰和氏璧的传说,”向扬拍拍我的肩膀,眯起眼睛看我,他的头顶上仿佛有一圈佛光,真主啊,终于遇到一个欣赏我的人! “反正财政赤字了你别找我麻烦就行。”我将手中的冰淇淋吃光,突然回头扫了两眼,总觉得背后有人,可是满大街的男男女女,都是陌生面孔。 “别东张西望,做贼似的。”向扬大笑着用脑袋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说说你的设想吧,那么信心满满,”我仰头看了看广告牌上的烟熏妆熟女,难道我可以魅惑成那样,颠倒众生? “秘密,”向扬大步走上前,将我远远甩开。 “还装神秘,切。”我头一扬,跟在他身后继续前行。 “走开走开,”身后传来一声大吼,我回头,却见一个黑脸大汉冲我撞来。 “啊!”还来不及躲闪,我已经被狠狠地撞倒在地。 肇事者在我开口痛骂之前以前往回跑远,我看着散落一地的芭比,正要爬起来去捡,却发现背上疼得厉害,我用手摸了摸后背靠近腰的地方“啊!”一声尖叫响起。 向扬听到我的尖叫,赶紧奔过来,原本在我身边的人群都拢了来,有人拨打了120。 我欲哭无泪,背上的衣服被划破了,手上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刚刚那一声尖叫只是前奏,看着被鲜血染透的衣服,我连尖叫的劲儿都没了,除了颤抖,还是颤抖! “快打电话,”向扬着急地抱起我“大家帮帮忙。” 真是好命,每次出事儿都有帅哥在身边,靠在向扬怀中,我虚弱地想。 “哎呀,这女的怎么在大街上被割了一刀啊!”“是不是寻仇来的,有可能是第三者哎。” “看上去长得很普通啊,想不到惹这么大的仇,竟然追到闹市街来杀她!” 莫名其妙被划伤,莫名其妙演变成凶杀,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我还在想,究竟怎么回事! 第四十章怀疑 “要不要通知你朋友或者家人?”向扬去办了住院手续,我背上的伤已经缝合,麻葯的劲儿过了,现在疼得厉害,为了不碰触到伤口,护士帮我褪去了上面的衣物,只用了一块消过毒的被单盖住。 我趴在枕头上,呜呜呜呜地说话。 “听不清,”向扬走到我旁边,蹲下来靠近我的脑袋。 “芭比弄脏了能洗吗?”我很费力地说道。 “笨蛋,现在管什么芭比,”向扬挫败地想揍我“你是个什么脑袋,问你,要不要通知家人和朋友。”他在我耳朵边大吼,根本不管我是否是病人。 “上海没有家人,朋友都要忙自己的事!”我有些鼻酸,真他妈后悔,早知道就早点走了,说不定几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住院打点滴的! “那怎么办?我得替你去买点吃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至少得住上一个星期。”向扬掀开被单察看我的伤口。“还得买些必需品,换洗衣物也得准备一套吧!” “呀,疼疼疼,”我大叫,其实是不好意思,被单下,上身可是赤裸裸地呢! “知道啦,”向扬轻手盖上被单“警方还在调查,不过情况可能不太乐观,你又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而且他的样子极有可能是伪装的,有人在事发地点附近的超市洗手间里发现了假发和帽子。” “我早想到了,谁敢在闹市区伤人啊?要不就是有备而来,要不就是亡命之徒!”我在枕头上蹭了蹭,这刀子白挨了。 “会是谁呢?”向扬皱起眉,望着窗户玻璃出神“应该很熟悉你才对,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出现!” “韩竞风!” “韩竞风!” 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不过疑点很多,”向扬接着摇头“他犯的着这样吗?” “他妒忌我!”我瓮声瓮气地说道“弄伤我的背,我就不能当裸替了。” “至于嘛,哈,”向扬很不给面子的笑道,与之前维护我的样子判若两人“说实话,裸替很多人都能做,你根本不构成威胁,撇开他在娱乐圈的好口碑不说,他跟你无怨无仇,也用不着下重手。韩竞风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想来想去,就他嫌疑最大!”我嘟哝着,心里确实没底,韩竞风是很讨厌,可是有必要伤我么?那躲在暗处伺机害我的人究竟是谁呢? “咕咕,”我将脑袋埋进枕头里,羞死了。 “什么声响?”向扬竖起耳朵,突然大悟“哈哈,都忘了,我们逛了半天就吃了个冰淇淋,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餐馆给你弄个套餐。” 我用沉默作答,肚子真饿了。 向扬又看了看伤口,确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又检查了我手上的针管,将病房的呼叫器放在我右手边“要是我还没回来,葯瓶子空了,记得叫护士啊!”脚步声渐渐消失,突然,又有声音在我耳朵边响起“不要睡过头啦董琳琅!” “知道啦,”我几乎要咆哮了,这个三八男人,再不去买饭菜,我就会虚脱了。 葯瓶子里的葯水还有大半瓶,吊个半小时应该没问题,半小时以内向扬应该会回来吧,我想。 病房里没有了向扬的声音,一下子静了许多,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葯水嗒嗒嗒的坠落声! 韩竞风会不会下那个手?难道是我们之前的高调激怒了他?一个没有资历的半吊子模特儿,把他当二愣子一样忽悠,合作不成就反唇相讥,没有一点度量跟涵养,但是,这能成为他刺伤我的原因么?一个帮我绑绷带的男人,会因为一点小事狠心刺伤我? 越想越纠结,好好睡一觉吧,醒了就有香喷喷的饭菜吃了,我舔舔嘴唇,闭上眼睛。 朦胧中,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是向扬带好吃的来了么?我打个哈欠“放那儿吧,我再眯一小会儿!” 真听话,果然没有声响了,背上的被单被轻轻揭开,又轻轻盖上,我懒得管,趴着睡真舒服,不过现在,手背似乎有点疼。 “唔,”我动了动手指,旁边的声响突然大了起来,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床边传至门口,好像还有轰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物体被重重扔在了地上。 “好吵。”我又打了个哈欠。 再次睁开眼睛,就见一脸绯红的护士正在替我换葯瓶,给我换个葯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努力地昂起脑袋看她,咦,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穿着长风衣,手里拿着墨镜,向扬今天是这打扮么?还是我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 “谢谢了,帮我保密好吗?有时间请你吃饭!”一个温柔的声音,护士的小脸红成了石榴,她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掩面出了病房。 韩竞风?我露出半边脸,只拿一只眼睛看他! “你来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就算不是他干的,也是他带来的晦气,再说,现在他还是头号嫌疑犯呢! “怎么弄伤的?”他揉了揉膝盖,坐在床边的小圆凳上。 “你既然知道来医院,也应该知道原因吧!”我对他的猜疑又多了几分,在闹市区确定我的位置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现在又第一时间跑到我的病房来。 “知道何必问你,”他怏怏地回答“伤口没什么大问题吧!”看不出来他还会关心人。 “能有什么问题,反正做不了裸替,有疤没疤还不一回事!”我连一只眼睛都懒得看,干脆把头扭过去。 “本来打算推荐你走一次t台的,看样子你的身体状态”他欲言又止,真是讨厌。 “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行不行,”我拿后脑勺对他“我有什么资格做t台模特。” “向扬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在你回家之前,支援你建个小金库,你没一点感激之情?”韩竞风坐在小圆凳上,显得有些可笑。 “哼,说得你好像悬壶济世的神医,救我于水深火热了呢!”我嗤了一声,很是不屑“别忘了,之前你可没说考虑之类的话!”我才不会信他。 “可是现在我告诉你了啊,下月的内衣新品发布秀,如果你身体好得差不多,不妨试试!”韩竞风仿佛没有看到我的气愤。 “见我受伤了,来表达同情?还是来向我施舍啊?”我翻个白眼,我这样子还怎么展示内衣?谁见过模特身上有刀疤的? “韩先生,给您拿葯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我床边响起,咦,这是哪出戏?我好奇地转过头。 “不用了,”韩竞风嘴上拒绝,但是在护士的坚持下还是挽起了裤管,膝盖上破皮渗血了。 “哈,活该,来看我的笑话,结果自己摔了狗吃屎吧。”我很不客气地把心里话痛快说出来。 “韩先生是见你葯瓶空了,跑去叫人的时候摔了一跤,”护士没好气地说到,她肯定在想,怎么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 啊?现世报么?上回我去叫护士撞到了腿,现在他为我摔破了皮,哈哈,我暗自好笑。 护士涂完葯,依依不舍地出门去,韩竞风放下裤管,有些尴尬。 “我说怎么那么大响动,原来是你。”我不能笑得太过,背上伤口才缝合了,动作幅度太大会牵动伤口。 “没什么好笑的!”他瞥我一眼。 “裤管不用放下来,不然葯就白擦了。”我嘟起嘴,很认真地对他说。 他真听了我的,还把放下的裤管又卷了上去。病房里又变得静悄悄的,两个人突然就没了话,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第四十一章疑惑 “你怎么会来?”我突然想到。 “有人打了电话给我,看样子不像开玩笑,我打电话到医院证实,之后就赶过来了。”他这回没有转弯抹角,我也没有出言讽刺,自己一根肠子通到底,所以向来对不直率的人没好感,难得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目露精光,我也就信了他,趴在床上有事儿没事儿看他一眼,貌似帅了一些。 “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呢!”我皱起眉,心疼啊,住院费可是贵得很呢! 脑袋转过来转过去,原本束起来的头发散下了几缕,落在肩胛处,有些痒,我忍不住扭了几下,没想到被单竟然滑了下来。 “呀,快帮我捡起来,”我大叫,韩竞风咳了一声捡起被单,正打算递给我,突然,病房原本虚掩的门被推开,几个我和韩竞风都再熟悉不过的机器晃了进来。 “咔咔”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韩竞风飞快地站起来,在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挡在了我和镁光灯之间。被单在下一秒盖上了我的背,弄疼了我的伤口,但是也遮挡住了不该泄露的青光。 “韩先生,能不能说一下,你为什么会在前助理的病房里?”一个四眼快人快语,貌似他一直冲在最前面。 “请问她受伤跟你有关系吗?”另一个胖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挤进来还真是不容易,不过挡住后来者还是很有效。 “这次受伤事件和上次的发布会有关吗?”记性真好。 “在我发火之前,你们全给我离开,不然我就告你们侵犯隐私。”我在他们叽里呱啦的时候,突然大吼一声。 韩竞风也被我吓了一跳,不过记者们似乎没那么好打发。 “把你手机借我,”我向韩竞风伸出手,妈的,背扯得生疼,等下我伤口崩裂开来,血溅当场,一定要拉个偿命的! “你别乱动,伤口裂开了怎么办?”韩竞风难得开口关心我,妈呀,那一下,我几乎要流出热泪来。 他拿出手机,并不给我,自行拨了三个数字“我前助理的意思是,如果各位不自行离开,那就有机会去吃几天免费快餐了。”他冲他们晃晃手机,很是幽默地说道。 记者们收了镜头,讪讪地站在那里。 “哦,对了,还得麻烦你们交出胶卷,”他站起身,走向门口,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语气上来推测,态度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四眼他们对望了几眼,很郁闷地将东西取出来。 “谢谢合作,回头我请各位吃饭。我的戏快要杀青了,上映前会有新闻发布会,到时候,欢迎各位前来,保证有很多新闻爆料,绝对不输这次病房事件。”他以此作为交换,效果比我的怒吼来得明显,半分钟以后,一干人退得干干净净,胖子和四眼还挤进来和韩竞风握了握手,顺便询问了我的伤情,又要感动得我稀里哗啦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我问。 韩竞风看着我,也是一脸莫名其妙,这件事肯定不是他干的,谁吃饱了撑的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呢! 难道他被人跟踪却不自知,或者? “是那个报复我的人叫来记者的吧?”我脑子里灵光一现。 “这样说来,他不仅了解你的行踪,连我去什么地方都弄得清清楚楚!”韩竞风的脸上现出危险的信息,这个幕后黑手似乎不会轻易罢休。 “琳琅,”向扬终于回来了,手里拎着满满两袋吃的用的,可惜我已经没有心情吃饭。 看到我们两人严肃的表情,他有些奇怪“怎么了?韩先生你来了?琳琅,干吗板着脸?” “刚刚来了记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好都走了!”韩竞风替我回答。 “没有伤到你什么地方吧?”向扬走到床沿,将物品放在床头柜上,关切地问道。 我轻轻晃动脑袋。 “既然来了照顾的人,那我先走了,”韩竞风潇洒地起身“董小姐,之前说的你考虑考虑?” 我目视着他走向门边,突然张嘴说了句无厘头的话“伤口不要碰到水,会发炎的。” 韩竞风明显怔了一怔,轻点一下头,快步消失在门口。 住院治疗了三天,伤口就开始愈合结痂,这个时候很是难熬,因为很痒,可又不能挠,有时候痒得钻心,我只能猴子一样扭来扭去,医院的病人服有些粗糙,向扬买了棉布质地的宽松睡衣给我,没了被单蔽身的尴尬,痒得实在不行了我就起床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凌舸给我捎来的几本八卦周刊被我几乎翻烂,某某明星夜店会某某,某某某三日后嫁入豪门,唉,都快倒背如流了,本来凌舸这个活周刊要在医院陪我,被我赶了回去,工作重要嘛,再说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向扬第二天照常上班,下班后早早来医院,给我准备了饭菜就坐在角落里写写画画,有时候盯着我上下打量,看得我心里发毛,用被单将自己裹了一层又一层,生怕哪里**了! 无聊的时候,躺在病床上,我总会盯着门口,有时候睡觉也习惯性地将脸朝向门口,但是我却不是在等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期盼什么,韩竞风没有再来,也许是忙,也许是怕记者,也许是怕我真的答应了做t台模特,自己的诺言真要兑现,奇怪的是顾享这几天也没有来,打了电话给他,想叫他来看看我,其实就是想多一点温暖,多一点被关怀的感觉,可是这小子就是不来,一直说很忙,当然我没有告诉他我受了刀伤,也没有告诉他我身边潜在的危机,我只是捏着鼻子告诉他我感冒了,他很直率地回答,最近忙点儿事,出院了带我去吃大餐! 今天上午拆线了,伤口好得很快,看着自己日渐红润的脸,我忍不住想到了杂草,还有那部红极一时的偶像剧,那时候那叫一个迷恋啊!平凡的女主角竟然能被两个不同性格的帅哥喜欢,还都是钻石王老五,我也很平凡,却连一个做做梦的异性对象都没有,真是可悲! 向扬去交医疗费了,我头一回安静地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受伤住院连医疗费也付不起的平凡女人,欠了别人人情却心安理得喝光一碗皮蛋粥的董琳琅,还有没有做梦的权利呢? “三天后就可以出院咯,医生说再涂些外敷的葯膏就行,你的体质不错,恢复得很好。”向扬将医葯费单子塞进口袋,收拾柜子上的粥碗。 “这几天多亏你了。”我不能真的连一句感谢的话也不说“等我拿了工资,” “别跟我说这个,我当你是朋友才帮你,”向扬靠在床沿上,一张俊脸在我面前放大“我不喜欢听见外的话。” 我抿嘴看着他,一只温热的手抚上我的额头“知道为什么我不排斥你,对你悉心照顾么?” 难道有隐情?我就说,怎么会平白无故对我好,莫不是被我猜中了,我像他的初恋情人? “你长得很像我表弟!”向扬轻弹了下我的额头。 这动作轻佻又暧昧,虽然不反感,却让我红了脸,不过听到他的话,我愕然,再怎么说也应该像表妹吧,靠,表弟,什么比方啊! 第四十二章访客 季浣依的到来,是我没有想到的,下午就可以出院,向扬已经给我打了电话,本打算要给我接风洗尘,庆祝我伤愈,不料临近午饭时间,他却因为一个重要的拍摄赶去了公司,顾享很久没有露面,凌舸最近工作量增大,看来,关键时刻这些朋友都指望不上,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毛巾、牙刷、便盆,”我一一清理自己的物品“咦,便盆还是不要了,”我嫌恶地捏着鼻子,真不知道下不了床的那两天,向扬是怎么清理我的便盆的,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叩叩,”在我背对门口翻找枕头下是否有遗漏物品时,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护士么?难道还有什么费用没有结清,我现在满脑子就是钱,不管什么事儿都能跟钱挂上钩,超敏感! 回头去,却见到一副大墨镜几乎遮完小脸的季浣依。 “季小姐?”我惊讶地停下手里的动作。 “前两天听说了你的事,不过有点儿忙,就没有过来,”她依然那么谦和。 “说哪里话,一点儿小伤让您挂记,真是不好意思。”我搬过床边的凳子给她。 “给你买了点水果,”她客气地走进来,将装饰得很漂亮的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您太客气了,”若说以前因为生日宴会的事,对她还有点儿什么疙瘩的话,这时候,我就真是没点别的想法,纯剩满心感激了,没想到,分开这么久,她还记得我! “看你的样子,是打算出院了吗?”季浣依优雅地坐在小凳上,看似随意地问道。 “对啊,住了这么久,都快憋晕了,”我扇扇手掌“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嘿嘿!” “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吧?”她看着我,淡淡地笑。 好温暖哦“恩,不然也医生不会让出院啊!”其实,医生建议要住两星期,被我以工作忙为借口强行压缩至一星期了,住院花费的钱,之前是向扬垫付的,后来还了他,还钱的人是我,可钱,是凌舸的!我不能再受一点点伤了,主要是背不起债,金钱和人情,这两方面我都负债累累! “听说,韩导前几天来医院探望过你?”她的眼睛里写满验证。 她早就知道了,询问我只是想证实自己听到的消锨否属实吧!我突然就存了戒备,尽管这话问得没有一点杀伤力,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变得小心! “对,”我脑子转了转“是顾享知道了消息,却有事脱不开身,就拜托韩先生送了点东西来!” “是这样?”季浣依似乎松了口气“就来过一次?” “当然啦,韩导跟我也不是很熟,看在曾经做过他临时助理的份上,他才答应送东西呢,”我笑笑“您想想,要是来医院,被狗仔队发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说!” “也对,”季浣依垂目思索了片刻“狗仔队是挺讨人厌的,听说上次发布会的事,就捏造了很多消息,对韩导产生了极不好的影响呢。” “哦?”我貌似感兴趣地看着她,若我没猜错,她今天来的重点在这里吧! 一向斯文的季浣依,这会儿话多了起来,或许是想从我这里了解更多的信息吧,所以滔滔不绝地讲述我离开后,特别是在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之后,剧组发生的事情,言语中,毫不掩饰对韩竞风的关切! “那韩先生最近岂不是很忙?”我坐在病床上,很无知的问道。 “可不是,简直忙得焦头烂额,所以你之前说顾享拜托他送东西来给你,我还觉得有些奇怪,”季浣依浅笑“他怎么抽得出空来,不过想想,你们毕竟在一起工作了一个多月,竞风人很好,所以,挤时间来看你,就不奇怪了。” 刚刚还张嘴闭嘴韩导,现在变成了竞风,我在心里撇了撇嘴,看来,季浣依真不像我想的那样单纯,回想到她生日宴会前发请柬,就知道她不是一眼能看穿心思的普通小女生! “可不是,”我捏着一边的枕头角,并无太多话说,感觉说来说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你发布会上说的那些是真心话吗?”季浣依突然认真地问我。 “呃?”我愣了愣,她干吗质疑?韩竞风不都信了么?“当然,我又不是秀逗了,怎么会去发布会上说假话,再说,当时的实情,您也看到了不是吗?谁对谁错,我应该没有弄混吧!” “你当然不会,我是担心你被人利用!”她认真帮我分析“刘导和竞风向来合作得不错,因为这件事闹得很不愉快,合作继续不下去也就算了,刘导那个人,有些偏执,免不了对竞风做些打压的事。” “还有这样的事啊?”我惊讶地瞪大眼,哼,这样的结果不正是我乐见的么! “你不知道后果?”季浣依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看来恋爱中的女人都挺笨,之前考虑问题还挺周全,套我的话时也貌似很随意,现在一牵涉到韩竞风的利益,她就有点急,一急,就容易相信我的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老实讲,给韩先生做助理前,我是跑龙套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人也太过直率,之前得罪了刘导,后面竟然被无良的小报记者诬赖给韩先生,(对不起了凌舸,就算你帮我付了医葯费,但是无伤大雅的时候,还得借下你的不良记录来用用!)我心里真的气不过,你也知道韩先生是好人,我怎么能容忍别人诬赖他呢,何况我还是当事人之一,我有义务说出实情的!”我义愤填膺的说道,虽然韩竞风来看我的时候,让我有些些异样的感觉,但是,之前的事,已经覆水难收,就算现在对他的感觉变了,那我也只能将错就错! “你不知道,这一澄清,给竞风惹了多大的麻烦!”季浣依有些激动“他跟刘导原本有意合作的,这下合作泡汤了,对方还在娱乐圈到处败坏他的名声,破坏他和别人的合作,剧组有几次差点停工呢!”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该逞匹夫之勇的!”我很自责地低下头,明知这就是自己要的结果,现在却高兴不起来,虽然我的自责是装出来的,但是此刻,心里,真的有些不舒服! “竞风代替顾享来看你,也说明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没将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季浣依站起身“所以,我希望你今天给我的答案,是很准确的,不然,你对他,就有所亏欠了!” “亏欠?”我抬头仰视她,扇我耳光就不算事儿了吗? “没别的意思,我是想说,有些事情,在另外的事情面前显得微不足道,甚至不值得一提,”季浣依轻呼一口气“私人恩怨算不得什么事儿!” 或许,我低估了她,之前的话她并没有信,或者将信将疑,她对我,就像我对她一样存着戒备,也许她还有深深的不满,从她的询问我就可以知道,她介意韩竞风对我的探望,哪怕是基于工作的原因也让她不愉快,好在我没有喜欢上韩竞风,不然,和这样一个德才兼备的年轻女明星竞争,完全没有胜算,我在心底笑笑。 “我知道,季小姐放心吧,我虽然愚钝,但是韩先生怎么说都是我的老板,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当然,上次的澄清不算,那顶多算是我真诚道歉之后的一次意外事件,不属于陷害! “那最好了,你才康复,我就不多打搅了,”季浣依走向门边。 “谢谢您来看我,如果您看到韩先生,代我说声抱歉,我真不知道给他造成那么大的困扰,”我也是一脸认真。 第四十三章猫 季浣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走回房间,看着床头柜上粉粉的苹果发呆,或许,哪天下班早,倒可以考虑去剧组转转,一来问问顾享最近在干吗,二来,去看看他吧,究竟忙成什么样,焦虑成什么样。 正呆愣着,突然,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顾享,好家伙,几天不露面了,我拿好东西,做好了狠蹭一顿的打算,和顾享约了地点,直奔而去! 隔着一楼的玻璃窗,在一个装潢简单的茶楼内,我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顾享。 “嘿,”我将包和塑料袋,还有季浣依之前送来的水果篮一齐扔在顾享对面的长沙发上,自己则挤在他旁边坐下。 “伤好了吗?”他看上去并不怎么关心我,问得轻描淡写,这让我不愉快。 我白了他一眼“死不了,打了这么多电话都不来看看你姐姐我!” 他侧过头,将面前的一杯牛奶递给我“才给你点的!” “真的?”我笑着接过去,咕咚咕咚几口灌下去“这还差不多!” “我以前养过一只猫,你知道吗?它就喜欢这样喝牛奶,”不知道凌舸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我也不管他,舔着嘴唇叫服务生再送一杯来。 “喝完之后,也跟你一样,胡须上沾着奶渍,”他用拇指揩去我嘴角的牛奶,我震了一震,怎么顾享老喜欢给别人擦嘴巴?我又不是小女生,这样浪漫又煽情的动作别在我身上做啊,有可能我就按捺不住,欲火焚身了呢! 顾享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脸红和心跳加快,(他当然不会知道我心跳加快)依然自顾自地说话“它喜欢偎在我腿边上,有时候牛奶就沾在了我裤子上,因此没少挨打,但是它还是改不了这习惯,也许,这是它认为最正确的生活方式吧,它认为这样喝牛奶是对的,把牛奶弄在主人裤子上也是一种亲昵呢。” “然后呢?你的猫很可爱呢,虽然我没有养过,不过它的性格跟我倒很像。”我撅起嘴巴,想象那只猫的样子。 “我上高三的时候,它死了,死得很惨!”顾享脸上有一抹忧伤,这样阳光的男人,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呢,他一直都属于快乐的,为何今天有这样的表情?发生了什么事么? “为什么?”我也很吃惊,这样可爱的猫应该善终才对呢! “它不是名贵的品种,只是我在宿营的山脚捡来的一只被丢弃的猫,我用自己喝剩的牛奶救了它,它就跟着我回家了!”顾享皱了下眉头“它对我很温顺,可是它的本性,让它不愿去讨好别人,我妈妈,对它深恶痛绝!” “猫还要分什么等级啊!你应该保护好它才对,让它惨死,你也有责任。”我实在不忍心责怪顾享,可是话冲出嘴边,没有来得及咽回去。 “对,是我的错,那时候,我喜欢上了我的同桌,她家里条件很差,可是我不看重这些,高考之前,我们相爱了,并且约定要上同一所大学,我妈知道了这件事,闹到了学校,逼着校长勒令那女孩子退学,毁了她的前程。”顾享眼眶有些湿润。 “有这样的事?”没想到这样善良的好孩子竟然有个做事这么不择手段的妈! “她爸爸因为生气打了她,当天晚上,她就自杀了。我的猫也死在那一天,因为我吵着去找她,我妈生气地骂我,猫扑上去咬她的裤脚,结果被她从十七楼扔了下去。”顾享仿佛在说故事。 “天啦,”我捂住嘴“那这几天,你这样消沉,就是因为想起了这件事?” “她和它,死了六年了,上个星期是她们的祭日,我去了她的老家,坟上已经长满青草,你知道吗?时间越久,我越伤感,如果我没有喜欢她,如果她不是那样普通的女生,你说,我妈就不会阻止了吧?我们就会有将来吧?”顾享将手埋进掌中,我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忍不住伸手摩挲着他的头发,希望这样的方式能多少给他点安慰。 “现实都是很残酷的,已经过去了,别想了。”服务生端来牛奶轻轻放在桌上,我看着牛奶,仿佛看到一只舔着嘴唇胡须挂着奶渍的猫,想想自己,和那个女孩有什么区别,她带着屈辱而选择轻生,我被人践踏自尊还是选择活着,也许,这是我值得骄傲的地方,我比她坚强。 “我妈回来了,”顾享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从英国回来了,那件事影响了我们原本就不算融洽的感情,她跟着继父去英国生活,我选择一个人在这边自立。”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跟她说话,毕竟是母子啊,那个女孩子你要搁在心底了,”我仿佛一个慈祥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说着掏心窝的话“不强求你忘掉,但是你要过新生活,在心里给她留一个位置就可以,我想,她也不希望你一辈子独身,她如果爱你,就希望你比她更快乐,之前,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你妈妈回来,也不能影响你的心情!” “我很矛盾,我妈是很强势的人,我不想向她低头,可是,如果起了争执,倒霉的又会是别人。”顾享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只有一瞬间,在我打算细看时,他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男人,只不过现在,他的脸上挂了几抹悲伤。 “你也老大不小啦,这可是公众场合,别抹眼泪哦,很丢脸的。”我端起杯子,将牛奶一口饮尽“听你这么说,你妈很有手段哦,连你这个儿子都拿她没辙,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琳琅,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顾享求救地看着我“我就想找个人气下我妈,让她知道自己一直错得很离谱,什么门第之见都该去见鬼。 “我帮你出出头吧,我这人,就最爱迎难而上啦!”我拍拍胸脯“说说,你妈最忌讳什么?我回家准备准备去!” “最忌讳我找个又穷又难看的女朋友,特别是大龄未婚的!”顾享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我差点吐血“你在影射我呢!之前看你那么伤心,好心安慰你,你竟然给我来这套!” 顾享终于也忍不住笑出来“琳琅,被我骗了吧,想不到你这么感性呢,哈哈,其实,我说的故事都是假的,真正存在过的只有那只喜欢喝牛奶的猫,它死于我妈的手,这倒是真的,我特别不喜欢我妈的势利,也不喜欢她对我的安排,我打算给她点小教训!” “我可不想趟浑水,你妈这么厉害,万一跟我耗上了,我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我瘪着嘴,坏小孩,这样博取同情,害我还被那故事感动得眼泪汪汪。 “做我女朋友吧,让我妈气得跳脚,”顾享拍拍我的肩膀,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少开玩笑,”我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别以为我跟你的猫一样喜欢喝牛奶,我就会跟它一样喜欢你,小屁孩儿,我喜欢比我大的成熟男人。”我一脸花痴样,双手托腮憧憬着。 “帮帮忙啊琳琅,给你报酬,怎样?”他知道我喜欢钱。 “我才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呢,我是有底线的!”我立即躲得远远地。 “你还当真了啊“顾享好笑地看着我“我的意思是,我妈只会在国内呆一个多月,你就配合我演演戏,让她气急败坏地回英国去,以后再也不要来烦我,也不要给我安排那些娇滴滴的做作女相亲。” “这样啊,”我又坐回原地“其实,大家都这么熟了,帮帮忙也是应该的,谈钱多伤感情啊,”见顾享欣喜地点头,我又说“不过这世界上,找我这么符合标准又演技奇佳的人,还真不容易,哎,你说说,之前你说的报酬究竟是多少?” 第四十四章广告画 回到公司上班,向扬给了我一个最大的惊喜,他打算拍摄一组艺术广告画,女主角竟然是我呢,其实,最大的惊喜就是公司没有让我吃炒鱿鱼,加上向扬拍胸脯打包票,说这次艺术照片能排出惊人效果,结果连我住院期间的工资都一分不扣地给了我。 “拍什么照片啊?连内衣也不穿?”我瞪大眼睛,看着在面前拿着相机忙活得向扬。 “什么叫艺术?欲露不露那叫难看!”向扬白我一眼。 “比基尼可是我的极限呢!”我用手捂紧胸口“听你的准没好事儿!” “我保证你能一照而红,”向扬扬扬手中的相机“你不信我也得信它啊,这家伙可是超专业的,放心!” “可是我这样子能拍出什么好照片来啊,正面特写我可不干啊!”我撅嘴坐到窗台上,正面特写?太夸张啦!凌舸以前爱看花花公子,可上面的花女郎似乎都没有那么裸露呢! “我才没那么变态,要拍就拍有美感的照片,所以得拍背面,你的背面最美,”他停下手中的活儿,手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我,嘴角还故意上咧,摆出淫笑的样子。 “坏人,”我拿起边上的一块抹布朝他丢去“叫你跟田伯光一样下流,砸扁你!” “哈哈哈,”向扬躲开抹布“开不起玩笑的老女人!”这下好,一句话捅了马蜂窝,我立马蹦下去,跟他厮打起来,当然,我的目的是抓乱他的头发,他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发型啦。 “别抓别抓,每次都来这招,直接点死穴,真没意思!”向扬不停躲闪,脑袋晃来晃去,双手不停抵挡我伸来的魔爪! “叮,”一个清脆的声响从我脚边传来,我低下头,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肯定把这心形的链坠踩成平板的。 “咦,这里面有个女孩子,”我捡起因为摔下来而打开的链坠,竟然是一个小型的像框,照片上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撅着嘴巴,很清秀可爱。 “给我,”向扬突然沉下脸,从我手中一把夺过,细心地挂在链子上,又将环扣咬紧。 “你怎么戴着女孩子的照片到处跑啊,嘿嘿,实在不像你的风格呢,难怪不搭理那些花蝴蝶!”向扬可是公司里的万人迷,一些模特儿有事没事就会晃到这里来,借口聊上几句,不过他除了和我走得比较近,好像没有传过丁点绯闻,原来有个定身符在身上。 “她是我妹妹,”向扬从兜里搜出一支烟,点燃,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最近是怎么啦,先是顾享,现在是向扬,一个因为猫,一个因为妹妹,看来,每一个快乐的背后都隐藏着痛苦。这样想来,我被鸟屎砸中头,被猪头扇耳光,被玻璃划伤脚,被歹徒划伤背,都算是皮外伤,痛过哭过就完了,新生活照样过得积极向上,为赚钱照样“不择手段”他们呢,人前笑脸,人后悲伤,精神上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很有可能还神经衰弱,彻夜难眠呢! “你妹妹很漂亮呢!难怪你戴着她的照片,”我挠挠脑袋,我那个憨头憨脑的弟弟董满目,好像已经有五年不见了,应该快高中毕业了吧,不过我是打死不会把他的傻子照片挂在脖子上满大街跑的,被别人看到可真是丢人现眼! “对,很漂亮,”向扬很快抽完了那支烟,将烟蒂弹进垃圾桶“好了,来看看我的构思吧,我打算这样,”他将一叠稿纸递给我,每一张照片如何构思,有着怎样的寓意,他都说得清清楚楚“你有什么意见吗?” 原先还满心抗拒,可是被他的构想一诱惑,我马上变了立场,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太好了,真的很完美!” “那就这么定了,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找个精神状态最佳的时候来拍。”向扬收起手稿。 “可是我背上有伤呢!”我高兴得忘了这码事儿“是不是得弄点儿彩绘上去,遮了这个疤,”没有外人在,我不避讳地掀起后腰的衣服,指指腰上那道近十厘米长的伤口。 “俗人,”向扬又好气又好笑“难怪你这么多年都混不出头来,对美的事物没有一点独特的理解,放下你的衣服,我跟你说,要是再美的背,弄那彩绘就会俗起来,最好的方式就是没有任何刻意的遮挡,却要让你的疤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影无踪?我还是不能理解,摸摸后腰上那条凸起,有什么办法会让它完美地消失呢?唉,还是等向扬来揭晓吧! 这天又只拍了一组睡衣广告,广告商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这颗璞玉,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韩竞风的提议呢,想想,很诱人呢!他说的期限好像还有几天,再坚持一下,万一这几天有代言的机会,或者真如向扬所说,拍完广告画我能一炮而红,那我这段时间的矜持就白费啦!忍忍吧!忍忍吧! “叮,”手机响了起来,是凌舸,哎,这段时间挺忙的呢,天天回家见不着他,他回家的时候我已经睡得跟头死猪一样,他早起捉虫的时候我还好梦正酣,难得他今天打电话来,不晓得有什么事儿啊! “兄弟,干吗?”听他在电话那头欢欢地说话,就知道他肯定遇到了大好的事儿。 “来楼下,快来楼下。”他大声叫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我还在上班呢,刚刚拍完照片,向扬还没做完事儿,不能走。”开玩笑,我哪能跟他一样,又不是无组织纪律的自由人。 “是凌舸叫你啊?”向扬收拾相机和道具,听到我说话,插了一句。 “是啊,”我捂住话筒“跟他说了我还没下班,他个疯子,让他等!” “去吧,他难得那么高兴给你打电话。”向扬笑着调侃道“说不定可以撮他一顿,要是有吃饭喝酒的好事儿,记得偷偷给我打个电话,我一定很凑巧地出现在你们面前,哈哈。”他挤挤眼睛,招招手,让我收拾包包下班。 “遵命!”我调皮地敬个礼,蹬蹬蹬跑出摄影棚。 天啦,简直难以相信,凌舸这小子鸟枪换大炮,竟然骑了一辆崭新的重型机车等在公司门口,车型还是那种复古式的,配上银色的拉风头盔,哇塞,帅呆了! “这车?”我眯眼看着他,阳光下,凌舸的脸闪闪发光,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真不假! “我的,”他把胸脯拍得轰轰响“很牛吧?” “牛,大实话哎,”我竖起大拇指“多少钱,你被金子砸了脑袋啊?” “一万八,”他将嘴凑到我耳朵边,小小声地说道。 “哇,真的假的?你是不是遇到哪个富婆,给别人做了小白脸?”我做贼一样小声说道,这家伙不会混到现在晚节不保吧! “说对了一半,嘿嘿。”凌舸神秘地笑笑“走,上车,兄弟我带你兜风去,咱好好看看上海的风景,别到时候回了老家,乡亲们一问起,什么都不知道,多丢人。” “好嘞,”我灵巧地蹦上机车,戴上跟凌舸同款的头盔,忍不住又要哇塞了。 “搂紧了搂紧了啊!”凌舸发动机车,嗖的一声开出去老远,哇,路边的风景急刷刷地后退,衣服吹得鼓起来,我隔着头盔对凌舸大叫爽爽爽啊! 机车开出以后,一辆越野车停在了刚才的位置“大哥,是这俩人么?” 一个戴墨镜的男子从后排座位上直起身“把他们的样子给我记住了,查到给我打电话的人了吗?” “大哥,还没有,那个号码好像用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了,”副驾驶座上的男子回头向墨镜男汇报“大哥,今天怎么不给他们点颜色?” “猪头,”墨镜男给了他一个爆栗“上次的事还不够你长记性吗?差点被人堵在厕所里。他们现在去的方向是闹市区,你想被人活逮啦!要做就得做得像意外,知道吗?” “大哥教训得是,”男子唯唯诺诺说道“大哥,现在去哪儿?” “好久没去丽晶松骨了,去那儿转转,顺便看看我的老相好。”墨镜男重新躺回座椅上,闭着眼睛哼起小调。 第四十四章盆栽 “兄弟,别往闹市区开,”我拍拍凌舸的肩膀,他戴着头盔,听不清我说话,只好将车停在路边。 “你不想去逛街啊?”凌舸一脸不解“难得有车!” “哎呀,你开这车过去,能停哪儿啊,再说了,逛街逛得没意思,又没钱血拼。”其实,我是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生怕又被个疯子划上一刀,这回可不一定有那么好运! “那我们去哪儿?先吃东西?”凌舸拍了拍腰上的小包。 “现在不想吃,中午才吃过快餐的,”我嘟起嘴,咬唇想了想“啊,对了,走走走,咱们去批沸场。” “你要干吗?”凌舸被我拽上车,头盔也被我很不温柔地硬扣在他头上。 “去那里逛逛,很多好东西,又经济又实惠。”我戴上头盔“趁你现在有俩小钱儿,咱俩是不是应该把房子装饰装饰了?” “也对,今天下午我有空,gogogo!”凌舸发动机车,一阵轻烟从车屁股后面冒出“把咱的贫民窟也弄得像个人住的样儿!哈!” 批沸场里什么都有,可惜囊中羞涩,不好意思再开口找凌舸借钱买衣服买耳环,所以进去就直奔卖花草的地方,一来装饰,二来净化空气。 “要买就买玫瑰百合什么的吧,插在家里多美啊,放在天台上也招楼上那些小青年垂涎垂涎,”凌舸搓着手,看着绚烂的花朵眼睛都快直了,这小子买花还是头一遭,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文艺过。 “笨,”我敲一下他的头“那花又贵又不经折腾,要是今天这么迎风飘回去,到家就只剩梗儿啦!你以为那是胡萝卜秧子啊!”“也不是很贵嘛,”凌舸皱皱眉,看了看花茎上的价格“一捆二十枝,才八块多钱,论斤两,这比春节时候的大葱还便宜呢!” “大葱再贵,看完了还能煮汤啊,这些花纯粹是给房子增加美感,没有实用价值,依我看,咱们选这边的。”我将他拖到另一边的盆栽批发地段。 “你要买番茄辣椒?翠翠婆不让种,她会向她老表姐告密的,再说,我们也没有肥料啊!”凌舸一脸郁闷。 “这个能观赏,万一活不了,还能在煮面条的时候当点缀。”我很精明地算计着。 “琳琅,我觉得没把你作为结婚对象是我的不对,妈呀,你太会算计啦!”凌舸崇拜地看着我“听你的,咱今天买盆栽,又经济又实惠,绝对不浪费!” “嘿嘿,掏钱掏钱,”我敲敲凌舸腰间的小包,五块一盆已经挂果的水果番茄,被我一番唇枪舌剑,砍到了四块三,我拿过十三块零钱给老板“还有一毛钱,不用找啦!”我阔气地摇摇手。 凌舸也学我的样子摇摇手“不用找啦,不用找啦!” “塑料袋也不用了吧?”老板挺实在,生怕一个袋子装三个盆儿承受不住重量。 “再给俩再给俩,”我回身接过袋子,几乎是用抢的。 “对,再给俩!”凌舸仿佛鹦鹉一样,还是那种超级讨厌的鹦鹉。 “能不能别跟我说一样的话!”我气恼地杵他一肘“老板,你这儿有没有种花的土啊?” “你要那个干吗?”老板不情愿地给了俩塑料袋,听到我问起花土,很是警惕。 “给点儿花土,之前多的钱,我不都没让你找了嘛!”我一副仿佛被别人占尽了便宜的样子。 “大姐,你才多给了一毛钱,我这俩塑料袋子都不止一毛啊,花土也得算价的。”别看老板一副老实样,原来也挺精,无奸不商,这话不假。 “不过一堆泥巴,你家菜地里多得很呢,这也算钱,这盆栽其实抵不了这个价!”我比奸商还奸。 “泥巴是菜地里挖的没错,可我运到这里来总得算钱啊,你好厉害啊!我今天遇到你这样的主顾真是倒霉!”老板很郁闷地嘟囔道,但是在我的强求和凌舸要求退货的威吓下,还是兜了满满一袋土给我们,临走的时候听到他在跟旁边的人说,下次坚决不做我们的生意了,亏了亏了! “今天收获很大呢,回去煮番茄面条吃。”凌舸舔舔嘴唇。 “这花开得还好,果结得也还盛,现在不吃,等活不了了再煮了它。”我摸摸袋子里小小的青红相见的颗粒,心中有股淡淡的喜悦,在天台上养花种草,多么美妙的生活,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这话有多么煞风景。 “直接回去吗?”凌舸抱稳盆子,有些费劲。 我点头,正要往出口走,突然,一声娇小的叫唤让我停住了脚步。 “喵,喵,”是猫叫,这里并不是宠物批沸场,不知道哪里来的猫,听声音,还是只弱不禁风的小猫咪呢! “有猫,找找在哪儿,”我让凌舸放下盆子。 “好像在前面的那个角落里,”凌舸给我指了指方向“你去找找,我把花搬到车那边去。” 我点头,循声而去,在一堆废弃的花枝后面,我看到了它,有着黑色的眼眸,一身脏乱看不出色彩的毛,小小的瘦弱的身体,看到我的时候,瑟缩着身体,一双漂亮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 “喵,喵,”我蹲下身体,小声地叫着。 “喵,”它仰头看我,小小地回应了一声。 “你喜欢这猫就抓回去吧,不知道哪里来的呢,没有人管,天天在垃圾堆上叫。”竟然是那个卖番茄盆栽的老板“我有时候会给它点剩饭,不过大多数时候它都饿肚子,再不抓走就要死啦。” “真的没主?”其实我也不知道带它回去要怎么养,没有地方给它做窝,又没有准时的一日三餐“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养!” “我送你个纸盒子,你带它回去吧。”老板小跑到自己摊边找了个还算漂亮的纸盒子,递给我。 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踯躇着站起身打算离开。 “喵,喵,”那猫竟然走过来,抓了抓我的裤脚,眼神很是无助,有点像我初来上海时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顾享的那只猫,那只没有得到幸福的猫,在老板打算回摊位上时,我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纸盒。 “谢谢了,以后买花还来找你。”我冲老板笑了笑,他竟然脸红了。 “慢走啊,呵呵,”他客气地目送我,猫咪在我手中的纸盒里轻声叫唤,那双黑色的眼睛一直望着我。 “多漂亮的眼睛啊,”我摸摸它的脑袋“就是太脏了,我想,有一个人很适合当你的主人,不过,既然是我最先发现了你,那,名字让我来取好不好呢?” “喵,”猫咪伸出粉色的舌头舔舔我的手指。 “你答应啦,好,就叫你黑瞳。”我走出市场,看到凌舸很不解地看着我手中的盒子。 “你还真把它捉来啦?怎么养?”他坐上车“花盆我都捆好啦,慢点开不会掉果。” “我要送人,有个人会比我更需要它,”我抱紧盒子坐上车“这是我发现的猫,是应该幸福的猫猫,所以,要送给一个能给它幸福的人!” 拉风机车开回棚户区,在门口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对曾经在流星雨下的夜晚许愿的青年情侣在屋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女的抱怨男的过于浪漫,不够务实,男的说因为女的长得不怎样,他没有努力工作的动力,女的一下抓狂了,不仅连珠炮般问候了男方的十八代祖宗,还把我骂了进去,说楼下那老女人长那德性,都比自己命好云云。 翠翠婆过来摸了机车,连声央求凌舸哪天带她去外滩兜风,她老表姐也来凑热闹,说明天买菜希望凌舸送送她,我看着好笑,拨通了顾享的电话,径自抱着猫咪上楼,将凌舸留给一堆老女人。 第四十五章替补 “什么,”顾享在电话那头大叫“你那儿有一只猫?” “别激动嘛,你住的是单人套房,还有阳台,对不对?”我奸诈地问。 “别告诉我,你要把那猫咪送给我哦!”顾享也不是吃素的。 “恩,”我看着在盒子边上转来转去咬自己尾巴的黑瞳,手指勾了勾“黑瞳过来。” “叫黑瞳?”顾享又叫到“连名字都取好了啊?琳琅你有预谋的!” “只是想到了你啊,觉得你比我更适合拥有它,这是一只需要爱的小猫哦!”我故意装出清纯女生的嗲音,乱恶心了顾享一把。 “我会向你保证照顾好它,送来吧,”顾享的声音听起来很欢快“马上,马上!” “好,没问题,”从我这里步行到滨江小区,不过十来分钟路程,而顾享的小套间在两个地点的中心“我马上换衣服出发,来黑瞳,给你顾叔叔叫一声听听。” 黑瞳扭动着脏脏的尾巴,趴在手机边上,用爪子挠了挠按键,很兴奋地喵了一声,顾享在那头开心地大叫,黑瞳被吓了一跳,赶紧躲回盒子边,只露出一对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 “哈哈哈,”我开心地大笑,挂了电话,将黑瞳装进盒子,又将之前回来时买的一盒牛奶放进盒子,这才穿了外套出门。 顾享的住处我是第一次来,离滨江小区不远,有一次路过时顾享给我指了指,所以知道大略方位,不过我这人很路痴,他的小套间在很多栋单身公寓的遮挡下,我根本找不到具体位置,只得站在门口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我。 “小姐,谁家的啊?”门口的大叔保安看上去有些三八,见我在门边徘徊,忍不住从窗户边探出脑袋来和我搭讪。 我以为他问猫呢,想也不想就回答“姓顾的那家。”这里头住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谁知道姓顾的是哪个,我最讨厌这种搭讪的大叔,看上去很是猥琐,想来肯定跟管理这儿的物业公司关系匪浅。 大叔点点头,咂巴咂巴嘴,把脑袋缩回去“哟,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怪不得呢!” 什么看不出?莫名其妙,我趁他不注意白了他一眼,远远地见顾享从一条绿化带边的小路上跑来,我笑着迎上去,将盒子递给他。 “呵呵,一只脏猫!”顾享伸手摸摸黑瞳的脑袋。 “喵,”黑瞳讨好地叫了一声,拿脑袋在他手上蹭了蹭。 “我那儿水啊什么的不方便,送你这儿来洗澡,”我扬扬手中的牛奶盒“还有粮食,反正已经送你啦,不管脏猫不脏猫,你都得接收!” “哪敢不收你董琳琅送的厚礼,”顾享笑着拍拍我肩膀,身后那大叔又在唧唧咕咕,被我狠狠给了一记白眼。 顾享的套间有五十平方米大,虽然比不上韩竞风住的那种豪华户型,但是也足以让我羡慕,房间和客厅用米色的布艺沙发隔开,房间外是落地玻璃窗,外面还有一个几平方的椭圆形阳台。 “哇,隔壁就是滨江小区哎,我都能望见那儿的玻璃窗!”我站在阳台边上,脚踩上栏杆上的雕花,欢呼雀跃。 “小心点,这里风大,”顾享放下盒子,赶紧跑出来拉住我。 “对呢,你这里可是十一楼。”我吐吐舌头“快点烧开水,给黑瞳洗澡吧。” “烧什么开水,这里有热水器,我去拿盆子接热水。”顾享将黑瞳抱出来递给我,乐颠颠地跑到浴室去。 “记得要用干净的盆子和毛巾啊!”我拎着黑瞳坐到沙发上,黑瞳被我拎着脖子,有些不耐烦地左扭右扭。 “别动,你那爪子能下地嘛,”我拍一下它的脑袋“顾叔叔的地毯有点贵知道吗?”黑瞳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难为顾享还不嫌弃,他接水这会儿,我可不能再让它糟蹋了他的地毯,雪白的色,要是踩了煤球一样的猫爪印,藏都藏不住的。 “水来啦,要不在浴室里洗?”顾享看着黑瞳的爪爪,皱了皱眉问我。 “好好,”我拎起黑瞳的脖子,它刚才挣扎的时候已经在我米色的外套上留下纪念了“我脱了外套先,又白洗了,才穿的呢!”我不满地将黑瞳扔进浴室,转身去卧室脱了外套,顾享倒很聪明,知道给黑瞳洗澡是件麻烦事,早早就脱了外套,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竟然穿着一件白衬衣,哈哈哈,我也懒得提醒他,同甘共苦得时时刻刻,所以我的衣服脏了他的也不能干净! 走进浴室里,灯光很是柔和,不过浴室四面没有窗户,这样柔和的光倒映在光滑的瓷砖上,显得朦胧,黑瞳似乎喜欢明亮的地方,加之温热的水打湿了它的毛,这会儿很不老实,冲顾享龇牙咧嘴,抗议后者在它身上涂抹沐浴露。 “乖,快去洗干净,”我抓住它,在它好不容易跳出盆子后再次将它摁回去。 “喵,喵,”莲蓬头里的温水喷射下来,黑瞳受惊地大叫,使劲儿摆动自己的身体,水珠溅得我们满身都是。 “想不到给猫洗澡这么麻烦,”顾享有些手足无措,我已经躲得远远的,留他一个人与黑瞳战斗,又要挤沐浴露,又要拿莲蓬头,还要摁住黑瞳,不让它跳出盆子“喂,你帮帮忙啊!”“你一个人就可以啦,”我皱眉看着裤脚上濡湿的痕迹“对付它绰绰有余!” “可是我摁它不住,”顾享的衬衣已经湿了一大块,他不得不解开袖口将袖子捋上去。 “你又不是没养过猫,给它洗个澡还能难住你啊!”我替自己的旁观找借口。 “我,”顾享顿了顿“呃,我是养过,可是我的猫不洗澡,至少不用我给它洗澡!” “咦,”我嫌恶地扇了扇“你家的猫估计不用吃口粮,饿了吞自己身上的虱子就能饱呢!” “别蹲那儿说风凉话,小心遭报应,”顾享瞪我一眼,继续奋战,我则嘻嘻笑着走出浴室,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喵,”一声惨叫从浴室传来,我赶紧起身。 “怎么了?”话音刚落,一个湿漉漉的小球蹦到了我身上,我还来不及尖叫,脸上和衣服上已经被溅满了带着泡沫的脏水。 “哈哈哈,”顾享站起身大笑,一不留神,屁股朝天摔在了浴室里。 我将黑瞳从身上揪下,丢在客厅里,也管不得地毯干净与否了,直接跑进去想拉起顾享,他这一跤摔得可真叫狠。 “吱溜,”脚下全是泡沫水,黑瞳逃跑的时候弄翻了盆子,也难怪顾享会滑倒。 “呀呀呀,我会摔的,”迈出去的脚已经来不及收回,在我大脑接受到摔跤的危险信号,并且吼出那句话之后,我真的摔了出去,都是那个可恶的小猫! “呃,”顾享在地板上痛苦地叫了一声,我的重量全在他身上,还有摔下去时的冲劲,都被他承受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撑住他身体两边的地板,打算爬起来,又是一声“吱溜。” 妈呀,这样尴尬的姿势,好暧昧啊,老天不用这样整我吧,之前两两相贴也就算了,现在还嘴对嘴,鼻碰鼻。 时间似乎停滞了,耳朵边什么声响也没有,我集中两眼看着面前放大的脸,身体僵硬着,这这这,这情境,该咋整? 第四十六章黑瞳坠楼 赶紧闪开,闪开,人家可是小青年,老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么来的,我闭上眼睛,想侧身从旁边翻过,在我的想法刚刚由大脑反射给神经时,一个柔软的唇贴上了我的嘴巴,唔,娘的,我的初吻! 我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顾享,这家伙,怎么开这种玩笑?墙角边垂下的莲蓬头里,有水珠掉下来,滴答一声,惊醒了我。 “你干吗?”我推开他“这种玩笑一点也没意思!” “琳琅,你好像没有什么经验哦?”他笑得很是邪恶,一点不像从前乖小孩的样子。 “关你屁事,”我站起身,拂了把额前濡湿的头发“快起来,地上全是脏水。” “呵呵,琳琅,要不要去换一下衣服?”他站起来,把衬衣解开,又是一次强有力地诱惑,我强忍着回头的冲动,转身走出浴室。 “不用,”我硬邦邦的说道。 “可是你的粉色内衣和内裤都看得清清楚楚啦,你确定这样能走回去?”顾享在身后大叫。 为什么接了次吻,哦,不对,应该说是,嘴巴碰到过一次以后,这小孩就变成了熟男?还是那种超级爱挑逗的性感熟男? 裤子和衣服真的湿了,我不想弄脏了沙发,只好蹲在茶几边上,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以免再度尴尬,黑瞳在阳台边上跑来跑去,当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看着它欢快地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我懊恼得很不能给自己一耳光,早知道,应该让它在垃圾堆上腐烂发臭,也不要可怜它,还带它回来! “逗你玩儿啦琳琅,我这里有套宽松的睡衣,放心的话你就去换下来,衣服裤子我给你拿阳台上洗一下再甩干,很快的。”顾享走进卧室,在衣橱里翻找了半天“你是穿我的衬衣还是我的睡衣?” 别无选择,衬衣多撩人啊“睡衣吧,要棉的那种,不要丝绸的!”贴在身上还暴露曲线,咦,我摇摇头,真会出事儿的! “我的睡衣都是棉的,你顺便洗洗头发,”顾享将睡衣扔给我,又恢复了从前那种温和的表情,仿佛他一直就是一个纯净的孩子,让我没来由地卸下了心防。 快速地跑进浴室里,水温很合适,很久没有舒舒服服洗澡了,我痛恨在棚户区下面公共洗澡堂的日子,来来去去的中年妇女,不时还要对你的身材品评一下,丝毫不管自己腰间臀部的赘肉像救生圈,说你胸部小啦,说屁股小不好生养啦,唧唧咕咕像老母鸡一样,烦都烦死! “琳琅,衣服丢出来,我帮你洗!”顾享在门外大叫。 好像那种对老婆分外宠爱的老公,我打了个冷战,忍不住捶捶脑袋,董琳琅,你想什么呢,衣服在洗手台上,我团成一团,将门开了个小缝,把衣服丢出去。 顾享看着我一脸防备的样子,笑得很是开心,坏蛋,之前也是整我的吧,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等我穿了睡衣出来,顾享真的已经把洗好甩干的衣服挂在阳台上了。 “过不了多久就能晾干,黑瞳的毛也快干了,可惜废了我的地毯。”顾享无奈地指着地上湿答答的脚印。 “想不到这么多麻烦,早知道就不送它来了!”我没好气地看着黑瞳。 “牛奶呢?我给它找个盆子,明天有时间给它买个小窝去!”顾享揉揉我的头发“现在天气比较冷,快点把头发吹干,不然会感冒的。” 我抽抽鼻子,好像真有点堵了,心里有点暖暖的。 “吹风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顾享指了指,拿着牛奶去找合适的小碗。 因为衬衣弄湿,顾享在我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休闲的灰色t恤,看着他的背影,那样青春,富有朝气,我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和他亲密接触的时候,我想躲开,在他关怀地抚摩我的头繁,我却又想偎靠着他的背,感觉,那应该很温暖。 “喵,”又是一声惨叫,从阳台上传来,这个黑瞳,老是喜欢故作玄虚,我恨恨地瞪向阳台,哎,猫呢? “顾享,黑瞳呢?”我站起身,心莫名地紧张。 “不是在阳台上吗?我正要拿碗过去呢。”顾享回头看了看我“浴室里找找,那么小,可能躲在某个角落里了!” 我慌慌地跑进浴室,没有,厕所马桶都被我看了三遍,还冲里面叫了两声,没有回响,黑瞳那么小,不会爬上马桶去的。 顾享也丢下碗和牛奶在卧室客厅找了起来,我们甚至挪动了沙发和床,但是一无所获。 “会不会?”我惨白着脸指指阳台“掉下去了?” “不可能吧,”顾享虽然这样说,却忍不住跑到阳台上往下看。 “门是关着的,房间就这么大,不是掉下去那是去哪儿了呢!”我说话已经带着哭腔,天啦,十一楼,摔下去会成肉过了吧! “你别哭,我再找找,”顾享将我扶到沙发上坐下,自己站在阳台上大声叫着黑瞳的名字。 “去楼下看看吧,”我心里难受得很,头发黏在脸上,还滴着水珠子。 “哦,”顾享换了鞋,皱着眉走出去“记得把头发吹干啊!”门轻轻合上,我呆呆坐在沙发上,黑瞳啊黑瞳,现在摔成什么样儿了呢?干吗带它回来?干吗在我动摇的时候咬我的裤脚呢!活该啊,我在心里骂着,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还以为它是一只幸福的猫,虽然相处了不到一天,虽然并不打算做它的主人,可是看到它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看着它瘦弱的身体,可怜的表情,我就想宠爱它,那个需要关爱的样子,不就是我的翻版么?我只想让所有与董琳琅有关的东西都幸福,自己争取,也替它们争取! 伤感地叹着气,直到门外响起叩门声。 是顾享?难道找到了黑瞳?还是只带回了它的尸体?我跑到门边,犹豫再三开了条门缝。 一只放大的猫脸出现在我面前,黑瞳,它睁着大大的眼睛,轻轻喵了一声,天啦,它还活着。 我欣喜地接过去,打开门让顾享进来,太好了,终于没有愧疚感了,想不到老人们说九命猫的传说是真的,看看,从十一楼掉下去的黑瞳,竟然毫发无损,明天可以上电视了! “是你?”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唐小姐?”我也惊讶地张大嘴巴,这世界真是小,在公司里不常常碰到,在顾享的房门口却遇见了,还是她送回的黑瞳。 “你怎么会?”她站在门口,看了看我的装扮,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你们?” “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赶紧解释,她不会以为我们同居了吧?看看确实像,我还穿着顾享的睡衣呢! “不用跟我解释,”唐郁嘉又回复了之前的笑脸“真的,猫回来了,我该走了。” “不进来喝杯茶吗?”虽然自己不是房子的主人,可毕竟她是恩人,沏杯茶谢谢人家也是应该的! “真的不用了,我就住在楼下,可以常常见面的。”她话中似乎有话。 我站在门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幸好这时,看到顾享从电梯里出来。 第四十七章出手 “咦,学姐,你怎么在这儿?”顾享笑着打招呼,他已经看到了我手里的黑瞳,也松了口气,不过反应没有我那么大。 “我在窗台上看到一只小猫,又听到楼上有人叫,想想,应该是你们的猫咯,就物归原主啊!”唐郁嘉摊摊手,原来黑瞳是从楼上阳台边上掉到了楼下。 “你住在我楼下?同一个位置?”顾享吃惊地问道。 “是啊,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唐郁嘉听到他的询问,脸红了红。 “都没有看见过你呢,还以为你住在广告公司附近,那儿的房子比这里要好。”顾享有些不解。 “我觉得这里不错啊,我是工薪族,住在这里很划算的。 什么嘛,摆明了有意图的,我摸着黑瞳的脑袋,看着唐郁嘉有些兴奋的笑脸,工薪族适合住这儿?切,我不也是工薪族,凌舸也是啊,我们就住在棚户区呢,听说唐郁嘉的工资挺高的,跟向扬差不多,人家向扬可是住在公司附近的中等户型里,唐郁嘉看上去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为什么要挤在五十平方米的小户型里呢?哪里不好住,还要住在顾享楼下? “我觉得你们很像几米漫画里的人物呢!”我突然开口,唐郁嘉不解地看着我。 顾享走进来,站在我旁边,悄悄捏了捏我的胳膊,这家伙,难道猜到我要说什么? “向左走向右走那个啊,男女主角住在隔壁,却从来都没有见过面,总是错过,真是可惜呢!”我咂咂嘴,观察唐郁嘉的表情。 “是吗?”她的脸更红,虽然应答着我的话,可是眼神总在地板和顾享之间游移。 “恩,”我暗自好笑,顾享,正好借这机会整整你呢,顺便澄清暧昧,免得唐郁嘉在公司给我小鞋穿,混到现在,我的小鞋可是穿得够多了的! “不过最后两人还是相爱啦,说白了,一切就明朗了!”我杵杵顾享的胳膊“对不对?” 顾享白我一眼“学姐,有机会请你吃饭,谢谢你帮我们找到了猫!”他故意重重地说出我们两个字“琳琅,你的衣服干了,我帮你收进来吧?” 呼,我翻个白眼“送他一只猫,结果倒把衣服弄湿了,呵呵,”我速度地转移话题。 唐郁嘉的表情阴晴不定,看得出来,顾享再胡闹下去,我的小鞋穿定了,情敌啊情敌啊! “学姐,改天call你,”顾享揽过我的肩,很亲密地在额头上印了深情一吻“琳琅,下次别穿着湿衣服蹦到床上去!”门再次合上,把我们和唐郁嘉分隔开,我能想象她的表情,因为,此刻,我的表情也跟她一样。 “你干吗呢,让她误会有什么好啊!”我忿忿地从衣架上扯下自己的衣服。 “那你干吗呢?替我找事儿啊!”顾享竟然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你当我傻子吗?看不出她那点儿心思,以前为了你求她办事,只当是学姐也没什么,可是我妈回来了,你知道吗?我被逼着跟她相亲,可是我根本不喜欢她,她住在这里我不知道?这楼上楼下只要是人我都知道名字!” “你知道?”我还以为自己多聪明。 “别以为我比你小,就不如你懂事,感情这种事,掺不得假,这方面我不用你担心,喜欢不喜欢我心里最清楚。”他关上阳台的落地窗,在客厅里摆了猫碗,黑瞳安静地舔着碗里的牛奶。 “换了衣服你就回去吧,猫我会好好照顾的。”他似乎有些疲倦,将自己整个儿投进了大床里“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了,我想睡一觉,抱歉,下次请你吃饭,谢谢你送我猫!” “谁要你请!”我咕哝一句,走进浴室里换好衣服,心里有些不快,他干吗对我发脾气啊,真是的,走出顾享住的小区,已经是夕阳西下,看着落日余晖,心中有些怅惘,我并不反感他在我额头上留下的吻,可是演戏的成分偏多了,让我有些纠结。但如果,他是真的,喜欢上我这个龙套大姐,我要接受么?内心有着小小声的抗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向扬为我制定的广告画筹备工作已经进入尾声,我们选择在郊外的一个废弃工厂边进行拍摄,这里绿意盎然,符合向扬的广告构思,最主要的是,我没有在大众面前宽衣解带的勇气,虽然被向扬软磨硬泡说服,但是我还是留了底限,那就是,拍摄时必须清场,除了他,不能有别人在拍摄地出现。 自从在顾享的房间里遇到了唐郁嘉,之后就很难再碰到她,倒是苏绵绵,不时会晃到平面模特的摄影室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除了和向扬搭讪,再就是为了刺激我,其实无所谓,我们本来就没有可比性,一个是青春靓丽,本钱十足的美女模特,一个是年老色衰,性情倔强的替补模特,我就不知道她冲我来炫耀什么,不过,见面了招呼总要打的,客套地笑笑,摇摇手,背对着的时候翻翻白眼,我想,她的表情也应该跟我差不多! “琳琅姐,”苏绵绵巧笑倩兮,扭着小腰到我旁边,从她口中吐出来的姐,就跟阿姨的性质一样,所以听得我很不舒服。 “小绵绵啊,今天有什么事儿?来找向扬?”我心里哆嗦了一下,发觉自己有时候也很恶心。 “哪里,来看你的呢!”她从贴身的裤口袋里掏出两颗几乎要融化了的太妃糖“请你吃糖!” 妈的,还真够小气,两颗?还是快融化的,都不晓得保质期过了没,心里虽然不爽,但还是痛快地接过来“什么喜事儿啊?” “咳,也没什么,今天,唐小姐去找过我,说是要让咱们俩去参加内衣模特的选拔。”她捂嘴偷偷笑了笑,又迅速恢复甜笑看着我。 “选拔?我没听说过这个事儿啊,”最近跟向扬一起筹划,哪有时间考虑别的,照向扬所说,这个计划要是成功了,还用去参加什么内衣模特选拔啊,早有大堆的内衣广告商冲到公司来重金挖角啦! “你还不知道呢?”苏绵绵瞪大眼睛看着我,心中估计又是一阵窃喜。 “我也不适合,你知道,我连走台步的经验都没有,你去就好啦!”这话我说的可是很诚信,要让我和苏绵绵一起走t台,还不如杀了我,不是诚心出我的丑嘛! “我一个人去多没意义啊,唐小姐说啦,公司就派了咱们两个,选拨嘛,总得有个成败才显得结果有意义啊!”她倒坦白,也不觉得有什么避讳的,直直就跟我说了,董琳琅嘛,还不就是个陪衬,走几步,不管好歹,能体现选拨的公平公正就行,哼! 我心里冷哼一声“这么说,我是不得不去啦?”唐郁嘉终究还是忍不住啊,奶奶的顾享,看看,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第四十八章质问 “哎呀,公平竞争嘛,琳琅姐,你也可以借机表现表现啊,机会是要争取的嘛,既然好事儿摆在面前,你就露面去试试,说不定有那些小投资的内衣商,需要花个几千万把块找代言呢。”苏绵绵笑得好不得意,狐狸尾巴翘得高高的。 “也是呵,积少成多嘛,免得高不成低不就的,”我笑笑,苏绵绵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别以为我狼狈她就混得风生水起,国内知名的超级模特多了去了,她不过是一个刚出茅庐的笑丫头,唯一胜过我的就是外在,可是不知内敛的人,能在这道上混多久呢?她常常抱怨找她代言的都是土包子,认定了自己能成国际品牌内衣的总代言人,真是会做梦。我本来不想拆穿她的牛皮,可是我骑到头上了,总得晃晃脑袋让她从我脖子上掉下来吧,怎么说也是姐啊,总被欺压多没面子! “其实有很多内衣商找过我呢,唉,不喜欢和那些乡下人打交道,土包子。”苏绵绵瘪瘪嘴,一脸嫌恶,真不知道乡下人哪里得罪她了,一口一个土包子。 “有机会就好好珍惜吧绵绵,看看你琳琅姐我,就吃了盛气凌人的亏,”我这话一出口,她心里肯定堵得慌“从前把自己太当回事儿,现在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儿,有时候,咱还不如那些土包子呢!” “呵,”苏绵绵的脸终于挂不住了“不管怎样,妹妹我是说句实话,有几个拍照片发了财的?不给人去做代言,二十八混到八十二也不会出头的。”她虚伪地笑笑,扭身出门去。 瞧她那话说得,有几个拍照片发了财的,不晓得是谁,天天巴着向扬让他给自己拍艺术照呢! 呸,小丫头片子,还拿年龄说事儿,真没礼貌,二十八怎么样?二十八多好,稳重有内涵,哪像她个小年轻,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再说,我二十八岁生日不是还没到嘛,现在算起来,只能是二十七岁多啊,哼! 苏绵绵走了以后,摄影室里才算安静了下来,我郁闷她也郁闷自己,翻开包包查看了里面的人民币,只有几百块了,还好快到发工资的时间,妈和弟弟这回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葯,快两月没汇钱回去,也没再打电话来催,想着是被我的凶悍给吓住了吧,其实苏绵绵刚刚说的也有道理,没有广告代言,每月就领几千块的死工资,二十年后我都不用回去了,攒不到钱嘛!希望向扬说的是真的,要是出了名,广告源源不断地来,捞完一笔,我立马回老家去,哎,不对,要真出了名,应该是把我那钻进钱眼里的妈和弟弟接到上海来,坐飞机来,让他们尖叫,让他们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然后,就给他们两麻袋百元大钞,让他们滚回老家去,再不要跟我提钱的事! 我这样想着,嘴角带着微笑,竟然靠着墙壁幸福地睡着了! “喂,董琳琅,”一个大力的摇晃,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睁开眼,将留到嘴边的口涎擦了擦,是向扬。 “今天下午就可以去拍啦,我家伙都带齐了!”他兴奋得很“你知道吗,我要让世人惊叹。” “惊叹,”我摆摆手“得了吧,别让上海人民拿唾沫淹死我就行,想想人家汤加丽,多完美啊,还不是承受了好大的压力?人都瘦得像火柴棍了!” “别这么没信心,人要接受一个美丽的、非常规的事物,需要一段时间,但是一旦接受了,不得了,掌声和荣誉就会铺天盖地而来啦。”向扬双手向上,仿佛赞美声已经从天花板上往下掉了! “别做梦啦,”我推他一把“我也没那么大期许,就当是完成了我们的梦吧,我也老大不小啦,等到腰上长了救生圈,想脱都没人拍了!你可要给我拍好点儿啊,就算不行,后期编辑也得给我弄得唯美哦!”“知道啦,我再收拾些零碎的东西,你也帮着想想,还需要带些什么!”向扬在他的柜子翻来翻去。 我跟在他身后,好奇他柜子里放着什么宝贝,刚刚一伸脖子,他却把柜门合上了,回过头,有些不自然地看着我。 “哦,绵绵小姐来找过你,”我边说,边东张西望,刚刚貌似看到了很多相框,看不清照片上人的长相,不过可以肯定,是个女孩子! “她又是为拍照片的事吧!”向扬锁好柜子,背起包。 “不知道,好像这回事情比较多,除了来看你,还通知我参加内衣模特选拨呢!”我背起自己的包包,替向扬拿起三脚架。 “模特选拔?”向扬皱起眉。 “是啊,听说是唐小姐安排的,我哪是她的竞争对手啊,摆明了让我去丢人的嘛!”我翻个白眼。 “不,”向扬想了想“也许,这真的是个好机会!” 我被他说的一脸莫名其妙,机会?可能吗?前有狼后有虎,唐郁嘉明摆着喜欢顾享很久了,难道真会为了顾享的幸福,帮助我成名,成全我们?不可能,她的笑容背后隐藏了一些东西,说不清,却知道绝对不友好,苏绵绵自然不会让我胜出,我们是对手,在她眼中,我就是一个土包子,跟我比已经让她觉得没面子,再加上今天又狠狠地刻薄了她几句,年轻气盛,怎么会放过我呢! “琳琅,你等会儿,我去找张哥拿车钥匙,之前说好了用他的车去拍摄点,”向扬拍拍我的肩,往门外走去“私事不好开公司的车出去。” “喂,不是那个老爷车吧?我会晕车的!”张哥的老爷车我领教过一回,就至死难忘了,跟坐拖拉机没两样! 我拖拉着三脚架,正打算进电梯,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韩竞风?这个时候打电话干什么? 我疑惑地接通电话“干吗?”口气有些冲。 “你要去拍全裸广告?”他也貌似很不客气。 “怎么啦?我是不是连拍写真的权利都没有啊?这广告能体现我的美!”我大言不惭,每次一跟他说话就来气。 “美?穿着衣服好好拍不行吗?干吗在别人面前袒胸露乳?”他真像个道士。 “哎我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袒胸露乳啦?你这人怎么这样,美有很多种,你喜欢穿衣服的广告,可别人就喜欢不穿衣服的广告,”我绕来绕去,舌头几乎要打结了“再说了,我又不是拍了给你看的,你管我穿不穿!” “我当然管不着,你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做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他冷冷地讽刺。 第四十九章拍照 “你这小肚鸡肠的男人,都已经说了从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怎么?还想再要挟我是吧,”我气不打一处来“上次说让我去试镜,当t台秀内衣模特,是你说的吧?穿个三点式让满场男人看就不叫袒胸露乳,拍个艺术广告,就一个摄影师在也不行!你这人的逻辑思维怎么那么奇怪?” “总之这对你没好处!”韩竞风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理直气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我。 “好处不好处,拿钱见分晓!”我噗出了一口气。 “你是想钱想疯了吧!”他竟然很不礼貌地批评我。 “疯没疯我自己知道,当广告模特和内衣模特没有区别,又不用出卖自己,我赚的可都是干净钱!”我翻个白眼,这男人还真爱狗拿耗子。 “哼,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冥顽不灵,原本以为你打算回老家,还想给你个机会帮帮你,行,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内衣t台秀的事儿当我开了个玩笑,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火大地说道。 玩笑?靠,这个死男人,把我当猴子耍呢!“帮忙?”我冷哼一声“受不起,多谢啦!”我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不等他回吼过来,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太可恶了,我冲地板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又用脚踩了踩“捻死你捻死你!”有钱人还真没几只好鸟。 不过一条路堵死而已,还是一条本来就没什么指望的路,算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我董琳琅难道不靠你韩竞风,就会在上海饿死不成,说不定,一个月以后,我就是上海的广告新星呢,到时候,什么狗屁的内衣公司,八抬大轿来请我,我也不鸟你,哼!这样想想,心里终于好受了些,不过从前对韩竞风仅有的那么一丝丝愧疚,如今也荡然无存了! 背着包到楼下,就见公司大门旁的角落里,一辆破破烂烂的迷你小车,很害羞地躲在树丛后面! 后备箱里放了三脚架,显得很拥挤,这什么容量啊!难为张哥还每天心情大好地开着它来上班,一口一个宝贝地叫,天啦! 将向扬和我的包都扔到后排的座位上,我挤进副驾驶座,两人在颠簸中向郊区进发! 拍摄点离市区挺远的,好在我们出发的时间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就着落日的余晖,向扬选择了几个非常不错的场景,我也把头发绾起,将光洁的脖子露了出来。 不同的场景有不同的姿势和表情,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全裸的时候,只拍身体的背面和脸的侧面,有一两张拍摄正面的照片,向扬也很周到地准备了轻纱。 夕阳几乎要隐没时,拍摄终于完成,我换好衣服坐进车内,看向扬展示今天的拍摄成果,一张被他命名为回眸的全*,在观赏时得到我们两人的赞赏,第一次有人把我拍得这么美,美得我不敢相信,画面上那个轻灵的女子就是我董琳琅。 “这张怎么样?是不是比闹市区那些庸俗的广告画美得多?”向扬满意地看着。 “还用说嘛,我做模特儿呢,当然是美得乱人心魄啦!”我很臭屁地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哎对了,我腰上的疤呢?”刚刚就在想,哪里不对,现在明白了,那疤好像真的消失不见了。 “你仔细看看,其实根本没有刻意地遮蔽过,但是你根本不会发现。”向扬将相机递给我。 “哇,在这儿在这儿,”我指着镜头惊喜地叫道,可不是,站在绿色的齐腰的草丛中,不自仔细看,我腰上的疤痕就像一根有弧度的草茎,加上旁边细长草叶的点缀,不会有人看到我腰上的伤口。其他的照片也差不多,不是有一片叶子刚好挡住伤口,就是场景将疤痕自然地融合到了其中。 “相信我的技术吧,”向扬得意地挑眉“看,只有我能发现你的美!” 我侧头,向扬离我很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的眼神很专注,专注得让我紧张,和平日嬉笑的向扬完全不同了,我心脏紧缩了一下。 “还满意吧,我可是很满意啦,如果没有需要趁夜色补拍的镜头,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向扬看到我的窘态,坐回到驾驶座上,将钥匙插入发动了引擎,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玩世不恭的表情。 “把相机放回后座吧?”他看了看我手中拿的笨重的相机,提议道。 “没关系,抱着吧,这么美的照片,万一老天爷妒忌,颠簸几下没了,我找谁要去啊?”我心虚地抱紧相机,其实主要是想借这玩意隔开两人的距离,相较于之前在向扬面前一丝不挂,我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可是现在,感觉很奇怪! 老爷车慢腾腾地开动了,时速估计有四十公里,幸好我们不用走高速公路,不然会接到很多低速行驶的罚单,说不定,罚单都能买部车了。 “这样开回去,肯定到晚上十点。”向扬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前开来郊区的时候,还说速度慢好啊,正好可以看风景呢! “没关系,能安全开回去就行,张哥今天不会要车吧?”我看着前方“今天晚上好像有雾,能见度不好,要小心开车。” 向扬点头,全神贯注看着前方,过了半晌,我坐不住了,沿途都是废弃的厂房,蔬菜棚什么的,再说,黑灯瞎火的也没什么风景好看,老爷车里连收音机都听不了,我只得自娱自乐哼起小调,荒腔走板惹得向扬笑个不停,气氛终于轻松了。 “我得看看,我究竟哪个五官长得最耐看,最有韵味,”我打开车里的小灯,把后视镜扳过来当镜子。 “看完了立马关灯啊,光线会影响我开车的!”向扬提醒我。 哦,对了,我扳回镜子,关了灯,打算睡一觉,今天真快,也许是之前太兴奋了,拍照片的时候疯狂摆poss。 “别睡觉,你一睡就会影响我,疲劳驾驶的后果你知道吧?”这小子还真聒噪,我瞪他一眼,转身趴在椅背上,眼睛看着被老爷车甩在后面的沉沉的夜色。 一个红色的车灯吸引了我的注意,从我转身趴在椅背上开始,它就进入了我的视线,我们就这样对峙了一分钟,看这灯也知道车的块头不小,怎么速度和老爷车一样? “哎,”我拨拨向扬的胳膊“后面有车好像一直跟着我们呢,这么宽的路,它干吗不超过去啊?还亮着红灯,好恐怖呢。” “不会吧,你是不是鬼片看多了啊?”向扬不以为然,继续开车。 “要不你靠边停停,看他们会超过去吗?”我扯着向扬的胳膊,实在太阴森了,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车灯,还有这样的车速。 向扬架不住我的唧唧歪歪,将车停在了路边。 第五十章遇劫 那辆车依然慢悠悠地,从我们车窗边经过,车速好像又放慢了一些,终于,开到了我们前面,在我拍着胸口松了口气时,突然,听到向扬低叫一声“不好,把内存卡取出来。” 我虽然很慌,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机灵的,颤抖着手将卡从相机里取出来。 抬头看前方,那车竟然停住了,从车里走下来几个混混打扮的人,嘴里说着什么,向我们走近。 “怎么办?跑不跑?我脚软!”我哆嗦着攥紧手中的内存卡和相机。 “别跑,也许只是劫财,要什么都给他们就是了,安全第一。”向扬倒是很冷静。 安全第一?貌似以前看方世玉,他老妈的师兄就最爱说这句话,后来还不是惨兮兮地死了?不要不要,我还年轻啊! “下来,”最前头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几步走到车门边,我打开车门,还来不及跨出脚来,就被他从车里拖拽到地上。 “啊,”相机跟我一起摔了出去,膝盖摩擦着地面,钻心地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破皮了! 另一边,两个彪悍的男人也踹开车门,将向扬拉了出来,向扬表情严肃,抿紧嘴唇没说话。 “你们能不能文明点,求财嘛,动手干什么?”手掌上已经出现了伤口,上面还黏满了沙粒,这下好,才出院没多久,又要向亲爱的白衣天使们报道了! “呵,还蛮泼辣的嘛!”尖嘴男人捏住我的下巴“啧啧啧。我说怎么那么凶,原来是个老女人,哈哈。更年期提前来了吧!” “你才更年期来了呢,我告诉你。这条路经过的人也多,你们聪明地就赶紧走,我叔叔可是市公安局地。”我撒谎连眼睛都不眨,附近黑漆漆一片,有人经过才怪。希望他们是群小毛贼,吓唬几下就会跑掉,可是,下一秒,我马上发现,我错了! “哼,相机拿过来。”尖嘴男人伸手到我怀中抢夺。 我紧紧抱住,硬是不撒手,奶奶的。把老娘我惹毛了,我的东西只要我不愿意,谁能抢得走? 那男人竟然很无耻地伸到了我胸口。我想也不想,张嘴就咬。 “啊。”这回换他惨叫了。 原本站在向扬旁边地一个黑胖子大步跑过来。也不问那人的伤势,直接上前给了我一巴掌。 “琳琅。听他们地,把相机给他们。”向扬见到我抬起头时嘴角的献血,焦急地说道“各位,有话好好说,若是求财,只要你们看得上的都可以拿走,伤人必伤己,冷静一下好吗?” “妈的,还是这男的聪明,这老女人,一脸蠢样,”黑胖子弯腰从我手中夺过相机,又让同伙将车后座地包洗劫一空。 手机都在包里,这下,连求救的东西都没有,看来报警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奢望他们快点走,我们能上了老爷车赶回市里再报案。 “五哥,依大哥的吩咐,咱们就这么走了,太便宜他们了吧!”尖嘴男人一句话,让我们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缩紧了,向扬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焦虑和不安。 “哪会这么容易放过这俩人,主要是这女的不识相,连累了小帅哥唷,哈哈哈!”黑胖子将相机狠狠地砸向地面,又跳上去使劲儿踩,向扬的宝贝啊,十好几万呢,这下全完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行吗?”我赶紧投降,连累向扬了,听他们说话也知道原本是冲着我来的。 “现在知道害怕啦?哈!早前你怎么那么拽啊?”黑胖子揪住我的头发,扬手又给了我俩巴掌,我只觉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地响。 “你们别打了行不行,她是个女人,要打就打我!”向扬激动地冲胖子吼道“财物都给你们了,难道不能手下留情吗?混道上地也得讲个仗义二字吧!” “哟,是不是小情侣啊,还挺身而出呢,哈哈!”尖嘴男人将我丢在一边“这女的看上去不怎么样嘛,帅哥,你还真没眼光呢!” 他奶奶的,你才没眼光呢,看不出你琳琅姐姐我有多漂亮,嘴里有腥甜地味道,我咳了一声,将血水吐出来,还好只是嘴角破了,牙还在! “小八,你看看,那相机哪儿是放胶卷的?给我扯出来烧咯!”黑胖子对向扬上上下下搜了个遍。 “五哥,这个好像是数码地,”尖嘴男人蹲在相机残骸旁边看了良久,得出了结论。 “那,照片是存在哪里地?”这男人貌似从小就出来混了,什么都不懂,都啥年代了,还不知道数码相机的照片存在哪儿!我心里又忍不住鄙视了下。 “好像是有个内存卡地五哥,容量大就存得多,我家里有个就能照五百多张照片,”尖嘴男人乐滋滋地说道。 “问你一句,你他妈唧唧歪歪半天,”黑胖子瞪他一眼“给我找着那什么内存什么东西,不拿回去交不了差。” 我越听越明白,侧头看看向扬,他也正看着我,脸上有着了然的表情,这群混混是奉了他们大哥的旨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抢钱,只是为了毁掉照片,劫财只不过是他们捞的一点儿小外快。 “五哥,找不着啊,没有。”两个手下在车里车外找了个遍,失望地向五哥汇报。 三个人围在向扬身边“这男的身上也没有,”五哥有些急了“怎么办?” “去那女的身上找找,”黑胖子看看腕表“马哥约了我桑拿的,你们利索点儿!” 完了完了,我手中攥紧了内存卡,我和向扬的心血就要白费了,可恶。 我再次趴倒在地,听着他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将手中的内存卡塞进了嘴里。 “别给我装死,起来,”另一个混混一把拎起我,跟提小鸡似的。 这个时候挣扎似乎太无力了,我懒得反抗,因为我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尖叫,可是现在,我哪敢出声?天暗暗的,只有混混们的大车尾灯还亮着,我脸上全是灰和沙土,他们似乎也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仔细搜了搜,倒没有揩油占便宜,就直接向五哥报告,确定我身上也没有。 “那去哪里了?怎么会拍完照内存什么的就不见了?”胖子有点火,看他的样子,很虚那个老大,尽管心里想去桑拿想得发疯,可是没完成任务又无法交差,会不会再搜一次?再扇我耳光?万一扇狠了,内存卡从嘴里掉出来,还不讨来一顿好打?或者我受不了大叫,提前曝光了内存卡的所在,让他们阴谋得逞?我都不愿意啊! 我侧头看看向扬,目光对视,趁他们不注意,我努了努嘴,又冲地上瞄了两眼,两人隔着一辆车的距离,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我的暗示,或者看清了,要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怎么办? “我想,之前您踩相机的时候,可能内存卡蹦出来了。”向扬说完,悄悄看了看我。 对啦,我松了口气,吞了吞口水,差点口误将卡给吞了进去。 第五十一章万幸 “五哥,有这可能,您看,这边上是个沟渠,碎片什么的很容易就掉进去了,底下黑不隆冬的,也找不着,”尖嘴男人指了指长满杂草的沟渠“不如咱直接跟大哥说,内存卡已经毁了?反正东西确实是没了,大哥顶多骂两句,要是放了马哥的鸽子,那您损失可就大啦!” “就是嘛五哥,咱收工吧,这事儿已经办妥当啦,您放心,有事儿我跟小八扛着,绝对不会怪到您的头上。”那个混混也在一旁帮腔。 “可说好啦,你们扛着啊!”黑胖子拿小指抠了抠牙缝“咱们兄弟,什么扛不扛的,我当哥哥的能让你们担责任?” “五哥您上车。”尖嘴很会拍马屁。 我站在车边,眼睛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里骂个不停,可脸上终究是不敢表现出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再扇几下,我保不准严重脑震荡直接挂了。 “把车给我做咯,还有那俩人,”五哥坐在车门边下指示。 我耳尖地听到做了两个字,生怕他把我们也做了,结果是,十分钟以后,五哥他们开着车扬长而去,张哥的老爷车彻底报废了,原本还算可以的挡风玻璃被砸了个稀巴烂,我和向扬被他们捆住手脚扔到了沟渠里,一米多深的沟渠,幸好没水,可是全是杂草,我的胳膊上起了很多红疹子,痒得钻心,膝盖上的伤口又痛,真正是生不如死。 挣扎了半天,还是没办法将两人手上的绳子给弄开。我连折腾的力气都没了,向扬也是,他们离去的时候为显公平。狠揍了他肚子几拳,我又好气又好笑。所谓地公平原来是这样的! 向扬也筋疲力尽了,我们头靠头望着一弯清冷的新月出神,夜风吹动了杂草,不时拂过我们地脸,又痒又心烦! “内存卡在你嘴巴里吗?”向扬问我。他跟我一样的高智商。 “嗯,”我闷声回答。 “把它吐出来吧,戳在嘴里多难受,”他看着我地脸,知道嘴角破了的感受,因为他的肚子也很痛。 “嗯啊咦唷啊哎。”我含糊不清,这沟里全是杂草,吐出来了可怎么找得到啊? “说话啊?”向扬不解地看着我。 “嗯,嗯嗯嗯。”我示意他转过身,将捆缚住的手伸到我面前“噗。”一口血水带着内存卡,落在了他手心里。 “咦。什么东西黏不啦叽的?”向扬虽然背对我。可我还是能猜出他地表情。 “别扔啊,是内存卡。外加点儿口水罢了,”向扬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看着我,我拿脑袋撞撞他肩膀“也不想想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保全它,你就别嫌脏了。” “我哪敢啊?”向扬把内存卡在衣服上蹭干了口水,在我的帮助下将它放进外套口袋里。 “张哥的车怎么办?”我们又回复之前的姿势,头靠头望着天上。 “他投了保的。”向扬很轻松地说道“也值不了几个钱,大不了我赔给他,可惜了我的相机,比他那老爷车贵多了。” “这照片能不能帮你赚回来损失了的那笔钱?”我问。 “若按照我的计划,这广告画一旦在闹市区亮相,我们公司会立马由二流广告公司变成一流地,别说钱,说不定总经理一权衡,莫经理那位置都是我的。”向扬轻笑,他的样子似乎满不在乎,但是却又透着一股认真,他地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若是他愿意,公司首席摄影师地位置也非他莫属,可惜,他只愿意呆在内衣广告部门地平面模特摄影室里,为我这青春不再的大龄女拍背影。 “真地?”我一高兴,忘了嘴上的伤,这一咧嘴,原本结痂的嘴角又裂开了,血水紧跟着渗了出来。 “别激动啊,你看你。”向扬皱着眉,看我傻笑的样子。 “高兴嘛,疼是暂时的,实现了梦想又能得到大笔的金钱,哇塞,”我靠着向扬“你说我董琳琅哪辈子修来的福分,遇上你这么个好朋友?” “你遇上我?不一定是好事哦,”向扬饶有兴味地咧开嘴角,笑了笑。 “应该说,你遇上我才会倒霉,看看,要不是给我拍这个,哪会到这荒郊野外?那混混也说了,本来就是冲我来的,今天你算是很命背了!”我很愧疚地说道。 “别想啦,都过去了,就想着咱们怎么飞黄腾达吧!”向扬吹了吹脸边的杂草。 我没有看他的表情,想到自己将会有一大笔钱,仿佛是平安夜在榛树上看到礼服和水晶鞋的灰姑娘,除了傻笑还是傻笑,笑过之后,我很快在向扬的肩头睡着了,那一夜,睡得很香很沉,不过,据向扬说,我磨了整晚的牙,呓语说来说去就一句,我要报仇,你等着! 第二天,我们被一个载了满车红砖的大伯载回了市区,可惜他的车只能到城郊结合处,大伯用手机报了警,等到警察带我们去了警察局,他才突突突开着小四轮拖拉机往回走。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向扬望着拖拉机远去,忍不住感慨。 “我不会放过他,”我看着另一个方向的高楼,那是这个城市的标志。 “他?”向扬不解。 “我要用正大光明的方式,向他展开强有力的打击报复!”我捏紧拳头,一脸坚毅地踏上警车内存卡被向扬带回家做最后一步的处理,其实我觉得已经拍得很完美,可这家伙一定要精益求精,也是,想一炮打响,怎么着也得多斟酌几次,毕竟,成名的机会,对于我董琳琅来说,也许只有这么一次呢! 张哥的车买了保险,加上老爷车本质也不怎么样,我和向扬又受了伤,张哥终究没好意思向我们索赔,我跟向扬还商量着,哪天给他点儿钱表示表示,没想,三天后,张哥竟然开着一辆新车来上班了,还特意跑到摄影室感谢我们,说要不是我们,他还狠不下那个心换车,不过换过之后,他就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换得实在太迟了,这话说得极诚恳,我和向扬只好真当成了感谢,呵呵笑着送他去自己的部门。 嘴角上的痂严重妨碍我说话吃东西,凌舸请我吃火锅肉丸子,我也忍痛拒绝了,好在去医院检查,确定只是轻微脑震荡,有时候会有点头晕,不过不影响工作,哦,对了,忘了说,在照片被处理的这段时间,我接到了唐郁嘉的通知,苏绵绵正式成为我的对手,看着她高高昂起的小脑袋,还有不屑的眼神,我选择将她过滤,在公司的模拟t台上,我穿上永远不习惯的九寸细高跟鞋,将自己尚未发福的小腰疯狂地扭来扭去。 棚户区里的啤酒罐子被我从楼下扔了下去,翠翠婆半夜被哐当哐当的声音惊醒,站在楼下跳脚骂的时候,差点被我扔的易拉罐砸到脑袋。小天台上,我用粉笔写上了禁止饮酒的字样,晚上准时回家跟着盗版影带练瑜伽,这旧电视还是我去滨江小区那会儿,凌舸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不过,现在已经彻底被我霸占了! 我拼命转变,我努力开始新生活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我要报仇! 第五十二章奋斗 “琳琅姐,这鞋子就快承受不了你的重量啦。”苏绵绵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脚下的细高跟。 “呵呵,什么叫挑战?就是将不可能变为可能。”我不屑地瞅她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不一样了,挺拔的身姿,哪像从前那个跑龙套的时候哈腰驼背的董琳琅“只要鞋跟没断,它就一定能承受。 “呵,真为你的鞋子可怜,”苏绵绵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小蛮腰露在紧身t恤外,上面挂了玉做的腰坠“不去健身减肥,光折腾鞋子!” “还是为你自己可怜吧,”我走到一边,从自己包里掏出个大苹果,嘎嘣一口咬得果汁四溅“活到八十岁也不过两万多天,能吃几顿?妹妹,珍惜能吃的机会吧!” 苏绵绵气得两眼喷火,谁不知道她的身材全靠节食才养出来的,听说在健身房里还晕过去好几回呢。 我故意把苹果咬得嘎嘣嘎嘣响,边吃还边晃脑袋“唉,最近的早餐老吃鸡蛋牛奶,真乏味,不行,明天起换豆浆和米粉,再来一碟凉拌皮蛋,早点儿起来还能炒个肉丝什么的!应该够了!” 眼角的余光瞟到苏绵绵不断吞咽口水,我心里暗笑,馋死你,叫你不留口德! “董小姐,唐小姐请您去一下她办公室。”唐郁嘉的助理在练功房门口轻轻叫道的垃圾桶,我拍拍手,去柜子边换上运动鞋。然后拿起包包出去,全然不管苏绵绵的目光里带着多少憎恨。 “唐小姐,”我轻轻叩门。唐郁嘉穿着名牌套装坐在办公桌后,微笑地看着我。 “最近很辛苦吗?听说。拍完平面照每天都会去练功房?”她转动着手上的钢笔。 “对啊,唐小姐给我这个机会,我怎么能不珍惜呢!”我很谦恭的样子,之前她是打算看我笑话地吧,公司明明还有其他年轻模特。我腰上有伤的事她也知道,却偏偏要我从平面转为t台。 “机会是很难得的,”她笑笑“你也看到啦,虽然你才进公司不久,可是从年龄上来说,算不得新人啦。”她貌似是很无意地说着这句话。 “是啊,所以才要更加珍惜唐小姐给地机会,”我看着她。嘴角带着笑意“您放心,不会给您丢脸的。之前顾享也交待我,千万不要给学姐添麻烦呢!” “啪。”原本在她指尖转动地钢笔掉在了地板上。唐郁嘉拂了拂刘海,弯腰捡起钢笔。“那就请你好好准备,这次秀很重要,究竟是机遇还是挑战,我也说不准,总之,自己好好把握吧!”我笑着点头,看看,说到顾享她就慌神,明摆着这件事就是因为顾享而针对我的。我董琳琅向来就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有时候迫不得已选择妥协,那是没办法,现在,我有选择战斗的机会,再者,还能一举两得,想到韩竞风在t台上看到我出风头的样子,哼哼,估计胃病立马犯了,不是都没把我当回事儿么?不是都把自己地话当玩笑么?好,我就精彩给你们看看! 选拨前一星期,我和苏绵绵的战斗正式进入白热化状态,她每天穿着紧身t恤刺激我,我则啃着苹果鸭梨走台步,内衣新品已经送来了各式样品,不知道唐郁嘉怎么想的,尽选些高难度的给我,所谓的高难度就是很暴露又很难穿很难脱,我也无所谓,虽然斗志满怀,但是自己心里清楚,其实胜算很小,我现在的走台基础,连半吊子也算不上,有时候看着镜头,会有疯狂的表现欲望,当然,太爱表现会让人反感甚至反胃。 顾享和凌舸得知我备战参赛,买了很多好吃的来鼓励我,他们的观点一致:重在参与, 家里墙边上一大堆我爱吃地薯片牛奶,都是这俩家伙进贡来的,摆明了不是打心底里支持我!吃下这些高脂肪高热量的东西,离长救生圈已经不远了,还用地着参加内衣模特选拨? 不过奋斗一次还是必要的,我董琳琅已经颓废很久了,就算注定失败,也要在走向失败地过程中灿烂地燃烧自己! “琳琅,下班了去吃西餐吧?黑椒汁牛排,外加小圆面包?”顾享今天打了三次电话,说地都是同样的内容,前几天还对我爱理不理地,从昨天送牛奶到公司开始,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真是诡异。 “有什么目的!”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能有什么呀,嘿嘿,前几天心情不好,所以没有打搅你,剧组这几天停工啦,时间多,要我来陪你训练吗?”他是吃错葯了啊?当唐郁嘉是空气啊! “敬谢不敏,”我撇撇嘴“小鞋已经够我穿的了,你还想给我找什么麻烦啊!”“上次说的事儿,你考虑考虑?”这话听起来真是耳熟,在一个剧组待过的人连说话都能被同化呢! “不考虑,现在觉得不划算!”我弹弹指甲缝里的污垢。 “别出尔反尔啊,我们不是已经谈好价钱了嘛!”顾享在那边大叫“就当是救我出苦海啊!你忍心看我掉进痛苦的深渊?” 还真是会演戏,带哭腔?哼,我也会!“你知不知道,做你女朋友很辛苦啊!”“不会的,帮我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帮帮忙啊!”顾享死乞白赖“要不,我再把酬劳往上提?” “你是暴发户啊?哪来那么多钱?”年纪轻轻就财大气粗,我愈发不满,顾享在那头讨好地叫着,不时还让黑瞳装可怜喵喵叫两声“哎呀行行行,怕了你了,你说的哦,今天晚上我去你那儿,嘿嘿,男朋友,把东西准备好噢。”我坏坏地笑道,东西?当然就是钱啦,朋友是用来干什么的?是用来出卖的嘛,哈哈,谁说帮朋友就得免费?顾享不过在剧组工作了几个月,不会很富有,竟然会在我面前豪言壮语,那肯定是沾他妈的光,既然他妈那么古怪,那我就狠蹭一笔,当是让他妈吃点亏,买点教训咯! “啪,”背后传来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唐小姐?”苏绵绵首先开口,她敌视我,自然也就对我的电话内容不敢兴趣,看到我一脸坏笑,还很不屑地走到另一边去练习,我们所处的位置都是在房间的死角,看不到门口来来往往的同事,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唐郁嘉站在门口叫我们去试内衣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好死不死的,跟顾享的“调情”也被她听到了。 上帝啊,原谅我,我绝对没有刺激她的意思,可是,看她一脸铁青,我知道这回犯的错大了。 “董小姐,绵绵,你们来一下服装室吧。”唐郁嘉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夹,再次站直的时候,我在她脸上看到的表情,已经速速地更换了,还是那张无害的笑脸,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真不害臊,当着别人的面电话调情。”苏绵绵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低低说了句。 “我调情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回避,小女孩对这些感兴趣可不是好事情哦!”我翻翻白眼,这小丫头越来越目无尊长了,再怎么着,我也大了她六七岁呢,看来从小家教就不怎么样!不过有一点利益冲突,至于弄得跟斗鸡一样? 紧跟在唐郁嘉的身后去服装室,一路上无话,只是随时能感觉到苏绵绵杀人的眼光。 第五十三章装备 “这是你们走秀的时候要穿的内衣,之前已经看过样品了,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说。”唐郁嘉很专业地拿出钢笔,打算做记录。 “我那几件内衣可以换下款式吗?”我率先开口“我并不是很高,穿那些好像突出了缺点。”开玩笑,比基尼呢,最挑身材了,到时候台下会有几十双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想想已经觉得不自在。 “我倒觉得董小姐很合适呢!绵绵腰很细,适合小可爱,再者,她是小女孩,会将那些小碎花的、有花边的可爱内衣表现到位,受众比较能够接受,而您,我个人认为,更适合那些熟女们喜爱的夸张图案,所以擅自做了决定,不介意吧?”唐郁嘉浅笑看着我,眼睛里写满诚恳。 都已经决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说我是熟女?那好,我就熟给你看! “这里有走秀时穿的鞋子,董小姐的鞋跟稍稍高点儿,”唐郁嘉将服装架边的一个柜子打开,拿出几双精致漂亮的鞋给我们。 “哇,好漂亮!”苏绵绵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鞋子的喜欢,直接接过就往脚上套。 “鞋子是新的,或许有些不合脚,你们带回去好好磨合磨合吧,这也是公司为这次比赛给你们准备的物质奖励,”唐郁嘉从柜子边拿出两个漂亮的纸袋“鞋子就交给你们自己保管啦!内衣是按照你们的尺寸定制的,选拔前一天会送到你们手中,提前祝你们成功!” 祝我们成功?明明是要二选一呢,怎么可能两人都成功。我心里暗暗想到,将鞋子放进袋中。这几双鞋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公司还真是大手笔,看来韩竞风的那个姑妈也是大有来头的!如果?我可以让韩竞风讨厌我地同事得到他姑妈的欣赏?会不会?又来一次分歧。或者内讧?虽然不太可能,但想着还是挺美好。我嘿嘿笑着走出服装室,又惹来绵绵白眼无数。 “你真的决定去参加选拔?”凌舸听到我地奋斗计划,差点没把茶水喷到我头上。 “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嘛,”我白他一眼“你也赞成的啊!”“赞成?我当然赞成啦。你闹着玩儿地嘛!”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真让我讨厌。 “我是认真的!”我大吼一声,惹得餐厅里数人向我张望。 “你小点儿声,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向我表白呢,嘻嘻!”他吸了一大口热柠檬汁,满足地咂咂嘴。 “你一开始就没看好我啊?”我咬着曲奇,很是郁闷“我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是。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太小看那人了,我是有潜质的!” “行行。我不发表反动宣言行了吧,逗你玩儿呢!”凌舸越过桌子拍拍我的肩膀。“虽然我对那苏绵绵感觉不错。不过那小丫头太不稳重,外在形象很重要。但是内在地表达更重要,虽然你看上去不如她,不过你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他突然一脸严肃。 “什么方面?”我把耳朵伸到他嘴边。 “笨鸟先飞!”他很高深地笑。 “笨鸟,笨你个头,”我脱下鞋子,让他看我脚上无数个水泡,恨不能拿鞋子敲他的头“我还不够先的啊?明天就要选拔了,除非今天晚上遇到个得道高人指点一二,要不然,我一出场,输赢就见分晓了!” “得道高人也不一定懂走台步啊?”凌舸小声地咕哝一句,等我听清他的话再抬头,他已经溜之大吉,还好他的钱包在我大包包里,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在棚户区的小房间里,我换上那几双高跟鞋,这两天都穿着它们走来走去,很痛苦,但是看着自己真的挺拔了的身姿,还是蛮有成就感地,鞋子渐渐变得合脚,因为品质好,鞋面很柔软,苏绵绵在她的同事们面前得意了很久,大家除了羡慕她,更加鄙视我,实在我是闭门不出很难得罪人的,就因为这次珍贵地机会,成了众矢之的,一个长相身材都粗糙地女人,竟然有机会去选拔,而她们那些青春貌美地小姑娘却只能在一边儿凉快,谅谁都想不通嘛! 清早,就睡不着了,上午十点,据说是状态最佳的时期,神秘姑妈将要从我和苏绵绵中挑选一个合适走秀地内衣模特,然后将会有一份为该品牌内衣代言的和约摆在我们面前,昨晚上做了一晚噩梦,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睡过去,却又被凌舸如雷的鼾声震醒,奶奶的,我为了叫他停止打呼,差点踹垮了三合板。 翻来覆去半天,决定爬起来,到天台上去平静平静。 小番茄长势良好,原本泛青的果子竟然出现了红晕,嘿嘿,要成熟了!我拧下一颗塞进嘴里,妈呀,酸死了,这一刺激,人也平静了许多,早上的空气很清新,路上行人还不多,为了准备选拔,公司今天批准我们不用去上班,选秀的t台设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模特公司,据说这是很标准的t台,比我们公司给内衣模特练习时搭的临时台子好多了! 在天台上伸了伸胳膊腿儿,又转了几下腰,这才回房间去收拾东西,其实昨晚上凌舸已经帮着收拾好了,为了赎罪,他将我的鞋子擦得干干净净,每一个鞋面鞋跟的胶合处都仔细检查,只差没贴上琳琅专属的商标,原本说好今天去现场给我加油呢,临到晚上接了个电话,又有新闻要去跑,人家现在好歹是总编助理了,位是虚的,可派头是实的,有个小记者挖掘了一条自认为很有意义的八卦线消息,请他帮忙指点,几句马屁一拍,凌舸就有点儿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一迭声地说行行行。 其实,我倒不乐意他去,从他说话的口气也能感觉到,他对苏绵绵的期望比对我大得多,万一跑过去给别人加油,我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收拾了东西,也没叫醒凌舸,自己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向扬给我来了个电话,祝我好运,并说了广告的事儿,目前正在紧张的谈判中,若不出意外,两天后,上海市民就能在闹市区看到我的巨幅倩影,这可是个好消息,仿佛给我打了针兴奋剂呢,董琳琅,别慌,没了那头还有这头呢,看看,机会多!这样想着,只觉身轻如燕,好像十八岁的时候也没这么新潮澎湃过! “你们去化妆间准备准备,十点准时开始,内衣上面有标号,按照姓名和编号来更换!”唐郁嘉今天看上去气色很好。 “我今天的妆怎么样?”苏绵绵挑衅地看着我,一副点缀了水钻的夸张假睫毛,粘贴在她的眼皮上,嘴上是亮闪闪的唇彩,眉骨处粘了一排细小的水钻,看上去妖娆无比。 第五十四章上阵 “需要化妆的吗?”这我可没经验,我只知道跑龙套要擦锅底灰。 “姐姐你真是外行,不仅要化妆,还要画个妖娆的妆,内衣是属于魅惑的,展示的就是一股风騒的魅力!”她的看法和实际年龄真不相符。 “别忘了,你穿的可是小可爱式的内衣,上面都是小碎花呢!”我不能苟同她的观点。 “这你又不懂了吧,魔鬼身材,天使面孔,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凸显的,可爱加妖娆,表达得完美,像一只狐狸精,才能让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她洋洋得意走向化妆间。 “不过我觉得,你不化妆倒更好看,还有,勾引不了男人的女人,不能算精,顶多是狐狸!”我淡淡说道。 将鞋子和包包放到梳妆台上,去衣架上取了自己走秀要穿的服装,化妆间里面有两个更衣室,想得很周到呢,虽然简易,不过能遮蔽就行,我脱下外套和牛仔裤,将脚上的运动鞋踢开,换上新内衣,本来打算踩着高跟鞋来的,结果昨天凌舸嗦了一小时,说有可能在路上不小心扭到脚啊,有可能刮花鞋子啊等等,总之把所有命背的事情都设定了一遍,他说得也有道理,我倒霉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最后决定早上穿运动鞋来。 走出更衣室,大花朵图案的比基尼式内衣显得有些庸俗,谁会把内衣穿成这样子啊?又不是去海滩,穿内衣就图个舒服嘛,真不知道这设计者是怎么考虑的,算了。看在钱的份上,原谅他(她)。 七八件选秀内衣,无一不显出老气。幸亏是内衣,要是当泳衣。我四十岁的时候可能考虑试试看!苏绵绵也从更衣室里出来了,她的小可爱我倒是很喜欢,看到我赞许地眼神,她昂了昂头,骄傲得像只刚下过蛋的母鸡! 呼。真不该冲她发花痴,我拍拍脸,素面朝天,将头发绾了个最简单的髻,提着鞋子出门去。 才九点过,在后台做了一下简单地热身,透过木雕的屏风,看到t台边上已经陆陆续续围了人,今天地内衣秀只是小规模的。目的在选拔模特,所以并未对外大肆宣扬,负责摄影的也只是公司的工作人员。t台正中摆放了三张椅子。应该是给大人物准备地吧,除了神秘姑妈和韩竞风。还会有谁呢? 身上的内衣勒得有些难受。我怀疑都是按照苏绵绵的尺寸来的,她那个小白骨精。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 “要准备上台了,ok了吗?”唐郁嘉站在我们身后,笑吟吟说道“台子边上有临时的简易更衣室,你们把物品放在那儿吧!” 音乐声响起,遮住了人们的交头接耳,我深吸一口气,换上细高跟小皮鞋,这款金属鞋跟的鞋子,是专搭配我这种熟女风格内衣的,唐郁嘉还说是公司的福利,不过穿了这回我可没打算再上脚,名牌又怎么样,脚脖子掂得很痛,再说,棚户区附近地路很烂,楼梯间也常常没有灯,我哪敢穿九寸高跟鞋跑上跑下?哪天一不留神踩到香蕉皮,那可能会摔成猪头呢! 穿好鞋子走到前台,脑子里面竟然一片空白,那步子怎么走?全忘了,得得得,随意吧,别走同边就行了,看苏绵绵在后台仍不停挤乳沟,小可爱几乎要撑破,我摇摇头,看向前方。 t台四周并没有多少人,加上公司同事不到二十个,我的正前方已经坐了一个保养得很好的女人,年纪应该五十上下,不过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十岁,看她旁边地韩竞风,紧绷着脸,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这姑妈还真像姐姐,我忍住笑继续打量,哇?她手上地那个包,应该是正版货呢,好漂亮,正是我痴迷地品牌。 “还凡么呆,走啊!”苏绵绵从身后轻推我一把,挡了她的路,所以她一脸埋怨。 我这才回过神,迈脚向前走,刚刚很正式地迈出第一步,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鞋子不对劲! 看看已经走到我右侧前方地苏绵绵,步履轻快,充满自信,难道,我的鞋子被做了手脚?不可能啊!鞋跟明明是凌舸自信检查了的,针鼻大点儿缝隙都被他用强力胶粘住了,可是,为什么我脚上的鞋子,鞋跟似乎要与鞋面脱开了? 我苦着脸,僵直了胳膊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往前走,该走多大的步子,现在,似乎摔了是小事,把鞋跟走断了那真叫糗,苏绵绵肯定会落井下石,唐郁嘉也会拍手称快,还有韩竞风,更会笑得合不拢嘴吧。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儿?”台下有人在窃窃私语。 “连鞋子都穿不稳,还来走秀?” “看上去年纪不小呢,水平这么差!” “找这样的人来,太丢天使之翼的面子了!” 什么上年纪?什么天使之翼?我慢慢挪动步子,鞋子在不停打晃。 “啊!”一声惨叫,首先声明,那个人不是我,没想到苏绵绵比我还倒霉,哇哈哈哈,貌似她的鞋跟断了,之前还走得意气风发呢,我想笑,可是看着鞋子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两人的鞋跟都出现问题,似乎很诡异,非一般的诡异。 “怎么回事?”台下议论纷纷,苏绵绵困窘地趴在地上,几乎要咧嘴开哭了。 “不能因为她摔了跤就终止这场秀吧,”对面的女人冷冷地开口,有其姑必有其侄,说话的腔调都一样。“内衣展示才刚刚开始,任何一个专业的模特都应该秀到最后。”韩竞风紧接着来一句。 “可是,我的脚好象扭到了,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走了啊!。”苏绵绵终于忍不住委屈地掉下了眼泪。 “你也要停下来吗?看样子,你也要用鞋子当借口了?”那女人嘴巴像利剑。 我抬起头,如果停下来,我不用出丑,但是这或许是我唯一获胜的机会!并不是刻意的表现,只我在危难时求生的本能,那些在悬崖边上看着我的、打算嘲笑我的人们,恐怕要失望了,我才不会轻易服输! 看了看一直冷眼子台上的韩竞风,我咬牙脱下脚上的鞋子,赤脚走在t台上。 台下登时哄声一片,脱了鞋子的我,明显矮了一截,不过脚踏实地的感觉很好,我骄傲地抬起头,迈着自信的脚步向前走去,这么多天苦练还是很有意义的,一旦放松下来,步子也走得很有节奏,苏绵绵擦干了眼泪,在我从她身边经过时,怯生生看了我一眼,本来也想模仿我,但是摔倒那一下,脚扭得不轻,只能很无奈地放弃。 这是不是表示我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呢?音乐声中,我换了一次又一次内衣,现在大朵的图案看上去也不那么扎眼了,也许,我真的适合熟女的打扮呢。 第五十五章挑刺 终于等到音乐声停,我和苏绵绵站到了t台的正中央,近距离地看到观众席上的人,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在忘我表现的时候,观众席上多了两个人,季浣依和向扬。 “你们的表现并不是很尽人意,”韩女士首先站起来,对我们品头论足“我是天使之翼内衣公司的总裁韩秋意,你们可以叫我韩总,不介意我说实话吧?” 我和苏绵绵摇摇头,此刻,心中有些忐忑了,不知道她会做怎样的决定。 “鞋跟断裂是每个t台上的模特都有可能遇到的问题,不管是否是人为,但是,在t台上,你已经迈步了就不能回头,你也不可能冲到台下去找嫌疑人的麻烦,作为专业模特,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走系,而且还要走好秀!”韩秋意人如其名,气质和话语都让人敬而远之,虽然她说的有道理,可是别人在情感上会很难接受。 “可是你,”她看向苏绵绵,后者则委屈着小脸,咬紧了唇,再没了之前不可一世的得意模样“鞋子有没有问题,上脚就知道,你却把步子走得大大的,结果伤了脚,如果你一开始就发现问题,虽然不能完成走秀,至少不会伤害自己,模特的腿脚,可是无比重要的。” “但是我们的鞋子,”我出声申辩。 “你是要说,之前鞋子有检查过是吗?”韩秋意看着我,眼中也没有多少温度,我的脚踏实地在她看来似乎是自作聪明“如果别人想动手脚,什么时候都可以。哪怕只是进更衣室换内衣的那一两分钟。” 啊,对了,我的鞋子。在我进更衣室的时候,离开过我地视线。但是,鞋子的样子没有变,连装鞋子的袋子都是一模一样地?我愈加不解。 “郁嘉,你给她们解释解释吧!”韩秋意坐回位置,将发言权交给唐郁嘉。 “很抱歉。给各位开了个玩笑,相信大家都知道,天使之翼的内衣在国内外都享有盛名,韩总这次回国,是想拓宽国内市场,随着时代地发展,内衣不再是只属于女性的私密物品,它能够将女性的曲线美更好的体现,拓宽市场的第一步。就是在国内找到一个最合适地内衣模特,她能够完整地体现内衣的美,更重要的是。体现内衣存在的重要价值。t台上的两位模特都是我公司的同事,她们各有各的特点。或者青春。或者沉稳,都能够代表不同年龄层的女性。虽然今天在座的大多是男性朋友。但是,我们希望您能通过模特地展示,认识到内衣的重要,它时刻都在影响着你身边每一个爱美的女性地生活。” “我打断一下,鞋子的问题究竟怎么回事?”我看着唐郁嘉,能动手脚地只有她。 “呵,这是韩总地意思,”唐郁嘉看着我,依然是经典的笑容。 苏绵绵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满,脚到现在还一跛一跛地。 “我承认,我们之前犯了错,忽视了对手可能对我们造成的伤害,也因此没有办法正常走完这场秀,但是,如果我们每时每刻都在防着别人,就算鞋子没有被动手脚,韩总您认为,我们在走秀的时候,还有多少心思在秀上面呢?”一心不可二用,我妈从小就这样教我。 唐郁嘉怔了怔,收起笑容。 “这是一次试验,是一次试探,想知道我们有多高的警惕性,有意义吗?不如花这点儿时间多聚几次餐,让大家团结起来,让敌人无孔可入,同事之间不会起内讧,公司的利益是不是也能保全?”我看着韩秋意,她的眼神越来越冷,似乎很少有人当着众人的面这样挑衅她! “好像董小姐的这次秀也不算成功吧,”韩秋意忍不住再次站起来“看你的样子,脱了鞋子很放松呢,可是,放松了有什么用,全身心投入了又有什么用?你看看自己不算修长的腿,不纤细的腰,可能把你放到人群中,这样的身材,不过三秒,一准被淹没。” 哇,好恶毒啊,我翻翻白眼,战斗因子在体内疯狂叫嚣,我跑龙套的时候,大家尽可能的欺负我,我做模特了,竟然还欺负我,语言一次比一次恶毒! “没错,”我上前一步,走到台子最前方“胸部下方有很明显的勒痕,这是内衣勒出的痕迹”我轻轻扯了扯内衣。 韩秋意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似乎很为自己之前的言论得意。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我眨眨眼“模特的内衣是很合身的,之前还送过我的尺寸去韩总的公司吧,我现在却勒出了痕迹,穿上还不到十分钟,想想,谁愿意把不合身的内衣穿在身上几天,甚至几个月?”台下有人点点头,不过似乎不明白我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我的身材并不是标准的模特身材,最标准的,是我身边这位,”我指指苏绵绵,她竟然脸红了。 “每个女性都需要内衣,有人一年甚至买数件,颜色,款式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合身!没有哪几个普通女性有内衣模特的魔鬼身材,有的腰太粗了,有的胸部太小,内衣设计者能改变的不是别人的身材,而是自己制作的内衣的尺寸。品牌有多大的知名度无所谓,怎么样让普通身材的我们,因为你们的内衣而穿出魔鬼身材,那才叫厉害!”刚刚批评过我的韩秋意,在众人面前被我来了个下马威。“你的意思是,我的设计师考虑得不周到?你知不知道,这些内衣都是谁设计的?”韩秋意眯起狭长的凤眼,似乎在心底嘲笑我的无知。 “女性都需要内衣,可她们并不关心需要内衣的设计者。”我这是老实话,谁买内衣的时候会问设计师啊?顶多看看牌子,我一般连牌子都不看,经济实惠的话买了就走。 “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这些内衣都是韩总亲手设计的。”唐郁嘉在一旁低声说道。 “如果是韩总亲手设计的,我觉得您更应该在大众需求这个方面下功夫,而不是要求别人的身材都像模特儿一样标准。”我淡定地说道。 “董小姐,你别忘了,你现在不是普通女性,而是一个内衣模特,”这回说话的竟然是季浣依,他进场以后就一直坐在韩竞风身边,人显得很沉默,没想到突然说出这样一句。 “没错,你的建议很好,公司确实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之前我疏忽了,”韩秋意并没有固执地坚持己见“可是,在了解女性对内衣尺寸的需求之前,我需要优秀的模特,在t台上展示内衣的美,诚然,如你所说,没有几个人的身材跟模特一样,但是,你问问大家,有没有人希望在打开电视欣赏内衣秀的时候,看到一群发福的中年妇女在台上扭来扭去?” “哈哈,”台上传来了哄笑声,我知道自己的辩论很成功,但是最终,我还是输了,输在自身的资质上。 第五十六章转机 “好啦,该了解的我也了解了,”韩秋意对唐郁嘉挥挥手“她们都不是最好的模特,不过我考虑其中一人试试看,如果训练之后,表现还可以,我愿意给你们广告公司一个合作的机会。” 莫经理站在总经理旁边,笑得开心极了,趁大家不注意地时候,还对唐郁嘉竖了一下大拇指,我冷眼看着,看来,唐郁嘉的功劳可比我们还大。 低头瞟一眼腰上的脂肪,我呼了口气,还好,今天不算很倒霉,至少在众人面前摔了个狗吃屎的人不是我。苏绵绵已经擦干了眼泪,恢复得还真快,现在已经站了标准的姿势,习惯性地微笑着。 “董小姐,我们能谈谈吗?”轰,在场的人都有点儿晕,韩秋意这是怎么了? “我?”我摸摸胸口,心跳竟然没有加快,看到韩秋意点头之后,我有些怯怯地赤脚走下t台。 “其他人可以走了,谢谢各位来参加这次天使之翼内衣模特的选拔,虽然规模小,但是收获还不错。”韩秋意微笑着看向众人。 “您慢慢谈,其他的我安排。”唐郁嘉走过来,贴近韩秋意说道,两人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 “董小姐,虽然你的身材一般,但是我想有些时候,我们可能需要在t台上换换口味。”韩秋意在椅子上优雅地落座,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您的意思是,我能代表那些发福的中年妇女?”我有些不客气,她的话,似乎赞美的成分很少。 “呵,你真幽默。也很诚实。”韩秋意看看我“不过,我没有那个意思。之前也只是打了一个比方,如果有伤害到你地地方。请原谅。” 这话一说,倒显得我小气了。 “我这人说话很直,也请您包涵,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并不成熟。我不能代表什么,尤其不能代表美的事物。”我这不叫谦虚,叫有自知之明,还是回去做平面模特,等待向扬告诉我好消息吧,总觉得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会有些危险,没有把握地事很容易出问题,特别是我这么倒霉的人。以前凭自己一股初生牛犊地冲劲,受了多少伤啊!难得韩秋意很真诚地向我表达她的想法,这也算是对我的一种肯定。只要证明我董琳琅不是一无是处就够了,韩竞风也在现场。以后总不好意思再鄙夷我了吧! “当然。我不强求,不过。这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的。”韩秋意轻轻笑了笑,站起身。 “您不要再跟她说什么了,”韩竞风紧跟着站起身“姑妈,她根本不适合做模特,尤其是内衣模特。”我双眼几乎喷火,原本已经放弃了这件事,虽然觉得可惜,但是还是不敢涉险,毕竟经历了很多事情以后,人变得谨慎了许多,可是,他何必在我表态以后再重重给一拳? 韩秋意也露出询问的表情。 “她根本不自信,连自己地美丽和独特都找不到的人,还怎么指望她展示其他物品的美好?”韩竞风嗤笑一声“她以前的工作是龙套演员,在戏里演多了龙套,在生活中也就自然而然会变成别人的龙套,习惯看着别人的光环,在羡慕中浪费人生,模特是适合生活在镁光灯下的,她只适合生活在棚户区十来瓦的小灯泡下面。” 韩秋意没有制止侄子的无礼,我胸脯不停起伏,太生气了,怎么能这样小看人! “韩总,如果不介意我之前地话,那给我个机会回收好吗?”我定定地看着韩秋意“没有人注定一辈子生活在棚户区,也没有人注定一辈子能住别墅!”说话时虽然眼睛看着韩秋意,话却是说给韩竞风听的,小看人的下场就是,某天他会被自己曾经鄙夷地人踩在脚底下,狠狠蹂躏! “明天就来天使之翼吧,在内衣新品发布会之前,我希望你能有所领悟!”韩秋意点点头,转身离开。 韩竞风走在他姑妈身后,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给了他一记白眼,在我看来,他对我,除了鄙夷还是鄙夷,真不知道那时候载我去栖园是什么目的,难道是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他就不怕叫个自己讨厌地人同去会没有胃口? 走出模特公司地大门,一道炫目的阳光让我很不舒服地眯起眼睛,已经近十二点,肚子有点儿饿了,之前积极备战,丝毫不觉得饿,现在事情完了,人一放松,就听见咕咕咕咕地声音从腹中传来,我羞赧地咳嗽几声,打算往最近的快餐店冲去。 “琳琅,”一个熟悉的声音,等在公司门口的,除了向扬没有别人。 我冲他招了招手“肚子好饿,你去吃饭吗?一起吧!” “告诉你个比吃饱肚子更重要的消息,”向扬神秘兮兮的凑近我耳边“广告计划基本上已经通过了,最迟明天,巨幅广告画就会在闹市区闪亮登场,我用了那张回眸,另外的照片制作成小幅广告画挂在别的区域了!” “真的?”我几乎忍不住尖叫,眼里泪花闪闪,我的神啊,竟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的来临! “本来高层说投资太大,可我把照片给他们看过以后,他们很痛快就决定了,再说,这个也相当于给我们公司做了实体广告,他们是商人,有利的事情一定会做。”向扬邪邪地笑了笑“怎么样?该请请客了吧?” “没问题,”我豪气地拍拍他的肩膀“走,请你吃两份快餐。” 向扬撇撇嘴,接过我的鞋子和包,揽着我的肩膀往前走,两人都忍不住哼起了小调,不过在横过马路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一辆很贵气的车从我们面前驶过,倒车镜几乎擦着我的肚子了,可惜车开得太快,我没有看清车里坐的人,不过,几句三字经是免不了要免费赠送给车主的! 两天以后,我和向扬约好去了闹市区,真的在最醒目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背影,公司花了重金宣传这幅摄影作品,当然,也没少获利,很多广告商因为画面的创意而找上门来,还有人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弄到了向扬的电话号码,每天每夜不停轰炸,重金挖角,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竟然也能发生那种通常只能在小说里看到的事。 虽然我没有火到向扬那个程度,但是在得知回眸的主人公是我以后,也有不少人找上门来,甚至有人跑到了棚户区,在楼下徘徊三天不去,要求我在他的小制作电影中露一下背影,有个长发齐肩的所谓原创歌手,更是抱了吉他在楼下高歌,邀请我在他的新歌某一夜的爱人里倾情出镜,和他分饰mtv的男女主角,我和凌舸在天台上因为他破锣一样的声音差点笑破肚皮,后来还是翠翠婆用一瓢馊水淋走了他! 第五十七章中秋 因为之前答应了韩秋意,不管广告画是否能让我成名,我都不能食言,(就算食言,也只会是在韩晶风面前)不得不承认,去天使之翼转了一圈,了解了很多之前不曾了解的东西,韩秋意是个很铁腕的女人,就算是有时候微笑,也笑得有尺度,我不喜欢冰山老美人,所以,我不爱跟她打交道,不过,她的提议倒是很好,看过那些漂亮的内衣,我开始有计划地减少自己的进食量,从前是有吃的就死撑,现在强迫自己只吃八分饱,红烧肉也只吃一块,少吃一口也能减不少脂肪呢! “琳琅,”凌舸难得回来早“楼下那文艺青年走啦?”他把东西扔在自己房间,推开小木门走进我的房间来,一屁股坐在我的被单上。 “你干净不干净啊?从外面回来带了一身的灰,现在洗衣粉涨价了知道吗?床单不能勤洗,容易洗薄洗破!”我白他一眼,继续看刚买的时装杂志。 “耶?”他伸长手臂扯了扯我手中的书“真奢侈,二十多块一本吧,你以前老蹲书店里看免费书的啊,怎么舍得自己花钱 我又白他一眼“不学点儿东西怎么行,社会竞争激烈着呢!” “呵,神啦。”凌舸拍拍屁股站起身“没想到琳琅小姐被人家一褒一贬,刺激得不正常了!” “闭上你的鸟嘴。”我拿起旁边的枕头,很准地丢中了凌舸的屁股。 这两天,顾享又玩儿失踪了,两天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想出去散散心。然后就杳无音讯,奇怪的是,唐郁嘉也正好这个时候休公休假。不会两个人相亲相出感情来,跑去度蜜月了吧。顾享这小子,从来都没有凌舸实在,之前还挺反感那学姐地呢! “琳琅,”向扬打来电话诉苦“我想换号码呢!” “为什么?”我刚刚从天使之翼走出来。为了犒劳自己训练了半天的辛苦,很没自制力地买了一支蛋筒,吧唧吧唧添得正开心“赚得盆满钵满的有什么不好?” “烦都烦死了,”向扬愤愤地吐口口水“还有女地打来电话,娇滴滴地说自己想和我交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我笑起来。“谁叫你那么本事,也好啊,挑个深闺怨妇天天在你耳朵边唠叨。哈哈!” “今天又有人问我你的号码,说想请你出演满天尽是白银甲地女主角。要不要透露?”向扬高声说道。 “不要不要。我现在忙着呢,答应了别人的事不能反悔。韩总的提议是对的,再说,很难遇到一个能发现我优点的人!别忘了,我还有血海深仇没报呢!”我舔光最后一口奶油“这是个好机会,趁热打铁,我要变得很强大,将鄙视我地人都打倒。” “哈,有志气,我支持你。”向扬继续大声叫“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说,几天没见你了,我知道有个吃肥肠的地方,味道特正,正宗的石门肥肠,哪天约个时间?” “肥肠?”呼,我咽一口口水,我的最爱,(其实,我的最爱有很多,嘻嘻)“好好好,后天我有时间,定好了啊!”想到过几天能吃到美味的肥肠,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挂了电话,兴冲冲地往家走,这段时间,一为锻炼,二为节约,我每天走来走去上下班,腰包里渐渐有点儿鼓了,虽然在天使之翼没有接拍任何广告,但是每天都有训练补贴,而且原来的广告公司工资照发,不知道我娘最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了,我这人就是贱,她电话打勤了吧我就特烦,不打了吧我又慌得很! 天台上的番茄已经快熟透了,凌舸趁我不注意偷了两个,在我发现后被我一顿好骂,顾享失踪以后,没有了黑瞳的消息,料想他不会丢下它不管,也就不怎么担心,每天地训练进入尾声时,韩秋意都会出现在训练场地,没有任何表态,也并不和我多谈,总在我结束前离开,我心中疑惑,心想她肯定对我的表现不满意,只得更加刻苦地练习,脚上长了厚厚的茧,于是,下班后,我又多了一件事儿,坐在天台上,边对着番茄荒腔走板地唱歌边拿磨脚石磨脚,几曲唱完,地上一片灰白的碎屑,只需噗”地使劲狠吹一口,它们便都消失在上海地夜色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到了中秋,心里想着什么时候给我妈汇点儿钱去,她不来电话我心里特别不踏实,财迷都不爱财了,很是奇怪!天使之翼在下周会有新品发布会,训练更加紧张,头一回有了忐忑地感觉。 中秋这个公司放了假,凌舸被领导戴了顶高帽,跟着去参加中秋聚会了,走前还牛皮哄哄地跟我说,其他同事混了三四十年都没机会跟领导出席聚会呢! 三四十年前的上海,哪有他们那个小杂志社呀,我在心里狠狠鄙夷了凌舸,看着他走下楼去,骑着自己地机车冲出小巷,想到自己要一个人过中秋,有些惆怅。 天使之翼在公司办了一个酒会,可是我形单影只,不太想去。打电话问了几个平日还算客气的同事,都说要和家人过中秋,公司的酒会可能要缺席了,这样问过之后,更加没意思,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看着天色渐渐变暗,又爬起来,穿了平底鞋和外套,走出门去。 这个夜晚虽然有些冷,但是街上很是热闹,中国人很重视传统节日,我老家那条十来米宽的小河沟,端午节的时候还划龙舟比赛,岸上围满了人吃粽子。中秋,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四周来来去去很多情侣,有的拿着玫瑰花,有的穿着同款外套,我在棚户区巷子口的小饼店买了个莲蓉蛋黄月饼,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在这中秋夜显得有些突兀。 突然想到应该给朋友们打个电话什么的,送送中秋祝福也多少能打发点寂寞,手机上的号码按照拼音的顺序来搜索,第一个就是顾享,嘿,对了,很久没给这小子打电话了,问问他的行踪,扯扯谈打打屁! 温柔的彩铃声响了很久,在我以为机主不在手机旁边,打算挂掉电话时,他却接了。 “喂,琳琅,我在外地,”顾享在那头压低声音“不方便跟你说话,你有什么急事儿就快点儿说!” “不急,就是问问你,要是很忙那就下次聊,”我挫败地挂了电话,他不是很悠闲么?失踪了这么久,究竟玩儿什么鬼把戏? “亲爱的,我们去那边饭店的顶楼看月亮吧?”对面一个男青年搂着女朋友亲昵地说道。 “只是赏月啊?”女孩子不满地嘟起嘴“听说那里的龙虾很有名呢!也不是很贵哦!”哈,我似乎在那男孩子脸上看到了三条黑线。 “那个顶楼上有天文望远镜呢,”男的转移话题,将女友半拉半哄地带去那边,我跟着回头看了看,嘿,貌似在那顶楼看月亮真的很爽,反正无聊,咱也去,谁说没有情侣就不能浪漫的? 第五十八章面对面 观光电梯急速地往上升,我被一拨人挤在最外圈,脚底下就是闪烁的霓虹灯,还有连绵的黑夜,妈呀,这电梯透明了也不好呢,虽然没有恐高症,但心里就是不踏实,总觉得自己会被身旁那胖女孩给挤掉下去。 “叮,”电梯门开了,我已经忍受不了,拼了老命挤到电梯边上,从人缝里钻了出去,也快到楼顶了,等会儿走楼梯上去得了。 看着电梯门关上,红色的指示灯继续往上点亮,我拍拍胸口,抓住一个服务员询问洗手间的位置,关键时刻总会尿急! “您好,请往这边走。”服务员挺年轻,可能还没学会势利呢,热情地指了位置,我谢过她,匆匆往目的地赶。 “呀,”一声娇呼,似乎是我撞到了对方。 “对不起啊,”我摆摆手,快憋不住了。 “是你?” “是你?” 这回是两声惊呼,我竟然在这饭店里,前往洗手间的路上撞到了唐郁嘉。 “你怎么会在这儿?”唐郁嘉没有了标准化的笑容,看来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戴面具。 “随便逛逛,”我笑得很无邪,唐郁嘉,别在这时候唧唧歪歪啦,我可是很急呢! “是顾享约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过来的?”我的妈,她开始较真了,什么什么,顾享约我?意思不就是?这坏小子,还说在外地呢,大骗子,跟唐郁嘉约会就好好约呗。非得瞒我,我又不是野蛮女友,女友?对了。之前他不是还很认真地叫我考虑作他女朋友,替他挡相亲对象?唐郁嘉不就是他的相亲对象么?顾享太可怜了。不会又是被妈妈逼着来的吧?面前的女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好,那我就替顾享消灾,哼哼! 我狠狠地憋了下肚子,没那么急了。“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呢!最近在公司没见着您,是去休公休假了吗?” 唐郁嘉听到我不老实地回嘴,涨红着脸,将小礼服的褶皱拉了拉“是伯母请我来的,我们约好了三个人赏月过中秋,没有打算让不请自来地人加入呢。” 貌似说我是第三者,她自己才是明媒正娶的,也不想象顾享到底喜欢不喜欢自己。切! “哦,”我阴阳怪气地哼了声“你好像弄错了。我也是来过中秋地,不过享享跟我说。好像是没有预定学姐的位子呢!” “好笑。”千金小姐终于发飚了,一改之前的淑女风范。“伯母告诉我,顾享定好了这里的位置,请我一起来过中秋,你算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她根本不会认可你!” “我不需要她认可,现在是自由恋爱时代,怎么还那么老封建,感情不是伯母说了算的,还得当事人点头才行,”我嘬嘬嘴“说到门当户对就有意思了,你看,你们那么般配,你却也只是个相亲对象,可我呢,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们之间有感情啊,我可是他正牌女朋友!” “你说什么?”唐郁嘉并未出声,一声质问在我身后响起,回过头去,我愕然,竟然是韩秋意! “韩总?”我奇怪她见到我时地脸色,与平常一样的冰冷,但是现在,还多了一份厌恶。为什么? “伯母,”唐郁嘉将我推开,投入韩秋意的怀抱,委屈地哭起来。 “你冷静冷静,”韩秋意拍拍她的肩膀“董小姐,请你过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好吧,谈谈,有些事情我正想弄清楚呢!她不是韩竞风的姑母吗?为什么韩秋意称她伯母,今天的中秋宴又怎么会跟顾享有关?他不过是韩竞风剧组的一个道具师而已!难道?顾享一直在捉弄我,这样就能解释,之前他为什么撒谎了!呵,他口中那个势利古怪的妈妈原来正是赏识我的人。 走到豪华包间,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美酒佳肴,包间地一侧是透明的玻璃墙,可以看到夜景,还能看到半天上银灰的月亮。顾享见了他妈妈,抿了抿了嘴没说话,不过在看到我之后,有一丝惊慌! “真巧,在外面遇到了董小姐,叫她一起来聊聊!”韩秋意让服务生退出去,在主座上坐下。 “妈,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顾享急着解释。 看着他冒汗地脸,我在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么着急撇清啊?看来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他在戏弄我咯,好笑,戏弄我有什么意思?即便我欲火焚身扑到他身上去,他又有什么成就感? “普通朋友?她说是你女朋友呢!之前她也穿着睡衣在你房间呆过!”唐郁嘉到现在还是很激动,眼眶红红地,像只兔子! “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我们不是夫妻!”顾享冷冷地回敬道。 “你,”唐郁嘉愤恨地瞪我一眼,又拿一双汪汪地泪眼看着韩秋意,似乎想让对方为她出头。 “顾享,你说话有些过分了,怎么说郁嘉也是长辈们都喜欢地女孩儿,对你也很好。”韩秋意意有所指“再说,郁嘉说地是实话,董小姐说你们是男女朋友,我也听到了!” “她是开玩笑的,我之前开玩笑跟她说过一些话,可能她故意气你们呢,”顾享摇摇头“没这个事儿。” 顾享怎么了?如果真是开玩笑,为什么找上我?为什么他说话地时候表情那么认真?为什么现在的他,看上去那么憔悴,这不是意气风发的他该有的表情,或许他真的不爱我,但是,我怎么觉得,他现在说话的样子,并不像一个轻浮浪荡的男子,而像一个拯救灰姑娘的骑士? “这样最好不过,”韩秋意满意地抿一口茶,表情稍稍放松了些“不过,董小姐的玩笑开得有些大了,啊,对了,今天是中秋,董小姐没有约吗?” 在下逐客令了呵,我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不打搅你们过中秋!” “妈,让琳琅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们是朋友!”顾享站起身,看着我走到门口。 “中秋宴是团圆宴,一家人才会在一块儿吃饭,你知道吗?”韩秋意颇具深意地望了一眼儿子“董小姐,我就不留你了,下周的新品发布会你可要好好表现,毕竟,这是我儿子为他的朋友尽的一份力,郁嘉是大度的人,不过女人嘛,总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和异性走得太近,可能以后,顾享能帮上忙的地方就不多了!” 原来,韩秋意不是被我的豪言壮语折服的,原来,顾享用自己的陪游换来我的工作,原来,我挣扎了半天却还是失败者,我还可笑的以为自己等到了出头的那一天,之前还为顾享的谎言愤怒,现在,我只想为自己痛哭一场。 第五十九章明朗 “顾享,”我停下脚步转身“谢谢你帮忙,这样的帮助在你妈妈看来,是施舍,在我看来,也是,所以我不要。很抱歉我之前误会你,这样的代价太惨重了,换作是我,宁愿当苦力也不会面对一个不喜欢的人。韩总,你可以考虑将你心目中真正的模特人选推向t台了,我占了一个名额却不会有作为,辞职信就不用写了吧?” “琳琅!”顾享着急地叫道,试图越过母亲的椅子跑向门口拦住我。 “太失礼了,等会儿你表哥会过来,你不想让我现在就给她难堪吧?”韩秋意眯起双眼,威严地吼道。 顾享无言地坐下,我吸吸鼻子,妈的,永远这么倒霉,甩了一个韩竞风,又遇上一个韩秋意,总能遇到强势的人,神啊,我只是一个跑龙套的啊!有没有必要让我过得比只过街老鼠还不如啊?眼看着快混到二十八了啊,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拿双薪呢,结果成双失青年了! 回头看一眼顾享,他是个好人,就算以后没有机会做朋友,也还是很放心将黑瞳交给他照顾的!或许,我不成为他和他母亲之间交易的筹码,他的生活,至少爱情,会简单得多,也幸福得多! 我的眼泪始终没有流下,淌给她们看,太浪费了,天花板上贵重的水晶灯,在我掩门前折射出光辉,让我面对我坐着的顾享,他的眼中,似乎有泪! 站在电梯的门口,上来的人如潮水般,靠。一个月亮嘛,哪儿看不是月亮,难道能变成太阳!有什么好看地。还把我挤撞得东倒西歪,姐姐我已经没有力气站了!这些疯狂的青年。是没有受过挫折的吧,笑得一脸地无邪,笨蛋,吃亏的时候还没到呢,到时候就跟你琳琅姐姐一样。哭都哭不出来! 好不容易挤进电梯,这回被挤在最中间,在一个男人地背后困难地呼吸着,来来去去不知道换了几拨人,也不知道在哪些楼层停过,只晓得当一个人扶起我的时候,我已经蹲在电梯角落里很久了。 “怎么一个人蹲在电梯里?”他闷闷地说话,坐在他的车里,身上盖着他的外套。额头上贴着他给买的创可贴,鞋子被挤掉了一只,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听从他地建议,去买一双新的。当然。我又会很自觉地提前声明,我出门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一个月饼钱! 这个说话闷闷的人,很可笑,是韩竞风,我在最没可能出丑的人面前出丑,然后被最可能讥笑我的人搭救。 “你不去吃饭?他们好像在等你!”我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这倒不是为了装深沉,之前在电梯里,鼻子被挤靠在那男人的背上,钢铁一般地脊梁啊,几乎让我的鼻梁骨被挤碎! “已经打过电话了,说我临时有事!”他打开车窗,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韩竞风见状又将窗户关上! “什么时候打的?”我缩了缩肩膀。 韩竞风侧身将掉到我肩膀下地外套往上拉了拉“你涂消毒水的时候。” “哦,”他地脸离我很近,近得我能感觉到他地气息,我甚至能闻到他脸上清新的挂胡水地味道,这让我有一点乱,我侧过头,闭上眼睛。 “中秋夜就一个人?”他坐回座位,似乎没有觉得异样。 “恩,给我妈打了电话,说让我回去,”我无力地说道,眼睛依然紧闭“我快二十八了,得嫁人了,呵,可是我真想永远待在这儿,没有人认识我,也就不会计较我的狼狈!” “我也一个人过过中秋,十三岁的时候,还是在国外,这个节日我的同学们都不过,街道上也很冷清,外公给我寄了一盒制作成枪炮的月饼,我掉着眼泪吃完了,他还威胁我,之后不准在中秋夜哭!”韩竞风缓缓说道,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也孤单过? “你怕冷吗?”他侧头看我,眼睛里有着让我沉醉的光芒。 我点头,随即又摇头,只是把外套穿在了身上“不会嫌我脏吧?” 他笑笑,发动引擎“我们去江边看月亮,那里的月亮最美! 路上,我问了一句很幼稚的话“为什么跟我待一块儿?” “孤单越少越好!”韩竞风这样回答。 我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其实,我也不知道理想的答案是什么,总之,他的回答让我很满意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窝在副驾驶座上熟睡过去。 “董琳琅,”韩竞风推醒我,迷茫地睁开眼,刚才睡得太舒服了,我转头看看死周,竟然一片漆黑,不过能听到江水拍岸的声音。 “这是到哪儿啦?”我坐起身子,探着脑袋看了看。 “好地方,走吧!”韩竞风转身从车后座拎起一个大塑料袋,打开车门走出去。 黑灯瞎火的干什么啊!我心里嘀咕着,不过知道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也就放心地下车走进黑暗中。 地上好像有很多的石头沙土,我走得跌跌撞撞,不知道韩竞风怎么看到我的,在我差点绊倒时,他的手臂伸了过来,强有力的支撑让我不至于再次摔倒,我生怕摔个狗啃沙,牢牢攥住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 黑暗仿佛没有尽头,我越走越怕“韩竞风,这是在哪 “涵洞,一个废弃的涵洞!”他沉声回答,脚步有力地向前迈进。 我不得不小跑步跟上“涵洞?”带我来涵洞干什么? “韩竞风,我们是有些私人小恩怨,但是,你别太激动啊,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我喋喋不休地解释道,莫非他心里边太,要在这已经废弃的涵洞里宰了我?一个外来务工人员,死了就死了呗,好可怕! “哈,到了!”韩竞风爽朗地笑出声。 我缩着肩膀闭上眼睛,想着面前是不是有铁链镣铐之类的东西,半晌,没有动静,我慢慢睁开眼,哇,黑暗不见了,在我们面前的,是满地银色的月光!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地方?”我又叫又跳,比从什么狗屁顶楼看可棒多了,至少,现在这片月色不用和别人分享! “心境也豁然开朗了吧,漫长的黑暗过后,一定会有光明,只是经历黑暗的时间不一样,所以,永远不要放弃往前走!”韩竞风点上一根烟,一屁股坐在江边的沙堆上。 “你有打火机?为什么之前不用来照明,害我差点摔倒!”我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塑料袋。 “打火机就是用来点烟的,你面前的黑暗,为什么要别人帮你照明呢?记住,以后出门,随身带个打火机!”他吐出一个烟圈,说着高深莫测的话! 我面前的黑暗,为什么要别人帮我照明?为什么?我静静坐下,看着江面上倒映的月亮,原本还想将满腹牢騒发泄给他听,原本还想寻求点安慰呢,被他一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第六十章隐情 “吃东西!”韩竞风抽完一根烟,将塑料袋打开,里面满满的全是零食! “哇,你第一次这么人道哎!”我再一次欢叫着跳过去,得了韩竞风一个白眼“什么时候买的?” “某人打呼噜的时候,”韩竞风从袋子里掏出一罐啤酒,想不到他也有月夜买醉的时候! 我还他一记白眼“哇,薯片,奶糖,还有巧克力!”都是我爱吃的呢,貌似以前跟韩竞风一起逛超市,把自己喜欢吃的偷偷从货架上拿下来,藏到购物车里,但是每次买完单回家都找不着。 “你不用节食吗?”韩竞风灌下一口啤酒,侧头问。 “工作都没了,还节什么食!”我啃着巧克力,一口牙齿黑漆漆的,在月光下咧嘴一笑,韩竞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模特儿的工作不做了?”韩竞风是明知故问吧,之前还说那么高深的话,什么自己的黑暗为什么要别人照明之类的,现在还来问我怎么失业了,哼,姑侄俩性格那么像,我就不信韩秋意没有跟他说起过这件事!今天的中秋宴,不就是等韩竞风的么? “呵,我也失业了!”韩竞风笑笑,有些苦涩。 “你?只有你能炒别人鱿鱼的吧!”导演也会失业? “摄影师和美工都走了,副导演也被人挖角,留我一个导演有什么用?我总不能身兼数职吧!”他捏扁空空的啤酒罐“就算是伟大的梦想,也得在现实面前止步!” “你也有颓废的时候啊?再去请摄影师和美工啊!”我想得很天真,(所以我的智商只适合跑龙套。而不是当导演)。 “别人财势雄厚,我敢请他就敢挖,反正要斗个死去活来。我这是第一次拍大制作地电视剧,无论哪方面。都和他耗不起!”韩竞风也颇无奈。 那个别人应该就是刘三泉吧“总会有办法的,女主角不都还在默默地支持着你吗?还有我,”我拍拍胸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去跑龙套,看在你今天请我吃巧克力地份上,”我剥开糖纸,将一个酒心巧克力丢进嘴里。 “你能不能耗人做到底,客串不同场景的所有战死地士兵,还是那种死相难看的。”韩竞风咧嘴笑起来。 “切,”我一拳擂向他胸口,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晚传得很远。我摸摸胸口抬起头来,看到一双幽深的眸子,此刻。韩竞风也正看着我,四目相望。一时间。在安静的江边上,只有不太稳定地呼吸声。 “你有没有听说过狼人的故事?”我很无厘头低想到一个话题。见到韩竞风摇头,又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述“狼人呢平常看上去跟普通人没两样,但是月圆之夜就会变换成狼型,嗷,嗷。”我模仿得惟妙惟肖,小时候我弟弟董满目偷藏零食,我总会在半夜学狼叫,逼他将东西交出来。 “咳,”韩竞风咳嗽了一声“我去车里拿毛毯,江边很冷,你等着。”他好像有些不自在,生气了吗?讲故事而已,我又没有说他是狼人。 他的打火机放在一块岩石上,我拿起来擦亮,看着那小小的火苗。 “叮,”一阵手机铃声在我屁股边响起,吓了我一大跳,我的破手机早没电了,放在车里根本没带出来,难道是韩竞风的手机?应该是刚才掏香烟的时候拿出来的吧! 我拿起来,屏幕上亮闪闪的光,让我清楚地看到季浣依三个字,是她打来地?接不接呢? 韩竞风才刚走,黑不隆咚的,我可不敢进去追他,等他出来再转告好了,我将手机放回原处,继续吃零食。 “叮,”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季浣依还真执着!可能有很急的事吧,先接了再解释好了! “竞风!”我这边还没开口,那边已经很亲昵地叫出声来“韩总给我打了电话,刚刚通知我地,我成为天使之翼的签约模特儿了!从现在起,我就是影视t台三栖明星咯,咯咯!”银铃样地声音却让我堵得慌,我刚刚丢失地工作,属于她了,或者说,原本就属于她,我只是一个过渡? “你怎么不说话?不替我高兴吗?”她在那头很是兴奋,我可以想象她嘟起的小嘴,还有佯装生气地娇颜。 “咳咳,”我装作喉咙很不舒服的样子,咳嗽了几声。 “你嗓子不舒服啊?今天有些冷,要记得多穿点衣服哦。最近的事情不太顺心,你不要放在心上,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看,我现在已经时来运转了,我们的命运是相同的,你马上就会峰回路转啦,那个刘三泉,就让他见鬼去吧!”季浣依对韩竞风还真是死心塌地呢! 我压低声音嗯了一句,生怕她听出不对劲来,还好,她正在兴奋中。 “今天是中秋,本来打算跟你一起过的,可是韩总临时打了电话叫我去吃饭,你能理解吧,明天我送鸡汤去你家好吗?你不要再为刘三泉的事生气了,更不要为了董琳琅的事情伤神,尽管她是你的助理,可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且,上次的新闻发布会,她摆明了就是要让你和刘三泉反目,我真不明白,你明明知道却还要去帮她,就因为她是你的助理?她才为你做了多少事儿啊!”季浣依一席话说得我有点儿蒙,原本打算挂电话,中断她的唧唧歪歪,没想到听到了关于我的内容。 “你也太好心了,别人还以为你是恶人呢!干吗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一个乡下女孩子,没有学历,没有长相,还是大龄,”她在那头嗤笑了一声“唯一的优点就是未婚,这种女人,在乡下用扫帚一扫,有满满一堆,她是运气好,去你那儿做帮佣,那种脾气,要是别人早炒她鱿鱼了,她还把自己当什么似的,一点点机会都要兴风作浪,你就别发这善心了,她给你添的麻烦还不多?上次选拔也是,你讽刺的那些话都是中肯的,可是韩总的意思,不是让你之后推荐我吗?顾享的朋友,只要是女的,你姑妈都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你又不是不知道!唐小姐也跟我说了,我那天还很隆重地穿戴了呢,结果一场空!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乡下人就该回乡下去,大城市里哪有他们落脚的地方,难道你也相信和氏璧的传说,那也得她本身是块玉啊!”“啪,”我挂了电话,季浣依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可我已经不想听,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原来,朋友不一定是朋友,敌人也未必是敌人。 第六十一章肩膀上 呆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未回头,一条毛毯已经披在我肩上,我抬起头望着韩竞风,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季浣依来过电话。 “江边很冷,不过月色最美,这里又安静,赏月就该静静地!”韩竞风坐下,又点燃一根香烟。 “你的手机落在旁边的石头上了,收好吧,免得走的时候忘了。”我把手机拿起递给他。 他接过手机,无言地转过头,我们就这样静静坐着。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小小声地唱着,直到一只手臂轻轻揽上我的肩膀,我没有挣脱,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早想这样了,在这个冰冷的中秋夜,只有他的肩膀是最有温度的。 “你怎么知道这个涵洞?看样子而三十年前就已经废弃不用了吧,说不定,很多老上海人都不知道呢!”我看着皎洁的月光,缕缕清辉洒在江面上,看起来很是梦幻,我们现在的样子,多像一对情侣,只不过不是郎才女貌,而是朗貌女才,嘿嘿! “这个涵洞是我爸爸发现的,他在这里救了我妈妈。”韩竞风望着前方,仿佛在说故事。 “真的假的?”多神奇啊,肯定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感人故事,看韩竞风的气质就知道,他妈妈肯定是个大美女,有没有可能韩爸爸是超人?或者冷面保镖? “我爸爸喜欢研究矿石,可是爷爷要求他子承父业,在他大学毕业以后,两人就闹翻了。爸爸选择离家出走,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自己的父亲。”韩竞风说得云淡风轻,看上去他和自己的父母亲并没有太多感情。 “原来你爸爸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啊?还以为又是一出这个杀手不太冷的戏码呢!”有点小小的失望。文弱书生在涵洞救了美少女,不太吸引人。 “你还真喜欢天马行空。一大把年纪了,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韩竞风侧头看看我,有些不屑。 什么呀,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跟你一样。都装着脑浆呢!得,别扯远了,继续说,你妈妈是做什么地?” “一个女流氓!”韩竞风吹了一声口哨“信吗?”他瞥我一眼。 “什么?”我瞪圆了眼睛“女流氓?不可能!” “两个原本没有交集的人,就在这涵洞里认识了,接着还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生下了我!”他掸掸烟灰。看样子,他说地是真的。 “女流氓为什么需要书生来搭救,又不是倩女幽魂。再说了,女流氓地儿子哪可能有这么好的气质啊?”我老妈当初还不是镇上的一枝花。生下我相貌平平。生个董满目呆头呆脑,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还真多!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啊!我妈跟飞车族比胆量。结果被外公的仇人陷害,在深夜被扔进了涵洞里,我爸因为白天在这里研究地质弄丢了心爱地眼镜,晚上打着手电筒来寻找,就这么巧!”一根烟抽完,韩竞风收回搭在我肩上的手臂,弹飞烟蒂,拿出一盒饼干递给我。 我坐直身子,很不客气地接过,榛子仁的饼干味道很好,脆脆的饼干渣在口中乱窜“你妈妈怎么会看上你爸,这个男人比自己还文弱呢!” “结果是,我爸没有看上她,不过她却死缠烂打追在他身后,也许是江湖儿女的血性吧,救了她的命,她就会以身相许。”韩竞风有些好笑的摇头“家里还有我妈年轻时的照片,都是三十岁以前的!” “为什么没有之后地照片?她怕变老啊?”想想,我马上就二十八了,以后少留点影,免得看着容颜渐老,伤心。 “她的生命定格在三十岁前的夜晚了,我父亲也是,”韩竞风低下头,用手抓了抓额前被风吹乱地头发。 “对不起,”我一时愣住,难怪他们之间没有深厚的感情,在韩竞风还是孩子地时候,他地父母就已经,我实在不想用到死这个字,太沉重,太伤感! “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没什么。”韩竞风又点燃一根烟。 “别抽了,”我伸手想抽走他手中的烟,每一个人地背后都有故事,哪怕再风光的人,也不一定全部的人生都只盛满幸福。 他没想到我会伸手,反射性地往回缩了一下。 “呀,”烟头烫到了我的手掌,十指连心啊,我董琳琅最怕疼的地方就是手啦。 “怎么了?”韩竞风扔掉香烟,抓过我的手“烫到了?”看到我点头,他有些过意不去。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会”他没有松开我的手,我的指尖就在他的掌心里,有些濡湿的手掌,宽厚冰凉,却让我觉得温暖。 “没事儿,”我看着他,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在月夜里显得无比幽深,跟一潭深不见底的水一样,真想就那样跳进去,溺死在里头,溺死?我在想什么啊! “没有买创可贴,突仿件,有些意外,”他用干净的手帕包裹住我的手“这样卫生一些,虽然伤口不大,可如果感染了还是不好!”又是一个死结“你难道就不会别的打结法吗?这样很难解开,上次也是!”我看着手上的简易包扎,挑剔道。 “咳咳,”韩竞风没有回答,看他的样子,竟然有些尴尬,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我也红了脸,幸好晚上看不清,呼!“扑哧,”想到从前脚上那难看的结,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向来威风凛凛的韩竞风,竟然也有局促的时候“别那么不自在,跟你开玩笑呢!不过老实说,你这人还真是表里不一,有时候挺讨人厌的。” “我本来就没打算让别人喜欢我。”他淡淡说道。 “那可不,男人越酷就越能吸引女人,你看,喜欢你的人多呢,季小姐啊,还有以前传绯闻的陆家千金啊!”我掰着指头,煞有介事地算着。 “那你呢?”韩竞风突然问道。 “我?”我瞪着他,一口口水差点噎死了自己“咳咳咳。” “逗你玩儿呢!”韩竞风咧嘴笑笑“咱们俩都是互不吸引的,不然我也不会带你来涵洞,要是月圆夜,有个大美女坐在我旁边,软玉温香,我还能坐怀不乱?” 什么啊,呸,我把牙齿咬得咔咔响,真欠揍。 “还你,”我把手上的帕子扯下来,不顾伤口还在疼痛,将它扔在韩竞风身上,跺了跺脚站起身,鬼地方,再也不来了,这臭男人,怎么那么臭美呢,我不就是长相欠佳么?什么坐怀不乱,什么互不吸引,说得人家现在心里有滴滴失落呢,不知道咋啦,就是有点泛酸,难受。 第六十二章肩膀下 “干吗?”韩竞风扯住我的手臂。 “碰,”两声惨叫同时响起,我踩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圆溜溜的石头害我扭了脚,顺道让韩竞风软玉温香抱满怀,不过他如今肯定不情愿,抱着一个不感兴趣的女人,还是以那样难看的姿势摔进了他怀中,呼,不管,我董琳琅虽然不是诚心要跟他亲密接触,但是,既然已经入怀,我就豁出去了。 时间一下子仿佛定格了,我没有起身的打算,韩竞风在惨叫过后也没有嫌恶地将我推开,这让我多少有了点儿自信。 “能不能再靠一会儿?”我小声说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掉在地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我的脖子以下都被严严实实地盖住,这样的举动让我觉得很窝心。 “真奇怪!”抬头看着渐上中天的圆月,韩竞风开口。 “什么奇怪?”我转头看着他的脸,这个时候的他,连轮廓都是迷人的,一瞬间让我几乎移不开眼了。 韩竞风摇头,似乎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没有追问,只是偎着他一动不动,我左侧的肩膀,能感受他有些不平稳的心跳。 “继续说你爸妈的故事吧,我想知道这段感情究竟传奇在什么地方,你妈妈是用什么让你爸爸接受她的?”我把毛毯往他身上扯了扯,我们现在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就像一对卿卿我我的热恋男女,实际上,呵。借用韩竞风的名言,我们互不吸引! “她软硬兼施,煲汤、恐吓。呵呵,无所不用其极。”韩竞风说起这些,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妈妈还真可爱,她会煲汤吗?”我很是好奇,一个跟混混飙车的大胆女流氓,竟然会洗手做羹汤? “煲得满手泡。然后可怜兮兮地端汤给我爸爸,不喝地话就拿着小刀转来转去,很极端的一个女人。”韩竞风笑得很无奈。 还有这样追男人的?真极品!“你爸爸为什么接受她了?经受不住胁迫?”如果这样真能追到优质老公,我也乐意试试,韩竞风他妈肯定长得难看,我推翻了之前地理论,一个女流氓,还喜欢对弱男子穷追猛打,肯定是恐龙型的! “你以为她跟你一个类型?”韩竞风斜睨着我。“我爸爸后来真地喜欢上她了,她很美,真的。很美!” 什么叫跟我不是一个类型?我这是小家碧玉型,他妈妈估计是豹女郎那一类。韩爸爸最终屈服在她的紧身皮裤下。肯定还是有些委屈的。 “如果有机会,真想看看你妈妈的照片。什么样地美能吸引你爸爸,听你那么说,他应该是个很倔强的人,为了自己的爱好跟父亲翻脸,明明是富家子却孤身一人过清贫的生活。”我双手托腮,脑子里满是玛丽莲梦露的倩影。 “有时候,美丽是致命的,她结下了太多的仇,以至于,在三十岁生日的前一天横死山野。”韩竞风有些抑郁地说道“她连累了我爸爸,如果不是她,至少疼我宠我的爸爸还会活着。” “你不喜欢她,或者说仇恨她?”我有些不解,这是一个很悲伤地故事,可是在韩竞风的脸上,除了有回忆的悲伤,还有怨恨,二十多年以后,他还在恨着自己地母亲,为什么?“她是你妈妈!” “她从来都不管我,帮派之间的纠纷是她最关心地,连外公金盆洗手地时候,她也不肯跟着一起退出。”韩竞风揉了揉太阳穴,他似乎有些头疼。 “可是我觉得”我还想反驳,一个女人,那样执着地爱过一个男人,并且自始至终都在爱着他,她应该是个率性的人,热情,坦然,坚强,还有,隐忍。我没有见过他妈妈,不过我不相信她会不顾丈夫孩子地感受,做一些让家人反感的事! “不要在那里想当然,你以为自己有一双慧眼还是有一个天才的大脑,能看透别人的内心?”韩竞风嗤笑道“她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我知道的实情就是,她被仇家追杀,车子坠入山崖,坐在车内的还有我爸爸。” 我看着他,心口有些微凉,这些是回忆,是他的回忆,回忆里的人每个都与我不相干,我当故事听就可以了,可是,听他说完,我却忍不住想辩解,那样热烈地爱着丈夫的女人,不会给家人带来这样的伤害,不会做如此不负责任的事,可是,我的辩解会多么无力,那是韩竞风的故事,我只是一个听故事的人,我什么都不了解。但,在听完以后,我看着他的脸,淡淡的侧影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忧伤,我不心疼,却很难受,心纠结着,纠结得很厉害,跟他的眉头一样! “也许,我比你要幸福!”我伸手触摸他的眉头,我的老妈,整天叽叽喳喳,生了个呆头呆脑的弟弟董满目,永远都在和我因为零食而战斗着,他们多么讨厌,可是,我切菜的时候划伤了手指,老妈会一边说我蠢一边拖我去葯店,我急性肠胃炎挂葯水的时候,董满目会用私房钱买糖给我吃。他们老是催我回家,老找我要钱,一会儿说买房子,一会儿说结婚,理由总是千变万化,可是,在我挂上电话前,有一句话从来不变,就是要我在外注意身体。人有很多面,对于感情,有的人善于表达,有的人善于隐藏,可是,面对自己爱的人,不管说出来的话多么恶劣,不管她或他看上去多么不在乎你,可实际上,她(他)永远爱着你! “我不奢望幸福,回忆让我头疼!我真希望我爸爸来过这涵洞!”韩竞风低下头。 “那就不去想,过去的都过去了,回忆再美也只是回忆,如果某些事让你不快乐,你就选择性失忆,怎么样?”我蹩脚地提议。 “你以为看韩剧啊?脑海中的橡皮擦?真幼稚!”他再次对我表示鄙夷。 我可是为他好呢,不过看他的表情,倒是轻松了许多,得,我就小小地牺牲一下,让他鄙视吧,反正我脸皮厚,也不觉得有什么损失,能让他忘掉这涵洞里发生过的不愉快的故事,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就够了! 拉拉毯子,我很不害臊地往他身边靠了靠,牺牲也得有点回报呀!月光洒在江面上,朦胧一片,好像起雾了,睫毛上也有细密的水雾,眨一下,就觉得冰凉冰凉。 他妈妈,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我坚信这一点,可是,她为什么让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误会如此深呢?难道她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或者,她觉得,不表达出来会更好? 我的心情,与当年的她是否一样?我也犹豫着,这月夜,我看着对我不感兴趣的那个男人,此刻,心跳不规则的,是我!似乎,这涵洞不是个能期待幸福的地方,我宁愿不说也不愿被拒绝,只借他的肩膀靠一靠,暂时温暖一下我,就足够了! 第六十三章辞职 过了午夜十二点,露水沾湿了毛毯,我在韩竞风的怀里舒服地打着呼噜,据他说呼噜声在涵洞里回响,跟火车鸣笛声一样,我免不了赠他白眼,然后看他在涵洞里发挥高超的倒车技术,偶尔听到哐当一声响,心疼得不停捶大腿,韩竞风却跟没事人一样,害我白心疼了! 在我的指挥下,车开到了棚户区楼下,三楼依稀能见到昏黄的灯光,凌舸还没睡么? “就送你到楼下,”韩竞风打开车门,看着我走下车去。 我回身冲他挥挥手“谢谢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谢他什么!借肩膀给我靠?明知我是在忽悠他却不拆穿我? “快点上去吧,有人在等你呢好像,”他顺着我的目光看着三楼,凌舸这蠢蛋,竟然没有把被单收回去,这大露水的天,还不白晾了! 他哪是在等我?肯定是泡美眉才回来,要不就是忘了关灯,不记得骂过他多少次,从来都没记性!我瘪瘪嘴,懒得解释,一蹦三跳上楼去,才跑到二楼转角处,就听到他的车撞倒垃圾篓子的声音,翠翠婆已经出声大骂,这个死老太太,就这个时候耳朵最灵光! “回来啦?”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在门后响起,我还来不及拿钥匙出来开门,凌舸已经将门打开,双手抱胸看着我。 “干吗?审犯人啊?谁没点儿夜生活的!”我不以为然地白他一眼,挤进门去。 “嘻嘻,帅哥送你回来的?我可看到了哦!”凌舸把自己摔进地铺,抱着被子滚来滚去“龙套妹有人追哦。世界大奇闻哦!”“去死吧你,”我不忘对着他的屁股踹上一脚。 “是不是韩竞风?”凌舸突然正色看着我,手也拽住我的裤脚。看来,不说清楚。使没有可能进自己房间了! “他送我回来了没错,不过他没有追求我!”我蹲下来,就势坐在地上,屁股下有一只凌舸地臭袜子,我嫌恶地捡起来扔在凌舸脸上。 “你可真恶心啊女人!”凌舸将脸上的袜子拂开。 “自作孽不可活。嘿嘿!”我得意地笑着。 “言归正传,他没追求你,为什么在中秋节送你回来?”凌舸嘬着嘴巴“我跟同事混得那么熟,他们都没陪我过中秋,晚上才到ktv呢,老婆‘朋友一叫就跑得比兔子还快了!” “他也单身嘛,顺路抓个人,就没那么孤单咯。”我东张西望,生怕被凌舸看出什么端倪来,他这小子。蠢的时候比猪还蠢,不过精明地时候也不含糊。 “单身?人家可是黄金单身汉。中秋节还没个女同胞騒扰騒扰的?再说了。他一抓就抓了你,咋不抓个路人甲路人乙呢?抓也得抓格赏心悦目地啊!”凌舸刨根问底。 “我不就是路人甲嘛!”我气呼呼地站起身。“困了,还老问,有完没完!” “想溜!”凌舸一下蹦起来拦住我“孤男寡女共度中秋,没发生点儿故事?” “烦不烦啦你!人家能看上我嘛!”我一把推开他“还不是不想有故事,要不然就会找个赏心悦目的啦!” “你还恼羞成怒了啊!”凌舸在我身后大叫“人家还不是看你欢乐中秋有些妒忌嘛!不管怎么说,你肯定是有点喜欢他的,不然,以你的个性,被当成排遣孤单的物品,不骂他个狗血淋头才怪!” 我还未回嘴,楼上已经有人在扔桶子以示抗议,凌舸乖乖闭嘴,我进了房间还听见他小声说道,过几天一定要考虑搬房子! 床单被凌舸多事给洗了,原来晒在天台上被露水泡着地是我的被单,难怪这小子不上心给我收拾好,今天他是不是郁闷坏了,无聊至极洗了我的被单?男人有时候变态起来还真怪,我像条毛虫拱啊拱,把自己缩进卷成一团的的被子里,窗户没有帘子,窗外还有清冷的月光,没有韩竞风的肩膀可以依靠,尽管窝在被子里,还是觉得有些冷呢!想到凌舸之前的话,心里有些怅惘!我就是个路人甲,还是个没有吸引力的路人甲,可是,这路人甲好像对黄金单身汉有滴滴动心了,怎么办?明天还要去交辞职信吧,低学历不代表低素质,他们势利眼那是他们地事,我可不能一走了之,然后被人冠以不负责任的罪名指指点点! 最后看一眼将下沉的圆月,闭上眼睛,该死地韩竞风,干吗对我那么好,让人家有了暧昧的想法,呜呜呜!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公司,反正饭碗已经不保,也就没了时间观念,在天台上摆着脸盆削着土豆忙活了近一小时,直到眼圈看上去没那么黑,才扔掉土豆片回房间换衣服。 交辞职信之前先去见了向扬,却被告知他今天没上班,我狐疑地走出摄影室,将辞职信交给唐郁嘉。 “没想到,你速度挺快地!”唐郁嘉不以为然地笑笑,桌上地辞职信她根本都不拿正眼看一下。 “难道,等着被人放恶犬吓走吗?我也没那么不知趣!”我淡淡地回敬一句。 “天使之翼那边,你就不用去说了,反正也不是正式的!”她不动声色地讽刺,手中地钢笔得意地转动着。 “我才不会去呢,季小姐已经开工了吧,剧组这段时间好像有点问题,不过说老实话,我倒觉得您倒挺适合做内衣模特的,可惜,季小姐的来头大一些,找代言嘛,自然还是用明星的好!”我无所谓地摸摸头发,打算转身走人。 “你怎么知道?是顾享跟你说的?”钢笔从她手上滑落,在桌上滚动着。“不对,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难道是韩先生?你怎么搭上的韩先生?你这女人还真不简单,你究竟用的什么手段啊?我都没有看出来!”她一脸鄙夷。 “要是能让你看出来,那还叫手段吗?”我一句话噎回去,看着唐郁嘉涨得通红的脸,心里挺有成就感的。“唐小姐,这个星期的薪水,我还是能领走的吧,你也没这么小气对不对?” “你去财务室就行了,问我干什么!”她气咻咻地背对我。 “有句话,说出来共勉吧,属于你的,别人抢不走,不属于你的,争也争不来。”我耸耸肩膀“我妈总这样教育我,所以,我从来不在别人背后耍小伎俩,因为没必要!”我潇洒地转身走出门去,身后传来文件夹和笔筒坠地的声音,说了吧,低学历不代表低素质,同理,高学历的素质并不一定高! 一个星期的薪水,扣得七零八落的,原来别人连敷衍我都不乐意的时候,我也就只值这点儿斤两了,无所谓,从公司出来,一身轻松,什么狗屁的模特公司,浪费了我的心情和顾享的表情,兜里的几百块钱晃荡了几下,被我拽出来摩挲半天,这会儿,全然没有了在唐郁嘉办公室里的那股傲气,沮丧,超级沮丧,真想一口气冲到汽车站,买张车票回老家去,妈的,不想呆了,真不想呆了! 第六十四章警告上 街上人来人往,远远的能看到闹市区的广告牌,我的照片还竖在最醒目的地方呢,可惜挂了这么久,走大街上的时候,愣是没有一个人认出我来,一般明星在人多的地方,都会戴墨镜,系围巾,生怕别人偷了影,我呢,恨不得在脸上写大字,告诉别人广告牌的女人就是我,不过下场肯定只有一个,就是立马被抓进精神病院去。 望着广告牌的方向叹口气,我的名气啊,白挣了啊,还没来得及趁热打铁啊,就被浇了冷水!向扬这时候,也应该很郁闷吧,我被辞退的消息今天早上肯定已经传开了,唐郁嘉巴不得我踩着风火轮来交辞职信呢,怎么会丢掉我被众人鄙夷的好机会?再加上苏绵绵那个包打听,没事儿的时候总巴结着唐郁嘉和莫经理,得了这八卦还不大肆宣扬?早看我这老女人不顺眼了,现在正好把落选的怨气一股脑发在我身上呢。说来说去,最不划算的应该是向扬吧,这是他策划了很久的作品,为了让公司高层拍板,他还投进去自己不少的积蓄,人力物力,损失大了! 给他打个电话吧,我思来想去,掏出了手机,今天没上班,难道是受了我的影响?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我正想问问向扬,是不是不舒服才请了假,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吼声从电话那头传来,登时被吓了一大跳。“向扬?是你吗?谁在你家?”那边还有乒乒乓乓的声响,很嘈杂,这让我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是向扬的朋友?老子告诉你,叫你朋友机灵点儿,别跟我们大哥对着干。不然,哪天在黄浦江面上发现他浮起来,就迟啦!”那男的粗着嗓子威胁道。 “你们是谁?别乱来啊!”我惊叫。他没有去公司,原来是被歹徒困在了家中。听那男人地口气,似乎向扬惹到了厉害角色,他一向可是规规矩矩的,公司和公寓,两点一线地跑。怎么会惹到仇家呢? “你朋友伤得不轻,你过来给他包扎包扎吧,咱哥们儿先走了,你可得快点儿啊美眉,晚了那帅哥失血过多那就可惜啦!哈哈哈!”男人狂笑几声后咔地挂断电话。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报警?”我捏着电话,有些无措,这时候要是有别人在一旁该多少,我遇事就会不冷静,不管是韩竞风还是顾享。谁都给我拿个主意的啊! 身边走过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还很不小心地撞了我一下,我回头去正好对上他恶狠狠地眼睛。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歹徒应该都跟他一样凶吧。报警的话。向扬不是死得更快,不行不行。先去向扬地住处再说。 风风火火跑到向扬的公寓楼下,进电梯的时候,眼角余光瞟到几个穿风衣戴墨镜的彪形大汉,尽管看不到他们的眼神,我仍然觉得很有杀伤力,平常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地,上中学的时候也因为打抱不平被人恐吓过,可那都是小儿科啊,我给老师打了小报告,那些扬言要报复的男生就灰溜溜地闪人了,现在,现在是玩儿真的啊! 我走进楼梯,腿有些软,东张西望了半天,还好那几个男人没有跟进来,应该是完成任务去邀功了,看着电梯上的不停跳跃的数字,心里越来越紧张,向扬怎么样了啊?后来打电话就一直不通,别已经被人灭口了吧! 向扬的家很好找,虽然我没有来过,可他告诉过我他家的楼层,那是他最喜欢的数字,九。 一扇装饰得有些英伦风格地门虚掩着,在我走在走廊里寻找向扬的家门时进入我的眼睛,如果没猜错,这就是向扬地家,我大步跑过去,拍了拍胸口,轻推开门,地上并没有血流成河,我是恐怖片看多了,直觉上认为被人收拾过的向扬,肯定是断胳膊断腿在地上匍匐着前进,微弱地呼喊着救命。 “向扬?”我试探地往里看了看,手心冒汗。 “琳琅吗?进来吧!”声音很虚弱,但是比我想象中地状况要好很多。 啊,他还活着,我跌跌撞撞跑进去,看到向扬坐在地毯上,斜靠着床垫,衬衣上全是血。 “没事儿吧,哪受伤了啊?他们是什么人啊?我们去看医生,快点!”我激动地拽着他,忘了他胳膊上地伤。 “不能去医院,他们知道我住的地方,还会再找来地,没什么大碍,包扎一下就行!”向扬流了很多血,地毯上,床单上都有血渍,他的伤不止在胳膊上,嘴角,脸都有红肿和血痕。 “为什么会惹到这些人?他们是什么来头?”我边问边从抽屉里找纱布。 “我也不知道,从来没见过,他们一见面就说要给我点颜色,逼着我给公司打电话请假,然后拳打脚踢。”向扬皱着眉“给我拿支香烟。” “别抽了吧,我替你包扎完你先躺会儿,”我扶他躺到床上,在向扬的要求下,还是拿了根香烟给他。 “他们嘲笑我自不量力,敢在闹市区挂照片,让他们老大不高兴!我想,可能是惹到了广告界某个大腕吧!”向扬疲惫地闭上眼睛。 “等等,我想想,有没有可能跟上次的事情有关?”我替向扬简单包扎了一下,还好只是皮外伤,渐渐止了血,不过满身的淤青看上去很吓人,向扬坚持不肯脱掉衬衣,可能身上的淤青更恐怖。 “上次的事?你说抢相机那次?”向扬突然睁开眼睛,激动地说道“啊,”他忍不住叫出声,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纱布上又出现了新的血迹。 “你别激动,我想,这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他们都是冲着照片来的,还有那个男人,虽然是通过电话,可是现在回想一下,跟那天晚上那个领头的男人的声音,很像!”我冷静地分析着,向扬目前的状态让我比较安心,我也才能静下心来思考。 “那会是谁呢?不让我们拍的照片面世,看样子不仅仅是针对我这个摄影师!”向扬再次皱起眉。 “或许,是我连累了你,”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自责地看着向扬。 “怎么这么说,总之你也要小心,如果发现盯梢的人,要尽早报警或者给我打电话。”向扬关切地说道。 “恩,”我点头,心头暖暖的“家里还有床单吗?我给你换上!” 向扬指指床对面的大衣柜,我站起身打开柜门,从里面找出一床深蓝色的干净床单,内疚地扶起向扬,将床单快速换上。 第六十五章警告下 “你先躺着,我把床单洗了,顺便借用你的厨房,楼下有超市吧,我去买点东西给你煲一锅汤!”我抿抿嘴,将一旁干净的被子轻轻盖在向扬身上,又将窗户打开一条缝。 浴室里放了全自动洗衣机,这让我小小地兴奋了一下,可是看到白色的床单丢进洗衣机里后,顷刻间,就有暗红的血水涌上来,有点反胃,赶紧放了洗衣粉,调好了时间,跟向扬打了招呼,掩上门走进电梯。 超市就在公寓楼下,很简单的一个私人超市,不过售卖的物品倒很齐全,买了鲜肉和红枣,又抓了两包方便面,打算自己也凑合着吃点,到了收银台,老板娘有些警惕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难道是刚刚在比较哪种方便面最经济实惠的时候,让老板娘误会我想那个啥?哎呀,我又不是没钱,看我把兜里仅剩的百元大钞拿出来,扔她脸上去,哼! 口袋里是布,没布还叫裤口袋么,呵,我好笑地摇头,突然,心一紧,冷汗就从背上冒出来了,我的钱呢? 在超市里又转悠了几圈,确信找遍了自己走过路过蹲过的角角落落,被老板娘怀疑加鄙夷了十分钟,我以忘记带钱下楼为借口,灰溜溜地出门,想来想去,钱唯一丢失的时间,就是被那个有着凶恶眼神的大汉撞到的时候,他奶奶的,我对小偷是高度警惕的,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哪个贼在我这儿得手呢,呼!郁闷地走进电梯,在向扬快要睡着时候推醒他,翻出他兜里的钞票。蹬蹬蹬跑进电梯,重回超市拿走老板娘正准备摆回架上的货物,看着她碎碎念。我几乎是用抢的拿回那些东西。 “喏,不用找了。你服务态度好,给你地小费,”看着老板娘那神神叨叨的样子,我将一张二十元的纸币扔在柜台上,大步跨出门去。 呼噜噜吃着方便面。看着阳台上飘起地白色床单,有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向扬像小猪一样,也发出呼噜噜地声音,美滋滋地喝着盆子里的鲜肉红枣汤。可惜没有力气洗地毯,只能交待向扬请钟点工来清理了。 “味道不错吧,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洗净锅子,又帮向扬拿出干净的衣服。“真不要我帮你换啊?你自己换方便吗?” “没问题的,你也看到了,只是皮外伤。休息两天就好了,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我得请几天病假了。”向扬无奈地指着地毯上摔成几块地手机。冲我伸出手。 我拿出手机给他“现在不报警吗?那帮人太嚣张了!” “先看看他们到底需要什么。如果报警,我们就会很被动,连跟他们讲条件的机会都没有了!”向扬理性地说道。 他拨了号码,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请假,然后将手机递给我。 “你说得对,如果他们下次来找你麻烦,你先问清楚他们的目的,别动拳脚。”我冲他做了一个好好休息的表情,轻手轻脚地出门去。 究竟这伙人是替谁办事?从前还怀疑过韩竞风,可是不久就推翻了,在上海,与我有仇的不多,唐郁嘉?不,不,不,上次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正面冲突呢,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大哥,貌似这头头是男的,而且看样子,在上海混得风生水,已经是大人物了,难道是,刘三泉? 这么说来,向扬真的是被我连累了,他替我拍照片,帮我成名,却让刘三泉以为我们是同伙,还有季浣依替韩竞风抱地不平,会不会也是因为刘三泉做了手脚,让韩竞风的剧组被迫停工?这个猪头男太可恶了,一个小小的龙套妹他也舍得花大力气去整,吃饱了撑地!看来,我得和他们保持距离,这样才不会让我在错误铸成以后,看着他们受伤的身体内疚呢! 脑子里混混沌沌地,我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没有可求救地人,没有能商量的人,现在找谁谁就会麻烦上身,我成了地地道道地瘟神,郁闷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公车大声叫停,司机好心等着开了车门,一脚跨上去才发现自己早就囊内空空了,只得又将脚缩回来,在车内乘客的骂声中,看着车屁股的清烟扑面来,也不闪躲,妈的,熏死了就最好,偏偏现在车辆尾气排放标准提高,这点小毒气还弄不死我,真个儿有了生不如死的感觉!听了向扬的话,我有些草木皆兵,好像满世界都是杀手,本来就势单力薄的,如今还神经兮兮。 “叮”尖锐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吓了一大跳,妈的,鬼来电一样! “喂,”陌生号码让我心生警惕,可是不接似乎会更恐怖,说不定敌人一生气,一只暗箭就“咻”的一声飞过来了。 “还算听话,只响了一声就接了,”那头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是谁?为什么找我朋友的麻烦?如果是跟我有仇,就冲我来好了!”我勇敢地说道,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老实说,挂了电话之后,腿肚子还在抽筋。 “村姑,你猜对了,确实是看你不顺眼,没想到你朋友挺仗义的,那就让他吃点亏咯,谁跟你做朋友都倒霉,知道吗?”他嘻嘻笑着,分外恶心。 村姑?你奶奶的!我窝着一肚子火“大哥,有话好好说行吗?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找着解决的办法咱就解决了行不行?” “行,我大哥也乐意早点解决了,毕竟这么拖着挺没意思,你先闲两天,等我们想着解决的招儿就call你,手机别关,啊!”男人拖长音调咬牙切齿说道“你的窝在哪儿我们可是清楚得很?也别耍花招,你个乡下女人,能玩儿的过我大哥?忠告你,乖乖儿地等指示!” 啪地一声,电话再次挂断,嘟嘟声传来时,我依然呆在原地,瓮中捉鳖用在我身上似乎合适,他的大哥究竟要怎么玩儿?美色?我没有!钱财?也没有!这些对方都清楚,看来伤筋动骨是免不了了,我心里一阵悲凉,原以为走是上策,现在发现这招最行不通,向扬、凌舸都会倒霉,看来不把我虐到残,对方是不会罢休了,真想反抗,可是,多无力啊!我抬头看看天空,天很蓝,云一朵一朵从我头顶飘过,入秋以后,这样的好天气就很难得了,在我收到指示前,我宁静的日子也很难得,快点回去睡觉吧,睡个安稳觉,醒了就与亲友话别,等着领伤残补助了! 第六十六章贡献上 怏怏地走回棚户区,脑子里总响起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跟定时炸弹似的。本来想窝进被子里睡个天昏地暗,但是翻来覆去半天就是无法合眼。 可能是生命里最珍贵的两天呢,也可能是我四肢健全的最后两天,难道真就这么睡着?睡完了等指示?我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么?绝对不是!可是我有能力反抗么?绝对没有!呼呼!我腾地从床上坐起,颓然地吐出一口气,哪怕是最后一刻,我也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既然不能拍拍屁股溜出上海,既然必须面对残酷的现实,既然注定了得向恶势力屈服,那就让我董琳琅,再乐观积极几天吧。 凌舸和我的房间,被我来了个大清理,昨夜的露水大,早上雾蒙蒙的,不过太阳一出就光芒万丈了,我看看时间,刚过正午,之前在向扬那儿吓得够呛,后来接了警告电话倒轻松了下来,反正是祸躲不过,在床上翻了几次身,精神更加好,力气也足,看着大太阳明晃晃地,呼哧呼哧把地上、床上,衣柜里的脏衣物统统拖出来,扔进了塑胶大盆里,天台上的水龙头哗啦啦流淌着,我脱了鞋袜踩进盆子里,边哼小调边踩衣服。 “嘿,楼下的姐姐,你挺快乐啊!”楼上的小青年喝着啤酒,对着我扬扬眉。 “及时行乐嘛,你不也一样?大白天的不工作,窝在家里喝啤酒,哼!”我昂昂脑袋“女朋友今天没跟你吵?”这两人吵起架来跟世界大战一样,有嘛摔嘛。不过第二天两人又会鼻青脸肿亲亲热热挽着手去买一堆锅碗瓢盆回来。 “去买碗了,昨晚上说没请她吃大餐,发了一通脾气。”小青年嘻嘻笑道。“大姐。我叫黄重阳,你呢?” “呵呵。叫我董大姐,你又不工作,女朋友当然对你不满意,趁着年轻多赚点钱吧!”小青年挺帅气的,可是看上去也挺颓废。跟十年前的凌舸倒是很像呢!我脚踩在冷水里,小腿上满是泡泡,滑溜滑溜地。 “年轻时抓紧时间享受,赚钱多累啊,大学毕业几个月啦,工作找着都不顺心,不想干。”黄重阳灌下一大口啤酒。 “呵,真颓废,你女朋友没踹你已经够意思的啦。你学什么地?”我口脚两不误。 “园艺,冷门专业,在上海混不出什么名堂的。可能过段时间回老家找份工作。”黄重阳扔掉啤酒瓶,抹抹嘴巴。 “多可惜。其实研究花花草草也挺好。”我羡慕地说道。园艺师,跟园丁一样伟大呢。 “对啦。要是明年春天我还住这儿,就帮你的小番茄人工授粉,怎么样?”黄重阳探着脑袋,盯着我那几盆结了几颗小青果地番茄。 明年春天?我眯眼看看耀眼的太阳,多遥远,明年春天我还在这儿么?在老家还是在医院?“我可能过段时间得搬家,你女朋友要是没意见,我把番茄送你!”我想到初次见面时地情景,俩小青年在楼上看流星雨,我在天台上被他们嘲笑老土,最后害我许愿许下一坨鸟屎! “真的?”黄重阳高兴地搓搓手“你男朋友也一起搬?” “男朋友?”我皱皱眉,哦,是说凌舸吧“嘿,分手啦,我跟他玩儿完了,”我嘻嘻笑着。 “难怪要搬家,他常常早出晚归吧?很难碰到,不过他那辆机车很拉风哦!”黄重阳咂咂嘴“我女朋友差点就因为这把我给抛弃了!” “不会的,她跟你一起许过流星愿呢,肯定能长长久久,”我真诚地说道“你也得珍惜啊,遇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就加油干哦,别到姐姐我这个年龄还一事无成,挺难堪的。” “你跟你男朋友好好说说,他人看上去也很不错,姐姐加油吧,老大不小了,早点把他定了呀。”黄重阳冲我竖竖大拇指“等会儿我来搬番茄?你确定不给你男朋友留点儿纪念?” “跟你开玩笑呢,我们是哥们儿,我打算回老家,他呢,没那闲工夫管盆栽,送你也当是做善事,否则花儿死了我也难过。”我把床单从盆子里拖出来,吸饱了水地床单真沉。 “姐姐你送我番茄,我也得礼尚往来不是?正好没事儿,帮你下忙吧,”话音刚落,就见他乱蓬蓬的脑袋消失在楼上。 难道要来帮我洗衣服?我岂不是得穿上鞋子去开门?还得擦干净脚呢,麻烦。 “轰,”一个巨大的声响,我明显感到脚下的地板震了震。 “地震了啊?天花板上的涂料都在掉啊!”楼下有人惊呼,我呆呆看着从天而降的黄重阳,嘴巴差点合不上了。 “你从上面蹦下来?楼板会垮啊!”原来他刚刚消失就是去脱了外套。 “才两米多高,小意思啦,嘻嘻。”黄重阳手脚麻利地帮我提桶子,将盆子里的污水倒进下水道。 我看着他忙活,仿佛看到了董满目,我上次回家,他还是个小屁孩儿呢,在我旁边转来转去,拖着我去县城给他买专卖店里的打折款。 “我女朋友学过插花,也喜欢这些东西,肯定能把你的番茄养好,你放心吧。”黄重阳俨然成了威猛先生,床单被他大力搓洗着,白色地泡泡挤满了盆子。 “谢谢啦,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有些过意不去,想想自己,总喜欢把烂摊子留给别人,根本就是个拉完屎不擦屁股的坏蛋。 “你还真客气,大家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这叫缘分,你能把番茄交给我,这叫信任。”黄重阳骄傲地昂起脑袋,觉得自己说的话挺有诗意。 我看着他蓬蓬地头发,转身进屋在自己房间找到两罐可乐,又走到天台上递给他“喝惯了啤酒不嫌弃这个吧?” “嘿嘿,”黄重阳把手上的泡沫在腿上蹭了蹭“男地喝多这个不好,嘿!” 我笑笑,自己站在天台边上看楼下乱哄哄地人群,巷子本来就小,还挤满了做小生意的外乡人,炸油糍粑,卖臭豆腐,刮凉粉,修自行车。他们很辛苦地生活在这个城市地底层,满脸漆黑,却带着满足的笑容,好像,从前的我,也是那个样子的,可是现在的董琳琅呢? 第六十七章贡献下 床单带着清香飘在天台上的时候,黄重阳搂着三个盆栽欢快地上楼去了,我再没有说谢谢,他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直说下次带女朋友一起来感谢。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听到楼上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两人似乎在讨论把番茄放在哪里最利于生长,凌舸还没有回来,我走上天台,四周有明亮的灯光,在上海有了房子的人都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拥有的财富,厕所的灯也不愿意关,生怕别人不晓得这房子属于自己。 下午的阳光已经晒干了床单,我将它们从绳子上扯下,将自己和凌舸的床铺好,兜里没有钱,不得不再次抠开猪屁股,散乱的头发被我胡乱抓了几把,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卖油糍粑的已经收摊了,刮凉粉的老板占了翠翠婆窗前的地盘,这个势利的老女人硬逼着别人每月交三十块钱占地费,那个云南来的小老板倒很实在,乖乖交了钱,现在还摆着小摊,在萤火虫一样大小的灯泡下招揽客人。 我掏钱买了一大碗刮凉粉,放了很多的芝麻和糖,一口一口狼吞虎咽,今天的贡献就到此为止了,明早,我要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向扬的肉汤,俺还得继续煲呢! 午夜的时候,凌舸回来了,满身的酒气,当了个虚职都跟从前大不一样,指着我不停叫小姐,还说再按摩按摩,靠,真想给他两耳光,可是看到他趴在脸盆边上吐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在凌舸看来,他如今得到了重视,是时来运转了。可是我总觉得,他和我的境况没有什么差别。都像小白鼠,被人耍来耍去,我们的区别只在于,他是心甘情愿被人利用的! 凌舸地境况比我好,至少目前是这样。他兜里的钱能证明。 不管他是否宿醉未醒,我很不客气地翻开他的钱包,哇塞,里面竟然有两千多呢,我扯出一叠,也懒得数,塞进裤子口袋就晃出门去。 坐公车到向扬公寓地楼下,还很早,依然是去楼下那个小超市。这回很爽快地买东西,也不比价了,见着需要的就往购物篮里丢。结帐地时候,看着粉粉的一张百元大钞飞进老板的钱箱。竟然没有心痛的感觉。花别人的钱,感觉就是爽! 向扬给我开了门。伤口好得很快,看来那伙人还算手下留情了,我放下物品,替他换纱布。 “再躺两天,就该好得差不多了。”向扬**鼻子“今天买了什么来煲汤?” “大补地!”我笑笑“其实还是猪肉红枣汤,嘿,不过,今天会放些银耳当归什么的!” “你今天可是下了大力气呢!”向扬也嘿嘿笑道“可以美美吃一顿,太幸福啦!” 我看着他开心的笑脸,这样的快乐我能看多久? “我去煲汤,你再躺会儿,要不去阳台上坐坐?”今天天气不错,躺久了会难受。 “我自己可以走过去,”向扬指指厨房“你去煲汤吧,我肚子饿了。” 我捋起衣袖走进厨房,上次煲汤太匆忙,都没有来得及看看向扬的住所,趁着熬汤的时候打量一下四周,发现向扬竟然是个有洁癖的人,因为厨房的每个角落都干净整洁,就连端汤用的厚棉手套,也是洁白地,他是男人,也可以像女孩子一样把房间收拾得这样好,甚至比我这种女人都要收拾得好几倍,不是有洁癖那是什么! “向扬,你怎么那么爱干净?”我从厨房里探出头,看着慢慢挪到阳台上坐下的向扬。 “习惯了。”向扬轻声回答,微风吹过阳台,他及肩的头发跟着轻轻摆动,有阳光穿过他柔软地发丝,看起来很是柔美。 “嘿,你的背影看上去真像女孩儿,以前怎么不觉得呢?”我咂咂嘴,抚摩着下巴“可能是从来没有见你这么安静地待着,厨房也这么干净,跟一般地臭男人可真是大不同。” “也是习惯,”向扬淡淡回答,一瞬间让我有一丝错觉,似乎,他地肩膀僵了一下,是碰到了伤口吗? “伤口还疼吗?”一边的锅子开始冒热气,我用勺子搅拌了几下,改用文火慢慢熬。 “没事儿了,”向扬回头冲我微微笑着“我在公司还有一些东西,明天你帮我拿过来行吗?我打算再休一星期病假!” “啊?”让我去那晦气地方,我可真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是向扬都开口了,我能说什么。 “我很需要那些东西,都是私人物品,不想委托别人,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向扬蹙起眉,看着我。 “不不不,”我摆手,锅子里地汤开始冒泡泡,我跑过去用勺子搅拌一下,盖上锅盖,再跑出厨房“明天早上我就帮你去拿,急用啊?要不我现在就去?” “也不用那么急,就是柜子里的一些相册,钥匙在我的床头柜里。”向扬指着床头柜“你把它们拿回来就行,我想趁这几天好好整理整理。” “没问题,”我笑笑“汤好了,我端到阳台上来吧,份量很足呢。”我吞吞口水,猪肉红枣的香味很是诱人。 坐在阳台上满足地喝着汤,不时和向扬说几句笑话,时间一点点流逝,等我喝完汤抬头看天空,已经到了正午,不知不觉就浪费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对于只有两天可以享受的我来说,太奢侈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啦,”走到向扬的床边,从床头柜里拿出钥匙“明天帮你把事情办妥。”我晃晃钥匙,钥匙扣和钥匙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嗯,”向扬冲我微笑着点头,我转身离开,却在扭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忘了关好抽屉,老这么忘形,我摇摇头,伸手推上抽屉,屉子里一个小小的鸡心坠子吸引了我,坠子原本就是打开的,所以我大大方方地拿出来看,因为没有偷看的嫌疑。 里面有一张很青春的面孔,难道是向扬的妹妹,跟他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呢,只不过小照片上的女孩儿有一头长发,是不是孪生兄妹啊,我想。 “琳琅,钥匙不对吗?”向扬在阳台上询问。 “啊,不是,刚刚抽屉关上的时候有点困难,现在关上啦。”我拍拍胸口,拿好东西,又跑到阳台上检查了向扬的伤口,这才扭着腰肢出门。 向扬似乎很喜欢他的妹妹,也难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嘛,而且,面相上看,那一定是个很讨喜的女孩,谁会不喜欢。可是向扬又从来没有在旁人面前提起过这个妹妹,好像她只存在于他的心底,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回想上次他沉重的表情,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鸡心坠子和上次的链坠不太一样,可是照片都是同一张,如果说,兄妹俩感情深厚,为什么照片里的人只有一个?我又满腹疑惑,等他哪天心情好了,一定要问问清楚,太好奇了,我边想边往公车站走。 第六十八章扰 抬头已经看到了站牌,我撅嘴望望天空,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碰,”斜刺里冲过来一个人,和我重重地撞在一起。 有了上次被碰之后钞票失踪的教训,我很警惕地捂紧口袋,然后对着低着头的那个人大吼一声“干什么?怎么走路的!”我吼得底气十足,主要是因为目测之后发现那人比我瘦小许多,若又是彪形大汉,我还不是抿紧嘴巴脚底抹油! “呜,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倒很识相,低着头一迭声道歉。 摸摸口袋,钱还在呢,我松了口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凶狠了。 “真是对不起,我没看清前面有人。”可怜兮兮的撞人者抬起头来,再次道歉。 “啊?” “啊?” 两声惊呼,天啦,这世界还真是小! “董琳琅姐?”林晓柯瞪圆了眼睛。 “林晓柯!”我也大叫“没想到是你啊,”我真想拍着她肩膀哈哈大笑,可是惊呼完以后,看着她满脸泪痕,头发散乱的狼狈样儿,我实在笑不出来,这小女孩儿遇到什么事儿了? “琳琅姐,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呜呜呜!”林晓柯很是激动,一说完就眼泪鼻涕流了满脸,还很不客气地趴在我肩膀上嚎。 “你别激动,别激动!”看她哭成那样,我都不好意思嫌恶她的眼泪鼻涕。“慢慢说,究竟怎么了?” “我想回家,呜”林晓柯又是一声长嚎。 “回家?”我望望前面的公车站牌。“这里有回滨江小区的公车吧,你又不是没有出过门,怎么还迷路呢!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是。呜我想回老家,我要回老家!呜呜呜!”她这声嚎哭真是发自肺腑。肩膀一颤一颤的,想到她大白天在街上乱晃,莫不是受了很大刺激? “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谁欺负你了?”我也跟着愤怒,虽然和林晓柯相处没几天。可她这人我还算了解,农村来地小丫头,能吃苦,人也和气,有时候笨点儿吧,不过无伤大雅,挺老实的! “我老板,老板欺负人,”她说不了三句话。又开始嚎啕大哭,路边等车的人纷纷侧目,还以为我对她做了什么不人道地事。 “先别哭。别哭,”我拉着她。走到最近的一家小西餐厅。替她点了杯牛奶,那价格让我肉疼。不过想想那钱是凌舸地,也就不吱声了。 “咕咚咕咚”灌下牛奶以后,林晓柯稍稍平静了些“琳琅姐,能不能再点一杯?喝完我就平静多了!”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嘴唇舔着嘴角的牛奶渍,还不停摸着肚子,看样子是又饿又伤 我在心里悄悄叹口气,得,好人做到底“服务生,”我招招手,一个帅气的男生微笑着走过来。 “再来一杯牛奶,蛋糕有吗?”得到肯定回答后,我又看看林晓柯。 “我要上面有很多奶油和果酱的。”她破涕为笑。 哇靠,以为我是冤大头么?算了算了,送佛也得送到西的呀“一份蛋糕,实惠点儿地!”我也不怕林晓柯骂我吝啬,我本来就没钱,还充什么大款,再说,请她吃喝也算义气了! “您不点一份蜂蜜蛋糕?刚刚出炉的!”服务生扬起花一样的笑脸,我瞟到林晓柯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估计饿得不行了。 “不要,你快点上那位小姐点的蛋糕就行,牛奶先送来!”我打发走小帅哥,再次看向林晓柯。 “琳琅姐,谢谢啦!”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是被虐待了还是怎么的?饿死鬼一样!”现在不好意思有什么用,祷告牛奶都点了,我的钱啊! “昨晚上岛现在,什么都没吃。”她可怜巴巴地说道。 “女主人去搓麻将啦?你可以自己做吃的啊!”我看着她那俩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不忍心说重话。 “男主人回来了,毛手毛脚的,”林晓柯说到这儿,眼泪又涌出来“本来我在做饭嘛,后来就躲到房间去了,不敢去厨房。” “他胆子可真大,不怕老婆回来撞见啊?孩子不是还在家里吗?”怎么有钱地男人都那么坏! “孩子被他关进儿童房了,他警告他不准哭得时候,我就知道不好,以前也吃过几次豆腐,可是,昨天晚上,太吓人了,我要是不拿刀戳他,他肯定把我吃了,呜”林晓柯又委屈地哭起来。 “什么?戳他?”我忍不住惊叫,服务生送来牛奶,被我吓了一跳。 “你别紧张,就是比划了几下,没伤着他,要真见血了,我还不得进派出所呀!”林晓柯倒没想到我这么大反应。 “呀,这种人渣,你就该一刀戳死他,完了说是自卫,哼,为民除害!”我摩拳擦掌,恨恨地说道,想到那个刘三泉,也是同一类,可惜那时候我的胆子只够让我逃跑的。 “哐当,”盛蛋糕地小碟子差点扣在我桌上,那个无辜的服务生眼睛瞪得大大地,看杀人犯一样看着我。 “没事儿,我们在讲一部电视剧地剧情,”我编了个蹩脚地谎话,骗走了那个小男生。 “吃吧,”我将盘子往林晓柯面前推了推,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莫名地有些心酸,老实说,我跟她,算不上好朋友,也并不熟,更不是同乡,可是看着她那么狼狈,我就是忍不住想伸出援手,哪怕我现在也倒霉得喝凉水都塞牙缝。 “你怎么不跟女主人说,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有什么用,万一他破门而入呢?”想到可能发生地情况,我都忍不住心惊。 “那天,她出门的时候说去打通宵麻将,男主人也听到了,应该是那时候起了歹心,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不过在外地做生意,回来得少,我看着活儿还算轻松,报酬也还行,想着坚持一下得了,我家里需要钱,妹妹还在上中学呢。”她闷闷地咽下最后一口蛋糕。 “也不能这么委屈自己啊,你女主人今天回来你没跟她说?”让那对男女狠狠吵一架也好,一个性騒扰,一个不顾家,都不是好鸟! “说了啊,早上我去买菜,她进屋,正好跟我碰上,我就委婉地说了,生怕她有别的想法,以为我是狐狸精呢,所以就说男主人喝了点酒,手脚不太规矩。”林晓柯不笨嘛,还知道说话的艺术。 “那后来呢,她有没有抓他老公的脸?”我挺八卦的,完全忘了对面坐的是一个正在向我倾诉苦衷的人。 “还说呢,啥动静也没有,我买菜回来,她就说自己丢失了一根金链子,我懵懵地跟着她满屋子找,结果在我保姆房的床垫底下找到了,呜”林晓柯又哭起来。 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这么老套的戏码,也只能对付林晓柯这种小丫头,看来那对男女都挺肮脏的。 “我太丢人了,这个月工资也甭想拿了,我妹妹还指望我给她买资料书呢,回老家去也不行,别人问起怎么办?要是被人知道我是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老板炒了的,我爸妈还不活活气死!”她咧着嘴,又干嚎起来。 第六十九章找茬 “想不想出口气,而且拿回应得的钱?”我突然把脑袋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道。 “啊?”林晓柯吸溜一下鼻子,一条快到嘴边的鼻涕被她吸了回去。 我撇撇嘴,顾不得恶心,继续说道“把你男主人的名字告诉我,还有他们一家的具体情况,咱们这样办!”我招招手,让她把耳朵凑过来,如此这般说了一通,直说得林晓柯露出笑脸,连连点头。 从西餐厅出来,日已西斜,街上的人还是很多,偶尔吹来的凉风让我和林晓柯都忍不住抱紧了胳膊,她现在无处可去,换洗衣物都在雇主家里,我带她回了棚户区,买了三碗臭豆腐当作晚餐,暂时收留了她。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今天凌舸回来得到很早,我把怯生生的林晓柯拉到他面前,作了简单介绍,同时,将一碗满满的臭豆腐恭敬地端给凌舸,只所以要这样隆重,是因为这家伙还有点儿利用价值。 “你说什么?”凌舸的小眼睛也瞪得溜圆“有这必要吗?你这是拿高射炮打蚊子啊!”他吃完臭豆腐就想翻脸不认人。 “怎么每必要,这是为民除害,你的义气哪儿去了?”我揪着他的衬衣领子教训道,同时,不忘给一旁的林晓柯使使眼色。 “凌哥,求您帮帮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麻烦您的,我没学历又没文化,走到哪儿都受欺负,苦点儿累点儿我也愿意,可是。这种事情我实在是不能忍受啊,这是要遭雷劈的啊,要是我的名声被玷污了。我就死在黄浦江里,我没脸回去见我爸妈啊!呜呜呜!”拉警报一样的长嚎。想不到林晓柯入戏比我还快,声情并茂,凌舸这样狡猾地人也听得一楞一楞,看着他胸前纠结的四只手,还有皱巴巴的衬衣。他终于坚定又无奈蒂点了点头。 “我试试看吧,找个人地底细倒还容易,不过,唉,希望这家伙有把柄,”他晃晃脑袋。 “凌舸,你就跟我的家人一样,你一定要帮我,晓柯我来世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地。”林晓柯很顽强地拽着凌舸的衬衣。 我再次冲她使个眼色。点到为止,林晓柯收到指示,抬头看到凌舸正心疼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一件正版名牌衬衣。速度地收回手,又回复到之前小媳妇的可怜模样。 “我给同事打电话。”凌舸慌忙从窗户跳出去。站到天台上不停拨号码。 “琳琅姐,你真有办法。凌哥人挺好的嘛,一说就答应了。”林晓柯佩服地看着我。 “也不看看我是谁,嘿,他最怕别人装可怜,不过不要演得太过,放心吧,有他帮忙,找个人还是很容易地。”我拍拍林晓柯的肩膀。 “有了线索明天就行动吗?就咱们俩?”她又开始担心,明显是对我没有信心,这让我有些不高兴。 “有我就够了,难道你有钱请帮手?”我看着她,小丫头还讲时髦,凌舸回来前试了我的仿牌睫毛膏“咦,你去洗洗脸,熊猫似的,没有卸妆液了,就用洗面奶使劲儿洗,还有那鼻涕,一次给我擤干净行吗?” 天台上传来凌舸的叫骂声,还有林晓柯擤鼻涕的声音,我有些反胃,窝进被子里,赶紧闭上眼睛睡觉,明早起来,要打硬仗呢! 一晚上根本没办法睡觉,凌舸打了大半夜电话,换了两次电板,凌晨三点多叫醒我,说有情报了,早上出门前给我整理成文字放我枕头边上,真够哥们儿。我长出了一口气,那边没了声响,我放下心来打算抓紧睡觉,林晓柯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她的睡姿也超奇怪,我还没见过睡觉姿势比我还难看的,一会儿睡成大字,一会儿拿脚踢我肚子,磨牙,说梦话,真地是一整晚啊,一整晚! “琳琅姐,我昨晚上作了好多梦,自己成了行侠仗义的侠客呢,你睡得好吗?”林晓柯伸个懒腰,开心地叫我起床。 我低频率地眨着眼睛,脑子里混沌成一团。 “呀,你有好重的黑眼圈呢,用点眼霜吧!”她关切地说道,我懒得训斥她。 “麻烦你,把天台上靠墙地那个角落里的土豆洗干净,切成片,谢谢!”我打个哈欠,一说完立马倒下。 等我除去黑眼圈,再看凌舸留下地情报,已经到了早上十点,林晓柯很勤快地下楼买早点,当然,花地是我的钱,是我从凌舸那里搜刮来地钱。 “琳琅姐,凌舸说什么了?”吃着豆沙包,林晓柯好奇地问道。 “有料,嘿嘿。”我坏坏地笑着,凌舸办事很牢靠,这纸上内容很详细,几乎把那男的从青春期到现在,所有的绯闻都记录下来了,甚至某一次去夜店,带了一个小姐去开房,房间号都写得清清楚楚,哇哈哈哈,人肉搜索真神! “尿?什么尿?”林晓柯一头雾水,看着自己手里的豆浆,忍不住皱起眉。 “我是说,你男主人是个花心大萝卜,风流韵事不少,”我弹弹写满字的纸,得意极了。 “男人啊,谁在外面没有花天酒地过,女主人好像也挺能忍呢,以前有电话打到家里来噢,也是女的,两人对骂,那叫一个热闹。”林晓柯有些幸灾乐祸,片刻之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变得忧心忡忡“可是这就表明,风流韵事对他们俩根本没有杀伤力,顶多吵几句,我的工资也没办法拿回来!”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看看,”我把纸递给她,让她自己看清楚。 “天啦,难怪女主人不用工作,原来是金丝雀,我就说,为什么睁只眼闭只眼咯,自己都不是正牌儿,哪有资格说别人,切,原来是这种人,亏我还那么尊敬她!”林晓柯鄙夷地看着,只差没有激动地冲着纸吐口水。 “他们在一起好几年了吧,孩子都四五岁了,哼,重婚罪,不怕他不服。”我眼睛里露出一抹凶光,人渣男,金丝雀,我要代替林晓柯消灭你们! 两人昂首挺胸杀到滨江小区,保安认识林晓柯,并不知道这个家里的事情,因此也没有多问,就直接放行。 “你怎么不走了?”站在电梯出口处,我郁闷地看着林晓柯,她的腿肚子好像都在抽筋,走路僵直着腿,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个时候过了早餐时间,好像他们都不在家,只有巍巍在!”林晓柯小声说道。 “巍巍?你照顾的那个小孩儿?”我回头问林晓柯,看到她点了点头“他会给陌生人开门吗?” “不会,他挺亲我的,不过我不敢亲自去敲门,我怕我一紧张就不敢大声说话。”林晓柯又要哭了。 “可是你不去,我怎么进屋去理论呀?就算现在没人,也得从小孩儿嘴里套出他爸妈回来的准确时间啊!”我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昨天那顿昂贵的蛋糕牛奶,给她吃得多亏啊! 第七十章叫板 “我,我就是走不动。”林晓柯开始耍赖。 “我先去探路,你等着,”“有人我立马叫你!你可要快点儿出来据理力争啊!”我交待完,吐口唾沫,恨恨地往前走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几声,没有人来开门,难道真像林晓柯说的,家里没有人?要不晚上再来吧,我扭头打算离开,突然,门开了一条小缝。 一个孩子的小脸出现在门边上,应该是林晓柯说的巍巍吧,挺可爱的孩子,此刻,胖胖的小脸上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正扑闪着,有些警惕地看着我。 “巍巍吧,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爸爸妈妈在家吗?”我嗲着嗓音,看上去像极了装成羊妈妈的大灰狼。 “妈妈不喜欢爸爸的女朋友,我不告诉你。”巍巍奶声奶气地回答,这个家庭里的小孩儿挺早熟啊,小小年纪就知道抵制狐狸精。 “阿姨是有点事儿想问问你爸爸,我和你妈妈也是朋友呢,”我骗小孩儿向来不在行“我是带着巧克力和机器人玩具来的哟!” 巍巍依然警惕地看着我,门上扣着门链,我们能看到对方,却仅仅只能看着而已,那宽度,连我伸只胳膊进去都难,要不然,我真想抓住这小鬼,威胁他快点说出实情。 “爸爸妈妈到底在不在家?”我扩大音量,巍巍吓了一跳,抿紧小嘴不说话,不过,片刻之后。他突然很诡异地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让我有些背脊发凉,身后好像有人,我猛地站直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大块头男人和一个抹着猩红色唇彩的年轻女人,站在我身后。一脸的愤怒。 “咳咳,”我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这家的小孩儿挺可爱地哈!” “你是谁?”年轻女人不客气地问道。 “楼上的住户啊,”我撒谎都不眨眼睛“经过这里看到这家的小孩露半张脸。挺有意思,咦,你们又是谁?” “爸爸妈妈,”巍巍在我身后打开门,欢快地蹦上去。 “去房间玩玩具,”男人拍一下巍巍地脑袋,严肃地说道。 “小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巍巍委屈地看着男人。 “问她干什么,那个乡下鬼,总有一天也会把你带成一个乡下脏小孩儿。”年轻女人推巍巍一把。“快进去。” 看着巍巍在门边张望的样子,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林晓柯会腿肚子抽筋了,要是巍巍对着她笑一笑。只怕她会一笑泯恩仇,至少。我们地报复计划绝对实施不了! “我是林晓柯的朋友。”我开门见山,他们似乎没打算让我进屋去说。也好,站在这走廊里,声音传得远,效果会更好。 “小林?你是那小保姆的朋友?你住楼上?是哪家的保姆啊?好像没见过呢!”男人上下打量我,看上去对我的外形不怎么满意。 “你还好意思来?她手脚不干净,已经被我解雇了!”年轻女人气焰嚣张“那几件破衣服还要啊?我现在就丢出来给你!” 奶奶地,小金丝雀还真猖狂,名不正言不顺的,就不怕人家的原配杀上门来,揪着她的脸狠抽上几巴掌? “手脚不干净?”我双手抱胸“我记得我朋友没这种癖好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哼!”巍巍妈鼻子几乎要翘上天了“手脚不干净,抓了现行的,怎么会是误会!” “我的意思是,不是你误会她,是她误会你!”我冷笑一声。 “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不管什么朋友不朋友,也不管你住在楼上还是楼下,总之这小保姆我已经炒了,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再进我的家门,哪天被她偷光了东西,我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她尖酸又刻薄。 “你还怕人家偷什么呀?你不是最本事吗?”我斜睨着她那张涂满脂粉的脸,真俗气! “你敢讽刺我?我撕烂你的嘴!”巍巍妈一捋衣袖,打算上演全武行。哟哟哟,嫌弃小保姆是乡下人,原来你比乡下人还没素质呢,”我退后几步,还得防备她地尖长指甲抓花我的脸。“正好,我就嫌我的嘴不够利索,你撕烂了,我正好说快点,说多点,把你偷人家老公,诬陷小保姆地事,都说出去,看看你多厉害!” “你小声点。”那男人显然有些惊慌,但仍强装镇定“我告诉你,别把老子惹毛了!找到我家门口来吵,想缺胳膊还是缺腿?” “这话也应该我跟你说,张建元是吧?出生于一九六八年三月二十五日,籍贯安徽,一九九三年结婚,有一女,”看着面前两人面如死灰“还要我说出你老婆的名字吗?叫黄雪梅对不对?哦,对了,以免引起误会,我得说清楚,是你原配老婆地名字,嘿嘿!” “你想怎么样?”张建元脸上地肌肉抽搐了几下,显然在强压怒火。 “给我朋友道歉,还有,付给她应得的工资,另外,为她所受地精神损害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最后一条是我刚刚才想到的,看在我浪费这么多口水,受到这么多惊吓的份上,也应该多拿点钱,让林晓柯请我喝牛奶、吃蛋糕! “哼,你说得轻巧,老公,别给她钱,谁知道是不是诈骗犯!”巍巍妈蠕动猩红的嘴唇,说话像射箭。 “说我不是诈骗犯你肯定不会信,不过说你老公犯了重婚罪,别人绝对信!”我坏坏地笑起来。 “私下解决就行,”张建元沉吟片刻“我现在给你她的衣物,至于工资和补偿,必须见了小林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朋友!” 他说的倒也在情在理,我回头看看电梯那边的角落,哪还有林晓柯的影子,这个胆小鬼! “那就今天晚上,不过见面的地点得换个地方,”我可不会那么蠢,带着林晓柯来人家门口拿钱,万一堵住了一顿死揍,还不玩完?“对面有家咖啡厅,我们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巍巍妈恨恨地瞪着我,张建元倒是很识相地同意了,定在咖啡厅,就是考虑到若有情况能方便自己逃跑,人多的地方容易逃跑和躲藏,再说,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总不敢拖着砍刀和斧头冲进来,想到这儿,我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 “你去把她的东西拿来,说好了晚上见。”张建元交待金丝雀进屋拿东西,自己也走进屋去,我站在门口等着把东西带给林晓柯。 “你是坏人,你们都是!”巍巍突然探出个脑袋,冲我吐了口口水。 “呀,小屁孩儿!”我作势要打他,巍巍速度低缩回脑袋,将门碰地关上,几分钟后,巍巍妈满脸不耐烦,将一个布袋子丢进我怀中。“别板着一张脸,容易老呢,金丝雀最怕这个!”我冷哼一声,扭头往电梯走去。 第七十一章叛逃 下午五点多,我们就去了咖啡厅,我像模像样地在这个装修豪华的咖啡厅里占了靠窗又靠门的位置,利于观察情况,利于逃跑。 林晓柯犹豫半天,想拉上凌舸壮胆,我很不屑地告诉她,在和敌人周旋以及逃跑方面,谁都没有我的经验足,带上凌舸会拖后腿的。林晓柯还想通过性别优势来申辩,不过最后因为凌舸临时有个饭局,林晓柯的提议也就不了了之! “能点咖啡啊琳琅姐?一百多块钱一杯呢!”林晓柯紧张地看着我“要是他们不来,就得我们买单啦!” “你慌什么,到时候让他们买单,咱们先吃着喝着!”我瞅着窗外的人群,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很乱的,林晓柯听我一说很是放心,敞开了肚皮往死里塞点心,偶尔有个别獐头鼠目的男人从玻璃窗前经过,我就攥紧拳头,这钱不好赚呀! 高度紧张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张建元和金丝雀相拥而来,身后还跟着巍巍,看样子他是执意要跟来的,脸上还挂着眼泪鼻涕,不愧林晓柯带过的孩子,哭过的样子都雷同。 “张先生,”我打个招呼,他们身后并没有跟着别人,我松了一口气。 “钱我们带来了,这个月的工资,还有你之前提的精神赔偿。”张建元将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我看着人民币的厚度,估摸着应该有三千块,侧头看看林晓柯,她看着那叠钱已经挪不开眼睛了。在桌子底下给了她一脚,这才回神。 “谢谢,”我不客气地将袋子拖过来。递给林晓柯“数数!” “够了够了。”林晓柯紧张地看着钱,很没出息地说道。 “我们已经很仁义了!”金丝雀在旁边插嘴,被张建元瞪了一眼。 “还吃点什么?”张建元殷勤地说道,见我们摇头,又指指不远处的停车场。“那,我送两位回去?” 干吗那么好,肯定有阴谋,可是,也不排除他有讨好我们的意思。见机行事吧,停车场的出口也在闹市区,我就不信他能把我们怎么着。 “我们走吧,”东西已经吃饱了,多待无益。七点已过,再不走,难道等天黑了被人踹黑脚啊?张建元招手叫来服务生买单。我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看四周。一派祥和。很好。 “小阿姨,我要上厕所。”巍巍突然出声。林晓柯赶紧带他去找洗手间。 “去门口等吧?”张建元提议,我想了想,应该没问题,便跟着他往门边走,手里紧紧捏着塑料袋,巍巍这家伙,临走还上什么厕所,林晓柯也真是,不是已经被解雇了吗?还伺候得那么殷勤。 站在咖啡厅门口等了十来分钟,巍巍慢慢从厕所走出来,可是,林晓柯不见了。 “小阿姨呢,”金丝雀皱着眉问儿子。 “小阿姨拉肚子,去买葯了!”巍巍小声地回答。 “你说什么?带你来就坏事!”金丝雀狠掐了儿子地胳膊一把。 “说话归说话,一小孩儿,你掐那么狠干吗?不是你生的啊!”这女人还真是讨厌,我越看越不顺眼了。 巍巍的小脸涨得通红,我摸摸他地脑袋“别哭哦,别哭。”这回他没有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这么小的孩子,我却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要不我们先上车,她回来找不着人应该会回住处吧?”张建元建议。 “行,”早上好像还有十来块零钱让林晓柯装在了兜里,去买个葯那么久,我怕天越黑越容易出问题。 她又没有手机,真是麻烦,我考虑再三,走到一边交待迎宾小姐,若是林晓柯来了就让她直接回家,完了这才去停车场坐上张建元地车。 “你的住处在?”张建元询问。 我眼珠子转了转,不能让他知道我们住哪儿,突然想起向扬还要我去公司取东西呢,干脆借他的顺风车去公司的了。 我说了地址,张建元没有异议,很快将车开上路。 我有个坏习惯,上车就爱打瞌睡,平常躺床上睡觉还有点儿失眠什么的,可是坐进车里,就能睡得特别香,张建元地车开得很稳,从这里到公司,就算堵车也不过十来分钟,我上车不过三分钟就打了五个哈欠,坚持了一会儿实在不行,看看这车开的方向也没有问题,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这觉睡得可真舒服,放松警惕以后一身轻松,貌似小车还有些颠簸,晃晃悠悠的,我咂吧咂吧嘴,要不是小孩的哭声,我还真不乐意张开眼睛。 车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是谁放屁了?车窗都是紧闭的,我捂住鼻子,只见张建元皱紧眉头强忍,金丝雀则满脸怒色看着蹲在我和她中间的巍巍。 “叮”手机响了起来,我看看号码,竟然是凌舸。 “喂,干吗?”电话那头的人竟然是林晓柯。 “琳琅姐,你还跟他们在一起吗?”她的声音紧张而急促。 “对啊,就快回来啦,我先去另一个地方取东西。”这家伙,竟然把我撇下了先跑,什么拉肚子?不能告诉我一声再去拉嘛! “琳琅姐,你快点和他们分开,他们不是好人,巍巍说他爸爸妈妈有坏主意。”林晓柯在那头大叫。 我瞄了瞄仍在扇鼻子地两人,心想不至于吧,青天白日之下,他们能把我在闹市区灭口,我扭头打算反驳林晓柯,这一看,吓出一身冷汗,妈的,什么时候开到城乡结合处来了,难怪颠颠簸簸挺舒服,都已经开上一条破旧的小公路了,路灯也是隔很远才有一盏,还忽闪忽闪地。 捂住话筒,我心如擂鼓,怎么办?怎么逃?这两人确实有阴谋,我接电话的时候,他们也明显跟着紧张起来,金丝雀捂鼻子地手都在颤抖。 “妈妈,我要嗯嗯。”巍巍在坐垫上摇来摇去,不时放出一个臭屁,我现在有些后悔之前可怜他,这个可恶地小孩,边放屁还边靠近我。 “哎呀知道啦,回来就陪你去买衣服嘛,晚上地摊就摆出来了,地摊上卖的最实惠。”我大声说道。 “琳琅姐,你说什么呀,”林晓柯在那头只差跳脚,我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悄悄攥紧手里地塑料袋。 巍巍憋红了小脸,看了看我,终于很不客气地脱下裤子,打算在我旁边的坐垫上解决。 “你干什么?再忍忍啊小兔崽子!”张建元见状大吼,因为回头吼儿子,他放慢了车速,这是个机会。 我推开车门,很好,没有上锁,车外不管是石头堆还是烂泥坑,我都会跳,顶多骨折嘛,不跳可能连命都会没啦! 金丝雀反应挺快,伸手来抓我,却被巍巍的屁股挡住,只抓破了我的手背,手机哐当一声掉在车里,我顾不得许多,跳下车时脚崴到了,但是能让我坚持逃跑,张建元已经停下车来追赶,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朝着反方向跑去。 第七十二章救援 慌不择路跑在枯草丛里,不记得自己摔了多少跤,老人们有句俗语说得好,望山跑死马,看上去不远的路,实际上有很长的距离,我喘着粗气,喉咙生疼,真的快要死了,人已经虚脱,只剩两条腿还在顽强地做机械运动,唯一有成就感的是,把张建元那对狗男女给甩掉了。 远处有闪烁的霓虹灯,实际上车开出市区还没有多久,可是顺原路跑回去就有点儿困难,之前躲避张建元的追捕,已经让我元气大伤,想拦个出租车回去吧,又不敢站在路边上,目标太明显,万一张建元也顺原路回去,我不是茅坑里翻东西----找死(屎)吗? 手机也丢了,没办法电话求救,我坐在一堆石头后面喘了喘气,眼看着天色完全黑了,只能骂了几声娘,再次站起来往前走。 盯着远处的霓虹,我选择与高速公路平行的一条小路往市区走,不容易被发现,也不容易迷路,可是,走着走着,我越来越郁闷,晚上太冷,加上之前因为紧张,在咖啡厅没有吃什么东西,原以为办完事可以大吃一顿,结果,竟然是这结果,我呸,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我狠捶一下肚子,勒紧了裤腰带。 不远处,终于让我看到温暖的灯光,这里竟然还会有别墅群,看来,这些别墅的主人都不常来这里住,我往这边跑的时候,还没有看到灯光呢。 离我最近的别墅,看上去很幽静,园子里种满了花草,我隔着栅栏小心地往里看。大厅有灯光从树丛里透出来,没有发现狗舍,我搓了搓手。决定按门铃。 门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跑车,咦。我围着车转了一圈,怎么这么眼熟?不会吧,我小声嘀咕着,上海的有钱人多呢,开得起这跑车地也应该不少。 “叮咚。叮咚!”门铃按响不久,一个胖胖的妇人跑来应门。 “你是?”她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我在路人被人打劫了,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或者我告诉您号码,麻烦您帮我给我朋友打电话说一声,让他来接我,行吗?”我一口气说完,肚子有些疼,裤腰带勒得太紧了,虽然暂时赶走了饥饿。但是却让我眼前发黑。 “这样啊?”胖妇人将铁门打开,让我进去“你就站在这里等我。我去拿我的手机来,主人他们在吃饭。你不能随便乱走。”看来这一带治安还不错。这个胖妇人很放心地让我进园子,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看她胖胖地身子扭到大厅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在和主人交谈,片刻之后,她继续往里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咕咕,”肚子很不识时务地叫起来,我地腰已经从二尺二勒成一尺八了,该死的,就不能等到凌舸来救援之后再叫吗?腿软软的没有力气,我蹲在地上,埋着脑袋吞了吞口水,妈的,好饿!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我在耳鸣吗?我抬起头,想努力看清楚来人,怎么有重影呢,真地昏头了! 我摇摇头,眯起眼睛,这下看清楚了,竟然是韩竞风,哇塞,太神奇了吧,肯定在做梦,唉,心里稍稍安慰了些,虽然现实中很悲惨,但是做梦的时候还能梦到帅哥。 “你怎么来这里?”梦中帅哥开口说道。 我猛地站起身,既然是在梦里,那应该能有求必应吧,韩竞风,我要吃饭,吃饭! 头疼,一瞬间,脑子像炸开了一样,眼前漆黑,我晃悠了两下,往前栽去。 这个世界真是黑暗,毫不容易梦到了韩竞风,好不容易开口说要吃饭,竟然那么容易就两眼漆黑一头栽倒,人倒霉了连做梦都衰! 睁开眼睛,看到雪白的墙壁,还是在做梦?我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已经醒了?那我怎么会躺在床上,这样干净的墙壁我可从来没见过,莫不是从遇到林晓柯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在做梦,那最好,大吉大利呀! “你醒啦?”一张亲切的胖脸凑到我眼前。 我往被子里缩了缩,对这个人没印象啊! “咕咕,”肚子又开始叫唤,我摸摸肚子,发现身上的衣服换了,之前差点勒断小腰的裤腰带也没了。 “肚子饿了吧,我就说你肯定是饿晕了地。”胖妇人的眼睛像一弯新月,她转过身,变戏法一样端出一份精致的点心,还有一杯冒着热气地牛奶。 “给我吃的?”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有这么好地事儿? “对啊,刚刚烘焙地饼干,放了松子和巧克力,你吃吧,我先出去啦,不够就叫我!”她温和地笑笑,又拿了枕头垫在我背后,让我舒服地靠坐着。 看着她慢慢走出去,我故作矜持地捏着被角,眼睛不时瞟一眼床头柜上的饼干和牛奶,终于,那个胖身躯消失在门边,我赤脚下床,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走廊很长,挂了一些看上去很名贵地油画,这不是我该关心的,确定附近没有人,我速度地蹦回床上,抓起饼干往嘴里塞,噎得不行的时候就抽空喝口牛奶,妈呀,太美味了! 被单和床前的地毯上,有满地的饼干屑,这是我的杰作,谁救了我谁倒霉,当然,我不会那么没良心,走的时候肯定要答谢主人的,噢,对了,林晓柯的那笔钱呢?不会被扣下了吧?那这顿饼干加牛奶就太贵啦!我四处望了望,不远处的茶几上放着那个塑料袋,里面有粉色的百元大钞,我放心地收回目光,继续与盘子里剩下的饼干奋战。 “说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我从盘子里抬起头,嘴上的饼干渣还在往下掉“噗,”一口饼干带着口水喷了出去。 “咳咳,”韩竞风皱着眉,原本斜倚在门口双手环抱的姿势,因为我的不卫生变成了皱眉撇嘴双手叉腰的poss。 “真的不是在做梦?”我哭丧着脸,尽管是同一个人,出现在梦境里和现实中,区别可是很大的! “回答我之前的问题,”韩竞风走上前来,拖鞋踩到地上的饼干渣,眉头皱得更紧。 我有些不安,没想到月夜之后还能遇上,遇上的时候还一次比一次狼狈。 “我,就是,那个,”我支支吾吾,怎么说呢?为什么要说呢?他又不是我什么人,这别墅难道是他的家?大不了付他饼干钱,床铺费也付! 韩竞风干脆坐在床上,近距离地看着我,这样近的距离让我心口一窒,心跳又开始不规律。 “长话短说,讲重点。”他简洁明了。 韩竞风强势的问话方式,让我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说了来龙去脉,当然,我和林晓柯的阴谋诡计省略掉了。 第七十三章对抗 “你还真有胆量,滨江小区里住的人,有几个是没来头的?”韩竞风看着我,好像我就是那只伸臂挡车的螳螂。 “我哪儿知道,再说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嘛,一开始他也挺心虚的啊,那钱,”我指指茶几上的塑料袋“我不也拿回来了吗?” “你还真本事,自己差点丢了命,就为那么点儿钱?”韩竞风不客气地嗤笑。 “他哪那么容易收拾我!等着,我回去了就把他的丑事抖出去,”我大言不惭地宣布。 “最好别动他,知道他为什么对你客气?就是想找个机会干掉你,没有人知道你这个外来妹消失的真正原因!”在韩竞风眼里,我就是地道一傻子。 “可能吗?杀了人他得坐牢的!”我拔高了声音,事实嘛,别以为我傻不拉叽,知道是地雷还去踩,在小区的时候,张建元不是一副心虚的样子?很好说话啊,有钱人就怕别人出自己的丑!他们会千方百计藏着掖着,痛下杀手?没这么大胆子吧! “这个张建元怕是个狠角色,看上去粗枝大叶,实则心细,你这智商也敢在他头上拔毛?”韩竞风再靠近些,鼻子几乎要挨着我的脸“哼,自不量力!”他嘲笑完马上闪开,并且嫌恶地指指我的嘴巴“确实很恶心!” 前言不搭后语,我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生气“那我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害我跑得跟条丧家犬一样!”我愤懑地撅起嘴巴。 “你要是再去找他,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韩竞风两手一摊,有些幸灾乐祸。 “去滨江小区贴大字报。会不会有问题?”我眼珠子一转,想出来一个好主意。 “跑傻了你?到时候保安就会动手了,不用劳烦张建元!”韩竞风没好气地说道。似乎跟我交谈让他觉得很费劲。 “真这么忍了?”心有不甘啊,我咬着唇。 “不用嗦了。把钱给别人,该干吗干吗去!”韩竞风走到门口“你吃饱了就下楼来吧,有人要跟你谈谈!我们都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跟我谈?谁?我喝光杯底最后一滴牛奶。意犹未尽地舔舔嘴,穿着不知道谁的睡衣走下楼去。 大厅右侧紧挨着餐厅,里面摆着豪华的桌椅,餐厅正中地水晶灯熠熠生辉,越过两厅之间的屏风,我深吸了口气往里走,在楼梯上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餐桌边坐着地人,是谁要和我谈呢?这几个人,看样子都有话要和我说呢! 餐厅里的四个人。一人怒视我,一人心事重重,一人面无表情。一人悠然品茶。 “咳,”我咳嗽一声。以示自己地存在。就算要兴师问罪,是不是也应该请我坐下来。慢慢聊? “董小姐,”韩秋意很优雅地放下手中的瓷杯,用手摩挲着杯沿上金边的花纹“不知道怎么会有空来我家里做客!” “说巧合您肯定不信,不过说老实话,如果我知道是您的家,一定三过而不入!”有了上次的不愉快,我已经知道韩秋意对我地态度,她只所以见到我没有大吼大叫,主要是因为顾及自己的优雅形象。 跟她这种人,我是完全没有必要客气的。 “可你不是来了吗?”韩秋意咄咄逼人“费了多少力气才找来的?进门就演苦肉计,不错啊!”“我已经够狼狈了,对演苦情戏码没有兴趣,”我从一旁拖了把椅子坐下,看着韩秋意“韩先生说您有话跟我讲,我洗耳恭听,不过,你若是想大骂我一顿出气,没有那个必要,我不是你的仇人,当然,你要是想下逐客令,我现在就走人。” “说说,你来的目的,”韩秋意微眯着狭长的凤目,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她地眼眸,让我看不清她在想什么,其实,我倒愿意她骂我一通,至少,我还有勇气和她对抗,可是现在,她沉默着,让我背脊有了丝丝凉意,毕竟上门来的是我,吃人家东西睡人家床的也是我,高涨地士气在慢慢下降,就像一个鼓胀胀的气球,被人用针戳了个小眼儿,嘶嘶往外冒着气。再僵持下去,我怕自己这个不受欢迎地外来客,会受不了主人地目光,灰溜溜地逃走。 “碰巧!避难!”我简洁地回答,反正她不信,多说无益。 “谁知道真的假地,知道今天是家宴,特意跑来捣乱的,伯母,她的话不值得您相信!”唐郁嘉铁青着脸,终于忍不住开 “我要听她说!”韩秋意微微侧目,有些不悦地瞥了一眼唐郁嘉。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为了帮朋友,得罪了别人,去郊外的路上逃跑了,一路跑到这儿,实话。”我咬咬唇“之前已经对韩先生说了,他相信我!”我将烫手山芋抛给韩竞风。 一霎那,顾享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我看着桌边的四人,他们的表情时而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化,这些,全都被我捕捉到了! “咳,”韩竞风握拳捂嘴,借咳嗽来掩饰自己的措手不及。 韩秋意转过头,看向侄儿,面对她询问的眼神,韩竞风不得不做出解释,还好,他没有落井下石。 “我可以肯定,她不知道这里,我也问过秦太太,她进门的时候喘着粗气,好像是在被人追赶,进门不久就晕倒了,也不知道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在。”韩竞风看着站在餐厅屏风处的秦太太,也就是那个好心的胖阿姨,后者不住点头,表明韩竞风所说事情的真实性。 “她不是个跑龙套的吗?在上海也混了快十来年了,演技骗骗秦太太,有什么难!”唐郁嘉再次发难,没了从前那温和的笑脸,此刻得样子就像只要逮人下地狱的夜叉,面部的表情说有多狰狞就有多狰狞! 秦太太小声嘟哝了一句,看上去有些不满,呵,谁都不愿自己被人当傻子嘛。 “秦太太可是你的长辈,说话太没大没小了,”韩秋意看向唐郁嘉,后者马上低下头“秦啊,帮我煮杯咖啡,董小姐要来一杯吗?” “我现在就去,有磨好的咖啡粉,可以现煮,”秦太太开心地走向厨房。 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没叫我走人,还留我喝咖啡? “不介意今天留在这儿吧,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详谈。”韩秋意走到我身旁,认真地看着我,我看着她漂亮的眼睛,眼角的细纹让我想到,这是一个年长我近二十的女人,对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好脸色的,此刻却这样温柔地和我说话,她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某个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好像要从我脸上看出另一个人来。迷茫了三秒之后,我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要求。 第七十四章夜宴 “你们都上楼去吧,我们需要客厅!”韩秋意离开餐厅越过屏风,我吹了吹额前的刘海,跟着往大厅走去,在其他人离开后不久,秦太太就端了香喷喷的咖啡来。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我有些拘谨,不知道接下来,两人要开始什么样的话题。 “我不会为上次的事情道歉,你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我也暂且相信。”韩秋意看着咖啡杯上升腾起的热气,淡淡地说道。 我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摩挲着杯身,杯内液体的温度稍稍温暖了我的手,大厅毕竟没有房间暖和,已经是十月的天气,晚上很冷,我坐的位置又正背对着大门,门缝里跑进来的冷风让我忍不住哆嗦。 “我是相信我侄儿,他从来不会对我说谎。”韩秋意的面色略略缓和,说起自己喜欢的晚辈,她心情还是愉悦的。 我抿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她好像有很多的道理要跟我讲,那就让她说吧,我冷得很,懒得开口。 “内衣选秀,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给你机会,无论是内在还是外表,都达不到我的要求,闹市区的广告图片我也看到过,很唯美,不过离我的要求还很远,你不是一个合适的模特儿,哪怕再努力,也不可能达到专业的水准。”韩秋意说话跟韩竞风一个模式,都尖酸刻薄,不愧姑侄。 “为什么又同意让我参加?您的侄儿再优秀,也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咖啡真苦,不过很香,在嘴里转了一圈咽下喉去,竟然苦尽甘来。我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 “他永远不会,”韩秋意昂起头,看来韩竞风很让她骄傲。“虽然你确实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还算有新意。他并不算是看走眼,我最终没有让你代言,只是因为,我没想到,有另外一个人。竟然用不同的眼光看你,向我推荐你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我爱他,所以尊重他地意见,满足他的要求,但是,他现在的行为越来越过分!” 她是在说顾享?什么不同地眼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如果因为我影响你们地感情。真是没必要。”我放下咖啡杯,认真说道,顾享以前开玩笑。说让我冒充他女朋友,可也是为了气他妈妈。我们两个人。哪会有爱情存在? “我知道他很善良,所以我不能让他被利用。特别是被自己信赖的人利用。”韩秋意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我在心底叹口气,顾享是帮过我不少忙,可是,我们之间确实是清白的,当然,在他公寓的那次纯属意外,我这样长相的人,连自己对自己都没自信,韩秋意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呢! “我没利用过他。”我有些气急败坏,怀疑谁也不应该怀疑我啊! “你也没有那本事,我知道!”韩秋意不客气地说道。 “你知道还”我突然觉得很无奈,这杯咖啡喝得越来越苦了! “他用心了,对你,他开始用心了。”韩秋意眼底竟然有莫名地哀伤“之前,我选择相信他,可是,他竟然越来越过分,就连和郁嘉出去旅行,也要用帮助你走上t台为交换条件,我是他妈妈,他竟然和我讲条件!你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我吃惊地看着韩秋意,顾享是为了我?我并没有吸引他的地方,而他,向来也只被我当弟弟看待,突然,就有些茫然,这算不算突如其来的爱情?或者说暗恋?不对,他不会喜欢我的。 “我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也许他是可怜我,希望您能给我机会,不会有别的意思。”我辩解道。 “他从来不跟我提条件,哪怕是为了她,他也只是反抗叛逆,却从来不会说一句恳求的话。中秋节那天,我彻底地明白,他把一份什么样的感情投注到了你身上,如果他愤怒地离席,我或许还可以节省掉今天和你地谈话,他沉默,你知道吗?他知道我是个很强势的人,他的沉默就是他最大地让步,他肯为了你向我让步!”韩秋意将杯子重重地掼在茶几上。 “我跟它当然不一样,”我有些生气,我和一只猫,能比么?“它是什么,一只宠物嘛,我可是活生生的人!” “宠物?你在说什么?”韩秋意皱起眉,眯缝着眼睛,她似乎被弄糊涂了。 “就是那只猫啊,被你生气扔下楼去地猫,因为没有贵族猫地血统,得不到你的喜欢,你就狠心地将它扔下楼去,那个时候地顾享,年轻气盛,除了争执和愤怒,还能做什么,能为了一只猫向你服软么?现在的他当然不一样,考虑问题会更成熟啊,再说,我是他的朋友,不是满大街乱跑的宠物猫狗,他是个善良的人,为了朋友能够生活得好一点,放下自己的尊严,并不奇怪!”我据理力争,看样子,我若和顾享的情感上有了纠葛,事情会更麻烦,以前为了气气唐郁嘉,偶尔玩点小暧昧,无伤大雅,可是桃花债,我从来都不想欠。 “你太白痴了,难怪近三十了还没混出名堂来。”韩秋意口不择言,她真的很生气,而且还一脸鄙夷。 “你怎么能人身攻击呢,我是很善良,不是很白痴!”我愤怒地回击。 “一句谎言也能骗得你团团转,我越来越怀疑我儿子的眼光。”韩秋意冷哼一声。“我也怀疑自己的眼光,竟然同意和你这种人坐在一起喝咖啡。”我猛地站起身“我很后悔自己跑到这里来,早知道会遇到你,我宁愿被人拖到郊外杀人灭口。” “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并不欢迎你。”韩秋意背过身,屋外树影映射在落地玻璃窗上,阴森可怕。 我看了看脚上的拖鞋,听着外面的风声“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虽然我不了解你,不过我知道,你表达爱的方式很有问题!”转身走上楼梯,我愤愤地往客房那边走,人得活得有骨气,既然主人都赶我出门了,哪还好意思继续赖着。 “真是猖狂,你要怎么样才会不在他面前出现?”韩秋意的话里有些许疲惫。 “怎么?”我回头,站在栏杆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学电视剧里的老套戏码,开张支票打发我吗?” 韩秋意冷冷地笑笑“你以为你的姿色值一张支票吗?我这不是恳求,是警告,如果聪明点儿就回你老家去,奔三的人了,也该本份点儿,找个乡下男人去成家过日子,这是为你好!”奶奶的,说话跟放箭一样,我扭过头,哼了一声,昂首挺胸走进房间,好吧,你打击我,我就偏要跟你过不去,今儿,我还不走了! 第七十五章病发 来到房间门口,很意外地看到韩竞风站在门外,双手抱胸看着我。 “我送你去市区。”他淡淡说道,说完转身走进房间,我跟着走进去,就见之前穿的衣物已经很整齐地叠放在床上。 “秦太太将衣服洗干净了,刚刚熨干,你换了就下楼来吧,我在客厅等你。”他很难得这样亲切地和我说话,是怕我和他姑妈起冲突吗? “天色这么晚了,我打算明天走。”我看着床上的衣物,站着没动。 韩竞风回头看我,有些不解“主人已经下逐客令了,你还不打算走?” “外面冷得很,干吗要走?”我不以为然地翻个白眼,自尊不能当饭吃呢,逞匹夫之勇的人都是很失败的。老实说,这种氛围之下,我根本不想多待,可是现在骑虎难下,走吧,显得我很软弱,不走,又显得我很赖皮! “你的自尊到哪儿去了,”韩竞风看着我,似笑非笑。 “被冷风吹没了,”我不客气地回答“你跟顾享也不是那么不够朋友的人,”想了想,我补充一句“你,我倒是不肯定,不过顾享,他绝对不会将我扫地出门。” “他们之间本来就有很多矛盾,你干吗还要激化呢,”韩竞风好言相劝“我保证将你送回住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吧!“这样回去显得我很窝囊,她大声吼一句,我就灰溜溜走人,不跟老鼠一样了?”我苦着脸“你以为我愿意待这儿?还不是自尊心作祟。就算没地位,多少也得抗争一下,心里才能舒服点儿嘛!”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笑的尊严。”韩竞风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漂亮的袋子,将我的衣物装进去。“走吧,你若部想换,睡衣送你作纪念了。”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他地架势。使非送走我不可了,哎呀,得得得,回去也行,免得对着韩秋意的扑克脸。 提着衣服袋子,和韩竞风一前一后走出房门,顾享站在走廊另一头,自己的房间门口,一脸忧郁地看着我。 干吗呀?以为自己是张信哲吗?我刻意忽视他停留在我脸上地目光。走下楼梯。 “竞风,你来一下书房,我有话跟你说。”韩秋意冷冷地看着我。从沙发上拿过自己之前搭在靠背上的披肩,很随意地披上之后。又整了整头发。 韩竞风停下脚步。没有看我,也没有出声。 我也站在原地。愣了愣,突然觉得有些难堪,不,准确点说,是很难堪! “要不,你给你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韩竞风侧头看着我,提议道。 “我地手机掉在那人车上了,跑的时候弄掉的,”我小声说道“把你手机借我,让我打个电话。” “竞风,马上过来书房。”韩秋意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着她尖利地声音,我的心脏突然纠紧,特别难受。 “够了,你不就是想让我滚蛋嘛!”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人还是要厚道点好,赶尽杀绝有意思吗?这样做你就开心啦?想到我大半夜哆哆嗦嗦走在荒郊野岭,你的觉就能睡得香啦?你问问顾享,我什么时候利用过他,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儿子?你当我仇人一样!” “董琳琅,你不要太过分,”唐郁嘉从自己房间跑下楼来,声色俱厉。 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这女的还真爱火上浇油,我无语地看着门口,等待韩秋意的咆哮。 “我送你回去,”一个声音在我旁边响起,环抱在胸口的手突然被人抓住,我一脸惊愕地抬头,是顾享。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被他拖着手往门口走。 “顾享,你给我站住,”韩秋意转过身,激动地跑上前来,拽住儿子的手。 “你和堂哥不是要去书房谈事情吗?他没空,我送送朋友也不行?”顾享语气平淡,但是我却感觉到一股压抑着的怒气。 “需要你来送吗?她就不能安安静静自己走人?”韩秋意地眼底,有着无奈与愤怒。 “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她不是她,为什么还要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她,难道,我就必须喜欢你喜欢的人?”顾享变得很暴躁,狠狠地甩开母亲地手,这是为第一次看见他翻,正因为这个原因,我停下脚步,连带着他也停下了。 “她跟她有什么区别?都是穷人家的女孩儿,都是有心机地,骗钱骗感情,都一样!”韩秋意怒吼。什么她啊她,我越听越糊涂,不过我现在至少明白了,他们之间地仇恨并不是源于一只猫,难道顾享开玩笑的时候说地那个女孩儿,真的存在过? “你滚,给我滚出去。”韩秋意突然转头瞪着我,原本拽着顾享的手有想我扇来的意图。 我想也不想,在她的手快要扇到我的脸之前,推了她一把,开玩笑,我的脸就那么有吸引力?总被人扇! 韩秋意被我推了个趔趄,顾享也没有上前去扶,拉着我继续往外走。 “啊呀,”韩秋意突然蹲下来,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 不会吧,我手上可没刀子,刚刚那一推也没让她摔倒在地或是怎么着,她干吗装腔作势啊!“啊,伯母,您怎么了,”唐郁嘉跑上前,将韩秋意扶到沙发上躺下。 刚刚从厨房出来的秦太太,见此情景,赶紧跑到二楼韩秋意的卧室,去取来了速效救心丸。 “太太,快点服下。”唐郁嘉将一旁的水杯端至韩秋意嘴边,却被她推开。 “伯母,”唐郁嘉无措地蹲在一旁,看看顾享,又看看韩秋意。 “顾享,你照顾姑妈,”韩竞风走到我们面前,面色难看。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顾享涨红了脸“她总是这样,上次也是,用不吃葯来逼我妥协,结果呢!我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伯母”唐郁嘉忍不住出声指责“她是你妈妈!” “我不只担心一个人。”顾享深吸了一口气“妈,你吃葯吧,我送琳琅回去之后就马上回来。” “你还是这样,”韩秋意喘着粗气,困难地说道“永远不明白我做母亲的心,永远不体会我的感受。” 他们是深爱对方的,只不过在沟通上,在表达上,存在着问题,我不是那个女孩,所以我不是他们之间的心结,但是现在,我成了跟心结一样可怕的,导火索! “借用一下你的手机行吗?”我抽回被顾享攥紧的手,对着韩竞风伸过去“再晚我朋友就会睡着了,到时候我非留宿不可呢!” 韩竞风依言从口袋里取出手机,递给我的时候,他的指尖碰到我的掌心,带着淡淡的暖意,我低下头,接过手机开始按键,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眼底的酸楚和感激! 第七十六章离开 电话接通了,凌舸似乎睡意正浓,嘟哝着问我地址,我哪儿知道,赶紧将手机交给韩竞风,听着他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名,电话挂断后,我很自觉地走出大厅,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这一家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 韩秋意终于服了葯,我站在屋外的廊檐下,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屋内唐郁嘉的笑脸,秦太太去楼下拿了韩秋意的毛毯,顾享呆呆站在沙发前,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说半小时之内就会到,”身旁传来一个声音,韩竞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旁,手里拿着自己的外套“披上吧,确实有些冷!”他将外套递给我。 “不用,”我搓搓手臂,将他递外套的手推回去“我不知道她的身体”我欲言又止。 “你已经够宽容了,”韩竞风点燃一根烟,我侧头看着夜色里亮起的一点红光,突然觉得很安心。 “谢谢夸奖,不过我没打算向她道歉,我没有做错。”我掰着指甲,很老实地说道。 韩竞风不语,将抽剩下的半截烟扔到地下,用脚踩了踩。 “第一次发现,你强调你的龙套自尊的时候并不可笑,或许,你应该被她们尊重!”他吐了个烟圈,样子很潇洒,可是因为屋外的灯光很暗,我看不清那个烟圈究竟有多美严。”我别过头“嘲讽的话,请你别说了。我已经很狼狈,提个建议,欺负一个落水狗没什么成就感的!” “我去楼上拿点葯。你没用完的都带回去吧,我们这儿也没有人用。”韩竞风搓搓手。转身走回客厅。 我回身隔着落地窗看他,他经过沙繁对韩秋意说了什么,后者慢慢坐起身,表情温和了许多,之后让秦太太扶着上楼回了房间。看来韩竞风在这个家里还是很有地位地,连韩秋意这么歇斯底里的女人,他都能劝服。 看着客厅里明亮的灯光,感受着里面地温暖,情绪分外低落,韩竞风为什么要拿葯给我?难道我用过的碘酒和纱布,他们碰了就怕传染?我转过身,倚着落地窗坐下,凌舸啊凌舸。哥们儿你快点来吧,我想睡觉了,真没意思! 才刚坐下。就有人走了出来,韩竞风地动作还真麻利。 “葯拿来了?”我抬起头。却看到顾享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光芒。 “怎么了?堂哥去拿葯了?”他蹲下来,就在我面前。想拿过我的手臂检查伤口。 我很不给面子的缩回手,低头小声说道“没什么,一点擦伤,你堂哥去拿碘酒和纱布,可能你家人有洁癖吧,外人用过地东西丢了也是浪费嘛!不如让我带走!” “琳琅你别这么说,我很难过,害你被我妈羞辱,真的对不起,”顾享低着头,很沮丧地说道“我以为自己能帮你,哪怕是一点小忙,却没想到反让你多了这么多麻烦。” “算了,你也不是无心的,不过我没想到,你也是有故事的,拿我当小白了哈!”我自嘲地笑笑,顾享虽然比我年轻许多,却也有不说的秘密,不像我,跟谁做了哥们儿,就恨不得掏心掏肺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妈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说过,你们不一样,她是她,你是你,她已经成为过去了,你才刚刚走进我的生活,我是认真的,也是真的担心你,”他地眼睛突然有了湿意,我的下巴被顾享的食指抬起来,我看着他地眼睛,灯光映在其中,有着很奇异的光芒,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能担心她什么?连故事都要调换主人公!”一个声音在我们旁边冷冷地响起。 “堂哥,”顾享讪讪地收回手。 “怎么,平常不是叫我表哥吗?又改称呼啦?”韩竞风地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 顾享站起身,讪讪地说道“以前不是叫错了嘛,小时候地习惯而已。“知错就改还不算迟,你进屋去吧,董小姐的朋友就要来了,我送她去外面。”韩竞风没给顾享说话地机会,有些粗鲁地拉起我。 “呀,等等,”我脚蹲麻了,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脚软。 顾享伸手去扶我,却被韩竞风用胳膊格开。 “她没事儿,不过是脚麻了,进去吧,”韩竞风不容分说,几乎是架着我走上屋前的林荫路。 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顾享不会乖乖进屋,算了,吹吹风,让他冷静一下也好。 “你不问那个女孩儿的事?”站在栅栏外,韩竞风想再次点根香烟,却发现口袋的烟盒内空了,他有些挫败地低咒了一声。 “干吗要问,和我有关系吗?”我回问,表情冷漠。 “这点你们倒是很像,明明心里叫嚣着想知道内情,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都有很强的自尊心,顾享的运气不怎么好,总遇上你们。”韩竞风抬头看看天空。 我也仰起头,没有月亮,连星星也没有。 “不是你们,我和她是两个概念,我讨厌你们把我和别人混为一谈。”我有些生气地低吼。顾享眼中的柔情,也是因为我和她相似吗?我们究竟相似在什么地方,被人喜欢是因为相像,被人厌恶也是因为相像,呵,好笑! “你喜欢他?”韩竞风的问题有些尖锐。 我愣了半晌,然后摇头,韩竞风在一旁似乎松了口气“怎么,怕你堂弟遭殃?被我喜欢或者喜欢我,有那么糟糕吗?”我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应该去找更合适的对象,幸好你没有选择他,要不然就会重复从前,太痛苦了。”韩竞风看了看我“我建议你离开上海,让你们都跳出这个圈子,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开口,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计较的。” 骗来骗去,演来演去,越来越无奈,越来越无力。我揉了揉太阳穴,也许戏中的自己是聪明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哪怕是扮尸体的龙套角色,也知道自己该躺着死还是坐着死,知道如何抓住摄影机一扫而过可能带给自己的机遇。可是,生活,毕竟不是演戏,在这个现实社会里,我太小白,单“蠢”傻气,应该算是幸运的吧,竟然还好端端地活着,竟然能在即将二十八岁的大龄时期走了桃花运,竟然能从恐龙的队伍中跳上t台,竟让能被美女妒忌,可是,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不远处,有车灯亮起来,越来越近,还有熟悉的叫声,我知道,凌舸来了。 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韩竞风,我分外真诚“说实话,我被威胁了,明天得去赴个鸿门宴,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结果等着我,祈祷我平安地离开上海吧,谢谢你的帮助和建议,也谢谢你对我做过的对的错的事,不管怎么说,你还算是个好人,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我伸出小指,在韩竞风面前晃了晃。 他也伸出手指,却在即将勾到我的小指时,被我躲开“真希望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们,上海对我们而言,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眼底有泪涌出来,我吹了吹刘海,转身潇洒地走开。 第七十七章责骂 凌舸将安全帽递给我,没有说话,我跳上车后座,将自己的袋子放进车后的储物箱里,拍拍他的肩膀,意思是可以出发了。 机车发出沉闷的声响,开始行驶前的振颤,我抱紧凌舸的腰,没有回头,我知道,韩竞风还在路边的阴影里站着,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进屋。 机车行驶在路上,因为车速较快,阵阵寒意很无情地袭来,我将脑袋埋进凌舸的后腰,眼泪悄悄地流下来,幸好有安全帽,不过夜色深沉,凌舸也不会发现我的窘迫,只是那鼻涕,就有些控制不住,我吸溜吸溜几下,好不容易止住了。 “搂紧了啊,我要加速了,赶着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还有个新闻要跑呢!”凌舸猫着腰,准备加速。 我抬起头,看着他拧了拧车把,很专业的样子“安全第一啊,”我说。 回到棚户区,附近的灯都灭了,昏暗一片,我们摸索着上楼,快到二楼拐角处的时候,屋内的灯突然亮了,哦,我忘了还有一个林晓柯,临阵脱逃就算了,还窝在我家里,我心中怒火腾腾燃起,忍不住大步跨上楼去。 “琳琅姐,你们回来啦?”林晓柯站在门口,怯生生的样子,让人不忍责骂,不过不忍的人不包括我。 “你什么意思,我够义气吧,帮你强出头,你却当我二愣子,啊?”我用手指点着她低垂的脑袋“还好意思窝在我家里!”我回身从凌舸拿着的袋子里扯出塑料袋,扔在她身上。 “琳琅姐,我给你们煮了面条。还热着。”林晓柯看着怀中的袋子,仍旧楚楚可怜。 “别转移话题,你这钱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比我有钱了。我没法儿收留你,也不好意思让你屈居这棚户区,”我叉腰站在门口呵斥道“拿着你地钱,住宾馆或者候车室。随便你,爱干吗干吗去,就是别让我再看见你!” “琳琅姐,呜呜呜!”林晓柯顿时哭得稀里哗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确实挺害怕,我那时候不是给你打了电话吗?是巍巍叫我走的,他说他爸爸妈妈坏心眼儿。呜呜呜!” “他们坏心眼儿,你是个好鸟吗难道?”我说话有些恶毒“就没见你早点儿吱声?尿遁?尿遁!亏你想得出来。我还傻乎乎跟他们上车,我还真以为你拉肚子。”我地唾沫在灯光下四溅开去。凌舸拉拉我的衣角。示意我注意语气。 “拉什么拉,你还可怜她不成。”满肚子气正喷涌而出,我只恨一张嘴巴不能让我尽情宣泄。 “算啦,人都回来了,早点洗洗睡吧。”凌舸走进屋,想平息我地怒火。 “不行,我今天非得说清楚不可,”我眼泪又涌了出来“凭什么,我那么倒霉,我就得那么倒霉,有钱人看我不起,说得我跟个白骨精一样,逮着人就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真正死心眼儿被人当傻子的是我呀!”我想到之前的委屈,忍不住大放悲声。 “回房去吧,”凌舸拉着我进我房间,将袋子给我搁枕头边上“平安回来就好,那些是都别往心里去了。”他倒会安慰人,从我房间出去后,又翻柜子找东西,我渐渐平息了情绪,却听到凌舸把什么东西扔天台上去了。 “干吗呢?”我揉揉鼻子,走到门边张望,林晓柯一脸愧疚蹲在墙角,手里还抱着自己的布包,凌舸撅着屁股,正把一床旧毯子扔到天台上。 “铺床呢,我睡那儿,”凌舸指指天台,凉快。 “有病啊,”我火大地走过去,将打算从窗户跳上天台地凌舸扯回来。 “不乐意看见她,可没说不看见你啊,去我房间睡,自己带铺盖!”我懒得瞥一眼林晓柯,闷闷说完就回了房间,要说我恨她,倒也未必,可心里就是有气,又没处发,再说,她也是害我亡命出逃的始作俑者,逮着她不撒撒气,我肯定得活活憋死! 凌舸嘻嘻笑着搬来铺盖,在我地铺边卷了个睡筒,麻利地钻了进去“别生气啦,明天跑到大新闻,给你买个新手机?”他讨好地看着我,见我一脸臭样,又冲屋外努努嘴,小声说道“她还是一小女孩儿,遇到那种事情谁不怕?后来不是打了电话补救吗?人家也不是纯没良心,你也是,人家让上车你就真上了,这么大个人,被人拖到郊区了还没察觉,还好意思发别人脾气呢!得啦得啦,犯个小错就原谅了吧,你大人有大量。” “哎,你长反骨啦?妈的帮着外人批评我?之前多危险你知道嘛!”我伸脚将凌舸踹得滚了个圈。 凌舸缩在被子里,像条毛虫,很搞笑的在我面前拱来拱去,我的苦瓜脸终于坚持不下去,狠狠踹了他一脚,这才拱进被子里。 “算了,当我倒霉,之前吼得挺凶吧,你们也得体谅我,真的,换谁都不会好脾气的,我心肠不坏。”我关掉电灯,瓮声说道。 “知道,会体谅你的,晓柯还不想回去,你明天有空陪她去人才市场转转,她想继续做保姆,找个照顾老人的事儿做做,家里用钱地地方多。”凌舸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我才会跟他做哥们儿,看看,自己还在贫民区努力追求温饱了,就担心别人能不能奔小康了。 “啊,”我惊叫一声从被窝里蹦起来“明天千万记得提醒我,我还得去向杨的公司拿东西,还得去去那个什么鬼,靠!”我再次倒下,发出一声悲号。 “啊,”我刚刚躺下,凌舸突然从被筒子里挣扎着起来。 “鬼叫什么!”我忘了自己前一秒才发出过噪音。 “晓柯给你煮地面条还在天台上热着呢,肯定煮成面糊啦。”凌舸爬出来,摁亮电灯。 “哪里来的火?”我奇怪地看着他。 “找翠翠婆借地,给了五块钱,就拿了三个煤球,真够小气。”凌舸嘟哝着,打算去天台。 “快去快去,那个包租婆,少跟她打交道!”我交待凌舸。 “琳琅,”凌舸又大声叫我。 “干吗!”我不耐烦地应声。 “晓柯不在房间,她好像走了!”凌舸地声音从天台传来。 “什么?”我猛地坐起身,睡意全无。 这个晚上,我不停反省,不知道究竟是哪句话让林晓柯留字留钱出走,凌舸在巷子附近找了很多次,无功而返。 “我是不是很糟糕?”我望着疲倦的凌舸,又看着手里地字条和钱“这丫头,跑哪里去了,黑灯瞎火的,遇到坏人怎么办?是不是我不说就没这事儿了?” “跟你没关系,”凌舸拍拍我的肩膀“她只所以等到现在才走,或者就是想看到你平安回来。你不说她也会走的,她是个很懂事的人!” “走就走呗,留下这一千块钱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气恼“她的工资我还不知道,统共就那么两三千块,急用钱嘛,还给东给西,真不懂事。” “字条上不是写吗?给你当医疗费,感谢你的帮助呢。”凌舸拿过纸条,其实内容我知道,我没有出声,看着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和天台,我再次沉默了! 第七十八章照片 林晓柯留下的钱我没有动,我相信这个世界其实很小,小到我总有一天会遇到她,还她钱,舱回自己的责骂,可是有时候,现实与希望往往背道而驰,满大街的人里没有一个叫林晓柯的姑娘,又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我们无从找起,也许她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我们再也不会遇见! 清早被凌舸叫醒,他忙着去杂志社,顺路送我去公司拿东西。从前的同事见了都不太热情,似乎连起码的客套都忘了,我径直走进摄影室,用向扬的钥匙开了柜门,将里面用袋子装好的东西取出来,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四四方方,重重的。 走出摄影室的时候碰到了苏绵绵,看起来很闲,在走廊上穿着高跟鞋晃荡。 “哟,稀客呢,”苏绵绵的瓜子脸笑得有些可憎。 “难得你还打招呼,”我也笑笑,袋子抱在胸前,有些沉。 “虽然做不了天使之翼的代言,可也用不了离职啊,琳琅姐,看不出你还挺有骨气呢!”苏绵绵刻薄的小嘴一张一合。 “什么呀,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的,”我笑得很无害“只不过不像绵绵你这么大度,就算是做了棋子出了丑,也乐意继续待着,呵!” “你说话还是那么恶毒,”苏绵绵咬牙切齿,老实说,我宁愿看她这样,也好过看那种假兮兮的粉脸。 “你也一样,嘿嘿。”我妩媚地抿嘴一笑,转身走向电梯。 “走路小心点,别摔了。”苏绵绵不怀好意地扭着小腰,经过我身旁时用力撞了我的胳膊。 “哗啦啦。”袋子里的东西摔了出来,难怪那么重,全是相册。 “呀。才提醒你了的,人不年轻了耳朵也不灵光了呢。呵呵呵!”一阵让我起鸡皮疙瘩地笑声在我背后响起,苏绵绵清脆且夸张的高跟鞋敲地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不用看也知道,她那张脸上挂着得意地利的微笑,小腰一定扭得快成麻花了。 “没素质地小妖精。早晚得吃亏的!”我冲地上啐了一口,蹲下来收拾从袋子里掉出来的相册。 这些相册好像有很久的历史了,有的质地粗燥,看上去很廉价,就是那种地摊上卖十几块钱一本地货色,封面上不是艳俗的红唇女郎,就是十几年前的拉风跑车,还有粉色的卡通人物呢,边上点缀的蝴蝶结都已经看不出原色。 相册那么沉。里面肯定放满了照片,我有些好奇,可以拿出来看看么。以前想看还没机会,向扬总是很神秘地看护着他的宝贝。既然掉出来。应该不算偷看咯。 我在心里纠结很久,还是决定不看。“太不道德啦,”我暗骂自己“要是向扬愿意,请我看老照片,正大光明的多好!”这样想完,很为自己的高尚情操得意。 捡完地上的相册放进袋子,正打算站起身,却发现不远处有一张泛黄地纸片,就在我正前方,我上前几步捡起来,是一张老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名字,杨想,穆亚冬! 穆亚冬?没听过,杨想?怎么那么耳熟,啊,我一拍脑门,我说呢,向扬的名字倒着念不正是吗?嘿嘿,告诉向扬去,这可是个巧合呢! 然而等我将照片翻过来,我立即愣在了原地,照片上的青年男女看上去是一对恋人,笑得青春甜蜜,我不是没见过恋人地照片,真正让我发愣的原因是照片中地女孩儿,她就是杨想吧,和向扬如此酷似,简直就是一个女版向扬,难道是向扬地妹妹,回想一下,向扬链坠里的照片就是她没错,可是为什么两个人地姓名,还有容貌的相似度,竟然让我觉得诡异呢?想了许久,还是没有头绪!甩甩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像不像有什么关系,至少跟我没关系吧。 在公司楼下拦了计程车,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向扬的公寓楼下,还不晓得他有没有晨练的习惯,受了伤应该不会大清早乱跑吧,没有手机真不方便,我咬咬手指头,可别让我撞见他不在家哦! 门是紧闭的,我敲了敲,过了许久,向扬才来开门,我都打算打道回府了,还以为他不在呢! “好多了吧?看你精神多了!”我冲向扬笑笑,将袋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窗台边拉开帘子。 “嗯,昨天自己还亲自下了厨房。”向扬指指厨房里的锅碗,有些得意。 “大男人会做饭?”我斜睨着他。 这种眼神让向扬有些不自在,他干笑两声,解释原因“从小在家都是我做饭,没有规定说男人不能下厨房啊!”“也对,”我走到厨房边,探头看了看里面,收拾得很干净“看不出呢,你收拾得挺好嘛,比我还女人!”虽说从小我就是家里的主厨,可做完饭伺候了一家人还总被我妈骂,因为她收拾厨房的残局所费的时间,其实比做一顿的时间还长! “你说什么?”向扬皱起眉,表情突然认真了。 “是很小女人嘛,你看你,样貌俊秀,出得厅堂,进得厨房啊!”我怪腔怪调地说道“别说,你要是去整形,绝对比河莉秀还河莉秀呢!”向来和向扬开玩笑都是没轻没重的,想到之前看过的照片,我突然觉得向扬长得真的很美,也许,用美字来形容一个男人有点不恰当,不过我这人文化水平低,能想到的赞美之词仅此而已!“你看了相册?”向扬突然开口,我愣了愣,房间里变得很静。 “没有,拿过来的时候就放在这袋子里,我没有看。”我老实的说道,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认真,向扬反倒笑了起来。 “哈哈,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他指指袋子“也没什么东西,老照片而已。” “不过,看你挺宝贝的呢!”我试探性地说道,他有没有可能会让我看看照片,好奇害死猫啊。 “以前的东西,是回忆嘛,当然宝贝啦,因为过去的都过去了,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这些照片,其实,照片能留下什么呢?”向扬吐了口气,望着窗外,一轮新日正升起在这个城市的上空。 我也跟随他的目光望过去,心里无端地有些惆怅,人们喜欢看日出,有人是为了欣赏那磅礴而出的美,有人是为了找到满足,因为站在高处看旭日升起,很有成就感,那太阳、月亮都在自己脚下,其实不管我们站得多高,当你想触摸天空的时候,你的高度永远不够,太阳一旦升起,你便只有仰望的份。 刚到上海的时候,豪情万丈,恨不能每日站在天台上指点山河,总觉得这个城市就在自己掌握中,可笑了,尘埃永远不可能在宇宙里找到存在感。 第七十九章会面 “今天天气应该不错,你看,太阳升起了,”向扬指指远方。 “升起?现在几点?”我大惊失色,今天对时间可是很敏感,主要是因为没了手机,我向来没有时间观念的。 “九点多了吧。”向扬边回答,边从枕头下拿出手表“没错,九点十八了。” “天啦,我有急事儿先走啦。”上次那个人还说要给我指示,我才想起来,手机不是都掉了吗?这下怎么办?会不会又找上向扬暴打一顿?不行不行,看来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去买新手机,还得把从前的卡复制,千万不能让他们以为我想开溜,时间拖得越久,他们越暴力! 身上装着林晓柯的那一千块,我还以为早上起来,她会出现在楼下,或者上次的公交车站,就不用费心找她还钱了,可是现在,林晓柯还没出现,我先得动用她的血汗钱了,攥攥捏捏了很久,在心里说了无数个对不起,我埋着脑袋走进最近的一个手机专卖店。 费了许多口水,身份证摆在台上将近二十分钟,才让那昂着脑袋拿眼白看人的女服务员给复制了手机卡。她最后只所以同意复制,主要是因为我当场买了一个正在做活动的机型,二百八十八元,送两百话费,她收了钱还在叽叽歪歪,认为我够抠门儿,饶是这样,仍是让我肉疼了半天。赶紧地赚钱把这一千块填上,不然晚上怕睡不着觉了! 刚装好手机卡,就有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新买的手机电量不太足,我心里悬悬地。每等响第二声就接了电话。 看来他们比我还心急,我还没喂呢,那边就打雷一样吼了起来。 “死女人。敢玩儿花样!”那边的男声又躁又粗鲁。 “大哥,我哪儿敢啊。”我有些无奈“手机掉啦,这不赶紧着大早就去买手机了嘛,才刚装上卡。”一接这电话,我就无精打采了。命途多舛啊! “谅你也不敢耍花样,现在坐计程车来人民广场,到了以后我们会再打电话通知你,别磨磨蹭蹭!”那人口气凶狠。 我连连答应,赶紧跑到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师傅,去人民广场。” 司机似乎感觉到我的心急,加足了马力驶到人民广场,下车后我才发现问题很严重。人太多了,这让我很被动,看来那伙人挺狡猾。有点儿像电影里绑票的匪徒,完全是单线联系呢。是害怕我叫警察?至于嘛。借我个胆儿我也不敢啊,现在地警察哪是一般人叫得动的? 我有点像无头苍蝇。在人群里转来转去,硬是没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叮铃铃!”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喂,在哪儿啊,有点诚意好不好?要死就给我个痛快!”这回换我咆哮了,妈地,我又不是马戏团的猴子。 “你还算老实,确实是一个人,往北看过去,走三十米以后往左拐,走到第七个楼道口往右拐,然后上二楼,有个红色铁栅栏地防盗门,你敲三声以后等着别人来开门,记住了,十分钟以内到门口,不然,哼哼,后悔就迟啦!”电话啪地一声被再次挂断。 说这么快,还说一大串,我怎么记得住啊?还有时限?天啦,我挠挠脑门儿,不管了,先冲啦! 很幸运,向来路痴的我竟然奇迹般地到了目的地,看着那扇红门,倒数的时间还差二十秒,我只差没有激动得哭起来。 “开门开门,我来了,”忘了要敲门,我亮开嗓门大叫,没过多久,一个留八字胡的瘦男人走来打开防盗门,让我走进那个看起来很诡异地房子。 说它诡异,是因为这个实际面积还算挺大的房子,竟然隔成了许多小隔间,跟着瘦男人走到最里面的房间,一路上见到那些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很简单的家具,有的甚至只有一张沙发,我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有没有可能,会要我做那些情色交易呢?我的清白,难道要毁在他们手上? “村姑,进去吧,”瘦男人站在门口,将我一把推进房间,关上了门,房间里没有光线,只有天花板上有一顶昏黄的灯,房间里乱糟糟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会被人毁尸灭迹,可是突然进入这个昏暗的空间,我还是忍不住吞咽了几次口水,分外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要努力适应房间的光线,一旦有什么问题,还有机会反击。”我在心里暗自安慰着。 “嗯?身材还行!”房间里有一个男人地声音突然响起,我吓了一大跳,猛地退到墙角。 “谁,谁在房间里?”我强自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恐惧,颤声问道。 “导演!”那人很干脆地回答。 “导演?开什么玩笑,看中我地演技那就在外面正大光明地说嘛,干吗用这么诡异的灯光?”我又不是傻子,才不会信呢,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找了半天才找到唯一地防身武器----指甲钳! “我拍的电影可是有级别的?”那人不怀好意地奸笑“朋友把你推荐给我,你就是我的人啦!” “谁是你的人啊,你少不要脸,连我这种长相的大龄女青年你也敢吃?饥不择食啊你!”我语无伦次,这样暧昧的环境,还有那人的淫笑声,已经那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语,此刻让我小腿颤得几乎要抽筋了! “你以为我花钱是为了从你身上找乐子?切,我每天晚上回去,有多少有长相有身段的妞儿等我上床你知道嘛,我眼光不至于低成这样子,就你这乡巴佬的味儿,我怕碰了数月都洗不掉呢,哼哼。”那人说话的刻薄程度绝不亚于韩秋意,只是他的话还多了些淫邪的成分。 “那你现在想干吗?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告诉你,一定跟你拼了!”我撂下狠话,如果真要死,至少也要宁死不屈,清白地香消玉殒啊!凌舸,向扬,咱们再怎么称兄道弟,我也顾不得了,虽然我胆小,有时候很自私,可是大多数时候我都会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比如这次,要不是见到向扬被我连累心存愧疚,要不是幕后指使人拿朋友来威胁,我也不会把自己置身于这样危险的地方,可是,关键时刻,我还是选择牺牲你们,保全自己,如果他们打算做龌龊的事情,那我就撞墙、要不就嚼舌根,临死前我一定会说,你们爱报复谁就报复谁去吧,反正我死了,眼闭了就什么都不管啦!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一串串的字全都像遗嘱,我腿软得不行,干脆蹲在地上,将指甲钳攥在手中,意图让自己稍稍镇定,至少手中还有武器嘛! “就算要做什么事儿,我也是有选择的,放心吧,我可看不上你,”男人似乎站起了身,我眯着眼睛,隐隐能看到一个轮廓,似乎矮矮胖胖,心中估算着,豁出去的话应该不会让他占着多少便宜,当然,前提是,他不会再有别的帮手! “要干什么你快说,”我的心脏快负荷不了了! “拍部小电影儿吧,报酬没有,也许你能一脱成名,到时候转型成功,你说不准还要来感谢我呢!”那人没有走近“不要拒绝,你没有拒绝的资格!这比**等等暴力字眼可是要好很多!” “小电影?限制级?”就算是女主角又怎么样?那比**更可怕,若论后者,至少我还算是受害人,可是跟他合作小电影,我不就黄星了?还是一个长相平凡、被观众鄙夷的三级片小艳星!呜呜,这样成名?我不要! 第八十章一成名 “我不会妥协的,总之,这样的事情我不干,”我揪紧领口,就算让我回家种田当农妇,我也不愿脱得光溜溜地,任一群恶心男人品头论足。 “不干也得干,嘿,我可是掏了钱的,你该庆幸自己长得这么寒碜,要不然,下场可能比这还要凄惨哦,哇哈哈哈。”那男人笑得我心里发毛,我缩在墙角,欲哭无泪,现实的世界,可怕的世界,让我看不到希望,也无法抗争。 “我会报警的,”我做最后的抵抗。 “村姑,你那么激动干吗?你报警说什么呢?我可是规规矩矩地,连你一根汗毛都没碰呢,再说啦,我在道上也混了不少年,你以为凭你的能力能摆得平我?”男人在黑暗中擦亮了一根火柴,一股硫磺的味道传来,我绷紧的神经几乎要断了。 “大城市就这样,小人物嘛要学会安分守己,别以为自己有几两尊严,就跟大人物对着干,嘿,我也是过来人,委曲求全你懂吗?看你这样子也不会懂,傻了吧几的!”男人很不屑地嗤了一声,又擦亮一根火柴。 “你从谁手上买的我?”第二根火柴的擦亮让我稍稍定了定神。 “别说得跟贩卖人口一样,就是别人把对你的拍摄权转让给我了而已,”男人叹口气“现在的电影市场不景气,我底下几个漂亮点的妞儿都跳了槽,妈的,养不亲的狗!” “你花了多少?不如你让我回去,我还钱给你?”我试探地问,虽然穷。可是关键时刻,我是宁可退财免灾的!哪怕会因此花一大笔钱。 “还钱?嘿,村姑。你还真傻气,就算你还钱给我。你以为他不会再将你卖给别人?你被转手几次,便宜都叫人占光了,还不如一脱成名,就脱一次,拍部小电影。看样子你还算实在,我也不坏我跟你说,到时候多给你上点宣传,你还能捞上一笔,咱们不就皆大欢快了?”男人好像很仗义地样子。 切,说得再动听我也不会信“要是我拍了,他还继续勒索,我不是得不偿失?” “那就是他的事儿啦。”男人马上改口,妈的,我就知道不会那么便宜放过我。 “别说我不会拍。就是拍了你们也不会善待我,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宁死不干,”我一拧脖子。“你告诉刘三泉,要打击报复尽管来,我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也别怪我不仗义,他再威胁说找谁谁地麻烦,尽管去找,人情淡薄,我朋友不顾我的死活,我也顾不了他们,我可不是大公无私地。”我口气很差。 “你知道是刘哥?”男人看起来并不精明“知道就好,他有多厉害你也晓得,所以别不识抬举,村姑,会吃大亏的,哼。”真的是刘三泉,看来这个猪头男并不打算放过我,准确点说是不打算放过任何顶撞他的人,指甲钳攥在手中,手心有些生疼,我心中满是怨恨和愤怒,恨不得刘三泉就在面前,我一定生吞活剥了他。 “看来你不傻,是不是还在想计策?嘿,我告诉你,神仙也救不了你,我说过我不坏,所以来跟你说几句好话,要是你不识相,那就别怪其他人不怜香惜玉了,哼。”男人大步跨到我面前,我这才勉强目测到他的身高,很壮实,总之我打不过。 他一把揪住我地头发,狠狠地撞向墙壁,什么狗屁,还说自己不是坏人,简直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了,我手中的指甲钳刺向他的腰部,这是我唯一的反抗方式,伤没伤到我不清楚,因为下一秒,我已经撞晕了过去。 许久,我睁开眼睛,这回没有上次好命,秦太太不在,饼干和牛奶也没有,除了一盏强烈得几乎要照花我眼睛的大灯,房间里还坐了几个样貌猥琐的男人,但是其中,并没有刘三泉。 “你们干什么?”我困难地张嘴,头疼欲裂,嘴角也有撕裂伤,看来在我撞晕后,那男人还给了我几巴掌。 “死女人,竟然划伤我大哥!”一个瘦男子冲到我面前,再次扇了我一巴掌“奶奶地,要不是等下不好拍,我非揍死你不可。” “老七,坐下,”中间一个粗壮男子说道,被叫做老七的男子面露凶光,冲我做了一个很猥琐的手势。 “到底要干什么?”我挣扎了许久,手脚都被粗绳绑住,这样的情境比之前更让我惊恐,我连用指甲钳自卫地机会都没了! “香港的八卦周刊上,登过一个女明星的裸照,你知道吧?那痛苦地样子,你也应该看到过,虽然你没名气,可是你今天运气好,咱哥几个给你个机会,让你跟她一样臭名远扬,怎么样?我们够厚道吧!粗壮男子淫邪地笑着走近。 我瞪大眼睛,死命往后缩“我朋友马上就会来救我,你们最好别做坏事,会遭报应的。” “我们可不怕被报应,咱们是在做善事嘛,嘿嘿,你这种女人应该没有男人喜欢,今天我们就当了了你地心愿,满足你,怎样?”对面地男人纷纷站起身,不怀好意地向我靠近。 “救命,呜呜呜,”此刻我是真的害怕了,谁来救救我,我不是女金刚,做不到无坚不摧,也不是宫斗小说里地万能女主,凡事都能逢凶化吉,我是董琳琅,董琳琅啊,一个有着超强自尊心的懦弱女人,一个嘴巴硬心肠软的小女人,一个迟钝可怜的乡下大龄女。我努力地生活,努力地寻找赚钱成名的机会,可是我的目的,只是最终能过上平静的生活,我不能带着屈辱和伤害继续我的下半辈子,我不要。 衣服撕裂的声音不可避免地响起,老套的电视剧情节,可是发生在我身上,那样真实,让我屈辱“大哥,她真的嚼舌啦。”一个男人惊恐的声音响起,嘿,原来他跟我一样,外强中干,见到女人咬舌自尽也会大惊小怪哦! 有人死命掰我的嘴,还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无力地回味着嘴里的腥甜,眼睛不愿睁开,就算肮脏即将发生在我身上,就算他们连死人也要侮辱,好吧,至少我自己不要看见,上帝啊,虽然我从不信基督,但是请答应我的请求,让这些罪恶的男人,出门被车撞死吧! 第八十一章救世主 “好点了吗?”一个温和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犹豫了很久,决定睁开眼睛,这样温柔的声音让我不至于那么绷紧神经,但是想到之前的惨况,我很担心这是来自天堂的声音,好像还没有来得及跟朋友们告别呢! 难道天使会长得跟韩竞风一样?我疑惑地看着面前正在用毛巾替我擦脸的人,想开口,却发现嘴巴动弹不得,要命啊,之前的反抗太悲壮了,害我有口难开。 “别说话,口里的伤很严重,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办法吃东西,”韩竞风站起身,走到一旁,从桌上拿了一个小水杯。 天使的脚是踩在地上的哎,也没有翅膀和光环,我转动着眼睛,勉强可以看出这是病房,不过和我以前住过的病房比,要温馨很多,我还活着? “呜,唔!”我痛苦地表达着,但是看样子韩竞风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说过别说话嘛,”他再次坐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记事本和一只铅笔“要说什么就直接写在上面。” 我迫不及待地接过纸笔,速度地写了两个字母,wc! 韩竞风大笑着扶我起来“还好,除了舌头上的伤以及中度脑震荡,身体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不用我扶你去厕所吧!” “唔唔,”我赶紧摆手,扶着依然晕乎乎的脑袋跑进厕所从厕所出来,人轻松多了,基本上也了解了自己的状况,很明显,韩竞风是我的救世主。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是,他让我免遭了毒手。 再次躺会床上。韩竞风将水杯递给我,却在我打算牛饮时夺回了杯子。 “说了你舌头有伤。这个是让你润唇,不是让你吞进去地,你想和着自己的舌头一起吞了吗?”他皱着眉,说得很恶 我几乎想反胃,看着杯子里的水。想伸舌头舔舔干裂地唇,才一动作,就传来一阵剧痛,我几乎掉下眼泪,脸苦了半晌,才又接过杯子,用棉签将水一点点往嘴巴上蘸。 “你怎么那么倒霉?”韩竞风看着我,一脸的沧桑“老实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恶贯满盈?” “你才是呢!”我尽量不动舌头,虽然口齿不清,但是勉强能表达自己地想法。 “真厉害。舌头都快断了还能说话?”韩竞风忍不住笑起来“今天的针葯已经打完了。你可以好好休息。要是觉得肚子饿,我再去叫护士!” “唔唔唔。”(有吃的)我兴奋到眼睛放光。 “没有,不过可以给你增加两瓶葡萄糖,或者生理盐水什么的。”韩竞风站起身,将病房门关上。我叹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这内容比较长,我没有把握说完不动舌头,只得抓过几十本,潦潦草草写了两三行。 韩竞风接过我递来的记事本,眉头深锁“你地意思是,刘三泉是幕后主使?” 我忙不迭的点头。 “这我早就猜到了,可是我现在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跟他算不得敌人,因为我们在工作上还有合作,你的事情,他是希望我越少插手越好,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救你吗?”韩竞风突然凑近我,神秘地问道。 “呜呜,”(不知)我摇头。 “一个陌生电话,”韩竞风坐直身子“依我看,刘三泉不会那么蠢,让我来救你,这对我们双方今后的合作没有好处,因为若将我牵扯进其中,他要解决的麻烦会更多。以前他破坏我的事,就是因为他以为你这个临时助理是我的狗腿子,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们俩根本没关系,所以他才会大胆地对你下毒手。”韩竞风推测得很有道理。 “唔唔唔唔,”(那会是谁)我两眼问号。 “一个跟他狼狈为奸的人,不过那个人地目标不是你,而是我!”韩竞风看着窗外,唇角向上扬了扬“不管是谁,放马过来就是,我自认问心无愧。” 好可怕,竟然在黑手的背后还有黑手,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为什么这些高深的事情会牵扯到我身上呢?韩竞风来救了我又怎么样?会有什么损失?那个人地目的是什么?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想来想去终是没有眉目,不过,我倒挺佩服那个人,他还真敢赌,如果打了电话,韩竞风不来救我呢?他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我看着身旁坐着地男子,更加迷茫,他,为什么会来救我?当我是朋友?为人仗义?可是,以前在生日宴会上,让他相信我,他都不愿意呢! “在想什么?”韩竞风收回目光,回头看着我。 我突然害怕看到他地眼睛,害怕我的目光被他发现,赶紧地低下头,心里有些乱。 “在想我为什么来救你?”他说话地口气很认真。 我看着面前的被单,不抬头,也不回答。 “呵,其实我也不知道,接到电话就觉得我该来,也许是你太可怜了,才见过你昨晚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不忍心让你像小蚂蚁一样被人捻来捻去,”韩竞风的话让我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当然,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他顿住,直直地看着我。 “唔唔唔,”(是什么?)这样近的距离让我有些局促,我甚至想屏住呼吸,因为害怕他的气息溜进我的鼻子,他想说什么?难道说,他对我有一点点动心?我用魅力将他征服了?肯定是,他奋不顾身跑来救我,多像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话啊,天啊,完美得我想幸福地尖叫。 “我的正义感,我的高尚品质决定了我的行为。”韩竞风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在心里骂了句三字经,娘的,遇到个比我还臭屁的人! 在医院待了两天就出院了,没有回棚户区,韩竞风的意思是,既然俩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那就继续捆着呗,看看那人究竟啥目的,早点揭穿也好,要不然心里总有个疙瘩,也不知道啥时候啥人会突然在背后放冷箭。 住进滨江小区的当天,韩竞风给凌舸打了电话,说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凌舸不疑有他,放心地不再过问我的“死活”虽然他对韩竞风多少有点成见,觉得他自私冷酷,不讲人情,不过,以他的豁达胸襟,很快就原谅了对方,(其实凌舸是记性差,过一段时间就会忘了别人的好坏,这也是为什么,我永远可以偷他储蓄罐里的钱,而他永远不会发现,因为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储蓄罐里放了多少!) “琳琅啊,在别人那里要听话啊,不要乱偷钱,(我当时脑门上就冒了冷汗)不要乱丢东西,要讲卫生,以前呢,你是给别人当女佣,我说不上什么话,不过现在是帮忙,你就算是他的朋友啦,对待朋友要真诚,他吃什么你也得吃什么,要有尊严。”凌舸在电话里滔滔不绝地叮嘱,我自始至终就说了一个单音字来回答,嗯! 说了半天,其实只有最后一句是重点,之前的话只能算是屁,没有内容,没有意义,前言不搭后语,让我怀疑凌舸的学历究竟是不是伪造的,这咋就不像一个大学毕业生的说话水平呢! 第八十二章猜测 “首先声明,我来这里是你请我的,是客人不是佣人哦。”舌头好了许多,不过说话依然不利索,看着曾经很熟悉,现在却很陌生的房子,我力图向韩竞风多争取点权利。 “知道,”他从柜子里拿了双拖鞋给我“好意收留你,竟然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看似有些不满。 怪不得我呀,他从前那哪叫人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剥削我,不准这不准那的,我现在进这房子还觉得压抑呢! “我还睡那个房间吗?”我提着才买的衣物,行劲风这回是好人做到底,谁叫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再说,他也奇怪为什么那个人要将他和我牵扯在一块儿。 “对,很干净,床单也是新的。”他接过我的袋子,走向客房。 “之后,你就没请过别的佣人?”我站在门口探头看,摆设真的还跟以前一样。 “姑妈不是回来了嘛,我常常去那边,吃饭也大多在外面,家里不需要再多一个人晃来晃去。”他似乎觉得我的问题问得很无聊。 “你说,那人会怎么样对付我们?”我看着洁净的床单,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怎么知道,尽快让他露面那就最好。”韩竞风吹了吹刘海“一天到晚够多的事儿要操心了,还得防着这个,很累。”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拍胸脯打包票“你该干吗就干吗,我来观察身边一切可疑的人。” “你?”韩竞风看了我一眼,晃晃脑袋。 “察言观色我最厉害了。也不想想我什么人啊,跑龙套的小演员,一天到底都在揣测导演和主角的心思。有时候还帮着他们揣摩剧本呢!”我很得意。 “这和察言观色没关系,你想。谁会对你的事情那么了解?我猜,那个人有可能是你最亲近地,有可能一直在你身边,不过你从来不会去细看他们的表情,太熟悉了。太亲近了!也就,太难防了!”韩竞风压低嗓音,声音在我耳边鬼魅地响起,让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说啦,你这才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在上海统共就几个朋友,凌舸?向扬?顾享?”我没好气地掰着指头“你说说,哪个有问题?而且那个人还得对你有成见。这样想来,一个都不符合!” “话别说得太早,你认识的人很有限我知道。这样也好,范围会小许多。”韩竞风眯起眼睛。深思起来。 “你不会以为是凌舸吧。我铁哥们儿,绝对不会。虽然以前对你有成见,那也是因为替我抱不平啊,再说,现在那人针对地可是我们俩,整你不久牵连到我了嘛,他才不会伤害我呢!”我生怕韩竞风怀疑凌舸,然后给那小子来个致命一击,完了,他也得回家跟我一块儿种田去了。 “你能不能在我思考问题的时候保持安静,一直说话不累吗?或者,你说点有意义地?”韩竞风摇摇头。 看那表情就知道,他又在鄙夷我的智商,也对,要是他怀疑凌舸,就不会特意打电话告诉他我在滨江小区。 “向扬也不会,根本跟韩竞风八竿子打不成,难道是你表弟?”我说完就后悔了,看到韩竞风严肃的脸,恨不能把之前的话回收。 “他的人品我绝对能保证,虽然有时候很冲动,但是人非常善良,这也是我姑妈为什么对他不放心地原因,他是个滥好人!”韩竞风认真地说道。 “哦,对了,”我突然一拍大腿“说到向扬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以前不是传过绯闻嘛,有没有一个叫杨想的美女和你传过?”我的朋友就这仨,如果说谁谁谁有问题,我其实一点证据也没有,不过我喜欢天马行空地乱想,有时候,证据来源于灵感也说不定呢,人世间,最难处理的就是一个情字,向扬不是有个妹妹?有没有可能被韩竞风那个那个然后抛弃了?哥哥现在要报仇雪恨? “少来,你那么会联想怎么不去写推理小说啊!什么杨想,从来没听过!”韩竞风不耐烦地站起身“去洗个澡睡觉吧,一身消毒水的味道。” “哎,你别走嘛,是不是心虚?说老实话啊,别害死我啦!”我在他身后大叫,可他充耳不闻,径直走出了房间。 会是谁呢?我死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给韩竞风打电话,让他来救我,这是为了证明什么?在乎?仗义?如果换做季浣依,韩竞风也会去救人吗?如果刘三泉是为了报复我口无遮拦,抖出他的丑闻,那,这个人报复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凑巧我跟韩竞风认识?到底是我连累了韩竞风,还是韩竞风连累了我?在医院里,韩竞风说的,那人是针对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想问题好累啊,比跑龙套还累,以前总羡慕知识分子,觉得他们工作轻松,现在想来,还是咱么这种做力气活的人比较自在,脑细胞多健康!我翻了个身,既然韩竞风说那人是针对他,那就让他去伤脑筋吧,刘三泉地事情还没有解决,在医院里,我忘了问韩竞风去救我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他跟刘三泉是否还有什么交涉,唉,现在都懒得去想了,有事儿明天再说,洗澡睡觉,舒服! 从浴室出来,韩竞风的房间还亮着灯,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轻微地回应,他还没有睡,还在想事情?“忘了问你,刘三泉有没有说我的事情怎么处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不问总觉得心里憋得慌。 “他没出面,他手下地一个人给他打了电话,”韩竞风坐在电脑桌前,敲打着键盘,好像在看网页。 “说什么了?我不会拍小电影地,”我揪紧保守的睡衣“你可得帮我说说好话,咱们现在是朋友哦!”“除非他想票房收入为零,”韩竞风侧头看看我,轻笑“放心吧,我牵涉进来,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至少,不会胁迫你去做那种下流事。” “那就好,别地事情我倒可以迁就,我就想早点完结了这个事儿,他那种人,不会轻易放过我,毕竟,我让他出了丑,所以我有心理准备,还了这个债,我也就安心了!”危难关头想过也说过叫他们尽管去找我的朋友们打击报复,可是一旦有机会,还是不愿意看到朋友被伤害。 “我正要跟你说呢,他现在投资了一部新戏,他让你去剧组做替身,你自己看着办,他的人品我很了解,有些不择手段,你要小心,如果不愿意,我就去跟他说。”韩竞风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着我。 “不不不,我同意,做替身嘛,没问题的。”我摆摆手,这不两全其美吗?不用麻烦别人就能解决这件事,多好!看来刘三泉很给韩竞风面子呢,替身?万一替的是个大腕儿,我也能红几天吧! “那就好,你去睡吧,我找点资料,等你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就给他打电话。”韩竞风又将视线凝在电脑屏幕上。 第八十三章陌生女子 “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举举手,抠着房门的边框,韩竞风再次停下,看来他心情不错,愿意听我说。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的目标是你?也许只是在报复我的时候凑巧认识你,没打算让我那么惨,所以给你打了电话?”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韩竞风说这话时的笃定,是怎么来的? “你的问题还真多,也难怪,以你的智商,想清楚这些问题,太难了,”韩竞风拽拽地看着我“刘三泉知道我来救你,也很惊讶,说明他只是一心要整你,请问,你这个小人物,除了刘三泉还得罪过谁?有谁还会费尽心机来报复你?你最好的朋友是凌舸没错吧,为什么那人没有打给他呢?除了要报复我,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天啦,他的一堆陈述让我更晕了,好吧好吧,事情总要解决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总会来,现在,我先睡觉! 干净的床单,暖暖的被窝,我终于睡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好觉,也许是韩竞风的房子让我觉得有安全感,想到隔壁睡着的不再是一个连打雷都不会醒的人,我就觉得特别踏实,因为,一旦有情况还能通过尖叫获得救助。 去浴室洗漱的时候,发现韩竞风的房门大开着,他竟然不在,干吗去了?剧组不是暂停了吗?我摇摇头走进浴室,他的事儿还真多。 以养伤为名,闲在客厅里看了一上午动画片,早餐是几片香芋吐司,不知道在冰箱里放了多久。看在韩竞风也是吃这个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咬了下去,中午时。韩竞风还没有回来,我肚子咕咕叫得厉害。只得用冰箱里仅存的几个鸡蛋做了一碗蛋花汤,呼噜噜喝得满嘴都是。 吃饱的感觉不错,换了个频道继续看着偶像剧,我将碗丢在茶几上,躺在沙发上眯缝着眼睛。女主角发了几句嗲,我地瞌睡就来了。 睡得并不沉,所以门锁转动时,我马上就惊醒了,从沙发上爬起来,正好看到韩竞风走进门,他没有看我,也没有换鞋,皮鞋踩在地摊上。全是黑印,我刚想出声提醒他,却见他已经走进自己的房间。还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缩回沙发上,出了什么问题呢?正在东想西想的时候。韩竞风地房门突然开了。我赶紧蹦上前去,希望他能解我的疑惑。 “我去买东西。你要一起吗?”原来是要出门啊,当然一起啦,我已经闷了大半天了。 “顺便去吃饭吧,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我摸摸肚子,跑了两次厕所,一碗蛋花汤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买了菜回来做吧,我需要点时间弄清楚事情,你做饭!”韩竞风打开门,见我愣在原地,他看看我“走啊!”“你不是说我是客人吗,这不跟佣人一样了?”我还想争取权利,却被韩竞风拖拉着出了门。 “自己喜欢吃什么就拿吧,”一进超市,韩竞风径直往咖啡专柜走去,不过这回倒很好心地给了我随意挑选地特权。 大包小包拎出超市,还好离住处不远,回到家,我马上趴到沙发上“就算你要想问题,也请你帮我分担一点点,我是病人!” 韩竞风没有出声,只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弄进了厨房,需要保鲜的物品则整齐地摆进冰箱,我坐起身,趴在沙发靠背上,看他宽阔的背影在餐厅与厨房间来去,突然觉得特别温馨。 “我把菜弄干净,你来做饭。”厨房里传来他的说话声。 “好,”我大声回答,转过头去,看到餐厅壁橱上摆放地咖啡罐。 “当当当当,”我嘻嘻笑着,将一杯热咖啡端进厨房,韩竞风蹲在地上,正认真地削着南瓜皮,这是我坚持要买的营养蔬菜。 “我的手很脏,”他抬起头,抽抽鼻子,虽然是速溶咖啡,但是香味也够诱人。 “嘿嘿,不是很烫,”我想也没想,将咖啡杯端至他嘴边,韩竞风抿了一小口,满意地咂咂嘴。 “我的咖啡瘾又上来啦,削皮的事交给你,”他赶紧站起身,将半截南瓜塞给我,跑到水池边将手冲干净。 “你这人怎么这样?”之前端着杯子,我还觉得有些羞赧,现在,哼,我想拿南瓜砸他。 卖力地削着南瓜皮,我余光瞟到坐在一旁小板凳上的韩竞风,他眯着眼睛正品咖啡,似乎发现我在看他,还停下来教育我,做家务要认真。 午饭吃得很丰盛,南瓜羹,肉沫丸子汤,醋熘土豆丝,酸辣鸡杂,还有一盘水水的小白菜! “厨艺不错吧,”我大口大口耙着饭“还有红枣银耳莲子羹在冰箱里呢。” “干吗吃那个?”韩竞风斯文的吃相让我有些汗颜。 “有营养啊,我喜欢吃甜的!”我舔舔嘴角地饭粒,夹了一大筷子土豆丝,继续与饭粒奋战。 还以为韩竞风只喜欢喝咖啡,没想到一锅莲子羹被他吃了大半,要不是我手疾眼快,根本连盛第二碗的机会都没有! “你涮碗,”韩竞风拍拍屁股站起身,很不雅地打了一个嗝儿,我捂嘴偷偷笑时还被他瞪了一眼。 卧室门轻轻关上,我收拾了碗筷,回到被窝里美美地享受了一下久违的午睡,一觉睡到自然醒,真是美妙地人生! 就在我打算睁开朦胧的睡眼时“刷”地一声,让我立马睁开眼,是韩竞风拉开了窗帘,午后略有些刺目地阳光照射到床上,我伸手遮住眼睛,撅嘴看着他,干吗? “你认识这个人吗?”站在窗前的韩竞风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叠纸张,我坐起身,接过他递来地东西,一个陌生的女子,眉眼间有些熟悉,但是我实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除了笑容天真,其他方面可以说一无是处,五官甚至没有我来得端正。(没有美貌,也没有气质,所以只能用端正来形容) “不认识,大街上见了也不会有印象的。”我老实地说道,只是眉眼间的那股熟悉感,是怎么来的? “这个人叫杨想。”韩竞风的话无疑是一声惊雷。 “叫杨想的人多啦,不会的,我见过杨想的照片,很漂亮的,青春无敌!”我忙不迭摆手,完全是两个人嘛。 “她的整容记录你看到过吗?”韩竞风这句话像重磅炸弹,我差点被轰得找不着北。 “啊?”嘴巴大大地张成0形“你查到了?” “托朋友找到的线索,不过这是隐私,就是我们知道也不能作为证据。”韩竞风叹了一口气。 “不过,依我的直觉,这个女孩子可能不在人世了,向扬偶尔说起妹妹的时候,总是一脸伤感,他们俩感情一定很好,可是却从来没有见他们通过电话或者见面,我以前也觉得奇怪。”我回想一下,说出自己的疑惑“不过好像整容后的妹妹才跟向扬比较像呢!” 第八十四章石破天惊 “你不觉得他们的相似程度,显得很诡异?”韩竞风皱起眉,指着照片上两人的相同之处。 “诡异?”我突然想到泰国恐怖片里的连体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没有可能是孪生兄妹?” “依我看,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韩竞风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 我瞪大眼睛“不会的,怎么是同一个?向扬明明就是男的!”我也不管这话说出来会有什么歧义。 “你见过?确定?”韩竞风显然开始怀疑我的人品。 “谁会随便给人看精光啊,”我有些不自在“我的意思是,他,他没有胸部啊!”话一出口,我的脸立即红了。 “这你也知道?”韩竞风斜睨着我“不过有的女人的胸部很平坦,就跟男人差不多,可能你目测有问题呢!” “这你也知道?”我鹦鹉学舌。 “我们不要纠结于这个问题了好不好?总之,我可以肯定他们是同一个人!”韩竞风有些尴尬,看来他不太善于和别人开玩笑。 “证据呢?拿证据说话,”我理直气壮“我倒觉得两人可能是孪生兄妹。” “既然是孪生兄妹,为什么整容以后才相像?”韩竞风的疑问让我的推理站不住脚。 “也许是异卵双胞胎,妹妹长得难看点,后来就去整容,跟哥哥一样了嘛。”我把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生物知识也用上了,虽然不知道对错,但是用生物学似乎显得有说服力一些。 “你为什么宁愿相信你荒谬的说法。也不相信我的直觉呢?”韩竞风有些挫败。 “其实,两种说法我都难以接受,我的推理固然站不住脚。可你地说法也很荒谬啊,向扬是我的好朋友。还是工作上的好搭档,他地品行怎么样我会不知道?再说,你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那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报复你?还预谋已久,对一个陌生人。有必要吗?”我皱起眉,很是苦恼。 “我需要再找找线索,看看能不能通过朋友查找一下户籍,如果我的猜测是对地,那么这两兄妹必定有一个人是虚构出来的。”韩竞风考虑良久,迅速离开客房回到自己房间。 呼,向扬,怎么就成了一个谜呢! 经过韩竞风的房间,听到里面键盘的噼噼叭叭声。其中还混杂着他讲电话的声音,我敲敲门,走进去。看到他正抬头看我,眼睛里写着询问。 “我出去一下。买点生活用品。”我紧了紧身上地新外套。浅灰色呢子的布料很厚重,又欠了韩竞风一个大人情。衣服上的价格标牌虽然早被他丢了,可是看质量和衣领上的意大利文,我就知道价值不菲。 “一个人出去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他认真地交待我,说完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恩好,”我轻声回答,替他关好房门。 猜来猜去永远都是假设,这个谜,我需要用证据来解开,而弄清楚事实真相,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去找当事人。 摸摸兜里剩下的钱,我在去向扬的公寓前去了趟超市,我需要一些东西来帮助我。 下午四点三十五分,我站在了向扬的公寓前,他在家,虽然房间的窗帘被拉上,但是也让我看到了屋里地光影,大白天亮着灯,人肯定在。 走出电梯,手心里有一层薄薄的汗,也许是韩竞风的话影响了我,我竟然有一些脚软。 “没事地琳琅,向扬是你的朋友,又不是妖魔鬼怪。”我站在向扬地门前,拍拍胸口,小声安慰自己。 正打算抬手敲门,突然,门毫无声息地打开了,一张熟悉地脸出现在我面前,虽然熟悉,却因为太突然而显出一些狰狞。 “啊,”我拍着胸口,急促地呼吸着“吓死我了。” “怎么?有什么事情?”向扬还是一贯温和的笑脸“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呀!”你在干吗啊?大白天干吗开灯啊?还拉着窗帘!”我往里面张望了几下,没有发现别人,不过床上有些凌乱,还有照片类地东西散乱地扔在被子上。 “在睡觉,如果不开灯,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在呢?”向扬走到床边,麻利地收拾着床榻。 这话回问得我有些脊背发麻,好像,我的到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似乎还很期待我的到来,为什么?我怎么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什么照片啊?睡觉还看照片?”我试探地问道。 “你感兴趣?是我以前的照片,”向扬回头看着我,将手中收好的照片晃了晃。 “呵,呵,”我干笑两声“你长得这么帅,以前肯定也很可爱吧。” “看看不就知道了?”向扬冲我招招手“过来看,嘿,我可以一张一张跟你讲解呢。” 我仿佛受了蛊惑,竟然愣愣地走过去,坐在床沿边,向扬也轻轻坐下,将手中的一叠照片拿到我面前。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流鼻涕的小孩子,傻傻的笑容,还有头顶上那根突兀的小辫子。 “这是你妹妹?”看那眉眼,和向扬太不一样,榻鼻梁,小眼睛,大嘴巴,看来韩竞风找到的整容资料是真实的。 向扬不语,又翻出第二张。这个我可以肯定,是你妹妹,嘿,”模样清秀美丽的女孩子,就是链坠力那个嘛,不会错“是整容以后的照片吧,”话一出口,我马上后悔了,眼角余光瞟到向扬变了的脸色“我的意思是,跟小时候不一样,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蹩脚的说辞连我自己都知道搪塞不了,还好向扬没有说话,只是速度飞快地翻动着相片,泛黄的照片里,人物都开始模糊,虽然不能一张张细看,但是,里面的内容已经足够让我认识到,韩竞风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即便是年幼时的照片里,也没有兄妹的合影,清秀的妹妹,只是向扬从一个丑女生变成帅哥的过程中,一个我们还不知道原因的中场。 “你肚子饿了吗?我去超市买东西来煮啊?”我提了个好建议,看着向扬依然专注地翻动着相片,我只想赶紧逃离。 “急什么?人多吃饭才热闹!”向扬按住我的肩膀,将我已经站起来的身体压了下去,他的话很无厘头。 “还有谁来吗?你朋友啊?那我们更得早点去准备了啊。”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不过,我没有让向扬发现我的害怕,我将手背在身后,手指头绞来绞去。 “是我们的朋友,”向扬笑笑,整个笑容真实地让我觉得害怕。“我们的朋友?”我重复道,在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向扬时,他靠在我肩膀附近的手臂,突然捂住了我的嘴,我想张嘴去咬,却发现脑袋变得很晕,捂住了我的口鼻的那只手里,有一块手帕。 “借你的手机用用可以吗?”我的意识逐渐涣散,软软地倒在向扬的床上,看着他从我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掏出了正在录音状态的mp3,上面的屏幕薄膜都还来不及撕掉。 “变聪明了啊?不过你只身前来已经够蠢了,就算知道用这个也没用,”他依然是温和地笑着,我努力睁大眼睛,却发现心余力绌。 “看看他有多在乎你,丑女!”向扬的笑容在我闭眼前一刻变得狰狞,我还来不及弄清他话里的意思,已经陷入了黑暗。 第八十五章谋 “唔,唔,”睁开眼睛,我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捆绑了手脚丢在桌子边上,多像电视剧里的情节啊,我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头一次觉得那么无辜和无助,我亲爱的朋友向扬,很可能就是一个变态杀手,天啦,我闭上眼睛不敢再想。 “已经清醒了就好好看看吧,”向扬在我面前蹲下,一手捏住我的下巴,一手撕开我嘴上的胶布,疼痛迫使我睁开眼睛。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颤着嗓子问他。 向扬并不回答我,却自顾自地说着我不懂的话“看来棍子的效果比较好呢,他还在昏睡。” 他?是谁?我惊恐地睁大眼睛“韩竞风吗?他怎么会来的?你究竟要干吗?” “没想到用你的电话一拨,他就过来了,还很迅速哦,我看了手表,不到10分钟。”向扬得意地笑着。 “向扬,你想要干吗?你到底想要干吗?我们是朋友啊,要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跟你道歉行不行,你是不是恨我?那你放了他,他跟我没关系,真的。”我昂起头四处寻找,在床与柜子间的狭窄过道上,有一个灰色的物体一动不动,应该是昏睡着的韩竞风吧! “你错了,”向扬拍拍我的脸“首先,我们不是朋友,另外,也不是你牵连他,而是他连累你,怎么说呢董琳琅,我真的觉得你特别可怜,特别倒霉。所以,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我不会怎么伤害你的。毕竟,你跟从前的我很相像。我太仁慈,对你这种小病鸡儿似地人,我下不了手呢!” “怎么不是朋友,”我被这句话伤害了,我可是当他跟凌舸一样呢。“你教会我认识自己的美丽,教会我自信,让我有勇气为了自尊而反抗,哪怕会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机会。让我知道什么该把握,什么该放弃。” “呵,说了你脑子不灵光,让你自信就是为了让你更自卑,让你上了云端再跌下来,这样就能让你毁得一塌糊涂。”向扬恶毒地向上咧了咧嘴角。 “你这样做。对她不是太残忍了吗?她只是个无辜地人。”沉闷的声音从床沿边传来,韩竞风醒了。 “残忍?不经历痛苦就不能成熟,我是给机会让她认清这个万恶地社会。像她这样长相的人,不应该被关注。不应该被青睐。不应该被爱!”向扬说到最后,几乎嘶吼着。 “长得平凡怎么啦?就失去积极向上的权利了吗?”我忍不住辩解。没想到,在向扬的眼里,我只是一个可怜虫,一个没有意义的生命体。 “琳琅,你别跟她废话,她疯了。”韩竞风地话明显刺激到了向扬,只见他站起身,咬紧下唇,眼中露出深深的恨意。 “我疯了?呵,是你们从来没有正常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不够优秀的就会被践踏,被淘汰。她,”他侧身指着我的鼻子“不是总被人鄙视吗?她活得多累,既然这样辛苦,为什么不去死呢,”他的话让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我强忍着鼻尖的酸楚。 “人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的,”韩竞风勉强挣扎着坐起来,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还有干涸的血迹,他看起来狼狈极了。 “别在这里说教了,我鄙视你们这种人,只会教训别人,却从来不敢剖析自己,”向扬厌恶地看着韩竞风。 “好吧,我们很难说到一块儿,那就直接切入正题,你把我们“请”来,”韩竞风用了个请字“让我们处于这种情境,是何用意?” “算清一笔账。”向扬稍稍平静了些,坐在我与韩竞风之间地椅子上,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我们。 “印象中,我没有与你结过仇。”韩竞风直白地说道。 我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两人,房中的气氛很压抑,我不自觉地往韩竞风那边靠了靠。 “你欠穆亚东地,还记得吗?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他是被你害死的!”向扬似乎不打算给韩竞风解释地机会,直接将罪名扣在他身上。 “穆亚东?你说那个剽窃我毕业作品地人?”韩竞风冷冷说到“我不认为这件事我有错,而且我只是让他公开道歉,他做了错事就应该负责,至于他的脆弱,那是另一回事。” 他们在说什么啊?穆亚东是什么人?难道,是我在照片里看到地,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男生?我记得他的笑容很阳光啊,韩竞风说的脆弱,是什么? “不,这就是一码事儿,如果不是你揭穿,他会风光地从大学毕业,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导演,最重要的是,他会得到一大笔奖金,而这个,是他允诺要送给我的。”向扬痛苦地怒视着韩竞风。 “你是他的女朋友?”韩竞风问的话让我抽了一口冷气,他?真的是她! “没错,”向扬,哦,不,现在应该说杨想了,她干脆地承认“我们谈了三年,打算大学毕业以后就结婚,不过,毕业前,我急需一笔钱,因此,我借用了你的作品,说是自己的创意,送给了亚东,我原以为,我们会获得成功,没想到,你竟然毫不留情地当众拆穿他,甚至无视我的苦苦哀求。”杨想的脸上淌下两行清泪。 “我不能容忍我的作品被别人拿出来到处炫耀,想要成名,就得靠实力。”韩竞风严肃地说道。 “我以为,你会允许我那么做,我是你的助理,尽管是临时助理,可是我对你无比的尊敬和崇拜,借用你的东西实属无奈,可你怎么就那么铁石心肠,那不过是没有发表的毕业作品,对你有什么损失?可是对我们,对我们很重要你知道吗,我说过,我们急需那笔钱,如果没有那一天,我相信我会凭借自己的努力,拍出比你更好的作品,可是,我和亚东,都没有机会了。”杨想大声地指责着韩竞风,痛苦的往事让她几乎丧失理智,她在指责的同时应经控制不住地拍打起韩竞风的肩膀。 “从前的事,我打算忘记,那是不愉快的记忆,我当你是助理,信任地把作品交给你保管,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应该告诉我,而不是偷拿我的私人物品。”韩竞风没有躲避杨想的拍打,他的脸上甚至都浮现了指甲的刮痕。 “你冷静一下好吗?也许是误会。”我担心地开口,想劝阻她的疯狂行为。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我只觉脑子里嗡嗡一阵响,妈呀,我的脑震荡还没有痊愈呢。 “你知道什么?做了几天助理就不得了了吗?你以为他把你当什么?呵,他今天跑来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事,你以为是来救你的吗?”杨想的笑容阴冷可怕,我不停地眨眼,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看得稍稍清晰一些,面前老是出现重影。 第八十六章真相 “我只是卫自己的正当权利,如果说铸成大错,那也是无心之过,你铤而走险,就应该考虑后果,这件事情,真正的责任在你自己。”韩竞风坦然地看着杨想。 “不对,是你害死了亚东,他是因为被当众羞辱,承受不了别人的冷眼,才服毒自杀的。”杨想再次抓住韩竞风的衣领“你如果听进我的哀求,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和亚东就能幸福地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形单影只,每晚靠服安眠葯入睡。” “我很抱歉,对于你的不幸,但是,我想说的是,你的说辞有些苍白,因为我听说的关于穆亚东的死讯,与你的版本有些出入。”韩竞风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他冷冷地看着杨想。 “你不信我的话?穆亚东就是死于自杀,”杨想再次变得激动。“我是他的女朋友,我要替他揪出凶手,为他报仇。” “真正不能面对自己的是你吧,杀了穆亚东的人,也是杨想你吧。五年的逃避,换来混沌不清的人生,有意义吗?”韩竞风的话让我更加糊涂,杨想也说我脑子不灵光,不过,韩竞风会告诉我的真相的,现在,我就想睡一觉,脑袋很沉。 “你胡说什么,”杨想大叫,扑在韩竞风身上,用手中抓得到的一切物体拼命扇打韩竞风。“你清醒点好不好杨想,几次整容是为了什么,明明有过人的拍摄技巧却让自己埋没是为什么,将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又是为了什么?”韩竞风没有反抗,他的手脚也被绑住。反抗只是徒劳,看来,杨想早就做了措施。根本不担心我们有反抗的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所有人都逼我。都看不起我,都无视我的自尊,都践踏我地灵魂,我长得平凡有什么错,你们少一点成就会死吗?为什么不能给我机会让我也得到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光荣?”杨想停止自己的暴力行为。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大学时挣地钱都拿去整容了,我妈妈有严重的糖尿病,还在我上中学地时候就已经缠绵病榻了,我努力地赚每一分钱,却不是给她,我很自私对吧,谁不自私呢,我只想让自己漂亮一点,等我功成名就了。我妈妈就能跟着沾光,我这样计划没错吧?遇到穆亚东,我觉得我的希望更大了。他才貌双全,等我也成了美女。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完美的事业,完美的人生。可是。大三地时候,他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参加全国大赛的机会,凭借自己的努力,他一直闯到总决赛,那一笔奖金,可以让我的美丽真正成为我的,能帮我去除之前劣质手术造成的伤害,能让我们的美梦成为现实,可是你呢,你毁了我们!”杨想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泪水不断从眼中滚落。 “男生嘲笑我是丑小鸭,女生嫉妒我有亚东那样完美的男友,说我是牛粪,我都忍了,为了我们地将来,我什么都可以忍,亚东很重视那次比赛,可是,他创作不出能让他有把握夺魁的作品,所以我借用你的,”杨想坚持不用剽窃二字“我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了,但是因为你地告发,还有亚东的公开道歉,我们完了,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究竟是怎么死地?”韩竞风打断杨想地回忆,她是骄傲的人,自始至终都不肯承认自己地错误,只说是别人的阻挠害自己失去了幸福。 我看着面前的杨想,和那个抽着香烟说笑、在沟渠里和我相依取暖的向扬,有太大的差别了,我心里竟然觉得莫名地悲哀,平凡的人,想要有不平凡的人生,真的那么难吗? “他该死,”原本低声诉说的杨想,突然抬起哭花的脸,像恐怖片中满腹怨气的女鬼,厉声吼道“他也嫌弃我,认为我拖累了他,别人说什么我可以不管,可是他也鄙夷我,为什么?他说我是整容失败的丑鬼,他在醉醺醺的时候骂我害他丢脸,还扇了我的耳光,我全都是为了他,可是他竟然这样对我,没错,他是死于服葯自杀,可是,葯,是我放在他茶杯里的。” “天啦,你杀死了自己的男朋友,他也许是因为太难堪说了气话,他应该是爱你的。”我的话再次冲口而出,等到我看到杨想杀人的眼神,后悔已经有点迟。 “他怎么会爱我,没有人会爱丑八怪,我,还有你,都是丑八怪,我们注定要被抛弃,”杨想慢慢向我靠近,我忍不住缩了缩脚,真后悔之前向韩竞风靠近。 “你从前没有整容的时候,他不是很喜欢你吗?他说要把奖金全给你,不就是为了圆你的美梦吗?这样的男孩子,怎么会是不爱你的?”我努力让自己不结巴,现在不说,也许几秒以后,我就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你看看从前的老照片,他站在你身边的时候,笑得多灿烂,你还是很喜欢自己的从前的,虽然你的链坠里放的都是美美的照片,可是你翻看得最多的还是有自己的真实面容的相片对不对?”杨想爬行的速度越来越快。 韩竞风趁她离开的片刻,撞开了挡在中间的椅子,也向我们艰难地爬来。 “美丽是属于自己的,自己懂得欣赏就好,为什么要执着于别人的看法?你看我,这样平凡,可是还在努力的生活,我从来不放弃希望,不管被多少人践踏,我也不放弃自尊。”我喘着粗气,恐惧地看着杨想手中的玻璃相框,这原本是放在床围当装饰的,现在很有可能成为攻击我的凶器。 “我不信,你其实比我更自卑,你什么都没有,还想骗我,我们怎么会有人喜欢!”她激动地将镜框挥向我的头。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毁容无所谓,就怕成了植物人,天啦,谁来承担我的吃喝拉撒,如果我活着太痛苦,我妈能允许我安乐死吗? “哗啦啦,”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但是我的身体却没有传来被玻璃割伤的痛楚,有一个人,在镜框挥到我面前时,用身体挡住了我原本该受的伤害,不过,我还是无法避免地撞在桌子脚上。 “谁说没有人喜欢她,只要这个人是善良的,就会被人喜欢,被人爱,因为真正懂得爱的人只会看心灵,而非面孔。”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睛,有温热的液体低落在我脸颊上,顺着我的鬓角流进发间。 杨想在我们身后抡起椅子,疯狂地砸来,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 “哐当,”破门的声音响起,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尖叫,虽然进来解救我们的并不是天使,而是警察。 第八十七章同病相怜 “你不是一直在和我通话吗?为什么还能报警?”杨想看到进来的警察,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按倒在地毯上。 “韩先生在出发前已经报警了,只不过,他要我们晚点过来,因为他身上的窃婷器需要搜集到更多证据。”一个警察严肃地说道。 “我有精神病,你们不能把我的话当证据,”看来,杨想考虑得很周到,她在没有犯罪的时候已经想到怎样为自己脱罪了,难怪之前的阴谋,让我们无从察觉。 “你的话不能当证据,可是你的行为呢?你想致人于死地,这个时候,你杀人的动机是很明显的吧,而且,已经构成了事实。”另一个警察将我扶起,又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会马上到吧?”我看着面前的韩竞风,他瘫坐在沙发上,头上血流不止。 “马上会来的,你放心,韩先生,我真不该答应您的要求,太危险了,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局长解释呢?”领头的警察一边安慰我,一边自责地查看韩竞风的伤口。 “没事,没事。”韩竞风皱着眉,闭上眼睛,我靠坐在他身边,任他把头轻轻靠进我怀里。 “韩竞风,韩竞风,”我用手捂着他的伤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别睡着,千万别睡着,拜托你了。几分钟后,救护车就来了,我们总算有惊无险,看着韩竞风躺在担架上,被简单包扎了头部推进车内。我这才放心地靠在另一边的车厢内壁上睡着。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我除了头上的旧伤,其他没什么问题。不过这旧伤很困扰我,晕晕乎乎的。老是想吐。 “董小姐,要抽血了,”一个年轻护士推着小推车,过来查看了我地伤势。 “我能不能吃点东西,觉得很饿。没力气。”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抽完血就可以,我去给您取一份营养早餐,稍后就送来。”护士说着,让我伸出手臂,将细细的针扎进我的血管里,看着红色地液体顺着针管流进玻璃试管,我更加头晕了。 “和我一起来的韩先生怎么样了?”我看着护士收拾器材,小声问到。 “在隔壁呢,教授替他动地手术。状况不错。”护士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容。 “动手术了?”问题很严重吗? “头上有裂伤,所以缝合了一下,我先走了。稍后送早餐过来给你。”还好,之后护士就送来了营养早餐。我强逼着自己吃了一点。完了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有了精神。 去看看韩竞风吧。头上有裂伤?严重吗?杨想下手还真狠。 “还好吗?”没想到走进隔壁病房,床上躺着的韩竞风竟然神采奕奕,看上去比我精神得多。 “挺好,你呢?”韩竞风坐起身。 “也不错,刚刚抽完血,”我扬扬胳膊“还吃了早餐。” “你那边有报纸吗?我这儿没有,医生不准看。”韩竞风挫败地指指一旁被收得干干净净的报刊架。 “好像也没有,”我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既然不让你用脑,就好好休息呗,你的伤在脑袋上,万一复原情况不好,可是会老年痴呆地。”我说得挺吓人。 “得了吧你,就你那点生物常识,还吓唬我,你这儿没有后遗症吧。”韩竞风指指了脑袋。 “你才有后遗症呢,”我白了他一眼,从床头柜上的水果篮里拿了一个桔子“有件事儿,想问问你。”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问清楚。 韩竞风接过我剥开的桔子,挑眉看着我。 “你那天,就是昨天,说的那个,那个。”我支支吾吾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要怎么说,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善良的女孩子?是不是就喜欢平凡但是善良的董琳琅?怎么好意思呢! “竞风,”在我鼓起勇气打算问清楚时,一声清脆的叫声从门口传来。 一身素色的季浣依,拎着同色地小包包和一个塑料袋从门口进来,看到我的时候,怔了怔。 “季小姐好,”我客套地打招呼。“你怎么也?”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将外套脱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保温盒。 “韩先生受伤地时候,我也在。”她连起码的客套都不讲,我留在房中多一秒都觉得尴尬。 “竞风,我给你煲了补血地鸡汤,”季浣依麻利地将保温盒地上层取下,鸡汤的诱人香味让我忍不住嗅了嗅,比营养早餐美味多了啊!“看守真严,好不容易才进来呢。” “对,因为关系到一桩命案,我们地病房都有警察看守。”韩竞风拒绝了美味的鸡汤“挂着葯呢,吃得太补不好。” “那等你身体好了再吃,啊,我听说啊,命案发生的时候,你说的话让那个杀人犯束手就擒了呢,”季浣依既激动又得意“你以前是不是学过犯罪心理学啊,好厉害。” 切,还束手就擒?没看见韩竞风被人打得跟猪头一样,我翻个白眼,往门口走去,什么犯罪心理学,我倒觉得,紧要关头,似乎我说的话比较有影响力呢! “你别听那些小警察乱说,他们是你的粉丝吧,净说好听的,我那时候说的话,都是敷衍她呢,随便说说的。”韩竞风扬扬眉毛,淡淡说道。 敷衍她?是杨想还是我?这样说来,他当时说的什么善良啦,喜欢啦,都是狗屁,原来只是敷衍的话,害我还心跳加速,乱紧张了半天,我就说,他怎么会喜欢我呢!想到这儿,我垂着脑袋走到门口,人不禁就有些恹恹的了。 “哎,”韩竞风叫我,四只眼睛一齐看过来“你不是要问我什么吗?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不记得了,”我只想快点回到病床上躺着“我赶着抽血,先过去啦。” “不是才抽了吗?“韩竞风还要刨根问底,我无法回答,飞也似地逃回了房间。 灰姑娘的故事真的只会出现在童话里,现实中的我,哪怕在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时不逃开,也不会有王子替我穿上水晶鞋。 门外两个年轻警察正在讨论季浣依究竟是上镜好看还是本人好看,我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空,灰白的颜色映在眼中“想做好梦的时候,连天气都不尽人意。”我郁闷地低声咒骂,将被单拉过头顶蒙上。 第八十八章围城 这回在医院足足住了一星期,韩竞风的病房里早早地就摆满了鲜花和果篮,而我的病房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除了凌舸送来的煮得跟猪食一样的白粥,只有一盆蔫蔫的白菊。 这个蠢货,还乐滋滋地跟我讲,买的是盆栽呢,物美价廉。我没力气跟他理论,反正我对什么花都不过敏,不过看着那盆白菊,我真的连浇水的兴致都没有。 我的病房还来过两个客人,很意外,是韩秋意和顾享,前者一如从前的风格,雍容典雅,淡淡地问候几句,便去了韩竞风的病房。 顾享在我床前站了很久,静静地看我,似乎有话又不知道如何说,直到最后,他母亲离去时在门外的叫唤才迫使他开了口。 “我要结婚了,”他有些无奈和伤感。 几天以后,我看着枕边的结婚请柬,还是觉得有些意外,顾享是个温和开朗的人,但是这样的人,在坚持的时候,会比一般人更倔强,他宁愿让我去冒充女朋友,也不打算接受母亲安排的对象,唐郁嘉一片痴心向明月,没想到,顾享这明月宁可照沟渠(沟渠当然就是我了),也不一定说,他就是喜欢我,可是我知道,他对唐郁嘉,现在应该只剩下讨厌了!那为何?又妥协了呢?事隔不到几天,他的态度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还亲自送请柬给我?奇怪。 “他的请柬你接到了?”终于到了无人的时候,我走进韩竞风的病房,明天,我们就会出院,下午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一切的费用都是韩竞风承担地,我觉得,有必要跟他说声谢谢! 没想到走进房间。竟然听到韩竞风说这样一句话,我有些愕然。顾享要结婚,我们除了祝福不还是祝福?难得他自己肯点头,虽然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一些不妥! “对啊,开心的事当然希望大家都来祝福嘛!”我搓搓手,看着房中盛开的花束。“哇噻,你地花篮还真多呢,早知道我就去开花店,转卖这些肯定能大赚一笔。” “你没发现那并非他的本意?”韩竞风犀利地说道,他地眼神让我有些惊慌,我甚至害怕他从我的眼睛里看到当天的情形,看到顾享对我说话时眉间的无奈,虽然我知道他没这么厉害,可我就是忍不住心虚! “人心隔肚皮嘛!”我整理着桌上有些凌乱的水果。“他为人低调不行啊,也许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哇。山竹你都不吃?送我得啦,”我故意很贪婪地看着桌上一大包山竹。 “拿去吧。”韩竞风拍了拍枕头。“还是不要去吧,造成不愉快就不好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当然,我知道,这话是对我说地。 拿着那包山竹走出房间,脑子里回响着顾享离开前的那句话“我们是不是遇到得太晚?” 其实,我们遇到的时间没有问题,只不过在遇到的时候,我们的心里还有别的人! 我不去顾享的婚礼现场,他就会快乐吗?我并不是决定他快乐与否的根源吧! 回到病房呆坐了半天,换洗的衣服都装好了,是韩秋意去滨江小区收拾后送来地,我很感激她没有在送来衣物的时候讽刺我,只是,她看着我的复杂地眼神,让我无措。 第二天早晨,凌舸开着机车来接我,却只载走我的衣物,他离开十分钟后,我坐在韩竞风地车里,让他送我回去,韩竞风地理由很简单,我是大病初愈,当然不能在机车后颠簸,万一簸得提前进入老年痴呆,他正义的心是会过意不去地。 我知道他肯定有话跟我说,不过上车之后他一直沉默,难道不晓得怎么开口?我和顾享之间,其实不用想得那么神秘,我们有时候就算有点小暧昧,也都是经不起考量的。 “其实,那天我打算给你电话,”韩竞风打破沉默。 打电话?什么时候?我坐在副驾驶座,透过紧闭的车窗,看到那张有些不自在的脸。 “就是你从别墅回去的那天,”韩竞风咳嗽了一下,专注地看着前方“我说让你早点回老家,很武断的替你做决定,却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没什么,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转过身看着他“久留不明智。” 车内又是一阵沉默,小巷快要走到尽头了,棚户区已在眼前“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关于顾享!请柬我留在医院了,麻烦你代我转达祝福,虽然我心里觉得他的不快乐并不是源于我。” 这算是小小的抗议吗?第一次有朋友请我参加宴会,并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让我以贵宾的身份参加,不会有猪头导演闹得不愉快,可能我还会因为主人的礼遇而神采飞扬,但是现在,这机会,却黄了。 “你小看了自己的影响力,”韩竞风将车停好,打开车门。 “有吗?”顾享不会跟我来真的吧,哈,太可爱了,我苦笑,难道真的跟电视剧情一样,受了挫折的小男孩,都喜欢金三顺? 顾享的结婚典礼我到底没去,凌舸带来的八卦消息我看了,轰动娱乐界的盛大婚礼,听说婚礼现场用来装点的花束,都是从荷兰空运来的。 杂志封面那一片眩目的紫色花海,让我也忍不住羡慕,紫色郁金香哎,当然,最让人羡慕的是花海中那队穿着白色礼服的新人。 唐郁嘉脸上的笑意,浓得像化不开的蜜,面对镜头时,还不忘携起顾享的手,展示中指上的钻戒。 她似乎知道这样的画面会在众人面前出现,因此连笑容都显得分外夸张,可是顾享,我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阳光下,唐郁嘉高高盘起的头发在顾享的脸侧留下阴影,以至于在帅气的新郎脸上,无法让人看到表情。 回来后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询问顾享的情况,也不是去关心这场婚礼中,究竟谁爱谁比较多,我相信,缘份是天注定的,已经有了结果,就不用去追究过程了! 处理了些东西,又去见了韩竞风,收下了他给的一张银行卡,我之所以收得理所当然,是因为这钱并不是给我的,我要去探望一个人。 表情严肃的警察将我带进会见室,过了许久,才见到杨想,人看上去消瘦了许多,不过才几天时间。 “你来干吗?”她冷冷地问,眼睛看着旁边的墙壁。 “送些东西来,”我没敢说出韩竞风的名字,生怕她将放在桌上的东西扔在我脸上。 “别假惺惺了,拿走吧,”杨想仍旧很固执。 “我们是朋友,”我直截了当地说道“不管之前有什么恩怨,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你怎么那么蠢,听不懂人话吗?”杨想终于正视我,只是目露凶光,很不客气地吼道,我甚至能感觉到脸上还有她喷出的唾沫星子。 第八十九章探监 “别那么排斥我们行不行,”我有些累“至少别排斥我。” 杨想扭过头,满脸不屑。 “被你打成那样,如果不是因为当你是朋友,才不会来看你,”我诚恳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你现在好了,来看我的狼狈样不奇怪,心里会舒坦很多。”杨想还是咄咄逼人。 “我差点可就把命送给你了,现在还来看你,怎么着你也得相信我的真诚吧,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我苦笑。 “你走吧,”杨想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看见你我会觉得心烦。” “之所以来看你,是因为我马上就要走了,”我顿了顿“以后没机会再见面的。” “走?你不打算在上海待着了?”杨想似乎很惊讶,在她看来,我这个丑女或许算混得不错呢。 “其实我混得比你还狼狈呢,”此话一出,觉得有些不妥,好在杨想并没有在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啦。” “别说那些口是心非的话,你其实很喜欢上海,”杨想一针见血。 “喜欢又怎么样?我和它无缘。”我笑笑“凡事都不能勉强的,” “在说人还是说这个城市?”杨想咧了咧嘴角,笑得淡漠。 我怔了怔“都打算离开了,还去细想这些干吗?没意义的。” “原来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杨想翘起腿,轻松了许多。 “所以说啊,我们也这么多相似的地方,怎么会不是朋友?”我将桌上的东西又往她面前推了推。“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帮助过我,这是事实。尽管我很平凡,但是。因为你的拍摄技巧,让我找到了自信,哪怕只有一点点。”我笑笑“你真地是一个优秀的摄影师。” “这不用你说,是事实。”变成杨想之后的人。似乎狂妄许多。“离开上海以后,就忘掉我带给你地自信吧,我不喜欢别人记着我。” 我没有反驳“离开这里需要勇气,就像一开始走进这个城市一样,来的时候带着希望,走地时候,我也希望能带着回忆,你是我的朋友。是我回忆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是说忘旧能忘的。我会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我们经历地患难。我在街头被刺的时候,你抱着我大声向路人求救。那时候。你是我生死关头最重要的人,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好朋友之一。哪怕我们现在坐在这张桌子的两端,有着很对立的身份,可我还是不后悔有你这个朋友。” “我和你交朋友是因为我想拿你当实验品,如果韩竞风对你没有好感,你就不会牵涉其中,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去拍广告画,更不会将你推荐去做模特。”杨想坦白说道。 “之前你就知道他了?还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很惊讶地看着她,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原以为自己猜了个十之八九。 “不确定,所以要和你走近一些,”杨想摸了摸指甲“知道我有多可恶了吧,你一直被我算计着,这种人还能做你的朋友?”她看着我地脸,有些幸灾乐祸。 “如果我说不能,你会不会很开心?”我无奈地摇摇头“可是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回老家以后,我会把我美美地照片放大,放一面墙那么大,告诉所有人,这是我朋友给我拍的,在上海最繁华地闹市区都挂过哦,很牛吧!” “无聊,”杨想白我一眼,但是表情却没有之前地不耐烦。 “探监时间到了,请您尽快离开。”站在一旁的监狱长瓮声瓮气说道。 我这才发现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到正题,一直都在跟杨想废话呢“我得走了,出庭地时候我可能来不了,不过,已经委托了辩护律师,你放心吧,会酌情处理的。” 杨想没有说话,静静看了我一眼“是他出的钱?” 我站起身“他想,你可能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所以让我来,” “变了,他已经不是七年前我认识的那个冷漠的人,可是我一直没有变。”杨想站起身,说了一席话,在我回味的时候,只听到身后传来手铐的一声轻响。 探监回来后,给韩竞风打了电话,说了我跟杨想的谈话内容。 “她好像没那么恨你了,”我浅啜面前的奶茶“不过我不能肯定。” “无所谓,她能放下对她是最好不过的,”韩竞风轻轻搅动面前的咖啡,这是一家很小的咖啡厅,在一条僻静的街道边,有浅灰的窗帷笼罩,细雨绵绵的时候,整个店里显得灰暗,沉闷,但是,因为店主在店中各个角落借用温暖的灯光来点缀,小小的咖啡厅里反而透出远离城市喧嚣的宁静与神秘。 “刘三泉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开工?”替身的镜头应该不多吧,拍完了早些买票回去,能赶着过元旦呢,正好在家过生日。 “你的伤好了?”韩竞风轻抿一口咖啡。 “差不多了,只要不让我当武打替身,其他的绝对没问题。”我拍拍胸脯,显出很健康的样子。 “去了再看看吧,如果做不来就告诉我,我再跟他谈就是。”韩竞风放下茶杯,看着玻璃窗边的水雾。 “怎么会有我龙套妹吃不了的苦呢,嘿嘿,”我骄傲地昂昂头“放心吧,你已经帮了够多的忙了,等我回家以后,一定给你寄特产来谢谢你。” “你们家乡有金矿吗?”韩竞风突然很认真地问到。 “啊?”我愣了愣“好像有的地方产煤,还有产硝的,就是没有金矿。”要是有金子可以挖,我们那地儿就不会穷得叮当响啦。 “哈哈哈,我的意思是,除非特产是金子,不然别的就不用寄了,糟蹋邮寄费。”韩竞风大笑,原来他的正经是装出来的。 “什么呀,那不也是人家的心意嘛。”我小声咕哝着,这人还真是。 “嘿,开玩笑呢,”韩竞风用手指叩叩我面前的玻璃杯“如果你急着回去,我就跟刘三泉说说,把替身的戏集中到一起拍完吧。” “没事儿,”我看着停在面前的光洁的指甲,他修长的手指让我分了神,无名指上没有戴任何饰品,这是一个独身的骄傲的男人,会有怎样的一个女子将一生牵绊在他身上呢?“我赶在元旦之前回去,应该来得及拍完。” “那就好,”韩竞风低下头,继续品味杯中的咖啡。 窗外雨丝不断,经过玻璃窗边的,有一对执伞的情侣,女孩子依偎着男友,小心地轻踏脚步,男孩子不时将伞倾向女友那边,我呆呆看着,羡慕地抿着嘴唇。 第九十章开工 刘三泉的剧组在郊外,我大早上起来赶了两小时的公车,才到达目的地,听说是部苦情戏,民国烈女那种,拍什么无所谓,别让我演小电影就行。 这回见面,刘三泉倒是很客气,远远地就冲我打招呼。“不好意思刘导,第一次来,绕了路。”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跟他之间有很多不愉快,可是想到好难得得到一个和解机会,他又笑脸相迎,我总得心胸宽广些。 “没事没事,接下来一个月还要辛苦你呢。”他拍拍我的肩膀,老油条就是不一样,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满,难为我这种嫉恶如仇的人,硬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对他的忿恨压在心底。 “哪里,能加入您的剧组,那是琳琅的荣幸,”我微笑着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我指指远处已经在工作的人群。 “女二号的替身,没问题吧,这替身也不好做啊,虽然没脸,但是越是这样,越需要演技,靠背影就能让观众记住你,那才叫表演艺术家。”刘三泉脸开得像朵菊花。 没脸?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算了算了,当他嘴臭。 “没错,我也这么想,其实什么角色,或者戏份多少都无所谓,”我一副很明理的样子,女二号的替身,能有多少戏份?叫个群众演员去演不就好了?一定要给我这“机会”唉,最好做完这份工作一切都了结。“有学习的机会一定要把握,这才是最重要的,嘿嘿嘿!”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他又拍拍我的肩膀“今天起就开工啦。手机记得二十四小时畅通啊,要不然。因为无法联系而耽误的工作,就只能拖到第二天了,会误了整个剧组地档期的,我那边还有事,先就这样吧。啊?你去问问导演助理,看看今天有什么安排。”刘三泉看看不远处,几个美貌耀眼的女子冲他亲昵地飞吻,他哈哈笑着往花丛走去。 二十四小时开机?我背脊一凉,有种不好地预感呢,瞥了瞥在女人丛中忙得不亦乐乎的刘三泉,我无奈地摇头,也不知道低调点,刚才他说让我找谁。哦,导演助理,在哪儿?找找去。 在剧组忙了整整一天。腰酸背疼,说是替身。还不如说地打杂的。下午六点多才回到棚户区,一进门就瘫在凌舸床上不动了。想想自己一天都干了什么。给菲菲姐端美容茶,给佩佩姐跑腿买豆浆,给鹏哥买香烟,还是自掏腰包呢,呼呼。那什么姐,个个年纪比我小,我还给人卑躬屈膝的,只差没叫姑奶奶了,唉,累死累活一个月,完了我就拍拍屁股走人。 晚上八点的时候,凌舸回来了,重重的脚步声都没能惊醒我,头一回在神经衰弱期间睡得喷香。 “喂,董大姐,你就这么睡啊?快立冬地天啦!”凌舸拿脚踢醒我,将一包罐头扔在被子上。 “啊呀,妈的,你想砸死我啊!”约摸有十来盒铁罐头,全压在我肚子上,要没有一床被子隔着,我下午吃的那点儿盒饭肯定全报废了。 “如今脆弱蛮多了嘛。”凌舸笑嘻嘻地“有力气大吼大叫,说明你身体恢复得不错呢。” “去死,”我坐起身,拿脚踹他,这小子,竟然就一屁股坐在我腿边上了“罐头呢,我要吃。” “牛肉和鱼,还有泡菜罐头,”凌舸回身拖过塑料袋子“本来就是买回来给你打牙祭的,看看,医院里那些营养餐,把你吃得面黄肌瘦。”他伸手捏捏我略尖的下巴。 “去,别揩油,”我一巴掌打开那只毛手,白一眼嘻嘻笑得凌舸“你煮的猪食才是罪魁祸首,难吃就算了,还害我拉了肚子。” “你别嫌弃啊,我可是第一次下厨房,该荣幸才对,”凌舸依然嬉皮笑脸,直到见我一脸不满,这才很诚恳地指着塑料袋里的速食品“荤的素的,都给你备齐了,你就大人有大量?”我扯开一瓶罐头,从里面掏出一条巴掌大地小鱼,嚼得满嘴留油。 “我今天开工了,”当我转移话题的时候,就表示我已经原谅对方了,凌舸一听,乐呵着伺候老祖宗一样,给我开了一瓶罐装牛奶。 “怎样?还想问问你呢,去的刘三泉地剧组吧。”凌舸嚼着牛肉,看他认真地样子,好像在为我担心。 “还行,就是跟个奴才一样,”我扁扁嘴“喏,就像你现在这样,说什么替身,名头好听,其实就是个打杂的,那菲菲姐,你不知道,她老爱吃蒜头,生地,还口臭呢。” “我找个本子记下,这是大新闻呢,她最近可火啦,刘三泉全力包装地。”凌舸的职业病犯了,赶紧起身翻抽屉。 “哎,回来你,”我拽住他衣角“听我说完,”见他乖乖坐下,我迫不及待打开话匣子。 “咦,你怎么知道我去他那儿?好像没跟你说过吧!”我在说菲菲姐地是非前,心里有个疑问。 “切,你问问这栋楼,至少上下两层的人都知道,昨晚上说了整晚梦话,嚷嚷着刘三泉刘三泉,去剧组去剧组。”凌舸摇摇头“要不是我早认识你,还真以为你疯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真是心里搁不下事儿的人啊,哎,不管了不管了,现在逞口舌之快最重要,反正凌舸也好这口。 “我跟你说,那菲菲姐,对着我一张嘴,我的妈呀”我唧唧歪歪说个不停,凌舸不停点头,待一有插嘴的间隙,就来两句评论,直到楼下传来衣叉狂杵天花板的声音,我们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话题,回到各自的房间去睡觉。 “刘三泉,刘扒皮,刘三泉”一阵恐怖的铃声,在凌晨响起,这是我特地为刘三泉设定的个性铃声,手机不依不饶地叫,我翻了个身,腾地坐起来,一见手机亮着蓝盈盈的光,立马站起来穿衣服裤子,跟梦游似的,袜子也忘了穿,套上鞋子就跑出去。 “喂喂,”凌舸在身后开了灯,有点害怕地看着我“中邪啦?” “开工啦开工啦,不走就迟到啦。”我反射性地回答,脚步还不停往前,手已经触到了门把手。 “有病,发神经啊,”凌舸穿着裤衩从被窝里跳起来“大姐,你看看现在几点,凌晨三点!我们才睡下不到两小时!” “是吗?”我目光呆滞,凑上前去看凌舸的手机,真的呢。 “回去睡觉,你是不是把闹钟定错时间了!”凌舸挫败地看着我,睡眼朦胧。 “啊,不对不对,是刘三泉的电话啊,不是闹钟,”我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得快点赶过去。”说完,转身又往门边走。 “半夜三更你走个屁啊,”凌舸郁闷地吼道“等我穿裤子,我送你去,奶奶的!” 第九十一章折磨上 大半夜叫我过去,竟然就是因为那个啥半夜开拍的剧组人员肚子饿了,我窝着一肚子火去城区买外卖,完了又让凌舸开车送回剧组,那副导演还直嚷嚷,说送慢了外卖冷了不好吃。 凌舸停好了机车,我们就坐在离剧组场地不远的两块水泥石墩上,看着远处稀稀拉拉的人群,都是些等戏的群众演员吧,大冷的天,清早就来找戏,还不一定有自己的份,这样想想,我是不是划得来得多? “我说,这事儿你别干了啊,我送你也就这么一回,别想下次还半夜三更跟着你穷折腾,你要当明星也不是这么个整法,那刘三泉的风评,你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就弄他剧组去了你。”凌舸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抽一根点上。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啦?”这小子,看姿势还蛮娴熟的。 “早会啦,没当着你的面抽过,哎,我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弄到这事儿的?要是别人为难你,你救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凌舸对着我吞云吐雾,眼睛里布满血丝。 “哎呀一言难尽,”我能怎么说呢?说了凌舸会担心,肯定还会极力阻止,可是这事儿要是被搅和了,刘三泉一定恼羞成怒,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损招,看在韩竞风的面上,他才对我客气了点,不管是不是折磨,我都得硬撑着,不就辛苦点嘛,没关系。“幸好还有个期限,熬过去就没事儿了。” “期限?多久?”他丢掉烟屁股,使劲踩了踩。 “一个月,”我无所谓地说道。这种无所谓完全是为了安抚凌舸“死不了人,再说。也不算辛苦,你看。咱俩不是还有闲功夫在这儿打屁?” “我跟你说,好在有个期限,要不然,我绝对不让你干,要干也是我去。大半夜让一女的往郊外送外卖,是人嘛!”凌舸发着牢騒,又打算从兜里掏钱。 “别抽了,天快亮了,你回去补个觉吧。”我按住他放在兜里的手。 “你不回去?我跟你说,这事儿,耗财耗命,趁早干完,”凌舸站起身。拍拍屁股。 “我知道,我不回去了,天亮还有戏呢。忙完剧组的活儿,我就可以一身轻松回老家了。”我笑着站起身。拍拍凌舸的肩膀。“路上小心点儿,你一晚没睡觉。” “知道。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凌舸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交待我“我开机车,速度超快。” 我点头,冲他挥挥手,在日出前看着他走向机车,我挥手地姿势显得有些诗情画意,其实心里沧桑无比,一个月,慢慢熬吧,万一不行,我就想想别的办法,总能对付过去的。 慢慢走回剧组搭建地临时休息点,就看到一个打扮得时尚的女人扭着小腰走进来。 这是女几号来着?我侧头想了想,七还是八?好像没有几场戏就死翘翘了地吧。 “您好,”我低头问好,女人没搭理我,在休弦里转了一圈。 “讨厌,要拍哪场戏啊,得来这么早,害人家都没睡好。”她发着牢騒,找了一把看上去最舒适的椅子,拿边上凌乱的群众服装擦了擦椅背,这才优雅地坐下。 “你是助理小妹?”她拿眼斜看着我,那个表情,让我想起了她在剧中扮演的角色。 对了,她不就是那个丫环专业户嘛,最经典的造型就是在被鞭打时,斜看虐待自家小姐地老夫人。难怪眼神那么熟悉,演技都带入生活中了,我在心里暗暗笑了笑,貌似这部戏,她就出来一两集,女主角一受压迫,她就在老夫人面前撞壁护主了。 “啊,不是,我给佩佩姐做替身的。”我小声说道,丫环都这么牛,唉。 “替身?哦,没机会露脸的呢。”她看似很好心地告诉我“那个龙佩佩,不过是个女配嘛,还要替身?” “呵呵,有几场戏需要,”我不向多话,这种当着陌生人说人是非的事情我不想干,又不是抱着八卦周刊讨论情节。 “演一个千金小姐,还以为自己真成小姐呢,切,”女人鄙夷地笑着,从鼻子里喷出一丝冷气。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巧,走进门来的正是龙佩佩,前者顿时没了之前的伶牙俐齿,小声叫了佩佩姐,又赶紧站起身让座。 “烦死了,戏份太多累坏了身体可怎么好?我说呀,出不出名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身体要健康,看看,大冷天的,我要不是穿上才从伦敦空运来的裘皮大衣,还不得冻成冰棍儿啊。”龙佩佩微笑地看看身旁地女人“你还真结实,穿个小外套也不发抖。” “还不是片酬不高买不起,谁不想跟佩佩姐一样穿这么漂亮的大衣呀!”那女人不知道是真蠢还是怎么,顺当当酒说了得罪人的话。 “你那么有本事,一定能穿上。”龙佩佩冷笑一身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回身看看我“今天有场戏,露脸地,瞧你挺识趣,让你拍吧,算是给新人一个机会,别让人以为我顶着一姐的位子耍霸道。”说完,她又凌厉地看了一眼丫环专业户,满不在乎地打量几眼,扭头走出去。 这剧组里都是些什么人啊,开工地时候有记者来采访,一个个好得跟亲姐妹似地,说这个很照顾自己啦,说谁谁谁无论台上台下都很友好啦,说一姐没架子啦,切,一姐?我放眼一望,尽是二三流的女演员,年纪大点儿地还是过气了的呢。架子?哼,看那伦敦空运来的架势就知道,架子非一般大。 “董琳琅,准备开工,”门外有人大声叫,我悄悄看了看身边的丫环专业户,我没兴趣知道她的名字,这德性,活该她当一辈子丫环被人使唤。 就开工?哦,那个佩佩姐“赏赐”了我一场露脸的戏呢!老实说,我还真不太乐意,已经有了打算回老家的心,再让我拍额外的戏码已经算不得机会,只是加班而已! 摄像机架好的时候,我发现一姐的赏赐就是不一般,现在的我,露脸与不露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一顶凌乱的劣质假发盖住了我的脸,破烂的棉袄将我衬托得分外臃肿,化妆师尽责地将我干净的脸画得像块调色板,我拿随身携带的镜子偷看,只一眼,就几乎崩溃了! 崩溃是一回事,拍戏是另一回事,看着摄像机旁,不时和刘三泉打情骂俏的龙佩佩,我想呕吐,奶奶的,当替身就算了,还得替拍被泼馊水的那场,而这场戏,明明是不要求用替身的。 “刘导,人家的发型是在美发沙龙做的,昨晚花了八个多小时才造的型呢,你看看人家的外套,要是一身馊水味儿,还怎么好穿嘛!”龙佩佩的嗲音仍在我耳边回响,想起来就一肚子火,靠,谁叫她穿着裘皮拍了吗?没点儿敬业精神还当演员?明明就是个小配角还说自己是一姐,恬不知耻,我在心里冲她啐了一口,等待温热的馊水泼上身。 第九十二章折磨下 “哗啦,”一桶冰冷的馊水当头淋下,我还来不及反应,只觉浑身一冷,人就像打摆子一样开始发抖。 “同,同志,怎么,怎么是,冷的。”我牙齿不停打架,好难得将一句话分几次表达完。 “我上哪儿找热的去啊,在这附近找桶馊水溺你以为容易?前天就准备好放在角落里了,演员嘛,总得奉献点,不然哪能出名!”倒水的小青年数落了我一大通,捏着鼻子将桶子放倒在地,用脚踢着咕噜噜走远了。 好冷啊,好冷,我在自己还没有被冻僵前,跑到休弦,在临时挂起的布帘子后面,换下了湿棉袄,真后悔没带条干毛巾,我只得将自己的毛裤脱下,擦了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上的馊水,换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两条腿就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阿嚏,阿嚏,”我缩着肩膀,鼻子不通气,喷嚏打不停,头也开始疼了,不行,怎么着也得想个办法,不如去找刘三泉说说,再这么替两次,我肯定因为重感冒而死了。 对不起啊韩竞风,又得给你添麻烦了,我在刘三泉的休弦附近转了几圈,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敲门。 “喂,你说什么?他出国了?”房间内传来刘三泉的声音,我缩回手,打电话的时候进去不太好,偷听别人隐私也不太好,还是走远些,免得泄露了消息怀疑到我头上。 我抬脚就走,却不想,一个名字跑进我的耳朵。 “韩竞风昨晚上上的飞机?嘿。是去国外搬救兵吧,他不是老标榜自己多独立,还不是得靠他那个有背景的外公。我就说呢,咱们摆了他几道。他还能继续把戏拍完?”刘三泉的得意地大笑。 韩竞风出国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暗自懊恼,(也不想想,他是你什么人,干吗要跟你说。真是地。)原来刘三泉和韩竞风之间还有这渊源,表面和谐哦,利益上有冲突的时候,再好的朋友也会变敌人,何况,本来就只是逢场作戏地朋友,那我现在,要不要借韩竞风的面子去讨人情呢?我是实在熬不住啦。 “董小姐,你找刘导有事啊?”一个柔媚地声音在我响起。我吃惊地回头,看到闵菲菲站在身后,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啊。感冒了,打算请假呢。”我吞吞口水。慌忙掩饰自己的慌乱表情。 “最近天气冷。要注意身体呢,龙佩佩从来不会体恤替身的。呵呵!”闵菲菲无害地笑着。 休弦的门在我身后打开,刘三泉从房内走出来,惊诧地看着我们“有事?” “我的事不急,是董小姐急着找您。”闵菲菲将包袱抛给我“你们聊,我先走了,还得温习剧本呢。”看着她优雅地身段在我面前渐渐走远,我这才回过神来。 “董小姐,什么事儿?”刘三泉挑起眉问我,他的脸上有一丝戒备,难道是发现我在门外偷听? “我,刘导,我开工的时候您说是做佩佩的替身嘛,但是,剧本里有些镜头是要本人出镜的。您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就做您之前要求的工作。”我抿抿冰凉的嘴唇,不停搓着几乎发紫的手。 “替身嘛,工作是很繁复的,我也是觉得你有能力胜任才给你这机会啊!”刘三泉伸手打算拍我肩膀,却被我身上地馊水味给熏了回去。 “要不下次,我们一起吃顿便饭,韩导作陪,怎样?”我希望韩竞风比我有面子,那么这一个月就会稍稍好过些。 “韩导如今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呢,嘿嘿,我建议您少打几次电话,让他省省心。”刘三泉嘿嘿笑着,明白地拒绝了我“他的剧组已经停了快一个月,再这么下去,这戏就黄啦,听说他已经出国,你打电话还不一定能找着人。不过就一个月,咱们也算朋友了,肯定会照顾你的,放心干吧,绝对亏待不了你。” 韩竞风遇到难题了?我吸了吸留到鼻子边地鼻涕“谢谢了刘导,麻烦您了,”我客气地道谢,转过身去,忍不住掏出电话拨了一个不熟悉,却又忘不掉的号码。 电话没有人接,我心里更加不安,他出国是要去做什么?真地到了搬救兵地地步?那么骄傲的人会放下自尊?电话不通,我只能一边在片场煎熬,一边等待韩竞风地消息,于是乎,每天晚上临睡前,拨打那个号码就成了习惯,只是,每次都是暂时无法接通的女声响起。 在片场忙碌了一星期,我的钱终于精光了,其实那钱并不是我的,只是上次林晓柯留的那一千块,买了手机以后还剩下几百,我放在身上,很没有骨气地据为己有,但是,残存的自尊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一旦遇到林晓柯就得还人家。看着钱一百、几十的跑出口袋,想到那是林晓柯的血汗钱,又想到自己冲她发脾气,害她半夜离开,心里就分外难受。 “董小姐,麻烦你去叫二十个外卖好吗?”难得今天下了雨,剧组只拍了室内场景,大多是菲菲姐的戏,我偷空溜到剧组附近的小路边上,从兜里掏出一根断成两半的香烟,嘿,昨晚上从凌舸的烟盒里偷的,心情沮丧,又没有可诉说的人,我只能借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情绪稍稍高涨些,一根香烟才燃了一半,就有人在身后不耐烦地大喊。二十个外卖,又得一百多块,我摸摸口袋,已经空了。 “马哥?有没有钱啊?”我转过身,忍不住开口。 马哥看了我一眼,有些吃惊,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开口要钱,董琳琅叫外卖,绝对免费,这一个星期以来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外卖可不是我叫的,刘导吩咐的哦。”马哥淡淡地说一句,话里似乎有些不满。 “可是我”我不怕丢人,我就想告诉他我很穷,我没有叫外卖的钱了。 “别可是了,刘导他们还等着呢,菲菲姐这场戏快ok了,早嚷着肚子饿了。”马哥没有给我身边的机会,转身走进拍摄场内。 毛毛小雨又下了起来,秋雨愁煞人,我眨眨濡湿的睫毛,在煎熬了一星期后的这个下雨天,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我感到无比沮丧。 凌舸送了外卖来,看着站在路边头藩漉漉的我,有些心疼。 “干吗站着,你也进去吃盒饭啊,你花了钱的自己干吗不吃?”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头发那么湿,怎么不找个吹风机吹干,会感冒的,前两天才发了高烧,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你还得回杂志社?快点回去吧,雨大了骑车危险。”其实,我是不想让凌舸看到我的窘迫,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人吩咐在路边等外卖,我让凌舸掏钱买单,还得负责送货上门,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在拖累别人。 “我知道,晚上还得跑新闻,”凌舸取下机车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塞在我口袋里“没办法接你啦,你自己打车回去,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紧咬着唇,眼睛看着别的地方,泪水在眼眶里,想要汹涌而出,却被我强忍住。 “哥们儿,”我上前一步,抱了抱凌舸的腰“真冷啊,还是你的胸膛温暖,嘿嘿。”趁着他看不见的时候,我将眼泪擦在了他淋过雨的毛衣上。 “切,才晓得啊,别撒娇,都是一过气的老女人了,我不吃你这一套,”凌舸推开我,帅气地扬扬手套,长腿一跃跨上机车,机车溅起泥浆,让我本来就脏的人造皮鞋子变得更邋遢,我看着他远去,拎起盒饭转身走向拍摄内景的地点。 第九十三章出走 没钱的时候,靠着凌舸的救济,我终于在剧组混到了最后时段,刘三泉没有再出损招,有时见到我还会客气地打招呼,想到几天后就可以换到自由,我的心情开始好转,走路时也忍不住会吹两声口哨,韩竞风的电话一直没有通,我不知道他是否失踪了,真遗憾,无法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佩佩姐的戏也快要拍完了,听说她忙着和新男友去意大利度假,因此向刘导提议,在离开剧组前开一个盛大的欢送会,感谢剧组同仁们的支持,切,其实大家心里兜清楚,还不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多上几次八卦杂志?看来在哪个剧组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想到上次在生日宴会上的不愉快,我提前向刘三泉告假,别人的宴会,我都没有兴趣参加,当苍蝇的机会,我不想有第二次。 “董小姐,不赏脸?”龙佩佩送来请柬的时候,我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不是,我那天确实有点事,要送一个朋友回老家,晚上的火车,可能赶不来,怕耽误大家的时间呢。”我恭敬地解释,最后两天了,我可不想得罪人出纰漏。 “上次菲菲姐请大家吃西餐,你好像参加了哦。”龙佩佩悠闲地抚弄着指甲,看似很无心底说道。 晕啊,那天剧组因为机器出故障,停了半天工,菲菲姐就提议开了剧组的大巴车去市区,本来吃西餐是aa制嘛,(我没钱,还打算喝白开水填饱肚子呢)结果她接了个富商的求婚电话,当时脸上那皱纹就一根根笑了出来。完了买了我们所有人的单,我那天时确实没钱了,又正好不用我掏钱叫外卖。还不就占了一次便宜,没想到龙佩佩连这事儿也记着?她脑子里天天就记这个啊?难怪剧本背得慢。 “我。我,”我结巴了半天硬是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回拒她,第二天晚上,当我穿上那条撑门面地小裙子出现在剧组,看到龙佩佩的时候心里还在后悔。 天气实在太冷。我找了半天才翻出一件勉强能配裙子的外套,中长地袖子,害我不得不时刻注意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是否很损我地形象。 “董小姐?很健康嘛,嘻嘻。”闵菲菲穿着一件露肩的低胸鱼尾礼服,上下打量我的小裙子。 “也不知道在这种场合该穿什么?”我搓着肩膀“好像有点冷,嘿嘿。” “天气冷的时候,穿小裙子也没问题,不过。记得带件披肩,最好是紫貂皮的,暖和。”闵菲菲纤手指指不远处地龙佩佩。 “呵。对我来说太昂贵了,”我实话实说。 “也对。”闵菲菲扭过身子。冲迎面走来的一个导演抛了个媚眼“资质太一般了。”她贴在我耳边,摇摇头,小声说道。 在我气结的时候,她已经踩着高跟鞋走远,耳朵上繁复的水晶坠发出细碎的声响,我摸了摸光光的脖子,抿嘴往一旁的角落走去。 八点的钟声响起,场子正中央摆放了一个圆形台子,一旁的桌子上还摆满了香槟酒。 “下面有请龙佩佩小姐,”副导演站在台子中央,发出尖细地声音,在众人的欢呼与叫声中,龙佩佩走上台子,一身华贵的紫色裙装,趁得粉脸愈发白净,高高盘起地发髻让她无形中又增加了高度,看上去,一切都很完美,只不过细看时,脖子上的纹理还是可以让聪明地人猜到她地实际年龄,三十七岁,已经不小了,所以,趁自己还没有完全被人遗忘,多传点绯闻,多被拍几个镜头,都是挽救自己的最佳方式。 我站在人群中,想站得远远地,离开不属于我的热闹,却又想挤进人群里,汲取一点别人的温暖,在这种矛盾中,我不得不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稍稍暖和些后就走回沙发边,远离拍马屁近乎疯狂的人群,还有一些笑得花枝乱颤、心里不停骂娘的女人。 其实,我也是个爱拍马屁的人,只不过,现在没有心情了。 喧闹的音乐,觥筹交错的人群,太吵了,我端着一杯鸡尾酒,喝了酒并不会让我暖和多少,但至少能麻醉我惧冷的神经。 酒的味道不错,以至于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的时候,我还在忘我地抿酒哼小调儿。 “董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透过杂乱的音乐声传进我的耳朵。 “嗯?”我回头,眯起眼睛看来人,竟然是韩秋意,时间地点都不对,她怎么会出现?难道也是龙佩佩的故交?韩秋意一脸的焦虑,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也没有了从前的那种犀利。 “我有事想跟您谈谈,”她的态度谦和得几乎像恳求,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我本来就心软,我竟然很不记仇地随她一起走出场地。 “那个不是韩总吗?天使之翼的董事长哎,”身后传来一个夸张的女声,之后,人群似乎有些騒乱,韩秋意肯定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会抢了龙佩佩的风头。 我垂着脑袋任凭韩秋意拉着我的手快步走向不远处停着的豪华房车,傻瓜才会回头看呢,要是发现韩秋意拉着我的手,瓜分了不少记者的胶片,龙佩佩明天不气疯了才怪,我可不想临到离去的时候还惹一身腥。 才坐进去,司机就将车快速发动了,我头一回面对韩秋意的时候没有心虚和害怕,也许是心里坦荡荡吧,不过她的焦虑却让我几次都忍不住想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我又将到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直接去机场,”韩秋意对司机轻声说道,我坐在她旁边,有些奇怪唐郁嘉没有和她一起。 “穿这么少,冷吗?”韩秋意看看我,又交代司机开了提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 “还好,”韩秋意的温和让我有些不安“我们去机场干吗?” “找顾享,他离家几天了,今天下午的时候,竞风打电话给我,说他有朋友看到顾享在机场。”韩秋意叹口气,不停催促司机加快车速。 “您自己赶过去不就行了,去机场如果往剧组的那条路上开,可不顺路呢。”赶时间啊,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叫上我“唐,小姐没有跟他一起啊?”本来挺想问问韩竞风的情况,可是看到韩秋意的担忧,觉得说些额外的话题不太好。 “我们吵了一架,他才离家的,就是为了他和郁嘉的事。”韩秋意揉揉太阳穴“很抱歉,需要帮助的时候才找你。” “别这么客气,”我反倒有些受宠若惊“能帮上忙最好,他不是小孩子,会考虑清楚问题的。”韩秋意的亲切让我放松下来,侧头看她,一缕碎发垂在她的鬓角,精致的妆容掩饰不了疲惫,其实她讲理的时候还是很可亲的,只是,她很少让人看到自己坚强的面孔,我们眼中的韩秋意,永远那么咄咄逼人。 第九十四章挽留 “究竟是怎么了?到了非离开不可的地步?”顾享不是不明理的人啊! “他们的婚礼,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和唐家都费了不少心思,”韩秋意犹豫片刻说道“郁嘉说自己怀孕了,顾享也没有多做解释,我以为这就是默认,没想到,前天,家庭医生临时有事,秦太太请了自己一个做医生的朋友来给郁嘉看脉,结果,那个医生说她根本没有怀孕,顾享似乎早就知道实情,我向他证实的时候,他表情冷淡得就像个陌生人,那时侯我觉得我像个小丑,”韩秋意沮丧地低下头。 “顾享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会同意结婚?他之前不是很抵触吗?”我心中也有疑惑。 “对啊,我就是不明白,虽然说我一直撮合他们两个,只是因为郁嘉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喜欢我儿子,但是如果郁嘉不说出怀孕的事情,我也不会逼着他们结婚,对于婚姻,我有切身体会,一段时间的不幸福都有可能影响一辈子,我不会葬送自己儿子幸福的。”韩秋意痛苦地撑着额头“我以为顾享同意,是被我说服了,却没想到,他用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来报复我。” “难道说,他默认了唐郁嘉的欺骗,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计谋,却不反抗?”我皱起眉“我不敢说自己很了解他,不过我知道,他很重感情,应该不会把婚姻当儿戏。” “或许是,他从某个时候开始,发现自己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韩秋意抬起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就选择一种很悲伤的方式,放弃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 “太对不起自己了,”我感叹道。“难道他还忘不了那个女孩子?” “不,他忘不掉的是另一个活着地人。”韩秋意笑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吧?你肯定不信,其实我也不信,就算我是他妈妈,我也不明白。”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不过,我觉地不太可能,他心里是有个位置,可却是留给那个女孩的,”我笑笑,继续说道“我不认为那个人能在他心里占这么重地份量,让他学会隐忍,让他因为失望而接受一段不幸福的婚姻。”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可事实如此,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劝劝他。他听不进我的话,这让我觉得挫败。”韩秋意失落地看着前方。 “能说说那个女孩儿的事情吗。”我认真地问道。“也许能让我明白,他失望的原因。” “说出来也无妨。”韩秋意转过头看着我“如果我们在他登机前看到他,也许你能帮着挽留。” 我没有回答,顾享是否能留下并不是我能做决定地,唐郁嘉和孩子都没有能留下他,不是吗?虽然孩子是虚构的,但是他愿意接受这桩婚姻,证明他愿意接受与唐郁嘉成为夫妻的事实,不管怀孕是真是假。 “顾享一直都很善良,他遇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才开始学会和我顶嘴。”韩秋意回忆从前,有些幸福,也有些怅惘“我那时候忙着公司里的事,没时间管他,和他爸爸的关系又出现了危机,他的善良背后,带着我不能容忍的倔强,所以,我管他管得很严,那个女孩儿的出现,让他知道了什么是叛逆。” “他们很喜欢对方?”我心里有些吃醋,想到一个喜欢我地男生,或许只是因为我与他心中的某个回忆重叠,而让他眷恋上,我就有些不舒服。 “我不清楚,那个女孩儿长相很平凡,家里也没有钱,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或许是他们找到了共同语言,一个失去父爱的孩子和一个失去母爱地孩子,在几次无意的交谈中,产生了共同语言,然后,就相恋了,现在想来,只是互相可怜罢了。”韩秋意将头靠在椅背上“我很看重我地婚姻,我想通过自己地努力让我的家庭更美满,整晚在公司加班,却没想到,顾享地爸爸受不了我对工作的狂热,选择了放弃家庭,所以,我对顾享很看重,他是我全部的希望,从小,他就是按照我的想法来学习和生活,我希望他接受什么教育,就会送他去什么学校。也许是报应吧,我送他去私立学校,让他接受贵族教育,却遇上那个家徒四壁的穷女孩儿。她是优等生,可教会顾享抽烟,逃课,说脏话,顶撞我的就是她。最后,顾享还为了她逃离我的生日宴会,我终于知道自己在儿子心目中有什么地位了,连一个赌徒的女儿都如,这让我愤怒,我觉得很没有面子,我的自尊,被我的亲生儿子践踏得不成样子,所以我,选择用极端的方式报复。”韩秋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继而是后悔。 “你拆散他们?”虽然我不支持早恋,可我也讨厌自主主张的家长,我希望当事人能自己明白其中的危害,然后很明理地选择结束或者继续,而不是通过家长使出很极端的方式,比如和班主任商量计谋,去对方家中吵闹,叫对方面谈,说一些很打击人的话等等,我读高中时,就有一个女同学,本来很纯的一段恋爱,因为家长的阻拦,变成了报复性的三角恋,最后不得不以退学结束整个事件,很无奈,也很没有必要。 “每个家长都会这样的,那个女孩儿很狂妄,跟你一样!”韩秋意看着我。 “我?”我心中一惊“您误会了吧。” “我的意思是,跟你一样倔强,不肯低头呢,你或许是无意的,可她,她对顾享做的每一件事都有针对性,顾享何其善良?只有我,能看穿那个女孩儿的心思,她并不爱顾享,却为了让这一个迷茫的少年跟她一起品味不幸,而装作很爱对方,我不能将这个结果告诉顾享,他不会信的,甚至可能会唾弃我,诬陷他信任的人,”韩秋意叹口气,继续说道“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越来越低,他有时候会在日记里说,我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母亲,原谅我,在无奈的时候,偷看了他的日记,我只是不想失去他,我是逼不得已,才选择将事件告诉学校,让他们以勒令退学的方式,让他们分开,我很无力了,对顾享,因为一直以来的亏欠,我都纵容他,以至于,面对他的叛逆,我除了暗自神伤和偷偷告密,别无他法。” “告密?向学校?这样做他们就完蛋了,”后果我不是不知道,没想到,韩秋意这样傲气的母亲,也会为了儿子,用上这最损的一招。 第九十五章真相 “我要做的,就是惩罚那个向我挑战的女孩儿,她让我儿子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用不屑的眼光看我,这让我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我想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她有什么资格鄙夷我呢,何况我还是长辈,”韩秋意摇摇头“人,太尖锐了就会吃亏,如果她当着校长的面认错,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可是,她太倔强,为此,不仅自己付出了代价,还让我们母子从此决裂,顾享搬出去后不久,我就去了英国,我无法面对这样的结局。” “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肯定很深厚,要不然,顾享怎么会这么失意?你们是最亲的人,他却选择离开你,独自生活,”我抚摩着胳膊“我认识的顾享,一直都是个渴望亲情的人,他喜欢结交朋友,他真诚善良,如果你今天不说这一切,我绝对不会想到,他有这样的过去,他在某个时间里,冷漠地对待自己的亲人,我一直以为,那是个故事。” “我到希望那真的是故事,或者,有重来的机会,我一定放任他自己去解决,我宁愿接受一个不优秀的儿子,也不愿守着一个与我渐行渐远的灵魂,我跟他父亲离婚的时候,顾享选择和我一起生活,他让我知道,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东西,可是我明白得太迟,我想将他留在身边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改变他了,她用死亡彻底毁了我的家。”韩秋意眼中有了泪光,她昂起头吸吸鼻子,装作很坚强的样子。 我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将过去当作年少轻狂吧,他越大只会越成熟,如果像您说地。他并不是真爱那个女孩儿,那还有机会让他因为爱情再次改变。真正的爱情。”我抿嘴轻声说道。 “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母亲?明知道他不喜欢郁嘉,却找机会撮合他们,以为我选中地女孩儿一定能给他幸福?”韩秋意看着我,询问道。 “你只是太重视他,”我停了半晌。想了想“把自己的希望强加在他身上,却没有问他地心里怎么想,身边有一个深爱自己的人,极尽所能地照顾自己,确实很幸福,可是,还有个前提,就是自己对他的照顾和宠爱不反感。您愿意和一个没好感的人生活吗?哪怕他再爱你?” 韩秋意摇摇头“当然不会,感情是双方的嘛!” “所以啊。”我认真分析“如果自己无法投入爱情。那别人对自己地爱。就成了负担” “这些我都知道,”韩秋意愁眉不展。“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该怎么解决当前这件事,唐家那边倒是能处理好,郁嘉一开始就欺骗了双方父母,所以,我有把握说服她放手,可是顾享,涉及到感情的时候,他除了沉默就是逃离,我真的不知道,有谁能帮他结束梦魇。” “得靠他自己呢,”我看看前方“在他上飞机之前,劝说他留下,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再想想。” 只能这样了,这个孩子,假怀孕的事情为什么不说呢,我不是非逼他们在一起不可的啊!”韩秋意将头靠上椅背,喃喃低语“如果他执意要走,那我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劝说,只能让司机再加快车速,前方已经能看到灯光,机场就在不远处了,我紧盯着车灯照射的范围,黑色的路面让我短时间陷入了沉思,顾享地改变,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我还是有疑问,他不爱那女孩,那他是为谁放弃了选择婚姻的权利?又是为谁而决定逃离?韩秋意说的话我真地不信,可是为什么她的表情那么笃定? “韩总,机场到了。”司机停下车,回头对我们轻声说道。 韩秋意紧闭地双眼突然睁开“到了?”她显得有些慌乱。 “别担心,我们还有时间找寻,照韩导朋友地说法,顾享现在应该还在候机室。”我冲韩秋意点点头,打开车门下车,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鼻子痒痒的,上次地感冒似乎还有后遗症,今天穿这件小裙子真是天大的错误。 秋意匆忙下车,车门差点夹住她的大衣衣角,鬓角散乱的发丝让我看到一个母亲的急切与慌乱。她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直接奔进候机室,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她不敢大声叫,顾享会因为这叫声而躲得更隐蔽,我紧跟在她身后,几分钟后,我们失望地对看,虽然登机的人员名单里没有顾享的名字,让我们稍稍松了口气,但是我们这样盲目地寻找,只怕会无功而返。 “我们分头找找吧,也许他不愿意看到我,你单独寻找说不定还有机会,”韩秋意眼中再次涌出泪水,失落地往一边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半晌,她并不是个犀利的女人,她也有因为伤心而落泪的憔悴时候,也许只是一直以来的习惯,让她善于隐藏内心吧。 拍拍额头,我往反方向走去,如果今天没有找到顾享,韩秋意会不会将整晚耗在候机大厅里? “琳琅,”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多熟悉的声音,我惊喜地回头,顾享一脸笑意站在我身后。 “总算找到你了,”我欢笑着跑到他面前“阿嚏。” “怎么了?穿这么少?”顾享皱起眉,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 我吸吸鼻子,防止鼻涕煞风景地淌下“剧组有个宴会,大家都穿得很隆重嘛,室内暖气也很好,嘿,我实在没有很漂亮的衣服,哈哈!”我难为情地挠挠头。 “如果不是穿得那么古怪,我还不敢开口叫你呢,”顾享笑得两眼像弯月“你怎么来机场了?送朋友?” “不是,是因为,”我伸了伸手,本打算指指顾享的背后,韩秋意在不远处正看着我们,她没有走近,看她的样子,有些犹豫。 “因为什么?”顾享侧头看了看,没有发现他妈妈站在人群中。 “没什么,从朋友的朋友那里听说你今天走,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没见面呢,就希望能送送你,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没去成,不好意思。”我笑笑,抬起头,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 享看着我,很认真,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端倪,这让我有些心虚。 “真的是来送机的?还有十来分钟我就得登机了,你有什么送别话的要说呢?”顾享后退一步。 “哎,你,”我想也不想,伸手抓住他衬衣的衣角。 “说实话吧,你们是不是一起来的?看你的样子,生怕我跑掉了。”他的笑容很无奈。 第九十六章恋 真聪明,我尴尬地收回手“想问问你离开的原因,她希望你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不沟通就永远打不开心结。” “遂了她的意了,还要我做什么?离婚协议书也交给唐郁嘉了,她就想要一个婚姻,我给了,那现在,应该以合作的态度圆我的心愿了吧?”顾享很随意地说道。 “婚姻哪能当儿戏,为了负责而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这才是最大的不负责任。”我有些生气,他怎么变得吊儿郎当了。 “至少,她们开心过,我可没当坏人,再说,付出了总要得到一点回报吧,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你别当我像罪犯一样。”顾享看看手上的腕表。 “为什么把事情闹这么僵了,如果不喜欢,你可以直说,干吗要接受?”我质问,这也是韩秋意最想问的。 “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真的,”顾享苦笑“要是有一天,你也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心情会跟我一样。”他看看不远处的登机口“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我呆呆看着他往登机口走去,不远处的韩秋意看着顾享的背影,满眼凄楚,却还是没有近前。 “你喜欢的人,”我突然冲着顾享大声说道“是我吗?”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不回答也好,我挺尴尬的,如果你不嫌弃我丑,你以前开的玩笑还能当真,那我现在就开口请你给我承诺。做你的女朋友,不要报酬,”我低着头一口气说完。心中纠结得很。 时间仿佛停顿了,我不知道用这样的方式能否留下顾享。如果他走了,韩秋意会伤心,如果他留下,我又该怎么面对? 半晌,没有任何回音。我正打算抬起头,却突然被拥进一个温暖地怀抱。 “我的行李都被送走了,怎么办?”顾享的话里带着笑意“女朋友!” 我就这样成了顾享地女朋友,一切都显得很神奇,我没有想到他真的会为我浪费机票,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相处,但是看到韩秋意喜极而泣地脸,我又放下心来。能留下他也算是功德呢,说不定这家伙本来就不想离开,却也不愿向母亲服软。我的挽留正好给他台阶下,女朋友?嘿。得等到他和唐郁嘉结束婚姻才行。我可不做第三者,虽然这第三者有点假假的。 剧组的工作已近尾声。看来,被顾享这一耽搁,我回老家的时间又得推迟,没关系,元旦前赶回去就行,要是韩秋意能给我一点点小意思,那就更完美啦! 韩秋意对我不再客套,虽然这亲热中少了一点亲近地成分,可相较她之前对我的态度,已经好了许多。顾享回家的第二天,唐郁嘉在顾享之前留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安静地收拾了自己物品回单身公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转变得如此快,结婚前狂热地追求,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可是结婚不到两个月,面对一纸协议,她可以不吵不闹,临走的时候,听说还跟顾享拥抱了,这就是所谓的提得起放得下么? 在顾享的坚持下,我同意他在结束剧组的工作后就由他接送回家,对于与凌舸同居一室地实际情况,他从前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现在,他明显地表示,自己吃醋了。韩秋意对儿子的意见表示支持,虽然我和凌舸是铁哥们儿,但毕竟是未婚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容易惹闲话。 “琳琅,你搬到家里来住吧,”韩秋意在吃晚餐时,对坐在餐桌对面的我提议。 “那怎么好,”我实在不习惯,现在面对顾享,感情上还有点怪怪地,别说朝夕相处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什么问题,反正家里的房间多,”顾享笑着放下碗碟,端起桌上地清茶“你看,我都从公寓里搬回来了。” 那是你啊,我心里暗自说道,你地家,高兴来就来,高兴走就走嘛,韩秋意对我虽然客气,那也是因为她儿子,万一哪天我和顾享吵一架,她肯定拿扫帚扫我出门,再者,我根本就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心里地惴惴不安更让我无法待在他们的家里。 “韩总,我明天还得去剧组,今晚上得赶回去,等我手头上宽裕了,我会去租个单间的。“我知道她忌讳什么,可是我没有钱换住处啊,再说,离回家最多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何必费心找住的地方,一个多月,顾享就能理清和我之间的感情,能缓和与母亲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况,他不会失了自尊,我也能功成身退,多好。我们是友情多过爱情的,我一直这样觉得。 “这是什么话,你感冒还没有好吧,秦太太熬的姜茶很不错,你才来喝了两次,不行不行。”韩秋意看着我面前的空杯子,味浓的姜茶,被我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进去,现在胃还在发烧呢。 “好得差不多了,”就流了两天鼻涕,没什么大不了,我董琳琅才不是那么娇弱的温室花朵。 “没有痊愈怎么能工作?竞风说了你的情况,是去剧组做替身吧?工作强度那么大,怎么支撑得了,你也是为了顾享才感冒的。”韩秋意看着我,满眼感激。 “韩竞风?他来过电话?”我怎么就打不通? “他没有用国内的号码,”韩秋意轻声说道“你很惊讶?”她的眼神写满探询。 看着桌边两个人有些复杂的表情,我觉出自己的失态“啊,我是说韩导来过电话啊,剧组的事情多亏他帮忙,我本来想打电话问问,替身的工作要结束了,他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待我的,可是电话打不通,刚刚听您说,有些意外。”我慌不迭地解释,有些心虚。 “是这样啊,你放心吧,他跟我说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会和刘导谈的,他应该能卖我一个面子。”韩秋意站起身,秦太太从客厅走来,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肩上。“明天是最后一天去剧组?工作内容知道了吗?” “好像就拍一场跳崖的戏,很简单,”我轻松地说道,想到自己即将结束这“难忘”的替身生活,我就分外开心,所以,虽然现在鼻子有点塞,头也有点晕,但是我还是很期待明天的来临。自由,离我越来越近。 “跳崖?这还简单?”韩秋意瞪大眼睛“万一你腿软怎么办?我一定得打个电话,秦啊,过来帮我翻翻电话本。” 秦太太大步跑到电话机旁,将一个厚厚的电话本抱起,快速翻起来。 我的天,干吗突然这么关心我,怎么办呢,人家一番好意,我皱着眉头看秦太太开心地指着电话本,念出一串数字,韩秋意伸手按键,拨通了号码。 因为韩秋意的关心,我得以将最后一天的工作推迟到两星期以后,这个时间,还是韩秋意叫来了新的家庭医生,也就是秦太太的朋友,为我诊断病情,并确保我能在两星期后完全康复才定出的。这件事情我没有做得了主,不过还好,我坚持回到棚户区养病,韩秋意勉强点头,但是顾享一天无数次的探望,还有秦太太三不五时送来的秘制姜汤都让我觉得,被人爱着就是负担。 第九十七章危机 深夜的酒吧,喧闹的音乐,疯狂摆动身躯的人,许多人将时间耗费在这里,用醉生梦死来赶走空虚,吧台的高脚椅上,坐着一个穿着性感的人,凌乱的卷发,迷离的眼神,这女人显然很有诱惑力,已经有无数想找寻一夜情的男人来搭讪,却都被她骂了回去。 吧台内的酒保已经是第五次为她端上加冰的马爹利,他认为他在等人,不过他很好奇,这女人究竟要等什么人,搭讪的男人里不乏单身贵族,她却对他们毫无兴趣呢。 “学姐,你怎么了?”一个白净瘦弱的男子跑进酒吧,扶起趴在台子上的女人。 “怎么才来,电话打了多久了!”女人发着酒疯,冲男子吼道。 “晚上剧组有点事,这里我是第一次来,很难找!”男子解释道,抓住女人冲她挥舞着双手。 “放开我,你给我老老实实站着,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喝醉了你就能占便宜。”女人冷笑一声“不过你来得还算及时,来,再陪我喝两杯。” “学姐,你别喝了,”男人的脸上显过一丝阴霾“喝酒伤身。” “总比伤心好啊,”女人转过头,看着面前的空酒杯。 “究竟是怎么了,电话里说得那么急,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呢。”男人的眼睛里有一抹复杂的情绪。 “你好歹也是娱乐圈里混的,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女人嗤笑一声“哦,对了,那个老女人说什么为了我好。把消息都压下来了,哼,家丑不外扬罢了。为我好?说得好听!”她将杯子推给酒保“再来一杯。” “学姐。”男人伸手拿过杯子,用眼神制止了酒保的动作“我送你回家。” “回家?我哪有家?那是别人的家,现在里面还住着一个丑八怪呢。”她大声叫道,幸好酒吧里够吵。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叫骂。 “我送你回去,回你地公寓也行。”男人将手伸至女人腋下,想将她抱起,却在女人挣扎时碰触到了丰满的胸部,他红了红脸,呼吸变得急促。 “不回去,我不回去,”女人疯狂地扭动身体,高跟鞋也掉在了高脚椅下。酒精的威力确实挺大,她挣扎几次以后,终于无力地倒在男人怀中。同时,也将胃中地酒水食物呕吐在了男子的身上。 “有没有包间?带洗手间地。”男人别过头。呕吐物的味道让他受不了,但是他却没有因此放下怀中的女人。 酒保有些暧昧地看了看两人。走到一边叫来服务生“这两位需要一个包间,你带他们过去,有洗手间的。”男人将女人抱进包间,让她靠在沙发上,自己赶紧去洗手间清洗,外套是没办法穿了,他只得穿了衬衣,简单地清洗了手臂,再次走回包间,屋内的灯光很昏暗,房间里地家具皆是充满诱惑意味的暗红色彩。 “学姐,”他伸手拍拍女人的脸颊,后者睁开迷茫的眼睛,舔了舔性感的唇。 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高涨,看着面前的娇艳脸孔,这是自己做梦都想爱抚的佳人,可是,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男人地脸上有一丝狡猾,他犹豫良久,颤抖着手开始轻解女人的衣扣。 “啪,”男人的脸上挨了狠狠地一巴掌,他惊愕地停下手中地动作,看着面前清醒的女子。 “这点酒能让我醉了?”女人嘲笑道“一个敢在深夜来酒吧买醉地女人,酒量不会差。” “我,你衣服脏了,我只是,”男人有一丝挫败和难堪。 “只是什么?”女人抓过他地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男人显得有些猴急,他口中的热气喷在女人脸上,后者有些不耐烦地别过头去。 “她还有一场戏吧,你帮我把握这个机会,就算不死,也得让她缺胳膊断腿。”女人眼睛里写满仇恨,牙齿在唇上留下了深深地痕迹。 “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还要放手,”男人不解地看着对方,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他手上不规矩的动作揖经表明,他愿意接受这笔桃色交易。 “我不能选择结果,但是我可以让过程很精彩,”女人目露凶光“安静地离开不代表我能心平气和地接受现实,再说,如果我不安静,嫌疑会很大的,”她魅惑地看着男人“你会帮我吧萧何?” 被叫做萧何的男子眼中满是欲望,他粗暴地扯开女人胸前的衣物,面前的青光让他忍不住扑了上去“就算叫我死,我也愿意。”他粗重的喘息声在包间里响起,女人并没有热情地回应,却也很配合地仰躺在沙发上,任他为所欲为。 只要能让他们痛苦,自己的离开就会变得有价值,顾享,哼,连亲近都不愿意的男人,有什么可值得自己留恋,还是面前这个男人可靠,一夜肉体交换就能让他为自己鞍前马后。可是,看着在自己身体上起伏的男体,唐郁嘉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如果此刻,自己是被顾享这样对待?想到这里,她闭上眼睛,指甲陷入了男人的背,口中发出柔媚的轻喘。 “郁嘉,”云雨过后的萧何,将怀中的女子拥紧,嘴唇开始不老实地在娇躯上搜索,试图再次挑起情欲。“急什么,”唐郁嘉坐起身,将沙发下的衣物拾起开始穿戴“只要你能帮我把事情办好,我不会亏待你,这只是一点甜头,你懂吗?” “时间还早,我们再”萧何伸手想要去解唐郁嘉才穿戴好的内衣扣。 “滚开,”唐郁嘉火大地怒视对方,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无比肮脏,但是想到这个男人将替自己去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又忍不住风騒地抛了个媚眼“我说过,来日方长。” “如果能办妥,你今年春节的时候能否去见见我父母,”萧何与唐郁嘉的心思似乎很不一样,他贪恋唐郁嘉的美色,却不希望只是一夜交欢,暗恋了她这么久,既然有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当然指望能长久。 切,唐郁嘉心里冷笑,脸上却笑得妩媚无比“那得看你做的是否让我满意咯。”她撩起裙摆,坐在萧何腿上,手指在对方胸前画着圈圈,不过,却在萧何打算有进一步行动时退开去,看到对方欲求不满的样子,唐郁嘉知道,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你先走吧,”唐郁嘉看着萧何穿好衣服,依依不舍地走出包间,她起身关上门,抽完一支烟,看着烟灰缸里的烟灰和烟蒂,她突然狂躁地抓住自己的头发,那个叫董琳琅的女人,现在是不是也穿着睡衣躺在顾享的床上?想到这里,唐郁嘉发了疯一般将桌子上的玻璃器皿横扫在了地上。 这只是上海某个酒吧里最普通的一夜,却悄然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 第九十八章心事 我住在棚户区里养病,感冒好了,但是秦太太仍旧很勤快地送来姜汤,她的到来引起了翠翠婆的不满,她担心楼板会被秦太太压垮,其实她是妒嫉秦太太的待遇,一个做佣人的,竟然还有司机接送,她好歹也是棚户区的半个主人了,出门的时候却连电动摩托车都没有。 我用一条金华火腿堵住了翠翠婆的嘴,她很有骨气地说自己不是轻易接受贿赂的人,不过话刚说完就飞快地夺过火腿,生怕我收回去,完了还送我一个煤炉,让我加热姜汤,她很明白地表示,决不欠人情,煤炉也只是暂借! 秦太太快手快脚收拾了我和凌舸的房间,又逼着我把姜汤熬热,幸好在我们推来推去的时候,凌舸回来了,我这才得以解脱,老实说,姜汤味道够呛,我的肠胃都快喝得发烧了。 “琳琅,”凌舸将背后的大包扔到床上“嘿,秦太太,您又送汤来啊!”“你好,”秦太太显得很客气,她看着凌舸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董小姐,记得喝了啊,我还有事先走了。” “再坐会儿吧,”凌舸热情地招呼“今天阳光不错,到天台上坐坐?” 秦太太没有应声,拉开门走出去,凌舸有些尴尬地搓搓手,冲我嘿嘿笑了笑。 “今天收工这么早?”我将姜汤罐子拿到天台上,打开煤炉的盖子,一片心意,浪费了可不好“来。把补品给吞了。” “又喝?”凌舸苦着脸“我就知道你一脸贼笑肯定没好事儿。” “别苦巴巴的了,我心里烦着呢。韩总说让我搬出去,毕竟是未婚男女。咱俩关系再铁也会有人说闲话嘛。”想到之前的电话内容,我就很头疼,现在跟顾享明说似乎太残忍,他平常对我也不错,可是我没打算跟他怎么发展呀。元旦前我得回家,韩秋意不会知道我的苦衷,她只认为我囊中羞涩,还很实在地告诉我,她可以帮我出面租房子。 “那帅哥你打算怎么办?”凌舸蹲下来收拾包里地物品。 “还能怎么办?都不晓得一激动怎么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要真是像他妈妈说的,他是为了我才留下,那我又怎么好拆穿谎言呢?我可不想连朋友都没得做,再说。他那么善良,我也不忍心伤害啊。”在感情上糊弄顾享似乎很容易,不过我心里会很不安。 “可是大姐。你总要说的啊,不能骗他一辈子吧。他也不是小孩子。没点儿承受能力怎么行。”凌舸没好气地白我一眼“时间越久。他对你地感情就越深,到时候就不是受伤害啦,说不定同归于尽呢。”去,说正经的呢,”我看着凌舸埋头收拾东西“我现在挺矛盾,因为我太自私了,明说吧,就会失去一个好朋友,而且,还是个单身帅男友,凌舸你说,感情是可以培养地对吧,要不,就接受他?” “疯了你,别一时头脑不冷静,”凌舸停下手中的动作“我说你吧,最失败的地方不是长相,而是优柔寡断,害人害己!”他很是唾弃地看着我。 “真的?”我垂下头“你说,我这样儿的,能找到这样地男朋友,上辈子还不晓得是烧了多少柱高香的呢!不把握住,别人会说我傻!” “你能做到和他见了面,还能继续和你老公相敬如宾?一个屋檐下啊大姐,你那点心思谁看不穿?真能忘得干净?真能谈笑自若?真能心如止水?”凌舸三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他平常吊儿郎当,从来不关心我的情感,怎么会说中我的心思呢? “他?你怎么知道的?”我不解“未必我表现得那么明显?谁说我喜欢韩竞风?他比顾享的脾气臭多了。” “看看,”凌舸一摊手“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做人多失败啊!”我原本还要申辩,听完这话,马上像打蔫儿的茄子“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只能让自己听到。 “承认吧,不过琳琅,如果你真喜欢他,就争取吧,会有奇迹发生的,你想,之前谁会想到顾享会对你情有独钟?两个人不一定要相配才能在一起,生活不是童话,王子地伴侣也可能是青蛙。”凌舸的安慰听起来更像打击,我更加沮丧。 “你都发现了,是不是大家都看出来了?我以为没有人知道,”我鼻子酸酸的“其实我只是有点小小地喜欢,每次出事他都会出现,像屠龙骑士,很容易让人心动。”我说着自相矛盾的话,老实说,我现在很困惑,明明知道他是不可企及地,却又想努力去争取。 “唉,我可怜地琳琅,怎么办呢?”凌舸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对一个万人迷心动,很难有结果,我是说实话。” “我知道,”我的脑袋几乎要埋进膝盖间“我这样地人,怎么能去追求他呢!其实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被别人知道,会笑掉大牙的。” “没有人知道,笨蛋,”凌舸摸摸我的头“逗你玩呢,其实你的心思很隐秘,我是半夜的时候听到你拨号码,又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拨号信息。” “真的?”我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自己拨打号码的结果“这么久我从来没有打通过,他上次救了我,也只是把我当朋友,可怜我罢了,这次出国也没有告诉我。” “干吗告诉你?你是他老婆还是女朋友?”凌舸摇摇头“唉,你这家伙让我无语啊,一会儿悲观沮丧,一会儿乐观过头,自己慢慢想,想明白了就做决定反正我支持你,我今天晚上要开工了,有笔大业务,嘿嘿。”凌舸笑得极奸诈,将包里重新装过的东西反复检查。 我没有心情去管他,躺倒在床上,考虑自己该争取还是放弃,如果放弃,又该放弃谁。 凌舸下午美美地睡了一觉,我在隔壁听着他的呼噜声,想着心事,夜色渐沉的时候,他起床出门,唏唏索索的声音让我更加心烦,我干脆披了厚外套去天台,呆呆看着凌舸的机车尾灯在巷子口消失。 楼下飘来烤肉串的香味,我闭上眼睛打算“享受”美味,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这几天以来,我不再对这号码陌生,叹口气按下接听键“您好。” “琳琅,晚上没事儿吧,我叫顾享来接你,来家里吃饭,竞风回来了。”韩秋意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一下呆住,韩竞风回来了?临走前还能见一面,真好! 第九十九章言又止上 挂了电话,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之前的犹豫被我忘到九霄云外,事情总会解决的,我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回到房间开始翻箱倒柜,许久没有用过的次等品唇彩,也被我从柜子最里面翻了出来,镜子里的自己,精神很不错,至少让我自己很满意。 顾享来得很及时,我在房中刚刚换上大衣,就听到了他在门外叫我的名字,温柔的男生,连呼叫时都不会大嗓门。 “准备好了,可以出发啦。”我摸摸梳得光溜溜的头发,发胶的功劳。 “干吗挽这么高的发髻?”顾享看着我引以为傲的发型,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太隆重了吧!” “不会啊,之前生病嘛,没精打采的,今天好好装扮一下,”我吐吐舌头“快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没事,其实堂哥才到家,饭菜都没有准备好,妈让我先来接你,再决定今天晚上吃什么。”顾享温和地笑笑。 “这样啊,”好像是太急切了点,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吧。” 顾享在我身后,安静地走下楼梯,他没有说话,但是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我有些紧张,生怕他会从身后揽住我的肩膀,也害怕他突然大叫一声骗子,然后将我踹下楼去,这些假想终究没有发生,一路上,顾享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开车,安静地微笑,安静地给我系安全带。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偷看他的侧脸,因为他的体贴让我想起了之前被忘掉的犹豫,我怎么会傻到放弃这么好的男朋友呢? 客厅里有明亮地灯光。韩秋意坐在沙发边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走进来。 “好多了吧?”她看着我,招手让我们去沙发边坐。 我点头。一旁的秦太太开心地笑起来,韩秋意站起身,走向厨房“下午接到竞风的电话,说晚上到家。秦开心得要命,早早就烘焙了蜂蜜蛋糕,我还做了水果沙拉,这可是很难得地,你们可一定要多吃点。” “我能帮什么忙吗?”我站起身,韩秋意这样的礼遇让我很不自在,不仅仅是不适应她地态度,更因为心虚,总觉得受不起。 “不用。”顾享站起身“我去帮忙就行,你坐吧。堂哥在洗澡,等下就会下楼来。你正好可以和他聊聊剧组的事情。我们先吃蛋糕,等下做晚饭。”他笑着跑向厨房。我坐在沙发上,翻看茶几上的杂志,听到厨房里传来秦太太的抱怨,似乎是顾享碍手碍脚。 “剧组的事情做完了?”一个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抬头看,却因为一滴水珠落进眼睛里而闭上眼睛。 “不好意思,”韩竞风拿毛巾擦擦头发。 我揉了揉眼睛,抿着嘴摇头。 “听说了你地功绩,会不会耽误你回家?”韩竞风是聪明人,也很会替别人考虑问题。 “功绩?”我无奈地笑笑“不算吧,不过离回家的最后期限还有段时间,不会耽误的,顾享是我的好朋友,帮忙留下他只是我应该做的,他和他妈妈之间,只是一点误会。” “你的影响力还蛮大,”韩竞风将毛巾搭上肩膀,在我侧面的沙发上落座。 “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赞美呢,”我回嘴,看到他淡淡地笑,嘴角的弧度让我又忍不住心跳加快。 “蛋糕来啦,”就在我眼神凝在韩竞风脸上,舍不得挪开的时候,顾享地叫声让我回神,年轻真是好,他的欢快尽可以表现得淋漓尽致,而我,如果像他那样蹦跳着端来蛋糕,还扭腰摆臀笑得跟白痴一样,肯定会让身边的人偶吐死! “好香啊,秦太太地手艺越来越精湛了,”韩竞风**着鼻子,大声地赞美着紧跟在顾享身后的秦太太。 “那你多吃点,”秦太太脸开成了菊花,她用托盘端着柚子茶“蛋糕比较甜,用微酸地柚子茶中和,口感最好啦。” 吃个蛋糕还这么讲究,我舔舔唇,顾享走过来拍我地肩膀“饿了的话多吃点!” 眼角地余光瞟到韩竞风似乎顿了一下,顾享当着他的面向我表示亲昵,这还是头一遭,应该不习惯吧,其实我也不习惯呢! 韩秋意将厨房里的水果沙拉端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将蛋糕解决得差不多了。 “先吃水果,秦做饭很快的,”她拿过桌上的小叉子认真插在水果丁上,招呼我们品尝。 顾享用小碟子盛了水果端给我,很自然地坐在我旁边,看我大快朵颐。 “堂哥,忘了介绍了,琳琅现在是我女朋友哦。”顾享笑得很灿烂,却差点让大口嚼着雪梨的我噎到。 “恭喜你,”韩竞风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我还担心他听到这消息后,会有啥反应呢,看来,只是瞎操心了,他的平静让我松了一口气,气氛没有我预想的那么紧张,我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想到这儿,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郁嘉的事情,我在电话里也不好跟你多说,”韩秋意端起桌上的热茶,轻抿一口“怪只怪我太多事,还以为两个人都中意对方,没想到,两人都耍了把戏,只把我们长辈蒙在鼓里,”说到这儿,韩秋意有些不满地看看顾享。 “都过去了,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就好,”韩竞风对着顾享笑笑,他的笑容在我眼里,却显得有些诡异。 真正的幸福?他在暗示什么?难道真如凌舸说的,我做人太失败?心思能被人一眼看穿? “顾享的事情多亏了琳琅,不管之前我们大家有什么误会,就像竞风说的,都过去了,我只希望晚辈们能过得平安幸福,好在郁嘉也明事理,知道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不吵不闹就签了字,想到她呀,我心里都觉得有点内疚呢,毕竟是女孩子,多少都有影响的。”韩秋意沉思半晌,抬头看着韩竞风“你要是有合适的朋友,就给她介绍吧,郁嘉人不错,我知道。” 我看着韩秋意认真地交待韩竞风,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幸好,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从郁闷中解脱出来。 第一百章言又止下 秦太太接过电话,听了不到三秒钟,就将话筒交给顾享。 “怎么了?”看到秦太太奇怪的举动,韩秋意皱起眉,小声询问到。 “是唐小姐的朋友打来的,好像出事了。”秦太太小声回答。 “什么?”韩秋意正想问清楚,却见顾享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太荒唐了,还说她明事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招,”顾享的脸涨得通红,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好脾气。 “怎么了?”韩秋意不解地看着儿子。 “她服葯自杀了,正送去医院抢救。”顾享挫败地坐回沙发上“我真后悔自己当初的举动,还以为给她短暂的婚姻就能让她知足,我说过我们不可能生活在一起。” “现在还凡么脾气呢,”韩秋意站起身,催促儿子“去看看吧,认识了这么多年,要真出了什么事也不好面对她的父母亲啊。” 顾享侧过头,为难地看着我,好像我能替他决定一切,包括人生。 “去吧,分手了也还是朋友啊,她现在肯定很需要人关怀,要是你能恰到好处地开导开导她,岂不更好?”我看着顾享满是信赖的眼神,心中有着浓浓地负罪感,看上去,我像个深明大义的女朋友,其实,我肮脏的内心告诉我,我只是说得冠冕堂皇罢了,顾享去探望唐郁嘉,我并不妒忌,一点也不,当然,这不代表我无私。只能说明,我心里还没有给他腾出一个值得妒忌的位置。 “那我现在过去了,如果耽误久了。就麻烦堂哥送你回去,你记得吃饱了再走。”顾享细心叮嘱。我送他到门口,看着他开车离开,车后灯的光芒渐渐消失在暮色里,眼角渐渐有了湿意,顾享。真的很对不起。 晚上十点,顾享还没有回来,不过打了一通电话,告诉我们具体情况,唐郁嘉终究是没胆子吞下足以至死的安眠葯,她确实服下了一整瓶,不过那瓶子地份量,只是让她在洗胃的时候多吃了点苦头,顾享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刚刚睡着,情绪一直不稳,不知道是真伤心还是想博同情。 韩秋意稍稍放了心。叮嘱秦太太明天早上带着补品去医院探望,叮嘱完。自己又去房间里找上好地血燕。看着她忙忙碌碌,我更觉自己多余。韩竞风似乎不愿和我多说话,客厅里的沉默让我决定回家。 “琳琅?要走了?”韩秋意在楼上看到我起身,这才发觉客厅里还有个我。 “对啊,很晚了,看样子顾享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我回去了再联系他。”我客气地回答。 “让竞风送你吧,”韩秋意冲韩竞风点点头“你看,突然出了这种事,郁嘉怎么说也是故交地女儿,我不得不担心。” 可是,她的表情却不像很无奈的样子,对唐郁嘉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只是为了顾及我地情绪,才那样说吧。 我笑笑,很无所谓,真的,韩秋意冲我招手说再见,我礼貌地回应,然后走出门去,韩竞风紧跟在我身后,我都不知道他什么站起身的,现在离我很近,近到能看清我的面部表情,这让我不得不将无所谓藏起来,一脸平静地走到院子里,坐上他的车。 我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因为我向来都是挤公交车和地铁,即便迫不得已坐了计程车,也选择将危险的副驾驶座空出来,所以,安全带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虚无的绳子。 “安全带系上,”韩竞风将车缓慢开上小路,平淡地说道。 他就不会温柔地替我绑好安全带,呜,我像是故意似的,撇过头去,将他地话当耳旁风,要是有心,就帮我绑一下吧。 “嗖,”在无人的车道上,韩竞风突然开始飙车,我觉出车速太快,回头看,发现他一脸漠然。 “别开太快,”我可不想半夜三更出人命,遇救的可能性太小。 车地性能真是好,韩竞风猛踩一脚刹车,不过半秒钟,车就扎扎实实停在原地,驾驶者还同之前一样,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有变化地是我,摸着肿出一个小包地额头,我含着泪水怒视着始作俑者。 “你是故意的,”幸好车速不是特别快,不然我肯定能撞破车前窗飞出去“做这种事情太无聊了。” “你做地事情就不无聊吗?”韩竞风将车停在路边,侧头看着我。 他像是一个正义的使者,而我就是那个有着最卑劣灵魂的小人,被他揪住了把柄,还妄自做着无谓的挣扎。 “你留下他了,然后呢?打算怎么做?”他按下车窗,点燃一根香烟。 我擦掉脸上的泪水“你自己也说是功绩啊,现在干吗质问我,我可是好心,难道做错了?” “好心?好心做坏事你知道吗?我接到姑妈的电话就马上飞回来,因为我知道你这种笨蛋,从来都不会做聪明事。”韩竞风扭过头,将烟圈吐在车窗外。 “我跟你有仇啊,你老打击我干吗?”我真他妈后悔自己对他的心动,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让我悔死了,这人根本就是个目中无人的败类!就算他某些时候很不巧帮了我或者救了我,就算他某些时候说了些让我感动的话,但是,我就是他妈的肠子都悔青了,他那时候只是心情好,或者,很无聊!“你会让事情越来越麻烦,你会让他分不清爱情与同情的区别,你会让他的审美观急速下降。”韩竞风弹掉烟蒂,回头看着我,眼中写满鄙视。 他这话说的,真是败类中的极品,我好笑地仰起头,我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将鼻涕喷在他昂贵的西装外套上。 “我走了狗屎运,遇到顾享,又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韩竞风,我的天啦,世界上没有比你更败类的人渣了,”我夸张地耸耸肩膀摊摊手“你就这样批评一个无辜的女士,你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有格调的绅士?”我伸手打开车门“这是我第二次因为你不得不走回去,可能明天我会一脚血泡,拜你所赐,不过正好,我欠你的人情就算还清了,我是一个很无赖的人,跟你一样,所以,别想我以后还会还你什么?”我碰地一声使劲关上车门,冲韩竞风竖了竖中指,昂首挺胸往前走。 伤害顾享真是不应该,可是喜欢上这种男人更不应该,我狠狠地回头,看到韩竞风一脸挫败地坐在车内,挫败?嘿,想骂人却没机会了,憋死活该! 剧组的事情该完结了,抓紧在这两天把事情了了,然后就去跟顾享解释,凌舸这两天要是没事那就最好,帮我跑趟汽车站买票,姑奶奶我回家去! 第一百零一章恳求 这一条路走得我热汗直冒,虽然寒风呼啸,但是因为我心中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又一路走得飞快,等我看到市区近在眼前的灯光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汗流浃背了。 很帅气地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脚底板疼得很,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脚底全是血泡,我忍着疼,打算回家找针去挑破,计程车司机在我坐进车里的时候很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结果吓一跳,我不解,却在他将后视镜转对着我以后,在心里再次问候了韩竞风的祖宗数遍,睫毛膏因为泪水和我无意地擦拭,变成了两个黑眼圈,嘴上的唇彩也在我擦汗时被我擦到了脸颊处,原本美美的发型在我狂走的时候散落在肩上,整个就一疯婆子。 回到住处,凌舸还没有回来,我拿针挑破了血泡,也管不得针没有消毒,完了拿双干净袜子换上,关掉手机,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身体虽然疲惫,心灵却无比轻松,天啦,我终于解放了,我可以毫无愧疚感地对顾享说拜拜,然后坐车回家,想到他会伤心落泪,也可能再次离家出走,我铁石般的心肠都不会动容分毫,谁叫他和韩竞风是堂兄弟,自认倒霉吧! 你能鄙视我,我就能伤害他!这一晚上,磨了很久的牙,因为大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满嘴牙都生疼生疼! 凌舸说我做人很失败,没错,因为我第二天起床后不久,刷牙的三分钟时间内,就在开机与不开机之间矛盾了两分五十九秒,最后一秒决定,开机! 手机里全是顾享的短信息,他回家的时候发现我不在。向韩竞风询问我什么回家却得不到回答,因此想通过手机来确定是否安全到家,没想到一晚上电话都没有打通。 我忿忿的情绪暂时缓和下来,被人关心还是觉得很温暖,只要我不想起那个王八蛋,看到第八条短信息的时候,我给顾享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很好,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在电话这头明显能感觉到,他悬起的一颗心放下了。昨晚好不容易消失的负罪感再次袭来,我头疼地摸摸额前地肿块。心太软真不是一件好事。 顾享约我在附近的西餐厅见面,我还没说出拒绝的话,他就很开心地告诉我,有个惊喜,还说我最喜欢喝的奶茶已经点好了。挂了电话,我叹口气,也许。这是个说清楚的好机会,可是,我也忍不住再一次在心中痛骂自己的残忍。 西餐厅在不远处,装修得并不上档次,食物也不精美,可是我却很喜欢这里的果酱蛋糕,倒不是说它多么有特色,而是。它地物美价廉,是我在饥饿的时候,充饥的最佳之选。 一次与顾享经过店子,无意中说起饥肠辘辘时的狼狈,用身上仅剩的钢蹦儿去买蛋糕。拿到手上不过三秒,已经吃得连渣都不剩。顾享当时不信,他说如果有机会,让我再重演一次,我答应了他,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他现在可能很快乐地等着我去表演滑稽地场面,却不知道快乐过后我会说出残忍的话,他会很在意吗?会很伤心吗?但愿他不是那么在乎! “琳琅,快来,今天的果酱蛋糕卖得好快,幸亏我机灵,才替你抢到一份。”顾享在我刚进店门的时候就站起身挥舞手臂,生怕我看不见他。 我举了举手,看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满满地糕点。 “想撑死我啊,”我撅起嘴,老实说,心里还是很温暖的,若不去想自己的顾虑,眼前地景象只会让我觉得,我们是两个热恋中的情侣。 “你喜欢就多吃点,我也没有吃饭呢,一起吃。”他接过我的包放在座位边。 我在他对面坐了,看着面前的蛋糕,吞了吞口水,虽然不是顶级的蛋糕,不过看在我眼中也还是很诱人。 “我有话想跟你说,”我鼓起勇气开口,时间越久我越不忍说,顾享的好会让我忘记回家的坚决,就算我们之间没有韩竞风那个贱人,我和他也不可能,不管是同情还是爱情,我都不能拖累他,董琳琅只适合在小镇上生存,而顾享,是有一片广阔天地的,韩秋意地心里,也应该是这样想的吧。我的责任是劝回顾享,让他和韩秋意好好沟通,他的善良值得我这样做,至于之后的事情,谁幸福谁痛苦,谁伤害了谁,都不是我能控制地了。 “先吃东西,”顾享一脸温和,将颜色鲜艳的果酱蛋糕喂到我嘴边“吃完了我还有惊喜给你呢。” 我看着他,嘴边地蛋糕在我眼皮底下晃动,似乎我不张嘴他就不会缩回手去。 顾享温和的笑容底下藏着一股执拗,我轻笑,张嘴去吃,这一幕应该很温馨吧,侧头看到一旁玻璃窗上的影像,我突然觉得无比伤感。 静静喝着奶茶,果酱蛋糕只吃了小半,肚子很饿,不过却没什么胃口。 “再多吃点,”看着我擦嘴放下杯子,顾享不满意地撇嘴“我没看到搞笑场面呢。” “最近胃不好,吃太多难消化。”我随便找了个理由。 “要不要去看医生?”顾享放下玻璃杯,关切地问。 “不用,”我紧抿着唇,考虑现在是否该开口了。 “那,去看看我给你的惊喜!”顾享的笑容很明亮,我忍不住眯起眼睛。“走吧,”顾享伸手抓住我的手臂,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拖了我跑出西餐厅。 “要去哪儿?”我急着问,什么惊喜啊?别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到了就知道了,”顾享今天没有开车出来,我们沿着街道小跑了一段,然后,他停下脚步。 “闭上眼睛,”他很神秘地说道。 “大哥,别开玩笑了,”我抗议,这些电视剧里的浪漫情节,不应该发生在我们身上。 “听我的,亏不了你,”顾享做了个鬼脸,走到我身后,伸手捂住我的眼睛“董大姐,继续往前走,我会帮你控制方向的。” 我无奈地往前迈步,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小青年玩这种肉麻游戏,恐怕除了我董琳琅也没有别人有这机会呢,是幸还是不幸? 走了不到五十米,我听到有铁门的碰撞声,正要问怎么回事,却听到顾享在身后轻声提醒。 “抬脚,有两级台阶。” 我走得跌跌撞撞,还好有顾享在身后,唉,什么鬼惊喜,别是想搞恶作剧吓我吧,再说,生日还没到,送我惊喜干吗?无事献殷勤,太可疑了! 第一百零二章礼物 “到啦,睁开眼睛。”顾享松开手。 我慢慢睁开眼,有点害怕自己眼前将要看到的事物,会是恐怖的人偶?还是恶心的爬行动物? 鼻子里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很熟悉的味道,我每一次经过花店,都会忍不住跑上前去使劲嗅的那种花儿,玫瑰! 房间里的光线不太好,当我完全睁开眼睛,才适应了这种昏暗,眼前的景象让我忍不住张大了嘴,天啦,满地的玫瑰花,还是正在茁壮成长的那种,它们的根都藏在精致的瓷盆子里,在我面前的地板上有序地摆放着。 “这,这,这,”我开始结巴了,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玫瑰花,各色都有,连我最爱的紫色玫瑰也在我脚下盛放。 “很意外吧?”顾享笑得很得意,他指指面前的香槟玫瑰“每种都有,凡是我能收集到的都在这儿了,嘿,够你开一个玫瑰专卖店啦!” “这是要干什么?我没说要开花店!”我急着解释,他干吗弄这个惊喜给我,不是摆明了让我困在上海? “你喜欢花嘛,”顾享眨眨眼“剧组工作做完以后,我不希望你再去那些地方,太辛苦,也不适合你,所以,抱歉,我替你做主了,花店的楼上就是两居室,可以当卧室,你可能不太喜欢我家里的氛围,我妈妈有时候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你能在这里开始你的新生活。” “你考虑得还真周到,”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顾享挠挠头“如果不喜欢,我们就做别的事情,你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花儿,也希望有个自己的花店。不过,”我顿了顿“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 “你说什么啊,店子我已经买下了,用的是你的名字。”顾享涨红了脸“你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接受?” “无功不受禄,”我往后退了一步。“之前我就打算告诉你,我没准备在上海久呆。” “为什么?”顾享失望地看着我“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有喜欢地人了?” “没有,”我不知道这句话算不算真话“我要回老家了。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我想回去了。” “那我抽空陪你一起回去,”顾享抓住我的肩膀,生怕我突然消失不见。 我看着他的脸,心里更加难受。这个笨蛋,真的喜欢我了,不是韩竞风说的同情。他的眼神告诉,他喜欢面前这个极其平凡地大龄女青年董琳琅,尽管我不知道他喜欢上我的原因,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可讲的,或许,他一眼看中我是他的缘分。 “不用,”我拂开他的手“我只打算一个人离开。而且,不会再回来。” “你在机场说地话?都不可信?”他哑着嗓子问我。 “我当你是好朋友,所以希望你留下。”我也说得无比沉重,也许,当我走出这房子。我们就连朋友也不是了,这让我没来由地伤感。虽然决定是自己做出的。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顾享抓过我的手,将一片被他握得温热的钥匙放在我手中“我的礼物送出了就不会收回,这是我第一次送你礼物,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明天会有人来整理这里,后天清晨,属于琳琅地玫瑰花店就会开张,我等你来剪彩。” 我想将钥匙塞给他,却被他躲开,顾享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伤心。 “你的感情我接受不起,就算我再自信,也与你不相配,”我心中酸楚“从哪里来依然回哪里去,你看这玫瑰,只适合生活在黑色的泥土里,如果你用昂贵地金沙来栽培,就会凋谢枯萎,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琳琅,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跟家庭,跟社会都没有关系,”顾享激动地解释。 “好吧,就算跟别人没有关系,但是总跟我有关系啊,”我费劲地解释“我没想到你会真的喜欢我,我从来就没有心理准备做你真正的女朋友,我以为你在演戏,我以为你在开玩笑,我有自知之明,所以,我不会拖累你,更不会妄想,你应该去找一个跟你般配的女孩,比我有才华的,比我学历高的,比我年轻漂亮地。” “你别赌气好不好?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喜欢你,包括优点和缺点,我从来不会去想那些。”顾享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想得太简单了,顾享。”我看着手中的钥匙,觉得像个烫手山芋。“我没有赌气,我只是考虑得比你实际。”我不想伤害他,从来都不想,可是我最终,还是狠狠地践踏了他的心意。 “你的实际太可怕了,你可以忽略我的感受,可是这样做,你就满意了?我们就能幸福了?”顾享地质问让我无言以对,他或许能幸福,可是我?就算我现在回了老家,我的心还是有一部分遗落在上海了。 “我妈妈也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如果你觉得我不好,我可以改,你觉得我不成熟,我可以自己去创业,我会努力,我喜欢你并不是一时冲动,没有人可以让我在机场留下,除了你。”顾享伸出手,他地手心里还有一片钥匙。 “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我真的很感动,任何女孩子听到一个帅哥说这番话,都会被感动,可是我不会,不是我铁石心肠,而是我不能让伤害扩大,长痛不如短痛,希望将来顾享不要恨我。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顾享轻抛一下手中的钥匙“你是不是有负担?我们退一步说吧,这个店子只是一份礼物,单纯地想送给你,就当是好朋友帮你完成一个心愿,本来有两把钥匙,你看到了,可是现在,它完全属于你,我不要你有一点点多余的想法,你若是有顾虑会让我觉得事情做得很糟糕,琳琅,这儿是属于你的,送出了就与我完全无关,”顾享说完,扬手将掌中的钥匙抛出屋外,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这个家伙,竟然把自己的钥匙扔了。 “你说我不负责任也好,总之呢,这个店子拜托董老板您了,”顾享又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先走啦,你记得锁好门,这些玫瑰花都是你的私人财产,被偷的话损失可大了。 “喂,你,”我还来不及说完话,就见他大步跑出门去,剩下我一个人,看着满室绚丽的花朵,人,是我关心的,花,是我喜欢的,可是这礼物,我却不能收下。顾享说中了我的心事,他是个有心的人,知道我缺少什么,需要什么,可是我却不想因为他的好意而向他索取更多,这让我更觉自己卑贱,离开可能会暂时伤害他,却能让我保留自尊。 走出门去,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他跑得很快,不久便消失在街角拐弯处。 很少有人会顾及我的感受,凌舸是大大咧咧,韩竞风是我行我素,只有顾享,能温和体贴,如春风一般,不伤害我的自尊,让我知道自己很重要,心中有些难受,我用手中的钥匙锁好店门,走上大街,寻找了很久,才在对面街边的一个角落里找到顾享的那把钥匙,一定要找个机会还给他。 第一百零三章绯闻主角 钥匙在我裤兜里装了很久,我没有给顾享打电话,因为不知道接通后能说些什么,想到那些在封闭的房间里衰老枯萎的名贵玫瑰,心里隐隐作痛,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清早接到刘三泉的电话,和顾享分手后,我已经在家里蹲了两天,要不是这个电话的提醒,我差点忘了做替身的事,凌舸昨天托朋友去车站问了,汽车票挺容易买到,不过火车票有点难,坐什么车无所谓,只要能回去,反正我上车就睡着了。 临出门的时候见到顾享还在睡觉,他昨晚又忙了一整宿,看着他长满青色胡茬的脸,我实在不忍心叫醒,随手从他包里搜出纸和圆珠笔,打算留字条给他,(打电话要花钱的嘛)却不想,从他鼓囊囊的背包里滚出来一大堆胶卷。 这小子最近收获还蛮大呢,看那胶卷都是用过的,要是拍到的是哪个大明星,真就发了! 我捡起胶卷,塞进他的背包里,手刚伸进去,突然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很硬,好像是很锋利的纸张。 我好奇地伸手取出,竟然是一大叠照片,很多照片的质量都不好,光线暗淡,显然是偷拍,照片上的人物也很模糊,五官都看不清还怎么拿去卖钱哦,我翻来翻去,没看出究竟,就顺手塞进顾享包里。 坐车到了剧组,远远看到拍摄场地上架起了高高的金属架子,刘三泉正指挥工作人员检查架子是否牢固,佩佩姐也穿着大衣站在边上,看来大家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不敢怠慢,小跑步上前。 “董小姐,来得还真早呢,”龙佩佩撇嘴笑道。“最后一场戏了,可得好好拍啊。” “一定的一定的,”我谦虚地说到,就要解放了,万岁。 “那天,好像是天使之翼的韩总吧?”龙佩佩突然靠近我,小小声说到。 “啊?”我一愣。怎么说到这上头了。 “好像关系很不错的样子?看不出来哟,”龙佩佩轻笑“真人不露相呢,以后有拍片的机会,我推荐你。怎么样?” 这人可真现实,我笑笑“谢谢佩佩姐,”以后?我现在都不想干了呢! “各就各位,”刘三泉站到高台上大叫一声。下面的摄影师马上摆开了阵势,龙佩佩脱掉外套,露出里面地破旧旗袍。这是她在整个片当中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我的,我换上与她一样的服装,等在一旁待命。 “为什么,她能得到所有的,我却不能!”龙佩佩站在高台上声泪俱下,我颇有感触地看着,虽然只是当替身。但是入戏总比不入好,至少自己从上面往下跳的时候,还是挺有感觉的。琳琅,”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刘三泉皱皱眉。我赶紧转身跑出人群,远远看到凌舸停了机车。兴奋地往这边走。 “小点声,我们在工作呢,你没看那些人眼睛瞪地,”我拖过凌舸,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张车票。 “抱歉抱歉,”凌舸笑嘻嘻地将票给我“昨天把照片冲洗出来,我告诉你,我钓着大鱼了,主编今天给我放了一天假,看到你留的纸条,我立马给我以哥们儿打电话,不用我跑呢,看到没,还是卧铺票。” 看着凌舸得意的样子,我拿起车票仔细一看,可不,一张软卧车票,后天早上的火车。 “越来越能耐了啊?”我擂一下凌舸的肩膀“多少钱?” “说钱就伤感情了不是,”凌舸臭屁地擤擤鼻子“送你地,几百块钱就能把你这个烦人精送走,可是功德呢,要是这趟回去你能找个老实男人嫁了,你妈肯定得烧高香拜我。” “去死吧你。”我没好气地啐他一口,看着崭新的车票,心里还是挺美的,想到几年前来上海的时候,寄在不透气的绿壳车厢里,满鼻子都是鸡屎鸭粪味,一下火车见了凌舸,就哭开了。现在回去能躺着,多美,算不算衣锦还乡呢? “哎,你们剧组里是不是有个男地美工师?”凌舸看到我满意地摩挲着车票,伸直脖子往剧组那边看了看,龙佩佩正在卖力地哭诉,最后一场戏了,是该哭诉一下的。 “我们这剧组里美工师都是男的,干吗一脸八婆样?”我很奇怪凌舸地表情。 “我看到有个人很面熟呢,”凌舸眯起眼睛“就那个扛着机器跑来跑去的小白脸。” “那是萧何,哪是小白脸,”我白他一眼,虽然萧何是从韩竞风的剧组“跳槽”来的,人品我不能保证,不过在这儿他还算忠厚,有时候还帮我拎盒饭什么的。 “他傍上个女的你知道吗?在酒吧包间里一夜情呢,”凌舸说得唾沫四溅。 “你看你,人家一夜情那是人家的事,有本事你也去啊,”普通人的绯闻都能被揪出来,也只有凌舸地狗鼻子能这么灵,我看着忙碌的萧何,他一夜情关我屁事,不过还真看不出萧何是这样的人呢“恋爱自由,忙你的事儿吧。” “可是那女的你也认识哎,”凌舸很不满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谁?”忍不住就很八卦地问了一句。 “唐郁嘉!”凌舸神秘地说道“照片是酒吧地酒保拍的,绝对真实,他是我线人,底片都卖给我了。” 我可管不着照片地真实度,不过这照片主角着实让我惊讶了。才离婚几天就给顾享戴了绿帽子,准确点说也不算戴绿帽,都各过各的了,不过以她对顾享深爱的程度,怎么会跟别的男人来一腿?顾享知道吗? “这事儿还没登报吧?你先别抖出去啊,万一不对你肯定完蛋了,别忘了上次的教训。”我叮嘱凌舸。 “我把资料整理好都交给了主编了,”凌舸挠挠头“这不要先把你安排好么,你要是知道什么可得透露我点儿啊,完了分成给你。”他笑嘻嘻地往远处再次看了看。 “我哪儿知道什么,”我摇摇头,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毕竟对唐郁嘉和顾享都不好,走就走吧,走的干脆干净才算好,泼人脏水再闪那叫缺德。 “那行,我回去睡觉,你忙吧,要是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叫,我今天休息。”凌舸帅气地甩甩头发。 “我知道你休息,”我回头看了看,龙佩佩的镜头ng了几次,应该差不多快到我了“我先去准备准备。” 收好车票,正打算转身往回走,突然,一辆熟悉的车飚到面前,倒车镜几乎贴着我和凌舸的肚子。 第一百零四章郁闷 凌舸当时就傻在原地,我煞白了脸,妈妈的,什么运气,差点就垫车轮了。 待我反应过来,车屁股也稳稳停在我们面前,我回过神,火大地冲到车前门处“怎么开车的,眼睛有问题啊!”车玻璃降下来以后,我看到一张万分厌恶的脸,原本弓下腰打算痛骂的,看到来人,我赶紧站直了退开去。 “顾享的事究竟怎么弄的!”韩竞风的语气还是很恶劣。 “你问我我问谁,”我白他一眼,手伸进裤兜,碰到冰冷的金属,我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哦对了,这是顾享的东西,店门钥匙,麻烦你帮我还给他,谢谢了!” “店门钥匙?难怪他会在那个破店子前头蹲两天,”韩竞风似有所悟地低语。 “蹲了两天?”我心中一紧,那个笨蛋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吧,怎么那么不成熟?韩国的肥皂剧里也不会有这样没智商的情节呢! 不想过问太多与他们相关的事情,我实在不愿意在这些没意义的事儿上再费脑筋,我董琳琅只是个融不进大城市的村姑,平淡的生活才是适合我的,什么情啊爱啊,邂逅啊苦等啊,痴缠啊,想到这些肉麻的字眼我就想仰天长叹,简直浪费我的光阴。既然打定主意回老家,我就得断得干干净净,连这里的朋友也忘掉。“走吧,”我拉一把顾享“你回去睡觉,我忙完片场的事就回去,还有东西得收拾,睡醒了记得给你们主编请个假,到时候送我去车站哦。”我交待顾享,正想往前走。却不料胳膊被人拽住。 “你站住,先把事情说清楚。”韩竞风在身后板着脸,他出车门的速度还真快。 “还说什么啊,钥匙也给你了,”我有些恼火,胳臂拽得真疼,偏生又甩不开。 “你自己亲自交给他。”韩竞风不依不饶,害讲钥匙硬塞给我“上车,我们回市区。” “谁跟你是我们啊?你是你,我是我。”我可是很记仇的,谁叫他那么刻薄地骂我“我为什么听你的,难道我脑门上刻了错字?” “别嗦,我不能看着他成那样子。”韩竞风额上现出了青筋,看得出他也很生气。 “我也不想啊,可是他成什么样子那是他的事。我不能决定他的想法,而且,对于顾享,我觉得自己做得够好了,我只是他的朋友,朋友你懂吗?可以两肋插刀,但不能予取予求,你要我怎么样?他是成年人。自己能做决定,”我激动地甩开韩竞风地手“虽然他是个好人,但是也请你转告,以后做事不要那么感性。感情太理想化只会伤害自己!”“如果说你还有内在美,我倒会考虑向你道歉。”韩竞风冷冰冰的眼神让我心中一颤。 “我做不到十全十美,”我也冷眼看他。 “你能不能不那么现实,现实的董琳琅,嘴脸很丑恶!”韩竞风终于忍不住怒吼,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厌恶,我对他何尝不是如此,如果说我现在想到顾享心中会涌起一股报复后的痛快感,那也是因为韩竞风。 “你何尝不是这样?”我看着韩竞风,很认真地说道“只看得到别人的一丁点毛病,却看不到自己的缺点,如果说谁更现实,非你莫属,你可以不管别人地心情,一味发泄自己的情绪,你才现实得可怕!” 韩竞风瞪着我,我也回瞪他,两人就这样僵持了数秒。 “你去给他个答案,”半晌,他终于开口。 “没有必要,”我回答,如果顾享真是为了我在店子门口蹲两天,这答案很残忍,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上飞机,可是,我不能给别的答案,我有更多顾虑,既然决定离开了,既然不大算欺骗,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韩竞风拽在我胳膊上的手开始用劲,他想将我拖上车,我没有说话,却扎稳脚跟,暗自较劲。 “你,”韩竞风剑眉倒竖,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认输。 “要不,”凌舸开口“你去看看情况。” “我还要工作呢,”我没好气地说道,已经是最后一场戏了,拍完我就能大解放。 在我回头跟凌舸说话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抄到我后腰上,我来不及尖叫,就被韩竞风打横抱起,随即,车门打开了,我被他很不客气地塞进车内。 “你这个神经病,刻薄地家伙,让我出去,”韩竞风很快从另一边上车,我打算开车门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上。 “说完了随便你怎么办,你干吗都跟我没关系!”他冷漠地启动引擎,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 “董琳琅,做好准备,现在预备拍摄跳崖的戏,”远处有工作人员大叫。 “让我下车,我就最后一场戏了,你还真是混蛋。”我怒不可竭。 “别忘了,这机会是谁为你争取的,我能让别人给我面子,也能让你短时间内回不去,如果你不能妥善解决这件事的话。”韩竞风威胁道。 为了他堂弟,他还真是费心思,血脉亲情啊,我在心中冷笑,我的事情为什么总是别人说了算? “琳琅,你放心去,我帮你跟导演说说,”凌舸看着我与韩竞风之间紧张地状况,赶紧出面调解“顾享是你朋友,你也不想看到他那样对吧。” 这话说我心坎上去了,确实,如果没有韩竞风的刻薄,我还愿意慢慢开导顾享,给我们双方一个说心里话的机会,不得不承认,我现在有赌气地成份。 “我保证,只要你把事情跟他说清楚,我不会耽误你的事,”韩竞风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和姑妈都低估了你的影响力,”他补充一句,却没有解释这句话的含义。 “去吧去吧,”凌舸冲我招手“谁回去得早就给打个电话,巷子口有家小钵馆新开张,味道不错,”他将手放到自己耳朵边,说了句废话。 我知道他在宽我的心,谁被韩竞风这么一折腾,心情都不会愉快,又不是拍电视,这是真实的生活哎,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车子剑一般驶向市区,我用手撑着下巴,心里郁闷得很,以我现在的心情,我不保证看到顾享地时候,不会大吼特吼,想想,本来挺可爱一青年,满脸眼泪鼻涕蹲在小店门口,对着你摇尾乞怜,还用泪水博取同情期待你留下,谁不恶心? 第一百零五章意外 在店子门口,我看到顾享,很意外,他既没有摇尾乞怜,也没有痛哭流涕,一如从前温和的微笑,反倒让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钥匙,”我轻声说道,将钥匙递给他。 “我说过,送出的东西不会回收的,”顾享的笑容很灿烂,却也很执着。 我愣住,手不知该往哪儿放“我不能随便接受礼物,”我闷声说道。 “你别多想,”顾享看着我“帮助朋友完成心愿,我觉得很开心。” 他一脸真诚,让我觉得自己将钥匙退回是一件忘恩负义的事。 “正因为是朋友,就更不能收下礼物,我回家的时间已经定了,车票都买好了,”我生怕他不信,赶紧往外掏车票。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顾享按住我在兜里乱翻的手“这几天我想得很清楚,我知道你要回去,因为对这个地方失望,但是我希望能给你在这个城市留一个落脚点,即便没有我这个朋友在,即便你一个朋友都没有,你再次回来的时候,也不会茫然地张望,不会无处可去。” “我不会再回来的,”我固执地说。 “你会的,”顾享很笃定,他的语气让我难堪,让我觉得自己的话很没有可信度。 连我的话都不信,那我还说什么,我转过身,背对着顾享。 “你什么时候走?”沉默了许久,顾享突然问。 “后天早上的火车,”我平淡地回答。 “我可能送不了你了,”顾享有着淡淡的忧伤。 “怎么?”我转过身,有些惊讶。 “跟你一样,要离开了,”顾享看着我,友善地笑着。 “还是要走?”我还来不及说。韩竞风已经问出口。 我差点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个灯泡。 “放心啦堂哥,跟上次不一样,别以为我老长不大。”顾享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韩竞风。 老实说,我真不相信他一点事儿没有,不过,他学会控制情绪了。这也算成熟一点点了吧。 “去哪里?”我一说完立马后悔了,又不追随他走遍天涯海角,问那么多做什么,不管他出省还是出国,反正再不会见面了的。看看韩竞风站在一旁,听到我说话已经黑了脸,看吧,不喜欢我就算了,还生怕我缠着他堂弟。好像我就是个妖怪,哼! “嘿嘿,加拿大。你会去看我吧。”顾享又变得和蔼可亲,连之前的忧伤都已经消失不见。 我垂下脑袋,不接话茬。 “是去学习,不过两年而已,我想多学点东西,妈妈也同意了,”顾享吹了声口哨。 “姑妈同意了,我怎么不知道?”韩竞风在一旁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你这么忙。就没跟你说,”顾享捶捶韩竞风的胸口“堂哥,你常飞国际路线,记得顺路看看堂弟我。求学的时候很辛苦呢,要带我去打牙祭!”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切,我偷偷翻个白眼。 “还有你啊琳琅姐,加拿大地枫叶糖味道不错,下次带给你,”顾享有些赖皮地从我手中拿过钥匙“看看玫瑰花怎么样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哦。”他拍拍我的肩膀,转身用钥匙开门。 还好,一室玫瑰依然芳香,顾享进了店子,赶紧挽起衣袖拿喷壶去浇花。 美丽的花朵,让我的心情莫名好转,这份还不掉的礼物,还真是幸福的麻烦呢,要不,等我回去了,就转给凌舸?既然是我的私人产业,我应该能自行处理吧,楼上不是有休弦?正好,让他搬离棚户区,也算是我对哥们儿地一点心意。 “你不会再回来要回吧?”看着花朵上滚动的水珠,我站直身子,看到在花丛间忙活的顾享。 “我有那么缺德吗?太小看人了!”顾享不服气地说道“堂哥你说对不对!” 韩竞风自打进门摁亮顶灯以后,就一直冷眼旁观,享受惯了的大少爷,就是比一般人懒。 “你不来帮帮忙吗?”我皱起眉责怪道,顾享说白了以后,我心里的压力也没那么大了,反正大家都打算分道扬镳,就快快活活地珍惜相聚时光呗。 韩竞风白我一眼,没有搭理我。 “真是地,”我小声嘀咕道,算了,既然已经是琳琅的花店了,我就辛苦点。 “大功告成,”顾享从花丛中跳起来,兴奋地脱下工作手套“花都整理好了,琳琅,如果你要回家,也要把花和店子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哦。”他大声交待。 “遵命,大股东!”我笑眯眯地看着他,顾享也看着我浅浅地笑,这样信赖的笑容,让我感动,也让我为之前的残忍愧疚。 “还别说,我毕业之后地全部积蓄都在里面了,所以,你要好好经营,这可是我的血汗钱,等你将来成了富婆,一定要分成给我,记得转告你托付的人,不准偷懒让店子垮掉!”顾享地孩子气显露无遗,他是将自己的难过都隐藏起来了吗? “放心,亏不了你,”我伸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从花店出来,再次由我锁上门,不过这回没了上次的沉重与无赖。 “谢谢你的礼物,上海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回忆会很美好,”我将口袋里的钥匙串取出,将钥匙认真串到钥匙环上。 “那我的愿望就达成了,谢谢你曾经帮我,”顾享是诚心向我道谢。 “我没帮你什么,”我摇头否认,比起他送我这个贵重礼物,我就算做了什么,也是微不足道地。 “呵,不早了,去吃顿便饭,就当是临别时的晚餐。”顾享兴奋地提议。 韩竞风没有反对,我们就这样一路杀到附近的大排档,在韩竞风皱眉看着桌面上的油腻的时候,我和顾享抓着猪脚卖力地啃着,脚边地啤酒瓶越来越多,头很晕,可是这种感觉,即使有离别的伤心在不时撞击着我地胸膛,我还是觉得好幸福。 临走时发生的事件,意外连连,还以为将纠缠不清,却没想到能完美结局,虽然我和顾享在离开上海时没能够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诉衷肠,虽然我们都选择将真实的心情埋藏起来,不过,在我们说着酒话互相打闹的时候,这些遗憾和心事都被抛诸脑后,我们只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很快乐,喝完最后一罐啤酒,将空的易拉罐扔在韩竞风脑袋上,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我和顾享放声大笑。 笑过之后,累极趴倒在桌上,怎么办?看着顾享的笑容和韩竞风皱起的眉毛,我竟然开始期待下一次的相聚。 第一百零六章噩耗 顾享的酒量到底比我好,至少他还能歪歪扭扭地上计程车,然后告诉别人自己家在哪里。今天晚上回去他肯定得用醒酒茶来洗澡,不然不能保证明天会准点赶上飞机。 我的工作应该已经结束,虽然凌舸没有给我消息,反正在我清醒的时候,我的手机没有响过,只有一场戏,就算ng几次,也能很快拍完。等将来电视上播放以后,我一定要仔细看看,凌舸版的替身,一定虎背熊腰,哈哈。 韩竞风半扶半拖,将顾享送上车以后准备送我回棚户区,他的车停在小吃街街口的停车场,这一段路走得实在艰辛,我就像一摊烂泥,还满嘴酒气,不停说着三字经,几十米的路程,费了十来分钟都未走完一半,韩竞风终于很无奈地将我放到他背上,这是他第二次背我,上一次我是昏睡着,过了很久才知道背我的人是谁,这一次,我很清醒,对,我没醉! 我不擅长演苦情戏,因为我不喜欢把欢欢快喜的人演得苦大仇深,所以我宁愿别人讨厌我的坚强和执拗,也不愿意用伪装来的可怜博取同情,但是我擅长扮演龙套,准确点说是死尸。 醉鬼和死尸在我看来就是一个概念,紧闭双眼,呼吸平缓,就算被人用冷水泼过也能纹丝不动,我在把握这个角色上已经是炉火纯青了。所以,即便是韩竞风这样精明狡猾的家伙,也没有发现我假装醉酒。 在他的背上,我已经能看到停车场里那辆耀眼的跑车,简单却很张扬,时间过得真快,或者说韩竞风走得真快,他肯定迫不及待想将我扔进我的破烂房间,我能听到他的急喘。这让我莫名地难过,就算是多可怜我一会儿也不愿意么?我们只有这一刻能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了! 手机在包里急促地响起来,我正想伸手去接,却想到自己正在醉酒,只能忍着听那急促的铃声一阵一阵。 “喂,董琳琅,你手机响了。”韩竞风将我地身体颠了一下,希望我能立马清醒地接电话。 “唔,老板,来肉,”我一张嘴。自己都忍不住皱起眉,好臭的酒味。 为了装得像那么回事,我没有睁开眼睛,脑袋在他背上蹭来蹭去,好像晕沉得很厉害的样子。 韩竞风挫败地将我放下。我顺势倒在地上,哼,等下肯定得扶我起来。不过,这个天气,地上有点冷,为了和这个一无是处让我恨得牙痒痒却又让我割舍不下的臭男人近距离接触,我咬牙忍了。 韩竞风在我口袋里翻了几下,找出不依不饶继续尖叫着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她现在不在。有什么事情您说,”他很有礼貌地开口。 那边似乎有什么急事,我微微睁开眼,注意到韩竞风表情,好像严肃得有些可怕了。 “嗯。嗯,我马上到。”韩竞风站起身,走到一旁边点头边答应着什么,挂了电话,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赶紧闭上眼睛,生怕被他看出破绽。 还好没有露马脚,直到韩竞风扶起我,将我塞进车里,又将车飞快地开出停车场,我才再次悄悄睁开眼,真想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是不是剧组拍完龙佩佩的戏了还要开庆功宴?既然是好事儿为什么还一脸凝重?如果我还有一颗少女地心,我可能会幻想韩竞风是想以此多和我待一会儿,可是我是成年人了,所以在闭眼猜测很久没有结果后,我开始惴惴不安。 车子在道路上前进,侧头装醉的我,在看到车窗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时,心中更加不安,因为我印象太深刻了,这是通往市医院的路。 超想问韩竞风电话内容,只是现在骑虎难下,真懊恼自己之前出的馊主意,我不得不强忍着心里地焦虑,不知道进医院会看到谁。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一直都被我深恶痛绝,因此我从跨进大门开始就屏住呼吸,韩竞风的脚步越来越快,当我们走到一个休弦边上,他顺手逮住了一个年轻护士,对方没有认出他,只用错愕的眼神看着这个唐突的男子。 韩竞风用手扶了扶脸上地大墨镜,很个性地问道“能把这个人放在这儿吗,麻烦你照看一会儿,别让她乱跑!” 护士有些郁闷地接过我,将我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韩竞风看着我依然沉睡的样子,转身向前跑去,透过额前地刘海,我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不时停下来询问经过的医生,然后又满脸肃穆地扭过头继续向前跑。 等到韩竞风的身影在走廊拐弯处完全消失,我立马蹦起来,那个年轻护士还没有走开,见我生龙活虎,被吓了一跳。 “请问一下,刚刚那个男的是去哪个病房?”我抓住之前被韩竞风询问过的医生。 “急救室,”他答得干脆利落。 “您知道是什么人在那儿吗?”我心中一紧,韩竞风可是接了我的电话才风急火燎地往这里跑的。 “每天这么多病人,抱歉,我不清楚!”医生很礼貌地回答。 呼,急死了,我赶紧冲韩竞风刚刚地方向跑去,还好,没过多久就遇到一个神色紧张的护士,好像刚刚从急救室出来,准确地给我指明了位置。 “你没醉?”韩竞风站在门口,一根香烟在手中被捏成碎渣,看到我清醒地出现在面前,不觉奇怪地问。 “里面是谁?”其实我心里多少有了底,可是我不原意相信这个答案,凌舸,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 “他腰间拴的钢丝断了,”韩竞风低着头“伤到了脊椎。” 真的是凌舸,钢丝断了?钢丝?是在剧组出地事!那,本该是我承受的伤痛啊! 我只觉双腿发软,真地有醉酒的感觉,眼前一黑,就要低着脑袋往病房里冲。 “你干什么,医生还在做手术,”韩竞风一把拦住我,将我带离急救室门口“你安静点好吗!” “要我怎么安静?”我像一只翻的豹子,冲他大吼“不是你的亲人,也不是你的朋友,安静,你倒说得轻巧!”泪水刷拉拉从脸上淌落。“我毁了他,他因为我完蛋了!” “医生还在救治,你别把情况想得太恶劣。”韩竞风的话听起来根本不像开导,而像欺骗。 第一百零七章抢救 “我怎么那么倒霉,不,我根本就是个扫把星,”我顺着墙角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我都要回去了,可是厄运还是不放过我,凌舸多好啊,多有前途啊,现在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不让我缺胳膊断腿,干脆让我死了算了,”我像个村妇,眼泪鼻涕肆意流淌,口中不停叫骂老天。 “门外的人能安静点吗?”身后不远处有人打开门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声音警告我们不可大声喧哗。医生真是个冰冷的职业,谁能在亲人朋友被疼痛折磨的时候,还能默不作声?他们却希望我们时刻都能保持冷静。 “我们到那边坐会儿,冷静一下,手术已经进行很长时间,应该快出来了。”韩竞风看看手上的腕表,将我拉到一旁。 要是我早点回老家,今天就不会出事了吧,要是我不去剧组,要是凌舸不给我送车票,这一切都可以避免,可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可知,想到凌舸可能会被我毁掉的将来,我只觉全身麻痹,手脚冰冷,眼泪在脸上有些刺痛,如果一切能重来,我宁愿不要去他送车票给我,至少,在韩竞风将我拉走的时候,我不会让他代我绑上钢丝去跳崖。 代我?我呆滞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侧头死死地盯着韩竞风“如果你不强行拉我走,他就不会躺上手术台!”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韩竞风平静地回答,可是他的回答在我看来就是逃避责任 “可是现在事情就是发生了啊!”我揪着他的衣领,愤恨地说道。 “如果我们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悲伤、没有误会、没有离别!”韩竞风握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静“可是我们没有预知的本事!”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你已经铸成大错了!”我的指甲几乎要透过他的衬衣。嵌进他的肉里,我对韩竞风地指责何尝不是自己另一种形式的忏悔?我不敢面对受伤的凌舸,因为罪魁祸首是我,就算我被韩竞风带走,只要凌舸不是我董琳琅的朋友,只要凌舸不曾为了不让我耽误回家的时间而去做替身,惨剧就不会发生! “我会尽全力帮你们的!”韩竞风像是承诺。又像是施舍。 总之在我耳朵里回响的他地话,就是施舍,他除了偶尔会对人施舍同情,绝对不会给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别的情感。 我看着急救室门框上的灯,脑子里一片茫然。突然,灯灭了,我身体再次一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医师模样的人扯掉手上地消毒手套走出来。 “谁是病人的家属?”他看着我们严肃地问。 韩竞风看了看我。扯掉纠缠在他衣服上的手,站起身。 他打算跟医生说他是家属?还真爱逞能,他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凌舸的家属。我冷笑一声站起来,将韩竞风一把推坐在椅子上“不用你在这儿逞英雄!”我冷冰冰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盛满愤怒,但是却没有争辩。 “我是!”我走到医生面前,努力平静自己地情绪。 “病人状况还好,不过脊椎多处受损,就算康复了也不能做劳动强度比较大的工作。另外,他摔下来的时候伤到了头部,今后,尽量让他做些简单地工作,用脑过度也会严重影响他的健康。”医生说完。再次走进急救室。 他不能再做自己的工作了?我再次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跟毁了他有什么区别。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花了他爸妈那么多钱,带着全家人的希望来上海闯荡,希望用自己的热情和专长闯出一片天地,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结果,我就把这青年毁在发展期了。 我失神的时候,凌舸躺在手术架上被推了出来,韩竞风没再搭理我,站起身跟随医生们去特殊病房,凌舸苍白的脸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我想站起身追过去,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眼泪再次奔涌而出,我最亲密地朋友,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躺在担架上,如果命运之轮在转动时再偏差一毫,也许我们就不能再见,可是被救回来的凌舸,失去了继续工作的能力,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他已经安顿好了,现在在昏睡,一切我都会打点好,费用上的问题你也不用费心。”不知道什么时候,韩竞风走到我面前蹲下,耐心地告诉我凌舸现在地情况。 “你不用再施舍了,我们没那么卑微。”我没有抬头,心中的酸楚压制了满腔地愤怒,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大吼大叫,只能有气无力地为自己争取仅有的一点尊严,老实说,韩竞风并没有多少责任,怪只怪我命背,还牵连了哥们儿! “你一定要像刺猬一样吗?”韩竞风轻声问道“我帮助朋友怎么就成了施舍,你说的对,我是有责任的,作为成年人,承担责任义不容辞,所以,请你和凌舸都别把我该负的责任当施舍,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进去,虽然我想离你们远远的,讨厌你们带给我的一丁点麻烦,但是,我从来都不忍心弃朋友不管不顾,我本身就是个很矛盾的人。” 我抬起泪眼看他,他脸上的真诚又让我忍不住热泪盈眶,我狠狠擦掉淌在脸颊的泪水“真当我们是朋友?” 韩竞风点头,伸手拉起我“值得让我去帮助的,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几乎从来不这样感性,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习惯了刻薄自私的韩竞风,突然听到他认真地说这番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就在心中苦笑,难得看到他善良的一面,却是在这个水深火热的时刻,很想在这个时候小小地感动一下,也回几句煽情的话语,可是看道经过的一扇扇白色的房门,想到凌舸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就再也没有心情想轻松的事情。 他刚才还说什么来着?朋友?对了,是朋友,我们是不是该高兴?有这样一个有钱又帅气的朋友,他向我坦白,对我们有朋友之情,这算不算几个月相处后的最好的结果?他的帮助,可能不会让我因为凌舸的医疗费东奔西走,可是,那声朋友,为什么让我的心忍不住一再失落? 第一百零八章慌神 快到凌晨的时候,凌舸终于醒来,我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想要上前问候,却被韩竞风拉住。 “他可能会不太适应现在的状况,你最好不要近前去,我去叫护士来,”他小声警告我。 “如果我连这个也怕,就算不得是朋友,”我没有理会韩竞风的劝说,大步走到凌舸床前“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我怎么觉得浑身疼?”凌舸无助地看着我,他是个健康宝宝,感冒了只需要在天台上做几十个俯卧撑就可以葯不到病除的,躺在白色的病床色,在他上大学以后还是头一遭。 “你伤得很严重,”我实话实说“要好好静养。” “伤到哪里了?我觉得腰部以下好像没有什么知觉,是不是麻醉剂还在起作用?过了这会儿我就能起床了吧?”凌舸很纳闷地问我。 “不,你伤到了脊椎,在康复之前,腿部可能没有力气支撑身体,要躺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结果,其实我很害怕他对我大吼大叫,说我亏欠了他之类的,但是我又很希望他这么说,这样我的负罪感可能没那么重。 “琳琅,你老实告诉我,就算康复了,我是不是也不能像健康人那样!”凌舸的眼睛里开始浮现绝望。 我知道他很期待我的答案,或者说,他希望我能说出好消息,他才刚刚苏醒,我该怎么说出实情? “你伤到了脊椎,但是腿部无力的现象只是暂时的,不会影响今后的行走,可是也不能像健康人那样,做一些劳动强度较大的工作。”韩竞风在我身后道出实情。 凌舸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个答案的真实性。也知道结果的残忍,他要失去工作了,可是他在上海的闯荡才刚刚起头。 “凌舸,凌舸!”我在床边轻声叫他地名字,泪水再次很不争气地从眼眶涌出,我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让自己显得太过悲伤。韩竞风在之前也警告我,这样的情绪会影响病人的心情,可我就是忍不住,看到凌舸身上缠裹的纱布,看到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容。我没办法将眼泪藏起来。 “你们出去吧,既然说要静养,就让我一个人安静躺会儿。”凌舸无力地说道。 我回头看看韩竞风,他用眼神示意我同他一道去病房外,凌舸似乎不愿再说话。闭上的眼睛也不再睁开,我轻轻叹口气,走出门去。 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看着空空地走廊,这种安静让我难受。 “你好好照顾他,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去问过医生,手术费用刘三泉已经交了,后续的治疗费还没有给答复,我需要去跟他谈谈,另外。这件事情的起因我也会请人去调查,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失误。”韩竞风理性地说道。 “我现在什么都不愿意想,你能帮忙那就拜托了,刚刚凌舸的态度让我慌了神。要是他冲我大吼大叫那就好了,可是他一言不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前他会跟我分享他的内心,就算他读大学地时候失恋了,他也会告诉我,然后找个机会拉我一起去买醉。”我红着眼眶,看了看身旁的病房门“真希望他现在就走出房门,笑着对我说自己已经康复了!” “别想太多了,你不是要走了?抓紧把事情解决,”韩竞风拍拍我的肩膀。 我看着他,很抱歉,在这个危难时刻,我竟然还有心思去幻想,韩竞风这样的温和与照顾,就是让我忍不住想起在涵洞他替我裹上毛毯的情景。 “我去买点宵夜,然后回去安排,你去病房地沙发上躺会儿吧,有事情叫护士,这儿的事情我已经交待妥当了,”韩竞风依然有条不紊地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真羡慕他,在这个时候还能冷静地说话。 看着他站起身走向电梯,我突然放松了许多,就算我担心着凌舸地安静,但是想到有一个人在冷静地替我考虑事情,我就莫名地安心。 韩竞风送来温热的宵夜给我,又交待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电话不要关机,手机电板没电了记得找护士帮忙等等,看着我点头答应,这才挥挥手进电梯。 深夜有些冷,我拎着宵夜走进病房,凌舸仍旧闭着眼睛,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睡着了,蹑手蹑脚走进去,开了卫生间里的小灯,不影响他休息,也不至于让我找不着厕所,抱着纸盒呼噜噜喝完瘦肉粥,又在凌舸的床边坐了很久,这才到旁边的沙发上窝着睡了。 清晨,被一阵奇怪的叫声惊醒,直觉上认为是凌舸的惨叫声,慌手慌脚睁开眼睛从沙发上滚下来,却看见凌舸拿着一个破玩偶一下一下捏着,玩偶不时发出唧唧地怪叫声。 “醒啦?”凌舸的面色依然苍白,不过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 “你这是干吗?不好好休息,拿个娃娃捏什么?”不是摔到脑袋,精神状况出现问题了吧! “放心,护士送早餐的时候拿来的,让我活动手指,忘了你还在睡觉,”凌舸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蹂躏玩偶。 我这才松了口气,跑到洗手间简单地洗漱,然后坐到凌舸床边,替他掖好被子。 “吃水果吗?”床头柜上放了水果,是昨天韩竞风去附近的超市买来地,我拿起一个,在凌舸面前晃晃。 “我想吃榴莲,”他开玩笑。 “干吗开玩笑,”他知道我最受不了榴莲的“香”味,看着我假装生气地样子,凌舸忍不住笑起来。 “是不是没那么紧张了?”凌舸放下玩偶看着我“我就是不想你浑身绷紧,连二头肌都出来了。” “什么啊,”他越说越离谱,哪像一个才动完手术的病人。 “我知道你很担心,也很害怕我接受不了现实,”凌舸摸摸我的脑袋“笨蛋,不是你的错,别扛着所有的责任,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运气不太好,仅此而已。” “你怎么还安慰我呢,受伤的人是你,我不知道除了道歉我还能做什么,”我泫然欲泣,这二十几年都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 “面对现实,然后开始新生活,”凌舸吸吸鼻子“这才是重点。” 一个病人,对看护他的人说要坚强,是不是很滑稽?我望着凌舸,他的脸上真的写满坚定,不管在什么时候,他永远在鼓励我照顾我,有时候虽然说着玩笑话,却也是另一种方式的承诺。 我将脑袋趴在床沿上“真的很对不起,让我最好的朋友受伤,” “笨蛋龙套妹,别说啦,”凌舸又拍拍我的脑袋“这脑袋里装的什么啊,总是那么迟钝。” 就在我不满地拍掉他的手,撅嘴抗议的时候,病房门吱呀一声,韩竞风提着袋子进来。 他好像没有看到我们刚才的亲昵,径直走到凌舸床边放下东西,又问了凌舸的情况,男人的身体恢复起来似乎比女人快,凌舸尽管很吃力,还是详细地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我坐回沙发上,看他们认真说着事情,心里却在想着之前的情景,韩竞风进门的那会儿,我竟然很无聊地心慌! 第一百零九章推测 “我有朋友是律师,如果需要帮忙只管说,”韩竞风认真说道。 凌舸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我们就想知道整件事究竟怎么回事儿,”我站起身走到病床边。“他们送人来医院就不再过问了,推卸责任也不该这么做吧,怎么说也是在片场受的伤。” “钢丝断裂,确实很可疑,片场的道具都有专门的管理员在管理,一些与安全相关的道具器材都会每日检查,特别是在使用前,”韩竞风说这话的时候很笃定“在我的剧组,不管大小的道具,都安排了专人保管,谨防出事。” “难道说是道具管理员不负责任?”我蹙起眉,这么不小心,不怕被刘三泉炒鱿鱼? “应该不会,管理员都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不会这么不小心,因为一旦出事,责任都在自己身上。”韩竞风摇摇头,分析道“依我看,因为道具检查不仔细而发生意外的可能性比较小!” “你的意思是,人为?”凌舸惊讶地开口。 “不排除这个可能,拍戏时用的钢丝,柔韧性都很不错,据我的了解,刘三泉虽然口碑不佳,但是在这方面还没出过纰漏,以他对剧组工作人员的苛刻,也不会容忍别人犯错,导致他被媒体狂轰滥炸!”韩竞风说的话很有道理,刘三泉自己人品不佳,却对别人要求很严格,在剧组的时候,我就见他体罚过两个工作人员,只是因为那两人在记者来拍花絮的时候在化妆间聊天打屁。 “照你这么说,既不是刘三泉,也不是道具师,那会是谁?”我看着。面前的两人,脑子里有点糊。 “问你啊,你在那儿待得最久。”韩竞风撇撇嘴,好像在鄙视我的无辜。 难道出了问题就一定是我的原因?我没好气地在心里骂了句娘,在那个剧组待得够呛,我可是一直忍着没有出声呢,巴望着能早点回去。所以再难咽的苦水我可都吞下去了。 “我自问没得罪人,”我摸摸鼻子,有了点底气“那菲菲姐佩佩姐都当我是菲佣呢,我还不忍了。跟刘三泉也没起冲突,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剧组最难伺候的三个人我都没得罪,哪可能会被其他人报复啊,”我摆摆手。“真跟我没关系,要我想,想破脑袋也不知道。” “平常还会有谁接近那些道具?”韩竞风又问了个让我头疼地问题。 “好像都有机会。”我的答案让韩竞风嘴角下咧了,三个人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 “凌舸,你别想了,先躺着休息会儿,你也想不出什么,又没有熟的人,”我替凌舸放下枕头,让他平躺。这样会舒服些。 凌舸看着天花板,突然叫了声“等等,剧组里有一个人我记得,问问他。或许知道有谁靠近过系钢丝的地方。” “你认识?谁?”我瞪大眼睛 “之前我去找你,不是说有个人眼熟吗?那个人在拍摄替身戏的时候。一直站在道具边上,其他人我都是第一次见,也没看仔细,无从问起。”凌舸叹口气,他能记起的就是这些,除了那张稍稍有些熟悉的脸,其他人他根本没印象。 “你是说,萧何?”我想起来了,凌舸说,他拍到过他在酒吧与女人鬼混地照片。“他跟我关系还行,我去问问。”撇开他的放荡不管,照我们的交情,如果他知道应该会告诉我吧。 “名字我不知道,酒保卖给我照片的时候也没说,因为这男的好像不在娱乐圈里混,”凌舸皱眉想了想“酒保提供了几次八卦线索给我,算比较熟,所以照片绝对是真实地,他说和这男的鬼混的女人以前上过娱乐新闻头条,还多收了我八百块,本来打算回去好好弄这个新闻,没想到那天去剧组竟然看到了他。” “照片在哪儿?”韩竞风眯起眼睛“也许这线索才是重点。” “交给主编了,”凌舸回答。 “好好想想,那照片中的女人叫什么名字,也许答案就在这里,”韩竞风抿紧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记得了,那天走得急,酒保说了一个名字我没记住,看照片应该能知道吧。”凌舸懊恼地说道。 “希望照片地清晰度能让我们顺利看清那女人的长相。”韩竞风站起身,看看腕表“现在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琳琅,我们去杂志社一趟吧。” 我站起身看看凌舸,他点点头,我又交待了几句,这才跟着韩竞风走出病房。 出乎我们意料,主编手上没有照片,他明确表示,凌舸的照片确实送到了杂志社,但是照片并没有多少价值,那个男人只是个无名小辈,至于凌舸说地名门女子也只有背影和模糊的侧脸,照片已经被碎纸机碎掉了,因为偷拍来的照片一旦被当事人发现,就有可能被起诉侵犯当事人的隐私,我们的线索到这儿竟然断了。 “怎么办?”我看着韩竞风,毫无头绪。 “去酒吧,”韩竞风果断地调转方向。 “酒保常常提供线索,说明经常偷拍,哪可能记得这两个人呢?”我提出疑问。 “碰碰运气吧。”韩竞风也很无奈。 酒吧的色调是灰暗的,因为是白天,为了显出店内的晦涩阴沉,四周凡是有光线地地方都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也许只有在夜晚,这里才会灯红酒绿。 我和韩竞风走进大门,又经过一条细长的走廊,才到达酒吧内的狂欢地点,店里现在没多少人,一个调酒师趴在吧台上打瞌睡。 “喂,帅哥,麻烦你件事儿,”韩竞风拍拍调酒师的肩膀,对方很不耐烦地揉揉眼,一脸郁闷看着我们。 “干吗?”他语气冷淡。 “找个人,有个酒保,平常也做做调酒地工作,”根据凌舸说的面貌特征,韩竞风大致讲清了这个人地情况。 调酒师警惕地皱眉“找人去警察局啊,我又不是包打听!” 态度极其恶劣,我正要冲上前去指责,却不料韩竞风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将两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 “他是我一个朋友,我想见见他,聊几句,”见调酒师不信,韩竞风又转过头“你看我身后的女人,一副蠢蠢的样子,怎么可能是警察,警察办案也不会带这样的助手吧?” 是不是警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横了韩竞风一眼,虽然是为了找到酒保,可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 “你跟我来,”调酒师看了看韩竞风,手极快地将钱收进口袋。 “你们去,我在这儿等,”韩竞风开快车,我有点头晕了,找人嘛,他一个人出面就行了。 韩竞风点头,示意我坐在原地等着,转身很调酒师往酒吧的一条通道走去。 “等等,”我叫住调酒师“口渴了,给我杯水。” 那家伙看在两百块小费的份上,虽然虎着脸,还是从调酒的器皿里给我倒了一杯味道怪怪的饮料,一看就是之前客人没喝完的,还真抠,看着他们在一个包间门口消失,我端起玻璃杯,一口饮尽。 第一百一十章棋子 我终于知道韩竞风的话多么有道理,像我这样笨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做警察的料,他进包房没多久,我就开始晕晕乎乎,酒柜上那些玻璃瓶子在暗色里散发着光芒,让我更加晕眩。 “还不出来?那我睡会儿!”我小声咕哝道,趴在吧台上寻找周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人推醒,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韩竞风一张责难的脸。 “你干吗喝酒啊,现在是办正事儿!”他挫败地低吼。“我喝的是水!”我不耐烦地回吼。韩竞风瞪了我半晌,回头对着调酒师发了脾气,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是无意的。 我脑子倒还清醒,他们说话我也能听清楚,不过头有点晕,我不知道我喝了后劲儿最大的鸡尾酒,也没闻到自己口中浓浓的酒味。 “走吧走吧,”韩竞风一把扛起我,往外走去。 回到医院,我马上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韩竞风和凌舸说了些什么我懒得理,睡觉是大事,等我一觉醒来,发现天全黑了,韩竞风竟然还没走。 “聊到现在?”我拍拍脸,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啊! “事情有眉目了,没想到这么简单!”凌舸疲惫地笑了笑。 “究竟怎么回事?”我马上来了精神,从沙发上蹦起来,跑到床边。 “那个女人去过几次酒吧,只有那一次叫来了萧何,”韩竞风将他从包间里了解到的情况娓娓道来“酒保跟狗仔队打过交道,想赚点外快,所以在那个包间里偷偷设置了拍摄器材。” “那他们岂不是很倒霉?”我撅起嘴“只不过一夜风流,就被拍下了!” “咎由自取。一次跟数次没有区别。”韩竞风冷冷地说道。“虽然凌舸说酒保卖出的照片不够清晰,但是根据酒保的回忆,我已经大致知道那个女人的样貌特征。” “快说,是谁?我们认识吗?”我很好奇,这对男女之间的偷情跟凌舸受伤有联系? “唐郁嘉!”韩竞风的答案让我张大嘴巴,惊愕不已。 “她才跟顾享,”我咽下了后半句。毕竟韩竞风很维护他堂弟,我多少得给人家留点面子“她好像很爱顾享的呢!离婚也是顾享提出来地吧!” “正因为这样,她才有怒气需要发泄啊!”韩竞风很鄙夷地笑笑“女人是耐不住寂寞的!” “你怎么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不满地板起脸。“我还是没想明白,她生气归生气,偷情归”我突然觉得很难表达,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就算是借此报复顾享,也跟凌舸受伤没有关系啊!再扯远点儿,跟我也没关系啊!”“你蠢啊。”凌舸伸出手敲了一下我的头,满脸挫败,韩竞风在旁边露出“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你恢复得挺好嘛!”我吼道,是没有关系啊,哎不对,既然不是意外,那针对的人就是我,凌舸只是凑巧代替而已。这样说来,我跟下手的人没过结,却跟指使者有仇,这指使的人难道就是?天啦,她太狠毒了吧! “想明白了吧。”见我半天没出声,凌舸开口问道。 我点头。然后又摇头“我跟她没这么深地仇恨呢,换了是我摔下去,肯定玩儿完,要真出了人命她这责任就大了。” “夺走心爱的人会让很多女人抓狂,”韩竞风扬扬眉“特别是这个夺爱者各方面都不如自己,”他的话听起来有些刺耳,我忍不住撇撇嘴,韩竞风却没理会,继续说道“唐郁嘉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顾享,虽然没有表明,但是姑妈早就看出来了,还暗中撮合过,无奈顾享就是没反应,直到上个月,顾享竟然同意结婚,你想想唐郁嘉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可是结婚不到一个月吧,一纸离婚协议摆在面前了,她还没从结婚地狂喜中回过神呢。” “也是,”我叹口气“换做我,早气死了。” “她的离开很安静,但是我知道不平静,”韩竞风说得很有深度“可惜我不知道她接下来要怎么做,要是能预知,呵。”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能抓到凶手就行,我们也就能吸取个教训,”反倒是凌舸,无所谓地笑笑。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萧何就是颗棋,”韩竞风站起身“你好好休息,聊了大半天体力透支了吧,我去剧组找找他,但愿他还在。” 韩竞风带上门出去,我看着凌舸,没有说话。 “刚刚你睡觉的时候,韩竞风跟我说,顾享已经搭早上的班机走了,”凌舸慢慢缩进被子里。 “走了?都没有告别呢!”不打声招呼就走? “敷衍了他,说我们很忙,其实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凌舸大度地说道“本来跟他没多大关系,免得他内疚嘛!” 这是老实话,要是顾享知道了,肯定又会浪费一张机票!真可惜没能送他,也罢,送来送去没完没了了,既然不打算留在上海,和他们越早分别越好! “萧何真是可怜又可恨,”我想到之前讨论得出地结果,愤愤地说道“枉我以前还把他当朋友,在韩竞风的剧组里我们就认识,所以做替身的时候,我也就只乐意跟他打招呼。” “呵,唐郁嘉何尝不可怜,”凌舸似乎忘了自己才是被害者,差点高位截瘫终身卧床呢! “最毒妇人心,她怎么可怜?被抛弃那是活该,什么爱情,狗屁,都是假地,你看看,之前对我态度多恶劣,因为她深爱顾享嘛,结果呢,离婚不到一星期,就和萧何滚到酒吧的沙发上去了!”韩竞风不在,我的本性暴露无遗,满嘴放肆,说得极痛快! “那个男人比她有心机多了!”凌舸替唐郁嘉抱不平。 “我说萧何那叫倒霉,”我从桌上拿起一个橙子,在凌舸面前晃晃,他轻轻摇头,我自顾自剥着皮“他平常还是很老实的,一夜风流竟然被偷拍了,都是唐郁嘉害了他。” “你知不知道,那照片是谁拍的?”凌舸表情变得很认真。 “酒保呗!”我将剥完皮的橙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大口,汁水四溅。 “错,是萧何!”凌舸的话让我差点噎到。 我满嘴汁水瞪大眼睛,保持这样的表情足足十秒,然后低下头继续大嚼,事实胜于雄辩,不过吃完橙,我抬起头幽幽说了一句“男人啊,靠不住咧!” 第一百一十一章无果 晚饭的时候,我陪着凌舸吃了医院的营养餐,全是清淡食物,吃得我胃酸分泌过多,嘴里寡淡无味。 幸好韩竞风很知趣,来的时候带了很多好吃的,让我饱餐了一顿,可惜他带来的消息并没让我振奋,萧何在出事当天晚上就离开剧组了,刘三泉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一切的线索都断得干干净净,下午,韩竞风去了他的住处,也已是人去楼空。 “我说了吧,这男人狡猾得很,”凌舸垂涎着桌上的食物,无奈有伤在身,得忌口。 “看不出呢,”我撕下一块酱牛肉大嚼特嚼,直把凌舸看着连吞口水。 “刘三泉不肯负全部责任,他说自己已经承担了部分医疗费和手术费。”这是韩竞风带来的第二个坏消息,相对于萧何的失踪,这个消息更让我们心寒。 “萧何是他剧组的人,他怎么没责任?凌舸也是在做替身的时候受的伤,这责任于情于理他都该承担!”我扔下牛肉,气愤地说道“虽然我知道他人品不怎么样,要是他耍赖,我就去告他!” “他应该承担部分责任,不过像他说的,还有一大部分责任在肇事者身上,现在萧何跑了,这部分赔偿就无法落实,”韩竞风皱起眉。 我看看凌舸,他也看着我,没有出声,只是脸上再也挂不住无所谓的表情,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得内心同我一样惶恐,桌子上的美味食物才被我消灭了小部分,可是我完全没了吃东西的兴致。 “我会想办法的,”我突然很坚定地说道。像是给凌舸承诺。 “你?”韩竞风狐疑地看着我“你明天不是要回家?” “我怎么能回去?除非凌舸康复了,跟我一起回老家去,不然,我不会走的。”我苦笑,这个城市真可怕,当我想留的时候拼命赶我离开。在我决心要走的时候却又百般挽留。 “你还真爱变,”韩竞风地话我不太懂,有点调侃的味道,却又显得很正经。 “琳琅,你回去吧。我没事!”凌舸说着违心的话。 真是的,我现在要是走了,他能怎么办?没有医疗费,没有人照顾,也不能去工作。柜子里一张存折都没有! “如果你真打算回去,这里就交给我!”韩竞风看着我犹豫的样子,替我解围。 “不用。你作为朋友已经帮得够多了,”我冲他笑笑,老实说,这段时间挺感激他的,撇去他从前的恶劣不说,现在地韩竞风真的算一个绅士,如他所说,他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韩竞风没再说话。这时候护士进来,给凌舸检查伤口,又挂上点滴,我们相对无言,一直坐到深夜。 凌舸的身体康复得很快。当然,医疗费用得更快。我的火车票彻底报废了,在过期前我已经将它撕成粉末扔在了天台上,回家无望,因为我还有比回家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几天替身受伤事件,在娱乐界掀起了不小地风波,报刊杂志上都有登,刘三泉在电视上露脸时显得有些招架不住,外人都传闻此事是他所为,他除了到处解释,再就是不停上一些二流娱乐节目搏名气,萧何的出走连累了很多人,比如剧组的佩佩、菲菲之流,她们早已是昨日黄花,却硬要在剧中扮演花季少女,本想借这次机会来个鲤鱼翻身,这下好,刘三泉疲于招架媒体的轰炸,将片子草草结尾,她们的希望再次成为黄粱梦一场,以前在凌舸带回来地八卦杂志上,还偶尔能在页脚看到她们的娇容,如今翻烂书刊,已是音讯全无,娱乐圈就是这么残酷,谁也不晓得谁哪天就销声匿迹,谁也不晓得谁第二天就跃上报纸头条。 韩竞风来医院的时间渐渐少了,他地剧组再次开始工作,听说他得到了一笔神秘资助,我没有过问,除了照顾凌舸,我没心思想别的事情,太费劲! 哦,对了,忘了说,在凌舸的医疗费快用完的时候,医院突然接到一笔善款,一个自称是我们同乡的人听说了我们的遭遇,送来了这笔钱,指明要给凌舸,我和凌舸都不愿接受,总觉得像施舍,像同情,倒不是我们有多清高,主要是,我们怀疑那个所谓的同乡就是韩竞风,就算是朋友,他的钱,我们也不想要,也不能要。因此,我们要求医院将这笔钱退还,至于怎么找到捐赠者,那是他们地事。第二天,我去医院附近的快餐店找了一份临时工的工作,很辛苦,(没有不辛苦的体力劳动!)但是在凌舸停用了昂贵的葯物之后,我们勉强能支撑现在地生活。 “我们是不是不用活得这么狼狈?”看着面前的盒饭,我将碗里仅有地一块肥猪肉夹给凌舸,开始往嘴里扒着白饭。 “接受那笔钱?”凌舸又将肉夹给我“我不想欠他的,我知道你也不想。” “非亲非故,我怕还不起,”我将肉飞快地丢进凌舸饭碗里,端着饭盒站起身,自从停用了昂贵的进口葯物,凌舸的病房也搬了,现在的病房里住了三个人,一个人要死不活,靠输氧维持生命,一个大小便失禁,臭气熏天,病房加上卫生间,不足十平方米,我挺佩服自己,有时候,还能边吃饭边指导病人家属给大小便失禁者换床单! “如果接受了,你就不能无牵无挂的走,虽然我不打算离开上海,但是这人情我也没把握还得起,咱伤的是肉体,又不是精神,再说,自尊第一位,嘿嘿。”凌舸终于将肉吃了进去“只是你现在的工作,不会太辛苦了吗?”凌舸眯眼看我,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什么辛苦啊,比跑龙套的时候好多了,”我伸伸胳膊“看到没,二头肌都有!那店子待遇蛮好,是韩竞风介绍我去的,他一个朋友的店,”我捏着拳头,没有让凌舸看到我手上的茧和手背上的烫伤,快餐店工作很辛苦,临时工都是给的计时工资,我得不停地送外卖,然后在店打烊前抢着拖地板,让老板因为我的勤劳免炒我鱿鱼,而这一切,我不会告诉凌舸,他帮助了我很多,也为我失去了很多,现在,我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我要坚强地帮助凌舸度过难关,我相信幸福的生活就在不远处,而在幸福来临前,经历一些磨难,只会让我更勇敢。 第一百一十二章落脚点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个月后,临近元旦,快餐店的工作即将结束,因为凌舸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他坚持要回到棚户区去休息,我知道他是为了省下住院费,说到棚户区,我这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还有顾享送我的小店,天啦,那些玫瑰花可能已经成玫瑰干了。 “老板,今天雨大,要早点打烊吗?”我帮着撑起店门外的遮雨棚,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脑门上,不停往下滴着水。 “对啊,晚上吃宵夜的不多,你要早点走?”老板还算体恤我。 “很久没收拾房间了,要打扫打扫!”我找了个借口,其实也算实话。 “行啊,你把厨房的碗刷完就能走了,”老板开恩,交待了事情,然后开始清理柜中的零钱。 刷完?堆得小山一样,一时半会儿哪洗得完,处处是奸商啊,自从我这个临时工来了之后,他不仅将我的工作时间安排得满满,还辞退了一个平常干活儿不卖力的中年大婶。 见我站在原地没动,老板抽搐着肥脸“怎么?不乐意?那就拖地去,还是老时间下班!” “马上去,”我低眉顺眼说道,抓紧时间干吧,我现在可没时间生闷气,耽误时间那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 等我捶着后腰从厨房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过,接过老板给的八十块钱,我马不停蹄往棚户区赶。 走到楼下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我的房间好像亮着灯光,难道是?贼! 在楼梯口顺口抓了翠翠婆的烧火钳,我紧张地沿墙根走到房间门前,这贼真恐怖。连门锁都换了新的,还好没有锁上,真是个贼胆包天的家伙。 “呀,”我一脚踹开房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进房间,对着房中一对看电视地男女大吼起来。 一对?看电视?有贼这么悠闲吗?挥舞在半空的钳停顿了。 对方也被吓坏了。那女的直接跳进男的怀里,尖叫起来,这下好,我已经感觉到楼上楼下有人冲这儿跑来了。 “你们是谁?”我没有收回烧火钳,不过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我还要问你呢!”男人的火气也很大。可能是怀中女人的尖叫传染了他,他涨红着脸,忽地站起来。 哇塞,比我高一个头,我吞吞口水。困难地说道“我是这房间地主人!” “主人?你还有半月房租没交呢,好意思说自己是主人。”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回身一看。房东太太和翠翠婆站在门口,黄重阳和一个年轻女孩子也站在门边上,见到是我,还伸手打了个招呼。“半个月房租?有吗?上次回来拿衣服不是才交了?”我迷惑地看着房东太太。 “你每次都会拖欠一个月,上次交的是上上个月的房租啊!你又不见人,人家来找房子,难道叫我们空着不做生意?你赔偿损失么?”翠翠婆翻起脸来真不得了。说话也毫不留情,完全忘了美味的金华火腿带给她地享受。 什么上月上上月,我有点晕“不管怎么样,你不能让别人住进来啊!房租我会给你的嘛!” “我可不指望你们这些乡下人能还钱给我。算了,只当我免费让你多住了一个月。你的东西在楼梯间,自己去取吧。”房东太太说完,很鄙夷地看看我,鼻子里冒出一团冷气。 “怎么能这样,不经我的允许把我东西丢出去,太过分了!”我虽然没底气,可是很生气。 “过分?真是狗咬吕洞宾呢,早知道,我上个月就该把你轰出去。”房东太太骂骂咧咧说完,转身走下楼梯。 妈的,棚户区都没得住,什么狗咬吕洞宾,还夸自己是好人?我说狗眼看人低还差不多。被雨水淋湿地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我打了个寒战,房中的男女此时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了,眼神变得更加恶毒,只差拿扫把来赶我出去,好好的电视没看成,门还被我踹坏了! “董姐,来楼上坐会儿吧,烘下火!”黄重阳善意地邀请我,我看看他旁边站着地女孩子,她也很友善地点点头,我没再坚持,跟着他们去了楼上。 他们的房间跟我们的一样大小,只不过一个房间作了客厅,比我们的要干净,窗台上,还摆着那几盆小番茄。 “董姐,喝茶,”黄重阳的女友端来热茶给我,顺便坐在我旁边“重阳跟我说起过你,番茄还是你送的呢,跟你说,要不是他送礼物给我,我都决定回家了。” 电烤炉开着,我觉得暖和了些“谢谢你们让我来这儿,添麻烦了。” “没事儿,你那些东西我帮你清理过,值钱的都收在我这儿了,免得被收废品的给拿走了,房东太太让新发房客住进来地时候,我就打算告诉你,可你一直没回来。”黄重阳走进房间,然后提了一个旅行袋出来,放在我边上。 “谢谢,”我抱着暖暖的玻璃茶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暂时还不会走,你要有什么事儿就跟我们说。”黄重阳看看女友,对我说道。 “我不知道除了谢谢我还能说什么,像我这样没骨气的人,是该被她们鄙夷的,欠了一个多月房租呢。”我低头喝了一大口热茶,闷闷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怎么告诉凌舸这个消息,他还说要回来休息,要真回来了得睡大马路上去。 “你们还有别地去处吗?要是搬家就告诉我,我现在和颖凡都做着临时的工作,抽个一天半天没问题!”黄重阳考虑得很周到。 “别地去处?”我这才想到自己现在是无家可归了,连着大半个月住在医院,都没考虑这个问题呢。我放下茶杯,手伸进口袋,碰到两片冰凉的金属,是店子的钥匙,我之前想了很多,要么将店交给凌舸,要么等顾享回国后将钥匙归还,没想到,这个在我意料之外的离别礼物,如今竟成了我的救命稻草,顾享啊,你就算走了,都还在做好事呢! “我有一个店,是朋友留下的,我想把东西先搬到那儿去!”我从兜里掏出钥匙。 “店?”两个年轻人眼里放着精光,黄重阳羡慕地看着我“董姐,在这个城市有个店子可不容易啊!”我勉强地笑笑,站起身“我想,我得告辞了,还得把东西收拾了弄过去!” “今天?现在?”黄重阳站起身“我们帮你一起,顺便送你去!” 叫颖凡的女孩子也站起身,拿好自己的房间钥匙,准备和我们一道下楼。 “不用了,没多少东西,”还下着雨呢,多不好意思,我客套地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没关系,”黄重阳大手一拎,提起我的袋子走出门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出院 “哇,董姐,这店子蛮不错呢!”站在店门外,我伸手去掏钥匙,黄重阳张大嘴巴看着铁门,一手拎一个大包。 我开了铁门,冲他们笑笑,没说话。 “唔,什么味道,真难闻。”宋颖凡扇着鼻子紧跟在我身后走进来。 “以前放过一些花儿,忘了搬出去。”我循着记忆找到房中的开关,摁亮了电灯。 “哈,重阳,好多玫瑰啊,你看!”宋颖凡激动地叫起来,她对店子的关心程度远远不及这些残花败草。 黄重阳将包放在地上,也兴奋地跑过去,端起花盆看起来。 “很多都是名贵品种呢,真可惜”宋颖凡走到我身后,将不重的包拎起来,和我一道走上楼去“董姐,花盆要丢了么?我叫重阳帮你搬出去!” “不用,”我拎着另一个包“花废了是挺可惜,但是盆子多少还值点钱吧,留着!”早知道现在缺钱花,我该等顾享一走就早早卖了它们,多少能换点钱,现在空嗟叹有屁用,要不是有黄重阳这个劳力,把它们清理完都要费不少劲。 楼上的房间还不错,顾享在买房的时候肯定打扫干净了,虽然封闭了一段时间,有些霉味,但是地面还算干净,我把房间里的窗户打开,让大雨过后的清新空气透进来。首发“真好,哪天我和重阳也要拥有这样的房子,”宋颖凡伸伸脖子,羡慕地看着洁净的墙面。 “一定会有的,加油。”我冲她噘噘嘴。 有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帮忙,房间再次焕然一新,铁门敞开了很久,黄重阳帮着把腐烂的花枝收进塑料袋。将花盆一个一个摞起来,楼下的空间一下大了许多。 在他们忙活的时候,我跑到附近地二十四小时奶茶店买了热腾腾的珍珠奶茶,三个人在店门口席地而坐,深夜的街道,少有人经过,我们捧着奶茶。边喝边聊,身上穿着之前在楼上换的干净衣物,暖和了许多,聊天的内容大多与自己在上海的经历有关,我们都是平凡人。发生的故事也很简单,但是就是这些能让他人哭或笑地普通经历,却在这个寒冷的初冬夜温暖了我们。 夜半时,他们送我去医院,在门口道别然后离去。年轻的身影让我很羡慕,就像他们之前羡慕我有一个小店一样。 凌舸没有睡觉,靠在床头看报纸。等我回来,我进门的时候先把奶茶拿给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月,肠子都被营养餐给冲洗得干干净净了! “就知道有吃的,不枉费我等你这么久。”凌舸笑嘻嘻地接过,掀开塑料盖子,灌了了一大口。这么晚不睡觉?不用等我地。”我将包放在邻床上,打了个哈欠。奶茶毕竟不是咖啡啊! “那床单护士还没换过,你别趴在上面,”凌舸见我疲惫地趴在床上,赶紧提醒。 哦,我差点忘了。这床是那个插输氧管子的病人睡的,听说已经转到重症病房了。不晓得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护士似乎挺忙,也没有来收走被病人睡了很久的床单,凑近闻闻,混杂着消毒水和男人地体味,这就是死亡的味道? “我要睡觉了,别吵啊,”我实在是很困,翻个身,将病床上的被子盖在身上,开始我美美地一夜。 清早,耳朵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凌舸正收拾被褥。 “干吗?反正还要睡的,叠这么整齐?”他可不是个讲究的家伙,我从床上坐起,狐疑地看着他。 “中午之前咱们回去,”凌舸回头冲我说道。 “回去?棚户区?”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们已经被扫地出门了呢。 “不然回哪儿,快到元旦了,你还得回家呢,耽误了这么久,而且这回可能买不到卧铺票了。”凌舸有些沮丧。 “站着坐着都一样,两眼一闭,一觉睡醒就能到家。”我笑着站起身,去洗手间方便了一下,昨晚的奶茶彻底消化了。 “我身上仅剩的钱就这么多,”凌舸从兜里掏出几张十元钞票“真是郁闷,你要是现在去买票,我就给同事打电话,先周转一下。”说完,他就要去按手机键。 “不用,”我抓住他的手“我有钱买票,这个你不用担心,不就两百多块钱嘛!生日我一定能在家里过!” 凌舸有些难堪地将钱收进口袋“有事你一定要说啊。” 我点头,看着他叠好地被子,突然想到住院费“缴款单呢?” “都缴清了,”凌舸低着头“好不容易存到的两千块钱,上次韩竞风来的时候,委托他帮我取出来了。” “竟然不告诉我,”我有些生气,并不是气他存私房“今天一定要出院?”我走到他背后,掀起他的衣服看了看手术缝合后的伤口,看上去愈合得还不错,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我可没那么金贵,再说,这消毒水地味道太呛人了,害我连饭都吃不下,”凌舸摸着自己消瘦的脸,冲我做了个鬼脸。 如果不是囊中羞涩,我会坚持让他再多住一段时间,想到他昏迷时地苍白模样,我的心就隐隐作痛,看到他强装笑颜,明明就是没钱再住院,却硬说自己已经康复,鼻子酸酸的,我抿紧嘴唇,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回家的路上,我很隐晦地告诉了凌舸,我们被迫搬家的消息,他没有太大反应,这在我意料之外,当然,我省略了翠翠婆和房东太太的势利与刻薄。 店子的钥匙我给了凌舸,他知道我马上回老家,也没有推辞,我们在困窘的生活中,似乎都不愿去在乎面子与自尊,接受韩竞风的帮助,接受顾享的馈赠,将别人的店当成自己的家! “我们暂时住这儿,以后这里就交给你啦!”我带凌舸到各个房间去看了看“楼上是住处,楼下是花店,还不错吧!” “觉得没面子,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要靠别人的帮助来生活。”凌舸苦笑。 “朋友送的怎么会没面子,又不是施舍,是别人的心意,”我纠正他的话,虽然心中也觉得苦涩。 “等他回来,我会还的,而且会加倍奉还。”凌舸站在楼梯上,看着楼下的花盆,表情严肃。 我拍拍他的肩膀,两人相视而笑,也许我们的生活是很糟糕,但是只要做出努力,一定会有回报。 第一百一十四章暴露 后天就是元旦,我的车票钱还没有着落,快餐店最近忙得很,我没有时间回花店,卖力地赚小钱,凌舸忙着花店开张,也没有过问我每天早出晚归的原因。 他身体不好,所以我找了黄重阳和颖凡来帮忙,他们很有新意地设计着花店,给凌舸减轻了不少负担,我每次晚上回去,就发现店里多一些亮点,有时候下班,他们还在忙活,看着那些疲惫的笑容,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临到离别,欠的人情却越来越多了。 “琳琅,你今天又要出去啊?我想去花市进货,你不能帮着看店吗?”天刚蒙蒙亮, 我穿上厚外套打算出门,却被凌舸叫住,他站在房门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包。 “你去进货?身体能行吗?”我转身站住,担心地问道。 “没问题,小三轮不用费劲开,”凌舸很有把握地说道。 “小三轮?”我愣了愣“你不是开自己的机车去?哪里借的小三轮,哦,还有,你哪有进货的钱?” “你有多久没跟我聊啦,我机车早几天就卖了,自打决定帮你接管花店,我就让重阳帮我开到二手车交易市场去卖了,还真舍不得,攒了大半年的钱才买回来的,看看我的新坐骑。”凌舸努努嘴,让我看楼下用旧布盖着的一个大家伙。我半信半疑走过去,掀开旧布,差点笑出声来,一个丑不啦叽的二手三轮车摆在那儿,车身上的油漆豆掉了大半“你从垃圾堆捡回来的?”我指着车问道。 “开玩笑啊你,”凌舸走下楼,站在我旁边。“卖机车的钱换了这个家伙,别看它丑,性能还不错,载个几百斤爬九十度的坡陡绝对没问题。”他说话的时候,眉毛还夸张地扬了扬。 “你傻啊,你那车多少钱,这破玩意儿多少钱?”我瞪大眼睛。这傻子,平常对钱没概念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多事之秋,超缺钱,他竟然把值钱的东西换废铁。 “嘿。你以为呢,”凌舸得意地笑笑,从手中地小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看看,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哦。” “多少?”我快被他忽悠得缓不过劲来了。 “这个数。”凌舸竖起三根手指“三千块呢,虽然没办法购买名贵的花卉。不过我们可以打造平民花店,就卖给那些期望着浪漫却囊中羞涩的外来情侣,咋样?” “这主意不错,”我竖竖大拇指“也只能给你精神鼓励啦,物质方面什么忙都帮不上,”瘪了瘪嘴,突然想到聊天浪费了不少时间。快餐店马上要开工了,我交待凌舸路上小心,吆喝一声冲出门去。又是忙碌的一天,快餐店准备打烊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瘫软得像根被煮过的面条了。凌舸进货回来给我打了电话,我还是趁老板不注意时跑到厕所接听地。他在电话那天兴奋地说着,这一天都遇到了谁谁谁,从前卖番茄给我们的那个老板啊,林晓柯啊,还有韩竞风啊。 这些名字让我也跟着兴奋了很久,林晓柯?嘿,没想到回去前还能找到她,本想再跟凌舸多说几句,问问详细情况,却被老板在厕所外的一声怒吼给吓得直接按了挂断键。 老板又开始数钱柜里的钞票,满是油腻的纸张让他数得心花怒放,今天生意不错,我地工作也就特别多,好不容易坚持到打烊,收拾完桌椅,地上的狼藉还等着我来清理。 “先休息一会儿,不急不急,”老板格外开恩,反正今天的日薪已经付给我了,我磨蹭多久都没关系,事情能做完就行。 我拍拍口袋里的那张一百元,拖着酸软的腿挪到饮水机旁边,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水,喘着粗气去洗手间地角落边拿拖把。 “哎,你还干两天,啊?”老板嘴里嚼着槟榔,冲我叫道。 “知道,每天一百块不能再少了!”我直起身,靠着拖把交涉。 早上八点准时开始工作,除了中餐和晚餐时候能休息两小时,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像陀螺一样,稍稍转慢点就会挨一皮鞭。一百块的日薪,很廉价了,老板还认为自己有些吃亏,因为女人干起活来总没有男人那么实在,可是他开了日薪后找不到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女,我们是周瑜打黄盖,但是我不能再让步了。 “知道知道,那你干活儿快点。”老板地酒糟鼻子在灯光下放着红光。 我低下头,在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继续卖力拖着地板,再坚持两天,董琳琅,只有两天了,我在心里暗自鼓励自己,头有点晕,妈呀,低头低得太久了,我猛地抬头,却觉眼前一黑,接下来,耳朵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好像是瓶子椅子什么被撞倒的声音。 “琳琅,醒醒。”一个急切的声音吵得我睡不着觉,真累啊,原本想熬到坐车回去的时候好好睡一觉,没想到现在一睡压根就不想起来了。 “她严重贫血,你不知道?”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忽地睁开眼睛,不是做梦吧,韩竞风呢,哦! “不是做梦吧?”我仍旧晕晕乎乎的,看着面前两张俊脸。 “还晕呢?”凌舸关心地摸摸我的额头“我们跟老板说清楚了,明天你不用去上班!” “我还有两天事儿做呢,都谈好价钱了!”我一激动,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花店。 “为什么不早说你没钱买车票?那快餐店根本就是黑店,累死累活一小时给十块,你脑子进水了啊,这种事情也做?”凌舸指责我。 “我没说自己有钱啊,”我委屈地申辩,好像说过没钱买票地吧,最近大家都忙,凌舸忘了也很正常,再说,花店在元旦节开张大吉,凌舸接了我扔来的这个烫手山芋也很窘迫,手上根本没余钱,我哪好意思再开口? “赚的那点钱,给你补血都不够,你还说那死胖子是我的”韩竞风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开口“就算你们跟我客气,但是这件事一定得我做主,三天后回去是吧?” 我点点头,又悄悄看看凌舸,他没有出声,似乎默认了韩竞风说的。 “车票我明天送来,你不用管也不要多问,”他做决定地时候永远都像个独裁者。 我撇了撇嘴,想到他是帮我的忙,才忍住心中地不满。 “后天花店开业,都准备好了吗?”韩竞风最近没有来过,所以不知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刚刚你看到了,楼下的桶子都摆放好了,花明天会分门别类放好,后天开业没有问题。”凌舸搓着手,有些抑制不住地兴奋。 “后天是元旦,生意应该不错,还有些事项需要注意,我是这样安排的,你看怎样,”韩竞风拉过凌舸,两人开始叽叽咕咕构建开业蓝图。 我坐在一旁,百无聊赖,慢慢走出房间,站在二楼的栏杆边,就看见凌舸从花市贩来的花朵,盆栽和插花都有,摆了满满的房间,很乱却也很美。 正在惬意地闻着花香,楼下突然传来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房间里的男人们还在畅谈,我走下楼去开了铁门,黄重阳和宋颖凡站在门口,红通着脸冲我露齿笑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准备 “听凌哥说货到了,我们请了假,晚上赶过来帮忙插花呢。”宋颖凡扬扬手中的塑料袋,很得意地笑道。 “这是什么?”我看着塑料袋,好像不是吃的东西。 “我的插花手册,大学里学的东西全在这儿啦,”宋颖凡举起袋子给我看里面的东西“看看那本子,我记的,都是精华。” 跟黄重阳一样,都不懂啥叫谦虚,难怪两人成一对了。 “董姐,明天我们休假,专给你弄这个,”黄重阳走进来,看到二楼亮着灯“咦,凌哥也在?” “对呀,”我看着他们进屋,关上铁门。 “花就这样放着?”宋颖凡撇撇嘴,放下袋子将地上杂乱无章摆着的花束弄整齐。 黄重阳蹦蹦跳跳上楼,看到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一下愣在门 “董姐,你认识大导演呀?”他花痴地冲里面看一眼,又回头看着我叫道。 “什么大导演呀,一个朋友。”韩竞风不过是个新人,至少在论资格排辈的导演界,只能算新人。 我帮着颖凡整理花束,她教我一些普通的插花技巧,还有不同花朵所表达的意思,听起来很有趣,虽然学这个没什么用,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可是看她说得极有兴致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打断。“我很崇拜他呢,以前我超级迷导演这个行业,结果却学了园艺,”黄重阳瘪瘪嘴,很替自己惋惜“今天能见到韩导,真意外,我得讨教讨教。”说完。人已经跳进房间。 “哎,你忘了来这里干吗的,”宋颖凡叉腰大叫。 我拍拍她肩膀“让他聊聊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后天才开业,不急。” 等把楼下的花束整理摆放好。已经近凌晨,楼上的三个男人还没有下来的意思,不知道聊什么,反正很投机,宋颖凡咕哝着说男朋友不务正业、三心二意。我好笑地拉她去卫生间洗净手,然后去奶茶店买大家的奶茶。 “事情做完啦?”喝着奶茶,黄重阳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废话,等你来做,花早谢了。”宋颖凡翻了个白眼。看来等下回去,又有几个盘子碟子要遭殃了。 “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明天我会早点来。剧组地事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凌舸,开业的时候就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办。”韩竞风看看腕表,站起身,黄重阳仍是一脸花痴地看着他,看他那意犹未尽的样子,恨不得拖住对方谈个三天三夜呢。 我送他们三个人下楼,又看着他们走出铁门。黄重阳和宋颖凡走路回了棚户区,韩竞风的车停在不远处,见他单身一人,我想也没想就走出门去,陪他走到车边。 “回去吧。天太黑了。”他轻咳一声,坐进车内。 “店里有灯光。我能看到,”我双手抱胸看着他打开车前灯。 车子调转了方向,在我以为他要开走之前,却停下了,韩竞风不太自在地问了一句“生日快到了?” “啊,是啊,”我很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凌舸,凌舸说的,好像过生日的时候已经回家了吧,”他说地简直是废话。 “对啊,”我笑笑“回家吃我妈煮的长寿面和荷包蛋,也不错!” “生日就只期待荷包蛋?”韩竞风打开车内灯,我看到他脸上写满了不信。 “难道你有礼物送给我?”问完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他怎么会。 “是啊,”韩竞风嘴快地说道,见我挑起眉,又赶紧补上自己的心里话“我的意思是,朋友一场,总得在你青春逝去的时候留点纪念吧,毕竟二十八地高龄还待字闺中,除了荷包蛋就没别的礼物,挺凄凉的。”他咂咂嘴,在我伸脚踢跑车的时候,车子嗖一声开了出去。 “靠,什么人啊,”我转过身,翻着白眼往前走“碰,”我摸摸额头,妈的,走过来地时候可没发现这里有棵香樟树啊! 回到店里,我关好铁门,又检查了花束,这才上楼。 “哦,琳琅,我今天看到林晓柯了。”凌舸突然想起白天未完的电话内容,从他的房间走出来认真说道。 “她在哪儿?”我急切地跑到他面前“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还得还钱给她。” “说来还真巧,她去花市附近找一个同乡姐妹,两人结伴回去呢,结果碰到我搬花盆,见我挺费劲,就帮着把盆子全放车上了。”凌舸一直觉得林晓柯是个善良地姑娘,为上次的事情,他责怪了我好几次。 其实,我也没恶意,只是当时被她“摆”了一道,心里憋屈,不管有意无意,都伤了我的自尊嘛,一成年人,在上海混了近十年,结果被个乡下小姑娘忽悠了,还差点送了命,虽然是我太鲁莽,但是她也有责任啊,我当时心里就是不爽,不过我来的快去的快,第二天见了纸条就后悔了。 “你怎么不叫她来啊?”林晓柯也要回去? “她得肯啊,”凌舸没好气地看着我“你那话说得叫刺耳呢,换做我我也不来,总觉得欠你大人情。” “别这样嘛,我是一时气急,你也知道,”我讨好地拉拉凌舸的衣袖“要是她打算回去,我们就找机会给她践个行?还要还钱的,想到这事儿我心里就不安!” “逗你玩儿呢,给她留了地址,后天开业,让她来看看热闹,要是生意好,就顺道把钱还她,不过还钱的事儿我可没说,说了她准保不来,”凌舸扬扬眉毛“看她那样子,估计事情做得不开心,哭丧着脸,眼睛跟兔子眼一样。” “行,明天来了跟她道个歉,不然我以后睡觉就不踏实了。”我打个哈欠“韩竞风跟你都说了什么啊?后来重阳跑上来掺和,提没提什么建议?” “男人地事情女人不要多管,黄重阳?那小子就一花痴,要不是带着女朋友,我还以为他那啥呢,唉,我咋就没发现韩竞风有那魅力?”凌舸靠在门上,作思索状。 “啥魅力,一大俗人整了张魅力的皮呗,就糊弄你们这些小青年了,哈哈哈。”我大笑着回自己房间,明天把店子收拾妥当,照颖凡说的,弄得有创意,又符合平民风格,呼呼,明天再说,现在,睡觉是大事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稀客 清早叫醒凌舸,将店里的花儿再次检查,有枯叶的剔除,茎上有问题的剔除,花骨朵长得畸形的剔除,这样一来,脚边上就堆了许多不合格的货品。 “大姐,我说你这么个选法,基本上能卖的就没多少啦!”凌舸蹲在地上,心疼地在花堆里翻翻拣拣。 “谁叫你进货的时候不看仔细,”我白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开业第一天,你就卖些次等货,虽说咱们是平民花店,只卖美的,不卖贵的,可是价格次等不代表花也得次等啊。” “讲究还真多,”凌舸站起身,打开铁门,帮着把桶子里的水换上新鲜的。 “别嗦,颖凡说啦,剔除出来的花她来收拾,不会浪费的。”我把看上去形状颜色都极佳的花插在桶中,又将地上的残花认真地收起放到一边。 在我们忙碌的时候,重阳和颖凡嚼着油饼走进来,几口解决了早餐,开始帮我们布置。 什么花儿要做怎么摆,哪些花插在一起才合适,这些,我和凌舸都不懂,只能看着两个年轻人兴致勃勃地边讨论边工作。 “琳琅姐,我让你打印的那个东西,”见我垂手立在一旁,颖凡突然出声问道。 “那个,哦,我忘了,不好意思,”我一拍脑门,飞快地冲上二楼,在房间的枕头下找到一张写满字的纸,又速度地冲下来。 “别忘了,是初号,要用美术字体哦。”颖凡看着我冲出店子,在身后大声提醒。 我手中的纸片就是颖凡所谓的精华,嘿,上面全是各种花卉代表的含义,以及什么情况下该买的花的数量。挺有意思的,我和颖凡商量了,将这些公诸于众,买花地人大多不懂花,有时候就图方便,让店主随意包扎,可是现在有了这个。再花痴的人也能清楚知道自己该买什么,不浪费钱,还能准确送达自己的心意,多好! 巷子附近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藏着一个打印社。还好,生意清淡,没费多久功夫,一张粉色底的温馨提示就出来了。 我吹着口哨,开心地往回走。事事顺心,我也就能走得放心啦。 还未到店门口,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铁门边徘徊。莫不是间谍?不会,间谍哪会这么弱不禁风! “咳,”我咳嗽一声,那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竟是林晓柯。 “琳琅姐,”她怯生生地叫我。 “看吗不进去啊,”我心中一喜,还以为她不会来呢。“进来坐进来坐!”我拉着她的手,将她带进店中。首发 “咦,晓柯?”凌舸放下桶子和喷壶,迎上前来。“凌哥好,大家好。”林晓柯一脸疲惫,和店里地每个人打招呼。“不用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我让凌舸去拿了椅子,又将打印的提示交给宋颖凡“还以为你明天才来呢,怎么,急着回去?” 一说回去,林晓柯就红了眼睛“我都不知道回去能做什么,”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 “哎,你别哭,别哭啊,有话慢慢说,”我让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凌舸前天跟我说见到你,你不知道我多开心,过去的事我们都别放在心上行吗?”我蹲在她面前“你跟姐说实话,决定回去是因为想家还是没办法在这儿继续工作?” “从滨江小区出来以后,我做过清洁工,保姆,服务员,没哪件事儿顺心,不是我不勤快,是老板太苛刻,我有好几次都晕倒在厨房里,他们觉得我是乡下来的,就跟驴子一样,只有力气没有脑子,重活儿脏活儿让我干,工资还压了又压,那都算了,想想,找份工作也不容易,可是后来,就因为我手滑摔碎了一个旧盘子,老板就要扣我一月工资,还硬说那盘子是进口货,超值钱,我胆子小,不敢和他们吵,白做了一个月,”林晓柯眼泪鼻涕全往下淌“我家里还指望寄钱回去,上次凌哥看到我,就是我被炒鱿鱼的时候,我实在熬不下去了,就打算找小姐妹借两百块坐车回家。” “你不是要和她一起走啊?”凌舸凑过来,责备道“怎么不早说,我们还欠着你地钱呢,小丫头,死要面子真是。” “不是,不是,”林晓柯慌忙摆手“我今天来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来看看,完了就走,真没要钱的意思,那钱是琳琅姐该得的。” “什么该得,我在那对狗男女家里可没做过保姆,你今天就算没那意思我也要给你,不然我良心上过不去,真的,”我拍拍林晓柯地肩膀,站起身“不过说老实话,店还没开张,现在手上也没钱,你等姐姐一天行吗?明天卖了的货款一定给你。”说这话的时候,我脸上有些挂不住。 “欠多少?”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来。 “一千,”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哗啦”一声,数张百元大钞摆在我眼前“先还给她,急用钱呢,你只要记着欠我地就行,不想欠人情就早点还我。”韩竞风很市侩地将钱塞在我手里,不管我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来的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呢。 “大哥,我真不是来要钱的,”林晓柯泪眼模糊,兀自摆着手“要是这样,我现在就走,给我钱就伤我自尊了。” “都没钱坐车回家,还讲自尊,”韩竞风刻薄地批评道“道义也不是这么讲的。” “晓柯,这钱,无论如何你得拿着,”我将钱硬塞给林晓柯,她还在挣扎,我随之板起脸“你想让姐姐我每晚上都失眠,然后神经衰弱啊!”“琳琅姐,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要不然,我也不会来看你们,”林晓柯看着手里的钱,分外伤感“可是,这钱又能做什么?我还是得回去,这么大的城市,就是容纳不下我一个乡下姑娘。” “要是有份稳定工作,你还走吗?”我试探地问道。 “傻子才会,”她昂起小脸“其实,我喜欢这儿,我挺羡慕那些白领,有稳定的收入,能精神地活着,自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工作虽然也费神,却不是只赚俩血汗钱,不会说话时满嘴方言,更不会穿不搭调的俗气衣服。”她停下来,抿了抿嘴“我回去能做什么?结婚生孩子,然后在菜地里播种施肥,渐渐忘了自己地梦想,忘了曾经羡慕过的人们,忘了自己曾想争取的生活。” 林晓柯说完,一屋子人都不出声了,后天我也得回去,我的心里何尝没有林晓柯那样的想法,是啊,我回去又能做什么?可是,她才十八岁,生活才刚刚开始,我呢,马上就二十八了,我不回去,又能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开业 在我们的一再挽留下,林晓柯成了花店的第一个店员,我并不知道花店将来的经营情况,但是,这是能让林晓柯留在这个城市的仅有的机会了,她不想离开,那就给她一个落脚处,让她带着梦想继续在上海闯荡吧。 为了迎接元旦的到来,街道两边挂上了彩带,相对于闹市区的繁华街道,曾经显得清冷的小街也终于热闹起来,平民花店的设想是正确的,这附近住着的大多是上海本地人以及外来务工者,上海人素来以节俭闻名,房东太太去菜市场买葱的时候都要顺手摘人家几片白菜叶子的,她养的兔子从来就没买过食,长到十来斤,圆滚滚的,肚子里吃的全是主人占的小便宜,至于外来务工者,像林晓柯那样,攒的都是血汗钱,所以,玫瑰对于他们来说,还抵不上一块臭豆腐。如果出售名贵的花卉,我想,不过三天,我们就得关门大吉。 黄重阳早早就带着颖凡的开业祝福来帮忙,颖凡去上班,他却闲散得很,店里已经布置得很漂亮,我和林晓柯将之前剔除的花朵用别针串起来,做成胸针手环,两个大男人无事可做,只得将桶里的清水换了又换。 门口绘制的告示很温馨,黄重阳的美工字体加上宋颖凡的贴花,让我们的广告简单却有新意,店门两侧摆放了两个漂亮的花篮,都是颖凡设计的,无论是颜色搭配还是层次都显得很精致。 “琳琅姐,这里还要再擦擦吧,”林晓柯红着脸,鼻尖上还挂着汗珠,手拿抹布卖力地擦拭着摆放盆栽的木架子。 “别擦啦,上面的漆都被你擦掉了!”我没好气地看着她,就算兴奋也不用干得这么卖力吧。 “哎呀。闲着就会心里发慌。”林晓柯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我再次翻个白眼“要是生意好,以后有你忙的。” 林晓柯摸摸脑袋,笑了笑,继续擦木梁上的灰尘,连盆栽上的叶片也擦拭得油亮油亮的。 “老板,”一个秀气地女孩子走进来。张望着四周的盆栽。 我赶紧迎上前去“需要什么?鲜花还是盆栽?” “盆栽吧,我放办公室的窗台上,娇弱的不要,”女孩子看上去穿得并不考究。说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没有上海人糯糯软软的腔调。 “仙人球怎么样?挺好养,”我还没说话,凌舸从一旁抱起一盆大个儿的仙人球,绿绿地颜色。长长的尖刺,球顶上还有几圈浅黄的绒毛。 “咦,是还不错。不过太重了,我搬不动。”女孩子很为难。 “没事儿,只要您说话,我负责送货到家!”凌舸笑嘻嘻地说道。 “真的?谢谢了啊,多少钱?”女孩子顿时眉开眼笑,转身从背包里往外掏钱包。 “四十,”我小声地报了个数,进价是十八。加上盆子十块,一共二十八块,是不是赚得有点多了?毕竟是第一次做生意啊,还是上门的第一个顾客,可千万别砸了。 “很便宜啊。”女孩子顿时激动起来“我办公室楼下那个花店。卖一百多呢,帅哥,”她看看凌舸“是不是不管买多少都能送货上门?” “当然,”凌舸笑咧了嘴,买得越多不是赚得越多嘛。“还需要什么您可以自己看价格,觉得划算就买,行吗?” 女孩点点头,走进店中看木架上地盆栽,不时还伸手摸摸“我还要两盆仙客来,一盆吊兰。” 第一单生意,竟然就这样成功了,黄重阳将盆栽抱到三轮车上,凌舸去楼上拿了钥匙,按女孩儿留下的地址送货,他还不忘带上一叠名片,据他说见人就发,可以广开财源。 捏着手中红红的一张百元钞票,第一次没给人做牛做马就赚到了钱,原来董琳琅也可以享受这种幸福呢。 清晨这笔生意让我们尝到了甜头,大家干劲更足,林晓柯按照颖凡留下的精华做了几盆插花,摆放在店中最显眼的地方,花儿也很争气,就连最普通地白色满天星也在桶里盛放着。 凌舸送货回来,竟然拉到几张订单,那女孩儿的同事得知我们店里的花物美价廉,要求凌舸送去几盆绿色植物,条件不苛刻,大男人嘛不会养花儿,对视力有好处耐活地就行。 我让林晓柯接待店里来的顾客,自己去挑了几盆办公室花卉,搬上三轮车,多亏宋颖凡的秘笈,老实说,我对这些还真不在行。 吃过午饭,韩竞风才戴着墨镜来店里,一边悄悄和送货回来的凌舸说着什么,一边打量店内的情况。 “说话干吗那么神秘?”我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担心泄密了不成!” “泄密给你你也不会懂。”凌舸做了个嘴脸。 我呸了一声,扭身打算上楼,昨晚上洗澡换下的衣服应该晾干了,得收进皮箱里,不然明早出发得太急,就会忘收了。 “哎,你的东西。”韩竞风从口袋里搜出一张车票,走到我面前递给我。 我也没跟他客气,接过来看了看“啊?软卧?”比上次还高级呢! “要睡觉就好好躺着睡呗。”韩竞风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转身往回走。 “等我回家找我妈拿了钱,一定寄还给你,”我大声说道,哎哟,早知道他买票,应该叫他买硬座呢,到时候还钱会还得我肉疼。 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晚上九点整,我们关门打烊,凌舸提议去大排档喝两杯,庆祝开业大吉,当然,最重要地目的是为我饯行。 “别把她灌醉了,正好找借口不用走。”韩竞风系上安全带,将车开向大排档附近的停车场。 凌舸坐在副驾驶座上,饶有兴致地研究面前的开关按钮。至于林晓柯,从上车开始就不住地说话。 “哇,没想到我还能坐在这么漂亮的车上,”她眼睛放光,不住摩挲着靠座上地花纹。 “自行车也漂亮,还不会晕车呢。”我泼了一瓢冷水。 林晓柯没听出讽刺的味道,仍旧咂嘴摸着花纹,黄重阳抱着女友挤在一旁叽叽咕咕笑,我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地霓虹灯,一晃而过的街市,再美的景色,都要挥手道别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送别上 两箱啤酒,十来盘烧烤小吃,六个人喝得都有点高,至少我是喝高了,因为我将一块烤茄子扔在了韩竞风脸上,还在那里得意地笑。 凌舸很爽快地请客,从兜里一把掏出几张百元钞票,这都是今天的营业所得,看他眯着眼大口灌啤酒的样子,还真有大侠风范呢。 “大家随意啊,想吃多少吃多少,我请客,”他放下酒瓶,拍拍胸脯。 “喝多了吧你,”林晓柯的酒量很惊人,面前的瓶子似乎比我们都多,却很清醒,还能用筷子夹卤鹌鹑蛋呢! “管他的,只要他知道出钱就行。”我哈哈大笑,用竹签戳起面前的一只烤鸡翅,放进嘴里大嚼特嚼。 “多谢大家啊,”林晓柯又开始敬酒,黄重阳摸着肚子一脸苦相,反倒是宋颖凡,立马端着杯子碰了杯。 “多不爷们儿,”宋颖凡从头发上拽下一根筷子,鄙夷地敲了敲男朋友的头。 一桌人再次大笑起来,林晓柯一口喝尽杯中的啤酒,拍着胸脯开始唱歌,看她一本正经地唱着家乡民谣,杀鸡一样的声音让我们捧腹不止。 吃吃喝喝直到深夜才散场,韩竞风耍赖,少喝了不少酒,之后便开着他的跑车回了家,剩下我们这帮醉鬼,跌跌撞撞走在回去的路上,不时干嚎几声,或者阔论高谈。 “琳琅姐,回去记得常打电话给我们哦,”林晓柯扶着凌舸,很不舍地看着我。 “对啊,董姐,我们会想念你的。”颖凡扶着同样烂醉如泥酒量极差的男朋友。 我歪歪扭扭走在街道上,这些家伙,难道不晓得离别前说伤感的话会让人变得不坚定吗?我已经不想走啦。呜呜呜!回去又能做什么?结婚生子? 虽然醉酒让人神志不清,但是这一夜我并没有睡好,东方刚露鱼肚白,我就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好行李物品,连洗手间里的旧牙刷都装进了箱子里,我要把留在这里的一切收得干干净净!林晓柯睡在一旁打着呼。没想到酒量最好的人反而睡得最死,没有惊动她,我拖着箱子从房间轻手轻脚走出。 “就走?”听到我的箱子轱辘在地板上滚动地声响,凌舸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眼睛里布满血丝。 “上午的火车。早点去,免得误点了。”我低着头,不想看到他伤感的表情。 “琳琅,一切都会好的。”凌舸突然走上前,一把将我抱在怀中。“店子我会打点好,你不用担心,回去之后要常联系。虽然我老说让你回家结婚去算了,但是,老实说,你还没到非嫁不可的年龄,要好好挑选,不要嫁给不喜欢的人。” “我还能挑啊,”我失笑,拍拍他的后背。“再挑就滞销了!” “我送你去车站,”他放开我,走回房间去拿外套。 “不用了,”我站在房门口,感激地看着他。“哥们儿,你最仗义了。我知道。”没来由地说了句不沾边地话,有点煽情,我看见凌舸的眼圈红了。 他别过头,揉了揉鼻子。 “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知足,我也知道我欠你很多,如果你愿意,我会在家等”是谁告诉我,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情?从前我不信,因为没有男生当我是哥们儿,现在我也不信,虽然我和凌舸称兄道弟,可我们的友情已经不纯粹,他不说,他不承认,但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只是,我从来都没有说破过。 “我短时间内可不会回去,还没干出一番事业呢,”他眼神闪烁,打断了我地话。“等?等个屁,说不定我衣锦还乡的时候,你孩子都能打酱油啦,哈哈哈!” 他笑得很假,我恨不得冲上去捶他两拳,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让我更加内疚的家伙,怎么能把自己的感情用一句玩笑带过呢?可是,听到他地说辞,我竟然松了一口气,该扇自己两巴掌才对,最虚伪的人是我啊! “别送我,我正犹豫着,万一煽几句情,你就把一个祸害给留下了。”我拍拍他肩膀,将箱子提起来走下楼梯,凌舸真没再送我,只是站在楼上发着呆。 箱子有些沉,我啥玩意儿都往里塞,很久以前和凌舸逛公园,捡到的一块光滑石头都被我放进去了,算是上海地回忆吧。 将箱子提到楼下,我放下箱子跑到门边打开铁门,正要转身去提箱子,门前站着的人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来了?”我看着韩竞风,拍拍胸口,大清早站在门口,怎么不敲门? “某人想借酒误车,然后正大光明地留在上海”他眯眼侧过头去,很正气的样子。 “说走就一定会走的,”我生气地大叫。 “可是某人这话说得没底气呢。”他转过头,好笑地看着我。 有吗?好像是呢,我是觉得心虚,很早以前就说要走了,真正提着行李离开却只有这一次。 “有事耽搁了啊,怎么,就算我是垃圾,你也不是清洁工,有什么权利扫我出上海”我翻个白眼,转身进店里拖箱子。 抓着箱子拉杆,我抬起头,凌舸仍旧呆呆看着我,不说再见也没有下楼的意思。 “好好看店哦,”我笑笑,转身将箱子往外拖,可笑的手提箱,两个轱辘声响超大,本来打算用旅行袋将行李解决了事,却不想凌舸进货的时候给我买回来这个箱子,他的理由是,拖着箱子很洋派,才有衣锦还乡地味道。 靠,拖着箱子就叫衣锦还乡啊?也不知道买个秀气点的,看吧,轱辘老撞到放盆栽的木架子。(什么叫狗咬吕洞宾哦,要真买个秀气的迷你箱子,石头拖鞋什么的,能放得下?) “咦,老卡住,”我生气地拽动拉杆,然后,耳朵边传来声响,有物体下坠地声音,有拖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还有,还有一个男人地胸膛,呼呼!“哗啦”一声,一盆五彩辣椒掉到地上,盆子的碎片就散落在我脚边,幸好我躲开了,不然头上一定长个大包,我暗自庆幸,再一想,不对啊,我没动呢! “马上要出门,还得搞破坏,所以我说让你赶紧离开,是明智的吧。”韩竞风嫌恶地掸掸外套上的头屑,退开一步。 我转身,看到凌舸站在楼梯上,若有所思地望着我们。 “我要看店,韩先生,麻烦您送送琳琅行吗?”凌舸愣了半晌,看向韩竞风。 “好人做到底吧,”韩竞风说话阴阳怪气,接过我的箱子提出门。 有免费的车坐到火车站,岂不乐哉?我回头冲凌舸挥挥手,赶紧冲出门去,跟在韩竞风身后屁颠屁颠上了车。 第一百一十九章送别下 车开到火车站附近就停下了,我不解地看着韩竞风,他帅气地拔钥匙下车,不愿意向我解释为什么。 我也只得下了车,正打算去车后座拿行李德时候,他却叫住我。 “先别拿行李,去买点东西再来。”他边说边穿过马路。 “买什么?干吗不把车开到超市前面去?”我皱眉,还得走上好几十米。 韩竞风很难得停下来,转过身,却给了我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你看到有停车位了吗?” 没有又怎么样,买得起跑车还交不起罚款?我撇撇嘴“你家楼下不是有超市?干吗大费周章跑火车站附近买!” 韩竞风没理我,转身继续往前,很快就进了超市,我不知道他要干吗,却只能乖乖跟着他走。 “你改喝牛奶啦?还吃高热量高脂肪的蛋糕?”我看着被迫推着的推车里,韩竞风扔进去不少我喜欢吃的东西,难道是潜移默化,不自觉地被我改变了?“哇塞,你连巧克力饼干也吃啊?” 我眼睛一次瞪得比一次大,可韩竞风一个字都不说,满满一塑料袋零食,被他拎出超市,然后拎到车附近。 “自己拖箱子,”他冷冰冰地下指示。 “没打算让你帮忙,”我吐吐舌头,真是奇怪的人,送我嘛,还拎着自己吃的零食,打算馋我? 拖着重重的小拖箱,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候车室,离上车还有一个多小时,韩竞风将塑料袋搁我腿上,走出候车室。 这也叫送人?看在送了我一袋零食的份上,原谅他,我干坐了十来分钟。确定他没有来的可能,看看候车室里的大钟,无聊地在袋子里挑了袋薯片,嘎嘣嘎嘣嚼起来。 正吃得尽兴,突然有人拍我肩膀,一抬头,差点被薯片渣呛到。“怎么又来了!” 韩竞风晃了一下手中的站台票,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下。 嘿嘿,突然觉得心里很温暖,我将薯片递到他面前,他一扭头。很不给面子,我无趣地收回手“大哥,这里来来去去地大多是外地人,没几个认识你。不用戴着墨镜吧,”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也不客气了。 韩竞风咳嗽一声。摘下墨镜,满脸不自在。 我心里偷笑,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嘴里,还以为自己是多大的腕儿呢,哼! “请问,您是那个新近崛起的年轻导演韩竞风吗?”一个超级激动的声音响起来。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戴大盖帽的巡视员,维护候车室的秩序嘛。追什么星哦! 韩竞风冷静地挑眉,不忘斜眼看看我,意思是,怎么样?出乎意料吧。我嘴里塞着薯片,说不出话。心中很郁闷。 “嘿嘿,您认错了。”韩竞风嬉笑着开口,说话的语气和平日完全不同“我们是挺像,上次还有人建议我去上明星脸地节目呢!” “哎哟,真的很像,你没去啊,太可惜啦!”那人咂咂嘴往前走,不时还回头冲韩竞风上下打量“真像,跟娱乐新闻里那导演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啪,”后脑勺挨了一记。 我扭头瞪起眼睛,露出恶狠狠地表情。 “瞪什么瞪,就是你,要我摘墨镜,”韩竞风不咸不淡地说完,将墨镜再次戴好。“要是糊弄不过去,你今天还不易定走的了,至少没人送你上车。”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呢。”我翻个白眼,将最后几片薯片塞进嘴里。 “火车已经进站,请上车地旅客准备检票。”耳边传来车站工作人员的声音,我的心莫名地缩紧,偷偷瞅瞅韩竞风,他仍是面无表情。 人群开始蠕动,我站起身打算去排队,却被韩竞风拽坐在椅子上。 “急什么?”他看我一眼“等他们都进去了我们再走,进站的时间都算好了,不会漏了你。”“我怕万一人多,到我这儿关闭通道口了,我岂不是走不了?”我捏着鼻子学他的阴阳怪气。 韩竞风笑笑,看看远处,叹了口气。 “快走吧,你要不送我进站,那我自己先走了,”我左手拖箱子,右手拎袋子,艰难地往检票口挪。 “袋子给我,”韩竞风拿过袋子,大步向前,将我远远地丢在身后。 好容易找到软卧车厢,离开车还有五分钟,韩竞风将箱子给我拎上车,又将袋子放在床铺上,这才帅帅地走下车去。 “哎,走那么快?”我站在车厢门口,撅嘴看着他。 “还有什么事?”他转过身,皱眉看着我。 看他地样子,恨不得离我远远的,我又不是瘟疫,切。 “谢谢你的零食啊,你放心,我回去了就还你钱,车票钱,零食钱,还有上次帮我代还给晓柯地钱,统统还给你。”我要把这人情债还得干干净净,就像我打算将上海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一样! “凡是欠的都还?”韩竞风将手插进裤子口袋,很不信任地看着我。 “别以为我穷,我家里条件还可以,”我妈可是很精明的人,一直开着一个小卖部呢,虽然规模小,但是薄利多销,生意还算好,要她拿出几千块来帮我还债应该没问题吧。“等值归还?”韩竞风还是拽拽的样子,一张被墨镜几乎遮去一半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我总觉得话里有阴谋。 “当然等值,”我不想在他面前失了仅存的面子。 “那也得你还得起才行,嘿嘿。”他终于不再面无表情,坏坏地笑了笑,转身消失在通道 车还没开呢,人就走了,偶像剧里的浪漫情节永远不会在我地生活中上演,帅哥追赶着出站的火车,呼叫女友的名字,噢,不想了,不想了,真叫人伤心。我转身坐回自己床铺,将塑料袋整个倒空,化悲愤为食欲吧! “啪,”一个精致的礼盒从袋子里翻滚出来,什么巧克力啊?包装这么漂亮? 我捡起盒子轻轻打开,这时候,脚底下重重颤了一颤,一声尖厉的汽笛响起,火车开动了,我看着盒子里地东西,只一眼,便呆住。眼睛望向窗外,该死的家伙,什么时候又从通道口跑到了站台边?我跑到窗边,车窗玻璃是封闭式地,我只能徒劳地拍打着玻璃,看着这个城市,还有站在站台上的人,渐行渐远。在离开的时候,因为某些情绪被触动,而泪流不止! 我以为,生活中不会有煽情的画面,因为生活是现实的,我没想到,现实中还有意外! 第一百二十章归家 这个讨厌家伙,为什么不早点送我礼物?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至少还有让自己留下的借 我想离开上海,并不是因为被这个城市伤害,而是我找不到可停留的地方,没有能留驻的理由。 其实,我跟林晓柯一样,一个劲儿地说离开,却又一个劲儿想留下来,只是,相对于她,我连仅有的青春都没了,这是我们这些平凡人仅剩的资本,然而,我没有,十年青春不过弹指一挥间,我在娱乐圈的边缘将它耗费得一干二净,大笑的时候,眼角有藏不住的细纹,我骗自己,是因为常常大笑的缘故,其实,谁都知道,这表示自己已经青春不再了。 我在上海摸爬滚打近十年,伤痕累累,却又帮助林晓柯留下来继续奋斗,不为别的,她还带着希望,她在十九岁的时候,得到的帮助比我要多,而我,除了偶尔走狗屎运,遇到一两个伸出援手的帅哥,再就没别的美好回忆了。 韩竞风在我眼前消失成一个黑点,我心里的话都没办法让他知道,就算我不会再回来,就算他不喜欢丑小鸭,可是,说出来,我的心里会没那么遗憾。 手忙脚乱地从行李架上拖下箱子,之前担心在车站遭遇扒手,特意在出发前将手机藏在箱子底,到用的时候才发现,藏得真是该死地严实。终于从几件内衣内裤底下翻出手机来,慌慌地拨了那个号码,嘟声在耳边响起,每一声间隔都让我觉得分外漫长。 “喂,”韩竞风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唔,”我未语泪先流。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他说话柄没有显得很亲近,或者有暧昧。 “那个。那个不是以前看到的吗?你没有送给季小姐?”我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不仅因为紫水晶比茶晶贵。 “咳,”韩竞风在装模作样“送你你就收下,问那么多干吗?” “是之前就买了还是临时有那想法?”我小小声地问道,其实不管是哪种答案都会让我心头小鹿乱撞。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借这机会多说几句。我难得这么勇敢。 “礼物很漂亮,不过我可能还不起,”难怪他说等值的时候,表情那么诡异“其实。不管送什么我都很高兴,虽然以后不能再见面,但我至少能在这一刻有勇气说出心里话,虽然你自大又刻薄,性格阴沉。喜欢践踏我的自尊,但是我有时候,觉得你有一点点绅士。也有一点点帅,总之,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话一说完,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电话那头依然沉默,韩竞风肯定也不好意思吧。 “喂,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吧,很高兴在落魄的人生旅途上遇到你,这话说得有点煽情。我也觉得很恶心,不过没机会再见面,无所谓啦,祝愿你一切都好,其实。我根本不会忘记上海,也。不会忘记你。”说完话,我沉默了,电话那头没有一点反应,是被我恶心到了? “喂,你损我吧,说得刻薄也没关系,脸皮厚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等等等等,真地,都没关系!我知道你根本对我不感冒,可我还是说了,活得窝囊就算了,我不想我老是遗憾,”我扁扁嘴,看着面前晶莹剔透的紫水晶项链,耳边还是只有沉默,连轻微的呼吸都听不到。 我奇怪地将手机拿到眼前,然后大叫:“靠,没有隧道啊,怎么没信号了!” 一天半夜的火车,终于,在伤感地躺了十几个小时以后,我站在了结着小冰渣的土地上,凌晨四点,走出远离城郊的小火车站,远处近处都是一片迷茫,这是能笼罩整个天地的大雾,能见度很低,我拖着箱子,走上一部破烂地中巴车,车主卖力地吆喝着,蜡黄的脸上犹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惫,他未成年的孩子趴在车内的油箱盖子上,呼呼睡得正香,紧跟在我身后,有几个提着蛇皮袋地消瘦男人上了车,说着熟悉的乡音,车在浓雾中小心地行进,距离我家还有半小时的车程,我靠在座椅上,没了睡意,偶尔发呆,或者听后座上那几个农民工说在上海的辛酸,原来,他们也跟我坐同一趟车回家,只不过买的是站台票,如果我不认识韩竞风,是否,我在归家时,也像他们一样狼狈? “妈,妈。”终于看到家里红漆地大门,三年没有回来过年了,不得不说,自己有时候挺狠的。 二楼的房间亮起了灯,我听到窗户打开地声音,于是,再次冲楼上大声叫起来。 几秒钟后,楼下的灯亮了,啪哒啪哒的拖鞋声响起来,然后是大门打开的声音。 “哎呀,妞妞呀,总算回来啦。”一个温暖的怀抱迎来。 我应付着拍了拍老妈的背,然后自顾自往屋里走,董满目拖着我的箱子,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 “回来怎么不说声?先打个电话呀,还跟以前一样,老没出息。”妈提着塑料袋,在里面翻翻拣拣“都带的什么呀?没买点上海地特产?” 差点回不来了,还买特产,从来不知道体谅人,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妈顿时停止唠叨,很无辜地看了一眼董满目。 “姐,你吃火葯了啊,几年不见就这态度。”董满目个子长高了,上次见他才到我的胳肢窝呢,现在都快高我半个头了。 “混得不像样,当然有气,”我头一扭,转身上楼。 “姐,箱子给你放楼下啊,你不看看咱家的店子?”董满目跟在我屁股后面说着讨好的话。 一个杂货店,有什么好看的,我没理他,走到二楼最里面,我地房间还是老样子,就连墙上贴的明星画儿都没换,过时地发型,过时的poss,看着就倒胃口。 “我房间难道是博物馆啊,也不把墙上的东西给换换,”我又开始借题发挥,妈和满目都没接话,我觉得无趣,看着床上的被褥倒是干净厚实,拖了鞋和外套,也不管身上脏不脏,钻进被子继续睡觉。 第一百二十一章小生意 清早,被一阵喧闹的声音吵醒,楼上的房间都是临街的,打开玻璃窗,就能看到这个小镇唯一的一条水泥路上的情景。 大清早怎么会这么热闹,一颗乱蓬蓬的头从二楼窗户伸出去,那是我。 楼下几个老太太正在碎碎念,有一个吐了口唾沫,随意往上看了看,突然惊叫一声“哎呀妈呀,那是谁?” 我赶紧把脑袋缩回去,然后听到我妈的大嗓门“我家妞妞从上海回来啦,今天凌晨四五点才到,多睡了会儿。” “没听你说呢,”一个老太太说道“哎,胖头,称斤奶油瓜子给我。” 胖头?哈,这还是董满目小时候我给起的名字,因为他长得虎头虎脑,像个胖头娃娃。 “顺奶奶,你的瓜子,”董满目正在变声期,声音像鸭子叫。 都快二十了,还在变声,难怪这么笨,发育迟缓。 “我的蒸馒头呢,孙子还等着吃呢,快点快点。”另一个老太太催促道。 这什么杂货店,还卖蒸馒头?老妈做的什么生意?我没了睡意,穿上衣服裤子,去卫生间简单梳洗了一下,蹬蹬蹬跑下楼去。 我家的房子是很老式的那种,两间半的地基,其中两间被老妈作门面房,开了一个杂货店,楼梯间在半间地基处,凌晨回家的时候,我直接上楼,压根没往店那边看,印象中,店子不大,东西比较全,大到油米,小到针线。不过摆放得很凌乱。 推开楼梯间到杂货店的小木门,哗啦啦一声响,然后老妈开始大叫。 “你不晓得从正门进来啊,这里摆着面条呢,你看你看,”老妈边嚷边跑过来,把被我推倒的面条捡起来。 “明明是通道。还摆什么面条,”大清早被吼,我心里有些窝火“又不是没地方摆。” “啊唷,灵芝啊。这你家琳琅?都这么大了啊!”一个老太太很八卦地凑过来,对着我上下打量。 “可不是,都成大姑娘了。”我妈沈灵芝在货柜里边找透明胶边回话。 “马上就二十八了,”董满目很得意地插嘴,说完即招了我和沈灵芝的白眼。 “真的?二十八了。看不出来,还算显年轻呢。”一个老太太和旁边的人交流意见。 “上海回来的?难怪打扮这么洋气,”手里提着热腾腾地馒头的老太太也来凑热闹。 洋气?我看着脚上穿的那双毛线拖鞋。这是沈灵芝的旧拖鞋。 “爱人和孩子没有一起回来?”还是那个提着馒头的老太太,嘴角一颗大黑痣让我见着分外反感。我脸上客套的笑容一下消失殆尽,就在我板起脸准备发脾气的时候,沈灵芝扯了扯我衣袖,将馒头老太请了出去“汪奶奶,快回去吧,馒头冷了你孙子又要发脾气地!” 老太太们经这一提醒才想到。自己家中都还有事,赶紧挤着出门,一哄而散。 “别生气嘛,她们只是话多,又没恶意。”沈灵芝将柜台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胖头,给你姐姐拿馒头来吃。” “不想吃。”我在店里找了个用塑胶带封着的纸盒,一屁股坐下去。 “不要坐!”两声尖叫。 我还未回过神,就被沈灵芝一把拽起来,屁股上有些湿,伸手一摸,还黏黏的。 “姐,一箱土鸡蛋,好不容易才从乡下收来的,全被你坐破啦!”董满目脸涨得通红,一脸愤怒。 还以为回了家自己能多点自信,没想到第一天清早就出了这许多问题,该死地馒头老太太,多什么嘴!害我毁了董满目花一星期收来的高营养土鸡蛋,据说,他连自行车轮胎都骑坏了两只,难怪见到我屁股上的蛋汁,那脸上的痘痘涨得通红,张着大嘴恨不得吞了我! 在一男一女两个人的怒视下,我去楼上换了裤子,又下楼收拾了装鸡蛋地箱子,大半天都灰溜溜地,像只过街老鼠。 “你爸爸等下回来吃晚饭,满目去买菜了,你帮我看着店,我去后院杀只鸡。”沈灵芝交待完,拿过柜台上一块抹布擦了擦手,从柜台后走出来。 怎么到哪儿都和生意脱不了关系?看在有愧于妈和弟弟的份上,我认命地成了杂货店的三掌柜。 屋后水泥院子里传来鸡们无辜地惨叫,夹杂着沈灵芝凶狠的吼声,我坐在柜台里侧,看着小钱箱里脏兮兮的零票,最现实的生活,从现在开始了。先成为家里理财的主,然后呢?结婚生子?想到馒头老太那句伤自尊的爱人孩子,心就拔凉拔凉的! 沈灵芝在厨房里炖着鸡,满目买了肉和辣椒,还有两把青菜,刚搁灶台上,就被沈灵芝一顿好骂,原因是菜叶上没有虫子咬过的痕迹,这说明农葯喷得太多,听他们在厨房里地吵嚷,我摆弄着柜里的香烟,哑然失笑。 “姐,你说,妈是不是很神经啊,”董满目郁闷地跑进来,不停咳嗽,那辣椒的味儿太呛人了。 “有你这么说妈的嘛,”我白他一眼“家里的墙壁怎么白一块灰一块地,没钱请人粉刷?”我皱眉看着放满面粉和纸箱的墙角。 “哪会,妈可有钱了我跟你说,你寄回来地钱她都藏在床底下呢,没动过!”董满目凑近我耳朵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完了还伸出一个巴掌,暗指床底下有这个数。 “干吗藏起来?家里难道没用钱的地方?”五万算什么钱啊?十年的青春呢,还抵不上韩竞风送的那根项链的三分之一,我狐疑地看看死周,店子规模比以前大,之前还以为妈把我寄回的钱都投到生意上了! “给你留着结婚的嘛,妈说一分都不准动,”董满目撅起厚嘴唇“她对我跟爸可小气了,我去乡下收鸡蛋,想买个电动车,她都不肯,害我踩烂一双运动鞋。” “爸怎么不在家看店?”我有些奇怪老妈的安排,一个人忙活似乎很辛苦,照董满目的说法,遇到过年过节,沈灵芝同志转得比陀螺还快。 “邻镇有人修房子,爸去给人看棚了,一星期才回来一次。”董满目搬来椅子坐下,将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向我汇报“妈说,要多给你攒点钱,家里不准有闲劳力,你是在上海工作的,可不能寒酸了。” “真的?可我现在连对象都没有呢,”我扭头望向别处,想到被我藏进梳妆台里的生日礼物,有些鼻酸。 “你还去上海吗?”董满目问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想我再离开。 我摇头,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小子,姐姐回来就不打算走了,给咱爸妈找个称心如意的女婿,好好过日子!”这话说得真土,可我能想到的只有这句。 董满目欢快地点头,这时候,妈在厨房大叫,让他去院子里端鸡血,满目一走,我就拿着抹布站起身,将柜台内外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要做什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创业 下午生意很清淡,一个小镇上没多少人,而且像我家这样的小杂货店还有不下十家,全靠平常我妈仗义,东西又便宜,这才能吸引附近一些喜欢斤斤计较的大婶大妈,可是,能赚多少钱?遇到别人来串门,还得提供免费瓜子和茶叶。我坐在柜台内,靠拍打苍蝇来打繁光,大冷天的,苍蝇还乱飞,嗡嗡嗡烦死人。 “哎,你看那女的,上海回来的,”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是不是外面回来的都洋派?听说二十八了还没结婚呢!”另一个女人偷偷看了我一眼。 “那以后怎么找哦,沈妈人不错,没想到女儿难嫁出去哎,还不得急死!”尖细女人也跟着偷瞄我一眼,结果遇到我杀人的眼光,赶紧拉了身旁的女人急急走了。 去上海闯荡了这么久,没混出名堂,结果回到乡下还被人看不起,我只觉背后痱子乱炸,忍不住腾地站起身,将手中的抹布扔在地上“妈,我要相亲!我要结婚!我要把自己销出去!” 晚上六点整,老爸踩着旧自行车准时到家,衣裤已经被刻意整理过,虽然衣领和裤子上沾着少许石灰末,不过看上去还算精神。 “妞妞回来啦,嘿,”老爸憨憨笑着摸摸我的脑袋,将自行车放进楼道口。 “爸,”我看着他的旧衣服和脚上那双人造革的皮鞋,心里有些难受,老妈对家人还真“苛刻,”攒那么多钱干吗! “老头子,吃饭啦,”妈解下围裙,从厨房走出来“鸡肉炖得可烂了。还给你炒了鸡杂下酒。” “妈,从明天起我看店,你跟爸都别做事了,打打麻将什么的,忙的话我就叫弟弟帮忙。”我给每个人碗里都盛了满满的饭,又将两只肥肥的鸡大腿夹给爸妈。 “哎呀,你吃你吃。”妈一使眼色,只见四根筷子齐动,一眨眼,两只鸡腿就到了我和董满目的碗里,我正要再夹过去。就见董满目抓着鸡腿啃得满嘴留油,一个鸡腿能给谁呢,我看了看爸妈,只得作罢! “看棚的事很辛苦,风吹日晒。晚上还要熬夜,赚那点钱还不够补爸受地罪呢,”我看了看老妈。 妈,之前说的话是真的,要是附近有合适的对象,就托人给我介绍吧,我总不能老留在家里,别人说起闲话来也不好听。” “哪个敢说你,”老妈拍着桌子站起来“我女儿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也没在家里吃闲饭。” “妞妞啊,”爸爸也放下碗筷,拉了老妈坐下,然后认真说道“好女不愁嫁。不用管别人说什么,一定要找到合适的人。这可是一辈子啊,又不能说换就换,说不干就不干的。” “我知道,”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另外的想法,二十八已经不是如花似玉地好年华了,还像爸妈说的边挑边看绝对不行,乡下男人,比我小的,不可靠,比我老的,若不是二婚,就肯定是哪儿哪儿有毛病。找个跟我能配对的,基本上很难。 “在上海没遇到合适地?”老妈吃着大白菜,小心翼翼地问我。 “听说上海帅哥很多呢,我看电视,上面说那里有好多明星!”董满目一说起娱乐新闻,立即满眼放光。 “笨蛋,”我白他一眼“都是骗你这种小白的,那里的男人,很小气,又自大又刻薄,上厕所的时候多用一点卫生纸,他都会翘着兰花指数落你。”我生怕他不信,放下碗筷做了一个很恶心的动作。 “真地假的?”董满目难以置信地张大嘴,牙齿缝里还夹着一根韭菜丝。 “哎呀,吃饭吧,”老妈用筷子敲我们的碗“多倒胃口,一说到厕所就容易想到屎啊尿地。”她皱着眉,低下头扒饭,压根没想到她说的话更倒胃 经过一晚上的协商,爸决定做完这次的看棚工作就不再出去做事,妈也将店子的决策权力全权转移,并把床底下用报纸包着的几叠人民币拿出来交给我。“你要是没中意的人,又没打算再出去,那我明早上就托汪奶奶去打听,这钱你收好,你自己安排用处,结婚的钱不急,妈还有几个存折,都用你生日存地,找着上进的男人,没钱咱都嫁,电器家具妈给你买。”妈拍拍头上的灰尘,钱藏得太里面,她整个人都爬床底下去了。 “对,咱买到县城里去,就买那种不用爬楼梯的房子。”爸灌了口茶,美美地憧憬着,好像女婿房子车子一个都不缺了! 我暗自笑了笑,县城里再豪华的房子都比不上滨江小区吧,唉,怎么又想到那个不实际地地方了,我甩甩头,继续听董满目说自己收鸡蛋时的趣闻。 第二天天不亮,我跑到董满目地房间踹醒了他,然后将楼下的店门打开。 “姐,干吗这么早?”董满目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我瞪他一眼,从冰柜里拖出几袋速冻馒头解冻,董满目快手快脚打开了煤炉的盖子,将炉火烧得旺旺的。 “姐,我来蒸馒头,妈做的我早学会了。”董满目得意地冲我龇了龇牙。 我懒得理他,将店里看不顺眼的东西通通重新摆放,这样一来,店里整洁了许多,空间也大了不少。 “吃了早饭陪我去县城,”我将解冻的馒头拿给董满目。 “干吗?”董满目一脸疑问。 “扩大店面!”我斩钉截铁说道,见董满目仍一脸发痴,伸手拽过他的耳朵,耳语一番,直听得他摇头又点头,最后笑咧了嘴。 “开超市?”老爸很激动,差点被一口早饭给噎到“县城里才能开!” “我不同意,咱镇上才多少人,开超市开支大!”老妈毕竟是生意人,理由很充分。 “很多人是在镇上买不到东西才跑去县城的,你想,要是咱开个物品齐全的超市,就能将其他杂货店的生意拉过来,进货量大了,货运费平摊下来就少许多,东西再卖便宜点都能比现在赚得多,”我的理由更充分“你不是说我的钱我自己支配?亏了我乐意,行不?” 见我踌躇满志,老爸老妈找不到说服我的理由,加上董满目在一旁煽风点火,这事儿就这么成了,当天下午,沈记杂货店正式歇业,进行升级整修。 第一百二十三章相亲 三天后,爸妈督工完毕,这三天闭门谢客,请了四五个油漆工在店里刷油漆,按照我的指示,刷上了嫩嫩的绿,还请镇上的装潢师傅做了一个里面有灯管的大招牌,挂在大门口。我和董满目跑到县城里找了不少批发商,谈妥货价,装修一完毕,就将从县城里送来的货物搬进了新店子。 两间门面房彻底打通了,整齐地放了三排货架,桶子脸盆雨衣毛线可乐面条肥皂,小镇上生活的人们,需要的东西基本上都能买到,我还打出了特优商品日日购的广告,每天有一样特价商品限量抢购,凡是当日在超市买了东西的人,哪怕买的只是一根绣花针,都能再以一毛钱的价格买到一个馒头,或者一包三毛钱的话梅。(绣花针不停补货,说明大妈大婶们的觉悟还不是很高) 因为价格优惠,生意日渐红火,爸妈每天晚上忙着数钱,笑得跟董满目一样傻。这样的日子过了不到一星期,从前对我品头论足,指指点点的已婚妇女们,开始踏进我家的门槛,向我妈打听我的生辰八字。 “妞妞,咱们好好挑挑,说实话,这些介绍的人我都信不过,你刚回来那两天,我去找汪奶奶拜托你的事,她鼻孔里一点热气都没有,附近的人还说风凉话呢,现在好,一见你能干又聪明,有事儿没事儿就请人来说媒,什么表姑妈家的三侄子的堂弟啦,老远的亲戚,听说还在贵州那边打着工,都托人来讲呢。首发”老妈一脸认真。 “妈,什么姑妈表哥,那是什么关系啊?”董满目一头雾水。 “胖头,去把铁门拉下来!”老妈没时间搭理,派了个差事打发走董满目。然后拉着我到后院,想问问我的意见。 “见见吧,说不准能挑上个好的,”我吸吸鼻子,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明天我跟汪奶奶说说,叫她女儿同事的远房亲戚过来一趟。”老妈说完,进屋帮着收拾店子。计算器被按得啪啪响,我撅嘴吹吹刘海,走上楼去。 四天前,我的二十八岁生日不声不响地过了,没敢开手机。怕接听到一些让自己心里难受地电话,也没有从梳妆台里找出项链来戴上,我不是上海人,学不会真正的洋派,什么施华洛世奇。都是哄阔太太的,说真的,要是我戴那玩意儿在镇上走一遭。会看到多数已婚女人的不屑眼神,在她们看来,自己脖子上花几百几千买的铂金项链才叫名贵,我那什么水晶,充其量就是稍亮一些的玻璃珠子,再说,我不爱显摆,没事儿找脸丢我也不乐意。 妈百忙中抽出空。做了一桌子菜,可怜院子里那只每天勤恳打鸣儿地公鸡,一刀子划在脖子上,立马没声儿,爸把鸡冠子夹给我。说是吃了冠子就是当家人,吸溜着碗里的长寿面。我痛快地把鸡冠子吃了进去,人生难得有几次痛快时候,二十八岁的董琳琅,就像马路边的狗尾草一样,冬枯春长,生命顽强。 “灵芝啊,孟春来了,”跟老妈谈完话的第二天,上午十来点地时候,我正在店里给一个小姑娘拿黑色橡皮筋,就听见汪奶奶在门口嚷嚷叫我妈的名字。 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登时没了面谈的兴致,人怎么可以长成那种水平呢? 妈笑着将客人迎到楼上的小客厅去,汪奶奶不停说着那男人的优势,什么老实啦,可靠啦,不会欺负女人啦,一心一意在本地工作啦,不爱慕外面地花花世界啦,屁,全是废话,说白了就一窝囊废。 “姐,那人也太那个了点吧。”董满目小声说道,脸上皱出了几圈褶子。 “汪奶奶那缺心眼,你指望她能给我介绍好的,”我刻薄地说道“看看再说,讲不准人家品行不错呢,你姐姐我,也不是一枝花!”我拿抹布拍拍董满目的肩膀“去听听,看那人说话怎么样!” 大约一刻钟地功夫,孟春下了楼,被汪奶奶领着进了店里,妈站在两人身后面无表情,不过董满目倒是一个劲儿做手势,好像说那人不咋样,至少他看不上。 “琳琅啊,这是孟春,在县农机公司上班,铁饭碗呢。”汪奶奶说得唾沫四溅。 “农机公司?好像这饭碗也不怎么铁吧。”我根本不在乎别人难堪不难堪,本来嘛,长得低水平,心理素质就该好一些。 “嘿嘿,”汪奶奶尴尬地笑笑“一个月有一千块基本工资,每月还有两百,哎,两百多少孟春?”汪奶奶扯了扯孟春的衣袖。 “两百三十八块生活补助!”孟春答得挺利索。 “你知道我现在脸上擦的什么吗?左脸,资生堂,名字有没有听过?”见他摇摇头,我又将右脸转过来“这边擦的欧莱雅。” “那啥,说这个干吗?”汪奶奶和孟春都一头雾水,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葯。 “我一月得用两瓶,一瓶好几百。”我小声说道,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出我所料,两人马上变脸,汪奶奶将我妈拉到旁边,很严肃地说了几句,然后带着孟春忿忿地走出门去,临走,我不忘冲小孟同志笑笑,他眼睛老盯着我身后的蛋黄派,还吞了好几次口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瞟了一眼蛋黄派又瞟一眼他,碰到我明了的眼神,还没跨出店门,孟春的脸已经红得像猪肝了! “妞妞,你说好好看嘛,怎么尽给别人找难堪,那什么堂,说那个干吗?你脸上擦什么了?”妈跟在我身后唠叨。 “擦什么?什么都没擦。”我满不在乎地转过身“可能我眼光太高了,不过说老实话,妈,你看着这叫春地男人,满意他做你的女婿?” “叫春?”董满目哈哈大笑起来,结果是,吃了一记爆栗,去楼上收拾茶水了。 店子开张近一月,销售额日日渐长,可给我介绍对象的人由少变多,不知道是汪奶奶散播谣言,还是我的态度不好,附近想做媒人婆、讨双皮鞋穿的女人们,再也不提介绍对象地事。我的婚姻大事原本想指望这些八婆们,现在,这条路,也堵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年前计划 转眼到了一月底,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开始备办年货,县城的大超市到底诱惑力大些,附近有眼红我家生意的,还特意提着大包在县城买回来的杂牌糖果,从店门口慢慢走过去,生意开始变得清淡,妈有些着急,生怕我的本钱赚不回来,董满目收回来的土鸡蛋也没有人买,唯独我,仍旧不急不缓地过着日子。 “妞妞,怎么办好?你看,鸡蛋又坏了几个,”老妈边说,边心疼地看着手中已经发臭的鸡 “妈,拿远点,臭死啦!”董满目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空中不停扇动。 “都是你这个臭小子,”老妈咬牙切齿,冲面前蹦来蹦去的董满目怒吼“叫你收鸡蛋的时候检查仔细,不新鲜的不要嘛,钱多啊!”“又关我什么事啊,”董满目小声嘟哝一句,满脸委屈地跑到楼上去。 “卖不出去就自己吃嘛,要过年了,还怕吃不完几个鸡蛋?”我皱着眉,转身对着柜台上装糖果的玻璃罐子继续发呆。 “你看这些人啊,一点不像几十年的老街坊,故意气我们似的,”妈去后院扔了鸡蛋,走回店里继续说道“平常卖东西,我们可真是凭良心,没多赚一分钱!” “随便他们嘛,买卖自由,难不成你把他们绑了来,说自己卖的东西最便宜?”我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妈妈,叹口气。 “妞妞,今年过年吃香肠吗?”妈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我面前问道。 “当然,”我想也不想便回答。 “那我再买些瘦肉去,今年的灌香肠怕准备得不够,你跟胖头都喜欢吃辣椒炒肉,我还得买点新鲜肉放着。”妈说完从钱箱里拿了钱就往外走,边走边嘀咕“不晓得现在能不能买到,家里不喂猪还真是不方便,一到年关就一窝蜂地抢买新鲜肉,抬价了还抢着买,真是的。” “叮”的一声。老妈临出门这句话,突然让我有了主意。 “董满目,”我站起身大叫“有钱赚你干不干?”话音刚落,楼梯上马上灰尘滚滚。 第二天。瞒着爸妈,我去镇上的修理行租了一辆电动三轮车,带着这一个的营业额和董满目开始奔走于乡村小路,在我们开始行动的当天晚上,妈听到呼噜噜地声音。气急败坏地跑到院子里,看到一群肥肥的大白猪,以及囊中无钱的我。差点崩溃。 为了完成伟大的年前计划,我将超市暂时关闭,全心全意投入到新事业中,爸妈无奈之下,不得不“痛苦”地接受了我的意见和建议,跟着我一起瞎胡闹,爸每天早上起来都向妈道歉,说后悔夹了鸡冠子给我。猪买齐了。(齐不齐其实没限度,是钱买光了)在紧闭店门的超市里,正召开年前最重要的一次经济会议,我神气地站在板凳上,向家人下指示。“还有一星期就过年了,妈。你负责找个好地杀猪匠,腊月二十八那天早上准时来家里杀猪,爸,你去借几个大木盆,还有旧竹篓子,用来装猪血和猪内脏,董满目,你负责将杀好的猪搬到店里,切成大块!”说完,我一抹嘴巴,信心满怀。 “哎哟妞妞,你能不能别做那么恶心的事啊。”老妈头疼地看着爸,眉头紧锁。 “您听我说,”我搓搓手,正要阔论高谈,门外却传来一阵啪啪的响声,有人在敲打铁门,我冲董满目一甩脖儿,他马上屁颠屁颠跑去开了楼道口的小铁门。 “谁呀,干吗?”难听地公鸭嗓在门边响起。 门外没人应声,然后,我们就见董满目跌跌撞撞进来,满脸慌张“姐,姐,那外头,外头!” “外头什么?”我跳下板凳,冲向铁门。 “外头有个好性感的仙女。”董满目发花痴的话登时雷住了一家人。 性感?没错,腊月天穿着超短皮裤,确实很性感;仙女?也没错,翘翘的鼻子,长长的睫毛,小小地嘴巴,一笑还有两个小梨涡,跟神仙姐姐确实挺像,就是服装劲爆了点,几分钟后,我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打量面前来历不明的美女,脑子里仍然有些打结。 “姑娘,喝杯热茶,”我妈殷勤地端来热水给她,看样子,喜欢她更甚于我呢,要不然,也不会在来路不明,而我又极力阻止地情况下,以怕人家冻坏为名,让她登堂入室,还把我新买的羽绒服给披在了人家身上。 “请问你腊月天来这儿有何贵干?又为什么拍我们家的门?”我开门见山“别说走亲戚迷路了,我们这里可没有三岔路!” “其实呢,”小仙女(在不知道名字的情况下,暂且叫董满目起的这个恶心名字吧)眨眨眼,摸了摸茶杯“我才从国外回来,听朋友说这里风景不错,来采风的!” “采风?”老爸看了老妈一眼,看他那表情,心中肯定满是疑惑,这个风要怎么采啊? “大冷天讲冷笑话,想冻死人啊?”我翻个白眼,难不成是个美女贼,可看她身上的穿着又不像,就拿她手上拎的长风衣来说,我在看上海地高级时装杂志过干瘾的时候就见到过,今年的秋冬新款,没个几万想都不要想。不过看她的表情又不像大家闺秀,一脸狡猾,说不定身上穿的都是仿版货,就跟我地手提包一样。 “姐姐真是幽默,”她笑得很甜,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 年纪轻轻就挺会拍马屁,不是好鸟!我更加警惕! “一个人来乡下采风,不害怕?”我眯起眼,希望从她脸上看出端倪“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风景,倒是有很多色狼。” “嘻嘻,”她笑得更开心“我可不怕,别以为是女生就娇弱,我可是黑带三段哦,看不出吧。”似乎想给我难堪,话一说完,还站起身冲前面比划了两下,挺像那么回事。 “哇,姐,她你比厉害哎,你打架地时候只会抓脸抠鼻孔。”董满目忘形地叫道,见面不到十分钟,已经把人家当偶像了。 “你不说话会死啊!”我很没面子地瞪一眼董满目。 “大家好,我叫穆琦贝,”性感仙女冲我爸妈一抱拳“穆桂英的穆,琦呢就是王旁加个奇怪的奇,宝贝的贝,你们叫我小贝就可以。” 还说昵称,打算住多久?哦,对了,我应该将她尽快扫地出门,她的出现总让我觉得诡异。 第一百二十五张旅客 “小贝啊,”我妈站起身,亲切地叫道“我说,你来采风怎么会敲我们家的门?” 齐刷刷四双眼睛盯着,穆琦贝竟然一点不迟疑“本来想找家旅馆,结果发现这里的招牌最显眼,就打算问问你们最近的旅馆在哪里。” “我现在告诉你,旅馆就在对面,中间只隔着一条街,离我家不到五米,”我站起身,打算送客。 “可是,我现在觉得害怕了,一个单身女孩子住旅馆总不安全,”穆琦贝显出可怜的神情“看到你们那么亲切,我真有回家的感觉!” “那就住下吧,没关系,大老远来这里没个落脚处。”妈很热心地将穆琦贝的行李拖进董满目的房间。 “妈,这个姐姐要住我房间?”董满目那个猪脑袋啊,现在不知道想些什么不健康的东西,自从穆琦贝走进来,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对方。 “是啊,你睡沙发,要不就和你姐姐挤几个晚上。”老妈还真不懂男女有别,董满目早就不是穿开裆裤的小毛孩了。 “天寒地冻,沙非木的,多凉啊,”董满目终于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 “没有关系的阿姨,我和姐姐睡吧!”穆琦贝跳过来,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 “那就好那就好,”董满目低着脑袋咕哝,没有接收到我杀人的目光。 “我喜欢一个人睡,”受不了这小女孩无辜的目光,我别过头硬邦邦地说道。 “就一个晚上,好不好姐姐?”穆琦贝开始撒娇,真是叫人受不了。“明天我就去住旅馆!” “妞妞,你看小贝多懂事,”老妈开始瞪我。 我抽出手臂,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可恶的外来客,即诡异又熟悉,但是我确定从前没见过。 第二天早上,我端了猪食去喂猪,穆琦贝跟在身后一脸兴奋,让我不禁怀疑她是来偷学养猪技术的,昨晚上她翻腾来翻腾去。满嘴呓语,不说梦话了就磨牙,完了还抓着我的肚子挠啊挠,真是恐怖,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赶她出去。 “姐姐,让我来喂喂看,”她盯着我手中的猪食盆,手试探性地伸了好几次,都被我慑人的目光给逼了回去。恰好这时候我妈经过,她赶紧开口,顺利夺走我地喂食权。 我看着这个清早换了贴身牛仔裤毛绒外套的可爱女生。不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正确,她好像真的是来采风的大学生,看她喂猪的架势,还有口中发出的呼噜噜地叫声,连猪都挺爱跟她亲近。 “小贝,”老妈从屋里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尝尝,早上炖的。”穆琦贝放下猪食盆。接过来几大口就将鸡汤灌进肚子“味道真好,阿姨谢谢!”她舔舔嘴边的油印,显得分外满足。 “中午吃老母鸡炖莴笋,怎么样?”妈看着小贝。一脸疼爱,也是。我都很多年没向她撒过娇,害她都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母爱。 “好啊,很久没吃家常菜了!”穆琦贝抱着我妈地脸,狠狠亲了一口。 我身上那个鸡皮疙瘩啊,本想翻白眼,可看到我妈笑得跟三月桃花一样的脸,只得忍住了。 “小贝,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你不回家过春节啊?”我妈还不算糊涂,总算提出了一个疑问。 “因为我从小在国外长大,过的都是西方的新年,就是圣诞节啊,阿姨过过吗?”她撒起谎来一点不含糊。 国外长大?普通话说得那么标准,见鬼了。 “什么剩蛋?我只知道鸡蛋和鸭蛋,”我妈老实地说道。 “哈哈,”穆琦贝大笑起来“阿姨比姐姐还幽默!” 我妈不明所以,只是听到穆琦贝拍马屁,也跟着笑起来。 “阿姨,我能跟你们一起过新年吗?”穆琦贝试探地问道“我还从来没有过过中国的新年,特别是在远离城市地小镇上,我看到很多人家的大门两边贴了春联,比西方要喜庆呢!” “哎哟,只要你家人没意见,我当然欢迎。”妈高兴得不得了,疼爱地摸着穆琦贝的脑袋。 “别忘了你自己说地,今天晚上就去住旅馆,来蹭饭没问题,”我不好当着老妈的面给穆琦贝脸色看,但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弄出去,大过年的,我可不想放个不定时炸弹,谁知道她有没有坏心眼,大冷天采风采到小镇上来,还偏挑上我们家!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对面的旅馆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可是,老板竟然要去县城儿子家过年,腊月二十四开始不再营业,老妈和董满目欢欢快喜拖着穆琦贝的箱子跑上楼,穆琦贝经过我身边时,我分明看到她对着我做了一个鬼脸,太可恶了! 穆琦贝就这样进驻了我地家,然后占据了我的床,我每晚得忍受她的螳螂拳,她每晚也得把我的呼噜声当催眠曲,就这样互相忍耐着过了三天,终于,腊月二十七到了,这是我和董满目迎接胜利的日期。 妈找来镇上地马屠夫,带来的干活儿家伙一把把都明晃晃地,很有威慑力,马屠夫刚进院子,猪们都缩成一团,大小便失禁了。 附近有小孩子来看热闹,穆琦贝也挤在人群里张望,等猪凄惨地嚎叫声响起,却不见了她的人影,待十来头猪屠宰完,已经到下午两点多,老爸付了工钱,又送了一瓶粮食酒和两副猪下水给马屠夫,这才带着我们一起收拾院子里的狼狈。 “穆琦贝,穆琦贝,”我撮了半天猪粪才发现少了一个在家里白吃白喝不干活儿的人“妈,你看吧,还好心收留她,今天事儿一多,她就躲得没影了!”我正在数落,却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人。 “那些猪真可怜,”穆琦贝哀哀地说道“动物也有感情的,它们临死前肯定哭了!” 老爸老妈受到感染,也一脸哀戚,好像之前帮着拔毛剁肉的人不是自己。 “别跟我说你长这么大没吃过猪肉!”我一句话噎得穆琦贝扁起了小嘴。 “杀了生还装什么如来佛!”我将院子里一把竹笤帚塞到她手里“干活儿,忙得很呢,我家里可不收留白吃白喝的人。” 穆琦贝没有说话,接过笤帚艰难地清扫地上的猪粪,那姿势真不敢恭维。 第一百二十六章大买卖 整理好的猪肉被董满目搬到了店子里,事情做完已经是晚上八点,我把家里废弃不用的长形木桌搬到了店里,权作案板,将猪肉摊在上头,老妈端着簸箕,把猪粪均匀地洒在院子里的一块菜地上,穆琦贝好奇地跟在后头,不停问这问那。 劳动了一整天,一家人都累坏了,爸用猪肺熬了一锅汤,又放进去不少新鲜猪血,满室飘香,一家人吃得热火朝天,唯独穆琦贝迟疑许久不伸筷子,过了很久才在董满目的鼓励下尝了一口,这一口吃得好,只见她西里呼噜,结果一人吃了小半锅,根本就不是做菩萨的料嘛,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我突然想到一个被刻意忘记的名字,不过发了一秒钟呆,就被一块猪肺烫破了嘴皮。 腊月二十八,镇上卖年货的小摊边再次开始沸腾,不过,没有哪家的摊子有我家沸腾得厉害,昨晚上摆出来的四百多斤猪肉,眨眼就卖个精光,马屠夫家库存的猪早卖光了,连着涨了几次价都没能阻挡人们买猪的热情,镇上的人很奇怪,明明就生活在城郊结合处,却偏偏瞧不起乡下人,处处以城里人自居,房子要照着城里的样子修,从前有的猪圈都拆得干干净净,哪个城里人会在院子里养猪啊,所以,这些镇上的“城里人”也不养,宁愿跑到马屠夫摊上去买涨价猪肉,买到的没买到的,都骂声一片。马屠夫无所谓,开着小四轮去几里外的乡下低价收猪,回来继续赚个盆满钵满,感谢他的狡诈与贪婪,让一些老被压价的乡下人拒绝再次合作,这也才让我用三轮车顺利载回了十来头肥猪。 “大家让让,让让啊,别挤啦。肉够呢,还有七八头猪!”爸在店子前的水泥地上举起手吆喝,可是没有人听他的,不涨价的年前猪肉,天啦,谁还去管什么秩序! “我说沈姐,咱们可熟得很。给我留块上好的五花肉,二十来斤。”一个尖细地女声在人群里响起,登时,跟我妈攀亲的都来了。 “都是街坊邻居,我全都会照顾的。”我妈站在案板前,脸涨得通红“你们别挤,再挤我这摊子就垮啦!” “嘿,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董满目挠着脑袋,斜对门那个梳马尾的年轻姑娘,直向他套近乎。从前董满目向人家打招呼,可是白眼一翻理都不理的! “卖你的肉,哪那么多废话,”我一拍他后脑勺“把秤看仔细了,不准躲也不准少!” “姐,”董满目趁着去搬储存猪肉地空当,凑到我耳边悄悄说道。“咱咋不涨点价?一斤便宜五毛都能多赚好几百呢!” 我拿着抹布擦擦油油的手,挑眉看着他“嗯?”“好主意吧?别人照买我跟你说,那马屠夫去年年关边上都涨一块多,赚死了!”董满目神气地晃晃脑袋 “你还打算继续开咱家这店子吗?”我小声说道。 “当然。”董满目点头“我就爱做生意。小杂货铺都愿意守,别说被姐你扩大店面的超市了!” “那你就原价卖你的猪肉,别动歪脑筋!”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屁都不懂尽出馊主意!” “卖猪肉卖猪肉,老少皆宜,童叟无欺!”一个脆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穆琦贝挤进我和董满目中间,今天早上我还没正眼看过她,换了一身鹅黄地小棉袄,很是俏丽。 “你来掺和什么?”我斜眼看她。 “放心买猪肉,诚信超市绝不涨价,都是街坊邻居,为大家服务,为大家服务!”穆琦贝冲我露齿一笑“你们的悄悄话我都听到了!姐姐,你的意思我没意会错吧?” 我哼了一声,转头叫道“大家排队排队,老弱妇孺优先!谁不排队就不卖给谁!” 这一声有如圣旨,队伍排得长长的,很整齐,在我的安排下,董满目还推出了自己地自行车,年纪大的负责送肉到家。 “哎哟,灵芝啊,你们一家子都做好事呢,”一个牙齿几乎掉光的老太太接过猪肉,连连向我妈道谢“去城里买肉不方便不说,这价格多实惠啊,看胖头这小子,还帮我送回去,哎哟,前些时候别人说城里东西比你这儿便宜,哪有啊,我说你这服务啊,比城里还要好!”“宋奶奶,走吧,”董满目推着自行车,后架上放着十来斤猪肉。 “您老慢走啊,往后有什么需要地,您只管说,我们给您送过去!”我妈多机灵,赶紧趁热打铁,话一开口,又有许多附近的留守老人表示,以后就用电话联系的方式买东西,不管是我家货物的质量还是我家人的人品,就冲卖猪肉这事,放心! “姐姐,把城里的那套用到镇上来,不错嘛,不过我建议,你每月初把店内货物的价格写在纸上,然后复印了发到每家每户,你的客源就不会跑,愿买愿卖,大家也乐意!”穆琦贝将案板上地猪心一一过秤,放在不同的塑料袋里,标上价格。 “你要是不那么多话,就会可爱些,”我白她一眼,继续工作。 “你妒忌我聪明,哼!”穆琦贝也不生气,得意地笑笑,继续将卖猪内脏的工作干得有滋有味。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上午忙得热火朝天,下午倒没多少事,猪肉卖完了还能做什么,妈留了一个大猪头用来过年祭拜,见天色开始转暗,洗了猪头又放炉火上烫了猪毛,这才放进院里架的大锅上开始煮。 董满目送完猪肉,人已经累得像面条,不过听说晚上能吃鲜肉汤圆,又乐得屁颠屁颠。爸嫌弃他满身猪肉味,赶他去楼上浴室洗澡,我们四个人坐在院子里,烧着木柴烤火,鼻子里满是锅里飘出来地肉香。 “妞妞,还有四只猪蹄子,我们把它收拾干净了吧,之前放一旁忘了,幸好没被那傻瓜蛋给搬出去一起卖掉。”妈起身去店里找了四只白胖的猪蹄,拿出来放在柴火堆旁。 “阿姨,这个上面地毛要怎么弄掉?”穆琦贝拎起一只猪蹄,左看右看,伸手拔了拔猪毛发现没用,只得作罢。 “拿拔眉毛的镊子啊,”我说着风凉话,哼,外国回来的abc,中国话说得溜怎么样,懂得中国的人情世故又怎么样,我看看你是不是什么都懂! “别听她的,”我妈瞪我一眼“小贝,我夹根木柴出来,你在上面烫一下就行。”我妈说到做到,真就夹了根木柴放在穆琦贝面前“你好玩儿就试试,别烫着了。” “谢谢阿姨,”穆琦贝眼睛眯成一条缝,趁我妈不注意,用手肘撞撞我“姐姐是用镊子夹猪毛的?完了又去拔眉毛?嘻嘻!” 该死的家伙,我丢下手里的猪蹄,扭头走上楼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年关 腊月二十九,是家家户户最忙的时候,这是一年忙活的最后期限,首先,年货得准备好,比如糖果瓜子,免得正月里亲戚来拜年,少了招待,另外,鸡鸭鱼肉这一天也要赶紧弄妥当,腊鱼腊肉除外,其他的肉食准备早了就不新鲜,准备迟了自然不妥,难道过年还杀生,哪会吉利?所以,一大早,妈就在门外鸡猫子鬼叫,吩咐我们做这做那。 董满目在店里掌舵,偶尔还有街坊来买点面条油盐,爸妈杀鸡宰鹅,我帮着把家里角角落落清扫干净,虽然忙乱,但是很温馨,有时候站在二楼客厅的窗户边,看楼下小院里鸡飞狗跳,爸妈头上飞着鸡毛,手里黏着鸡屎,滑稽却让我觉得踏实。 “妞妞,去菜地里扒点萝卜,羊肉炖萝卜好吃。”爸一边试图安抚手中激动扇翅的芦花鸡,一边冲我大叫。 “我也去我也去,”穆琦贝跑到我身后欢快地叫,手里拿的鸡毛掸子上还有灰呢,害我鼻子直痒痒。 提着竹篓子,慢腾腾往地里走,这块地离我家不远,过了街再转个弯,跨过一条小水沟就能到。我虽然轻车熟路,可穆琦贝走得就有些吃力,霜冻过的泥巴外脆内软,不留意就会陷下去,偏我就故意找这些路走,结果后面穆琦贝的惊叫声没停歇过。 萝卜秧子都打蔫了,不过下面白白的萝卜还是很肥壮,一个个快有我胳膊粗,弯下腰去拽住萝卜秧子,一拔一扔,干净利落! “姐姐,你拉我一把呀,”穆琦贝在水沟那边可怜兮兮地叫。 “有本事自己蹦过来,你不是老吹自己身轻如燕啊!”我揪了根萝卜秧子冲她扔过去。这个臭屁丫头,叫她得意,每晚上睡觉前还对我的腰品头论足! “帮帮忙嘛,”她撅嘴看着面前的泥巴,水沟是干的,可是陷阱多呀! 我没理她,只是将妈以前扔在地里的枯叶子团成一团。扔到水沟里。 穆琦贝踩在枯叶上,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哇,这萝卜真可爱。”她捋起衣袖,拽着秧子拔出一个白胖萝卜。 “少见多怪,”我白她一眼。“要是觉得有意思,那边地里还有土豆和红薯,自己去挖!” “姐姐,你会不会说日语?”穆琦贝转转眼珠子,突然说道。“土豆哪里去挖?土豆地里去挖,念快一点!” 小儿科的游戏了,我懒得出声。她笑了半天发现我没动静,只得吐吐舌头蹲下来,认真扒着萝卜。 一筐萝卜是穆琦贝拎回的,准确点说是连滚带爬,和萝卜一起滚回了家。 妈责怪我让她干重活,很歉意地安抚直叫胳膊痛地穆琦贝,说等下包个肉最多的汤圆给她吃,我撇撇嘴上楼去拿睡衣。年前洗个澡,把晦气都洗掉! 浴室不隔音,不时能听到附近鞭炮炸响的声音,我搓着满头的泡泡,想着大城市里没有回家过年的人。一直觉得,年纪轻轻待在家里是件很窝囊的事。可是这种窝囊,在年关边上,何尝不是一种幸运,没有谁家的长辈会在过年地时候勉强晚辈们出去创业打拼的,至少我家就没有! 洗完澡回到房间,忍不住就把手机从抽屉里摸了出来,电板早充满电了,只是不想装上,害怕听到一些伤感的讯息,让我在新年里还闷闷不乐,或者忧心忡忡! 手伸进抽屉的时候,不小心就碰到了那个盒子,其他人都在楼下包汤圆,我掩上房门,把盒子里的项链拿出来,细细地看。 多神奇,石头里会有这样美丽地结晶体,而那些奇形怪状的紫色结晶竟然能被雕琢成这样美丽的东西!是不是每个普通都能蜕变? “哇塞,好漂亮的项链哦。”一声惊呼,将我从沉思中惊醒。 我恼怒地将东西收好,不用看也知道身后站着谁! “看质地,应该是施华洛世奇的吧!”穆琦贝很内行地看看我“这么纯净地色泽,不便宜哦姐姐,男朋友送的?” 她可真是个多嘴八哥,我站起身,把盒子放进抽屉里,又摸出钥匙锁了抽屉,这才转身看着她“偷看是很没有教养的表现,特别是看完了还多嘴,对别人地隐私感兴趣!” “什么呀,阿姨让我叫你去吃汤圆,不喜欢我无所谓,别拿我当贼一样,你当宝,我还没兴趣呢!”穆琦贝感觉到我对她的不友好,也垮下脸来,顶撞了我几句就快步跑出房间。 楼下,家人真都坐好了等我,饭桌中间一个脸盆大的汤碗,里面躺着形状各异的汤圆。 “小贝姐,你看你包的这个,哪像汤圆,分明就是异形嘛,哈哈哈!”董满目用勺子捞起一个,吃得汁水四溅。 “少恶心,味道可是很不错的,你那包的才叫丑,阿姨包的最好看,嘻嘻。”穆琦贝也不客气,舀了一碗,吧唧吧唧吃得特别香。 “都多吃点,锅里还有,”爸妈给我盛了一大碗,笑嘻嘻地招呼两个小地。 “谁还客气呀,看小贝姐的脑袋,都快扎到汤碗里了。”董满目用筷子指着穆琦贝的头,大笑起来,一家人在乐融融的气氛中,将一大盆汤圆消灭得干干净净。 “明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咱们家吃团圆饭地时候会多了个客人,不过小贝这客啊就跟自家人一样,小贝啊,要是有时间,正月里就跟着我们一起走亲戚吧,”吃完汤圆,爸在厨房里宣布穆琦贝和大家一起过年的消息,同时还笑嘻嘻征求穆琦贝地意见。 还用征求?白吃白喝兼拿红包,她会不同意?不就人长得漂亮点儿嘛,还真讨人喜欢些呢。 “没问题啊,”穆琦贝兴奋地站起身,完了发现自己答应得太快,又赶紧改口“我在国外待久了,也挺想找个机会过过中国的新年,毕竟我是中国人嘛,明早上我给家人打个电话,把大家的好意转告,嘿嘿,叔叔阿姨不嫌弃,我就再多打搅几天啦!” “好啊好啊!”妈开心得直笑“小贝别说客气话,你来这些天,也没白吃白喝,今天的萝卜不就你扛回来的嘛,妞妞比你胖一大截,还抵不上你呢!” 我再次翻个白眼,拿我跟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比?那萝卜不也是为了整整她才叫她扛的嘛! 第一百二十八章除夕 盼了许久的新年终于到了,三十的团圆饭吃得特别丰盛,猪头猪尾猪内脏,整了个猪全席,煎的炒的煮的炸的,我妈硬是把十八般厨艺全使了出来,就连我爸也弄了一道凉拌菜,天知道,从我懂事起,就没见他拿过锅铲,拿铁铲铲水泥的时候比较多,虽然味道不敢恭维,可做菜时那个用心,叫人不得不竖大拇指。 “干杯,干杯!”穆琦贝笑得花枝招展,没想到她的行李箱虽小,容量却很大,身上又换了件红色短外套,里面黑色的套头毛衣配衬得很不错,还有脖子上戴的时尚项链,一看就不是乡下人的风格。 “新年快乐,”董满目端起满满一杯红酒,一饮而尽,那个豪气啊! 爸妈脸上也挂着笑容,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在我去上海前,家里条件并不好,爸妈都没有稳定的工作,爷爷奶奶几辈人都是贫下中农,去世的时候不指望说留点什么遗产吧,就连一块袁大头都没给留下,印象中,爸每天都去给一些泥瓦匠打下手,妈的旧衣服我穿,我的旧衣服董满目穿,所以我才对钱极其敏感,我跟弟弟都还实诚,不是自己的钱也不会贪,不过是自己的,拼了命也要拿回来。 “我今天心里啊,别提多高兴了,”妈也将杯中的红酒饮尽,感慨地说道“妞妞回来了,一家团圆,又添了小贝这个稀客,这么多年,这个年三十算是过得最顺心的啦。” “要是明年能来个姐夫就好了,那才完美呢。”董满目插嘴道。 我瞪他一眼,将一杯红酒囫囵吞下。 “姐姐有没有喜欢的人?”穆琦贝跟着凑热闹。 我一杯接一杯喝酒,没有接话。 “她呀,脾气怪着呢,”妈笑了笑。“我自己的女儿,还是能说的,要是她不那么挑啊,孩子都满地跑了,高中毕业的时候就有人给介绍呢。” “能怪我啊,那个农机站的也叫男人?还有那个小学教师,说话都结巴呢。”我翻个白眼。是不是从上海回来的人心态都会不平衡,走在大街上莫说看到帅哥了,就连顺眼地男人都没有,早知道那时候答应顾享,带回家来见父母不晓得多风光。四里八乡的肯定都来看年轻帅气的上海男人。 “你也老大不小啦,女孩子的青春留不住,挑别人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爸说了句老实话。 “姐姐喜欢什么人?什么类型的?”穆琦贝拿起杯子碰了碰我的手“要不要我帮你去参谋参谋?” “不用你多事。”我小声说道。虽然一开始就排斥这家伙,认为她地出现很可疑,总觉得她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实毫无道理,我们素未谋面,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说实话,她来了以后没干一件坏事,一天到晚跟在我屁股后头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的也挺窝心,我老一脸后母相对一个活泼的小姑娘。似乎不厚道,因此,拒绝她好意地时候就稍稍缺了那么点底气。 “没关系啦,反正我就爱管闲事。”穆琦贝也不生气,做个鬼脸冲我举举杯。 “妞妞。要不你就让小贝帮你看看吧,多一个人看总能了解得多些。正月初三你叔伯婶婶的侄儿回老家,上次就跟我提过,正巧去她家拜年,咱们看看?”妈一脸期待。 我张了张嘴,抬头看到她充满希望的眼神,只得将“不”字咽了回去。 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边吃边聊,说到兴处,爸还荒腔走板地唱了起来,惹得我们直笑,饭桌上的花生米被董满目和穆琦贝当成了攻击对方的武器,在空中飞来飞去地花生米大多却都掉在了我头上,这让我忍无可忍,也加入战斗的行列,等到饭菜凉了许久,花生米也被扔光,一家人这才想起去楼上客厅看春节晚会。 厨房的残局没人收拾,大家都孩子样地拼命往楼上挤,之前准备好地火盆上搁了烤火架,一床小棉被铺上去,所有的温暖都被包裹,烤火架上几乎没有空隙,放满了妈自己做的米糖,还有新鲜水果。 白云黑土在电视里说得唾沫四溅,我们在电视前笑得东倒西歪,时间一点点流逝,在我觉得眼皮困涩,有了睡意的时候,突然,窗外传来一声脆响。 董满目赶紧跑到我房间的窗户边,查看情况,半晌,只听他兴奋地大叫“妈,除夕夜放花炮啦,快拿快拿,我们到街上去放,胡三哥那边已经放起来啦!” “他爸,快去把礼花拿下来,我们先下楼去打开大门!”妈赶紧站起身,催促我和穆琦贝也下楼去“胖头啊,快点来!” 我被推着下楼,等妈打开大门,门外礼花、鞭炮的尖啸已经响成一片了,凌晨的寒风一吹,顿时了无睡意,耳朵被震天雷的声音轰得嗡嗡作响,穆琦贝在一旁兴奋地搓着手,看样子这个abc真地没有经历过中国的新年,在我听来极讨厌的震天雷声响,却被她当摇滚一样,没响一声,她就要开心地大叫! “妞妞,快来放礼花。”妈将一捆彩珠筒塞给我“你看你弟弟和小贝,都把火花冲到别人家屋顶上啦。” “放什么放啊,小孩子玩儿的,”我兴致缺缺。 “你在爸妈眼里,不是小孩儿是什么?”妈将一根燃着的香烛递给我,将我推到董满目旁边“放吧放吧,什么不开心地事儿都放掉,新一年交好运。”因为鞭炮炸响的声音此起彼伏,妈怕我听不见,最后一句几乎用吼地。 “轰,”七彩的火焰冲上天空,虽然很快被黑暗淹没,但是在它绽放的那一瞬间,我还是能看到,亮光下,家人的笑脸。 礼花和鞭炮燃放完,董满目又不知从哪里抱来几小捆冲天炮,穆琦贝尖叫着接过去,将带着小尾巴的冲天炮一个一个点着,嗖嗖的声音响起,不远处传来别人的尖叫声和笑声,几秒钟后,反攻来了,我们躲避着别人的冲天炮,不时因为冷不丁的一声炸响,而笑着惊跳起来。 热闹终于过去,总算消停了,董满目嚷嚷着肚子饿,跑回家去吃茶叶煮蛋,我和穆琦贝却没有回去的意思,看着远处稀稀疏疏的焰火,站在离家不远的街边,静静地发呆。 “姐姐你知道吗?我真羡慕你!”穆琦贝开口和我说话。 我侧头看她,不解,青春、美貌、财富皆有,这样的女孩子还有什么要羡慕的? “如果我没有走进你家,我不会知道还有这样平淡的幸福!”她也侧头看我,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很帅气! “这样大冷的夜里,我愿意听你倾诉,是你的福气,”我转过头看着远处,没有马上走开的意思。 “呵,”穆琦贝依过来,搂过我的胳膊,撒娇道“知道你面恶心善啦,要不然,我这个仙女也不会降落在你家!” “有故事就快说,我懒得听你吹呢,大年初一重感冒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别过头,不想让她知道我态度的转变。 第一百二十九章坦白 “姐姐觉得我的到来很可疑吧?”穆琦贝并不傻,再者,我对她的态度太明显,是人都知道自己没被欢迎。 “不管姐姐信不信,文艺一点说,这叫缘分,我敲你家的门真的是缘分,”穆琦贝吸吸鼻子“不过,我会待在这里和你们一起过新年,自己觉得很意外,我的计划是年前离开,不管叔叔阿姨喜欢,还是你不喜欢,我都要离开,这里并不是我家,可是,年关将近,我竟然有了留下的念头。” “这么说,你留下还是很不情愿的啦?”我斜眼看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她有丁点不情愿的地方呢,吃得比我还多,就连礼花都和董满目抢着放,不认识的人,还真会以为她就是我爸妈的小孩儿。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新年,我从来没有觉得,幸福可以这样简单,爸爸妈妈可以跟孩子们一起疯,但是晚辈在玩笑里又带有对长辈的尊敬,我家里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爷爷很宠我,可是除了给我钱,他不会再用别的方式来关心我,他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从我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爷爷说,我几个月的时候他们就意外离世了,所以,叔叔阿姨对你们的那种爱,我永远得不到,这是我最羡慕你们的地方。”穆琦贝有些伤感地垂下脑袋,脚在地上胡乱踩来踩去。“你之前又没有说过这个情况,”我有些不自在地小声说道,早晓得就对她态度好点咯,看她那样子真是可怜,并不像装出来的,回头想想,我家又没什么可图的,所有的家用电器加起来还买不到她的lv包包呢。虽然说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也得看对象,穆琦贝嘛,我想了想,戒备到现在完全可以解除啦! “我不喜欢让别人知道我不开心,这会让我维护得很好的自尊受伤害。”穆琦贝侧头看看我,眼睛晶亮“姐姐也是这样的人吧?” “我怎么样无所谓。反正都回到家了,倒是你,我还是没弄明白,你怎么会来这里?”这个问题弄不清楚,她还是有嫌疑。中国多大,漂亮的城市多啊,有特色地乡镇更是多如牛毛,如果是为了散心,干吗不去阳朔、凤凰、乌镇什么的?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 “其实我是坐错了车。”穆琦贝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这里应该是我要经过的地方,我没打算在这儿停留。我连地名都不知道,不过看看天色已晚,又没有赶上回县城的末班车,只好找了灯光最明亮的地方,敲门碰运气。” “你运气还不错,”我浅笑“遇到我弟弟给你开门,换做我。直接关门不搭理。” “别嘴硬啦,我知道姐姐不是坏人,要不然,这么多天也不会容忍我奇怪的睡姿啊。”穆琦贝大笑起来“从小。我家里的管家就怕了我,因为早上叫我起床上学。一般都很难在床上找到人,不是在地毯上就是在床底下,摔得鼻青脸肿,嘻,后来,爷爷还为我订做了一张床,两边都有高高地床栏,除非是梦游,不然绝对不会滚下来。” “这其实就是你爷爷爱你的方式呢,”我轻轻回她一句。 穆琦贝愣了愣,沉默了半晌,叹口气说道“或许是吧,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一样,可是,这种爱不表达出来,别人不理解,又何尝不是一种失败?小时候,见多了爷爷和哥哥的扑克脸,我对这种表情的男人都反感到了极点,有段时间,我拒绝去看别人地脸,可能是一种心里强迫症,很可怕,同学都对我敬而远之,认为我是怪物。” “想不到你这么完美的女孩子也有被人排斥的时候?”我也叹口气“看来这个世界是公平,我小时候别人从来不排斥我,很喜欢跟我商量事情!” “真的?”穆琦贝好奇地抓住我胳膊“姐姐是怎么做的?人际关系那么好?” “他们跟我商量,如果我把自己地玩具无偿赠送,如果帮他们做作业,如果我帮他们向老师撒谎,他们就不叫我丑八怪,玩游戏的时候就允许我在一旁观看,”我笑笑“要参加是绝对不可能的!” “太过分了!”穆琦贝嘟起嘴看着我“小孩子怎么有这么多花样?” “所以高中毕业以后,我跑到北京去,什么都不懂就去考电影学院,当时想得挺简单,做了明星什么都有了,别人就不敢嘲笑我,那时候我家里没有钱,满目也在上学,我想赚很多很多钱,有朝一日拿硬币砸死那些叫我丑八怪地坏蛋。”我曾经美丽的梦想呢,就为了这个,浪费了我十年的青春。 “姐姐你想得可真简单,明星哪是那么容易做的?”穆琦贝的思想比我那时候成熟得多。 “我也知道不容易,可是功利心强嘛,再说,电视里不都有几个丑角?我以为自己至少能混成那样子的。”我苦笑,缩了缩肩膀。 “姐姐现在的想法呢?”穆琦贝看看远处,远处没有焰火的踪影,大家应该都窝回烤火炉边了吧。 “成家立业啊,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淡然说道“我本来就是属于这里地。” “是真心话?”穆琦贝似乎有双能看透我内心的眼睛,她的子让我有些不自在。 “当然啦,你呢?过完年打算做什么去?”我已经默认了她在我家过年的事实,或许,去亲戚家拜年的时候带上她,还能多些热闹。 “我已经冷静了,回去再跟爷爷抗争吧!”穆琦贝耸耸肩。 “抗争?你从国外回来就为了跟你爷爷斗气?国际航班,机票很贵吧?”我舔舔嘴唇,有钱人真是不一样,虽然我没有真正见识过她家地财富,可是听这小丫头说话就知道,他们家的人肯定能视金钱如粪土,因为钱多嘛! “也不全是,哥哥在国内,回来看看他,顺便交涉一些事情!”说这些地时候,她似乎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根本难把她和之前那个抢鞭炮的女孩联系起来。 “你用交涉这个词?”我再次舔舔唇“真专业!” “要是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们的,”穆琦贝拍拍我的肩膀“进去吧,觉得冷了,还是家里暖和。” 家里?看她很自然地说出这个词,然后自然地转身往家门口走,心里有一股很怪的感觉,说不清哪里怪,反正不觉得突兀,也没有了抵触。 我摇摇头,跟着她走进家门。 “你们俩在外头说什么呢?不冷啊!”妈在厨房招呼我们“快把门关上,到楼上去,桂圆红枣蛋马上就好,顺道叫你爸来端!”妈透过热气,看着锅里的情况。 “好,”穆琦贝答应得比我还快,一蹦一跳上楼去,满屋子弥漫着红枣桂圆的香味,这个大年夜,似乎过得比往年更有内容,至少,在穆琦贝的心里是这样。 第一百三十章意中人 吃完桂圆红枣蛋,又看了几个矫揉造作的歌舞,有些困,大家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时候,我站起身回屋打算睡觉,董满目直说这不是我的风格,我的风格?呵呵,我早忘了自己是什么风格了,看电视多无聊,还不如睡会儿觉,也许能减少眼角的皱纹,也许能稍稍阻止我即逝的青春。 “妞妞,”妈见我起身,叫住我“之前去你房间拿东西,听到手机响了,你回来这么多天都没响过呢,所以你要记得看看,要是很重要的电话,别忘了打过去。”她说完,继续回头看小品,不时还和穆琦贝交流一下觉得搞笑的部分。 谁打来的电话呢?临睡前还是看看吧,打开手机,有十来个未接,其实就是几个熟悉的号码,没能接到也没觉得有多遗憾,就算接到电话又能说什么?除了祝福就是客套吧。 凌舸的电话是在十二点刚过的时候打来的,这家伙,总是最积极,我想了想,回了条信息过去,这个时候他应该睡了吧,新年时花店生意应该是很忙碌的,等白天再打给他好了。 手机合上放在枕头底下,我脱掉外套窝进被子里,有些冷,忍不住把整个脑袋都缩了进去,暖暖的气息从口中呼出,再反扑回脸上,没了之前的冰冷,在被中转了几个身,竟然睡不着。 忍不住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来,找出那个未接号码,小心地拨了过去。 “喂,您好,我是季浣依,您哪位?”电话没响多久就通了,一个清脆的女声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啊,对不起。串线了!”我慌乱地找了个借口,怎么会是她呢? 听到我的道歉,对方似乎没有怀疑,很快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很忙吧?主人也很忙咯,连电话都要旁人代接,旁人?我捏着手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定那个美丽的女子已经变成知己了,旁人,代表的是我自己吧!一条项链算什么?大方的人送贵重礼物给佣人兼朋友,再正常不过。 董琳琅啊,你还没有死心吗?你还认为这不是结果吗?醒醒吧。我闭上眼睛,被中的空气太稀!爆让我觉得憋闷,我忍不住探出头来,一股凉意袭来。整个人都清醒了,有些事情不用抱希望,本来它就是为着失望而生地。手中的手机盖再次被我打开。用壮士断腕的决心翻出号码,按下删除键,虽然短时间内,脑子里还是很随意就会出现那几个数字,但是时间就了,一定会忘掉的。我这样默默告诫自己,将有过变化的手机放在枕头下,这次。是真的打算睡着了。 大年初一,家人都起来得比较迟,因为昨晚的熬夜,当我做了早餐摆在厨房地桌子上,在楼下鸡猫子鬼叫之后。楼上睡懒觉的四个人才穿着睡衣蓬乱着头发散漫地走下来。 “姐,吃面条啊?你就那面条煮得还不错。还有肉丝?呀!”董满目探头看看桌上一碗油油的青椒肉丝,忍不住伸手想去捞一根尝尝。 “刷牙洗脸去,”我狠拍一下他的手“你看你,眼屎糊糊的,别掉碗里了。” “咦,”穆琦贝拉长了腔调,嘴巴咧得老长“好恶心,我吃不下了,”说完,还故意做出呕吐地样子。 说归说,吃的时候抢得比谁都快。 我不知道穆琦贝在我家会待到什么时候,反正一家人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大年初二,亲戚来拜年,她给人端茶拿烟跑得比我还勤快,害我被那些八大姑四大舅的人批评,说大的还不如小地,切,我不是大我是老,她也不是小,是年轻! 大年初三,一家人换了新衣新鞋,齐齐整整去给叔伯爷爷拜年,这老头有些年纪了,是我妈妈的大伯,几根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很少搭理人,听说这两年有点老年痴呆,就更加不爱说话,不过,我还是拿了个红包给他拜年,看在小时候抱过我地份上,红包就装得厚了些,老头接红包的姿势倒不含糊,还知道放在贴身内衣的兜里,我看着好像,本想陪他说几句,却被我妈拽着上了楼。 “那个人来了,你自己好好看看,”妈将我推进二楼的客厅,里面已经坐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看上去很温文儒雅。 “等会儿叫小贝来帮你看看,”妈冲我眨眨眼“就说是年轻人,一起来玩扑克的!” 想不到妈也挺会耍小聪明的,我笑笑,走进屋去,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坏,至少,他没有一脸市侩。 “您就是琳琅?”他先站起身打招呼。说话也不结巴,印象又好了一些,我点点头,在他旁边地椅子上坐下。 “从上海回来的?”他继续问道。 “对啊,在那边工作了很长时间,”我很虚荣地用了工作这个词,而不是混。 “我没出过远门,觉得在家附近也挺踏实的,”眼镜男温和地笑笑“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可不这么想,其实,在哪儿工作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觉得自己努力生活过。” 这话说得,多煽情啊,我顿时原谅了他的“没出过远门”之前有个相亲对象,就是支支吾吾说了这句,被我无情地回绝了,看来,同样的话,从不同地人口中说出来,还能产生相反的效果呢。 心头没有小鹿乱撞,但是我已经决定,要下楼去跟婶婶说,跟他了解了解,比我之前遇见地那些人,好了多少啊,这鬼地方,抓住这么个人可不容易,这样想着,再次抬头打量,一副无框眼镜显得他斯文秀气,白净的脸,略往上挑的桃花眼,儒雅的谈吐,合格啦,找这么个人当丈夫,在这镇上应该还算是件叫人羡慕的事吧。 “我先出去一下,”我站起身,小声说道,他点头冲我笑了笑。 下楼的时候在楼道边碰到穆琦贝,她晃晃手里的扑克,拍拍胸脯,叫我放心。 我正想问她我妈在哪儿,一扭头,这丫头已经进了客厅,我只得走到一楼,找来找去,厨房碰到妈,却见婶婶拖着她叽叽咕咕。 一见我下楼来,婶婶马上闭嘴,妈的脸色较之之前难看了许多,可是基于礼貌,还是很客套地跟婶婶道谢,然后将我拉到一边。 “这个人,妈觉得有些不可靠,你外公虽然看上去糊涂,人可明白着,之前你们上楼去,我拿酥糖给他,他就说男的心不好。”妈似乎耿耿于怀。 “他都老年痴呆了,知道什么呀?”我无所谓地笑笑“说不定人都神游去了,您别放心上,我自己看了,比之前的都好,我也老大不小,找这个人应该还算可靠。” “我刚刚还在责怪你婶婶,她又不说清楚,耽误你怎么办!”妈忿忿地甩了下手“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这句话仿佛一记闷棍,打在我心里,是啊,一辈子呢,我看着眼镜男觉得还算行,可是听到这一辈子,心里突然就慌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黄了 “那我再看看,”难道自己真是遇人不淑,好不容易看到个稍稍中意些的男人,竟然被个老年痴呆患者指出他不善良,莫非自己昨晚受了刺激,现在看什么都是雾里看花? 妈看了看我,不吭声,看她的样子也有些气馁,女儿大龄未嫁,做母亲的不会不心焦。 两人正对面站着发呆,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就见穆琦贝从楼上气呼呼地冲下来,我们还没弄清楚事情,那眼镜男也红着脸跟着下来了。 “怎么了这是?”婶婶听到声响赶紧跑出来,却见眼镜男涨红了脸,指着穆琦贝大叫莫名其妙。 “小贝,怎么回事?”我妈拉着欲冲出门去的穆琦贝。 “他,什么东西,”穆琦贝大声吼道“竟然跟我搭讪!” “人家总不能不说话吧,”婶婶说了公道话,眼镜男脸上有明显的指印,看他的样子,难怪那么生气,原来是被小辣椒甩了巴掌。 “说话归说话,他竟然拉我的手!”穆琦贝怒视着对面的男人。 “拉一下怎么啦,”眼镜男也吼了起来“神经病啊你,是你自己说和之前那女的一起来,想相亲认识男朋友的!” 穆琦贝设这个套干吗?我看着争吵的两人,没了头绪。 “我就是想帮我姐姐弄清楚,你身上披的究竟是什么皮,我一说吧,他就说自己喜欢年轻女孩子!” 原来穆琦贝明白我的意思,知道我对这男的还算满意,那干吗说自己也来相亲?要是我,见了年轻姑娘肯定不会再喜欢老女人啦,她不是诚心捣乱了嘛! “搞了半天。你们是在整我!”眼镜男恼羞成怒,气愤地瞪着我“你呀,一把年纪了还看什么看,挑什么挑?早点找个人凑合嫁了吧,要不是看你还算聪明,我才懒得来相亲。嫌弃别人?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啪,”我想也不想,伸手在他另一边脸上留了个纪念,眼镜男气得跳起来打算揍我,被婶婶和我妈给拦下。 “怎么了。还想打女人怎么的!”我爸也跑了过来,冲眼镜男大吼。一件好好的事,被搅和成了这样,我看着暴躁不已的眼镜男,怏怏地走出门去。他的话是有道理地,我能挑什么?这世界好男人并不多,而我。也不是顶好的女人啊! “姐姐对不起啊,”穆琦贝在回去的路上不停向我道歉,爸妈都在说那个眼镜男的不是,她却一直自责,认为自己的主意太馊了。 “不关你的事,早点认清那个人多好,”我安慰她,也顺道安慰自己。 “可是小贝姐。你怎么说了个那么毒的借口啊?”董满目摸了摸脑袋“我跟你熟才知道你是为了姐姐好,换做别人,我还以为诚心黄了姐姐地事儿呢。” “啊,”穆琦贝一下被董满目问住了。“电视里不都那样演吗?这样最能试探出男人的真心啊?” “这样啊,”董满目嘀咕着。貌似明白了。 “对了小贝,”妈突然想起了什么,停止和爸对眼镜男的咒骂,转过头关切地问道“你有没有给家人打电话报平安的啊?虽然外国年和中国年不一样,可是总是个节嘛,也要问候的。” “有啊有啊,”穆琦贝笑了笑“给爷爷打过电话,他很高兴我能认识你们,还说要感谢大家对我地照顾呢。” “哎哟,那就不用了,真是客气,我们不就跟一家人一样嘛,”妈谦逊地笑笑“再打电话就帮我向你爷爷问好啊,你来了我们家可热闹不少,胖头的英语也说得标准一点点了!” “嘻嘻,”董满目听到妈在表扬自己,傻傻地笑了笑。 “互相帮助嘛,”穆琦贝摆摆手“从小弟这里我也学了不少东西啊,能准确判断鸡蛋的新鲜与否,不用敲开蛋壳就能知道,比学英语神奇多了。”说完,还拍拍董满目的肩。 一家人有说有笑,似乎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我看着路边枯黄地芦苇杆,心中有莫名的怅惘,只是希望自己经过努力,能生活得好一些,只是希望自己能公平享有得到幸福的权利,是不是在这个世界上,空有内在美,或者如我一般,内在美有点点欠缺,外在美先天不足地人,就应该被漠视?就没有资格找到比自己稍好一些的伴侣? “鸡配鸡,鸭配鸭,癞蛤蟆配青蛙。”我小声念叨着。 穆琦贝耳尖听到了,好奇地问我念的是什么童谣,我侧头看看她,无语苦笑。 回到家,才刚过午饭时间,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我们回来得比预期时间早,董满目嚷嚷着肚子饿,大家在婶婶家没有吃饭就负气离开,所以爸妈赶紧洗手做饭,穆琦贝说被猪头男摸到小手,要求洗澡,一进家门就冲进浴室开始淋浴,我跟爸妈打了声招呼,叫他们吃饭再叫我,然后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把整个人投进床里,脑子里乱糟糟的,应该放松一下了。 才闭上眼睛放松没多久,就听见穆琦贝在浴室里大喊,我跑到浴室门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姐姐啊,外面没人吧?”她隔着门板说话,我能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 “你要干吗?”我推了推门,里面插上了插销。 “你去楼道口守着,我忘了拿衣服,打算用毛巾遮住去房间穿上啊。”穆琦贝的话很有挑逗性。 “别别别,万一董满目傻头傻脑跑上来,不就完了?”我赶紧制止,穆琦贝青光外泄无所谓,反正她平常也穿得清凉,上次就穿着小可爱在我面前秀身材,可是我担心我那傻弟弟,要真见了穆琦贝的身材比例,以后找老婆怕是会有阴影呢,别又高不成低不就,跟我一样挑成大龄青年。 “那怎么办?热水快没啦,我好冷呢!”穆琦贝大叫。 我家地热水器是镇上最先进的,不过比城里的热水器要落后许多,一个能装五十公升水的大铁箱,边上插了长长短短数十根线,还带一根有水龙头的细铁管,两年前,镇上许多人家还在用塑胶盆子洗澡地时候,我家就用上了表姨夫设计安装的电热水器,还有莲蓬头呢,羡煞了好多人,不过现在用起来,怎么用怎么失败,这个纯粹是大型热得快嘛,时间没把握好就会把水烧得太开,穆琦贝耐心有限,所以热水不多,大冷天地叫她怎么受得了洗冷水,难怪洗了不到五分钟就嚷嚷着要跑出来。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在箱子里吧?”我问了清楚,赶紧跑到房间给她找衣服,内衣内裤,呼呼,还用有蕾丝花边的可爱内裤,真受不了,咦,内衣,我停顿了两三秒,这内衣有些眼熟,好像? “哈,穆琦贝,想不到你也穿天使之翼的内衣,看来韩总设计的产品在国外还蛮有市场呢。”我再次敲门叫道。 浴室门开了条缝,穆琦贝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了看“姐姐,你就别废话了,都成冰棍了,”她一把夺过内衣内裤,将门再次关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心结 我好笑地摇头,走回房中整理刚才匆忙中忘了关上的箱子,满箱漂亮的衣服裙子,这年轻丫头还挺善待自己的,看牌子都是国际顶尖的名牌货,什么家出来的姑娘这么大手笔?我好奇地托腮想了想,要是她回去跟家人说了我家的情况,有没有可能,她爷爷会送来巨款表示感谢?毕竟,我们在穆琦贝跑错地方的时候收留了她,并让她安全回家。 电视里常常有这样的情节,叫好人有好报吧,嘿嘿,我得好好考虑以后是不是要对穆琦贝更亲切些,我向来是个超现实的女人,正想着,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去,竟然是我妈。 “来我房间吧,妈有话想跟你说。”妈很认真的样子,我抿了抿唇,站起身随她进了爸妈的房间。 “今天的事,”妈有些艰涩地开口,看得出,她有些气氛,有些难过。 “如果您是要说今天的事,到这儿就打止吧。”我在梳妆镜前的椅子上坐下,貌似不经意地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那人不值得你生气,”妈有些担心地看看我。 “我没有生气,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淡淡说道,侧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经过穆琦贝设计的发型,很蓬松,却也显得发质干枯,忍不住伸手取下了头上一个个钢丝卡子,头皮舒服多了,没有压力就是好啊。 “你别显得无所谓的样子,我自己的孩子我哪能不知道,你心里难受呢,”妈红着眼眶,转过头去吸了一下鼻子“虽然爸妈追得急,还不是希望你尽早圆满,这么多年一直吃苦受累。你不说,我们都知道,就希望有一天,能有一个好男人代替父母照顾你,迟迟遇不见,我们比你还要心焦。”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有分寸,不会破罐子破摔的。好人坏人我哪会不看仔细?这可是一辈子呢。”我站起身走到妈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什么时候妈竟然比我矮了近半个头,我很少能这么安静地打量两人的身高,还记得初三开学的时候。我穿了妈给我买地新皮鞋,得意地站在她面前,大声叫着“我马上比你高”这样的话,仔细看,妈的背已经有些驼了。这让我心中涌起一股酸楚,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不能让父母省心呢! “你爸是个大老粗。可妈看得出,你这次回来变了很多,是不是在上海过的很不开心?还是心里放不下什么人?”毕竟是过来人,妈不说出来只是不想扰乱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吧,我以为藏得很深的心事,竟然无所遁形,妈妈地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 “没有的事,只是觉得年纪大了。不适合待在大城市和小青年抢饭吃,总要给他们让出不多的工作机会嘛。”我用一句玩笑来敷衍,在妈还要追问时转身走出她的房间,我真怕再多待一会儿,就会忍不住把自己心里的话全说出来。告诉妈妈自己地秘密,这是我在上高中前的习惯。只是,倾诉,已经很久不会了。 “姐姐?”穆琦贝坐在房中,正在梳理自己的长发,见到我红着眼眶,逃难一样跑回房间,有些惊讶。 “没什么,你忙你的。”我关上房门,背对着她坐在床沿,都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害怕妈追问?害怕自己忍不住跑去倾诉?门外没有敲门声,我太多心了,妈这会儿可能已经下楼去,开始做迟到的午饭。 “是不是为了感情地事伤神?”一个飘着洗发水香味的脑袋轻轻靠过来,穆琦贝轻柔的话语仿佛有催眠地作用,我甚至忘了她小我好几岁,只觉得现在她是我唯一能倾诉的人,一个普通人的情感,她听过或许马上会忘记,再者,她过几天就会回家去,我并不担心她将我的事情到处说,所以,在我的房间,一切都安静了,只有我缓慢的倾诉声,还有穆琦贝不时皱紧然后舒展然后皱紧的眉。 “就是这样了,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就用路人甲来代替吧?”说完话心里舒服了许多,路人甲?我跑龙套时最常扮演地角色,已经成了我回忆里无法忘记的一部分。 “这样说来,他还是有点喜欢你的吧,”穆琦贝小心分析道。 “不会,”我脸颊有些热“以前我以为他跟别人不一样,我们真的能像我设想的,成为女才男貌地一对,虽然我没什么才,嘿,”我脸更加热了“可是我现在能确定,他当我是普通朋友呢。” “这么说来,我觉得那个年轻的路人乙牺牲得好可惜哦,”这是听完讲述后,穆琦贝自作主张替顾享取地代号“他是真心想给你幸福,可惜将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 “为什么月老在创造情侣的时候,不给双方别个标志呢?”我长叹一口气“这样就知道自己的另一半是谁?不用伤害别人,更不用被伤害!”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嘛,”穆琦贝拍拍我的头“每个人都有自己苦恼的地方,想开点啦,其实,我现在也是因为一个男人而和爷爷闹别扭,跟你不一样的是,我们相爱却不被赞成,想念的时候看看手机里储存的照片,以解相思。”穆琦贝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来看看,又往空中抛了抛。 “如果我是你就好了,不管错过了什么,还有好多的青春可以让自己重来,”我羡慕地看着她,眼眶有些湿润。 “别难过啦,太感性会精神分裂的,”穆琦贝吓唬我“如果你不想自己后悔,如果你不能明白他在离开时送你贵重礼物的原因,你就再回一次上海啊!”穆琦贝的提议很诱惑,却也让我很排斥“我不要,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简直是浪费车票。” “要不你打个电话?就当做是朋友闲聊?”她老是怂恿我,这让我犹豫了很久的心再次剧烈地动摇,她的提议本来就是我敢想而不敢做的事啊。 “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说到电话,就想到季浣依甜蜜的声音,原有的一点冲动又没了,可怜的手机,差点被我大卸八块,幸好我心疼钱,只是恨恨地卸了电板,将它们丢在了抽屉里。 “好好想想吧,”穆琦贝将手机放回枕头下。 楼下传来我妈的叫声,不时还有董满目自编的荒腔走板的吃饭歌。 “吃饭去吧,”穆琦贝站起身穿好鞋子,率先往外走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谜团 让穆琦贝念念不舍的人?让她和家人争执继而出走的人,是什么模样?我看着在门口消失的背影,一时好奇心起,忍不住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了她才放进去的手机,这种行为真像个小偷,不,简直就是,偷看别人的隐私,可是,我不过只看看那个帅哥的容貌,有什么关系,又不会翻开短信喜么的,这样为自己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将手机小心地打开了。 手机上设定的图片并不是男人,而是穆琦贝自己,这让我紧张的心有些失望,楼下,我妈的叫声变得越来越大,我知道,过不了多久,董满目肯定会奔上楼来拖我下去吃饭,图片在哪儿呢?手机上全是英文,我根本看不懂,这样慌手慌脚地按了几个键,突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号码,只一眼,我就愣住了。 “小贝,吃菜,”妈夹了一筷子肉片放进穆琦贝碗里,又回头敲一下我的碗“吃饭呀,凡么呆。” “我吃饱了,”我搁下碗筷又往楼上走,一家人都奇怪地看着我,是在好奇我的小心眼吗?以为我还为那个眼镜男耿耿于怀?我自嘲地苦笑,我是很小心眼,可我不是为了他。上楼的步子变得有些沉重,想到之前自己说过的话,突然就后悔了。 回到房间,赶紧从抽屉里找出手机,装好电板,找到凌舸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另一个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嘿,哥们儿还好吧?”我努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变得轻快。 “你怎么老关机啊,大过年的也找不着你,”凌舸有些生气,是真生气了,以前,我们过年不回家。为了节约自己辛苦挣下来的血汗钱,新年的时候窝在棚户区里,听外面锣鼓喧天,抓着自己的破手机不停互发祝福短信,通常,拜年的电话会提早打给家里,因为过年打电话地人多。手机信号不好,再说,棚户区的小巷子里还有专打长途电话的地方,三毛钱一分钟,比用手机拨打划算多了。我们那时候真是抠到了家,可也没攒下几个子儿,所以说,这世界上,不公平事。也有十之八九! 那时候抠门养成的好习惯就是,除了节约还是节约,当然。新年互发信息也成了习惯,只是今年,我一回家,就将这例给破了,这可是两人心照不宣的老规矩,也难怪凌舸生气。 “我想问你件事儿,很重要。”我有些心急地问道。 “先别打岔,咱们把话说清楚。龙套妹,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说实话,大过年的干吗关手机!”凌舸在那头严肃地说道。 “天天走亲戚,忙呗,我问你啊。”我瞎掰了个理由,想转入正题。无奈凌舸又打断了我的话。 “你不知道我有事儿跟你说啊?这几天给你发了好多信息,键都快按坏了,你偏没回应,气死啦。”凌舸不停数落我。 他那边声音有些嘈杂,不时还传来许多人讨价还价地声音,听起来,生意很不错。 看来,不然他出了这口气,他是无法让我得到答案的“好吧好吧,你说,你有什么急事找我?” “今天早上,韩竞风来店子里,告诉我他在街上遇到了萧何,就是害人那小子。”凌舸是个不记仇的人,说到萧何的名字竟没有一点咬牙切齿。 “真的?”找到萧何了?那,事情不就有眉目了吗?“他有没有说做手脚地理由?”如果他合作,那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究竟是谁下了毒手,毕竟,说萧何是主犯,我们都不会信,无缘无故去故意杀人,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哪有时间说,那小子当时就跑了,进了条小巷子,韩竞风开着车没追上,就赶紧来店里告诉我,不过我们马上报了警,相信他跑不掉。”凌舸边说边叫林晓柯给客人找钱。 “很忙啊?”我随口问道,现在,花店并不是我特别关心的事情,毕竟,它有人照顾。 “四个人都像陀螺了,”凌舸似乎很开心目前的现状,忙也是一种充实嘛! “四个人?难道重阳他们?”我愣了一下。 “是啊,他们炒老板鱿鱼啦,我这临时老板现在还常被他们几个差遣,没办法,谁叫他们点子多。”凌舸乐呵呵地说道“要是找到了真凶,能赔个几千万把块医疗费,我就在这店里入一份股,不白占顾享的便宜嘛,别说,以前老希望你走,真走了吧,挺想你地,没你的日子那真不叫完整。”他又开始耍贫嘴。 “得了,”我突然想起自己要问的事“我问你,年前,有没有一个年轻女孩子来你店里,问我家地地址?” “那倒没有,不过老姨妈倒有一个,”凌舸嘻嘻笑道。 “谁?”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还有谁?韩秋意呗,”凌舸不知道我的用意,没多问就说了出来“不过好像也没别的意思,顾享老早就斩断情丝出国了,这我们大家伙都明白,韩秋意只是很随意地问了问,我就说了一遍,还不晓得她记没记住呢。” “我多少能理出一些头绪里,原来她并不是稀里糊涂来的这里。”我眼睛望着远处,喃喃低语。 “什么稀里糊涂?她那么精明,哪有迷糊的时候啊!”凌舸还在那边不解地追问。 “给朋友打电话怎么不用座机?手机打长途可贵着呢!”房门忘了关上,我以为午饭他们会吃很久,直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我惊得差点摔了手机。 “哥们儿谢啦,我下次再打给你,”匆匆挂断电话,我转过头去,微笑着面对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孔。“怎么,就吃完了?” “对啊,”穆琦贝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上“还以为姐姐在伤神,原来在给朋友打电话啊。”她一脸笑容,很迷人。 “很久没联系,说几句平常话罢了。”我站起身,突然不想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好不容易对她转变印象,现在,一切似乎都将回到原点,因为,穆琦贝,又成了我心里的陌生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揭发 年后的日子过得有些无聊了,才到正月初五,已觉得这个年过得既乏味又漫长,家里的小超市新年后再次开张,街坊们走亲戚的时候顺道买点盒装牛奶、饼干,我守着小店,望着对面的街道发呆,走亲戚的任务交给了爸妈,穆琦贝和董满目则自告奋勇承担了在家拖地、做饭、洗衣服的工作。 想到在上海的忙碌,对比现在的清闲,心里竟觉得空落落的,难道是天生贱命?我这个人,向来优柔寡断,大事小事都喜欢让别人帮着拿主意,就连从上海回来也是在心中煎熬数月,盘算许久,因了许多的波折,这才下定决心,可是,想到将来要在这个镇上安静地过生活,就恨不能鼓起勇气替自己拿主意,再回上海去。 这是一个可怕的念头,至少在我回来不久,在我脑子里就产生,真的很可怕,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受了多少委屈,才决定回到家这个避风港来的,好了伤疤痛还在呢,我狠咬一下唇,心里暗骂自己:蠢货,还跑到那里去做什么?找苦头吃? “在想什么?”穆琦贝突然从厨房窜出来,她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疏远,这两天与我说话也不多。 “发呆,”我并不多话,两个字应付了她“饭熟了吗?要不要我去炒菜?” “不用,我已经煲着汤了,等一会儿就能吃,”她拖一只木凳,在我旁边坐下“怎么觉得心事重重的,姐姐?” “没有,”我否认,装作无心地问道“对了什么时候回去?直接回你爷爷那儿?” “舍不得了?”穆琦贝眯眼开着玩笑“过两天就走,可能去朋友家呆几天再回去,爷爷还没有妥协呢。” “董满目呢?”我换了话题。 “好像去对面了吧,听说对面书店的老板进货回来了,早念叨着那几本武侠小说了。”穆琦贝站起身,扭了扭腰。“之前择蒜苗的时候就心不在焉。” 我没有再说话,穆琦贝好像也没找个适合两人聊的话题,站了一小会儿,借口说汤熬好了,回了厨房。还顺手关上了通道的门。 听着门轻轻掩上的声音,脑子里更加乱,这个女孩子究竟是谁?来我家做什么?她和他、她,又是什么关系?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趴在冰凉的玻璃柜台上。却怎么也想不出头绪。 “姐,姐,你看。原来小贝姐是明星呢。”我地额头快要和玻璃达到同等温度时,董满目大叫着跑进门来,手里挥舞着一本彩色杂志。 我们镇上只有一家书店,卖书兼租书,规模小,书的品种也不多,因为镇上并没有多少有闲情逸致看书的年轻人,卖的书大多是学生的基础训练。租的书就更不用说,全是从县城的废旧报纸杂志收购处收来地二手书,所以,能做精神食粮的书籍是少之又少,也难怪。住在对面的董满目从小到大,抓耳挠腮半天都写不出一句文艺的话。 这本彩色杂志对董满目的影响很大。因为书是新地,而且还是最新一期的八卦杂志,书店老板很少会掏腰包去别人的书摊上买书看,更别说这种画面多字特少的娱乐杂志,他向来都是个务实的人,破天荒地从县城买回这本书,可见内容很吸引人,也难怪董满目地叫声如此洪亮了。 “明星?”我看着董满目兴奋地烧饼脸,穆琦贝是明星?难道是国外评选出的华裔小姐?据她说,自己生活在国内的时间少之又少呢。 “对啊,我就说,小贝姐那么有气质,身材又一级棒,哇塞,不是明星才怪。”董满目得意地将杂志放到我面前,仿佛自己是发掘了穆琦贝地星探“我知道我没看错。” “娱乐杂志有什么好信的,你肯定看错了,”我摇摇头,将书丢给他“说不定哪个无聊的狗仔队没了新闻题材,就在大街上随便拍个美少女,炒作一下,这种手段,我也会。”明星?明星天天都在娱乐新闻地晃来晃去呢,镇上的人虽然不看书,但是看电视的瘾特别大,要是穆琦贝真是明星,就算我没见识,董满目没见识,镇上总有个把追星的人认出她来吧,卖了好几天猪肉,怎么会没有人吱声,切,董满目这个大白痴! “真的,上面写得很清楚!”董满目涨红了脸“大洪哥说,那个男的他在电视上见过,还挺喜欢他地,有部新戏正在拍,看到杂志上有他,就掏钱买了书,没想到,一打开,哇塞,竟然是绯闻,还有名有姓,大洪哥不知道小贝姐的全名,也没打什么交道,可我认出来了,就是小贝姐。” “你说穆琦贝上杂志是因为绯闻?”我抓过几乎要滑下柜台的八卦杂志,打断董满目的话。 “对啊,大洪哥刚才还和我打赌,说小贝姐不是正牌老婆,以前电视上也报道那男人的绯闻,可后来都弄清了是小明星想上位。”董满目一口一个哇塞,一口以个上位,简直就像个新新人类“可我觉得,小贝姐就是正牌,那照片,太明显了,亲切自然!”董满目说得唾沫四溅。 “哪一页?”我哗啦啦翻动着杂志,妈地,心里不详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娱乐杂志弄这么厚干吗? “我生怕大洪哥发现了到处嚷嚷,就花了五块钱租下这本书,还回去地时候就把那页给撕掉,小贝姐肯定不想惹人注意,做名人的女友真难啦,她人那么好,我要让她继续享受清净的日子。”董满目仿佛成了天使,说了一堆乱七八糟没营养的话,作为一个贝粉丝,他是完全合格的。 只是我,根本没有心情听他屁话,杂志被我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董满目说的内容。 “不晓得看目录啊,姐,”董满目停止叽歪,露出一个“你很笨”的表情,拿过我手中的书,一下就翻到了重点。 彩色的页面,差点晃花我的眼睛,虽然照片上的两位主角都穿着休闲的冷色系衣物,但是无聊的编辑在边上弄了许多俗气的插花,以及肉麻的旁白。 我合上书,将它扔给董满目“拿着书,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姐,你干吗骂我!”董满目脸上满是受伤的表情。 “谁叫你看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关他什么事,他也是一番好意,又关我什么事?年轻人谈恋爱,人家上杂志那是因为郎才女貌嘛,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很生气,很生气,那,我生气,又关谁的事? “姐,你真是莫名其妙,”董满目愤怒地跑进厨房,没有听到我在身后小声地道歉。 第一百三十五章实情上 “吃饭啦,”穆琦贝站在过道门口,与董满目撞了个满怀“小弟干什么啊?不吃饭吗?”杂志“啪”地一声掉在穆琦贝脚下,她弯腰捡起来“姐姐吃饭吧,”她轻轻说道,手中的杂志似乎没有多少吸引力,她没有翻看,随手拿着进了厨房。 我将钱箱锁进柜子里,走进厨房,脑子里混沌一片,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去想什么了。 “小弟怎么啦?平常脾气很好的啊,”穆琦贝边吃边说道。 “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些什么?”我干脆放下筷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说什么啊?”穆琦贝含糊地说道,眼神开始变得慌张。 “如果你真的因为缘分来到这个小镇,来到我家,那这个世界,就太小了。”将杂志慢慢翻到那一页,丢在了穆琦贝面前,我觉得自己和家人都特别可笑,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如果说之前对穆琦贝还有敌意,那是因为她的年轻和貌美,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子,在这个镇的街道上走一遭,我相信气温都会马上升高许多,这是我没有的魅力,所以我妒忌,但是现在,我不仅是敌视,更是痛恨,在我对她友爱不久,因为她的秘密被我知道而痛恨,她竟然当我是傻子。 “姐姐在怀疑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穆琦贝瞥了一眼书页,放下筷子“好吧,我承认,有些话不是真的,不过我没有任何敌意,也不是姐姐想的那样,我当你们是家人,绝对没有刻意欺骗的意思。”她激动得涨红了脸。 “你激动什么?”我淡淡说道。“还有,什么叫我知道了?你有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我讨厌这种猫耍老鼠的游戏,这个小丫头,明明就在耍我,在她敲响我家大门的那天起,这场智力游戏就开始了,而我。一直都是一个傻呆呆的被擒者。 多可笑,她是他地未婚妻,可我却毫无芥蒂地将自己的暗恋倾诉于她,怎么,回到大城市要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我真不明白。战胜我这样没有挑战性的对手有什么意义?难道想炫耀自己的最终胜出?向每一个绯闻女友竖起v字手势?听说从前还有个阿拉斯加的洋妞模特也和韩竞风弄过花边,那?完结了我,穆琦贝岂不得带着大棉袄直奔冰雪地带? “姐姐,有些事情我不觉得有说明的必要,你相信我。我没有伤害你,我承认我隐瞒是不对地,可是我会解释清楚。”穆琦贝静静看着我。 “你知道我是谁。你是特意敲响了我的家门,因为他而来的吧,真是辛苦,不过你要白费力气了,我们的关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主雇,两个字就能概括。”我站起身。摊摊手。 “你以为我是来找茬的?”穆琦贝也站起身,苦笑一下“我从来不做这种无聊地事,我觉得,我应该和姐姐好好谈谈了。” “不好意思。原谅我不能奉陪,”我转身走向楼梯。“另外我也要承认,我偷看过你的手机,虽然英文成绩不好,不过凑巧认得姑妈这个单词,而且那个号码,作为她公司曾经的员工,我记得。” “你早就开始怀疑了?对吧?如果我说我留下是意外,你信吗?”穆琦贝在我身后激动地大叫“我只是想知道,让他困扰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谢谢你看得起我,”我冷冷地讽刺道“你这个未婚妻做得真到位,没想到年纪轻轻就盘算得这么周密,我不过和他认识,顶多算是朋友吧,你也能千山万水地找来,我是不是该为你的执着鼓掌呢。”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而留下地吗!我早得出结论了,除了平凡,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你,”穆琦贝似乎被韩竞风同化了,说话也是尖酸刻薄“如果不是因为你家的温馨,我才不会留在这儿,你除了会维护自己可笑地自尊,除了自负然后自卑,除了睡觉磨牙流口水,还会什么?你什么都不会,比我妈妈差远了!” 我已经走上了几级台阶,听她这一过激的话,又停下脚步“你以为我是吵不过你呢,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扫地出门。你拿我和你妈比什么?韩竞风要娶的人是你,又不是她丈母娘!” “你让我失望了,”穆琦贝眯起眼睛,脸上满是愤怒。 愤怒吧愤怒吧,我还郁闷着呢,这事儿放睡身上能受得了,我又不是神,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楼梯,穿过客厅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董满目将电视放得震天响,在我经过时还一扭脖子冷哼了声,以此表达不满,全世界的人都对我不满,可是,明明受伤害的人是我啊! “她怎么能这样?”我颓然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在上海闯荡被压迫后的唯一好处就是,即使发再大的火也不会拿自己地东西乱摔,因为都是花了钱买来的“怎么能算计我呢,我可是比她大近十岁,竟然当我弱智,每天晚上睡觉打呼噜,哼,谁知道打呼噜的时候有没有想着计策!” “如果她说出去,怎么办?”我问镜中人,沉默半晌,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被未婚妻抓住话柄,天啦,我的自尊啊!”我几乎要掉下清泪两行,想象自己惨淡的将来,或许还有桩不幸地婚姻,就觉得人生昏暗无比。 “姐姐,”穆琦贝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并打算向我走近“之前我太冲动了,我觉得应该冷静些,好好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我站起身,一屁股坐回床上,明显表示要和她保持距离。 “我们,真地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很坚持地解释。 “那样?哪样?我又没说什么,”我胡搅蛮缠“如果你是想打击我,那现在目的达到了,不过我告诉你,这其实没什么成就感。”可恶的家伙,用我的自尊满足了自己恶心的优越感,还不赶紧拎着箱子滚蛋! “你很在意杂志上的内容吧,”穆琦贝继续揭我疮疤。 “为什么这么过份,”我恼羞成怒,瞪大眼睛看着她“谁说我在意了,那个紫水晶,喏,在抽屉里,你拿回去就是。我真不明白,你干吗来找我,有意思吗?我不年轻,不漂亮,没才华,很粗俗,打垮了我真的有成就感?拜托你放过我吧,我已经从上海回来了,再也不去了,我现在就想找个男人嫁了,生孩子做家务,以后也就是一个中年村妇,没有任何威胁性!” 穆琦贝不怒反笑“难道这就是你吸引人的地方?”她摇摇头“连放弃的勇气都有了,为什么没有勇气承认呢?唉,如果他喜欢的是你不是我,你也要拱手相让?” “莫名其妙,”我被她说中心事,狼狈地别过头去。 “承认吧,”穆琦贝似乎不想放过奚落我的机会“只有你说了实话,我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对你有不一样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六章实情下 干吗要承认,等等“你说什么?哥哥?再说一遍!”我瞪大眼睛,有钱人怎么都喜欢挑战伦理? “韩竞风,是我哥!”穆绮贝老老实实说道“这就是我的解释,我要跟你说清楚,因为不喜欢看你对我板起脸,”她顺手关上门,将董满目贼头贼脑的探视隔在了门外。 “现在的重点,不是我的态度问题,而是,你们既然是兄妹,又怎么可以做情侣呢?”我嘴巴里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脑子里有些糊。 “这是我十八岁生日以后的使命,替哥哥挡掉风流债!”穆绮贝无奈地坐在床沿。 “你所谓的哥哥,是不是韩国偶像剧里的那种?是语气上的一种亲昵表达,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我还在纠结于这个问题。 “他是我亲哥哥,我们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穆绮贝的话让我松了一口气,随之,下一句又让我将心悬得高高“我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 “这究竟是什么答案啊,”我颓然躺倒在床上“要解释你就说清楚行不行,如果是因为我态度不好,那就算了,你反正要走的,没必要为了这个撒谎讨好我。” “我没有撒谎,你听我说,虽然我和哥哥在一个屋檐下长大,但是我是爷爷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小孩,”她说起过去,似乎没有太多伤感。 “爷爷?扑克脸?我记得韩竞风只有一个外公。他爷爷貌似早就驾鹤西归了,”我用了一个文绉绉地词,穆绮贝的解释是让我欣喜地,所以我没有说嗝屁。 “称呼都是无所谓的,反正我只有这两个亲人,我从小就叫爷爷。”穆绮贝皱起小脸“现在知道我留下过年的原因了吧,我真的好羡慕你。还有你的家人,我从来没有叫过爸爸妈妈,记忆中也没有他们,我不喜欢在怀念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感觉,真希望多些回忆,哪怕不尽是美好地。” “我就是回忆太多了,所以才神经衰弱导致失眠。”我还来不及羡慕她呢。 “有时候觉得,爷爷的爱很沉重。因为他是在妈妈去世周年的那天,去孤儿院把我带回家的,有很多乖巧的小孩儿都希望被领走,他却只看中我。他说我的眼睛和妈妈的一模一样,不过我无从考证,家里没有妈妈的照片,一点线索都没有。”穆绮贝掰着手指“小时候。哥哥对我很排斥。我不知道他厌恶我的原因。反正在这个家里,我很自闭,直到哥哥成年以后。他对我地态度才好转,后来我才知道,是妈妈的死影响了他,他跟我一样可怜,甚至比我还要惨,我们都没有父母,但是我与父母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至少印象中没有,因为没回忆,所以不伤 “你哥哥心里有个很大的结,”我找到了与穆绮贝的共同话题,心情也轻松了。 “我知道,成年后地哥哥,对我特别好,就是因为他的心结,我才牺牲色相帮他赶桃花。”穆绮贝想到自己的计策,忍不住笑起来“换作以前,就冲那张和爷爷相像的扑克脸,我也会把他讨厌的女人都弄到家里来,将他地号码和住址告诉所有对他有非分之想地雌性,哈哈!” “你哥哥也老大不小了,都说男人三十而立嘛,绯闻倒是传了,可就你们这桩最有信服力。”我指指穆绮贝手中地杂志。 “咳,他好像要找个跟妈妈截然相反的人,世界上哪有那种女人啊,”穆绮贝翻个白眼“虽然没见过妈妈的照片,可是看爷爷对她地思念程度,就知道她很优秀,姑妈以前很崇拜她呢,还有秦,你见过吗?也是妈妈的粉丝!” “那跟你妈妈完全相反的女人,不就是一个反面教材?你哥还真是,难道有心理疾病啊!”可惜现在没有人能完整地告诉我,韩竞风的妈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要不然,我可能会照葫芦画瓢做个反面教材,能歪打正着治好韩竞风,也算是一桩功德。 “哥哥很少谈起妈妈,这是他的雷区,不到极其脆弱的时候,他是绝口不提的,”穆绮贝叹了口气“别看他外表风光,身边围绕着一大群同事知己,其实他很孤单的,爸爸妈妈过世不久,爷爷就将他送到了国外,我至少还有女管家照顾,他可是孤身一人,又因为自己的肤色,总被同学欺负。” “难怪他现在喜欢欺负人,原来是泄愤!”我若有所悟。 “爷爷很专制,所以我很珍惜每年与哥哥相聚的日子,”穆绮贝摊开杂志“看看,知道我笑得这么开心的原因了吧,予取予求呢,幸好我对他没感觉,要不然真是便宜我了,其实我哥是优质男人。” “你在推销啊?”我抬眼看看一脸甜蜜的穆绮贝“该去找个优质女人,再向她介绍你哥的优点。” “别口是心非了,跟我哥一个样,”穆绮贝不客气地拆穿我“如果他对你没感觉,怎么会送你紫水晶?又不是过年过节,照你说,你们关系并不铁。” “他不也给季浣依送了茶晶项链,还有耳环,全套的。”我心里泛酸,貌似这些在我看来很贵重的物品,韩竞风就当成萝卜白菜一样送呢“比这紫水晶的肯定贵,至少份量就多多了!” “又不是称猪肉,”穆绮贝挫败地看着我“心意不一样嘛,茶晶是不是那位小姐自己挑的?你之前就说过,紫水晶是自己看上了买不起,我哥买了送你,说明他心里装着这件事。” “什么心意,我说随意还差不多,”我撅起嘴“别说得我像救世主,我没那本事。” “我可没说,”穆绮贝坏笑“不打自招了吧,肯定把自己跟哥的择偶标准在心里比对了无数遍。” 我瞪起眼,佯装生气,穆绮贝捶了一下我的肩膀。 “好了啦,我说真的,其实我哥人不坏,只是有时候,表现很差劲,他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往往相反。”穆绮贝认真说道“他想找一个最普通的伴侣,能够给他家的温馨,能够相濡以沫共度一生,可是现在的女孩子,大多都是超现实的。” “我也很现实,”我坦白“他的臭脾气我容忍不了,而且,我也一大把年纪了,不想为了恋爱把自己弄得太累。那些太缥缈的东西,我连追求的动力都没有。” “你们都是有性格的人啊,”穆绮贝躺倒在我身侧“如果你对他有感觉,哪怕猜测不到他的心意,也赌一把吧,像你说的,都一大把年纪了,此时不搏更待何时?别学我,连回忆都稀少。” 第一百三十七章心如止水 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你就站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有表达过自己的情意,可是没有任何回应,至少,我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要再搏一搏吗?如果一败涂地怎么办?我能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治愈伤口?韩竞风中意的人,真是我这样的类型?不过会做家常菜罢了,还有样貌普通,这两点倒是与他妈妈相反,其他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符合什么。 “赌不赌由你自己,”穆绮贝饶有深意地说道“很多事情要看细节,先不想他的狂妄自大,冷漠刻薄,反正他对除了我和姑妈以外的女人都这样,就想想你们单独相处时的情节,他有没有为你着想过?有没有在你最难过的时候安慰你?有没有露出难得的柔情?” 中秋节那次算不算?还有替我挡椅子那次?还有冲到拍小电影的房间救我那次?给我包扎脚,给我熬粥,去医院探望,摸我的额头。这样想来,似乎有很多的细节值得我回忆,可是,我要因为这些再次回去?值吗? “我不想再回去了,真的,那个地方,惨痛多过美好,”我翻个身,背对穆琦贝看着窗外“生活虽然很充实,但是太紧张,有太多的未知,我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再碰得头破血流爬起来继续走了,以前,没有人告诉我这些。所以我很勇敢地跑到了北京,然后是上海,每个繁华地大城市都让我觉得窒息,你不明白生活在棚户区里的感觉,你不知道被一条贵妇犬狂吠的心情,”说到动情处,我有些哽咽。 “我只是提个建议,为一份未知的幸福去重新经历不愉快。确实会让人却步。”穆琦贝呼出一口气“之前说的话,不要往心里去啊,我也是心直口快,没想伤害你哦。” “我说话不是更刻薄?”我做了自我检讨“不过当时真的挺生气,要是你一来就被我拆穿,倒也无所谓,虽然偷看了手机。也没有打算说出来,只在心里疑惑着,想着你哪天走了我就忘记你算了,好的坏的都忘掉。我都当你是一家人了,没想到临走却爆出这么个大绯闻。” “姐,”穆琦贝从背后搂住我地肩膀“不管你去不去上海,不管哥能不能打开心结。我这关你已经过咯。生活是要靠自己去创造的。加油吧。”她的额头在我后脑勺上蹭了蹭,像一只温顺的猫。 “我知道,你也要加油。趁着年轻,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别像我一样。”想到之前对镜看着自己,形容憔悴,无精打采,自己都觉得心中凄惶。 “你不要再想不开心的事了,”穆琦贝在背后轻笑“想想和家人在一起时的开怀,顺便还想想我哥仅有的那么一点儿好,多点笑容,如果你打算继续做超市老板娘,就得笑脸迎人!看我,每天都很开心,哪怕是跟爷爷斗着气,哪怕你让我扛萝卜,哪怕被哥哥牺牲当绯闻女主角,哦,你别以为这是美差,一个未婚美少女,名声可是会受影响的呢,十八岁以前,追求我地男生有上百个,十八岁以后,敢写情书的不到这个数,”她将三个指头竖起,伸到我眼前晃了晃。 我翻身坐起来“真的假的?想想也是,保守地人,自惭形秽的人,都不会再追求你了!哎,我不太明白,既然你知道是苦差,还干得那么开心?拒绝帮你哥的忙不就是了。” “怎么能拒绝,”穆琦贝也嘟着嘴坐起来“爷爷下了“封杀令”如果哥哥没结婚,就不允许我和异性有太多接触,别看我打扮时尚,穿得很性感,其实只是反抗爷爷的一种方式,我过的是尼姑生活,至于哥哥嘛,他对我那么好,我怎能让他面对一堆不喜欢地女人而不帮他驱赶?” “你怎么这么无私啊?”我不解地看着穆琦贝,要我为董满目地爱情牺牲色相,我才不干。 “什么呀,我那是自私,”穆琦贝吹吹额前地刘海“早点儿把我哥推销出去,我不也就能解放了嘛,其实,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就因为哥的事还没解决,所以不敢让爷爷知道,明明是正大光明地恋爱嘛,弄得跟地下情一样,要是那些女人喜欢的不是我哥的外貌、家世,那该多好?我就能早日功成身退!” “其实,很多女孩子都是真心喜欢你哥,”我认真说道,韩竞风可不能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虽然,这话说得有点自满了)“比如,那个新秀明星,她就亲手给你哥煲汤,完全没有明星的做派。” “你说那个季小姐?”穆琦贝眼珠一转“我哥对她好像还不错,不过他们之间还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所以目前没有英雄救美的情节上演,我不好估量情感指数。” “你哥身边适合站美女,”我违心地说道,虽然自己讲的是实情,但是胃里忍不住泛了一股酸水。 “外形确实挺配,因为合作,见面接触的机会也多,你要是不去上海,保不准他们就真的郎才女貌了。”穆琦贝歪着脖子,惋惜地说道。 “呵,”我好不容易才轻松下来的心情又沉重了,未来的小姑子站在了自己这边,(暂且称一声小姑子,过过干瘾吧)可自身条件?与其说我对上海没信心,倒不如说是不相信自己,我能否承受得起下一次失败?我能不能心平气和地看着幸福被别人拥有?如果他不像穆琦贝说的那样,对我的好只是同情只是无意,那我还能把对他的情感继续下去? 还是不要再想了,我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膝盖,自卑也好,自负也罢,过去的都忘掉,包括穆琦贝的话带来的心灵冲击,从下一秒开始,我,还是过自己适合的、应该过的生活,董琳琅适合的是什么?是早睡早起,勤劳致富,择忠厚老实者,育伶俐健康 这一夜,穆琦贝没有磨牙也没有打呼,安静得像另一个人,可是,没了声响,我却更加难以让自己入睡,翻来覆去,眼睛睁了闭闭了睁,可脑子就是无法停止运作,凌晨时分,不知哪户人家在新年屠杀中幸免于难的公鸡“起床了”扯着嗓子叫了几声,在它的歌唱声中,我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醒来时穆琦贝已经起床很久了,因为身旁的被窝很凉,揉了揉眼睛,肚子饿得慌,有些奇怪,妈竟然没有催我起床,我坐起身,习惯性地看向墙角,那儿有我随意踹下的拖鞋,这一看,不得了,慌了,穆琦贝的箱子不见了,难道半夜来了贼? 第一百三十八章劝说 “妈,妈!”我在床边找到自己的拖鞋,胡乱穿上就往外跑“家里是不是来贼了,小贝的东西不见啦!” 楼下没有回应,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去,大门是关着的,家里除了我,没有别人,难怪叫了半天都没回应。 去哪儿啦?超市里东西都放得好好的,镇上不可能有这么识货的小偷,现金不拿,只偷品牌衣服。 心里狐疑着,慢慢走回楼上房间,换下睡衣,去浴室洗漱,洗脸台上的自己,精神好了许多,只是满眼困惑,这困惑来自于穆琦贝昨天的话,在她说明自己身份的同时,轻松和困惑接踵而至。 “妞妞,”楼梯间传来妈的叫声。 “妈,家里没见什么东西吧!”我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妈眼眶有些红。“怎么啦?爸和弟弟呢?” “在楼下呢,正开店门,小贝走了。”妈走到我面前“我们刚刚去送她上车,她说你昨晚没睡好,不要叫醒你。” “这样啊,”我笑笑“大早起来还以为家里来贼了。”走了也好,会让我躁动的心稍稍平静些的。 “我看啊,她也没睡好,多漂亮的姑娘,今早上顶着俩熊猫眼。”妈叹口气“虽然是客,她讨人喜欢,别说,这一走,我还真舍不得,大老远来的,以后还有多少机会来咱们这儿啊!”“哎呀。您也真是,这有什么伤感地,她总要回家嘛,”我轻推了妈一把,故作轻松地笑她“我出去打工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依依不舍过,真是偏 “妞妞啊。小贝走的时候跟我说了很多,昨天你们聊了很久吧,”妈看着我,试探性地问道。 “您想知道什么啊,”我拉着妈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 “只要你愿意说的,妈都想知道,”妈搓了搓手掌上的茧子,闷闷说道“感情的事儿。不能勉强,小贝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不是看不上人家。而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怪妈这些年对你疏忽了,总以为你是个要强地孩子,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再者。你自尊心强。我也怕说多了你心里难受。咱家的条件是不能和城里比,不过,你要想做什么。咱一家人都会支持的。天天催着你寄钱,天天叫你回家来结婚,爸妈都太自私,以为这就是对你好,却从来不问你心里在想什么。” “别这样,妈,”我想到之前的误解,之前对家人的埋怨“事情说清楚不就是了,我们还是幸福的一家人,以后有话就直说,不用猜来猜去。” “对啊,我跟你爸爸也老了,帮不了你什么,陪在你身边的日子,过一天也就少一天了,你心里有事儿就直说,该怎么做就去做,我们都支持你。”妈摸着我的手背“孩子,只要你觉得值得,哪怕是没有结果,也给自己一个明白。” “妈,你?”我惊愕地看着她,随即,认真对她说道“我回来了就没打算再出去,我也老大不小,该过稳定日子了。” “自欺欺人只会让自己更难受,大道理妈不懂,不过我知道,如果有希望就不要放弃,试试能让心里踏实,”妈将手搁在我背上,摸着我地头发“这些,跟年纪和长相没关系。” “姐,”董满目走进客厅,他似乎忘了昨天的被骂“别怪我做弟弟的不会说话,虽然你很普通,脾气不好,年纪又大,喝了酒还喜欢乱讲话,不过,说不定那个男人就喜欢你这种。”他叽歪了半天,听得妈几乎想拿我的拖鞋板子敲他脑袋,已经说得我一无是处了。 “胖头你给我出去,怎么说你姐姐地,”妈对着他大叫。 “我老实人说老实话嘛,要是说姐姐长得年轻貌美,她自己也不信啊。”董满目委屈地解释“反正姐,我就一个意思,别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喜欢就直说,被拒绝了咱再回来就是,万一他接受了,妈就得给菩萨烧高香了。”他笑得露出一排白牙。“你看他蠢的,说句好话也这么难听,”妈摇摇头“不过你弟弟说的对,与其两人都不说,还不如一人先捅破窗户纸,万一没成,心里也不觉的亏,不说明白,总放在心里磨啊磨,多难受不是?小贝的事情,她已经说明白了,还让我转告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明白,让我想想吧。”鼓起勇气回上海,本来就很难,还要问清楚别人对自己地感觉,那人还是韩竞风,唉,真是难上加难! 正月初八,妈算了黄道吉日,说今日宜出行,其实,就算今天下刀子,我也会走地,笑着告别家人,上了去县城地汽车,我的终点站是上海,心里一直忐忑着,如果,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和他妈妈完全不同地人,如果,季浣依让他敞开了心门,如果,他的好感只是我的错觉,那我,就当是结束单身前的一次故地重游吧,说清楚以后被拒绝也没什么,损失点面子而已嘛,比难受一辈子好得多吧。 长途汽车在上午从县城开出,这条路三年前走过,景象未变许多,只是,路边破旧的房子更加破旧了,路面不太平坦,我闭上眼睛,在颠簸中静静想着事情。 车行走了将近一天一夜,才在第二天傍晚到达上海,这回来,心里踏实得多,有朋友,有落脚点,有目的,不会像从前那样,站在陌生的地方四顾茫茫,然后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提着自己的行李走到长途汽车站站口,先伸手拦了辆计程车,说了地点,然后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将电板装好,给凌舸拨了电话。 听到我回来的消息,凌舸惊讶不已,不过更多的是欣喜,林晓柯听说我回来,嚷嚷着早点关门去吃西餐,大家生活得似乎都不错,这让我安心许多,也让我的这趟上海行多了很多轻松的成分。 “琳琅,没想到你过完年还真回来了,晓柯念叨了你很久呢。”凌舸接了我的行李,要付车钱给司机。 我摇摇手“想给双倍啊,早付钱了,我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家里鼎力支持的,不缺钱。” 凌舸听我这么说,嘿嘿笑着,将我的行李提上楼“还放你的房间,刚刚收拾好啦。” “琳琅姐,今天让凌哥请客,咱们吃西餐去,完了唱卡拉ok怎么样?”林晓柯拎着花壶给盆栽浇着水,不忘叽叽喳喳说着话。 “好啊,”我帮着将外面摆放的花盆搬进来“店里生意还不错吧?” “挺好的,凌哥买了电脑,客人买花还可以网上预订,颖凡姐的点子特别多,她的插花手艺没的说呢,凌哥建议他们去医院附近开分店。”林晓柯似乎胖了些许,脸上也有光泽多了。 “大家都过得挺好呢,我也要加油啦。”我开着玩笑。 第一百三十九章接近 “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凌舸站在我身后出声道“你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葯?我都糊涂了,不是说好了回去结婚生子吗?” “有些心愿未了,不想抱憾下半辈子。”我转身接过他手中的花篮,将之放在高高的木横栏上“身体恢复得还好吗?” “还不错,晓柯很照顾我,别看她个子小小的,搬花盆花肥比你还厉害。”凌舸感激地看着在外面忙碌的晓柯“晓柯,少搬几个,别逞能!” “没事儿的凌哥,你看我的体质,这几个花盆还不是小意思。”林晓柯咧嘴笑笑,像极了以前在棚户区和我分享照片偷拍成功的喜悦的凌舸。 “晚上出去吃?我给重阳他们打电话,昨晚上进货回来忙了大半夜,今天让他们休息了。”凌舸从口袋里掏手机。 “好啊,我请客,”我拍拍凌舸的肩膀“这次,我不会呆很久的,别以为我回心转意又回来打拼,弄清一些事情,我就会走了。” “那会待多久?”凌舸对我的秘密似乎很好奇“什么心愿啊?” “也没什么,说不定就是一厢情愿,”我低头笑笑“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打搅你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伸出一根手指头比了比。 凌舸盯着我看了四五秒,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地线索摇摇头走出去帮晓柯的忙。 一个月够吗?足够了吧,其实,他说出答案只需要数秒,可是,我却给自己留了一个月的时间。也许这样会让自己的机会多一些,如果一天没有等到我满意的答案,我就再等一天,直到一个月的期限结束。这样长的时间,足够自己死心的。 晚餐很丰盛,大家在一个看上去还算考究地小饭店里给我接风,这一次,汽水代替了酒,虽然一个月的时间对别人来说很漫长,但是在我看来,很短,我面对他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凡是能面对面的时候,我都要保持清醒,时刻保持,听了我的打算。大家都知道了吧,没错,韩竞风也在接风宴上,还很绅士地敬我啤酒,却被我拒绝。 “哟。琳琅姐很奇怪啊。有酒不喝。”黄重阳笑着说出疑惑。“还记得以前站在在窗户边,常常能闻到下边飘来的啤酒味道呢。” “你小子,”我伸手想擂他一拳。突然想到什么,又缩回了手“以前是以前啊,现在不喜欢啤酒了,喝果汁也不错,养颜。”我说的话让一桌人都面面相觑,他们肯定奇怪,回过家后的董琳琅怎么连性格也变了! “哈,哈哈,”凌舸大笑着捶我肩膀“你好假。”肩膀真疼啊,我咬牙忍着“你们喝吧,”我吞了吞口水。 穆琦贝说过,韩竞风的妈妈就是个很豪迈地女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江湖性格,与她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一定要淑女,也难怪韩竞风对季浣依的态度温和许多,人家是高贵典雅性地嘛,那好,我也向淑女看齐。我要让他发现我的与“妈”不同,这样,我或许就能听到他的告白吧。 仿佛我一直以来都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奇怪女人,大家只是觉得我转变有些好笑,也没觉得有多奇怪,他们或许只当成是我的冷幽默,没再多问别地,在饭桌上划拳喝酒,气氛很是热烈,两个在一旁观望地女孩子不久也加入战局,看着韩竞风脱下昂贵地西装外套,和他们称兄道弟,我总觉得怪怪的,有些接受不了。 冬天的夜晚,风凉得刺骨,我从小包间出来,站在临街地走廊边,静静看着远方。 “这里还是这么美,不管霓虹灯是否都亮了,”我抿嘴看着头顶的灯光“一个月以后,我能等到什么结果呢?直接问合适吗?会不会太唐突?他和季小姐,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哎呀,脑子里越来越混乱了,好不容易被冷风吹得清醒些,想着想着又满脑袋浆糊“真后悔回来,不该听他们的话一时冲动的,遗憾就遗憾呗,现在可好,就算真等一个月,他的答案还不是得让我死心,连心里少少的幻想都不能存活了。” “什么一个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到韩竞风站在对面的墙壁边“没什么,”不会听到了吧“不喝酒了?” “出来透口气,包间有些闷,等下进去继续喝。”他脸有些红,我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喝的不算少了。 “没想到你们关系那么好了,现在来吃大排档不怕被认出来啊?”既然他有些醉,那我说话就不用太顾忌,之前说那些话,别说凌舸觉得奇怪,就连我自己,边说边暗骂自己虚伪呢! “以为自己这张脸很有代表性,人人都能认出,其实最后发现,戴墨镜才最容易被人认出来,因为样子奇怪,别人会行注目礼,然后,嗝,”他打了一个酒嗝,只得停住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哈,你才知道啊,”我撅屁股蹦到走廊边的木扶手上坐下“这满世界大大小小的导演多了,帅哥也满街都是,所以,你不用躲躲藏藏,就算被认出来也没关系啊,大方打个招呼就是,遮遮掩掩反而会让别人以为你有鬼呢。” “是啊,”韩竞风走过来,一手扶在扶手上,他无意的靠近让我有些心跳加快,淡淡的酒味好像就快熏醉我,可是我却没有躲开,一个月时间呢,能这样近距离的机会不多,不能错失良机。 “戏拍得怎么样啦?”我小心地挪了一下屁股,近一厘米而已,他不会发现吧。 “之前耽误了些时间,就快杀青了,借着停机这段时间,琢磨了一下剧本,所有人员都到位了,接下来的工作会比较顺利,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放肆,嗝。”他看着远处,样子很放松。 “那,季小姐,”我借机想问问他们的关系进展得如何,是否如我心中所想,已经两情相悦? “嗯?”韩竞风转头看着我,眯缝的眼睛让我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我是说,你们俩关系,”我顿了顿,看到他有些狐疑的表情,改口道“关系应该不错吧!” 现在直白地问肯定会让他抵触,而我也不想死会得这么快! “韩先生,进来继续喝啊,之前都输给重阳啦,快来复仇!”颖凡在包间门口望着我们大叫。 韩竞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摇摇头,笑着转身往包间走去。 “哎,”我在他身后挫败地叫了一声,没有问出答案,也好,绝望没有来到,可是,他的笑容又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四十章酒醉 “再来一瓶吧,嗝,哈哈,你们都醉了!我没醉!”满身酒气的男子,趴在我肩膀上指手画脚。 “呼,”我郁闷地吐了口长气,原来,越有型的男人,醉酒的时候越难看,看吧,头发凌乱,眯眼不停打着酒嗝,谁能看得出他是韩竞风? “要不要送他回去啊?”林晓柯看着桌子上趴着的两男一女,又看看我。 “肯定要啊,”我推开肩膀上的脑袋,酒臭几乎要熏晕我,唉,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再帅的男人也有糗相,鼻子四周的空气才清新了不到三秒,那个脑袋又靠了过来。 “幸好你知道住处,琳琅姐,你送韩先生回去吧,等下我叫辆计程车,把这几个酒鬼送回去。”林晓柯酒量惊人,貌似刚刚也喝了好几瓶,竟然没事人一样。 “我们也坐顺风车吧,”我提议,才不想送他回住处呢,那个滨江小区让我却步,再说,我不保证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一定会安全,看韩竞风散开的衬衣纽扣,虽然才开到第二颗扣子而已,可是已经让我看得欲罢不能了,眼睛不受控制,老往他胸口瞄,哎呀,我拍拍自己的脑门,一定是被他的冲天酒气给熏得乱性了,一定是的。 “计程车只能坐四个人啊,”林晓柯认真解释道“再说,我们又不同路。”“可是等一下。我一个人回来会不安全呢。”我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感谢自己地虚伪,今天滴酒不沾,现在还能清醒地考虑问题。 “放心吧,你安全得很!”林晓柯笑着说道,伸手将凌舸搀扶起来,将他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靠好,这才走出门去叫计程车。 什么人嘛。我为什么就安全?我撅嘴想想她的话,真是不受听。 “再喝,嗝,再喝呀!”韩竞风抓起桌上的空酒瓶,放到我鼻子底下。 “哎呀,”我嫌恶地将他的手拨开“起来起来,快回去,早点送你回去才省事!”站起身。很不客气地将他扯起来,等他烂泥一样趴在我背上以后,我用拖猪肉的方式将瘫软得像面条一样的韩竞风带出门去。 林晓柯拦到了计程车,可惜只有一辆。看着她困难地照顾着三个人,我一咬牙,发扬高风格,让他们先走,结果。这一等就等了近半个小时。大正月的。还是凌晨,多冷啊,韩竞风睡得像头猪。嗝也不打了,在我羽绒服地遮蔽下,一脸安详,可我就不好受啦,浑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好在店门口还有个避风的角落,我将韩竞风安置好,拜托店里的伙计帮我拦计程车,又去附近二十四小时超市买了蜂蜜和干贡菊。冷风里又吹了十来分钟,伙计不停打着喷嚏,终于招来一辆计程车,我连声道着谢,将几乎冻住的鼻涕吸溜回去,这才上车往滨江小区而去。 “咦,韩先生也会喝醉啊?”保安很奇怪地看着韩竞风。 “有什么奇怪的,是人都会喝醉,”我白他一眼,看到保安垮下的脸,这才想到,万一他发飙,让我们步行回去可不得了,背着韩竞风这个酒鬼,这一截路够我受的!“哎呀,他又不是神仙,今天应酬多了些,有几个漂亮女明星一敬酒,他还招架得住啊,嘿嘿嘿!” “真的?”保安很八卦地凑耳朵过来。 “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我眨眨眼“等他回去了,我就早点儿出来跟你说,你看情感剧场地吧,我告诉你,你喜欢的那个女明星今天就在场。”我故意神秘地咧咧嘴。 保安一愣一愣地“真的,你见到她啦?哎呀,下次见到了帮我要张签名啊,我很崇拜她的,她演技很好,人又漂亮,三十年都是老样子咧!” 她?三十年不变?谁知道他崇拜地是谁啊! 保安还在唧唧歪歪,我给司机做个手势,又冲保安挥手致意,计程车飞快地开回了滨江小区,呼,到楼底下,就好办了! “钥匙,喂,钥匙在哪儿?”好不容易将韩竞风挪到门却发现钥匙不在他的西装口袋里。 “不知道,”他很性感地笑了笑,完了又来一个酒嗝。 我挫败地将他推靠在门上,得快点儿找到啊,外面冷得很,我还得赶着回去呢。 韩竞风不合作地拍开我的手,整个人顺着门滑到了地上。 “又不是偷你钥匙开保险箱,那么戒备干吗?”我找了他的裤口袋,还是没有发现“不想在外面躺一夜的话,就乖乖把钥匙交出来!”真是恼火,女人们都迷恋韩竞风,那是因为她们没有见过他醉酒地样子,我现在都有一点点后悔了呢。 “嗝,”他打了一个嗝,拍拍胸前地衬衣口袋。 我探头看看,真是地,干吗放在贴身的衬衣口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掏出钥匙来,脸有点发热,我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才不会趁醉酒占他便宜呢,掏出钥匙就立马开了门。 “唔,家里还是老样子,”我摁了门边地开关,天花板上的金属吊灯流泻出温和的光辉,这样显得暖和许多。 “已经醉成这样,就不用讲卫生啦,直接扶你睡觉好了,明早醒来了自己再去洗脸洗脚吧!”我半拖半扛着韩竞风,走进卧室,将他沉重的身体丢在大床上,呼,松了一口气,累坏了,赶紧回去休息。 “谁说,我想她,”床上的人发出呓语“走就走吧!” 我轻轻走到门边,本想带上门让他好好休息,却不料听到他醉酒后的话,说酒话还能说得那么口齿清晰,我竖起耳朵,心里有只猫爪不停地挠啊挠。 “哎呀,算了,听你说梦话也不算犯法吧,”我往后退了几步,到床脚的位置站住。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韩竞风低吼了一声,翻个身,继续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咦,走?难道是说我,我的心一下提起来,我的离开让他那么困扰?心中有小小的喜悦,这让我忍不住又往他床边挪了挪。 “妈,你好狠心。”一个悲伤的声音从韩竞风口中传出。 妈?心顿时凉了半截,酒后吐真言,听了半天却没有半句话关于我,不过,至少我知道了,目前的行进路线没有错,他还怨恨着他妈妈呢!专做他妈妈不爱做的事情,抓住他注意力的机会绝对多。 床上的人又翻了个身,床头的台灯被我调成了最柔和的灯光,此刻,昏黄的灯影映在他脸上,纠结的眉头让我很没骨气地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 第一百四十一章共处 拉过床边的被子给韩竞风盖上,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看体温是否正常,万一醉酒后吹了风,等下爬起来吐得满地,我还得清扫呢,所以现在先预防着,万一发现他身体不适,就要赶紧把垃圾桶拎过来。 他呼吸平稳,身体没啥问题,我松口气,走到厨房去烧开水,之前买的贡菊和蜂蜜,本来是要留给他,让他自己明天喝的,好人做到底吧,弄杯醒酒的蜂蜜贡菊茶给他喝了,我也好功成身退。 “韩竞风,醒醒,”我将冒着热气的茶放在床头柜上,轻推他的肩膀想弄醒他。 “唔,干吗?”就算醉了酒,他睡得也并不沉,推弄几下就慢慢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来,喝杯热水,之前喝了太多酒,对胃不好!”我将他扶起来,把枕头塞在他脖子下。 “灯光太刺眼了,”韩竞风眯着眼睛接过我的杯子,挑剔地说道。 “这还叫刺眼?”我看着昏黄的灯光,已经调到最小了,这人还真是喜欢找茬。我伸手将台灯上的开关又拧了拧,几乎要关掉,这才罢手。 回头去,看到韩竞风将抿了一小口的杯子不客气地放到床头柜上,眉头皱得死紧。 “怎么是甜的,我讨厌太甜的东西。”他扭过头去,看来没有将我辛苦泡的茶喝下去的意思。 “你讨厌不代表它就不好啊。首发.”我端起杯子。将他搁在被子上地手抓起来,强行将杯子塞给他“喝吧喝吧,不喝胃会难受,头也会疼。” “哎呀,不喝,”他有些倔地别过头,然后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看吧。头疼了,又不是毒葯,你不喜欢就不喝啊?你喜欢的都是没营养的!”我指责他,并且拒绝接过他手中仍冒着热气的杯子。“你以前不也讨厌我,可我多好啊,对吧?所以,你不喜欢的不一定就不好!”“你又不是东西!”韩竞风辩解道。 “别借机骂人啊,”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快点。喝了你就睡觉,我也得走人了。” “你没有睡啊?”韩竞风看了看腕表,发现时间已经很晚。 “不是在给你泡茶嘛,”我站起身。“等下就回去睡觉!” “等等,都凌晨一点多了,你回去不安全,就在旁边客房里睡吧,收拾得很干净的。”他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 “喝了吧。”我没说睡也没说不睡。只站在床前定定看着他。 韩竞风也看着我。许久,才轻轻咳嗽一声,将杯子端起。一口气灌了进去。 “拿走拿走,”他嫌恶地抹抹唇,好像刚才吞下的都是毒鼠强呢。 “好好睡吧,胃痛不会来打搅你了,至少今晚不会,”我耸耸肩,笑着说道“有我董大师的祖传秘葯,放心地睡到大天亮!” “确实像神婆,”韩竞风原本绷起地脸也放松了“你送我回来了怎么没有马上走?” “我也想啊,”我走上前拿起空杯子“可是心地善良没办法,丢一个醉鬼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似乎不太够朋友。” “呵,”韩竞风放下枕头,缩进被子里,没再说话。 “我帮你关掉台灯?”我问道。 他摇摇头,静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闭上眼睛。 尽管昏黄的灯影让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我感觉到他的眼神,说不清里面有什么讯息,总之很复杂,似乎有留恋,不舍,还有迷茫。 我在灯光里走出门去,轻轻带上门,顺着乳白的地砖走进客房,客房里的床上有铺好的被褥,真的很干净,看来,在我离开后,这里还进驻过别地女性,可能是钟点工,也可能是季浣依。 清晨,伸了个懒腰,手机一也没响,看来凌舸那帮家伙一点都不担心我呢,也是,韩竞风醉酒了,该担心的是他。幸好昨夜滴酒未沾,不然现在肯定无法早起,我伸伸懒腰走出门去,隔壁的房门敞开着,探头看了看,空的,精力真好,看样子应该出门了。 “要不是我地醒酒茶,才不会恢复那么快呢,”我叽叽咕咕说着,往浴室走去,打算洗把脸就回店里。 “茶还行,不过主要是我的生物钟起了作用。”在我揉着眼睛走到浴室边时,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 “呼,”我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看着神出鬼没的韩竞风“你没出去啊?明明看到没人啊!”“我刚从浴室出来,”他已经洗漱完毕,精神好好地靠在门边。 “让让,让让,”想到自己此刻蓬头垢面,我回神过后觉得不好意思,以手遮面打算从他旁边挤过去。 韩竞风好脾气地让开,我逃也似地跑到浴室里,并关上了门。 虽然心里不停提醒自己,要做着和他妈妈相反的事情,可是,让我因此不洗脸刷牙站在他面前说话,一副邋遢样,我还真受不了。 洗漱完不过五分钟,不用化妆的女人是最节省时间地,我打开浴室门,心想,韩竞风可能已经去剧组了,虽说戏即将杀青,空闲时间多了起来,但是不代表他每天都能窝在家里。 “还算快,没有浪费生命,”他竟然还站在门口,不过已经换了一套干净地衣服。 “呼,”我又拍拍胸口“心脏快出毛病了。” “去吃早餐!”他对着我丢下一句,转身往客厅走。 早餐?我们一起?哈,哈哈哈!我紧紧握了一下拳,不是在做梦呢! “等等,马上出门,”我用五秒地时间,背对着韩竞风,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能让他知道我现在很意外,很开心,很期待,绝对不能! “为什么吃个鸡蛋都会噎到?”在一家小小的早餐店内,我翻着白眼,手不停挤着喉咙,韩竞风在一旁端着水杯,挫败地看着我。 “唔,”我张嘴想说话,无奈喉咙堵住了,只能发出单音,脸都涨得发热了。 “别说话了,喝口水吞下去,”韩竞风替我拍了拍背。 “唔,”我瞪起眼睛,要我喝水吞,又给我拍背催吐,到底是吞还是吐啊! “我知道你想喝水吞下去,你不用说话,”他自作聪明地将一杯水灌进我嘴里“没见过你这样地,吃鸡蛋老说话,笑什么笑,看吧,差点被噎死!” “呕,”眼泪水哗啦啦淌了满脸,我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将鸡蛋和水吞了下去。 “如果我没在这儿,你一定完蛋了,”韩竞风摇着头,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从来没见过被蛋噎死的人。” “就是因为你,”我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鼻子“明明就快吞进去了,你偏要拍背,好不容易攒劲快吐出来,你又给我灌水,要真噎死了也是你的罪过!”呼,一个美妙的早餐,差点因为这个自作聪明的笨蛋,酿成一桩谋杀惨案! 第一百四十二章自杀 在早餐店折腾了一段时间,等我回到店里,已经是早上十点过,韩竞风去了剧组,临走还气鼓鼓地责备我,认为我是狗咬吕洞宾,我哭笑不得,受害者可是我呢! “昨晚上睡得好吗?”林晓柯见我进来,一脸贼笑。 “什么呀,照顾他到凌晨一点多,早上八点不到就起床了。”我刻意忽略她脸上的表情,走上楼去换衣服,昨晚被酒熏臭了。 “那你去休息一下吧,”林晓柯将一盆君子兰挪到显眼的位置“颖凡姐他们去花市进货了,等下就会回来帮忙。” “没事儿,我换件衣服就下来!”我笑着走进房间。 马上就是元宵,一些精神的花朵都卖得不错,尤其是山茶和金橘的盆栽,我跟着林晓柯学习修建盆栽枝桠,一边听她说她家里的情况。 凌舸在外面招呼生意,闲下的时候就走到店里,看柜台上放着的电脑。 “晓柯,下午两点以前给罗小姐的公司送五盆水仙,一盆仙人球,两盆吊兰,再送她一盆金手指,别忘了!”凌舸看了电脑上的订购,交待晓柯。 “知道啦,”林晓柯站起身,去店里的角落拿了扫帚,将我们剪下的枝桠扫进撮箕里。 “叮铃铃,”电脑旁摆放的一部座机发出急促的响声。“喂。您好!这里是琳琅花店。”林晓柯纯熟地说道。 电话那头地人似乎不是订购花卉的,因为林晓柯皱起了眉,然后冲着凌舸站立的方向大叫“凌哥,你的电话,你以前的同事打来的,说很急!” “哦,”凌舸走进店里。接过电话,几秒钟后,他表情严肃地挂断电话,然后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准备往外冲。 “去哪儿?”我看他神色有异,赶紧跟着跑出店门。 “萧何昨晚上被抓住了,今早已经供认了自己所犯的罪行。”凌舸急促地说道。 “真地?那一定要让萧何做出赔偿,无缘无故伤害别人,太可恨了。”如果我见了他,还要问清楚,他害人的理由,可恶! “你呆在店里吧。我先过去一趟。”凌舸的表情竟然只有严肃,坏人抓住了,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我跟你一起去,”我抓住他的手,一副不行就不撒手的赖皮表情。 凌舸看了看我。回头叮嘱林晓柯。“你看着店啊。等下重阳他们回来,就说我有事出去了,你们把货按原来的方式摆放就行。” “要等你们回来吃中饭吗?”林晓柯在我们身后大叫。却没有得到回答。 一辆计程成正好经过,凌舸招手拦下,两人上了车,往目的地驶去。 “师傅,去市医院?”凌舸说了地点。 “医院?不是去警察局?”我瞪大眼睛“没搞错吧?难道他被严刑逼供啦?” “他已经承认了,我还去掺和什么,去医院是因为唐郁嘉在那儿。”凌舸说出了实情。 “她?难道说?”我眼睛瞪得几乎爆出来“不会吧?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呢!” “实情就是这样!”凌舸无奈地摊手“一个因爱生恨的女人,借用爱自己地男人来报复情敌!” “情敌,可你是男”我替凌舸指出错误,但话只说了一半就猛然明白“是因为我!” “如果我是你,就该猜到她的退出有问题,那么执着地要得到,又怎么会轻易放手呢!”凌舸叹口气“只可惜,还以为自己下着棋,没想到却成了棋盘上的子!” “她进医院?我还是不太明白!”我摇摇头“就算萧何供出了她,可是无凭无据啊,唐郁嘉来个抵死不认不就得了!” “酒吧里的画面是谁刻意让别人拍到地?”凌舸细细分析“韩先生告诉我这些以后,我就想明白了,哪怕是再窝囊的男人,都有勇气为爱人做一切事情,同样的,看上去最老实木讷的人,反而会在被玩弄的时候反咬一口!”我明白了,他留了一手,唐郁嘉真笨,这个男人根本不是真心爱她嘛,”我愤愤地说道“看不出,萧何挺有心机地。” “真不真心只有自己知道,不过唐郁嘉确实笨,竟然打算用自杀来逃避!”凌舸惋惜地说道“干吗往死胡同里钻,只要自己爱地人幸福,自己不也幸福了?做到心无芥蒂诚然很难,可是有时候退一步,自己也能更幸福!” “你是这么说,有几个人能做到啊,”我白他一眼,唉,顾享知道这件事情了么?会不会内疚?会不会也像凌舸现在一样,满脸遗憾地表情? 医院的大门口挤满了记者,无奈,我们只得绕到后门,也许是唐家花了重金,如今连后门也守了两个保安,平常后门可是连锁都不会上的! “怎么办?进不去呢!”我看着凌舸,他踮起脚往里面望望,徒劳地站在原地。 “我也不知道,看保安能不能通融一下,”凌舸往门边走了几步,两个保安明显紧张起来,我能看到他们脸上地肌肉都变得僵硬了。 “咱们非得进去吗?”我拉了拉他的衣袖“平常也没多少交情,要是见了我们,说不定还当仇人一样又打又骂呢!” “你以为我是去追踪八卦啊,”凌舸看看我“就觉得挺可怜的,虽然没打过什么交道,也就想八婆地劝她几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哟,”我捶他一拳“还挺道义嘛,她才不会听你的,你看那俩保安,防我们像防贼一样,没个好脸色,本来就是她唐郁嘉对不住你,现在倒弄得像你欠了她似的,干吗那么好心!”想到凌舸曾经躺在手术台上一脸苍白,我就在心里暗骂了唐郁嘉好几次活该。 “您好,我是唐小姐的朋友,想去看看她。”我还来不及对凌舸说出自己的怨恨,他已经走上前,对保安亮出身份。 “来这儿的都说是唐小姐的朋友,还不是狗仔队找门路挖新闻!”一个保安冷哼一声,鄙夷地看着我们。 “有什么了不起,不让看就不看了,”我拉着凌舸往回走“还神气起来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好像我们涎着脸,想要等她接见似的,以为自己是外国元首啊,哼!”“来了不见见?”凌舸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儿,我见着心里就来气。 “人家得让你见呀!”我白他一眼“没见过你这样好心的,她不见你啊,那是你的福气!”拖拖拽拽,凌舸终于跟着我坐车回了店里。 他似乎挺遗憾,没有去医院见到唐郁嘉,我根本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鬼祟 接下来一段时间,凌舸老是外出,问去哪里,总是支支吾吾,林晓柯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凌舸向来做事都是光明磊落的,如果出现什么状况,大半是因为异性,这也是让林晓柯郁闷的原因,她的那点小女生心思,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哎,我说,你没见着小女孩那脸拉得跟马脸一样长了?”我找个机会逮住了又找借口打算外出的凌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既然知道是秘密,当然不可告人。”凌舸贫嘴,看着我笑了笑,将手中的一盆矢车菊放在架子上。 “出去见别人也就算了,还偷花儿?”我想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无奈,他根本不上当。 “顺手拿的,正好顺道送给以前的客户。”他的理由很正当。 “要真是这样倒也好,”我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走到柜台边,查看电脑里的订购信息,林晓柯在一旁装得若无其事,其实耳朵都快伸到我的嘴边来。 “咦,这个送花的地点,不是韩竞风的剧组待的地方吗?”我指着屏幕,叫凌舸来看看。 “没错,”凌舸点点头“你和晓柯谁得空就送过去吧,几束鲜花而已,有包扎好的放在门边了,坐公车能直达。” “那我去送吧!”我自动请缨,拿出纸片抄下屏幕上显示地地址。上楼拿了件厚外套,做好出门的准备。 “凌哥,回来吃中饭吗?”林晓柯装作很随意地问道。 “不用等我,”凌舸笑笑,前我几步走出门去。 我看着他行走的方向,陌生的,猜不出究竟通向何处,手里的几束花又有些沉。压得胳膊酸,我没有八卦的条件,只得边猜测,边往公交车停靠点走去。 车上人多,我拼命护住花儿,人被挤来挤去,难受得不得了,对面还有个猥琐男子趁机揩油,要是手里拿的是盆栽。我一定狠狠砸他脑袋上去,幸好没过两站,就上来个年轻的女孩子,男子趁机转移目标。我也才忍住了发火地冲动。 “嘀嘀嘀,”手机不识时务突然响起来,我只能再次拼了命挤向车厢后部,找到一个能让我靠住的椅背,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电话。 “喂。琳琅姐。”穆琦贝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啊呀。你从国外打来的?”我大叫一声,引来周围无数人的注目。 “对啊,有要紧事跟你说!不方便吗?”她和我担心的显然不是同一个问题。 “方倒是方便。可是,国际长途啊,很贵吧!”我有些心疼,有了钱不代表能乱花钱啊。 “不贵啊,我每的电话费都是爷爷提前交了的,放心,你不用替我省!”穆琦贝很快活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地电话费比较贵吧,”我坦白地说道。 “哈哈,”穆琦贝干笑两声“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完了你就会发现,这比心疼电话费要重要得多。” 这话还是很有诱惑力的,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通话不到一分钟呢“你说吧,”我很大方地说道。 “过几天应该就是爸爸妈妈的祭日了,具体哪一天我也不清楚,也不敢问,这是爷爷和哥哥最忌讳,不过每年这个时候,哥哥地脾气就变得很怪,你要小心,如果想好好表现,就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他不想面对的事。”穆琦贝在那头压低了嗓门。 “真的?”我也跟着把音量变小“哎,”我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将音量再次拔高“你怎么知道我来上海见你哥了?” “哎呀,”穆琦贝敷衍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秘密的嘛,你自己注意些啊,电话费昂贵,挂啦,拜拜!”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头已经传来“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韩竞风忌讳地,那我一定不能说,要时刻提醒自己。 其实,韩竞风地剧组离车站还有两百多米,并不是凌舸说地能直达,还好,附近有来跑新闻的小记者,成了我的向导,对于那扛着相机乱跑地热心小青年,我的回报是,告诉他这里目前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新闻素材,要想轰动,得抢占先机,韩竞风导演的戏,马上就要杀青,到时候在新闻发布会上多拍几张照片,多提几个问题,比大冷天在拍摄场地外面瞎转悠强多了,这是凌舸的经验之谈。 小青年当时就两眼放光,以为我是前来探朋友班的新闻前辈,还一个劲儿说谢谢,我客气地跟他握手,走进拍摄场内。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这个花儿是你们这里一位胡先生订的吗?”我找到一个看上去比较闲的工作人员,抓住他问道。 “我们这儿没有胡先生!”那人挠挠头,回答道。 “可是卡片上明明写了h先生啊!”我小声嘀咕道,h,我想当然地以为那是胡姓的缩写,要是真没有这个人,那我就打道回府,反正钱已经通过网上银行先支付到店里了,送不出去也不能怪我。 “你先出去吧,”工作人员指指门口,对我说道“我们马上要拍最后几场戏了,主角就要进场,你说话会打搅他们!” 呼,呼,我吹吹刘海,转身就走。 “等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花送来了是吗?”我回头,这声音,还能有谁“季小姐,”我淡淡笑着走过去“花儿该放哪里?” “小吴,”她挥手招呼刚才和我说话的工作人员“把这花拿到韩导的休弦吧,谢谢!” “你是胡先生啊?”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哈,”季浣依笑着解释“h不是浣字拼音的开头吗?不想让别人知道是我,所以改变一下性别。” 我恍然大悟,原来,季浣依喜欢玩这种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游戏哦,不过,她是要让韩竞风去猜呢,这种情趣让我心里泛酸,韩竞风多古板啊,肯定不会喜欢这套路。 “没想到送花来的是你,之前听竞风说你回上海了,我还在想,你会做什么工作呢,”季浣依无害地笑着“顾享送你的店子,你一定会经营得很好吧!毕竟他的心意很浓哦!”“朋友嘛,帮忙照看着店子也是应该的,”小吴抱着花束去了休弦,没有他人在场的时候,季浣依的称呼就变得亲昵了许多,我故意装作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淡淡应付一句,打算离开。 “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送花给他?”季浣依再次开口。 “看花就知道了,”我笑着转身,然后,脸就垮了下来,恶俗的女人,送玫瑰竟然送九十九朵,没事儿送那么多,又不能当菜炒着吃,完全是浪费,还害我抱着花挤了那么久的车! 第一百四十四章军师 穆琦贝的话到底提醒了我,平常只是小心,如今是分外小心,除了以韩母为鉴,还要时刻提醒自己别心直口快,这几天可是地雷日,万一惹恼了他,我们就真的没可能了。 回上海以后,我并不觉得我们的距离近了多少,但是他的态度让我觉察不出疏远,因此,心中的懊恼就少了许多,志在必得的心态是绝对不能有的,穆琦贝和家人的鼓励只是让我稍稍自信了些,是否真的能得到这段感情,我心中并没多少把握。 “琳琅,你别老站着发呆行不行?”凌舸在身后突然出声,我拍拍胸口,回头瞪他一眼,昨天从剧组回来,我就开始失神。 “想点事情你也要管!”我不客气地回嘴。 “那我管不着,不过你别挡着我的路,”凌舸抱着一小盆矢车菊,又打算往外走。 “又出去?”我已经不问他的去处,反正没有答案。 凌舸点点头“昨天的花送到了吗?”他还没忘记要关心我。 “原来是季浣依订的,说要送给某人。”我撅着嘴,从身旁的茶树上拽下一片叶子。 “她送花给某人,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不高兴啊?”凌舸故意逗我。 “什么原因啊,无事献殷勤呗。”我不满地将叶子扔在地上。“你就知道生闷气。”凌舸摇摇头“不会找个机会,也送他点什么?没见过你这么不主动地女人。” “我不主动?”我翻个白眼,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的,之前,不就是因为我猜来猜去猜不明白他的心思,才会遗憾地回老家吗。现在要继续这种状态?不行,主动主动,对,我现在就屈尊,主动示好。 心动不如行动,凌舸才刚出门,我马上跑到电话旁边,手心微微冒着汗,拨通了韩竞风的电话。 “你说什么?”韩竞风在那头有些惊讶地说道。“请我吃饭?你一个人?” “啊,啊,”我眼珠乱转,不停想着借口。“你人脉广,以后有朋友买花什么的,就帮忙招揽嘛,当我提前送了你红包啊,不过我没钱送礼。请你吃顿便饭。心意到就行了。你也知道,我心意很诚的。” “我今天可能没时间,工作要收尾了。比较忙。”韩竞风客气地回绝。 “这样啊,”原本激动的心顿时冷却了下来,我怏怏地说了再见,挂断电话。 “韩先生没有时间赴约?”林晓柯竟然一直站在旁边。 “你偷听?”我瞪起眼睛“这可是隐私啊!”“你说的我们都能听到啊,不用偷听,”林晓柯无辜地耸耸肩膀,指着不远处地黄重阳“他也听到啦,对不对,重阳?” “琳琅姐,你要追求就直接说吧,”黄重阳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我上大学的时候追凡凡,就直截了当说想做她男朋友,问愿不愿意,年轻人嘛,拿得起放得下,喜欢就说,被拒绝了也不会丢什么面子,再见还是朋友,再说,别人就算不喜欢你,可是想到你曾经因为他的优点喜欢过他,他会觉得很高兴,也会愿意和你做知己朋友的。” “那是你啊,你是男的,”我抗议道“我怎么能说得很直白呢,被拒绝了会成为笑柄的,他的心思我看不透,被拒绝的可能性更大,你们不知道是谁,不会明白地。” “什么呀,当我们瞎啦,韩竞风嘛!”黄重阳大声说道“从你回来见到他的时候开始,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你对他有那啥意思啦,不过他对你,我们确实还没看出来!” “也不是啊,”林晓柯看到我失望的脸,撞了撞黄重阳的胳膊“琳琅姐,你看,现在和他走得最近地人,能常常和他待在一起的人,非你莫属啦,女人,往往就是这样走进男人心里的!不管他眼前有多少美貌女子,不管他曾经喜欢过谁,喜欢什么类型,只要他停下脚步,就会发现一直跟随着他的你,值得你爱的男人,都会明白你地好,接受你地付出,拥你入怀。”林晓柯说得诗情画意,一个人在店里转来转去,边说边做手势,演话剧一样。 “你哪里学来地爱情哲理啊?”是不是真的,男人最喜欢的不是美貌如花,而是身边温暖?那我貌似机会比较大,如果林晓柯说地是对的,我会信心倍增呢。 “电视里啊,每晚八点不都有偶像剧啊,女二号总是最漂亮的,可是男主角喜欢的一定是超级平凡的女一号。”林晓柯振振有词“我已经总结出经验了。” 呼,肥皂剧?枉费我空欢快一场。 “笨蛋,那是因为女一号一开始很丑,后来变得很漂亮了啊,比女二号更漂亮,男主角才喜欢的好不好。”作为男性的黄重阳,开始质疑林晓柯的总结。 “才不是,她变漂亮是因为内在美,男主角喜欢的是内在。”林晓柯还在抗争。 我叹口气,走到店门外,玻璃橱窗边摆放的桶子里都插满了鲜花,可恶,竟然是昨天季浣依订购的那种,我想也不想,跑到橱窗边开始动手。 “琳琅姐,你干吗?这是新货,是最漂亮的玫瑰啊,要放在外面招揽生意的,换进来做什么。”林晓柯和黄重阳见到我的动作,同声大叫。 “外面要摆上迎接春天的小雏菊,”我昂起头,强词夺理“太高调的花不适合店里的风格。” 换了花心情仍然不好,凌舸回头后开始忙店里的事,晓柯和重阳似乎商量好了,瞅机会跑到我旁边,给我献策。 “你那什么烂招,”黄重阳的生米煮成熟饭计还未说完,就被林晓柯一口否决“琳琅姐已经二十八了,不是小女孩儿,没有回头再找心上人的机会了,你出点有意义的点子好不好,万一成了未婚妈妈怎么办!”说到这里,林晓柯还很气愤地敲了一下重阳的头。 “别以为颖凡不在,你就可以欺负人,”黄重阳瞪起眼睛“有本事你说啊。”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面前两个活宝“你们别出馊主意了,我是成年人,该怎么做自己有分寸,不会放弃,也不会强求。” “等等,”林晓柯叫住我“肉体行动不合适,不如心灵攻击如何?” 我很奇怪她在我离开之后,究竟接受了谁的情感教育,破点子一个接一个。 “你清楚地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然后一点一点去做,慢慢渗透进他的心。”林晓柯洋洋自得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叫小火熬粥,”黄重阳有些不屑,但是并未否决。 “我就觉得,琳琅姐最适合这个啦,”林晓柯拍拍手,对着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别发呆,也别烦恼,如果这些做完,他还是不能接受,那就真诚的祝福他,心里也不要再给他留位置。” “切,等这些做完,韩先生早就是琳琅姐的啦,”黄重阳大笑“只要是有心的男人,都不会忍心伤害这种女人的。” 不忍心伤害?因为同情而接受?我才不要这种施舍来的感情呢,不过,韩竞风,他是爱憎分明的,爱不爱都会给个明确的结果吧,暂且听这两个狗头军师的,争取过,表白过,就算得到失败的结局,我也认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表白 箱子里压箱底的项链每晚都会被我翻来覆去看上无数遍,每看一次,我就鼓励自己一次,穆琦贝说的应该对,这是韩竞风另类的表白,不是平凡的女孩子就失去了争取爱情的机会,只要自己加油,一定能等到肯定的回答! 一大早,我特意穿着新买的裙子去剧组,杂志上的消息说,这星期韩竞风导的戏将会杀青,三天后还有一场完美结局的戏码要拍摄,他肯定很忙,约他吃饭也没有时间赴约,那好,我去探班总可以吧。 “董小姐,您又来啦!”一天几次报到,工作人员已经牢牢记住了我。 “韩导在吗?”我晃晃手里仍旧温热的汤。 “在的在的。”工作人员知道我是韩竞风的朋友,虽然不知道我殷勤探看的原因,还是很客气地将我带到休弦外。 “吃饭了吗?”推开休弦虚掩的门,韩竞风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我轻手轻脚地放下手中的保温杯。 “很闲吗?”韩竞风看上去很疲惫,扬扬手算是招呼了我。 “还好啊,店里管事的人多嘛,嗯,”我拍拍杯子“给你煲了一点汤,工作快要结束了,很辛苦吧!” “不用每天跑来送东西,”韩竞风睁开眼睛,站起身走到桌子边“什么汤?闻起来很香。” “哈。”我顿时笑逐颜开,还以为他嫌我烦不会理睬我呢“肉末汤啊,放了西红柿,还加了一点糖提鲜呢!” “行,我等下喝,你先回去吧,店里年初比较忙!”韩竞风揭开杯盖看了看又盖上盖子。 “不忙不忙,”我摇头,好不容易有相处地时间呢,虽然一次不能问出结果,那就每次都问,多少要得到一点讯息嘛。 “韩导,女二号已经到场,要开始了!”门外有人敲门。 “知道了,”他应道。往门口走去。 看着韩竞风的背影,还是一样不明朗的态度,我有些犹豫,自己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吗?如果他是真心喜欢我的。应该早就看到了我的心意才是啊,这几天打电话给他,挂电话前我都会装作不经意地问上一句,问他是否还有话要对我说,可是。他的答案永远是。没了。再见。如果不是每次挂断电话心中失落,我也不会像一只乞怜的小狗那样,为了爱情丢掉自尊。虽然没有青春和美貌,但是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像高贵的女孩一样,被自己喜欢地人先开口追求,二十八岁的女人,一样期待浪漫的爱情,可是,我似乎和这些无缘呢。 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送我看上的项链?我在心中暗暗问自己,难道他也是自尊心作祟?被这个问题折磨了很久,在他喜欢与不喜欢之间也猜测了很久,真累啊,就想简单生活着呢。 “我先去忙,你早点回去吧,天气很冷。”韩竞风走到门边,转身说了一句,表情依然是淡淡的,没等我回过神就走出门去。 他说什么?心再次雀跃起来,我没听错吧,这几天第一次听到他说客套意外的话呢。 “虽然没有什么亲切的话,但是还是透露出了关怀的信息,他们说得没错,我要再接再励,明显还有机会呢!”我喜滋滋地看着天花板,晚上再打电话轰炸,说不定他会表明一点点,不枉费我这几天大早就跑到菜市场买骨头和肉熬汤啊! 不过一句话,心情就好了许多,我拍拍身上略显单薄的呢子裙,新衣服看去就是特别顺眼呢,走到门边,才刚碰触到门把手,门却被外面地人向里推开了。 “啊?”我看着面前不管怎么穿都漂亮的女子,没想到就来一会儿也能碰上她。 “你来了?”季浣依落落大方地冲我打招呼“就走啊!”我不知道和她应该说些什么,所谓言多必失,她是我的情敌呢,还是躲开的好。 “对啊,送了点东西来,”我指指桌上地盒子。 “原来你跟我一样,也喜欢给别人煲汤!”季浣依意有所指。 我自然不会忘记上次在休弦发生的事件,看她的表情,是在暗暗责备我呢。 “我先走了,”我礼貌地冲季浣依点点头,打算走出门去。 “难得遇到,何不好好聊聊?”季浣依快步走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 “聊什么?”我戒备地看着她,只要韩竞风没有表明态度,我和她就有公平竞争的权利,是我们都喜欢地人,所以,不到最后,谁都不会放弃。 “说说你地将来,要怎么打算呢?”季浣依地表情很严肃“如果你们有将来,你要做一个制片人,还是演员?还是继续跑龙套?你知道,娱乐圈里的人,都讲究夫唱妇随!” “我没打算做圈内人。”我直白地说道,这话说得很决绝,不过季浣依这句话还是准确地击中了我的软肋,我跟韩竞风,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有差距地,可是,在爱情面前,外在不是可以忽略的吗? “你想得很美好,不过像你这样年纪的人,应该很现实吧,爱情和现实的生活有差别呢,”季浣依不客气地指出“假设,我是假设啊,他真的喜欢你,喜欢那种像妈妈一样照顾他的人,可是,在社交场所出出入入,见多了名门闺秀,还能一如既往地喜欢糟糠妻?你拿什么留住他的心?你又有什么自信跟着他去社交?” “这些不用你操心,美貌总有一天要逝去的,如果我是他,我愿意找一个能将家经营得温馨美满的女子。”我听出季浣依话里的讽刺,因此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如果需要家的温馨,大可以回父母家,或者,找一个称职的高级费菲佣!”季浣依尖酸的话一出口,我就忍不住握紧了拳。 这个女人,总是能成功地激怒我,是不是她也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我一昂头,强自压抑心中的自卑,神气地说道“你以为你的理论永远可行吗?如果正确的话,你这样才貌双全,能夫唱妇随的女子,为什么还没能掳获他的心?从进剧组开始,你们可是朝夕相处了呢,知道原因吗?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不懂他的内心。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大冷天的我穿着裙子,知道原因吗?他妈妈厌恶裙装,而他,反感他妈妈喜欢的一切,这是他最秘密的了吧,你不知道,可我知道,所以我能赢过你,所以我有机会,哪怕我不年轻,哪怕我不貌美,只要我用心,我就能得到我想听到的哪句话!我就能等到承诺!”后面的几句话完全是吹牛皮,凭一时意气说出来的,可是,看着季浣依涨红的脸,我心里无比满足。 “你,你真可怕!”季浣依激动地指责“这些也能调查得清清楚楚!” 我哪有那本事,还不是穆琦贝的功劳,我得意地看着她“知道自己的胜算有多大了吗?别以为普通的人就好欺负,我懂的东西多了,你学也学不来。”虽然没有听到韩竞风任何亲昵的话,可是看到自己在对手面前打了一个漂亮仗,心里就得意得不行。 第一百四十六章错误 “你怎么会知道的?”一个声音在我身后传来,季浣依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摆出看好戏的样子。 “干吗告诉”我还在得意,突然觉出这声音有些不对,转过头去,只见韩竞风一脸虱站在我身后,我们刚刚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他一手揪住我的衣服领子,那样愤怒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我,”此刻,我竟然因为着急而失去了辩解的最好机会。 “还以为平凡的人就没那么多花样,原来你们是一样的,”韩竞风额上的青筋浮现,我任由他揪着衣领,不敢辩解,也不敢挣扎。 天啦,我忘了穆琦贝交待的话,为什么提到他妈妈呢? “和她的不一样,对我的关心,都是有目的的?”韩竞风难以置信地摇头“就连回老家也是欲擒故纵?真是小看你了董琳琅!我还给你订购车票,担心你能否平安回家,你竟然,一直在算计我!” 他担心过我?为什么不说?“我没有算计,”有泪水从我眼中涌出,他的表情很真实地在我眼前,我们都是被动的,都是等着别人开口说爱的人,我现在才知道,他曾经关心过我,是啊,如果他不关心,又怎么会数次帮我摆脱困境,如果没有好感,怎么会给我包扎伤口,背酒醉地我回家。可是当初以为那只是怜悯,该死的他也不说清楚,现在,现在该怎么办?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看着他的脸,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追求幸福的机会,失去了等他说爱的机会! “你要把自己说的话都收回吗?”他眼中满是受伤“我已经试着在接受了。我已经试着在走出梦魇了!” “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怨恨她,其实没有任何道理,她有她的苦衷,就算你不想听我地解释,就算这是最后一次在你面前说话的机会,我也要说,”抓住他揪在我领口上的手,我竟然平静下来。“我是在刻意模仿,避开与她相同的方面,以为这样,你能多注意我。以为,你原本喜欢我却不好意思说的,这样会让你清楚地说出来,冒犯你母亲的地方,我跟你说对不起!” 韩竞风慢慢松开手。一脸漠然。“你走吧!” 我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吧? 我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原本就不该得到他的青睐。只是,不甘心他进驻我地心里,就这么一直萌着芽,却不见开花结果。我只想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努力过后,不让自己失望的答案。 这一切来得这样突然,我酝酿了很久,经营了很久的求爱计划,竟然在短短几分钟内化为乌有,他有着一颗超级敏感的心,这种敏感与生活优越与否无关,若我猜得没错,他比我还要自卑,还要孤单。 我地孤单只是源自这个城市,想到与自己一心的家人和朋友,我的心里还会温暖起来,可是他呢?不敢轻易接受别人的好,用冷漠和无所谓来代替感谢,就算帮助别人,也会用很轻蔑的方式,让人猜不出真心或假意。 韩竞风,我们相遇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你让我对上海有了眷恋,你让我在面对残酷地现实时,心里还有期望,而我,是否也如愿改变了你一些习惯?你说着试着接受,是真地开始接受我地好了吗?我煲的汤还有我满满的心意? 时间还早,走出剧组拍摄场地已经有好一段路,我不敢回头,害怕自己忍不住又冲回去解释,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只是徒劳,天空阴阴地,没有雨,却也看不到晴朗的信息,就这么阴霾一片,我叹着气,咬紧唇一遍遍安慰自己,然后带着决然往前走。 “琳琅姐,才回来啊?”林晓柯在店门口张望着,一见了我就跑来拽住我的手“不回来吃饭也不打电话说一声,干吗不接电话?” 我没有应声,两腿机械地迈进店里。 “哦,”林晓柯没有注意我的表情“某人请你吃大餐啦?进展了没有?” 她还要追问,却被一旁的凌舸拽开“没有赶上公车吧?走累了就上去睡一觉,会好得多!” 我心中那又涌起一阵酸楚,趁自己眼泪还没有流下来,赶紧逃也似地上楼去。 千万不要,不要看穿我的狼狈,不要看穿我的愚蠢,让我蒙着被子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全忘掉,把失败的痕迹也都擦掉。 将被子拉过头顶,已经决定闭眼睡觉,可是,鼻子里的热气喷到被罩上,再反扑回自己的脸,这种折磨人的湿热一袭来,就让我忍不住崩溃了,心里有根绷紧了很久的弦,此刻完全松懈下来,在无人的时候,我还是痛快地哭出来吧,总比在人前现了原形的好! “呜呜”我试图咬着被单,不让自己的哭声更大,为什么这么失败,都二十八了,连自己唯一想争取的感情都争取不到,他并没有说喜欢上别人,可是我们却没有了爱的可能,这样的沮丧,这样的哀伤,只有在爱上一个人,却又被无情拒绝后,才能明了吧。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时间倒回,没有穆琦贝,没有鼓励,没有偷拍,没有项链,总之,不要相遇。 “喂,让你上楼睡觉,又不是让你躲着哭。”被子外,凌舸的声音带着调侃。 我吸吸鼻子,从被子里钻出来“不要告诉他们我哭过,都是老大姐了,很丢人的。” “你也知道丢人啊,一进门就哭丧着脸,那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除了林晓柯那个少根筋的,你以为还有谁没看出你状态不好。”凌舸替我拍拍枕头,上面有大片的濡湿。 “我没机会了,彻底完蛋了。”我老实地说道“这个月帮你忙店里的事,完了我还是得回去,之前也说好,只待一个月的。” “什么叫彻底完蛋?”凌舸皱起眉“他说了什么过份的话?”他捏起拳头。 “不,不是他,是我,我说了不该说的,我算计了他!”我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凌舸,他听完沉默不语。 “我是咎由自取吧,明知自己智商低,还要玩这种把戏,”被当出局的感受真糟糕,现在明白顾享当时的强装笑脸,有多么难。 “你再去解释啊,”凌舸提议“也许他只是在气头上,他对你还是有感觉的,只是说话做事有些伤人,他有一天一定会明白自己,也明白你。” “你觉得解释还有用?”我叹口气,苦笑道“现在,其实已经无关自尊了,就算我抛下面子,他也不会接受我,主动已经没有用,从前,他的心还只是带着防备,现在,已经对我关闭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祝福上 “你真的没有勇气再去问他?”凌舸不忍心看我失望。 我摇摇头“不是没有勇气,是没有必要,可能我仅有的能打动他的地方,现在都不存在了。” “你接受这样的答案?”凌舸还要穷追不舍。 我点头“本来,回来的时候也只是逞一时之勇,碰碰运气,让自己不那么遗憾,其实这个答案也在我意料之中,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心里难过罢了!” “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多说,”凌舸拍拍我的肩膀,站起身“已经决定的话就不要再难过,除非你还打算争取,不然,就学会祝福吧!” “祝福?”我重复着凌舸说过的话,祝福?叫我怎能心无芥蒂地祝福他和别人呢? “对,祝福,如果两个人无法相爱,就祝福他能找到合适的另一半,其实,这也是继续爱他的一种方式,”凌舸轻轻叹口气“只是一开始难以接受!” “我会学会祝福的,或许,能学会遗忘,这样最好了,对吧?”我鼻子酸酸地“我对他的感情可能不是很深呢,很快就能忘掉的。”我转过脸去,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这次回来只待了一个星期,比预计的时间还要短,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凌舸看着我,深深地望了一眼,转身走出门去。 遗忘似乎比祝福更好。我本来就不是个大方地人,从现在开始,学会忘记他,只当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 决定了再次回家的日期,心里平静了许多,我终于可以没有牵挂地回去,过最现实的生活。 “琳琅姐,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卖力啊?”黄重阳出声埋怨我。 “看着天快下雨了。把花盆搬进来嘛。”我看着被自己摆放得乱七八糟的盆栽。 “你刚刚还说让它们淋点雨会长得好,才搬出去的呢!”林晓柯也有些郁闷地看着我。 “有吗?”我看看自己的双手,手掌上布满泥土和红痕,有的地方已经破了皮,却不觉得疼。 “有啊,”颖凡拿着一块干净的纱布过来,将我拉到柜台边“你歇会儿吧,昨天下楼以后就沉默寡言。然后呢,就围着这些盆子挪来挪去地,今天一整天都是呢!” “啊,闲着没事做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忙起来的时候才不会胡思乱想。 店里其他人都摇摇头,走到一旁忙各自的,我看着被颖凡包扎过的手掌,实在不好也不应该去搬动花盆。经过他们提醒。我知道自己已经恍惚了一天多时间。该清醒点了。 “琳琅姐,我们去送货,你看着店啊。”林晓柯见我终于回神,去楼上拿了厚外套,手里拿着厚厚的订单准备出门。 “知道,你们去吧,凌舸什么时候回来?”貌似他已经出去了很长时间。 “快了吧,他说今天进了货还要去见个朋友,可能耽误得久一些。”林晓柯说完,走出店门,门外放着用来送货的自行车,一般短距离的地方都是晓柯骑车去送的。 我走出门,看着她将盆栽放进车后架的框里,然后往附近地写字楼而去。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结束一段单相思的感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从虚幻回到现实,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在店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现在是晚饭时间,没有什么生意,我得把今天地帐算一算,等凌舸回来还得清理花束呢。 “这里就是琳琅花店吧?”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需要什么花呢?”我转过头热情地问道。 待我转过头,和那人一齐惊异地叫了起来。 “是你?” “是你?” “这个名字?我早该猜到是你。”唐郁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漠然说道。 “听说,”我看着她的脸色,欲言又止。 “是真的,我丢了家里人地脸。”唐郁嘉站在店门口“你也知道,我家是有头有脸地,父亲都气坏了,我无颜面对他们,想到自己变得那么疯狂,我就不值得别人同情,哪怕真地死掉。” 她低下头,搓搓手。 “进来坐会儿吧,外面很冷呢。”我客气地让她进来。 “还以为报复别人就能让自己快活,没想到,最终受害的还是自己。”唐郁嘉毕竟是病后,完全没有之前的神气。 她地事情我大都知道,毕竟有些难堪,我不方便多问,虽然她的险恶用心差点害死凌舸,可是看到她比我们好不到哪儿去,也不好责备,只能给她倒了杯茶,安静地等她开口。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唐郁嘉喝了一口茶,淡淡开口。 “这句对不起,你应该对另一个人说,”看着她的漠然,我有些不满。 唐郁嘉抬起头看我,似乎不太明白。 “你很幸运,伤害的是一个善良的人,不会跟你没完没了,”我将自己面前的热茶一口饮尽“不过,我不保证他会接受你的道歉!” “你是说凌舸?”唐郁嘉看看店里摆放的盆栽,在她的右手边有一盆小小的矢车菊,不过是一个小盆栽,她竟然露出笑容。 其实,她笑起来很好看,这应该是她病愈后的第一个笑容吧,依然虚弱,却显得真诚。 “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你那么真实的笑容呢。”我很高兴看到她变得和从前的世故圆滑不一样。 “都是因为他!”唐郁嘉指了指边上的矢车菊“不介意我拿下来看看吧!” 我摇摇头,她伸手将小盆栽拿下来,放在手掌中认真地看,不时摩挲着瓷盆上凸起的卡通图案。 “因为矢车菊?”我不太明白。 “不,是矢车菊的主人。”唐郁嘉微微笑着。 “你的意思是?”凌舸最近常常外出,不是因为她吧?“你们见过面?” “不,从来都没有,”唐郁嘉看着盆子上的花纹“我爸爸不会让任何人来见我的,只是,每次他都会托护士送来一盆矢车菊,每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矢车菊会和早餐一起送到,一开始,我还以为里面藏了摄像机之类的东西,第一盆花被我摔碎了,除了花只有泥土,我才知道错怪了送花的人。” “原来他每天偷偷外出,就是去送花给你?”原以为凌舸不计较已经是宽宏大量,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这样大度,给害自己的人送花。 第一百四十八章祝福下 “我很抱歉从前这样对你们,在现实的社会中,你们这样的人很难得,”唐郁嘉将花盆放回远处“从我大学毕业踏进社会开始,接触的每一个人都是超级现实的,今天还是好朋友,明天就可能是敌人,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都会争执翻脸,没想到,我竟然遇到了凌舸这样的好人。” “他是很好啊,”我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矢车菊代表祝福,在我害他差点丢了命之后,他还送来盆栽给我,”唐郁嘉摇摇头“我真的没想到,其实躺在病床上,我只想到难堪,想到绝望,却从来没有想过内疚,如果不是每天一盆矢车菊,我不会来道歉的。” “不管什么原因,你现在有了歉疚之心,能够想开一些从前想不开的事情,算是因祸得福吧。”凌舸的心胸,我是永远没有的,韩竞风没有伤害过我,可我,都无法再去面对。 “我以为,爱不了就只有恨,却忘了还有祝福,”唐郁嘉看着面前杯子里冒出的热气“如果早点遇到凌舸这样的朋友,我一定会大方地祝福你和顾享。” “很多事情,其实自己很容易就能想明白,只是心里有个结打不开,一定得别人点拨了才醒悟!”想到自己的事情,心头又仿佛有一根丝缠了千百回。 “所以,凡事多想想,也站在别人地角度多考虑一下。就不会犯更多的错。”唐郁嘉站起身“我打算等身体康复了就去维也纳进修,开始新的生活。” “真的?凡事放下了,心里就会轻松许多。”我也该把心里的烦闷放一放了,连唐郁嘉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都能从恨中走出,祝福自己的所爱,那我。还没有她爱得那么执着呢,放下应该更容易。 “我该走了,有些累,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了,”店里来了几个年轻女孩子,对着摆放在办公桌上的小盆栽挑挑拣拣,唐郁嘉指指她们“不打搅你做生意,虽然我现在还不确定你心里地想法。但是,记得以我为戒,女人千万不要因爱生恨,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我知道。虽然心里难受,还是会祝福他!”我苦涩地说道“凌舸现在恢复得很好,你不要太内疚,自己注意身体吧。他既然送你矢车菊。表示他早就原谅你了。” 唐郁嘉点点头。抿嘴笑了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 “其实,要不是你帮忙。我也上不了t台。”我看着唐郁嘉,她脸红了红,眼神闪避着走出店子。 “我是真的感谢你,不管你当时的心意是真是假,但是是你让我知道自己的价值,找到了自信如果不是因为顾享,我们或许能做朋友。”我浅浅笑着送她出门。 “再见。”唐郁嘉挥挥手,转身走上街道,她没有再回头,其实今天能不能见到凌舸都无所谓,她只是想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受过伤害,就会成长得比较快,这话用在唐郁嘉身上,应该没错吧。 凌舸临近晚饭时才回来,林晓柯送货回来就去做晚饭,她嘴里念念叨叨,说凌舸饿不得,看着她将自行车丢到一旁,慌慌张张去厨房做饭,我突然觉得特别温暖,凌舸这样善良的人,是应该有一个温顺细腻的女孩子来照顾的。 “你们出去以后,唐郁嘉来过,”我帮着凌舸将从花市进回来地花束搬下车。 “哦,”凌舸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 “她来道谢,知道花是你送的,”我转达唐郁嘉的心意“还为以前地事情说对不起,我真没想到,她那样的人还会来道歉,可能这件事让她改变了许多。” “那样就好,我交待过护士不说我的名字啊,没想到她竟然找到这儿来了。”凌舸嘀咕道。 “她总会知道的,很少有人让她感动,她那么执着,怎么会查不出送花人呢。”我心情愉悦地调侃道。 “呵呵,”凌舸笑笑,将一大盆发财树挪进屋内。 “哎呀,这么重,让我来啊,”林晓柯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了饭,见到我们搬花马上冲出来,将凌舸面前的盆栽挪进屋里“说了你腰有损伤,不能做重活儿嘛,叫我一声就行,以后别搬啊。”她地表情,写满了心疼。 我看看凌舸,他也正看着我,他应该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没等我开口,就坐上车,将车子开去后面地小巷里。 “琳琅,我要送些东西去剧组,”凌舸竖起食指。 我明白他地意思,不就是韩竞风的剧组嘛,摇摇头,表明我没有话说。既然打算忘记,就不会抓住任何一个能接触的机会。 “没有东西让我带过去?”凌舸又指指楼上。 我心中一惊,难道他都知道,从来都不晓得他那么细心呢。 “不给他那干吗辛苦跑去收集?”凌舸靠在木架上,叹口气“这个忘法怎么行?如果要祝福,就将自己地心意一一转达,接不接受那是他的事!” “你等等我,”我舔舔唇,走上楼去,房间的箱子里新添了许多东西,除了那个项链,还有我从韩秋意和顾妈那里收回来的老照片,还有一些小礼品盒,从来没有拆开过这不属于我的礼物,虽然它们的主人没有收下的打算,可是,我想将一个母亲的心意留在盒子里,她曾经用彩色胶带贴得牢牢的,肯定是想让孩子在拆开礼物时,因为心急而倍加欣喜。 将原本就整理好的东西放进纸袋里,一旦这些东西从我手中送我,我们,便再也没有联系的可能了,之前悄悄收集这些,是希望他在接受我以后,能慢慢接受母亲,想到照片上那个美丽的、却紧锁着眉头的女子,我觉得非常抱歉,连替她向孩子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将袋子交给凌舸,我一再叮嘱“东西别弄丢了,是很珍贵的照片,在他母亲死后,他们不敢拿出来给他,之前是怕睹物思人,之后,是他拒绝任何与他妈妈有关的东西,爱之深恨之切吧,呵!你记得要亲手交给他,这样,至少我就不遗憾了。” “我们一起去吧,就算不解释,你也当面将这些东西交给他,”凌舸试着说服我。 “不了,”我摇摇头“我们现在都不想看到对方。”再见一次,只怕我要忘掉,会更难了。 “我找机会跟他说,”凌舸认真地说道,貌似是在安慰我。 “放心吧,”我拍拍他的肩膀,爽朗地笑笑“没了他,地球照样转!”自欺欺人罢了,唉! 第一百四十九章风月 凌舸将礼盒送出以后,韩竞风竟然没有回应,感谢或是怒骂,我真希望他能打来一个电话,哪怕自己因此被教训一顿,说成是狗拿耗子,可是,我每天除了侍弄花草,就习惯了待在离电话机最近的地方,我的手机是不会响的,只能指望电话机叮铃铃的一声,然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你这么等哪是办法,就要回去了,去见他一面吧?”凌舸接过我手里的花剪“要不然,这些不能说话的朋友就要遭殃了。” 听他这么一说,再看看面前剪得七零八落的叶子,真是造孽,一盆很有型的兰草被我剪得奇形怪状。 “不好吧,”我语气不太坚决。 “怎么啦?”凌舸靠在木架上看着我“都过去好几天了,以为你拿得起放得下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其实没多少感情嘛,顶多算是单相思,可能这几天报纸新闻上关于他的消息太多了,一部什么烂片嘛,害我去买油条,那老头子给我包油条的报纸上面都有他。”我翻个白眼,吃着油条看着油迹斑斑的报纸,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他们剧组明天就要撤了,今天晚上有个欢庆宴。”凌舸走到电脑旁,打开显示屏。 “你不是让我去参加宴会吧?”我不停摇头“我可没有那么没骨气!” “切。没有请柬你能进去?”凌舸摆摆手“是让你去送花,给你个机会,隔着一大堆人跟他道个别吧!” “送花?”学那种小粉丝?丢死人了。 凌舸似乎看穿了我地不齿,指了指墙边放着的十几捆花束“他们庆功宴上需要做一个花架,在舞台边上,主角们得经过花架走上台去。金属架子我已经找人做好了,在车上,你的工作就是去剧组,将架子上装饰满花朵。” “这么简单?为什么不让林晓柯去?重阳去也行啊!”我甩手走到店门口,装模作样地查看盆栽。 “不去拉倒,别到时候悔青了肠子又说哥们儿我没给你机会,”凌舸嘻嘻笑着,将网上订购的内容打印出来。 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与决绝,我真的开着小三轮。载着十几束颜色鲜艳的花朵去了剧组。小三轮跑得有些慢,我不停看看凌舸借我的手表,不歇气往前赶,应该能在午饭前到达吧。我还有一下午地时间设计怎么装饰。 剧组所在地已经围了许多的记者,大家都摩拳擦掌,那股抢新闻的狠劲儿绝对不输凌舸,生活啊生活,就是现实加苦涩。 “你是送花来的?”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走上前。让保安给我放行“好像应该是个男人送花来吧?” “啊。他不太舒服。我是他的员工,放心,我能把花架设计得让你们满意!”我递上凌舸的名片。以次证明我不是开着小三轮打算混进来的狗仔队。 见我一脸诚恳,小姑娘倒也没为难,给我指了指主场的方向“现场会有铺红毯地工作人员帮你把架子弄好,不过,花朵你要尽心装饰,这次庆功宴的场面和隆重,有很多记者来,可别因为这个把宴会弄砸了!”她严肃地说到,完了还不忘挑眉挺胸,神气地露出胸前别着的助理工作牌。 助理?我以前也做过呢,可是没这小丫头那么神气! 小三轮开到场外,停好以后,几个做勤杂的人就上车将架子搬了下来,我跟着他们一趟一趟将花束搬了进去,主场特别大,足以容纳两三百人,韩竞风还真是大手笔,想想他之前某段时间地狼狈,有云泥之别呢。 “杀青庆功宴加片子的宣传,韩导还真是聪明,一个宴会办两件事。”一个工作人员边检查地毯附近的线路,边说。 “那还用说,韩导多聪明啊,人家不仅有头脑,还家大业大,成为影视界的新宠,指日可待呢。”另一个工作人员也不无羡慕地说道。 “做事都专心点,聊什么天啊,”眼镜助理无所不在呢,此刻又站在舞台边上斥责办事不认真的人。“不知道低调吗,韩导最讨厌别人高调谈论自己了!” “有什么了不起,托了季小姐地关系才做了韩导地临时助理,真神气。”心存不满地工作人员在我旁边小声嘟哝。 “就是,才来几天呀,”另一个工作人员也小声附和“我们可都算是她的前辈!” 听着他们的抱怨,我好笑地将塑料布上摆放地花束一一散开,工作人员已经将架子固定在了舞台前方的台阶边,将花朵和叶子修剪完毕,用缠了彩色胶带的细铁丝固定在架子上就行,我拿起花剪,认真处理少量发黄的叶子和花朵。 玫瑰,桔梗,百合,修理好的花朵被我一枝枝固定在架子上,颜色搭配得刚刚好“嗯,”我上上下下看了看“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个天份呢,哈哈!” “耶,很漂亮哦,颜色看上去引人注目,却又不失协调!”眼镜助理也跑到我旁边来“员工都这样,那琳琅花店的老板是不是更厉害?哎,你老板来的话,会做得更完美吧!”她拿胳膊肘捅捅我的腰。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礼貌地笑笑,收拾了自己的装备打算回去。 “我也试试走在下面的感觉,哈!”眼镜助理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蹦上了台阶,走了一遍还不算,又在花架下转了起来。 真花痴,看她那个样子,就算是跑龙套,也不一定有人要呢,我翻个白眼,往外走去。 “啊,”一生惨叫在我身后响起,我回过头去,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你怎么这样,离晚餐时间不到一小时了,你毁了我的花架!我要怎么办!”我跑回去,拽住跌倒在台子边上的眼镜助理,凶狠地吼道,弄砸了韩竞风宴会可怎么好啊! “我哪知道自己会掉下来,”眼镜助理也凶狠地顶撞我“你再整理一下不就是了!” “你掉下来就掉呗,干吗拽着花架啊,”我恼火得不行“你看,下面固定的铁丝都断了,花架变形万一倒了会砸到人的。” “那你就站在旁边看着嘛,”眼镜助理站起身,瘪瘪嘴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大不了我给你弄套工作服,你还可以就近用手机偷拍台上呢!” 天啦,好像我捡了多大的便宜,我吹吹刘海,等等,就近?没有人会注意我,那就就近看看他吧,以后可能没机会了,再说,重新弄架子也根本来不及。 我穿了一套工作人员的衣服,蹲在舞台边,一个很大的音箱挡住了我的身体,至少,对着台上拍摄的记者们可以忽略我,用这样的方式近距离看过以后,遗忘起来会更难吗?我不知道。 第一百五十章倾城 晚上六点整,宴会准点开始,接到邀请函的宾客记者纷纷进场,工作人员早已准备了可口的饭菜,眼镜助理还算厚道,在大家尚未进场前,给我端来一大盘意大利粉,并替我紧盯着不太牢靠的架子底座。 吃完饭,给凌舸打了电话,说了晚归的理由,然后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眼镜助理借口很忙,将苦差事还给我。 宾客云集时,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全是亮噌噌的皮鞋,还有细高跟,幸好我边上有个音箱,不然脚上肯定会被踩出窟窿来。 “把摄像机架好啊,今天晚上穆老爷子会出场呢,曾经的风云人物啊。”几个记者在旁边占位置,我被挤得偏了偏身体,还好下盘算稳,没有被挤倒。 “几位大哥别激动行吗?挤倒我你们就拍不到好镜头了!”我半真半假地威胁道,本来嘛,我倒了架子就会倒,架子一倒,那台上还能有好风景? “你威胁我们啊?”一个拽拽的记者冲我低吼“你什么人!” 我懒得理他,那人还要和我争执,却听到场内响起热烈的掌声,人群中自觉让出一条道,韩竞风以及该片的编剧、制片、主要演员沿着通道走到台上。 呼,还是那么醒目呢,我悄悄抬起头,多瞄了韩竞风几眼,他左手挽着一个白发老头,右手上则挽着美貌动人地季浣依。 他现在还在怨恨我吗?垂下脑袋。盯着偶有晃动的底座,唉,没缘分呢,我明明就是一片好心可鉴日月,却做了坏事! “欢迎各位娱乐界的同仁,”主持人站在台中激动地说着话,台下的贵宾席上,韩秋意和秦竟然也在。看来,家人对韩竞风还挺支持的。 “有请本片的出品人,穆伦希先生!”主持人说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我忍不住抬头,看到那个白发老头走到台前向大家挥手致意。 “其实,很感谢我外孙韩竞风给我这次参与的机会,我并不喜欢这些文艺地东西,当他因为资金的问题求助于我的时候,看到他狼狈不堪。我甚至很得意他将要失败了,”穆伦希说话跟韩竞风一个味道,都很刻薄“不过。哈哈,这些感受都是他在说服我加入之前才有的,跟他一起胡闹似乎让我变年轻了,至少我这样认为!哈哈!”就连笑容都是很嚣张的。 我皱起眉,这样的老头。别指望会跟后辈好好交流。难怪穆绮贝会离家出走。换了我,也受不了这老头,他的暴躁与偏执时时都能看到。台下的宾客跟着大笑,附和的成分比较多,我撇撇嘴,正在心里暗暗批评地时候,却被一双鹰一样的眼睛逮个正着。啊?我心中一惊,老头是不是看到我翻白眼了,看他的眼神,貌似要把我揪出去踩上几脚呢,幸好头上戴了顶工作帽,我赶紧低下头,定定地看着底座。 “韩导,今天是很喜庆的日子,能否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呢?”一个记者在下面问道。 “当然可以啦,不过,希望不要出现在明天地报纸上,涉及到隐私,也请各位保守秘密!”韩竞风还没有出声,只听季浣依娇笑一声说道。 台下自然又是一片笑声。 我也跟着竖起耳朵,和韩竞风有关的私人问题?是什么? “您极少传绯闻,唯一默认的只有一位穆性女子,可是经过证实,他是您的亲妹妹,那请问,您究竟是谁的护花使者呢?我想这也是在场很多未婚女性想了解得一个问题,她们都希望自己有机会哦!”记者风趣却又犀利地话一说出,即引起全场一片私语声。 “请问是否是您身边这位美丽地女士?导演配女主角,郎才女貌哦!”又有人在台下说道。 实在忍不住,又抬起了头,只见季浣依红着脸,抿嘴轻轻笑着,不知是脸上地胭脂太红,还是室内暖气太强,我总觉得她红得几乎要发晕了,有点像正被幸福笼罩的、春节贴在大门上的拜年娃娃! “这个问题,没想到大家这样关心,”韩竞风站起身,环视台下一周,然后慢慢说道“我有喜欢地人,不过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我和季小姐,”他微笑着向季浣依伸出手。 啊?他们?他们要干吗?拥抱?接吻?我的心都缩紧了,好残忍啊,如果要亲热,要向大家公布这段王子公主的爱情喜剧,就等我董琳琅离场之后嘛,呜呜! 我眼睛紧盯着台上,似乎这样,两人就能像被遥控器控制定住的电视剧里的小人,我不动,他们也就一直保持距离。 季浣依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她站起身,小鸟依人般偎向韩竞风。 “我们看上去亲密无间,因为我们是很有默契的合作伙伴,季小姐是我的好朋友。”韩竞风微笑着说道。 轰,我脑子里炸开了花,这样的答案,让我很意外呢! 台下的记者们也是目瞪口呆,还以为明天能用自己采访到的爱情故事换点米米花呢,一般片子开拍杀青的时候不都会弄点绯闻搏收视率的嘛! 季浣依瞪大眼睛,脸上的红晕迅速散去,她失态了。 “各位,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她匆忙往台下走,经过我面前时,我分明看到她眼中有泪,又一个被伤心的女人,还以为这世界上正伤心的人只有我一个呢! 浅紫的裙摆在我脸前拂过,季浣依走得并不快,却不太稳。 我正在猜测韩竞风喜欢的那一位究竟是谁,突然,旁边的摄影机移动过来,我的手臂被狠狠撞了一下,同时被撞到的还有花架“哎,”我站起身,拍人家狼狈的画面还真迅速,可是,干吗不看看脚边上还有一个我啊! 花架晃动了几下,我正打算质问那几个不良记者,却见那架子直直地往台阶这边倒下来。 啊!我大叫一声,惊恐地闭上眼睛,完了完了,肯定会被压扁的。 几秒钟后,耳边传来季浣依的惨叫声,我紧闭着眼睛,眼皮能动证明我还活着吧,真是好消息,可是,为什么身体动弹不得? “季小姐,刚才太险了,幸好韩导推开了你!”我听到有人大叫。 韩竞风推开了她?在架子倒下的时候?伤心,嘴上说不喜欢,可是危难关头,他先推开她了呢。 “天啦,韩导的背被压住了,快来帮忙,”身旁有人开始拽我。 拽我干吗?我狐疑地睁开眼睛,却看到韩竞风紧闭双眼趴在我身上,在他背上还压着我设计的花架。 他推开她,没错,救了她的命,可是,却护住我的身体,也算救了我的命吧,可是为什么救命的方式不一样? 晚上的宴会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人关心结果,也没有人管宴会结束时的礼花到底放不放,反正明天早上,能看到很多的新闻,关于这场宴会的。 “你好好养伤,我会再来看你的,你外公和姑妈都来了,我先回去。”看着病床上的韩竞风,我不知道该亲近还是远离,他是恩人,可是却不会接受我的感谢,真不知道他那时候哪根筋不对,不是嫌我嫌得要命? “咳,”他咳嗽一声“东西收到了。” “哦,”我站起身,替他掖好被角“反正我不是那意思。” “等我伤好了,咳,”他有些不自在地再次咳嗽一声。 “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可能等不到你伤好呢,谢谢你。”我难堪地说道。 手突然被握住,一双温暖的手紧握住我的,我惊愕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别走,等我伤好了,我约你,希望你给我机会!”韩竞风脸红着说道。 轰轰,脑子里再次炸开了花。 “我都知道了,你的努力,你的自卑,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抱歉,”韩竞风诚恳地说道“我是个不体谅别人的人,但是,我会努力,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这就是爱情吗?一个黄金单身汉被灰姑娘逮到了? “我”我有些结巴,很想答应却说不出话。 “我想珍惜你,尽管你缺点很多,可是,在你身上,有别人没有的闪光点。”韩竞风缩回手“说这么多真辛苦,我想睡了,你不准走,等我醒来啊,还有,不要偷偷回家,我有你家的地址。“他狡猾地笑笑,闭上眼睛开始入睡。 其实,他还是他,我也还是我,我们都是普通的人,是差点错过爱情的人,不过现在,老天算是眷顾的,我们抓住了,爱情的尾巴! 已经快到初春了,医院外的草地上已经长满了草芽,蓝蓝的天,绿色的草地,一切都充满了生机,我和韩竞风就站在病房的窗户边,看外面小孩子跑来跑去,两个二十八岁的人,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竟然能走到一起,不得不说,这真的就是:缘份! “只要努力,幸福是可以抓住的。” “那可不一定,不过,能抓住我,你离幸福肯定就不远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落下帷幕大结局 三个月后一家很普通的餐厅内,一个穿着领班制服的女人正在对新来的员工讲解店内的规章制度,这个人,没错,就是我。 “老板,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我先走啦!”我挥挥手冲老板说道。 “走吧,别让你那明星男朋友久等。”老板羡慕地看着外面的跑车。 “错,不是男朋友,我现在可还没点头呢!还有,他现在是石器店老板,才不是明星呢!”我得意地笑笑,跑到门外,对着车内的男子大叫一声。 “你每天下班都很准时啊!”韩竞风懒洋洋地摇下车窗。 “你接人也很准时,”我将包丢到后座“我那老板真厉害,你车窗没摇下呢,都被发现了!” “没办法,太帅了!”韩竞风脸皮越来越厚。 “顾享最近又打过电话给你吗?”我拿出手机“我有几次太忙,没接到他的电话,国际长途,我又不想打过去。” “有,他快回来了,姑妈天天软硬兼施呢!”韩竞风将车往滨江小区开去“后天是清明节,我想去爸爸妈妈的墓地祭扫,一起去吧!” “你终于愿意去啦?”我惊讶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为了家庭能永久的幸福和睦下去,妈妈不会铤而走险,我误会她了,其实,如果没有她所谓的逞能,外公和我还有绮贝都不会有宁静的生活。”韩竞风感伤地说道“她是用另一种方式来保护我们,爱我们!” “对啊,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嘛!”我抹抹眼泪“妈妈看到你,肯定很开心!” 韩竞风没有说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后天我休息,陪你一起去,”我拍拍他的肩膀“先别回滨江小区,我们去花店看看,重阳他们的分店正在筹备,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晓柯不是说向凌舸求婚了?有没有可能?”韩竞风变得很八卦。 “这我怎么知道,就好像你那时候问我,继承你爸爸的衣钵,开间古怪的石器店,会不会生意兴隆,我哪里会有答案!”那部民国情感戏成了韩竞风唯一的影视作品,在无数人的惋惜声中,他选择退出娱乐圈,在闹市区开了一家石器店,让喧闹的城市里多了一份别样的宁静。 “还以为我不知道你啊,想做我的经纪人捞一笔嘛,美梦泡汤了就怀恨在心,”韩竞风不满地白我一眼“爷爷打了无数个电话追问结果,你害我不好交差!” 我的心事被猜中,很没有面子“爱钱有什么不好!我这叫有追求,哎呀,懒得跟你说,快点开车!” 夜色中,城市里的霓虹灯再次闪烁起来,一个属于豌豆姑娘的爱情故事随着夜色的深沉慢慢落下帷幕,这个城市里,每个人的爱情不一样,每个人的故事也都不一样,可是,只要心中有希望,今天再艰难都能面对,而明天,又将是新的了!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