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边缘人的生活》 <一>桃花闹分家 <一> 春天,总是高贵的,阳光是那么得具有魅力,让干活得人变得疲惫迟钝。 一天,阳光慈祥地抚摸着平淡沙银村,象母亲抚摸怀里的孩子,孩子的宁静让母亲忘了一切的苦辛。 中午,吃过中饭后在墙壁寻找家园的蜜蜂发出的嗡嗡声,象夜色月光下的摇篮曲,让人发困。在沙银村当小学三年级老师的叶光军,实在太困了,看了一眼自己房间里墙上贴的课程表,下午有自己一堂课要上,睡觉休息不行了,现在离上课时间只剩下50分钟,学校离家有一段距离,走路要半个多小时,自我感觉时间很紧,迟到会扣掉当天工资,为了每月46元的工资,叶光军没加迟钝地喝了一口水赶路。一路上大脑昏昏沉沉,糊糊涂涂。 叶光军拿着课本站在讲台上,大部分时间留给了午后困乏的小学生,自己坐在板凳上打瞌睡差一点儿摔倒,学生们都把书本竖起来放在桌子上,扒着睡觉,平时叶光军看到后也从不为此吓、骂学生,因此这位年青的叶光军老师很受学生的喜爱。当叶光军清醒的时候,下课的钤声也响了。带着轻松的身躯走进了办公室,和同事聊了几句话,便又偷闲俯在桌上睡了一觉,醒来时,放学的铃声响了。 在回家的一路上,学生和学生家长见了都热情地与他打招呼,他总是谦逊地回敬“您好”、“您忙吧”当他快到家的时候,只见门口晃动着几位熟悉的身影,这不是大伯、二伯、和四叔吗?心想他们今天聚到我家干什么呢?是必有事,是什么事呢? 叶光军加快脚步,赶到家,只见堂屋里座着年迈的父母,还有大哥大嫂,象为什么事刚吵过,还有几位拉架的邻居在。叶光军分别和大伯、二伯、四叔分别见过礼。他们面上也没有笑容,问什么事?他们也不讲,只是相互望了望,低下头各自抽烟。 家里人见叶光军回来了,喧嚣的气氛一阵沉默,叶光军问什么事情也一个不吱声。这时只听大嫂开始一人断断续续大声说着并挥舞着手臂,语气生硬。一听就晓得和那个生气,有火。叶光军听明白了几句话,便知道是大哥大嫂要和他及爸、妈分开,单起炉灶,分家。 叶光军心里晓得分家是迟早的事,因为大嫂吵着闹着要分开已不只一两次了。大哥大嫂要求分开单过目的很清楚,怕他沾他们的光,因为叶光军现在是光棍单身,没有找老婆,现在又到了找老婆结婚的年龄了,在农村找老婆、订亲、结婚是要花很大一笔钱的。叶光军当老师一个月只有几十块线,村里谁都知道凭这点钱,老婆根本找不到。大嫂认为如果现在不提出分开单过,那将好几年没得钱存,今后几年将为老二忙了,自己手上没钱,到时要是用什么钱根本也不方便,这样不划算。 大伯走进屋来说:“这样,光军现在回来了,好在大伙都在,分家我们在这里作个见证。”神情严肃的二伯、四叔跟了进来,表示赞同。 叶光军的父亲,一直抽着烟沉默着,眉紧锁着,一幅严峻的状态,感觉即将面临着重大的考验似的。从内心来讲,叶老汉和光军和母亲着实是不想和大儿夫妇分开独过的,因为他们心里明白二儿子光军正需要钱找对象,还有一个小女儿正在念书上高中,整个家庭收入本来就已很紧张的了,光军一个月只有几十元工资,女儿小莉又是在校读书,每月开支也很大,家里一共五口人的土地,另加自留地一共5亩6分,光军的父母心里明白,如果一分家,这5亩6分地至少要分掉2亩给大儿子光友,这样本来收入就不够开支的了,这下又少了2亩地,这不是要逼死他们两个吗?去年底光友结婚的时候,他们曾向亲戚朋友借了九千块钱,现在一分钱都还没还上呢,借钱时答应人家今年秋季还清,这下可好了,家一分开,就没法还这债了,还有去年上半年盖这三间新瓦房,为了让光友结婚用,(也是女方逼迫盖的,否则女方不嫁)不得已,又东凑西借,加上贷款和私人放的高利贷,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下可怎么还呀?家一分开,这沉重的债务要还到何年何月,到死也还不清啦,这些债务在前一段时间与儿媳吵架时,大儿子光友帮腔,都说要分家,且债务一分不摊,全有老头老太去还,他们的借口是这些钱是老头老太借的跟他们无关。 叶光军的父亲越想越内,猛地吸着烟,严肃的脸布上了一层浓浓的黑光,吐烟时,跟着干咳了起来,声音沙哑而沉闷,穿了很久的沾满泥土的黑色土布中山装上衣,口袋和衣领都已破碎了穿着短而旧的裤子的腿,不由的收拢了一下,抱起胳膊,倦偎成一团。自己已是60多岁的人了。 经过刚才的一番争吵,差点相互打架起来,光军的父亲和母亲认为这次分家是必不可少的事,是一定分的,从情形的状态看,是非分不可的。 光军的父亲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劲,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语气充满着坚定,夹着纸烟的右手在划了一个弧,屋子里一阵叽叽喳,七嘴八舌的讨论声顿时静了下来,几双双眼都一起朝光军的父亲望着。 光军的父亲说道:“分就分,可以,但有一条,欠的债必须分摊。” 大嫂子桃花硬直腰,僵起颈子说道:“债我们一分钱不摊,这些钱是你们借的,所以你们偿还。”声音响亮得似乎要震倒整个屋子。 光友在旁边跟着帮她讲,一唱一和,立场非常坚定,有谁若要他分摊一分钱债务,他就和谁有同归于尽之势。 大伯问:“老三,家里到底空了多少钱的债?如实的讲。” 光军产母亲说:“去年上半年做这新屋借了九千块钱,还有去年下半年光友和桃花结婚花的钱是向亲亲友友借了也有八千九百块钱,一共17900多,这当中都不含括3000块银行贷款和8000块私人高利贷月厘钱。”光军的母亲不假思索地报出总数。 光军望着自己这位劳累了半个多世纪的母亲,平时没有有仔细看,现在仔细看去是那么地弱小和无助,小时候见到的红润润饱满的面庞,如今已不复存在了,是如此地苍白,颧骨秃出很深,发出丝缕很光的头发依然梳理得那么整齐,平整,除了一个用了多年的丝网发夹,没有任何修饰的东西了,光军不由地心里一阵发酸,当年第一年参加高考没有考上时,母亲的鼓励。他对自己发过一个誓,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后来他在南京上大学的时候,母亲却一次也没能去过,每次他回来过年的时侯,母亲总是跟在南京上大学的儿子说一声自己想到南京市里玩一趟。光军要求她去,她却又推辞,她知道家里没有这么多钱能让她去一趟南京,儿子上大学不能苦了身体的,需要钱,自己苦一点没关系,毕竟自己是在家里,萝卜白菜就能讲究着过一天的,再说自己又不识字的,到大城市里去也没有一件象样的衣服,会给儿子丢脸的,就算不这样,也会给他添麻烦,耽误儿子学习的。 光军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不吭,给人的感觉似乎这次分家与他无关的。 母亲接着说:“这些债,我们要大家共同分摊,不能归谁一个人承担,好的大家分,坏的也要接受,要公平。” 大伯、二伯、四叔表示赞同和支持。大伯说:“这一万七千九的债,大家也都听到了,我建义,各打五十大板,一家一半,光友桃花你们分摊一半债,老头老奶四人分摊一半债,因为还在一起,没分,算一个人,公平,桃花、光友你们夫妻俩看好不好? 桃花接着话说:“不中,大伯你这样讲就不对了,债我是一分钱不摊,我王桃花嫁到你们姓叶家里来,是为你们还债的呀,当初没结婚前你老头、老太跟我和我爸妈亲自说的,我和光友结婚的时候给我们一套新房子,噢,现在新房子盖好了,我们结婚了就叫我还债,这是谁定的规矩。再说了,结婚花的钱是你们姓叶的应该花的,是你们家讨儿媳,要讨不起当初就老老实实别讨,谁让你们当初打肿了脸充胖子的,现如今想来害我,门都没有。 二伯、四叔说:“盖新房是为了你们结婚后住得舒服,结婚的钱也是为你们花的所以你跟光友要承担一半的债务,再说你们父母都已是近六十的人了,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你们底下还有一弟一妹都未成家,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这一家子本来就应该由你们来支撑了,现如今不说全由你们来,担一半总是应该的吧?” 大嫂子桃花听了非常生气,分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躲避今后家庭用钱的负担,任凭怎么劝说就是不肯,讲起话来唾沫横飞,矮小胖实的身材活跃地很。指手划脚,只要光军的母亲说话,她就伸长手指,指指点点,并往上直冲,冲到光军母亲面前表现出一副要吃人架势,被四婶和大妈一把拉住。 桃花嚷道:“钱我是分文不摊,这新房子我们住,这是你老头老太已经讲好的,现今开始你们都要搬出去,明天不搬出去,我天天与你们吵,天天有戏看,叫你们没好日子过。你们在光友身上花了多少钱呀,与光军比比看,在光军身上花了那么多的钱,现在不要光军还反要我们还,你们从良心上讲能说得过去吗,如果不是光军上什么大学,能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债吗?你们现在还要小莉上学花钱,为什么给我们结婚不能用点钱呢?,钱我是一分不还的。” 二妈说:“桃花,这你就没道理了,这房子盖了大家住,怎么能不让你们公公婆婆他们住呢?不让他们住,他们住哪里呢?” 光军的父亲气得全身颤抖,母亲面色苍白,自己都又一声不吭,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只要他一开口说话,在这种场合下,会引起打架式的争吵,只会使火药气氛的家带来不必要的冲突,无知的嫂子会放出污秽难听的语言,大哥也不会坚强地站出来对指大嫂说句公道话。父母花了相当大的精力才将他送进大学学习,除了当时给潦倒的茅屋家带来一时的光辉,分配后并没有给整个贫困的家庭减少丝毫的负担。反而被现在赶富的村里农户们挖苦,父母内心的苦痛光军心里明白,但他知道也无能为力,现实造成了目前的状况,命运的折磨有时是不能随着自己的意志所转移的。平时纸书上的一切有关战胜命运的势言,现在浮出来显得那么脆弱和渺小,内心的痛苦,只有自己去品尝,但他一直是对自己的命运持乐观态度的,毕竟上过大学生,相信情况会不断好起来的,但对今天的分家事实,还是要考虑在心的,他考虑的倒并不是如何分这个家,而是考虑结束后如何去安慰痛苦的父母。 大伯说:“分家是分家,怎么可以把上人父母给赶走呢?他们盖房子为了你们,你们也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地野蛮讲,不管到哪里也讲不过去。”他说话很秃,直盯着桃花,二伯、四叔、大妈、二妈、四婶也表示不平,分分指责桃花这种做法不对,但语气不是很生,含有调解的气氛口气,都怕火暴的桃花一气之下出走,不回来,给本不和睦和家庭带来更大的破坏,这样也会引起光友的愤怒。 “这个房子共有三间,我建议,西边一间桃花你们夫妻俩住,东边一间让老头老太还有光军和小莉住,中间的堂屋大家共同用,灶壁后的透房也归你们夫妻俩烧饭用,老头老太光军他们在东边外墙壁重起一个小灶屋煮饭用。”大伯接着说,夹着强迫和征求的语气,想得到桃花的认可。 其他长辈们都对大伯的这种分房提议表示赞同,同时也规劝桃花接受,不要将自己的公婆赶走,赶出了没地方住,又没地基、没钱、没材料。给光军找对象也会带来极大的困难。同时一家人住在一起热闹,有什么事情大家也好互相照应,什么割油菜,打小麦,天晴下雨收棉花蚕豆什么的,都好,为什么要分开,把一对上人赶走,这样左邻右舍见了也会骂的会笑话,传出去也不好听,也会败坏我们姓叶家的名声,以后出门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大伯转头回不作声的老三,和光军的母亲,同不同意房子的分法。 光军的父母严峻的面孔,他们俩心里有一把称,今天是非分不可的了,今天不分,日后还得分,这个家一日不分,一日没有安定的日子,于是无奈地说:“你们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吧?” “不中,我们不能住在一块,老头老太一定要搬出去,如果说不答应,我们天天有的吵,有的闹,到时候别叫我做媳妇的不讲理。”桃花一口咬定不同意这种分法。 光友这时开始发话劝桃花,同意这样分房行了,不能太过分。 本在火头上的桃花一听自己的丈夫不帮她说话,反而劝她,即刻火昌三丈,指着光友的鼻子大骂不止,光友头低下再也不敢支声。 大妈、二妈四婶个个用愤怒的眼光瞪着这位无知无识,刚过门不久的女人,房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大妈:“桃花,你也不小了,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也有上代长辈,将人心比自心,也不能这么做。”大妈显然带一种咬牙切齿。 桃花:“我不管,反正我和老头老太在一起格不来,过面就要吵。” 二妈:“就让你自己爸妈听了也不会同意你这个做法的。” 桃花:“他们也管不了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脸黑云的光军父亲,突然脚向前跨出一步坚定地说:“行,我们离开,这个新房子让你们夫妻俩住,但有一条,我还是说,这个1万多块钱的外债,你们必须要承担,还一部分。”光军父亲这强硬宏响亢实的的语言中带着强力的渴望,希望得到当初为老实巴樵的大儿子光友找对象看错眼的儿媳的答应,旁边虚弱的光军母亲眼睛盯着这头怒吼老虎般的大儿媳妇,希望她能心软一软,答应承担一部分债,哪怕一小小部分,使命使自己的包袱轻一点,因为还有二儿子光军要成家,女儿小莉要用钱,靠多旱多涝的二亩多地庄稼是根本解决不了起居的问题,因为光军已经二十岁多了,该找对象成家了,让他成家后,也好了决做父母的一桩心事,至于女儿小莉,今后找到婆家,家里有钱就多陪一点嫁妆,无钱也就少陪一点嫁妆算了,心里象一块石头堵着。 一言不发的光军站在门旁,视线一直在自己父亲身上移动,倾听在场各位的讲话,不发表自己任何看法,那怕驳嫂子桃花的一句话,他知道,即使说的是公正的话,也会被认为是在帮父亲和母亲的,因为父亲和母亲本身所讲的就是公正的了,他亿然选择沉默,坚持保持到最后,他不想发生打架现象。 几位长辈看到桃花如此坚决和倔犟,觉得无法劝说下去了,突然听光军的父亲同意搬出去,让出屋来给桃花都表示出一种振惊和钦佩,并带着一种不解,目光唰地集中在光军他父亲的身上。 桃花:“不中,债,无论如何我是一分不还的,这个债也不是我借的,是你们老头老奶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我又为什么承担,这又不该我还的。”唾沫横飞。 几位长辈在旁还本以为桃花会答应,偿还一部分,因为公公**已作了如此大的让步了,因为搬出后,是需要一笔费用来重新盖一个新屋的,哪怕是茅草土房。对豪无积蓄的公公**来讲已是一个艰难的考验,似乎舜间改变了对这不廛理的姑娘态度,对这位异村中新村嫁来的姑娘充满了些许信心,现在竟然一口拒绝了这位可怜忍让的公公的要求,态度极端坚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几个长辈愤然立起,用手指点着这位刚过门不久的新家庭成员,用严厉的词语批评着这位二十多岁的姑娘,怎么这么没家教,败坏姓叶家的名声,让村里人瞧不起,这也是村乃至整个乡和县也不曾有过的现象,真想把她赶出这个家。但个个是温和的严厉批评和指责,骂也不是,赶也不是,因为这事毕竟是发生在老三家,如果真骂了,使桃花不能接受,一气之下出门远走,或回娘家,不回来,叫出她娘家里的人来吵闹,说老三一家人欺她女儿,岂不使老三和他亲家两家闹得不和,事情只会弄大,矛盾会变得更深,如果赶走她吧,桃花是老三的儿媳妇,因为这是老三的家事。 <二>决定分家 报有一线希望的光军的母亲,在一边,心情是雪上加霜,眼泪在眼里滚动着,嘴唇动了几下,说不出一句话来,今后艰难的生活已既定事实,痛苦深深地落在她的心上,本以为将儿女们拉扯大后,自己可以稍稍轻松一下,没想到儿媳妇却这么不理解,后悔当初为儿子找了这么样一个不讲理的老婆,算瞎了眼。 光军的父亲忽然抬起僵硬的右手,激愤得要打他这位儿媳妇两个耳光,感觉只有这样才能压低自己内心的怒火,就在他举手的刹那间,善良的父亲想起了大儿子光友的生活,害怕他这一耳光下去,会引起儿媳妇的出走不回来,给光友带来沉痛的伤害,这是做父亲不忍心看到的,自己辛苦,到头来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双儿女吗?叶老汉举到空中的手转向指着桃花的鼻梁:“你你这个不讲理的东西,好,债你一分钱不还,好,老子来还,行了吧。”光军的父亲绝望地发着怒。“老子让你们,明天就搬出去,以后老子就是要饭也不会进你们这个门的。”光军的父亲激动地说着,双唇发抖,这种情况他也只有这么说了。 公公和婆婆作出让步了,桃花心里在为自己的胜利感到高兴,回敬了一句,说:“不进这个门才好呢,免得我们为你养老送终。” 全场人惊愕。 光军的父亲再也控制不住对这个没有教养的儿媳妇的忍耐,再次举起他粗糙的,开满裂纹的手,没有任何的犹豫“啪、啪”狠狠地打了下去,声音在桃花的胖嫩的脸上沉重地响起,紧接着,光军的父亲扔掉手里的半截纸烟头,将条台左边上的两个高雅又精致、优美的的瓷罐高高举起,砸碎向地下“砰砰”变得粉碎,青白残片向四处溅开,似乎要让这响亮明快的声音冲淡埋在内心的一块愤怒。这对青花瓷罐,可是光军父亲的心爱的家产,它是光军奶奶结婚时的嫁妆,当时奶奶家里很穷,没有钱,带着这两个瓷罐过门的,用来盛放绣针,线团的,后来光军父亲结婚的时候,奶奶将这对心爱的瓷罐给他,并摆放在梳妆台上作饰品,给房间带来清新地感觉,如今大儿子光友结婚,光军的父亲又将它送给了光友,作为饰品。由于现代的家具等比较发达了,现在这个瓷罐很少盛放东西了,只是放置在堂屋的条台上作个摆设,每天由光军的母亲擦得净亮的。现在在愤怒的光军父亲的手里响亮地碎了,没有任何点滴的惋惜。 第二天,叶光军和父母搬出了这个暴满争议气氛的新瓦房,先暂寄住在大伯家里。大伯家里是个大瓦房,大儿子光发和小儿子光才同在上海打工,只有三个孙子在家,家里地方大,空得很。 光军的父亲母亲和大伯、二伯、四叔晚上在一起商量,父亲决定在自家的自留地“十一亩”地头的大埂上盖三间房子,先做个泥墙茅屋,木材由大伯、二伯、四叔家给分别筹集。 第二天,光军向学校请了五天假,叫上几位长辈,共同努力,将这个屋搭起来,所不幸的是就在泥墙加到两米多高时,突然遇到天降大暴雨,傍晚时份,很潮湿的泥墙坍塌了,前功尽弃,一切还都要从头开始再来。三天后天才放晴,前后花了20天时间才将这个新屋盖起来。从此,光军和父母还有小莉便住在这个散发着泥土腥味的屋子里。 光军打从住进这个新屋,每天晚上都很少能睡着,心里后悔当初为何去上大学,花了父母那么多的血汉钱,不但没有给贫困劳累的父母带来一点光明,反而给已经年迈的他们更加沉重的思想包袱,如果不上大学,把上大学的钱省下来,也的确够盖一个地方象样的房子了,把上大学生的几年时间省下来,劳动挣钱,说老实话,也能挣一些钱,最起码,能解决婚姻上的一些较大部分的开支,现在可倒好,不但没有给善良的父母送来丝点放松,反而给她们套上了更沉的枷锁,再加这个不讲理的大嫂,一时间,让父母苍老了许多。每每想着生活的现状,光军从心里总是有一些说不出的滋味,思绪万千,该如何让这位白天弯腰晚上叹气的父亲能够露一滴笑容,什么时候自己心里也才会平衡和好受些。 本来就不是很多话的叶光军,此后变得更加沉默不语,见到周围村里的熟人也只是机械地点点头,却很少说话。 自从桃花提出分家后,叶光军的父亲叶老汉,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压抑,他的家庭管理计划被毁于一旦,化为一场美丽的空想,没有文化的叶老汉,开始相信年轻人所说的现在不再是过去的话了,年代变了,下代可以不再听任上代长辈的话了。叶老汉的家族里很少有人读书识字的,因为整个家族都很穷,叶老汉曾经幸运的是还因为这个“一穷二白”而感到光荣四溢个,那是在“文革”时期里免造残酷的批斗和捆绑挨打的折磨,当时颇还受人羡慕和爱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国家开始回复了高考,叶老汉看有的人家送孩子上学,在趋同下也将自己的孩子送去上学,也可能因为孩子还小,不能下地劳动干活挣工分的缘由,只得将孩子送进学校。后来逐渐得知,在整个村里很少有人识字,只要认得一百个字的就可以当个会计或主任什么的村官。叶老汉心里明白,只要家里有人当官,以后做什么事都方便,不会饿肚子,受人欺负的,叶老汉对“一人为官,仙及鸡犬”的道理是清楚的,只会占光得便宜,不会吃什么亏的。叶老汉在活跃的文革期间看出了一些名堂。后来发觉二儿子光军有一定的小聪明,在学校的成绩还可以,老师平时见到叶老汉就夸叶光军学习用功,头脑子聪明,有时说得叶老汉心花怒放,连连敬烟给对方,还忘不了老是为说原话的感谢老师的认真教导和恩泽。儿子叶光军也还真的不错,时不时地放学带个奖状回家给父亲和母亲看。于是叶老汉决定培养光军认真读书,争取上大学,跳出农门,不用再在毒辣的太阳底下象他一样劳动,一天只争一两个工分的钱,上了大学后也能光耀一下门祖。所以在光军上学的期间,放学放假时,叶老汉从不让光军出家门跟他后面干活,天天不忘督促他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贪玩,记住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叶老汉平时只叫他认为没有书上知份的大儿子光友和他一起下地干活。光军终于没有辜负叶老汉的希望,终于考上了大学。叶光军考上大学时叶老汉一家人喜出望外。当光军即将大学毕业分配时,叶老汉等待指望着光军能分到一个好的单位,想着自己今后也有个儿子将在城里上班拿工资了,心里每天都有一股春风在飘溢,下地干活也不知道累。村里人都说他神了,可当光军分配结束后,结局将叶老汉的喜悦冲凉了,因为自己“一穷二白”在城里没有亲戚更没有当官的亲戚和所认识能攀上关系的人,也就是说找不到后门。最后光军所在学校将他分回父母所在地,由地方解决。后来被勉强安插在本村小学当教师。光军也曾不满,为此也曾向县教育局闹过两次,却均告无效,只好认了。为此,叶老汉明白了“朝中无人莫做官”的道理。起初,叶老汉心里美的原因是认为大儿子光友在农村劳动,他和老伴可以通过劳动为光友积存点钱娶个媳妇不成问题,二儿子光军已考上大学了,已不再是农村里的人了,变成城里人了,今后不会在农村里过日子的,在城里找对象如需花很多钱的话找不起,就为他在农村找个对象,肯定是花不了多少钱,因为光军有文化,又是城里人,是城镇户口的,农村里的姑娘想嫁到城里去,还怕找不到机会呢,最起码在光军娶亲方面,至少不用老俩口花多少心血的。然而恰恰相反,事情的发展,结果不是如叶老汉的心意。万万没想到光军会分到农村来,而且还在本村,如果到农村来当个干部也好,哪怕是一个村里大队会计,心里也算好受一点,今后做什么事情来也方便一些的,而万万没想到他却被分配落在破烂不堪又没有油水的村小学当教师,天天围着孩子们转,什么权力也没有。学校里面的教员有一大部分是村干部家的儿子、女儿和女婿,大都文化不过小学程度的。从此叶老汉夫妻俩平时里满脑子的舒畅和开朗,一下子收缩了,眉头也一步步琐紧起来,面容都逐渐削瘦了许多,平时叶老汉和老伴中餐和晚餐是品喝一杯老酒,以解消一天的劳累,这是因为土地分到户的结果,加上光军的光门耀祖,跳出农门的结果,后来自从光军被分配落实到村小学当教员后,中餐晚餐品酒渐渐减半佶据起来了,心里面还要把光军娶亲的终身大事考虑在内,当为大儿子光友娶亲后,整个家庭生活就变得更加艰难起来。时间的流逝表明叶老汉的想法和判断无无不是空洞的,是确实需要考虑和认真去做的,这对叶老汉夫妇来说无不是一个思想和生活的考验。至于女儿小莉叶老汉没怎么考虑,她现在才16岁,还小,还无须考虑到她的婚嫁情况。现在由于生活的需要,自从光军被分配进村小学当教员后,一直硬认为读书没出息的叶老汉,开始考虑将女儿小莉退学,留在家里里帮助干活,当当他们的帮手,至于让女儿小莉上学的原因是基于她小,还不能做一些体力劳动,还有光军的要求和怂恿。 叶老汉夫妇与大儿子光友和媳妇桃花分开后,住进这个落后的新房,夜里不知道流过多少泪,后悔当初不该让光军上学,甚至读大学,现在将儿子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地里的活也做不来,身体又瘦弱,一担水都挑不动,自己的工资养自己都养不活,从何谈起娶亲,就算是现在有点钱向别人家姑娘提亲,还怕姑娘不同意呢。就是姑娘同意,她父母也会阻拦的,还是在农村,找个女婿连一担水都挑不动,从何谈起下地挑肥、下种、干活?结婚后岜不让女儿累死,苦死?叶老汉夫妇想着想着,没法继续想下去了,想过舒服的好日子,现在想都不敢想,不知道这个难日子什么时候能过到头,现在也容不得多想了,只能认准了一个理,一门精累、干活,把地做好、做熟,防止虫灾天灾。 由于分家,土地分了一半给大儿子,由于光军考上了大学,所以他的一个人的土地被征收了,所以叶老汉夫妻俩加小莉和光军耕种面积只有2亩多地,种的地亩少,收入显然就少,这对叶光军的父亲来说无疑在心里是一种打击。 下半年,叶老汉将女儿小莉留下来,在家里做活务农,这样可减轻他们的劳累负担,小莉好从此就退学了,高考就在眼前,现在却变成了小莉既定的空想,她所在学校二中的班主任来过两次,劝说叶老汉,也无济于事,成绩一直优秀的小莉,被命运牵扯在梦幻的大学校园门外。小莉为此流过很多伤心的泪水,叶光军也不同意父母的决定,将小妹拉回家不让上学,在家里帮助做农活,在四人家庭会上,他严肃地表示用自己的工资去让小妹上学,争取将高中读完。这都遭到父母亲的反对和驳斥,叶老汉指着鼻子光军骂说道:“你一个月能拿几个钱,全部给了小莉上学,这个家不要啦?你难道说不找对象娶老婆啦?你是不是要将我和你妈这身老骨头累塌,你也没什么力气,身体瘦得象根柳条,天天要教什么倒头课,没什么空时间,也不能帮我们什么忙,就连做饭洗衣也要你妈来伸手,现在小莉下来,多多少少也能替代一点,读书有什么用啊,你不也是读书的吗,现在怎么样了,反而被别人瞧不起,就算小莉考上大学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和你这样一个结局吗?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文不文,武不武,找对象我们还要为你烦神,花钱,还要盖新瓦房,象这样我们住的土房子,哪个小姑娘会嫁给你啊?这都要花很大一笔钱的,这么多钱在哪里搞呢?你有没有想过?光靠我和你妈两个人累,就是累死了也不行啊,光军。” 光军说:“我现在不找对象娶老婆,过几年再说。” 叶老汉夫妻:“孩子啊,你知道你今年有多大了吗?已经快三十几岁啦,不小啦,你看村里象你这样大的男男女女哪个没结婚、没有孩子?就算你不打算结婚,村里人会说我们笑话我们的,说我们穷得连儿子找对象也找不起。”不论光军怎么说,叶老汉和老伴也都不会依从他的,所以他只能结束这陡劳的劝说。 叶光军白天的生活规律是家—-学校—-家,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早早地睡了,人也日渐变得焦虑和憔悴起来,上课的时候也想着能用什么法子解决目前家里的困难状况?让父母能有些舒畅的心情。放学也在想,睡觉也想着,很老实的他,一段时间没有言语,除了在课堂上讲讲话外,都很少在办公室与同事交谈,由于在办公室,叶光军性格比较温和,很少于人辩论,看上去较于老成,因为忧愁,光军一眼看上去,给人的第一印象,年龄要比他真实年龄大七八岁,所以人们都称呼他老叶,同事称呼他老叶,有时被学生听到了,背后也你他为老叶,叶光军也从不计较这些,学生一般都有喜欢与这位叶老师玩,他的课基本没有学生逃课,也不怕他提问题,答错了情愿让他打,因为他打不痛,个个都勇于举手答题。 有一天,班里有一位男生把别的班的一个女生打了,女生哭着回去了,下午这位女生家长到学校里来找男生的班主任评理,要求狠狠地批评这个欺负他女儿的男生,这位家长不知道这个男生的班主任是谁,他女儿脱口而出是老叶,弄得办公室里的人都个个暗笑。打那以后,村里人见了光军都改称他为老叶老师,由于他教课认真,仔细,学生传颂,乃至全村的家长都知道,家喻户晓。 叶光军象一头牛一样地天天默默的工作着,白天有空就帮助劳累的父母下地挑粪、施肥,晚上在昏暗的油灯下批改学生的作业,经常工作到深夜才上床睡觉,为此,他的父亲经常报怨他为什么搞得这么晚,煤油用得太快了。因为沙银村的各户村民们购买煤油都是计划油,凭票买平价油,议价油很贵,平价油只有两毛多每斤,而议价油为六毛多每斤,除非有一定头面熟悉人和关系户,可以弄到油票或打个招呼什么的,议价油也要四毛五一斤才能买到的,否则,家里的油用完,为了舍不得花昂贵的钱去集市买煤油那么家里就只好摸黑操劳家务什么的。村里也确有这种现象,不少家庭家有学生在上学,晚上做作业温习工课,经常摸晚,甚至到子夜,所以煤油自然用得较快,仅凭计划票油是不够的,有的到远地方亲戚家隹的地方去购买相对便宜一点的油回来用有的学生家买不到,干脆到有油家的同学那里去,借点光同时做作业,当然,别人一休息,他就必须回家,有的村户油用光了,因为家里穷,买不起油,就早早地在天黑前将晚饭准备好,收拾好农具,然后,打黑吃晚饭,摸黑洗澡洗碗。在没有通电的农村,用于照明的煤油是宝贵的。 虽然,光军每月的工资只有几十块钱,可在家庭生活中有相当大的用处,可以应急前来讨一部分家庭债务的,可以解决家庭的必须品油盐米醋等,通常也为父亲提供烟钱。在家庭的各方面的所有事情,光军基本上都听父亲的话,即使父亲有不对和固执地去计划做某些事情,他总是不会冲撞和坚决反对,让有计划行事的父亲终止计划,再去劳神地去再想其他办法,因为光军知道他的父亲的性格,只事情的结果显示是不对的,他才想其他办法,通常,叶老汉做什么事情或有什么想法,叶光军一般都是支持的。叶老汉在他的几个子女中,最喜欢的就数叶光军了,从小到大,就是现在也如此,叶老汉认为虽然家庭穷一点,但这并不能归为光军的错,不错,虽然光军上学花了一些钱,但光军毕竟是有知识的人,见人待客是很有礼节,有时在叶老汉较沉闷的情况下,光军会有推理性的解释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生,让叶老汉眼睛一亮,顿时能够想通,不再沉闷,在叶老汉悠闲的时候或同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光军就给父母他们讲一些报刊广播上看到和听到的有关城市的事情和发生的变化以及现在的有关国家和社会形势,叶老汉夫妇俩听得津津有味,有时频频点头称是,特别当光军讲一些农村的某农民致富的消息,叶老汉夫妇俩听得总是那么认真,激动,转而抽烟思索,也想通过某种方法能象这些人一样能够短期内成为爆发户,富起来。叶老汉有时候会为此与光军和老伴商量是否能够找出一个路子来,虽然叶老汉提出一些方法,如养甲鱼,养黄鳝,养猪,但都因为这些都需要为数相当的成本,最后只是在一片自怨和叹息中摇头,溃退。 有天晚上,光军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叶老汉和妻子背靠在床头,互相商谈着,突然,光军的母亲提出了一种致富的办法,提出能否将家里种的小麦做成小麦片买赚钱,它不同于麦粉,把它炒熟,然后磨碎粉,再用小塑料袋好好地包装起来,外表好看一点,里面可以加点糖制成甜的,这样可以用来用开水冲喝,也可以用来干吃,也能在早晚吃稀饭的时候用来放在碗里搅拌着吃,很香的。叶老汉听了,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点子,后来喊光军一道商量这是否能够行得通,叶老汉夫妻俩认为,麦片的原料小麦肯定是没问题,家里不够就在地方收购,价钱略微比地方收购的价格高一点,村里人会把小麦卖给他们的,对此表示非常有信心。光军也比较认同这个办法,就在具体如何操作的方面的时候,牵涉了包装,如何生产,销售等一系列环节,生产只光靠用人工在大铁锅里炒这不行的,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机器卖,怎么包装个个没底,销售方面怎么销售,没路子,在农村卖,不一定会买,在城市人家每天吃的是牛奶,会不会喝这个东西是个总是还有价格定多少,只靠五六个人能否操作得起来,如果多雇用几个人来工作,工资该给人家多少钱,这些种种困难和问题,将这个家庭的一线希望的光线给遮挡了。但叶老汉夫妻俩为此并不后悔,认为还是老老实实,实实在在地种地,啃土皮,能收多少是多少,把地啃熟,还可能多收一点,搞这些想法,会有很大和不少的风险,这个家庭现在再也经不起风浪的袭击了,哪怕就一个芝麻粒大的风险,在叶老汉心里,也是可怕的龙卷风,会把他和老伴击跨,他们知道自己肩上还有担子,光军还没有成家,小莉需要找婆家,至于小莉找婆家,他们并不着急,急的是光军,因为他已经年龄不小了,村里象他这么大的年轻人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帮光军选择什么样的姑娘也是需要慎重考虑的,光军是有文化有修养的人,找一个不能再象光友的老婆那样没有教养,要有教养的,通情达理的姑娘,要人品好的。叶老汉的妻子经常找叶老汉商量,老王家有那个大女儿不错,很会做事的,听她门口的左右邻右壁的人说,她人不错啊。叶老汉点头称是。叶老汉的老伴又说龙翔大队的陈二家的那个二女儿也不错,很好的,人貌面长得也好看,你记不记得上一回我们俩板车拉肥料,经过她家门口的时候,她家门口前有一个大坡,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力气拉了,她放下手里正要下坡去洗的米和菜,帮我们把板车推上来了,老头子,你还记得吧。叶老汉的老伴还一下子提了好几个人家的姑娘,叶老汉都频频点头称不错,但并没表示实际的行动,因为他心里明白,现在向人家提一个亲,那个彩礼是很贵的,是送不起的,都是成千上万的,你要是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钱,这门亲准是定不下来的,反而被人家看不起。人家会嘲笑说,没钱也来提亲,真是笑话,一旦传出去,村里的人都会另眼看的,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和他在一起,生怕他占光。每当叶老汉的妻子和叶老汉商谈到光军的婚事的时候,他们总是很严肃,同时详细盘算着想到的每家姑娘家估计需要多少彩礼这这个盘算是结合姑娘家的身世,家庭状况,估计比较昂贵的就一一排除删除,后来老夫妻俩取得一致的结论,看样子只能为光军娶一个跟我们家一样穷的人家姑娘,认为穷人是知道穷人的苦,会能够体凉他们的,不会要很多昂贵的彩礼即使要彩礼也会通情达理,有钱人家的姑娘被隔除在外,不能考虑在内,打心里面想,他们认为根本娶不起这样的媳妇,即使能够娶回来一个有钱或有身世家的姑娘,回来进门后也是个骄生惯养的,不能碰撞和得罪的宫庭小姐或太太,相比可能比在儿媳妇桃花还要坏八倍,到时候,恐怕家庭日子没好过的,又不知道会把老夫妻俩赶到哪儿去了?叶老汉夫妇俩想,现在年轻人的思想怎么这么坏,是不是时间在往回倒流,他们经常相互底议论和与外人交流着,自从叶老汉与大儿媳妇桃花分家后引起了全村乃至整个乡的振动,也引起了某些家庭出现类似的分家情况,给全乡带了一个样板,把公婆赶走被正式列为分家的一项重要内容,如果不照这样,势必儿子媳妇就吵、闹、打,赖着不下地干活,做到饭来张口,钱来伸手,一顿饭也不帮忙煮,一桶水也不帮婆婆挑,衣服是自己洗自己的,什么也不顾。在村里,听闹分家已成了习以为常,不再是某个个别现象。 有一天,叶老汉到黑江的张宝新家去,想请张宝新第二天把家里的那头能干的水牛给他用一天,地围场里的一块地犁一下,由于天比较干,土很板实,用四齿铁杷翻不动,只好想到用牛。 “叶三爷,你好,今天来有什么事吗?”张宝新正在家里喝茶,见叶老汉弯腰从大门口进来,没等叶老汉说话,他便笑着问到,他知道叶老汉肯定是有事才来找他,一边忙从挂着补丁的黑色上衣口袋里掏着烟给叶老汉抽,一边站台票起来给叶老汉让座。 “不不,我有烟。”叶老汉麻利地从灰色裤兜里掏一包刚从代销店里买的红梅香烟,叶老汉很少买此类稍好一点的纸烟抽,除非请人办事,要人帮派,平时只抽白板散烟或三毛钱一包的梅园香烟。将烟拆开,敬上一支给张宝新。叶老汉平时与张宝新之间的关系处得比较融洽,从没有红过脸,互相有什么烦恼的事,总在地头凑到一起偷闲谈谈心,张宝新今年也有五十五了。 叶老汉接着说:“我围攻场里有五分地,你也晓得,天这么干,用四龄铁耙翻不动,想借用一下你的那头牛,就一天时间。”点着了香烟,陷的双眼在望着老张,等待他肯定的允诺。向人借东西本来就很难,更何况借用一头牛,人家会放心吗?叶老汉心里没底,但想想平素他们之间的交往关系来讲,应该是基本上没问题的。 “行啊,叶三爷,你借用还有什么说的呢,明天犁地要不要我给帮忙?我家里也有现成的刚打制的新犁,用起来很快,你拿去吧。”张宝新听叶老汉话一出,便爽快地答应了。“昨天和今天两天,我家的几亩地都犁完了,唉,这个地是太干了,用耙子翻根本没办法翻,翻不动,我隔壁的王之强,三耙子,手就起泡,后来还是请十队的小铁头帮他用牛犁的。” 叶老汉听张宝新答应了,心里特别高兴,本来他只想借用一下牛,没想到老张不仅同意给他牛,还给他新犁,也不好意思去向他借牛又借犁,更何况人家又是一张新犁,心想就是出口向人家借,怕人家就是口头答应了,心里也不舒服,所以只想了借牛,正当叶老汉出口借牛的同时,心里还在想着向谁借犁呢,这下他就不用再愁了。叶老汉非常激动,就又敬烟给张宝新:“那太感谢你了,老张,明天就不用麻烦你了,你天天下地干活,起早摸晚的不容易,很累的,我自己就行了,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不比以前,但掌犁稍,还是可以的,我家后门前有一块空草地,青草很多,明天结束后,我割一担草,给你喂牛吃。”叶老汉说。 “没关系,老三,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不把我当兄弟看啦,再说,我家的牛脾气可不小啊,我怕你掌握不了它。”张宝新笑着劝说。 叶老汉一听,张宝新的话有理,于是也没再推让,答应了下来。 叶老汉见事情已经办妥,在张家聊了一会儿就准备告辞了,正在这时,九队的老黄进来了,三个人互相热情地打了招呼,张宝新掏出烟来分别敬了一把,并让座给老黄。这时张宝新的老婆兰芬扛着锄头回来了,把锄头往门旁一靠后,张宝新叫她给分别倒了茶。 兰芬倒完茶后,一边解下裹头遮阳的毛巾,来回擦拭着额头和面上的汗,一边笑着问叶老汉道:“叶三爷,今天这么忙的日子,您怎么有空到我家来闹啊?定是有什么事吧?”微胖的兰芬习惯地站在八仙桌旁,腰倚着桌子说道。 没等叶老汉回答,张宝新接上了,把叶老汉来借牛的事说了一遍,兰芬听后乐呵呵的说:“原来这样啊,我说呢,肯定有事您才来。天这么干,这个地是要用牛犁,不然用四龄耙连一般有力气的小伙子也难翻啊,更何况您老人家呢?”叶老汉听着兰芬同情的话,心里很高兴,因为她同意借牛给他了,并没有什么不乐意的态度。兰芬接着说:“叶三爷,这么热的天,您要小心身体啊,日子慢慢过,反正劳动种地就是这么回事,事情可以分着做,今天做不完明天接着做,不要把身体累跨了,我家的牛明天您用,不要急,如果明天犁为完,后天给接着用,我家里的地包括我儿子的地在内都犁完了,三爷您放心好了。”张宝新在家平时做什么事一般都听兰芬的,听兰芬这么说,自己也就更没话说的,原先打心里讲,还有点惧怕兰芬不高兴,会阻拦。这下蹋实了。叶老汉听了非常感动,激动地话快要讲不出来了,只是连声说:“那好,那好。”说完便抠出一根烟给张宝新,又递了一根给在坐的老黄。老黄在一旁听了也替叶老汉高兴,与此同时给予张宝新夫妇俩以高度的评价。 叶老汉、老黄和张宝新夫妇四人聊着家常,不知不觉天都有快黑了。 老黄望着叶老汉说:“您现在和大儿媳妇她们分开过日子了,你们现在住在那江边的小屋里不容易啊,你这个大儿媳妇真狠。” 老黄说着顿了一下,接着说:“唉,老三啊,恕我多事,我想为你那个二儿子光军介绍个对象,你看如何?光军他也不小了,该结婚成家了。” 叶老汉一听要难他儿子光军介绍对象,心里一阵高兴,因为光军实在是不小了,按常规农村的习惯,应该抱小孩了。但叶老汉苦笑着说:“老黄啊,说句心里话,我天天在想这个事呢,早就想不我光军找个对象,老伙计,你也知道,我这身老骨穷出了名,全村全乡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哪家敢把闺女许给我家光军?老黄啊,我打心里谢谢你的好意,你就是向别人提了是我家光军,我想十有**没人愿意,不会同意的。” “老三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的为人我清楚,是厚道人家。”老黄认真地说道:“你家的那个二儿子人不错,有知识,人又长得标致,我比较喜欢他。” 张宝新说:“我也喜欢他,有文化,又有礼貌,每次见到我都跟我打招呼。一天下雨天,路又滑,我肩上扛着一袋花生,手里还提着一篮子胡辣,雨里走路又不方便,当时我赤着脚,没有雨伞,刚好走到吴昌顺家门口的时候碰到你儿子光军,他跟我打了声招呼后,二话没说,抢过我的篮子,把我搀着走过了那个大坡。”张宝新说的非常激动,接着又说:“开始光军他还要替我扛那袋花生,我硬是为让,后来把我送回家,一边为我打伞挡雨,到我家的时候,我看他身上衣服也让雨淋得潮了一大片。这小伙子真不错。”老黄听得聚精会神,连声赞扬光军人,叶老汉笑眯着回敬说:“看你们说得哪儿去了,那都他应该做的事情,应该做的事情。”作为光军的父亲叶老汉听了他们夸光军,打心里面乐得痒痒的,有一种荣誉感, 兰芬说道:“这个小孩,人家怎么看怎么爱,我早就在心里面想,为光军介绍个对象,为他做个媒人。”兰芬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好象好已做成了光军的媒了似的,大家也跟着笑着,倾听着,寻找插话的机会,就是很难找到。兰芬接着说:“我在家里跟我小丫子他爸爸商量过好几回,就是没有看到村里哪个姑娘能适合光军,选来选去没选到,不信,老三你问问我家男人。”兰芬说着望着叶老汉,并挪了挪嘴唇,向叶老汉批示向坐在旁边的张宝新。叶老汉看了一下兰芬和张宝新,点头边续表示感谢对光军的关心。张宝新微微点头,表示兰芬说的是事实。 兰芬接着望着老黄,迫切地问:“老黄啊,你看中那家闺女了?出来看看,我们大伙可以为叶老汉做个参考嘛。” 张宝新也跟着问:“是哪家姑娘?快讲,不要为光军找个没有文化不识字的姑娘啊。”张宝新说得很认真,但面部布满笑容,这毕竟是个好事。说实在的,也为这事烦愁的叶老汉高兴。但就是不知道刚才老黄说的话是真是假。 叶老汉早就想为炮军找个对象,就是苦于家庭经济比较结据,一直没有开口向别人提亲,甚至曾有旁人向他表示要为光军做个红娘,叶老汉都难过地拒绝,说再过一段时间吧。现在听老黄要为光军介绍对象,心里自然很高兴,尽管家里没有钱,自己也决定到乡信用社借贷款,为儿子光军成亲用。这个决定是随着光军年龄的一步步上升叶老汉被迫作出一招,这也是他和老伴商量已久的事情了,别人是不知道的。这次看出老黄认真的样子,心里猜测十有**是真的,于是微笑着感激地望着老黄说:“如果老黄你为我家光军做媒,我非常感激,我就是再穷,也要为光军的婚姻筹够钱,老黄你放心,在这方面我不会让你在中间因为钱的问题难堪。” 叶老汉对光军马上能够谈到一个对象是如饥似渴,旬是在老黄面前宣誓自己并不穷,至少能够支付得起光军找对象的这笔费用。 老黄笑着说:“老三啊,你放心,我给光军做媒人,介绍对象保证是能够配得上他的,你放心老三,除了一般费用外,是花不了多少钱的。” 叶老汉一听,花不了多少钱,心里一阵欢喜,他心里一直在考虑费用钱的问题,还有姑娘有无文化均不要求,只要姑娘通情达理就行了,基本上没有太多的要求,因为自己明白,家庭底子薄,没有理由对姑娘家要求很多,姑娘能少要一点彩礼,就表示很看得起他们了,也就能够说得过去了。叶老汉在家经常这么不光军的亲事想,姑娘少要彩礼,又通情达理,不象大儿媳妇桃花就行了。 兰芬和张宝新催问着老黄:“快讲出来,是哪家姑娘,这么好?” 老黄严肃认真,面带笑容小心翼翼的样子,故意将声音压低了说道:“是我家的一个外女,她叫石榴,是十一月里生人的,正逢石榴花开,所以家里人给她起名叫石榴,今年二十二岁了,人面子还好,长得蛮好看的,到现在还没有找婆家,是初中毕业,文化水平有一点,她家里算什么帐呀都靠她,小丫头也能干,肯吃苦,什么到集镇去买卖东西呀,到田里插秧打稻什么的,样样能来,小丫头也能挑担子,经常在家挑百拾来斤的担子不费事,什么洗衣做饭基本上在家全包了,抢着做事,在家排行老大。”满高兴自豪的,手还一边挥动着,说小女孩长得象画上画的样子,又能说会道。 几个在场的人都被他说迷住了,都把它当正经事来听,这时兰芬的两个孙子放学回家了,一进门就跟爷爷奶奶闹了起来,问有什么好吃的,一时打乱了整个屋子的祥和有序的谈话,过了一会儿,兰芬的小儿媳妇美子提着一把小锹和篮子回来了,显然是在地里摘了一下午的菜。兰芬忙问美子猪场上半段地摘完了没有,小美子将小锹轻轻地放到大门背后墙角,堆放在各种农具一块,动作很是缓慢,两腿僵直,屁股着,突出了集满两块厚厚的泥土,弯腰得是吃力,不难看出她蹬着摘了一下午的菜。腰背和腿都很酸痛。几位老人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共同笑了起来:“摘菜累倒不怎么累,就是腰背腿酸,受不了,特别是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小腿肚子发胀。”个个对小美子的酸累样子表示由衷的亲身体会和报以理解。 <三>有心的老黄 小美子对几位老人的理解同情关爱的话颇为感动,说道:“是啊,就是腰酸腿痛,我在地里坐着栽也不是,站着栽又不行,栽不了多长远的距离,我就瘫在地上坐一会儿再栽,说着并扭过头来看自己积在屁股上的两块泥土,笑着接着说:“看,我屁股上搞得全是泥巴,明天不晓得能不能洗下来,反正我顾不了这么多了。”屋里的人看着她,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小美子对着她婆婆说:“猪场上半段,大概还有两丈远没有栽到头,明天上午,要不到多少功夫就能栽完,明天还是我去栽,妈,你明天就可以息一天了。” 兰芬说:“丫头呀,明天我哪里能息着呢,地里的草长得快得很,我去锄地。”接着在众人面前兰芬夸奖了她媳妇几句,说她能吃得苦。 兰芬接着又说:“现在晚饭还没烧,小美子你去烧一下吧,晚上就煮点粥,我们碗橱里的小菜可能没了,你到床头那个盐菜缸里抓一碗生菜,放锅里挑一挑,要烧熟啊,不然晚上没菜吃。” 小美子说:“好的,妈,我们晚上煮绿豆粥吃好吧,粥里放点绿豆好吃,香喷喷的。” 兰芬说:“嗯,放就放点绿豆吧,我也想吃绿豆粥了。” 这时一直微笑的张宝新接上补充说:“不错,晚上煮绿豆粥吃,不错,好长时没有吃过了。” 小美子转身将左手提的竹篮子往墙根低下轻轻一丢,转身到厨房里做饭了。 张宝新的两个孙子,一个缠着张宝新,一个拉着兰芬的衣角,嘻闹着不停,让他们不得安稳,叫着要泡泡糖吃,张宝新被缠得没办法,只好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捏叠平整的块票和毛票加分票,从中挑出两张伍分的钞票,分给他们说:“去吧,你们各自到小店里买去,够了吧,闹死了,放学一回来就闹,闹得大人们讲话都讲不安,现在不要再闹了吧,小东西们。”张宝新温和地骂着他两个活泼可爱的孙子,打发走了他们,心里却充满着无限的喜悦,心里有一种美满幸福感。 两个孩子一把接过钱,笑着奔跑出去了。 两个小孩出去后,整个堂屋显得安稳多了,他们又将话题转到叶光军介绍对象的问题上来了,兰芬望着老黄说道:“老黄啊,你讲的你那个外孙女是不是指你大女儿的那个大姑娘?” 老黄说:“我那个大女儿巧银从小就抱给人家的,不在我跟前长大,但她对我很好,有时过来看我,现在好几个小孩大了,她也就没时间老来了,小孩子们跑得多了,我家的巧银小时候受过不少苦,俗话说得好,端人家饭碗受人家管,那么小在为人家起早探黑,捡柴打猪草,煮饭,洗衣服,下地干活,唉,也算苦了一辈子,现在也有五十岁了,现在我家巧银要比以前好多了,三个孩子都大了,能做事了,我家巧银还是很有福气的,三个小孩子都还很听话,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兰芬见老黄有点伤感的样子,忙说道:“就是江南的那个巧银吧,我见过几面,人很好的,她的大女儿石榴长得蛮讨人喜欢的,每次到这儿来的时候,一见到我就喊我,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要是能把她讲给叶三爷的二小家伙光军还是很扮配的,就看巧银她答不答应把石榴嫁过来,我看石榴也不小了,该为她许个婆家了,老黄啊,你看巧银会答应吗?” 叶老汉心里实际上也迫不及待,希望这门亲事能够成,因为叶老汉他也曾见过老黄这个外孙女儿,打心里他也比较喜欢她,若能把她许给他光军,叶老汉还真是非常开心的,因为他石榴肯定要比光友的老婆桃花好八倍还拐弯,现在老黄想出要为光军作媒,心里自然高兴得没话说,于是对老黄说:“老黄啊,如果这门亲事成,那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是呢,用钱我是不会让你难着的,讲媳妇肯定是要花钱的,为来为去还不是为儿子嘛,我家光军也实在不小了,老黄你看你什么时候去巧银家一趟,把亲事跟她提一下,看巧银是什么意思,愿不愿意,来回的路费我提供。”叶老汉兴奋地将弯得很深的身子一下猛地坐端直起来,一下子来了精神,现在为光军讲亲的机会来了。 张宝新说:“巧银那个大姑娘石榴的确不错,看她坚实的身材就知道她能干,吃得苦,能够理家,现在能够讲给叶三爷做儿媳妇,那可是叶三爷的福气啊。” 兰芬说:“是的,亲事成了那自是叶三爷的福气,也是光军是福气呀,老黄啊,这事一定要办好啊,我尽力支持,明天老黄去提比较好,现在又不是十分忙,可以抽空去提,若再过一段时间的话,地里的活就忙开了,到时候就没时间去了,老黄啊,你要抓紧啊,不要开玩笑,知道吗?” 老黄:“我估计,我去提亲做媒的话肯定没问题,因为巧银在我跟前提到过要将石榴找婆家了,再说我对叶三爷的家庭情况也比较熟悉,光军这个人嘛,我也清楚,不用调查,人品什么的样样都很好,哪还有什么说的呀,巧银也会听我的话的,至于石榴她本人,还不是听她父母的吗?在家做主的主要还是巧银,我那个女婿老实巴焦的,见人讲不出三句话,到现在还是这样,一天到晚闷头干活,很少管其他事,主管家庭的还是巧银,大大小小的事,她家里的人一切都听巧银安排。” 叶老汉:“老黄啊,你看,那麻烦你明天跑一趟,去提提看,来回路费算我的。”叶老汉说着就往裤兜里掏钱,准备现在拿路费给老黄。 老黄连连摆手,说:“叶三爷,你现在急什么呢,等我先去一趟,成了,回来给也不迟呀,我也不是没有钱,你也真是的,把我当成什么样人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叶老汉说:“路费不要,烟费总要有吧,去了后,也需要招待的烟费吧。”说着扣出20块钱递给老黄。老黄不要,叶老汉硬丢给他。 老黄将钱一把扔还给了叶三爷,说:“我有钱,纸烟我也有,到我女儿家去要什么纸烟啊,我那个女婿会给烟给我抽的。”老黄说着,带着严肃的样子,以示对叶老汉要给他钱表示不满。 叶老汉与老黄互相拉扯推让了一翻,他往他口袋里塞,他跟着往他口袋里塞,最后还是张宝新夫妇俩打圆场说:“就按老黄说的,等事情成了,再给也不迟。”叶老汉只好不好意思地将钱拾起捏在手里,一脸的过意不去的样子。 老黄接着说:“叶三爷啊,明天我先过去,到江南,向我家巧银提一提亲,我打算这样来安排,我先上午一早过去提,巧银如果答应了这门亲事,我吃过中饭就跟下午班船回来,直接到你家去,跟你讲,告诉你情况,然后你再找两个人加上我一共三人第二天再到江南我巧银家去,正式讲亲,你做好一切准备,按风俗该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到时候看看,我们是不是再作商量一下,老三你看行不行。” 叶老汉:“行行,就按你说的做,去了后,回来就直接到我家里来,跟我说明情况和对方有什么要求,再一个,如果事情成了,另外的两个媒人我想就选张宝新夫妇俩,我想他们跟巧银也比较熟,讲起话来也比较合得来。” 老黄笑了,一拍大腿:“好,不错,就叫老张和兰芬,刚好配上三个媒人。” 张宝新夫妇一听叶老汉叫他们俩做媒,心里美呀,高兴得嘴上笑开了。兰芬说:“好好,我不推让,常人说得好,做媒人长寿啊,看样子我们的寿命要增加10岁了。” 农村里有个习惯,就是男方到女方家提亲必须是三个媒人,其中一个是主媒,也就是红娘,其他两个是为喜事临时配的,为了在新郎和新娘结婚时,他们三个媒人再加上新娘新郎和伴娘三个人刚好够成六人组,村上称三媒六阵。古话说:六六大顺,结婚那天男方三媒人加新郎去迎亲,表示事事(四四)如意,把新娘迎回来时,四个人再加上新娘和伴娘一共六人,合为六六大顺,预示吉利。 老黄:“叶三爷,今天你回家后,跟你老伴商量一下,再跟光军通通气,顺便听听光军的意思,要不然明天我到江南后,我家巧银答应了这门亲,回来后假若你家光军不同意,那怎么办,岂不是让我下不了台呀,巧银一家人会骂我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会骂我老而无识的,我想,老三啊,最好你今天回家后,你们一家人,包括光军在内一起共同商量好,如果光军同意,你明天到我家去跟我说一下,后天我再到江南去,老三你看怎么样?这样行吧。现在世道变了,自由恋爱的多了,老头老太们介绍对象不一定年轻人接受的。” 老黄说得比较诚恳,意识到当红娘该有的责任心,心里提醒自己要注意把好一个个讲亲的重要环节,要做就要做好,他准备把这件事当件事情来做,要认真对待。 这时张宝新夫妇像被提醒了一下似的,高兴当中开始醒悟起来,觉得老黄的话有理,应该征求一下光军的意思,因为光军才是主角呀,怎么可以排除光军呢,万一光军不同意那岂不是丢人吗?于是都当即表示征求光军是否同意一事很重要,认为人家姑娘也不小,不能拿人家姑娘开玩笑,讲出去了还不好听,说人家男方不要她她才嫁不出去的,再说以后再怎么好意思和人家巧银见面呢?俩人的立场是坚决支持老黄的话,一定要听听光军的意思,同时劝叶老汉回去后,一家子人在起共同商量好了后,再让老黄去江南,认为老黄去江南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时间,提醒做事要稳妥些好,特别是讲亲这方面的事。 叶老汉胸有成竹拍着胸脯说:“你们放心好了,这个事我可以为我光军作主,其他的事我不能代替,这件事我可以作主,他一定得听我的,光军他不会不同意的,老黄你们放心好了,放二十四个心,尽管明天你到江南去跟巧银说,不用怕,包在我身上,光军如不听我的,那他会听谁的?就这么讲定了,老黄,你明天跟早班船过去,这个事就拜托您老人家了。”叶老汉说得铿锵有力,字字清晰,声音宏亮。 张宝新夫妇俩和老黄看着叶老汉说,见他很有把握的样子,心里也就放心了,加上光军在他们的印象中是孝顺听话的,于是脸上的一些疑云就顿时消失了。 老黄:“那好吧,明天我就过去,我估计巧银那头没什么困难和障碍,只要是我说的,他们是没话说的。”老黄较为果断,对自己很有信心。 张宝新夫妇:“好,那明天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叶老汉见老黄决定明天去江南了,心花怒放,踏实多了,特别高兴,忙从口袋里拿出那高级的阿诗玛香烟,每人递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根,心情格外舒畅,象吐出的烟雾那么自然,好象不是在抽烟,而是在品尝。 兰芬说:“叶三爷,我们等着吃喜糖了,回去要多预备一些喜糖啊。”她格格地笑着说 叶老汉说:“是的,是的,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瘦瘦地月牙爬上了树稍,在张宝新家的堂屋里,充满着和谐,几个年近花甲的老人默契地谈着心,谈着这美丽的村庄,谈着他们年轻时候的事,他们在一起总是有谈不完的话。在他们心里,这不大的小村庄总是充满着传奇色彩。 正当他们谈得起劲,突然从大门缓缓走进一个人来,黑色大襟排子上衣,尽管有些破旧,看上去却是那么得体,脚上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解放鞋,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脚上显然没有穿袜子,兰色的裤子有点儿短,脚踝露出在外面,步伐很稳健,进门时是那样小心奕奕的,带着从容,头发有点儿零乱,显然是路上被晚风吹的,但头上的发夹还是依然清晰。 兰芬起先认出来,高兴地挺直腰,向来者招呼:“哟,三嫂子来了,正好,正好,坐、坐。”兰芬说着到里屋端出一条凳子来让她坐下。 叶老汉一看是自己老伴云秀来了,高兴地笑了,心想,肯定是来喊自己回去吃晚饭的,说:“你来啦,你不来,我也等一会就回去了,天黑了,你一个人怎么摸黑过来的啊,注意不要跌倒,会把身子跌坏的,那就不得了了。”叶老汉关心地说道,接着又补充说:“你过来是不是叫我回去吃晚饭的呀?” 老黄跟着高兴地和云秀打招呼“三嫂子,天这么黑你还过来了。” 张宝新说:“叶三爷在我这儿你还不放心啊,回去时我会送他回家的。” 云秀一听笑开了,说道:“老张啊,我放心,放心,这个老头子,天这么黑了还没回家,我怕他不在你这儿,不放心,顺便过来看看,问问你们我老头子在哪儿,可没想到,这个老东西原来还在你这儿。”说着就爽朗地笑了,并一一与他们打了招呼问了声好。 然后叶老汉把借牛的事与老伴说了。云秀非常感激。张宝新夫妇俩对云秀的感激表示客气谦让,张宝新说:“看三嫂你说哪里去了,大家都在一起帮这点忙算什么,快别说感激了,说得我们还不好意思。” 兰芬兴奋地拍着云秀的肩说道:“三嫂子,告诉你一个大喜事。” 云秀抬头望着兴奋的兰芬不解地问:“什么大喜事?瞧把你高兴得象吃了蜜似的。” 兰芬说:“我要向你要喜糖吃了。” 云秀听得更加有点不解,莫明其妙,心里想,他们在谈些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还向我要喜糖。没多加思索地问:“喜糖?什么喜糖?向我要喜糖?” 兰芬说:“三嫂子啊,你好啊,老黄明天就给你家光军当红娘,介绍对象,你不高兴吗,是大喜事,那个姑娘是老黄的外孙女儿,江南的这不是大喜事吗,你要把喜糖给我吃了。” 云秀一听要给光军找老婆,心里自然高兴,原来他们这么关心她的光军,心里非常感激,也没问个前和后就忙说:“好好,喜事喜事,糖,给,糖,给。”接着又问道:“这是不是真的?” 叶老汉接着从头到尾地给老伴云秀讲清了老黄要为光军介绍对象的事,并表示明天老黄就去江南讲亲。云秀这下听清了,对老黄不甚感激,说咱穷人家也要得娶亲啊。 云秀开心地跟兰芬说笑着,心情特别地开朗,一天的劳累就在这谈笑间烟消云散,整个昏暗的堂屋顿显得更加热闹沸腾起来,你一声我一句,屋内的和谐溢满整个房子,充满了夜幕下的沙银村,劳累的沙银村开始在这回荡着幸福气氛里开始休息,沉睡,美丽的梦谣渐渐地在月亮底下咏起。 不久,云秀提出时间已不早了,该回去了,到现在晚饭还没有吃呢,说着便起身告辞。 叶老汉也跟着站起来告辞。 兰芬忙拦住说:“不,现在回去什么呀,不用回去吃晚饭了,大家就在我家这里吃吧,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绿豆粥。”她尽力挽留叶老汉夫妇俩。 云秀说:“多谢,不用了,兰芬,我们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耽误你们休息吃饭,明天还得麻烦老张呢。”说着便往门口走去。 张宝新跟着婉留,叶老汉害怕张宝新夫妇俩会用手拉他的胳膊,于是便快步跟上老伴,一边说:“老张,牛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过来牵牛。” 张宝新看挽留不住他们了,便说道:“明天早上你不用过来了,我直接把牛和犁一同带到你家,早饭前可以犁一早晨的,早饭后接着再犁,我起一点早没关系的。” 叶老汉说:“好吧,那就难为你了,就照这样办。”说着脚就跨出门槛,停在门外接着对老黄说:“老黄啊,我家光军的事,明天就靠你了啊,明天下午或晚上,我等你消息。” 老黄说:“叶三爷,你们放心好了,明天我一定把事情办好,从江南回来后我就直接到你家去,给你讲明情况,你们放心吧。” 兰芬说:“叶三爷,三嫂子,你们这么急着走干什么?你家离我家也不是很远,在我这儿吃过晚饭走不好吗?急什么呢,吃一顿饭,也不会把我家吃穷了,你们是不是怕我以后到你们家吃饭呀?”没婉留得住叶老汉夫妇时,他们象有点生气的样子,但还是无济于事,叶老汉夫妇坚决要走。 老张跟着将叶老汉夫妇送到门外,见天很黑,不大容易看见路了。于是对兰芬说:“你到房里把抽屉里那把三节头的手电筒拿来,给三爷他们,让他们照照路,不然摸黑一点也看不清楚路,这怎么走回去呀?” 兰芬于是迅速地到房间里拿出一把三节头的电筒,电池的电不足了,照出的光红红的,经过调聚后,照在路上,勉勉强强还能隐约照出路的影子来。 叶老汉和云秀打着手电,互相搀扶着,互相嘱咐着小心离开了张宝新的家往回走着。 黑夜铺盖着这座耕作的沙银村,凉风丝丝地吹拂着村庄黑色的裙带,发出沙沙的声音,这熟悉的声音在叶老汉夫妇心里早已生根发芽,成为参天大树而根深蒂固了,天空中的月亮依旧如往日的明洁,明亮的月光给叶老汉和云秀的心情增添上了几分粉红色的甜蜜,心情特别激动,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感,这种喜悦如同她们当年要结婚时的感觉,觉得这个他们耕种了大半生的小村子是那么善良,不是文革时期那样充满批斗和“牛棚”、及眼泪和怒恨,还有饥饿,这些所有发生的一切,原来是身子上的充满智慧的痣。在回家的路上夫妇俩依得很紧,有一股力量在他的心里涌动,这是她们生活的勇气。 找对象光军矛盾 叶老汉:“老黄他这人很不错,对我们光军很关心啊,有心将他的外孙女介绍给光军,明明知道我家穷光蛋,没钱,若换个别人是根本不会把姑娘介绍给我家的,云秀你说对不对呀?张宝新夫妻俩人也蛮好的,对我家都很关心,他俩跟我说他们俩非常关心光军的婚姻,也曾打算为光军介绍对象,但在村子里没有选好合适的。其实我们村上难道真的没有吗?是有的,可能张宝新和兰芬认为我们家可能实在太穷,他们也不好意思向别人家提亲为我们光军做媒,这我心里明白。” 云秀:“老黄他人是不错,明知道我家穷还要为光军做媒,而且又是他家的外孙女,可看出老黄确实是真心,他说明天就到江南他女儿巧银家去,可能是真去,反正去不去明天晚上就知道了。” 叶老汉:“如果他明天真的去了,并谈成了,巧银同意这门亲事,我们就要正是当回事情来做,是要花一笔钱,就是没钱也得去借,光军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云秀:“家里箱子里现在一共只有六百四十块钱,包括今天早上卖给大牛的八十斤黄豆钱,想起来了,下午你又拿走了二十五块钱去买烟,并付清赊代销店的酱油味精和火柴账的钱呢,现在家里就没有六百四十块了,如果不够的话,到时候,我们再向老大老二老四他们借借看,望他们大概能够挪一点,凑一凑,把光军的婚事定下来。” 叶老汉:“对,到时候若钱不够就向他们借,若果他们没有,我们再就是想办法去乡信用社借贷款,信用社里的姜会计人很好,跟我很熟,到时候跟他讲讲情,我想多多少少能够贷一点给我。” 云秀:“真的呀!你是怎么跟姜会计认识的?” 叶老汉:“小时候他和我一起长大的,家离我老家隔不上几家,很近,当时他家里也很穷,是个贫农成分,文化大革命后,因为他有一点文化,当时他其实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程度,好象还不到,被推荐上去了,后来全家人都变成了非农业户口了。” 云秀:“噢,原来是这样子。其实光军也为自己的婚姻着急啊,老头子,你有没有看出来?自从分家后,他一直很少说话了,他知道家里这么的苦,找对象也要钱,又没有钱,光军他都很清楚的啊,他有文化,有知识,是个明白事理知时务的人,所以他不与我们闹,也不跟我们提,我想我们这光军这小孩啊,他心里想想自己又想想这个家,我想他心里一定是很难过的,一个月的工资也拿不到几个钱,这门亲事,若老黄谈成了,我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它定下来。” 叶老汉有点担心地说:“老伴啊,就是倾家荡产又能当几个钱呢?光军这孩子,我喜欢他呀!” 云秀:“是啊,我也比较痛这个孩子。” 他们说着便沉默了,互相搀扶着,一会儿便走到了家。 叶老汉夫妇俩进门的时候,光军正坐在八仙桌子旁,面前堆了一垒学生作业本,正聚精会神地在批改学生的作业,一幅老式眼镜在红红的灯光下折折反光,姿势端正,一幅老知识分子的典型的样子。小莉凑近在灯光下低头编制着毛衣,她丰韵的身子让人陶醉,这是她抽闲为自己制的。 “爸,妈,你们回来啦,”小莉抬头望着进来的父母,微笑着喊着,夹着女性特有的恬美,两只矫柔的小手仍在熟练地编制着。 “二哥,我们吃饭吧,爸妈回来了。”小莉停下了,并把它们放进吊在手腕上的紫红色的小塑料篮子里,站起来丢到条台上,然后便向橱房里去,开始端菜,拿碗盛饭。 光军:“噢,好的。爸妈你们怎么这晚才回来啊?天这么黑的,小心,趺倒了怎么办啊?”一边说着一边将作业本收拾整齐齐,放在横板的条台茶几上。 光军的母亲:“我们有手电筒,张宝新他家给的,要是没有这把电筒,我和你爸还真的摸不回来。还好,他家还有一把电筒。”一边说着一边把电筒放在条台角上。 叶光军的父亲把门闩好,说:“你们还没吃饭呀?” 云秀:“不是等你回来才吃饭吗!死东西。” 云秀接着又说:“小莉,光军你们两个人也是的,这么晚了,还饿着肚子在等,应该先吃,不一定非要等我和你爸爸回来再吃。”尽管云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非常高兴,这两个孩子很懂知识的,懂得尊重别人的。 叶老汉:“也是的,不应该等,你们两个小东西应该先吃。如果我们一晚上都不回来,那你们两个小东西还打算饿上一晚上呀!听着,以后要是哪一晚上我回来比较晚,那你们把饭烧好了就先吃,不要再象今天这样等,你们知道吧。” 小莉一边上菜一边说:“单个人吃是多么没趣呀,一起吃才热闹呢!” 叶老汉一家人开始都围坐在这狭窄堂屋的中间八仙桌旁吃饭,桌子上的菜只摆有一碗糊椒酱和一碗腌制酱瓜,再没有别的什么了,一家四口人精精有味地在吃着还没有冷却的稀饭,谁也不说话。 叶老汉望了一下埋头吃饭的光军,说:“光军啊,你现在有没有考虑要找个对象啊?” 光军听父亲突然问他对象的问题,心里一振,想是不是在张宝新家谈到他的事,感到很意外和奇怪,因为平时村里其他与父亲同辈的人来到他家时,难免涉及到自己的婚姻一事,而父亲和母亲又总是以目前家境很穷,尚不考虑,并推委说我又还年轻,可以再停两年再找对象结婚,今天突然提到婚姻,为自己找对象,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但根据直感,猜出十有**父亲是不是为我相中了哪家闺秀?但反过来又觉得好笑和觉得不可能,家里这么的贫穷,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呢?若真的有,那她不也跟着受苦受难吗!那她不是太傻了吗?又想这实在不可能的事,转而光军的直觉在光军的心里消失了。 光军停下手中的筷子,惊讶地问:“爸,我怎么不想找呢?可凭我们家底子这样的穷,哪个姑娘会同意嫁给我呢?算了吧,再过几年再说吧,等家里宽裕一点,有了一定的钱,老婆自然能够找到,况且我现在才三十出头呢,再迟几年时间结婚也不迟啊,你们着急什么?等我存够了钱再说吧,不要耽搁了人家小女孩的前程,本来是人家女孩看不中我家的,不愿意嫁给我,不要到后来传出去说我看不中她,给她今后嫁人造成坏影响,这样不好,这样亲事不成,很可能还坏了人家名声,爸,我们就不若事生非了吧。” 小莉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二哥,说:“三十出头还小啊?二哥,这是在农村,不是在城里,三十岁以上的男人是很难找到对象的,你看看,我想我们整个乡也没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人至今还没结婚的,你已不小了呀,说不定人家姑娘看了你人好,愿意和你结婚,或许不嫌我们穷呢,有钱又怎么样,没钱难到就不能结婚吗?再说人比钱重要嘛,假若一个女人嫁给了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贵人家,而这个男的却又呆又笨,且不能自理生活的男人,这样组成的家庭幸福吗?二哥,你可别往咱家里没钱这方面想,说不定人家女孩就喜欢我家里穷呢。”小莉说得很认真。 光军可并不象妹妹小莉这样想,光军是一个比较现实的人,他认为不管怎么样,只要别为他介绍对象肯定是要花钱的,而且又是在这地地道道的农村,什么彩礼,见面礼女方父母的养老费等,那是无数的,没有底价的,就象拍卖行里的商品,价格数目是上不封顶的啊,他只是细细地听着妹妹的话,也不表示反对,慢慢品味着。 光军的母亲说:“死丫头,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天下哪有姑娘喜欢嫁给一个穷人家呢?尽管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二哥忠厚老实,有文化,是个大学生,可哪家会买这个帐呢?前阵子村子好几个跟我提过,有好几户人家愿意将闺女许配给光军,可又忧虑我家实在太穷,所以人家也就不再考虑了,黄了好几个。今天晚上我和你爸爸俩在张宝新家的时候,恰好老黄也在,大家在一起谈心,后来谈到了你二哥光军,老黄人比较实心,说他江南女儿家有个女儿,今年二十二岁,叫石榴,人长得不错,想把她介绍给你二哥。” 云秀转而看着光军:“光军你愿意吗?”接着一五一十地把他们在张宝新家关于老黄为光军主动介绍对象和如何计划的事完整地讲给了光军听。 光军沉默着也没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接受还是不接受,其实此事对光军来说,也是内心非常矛盾的,现实自己也没有充裕的经济收入来源,现在因为要找对象和结婚,而给已头发花白的父母又压上重重的包袱,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光军心里也很明白,在他们这个农村里,象他这样的年龄已很难找到个合适的对象了,更何况又是家庭极端的贫困呢。为此,叶光军经常地自己安慰自己说看谁跟他有缘份了,一切由命决定吧,同时也经常为自己祈祷,幻想真的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和他有缘,深深地爱上他,不嫌他穷,尊敬又孝顺自己的父母,和他结婚,但这一切只是在光军的想象之中,而不是现实的发生,叶光军也知道这只是一种梦幻而已。 光军的母亲接着问光军:“光军,你的意思如何?我想,老黄讲的会是真的,他的那个外孙女一定不错,如果真的是按老黄讲的那样,那我还倒喜欢这个姑娘的,光军,如果明天老黄到我家来说,江南那头答应了,你就要同意,不要到时候不同意,让人家关心你的老黄难下台啊,其实,如果说亲事成了,这也是光军你和她的缘份啊,是你的福气,因为这是老黄跟你爸在一起谈家常谈起的,还亲自要到江南他大女儿家去做媒的,按老黄那样讲,这个石榴姑娘跟你还是蛮般配的。” 叶老汉说:“这女孩文化程度不错,初中文化,能识字,不象嫂子桃花一字不识,只晓得跟我们吵架,分家,他们过好日子,也不设身处地地为我们整个家想想,我对她实在不指望了,死了心了,我也不知望靠这个东西来为我养老,现在我只想你和小莉两个人成实就行了,我也不再想别的了,现在老黄为你介绍这个对象,我想十拿九稳地能成,光军你也不必担心我们没钱,再没钱,我和你妈两个人也要尽一切办法凑到钱,共同把你这个婚事促成。”叶老汉讲得非常有力,句句有气,给人感觉他为光军完成婚事,象是等于完成了一项重大而又宏伟的事业一样。 小莉说道:“这当然对二哥来说是好事,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肯定是愿意的了,当然介绍的这个女孩首先人一定要好,这是最关键的,二哥你说对不对呀?” 光军的母亲说:“这是你二哥的事,关键由他决定,当然,这也是一个机会,光军,我做娘的希望你慎重考虑考虑。” 叶光军知道母亲所说的考虑考虑是什么意思,就是让他答应的意思,因为在父母亲他们认为中,这门亲事等于是人家姑娘家找上门的,这可能需要不了多少钱,在各项彩礼及开支上,在善良的母亲眼里,除了这次难得的机会外,若想再遇见这样的好事,对于我们家来说是难上加难的,所以叶光军对于母亲讲的考虑考虑就无需考虑了,若是不答应或推辞,无疑对父母是一种打击,于是叶光军回答母亲说:“我的亲事――我的亲事当然听你们的了,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吧,只要这个女孩进门后能够对你们好,至于她的长相如何,都是次要的。” 叶老汉夫妇俩听了心里很开心,说道:“长相我们想肯定是不错的,也很重要,你放心,根据老黄讲是圆脸,身材高挑的很,人很本份,从不涂脂抹粉,很好看,我想这个女孩不会丑相。” 叶老汉夫妇俩似乎印象中是见过这个女孩,讲得活灵活现的,叶光军听得心里觉得痒痒的,小莉听了觉得能有这样一个漂亮而又能干孝顺的二嫂子,心里也格外地高兴,恨不得马是就能见一见,一睹这位叫石榴的女孩。一家人为光军的亲事在一起说着笑着,就好像亲事成了似的。 接着一家人便沉静在这美丽的晚餐享用之中,但各自心里想的都是共同的焦点,就是这个神秘的石榴姑娘。 叶老汉和云秀俩带着第二天的劳动计划进入了梦乡,沉睡在这宁静的晚风拂月里,这种享受正是许多沸沸腾腾的有钱人所以追求不到的。 老黄报喜 第二天傍晚,晚霞印红了整个沙银村的西半部,燃烧了快一整天的太阳,象打开蛋壳显露出来的鸡蛋黄,掉在娴静的天空,淡淡的浅黄,正如沙银村的劳动人民的心一样圣洁而高贵。 云秀将晚茶做好了,来叫他们回来吃,在叶老汉的要求下,张宝新暂时休工,一道回家吃晚茶。在夏天和秋天,村里劳累大半天后,肚子有点饿,各家各自都准备一点吃的东西,主要是鸡蛋加面条,或糯米粥加红糖等很简单的点心饮食,用于放松一下大半天的疲劳,并补充体力所消耗的能量,不是晚餐,这已成村里定习了。 今天云秀准备的晚茶是汆糯米另加三个鸡蛋,专为给张宝新吃的,这在村里是上等晚茶待遇,因为敬放了三个鸡蛋,这在农村,能够获得三个鸡蛋的招待,那就是被主人视为上等贵宾,礼遇表示很厚。张宝新见云秀给他盛来一碗籴糯米加红糖另加三个鸡蛋,觉得不妥当,毕竟是同村人,大家相处的关系又非同一般的,不好意思地弯腰谦让,不敢予以接受这样的厚礼招待,互相推拉,最后他只接受吃一个鸡蛋,云秀和叶老汉见张宝新为此屈犟谦让,于是也就不便推拉,就热情招呼他随便吃,不要客气。 正当他们正在吃晚茶的时候,老黄突然出现在大门口,一幅旧而不洁的黑灰色中山装,脚上穿着一双显然是刚洗过的新黑色布鞋,俨然是一幅走亲戚的装束打扮。 叶老汉丢下手中的饭碗,忙迎上去,云秀也跟着迎上去,把老黄让进屋来,坐下。云秀迅速地从橱房里打出一盆水先让老黄洗尘,然后从橱房里盛出一碗籴糯米,加上张宝新谦让没吃的两个熟鸡蛋,递给汗涔涔的老黄,并请他吃。 老黄进屋,扭开上衣三颗纽扣,刚坐下,便神采奕奕地说道:“叶三爷,三嫂,亲事成了。” 张宝新高兴的叫道:“不错,好,成了就好,这下三爷三嫂也省心了。” 叶老汉一见老黄神采奕奕,面带笑容,一幅开朗的样子,心里猜测十拿九稳老黄把这门亲事说成,心里不由得一阵喜悦。现在老黄说出来成了,心里的喜悦控制不住地表现到脸上来了,嘴上笑开了“太感谢你了,老黄,这也是我家光军的福气啊。” 云秀也开心得合不拢嘴:“太感谢了,太感谢了,老黄这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老黄:“不用感谢,不用感谢,没什么要感谢我的,这是我应该做的,能帮上忙我就帮忙,我们大家住在一起,天天来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换句话说,若有其他的事帮忙或许我还帮不上呢,那你们老夫妻俩也不要见怪就是了。” 不等叶老汉和云秀问他,老黄自己便接着从头致尾地把他从早上过江到江南巧银家的经过,以及他又是怎么讲的包括巧银她们一家人对这门亲事的看法统统讲了一遍。 老黄:“今天恰好巧银夫妇俩都在家里,我那个大外孙女也在家,我先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把我今天来的目的跟我家巧银说了,巧银也问了我关于你家的情况,还问了光军有多大岁数?为人怎么样?是不是中厚老实的人?我都一一详细地跟她们说了,后来我也直接跟她亮了你的家底,说了你家经济生活条件并不宽裕,巧银也表示并不在乎家里有钱没钱,关心的是光军人怎么样,是不是勤快能干的人。她听我的介绍后,觉得光军这人不错,跟我表示同意这门亲事,把石榴介绍给光军,但想希望先看看这个小伙子。于是我就跟巧银讲,明天就叫光军过来,让你看看,如果明天你看了后要是没什么意见,大家双方坐下来你提出一个意见,(指彩礼等方面)然后正式把事情落实,择一个良辰日子压个根,(即举行隆重的定亲仪式),巧银比较赞同我的说法,后来她又跟我家女婿商量这个事,我女婿没说什么,表示听巧银的,其实我女婿在家也做不得主,老实,什么事一般都由巧银做主,所以我女婿同意。后来呢,我那个外孙女儿石榴从外面回来了,石榴回来后的时候,巧银就把她唤到房间里说话,巧银出来后跟我说石榴也没什么说的,那头由她作主,最后呢,巧银表示明天叫光军去一趟,好让两个孩子对对面。” 张宝新说:“这就等于事情成了,凭光军的人品,长相,去了后,巧银一家人看了光军人,保证她们是没话说的。” 云秀说:“那好吧,明天就叫光军去一趟,让巧银一家见见,让石榴和光军互相认识也行。明天是礼拜三,光军有课,行,等光军回来后,叫光军明天请个假,一定要去。” 张宝新:“这事肯定要请假,学校里请个假,我想没多大问题,或者叫其他老师帮代一下不就行了吗?” 老黄:“明天光军跟学校请个假,上午和我一阵,两个人一同去江南,其他人都不要去,下午就赶回来,若相互满意,就第二天我一个加上张宝新夫妇俩,还有叶三爷您,我们四个人一阵到江南我家巧银家去,把事情落实下来,叶三爷,三嫂,你们看怎么样?妥不妥?” 叶老汉看了云秀一眼然后对老黄说:“好的好的,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再择一个好的黄历日子,把根压下来。”这时叶老汉的心情很激动,云秀也是,都从心里面感谢热心的老黄的关心,否则就是人家有女孩想进咱们的门,叶老汉夫妇俩也不敢托人前去提亲。 张宝新也点头称是,表示赞同。于是接着叶老汉云秀和老黄张宝新四人商量着并估计着女方大概需要多少的彩礼,和叶老汉自己能承受的经济范围。 叶老汉:“我们可为姑娘送两套衣服,每套为二百元左右的价格,定亲戒指一个,是黄金的,皮鞋两双,见面礼一百块,礼金钱三百,这样可以了吧。”叶老汉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其他人。 老黄说:“三爷,我提议,衣服上再加上半套,一件上衣,一共两套半,表示吉利,带‘伴’,三爷三嫂你们看怎么样? 云秀说:“行啊,那就送她两套伴吧。” 张宝新:“我来算一下需要多少钱?二套伴衣服约五百块,黄金戒指一个,大概五百块钱左右,加上见面礼一百块,和礼金钱三百块,一共一千四百块钱。” 老黄说:“我再提议,三爷,见面礼的钱再加五毛钱,即半块钱,表示‘伴’,一百零‘伴’块,意思是成双成对的意思,表示吉利。” 叶老汉他们一听老黄加“伴”的提议,心里都有觉得好笑,却也觉得有理,都认为老黄这人做媒人还真的有两下,心里油然生敬,佩服老黄,想问题比较周到,细致。 老黄和张宝新都同时提醒叶老汉夫妇俩做好用钱的准备,把钱备好。叶老汉和云秀俩点头称是,心里面却都沉沉的,因为刚才算的彩礼只是大概的和粗略的,就已经上千块钱了,还有酒水,四层礼什么的,都还不包括在内,心里毛估,这些盘算一下松松的也得须要几千快钱,甚至上万块的钱。还有今后就算光军结婚,所要花的钱数,会让叶老汉夫妇俩私下里算起来不寒而栗的,到时这些急用的钱要到哪儿才能弄到呢? 自从老黄来了以后,吃过晚茶,叶老汉张宝新,他们俩就没再下地干活犁地了,谈论了一会儿,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云秀吩咐小莉去菜园里摘些菜回来,自己在家唤回鸡,杀了一只鸡,买了两瓶酒,晚上款待帮忙的老黄和张宝新。 在吃饭喝酒的时候,光军的父亲叫光军明天请个假,和黄大伯一阵到江南去,与石榴见见面,并让她妈妈他们认识认识,光军的父亲还招呼光军,明天到她家去后,不要象在家里一样,整天都不说一句,要稍微地说两句,但不要多说,言多必失。光军一边向老黄和张宝新敬酒,一边答应着称是,并叫父亲放心,自己会知道怎么做的,叶光军心里想,自由恋爱固然好,但父母介绍的末必就不好,但的确农村里的一套送礼风俗,让光军不能容忍,这种不能容忍与底薄的家庭不无关系,他担心的倒并不是钱,而是父母的身体健康和满心焦虑的心情,他不想因为他的事让父母过多地憔悴和衰老,但他哪里知道,做父母的哪里不为自己儿女着想的呢! 张宝新:“三爷,今天的地还没有犁完,明天我叫我家的老小来为你把地犁结束,你放心,明天会继续为你犁一天,三嫂,你也不必着急,我负责把你们的地犁完。” 云秀激动动地问:“那岂不是又难为你了吗?” 张宝新接着说:“明天我估计要不到一整天就能够把剩下的地犁完,一天的时间,轻松的很。“ 老黄突然对张宝新忠厚热情肃然起敬,他自己没时间还叫他家老小来帮着犁。 叶老汉:“那真是实在太感谢你了,你这样帮助我,我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叶老汉激动不已,他也不推辞,因为他的确着实需要张宝新帮他犁完。 张宝新:“没什么好感谢的,看你三爷说到哪里去了,你这样讲我还不好意思,那你也就见外了,咱们在一起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你也不是不了解我,我也不是不了解你。” 晚饭结束,已快到十点了,几个人个个喝酒,脸都喝得通红。老黄要求早点回家休息,因为明天还要折腾去江南。叶老汉也表示同意,没再多强求老黄留下来多坐一会儿功夫谈谈心。 说好了,明天上午叶光军在家里等老黄,一同去江南,因为老黄去码头搭班船到江南要经过叶光军的家,所以要求光军在家早上一大早整理好在家等他,早上搭头班船走,下午能够赶得上回来的时间,下午可最迟跟晚班船回来。临走时,云秀拿了一把电筒递给老黄,叫老黄照路用。走时老黄提着手电筒,叶老汉和光军送了一段路。 第二天一大早,叶光军早早起了床,天刚蒙蒙亮,就先赶到离家四里外劳校长家去请假,请完假后,又往回赶,赶到家时,东方已开始泛起了红晕。此时老黄也早已到他家了,正在焦急地等他回来,要赶快到七里外的码头搭早班船,因为到码头走路要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赶到码头。好就好在光军和老黄都不需要带任何行李,所以光军一回来,还没进家门,老黄就匆忙从屋里走出来,招呼光军说现在离班船开的时间只有一个多一点钟头时间了,很紧的,要步子快一点了。 光军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五点三十分了,果然很紧,于是二话没说,转身就跟在老黄后面,经直往码头赶去。 当他们赶到码头的时候,班船已经开出离岸四丈多远。他俩一老一少,同时挥动着手臂向正在慢慢离岸远去的第一趟班船,并呼喊着,请求回来靠岸带他们两个人走。驾驶员不忍心看着这对老少焦急的样子,认为他们俩一定有什么急事情需要办,一股强烈的责任感要求他将船重新靠到岸边。船费劲地重又靠岸,船员用力把跳板放下,让他们上船。 上船后,老黄经直往下船舱,躲避冷飕飕的江风,光军却往船顶篷上走,顶篷上的风很大,头发被吹得乱飘,他把头有意识地歪了又歪,又用手抹了又抹帖在额头上头发,仍无济于事,于是索性随它去。顶篷上的人并不多,连他只有五六个人,叶光军依在船栏杆上,望着滂薄浩瀚滚动的长江,心情有无比的舒畅和激动,想起了平日里和无邪的孩子们在一起是那么的开心,特别是那些调皮的孩子当着他的面称他“老叶”他又总是不介意学生的做法,反而关心地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他。有时候,和学生在一起飘纸牌和掷大板{掷大板:一张纸叠成四方块状称大板。大板放在地上,谁的大板被对方用大板掷掀翻过来,谁就输掉了,这块大板也就归对方所有。飘纸牌:用成年人娱乐用的小纸牌,在墙上飘落到地面后,张开一只手的两个手指,看能不能连接到两个人的纸牌,谁连接到了,谁就赢了对方的小纸牌。这两种都是村里头的儿童游戏}时他又总是赢,孩子总是为他的力气大和两个手指间量的距离大而喋喋不休,孩子们那股又怨恨又不服输的韧劲使他感到好笑,笑这些孩子们的天真。正当叶光军陷入对往日美好的回忆的时候,同来的老黄突然从船里钻了出来,来到他的身边,用手碰了一下对着江水发愣的叶光军,说道:“过江费,我付了,你不用给了。”老黄的声音很大,他怕光军听不到,因为船的马达声很大,讲话声音要是小了,马达的声音会将他的声音盖住,让叶光军听不到。叶光军惊讶地转过头来,不解地望着满脸皱纹的老黄说:“大伯,您怎么已经给了?是我应该替您付的帐。”叶光军边说边从上衣兜里掏出伍块钱,然后往老黄手里塞,老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我付你付不都一样嘛,我是怕你给买重了船票,所以才特意上来跟你讲一下,不要多买了船票了。”老黄不肯接受。叶光军说:“大伯,你不要推让了,这个钱应该是我付,因为您是帮我办事的。”叶光军在家临走时,他父亲招呼他好几次,过江费一定要替老黄付掉,其实不用父亲招呼和提醒他也知道替老黄付费的,因为这是人为他办事,这是礼貌,但就是晚了一步,所以他尽力弥补,执意要给老黄的钱。不论叶光军怎么说,老黄就是不接受,接着老黄觉得顶篷上的风太大,于是又下到船舱里去了,叶光军为自己没能给老黄付费心里觉得蛮不是个滋味的,看着老黄的背影,有一股说不出的辛酸在心头涌动,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在中学就开始对父母亲包办婚姻深表不满,他认为现代青年婚姻恋爱不能再走历史封建的父母式封闭婚姻,所以他发誓一定要避免上述的错误,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却被历史的封建桎梏牢牢地套着,而且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着,叶光军想着想着,不由得在江风中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他平常所认为的“父母介绍的末必不好”看来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的只是相互见面认识认识,然后纯由自己去把握,看来这纯是自己一厢思维“父母的介绍”与父母包办原来是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是一个样,不是自己所能把握的,叶光军越想越害怕,觉得自己的婚姻在眼前一片灰暗。奔腾的长江象一个张开的虎口,似乎要吞噬掉了两岸的春色,飞翔的鸟和燕子象是在寻找自己失落的孩子,四处乱飞,飘落的枯叶,象殡遗馆里火盆里燃烧后的纸灰,四处乱舞,照耀着森林妩媚的阳光让乌云遮去慈爱,透着黑云的缝隙,射出冷泠的寒光。 与石榴见面 船靠岸了,老黄在前面走着,领着路,叶光军在后面跟着,叶光军怕走很远,于是问需要走多长时间。老黄说不到十分钟就能到她家,屁大功夫就会到了,不远的,很近。 果然一会儿功夫就到,叶光军跟老黄一阵到了巧银家。巧银家住的是红砖墙房,很是新颖、别致,大门口有块很宽敞平坦的场地,大概是谅哂稻谷干粮的。 进门口,经老黄介绍,叶光军与巧银、昌顺,及石榴分别见过面,但叶光军最注意的还是石榴,只见石榴圆圆的脸,双眼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发亮,一头齐耳的翘尾发,显得格外地纯静,白底红花外衣突出她丰韵的身材,使得叶光军的心忽的加速紧张起来,顿生仰慕之情。石榴的眼睛与叶光军的目光触电般对视了一下,脸突然变得绯红,然后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便迅速转身向自己的房间里走去,脚步很快。叶光军看见石榴害羞的样子,心里倒也觉得好笑,不过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因为石榴姑娘果真是如他们说的那样清秀漂亮,自己也没曾想过会遇见这么好看的女孩。巧银见石榴到房间里去了,没有马上出来,便知道她肯定有点不好意思,做母亲的对此很理解,于是也没叫喊她出来为老黄和叶光军泡茶,而是自己为他们拿杯子,取茶叶泡茶。 巧银随便问了叶光军几个问题,说道:“孩子,你叫什么?” 叶光军坐在板凳上一直挺着腰,正经地回答:“我叫叶光军。” “多大了?” “今年三十二岁了。” “属什么的?” “我属牛。”叶光军感觉象是被审讯一样,心里别扭得很,同时又感觉有点好笑。 “噢,听说你还是上过大学的是吧?我听说,一般上大学的出来后都在大城市里工作,你怎么在家呢?是不是运气不好哇?” 叶光军不好意思地苦笑着回答说:“可能是自己运气不好吧,也可能是没得出息,这也是自己的命吧。” 巧银面带笑容似乎又是安慰地说道:“是的,有时候人是要相信命的,一个讨饭的叫花子,顿时发财了或升官了那是命中注定,是个福命。一个富得淌油的人,突然正常地跌了一跤死了,这也是命中注定的,该你死就是你死,逃也逃不掉,这是命,小丫子,你讲一点没错的,三俩黄四俩福呀。这不,我们东村头王东汉,家里是个万元户,今年才四十岁不到的,昨天晚上和人在酒桌上喝酒喝死了,所以人要相信命啊。” 叶光军挤出一点笑容,免强应和着说道:“是啊是啊,阿姨,您说得有道理,有道理。”身子在凳子上欠了两下,不自在地喝了两口茶,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污辱,不过他对巧银的话很是理解,因为他知道巧银不是有意的在伤定害他。 巧银接着说:“孩子,你上过大学,现在又到农村来了,你也不要抱怨,唉,这是个命啊,我想恐怕还有很多人和你一样。”说着便带着一种婉惜和叹息。 叶光军听后很是感动,心头的不快一下子散了,紧张的情绪顿时也松弛了下来,对这位地地道道的纯农村妇女的善良纯朴的心开始崇敬,因为他觉得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质朴,感觉她和其他孩子的父母一样善良在农村。 巧银:“听说你念完大学后到乡里来教书是吧?工资是怎么拿的呢?” 叶光军一听提到工资,心里总有一点不大舒服的感觉,因为教师的工资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平时人家一提到工资时,他总是哑口不答,或总是以不到一担棉花的钱数的话憨笑地回答过去。这次可是石榴的母亲问他,这种询问并不带有丝毫嘲笑的意思,是为了关心她的女儿石榴今后的生活而问的,是作为一个善良的母亲替代女儿问的,叶光军不想回答,可又不敢不回答,不想回答是因为工资实在太低,不好意思讲出来,讲出来以后害怕影响他与石榴之间的亲事,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说:“四十八块。”叶光军人嘴里面挤出这个数字后,深深总觉得不舒服。 这时老黄马上接上来补充说:“巧银,这孩子当老师虽然工资低点,可他还是能干活的,地里的活都能干得来的,家里还有地种,等于拿双工资,学校有以的,地里又有收的。” 巧银:“噢,这是的,家公爹(村里称外公为家公爹)你讲得对,对的这样要比一般人家多有点收入来源,而且学校发的是国家有保障的,会月月有,不象种田种地,一遇到水灾涝灾虫灾什么的,可能就失收,全靠天收。” 叶光军知道老黄是帮他在讲话,明知道自己这么瘦,瘦得象个麻杆,一担水都挑不动,哪来的力气从事地里的重体力活,不过只是没说出来,不过心里明白巧银是种庄稼的人,一看便知道什么人能干活,什么人不是干活的料,至于巧银肯定是一眼便能看出来的,只是不与老黄争辩罢了。 坐在一旁的石榴的父亲昌顺,只是时不时地看看叶光军说话,但很少提问,只是随便问上几句老黄关于地里庄稼治虫的问题,偶尔夸夸叶光军干教师这行也不错,是饿不死、撑不饱的落个稳。可以看出石榴的父亲对叶光军是没什么看法,还是挺满意的。 叶光军不想参与老黄和石榴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之间的谈话,于是起身,找了个借口,便经自走到石榴的房里去了,只见石榴和弟弟妹妹三个人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石榴是一边织毛衣一边看,见光军进来了,忙起身拿来一个凳子让给他坐下来,害羞的不敢抬头正视叶光军一眼,让坐以后,自己便又坐在小竹凳上低头织着毛衣,头也不抬起来看电视一下。过了一会儿,房间里谁也不说话,叶光军一进房间,似乎把房间里的活跃气氛绷紧了,叶光军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找个话题,让大家松一松,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和怎么说,只是坐在那里搓着双手,有点局促不安的样子。石榴的弟弟和妹妹两人,因为叶光军是生人,又不是自家亲戚,又看他一幅庄重的样子于是也不敢随便跟他搭腔。石榴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时,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叶光军正经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好笑,想这人真有意思,这么正统,还念过大学呢?看着叶光军似乎要有什么话说,又不好意思说,还局促不安的样子,自己不好意思把他凉在那里,于是招呼看电视的弟弟和妹妹两人出去,帮妈妈把米淘淘,把菜洗洗,准备煮饭吃。石榴的弟弟和妹妹两人嘟着嘴,不愿意出去,但看见生人叶光军在这里,于是都不情愿地出去了。 叶光军正在想着如何说话呢,突然石榴叫她的弟弟妹妹出去了,本该想好的话题一紧张又忘了,这下得重新找一个与石榴俩人之间易于沟通的话题,可就是想不出来。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一会看看电视的画面,一会望望窗户,一时找不到话题,叶光军于是索性沉默,石榴也不说话,一时间互相沉默,百碍于羞涩,谁也不说话,可两个人心里彼此都有数的。 可能是在家里面的缘故,出于礼貌,反正也都知道这么回事,于是石榴先打开话题问:“你们达早班船过来,那你们早上一定起得很早吧?” 石榴这么一问,还真的把叶光军吊在嗓子眼上的心慢慢地放了下去,紧张的心情松弛了下来,回答:“是的,起来很早,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石榴听他的声音很浑厚,也早想正面地看看这个小伙子,心中的白马王子,于是说话间自觉与不自觉地将头抬了起来,开始望着叶光军说话了,两眼对视的时候,她的面颊开始由浓浓的绯红,渐渐地变的平和而红润,感觉两腮发烫,不自觉地用手背不停地贴在脸上降温,心情也开始不再那么紧张和“绞尽脑汁”了。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后,互相的话题也就很随便了,这样给叶光军带来了很大的说话机会,他想把家庭一切情况告诉给这位质朴的姑娘,决定一定要让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家境可能并非她想像的那样好的,然后听听她到底有没有愿意嫁给他的愿望。 叶光军抓住机会,也顾不上害羞不害羞开门见山地说道:“石榴,这次我过来到你家,你也知道反正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我也不满你说,我家在村里面是非常穷的一户,没有钱,家里面一共只有2亩多地,3亩地不到,收入很微薄,我不想因为我们俩之间的婚事让年迈的父母再受重压,花费很多的钱,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今后咱们俩共同去创造一个完好的家,用自己的劳动去养家,你看好不好?”叶光军是想通过对话来对石榴的思想情感进行俘虏,达到让其尽量到时少要或不要彩礼的目的,但叶光军却忘了这门亲事是由媒人专程介绍的,就是石榴答应了,她的父母也是不肯有所松懈的。石榴看出叶光军是一片真诚,为能有这样的小伙子而感到开心和激动,激动的心情藏也藏不住,还是表现到含笑的脸上,笑得那么甜,象春天盛开的桃花,羞涩而奔放。 石榴说:“其实,我家也是农村嘛,也挺穷的,这要由做父母的去决定,其实我也是非常痛恨农村里的风俗,一提亲就谈‘压根’定亲送礼什么的,真是劳民伤财。现在已经走到这步了,大部分只能听我妈的了,连我自己说了可能也不算数的。” 叶光军听后感到了黎明的曙光在闪烁,眼前充满着希望,他认为只要石榴坚强而果断一些,自己的愿望就能够实现,两个人不但能够结合,而且会节省很多不必要的费用的,所以叶光军尽力鼓励石榴,这是关于她自己的终身大事,所以应该由自己充分去作主,尽量少听其他人的干扰,并要求尽量不要跟着农村风俗老一套来,叶光军也明确地表示,自己的家庭经济非常贫困,如果跟着风俗老一套来的话,咱俩的婚姻不大可能实现的起来。 石榴越听越觉得心里紧张,这是不是叫她不要听她妈妈的话,而要完全服从于叶光军他的话,于是便索性不再讲话了。叶光军一股脑儿将要说的话完全说了出来,感觉心里特别地舒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感,同时又觉得自己的责任象减轻了似的。叶光军用眼睛浏览着房间里的一切,仔细一看让他目瞪口呆,房间里有冰箱、洗衣机等,这些都是他望尘莫及的东西,心里顿时想到沙银村什么时候能够通上电就好了,也能用上这些电器,省力又方便。想着想着,叶光军不禁发出一种感叹:“唉,什么时候我们那儿能够通上电就好了。”转念一想,心里着磨着她家的经济条件看样子要比咱家的好多了,照这样看,我们门当不能互对了,看样子这门亲事黄了,定不了了,叶光军站在那里心里一下开始变得复杂和矛盾起来,开始发愣。 石榴打趣地说:“嫁到你们那里去,多么苦啊,想看电视都看不到,晚上点煤油灯,混暗昏暗,哪有日光灯好,又亮又舒服,这下要嫁到你们那地方去,我还真的要好好考虑考虑呢。” 叶光军笑着说:“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的,而且人也变得勤快,一旦有了电,人就容易变得懒惰起来,你说呢? 石榴:“看你,张口闭口是节省,不知道你要节省到什么样子,看你这么瘦,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节省节省的吧。” 叶光军望着这位能说会道的姑娘,心里对她的喜欢是不断升温,真想过去搂她一搂,只好望着她“嘿嘿”的笑着,没作回答。 石榴被叶光军看的不好意思脸红了,将头埋下。接着是一阵沉默,叶光军看她的样子心里痒痒的,话也一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于是也跟着一阵沉默。 吃过午饭,一起谈谈话,老黄一看墙上挂的钟,时间已经三点半多了,于是招呼叶光军马上起身去码头,赶船,再迟一会儿,最后一班末班船会赶不上的。说完就起身招呼叶光军一块要走。 叶光军出来和老黄一起分别与巧银、昌顺石榴她们告辞。临走前,老黄跟巧银约好了说明天上午叶光军的父亲和自己一道过来,谈谈关于石榴和光军之间的亲事,明天能定下来就把它定下来算了。巧银答应了,并与昌顺将老黄他们一直送出门口。老黄出门时又转身来强调地对她们说:“你们今天晚上和石榴一起商量商量,作好准备。”巧银和昌顺连连点头表示答应在心上了,请老黄放心。接着叶光军便与巧银昌顺和石榴再次地告辞,没有多说话,只是简单的几句便告辞跟着老黄一起离开了。 <七>光寒冷 离开石榴家以后,叶光军心里一直都很开心,一直庆幸自己的观点思想是正确的,那就是自己谈的对象末必好,父母介绍的末必不好,心想石榴这女孩就是挺好的,要是自己去谈,也末必能找到这样好的。叶光军这次与石榴见了面,很想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于是便用手牵了一下正在埋头赶路的老黄,问道:“大伯,下次什么时候我可以再来呀?” 老黄被一牵,还以为是谁,回头一看是叶光军,笑着催促着说:“你还是先走快点吧,不然今天搭不到最后一班船,回不了沙银了。”老黄接着又说:“你急什么呀?这石榴姑娘怎么样?还好吧!只要你中意,其实,明天我和你父亲他来一趟,把具体事情定下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随你便,都可以。要是你实在太想她了,那你就早点把石榴娶回家算了。你们刚好配对,一个教书,一个种地,男耕女织,很好的。” “我没意见的,就麻烦您和我爸妈做主吧”叶光军笑着说道,然后便不再追问了。叶光军此刻的心情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天上的白云在为鸟儿设置布绵,树叶舞动的身姿,发出的声音,总是象音乐厅里的园舞曲,悠悠动人,春天的太阳是如此地温柔,江涛在荡漾,他仿佛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的美。 叶光军到家时已是晚上六点了,天已是黑了,叶光军没有感觉时间尽过得如此地快,一路上也不知道与老黄谈笑了些什么。家里人都正焦急地等待着叶光军回来,盼望着光军和老黄能够早点回来,以便可问个究竟,这下叶光军回来了,叶老汉和云秀的神经一下兴奋了起来。 叶老汉和云秀忙迎上去问老黄:“快请进。喂,事情怎么样?你家巧银和石榴姑娘他们对我们光军有什么看法没有?” 走得满头大汗的老黄一脚跨进门,大声说道:“亲事基本可以了,定了。光军也没意见,我家巧银和昌顺都对光军这个小孩子很满意的,石榴本人也没啥看法的。老三,她们家主要的主还是由我家巧银去做的,我说过的。” 云秀和叶老汉一听对方对亲事没什么看法,心想,那就是表示她们同意了,这下心里都有底了。云秀忙进厨房里打了一盆水过来让老黄洗洗。老黄接过脸盆放在板凳上,洗了一把脸。叶光军也不感到累,于是给老黄泡了一杯茶。云秀招呼小莉把饭菜重新热一下,再上上来,并盛两碗饭。 老黄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张宝新不在,说:“张宝新呢?他回家去啦?” 叶老汉:“今天是他老小来,他没来,只用了大半天就把地犁结束了,今天收工特别早,老黄刚才还来了,见你们没回来,只坐了一会儿,他大概觉得干坐着不舒服,于是他便先回家了。” 老黄若有所悟的样子,答了一声“噢” 云秀问叶光军:“石榴那姑娘你见到了吗?怎么样?你心里看中没有?” 叶光军老实地说:“小女孩还不错,看样子是个聪明能干的又通情达理的,这只是第一次接触,不知道万一结婚以后,是不是真的很勤快,而且通情达理?对你们又好不好?那就不清楚了。” 云秀笑着说:“姑娘家通情达理还能装出来嘛!是装不出来的,通情达理就好。光军呀,你还是有福呀。一去,人家姑娘就看中你了,其实这也是缘份呀。” 叶光军:“但愿如此,妈妈。”其实叶光军的内心是很痛苦的,他是被迫才走了这个途径的,他是为了满足花甲的父母为了却他们的心愿,他才肯去相亲的。他不想在精神方面更多地刺激和打击他的父母。 接着叶光军的母亲又问光军:“石榴她妈妈跟你说了些什么没有?有没有问你什么问题啊?” 叶光军本来带有一丝微笑和面容,被母亲一问,再也笑不起来了,因为他想起石榴和她妈妈说的话,那就是“人就是一个命,命中注定的,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无法改变。”于是他联想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经历,不觉说道:“命中注定的。” 云秀说:“是啊孩子,凡事是要讲命的,就象你的婚事,也是命中注定的,你和石榴说来还是有缘份的,不然,托再多的人去讲也没用的,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也跑不掉,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孩子,以后做事要少犟,知道嘛?” 叶老汉走过来说:“孩子,石榴这姑娘,你看了,一定是不错吧,明天我就和你黄大伯和张宝新叔叔他们一同过去,把事情落实下来,你也就不用担心了,年底或年初,有条件我们就把她娶回家来。”叶老汉听说,光军去了后,石榴的一家人见了都很中意,心里特别地高兴,因为他己经不再认为儿子有什么特别好的条件能吸引人家姑娘了。 云秀说:“是啊,光军,你爸说的对,我们打算就这样按排,你看没什么吧,再说家里到时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热闹。”她兴奋地说着,带着做母亲的一种自豪。 叶光军的心里一下子变得茫然起来,他总算领略到了平日里所痛恨的父母包办婚姻的那种辛辣滋味了。他胸腔里的血在汩,饱满的血液在全身涌动,汹涌如大海里的波涛,顷刻间在他篡紧的双拳里,平静的港湾便落成了,那气吞江海的气迫顿时消失了,这时的他变得脆弱而无力,就连掉落在他头上的一片小小的树叶也无法能够将其挪开,感觉白日里沙银村的阳光是那么的寒冷,夜晚是那么的黑暗,黑暗得让他不敢跨出一小步,草场上的孩子挥舞摇动的小肢,是那样的单调,单调得象他手中的书本,翻开合上都是白纸铅字,没有能激起波涛的颜色,哪怕只是一小圈微微的涟漪,他也会觉得生活会有鲜花在等他。 他为了迎合父母高兴的情绪,而不让他们窥出他有一点不该有的过虑,于是附应地说:“那岂不是让你们二位老人家费心了吗,事情如果能这样也行,反正我随便,这方面的事,我还是根据你们说的做,你们怎么做,也就按你们说的做罢。”说完后表现情绪上的平静,然后转身就回房间里去批他的作业本去了。 叶光军的父母与老黄在矮小的堂屋里仍以激动的情绪在谈论着在巧银家里发生的一切,连每个细节,甚至连一句话,也要翻上几遍才过瘾,才肯罢休,然后一阵大笑,似乎本钱在他们的手里似的。 叶光军在房间里,外面的声音很大,课本也看不下去,随着他们的谈论,自己也顺即陷入了沉思,他很气愤他们在谈的内容,有时老黄会把巧银的话进行段章取意,再加上他父母又带着偏向去说话,当然是偏向叶光军的,听起来,他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再说,人家石榴也不见得真的会嫁给他,凭他现在的条件,人家根本不会嫁给他的,只不过现在人家石榴还不知道,石榴她妈妈也不知道这个底细。心想,石榴就是嫁她当地本村里的任何一个小伙子也会比嫁给他强,因为人家村子里面有电,地理条件好,村子又比他们沙银村富得多,当地就是没有钱的农户,几年后楼房也能盖起来,因为离城区和码头都近,商业发达,而且基本上就是住在集镇上,又繁华,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啊?穷乡僻壤的,再说人家女孩子长得又漂亮,能干,她找一个有钱的人家是足够可以的,而我又是什么样的呢?穷书生一个,除了能跟一些小毛头在一起玩,还能做什么事呢?一担水挑三米远就开始要停下来休息,肩膀受不了了,又酸又痛又痒的,这样能够保证石榴的幸福吗?自己感到怀疑,再说我们村还是没有电的村,到现在家里还用煤油灯照明,人家石榴能愿意吗?叶光军仔细一想,石榴是不可能能够与他结婚的。因为条件相差太大,所以叶光军便开始不再想了,恢复到往日正常的工作秩序当中,他认为今天的一天假,主要是为安慰父母的,认识了这个纯朴的妹子,心里也是挺高兴的,全当今天是走了一趟朋友。 吃过晚饭后,小莉将桌子拾完后,老黄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送走老黄后,叶光军见父母的笑容要比往日灿烂的多,心里也挺高兴的,于是调侃地问父亲:“你们明天到江南准备多少钱?” 叶老汉:“你今天到江南去后,我和你妈在家估计这门亲事能成的,所以特地作了一些准备,我到你两个伯伯那里,向你大伯二伯借了六百块,加上家里存有六佰多块一共近两仟块钱,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这个数基本上能够把这门亲事定下来,这个你就不用烦了,而且可能用不了这么多呢。”说着,叶老汉望了一下光军的母亲,叶光军的母亲也表示赞同。 叶光军:“那可不一定啊,爸妈,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叶光军的母亲胸有成竹的说:“这有什么不一定的?事情已经明摆着了,你今天去的目的也就是让对方父母看看,人家没意见,就表示同意了,这还有什么不不一定,是成了,小家伙,这都不晓得,不过也难怪,你们是没做过这事。” 叶老汉:“不过也难说,人家是住在小集镇旁边,又靠码头,是个繁华的地方,人家是不愿意将女儿嫁到你们这个穷沙银村来的,是要考虑考虑的。”他象清醒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云秀:“你怎么这么笨,人家如果不愿意,巧银又为什么跟老黄说要我们明天过去呢?这不是明显表示人家愿意了吗?亏你还活了这么大年纪,换句话说,我们家光军好坏也是个大学生,现在也是非农业户口,是个有文化的,对她来说,她也不吃亏,人家这当然愿意了,这个便宜哪里来呢。” 叶老汉笑笑:“是的是的,你讲得对,我们家光军虽然是在农村,但他毕竟还是城镇户口,只不过在农村教书罢了,不管怎么样,明天我去了过后就知道她们的心了。” 云秀:“噢,你说去,我才想起来,我们还要去请张宝新夫妇俩一同去。这样,叫光军陪你一道现在就到张宝新家去,跟他们约一下,早上一同到我们家来吃早饭,然后你们和老黄四人刚好一道走,这样好的很。老头子,要去现在就去,不然恐怕人家睡觉了,要不太晚的话,敲门不好。” 叶老汉:“好,现在就去,约一下他们。光军你陪我去,外面很黑了,望不见路,噢,光军我们还要带一把手电。” 叶光军本来打算继续改一会儿作业的,看来不行了,于是就到房里拿出了手电,试了一下,接着跟父亲一道去张宝新家。 <八>聊家常 到张宝新家的时候,大门是虚掩着的,一条均称细弱的灯光从门缝里射出,将沙银村的黑夜刻出一条亮痕,隐约从里面传出谈话的声音,叶光军一听里面有老黄的声音,心想可能是从他家吃过饭离开后,到这里来顺便向张宝新他们稍个信的,明天一道准时跟早班船去江南,然后就一直没走。听声音,另一个是张宝新的邻居“麻子”还有张宝新夫妇俩,好像没有其他人了。他们推开门后,叶光军一看果然是他们,八仙桌上除了一盏油灯和几个各式体形不等的茶杯外,桌子上拾得很干净。凑近看,他们杯子里还希希地冒着热气。他们都围坐在桌子旁,聚在小小的罩子灯的灯光下。 “哟,叶三爷来了,快请坐,”他们见了叶老汉进来,象久别的亲人一样高兴,纷纷招呼让座。 “哟,你不客气,不客气,你们坐,你们坐,在外面就听到了你们的笑声了,这么热闹,你们在一起谈什么经啦?”叶老汉笑着说。 麻子是一个性格爽朗,五十开外的人,抢先说道:“谈什么经呀,正在谈你家的经,你现在好了,二媳妇也讲成了,不用烦神了,明天要给喜糖吃了,叶老师呀,明天我要吃你的喜糖了。”他高兴地与叶光军开玩笑地说。 叶光军腼腆地笑着说:“一定的,一定的。” 叶老汉说:“事情才刚刚开始,刚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叶老汉望了一下老黄,接着又说道:“老黄你一直没走是吧?我猜想你一准是在这里的。” 老黄说:“呵呵,没有,我是过来跟她们打声招呼的,老张夫妇俩非要叫人多坐一会儿,不然我早就走了,叶三爷,你们父子俩这么晚了来做什么?是不是为了明天的事?怕我没过来招呼是吧?三爷,我做事,你放心,其他的事可忘,这件事我怎么会把它忘了,这可是头等大事,你放心吧,我已经说过了。” 张宝新夫妇俩笑着说:“三爷,老黄已跟我们说过,我们决定明天早晨跟你们一道过去。” 叶老汉乐呵呵地说道:“老黄做事,我当然放心,我连晚赶过来是约你们明天早晨一起从我家那里走,顺便在我家吃个早饭,这样饱肚子赶路就不会冷,刚好老黄也在,老黄你听到了吗?明天一早到我家,吃过早饭再走,你们就不要一大早地在家烧早饭吃早饭了,在我家里吃,我在家等着,为我家的事,让你们起早,真是难为你们了。” 老黄:“噢,过来原来是为这事,行啊,明天早晨我就直接到你家去,反正我到码头是必须经过你家的,不用你讲我也是先到你家的。” 张宝新说:“三爷,你若不过来说,我们明天还真的从家里起来后就直接去码头,到码头找你们的,这样也行,这样也好早晨我们四人一阵,挺好。” 兰芬说:“其实也一样,我和我家宝新在家吃了再走,然后直接到码头,就不到你家了,我们一起在码头汇合是一样的。” 叶老汉说:“不,我家云秀早晨将为你们都准备好了早饭,大家一起走好一点,不然到码头后,人又多,又挤,恐怕也不太好找到人,所以按我这样保险一点。” 麻子说:“对,码头人多又挤,大家到时候怕互相找不到,容易把船赶丢了。” 张宝新夫妇俩说:“那好吧,那就按你三爷的吩咐,明天一早我们先到你家。” 麻子笑着对叶光军说:“叶老师啊,其实教书我感觉很累的,比起我们种地来还要累,因为那一帮小家伙不好管,是吧?” 叶光军听了麻子的话心里蛮舒服的,说道:“那些小毛头们的确难管,有时手把手的教,他们就是东边耳朵进,西边耳朵出,上课他玩他的好玩东西,一打一吓他就哭,这样就影响了上课,其他同学于是也就跟着象看戏一样看,很是麻烦的。最头痛的是他们不听话,有时上课还打架,一帮小东西,难带,确实难带。” 麻子说:“我家那个孙子怎么样啊?是不是不听话?” 叶光军说:“噢,你那个孙子铁球是吧?聪明倒很聪明的,就是喜欢与人打架,记得有一次,他把人家打了,人家父亲到学校里吵,我急不过,把他叫到办公室,把他训了一顿,现在看上去好象变老实了一点,其实铁球是蛮聪明、蛮活泼的。” 麻子说:“那还望叶老师你多多教育教育他,他在学校里做得不对或不认真学习不听老师的话,你该骂的骂,该打的就打。小家伙就要从小教育,小的时候不听话,大了就更不会听话了,叶老师,我讲的对吧?” 叶光军只是频频点头应和着,回答说:“你讲得对,是的。” 麻子的脸上总是露着笑容,而且把所听到的一些有关赞颂叶光军的语言,都添油加醋地圆滑地演讲了出来,形象生动,说得叶光军频频地摇手谦虚,说那是人们故意鼓励他的,讲话时他的形态有点不自然。 麻子转而又说道:“说句家常话,叶老师,你确实也该结婚了,年龄已有这么大了,听说老黄为你介绍的那个对象挺不错的,我为你高兴啊。” 叶光军说:“谢谢大叔。” 老黄说:“实际上我是看中了叶老师的人品好,诚实,耿直,要是换了其他人,我一般也不会做这种事,为人家做媒当红娘,而且又是我的外孙女儿。再说,叶三爷为人也很厚道,虽然家庭是贫苦了点,但人好是主要的,钱反正是人挣的,有人就有钱,就打个比方,一个人家有钱,姑娘嫁到他家去了,而这个男人又是好吃懒做的,是坐吃山空的,如果再好赌,就是家里的钱再多也不够他花的,关键是人好,你们说对不对?” 麻子说:“老黄,你讲的是大实话,我跟你的看法是一样的,人好比什么样都重要,家里的钱再多,养的儿子不争气是不行的。” 张宝新夫妇俩打着哈欠,显示出了一天的倦意,跟着应和着。 大家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只见油灯里的油渐渐地快没了。叶光军总觉得不耐烦,其实早就想回家去睡觉,现在硬是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自己也不好随便插嘴,但也不好意思趁大家高兴的时候说要走,再说父亲也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所以也只好挨着。然后他有意地站起来把门打开走出去小便,外面是朦胧的黑夜一片,隐约能够听到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歌唱外,是寂静一片,天空是一层薄薄的云雾,将如弯曲牙签般细细亮洁的月牙遮着,或隐或现的,站在空旷的场基上,叶光军抬头望着天空,心里有无限的惆怅,仿佛只有宁静的夜晚可以抹去他心中的忧伤。 撒完尿进门的时候,叶光军说:“明天可能是阴天,月亮朦胧地有云遮着。” 老黄说:“天气预报说多云有雨,希望明天不要下雨。” 麻子:“时间不早了吧,我得回去睡觉了,你们也该休息了,明天还要到江南去呢?”说着便起身回家了。 接着老黄也走了,叶光军扶着父亲也离开了。叶光军他早就想走了,他实在有点困了,明天还有他的课程呢。 第二天,叶光军恢复与往日的正常,依然挟着他的教课书,给他的学生们上课,昨天的事没有给他产生多大的影响,他也没有过多去想,有关亲事的事,就等待着父亲他们的操作了。在办公室内,叶光军认真地看着课本,偶尔与同事插上几句闲话,闹的同事个个笑逐颜开。有同事问他昨天请假做什么去了。他说到江南有点事情。刚好金校长进来,于是问他:“你是不是去江南找对象去了?”一下说得叶光军面红耳赤。心想校长怎么知道?请假的时候只是说到江南替父亲办事,也没说别的,仔细一想肯定是校长与他开玩说的,于是叶光军镇定地说:“校长,别跟我开玩笑了,就我这样子,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呢?除非您校长给我介绍对象,她全听您的,可以不要钱就嫁给我。” 金校长:“谁说我们老师没钱就找不到对象呀?明天我就给你介绍一个漂亮姑娘,我们的教师这么有文化,有涵养,人家姑娘想嫁还怕找不到呢。” 叶光军邻桌区老师说:“校长啊,您什么时候给我们老叶同志介绍?我想校长您当红娘一定有风度,很潇洒。” 靠窗的陈老师说:“校长,您可是我们的领导,说话要算数的,不要放过学,上麻将桌上一圈麻将一打,就把事情给忘了。” 金校长赶忙说:“谁说我打麻将的,小心我扣你奖金。”校长望着陈宝煊,装出一副要严惩的样子。 范老师说:“嗫,校长,不用人讲大家也都知道,麻将这活动是国人皆好也,举国上下,连小孩子都会玩,更何况有知识的校长您呢?” 校长用手指着各位说:“你们听着,麻将你们不要打,打了会上瘾的,都是年轻人,没事可多看看书,提高提高业务能力。” 陈宝煊说:“校长,那您呢?” “我,我可是从来不打的。” 叶光军说:“校长,那可不行,您这岂不是为难我吗?” 金校长不解地望着叶光军说:“我不打麻将,有什么为难你的呢?”“您不是说要给我当红娘,介绍对象吗?我还打算特地请您打麻将贿赂贿赂您呢,这样一来,那岂不是不行啦。”叶光军说得大家都大笑起来了。 这时笑弯了腰的陈宝煊、王少堂和范本来几位都说,是啊,我们还打算以打麻将贿赂您,请您给我们多加点奖金呢,校长,您说您不打,那岂不是让我们贿赂无门了吗。 金校长打趣地挥了挥手:“去,去,去,贿赂哪有这样贿赂的,再说,我是一个**人,不吃糖衣炮弹的,嘿嘿嘿。” 校长说得大家又一阵大笑。 金校长接着又说:“陈宝煊――陈老师,我现在帮助我们老叶同志做媒,你看我们的老叶同志怎么样?小伙子嘛长得也可以,大学毕业,人又很踏实、稳重,工作认真又细致,又会体贴关心别人,你看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嫁给他呀。你家里有钱,你老头子是村书记,我们老叶虽说家里贫困了一点,但是为人还是肯定的呀。”金校长一席话说得大家顿时停了下来,陈宝煊的脸顿一下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只是笑,便不再作声了。 <九>破旧的铃声 金校长又说:“好,沉默就表示默认了,陈宝煊,你答应了表示你有眼光,有福气。我家的女儿就是太小,不然我早就认我们的老叶为我女婿了,哪能轮到你陈宝煊姑娘呀。”说得陈宝煊老师更加不好意思的。 叶光军听了也怪不好意思的,因为陈宝煊的办公桌虽然间隔着一个桌子,但还是面对面地遥向对望的。平时也看出陈宝煊因为自己的父亲是村书记就傲气十足的,论文化,陈宝煊实际只有小学文化程度。也就是因为她父亲的阻挠,使得他有一次调到乡中学教书的机会丧失了,后来让陈宝煊的大哥去了,他非常痛恨,陈宝煊为此心里也有底。当时校长也因为势利,所以也就没让叶光军去成。其实陈宝煊长得也确实很可爱,白晰的皮肤,瓜子脸,长长的头发,经常是着一身新颖时尚的打扮,可就是可爱得让人望尘莫及。叶光军着实也不会想到与她会有什么牵连起来,心里只有怨恨。陈宝煊虽然只小学文化程度,但对叶光军还是比较尊重的,因为叶光军毕竟是全村唯一的大学生,在学校里也是唯一的一个,其实她从心里面是很羡慕叶光军的,她曾经在家里也暗示过自己的父亲,说叶光军有文化,而且人品又好,并且要求她父亲可以委托一个人到叶光军家里向他直接提亲,表示自己愿意嫁给他,竟遭到父亲的反对,说叶光军人虽好,但家里实在太穷,而且又说他家里也没有后台可帮撑,做靠山。影响他作为书记在全村乃至整个乡的声誉。而后她的父亲为了升迁,于是将陈宝煊许给了乡政府办公室周主任家的二儿子周昆,陈宝煊非常生气与周昆订亲,她开始不同意,后迫于她父亲的尊严,就同意答应嫁给周昆了。而其实呢,周昆此人是个游手好闲之辈,开始他还不愿意这门亲事,但后来在他的父亲和母亲的强压下,才勉强应许了。至于周昆父亲的强迫,是因为陈宝煊的父亲过分巴结,再加上托乡长做的媒。目前陈宝煊和周昆两个人只是定了亲,但还没有正式结婚。所以当金校长提及她们的时候,叶光军和陈宝煊都低头不吭声了。 范老师说:“金校长,您帮我们老叶介绍对象也要把她方打探打探,孙子有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校长,您只知己不知彼那怎么能成功呢?我们的校花陈宝煊小姐,已经是名花有主了的。” 金校长其实心里明白,故意开个玩笑而已,于是装作惊讶的样子说道:“啊,我们陈姑娘已经有对象啦!哎哟,我还不知道此事,乱点鸳鸯谱,乱点鸳鸯谱啦,对不起对不起老叶同志,我可是一片真心诚意,看来你和我们美丽的陈老师没有缘份了。老叶,我知道你沉得住,我要想方设法为你解决找对象难的问题,不过要等,我现在大脑中还暂无影相,哪个姑娘能配我们的年轻才子老叶,大家说是不是啊。” 除了在一旁不作声的陈宝煊外,范老师他们都欢呼着问金校长说,是对,能与我们老叶相匹配的女子何时能够出现,这就得问我们的领导金校长金大人了,您不知道到底要他等多长时间了? 金校长笑眯了眼说:“皇上不急,太监急上了,你们几个毛小子啊,你们如何知晓现在的人情事故,你们以为两兵交战就那么容易胜利吗?这是需要调查访问的,调查访问同样是需要时间的,时间那就需要等的,具体要等多长时间敬请大家不要着急,一个字‘等’,不过我说老叶,找对象也是要讲缘份的哟。”他正欲还要说话,外面管后勤的杨师傅进来找他,说有急事跟他说。于是金校长兴奋末减地应声笑着,并跨步与杨师傅一同出去了。 校长出去后,办公室里便沉静了下来,各自习惯地看了一下表,几分钟就要下课了,于是都将各自的办公桌拾好,等待回家。 放学的时间一到,叶光军拿起放在窗台一处的铁块和小铁锤,走到门口,右手用小锤在悬提在左手的铁块上,有节奏地敲起来。这就是下课铃,表示下课的时间到了。同学们一听到这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就知道下课了。这个破旧的铃声既古老而又年轻,在昏昏的夕阳下依旧是那么能够鼓舞孩子们的心灵,能够凝聚和统一他们的动作,这个钟声在宁静的夜晚里将活泼的孩子们从梦中惊醒或或使他们沉睡于微笑的梦中,象冬天里的沙银村那样妩媚和娴静,铃声悠扬得总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叶光军和孩子们有着一样的活跃的心情,到家了,一个一下雨就满屋子潮气的泥巴墙的草屋。 不知怎的,叶光军一到家里就有一种压抑的心,这倒并不是因为房子矮小、昏暗、霉潮,他总是觉得父母亲的心总是比他沉,而他们的沉重是因为他的责任造成的,他一直想能有一种摆脱的方法,能够使父母从这种沉重中解脱出来,在别人的父母脸上能见到的那种宽慰笑容,同样能够在自己父母脸上能看到。于是他在没有思找到任何办法的时候,总是把这种痛苦转嫁在学生的作业本当中,每个红色的圈圈画画,是他逐一排除或思考出路的思路。 小莉提着一篮子猪草,满头大汗地从地里回来了,开玩笑地问叶光军道:“二哥,你放学啦,今天有没有罚你的学生站?” “像你这样的玩皮人当然要罚站,不过今天没有了。” “噢,对啦,妈叫我来做晚饭,二哥,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些猪草切一切?然后喂猪,其他就没你的事了,你就可以‘对对差差’地改你的作业去了。” “好,我的事就这么轻松吗?”叶光军笑着说道。 小莉进了灶屋,揭开吃水缸,用水瓢伸进去一舀,才知道没水了,于是紧接着对叶光军叫道:“对不起,二哥,水缸里没水了,你得赶快到吃水塘去挑两担水回来,不然晚上煮饭没有水,要快点那,时间已经不早了,天都要快黑了,水缸里没水我还不知道呢,赶快去挑去,要不然爸妈回来没饭吃了。” 叶光军二话没说,拿起毛竹扁担和挂在墙上的两只水桶钩就去挑水。颇花了一番力气,终于歪歪斜斜地挑回了两个半担干净的吃水。水塘离家近一里路远,他的衬衣都被汗湿了。叶光军挑完水后,稍息了一会儿,便拿来菜刀开始切起小莉打回来的“蛙蛙肠”猪草。 太阳已经隐进了西山,天色开始变暗了,干活的人们开始收工了,个个陆续打着农具从地里往家走。叶光军望着从门口经过的人们,个个拖着疲惫的步伐,心中燃起了对他们的敬佩之心,想起母亲每天拥有和这些人一样疲惫的恣态到家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辛酸,在想,母亲一会儿也要到家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切好的猪菜放进猪食盆里,加进猪糠,用手拌匀,送到猪棚里,给饥饿多时的那头白猪吃,他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监督着猪食盆不被拱翻。怎么好久了母亲还没回来,心想,是不是又到哪家去聊天去了,他把猪喂好,母亲还没回来,天都已经黑了,他有点忍不住了,正准备问在灶屋里忙碌的小莉,这时他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高一矮,扛着锄头,疲惫地跨进门槛,正是父亲和母亲。叶光军一愣,父亲不是一早去江南了吗?按理说应该再过一会儿才能到家的,怎么已经在家了,看样子而且是早就到家了,因为他还下地干活去了呢。 “天都黑了,看不见,灯怎么不点上?”这是叶光军母亲脆弱的声音。 “噢,妈――爸,你们回来啦,我来点灯。”叶光军答到,说完便拿出火柴划着,将煤油灯点着了。 “光军啊,你对象的事没戏了,今天我们去后下午很快就回来了。”没等叶光军先问,叶老汉抢先一步就说了,叶老汉说出后,似乎有点后悔,怕给叶光军打击,于是接着便马上安慰道:“光军,不成也不要伤心,我们会给你找个好姑娘的,好姑娘是有的。” 叶光军的母亲接着说:“光军,好姑娘是有的,听到了不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晓得吧,要想开些。” 叶光军听到虚弱的父母安慰的话,心里一阵发酸,眼泪快要流下来了,认为现在需要安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憔悴的父母,因为是他们的希望碎了,他们的心碎了。可以看出他们自己内心会认为这桩亲事不成是因为自己很穷,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来满足女方的要求,而将事情没敢轻易地答许下来,不用说,父亲一从石榴家出来的时候,心里可能就一直在自责,一直自责到现在,这将对他的身体是一直不利的,听到了父亲说这门亲没谈成,叶光军的心里早就有数了,其实叶光军他自从石榴家回来时候,他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对他来说是没有打击的,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叶光军安慰他们说道:“爸、妈,我不伤心,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再说那个石榴女孩也不适合我。” 叶光军的父亲说:“其实,说实在的,那个姑娘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她妈妈要价太高,我是实在答应不下来的。”叶老汉说着,便深叹了一口气。 叶光军装出一幅不屑的样子问道:“要价太高?要多少钱呀?” 叶光军的父亲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吐烟的时候连续发出干咳声,摇了摇头暗示这个价钱可能连他也没有想到,他说:“价钱实在是高了,开的价就连巧银的父亲老黄和张宝新夫妻俩都不敢相信,他们听了巧银的要求条件后,也个个摇头,说这些太不实际了。” 叶光军看着父亲发呆的样子,认为石榴她们提出的条件对父亲来说可能是个从末听说过的,所以使他父亲这么的绝望,叶光军说:“爸爸,反正这个亲事不成了,我也不希罕,不仿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叶光军知道,让父亲吐出来一下,说个痛快,他会感觉心里舒坦些的,否则堵在心里,父亲会更加难受的,所以叶光军平时一发现父亲有什么事情在心里时,他就想方设法激发父亲把事情统统说出来,然后再分析和安慰他的父亲,让他的父亲的心平坦下来。 叶老汉说:“她要求我们盖三间楼房,衣服要十套,而且料子要高级的,金钮子一个,金项链一条,礼金钱八佰块,家里而且要求自己带电点电灯,不点煤油灯,还要配备彩电。”叶老汉越说声音越高,似乎在咬着牙说,字字那么清楚,连贯,声音仿佛要振倒这个厚实的泥巴墙,回荡到沙银村的上空,声音盖住了外面夜晚一切歌唱的声音,外面突然仿佛像寂静了下来,连风摇枝的声音也没了。 “哈哈哈”叶光军发出滑嵇的笑声,打断了父亲的话,说道:“她们是不是疯了?把我们当作城市啦,真是天大的笑话,还要求带电呢?”叶光军听了也非常地愤慨。 叶老汉说:“是啊,真是笑话,我家也不是城市,她们说出的话简直不是人说的话,你听听看,哪一句是句人话,不答应――不答应就算了,还说了一大串胡话,这些条件哪家能达的到啊,她以为她女儿是个什么‘精’啊?我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当场就离开,后来在老黄的劝说下,勉强吃了点中饭,我还没吃一口,后来到码头时买了几个包子吃了。你说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巧银她像讲故事一样讲给我们听,她讲话她不考虑考虑,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只顾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提就怎么提,真是个地地道道地农民大老粗。”叶老汉越说走激动,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这样还不如把女儿嫁到城里去算了,又嫁不出去,像她这样子,哪个城里人要她女儿?再说就算她一分钱不要,城里的人也不会娶她女儿的,是个农村里是人,乡里的人,土地土气的,还自己看不清自己是什么样子在那里,家庭条件也不过如此,比我们村里有的人家也好不了多少,不就是家里通了电,点的灯比我们亮吗?还有什么比我们好?不自量力,讲故事?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家光军除了你家女儿难道就娶不到人了吗?真是笑话。”叶老汉气愤地说着,浑身似乎充满着劲也听出他的声音在瑟瑟发抖。 叶光军的母亲说:“是的,说话就象讲故事一样,人家是来诚心诚意来讲亲的,要娶你女儿,是正经事,不是来听你讲笑话的,她讲话也不想着讲,只顾嘴里说得痛快、过瘾,你讲你的,我们不娶你家的女儿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叶光军的母亲带着气愤的语气说着。 叶光军劝说道:“算了,爸妈,就当你们没有提过这件事,知道吧,就当听了一个笑话,我们吃我们的饭。”叶光军说着便高声喊了一声小妹道:“小莉,晚饭好了吧?我们吃饭。” 小莉在灶屋里答道:“好了,吃饭吧,二哥,你把桌子收拾一下,这儿有抹布,你顺便把它拿去,把桌子给抹一下,我来端菜盛饭。” “好的”叶光军一边答应着,一边站起身子,欠身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并到灶屋里把抹布拿来将桌子抹得干干净净。 <十>母亲病倒 几个月过去了,沙银村又到了一个秋收的季节,人们都为一年的一个重要季节繁忙起来,尽管很累,人们面上还总是挂满着金色的笑容。沙银村一年当中有两个收获的季节,一个是午季,即农历五月份,主要是收收割小麦和油菜;一个是秋季,主要是棉花的收获季节,一般在农历十月份。其中秋季的收入要占全年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所以沙银村的人们对秋季的棉花耕植、培育、治虫等特别着重,稍有疏忽,将给家庭带来极大的损失。每当人们从棉花地里拾回自己的棉花,心里都有无限的喜悦,它们要比种水稻划算的多,他们曾作过比较,一担棉花的价钱是水稻的好几倍,所以在沙银村,棉花地亩多的人家,一年的收入相对要地亩少的多得多。 他们老少忙碌着从地里把绽开雪白的棉花拾回来,然后在床折子上晒干,再把它们有瑕的挑出,分装在不同的蛇皮袋里,然后等到轮到乡轧花厂收购自己所在大队的棉花时,自己便把棉花挑到轧花厂去,排着长队卖。轧花厂按不同等级收购,不同等级就是不同价格的规定。卖完后,那些大爷大叔们、老少爷们总免不了要买点老酒和晕菜回家改善改善伙食,犒劳一下疲惫的自己和家人,当然因为丰收,也免不了给自己的孩子们带好吃的,如甘蔗,水果,饼干什么的,所以孩子们也特别高兴。这也是孩子们收获的季节。 收获的季节最怕的是下雨,雨下的时间越长,对他的损失就越大,因为下雨地里的棉花会被雨淋湿,变成灰黑色,卖不出好的价格,再说下雨,拾回来的棉花没有太阳照晒,一时不得干,同时就是到了轮到本队卖棉花的那一天时,因为下雨而卖不成时,会长时间地积压在家里,这样也容易使猪油般娇白的棉花色质变次,不利于卖出好价钱。所值得庆幸的是沙银村这个季节不是多雨的季节,所以在秋收和时候,沙银村的人们因为灿烂的阳光而显示出他们火一样的热情。 叶光军的一家在这黄金秋收的季节里,也是有份的,但叶老汉总觉得缺少了什么,而总投入不出很亢奋的精力。在众人们的劳动中,他似乎显得有点轻松,当然这个季节对他来说,轻松可不是件好事,但他也无可奈何,因为本人的家庭只有2亩几分地,未免实在有点少,只好心痛地看人家把整担整担的棉花挑到轧花厂,带着满满的一口袋钱回家,心里总不是个滋味的。叶光军嘛,是天天如此,除了中午回来吃个午饭,整个白天都在学校,工资又少得很。小莉是一边读书一边帮帮着叶老汉夫妇俩在地里忙活,仅管地亩少,活也是够他们三个人忙的,什么捡棉花,剔棉花,挑棉花,也是很累人的。这一家人真是有苦说不出,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叶老汉家就是。 有一天,叶光军的母亲吃过早饭系起围兜,正准备下地干活拾棉花,突然觉得腹部疼痛,她试着用围兜的带子将腹部勒紧,抵制一下暂时的疼痛,可腹部却越发疼痛起来,额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滴,可这时叶老汉已匆匆吃过早饭下地去了,叶光军也去学校了,叶光军的母亲一时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按着肚子,两腿也支撑不住了,身子一下歪倒到墙边,顺着墙壁瘫了下去。小莉一下看到母亲摔倒在地,惊呼起来喊着跑过去扶起母亲,只见母亲嘴唇紧咬,面色苍白,痛得已说不出话来,费力地用另一只手挥着向女儿表示自己没事。小莉从来未见过母亲这样子,吓坏了,顿时眼泪夺眶而出,看着不能动弹的母亲不知所措。叶光军的母亲用手示意表示要小莉将她扶到床上去,让她躺一会儿可能会好些。于是小莉把她扶起,然后把母亲一步一步背到床上,让她躺下休息。小莉把母亲放到床上后,立即转身跑到地里去叫父亲回来。叶老汉闻声赶忙赶回来了,望着老伴在床上面无血丝,满头大汗,疼痛难忍的样子,问云秀怎么啦?云秀痛得已不能说话了,叶老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马上找医生,于是他一路小跑地到两里外的赤脚医生孔医生家。孔医生四十多岁,性情缓慢,正准备背着药箱出去行医。刚好叶老汉匆忙闯进来,嚷着说自己老伴病了,病得厉害,在床上肚子痛得讲不出话来,请他赶快去看看。孔医生看叶老汉挺急的样子,便知病人病得不轻,于是便简单地问了叶老汉几句去秀的病情表现,然后便重新打开药箱,取出几种药,又到药橱里拿出几样药放进去,手提两瓶盐水,背起药箱就跟叶老汉出来了。 叶老汉匆匆领着孔医生到家,在路上非常着急,并不时向孔医生讲述他所知的有关老伴病情,但又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明堂,孔大夫只是带着对病人家属的理解听着,并进行安慰。一会儿叶老汉又自己自言自语地问自己,她以前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肚子痛起来了呢?而且还痛得不省人事,唉,人啊,怎么说病就病了呢?他对孔大夫的安慰的没有精神地去听到,自个地焦急的步伐向前紧跨,孔大夫看叶老汉惊慌的样子,认为可能是人命关天的病,于是也只得跟着后面一路小跑地赶到叶老汉的家。 小莉站在病痛难忍的母亲身边,咽呜着,着急的哭着,这时邻居的赵大婶和石奶奶在旁边看着云秀疼痛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发酸,用衣角拭着盛出的眼泪,石奶奶用微颤的声音劝着小莉:“丫头,不要哭,你妈会好的,医生马上就要来了。”赵大婶坐在床沿,用手扶摸的云秀,安慰道:“忍一下,三爷去叫孔医生了,你的肚子以前有过这么痛吗?你怎么这么一下子就痛得不省人事的呢?老天爷啊,会是怎么回事呢?我想孔医生过来看一下,,很快就好的。”叶光军的母亲因为腹部的剧痛,突然晕过去了,小莉吓得放声大哭起来,赵大婶和石奶奶也不知所措,以为云秀是不是已有三长两短了,急得眼泪也往下直流,一幅凄惨的气氛一下充斥着整个房间,因为小莉的哭声,也吸引来不少左邻右舍的邻居,在轻声议论和猜测着这个是什么病,怎么这么厉害的狠? 孔医生到了,大家一同站到旁边,小莉尽力压制着自己哭泣的声音,以致不打扰医生的诊断,叶老汉见老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以为老伴出事了,激动地大声喊了起来,呼喊着老伴的名字――“云秀,云秀,我家的云秀”声音带着哭腔。 孔医生用手示意叶老汉和七嘴八舌的周围不要出声,会影响他的工作的,说着便打开药箱,用听筒测了一下云秀的心脏,还在跳动,于是便说,病人只是痛晕过去了,没有怎么样,很安全,请大家冷静一点,然后特别地安慰叶老汉一句,请他不要伤心,人是正常的。大家一听人是好的,心情都稍微平静了些。孔大夫给叶光军的母亲打了一针,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满屋子的人个个眼睛红红的,小莉还在旁边哭泣,于是嘴上努力地露出笑容,表示让他们放心,自己没事的。接着孔大夫给她进行了输液。见云秀稍好了一点,孔医生便开始问她有关发病的症状,然后又是看眼睛又是看舌苔,接着又是量血压又是测体温地忙活着。云秀有气无力地一一地做了回答。最后孔大夫告诉她说可能是胃有问题,大概是急性胃炎,有必要可能要做手术,然后又对叶老汉说:“叶三爷,今天下午或明天一早,把三婶送到县医院去检查,可能是急性胃炎,需要开刀手术,我在这里给她打针和吊水也只是暂时的,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云秀对叶老汉说:“算了吧,老头子,开刀是个大手术,凡正我年龄也已这么大了,活得也差不多了,就不用送我去县医院了,就是去了,那笔费用我们也开支不起,再说开了刀后,能不能活还不晓得,不如就让我在家这样死了算,我也不会怪你对我不好。” 叶老汉望着脸色苍白的老伴,有说不出的辛酸,说道:“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很快就会好的。”说着,叶老汉便出去请来两个有力气的轻人,都是同村的人,一个叫虎子,一个叫黑牛,准备抬着老伴去县医院。他来不及去叫叶光军回来,他也早已把他的大儿子叶光友忘了,根本没有想到他,再说叶光友离这儿有三里路远,也没时间过去通知了。叶老汉接着匆忙地搬出夏天乘凉用的竹凉床,用扫帚掸抹掉上面的一层灰尘和蜘蛛网,然后铺垫上被子,把老伴背起,放到里面躺下,然后在两端系上绳子,打一个环,套着一根粗长的竹杠,由虎子和黑牛两人抬着,急忙去医院。小莉问父亲要不要去喊二哥回来同去医院。叶老汉说:“我去就行了,他还要教课。”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在箱子里裹在一条破裤子里仅有的1220元钱,抽出1000元用一个小塑料袋装着,并裹得紧紧地放在最里面的口袋里,只留出100元零钱做路费放在外面的口袋里,用于付路费时抽拿方便。 县医院离沙银村有七八十里路程,先到摆江口过渡到土闸,然后再坐车只能到县城汽车东站,下车后必须雇三轮车才能到城西的县人民医院。 到了摆江口,这时恰好没有渡船过江。是由于时间已晚,过渡船在江那边,这边已经没有摆渡船了,要么要等两个小时后,等对江那边的渡船过来才有,在这里的渡船长年只有这一条,如果遇到大风大雨和大雪的天气,这个渡船就会因安全需要,会停摆渡。 于是叶老汉在江边东跑西窜地寻找私人船只老板,能不能行行好,送他们过江。他跑来跑去,问遍了停泊在岸边的所有大小船只,遇到的是要么船老板不在,要么就表示叶老汉出的四十元的价钱太低,不愿意。虎子和黑牛也帮忙求情,他们也不答应,平时只需两毛钱即可过江,今天出价四十元却没人愿意送,可能是因为不愿意单送病人,船老板会认为对他们出航不吉利。叶老汉真是心急如焚,欲哭无泪,正当他在江边沙滩上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突然见到从江心划来一只小船,是一只捕鱼的小船,待到小船快到岸边的时候,叶老汉不顾一切的冲下去,站在江边拼命地冲着小船呼喊和招手,脚上的一双解放鞋,渐渐地被江面打过来的浪冲湿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一会双脚便陷进到了潮湿的泥沙里了,感觉不到江水的透凉。 那只小船以为叶老汉向他呼喊和招手是为了买鱼,于是加快速度地向他摇来,等小船一靠岸,渔夫惊喜地喊到:“叶三爷,你买鱼啊,家里是不是来了什么客人啦?” 叶老汉此时的心里是急切地想着如何说服这只渔船,能不能发发慈悲送他们过江,因为老伴还在上边痛苦地呻吟着呢,也没来得及看这个打鱼的老板,这时一听他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高兴,原来是本村三队的老陆家的三儿子陆天强,而陆天强的老婆曾就是叶老汉给介绍的。 <十一>住院 陆天强有三十多岁了,平时除了种几亩地外,还抽空到江里捕鱼,为了捕鱼还特地花了几仟块钱买了一只小船,专门打鱼用的,平时也都是夫妻俩同时一块出江打渔,收入颇丰。这时陆天强的老婆翠子正蹬在舱里从网上摘鱼,一听丈夫说是叶三爷要买鱼,立刻站了起来,热情地与叶老汉打招呼,并表示送几条鱼给他,不要他的钱。叶老汉表示不是来买鱼的,焦急地跟他们夫妻俩说明了情况,正等着需要一条船送老伴过江去看病。陆天强夫妻俩豪不犹豫地表示马上送他们过江,并关切地说病情不能耽误,要抢时间,于是把船停稳,出跳板,让他们上船。船很小坐不下很多人,于是翠子要求留在岸上,不跟着过江去了。 几个人坐在小鱼船上面刚刚好满载,幸好的是今天天气晴朗,江面上几乎没什么风,所以还比较安全。 由于是逆流,花了近四十分钟,小船终于到了对岸土闸,上岸的时候,叶老汉扣出钱要求给40元给陆天强,陆天强说什么也不肯收,叶老汉于是只好收起来,并再三表示感谢,说以后余情后感。 陆天强转身诚恳地从船舱里拿出几条鱼,要求给叶老汉。叶老汉说是为了给老伴看病去医院的,带着鱼不方便,也没地方放,所以也没有接受。 叶老汉开始在江边紧张地寻找载客的空三轮车,准备包一辆,可恰恰因为现在不是渡船停靠的时间,所以载客的三轮车也没有一辆在江边。最后只好由两个年轻人抬着叶光军的母亲走向了车站,到车站去找三轮车。从江边码头到车站有近两里的路程,这个车站是个散站,没中巴,和客车,在这里的车子全只是私人买的三轮车专跑土闸至县城,再由县城到土闸一线,来回地跑顾客,一人收三块钱,现金交易,到站给钱,没有任何票据凭证。 到了车站,虎子和黑牛两个小伙子累得是满头大汗,叶老汉体弱,额头上也盛满一层的汗水,内衣早湿透了。叶老汉抢先走在前面,一到车站便有一群三轮车夫围过来抢客源,纷纷要求坐他们的车。叶老汉随便挑了一个车夫,讨价还价一番后终于谈妥了价钱,以三十五元的包车价格谈定直奔县城东站,因为包车就无需再等客满开车了。 到了东站后,叶老汉匆忙先下了车,找来一辆专在城里跑的三轮车,把老伴转接到上面然后又直奔县人民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后叶老汉到挂号窗挂号,而虎子和黑牛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叶光军的母亲抬进了急诊室。 医生问:“挂号了吗?”医生一边问,一边开始准备工作,对叶光军的母亲开始诊断。 黑牛:“正在挂,人马上过来。” 医生诊断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是她的亲属吗?她需要马上住院。” 黑牛:“我们是她的邻居,她的亲属在外面排队挂号,马上就过来。” 黑牛接着对虎子说:“你到外面看看三爷有没有挂好,叫他快点过来,医生有话跟他说,快去。” 虎子转身到了急诊室门外,向大厅门口望去,只见叶老汉正在找他们呢,虎子向他招手示意自己和黑牛在这边。叶老汉没看到。然后虎子只得跑了过去喊了他一声,然后把他带到急诊室。叶老汉见医生在给老伴检查,于是急忙上前问道:“医生,我老伴怎么样啦?得的是什么病啊?” 医生看了他一眼说:‘她需要马上住院,先给她拍个片,才能晓得具体的病情。”说着拿过叶老汉手中的病历本和那张处方单纸,提笔在上面画了一堆只有医生才认得的字。然后医生把病人扶到病车上,推到后院的放射科做透视,做完透视后接着又把病人送到内科室,接着又抽血化验,然后又转进肠胃科,最后得出结论,是十二指肠癌,已溃烂,加上痿缩性胃炎,需要马上切除十二指肠,然后再同时进行胃炎治疗,说好在这个十二指肠癌不是晚期。 叶老汉这时由不得自己多思考了,医生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后来医生对叶老汉说,现在需要动手术的病人比比较多,今天做手术已经是没时间了,需要排队,大概第二天或第三天才可以做手术,并叫叶老汉先把住院手续办好,让病人休息休息,做好心里准备,不要紧张。 叶老汉在医生的要求下,把所有住院的手续办好了,是住在四病区三幢215室。 叶老汉没有手表,一问时间,已是下午五点二十五分了,这时候才觉得肚子有点饿了,突然想起虎子和黑牛两个人还没有吃中饭呢,跟着他忙前忙后的,一直还跟着他饿着肚子,叶老汉心里觉得实在惭愧,对不住他们俩,责骂自己只顾自己忙,却忘了招待他们俩。于是便邀请虎子和黑牛俩到医院外的一个小餐馆里吃饭,叶老汉要求点几个菜请他们吃饭。两个老实的小伙子坚决不肯,要求一个人吃一碗青菜面和两个包子就行了,俩位憨厚的小伙子,劝说叶老汉不要破费,三婶现在正住院,看病重要,要省着钱给看病。叶老汉听了心里特别地难受,心想今天要不是虎子和黑牛两面三刀个人,一下子还真的很难到医院来。叶老汉千恩万谢,表示等到他老伴好了以后,出院回到家的时候,将邀请他们共同庆祝,并一再地表示感谢这次的相助帮忙。 虎子和黑牛匆匆地吃过饭,并与叶老汉告别回家,因为摆江口最后一班渡船是傍晚六点,如果再不走的的话,恐怕赶不上最后一趟船了,叶老汉也不再留了,因为县城里也没有亲戚,所以住宿也不方便,所以只有叶老汉一人留下来陪老伴,虎子和黑牛于是也就回家了。 临走的时候,叶老汉还嘱咐他们俩说:“你们到家后请转告,叫我家的光军和小莉两人放心,不要担心,告诉他们姊妹俩,妈妈在医院很好的,没什么严重的大病,过几天就出院回来,告诉他们,我一个人在这边照顾行的,叫他们安心地在家里面做事,不要瞎担心,这就麻烦你们两位了,虎子、黑牛啊,今天真是太难为你们两个了。” 虎子和黑牛听着叶三爷左一感谢右一感谢的话,心里有说不出的感伤和别扭的,感觉被叶老汉见外了似的,平时在家里时候,大家在一起说话什么的很随便的,不由得也深深地被人生的一种亲情感动着。 叶老汉接着塞给他们两个人回去的路费,虎子和黑牛俩人坚决不要,与叶老汉拉扯了一下后,没办法,只好沉重地接受了,然后便便默默地离开了。 <十二>焦急 小莉在问了爸爸是不是要喊二回来后,叶老汉说不用喊,可等了父亲将妈妈抬出去,送往医院后,心里实在害怕,生怕妈妈会出什么事,于是一个人又偷偷地跑到学校里去了,见到二哥哥的时候,没来得及说,眼泪便哭出来了,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地把妈妈突然肚子痛,然后痛晕过去了,后来请来孔医生看后,现在送到县医院去了的一切经过讲给叶光军听,叶光军听完心里一阵发慌和难过,然后冷静地把小妹让进自己的办公室,让她坐下,用脸盆打了一点水,让她擦了一把泪脸,然后倒了一杯茶给她,安慰小妹道:“小莉,放心,不要哭,妈妈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这时他想起了以前母亲经常对自己说过她胃不好,叶光军的眉头开始紧琐起来,自责没有多加注意,每当母亲痛疼难忍的时候,她又总是说胃不好,也不休息和呻吟,也从不要求看医生。 小莉:“二哥,你说妈妈会不会出事呀?” 叶光军望小妹红肿的眼睛,心里一阵发酸,眼泪也差点流出来,他很痛爱自己的小妹的,听小妹说母亲突然病倒,并送到医院去了,心里就已经非常地悲伤,可看见小妹伤心的样子,心里也就越发地伤感。于是便说:“小莉,妈妈不会出事的,送到医院马上就会好的,那里的医生技术高,妈妈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最多住几天院,不要伤心。”其实叶光军心里也没底,不知道他妈妈患的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自己也不知道。于是心里想,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小妹先平静下来。 叶光军接着说:“小莉,你在这里先歇歇,不要哭泣,妈妈已经没事了,我有两节课要上完,上完课后,我们一阵回去,好吧!” 小莉抽泣说:“嗯,我们一阵回去,不过妈妈刚刚肚子真的痛得很厉害的。” 叶光军温和地说:“不要再提了,小莉,一会儿几分钟就要下课了,其他老师都要回办公室了,让他们看见了多不好啊。以下两节课我都有,放学后我们俩一块回家。” 小莉望着二哥,眨着大眼睛道“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叶光军把要发放的学生作业本整整齐齐地放在办公桌角一边,把数学教课书落在上面,教课书上面放好几根粉笔和一个黑板擦,等待着上课的时候,一同抱着挪进教室。叶光军为了安慰小莉,强笑说:“小莉,要不要等一会儿到我教室里听我讲课?没关系的,反正你在这里也没事做,可以去听听,看我是如何吓唬这些小孩子的。” 小莉望着二哥坦然的样子,伤心的心也平静踏实了许多,被说得很想去坐着听听,从来还没有见过二哥讲过课呢,就顺便看看她这位老实的二哥是如何带着这帮毛毛虫孩子的,但又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好意思,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坐在这些小孩子一块。叶光军看出小妹忧虑的样子,于是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数学练习册递给她说:“你进去的时候,拿上这个练习册,这样,学生见了你都会认为你是新来的老师,不会对你好奇,而且会认真听课的。” 小莉说:“这样会不会有反作用啊?” 叶光军说:“不会的,以前有其他兄弟学校老师来交流学习听课的时候都是这样子的。” 小莉说:“那好,我去听听吧,只要不能给你上课添麻烦就行,如果影响你正常上课我就退出来,但我第一节课不去,最后一节我去听。” 叶光军见小妹的情绪比刚开始来的时候要平稳多了,心里也渐渐地平静的些,不过还是非常牵挂着母亲的病情,自己的大脑在焦急地搜寻着以前一切母亲所表现出来的身子不舒服的样子,不放过任何一次,然后胡思乱想地认为母亲可能是什么病,又可能是什么引起的,导致这种病的产生,几乎把所有的腹腔里内脏器官的正常病都进行怀疑了,但还是没一个能让他信服的和肯定下来的。 在上课的时候,在讲台上,自己人也不知道在讲台上讲的是什么课,说的是什么内容,只是胡乱地讲着,横七竖八地写着,大脑里仍拼命地想象着在医院里的父亲和母亲,想像着不识字的父亲每遇一件事,都要详细地问人,想像着人家是好心的回答还是恶心的不回答或是嘲讽,想像着母亲痛苦的神情,想像着母亲如果真的面临着死亡,她这时候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想着她的子女们。叶光军想着想着,难过极了,便再也上不完这一节课,烦躁不安,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便让学生们自己温习刚学的知识和以前的知识,自己却在内心深处伤心,心想,母亲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做儿女的却没有一天能够让她老人家幸福开心过,而且她还在为自己的儿女操着心,不知不觉眼泪便流了出来。为了不让孩子们看到,便立即转身站到墙角了,抬头凝望着墙上贴的墙报,然后用手背轻轻地拭去眼泪,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叶光军想如何让第二堂课上好,因为小妹到时候会坐进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下课的铃声就是迟迟不响,叶光军在讲台上早已没有心境了,心不在蔫地来回地走动着,他在想应该问哪些人,可更多更确切地了解到母亲的病情,做到心中有数。小妹还在办公室,最后一堂课考虑上呢还是不上呢?请假不上马上去医院看望母亲吗?不,如果去了会不会让母亲见了会增加她老人家的焦虑呢?叶光军的思想乱作一团,一直担心着他善良的母亲的安危。 终于下课了,叶光军随便给学生们布置了几道作业题,便挟着课本回到了办公室。小莉在低头翻看着一本放在桌子上的课文训练册。叶光军急促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同事们见他与平时不一样,觉得他今天陡然情绪有点不对劲,而且他小妹也过来了,认为叶光军可能发生什么样事了,于是都关切地问他道:“老叶,你怎么啦?是不是在什么事情?看你今天的行为好像有点不对呀?” 叶光军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和行为竟引起了同事的注意。听见同事们问他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情绪外露,让他们看出来了。于是他停了下来,屁股靠在办公桌沿端,装着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道:“没事,没事,随便走走,只是觉得有点累而已。” 陈宝煊似乎很敏感,走到小莉的跟前,俯身轻问她:“小妹,你是来找你二哥的?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小莉的情绪已被叶光军安慰得刚刚平静下来不久,陈宝煊不问还好,一问一下掀起了小莉伤心的泪花,说:“老师,我妈妈,呜――呜――,我妈妈她送医院去了。”小莉知道二哥已经跟她讲过,不要在办公室里表露出来,可是小莉就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着。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其他人都望着小莉,望她在尽量抑制着发出更大的抽泣声,一层悲伤和同情的阴云笼罩在了脸上了。叶光军只是沉默着,一幅严峻的面孔,可以看出他在想他的母亲,可以看出他对生活和命的一种愤世,他的心里很烦乱。 金校长拍了一下叶光军的肩膀,说道:“老叶,最后一堂课,我来替代你上吧,你先回去,看看是不是要到医院去看看没关系,你的课程我来替你安排。”校长的语言很沉重,带着一种领导的关怀。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带着同情地劝道,老叶,你回去吧,看看可不可以能抓紧时间到医院里去看看,瞧瞧你妈妈怎么样? 金校长和同事们的关心,叶光军觉得有股暧流在体内游走着。心里涌起一股平时不曾出现过的感激,哪怕同事只是暂时虚假的安慰,叶光军他也觉得这时候非常需要,叶光军说道:“谢谢金校长和你们,不用了,医院那边父亲已经去了,我想我明天再过去,今天不用请假的。” 金校长:“老叶,你妈妈病了,你爸爸年龄也蛮大的了,你去替换替换也好啊,快去吧。” 叶光军听了校长的话,心里一阵一阵地发酸,觉得是啊,母亲这么大已生病了,父亲也不小了,天天劳累,自己也很少给他老人家帮忙,不能让他老人家在医院里紧张地为母亲护理,自己是应该去的,让他老人家回家来休息休息。于是叶光军深情望着金校长,非常感激地说道:“好的,金校长,那我把今天上午这最后一节课上掉,从下午开始请假,请假一个礼拜时间,金校长。” 金校长:“好的,也行,那你就上掉今天上午最后一节的课,下午赶紧去医院吧,其他的课程我来安排,你放心地在医院照顾你妈妈吧。” 因为校长的同情,叶光军差点眼泪都要流出来。 <十三>打听病情 接着小莉对叶光军说:“二哥,我先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煮饭,家里还没有人呢,饭煮好了后,你一回去就能吃饭,吃过饭还能赶得急到县医院去的。” 叶光军望了一下正望着他的小莉,然后点头答应了。 放学了,叶光军没有直接地往回赶,而是先到孔医生家,想问问孔医生,母亲的病情到底会怎样?是不是很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是不是不能活几天了?叶光军他怀着焦急的心情来到了孔大夫家。不巧,孔大夫不在家,只有他老婆一人在家。叶光军急切地问道:“阿姨,孔医生在家吗?” 孔医生的老婆说:“不在家,孩子,你找他有么事情啊?是不是买药?如果你要的是一般的药,像感冒咳嗽头痛药我认得清楚,可以不用他回来,我可以拿给你的。” 叶光军解释说:“不,阿姨,我不是来买药的,我是想问问孔医生,我妈妈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孔医生的老婆感到吃惊,一听叶光军是来问他妈妈“得了什么病?”心想可能不是什么一般普通的病,一定是什么人命关天的什么“疾病”于是立刻表现出同情,面孔带着惊讶望着眼前的这位小伙子,问道:“啊?你妈妈得病啦?什么病啊?我孩子他爸爸不在家呀,那是不是在你家呢?我也是刚刚从地里上来,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家了,你在家里来吗?他不在你家那会到哪里去了呢?我也不知道他会到哪家去?” 叶光军说他是在学校里来,接着把孔医生到他家为母亲看病,然后母亲被送到县医院去,现在在医院里看病的情况说了一下,表示自己过来是想问问孔医生,自己母亲到底可能是什么病?看看严重不严重? 孔医生的老婆听明白了叶光军的意思了,说道:“他(孔医生)到现在没回来,可能在别人家吃中饭了,不回来了,他经常地早上出去后,中午就不回来吃饭,有时候甚至连晚上都很少回来吃饭,多数都在他家(别人家)吃饭,我还告诉你啊,我孩子他爸爸也比较好赌博,喜欢打麻将、压单双、推牌九之类的赌钱,人家一喊一邀,他就坐到赌桌子上去了,这样就有时一连几天都不回来,药呀什么的都由我家的小孔文成卖,他在念初三,识得字,不像我是个没用的睁眼瞎子,唉,我也经常为这跟他吵架,这不,你看,今天中午他又没回来。” 孔医生的老婆一连串地说着,接着又说:“孩子啊,你妈妈多大年纪啦?” 叶光军说:“六十多岁了。” 孔医生的老婆感叹道:“唉,人啦一老了就没有用了,就生病,不是这儿痛就是那儿痒的,动不动就身子不舒服的,还怪事呢,人一老生的病还很难看得好,还就往土里钻了。这不,我家的一个婊姑爷年纪大了,别的病不得,偏偏得个癌症,活不了几天还不是死了嘛,听说癌症这个鬼东西还得古怪,难瞧(治)好,唉,人啊,就怕生个病,不生病是最好。” 叶光军说:“阿姨,那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儿,看他回来不回来?一会儿他不回来我就走,阿姨,你去忙你的事,我就在你堂屋里等一会儿。” 孔医生的老婆说:“好吧,那你就等一会儿。这里有椅子,你坐着总等,站着累得慌的。”说着递给叶光军一把椅子,接着说:“其实你们教书也累啊,天天站着讲,不像我们,在地里累了或腿酸了,就落屁股在地上能坐着息息,你们可就不行了,没那么自由了。”她一边做着家务一边与叶光军搭腔说话,回忆谈及一些有关叶光军母亲以前为人的片段。从她的回忆话语当中可以看出孔医生的老婆对叶光军的母亲还是很了解的,很敬仰的。渐渐地叶光军对医生的老婆有一种敬爱由然而生。孔医生的老婆还向叶光军诉说了她的儿子孔文成学习不用功,整天只晓得玩,她还说她经常把叶光军考大学的实例讲给他听呢。叶光军听了觉得有种内疚感,考上大学并没有给他的家庭和父母亲带来丝毫的欢快和舒心,但嘴上还是劝她如何引导孩子学习。 等了一会儿,孔医生还没有回来,叶光军准备不再等下去了,回家了,下午可能有必要要去医院。这时孔医生的儿子孔文成也放学到家了,见到叶光军客气地有有礼貌地打着招呼:“叶老师,您好!”叶光军出于礼貌:“你好,放学啦。” 孔文成笑着,有点腼腆“嗯”了一声便进房间了。 这时孔医生的老婆听声音知道儿子回来了,于是从橱房里赶出来了,忙指着叶光军对儿子孔文成说:“你看,这就用功考上大学的叶老师,你要象他一样用功学习,不要只想着玩,马上你就要考高中了,你以为人家考大学那么容易吗?”她象是在教训她的儿子。 叶光军决定不再等了,随即告辞要走。孔医生的老婆安慰着他,并把他一直送致大门口。叶光军出来后很失望,心想,还是吃过饭到医院去一趟吧,这样心里才会踏实。 中午吃饭的时候,兄妹两人都沉默无语。还是小莉先问:“二哥,下午你到医院去吗?” 叶光军:“是的,下午我过去。” 小莉:“我能跟你一道过去吗?” 叶光军说:“你过去干什么?你不用过去了,我们一起过去了家里就一个人也没有了,那些鸡呀鸭呀猪啊怎么办?谁来喂它们?你在家吧,我去了后,让爸爸回来,妈妈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用担心。”叶光军安慰着小莉。 正当叶光军他们兄妹吃饭的时候,邻居石奶奶和赵大婶端着饭碗,用筷子一边划着饭一边走了进来,安慰着叶光军和小莉。 叶光军表示下午去医院看看,想了解一下母亲的病情到底是怎么样?石奶奶和赵大婶俩越是同情地安慰,叶光军心里越是发慌,发毛,对母亲的病情越就是担心,越有想了解母亲病情的渴望,心里焦虑烦乱不安。这时候邻居王伯伯也过来了,对他兄妹俩说了几句同情的话。小莉心情容易激动,外人越是安慰,就越是能够激起她的伤心,所以她饭这时也吃不下去了,自个地坐在那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叶光军说:“小莉,吃饭吧,不要哭,下午我马上就过去,我估计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要担心,妈妈的病会好的。”说话的声音很沉重。 赵大婶也很伤心的样子,说道:“唉,人老了就没用,就生病。看,小丫头伤心死了,小丫头,你妈妈保证没事的,她老人家以前很少得病,几乎不生病,这次得了病,也不晓得是什么病,我估计不应该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再说她人好,菩萨会保佑她的,孩子啊,你们放心,妈妈她没事的,不要瞎着急,晓得吧。” 石奶奶:“是阿,把我们小莉搞得伤心死了,小丫头,你也不要这么伤心,赵大婶说得对,以前你妈妈呀,我看她从来未得过什么毛病,连伤风感冒都很少听说过,这次得病我想肯定不是什么大病,小丫头啊,不要哭,不要这样伤心,好好吃饭,乖!” 叶光军现在也没味口了,尽管没吃几口,肚子还是空的,可就是吃不下去,目光变得呆滞,像个傻子,直楞楞地盯着大门外照射在地上的阳光,是如此的残淡,没有任何的生机,象一个病态的老人,颤颤晃晃的身子,一不小心就可能跌地身亡。外面的田野和庄稼是一片荒凉,似乎瞬间就要死亡消失,世界变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王伯伯说:“光军啊,我想劝一下,那就是你今天下午也不要去县医院了,因为是虎子跟黑牛两个人抬着你妈妈去医院的,等他们两个人回来了,然后再问问他们,他们可能知道一点你妈妈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说着,王伯伯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继续说:“现在已经是下午快两点钟了,过不到多长时间,他们两个人就回来了,你们兄妹俩也不要瞎担忧,一会功夫,他们就回来了,你们放心,光军你听我的话没错,先等一等,等虎子和黑牛回来了,向他们问问情况,然后再决定,明天你一早就过去,也不算迟,不然你现在一点也不知道,盲目的很,去了也没用,瞎抓。光军,你看呢?想一想,冷静一下。”王伯伯说完看着目光呆滞的叶光军。石奶奶和赵大婶象醒悟了似的,立刻劝叶光军,要求他等虎子和黑牛回来问一下再说,不然心里瞎担心,没底。叶光军缓过呆滞的目光,看着桌子上没有色彩的饭菜,机械地点了点头,认为王伯伯的话有理。 <十四>心情悲痛 叶光军和小莉伤心发愣地在家坐着,想该怎么办? 叶光军到邻居家打探,了解到摆江口的渡船是下午是每隔一个半小时或二个小时一班,然后在心里盘算猜测着摆江船过来可能的时间。 他在家里踱来踱去的,时而站着,时而坐着,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走动经过的人,心里透着烦躁和不安,他根据每个来往的人的形象,再看一下手表上的钟点,判断这个行人是不是从土闸乘摆江船过来的,如果是,他就急促地到虎子家和黑牛家去问情况。现在已到了下午三点多钟了,门口却没有一个从土闸乘船过江模样的人经过,他想现在是农忙季节,来往过江的人肯定很少,于是他自言自语道:“现在三点多钟了,可能回来了,我去看看,也应该回来了。” 小莉说:“可能回来了,你去看看吧,他们早上去的很早。”小莉对二哥的自言自语听得很在乎。 “嗯。”叶光军答应了一声,径直地走出去了,到虎子家去。 虎子家的大门锁着的,家里的人都到地里干活了,没有人在家。于是叶光军又转身低头往黑牛家里去。 黑牛家的门只开着半扇,叶光军走上前去,轻轻地推开了另一扇关闭的门,探头进去一看,没有人在家,只有两只老母鸡刚下过蛋,在堂屋里“咯咯”地叫着,声音很是刺耳,叶光军听了头似乎要爆炸开裂。 “黑牛,黑牛,黑牛在家吗?”叶光军止步停留在门槛处,冲里面喊着。里面没有人应答。于是叶光军又不死心地提高嗓门喊了几声。 “是哪个在找黑牛啊?我家黑牛还没回来呢。”叶光军听出了是黑牛的奶奶声音,他转过身来,看见黑牛奶奶站在门口的菜园地里,手里拿着一把短柄小锹,瞅望着在门口叫喊黑牛的叶光军。 “是我,奶奶,我找黑牛,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回来。”叶光军说道。 黑牛***眼睛不是很好,她手搭阳篷,站在原地左瞧右瞧,问道:“你是哪一个?我还没有认出来,你找他有什么事?他回来后我告诉他,要么你晚上过来,晚上他肯定在家,晚上我叫他不出去,在家里等你,我跟他说晚上有人来找他,他就不会出去了。” “是我啊,奶奶,我爸爸叫叶家仁我是他儿子,您在做什么呀?”叶光军大声说道,怕她听不见。 “噢,噢,我晓得了,你叫光友吧,我家黑牛到现在还没回来,中午也没回来吃饭。”黑牛的奶奶接着又补充说:“我在菜园里起一点马铃薯,洗洗晚上吃的。” “我是光军,不是光友,奶奶。” “噢,噢,你看我,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了,耳朵也不行了,我还把你当光友了,你们兄弟俩也长得相貌差不多,个子高高的,你就是当老师的那个呀,叫光军啊,真是要死了,我还把你当光友了。”黑牛的奶奶自己埋怨了一下自己,接着又说:“光军啊,要么这样吧,晚上回来我告诉他,叫他在家里等你,晚上肯定在家,你放心。”黑牛的奶奶说着,抖了一下粘在小锹上的泥土。 叶光军说:“奶奶,你不要跟他说了,过一会儿功夫,我再过来,五点半钟是最后一班船,现在没回来,下一班他肯定回来的,奶奶你忙吧,我先回去,等一会儿功夫我再来吧。” “好吧,你过一会儿再来看看,没事的,我在家里。”黑牛的奶奶怕叶光军来的时候找不到人,便说自己在家里。 叶光军答应了一下,没精打彩地往回走着,在经过虎子家的门口时,他下意识地驻足停了一下,想留意一下他回来了没有。 虎子家的大门仍原封不动地锁着,那把黑锁在太阳光的直射下是那样的无情。叶光军望了一下那个紧闭的苍白的大门,粘在门上掉色变白的碎对联纸在风下抖动着的,然后他无奈缓步地开始往回走着。路边侧身而过忙碌的人变得如此的陌生,风似乎要吹干他心脏里的血,摇头的树草把鸟儿赶走,不让它们栖身,在空中盘旋飞翔的鸟发出凄残的鸣叫,天上的云彩对此不屑一顾,漂散在沙银村清水塘的上空,阳光格外地寒冷。 〈十五〉担心 叶光军装着若无其事的回到家,他的沉重的步伐掩饰不了他心情的悲痛,却在脆弱的小妹面前示范着兄长的坚强楷模,尽可能地表现出一种往常的平静,给小妹一种妈妈不是什么大病的错觉。 小莉见二哥回来了,伤心而急切地问道:“二哥,妈妈怎么样?要不要紧?” 叶光军没有正眼去望焦急的小妹,径直地低头走到破旧暗黑的八仙桌边缓缓地坐下,愣愣地望着门外寒冷的阳光,说道:“不晓得,虎子和黑牛他们都还没回来,到底怎么样?现在还不晓得。” 没等叶光军说完,小莉便急切地插问:“那他们是不是今天不得回来了?就在城里了?” 叶光军说:“不会吧,我想他们不会留下来在城里的。”他认为虎子和黑牛即使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他们家里也十分得忙,再说早上去的比较早,认为他们应该是有充足的时间能赶回来的,所以觉得虎子他们不会的,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愿留在那里的。 叶光军接着说:“现在已经四点钟了,只剩最后一班船了,看最后一班船他们有没有回来了?我估计他们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到他们家里去看看,问问情况。” 小莉怀疑地问:“他们真的会回来吗?如果不回来,那我们怎么办呀?” 叶光军其实心里也把握不准,虎子他们到底回来不回来,因为毕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那边的情况,于是坚定地说道:“如果他们不回来,我明天一大早赶头班船过去。” 小莉“嗯”了一声,充满着对二哥的信任,心想最迟不会超过明天,就知道妈妈的病情了。 叶光军不想让小莉老是想妈妈,于是岔开话题,说:“小莉,我家还有那几块地棉花没有捡?现在天气这么好,棉花肯定开白了一片吧。” “还剩十五丈和青年两块地没捡,今天原本打算是先把十五丈的那块地捡掉的,然后再到青年那块地,捡不完就明天捡的”小莉说。 “噢。”叶光军想不出来再说什么话了,心烦意乱,想说说别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话来缓和小妹的情绪,其实心里也想尽快知道母亲那边到底怎么样。 叶光军突然看到门口走过了一阵貌似过江模样的一群人,装束整齐,有说有笑,互相边走还边闲聊着。叶光军眼睛一亮,立刻坐直身子,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些是过江的吧,象是从土闸过来的,摆渡船下午又加了一班?不可能吧?可明明这些人是过江的呀,如果加了一趟船,那虎子和黑牛有可能就跟这一班船回来了。”叶光军又不放心地跑到门外,望着渐渐远去的那群悠闲自得的身影,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判断,心里暗想虎子和黑牛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和他们搭同一班船回来了。想到这儿,叶光军立刻起身往虎子和黑牛家去。 小莉也跟着走了出来,朝远去的那群身影望去,惊喜地说道道:“二哥,他们好象是从土闸过来的,摆渡船肯定又过来一趟了,虎子他们肯定跟他们是搭同一个船的,回来了,二哥,你去看看吧,我跟你一阵去。” 叶光军说:“好,我一个人去看看,你不要去,回来后,我告诉你,你在家待着。”说着他便转身又朝虎子和黑牛家快步走去。 叶光军来到虎子家门口时,发现门仍然是锁着的,还是原来的样子,锁扣在那里,没有动过。他失望地又朝黑牛家走去,看黑牛是不是先回来到家了。 到了黑牛家的门口,看见那扇大门也依旧是一掩一开,除了门口有几只鸡在走动啄食外,没有其他任何动静,黑牛的奶奶还在大门口菜园地里的双脊上用小锹一棵一棵地起着马铃署,然后又一个一个地迟顿地把结在根上的马铃薯摘下来放进篮子里。叶光军直觉断定黑牛也没回来,这时候叶光军想到经过自家门口的那些走亲戚和办事模样的人可能不是搭摆渡船过来的,而是本乡里的一些拍马屁的人和被拍马屁的人,酒茶之后到另一个据点谈笑和打麻将,一路视察民情的样子的。于是叶光军便没再打扰黑牛的奶奶去问黑牛有没有回来,他有意识地在他家门口来回走动了几下,并站了一会儿,想延长一下时间,希望能够等来黑牛回来。叶光军认为黑牛一时还不能到家,猜想他可能约会在六点钟左右能够到家,他打算约六点钟再过来,于是转身便朝回走,抬头一看,小莉站在前面不远处正朝他这边望着。 原来叶光军出来后,小莉就一直在后面跟着,当是她看见叶光军在黑牛家门口外徘徊时时,自己便站住了,可能认为黑牛也还没回来,于是便没再往这边走了,站在那里等着叶光军往回走。 “你是哪一个?有什么事情吗?” 叶光军一听是黑牛的***声音,侧身一看,黑牛的奶一手提着篮子走出菜园门,在埂底下吃力地往上挪动着一双小脚。 “是我,奶奶。”叶光军说着,赶忙走下去帮黑牛的奶奶提着盛满马铃薯的篮子,一边扶着她往上走。 “你是哪个啊?噢,刚才你来过吧,对啦,我想起来了,你是家仁家的儿子,叫光友还是光军我认不出来了,我年纪大了。” “我叫光军。奶奶,你家黑牛还没回来吧?” “噢,你是光军,是你考中大学的吧,现在在教书吧。我家黑牛还没回来。孩子啊,教书比做地舒服啊,用不着太阳晒,象我们种地种了一生,被太阳晒死了。你好了,你不要种地的了,甩掉锄头把(柄)子,真的快活啊,你是跳出了农门了,以前我们称中状元,你是中了啊,像你以后老了也就不用愁,有老保拿啊,光军啊,你有福气。” “没福气,奶奶,我没什么福气的。” 叶光军把篮子帮她放进堂屋,便转身告辞回去。黑牛的奶奶走近瞅了他几眼,婉留他坐一会儿息息。叶光军说了声“不用了”便转身出来走了。 小莉还站在那里等着,见叶光军匆匆走近,问道:“黑牛没回来吧?虎子他没回来,我已经从他家门口走过了,他家门是锁着的。” 叶光军说:“是的,黑牛还没回来。走,我们回去吧,过一会儿再来。” 小莉说:“最后一班船是几点钟的啊?” 叶光军:“五点半。” 小莉说:“那只好等到五点半了。” 叶光军说:“嗯,他们可能要到六七点钟才能到家的。” <十七>病情消息 虎子的父亲说:“叶老师,听说你母亲生病了嘛?你知道是什么病啊?病得不大吧?” 叶光军说:“大叔,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过来特地问虎子的,因为虎子上午送我母亲去医院的,我想他肯定能知道一点的。” 虎子的父亲说:“那虎子说的是什么病啊?” 叶光军说:“虎子说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病他也不晓得的。” 虎子说:“我听医生只是说是什么胃病和什么肠病,具体我也搞不清楚,我也没听出来,我也听不懂。” 虎子父亲说:“噢,那这个病重不重啊?” 虎子说:“听医生说要开刀,做手术,说过两天吧,才开始开始做吧。” 虎子的父亲说:“哟,那这个病看样子还不小嘛,需要开刀?开刀的病那是大病的呀,唉哟,那这怎么是好啊?” 虎子的父亲接着安慰叶光军说道:“叶老师啊,你也不要着急,人就是个命,临到谁死谁就死,临到谁不死,那他怎么也死不了的,你妈妈这样了就听天由命吧,叶老师,你父亲在医院里陪你妈妈啊?” 叶光军说:“是的,我父亲在那里。大叔,你说的对,人是要讲命的啊,是祸是福,哪个也改变不了的。” 虎子的父亲说:“你的父亲和母亲人都相当好的,仁义的很,我们在一起住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知道,村里的人都是说他们好,又吃苦耐劳,跟我们衷心是能谈得来的,在以前‘共产风’的时候,没东西吃,你家当时是贫农,你父亲人又好,被推荐为村里炊事员,所以还曾经常照顾到我家,这些我们都记在心里,永远都忘记不掉的。”虎子的父亲诚恳地动情地回忆着说。 叶光军说:“大叔,其实我认为人多做一点好事善事是不坏的,也是应该的。” 虎子的父亲接着说:“叶老师啊,其实如果你母亲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要十分的伤心,因为她老人家年纪也很大了,算你们做子女的对上人已不错了,很孝顺的了,要是一般人家的,恐怕也是很难活到今天的了。不过我估计你母亲可能也不是什么大病,她老人家以前我没发现她生过什么病,我想这次不应该是什么大病的,你们也不要那么担心,晓得吧,俗话说,穷人不生病好比走大运。人一生病那就完了,不拿别人比,就拿自己来说,如果突然生了什么一场大病,那整个家庭就完了,这是确实呀,叶老师。” 叶光军听着虎子的父亲语重心肠的话,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和一直勤恳劳累的父母,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只是默默地点着头,表示赞同他的观点,心情变得很沉重,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 坐了一刻功夫,叶光军打算再到黑牛家去问问黑牛,看他知道不知道母亲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他可能讲得具体一些的。 叶光军问:“虎子,你回来的时候,黑牛也回来了吧?” 虎子说:“他和我一阵回来的,肯定在家里面的。” 叶光军说:“我想再到他家去一下,向他表示谢谢,今天也实在太难为你们两个人了,让你们两个人辛苦。”说着便站起身告辞,说:“虎子,大叔,阿姨,你们在家吧,我走了,到黑牛家去一下。” 虎子的母亲客气地说道:“叶老师,你来的时候肯定没吃晚饭,你在我这里吃过晚饭再过去吧,没关系的,黑牛反正也在家,不会出去的,晚上也没什么特别准备招待,只是一顿便饭,我们吃什么你也就吃什么,晚上我家吃的是玉米粥,来,吃一碗吧。” 叶光军说:“谢谢阿姨,我不在你这儿吃,我到黑牛家去后,回家吃,家里小莉已煮好了。”说着便转身往外面走。 虎子和虎子的父亲也都共同挽留可怜的叶光军,能留下来在家里吃一碗玉米粥,没能留住,只好都同时把叶光军送出了到门外,并招呼叶光军外面天黑,走路要小心,慢一点,不能跌倒。 叶光军来到黑牛家,他家的门是关着的,从窗户亮着的灯,可以知道有人在家。 叶光军用手敲了两下门,喊到:“有人在家吗?黑牛在家吗?” “有人在家,你是哪个?”从里面传来黑牛母亲的声音,并有脚步走来开门的声音。 黑牛的母亲把门打开一看是叶光军,笑着说:“噢,是你啊,叶老师,进来坐吧。”等叶光军进屋后,她顺手便把大门又推合上了。 叶光军说:“不客气,二婶,黑牛在家吧。” 黑牛的奶奶一个人在收拾刚吃过的饭桌。叶光军也喊了她一声,和她打了一声招呼。黑牛的母亲说:“在家,在家。”说着便提高嗓子叫到:“黑牛,黑牛啊,出来,叶老师找你,快出来,鬼东西。” 黑牛的妈妈喊了几声,接着说:“黑牛在房间里找衣服,准备洗澡。” “哟,叶老师,你好,这么晚了还过来了,有什么事吧?”黑牛匆忙地从厢房里出来了,看见是叶光军,便笑着热情地打着招呼说道。 叶光军说:“今天真是惭愧,让你和虎子两个人辛劳了,真是难为你们了。” 黑牛说:“你真是太客气了,这有什么难为的呢,瞧你说到哪里去了。” 叶光军说:“今天也实在是辛苦你们了,我非常感激你们。” 黑牛的母亲插话道:“叶老师,不要这么客气了,我家黑牛做这么一点事也是应该的呀。”她接着又说道:“听黑牛说,你妈妈得的病不是什么大病,是胃病和肠病,住几天院,很快就会好的,你们也不要过于担心,等你妈妈住院回来后,让她老人家好好休息休息,不要让她再下地干活了,调养调养,恢复也是很快的。” 叶光军问道:“黑牛,你晓得我妈妈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跟我讲一下,我看要紧不要紧?” 黑牛说:“我估计不是什么大病,我在那个地方,医生检查说是什么十二指肠溃烂和急性胃炎。医生说要住院开刀,可能是割掉十二指肠吧,我在旁边听医生跟你爸爸说的。” 叶光军捏了一把冷汗,说:“噢,我妈妈得的是十二指肠溃烂和急性胃炎,那她吃饭就成问题了。” 黑牛的母亲说:“听说胃病吃饭吃不下去,不过好就好在这不是什么大病,只要人是好好的就行了,人生病了也不能追求太多,这也是一个人的命运,命好就好,命差就差。” <十六>在虎子家 渐渐地时针指向了六点钟,天色已经黑了。叶光军对小莉说:“小莉,你在家把晚饭煮好,煮好后你先吃,我到虎子他们家去,他们大概回来了。” 小莉从灶屋里出来说:“二哥,我想跟你一块去。” 叶光军说:“你在家,天黑了,鸡还要上笼,猪,我已经把食送过去了,等一会儿你再去猪笼看看,看猪有没有把猪盆拱翻倒了。” 小莉站在那里望着二哥,沉默着,听着叶光军的话,点头同意。 叶光军到了虎子家的门口,虎子家的大门敞开的,里面的灯光射了出来,隐约听到虎子的声音。叶光军忙跨进门,喊了一声“虎子,你回来啦” “刚到家,屋里坐,叶老师,屋里坐。”虎子憨厚地笑着,并招呼着叶光军,并递过一条长凳子让叶光军坐下。虎子家本不宽大的堂屋码满了棉花,显得特别狭窄和拥挤,此时适逢秋收捡棉花的季节,不仅是虎子一家如此,村子里其他人家也都是如此,家家户户将收上来的棉花因没地方放,只好都尽量堆放在家里宽敞有空的地方,在村上,堂屋是各家最宽敞的地方,平时用来接待客人的堂屋此时就用作了储藏室了。 虎子的妈妈从房间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盏没有灯罩的煤油灯,见叶光军来了,招呼道:“哟,叶老师来了,坐。”说着便穿过杂乱的堂屋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象是在找什么东西。 叶光军微笑着客气了一下,便坐下,望着短小结实的虎子,说道:“今天难为你和黑牛了。虎子,我妈妈病了,真是感激你和黑牛两个人帮忙,把我妈妈抬送到医院,真是让你们吃苦了。” 虎子用手搔着肩上的痒,笑着说:“这有什么难为的呀,没什么,都是家门口人的,能做到为什么不做呢?这是小事,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叶光军问:“虎子,我妈妈住院了吧?住院手续都办好了吗?我爸爸在那里?” 虎子说:“三爷还在医院那里,住院手续你爸爸都给办好了,他没回来,不得回来。” 叶光军说:“虎子,你知道我妈妈她没什么关系的吧?病不碍事吧?医生检查了吧?是什么病?” 虎子说:“估计没什么关系吧,医生检查过了,走去就检查了。” 听了虎子说妈妈的病没什么关系的,叶光军一颗悬着的心稍放了下,说:“检查出来你知道是什么病?” 虎子说:“我也不大清楚,我听见医生对你爸爸说是什么胃病和什么肠病,具体的我也不晓得,总知好像你妈妈的病没什么大问题的,你放心吧,也不要太着急,我看你爸爸一人在那边中的。” 叶光军说:“不严重就好,就怕病严重。” 虎子说:“不过,听医生说要住院开刀的。” 叶光军突然惊讶道:“开刀?” 虎子说:“是的,我站在旁边听医生说的,今天病人多,开不起来刀,医生说过两天才轮到,再开刀,其实真正得的是什么病我搞不清楚,黑牛不知道哓得不晓得,我估计他晓得,他比我识字,也可能和我一样不晓得的。” 叶光军不想往“癌”字上想,一想到这个字,就尽量把它避开,可这个字就是频频闪现,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叶光军说:“等一会儿我再到他家去问问他,看他晓得不晓得。”接着自语道:“开刀?开刀?那会是什么病呢?一定很严重的了,否则不会开刀的。”越想心里越害怕,是不是母亲真的患上什么癌症了,转念又想,如果真是癌症的话就没指望了,那医生又何必去建议要求开刀呢?即使是癌症,那也只是癌症早期,既然是早期,那也就是说明能够治好的,叶光军越想心里越清晰,恐惧害怕的心情稍稍平和了一点,心里也大底有了一些数了。 叶光军接着问虎子:“虎子,你听清楚医生说的是胃病和肠病了吗?” 虎子打保票似的肯定地说:“我听清楚了,不会错的,这个我听得很清楚,记得也很清楚的,绝对没错的。” 叶光军点了一下头,又问道:“你知道我妈妈住院缺钱吗?” 虎子说:“这个我没听三爷讲,我估计不缺吧。” 虎子接着又说:“我估计没什么大不了的病,我临走的时候,你爸爸还招呼我们回来对你们娣妹俩说,叫你们在家放心,不要瞎着急,这恐怕三婶的病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想开刀后,在家调养调养就会好的。” 虎子的母亲从房间里出来,把端在手里的灯吹灭,放在条台上,同情地说道:“唉,叶老师啊,人老了真是说生病就生病的,你妈妈人好啊,几十年了,从没和人家吵过嘴打过架,好老人家年纪也比较大了,难免会生个小毛病的,你们做儿女的也应防着点,其实她也累不动了,地里的活也很重的,天气有时候又那么的冷热不均,真的让人吃不消。你妈妈这次突然生病,我估计不是什么大病,但如果真正需要开刀做手术,我想这个病也不小的。” 叶光军心想也是,于是连连点头,并跟虎子的母亲谈了一些家庭锁事,表示家庭给自己母亲带来了很大的精神上的烦恼压力,埋怨自己没出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让她们老人家操心。 虎子的母亲头发脏乱,打着补钉的衣服透着她满脸的善良,脸上的皱纹与她五十岁不到的年龄不大相称,要老得多,这是一个农村妇女为家庭为孩子撒下的责任网纲。虎子的母亲谈话中发出的感叹声中带着着沉重的附和,她有三个儿子,都已经大了,虎子排行老大,今年二十八了,另外两个分别也都已二十快大几了。虎子已经订亲了,她打算在年底让虎子结婚,把媳妇娶回来,然后再轮到二儿子,最后到三儿子,一个一个地了却孩子们的婚事。 在农村,孩子结婚可要花相当多的钱的,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特别是如今半开放的农村,负担更重,那些姑娘们眼界都变高了,稍有闪失,就娶不起。 在谈话中,叶光军突然觉得坐在面前跟他讲话的是他自己的母亲在谈家常,随着虎子的母亲唉声叹气的声音,叶光军的心变得特别的沉重和苦楚,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她,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同类母亲的心声,他想流泪,但他不能,他早就想找出一种方法来,让这些同类母亲有种失荷的轻松。叶光军在静静地倾听着,倾听着沙银村宁静的清水塘里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象输液管,在向他体内输送着一种勃勃生机的力量。 虎子的父亲和虎子的两个弟弟手里拿着农具从外面回来了,进屋分别与叶光军打了个招呼,把手中的农具整齐地摆放在堂屋的一个墙角里。 <十八>感伤 叶光军说:“二婶,你讲得有道理,有道理,只要人活着安然无恙平安也就行了,也不要想追求太多,再说有的事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是天意,是改变不了的。” 黑牛的母亲说:“对了,你也不要太伤心,凡事由天,由天决定。” 叶光军与她们谈了一些生活上的家常,然后便起身告辞,说家里只有小莉一个人在家,怕她害怕,要现在马上回去。黑牛的一家人都表示理解和同情,于是也就没再多加挽留叶光军了。 临走的时候,黑牛招呼叶光军说道:“叶老师,我们从县医院里回来的时候,你爸爸招呼说,叫你们在家里放心,不要瞎着急,地里的棉花开得很多,要把它们捡上来,注意天下雨。” 叶光军点了点头,表示答应,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外面的天很黑,眉毛似的月亮淹没在厚厚的云层里,照亮不出路的影子来,幸好路是熟悉的。叶光军站在外面定了一下眼睛,顺着感觉向回走着,慢慢地用脚探着路,虽然很黑,路边的树叶沙沙地响,但他并不感到有魔鬼的存在和随后,他害怕的是母亲的身子,他想着年迈的母亲,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有过个好日子,一直是在艰辛劳累中熬过,子女小的时候煎熬,子女大了仍然在熬苦。 此时,叶光军看到了平日里没有多少注意的母亲的头发,在棉花地里弯腰低头时被风拂起,一缕一缕雪白色的头发,在晨光和晚霞里熠熠抖颤耀眼,他想起了从不出门的母亲,整天那穿着那套颜色不搭配洗得发白的衣裤,过年好不容易买了块布料做一套新衣,有时节省不买,就用染料染一下,新衣服不舍得穿,总是一直搁在箱子里,说等到有机会出趟门时穿。他在想,这位沙银村善良的母亲把美好的希望寄托在她的二儿子的身上,她艰酸地做到了,然而她的二儿子除了在考上大学的当年给他这位憔悴的母亲套上了一下瞬间光环,此后二儿子的命运却并没有给他这位慈爱的母亲举起黑暗中的火把,叶光军想到这里,泪水爬满了整个面颊,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回走着,他一路寻找着一种伤心的安慰,品尝着人生的泪水和汗水的咸味。 叶光军走了几户人家,前面射来了一束亮光,是一个人手提电筒在赶路,亮着的手电筒在他的手里晃来晃去的,朝这边移来。叶光军忙抬胳膊,用衣袖拭去眼泪,害怕被经过的对方看见,以免给对方行路带来杂乱的思想。他擦过眼泪以后镇定了一下,继续向前小心地试探着迈着步子。随着距离的拉近,叶光军发现对方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近前一看,原来是妹妹小莉,不觉地自己的鼻沿抖颤了起来,眼泪又溢满了眼眶,汩汩地出来了。他觉得对不起小莉,觉得完全是因为他,她才辍学的,连一次高考升学的机会都没有。 等到小莉挨近的时候,叶光军匆忙擦掉眼泪,尽可能地不让声音抖瑟,叫到:“小莉,你怎么来了?天这么黑的,一个人走路你不怕吗?” 小莉只顾一个劲地走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对面竟然走过来一个人,一听是叶光军的声音,惊喜地答应道:“二哥,是你,我是来接你的,怕你看不见,到石奶奶家借了一把电灯。” 叶光军说:“路很熟悉的,不用电灯,走路没关系的,不会跌倒的。” 小莉听出了叶光军讲话的声音有点异样,意料妈妈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唰地眼泪下来了,急忙地问道:“妈妈怎么啦?二哥,是不是”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一边哭着一边搡着叶光军的胳膊问。 叶光军紧紧地握着小莉的手,搂着她的肩膀,说道:“不要哭,小莉,妈妈是好好的,没什么要紧的。” 小莉说:“你骗人,你骗人的。”她呜呜地哭着,哭得很是伤心,她伤心得哭泣,感化了黑晚里的虫子,它们也跟着发出悲伤的调子,将整个沙银村笼罩着一层凄惨的空气,谁呼吸了这里的空气谁就会悲伤,连树草和地里的棉花叶子都放出丧亲的哀嚎。 叶光军问道:“没有,其实是胃炎和十二指肠炎,不过这如果严重的话,也会危及生命的。”她一听说妈妈得的是胃炎和十二指肠炎,心里稍有了平和,她上过生理卫生课,对胃病和十二指肠病大概在过了解,心想可能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叶光军沉默着,小莉接着说:“那你为什么要哭泣呢?肯定妈妈的病很严重的。”她一边抽泣一边问着叶光军。 叶光军心想,他必须说出他流出泪的原因了,不然小莉会一直哭下去的,就有意地说道:“我没哭呀,谁说我哭的呀。” 小莉一听以为他是骗她的,只说妈妈得了胃炎和十二指肠炎,心想可能不是这个病,是另外一种什么疾病,二哥为满她,不愿意说出来告诉她,心里越发伤心,说:“你你说话带着哭哭着的腔调的。我我听出出来了。”她一边哭着一边说着。 叶光军没有想到小莉突然变得伤心起来了,忙解释说道:“小莉啊,你先停着,听我讲。” 小莉哭泣得更加厉害了。 叶光军搂紧小莉抖动的肩,紧握着她的小手,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哭,妈妈真的没事的,不要紧的,我哭是因为”叶光军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是因为妈妈这么大的年纪了。我们都这么大了,还没能让她老人家享享福,整天还劳累个不停,特别是我不争气,没有哪一天真正给她带来精神上的放松,让她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我后悔不应该当初上大学,用了那么多的钱,现在她们还为我找对象烦神,这都是我的错,唉,真是的,我有时想了,心里特别的难过,你看,又是因为我,让你不能上学了,连一次考大学的机会都丢失了,我每想到这里,心里就特别得难受啊,小莉,你不怪我吧,小莉。”叶光军说着,又不觉伤感了起来,接着说:“这次妈妈又生病了,不管是什么病,对她的身子都会有影响的,我怕她出院回来后,老是想着我的问题,这样她的身子就会一时难以恢复,到时候那就会很难料了,就有点糟糕了,我是担心这个的。” <十九>兄妹相怜 小莉听着听着,渐渐地激动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安慰叶光军道:“二哥,快别这么说嘛,其实啊,妈妈她们这么地苦,与我们都有关系的,快别这么想,不讲理的大嫂子也有责任的,如果她稍微贤慧一点,我想妈妈和爸爸他们也不会这样老得很快的,头发白得那么快的。”小莉停了一下又说道:“其实,妈妈她们不叫我退学,我也会自己退学了,因为妈妈爸爸年纪都这么大的了,家里也确实需要有人帮忙,你又在教书,很少能够腾出时间来帮他们做事,我不下来帮着做,还有谁帮着做呢?桃花她又生怕自己和我们生活住在一起象吃了亏,吵着分家,分就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叶光军思索着,又伤心地说:“是的,是的,不过这个家到这个地步,也确实都是我的原因,我若是早点退学,不但为家里省了钱,而且还为家里挣了钱,这样一反一复地一算,就有天壤之别了,不是吗?小莉。” 小莉说:“二哥,你错了,好多人想考大学还考不上呢,你上了大学,有知识,有文化了啊,到哪个地方都有不会吃亏的,都是受尊敬的,其实,人家都是很羡慕的,你不知道而已。” 叶光军说:“羡慕又有什么用呢?” 小莉说:“二哥,你是念过大学的,听人说念过大学的人都是很坚强的,你怎么这么伤感的呢,想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呢?你就不能少想一点吗?其实,我们家有了你这个大学生已经很不容易了,妈妈她们心里也很开心,也很满足的,虽然目前家境贫困一点,爸爸妈妈所烦的也只有是你对象的事,那假若你找到了一个情投意合的对象,而且也用不了多少钱,爸爸妈妈她们的心愿岂不了决了吗!” 叶光军说:“谈何容易啊,小莉,想得到简单。这是在我们农村呀,不是在城市里。” 小莉说:“如果你找对象真得需要很多钱,我也可以帮你,明年我也出去,到外面城市里找工做,可以挣点钱回来,你也不要肓目地着急,我们村里不是有很多人到外面城市里找事做了吗,一年下来还挣了不少钱呢,象村里四妹子、红铃、大霞子她们不都是在外面城市里做工嘛。我已经想好了。” 叶光军听小莉讲到外面城市里做工,眼前不觉一亮,觉得是一个好办法,但目前状况不行,他想的并不是小莉出去做工,而是想自己出去做工,可现在想来,一方面家庭不允许,母亲刚生病了,还不知道是祸是福呢,一方面单位学校里也不见得肯依我的,就学校同意我走,父母又会怎么想呢?于是说道:“你不想想看,四妹子、红铃、大霞子她们在外面城市里头有亲戚呀,她们家里的亲戚帮她们,在城市里工作也好找的,吃住也有地方,我家外面城市里也没有亲戚在,没人帮忙找工的,也没地方吃住,到城市里去了如果突然遇到了什么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答的,到时候怎么办?” 小莉辩驳说:“车到出前必有路嘛。”她不相信有那么多的困难,不过她认为叶光军讲的话有理,困难是有的,但想信能够克服掉的。 叶光军不想让小莉出去做工,她还小,又是个小女孩子,也没出过远门的,想打消她的要出去做工的冲动的念头,于是岔开了话题:“这以后再说吧,你走快点吧,回去吃饭,你肚子有点饿了吧?”说着便扶着小莉的肩膀,紧紧地靠在一起,向家走去。 小莉说:“我肚子还好,不那么饿,你肚子饿了吧?这么长时间了,烧的饭肯定冷了。” 叶光军说:“好吧,那我们走快点吧。晚上吃什么呀?” 小莉说:“中午的剩下的饭,我把它放在锅里加水热了一下,煮烫饭吃的。” 叶光军问:“鸡一个不缺地都上笼了吧?猪让它饱了吧?” 小莉说:“鸡一个不缺,上笼的时候我数了,猪也吃饱了,你给它喂的一盆食它都吃光后,我又给它添了半盆子糠,它不哼了,吃饱了就回笼里睡觉了。” 叶光军客气地说道:“真是难为你了,小莉。晒在外面的棉花收回去了吧?” 小莉笑了,说:“收回去了,跟我还客气什么的。”叶光军惊讶地问:“你是怎么棉花扛进屋去的呀?捲棉花的折子那死重的,你是怎么搬动的?” 小莉说:“我把它分在两个床折子上,然后一个一个地扛进去的。”她带着一种骄傲的情绪,给叶光军一个惊讶,使他意想不到,自己竞然也能把那么重的棉花扛进屋了。 叶光军听了后,舒一口气,夸奖了小莉一翻,说她有方法。 到家已后,饭还有一点热,小莉要求再烧一把,把饭烧烫。叶光军表示饭还可以吃的,要求她不要再麻烦了重新起火,因为烧大锅柴禾灶不方便。小莉也就没再烧了,凑合着还有一点热,兄妹俩精精有味地吃了起来。 叶光军说:“妈妈可能住院要几天的时间,说要开刀做手术,切除十二指肠的,明天早上我到医院去看看,并带点钱过去,恐怕爸爸带去的钱不够,小莉,你就在家里,可以把地里的棉花捡上来,天可能要下下雨,有点阴。” <二十>借钱为母看病 小莉望着叶光军,停下手中的筷子说:“为什么啊?我也想早上和你一块过去,一大早去了以后,马上就回来,看看妈妈嘛,回来后再捡棉花也不迟,虽说天是阴的,但一两天内是没有雨下的,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听过天气预报。” 叶光军阻止说:“地里的棉花开得太多了,要是不捡,人家会偷的。”叶光军以恳求的眼光看着小莉继续说道:“人家看到我家里没人在家,都认为我们到医院去了,认为我们一时间不会回来,他们就会到我们家地里偷偷地把棉花偷摘掉了,这样我们不就惭了吗!上个礼拜,二宝他们家不是没人在家,一晚上,在地里开得雪白的棉花被人家偷捡了好几双的地,晚上偷棉花这件事发生过了,也不是没有过的例子的,所以我们要特别小心的,这个时候我们要特别防偷啊,不能大意马虎,听我的话没错,你在家里面。” 小莉不肯,坚决明天早晨同叶光军一道去县医院里看看妈妈。 叶光军说:“我去主要是送钱去的,你要去什么呢?妈妈生的也不是要紧的病,我们都有去了,她看到了后心里会紧张的,还以为自己得什么重病呢。”说话时略带有一点生气的口吻。 叶光军接着说:“我身上只有二百多块钱,明天我头班船还搭不上了,吃过早饭后,我还要出去借一些带着,二百块钱肯定少了,不够的。” 小莉还是不肯依他,说明天一定要跟叶光军一同去县医院,于是就问他说:“你要借多少啊?” 叶光军说:“我也不知道借多少,能借多少就借多少吧。”叶光军感觉劝说小妹也劝说不了,只好跟小莉说到明天早上再说吧,还表示,自己如果明天上午借不到钱连自己也去不成。 兄妹俩吃过饭后,也早早地洗漱后睡觉了,他们兄妹俩此时的心灵上都很累,叶光军他还要考虑明天如何去借钱?向谁借才能借到?又该借多少?这都是他要想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叶光军起床了,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就急匆匆地出去借钱,他第一站是找金校长,看能否预支出三个月的工资,然后再考虑向别人其他人借钱。 叶光军为赶时间,几乎走路是一路小跑。来到金校长家的时候,额头上已渗出汗珠,浑身是汗的。金校长正在大门口埂坂上蹲着刷牙,没有注意到叶光军来。叶光军来到金校长的跟前,气喘吁吁地叫道:“金校长,金校长。” 金校长听有人叫他,忙停下了刷牙,侧头向上一看,是老叶,满嘴牙膏泡沫地向叶光军点了一下头表示招呼,然后心想老叶这么早来找他一定有什么要紧的急事,于是匆匆忙忙用瓷缸中的青水糊乱漱了几下口,冲掉口中的泡沫,惊讶而关心地问道:“你昨天下午没到县医院去看你母亲啊?你母亲到底怎么样啊?要不要紧的?” 叶光军还在喘着粗气,说:“我母亲住院了,需要开刀做手术。”说话时他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焦虑的样子。 金校长关切地问:“有生命危险吗?” 叶光军说:“我也不不清楚,我想今天过去,到医院去,金校长,我到医院去没有钱,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我能不能先预支三个月的工资,因为我妈妈住院需要做手术开刀,需要一笔钱,我家里也没什么钱,所以我今天早上特地来向您请示,金校长,您看这次无论如何要预支一下,不然,不然我妈妈就没法看病了。”叶光军一边说着,似乎要哭出来了,表情极端地伤心。 金校长望着叶光军伤心悲痛的样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心想人心都是肉做的,每个人都有父母,他为母亲看病也是一件大事呀,心里非常同情叶光军的伤心和困难,可当听叶光军马上就要预支三个月的工资,脸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老叶啊,现在预支三个月的工资”金校长略有所思地皱了皱一下眉头,接着又说道:“这可能有点难度。学校里的情况,老叶,你也清楚,是晓得的,有时上面给我们的工资的款很迟,工资发不开,这个月看样子我们的工资款很可能又要迟给,上个礼拜三我去县教委开会的时候碰见教委的韩会计,韩会计跟我说,这个月的工资款还可能迟给,具体要迟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他也没讲,只是叫我们做好思想准备,唉,老叶,我知道你现在为难而又急需啊,这怎么办呢?再想想办法吧。” 叶光军带着一种失望,向金校长求助,说道:“金校长,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校长,你能不能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帮我找找办法,金校长。” 金校长望着这位自己比较信任的人,同时为人又正直工作认真踏实的老叶,心里泛起一股关爱的心,说道:“老叶不要着急,我给你想一想。”仁厚的金校长沉默了一下,忙招呼叶光军说:“唉,我们先到屋里坐着再说吧,站在外面干什么呀。”说着就进屋了。叶光军也跟着金校长一同进屋了。金校长把瓷缸和牙刷一同放到简陋的条台上一端,坐了下来,从裤兜掏出一根烟,点着吸着。叶光军看着他的校长,等待着校长的灵丹良策。金校长吐了几口烟,啧着嘴说道:“老叶,现在外面的钱也不好借啊。”说话时脸上露出愁云,想推辞掉对叶光军的帮助,但又于心不忍,心想如果推辞心里是说不过去的,但又确实确实难以帮上忙去借钱。金校长沉默了一下,紧吐了几口烟,突然果断地对叶光军说:“这样吧,老叶,我家里还有几百块钱,我拿五百块钱先给你用吧,等你有了钱了再给我,我家的钱也不多,只能借给你这么多。等一会儿我再帮你到孔医生家里去借借看,我想了一下,孔医生家有钱的,我跟他关系不错,昨天又听讲他打麻将赢了,我去借,估计不会当手的。” 叶光军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金校长,确信并带着一种信任和希望问了一下说:“校长,你跟他的关系啊?他有钱吗?” 金校长笑了一下,说:“我对老孔的为人再清楚不过了,别人去了我不敢讲,我去了,我想他是不会不借的,就是他没有钱,他到外面借也会借给我的,平时我们一撞到一起就打麻将,有时候一打就打个通宵的,一夜不睡觉的。老孔他有钱的,天天出去为人看病卖药,收入高呢,一起打麻将的时候,他钱一掏一大把,这你放心,他肯定有钱着呢。”金校长说着掐灭了烟头,洗了一把脸,然后说道:“老叶,你坐在我家里等着,我去到老孔家里去。”接着金校长到房间里拿出一件褂子,边扭扣子边说道:“老孔现在可能还睡在床上,还没起来呢,我去看看,老叶,如果真的借不到你也不要怪我啊,我想来想去,只有去找他借。”说着便到孔医生家去了。 叶光军一个人坐在金校长家的堂屋里,焦急地约莫等了半个小时,金校长回来了。叶光军起身喊了一声:“金校长,”用渴求的眼光虔诚地望着进来的金校长。 金校长高兴地说道:“老叶,好,我借到了,三百块。” 金校长接过叶光军递过来的烟点着,接着又说道:“我说嘛,我去了他还在床上睡着,挺尸呢,没起来,我把他叫醒了,一讲,他屁都没放一个,二话没说,便借了三百。这个家伙昨天在上头一队打了一下午和一整夜的麻将,搞到早上四点半钟才回来睡觉的,他昨天手气还不错,一共赢了八十块钱。这是在这里说,老孔这个人呀就好一个麻将,我晓得的。”他说着便从衣兜里拿出从孔医生那里借来的三百块钱,两张皱不拉鸡的一百的,两张破损的伍拾的,一张一张地从手里点过给叶光军,嘴里不停地念着,伍拾,一百,二百,三百,刚好。金校长点完钱,然后转身又到房间里拿出自己的用作打麻将的储备金二百伍拾块钱递给叶光军,并叫叶光军重新再点一遍,表示钱数的属实。 叶光军接过这共伍百伍拾块钱,激动得不知如何感谢金校长才好。 金校长说:“老叶,母亲生病需要钱用的,你家困难,我是知道的,快别这么说了,再说我们也是同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你的忙的,因为我觉得你老叶是个我信任的人,学校的工资是确实预支不出来的,能预支得出来我肯定给你支的,他奶奶的,上面的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的。”接着金校长又关心地说道:“你今天到医院里去,赶快把钱带过去,看病钱不能不够。老叶,你早上来得比较早,肯定还没吃早饭,这样吧,你就在我这里吃早饭吧,我家稀饭煮好了,吃一碗,吃过了就从我这里走,我这里离摆江口近,走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你请假,课的问题我都按排好了,你不用有什么过滤的了。” 叶光军忙说:“非常谢谢金校长,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校长,我就不再你这里吃早饭了,我回家还要按排一下我的小妹妹。”说着叶光军就告辞走了。金校长也没再多加挽留他了,知道叶光军心急。 <二十一>桃花吵架 当叶光军揣着借来的钱,兴兴冲冲地回来的时候,还没到家,只见家门口围了好些人,好像在看什么,乱哄哄的,左邻右舍两边的人家都出来看热闹似的,个个都在自家的门口探头探脑向他家门口张望着什么。叶光军心想,只有小莉一个人在家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叶光军急步走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大嫂桃花从屋里出来,站到门口,跺着脚,一手拍着屁股,一手向屋里指着,在大声嚷嚷着。叶光军心里一下明白了,是桃花过来了,在肆无忌弹地吵闹着,转念一想,桃花为什么到这边来吵呢?我们也都没去惹她们,家都已经分了,这又是为什么事呢?是不是跟小莉打起来了?叶光军立刻向家跑了起来,因为小莉打不过桃花的,怕桃花出手狠重,会把小莉打伤的,叶光军担心。 叶光军跑到门口一看,原来桃花不是在和小莉吵架,是在指着站在屋里的大哥光友在咒骂,语言极其恶毒难听。叶光军看见小莉在搅猪食喂猪吃,站在猪笼旁边一边看着猪不让它把食拱翻,一边在侧着眼睛朝桃花发射出愤怒的眼光,象两把利剑,似乎要击倒疯狮般的桃花。 桃花仍然唾沫横飞地在挥舞着手臂,骂着不作声的光友,看见叶光军来了,她全当没看见一样,仍象起动的机器一样继续骂个不停。当叶光军到门口的时候,围观的男女老少们又都盯着叶光军,看叶光军会说什么话,个个七嘴八舌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认为叶光军讲话讲得好,可以平息这暴雨般的场面,如果讲得不好,甚至会引起嫂叔之间激烈的争吵,甚至打架,这样就一下子还平息不了了,事情会更加地闹大和复杂起来,他们都认为叶光军这下可为难了,个个都在焦急地在等待事情的结果,等待着叶光军大发雷霆,等待着看这个好把戏了。 属料叶光军站在门口看了一下疯狮般的桃花,一句话也不作声,走到站在猪笼旁边的小莉跟前。小莉见叶光军走过来,便叫一声:“二哥。” 叶光军“嗯”了一声,问道:“小莉,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跑到这边来吵啊?” 小莉说:“早上,你走后,我也就起床了,不久,大哥过来了,他问妈妈是不是得病了,我跟他讲妈妈是生病了,得的是十二指肠溃疡和急性胃炎,需要住院开刀做手术,昨天妈妈被送到县医院去的。然后他问我你到哪里去了?我说你一大早起来到外面去借钱去了,上午带钱送到医院去,怕爸爸带的钱不够。然后他说昨天晚上他听人说妈妈病了,送医院去了,而且还严重,听过以后心里很难过,晚上要求过来看看,桃花却不让他过来,还蛮不讲理跟他吵了一下,所以早上过来了,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跟桃花说,他说桃花神经结舌,怕跟她说了她又不让来。然后他又问我,妈妈看病的钱是不是不够?我说可能不够。然后他从荷包里拿出两百块钱给我,说是给妈妈看病的。我叫他等你回来后给钱,我没接。坐了没多大功夫,桃花就跑过来了,象疯子样子,又骂又打大哥的,大哥一直都让着她。她说大哥背着她偷了她的二百块钱,非要叫他交出来不可,否则要跟他没完没了,要跟他拼命,说这个钱是她回娘家的时候,在家里她妈妈省下来给她带回来的,非要叫大哥交出来不可,还说了好多的难听话,说什么妈妈生病与她无关,死了活该,老了不死还干什么。我听了后,真想跑上去打她两个嘴巴子,撕毁她的烂嘴,就好象她自已不是她妈妈养的样的,是从天上掉下似的,那么不讲道理。再说不管你那钱怎么来的,大哥送过来也是应该的嘛,真是的,没教养。”小莉说得咬牙切齿。 叶光军静静地听着,愤怒地说:“噢,是这样的,这么不讲理,二百块钱我们不要就是了,省得她们俩吵架了。” 小莉说:“二哥,你借到钱了吗?” 叶光军说:“借到了。” 小莉说:“借到了多少?” 叶光军说:“伍陆佰块钱。” 小莉又喜又敬佩地点了点头,说道:“二哥,那我们俩快吃早饭吧,早饭我已经烧好了,吃过我们俩就走,免得她们在这里吵死了,搞得左右不得安宁的,闹得这么多的人来我家们家里看热闹看笑话的,真是丢人现眼的啊。” 叶光军说:“你先把猪喂饱,小莉,不要紧的,我过去看看,劝一劝她们,让她们停下来。”说着便来到正在怒火中的桃花跟前。 叶光军强忍着积在心中的怒气,本来就对桃花的思想有陈见,为平息这场无休止的野蛮吵架,尽量用平和的口气说话,问道:“大嫂,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一大早的,让这么多人看热闹。” 桃花见叶光军过来跟她说话了,有一种胜利的感觉,更加得意,大声嚷道:“为什么事?是什么事?你还好意思问我,你那个瘟猪哥哥最清楚,不用我讲,你不用来问我,你自己问问他,叫他讲给你听,也叫大伙听听,凭凭理。”接着桃花又是拍屁股又是拍腿蹬脚的,讲话时嘴里的唾沫象下雨样的横飞,砸在光军的脸上。光军有一种厌恶感,不自觉地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飞在脸上的唾沫。听桃花继续指责叶光友说道:“你这个东西,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偷家里的钱,偷了也不跟我讲一声,让我有个数的,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象个猪一样的做事,就是猪,我给它吃了它还会哼两下摆摆头摇摇耳朵知道好呆,你呢?畜牲都不如,光友,我对你讲,你给我听着,那二百块钱,你今天必须给我交出来,不然,老子跟你没完,你不要缩在龟洞里不出来,装聋作哑的,做缩头乌龟的东西,你给我听着,老娘跟你没完。”桃花的声音尽管变得沙哑了,但仍然句句让看众听得清楚,句句响彻云霄,传遍沙银村的各个角落,吓跑了清水塘里的悠闲的鱼,它们都跑躲藏到了水底下的葳草里,连周围的小鸟都惊讹地飞了。 叶光军强忍着满腔的怒气,头也不回地转身到屋里,只见大哥光友脸色铁青,拿着瓷缸在屋里转着***走动着,时不时地喝一口,一会儿把瓷缸放下,一会儿又端起,显得非常的激动,不善讲话的光友,低着头,嘴里不停地发出咕嘟的声音,谁也不知道他在自语些什么。 叶光军看着不停地走动的老实的大哥,喊了一声:“大哥,你怎么惹火了嫂子的?” 叶光友看见了光军进来,心里大概是极端地恼怒,当叶光军与他招呼的时候,他没有答应,也没有点头,只是不停地无规则地走动着,脸色苍白。 叶光军走上跟前,用手敲着光友的肩膀,叫他坐下,不要跟桃花生气。 叶光军劝说道:“大哥,你是有见识的人,不要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再说嫂子就是这样爱吵的人,都拿她没办法,你就全当没听见就是了。” 叶光友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带着怒火说:“光军,你不知道,桃花她实在是太泼了。”接着光友把他们之间为什么吵架的经过统统说了一遍,似乎要掉出愤恨的眼泪来,恨不得要将桃花一气之下掐死才解恨,以示了结他与她之间的民族般的不可调和的深仇矛盾似的,否则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会天天有枪天天有炮的。 <二十二>光友打老婆 叶光军安慰劝说道:“大哥,算了吧,你那二百块钱,我们不要了,你也不要给了,妈妈看病的钱可能够了,如果不够,到时候再说吧,你先回去,回去后,要有大男子汉的胸怀,向她认个错算了,把二百块钱给她,途个省事,也不要再吵再闹了,免得让左右隔壁邻居看笑话,知道吧!” 叶光友说:“是的呀,每次在家吵的时候,我都忍着,你越忍,她还越认为你好欺,她还越来劲,基本上天天跟你吵,一个芝麻粒大的小事,她也要骂上你好几句,这个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光军呀,我给你找了一个不讲理的嫂子,我真是作孽啊,光军,我有时候干脆整天不理她,不跟她讲话,就是这样,她还是毛里生岔岔里生毛地跟你吵,有时候她来气了,奈我不可,她就发狠打小孩子,把气撒在小孩子身上,而且出手还又重,一打,就把小孩子打痛得象狼叫的,望着真叫我纠心,心痛啊。” 叶光军说:“算了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忍忍吧,大哥,你的事你自己安排罢,尽量不要吵,知道吗,我马上过江到县医院去,看看妈妈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叶光友说:“那我把这二百块钱给你吧,恐怕妈妈看病钱不够,你带上,我就不过去了啊。”说话的声音很低,表情动作表现得很不自在的。 叶光军再三推辞,坚决不要,表示以后缺钱的时候再说。光友被弟弟光军推辞得没办法,只好一脸的苦涩,把钱卷在手心里,慢慢缩回放进裤兜了。 叶光军说:“大哥,你就不用到医院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接着望了望站在外面指着屋里的光友在数落的桃花,接着说道:“大哥,我出去跟嫂子讲几句话,然后我就走了,时间快不早了。”叶光军说着便起身走了出来,来到仍在燃烧着肝火的桃花跟前,本不想跟她说话,但由于实在看不下去眼,所以叶光军他是硬着头皮过来的,其实光军也不想和桃花啰唆,但现在是实在看不下去,因为家门口团围了很多看他们把戏看他们热闹看他们笑话的人。 叶光军说:“嫂子,算了吧,不要再吵了” 没等叶光军把话说完,桃花就抢上了,说道:“什么算了?你放屁。”她接着指着屋里的叶光友骂道:“你这个猪东西,你要是不拿来的话,老娘是不会饶你的。”她的眼睛随着一句一句爆炸式的语调不停的翻着可怕的白眼,睁得老大的,小孩子们看了会不自觉地偎缩起来,胆怯心惊,甚至会跑得远远的,害怕地躲藏起来。 叶光军没好气地硬着嗓子说道:“谁要你的那个钱,了不起了,就你有钱,我们不要,要吵,你就到你里江住的自己住的那个地方去吵去,在我们这里吵什么?了不起,就你有钱了,在这里吵你有本事?” 小莉看到叶光军从屋里出来后,跟桃花讲话突然语气变了,心里有点害怕,害怕叶光军会与野蛮的桃花闹起来,甚至会打起来,她不想让叶光军他们打起来,于是跑到叶光军身旁,说道:“二哥,你这是干什么呀,跟她吵能吵出什么明堂来啊。”说着用手拉住叶光军的胳膊不让他靠近桃花,以免发生冲突。 这时叶光友从屋里怒气冲冲地出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自己老婆桃花冲过来,要动手打她,却让本村的三宝上前一把拦住了,没让光友靠近桃花。只见光友挣扎着,挥舞着手臂冲着桃花叫道:“小泼妇,我要打烂你的嘴,看你还吵不吵了。“这是光友第一次对桃花动这样的肝火,这大概是实在忍无可忍了,认为桃花实在是令人气愤,所以决心今天要动手揍这个天天与他无中生有地吵闹的疯女人。围观的人见光友真的动火了,真的要打桃花了,似乎在麻木中苏醒过来,一下拥过去几个人,把怒吼如虎的光友拖住了,不让他动弹,控制他不让他前行半步。 桃花见平日里对她不敢吭声的自己的丈夫光友,今天要非冲过来打她,她也不甘示弱地往光友这边冲,要和他论个高低,被围观的一些女同志拉住了,怕她们打架会闹出人命来。 叶光军看着大哥大嫂她们互不相让的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小莉也松开了拉着二哥胳膊的手,呆呆地望着,都没有挪动半步。 光友被众人团团围着,自己没法突出包围,伸出手臂够不到桃花,心里越发地怒火中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这位朝夕相处的疯女人,自己却也冲不出去,只好站在原地,用冒火的眼睛诅咒她。桃花仍然像疯狮一样扭动着被众人束缚的身躯,也想挣扎出来,要跟光友论个雌雄,沙哑的嗓子还在不停地骂着,骂得天昏地暗的。 众人见把光友与桃花分开了一段距离了,而且见光友只是理性地瞪着桃花,似乎没有再动手打她的企图,于是拦着光友的几位同村的几个人,放松了对光友的阻止。 光友见桃花的无赖和恶毒的语言,猛的争了出来,突然冲到桃花的跟前,光友伸出有力的胳膊,张开粗大满是老茧的手掌“啪,啪”重重地打了桃花两个嘴巴,桃花的脸顿时红肿了起来。桃花只顾自己在骂着,当光友冷不丁冲过来的时候,还没来得极反应过来,两个巴掌已重重地而响亮地落在了自己的左右脸上,她没有想到自己老实的丈夫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打她,光友是从来不敢打她的,这次真打了,而且打得还很重,让她的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痛,而且痛得厉害。 光友的这两下也引起了围观人的震惊,众人根据发出的声音判断,都感觉光友打的这两巴掌是特别的重,只见桃花的嘴角出现了血渍,而且慢慢地流了出来。光友两个重重的嘴巴打得桃花的头“嗡嗡”作响,似乎要晕倒,这时的桃花嘴里还在怒吼着:“你敢打我,老子跟你拼了。”一边说着一边就死命地要挣脱被众人逮住的胳膊,向光友扑过来。光友见桃花还像个疯狗似的,而且她还要大胆地向他冲过来,他也管不了想很多了,反正已打了她,心想打就再打,非要把这个疯女人打服为止。顾不了那么多了,光友又一步冲上去,似乎要对桃花下重手。众人一看,不好,又要打起来了,于是“哗”跑上来要拉住怒狮般的光友,一时也没拦得住,光友猛力将要扑过来的桃花一推。由于拉拦桃花的人脚比较多,而且又乱,不知道是谁的脚踩住了桃花的鞋子,桃花一下抽不回来被踩的脚,不能极时向后挪步躲闪“扑通”一声,沉重地仰面摔倒。这时候,桃花感觉在地上躺着比站着时头要舒服一点,闭着眼睛不再头晕目眩。于是桃花就在地上索性不起来了,剩势打起滚来造势,哭喊着叫“救命”这下她倒下了,桃花可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凶了,那么野蛮了,只是躺在地上滚动着肥胖的身躯,哭喊着救命。这时候众人也拦截住了暴怒的光友。光友打了桃花两下,内心燃烧的火焰稍稍降低了下来。众人见光友把桃花打倒在地上,都纷纷埋怨光友不该出手那么重,把自己的女人打痛了,虽然桃花无理吵闹,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呀,这样对她大打出手,是不应该的,是不对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叶光友仍带着怒气说道:“活该,该打,把她打死了才好呢,免得天天无中生有地跟老子吵,老子看你以后还敢再吵了。”叶光友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指着倒在地上的老婆。一部分众人忙抢步上前,推搡拉开光友,并劝说着将光友向他里江他住的地方推,都要求光友回家歇歇,消消气,没必要跟自己老婆动真格地打闹。叶光友被众人推搡着一边往回走,一边还在回头,嘴里还咕嘟着一些对桃花不客气的话,渐渐地光友远去了。 桃花倒在地上,衣服沾满了泥土,脏得可怕,头发散了,披散在头上,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要不是人家知道她是打架弄成这样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在村里讨饭的脏叫化子。可能是因为光友打得真的很重,她捂着面孔“噢哟噢哟”地哼着,七八个妇女老太太,站着的蹲着的,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她,并要她起来,不要躺在地上,要爱惜身子,并数落了一堆光友的不是,然后几位妇女就开始强迫地把桃花拉起来。光友走了,此时桃花也觉得躺在地下没趣了,于是也想站了起来。 桃花两边的脸颊红肿,烙着深深的光友的粗手印。在众人的劝说下,桃花开始爬起身子,只是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傻傻地哭叫着,说光友实在太狠心,没心肠,要把她往死里打,她坐了一会功夫,见光友不在这里回家了,忽地从地上爬起来“我要回去和他拼命,没完,”桃花说着便站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回去了。劝说桃花的众位妇女和老奶奶也没有去扶她,都知道桃花的秉性,只是口头地招呼她走好,回去后也不要再吵了,两口子应该好好过日子,都望着桃花粘满泥沙摇摆的身影,然后摇了摇头,叹息地走散开了。 一场战争也就这样平息了,叶光军和小莉静静地都站在大门口旁边,默视着一场风暴的洗礼。叶光军本来也早就希望能够教训教训这头疯狮,所以当光友冲过去打桃花的时候,他原本站在那里很容易拦住光友的,但他就是没有去伸手拦住光友,但万没想到大哥会出手那么地重,打得桃花脸都肿了起来,所以光军想去拦,但他已迟了,桃花已经倒在地上了,而且光友也被众人拉开推走了。 <二十三>父子相扶 叶光军望着小莉说:“小莉,我们不要管了,我要赶快搭船到医院去了,时间不早了。” 小莉说:“那我也去吧。” 叶光军说:“你不要去了,家里的鸡呀猪呀还需要人在家把食吃,地里的棉花你可以顺便捡一下,一个人能捡多少就捡多少,不能让人家偷捡去了,现在晚上在地里偷棉花的人多。” 可能是刚才的一场惊心动魄的场面,仍在小莉的心里起伏激荡不停,忘记了要去县医院的重要性,打闹的场面还没有使她缓过神来,神经仍在拔动着刚才的一幕,心仍在激烈地猛跳动着,一时还平静不下来,所以当叶光军要她留在家里照顾一些事情的时候,她也就诅丧地答应了。这是叶光军没料到的,也是叶光军盼望的,叶光军认为小莉想通了,所以她答应留在家里,不跟他一道去县医院了。叶光军心里很是高兴,这样家里就有人照看了,不用担心小莉真的坚持要到医院里去的时候家里没人照看了。 小莉说:“二哥,你肚子不饿吗?早饭现在可能不是很热了,吃一碗再走吧。”望着自己的二哥,关切地招呼叶光军。 不提就算了,一提叶光军还真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于是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吃一碗,肚子还真的饿了。”接着又说道:“刚才我还觉得不饿的,你一讲我就饿了,不讲我还不饿,我们一块吃早饭吧,你也没吃吧。” 小莉早上煮的粥冷得不再烫嘴了,但还有点热的,没有完全变凉。叶光军迅速地吃了两大碗,把碗往桌子上一丢,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然后关照了几句小莉,接着便匆匆地走了,去赶摆江渡船。 叶光军赶到县医院的时候,由于对医院病区划分分布不了解,盲目地问了四五个人,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了他母亲住院的房间,是后区病房二0一室。门虚掩着的,他小心轻声地推开门,声音轻得连落雪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害怕惊扰里面的其他病人包括自己的母亲。叶光军进来后站在门旁,用目光搜寻着母亲的面孔。里面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和陪伴病人的家属们见有人进来都转眼朝门口望来“唰”地都盯着叶光军的脸,顿时雅雀无声,可能都认为来的是自己的医生或护士,一看来的人不是医生和护士,于是又彼此相互轻声地说着话语来。 叶光军看到里面靠近窗户的那个病床,上面躺着吊输着药水的病人,正吃力地举起另一只手朝他挥,胳膊很弯曲,抬得不高。叶光军用手向上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定眼一看正是自己的母亲,床沿上坐着佝偻瘦弱的父亲,正打着瞌睡。叶光军快步走上前去,低头望着苍白的母亲,叫了一声“妈妈”然后眼泪便流了出来,用手握住母亲的手,感觉母亲的手似乎没有一点热度,冰凉的。叶光军看着一夜没见的母亲,她瘦得简直判若两人。母亲望着光军流泪的脸,嘴上露出人生的辛酸和幸福的微笑,同时她的眼里也溢满了泪花,嘴唇在动着,可一点也发不出声音来。她移开她的手,想摸摸儿子乌黑的头和脸上流淌的眼泪,但怎么也举不起来手臂。叶光军领会了,尽量把头埋到她的胸前,让在死亡面前争扎的母亲轻轻地抚摸他的头,让她用在多年岁月里熬干枯的手臂把自己脸上的眼泪缓缓地擦去。叶光军的眼泪此时像长江里的流水,怎么也擦不干。他尽量克制着无比伤痛的心,不让母亲更加悲伤,尽量不发出悲伤的哭泣声去惊动其他的病人。 叶老汉抬起腥腥疲惫的眼睛,看了一眼叶光军,用低沉的声音说:“光军,你来了啊。小莉在家有没有把地里棉花捡完啊?” 叶光军看到疲惫的父亲,望着父亲带着血丝的眼睛,便知道昨天整夜地都没有安睡,一直陪在母亲的身边,说道:“爸爸,小莉捡了。”接着又说道:“爸,你昨天一夜没睡吧!” 叶老汉说:“是啊,没有功夫睡。又要找医生,又要照顾你妈妈的。再说也没地方睡。” 叶光军说:“爸,你就扒在这个桌子上或者躺一半身子在这床上休息一会,现在我来了,你放心吧。” 叶老汉坚决不肯。叶光军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其他几个人,然后又看看父亲和面色苍白的母亲,接着他沉默了,他不想在母亲面前问爸爸,妈妈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他怕是一种绝病,爸爸现在还在隐瞒妈妈呢,如果爸爸说出来让她听到了不好。 叶光军看着母亲昏昏地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睡着了,脸上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叶光军非常难过,为什么疾病总是缠着穷人家的人,尤其是他的这位善良的母亲。他转过头来准备问问父亲,妈妈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他看见父亲坐在床沿上直打着盹,所以他也就没再问,也不想打扰他的父亲,他站了起来,默视着吊悬在空中的皮管中的药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然后进母亲的体内。可能是因为叶光军站起来的时候碰着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警觉的缘故,叶老汉忽地睁开了他疲惫的眼睛。叶光军见父亲睡着,不想再打扰他去问他,可都怎么也忍不住,于是将头凑近叶老汉,小声地问道:“爸爸,妈妈得的是什么啊?” 叶老汉望了一下熟睡的老伴,说道:“医生讲是十二指肠溃烂和急性胃炎,需要开刀做手术,切除十二指肠。” 叶光军问:“什么时候开刀?”声音很轻,带着忧伤。 叶老汉说:“医生昨天说今天开刀做手术的,我们都在等呢。” 叶光军问:“爸,妈妈的病历本呢?让我看看。”他要母亲的病历,是想知道父亲讲的是不是完全正确,他总觉得父亲讲的话不完全正确,因为他不识字,听医生乏乏地讲的,他也可能乏乏地没听懂,有可能有错误的理解成份。 “在这里。”叶老汉直起身子,从上衣兜里摸出了那个已经开始折皱的病历了,递给叶光军。 叶光军翻开一看,原来母亲得的是十二指肠溃烂,有黑点和急性萎缩性胃炎。叶光军的心一下凝聚了起来,他总有一种不祥的征兆,害怕失去他的母亲,预感很可能在不长的时间内,可怜的母亲会离开他而去。他轻轻地合上,把它又递回给叶老汉,一股苦涩的泪水在心里回流。 叶老汉问:“光军啊,医生讲得是不是跟这上面写的一样啊?”他指着病历本说。 叶光军说:“对,没错,跟这上面讲的是一样的。” 叶老汉“噢”了一声,随手把病历放回原处,说道:“光军,看这上面写的东西,你妈妈的病没什么大的问题吧?” 叶光军点了一下头,给叶老汉一些安慰,他知道病的危害性,不想现在在这里讲,以免影响父亲的情绪。 叶老汉说道:“现在你妈妈要做手术开刀,开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三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其中一个护士叫着叶光军母亲的名字。 叶老汉认为可能是开始要为老伴开刀做手术了,于是答道:“在这边,在这里。”说着便站起了身来,他驼背曲腰的身子显得格外的憔悴和瘦弱。 其中一位医生来到叶老汉的跟前,说道:“她的病历呢?给我,我们现在要为她做手术。”说话的时候严肃而且没有表情,并带着土音。 叶光军的父亲一下没有听懂医生向他要什么东西,重复地问道:“什么东西?” 医生说:“病历。” 叶光军对叶老汉说道:“爸爸,就是我刚才看的那个小本子。” 叶老汉象醒悟了似的“噢,在这里,”说着便从衣兜里拿出那个病历,递给了那个医生。接着,护士和医生把叶光军的母亲扶到手术车上,推了出去。叶光军和他的父亲也跟在他们的后面,来到手术室的门口时,他们被挡在了外面,叶光军扶着父亲坐到走廊的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着母亲出来。叶光军望着父亲憔悴的面孔流着眼泪,心里在非常难过,但不知从何安慰他。叶光军不停地看着手表,大约过了约四个小时医生推着母亲出来了,望着没有苏醒的母亲,他眼泪又下来了。 叶光军辞掉教师职业 半个月后,光军的母亲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出院回家,这是她自己主动要求出院的,因为她不想因为她的病而长期住院,不可思议的费用会给整个拮据的家庭带来摇坠和摊患,她想因为在家里可以节省很多很多,而且环境熟悉的,在家里调养会带来精神上的一点松驰,在家里还可以有人说说话什么的。 在家她总是惦惦念这个只够挡风接雨的家,而且也可以看到叶光军和小莉在眼前和身边,能够有说有笑,有可能的话,自己只要能动弹,在忙的时候,也可下床帮一下忙,动手做一点事情,不能因一时有病就成了废人,再说还有两个孩子没成家呢,因为劳动决定了她不能因为有病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借口懒惰,她恨她有病,而且还不能一时能够做一点稍重的活,这是她最讨厌的,特别是不愿听到别人说她有病,因为有病就意味着离进棺材被埋不远了,她想的是要能够下床和正常人一样地劳动,下地做活。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并不富裕的家庭对云秀病的调养是有限的,云秀的病情并没有如家里人所期望的有所好转,相反却日渐地恶化,身子削瘦半截。云秀的病情加重后,给整个家庭笼罩了一层悲伤的阴影。 叶三爷忧心忡忡,整日走路干活,精神大不如前了,总是踉踉跄跄,就连活泼的小莉,以前绽满笑容的脸也不见了,做事提不起精神,总是念着母亲的病,眼神象秋天的枯叶,凄凄地在空中飘摆。叶光军的心情也随着母亲的病情加重而倍感伤心和焦急,心思叠叠,每天上班的时候,变得很少开口说话了,笑容也不翼而飞了,老式的框架眼镜后面透着一双悲伤的眼睛,他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在黄昏的天空里鸣叫着,呼唤着丢它的同伴们。 日子平静地过着,就这样时间像流水一样不断地流逝,云秀的身体比以前削瘦了许多,眼睛像两只窟窿,腰瘦得像一根麻杆,对虫的叮咬已经麻木了,已经成了快死的人了,其实云秀也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了,活的日子不多了,然而却为着两个没有成家的孩子,整日地卧在床头独白地眼泪汪汪,为自己在两个孩子没成家就去了而感到无限地内疚,这样内疚的心情压抑着云秀的情绪,抵落的情绪加剧了她的病情的恶化,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瘦得体重只剩下七十斤了。 云秀的病没有好转,光友偶尔来看看虚弱的母亲,心情痛苦不堪,一个劲地低头闷声,拍打着自己的手背,哎声叹气。光友来看母亲,还是经常瞒着媳妇桃花的,因为她不让光友多来,一经发现,动辄就骂,说耽搁地里的活,说地里的草长得比庄稼棉花还快,只要光友稍有解释,她的嘴就像放鞭炮似的跟着一串串地大嗓门吵个不停,甚至要和他打架,闹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光友只得忍着,放在心里不作声。自从母亲住院回来后,桃花是一次没有来看过婆婆,婆婆媳妇之间的关系恶化倒根深蒂固,桃花就像封建社会时期仇视反对旧世俗的判逆者对待自己的婆婆。她非但不来打点,帮助做做家务洗洗什么的,而且在外面谣言诽谤自己人的婆婆早死早好,省得害得家里越来越穷等。 光军的小舅舅为了取得一些优良蒜种,决定到沙银村姐姐云秀家来,看看姐姐家有没有多余一些蒜种。当来到姐姐家的时候,见到姐姐面容削瘦,卧床不起,得知姐姐病重,刚做过手术,心里非常难过,埋怨姐姐怎么不早说一声,同时又后悔并责怪自己鲁莽只是空手,没有买一些补品什么的带来。云秀努力欠起身子,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弟弟云安,说自己的身子不要紧的,问云安这次来有什么事情?云安说明了来意,然后姐弟俩在阴暗潮湿的房屋里寒喧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叶三爷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见孩子的小舅舅云安来了,甚是欢喜,忙放下手中的活,给云安生炉,下了一碗面条,让云安吃下,叶三爷知道从水巷县到沙银村是很远的一段路程的,云安肯定没吃早饭空着着肚子来的。 得知云安的来意后,叶三爷说自家的蒜种不多余,有可能还不够用,建议并帮他从别的人家购买一担种子,让他带回去。近中午时分,叶三爷帮着在外张啰了一翻,凑齐了一担蒜种回来,云安没有吃午饭,挑着蒜种就赶回去了,云秀和叶三爷叫他留住一天,劝也劝不住。 叶光军整日没精打采,每每见着虚弱的母亲和弯背削弱的父亲,总是思绪万千,还有自己当初上学和哥哥结婚时家里借的债,哥哥结婚盖房子借的债,母亲看病借的债,加上利息已有近几万块钱了,仅靠自己的一点薪水和父母的三亩地的收成,没有个几十年的功夫是怎么也还不清的,如果不把债及时按期地还给人家,以后还怎么取信于别人,再有什么困难人家也不会再帮我们了,这样今后还怎么能在村子里住下去呢?每每想到这些,叶光军心里总是痛苦不堪。 晚上光军在微弱昏暗的煤油灯下批改着学生的作业,接而停下,望着开着蜡烛粗的裂缝的墙壁沉思发愣,透过墙缝刮来的阵阵的轻风,将***快要吹灭似的,灯光在风中怱忽大忽小地摇摆闪烁着。叶光军提笔,放下笔又沉思,提笔又放下,放下又提笔一直到深夜,他在思考着这个家庭。叶光军他没有改完作业,没有洗脸和洗脚,借用手掌的风,扇灭冒着黑烟的油灯,轻轻地钻进自己的冰凉的被窝,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害怕扰醒父母和熟唾的妹妹,尽量控制着自己翻动的身子发出的响声,睡不着觉,心里堵得慌,他想决定从今天以后不再教书了,到外面去打工,挣钱回来为母亲看病盖房子,供小妹读书,冰凉的双脚陪伴着他饥饿的的肚子一直到黎明。 一天吃过早饭,叶光军郑重地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听,接着拉过来妹妹小莉,对小莉说,还想叫她上学,今后除了学习要多加辛苦外,要多帮妈妈做点事,不要让病弱的妈妈累着。 小莉听了紧张而迷茫地看着二哥,没有作声,叶三爷抽着烟,坐在门槛上,一句话也不支声。云秀反对,是不同意儿子光军这么做,因为好不容易大学毕业,有个工作,在农村好呆是有个稳定的工作,虽然是几十块钱每个月,只不过是目前处境困难一些而已,等以后日子好些时候,光军的工资还是能够让他自己过日子用的,况且到外地打工,打什么工呢?能不能打上工,还是个未定数,又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人生地不熟,儿子又这么老实,万一叫人家骗了怎么办?在外打工时间长,回来后,学校又不让教书了怎么办?到时那该如何是好?启不更加急死人,目前村干部家的子女正愁着当不上教师,你要是真的走了,想再当老师恐怕就没有那么顺当顺水的了,后悔也来不急。叶光军的母亲是竭力劝说和阻止光军不要冲动,没有收入可以想办法接别人家的地来做,接个十亩二十亩地来耕,会把家里的债务还掉的。 叶光军想,母亲的话虽有道理,但凭父亲和自己瘦小的身体,种个十亩二十亩的地是根本不可能的。叶光军劝说了一下焦急而憔悴的母亲,告诉她自己已下定决定心了。叶三爷抽了一口烟,干咳着问:“你上哪儿打工呢?”叶光军说:“南京。”叶三爷听了便没再吱声,可能是因为南京比较近一些,离家不是太远的。 其实叶老汉心里是非常矛盾的,他觉得现在能解救这个危难的家庭的人只有叶光军,可又他不想让叶光军放弃教师这职业,可他也没想出个什么办法来过,可现在想,叶光军能有解决家庭困难的办法,这个打工的办法结果也是不确定的,叶光军提出后,内心是十分的矛盾,儿子好不容易上了大学的,可自己也实在也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目前的家庭的现状,觉得自己和老伴都老了,老伴又有重病在身,想自己和老伴离死也不远了,这个家庭往后的日子还要靠光军来支撑的,所以现叶老汉听了光军的想法后,自己虽然心里一万的矛盾但也并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叶光军自己决定要出云打工的家庭会就这样算开过了,每个心里都充满着矛盾,但在叶光军的坚决下,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叶光军到学校把自己的想法跟金校长详说了一下,决定辞去职务,离开学校。金校长感到非常意外和惊讶,疑惑地望着叶光军作出这样的举动,最后拍着叶光军的肩膀再三叮嘱,要他多想想再决定,否则以后再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叶光军表示决心已定,接着分别辞别同事。叶光军的辞职的形式很简单,就是与同事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结束了。 叶光军辞职从学校回来时,阳光灿烂,四月的天和风日煦,感觉一身的轻松,却又感到无比的沉重。辞职的这一天他没有下地干活,整理自己的行李,行李很简单,就是几套衣服,其中有一套是上大学时的校服,两条毛巾,还有牙膏牙刷,拼凑了伍佰四十元钱作路费和基本生活费。 云秀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帮叶光军把伍佰元整数的钱放在叶光军内衣口袋里,并用针线缝好,生怕路上被小偷偷走,叮嘱在外面要多加防范,四十元钱放在外衣口袋里,用来买车票和船票。她帮着整理时心里非常得难过,眼泪不断地往外涌。 叶光军还在询东问西打听着早班船是几点钟,去南京的车票价格是多少,然后比较是坐乘火车火车便宜不定期是坐汽车便宜。接着列了一下到南京后的计划,忙碌了一天,一一切准备妥当。第二天一早就奔赴南京这个繁华而陌生的城市,寻找着自己的所要寻找的东西。 娘家来探病 再说云安回到家后,将姐姐生病的事都一一告诉了大哥大嫂和爸爸他们,云安和哥哥他们的家离的不运。他们人听了后都特别的着急,特别是云安的爸爸,他已经是九十二岁了,听说二女儿病了,还做了手术,没有牙齿的嘴唇抖动着,喃喃地说要去沙银村看看云秀,他正宗怨恨自己活这么大岁数怎么还不死,而女儿云秀才六十岁不到,却生起大病来,老头扶着拐杖,身子瘦得皮包骨头,左手叉着腰,一瘸一拐地自言自语,神情焦急万分。 云安和大哥云平还有嫂嫂商量了一翻,决定再去通晓大姐大姐夫和妹妹及妹夫他们,然后大家一块到沙银村去看看姐姐,顺便买点补品和带点钱去,因为姐姐家现在困难,她非常需要钱,应该捐一点钱赞助她的。 云平作愁苦状说,云安,我现在也困难,没有钱,算了吧,我就买点吃得东西,叫你嫂子去,我就不另外再给予钱支援了,云安,你日子比我好过一点,手里还有一点存钱,你就再带些钱给云秀吧。云安知道大哥计较一角一分,吝啬,其实大哥生活并不比自己差的,于是也没再强求,只是苦笑了一下。嫂子接着帮腔哭苦说,给钱确实是有点困难,因为我们三个孩子都在上学,这你们大家都是知道的,正在需要用钱的时候的。云安和妻子笑了笑,没再多支声和要求什么,只能作罢。第二天,云安叫大女儿双子去新华圩大姐姐云美家去通知,告诉她们说二姐云秀生病了。云平又叫儿子华子到宁花圩通知妹妹云丽和妹夫,叫他们抽些时间一起过来,和他们一块去沙银村去看看生病的云秀。 云美得知妹妹云秀生病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云秀还做了一个大手术,心急得直跺脚,眼泪在凹陷的眼睛里直打转,脑海里立刻浮现想到小时候同甘共苦的情景,文化大革命时期受到父辈地主成份的批斗和折磨,还有没饭吃一起赤脚在上坝河沟里捉小鱼和小螃蟹的事情,忍不住滚烫的眼泪流下来,滑落在云美她焦黑的脸颊上,鼻涕掺和着泪水拥满了鼻腔,她不停地省着鼻子,用腰间的围裙捂着起鼻子和颤抖的嘴唇,怕自己控不住会发出很大的哭声来,惊扰四邻,强忍了一会伤心,然后招呼侄女双子说:“双子,回去后转告你爸爸妈妈和你大伯大妈还有爷爷们,我自己不准备和他们一块去了,今天下午我就先走一步,到沙银村去看你二娘去了。” 下午云美和丈夫商量了一下,捉了两只老母鸡,揣上压在枕头下面床单下的三百元钱,换上一套干净的黑对襟褂子,用手在镜子前稍加梳理了一下零乱的花白的头发,将发簪拔下,重新戴了一下,起程赶车再坐船去沙银村。 云美到达云秀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一进门就喊:“云秀,云秀。” “哪一个?是大姐姐来了吗?”躺在床上的云秀似梦惊醒,开始不知道是谁在叫她,后来听出是有点像大姐姐云美的声音,一下喜出望外。 “是我啊!云秀,听说你病了。”云美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挎在胳膊上的装着那两只老母鸡的网兜说:“你在哪里呢?” “我在房里,还睡在床上,”云秀答道,家里只云秀一人在家。 云美把鸡放在堂屋的墙旁边后,忙跨进房门,看见云秀努力地要起来,抢上前去,按住她的身子,叫她不要动,以免伤着身子,动了元气。云秀最后没办法,只好要求姐姐扶她一下,帮她稍抬抬身子,在她背底下垫一个枕头,借势能让头背好靠在床沿头上,这样也便于说话。 云美坐在床沿上,姐妹俩手握着手,彼此脉视着对方,互相端详了好一会儿,就像多少年没见面似的,激动得泪花跳动着。 “我以为我再见不着你了,”云秀说。 “听说你生病,病还不轻,做了一个手术,这手术还大得很,你身子不要紧吧?”云美不无担心地说。 “我身子还好,不要紧的,是急性二指肠炎,”云秀说:“你是不是云安回去告诉你的,我是叫他回去后不要讲,我的病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手术也做了,让你们知道了,大家一起为我着急,特别爸爸,他老人家年岁数又大,身体也不硬朗,万一急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才好啊。哦,大姐,爸他现在在家还好吧?身体怎么样?” 云美说了一下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说:“爸爸他老人家身子现在好的很,上个月初,我回家看他的时候,他还精神得很,一点也不糊涂,我们大家还给他拍了几张照片,有半寸的有全身的,他还能独自一个人能拄着拐杖在门前谷场上转攸转攸圈呢!” “其他人都还好吧?就在住院的时候,我是特别地想你们,我害怕自己真的不行了,怕见不到你们,还好,还没死掉,现在只是身子虚得很而已,医生招呼要补补,没有什么大碍,重活不能做,象挑担子拎水扛树什么的事情就不能像往常一样随便做了,只能做一些轻便的事,云秀一边说着一边哀声叹气。 云美这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忙掀起黑褂外套里面衣服,伸手从贴身的口袋里不利索地扣出一个皱巴巴的手帕,打开取出叠了三折的三佰块钱,塞给到云秀的手里,说:“云秀,姐姐这次来,没带什么补品吃的来,除了两只,两只老母鸡,这三佰块钱给你自己买点鱼肉补品什么的,你自己想吃什么就买点什么吃的,身体要紧。” 云秀推搡不要,可又经不起姐姐云美的劝说,最后只得收下那温热的三佰元钱。 姐妹俩互相寒暄着,互相问长问短着,有说有笑,云秀此该也忘却的病痛。 云美在云秀家留住了一天,第三天,云平和妻子、爸爸,还有云安的妻子,小妹妹云丽她们都来了,手里拎着一些桂圆麦片什么的,大一塑料袋小一塑料袋的拎了一手。他们个个见到虚弱的云秀还好着的,吊着石头的心放下了许多,一家人聚在一起好不开心,当晚,叶三爷杀了一只鸡,称了三斤肉,炒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菜吃饭招待,吃饭的时候,云秀的爸爸说:“云秀,光军孩子怎么没过来吃饭啊?” 小时候平日里,云秀的爸爸就特别喜欢叶光军,就是现在也是一样,说叶光军这小子知书达礼,懂事。 云秀说:“光军他现在不在家,到南京去了。”然后叶三爷跟着将叶光军去南京市的事简单地向大家说明了一下,最后表示光军孩子即使在南京找不到事做,以后回来还可以教书的,说着叶三爷向在旁边的云秀使了个眼色,以免云秀说穿,以丢叶三爷苦心教子的尊严的面子,大学生还要出去打工,这不太丢人了吗? 希望在燃烧 话说叶光军拎着一个装着简单行李的拉链旅行包,只身一人去到从未到过的南京。 这天叶光军起得很早,自己烧煮了一点早饭,吃了一碗稀饭,然后满怀着寄托和希望,带着一种信念,天没亮就开始出发了。他一早赶上了七点钟的早班船到古平镇,然后讨价还价花了两块钱坐了一辆破旧的中巴车直达河新县的火车站。 从河新县火车站到南京的火车趟次,每天只有一趟,还是路过的慢车。叶光军十点钟到了河新县火车站,花了几块钱买了一张去南京的站票,在候车室里等车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复杂。一个小时后终于上车了。 车厢里挤满了人,是人山人海的,他们大都看上去都是出来打工的,个个装束朴素,好像都是从农村上来的。 货架上堆满了被子什么的大包小包的行李,过道上只要稍有空的地方,都挤满各异的装满行李的蛇皮袋子。 车厢里的人看上去也都疲惫不堪,身体东倒西歪的,个个形态各异。车厢窗户是紧闭的车厢内的气味混浊难闻。可能是火车短暂的停靠,车厢内的像一下苏醒的似的,个个有了精神,气氛根着沸腾了起来,有说话的,有询问的,有向外张望的,有买吃的,叽叽喳喳一片,热闹非凡,象一家人一样,个个都又操着不同的口音。 叶光军不停地环顾着车厢里的人,见他们个个打工的装束,心里特觉得有一种亲切感,因为自己就是进城打工的一员,他觉得自己不能脱离他们了。 火车到达南京已是下午二点半钟了。在火车上,一路上叶光军没有多加思考,只是计划盘数着到南京后所面临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一下火车,叶光军随着拥挤的人群出了火车站,乍到南京着实有一种新鲜感。 火车站门口乱七八糟的行人嘈杂不堪。周围环境脏乱差给第一次来南京市的叶光军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原本想象南京是一个威严繁华高楼大厦林立的文明城市,看到这一切,现在在脑海里面这个城市已大打了一个折扣。 出站门口两旁布满了混顿摊、面条摊馆、家常快餐店等。各摊位门口有妇女手里拿着一次性饭盒,一边叫喊着招揽顾客一边摆动着手里的饭盒,有凑到旅客跟前柔声相邀的,有的见旅客稍有迟缓,便硬拉强拽地将其拉进去就餐的,情景就像农村集市。 从摊位里传来的有混顿面条锅里冒出的热气,有小炒锅里发出的炸油滋滋声,还有盘旋在包子馒头蒸笼周围的苍蝇声。 叶光军自从一大早从家里出来到现在还点水没下肚子,闻到混杂的香味,着实感到肚子有点饿了,就在他稍作迟疑的时候,被一个脸上有些雀斑的年轻妇女拽住胳膊,硬拉进一个面馆。“雀斑”一边让叶光军坐下,一边指着贴在泛黄油腻墙壁上的用红纸写的食谱说:“先生要吃什么?自己选。”说完她就又出去拉客叫喊去了。 叶光军看了一下红纸黑字的食谱,要了一碗一块伍毛钱的扬春面。 叶光军吃完,从面馆里出来,用手背抹了两下嘴角,站到旁边一棵梧桐树底下,从衣服里扣出一张折叠的信纸,上面写着他初中的一个同学在南京打工的地址,是中山南路379号,大地建设工地。 叶光军的这位同学叫杨一帆,上学的时候与叶光军是曾同桌,关系比较要好,当时叶光军是班长,学习成绩又非常得优秀,杨一帆成绩比较差,学习又不勤奋,每次作业、测验和期中期末考试都抄袭叶光军的,叶光军也不反对,尽量成全他,这样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保持到现在。杨一帆是半年前经他亲戚介绍,随葛弯村一个包工头到南京来干瓦工的,听他说工钱是三十块钱一天,还包一顿午饭,早晚餐自理,免住宿。叶光军打算先到杨一帆那里,问问杨一帆可不可以找工头给安排一合适的岗位工作,能够先安顿下再说,如果不行,也可以在那里住上几天,然后把工作找到。 叶光军不知道中山南路三百七十九号具体怎么走,杨一帆那里也没有电话,无法跟他联系上。叶光军准备问人,他突然想起了父亲曾在出门前的一句关照话,不认识路就问人,问人要问一些年纪较大的人,以免上当受骗,当时叶光军心里还想,我都已经这么大了,而且也上过大学,谁还能骗得了我?于是没放在心上。现在只身来到陌生的南京,突然觉得自己孤单起来,变得小心起来了,于是他还是照着父亲的话,选择向一些年纪稍大的人或中年人问路,一连问了三四个人,才弄清楚,到中山南路要乖33路车,具体到哪一个站下他也不知道。 33路车总站就在火车站出站不远处,叶光军上了33路车,售票员问他到哪一站下?叶光军说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告诉售票员到中山南路379号下。女售票员愣了一下,看看叶光军,叫他讲出具体站名,因为中山南路上有很多个停站点,票价不一样。叶光军想起刚才问的一个老人说,新街口在中山南路上,于是他随口说在新街口站下。 到了新街口站,叶光军下了车,然后看旁边的店面的门牌号码是到了中山南路几号了?他看到大华影院是中山南路27,原来离379号还早着呢,叶光军一咋舌头,自语说才到27号,他此时也不想坐公交车了,怕坐过头了,于是自己决定延路走到379号去,同时还可以沿途熟悉一下陌生的环境。他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的。遇到十字路口就仔细看一下指示路牌,顺便记一下路的名称。路过一个报摊,报摊前面挂了一张南京市区地图,他毫不忧虑地地花了二块伍毛钱买了一张,然后立马停下来在地图上找了一下现在所在的位置。有一张地图在手,就不会迷失方向,他觉得心里踏实多了,看完后,叶光军收起地图,继续往前走。 叶光军找到大地工地已是五点多钟了,天色已黑。进工地他走到一个戴黄色安全帽工人跟前说:“请问这位大哥,你们这里有一叫杨一帆的人吗?” “安全帽”看了一看叶光军,用手拿下搭在肩膀上的蓝色工作服说:“他是哪里人?在我们这里干活吗?” “安徽沙银村的人。” “哦,有一个,三十几岁吧。” “我哪里能找到他?” “他正在屋里吃饭,我带你去,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安全帽”边说边朝里面两幢亮着灯的简易二层楼房走去。 “谢谢你!”叶光军紧跟在其后面。 “他是你老乡啊?”安全帽说。 “嗯,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 “叫杨一帆,那个人名字叫杨一帆吗?” “安全帽”笑了说道:“还真巧了,我们这个人还真的叫杨一帆呢,可能你运气还不错。” 走到楼房底下“安全帽”仰望着楼上,大声喊到:“杨一帆,有人找,杨一帆。”叶光军跟着望楼上看,等待杨一帆出来,希望这个就是他要找的同学杨一帆。 只见杨一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穿着件非常破的衬衫,望楼下看,一边问:“哪个找我?” “安全帽”说:“你的一个老乡。”说着便走进了楼梯。 叶光军一看,果然就是自己要找的老乡兼同学的杨一帆,看见杨一帆就像看到了希望,顿觉这个陌生的城市并不陌生起来。叶光军举起手喊道:“杨一帆,是我啊。” 杨一帆一见是叶光军,村里有名的念过大学的人,倍受他们年轻一代的人尊重和羡慕的有函养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自己的初中同学,又曾是同桌,顿时喜出望外,没想到叶光军会来,高兴得朝叶光军直挥手,嚷道:“叶光军,是你,快,快,快上来,快上来。” 杨一帆领着叶光军进了宿舍,说:“把东西放到我床上吧。”杨一帆说着,用手指靠窗户的双层床的下铺。 叶光军说:“好的。”说着放下了包,并环顾着这个房间。双层单人床共六个,沿墙壁依序放好,每个床铺上都乱七八糟,衣服一堆一堆地窝在床铺上,被子脏得发黑,一看就知道多日没洗,有的床头铺尾还摆放着或大或小的旅行包,有的拉链是打开的,有的塞满了东西绽开线的,大概是这些工人从各地来打工时装衣服行李什么的。宿舍中间放了两张长方形带有抽屉的桌子,上面摆着三四碟菜的大瓷盆,里面的菜所剩无几,有的稀疏见底了,叶光军想像这些民工卖了一天的体力,干了一天的苦活,什么砌砖、和泥浆、挑水泥、抬钢筋什么的,饿了后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桌子周围坐满了人,还有点拥挤,有的蹲在凳子上,有的向外伸出脚的,有的露出胳膊的,有光着肩膀的,有的相互点着烟,面前都有放着一个盛着酒的碗,桌子两头都放摆着一瓶尖庄白酒,满屋的酒气,时不时发出集体劝酒欢呼声,可以说震耳欲聋。叶光军问:“杨一帆,你们这个房间里一共住多少人啊?” “十二人,”杨一帆说道:“过来,吃饭吧,你还没吃吧?” 叶光军找到杨一帆,一颗心定了下来,他觉得有希望了。 同学相见 叶光军一进门看他们个个吃喝得起劲,早就觉得肚子有点饿了,说:“好的,我们到外面小馆里吃吧,我请客。”叶光军心想,来这儿可能会给他添麻烦,而且还可能住上几天的,为表谢意,故要求请客。 杨一帆说:“我已经吃过了,他们喝酒,我也不能喝酒,其实我早就吃过了,我们俩还客气个啥,其实我一直在旁边看他们闹酒,光军,你要不要也来喝点?没有关系,他们都是我的工友,是一邦兄弟们。” “不,其实我也不能喝的,一杯酒就醉的,这你也是知道的,”叶光军说:“好吧,要么就改日吧。”其实叶光军今天一路也很累了,心想改天也好,明天后天都行的,反正自己一天两天也不会走的。 “你稍等一下,我给你去打点饭来。”杨一帆说着便拿了个瓷盆子和一个勺子出去了。 叶光军坐在床沿上看着他们吃喝热闹的样子,有几个还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心里想他们肯定是不同地方来的人,这些人在一起还挺团结和气的。叶光军在想,幸亏南京有了杨一帆这个同学熟人,现在觉得踏实多了,相对不用有什么愁的,心里到也安慰了许多,不用睡大街和住旅馆的了,还可以省点钱。 过了一会儿,杨一帆端回一瓷盆饭来,米饭上压盖着一层菜,有青菜,有芹菜,有蒜苗烧肉,还挺丰富的。 杨一帆说:“吃吧,我是从别的宿舍打来的,我们宿舍饭菜他们都快要吃光了,你先吃着,不够再添。” 叶光军接过热气腾腾的饭菜,心里很激动,笑道:“够了,够了,这么多,可能还吃不掉的。” 杨一帆一边看叶光军吃饭,一边问:“叶光军,这次是你一个人到南京来,你怎么事先也没有跟我说一下嘛?,到这里来,一定有什么事情吧?是出差订教课书,?还是走亲戚旅游啊?” 这时外面楼下有人喊:“水开了,来打开水吧,水开了,迟了就没有了。” “小杨,麻烦你,你去帮我们打一下吧。”桌上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大约四十多岁,说道。 “我一个人哪能拎得动那么多水瓶?”杨一帆不情愿地说。 “胖子,你去跟小杨一块去,上来你多喝一杯。”另外一个握酒瓶子的男子说道。 胖子说:“钱进,钱进,我们三个人去提水去,一次头把水打上来算了,一个人提四瓶。”说着将紧挨着他坐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的胳膊拉起。 “好,好,钱进去,钱进,明天我们帮你们打水。”其他人应声附和着,接着欢笑起来说:“喝,喝,还有一瓶多酒呢,我们大家还要喝掉的呢,来,干。”紧接着又是一阵喝酒欢呼声。 杨一帆对叶光军说:“你坐着慢慢吃,我去打开水,人多,去迟了打不到开水的,晚上没水用。”说完提出床底下的水瓶与胖子他们一块出去了,嘴还不停地说:“快点,快点,要不然水被别人打去了,我们没水用了。”说着提着水瓶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叶光军看了有点好笑,这有点像自己在县城上高中的时候住在学校宿舍的时候一样,抢水抢饭的。 叶光军巴嗒巴嗒竟将满满一瓷盆的饭给吃完了,可能他一天下来实在太饿了,觉得这个饭特别的香,吃完后,这时感到嘴干,压得慌,没有汤,想喝点开水,看杨一帆打水还没回来,准备出去瞧瞧,刚起身,杨一帆他们拎着水瓶进来了。 “打来了,水打来了,”胖子吆喝着,然后把水瓶靠门口墙边依次摆好。 杨一帆摆好水瓶对叶光军说:“你渴吗?给你倒杯水。” 叶光军说:“好的,就倒了碗里吧。” 杨一帆:“我带你下去转转,熟悉一下我们的工地,现在睡觉也太早了,才六点多钟,就是睡也睡不着,他们还在喝酒呢。” 叶光军本不想出去,外面也黑得很,再说也有点累,想早点睡觉,但听杨一帆这么一说,也有道理,于是便同意了。 他们俩下了楼,在工地上慢慢地走着,工地上亮着两个夜明灯,将围墙柵栏内的工地狭小的上空映照得昏黄可见,使闪着几粒星星的黑夜有丝许的温暖和文明,就是没有乡下农村夜晚杂乱而又激烈的虫鸣和老鼠的掠食声,叶光军没有丝毫的凉意,觉得希望离自己越来越近。 杨一帆:“我们大地建设集团是一个三a集团,很大的集团,非常有实力,主要是开发房地产的。” 叶光军:“什么三a?” 杨一帆:“我也不清楚,听他们说是什么信誉等级什么的。” 杨一帆接着又说:“我们现在正在建的是南京一个信托投资大厦,要盖四幢裙楼,最高层是四十二层,连地下室两层。” 杨一帆用手比划着并带着兴奋的神情继续说:“我们已建到第二十五层半了。建这个高楼,我们根本不像在家里那样砌房子用砖头,这里完全是用钢筋水泥,用它们落成柱子和横梁,很少基本上不用砖。到这里来做工,还真让我开了眼界,城市就是城市,与我们农村就是不一样。” 叶光军夹着羡慕地夸道:“你真了不起,能到这里来工作,而且还是一个好单位。” 杨一帆笑了说:“不过活也很累人的。” 叶光军:“像你们这样,是多少钱一个月呀?” 杨一帆:“我们是三十伍块钱一天,住免费,是集体宿舍,就是用铁架和石棉瓦搭建的临时住所,中午一顿是免费,早晚餐自理,不过早餐我们都是自己解决,晚餐,后来大家建议,每人出三块钱集体开伙,我们自己搭了一个简易炉灶台,我们宿舍这么做了,其他宿舍也跟我们学,每天做饭就由我们宿舍里的老同志来完成,他姓霍,我们叫他老霍,老头人还不错。” 叶光军:“这样也倒好啊,省得晚上自己去找饭吃,自己买菜做既省钱又实惠。” 杨一帆:“不过老头的厨艺不行,不管炒什么菜都是水煮,实在是不好吃,烧出来的菜太差了,难吃。我们已研究决定,到外面雇两个女人来,帮助烧菜做饭和洗衣服,现在衣服都是有我们自己洗,可我们一是没时间,也是洗不干净,二是干一天活下来也实在太累,不想动,说老实话,也洗不动,所以我们打算叫女人来做,每个人最多出两块钱就能搞定,大家也愿意。“ 叶光军:“你们还想得真周到,也不用洗碗洗衣服了。你们宿舍的其他人都是哪里来的?什么地方的人?听他们的口音好像有的不是安徽人,讲话我还听不懂的。” 杨一帆:“是的,有几个是安徽的,有几个是四洪的,有几个是仪征的,有时候,他们讲话,方言我也听不懂。” 叶光军嘿嘿笑说:“哦,你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也听不懂?不过说实在的,方言本身就难懂。杨一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上班的?” 杨一帆说:“是我河新村的二姨妈的邻居介绍的,听我二姨妈讲,这个包工头是她邻居的亲戚,是什么亲戚我就不知道了。” 杨一帆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叶光军,你这次到南京来是办什么事情啊?你还没说呢,是为学校订购教课书吗?还是来走亲戚旅游的啊?“ 叶光军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既不是订购教课书,也不是走亲戚旅游的,况且我南京也没有亲戚。” 杨一帆不解的问:“那你怎么来了?来干什么呀?” 叶光军就把他自己为什么来南京的事情大概地讲了一下,并希望杨一帆能够帮助他。 诉说 杨一帆说:“还是你到底上过大学的,敢这么做,我还真佩服你,有胆量,有勇气,要是我,或其他老师肯定是不会放弃在家教书的工作的,因为现在在家能当上老师是不容易的啊,那些书记和村主任家的儿子女儿们无不虎视眈眈想当老师的,有的还是初中毕业,就像那谢老师,老书记家的女婿,竟也能当上老师,我恨死他们了,这么好的工作,我要是你,我死活是不会下来的,其实不满你说,在外面的日子不好受啊,在这里,我想劝你,你要是能回去,尽量回去当老师去,工资少一点就少一点,落个稳当啊,不要到外面来像我这样受罪,像我打工没办法呀。” 叶光军:“唉,我也没办法呀,父母亲都不同意我这么做的,不过我也没有办法,一个月才几十块钱,怎么够呢?房子也盖不起来,老婆也娶不上,这你是知道的,在我们家要找个对象,一定亲,女方要求又高得很,结婚平房是不住的,要住什么楼房,彩礼一开口就是什么‘三黄一窝机’,哪能娶得起呀,我不为自己吧,我父母自打与我大哥分了家以后,一直住的都有是茅草屋,也要为她们想想,为他们盖个青瓦房吧,让他们住得宽敞,我心里也踏实,他们培养我上大学,也确实花了他们不少的血汗钱,现在想来都惭愧啊。” 杨一帆笑道:“你讲的‘三黄一窝机’就是指金耳环、金戒指、金项链和洗衣机、电冰箱、电视机一类是吧,现在这些女人真是搞笑,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定亲乱提要求。” 叶光军:“新名词,这些姑娘们也不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粗俗不堪,村里电还没有通,就要起电器来,也可能是她们在城市里打工待的时间长了的缘故,思想改变了,不过这在农村也太可笑了,说什么以后用,总有一天会通电的,谁娶了这样的女人也倒霉。” 杨一帆说:“可不是嘛,就娶不到老婆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当老婆的。” 叶光军沉思了一会儿,说:“杨一帆,你跟你们那个包工头不是很熟悉吗,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说看,你们工地上需要不需要人手了?如果需要人,你就把我推荐给他,我也想在你们这个工地上工作。” 杨一帆说:“你这个知识分子,戴着一副眼镜,又很瘦弱,我们这样的体力活你肯定是吃不消的,就是我,有时干活还吃不消的,其他的还有什么工种,我就看不出来了。” 叶光军崔促说:“杨一帆,你就帮我问问吧,体力活我是可以坚持的,有的当无的,不行我也不怪你,或许包工头会同意呢。” 杨一帆有点为难地说道:“其实,我与包工头并不是特别熟,一直以来只见过两次面,他通常不在工地上,不知道他人到哪里去了?见到他的时候,他平时的打扮活脱像个小偷,一天到晚挟着个破皮小包的,瘦得跟猫似的,呵着腰,头发脏兮兮的,乱得像鸡窝,留着一小撮胡子,一身夹克衫终年不换,据说拍马屁送礼比较厉害,这个工程我猜想他给一些人生领导还不知道塞了多少万块钱才搞定的。你的事我尽量吧。” “那就算了吧,不要帮我问了,”叶光军有点泄气,接着强颜说道:“我随便说说的,那个包工头他姓什么?这么有本事,这年头不拍马屁不送礼是不行的,整个社会风气坏了,我想无官不贪,送礼还要送现金才行,听说,送礼不送现金甚至外汇有价证券什么的,人家还装廉洁不收呢。” 杨一帆忙说:“不,叶光军,明天只要包工头来,我就帮你跟他说一下,如果行就行,不行就算了,莫要怪我。” 叶光军感激地说:“杨一帆,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怪你呢?多谢你还来不及呢。” “咱俩就甭客气了,能帮上忙我会尽量帮忙,”杨一帆说:“这个包工头姓陈,四十岁不到,我们都叫他陈老板。” 叶光军重复道:“哦,包工头姓陈,陈老板。” 杨一帆:“叶光军,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个地方吧,省得到外面租房子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那里房子租金便宜?哪里房子租金昂贵?等你找到了工作以后再租房子,这样也可省点钱,反正住我这里也不用花钱,只不过晚上睡觉,一张床上我们挤一点而已。” 叶光军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心想,不管他肯不肯帮自己的忙,还是心存感激他,幸亏遇有杨一帆在南京,否则要露宿街头了,于是说道:“那就非常谢谢你了,非常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尽快找到工作的。” 他们在冷静的夜晚工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聊得很投机,阵阵凉风使杨一帆感到有点丝丝凉意,说:“这个晚上还有点冷呢,叶光军,你怎么样身体?有点冷吗?”说着伸缩了几下脑袋,耸了一下肩膀,搓了几下手掌。 叶光军乍到这里,心里正盘算着美好的前景,兴奋和展望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说道:“感觉不凉,还好。” 杨一帆说:“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要不,我们回去睡觉吧,放心,你尽管住我这里好了,工作慢慢找,我这里的工作,不满你说,确实没什么把握,不过我认为,凭你是个大学生,肯定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工作的,而且一定是坐办公室的工作的,很舒服的,又轻松的,不用像我们这样出卖重体力,工资又高,到时候,你可能还要帮我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到那时你可要帮忙哟,其实我也不想在这个工作上干,太累了,就这样卖命地干,到时候还不一定能够拿到工钱呢。” 叶光军说:“你谦虚了,笑话我,我还不知道哪里能找到工作呢?你们干活怎么会拿不到工钱呢?” 杨一帆说:“听说,去年工地上有一大批人干一年活没拿到工钱呢,我们都是后来重新招来的,原先的所有工人都不干了,具体拿不到钱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有的说是工头恶意耍赖,自己贪污了,有的说工程质量不过关,开发商不给钱,没钱发工钱,众说纷纭的。我们当中有的定好是半年一付工钱的,有的是一年一付工钱的,我是半年一付的工钱,再过两个月,就要付我工钱的时间了,我能不能拿到心里还没底,早知道有拿不到工钱的,我就不来干革命了。还听说,以前的那个包工头还被工人用刀砍伤过呢。” 叶光军非常同情,并表示不解和气愤,说道:“那个包工头也太野蛮了,应该到法院去告他。”心想自己在今后的打工路上会不会也会出现老板不给钱的现象呢,不知不觉心里逐渐害怕起来,觉得外出打工的确不易。 杨一帆说:“不行啊,找法院也没用,他们都去过,后来被赶出工地了,他们住没地方住,起诉又要花钱,法院还要求你出示什么证据,没有证据他也不理你,而且那些民工也不懂,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叶光军,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不要上当受骗,我想你肯定不会受骗的,因为你有很多知识,那些人骗不到你的。” 叶光军听了,默默地祈祷,希望自己幸运,不要被坏人骗到,说:“哦,是的,凡事说不准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叶光军不想再谈这些让他感到黑暗的东西,害怕伤了自己的打工信心,接着说道:“杨一帆,走吧,我们睡觉去吧,明天你还要干活呢,一天下来,其实很累的,我们在家干农活最清楚的,最有体会的。” 杨一帆说:“是的,好吧,我们睡觉去,反正这下我们有机会经常在一起了。” 他们两个人边说边往回走着。 深夜落泪 到了宿舍,杨一帆轻轻推开宿舍房间的门,灯已经熄灭了,房间里面传出一片震耳欲聋的打呼噜声,工友们借着酒劲放松着肌体的劳累,睡得正香。杨一帆没有打开电灯,怕把其他人从熟睡中惊醒,借着月光,领着叶光军蹑手蹑脚地一直摸到自己的床边,然后用手拉了一下叶光军,示意叶光军坐在床沿上不要动,低声说,一切由自己来。然后杨一帆他从床底下拿出脸盆和脚盘,他们俩简单地洗脸洗脚后,便都倒头在床上就睡了。 叶光军一觉醒来已经是早晨十点多钟了,外面天气不错,碧空万里,阳光和绚,他起床伸卫个懒腰,向周围一看,室内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他们都已去工地上干活去了。 叶光军洗漱完毕,到街头上找了一个馄顿面条摊,吃了一碗馄顿,接着到一个报摊上买了两份不同的当地报纸,看看可能找一些有价值的信息,看报纸,这对叶光来说,目前是惟一的寻找就业机会的来源。他拿着报纸在就近坐到马路旁边的一个大厦门口的台阶上,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认真仔细地查找着有关就业招聘的消息,虽然看到了几个,但自己的条件都不附合。 就这样一晃一个礼拜过去了,叶光军努力地找工作,却仍是一无所获,他的心情变得焦急烦躁起来。又十来天过去了,叶光军每天都买报纸看,搜寻着他的希望,可是条件不是户口不是南京的,就是学历不够,要么就是专业不对口,要么就经验不附合要求,难熬的艰辛和苦闷,使得他晚上很少能够入眠,而且最近接连几天下起绵绵的大雨,使叶光军压抑的心情变得更加潮湿和灰暗,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他怀疑自己做出这样选择的正确性,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回去了,就是这样回去了,村里人也会笑话他的,在家书不教,非要出去打工,出去还打不上工的,学校的同事也是会瞧不起他的。 叶光军想着想着,很失落,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回家做了一名代课老师,已经让父母遭受周围人的尴尬和不屑的戏说打击,如果现在再因找不工作而回去,那将在村上会引起人们的可怕的议论,家里人将在村上会更加抬不起来头的。叶光军想着父母为家为他的操劳,想着那个贫穷的家,那个不讲理的大嫂,深夜躺在床上独自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一天叶光军和往常一样,在报纸上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希望,一个人在街上没精打采地走着,心里乱七八糟的,看着路上匆匆忙忙的行人,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走了一天,很晚才回到杨一帆的住处。所有的人都已睡了。 杨一帆说:“叶光军,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到哪里去了?”声音压得很小,生怕吵醒了别人。 叶光军说:“哎,你还没睡着啊?我在外面一个人随便走走的。” 杨一帆身子斜靠了起来,说:“水瓶里还有开水,够你用的,不过动作尽量轻一点,不要吵醒了别人。 杨一帆接着安慰地说:“这年头,想出来找工作,如果不认识人,没有人介绍,还真特别难找到,像我,要是没有人介绍,也到不了这里工作的,不过叶光军,你不要急,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我相信你的。” 叶光军无赖地叹了一口气说:“杨一帆,我实在是对不起你,一直住在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给你添麻烦了,让你宿舍里的工友说闲话,再过一阵子,如果我继续找不到工作干,我也要离开你这里出去找房子住了。” 杨一帆说:“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谁怕谁啊,真是的,他们家也来亲戚的,只不过他们主要是讲吃饭的事,说你经常在这里吃饭,多吃了他们一份,你放心,我答应他们了,这个月我多付点伙食费给他们就是了,塞住他们的嘴,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要是再说三倒四的,我就不客气,揍他们。你就放心地在这里吧,就是睡觉挤一点,你就将就将就着吧。” 叶光军说:“哦,我不能难为你,伙食费是多少钱,我给你,”说着就要往口袋里掏钱给他。 杨一帆一下按住了叶光军的手,说:“叶光军,这样你就见外了。”他接着又说:“哎,光军,今天工头陈老板还巧来了,我偷偷地私下跟他说了你的事,问他有没有适合的岗位,我说你是大学生,他说大学生就免了,要是能挑得动二百斤重的担子的,有力气的这样的人他才要,最近要上钢筋浇横梁,没有力气的是不行。我再三要求,把你的情况略跟他讲了,商量可不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较轻的活干,工资没要求,只求一份事做,能糊个口就行的,陈老板也拒绝了,叶光军,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叶光军听了,对自己的将来,看没有什么光线和希望,鼻子酸酸的,对自己活着的意义产生了怀疑,黑夜掩饰了他无神的双眼。 杨一帆按住了叶光军的手,不让他拿钱。 叶光军说:“好吧,要么,明天白天,我再把伙食费给你,不能让你给我贴钱。你们陈老板那里,其实我早就不抱希望了。” 叶光军用水过后,躺到床上,靠在床背上,说:“杨一帆,我蛮羡慕你的,有一个工作做,我发觉你比我能干多了。” 杨一帆笑说:“你笑话我,我没有你那么有文化,是一粗人,凭着体壮一点而已,干的是体力活、脏活,你可就不同了,在家你可是老师呀,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其实,我是很佩服你的。不要想得那么多了,走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吧,其实我的人生已没有什么再想头的了。” 叶光军叹着气,沉默着,暗自神伤。 杨一帆接着说:“叶光军,明天有二位女人来为我们做饭和洗衣服了,这下我可以不自己洗碗洗衣裳了,他们说,这两个女人一个年龄稍大的,一个年龄较轻的。”说语中带着点兴奋。 他们谈着谈着便进入了各自的梦乡。 工地遇贵人 叶光军睡到半晌午才起来,其他人早已全都去工地上做活去了。 他刷牙洗完脸后,准备又到街上去再去买报纸,当他关上门,走下楼正要往街上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女人,一个三十七八岁,一个二十来岁,全是村妇打扮,虽然有点土气,到是像出远门的样子,各自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洗得发旧的包,背上还背着一个蛇皮袋装的棉被子。 稍大的女人老道地和叶光军打招呼:“你好,我是过来找赵师傅的。” 叶光军有点疑惑,心想可能是工人家属,于是说:“赵师傅?哪个赵师傅?你贵姓呀?” “我姓董,叫董云霞,找赵师傅,”那位妇女笑着自我介绍说,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忙从裤兜里掏,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纸条,接着说:“我这里有他的名字,他叫赵志成,叫赵志成,留着小胡子的,是他叫我今天过来的。” 二十来岁的那个姑娘跟着说:“我也是来找他的,他在吗?” 叶光军说:“他在工地上干活呢,这样,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帮助你们叫他来。”说完便去工地了。 叶光军在搅拌机旁找到杨一帆,跟他说:“有两个女人来找一个叫赵志成的人。” 杨一帆说:“哦,是我们从劳务市场上找来的,做饭洗衣裳的。我去喊老赵去。”说着便去喊赵志成去了。叶光军这才想起昨晚杨一帆跟他说的今天有两个女来。没想到原来平时为杨一帆他们做饭的那个小胡子就是赵志成,这两个女人原来不是他们的家属。叶光军心里面觉得这两个女人很幸运,被他们工地选中到这里来工作,只做饭洗衣,而且这也是她们女人的强项,包吃包住,还能拿到几佰块钱一个月呢,心想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难道真的命苦吗?叶光军一边想着一边往街上走去。一天下来,他照样一无所获。 第二天照例,叶光军起来很晚,当他出门的时候,看到昨天来的那两个女人正在忙着洗菜淘米、洗衣,为做午饭作准备。 那个叫董云霞的女人看到叶光军笑道:“哎,他们都去干活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去啊?” 年纪小的那位姑娘也笑着望着叶光军说:“你是老板啊?不用去干活的,老板通常情况下是不用干活的,只是看着工人干活就行了。” 董云霞说:“嗯,我看也是,凭你这样,带着眼镜,丝丝稳稳的,不像是干粗活的人,肯定是这里的老板。” 叶光军苦笑着说道:“我和你们一样,来打工的,哪里是什么老板啊,我还不如你们呢,你们好歹现在还有了工上,每月还能拿个几佰块钱。” 听了叶光军的话,她们疑惑地问道:“怎么会呢?我们不相信你的话。” “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找到工作了,急死人了,”叶光军说。他看面前这两位女人面相蛮善良的,于是便将自己的情况大概地跟她们说了一下,她们才相信了,并感到很惊讶,眼前这位瘦小、鼻子上架着一副老式眼镜的小伙子原来还是一个大学生,还当过教书的,到这里来快个把月了,还没有找到工上,纷纷觉得不敢相信,既敬仰又轻视。 董云霞说:“你身上的衣服太脏了,看样子有好多天没洗了,脱下来让我们洗一洗吧。” 叶光军不好意思地笑了,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上的衣服,的的确确是有点脏,说:“那怎么好意思让你洗呢。” 董云霞说:“快去把它换下来吧,我们帮你顺便洗一下,也不费什么事的,出门在外,你也不用这么客气了。” 那位小姑娘微笑着说:“别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洗这么多衣服,也不会只多你这一套衣服的。” 董云霞说:“快去换吧,不要再站着了,快点去吧。” 叶光军很感激这两位不认识而善良的女人,回到房间换下了衣服,从兜里取出伍十元钱,准备给杨一帆的伙食费的,把剩下的二佰三十几快钱叠好,放进包的最底层,拿起脏衣服便出去了,下楼后,将衣服递给那个小姑娘笑道:“那就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我们洗惯了,多洗一套没关系,你也不用不好意思的,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的。”姑娘说。 “你贵姓呀?怎么称呼你?”叶光军蹲了下来问道。 “我叫张一梅,叫我小张好了。”姑娘说。 “你们是哪里人?是谁介绍你们到这里来上班的呢?”叶光军问。 张一梅笑道:“我是泗阳人,她我就不知道了,我跟董大姐可不是一起的。”说着用手指了一下董云霞。 这时董云霞插嘴道:“我是南通人。” 张一梅接着说:“没有人介绍我们到这里,是我们自己找到工作的,也不知道哪里要人,我们一直呆在保姆行里。” 叶光军说:“保姆行?什么保姆行?” 张一梅说:“就是保姆介绍所,专门为外地来务工的女人介绍当保姆的,我们俗称保姆行,我是跟我们村的邻居的女孩过来才知道的,以前我也不知道的。” 叶光军忙问:“那我可以吗?” 董云霞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这是个大男人,也不是女人。怎么去当保姆啊?就是当保姆,人家也不敢要你呀,万一把人家女人勾走了怎么办,那这家可就到贴了。” 说得张一梅也笑了起来。叶光军也笑了,便说:“也是,也是。可我也实在想找到一份工作,不管是多脏多累的,我都愿意去做。你们能帮我介绍个工作做吗?” 张一梅说:“我们女人找工作,我知道去保姆行能找到,只要你等,总能找到东家了,至于你们男人,我就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工作了?我也是今年才来南京的,这是我换的第二个工作,都是在保姆行和他们认识的。” 董云霞说:“我知道,我来南京打了已有三四年的工了,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去找到工作的。” 叶光军急问:“什么地方?大姐。” 董云霞说:“扫帚巷,那里是外地来南京打工的劳务市场,有招厨师的,有招勤杂工的,有招木瓦工的,有招送货工的,有好多好多工种,你不妨去试试,我想肯定能找到工作,只要你不怕吃苦,不怕累,不怕脏,我保证你能找到工上的。” 叶光军一听高兴极了,似乎看到了希望,自责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忙问:“扫帚巷在什么地方?我要是到那里怎么走?怎么能找到那个地方?” <三十一>同是天涯冷落人 董云霞说:“离这里不远,就在中华门那里,从这里走过去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吧,那里的人天天都有很多的,又很杂,各个地方的人都有,有老的,有少的,有年轻的。一天我看到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出来打工,挤在人群里,到处寻问打听哪里需要保姆,真是笑死人了。”说着笑了起来,张一梅也笑了。叶光军听了暗地心里窃喜,这下找到工作的希望就更大了,自己竟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专门提供劳务的市场。 叶光军说:“你们为什么出来打工啊?是为了家里多挣几个钱吗?” 张一梅说:“不是,我们村子上的年轻人大都数在外面打工,每年都能打回很多钱,觉得在家不好意思的,在一些要好的女孩子的劝说下,我就跟她们来了,一方面能开开眼界,另一方面同时也能挣点钱,说句老实话,其实我家里也不指望我们挣多少钱回去的。” 叶光军说:“你家里人放心你在外面吗?是不是南京你有亲戚?” 张一梅说:“开始,我家里人根本上不同意我出来,他们不放心。我南京也没有亲戚,有亲戚就好了,是自己坚决要出来的。” 叶光军心想她的打工动机如自己有点类似,只不过她是同伴的劝说,自己是主动出来挣钱的而已,他还以为自己出来打工很特殊,真是有点幼稚,这年头出来打工的人还很多呢,笑说:“哦,彼此彼此,做父母的总是不放心,应该理解,不过你一人在外一定要当心,晚上尽量少出去和不要出去走晚路,以免遭到坏人,我在报上看到好几篇文章,就是有关抢劫的事,城市也很乱的,坏人也不少的。特别是一个女孩子人家,像你,是不容易的,出门在外安全要第一。” 这时在池子里洗菜的董大姐扭过头来对叶光军说:“小伙子,你还懂不少嘛,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他说:“我叫叶光军,安徽沙银村的。” 董大姐说:“哦,是安徽的,我认识不少安徽人,有宣城的,有肥东的,有黄山的,有滁洲的好多好多。” 叶光军问:“你怎么到南京来的?” “我啊,”董大姐直起了腰哈哈笑了起来,说:“我觉得在家种田累得慌,一年下来又没得几个收成,自从我们那年发了大水,田里所有的东西都淹死了,为了生存,家里还有孩子和婆婆在,我就决定出去打工了,那年我们村子上也有不少人出来打工的,她们有到上海,有到北京,有到广州的,有到天津的,很多很多地方。” 叶光军问:“你到哪里了呢?是南京?” 董大姐说:“我开始是到上海的,因为听说上海又大,又发达,可能工作好找一点,很巧,我一到上海,三天就找到工作了,那时没多想,就是一头蒙再说,开始我先是蒙到上海再讲,没想到还真走运。”她说着便开心地笑了。 叶光军笑着说:“看你这么胖,有福相,一定能走好运的。” 董大姐听叶光军夸她,心里开心极了,继续说道:“我在上海蹲了两年,后来又到北京干了一年多,现在我又换了一个地方,到南京来了,这样离家也近一些了。” 叶光军说:“那你家里的田地谁种呢?” 董大姐说:“地里的活由我家的男人和我公公去做了,孩子由奶奶带着,再说,我在外打工已经好几年了,虽然钱少一点,但也比在家种田地强,包吃包住,工资净拿,家里也省,少一个人吃用了,说实在的,我现在也不想回去种田栽秧苗了,那玩意活太重,还要用肩膀子挑,重担子挑不动了,我打工虽然也累,但全是手上的活,不用挑很重的东西,省吃俭用,一年下来,还能带回去几个钱,虽然钱小得很,可我现在觉得打工也挺舒服的,至少是比在家里强。” 叶光军问:“那个扫帚巷的劳务市场是不是每天都开放啊?” “是的,一天到晚都有人,人多得不得了,”董大姐说:“从这里往前走,然后到十字路口向左拐,然后再往前走,过了中华门,过了小桥就到了,那里很热闹,在桥上就能看到有很多人在那里聚着。” 叶光军说:“那我今天就去看看。”语言带着一种兴奋。 董大姐说:“去的时候,要带好身份证,要不然人家不敢要你的。象你上过大学,字识得多,人家会抢着要的。” 叶光军一听说人家抢着要他的,心里不觉高兴了起来,放松地和她聊天聊了起来。帮张一梅晾好衣服,然后又和她一起做饭,做好饭已后,没等工人们回来,董大姐让叶光军先吃饱。叶光军早上没吃早饭,肚子早就饿了,一下吃了两大碗,张一梅笑道:“叶师傅,你的饭量很大耶。”说得叶光军有点不好意思,他有点难为情地说:“我早上没吃早饭。” 叶光军吃过午饭,回到房间带上身份证,就急于到扫帚巷去找工作。 在去的路上,他照例买了两份报纸,又问了几个陌生人,打听扫帚巷怎么走,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扫帚巷。 原来扫帚巷是一条小街,叶光军原先还以为是一个劳务市场的名称,在室内办公的,这里只是从各地来的民工都站在街头上,有的坐在地上,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议论,有说有笑的,个个头发篷松,没有一点光泽,有的人手里拿着木硬纸板,上面写着厨师、服务员,勤杂工、白案、红案,摆在面前,或挂在胸前,以获得招工人的青睐,有的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不小木板,上面写着木工、瓦工、水电工‘场面乱哄哄的,叶光军心想,这大概是他们的技术,希望这样能够让需要他们的人或单位来招人时一看就知道了,直接交谈,是一种自我介绍的方法。叶光军嘀咕自己是不是也该这样,弄一块小木牌子挂在胸前展示自己,可自己又会什么呢?再想,这样做也很丢人,手里拿着一个牌子,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认为再怎么也比这些人高一等的,毕竟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过现在也容不得自己想那么多了。 他从巷头慢慢走到巷尾,观看着别人是怎么谈工作的,好让自己学一点。 注意到当有人过来找人做工的时候,只要招工的老板他往那里一站,说一声招工,立马就有一大堆人蜂涌围过去,里三层外三层,力气小的就挤不进去,跟招工的老板说不上话,也就没有被招的机会了,通常老板也被围得透不过气来,嚷嚷乱叫的,威慑谁要不让开一点空间就不录取谁,招工的老板这么一喊,还真有效,立马就松开了一些缝隙空间来。 叶光军看得也好笑,不过这里虽然是低级了点,但被招的机会还很大的,见到不断地有人来寻找合适的工人,于是心里逐渐自信了起来。觉得自己的条件可能比其他打工的人要好,他有一定的文化。今天他没有急着去主动扫描寻找工作,也没有主动去上前去问人,只是看看这里的情况,心里大概有个底,知道怎么找工,学学人家是怎么谈工和自我介绍的,到时能尽快找到工上。他也询问了一下这里的打工者,问他们的文化程度如何,探个究竟,得知他们大都是小学文化,有的甚至是文盲,只认识厕所两个大字,最高的也就初中文化,叶光军听了心里也觉惭愧,自己却不如他们,他们这样还能很快地找到工作,大都最多一二十天就被招走了,而自己竟一个月了,还没找到工作,心想还是幸亏董大姐告诉了他有这么个招工的地方扫帚巷,否则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能够有一个工上,这下有了一个扫帚巷,不到一个礼拜,自己可能就能够上工了。还真是要谢谢董大姐了,他在心里里默默祈念上苍天无绝人之路,他感谢上帝。 他挤到人群里,铺下报纸,坐到旁边的石头的台阶上,与他们樊谈起来,他们有的是出来开开眼界见见世面的,有的是娶老婆没钱出来挣钱的,有的是淘金的,有的是家里的剩余劳动力,农闲的时候出来打工挣钱,农忙的时候再回家收割,有的是家境贫寒,出来挣钱的等等,每个人都有有每个人的情况,也让叶光军颇为感慨,心想其实我何偿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叶光军问他们,如果找不到工作,没有人来招他们怎么办,这里又没有亲戚的,你们晚上吃那睡哪?他们说吃很简单,一天三餐就在路旁的馄顿面条馆解决,吃碗最便宜的馄顿、水饺、面条什么的,晚上睡觉就更加简便了,就睡这个街上,反正也带来了被子,说着还拍了拍放在旁边装在蛇皮袋子里的被子。叶光军带着诧异和敬仰,仔细一想自己,如果在南京没有杨一帆,自己何不又和他们一样呢?他从眼睛里表示出对这些民工的崇敬、理解和同情。 <三十二>柳暗花明上 第二天,叶光军带上身份证,拿上高中毕业证,没有敢带大学文凭,生怕到扫帚巷人家知道了会笑话他的,大学生怎么还要到这里来找工作?太没出息了,心想只带上高中文凭到那里就足以比那些民工高一等,也会很快就能找到工作的,这样也不至于被人看了笑话的。 来到扫帚巷,他很自信了,先是买了两张报纸,现在每天买报纸是他的必修课,然后在街头吃了一碗馄顿,就坐到人堆里,等候“买主”来挑选自己。 不时地见到有老板人来招工询问有无附合条件的,叶光军时不时地去凑上去,尽量把自己说得低一些,而又比其他民工高一截的,希望得到前来招工者的青睐,有时挤不进去,有时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一看却是招钳工、铣工的,跟自己所熟悉的东西根本不沾边。 叶光军在这里挨到了晚上,这一天一无所获,回去休息,第二天准备再来,一幅找不工作死不罢休的架式,并没有失去信心。 次日,叶光军在工地上与董大姐和张一梅闲说了一上午,下午他洗了一个澡,准备再去扫帚巷。 通过两天的接触,张一梅感觉叶光军这人还是一个不错的人,挺老实,不象她以前接触的那些男人个个油嘴滑舌的,打溜混世的,可能是因为他有文化,讲话文质彬彬的,第一感觉是自己很愿意跟叶光军来往,很愿意跟他讲话。她见叶光军洗了澡,便主动提出帮他洗衣服。叶光军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张一梅的好意,并表示感谢,衣服让张一梅给拿去洗了,自己感觉身上的衣服是实在有点脏了是,已好多天没洗了,都有点弃味,是应该要洗洗。 叶光军洗了一个澡觉得轻松多了,来到一个理发店理了一个头发。接着又奔到扫帚巷去了,到了扫帚巷已是下四点多钟了,但那里等待被招工的人还很多,人数是有增无减。他在街头站了一会儿,看看能否有一个机会。 不一会,招工的老板一下来了好几个,来招工的老板有饭店的老板,也有面条馆的老板,有发廊的老板娘,也有家庭来招保姆的,使招工的场面一时掀起了一个不小的**,**甚至一浪高过一浪的。 打工仔们见来了老板,个个来了精神,起着哄,看把戏看热闹似的围住了前来招工的小老板们,场面是一团一团的,嘈嘈杂杂,混乱不堪。叶光军今天也没打算要找到工作,于是也就没有去凑热闹挤到人群里,站在那儿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骚动的场景,自言自语道:“不容易啊!兄弟们!”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头发有点斑白,他推着自行车过来,并停了下,他还没停稳当,此时立马就被打工的民工们看出他一定是来招工的,于是一下有很多人围拢了上来。 老头急了,撑好自行车,忙伸出手挥动着说:“甭挤,甭挤,我吃不消。”有不少人上去询问和自我推荐。只见老头面带笑容,看着围上来的人,没多加理会,接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楞在那里的叶光军跟前,问道:“小伙子,是不是来找工作的呀?” 叶光军见老头过来问他,他喜出望外,压着心里的激动,今天竟然有人向他招工,这是难得的机会,不能失过,忙毕恭毕敬地说:“是的,是的,老师傅,我是来打工的。” 老头说:“几天没有上工了啊?”语气很亲切。 叶光军说:“有好几天没有上工了。” 老头:“哦,有好几天了?我是开一个小餐馆的,你愿意不愿意学徒啊?” <三十二>柳暗花明下 叶光军一听是叫自己学徒,心里虽然不想学,因为学徒工工资低,但也没想那么多了,只要老头肯接受我就行了,暂时先能有个容身的地方再说,这样也就可以不麻烦杨一帆了,做学徒就做学徒,委屈就委屈一下,等以后有了机会再作打算。于是叶光军问道:“你那里是学什么徒啊?” 老头见叶光军迟疑,心想这小伙子一定是嫌当学徒工资低,不过又想这小伙子看上去是一个老实人,他不会干三天可能就会跑的,也不会饭店里头偷偷拿拿的,招回去放心,给他工资加到四佰块钱稍高一点也值,于是进一步说道:“是教你学蒸包子、蒸馒头,你学会了也可以回老家开个包子馒头店的,可以赚钱。”老头用眼睛猫着叶光军,笑了笑,接着又说:“工资给四佰块钱每个月,包吃包住,看你老实,我才过来跟你谈的,油滑的人我们是不要的,即便要了,工资最多给他二块钱一个月。小伙子,考虑得怎么样?愿意跟我走吗?” 叶光军一听问他考虑得怎么样,心里乐呀,他来南京已有一个多月没有找到工作,急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头上都冒出几根白发了,现在有了这样一个工作机会,哪里还有允许自己选择的佘地呢?工资就二佰他也愿意的,这样的好机会是不能失去的,一旦失去了,自己也不清楚以后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了,于是他忙微笑点头说:“老师傅,我愿意。” 老头一听叶光军同意去了,心里也很高兴,因为给他的工资并不高,说:“小伙子,你身份证带了吗?我们是要登记身份证的,而且还要把你身份证押在我那里的。” 叶光军心想,押就押吧,反正不要把我的身份证弄丢了就行,说:“身份证带了,押在你那里,行,不过不要把我的身份证搞丢了。”说着拿出身份证,递给了老头。 老头接过身份证,说:“不会的,我雇用的其他几个人的身份证也都押在我那里,我会保管好的,这你放二十四个心就是了。”老头接过身份证一看,原来叶光军是从安徽来的,心里非常高兴,又说道:“你是安徽人,安徽人不错的,我家有一个是安徽人,在我家店里做了三年了。”老头看了一下四周的人,忙推起自行车,继续对叶光军说:“走,现在就跟我走,认认我那里,明天正式上班。”说完他就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叶光军跟在其后面。 他们走过了桥,老头回头又看了一下扫帚巷那边,对叶光军说:“那些淮阴、缩迁、东海、射阳、盐城的人是最坏,干活不好好干,还嫌这嫌那的,干三五天就拍屁股跑了,害得我急找人还找不到,生意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害得我的店差点停了几天,不能正常常营业,说实在的,我瞧不起他们,刚才围过来的一些人,一听口音,我就知道他们是来自那些地方的,刚才我没有讲出来,他们就是贴给我钱我也不会要他们的,太害人了,我知道的。” 老头停顿了一下,对叶光军说:“我要你的身份证不是为了防你跑,而是派出所要查访登记的,你是老实人,不像和他们一样滑头,他们滑头我掸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我就认准了你。”老头感觉招到叶光军就象拾到一个宝似的。 叶光军听到老头的话,觉得老头对他很信任,心里也很高兴,心想到了那里后一定要勤奋工作,多做事,心想这次机会也是难得的,就改口问道:“老板,你的店在哪里啊?离这里远吗?” 老头说:“在丰富路,不是很远的。” 叶光军:“丰富路在哪?我还没去过呢。” 老头说:“就是在市公安局旁边。” 叶光军笑了,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市公安局在什么地方的?” 老头说:“小伙子,你会骑自行车吗?” 叶光军:“会的。” 老头停了下来,说:“会骑!好,那你骑我的自行车带我,我教你怎么走你就怎么走,很快就到。” 叶光军二话没说,接过老头的自行车,就小心地骑着自行车,让老头坐在后面,老头伸长着脖子看着前方,并指着方向。不一会就到了。 叶光军抬头一看,门楣上写着“天元餐馆”店面前摆放着一笼屉冒着热气的包子蒸笼。叶光军双脚叉地停稳自行车,老头下来后上了一个台阶,走到店里头。店里面有好几个人正在忙着,有的见老板回来了,喊到:“哎,大老板回来啦!还挺快的嘛。” “回来啦,”老头笑嘻嘻地答应着,转又招呼叶光军,并招招手示意叶光军进去,说:“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刚从劳务市场招来的,他姓叶,你们叫他小叶,你们要照顾他,他刚来,店里一些东西不太清楚,你们要教他。” 叶光军靠停好自行车,上了台阶进了店里,微笑道:“你们好,我姓叶,叫我小叶,请大家多关照!” 一个个头不高,体形稍胖,围着白布围裙的小伙子,大约二十岁左右,手上沾满着面粉,在桌案上不停地搓*揉着一个面团,见叶光军来了,不停地转过头来瞧叶光军。叶光军心里想是不是今后就跟他后面学徒工,他白白净净的,看他的样子好像要比自己小了好多岁呢。这时老头指着他对叶光军说:“这是小王,是我们这里的面点师傅,很能干的,到我这里已有半年了。”接着老头又指着正在旁边炉灶上炒菜的,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姑娘说:“她是小白,也是安徽的,在我这儿干了三四年了,主要是为客人炒菜和下面条。”老头接着又指着正在拾碗抹桌子了一男一女说:“小叶,那两位是我弟弟和弟媳妇,在那里收钱的是我老伴,人就这么多,我那弟弟和弟媳妇一有空,看我们忙他们就过来帮忙,他们在公安局上班,都有他们自己的事,小叶,你先熟悉熟悉这里的情况吧。”老头说完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老头的弟弟和弟媳妇很热情,说:“小叶,到这里来要象在自己家里头而一样,不要拘束,你们在外也不容易,我的这一位大哥其人很厚道,从明儿开始,有什么事你就做什么,一般早晨不是很忙,中午和晚上特别忙一些。” 叶光军看他们还没有拾完客人吃过的碗筷,赶紧跑过去帮他们拾起来。 弟媳妇说:“每天拾的碗就放到这个大盆里净泡,里面有洗洁精的。”说着接过叶光军手中的碗放进盆里。 叶光军环顾了一下,整个店面也只有二十多个平方米,还不是正宗的房屋门面房,是沿着楼房的墙壁用棉瓦搭披下来的舍子,实际是违章建筑。炒菜的液化气灶台在外面,用来蒸馒头蒸包子的大灶台整个是一个大铁油桶经过剪裁改装而成的,面粉袋子就敞口放在墙根底下,配好的菜就放在案上,上面还有苍蝇在飞,一有汽车经过,飞进的灰尘充满全屋,叶光军心想这么脏的地方还有人过来吃呢?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很高兴有了这份工作。 叶光军和他们一起吃了一顿晚饭,过了两个小时,叶光军对老头说:“老板,我是住在我朋友那里,现在要去跟他们讲一下,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早一点过来工作,行吗?” 老头说:“好,你回去吧,以后你也可以到我这里来住,和小王他住了一起,工作起来也方便,不用两头跑,耽误时间的,我是这么说,住不住过来你自己看着办,明天早点过来噢,这个地方你已认识了吧,记住是丰富路,天元餐厅,好认得很,记住,丰富路天元餐厅。” <三十三>命钱被偷 叶光军在回大地建设工地的路上,心情很舒畅,现如今有了一份工作,心还是踏实下来。准备回去请杨一帆喝一顿酒,庆祝一下自己,同时也感谢一下他,因为明天开始就要搬出来到餐厅去住去了,不再麻烦杨一帆了。 这分工作对叶光军来说,感觉虽然这不是一个什么很体面的工作,但毕竟现在有了一个开头,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从天元餐厅到大地建设工地,徒步也就约莫三十来分钟的路程,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工地房间,叶光军把自己今天找到工作的事高兴地告诉了杨一帆。杨一帆听了也为他高兴。 叶光军说:“一帆,你吃过饭没有?晚上我请你吃饭,如何?”其实他自己已经吃过了,一时高兴,因为马上要离开,所以要表示感谢一下杨一帆,他才这么说的。 杨一帆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已经吃过了,兄弟,你也是刚找到工作,工资还没拿呢,等拿了工资的时候再请吧。” 叶光军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表示坚决要请客,说:“吃过了,我也要请你喝酒,你不能喝,我也不能喝酒,晚饭,其实我也吃过了,只是高兴,这一段时间给你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就这出了大门,旁边晚上有一个小排当,那里有螺丝卖,走,我们去吃吸螺丝,共饮一瓶啤酒,兄弟,怎么样?” 杨一帆被他热情劝说邀请,也就高兴地同意了,说:“好,你等一会儿,我去洗一个澡,要不然回来就没有热水了,今天我淌了不少汗,叶光军,你洗不洗澡?要不咱们俩一块去冲个澡?” 叶光军拍了一下杨一帆的背,说:“我下午洗过了,衣服都洗了,你赶紧去洗吧,等你十分钟。” “好,我速度快一点,”杨一帆说着就去拿自己的洗换衣服和毛巾肥皂,夹着个大澡盆,就出去奔灶房去了,把门一关洗澡了。 叶光军哼着小调走到床边,打开床头的包裹,准备取出一佰块钱去吸螺丝喝酒,他手在包里面摸了半天没摸着,他出了一身冷汗,突然觉得不妙,那二佰伍十元钱是刚刚放到里面的,怎么不见的呢?心想是不是夹到衣服里面了,于是他急忙把包翻了一个底朝天,展开每一件衣物,摸遍每一个能放东西的口袋,就是不见那仅有的二佰五十元钱,他马上意识到是被偷了,他赶紧又数点了一下带来的物品和证件,一个也不少,就是少了钱,叶光军强烈意识钱是百分百被偷了,心里面痛恨啊,又着急,觉得自己太大意,为什么把钱放在包里,而不随身携带呢? 钱被偷,叶光军一下慌了手脚,这下怎么办?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他疑问,是谁偷的呢?是杨一帆吗?不会的,是这个宿舍的其他人干的吗?那又能判断是谁偷的呢?是那两个女人吗?叫我换衣服时,乘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进来偷走我的钱的?这也不大可能,是外面其他宿舍的人员进来偷的吗?他越想越纳闷,自言自语:“我把钱放在这里谁也没看见呀,那到底是谁干的呢?”他又急又气,脸色发青。 叶光军看了一下宿舍里的人的表情,他们都象若无其事,叶光军在心里面骂啊,这些人都是个贼,咒骂他们就是要偷也不能偷我的钱呀,这可是我的命根子钱,过日子的钱呀,就这么一丁点的钱,还要偷走,还算人吗?偷,你们也要留下一点给我呀,哪怕是留下十块钱也行啊。 叶光军坐在那里心里面是越想越气,可也没办法,这下只好认自己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叶光军收回了目光,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滚动的冷汗,把他所有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慢慢地又重新塞到包里,骂了一句:“丑陋的人。” 其他人都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又各自干着自己的事了。 没钱了,叶光军一下瘫倒在床上,闭上自己的双眼,吐着粗气,使自己的心情尽量平静下来。他在思考着,他该不该跟杨一帆说或问杨一帆这事。 “叶光军,我洗好啦,你怎么躺下了?是不是很累啊?叶光军。”杨一帆伸过头来,微笑着说道,并拍着叶光军的肩膀。 叶光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愤怒,想问个究竟,但冷静下来,没有这么做,装着没事,说道:“你洗好啦,速度还很快啊!”叶光军讲话的语速很慢。 杨一帆并没在意,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说:“随便用水冲冲的,当然快了,我们这里每个人洗澡都快。”叶光军勉强的笑容他没有在意。他接着又说:“走,去吸螺丝吧!我也好久没吃过螺丝肉了,听其他在那里吃过的人说,味道还不错,今天去偿偿去,走!” 叶光军心想,今天请不起来了,钱都被偷了,哪还有钱请客喝酒呢?他现在只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了,然后再跟杨一帆解释,今天请不起来了,说道:“走吧,一块下去,顺便走走。”叶光军强作镇定地一跃而起,和杨一帆一道出去。叶光军现在改口只讲走走了,不提吸螺丝一事了。 在路上,他们俩慢慢地走着,杨一帆一直沉默,觉得叶光军他有点怪怪的,怎么一句话也不亢声,于是笑道:“你是不是高兴过头啦?是还想着你那发财的工作?” 叶光军扭过脸来笑道:“哦,对不起,我在想一个问题。” 杨一帆:“什么问题?一定是什么重要问题?可不可以说出来听听,让我也帮你想想。” 叶光军想说钱被偷的事,可话到嘴边又改口说道:“没什么,只是自己随便糊思乱想而已。” 杨一帆开玩笑地说:“是不是在想那个刚来的小姑娘?”说着用手指着叶光军哈哈笑了起来。叶光军也强笑了起来,肌肉有点发僵,幸亏是晚上,杨一帆没看见。 杨一帆说:“这个小女孩不错啊,长得也可以,吃晚饭的时候,你不在,她把你的晒干的衣服送过来了呢,哈哈哈,她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叶光军啊,你真有福气。” 叶光军辩道:“看你说得,哪里话呀?没那事,人家是善良,和你一样,帮我洗个衣服而已,没什么别的,你别要瞎想,一见钟情,太夸张了。” 他们聊了一会儿,突然杨一帆高兴地手往前一指,说:“就是那边亮着灯的小吃摊吧,说螺丝好吃呢,今天我们吃吃看,倒底是不是真的好吃?我们还没吃过呢!”语言带着一种兴奋。 叶光军其实已经忘记了请客喝酒这档子事了,听他这么一提,眼睛盯着那个小吃摊,脚却停了下来,心想哪有钱请客呀?这不是丢人吗?跟他解释说自己的钱在宿舍里被人偷掉啦?这不明摆着是怀疑他嘛,说自己忘记了带钱吧,人家肯定不相信,因为是自己提出来请客吸螺丝的,叶光军此时的思想极端地矛盾。 “你怎么不走啦?有什么事情吗?”杨一帆转过脸,有点惊讶地看着他问道。 “没没没什么事,没没事。”叶光军急得又是搓手,又是挠头,身上开始冒汗了,说:“今天晚上月亮很亮啊,也很凉爽,我们先坐下来歇一会儿怎么样?”他转移话题。 “快要到了,就几步远了,我们还是走过去坐到凳子上去,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这样不更好嘛!”杨一帆有点不解地说道。 叶光军心想我现在我现在没钱啊,伍拾块钱给你当伙食费了,二佰伍十块钱被偷了,剩下的我理发了,他想着想着,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急忙用手插进裤兜,在口袋里一摸,感觉应该还有十几块钱才对,二十块钱下午理发用掉三块,应该还剩十七块,一摸感觉十七块钱还在,紧张的心突然又放松了下来,高兴地拍了拍杨一帆的肩,说:“好了,我们走吧,去――去喝酒去,喝醉了算。” “你怎么啦?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杨一帆笑道。 “我还以为我忘了,对不起!”叶光军解释说。 “你说钱啊?忘了就忘了,有什么关系的?大不了不用喝酒呗,我也不怪你,大街上走走也很好的,两个人讲讲话,再说,你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我要恭喜你,”杨一帆理解的说:“你也不宽裕,在家里带的钱,我估计也不会很多,加上已经用了一个多月,还给了我伍拾块钱,你还留着钱要用呢。要么今天就算了,别请了。” 叶光军拉着他的胳膊,说:“兄弟,我真的以为忘了,用手一摸,竟然还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三十四>不能让父母知道 他们来到小摊点。这个小摊点三面墙和头顶是用蛇皮袋子拉起做的,挡着风,灯泡吊在上头,里面有四张折叠桌。 他们拈靠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下,叶光军问道:“老板,螺丝多少钱一碟?” 老板:“三块。” 叶光军又问:“啤酒多少钱一瓶?” 老板:“金陵干啤,四块。” 叶光军心里一盘算,腰里十七块钱够买两碟螺丝和两瓶啤酒,这样还能剩下三块钱,够明天吃早饭和买几份报纸看的,说:“来两碟螺丝二瓶金陵干啤。” “好呐,你们坐,请稍等,马上就好,”老板说。 杨一帆说:“二瓶酒是不是多了一点,我们要一瓶吧,叶光军,你看怎么样?我也不能喝酒的。” 叶光军说:“没事,我也不能喝酒,喝醉拉到,回去好睡觉,我不抽烟,今天忘记买烟来抽了。” 杨一帆说:“我带了。”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红梅牌子香烟,还皱巴巴的,递给叶光军一根,并为他点着。 叶光军郁闷地吸了几口,说道:“你们宿舍的人怎么样?都老实嘛?” 杨一帆说:“反正,一般吧,我看他们谁也不想吃亏。” 叶光军:“你们平时在一起,东西大家随便拿着用吗?是不分你我的?” 杨一帆说:“不,有人不让用的,生怕别人用坏了他的东西,不过我无所味,我是不用他们的,他们倒有时用我的东西。” “他们会在床上乱翻别人的东西吗?比如说包和衣服什么的,”叶光军说。 “这个一般不会吧,我也倒没注意,反正我包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现金,我也不管,用的伙食费什么的,都是包工头那里借的,到时候从工资上扣除,只有几十块钱的买烟钱,我是一直放在身上的,”杨一帆说。 “你发了工资千万不要放在宿舍里,你们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各自不了解,万一有人手脚不稳将钱偷了可就惭了,”叶光军提醒说。 “对,你讲的对,一发工资,我当天就将钱寄回家,只留几十块买烟吃,”杨一帆说。 “对,应该寄回家,放在这里不安全,”叶光军说,他还在想着自己的钱被偷的事,心里恨啊。 “不过,一直以来,我们这里没发现过一起偷窃事件,还好,”杨一帆说。 “你们可能很团结,不过不一定,我,我相信,”叶光军差点讲出自己的钱被偷的事实。 这时摊主也将两碟螺丝端了过来,接着又拿来两瓶啤酒,帮着打开瓶盖,然后又拿来两只一次性的塑料杯,放到他们面前,说道:“二位,请慢用。” “老板客气了,”叶光军将杨一帆的杯子倒满,说:“我们一人一瓶,酒不够再来。” 杨一帆笑说:“吓说,酒够了,我一瓶还喝不掉呢,要添你自己添。” 叶光军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就是要多喝也没钱买了,他就知道杨一帆不会再要的,因为他不能喝多少酒的,酒力不行,所以才这么客气地说。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着,品味着螺丝的味道,叶光军觉得意味深长,庆幸自己今天找到了工作,要不然往后的生活还不知道怎么过,同时暗地里骂那个偷钱的缺德鬼,为什么无故偷他的钱。 杨一帆说:“叶光军啊,找到的工作不错吧?多少钱一个月?” “四百,包吃包住,”叶光军说:“干杯,我敬你,兄弟。” “祝贺,祝贺,净得四佰块钱一个月,是什么工作?”杨一帆为他高兴,两杯酒下肚,脸颊通红了,一看就是不胜酒力的人。 “什么工作?比你惭的工作,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兄弟,我也没办法,不能这样无休止地等待下去,只好接受现实,是学徒工作,哈哈,我现在还学徒呢,”叶光军叹气摇着头,神情沮丧地说:“我***几年大学白念了。” “学徒?学什么徒?今天你是去拜师的?”杨一帆抬起无力的眼皮问道。 叶光军哈哈大笑起来道:“什么徒?你猜猜。” “木工?瓦工?”杨一帆笑道。 “no,no,是吃的方面,”叶光军竖起食指摇晃着,表示不对,示意他再猜。 “我猜测不出来了,不会是厨师吧?”杨一帆说。 “有点沾边了,告诉你,我是学蒸馒头蒸包子的,你不信吧。”叶光军说。 “不信,不信,我还真不信,凭你一肚子的学问,还用学什么蒸什么包子馒头,人家应该帮你蒸才是,你只管吃就行了的,”杨一帆举起杯的手晃攸着,里面的酒时不时地洒下几滴来。 “这是真的,我没骗你,你回家后,可不能跟村子里其他任何人说,要不然就在我们村上传开了,不能让村上的人知道啊,更不能让我父母知道,我在外面丢人现眼没人晓得,可不能让他们老人家丢人现眼,让左邻右舍捞着话柄嘲讽啊,”叶光军带着几份恳求的语气,酒也喝了大半瓶了,面颊也逐渐绯红了起来。 杨一帆拍着胸脯对着他说:“兄弟,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向任何人说的,只有天知地知我知你知,没有他知,如果他知你割我舌头。” 叶光军一拱手说:“兄台,谢了,谢了,最后一杯,我们干了!” 杨一帆摇着头说:“不行,不行,我不行了,我要睡觉了,你喝吧。”杨一帆平时酒喝高了就睡觉,没有别的丑态醉酒花样。 叶光军说:“喝了睡觉,就最后一杯了,来干杯。”其实叶光军的酒量也差不多了,如再多喝两杯就会倒下,认不清方向了。 “好吧,叶光军,来,干。”杨一帆说完,举起酒杯一干而净。 叶光军结完账,扶着杨一帆出了店摊,凉风吹到脸上,顿觉清醒多了,刚才喝酒得身上汗涔涔的。 叶光军说:“你喝得怎么样?不多吧?” 杨一帆:“还行,不过已经到顶了,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在家我们一起喝过,现在已经到顶了,若要再多喝一杯,你可能就要背我回来了。” 叶光军说:“今天的螺丝口味怎么样?好吃不吃呀?” 杨一帆:“不错,不错,下次我请你。” 他们肩并肩地晃攸着慢慢地往宿舍走去,享受着这异乡城市的夜色美。 <三十五>离开工地 “哎,叶光军,我觉得为我们洗衣服做饭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她很关心你,我感觉。”杨一帆说。 “瞎说,你又怎么知道的?才认识两三天,就扯上这个,”叶光军听了其实心里蛮开心的。 “她今天给你送衣服的时候,你不在,她交给我的时候,她还向我打听你的事,还是个人问题,”杨一帆笑道。 “什么个人问题?”叶光军想知道。 “问你家里到底有没有对象?嗯,就老婆的意思,就是问你人有没有老婆呀,”杨一帆说:“我跟她说了,你没有,而且还替你说了好多的好话,说你人品好,有文化,在家当教师的,她听了很高兴。” “我现在穷得叮当响,谁还看得上我,不要想啦,还是你好啊,比我强,女儿都几岁了,多幸福啊,”叶光军说。 “那个小姑娘姓什么我还不知道呢,你知道吗?叶光军,”杨一帆问。 “她叫张一梅,泗阳人,今年刚出来打工的,”叶光军说。 叶光军接着又岔开话题,说道:“杨一帆,我告诉你一个我非常不幸的消息。” “什么不幸的消息?快说,”杨一帆一听有不幸的消息,神经突然绷了一下。 “我今天钱被偷了,”叶光军觉得钱被偷的事逼在心里难受,非要讲出来不可,这样才舒服一点。 杨一帆紧张了,想会不会是在我们宿舍里被偷的?他又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不明摆着怀疑我偷的嘛,叶光军会不会是认为我是小偷?这钱我没偷的,那又是宿舍里的哪个人偷的呢?如果我解释我没偷,人家也不会信呀,一下子他的酒醒了大半,说道:“不会吧?在我们宿舍里被偷的?一共被偷了多少钱啊?” 叶光军准备说在宿舍里被偷掉的,但转念一想,钱反正是丢了,找也找不回来了,如果说出真相,是宿舍里被偷的,会被他误会的,大家心里都会有疙瘩,不舒服的,于是改口说:“不在宿舍里被偷的,是在马路上被偷掉的,你们宿舍里的人都还不错,怎么会偷别人的东西呢,个个都老实得很。”他话语里显然带着唯心。 杨一帆一听不在自己宿舍里丢的,心于是踏实踏实下来了,要不然身跳黄河洗也洗不清了,说:“我想也不会发生在我的宿舍,他们不会干这样事情的,你的钱在哪个马路上丢的?走路怎么不小心呢?一共被偷了多少钱啊?” 叶光军轻蔑地说:“是的,不在你们宿舍里丢的,我是在劳务市场上的时候被偷的,那里人多杂挤,没留神,被偷了,共被偷掉二佰五十块钱,只剩下十七块钱没偷,还在,因为下午我理发的时候拿出二十元,用了三块,把找剩下的十七钱零头钱我分开放在口袋里的,所以没被一起偷掉。” 叶光军说着看了一下杨一帆,然后拍着杨一帆的肩膀,接着又说:“幸亏幸亏啊,我今天及时找到了工作,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往后过呢?真是老天爷有眼,让我有得有失啊。” 杨一帆非常同情,说:“你怎么不早说啊?今天还让你花钱买酒,这样,叶光军,今天算我请的吧,回去我给钱给你,另外,把你给的那伍拾块钱的伙食费再给你,我不能要,再要就不是人了我。” “兄弟,不要这样,有得必有失啊,我现在不是有工作了嘛,吃住在老板那里,也不用什么钱的,你不用给我,我应该给你的,如果你给我那就真的见外了,咱俩还是老乡兼同学同桌呢,以后我在南京还要请你多照顾呀,你毕竟南京比我熟啊“叶光军说。 “不,钱我一定要给你,回去再说,”杨一帆说:“在外凡事要小心,钱不能乱放,你如果在那店里住得不习惯,还可以到我这里来住住。” 叶光军心想你那宿舍是贼窝,以后打死我我也不会来你这儿住一个晚上的,不要连同皮带把我的裤子也给偷走了,我还就这么两套衣服,偷了,我还有苦没法说,在那里就是住得再不习惯也不能再来住你们宿舍了。 他们沉默着,一个也不说话,到了宿舍,杨一帆拿出钱坚持要给叶光军。叶光军又坚决不要。杨一帆也犟不过他,说如果需要钱用就到他这里来跟他借。叶光军也答应了。于是两人便不再为钱互相推让了。 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睡着了,打憨的,打呼噜的,说梦话的充彻满屋,叶光军他们俩喝了一点酒,也困了,脸脚也不洗,就轻轻地上床睡了。 第二天,叶光军也起来比较早,不过已是快八点钟了,工人们早就去干活了。他洗个脸,然后把自己的东西一收拾,背起包去天元餐厅。 下楼后,见张一梅在洗衣服,笑着与她打呼:“张一梅,你很辛苦啊,洗这么多衣服呀,几大盆脏衣服的,手酸吧?哎,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董大姐呢?她到哪里去啦?” “她到哪去了?买菜故意迟回来呗,除了想少洗衣服,还想干嘛?才几天就这样,想偷懒,喂,没那么容易,我会跟你们赵师傅讲穿,这不欺负人吗?再要是这样我就不干了。”张一梅一脸的不高兴的样子,显然她与董大姐之间有了误会,张一梅象诉着苦一样,说着便抬起头,看见叶光军背着个包,是要走的样子,忙问:“叶大哥,你背着个包到哪里去呀?” “我记得第一天刚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成这样了呢?”叶光军有些不解,接着说:“我已找到了工作,在一家餐厅里,今天开始上班了。” “事久见人心,这老妇女尽占我便宜,看我小,没经验,就欺负我,把人家当呆子,自己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似的,哪个心里还数啊?”张一梅似乎心里不解恨,要骂个够才舒坦,可听叶光军找到工作了,打心眼里面也为他高兴,说:“恭喜你,在什么地方啊?那里要不要人啊?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啊?我不想见到这老妇女了,叶大哥,你能不能帮我跟你们老板说一下看看,我可不可以到他那里去打工?” “在丰富路,离这里有一段路,那个店很小,昨天我去过,主要是炒菜、下面条、蒸馒头、蒸包子的,他好像只招一个,”叶光军看张一梅那张说话很快的嘴,心想,好家伙,这个女孩的嘴也不简单,厉害得很,看样子是一点委屈也受不了的,为这一点就把人家骂了这个不是那个不是的,还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错呢?不过看张一梅她委屈的样子,确实也让叶光军感到同情,看她眼泪就要掉下来的样子,又好笑,为这事就要哭了,于是安慰她几句,最后说:“你有空可以到我那里去玩,我请客。” “一定去,一定去,看着背包的架式,你是不是从今天开始以后就不过来啦?”张一梅很开心,接着说:“那边工资怎么样?高吗?” “是的,从今天起,我要搬到店里住去了。工资也不高,图个有吃有住吧,”叶光军无奈地说。 “工资肯定很高,满着我,不让我知道吧!喂,你有电话吗?留一个给我,让我好跟你联系,”张一梅不好意思地说。 叶光军心想,想不到这个小姑娘还挺大方的,主动跟我要联系电话。于是笑道:“实在报歉,我没有电话,对不起。” 张一梅疑问说:“你老板店那里没有吗?” 叶光军一楞,一是不知道老板那里的电话,二也没注意老板那里有没有电话,只好道歉地说:“对不起,我还不知道老板店里的电话呢,反正你以后一有空闲可以到我那里去,到时候如果老板店里有电话,我再抄给你,顺便问一下,你有电话联系吗?好让我跟你联系呀!” 张一梅笑说:“没有,叶大哥,请你帮我留个神,看哪里需要招工用人的,只要我能干得了的,过来告诉我一声,好吗?” “好的,你放心。好歹我们也已经很熟悉了,你人又好,只要有这方面的消息,我一定来告诉你的,”叶光军说道:“好,我要走了,已经八点多钟了,再见,一定要到我那里去呀。” 张一梅也非常高兴,认为叶光军不会骗她的,觉得他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有涵养人,要是天天见他也不会感到厌烦,可从今天开始,以后就很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位可敬憨厚的大哥了。 她一路把叶光军送出了工地大门口,看着叶光军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地祝福他平安,不要忘记了自己,希望他以后能来看她。 <三十六>上工的头一天上 叶光军走到天元餐厅,已快九点钟了,老板坐在蒸笼边上的桌子旁,手搭在收钱的钱箱子上。钱箱子侧面还标有一牛奶字样,可能是订牛奶厂家送给他的放牛奶用的小铁箱子,于是他就就地取材,拿来当钱箱子用了。 老板嘴里还不停地张罗着自己热包子热馒头卖呀,招揽顾客,小王、小白都有在里面坐着,没有顾客。 叶光军走到老板跟前与他打了声招呼说“老板我来了”就算第一天正式上班报到了,然后又分别跟小王、小白打了个招呼。老板叫叶光军可以把包放在面粉袋子旁边的架子上,接着从揉面的案板上拿过来一个灰布围裙,递给叶光军,叫叶光军以后干活都要穿上这个,因为油渍多,溅到身上不好洗,用这个围裙挡着。老板告诉他,有客人来就忙,没客人来就歇一歇。 叶光军系上围裙,仔细听着老板的介绍。 老板说:“小叶,我们这里,早晨一早以卖包子和馒头还有锅贴为主,主要供上班的人和学生吃早饭的,他们大多数又是买了带走吃去的” 没等老板说完,叶光军插嘴问:“包子馒头是怎么卖的?” 老头说:“馒头四毛,包子六毛,我们家的包子专是肉包一种,锅贴两块钱一两,一两四个,我做的是牛肉锅贴,味道特别好,是这里有名的,人家特别喜欢吃,一早你不在,我一下卖四锅锅贴,人家看得眼红。”老头一边讲一边蜜蜜地笑。叶光军也为老板生意好而为他高兴。 “小叶呀,其他的什么面条和炒菜炒饭的价格墙上都有,写得清清楚楚,”老板说说着还用手指了一下贴在墙壁上的价格表,接着老头神密地凑到叶光军跟前压低着嗓子,故弄玄虚地说:“我们这旁边有一个学校,中午主要是做学生的生意,一到放学,学生都挤过来吃饭,忙都忙不过来。”说着嘿嘿地笑开了,接着又说:“晚上的生意相对少一点,九点钟左右就打烊收工了。”老头介绍到这儿关心地地问道:“小叶,早上吃早饭没有?没有就在这儿下碗面条吃吃,先吃饱肚子,再干活。”他说着看了一下手表又说:“不定期两个小时,学生就要放学了,准备忙吧。” 叶光军过来的时候,怕迟了,早饭还没来得及吃,经老板这么一提,肚子感觉有点饿,于是笑了笑,表示接受。 老头见叶光军笑,便猜他早一来的时候肯定没吃东西,就对坐在墙边的小伙子说道:“小王,给小叶下碗面条,他还没吃早饭呢。” 小王走到灶台边,打着火,从旁边放菜的平板上的一块纱布下面抓出一把面条,拎起来抖了两下,问叶光军够不够吃?叶光军点了点头,说够了。 叶光军心想这老头还不错,不象想像中的那凶神恶煞的,挺关心自己工人的,但愿是一位好老板,不要是一个表面假象人皮兽心口蜜腹剑的人。 叶光军吃完面条,也坐在桌子旁等待客人的到来。叶光军看着同事小王小白他们像傻子一样,眼睛盯看着过路的行人,他们偶尔看到滑稽的情景,还格格地笑。此刻冷清的店内,间有老板不间断地发出干巴的嗓子叫卖声,并夹有干咳的声音。 今天是一个阴天,小王看上去似乎有点困乏,坐在那里手托着下巴,不时地打起哈欠,小白坐在长凳上,靠着柱子,挎着一个小网兜在织着毛衣,时不时有两个零星的客人过需要下面条、炒饭、炒菜的,她就吩咐指派小王去动手做,自己仍织着自己的毛衣,小王也不吭声就去做。叶光军看在眼里,心想老员工就是老员工,还摆架子,提醒自己以后尽量不要去得罪与她,以免她到老板那里告状,做不到几天就将我解雇,那可就惭了。 没客人,叶光军干等,也着急,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一点钟了,他在想,到时候客人来了,我干些什么呢?老板也不吩咐一下,昨天只是跟我讲,叫我学徒,学徒有要求也不跟我讲一讲,也不给我分一下工?要不我也不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那个小王也不过来跟我提提要求什么的,想到这儿,叶光军琢磨,在农村做手艺的人一般不是随便招徒弟的,即使招徒弟也是要有个严格的程序的,如熟人介绍、拜礼叩头什么的,徒弟入门后方才能学艺,据说,一般也很难学到师傅的真传的,徒弟有正果的,也是纯靠自己的自创,如果师傅真教给徒弟真本领了,他是怕徒弟夺了他的饭碗,以后就意味着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很难混饭吃了,所以按农村规矩,当师傅的手艺人一般只愿意将手艺真传给自己的子女的,不外传的。叶光军按此推理,心想我是劳务市场上招来的打工者,小王他凭什么要教我如何蒸馒头蒸包子呢?好歹这也是门手艺啊,他不会与农村里的手艺人有什么不一样吧?年纪轻轻的,心胸有那么广阔吗?值得怀疑,他不信。他注意到自从自己早上一进店门,他就主动上前与小王搭了几次话,想与老板介绍的这个小王师傅套近乎,尽量做到熟悉得早些,能让小王感觉和认识到他确实打算把他当师傅和朋友对待,领会他的诚恳,可小王没吱声,也没笑容,只是用眼睛猫了两下叶光军,根本就没有愿意合作的态度,刚开始的,叶光军还以为老板亲自教他学蒸馒头包子,后来才知道不是。叶光军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以为我真的想学你的那馒头包子破玩意?我原来还以为老头教我学徒,有什么重托给我呢,昨天跟我低声低气说得神神密密,看样子现在不是这样,以后我也不会靠卖包子馒头过一生的,要把你当回事的,我一时困难,只不过是看重所需的那四佰块钱的薪水和每月包吃包住的条件,否则你就是放轿子抬我来学我也不会来学的。心里想骂小王,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宝了。 这时候老头突然高兴地说:“放学了,放学了。”说着他站起来了,然后又跟小王小白说,叫他们都准备好工作。小王起来走到面条锅旁站着,小白放下手中的活,把网兜挂到墙柱上,也走到炒菜的灶台上,检查着东西,看看是不是都准备齐了,这个时候老板娘娘挎着一大包泡沫饭盒来了。 叶光军跟着站了起来,和大家一起准备迎接客人进来吃饭,这是他第一次上班,也是第一天上班,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得到老板的满意和赏识认可,心里没底。 附近有一个学校,不一会儿,门前不宽的街道涌满了学生,她们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让自行车和车辆无法行驶。 老头抱着那个钱箱子一刻不放手,脸上堆满了笑容,大概是因为这些小财神爷到了,大声招揽道:“同学们,这边来这边来呀,有小炒,面条,盒饭,味道鲜美,价钱公道,包你们吃好吃饱。”几分钟的工夫,小店内就挤满了学生,叽叽喳喳,三五成群,议论嘀咕讨论着互相吃些什么。不知道是老头喊的,还是因为沿街小吃部少的缘故,学生一时多得坐不下,还有很多学生站着用餐,部分要求装在饭盒里带走吃,其中一个学生打趣地笑道:“老板,每次来你都喊同样的话,你能不能换一句新话说一说来听呀,天天老一套的话,什么味道味道鲜美,价钱公道,吃好吃饱喽,一点新意也没有。”看样子这位学生是老客了。 其他同学听了哄笑起来并咐和着。弄得老头也笑起来了,答道:“每天饭菜不变,所以我的叫卖声也就不变了。”说着又接着高兴地喊起来了:“小炒、面条盒饭,味道鲜美,价钱公道,包你吃好吃饱啦。” “快点,快点,我的面条好了吗?” “我的炒饭呢?怎么到现在还不给我上来?” “比我后来的都吃上了,怎么搞的?” “速度太慢了。” “我都等好长时间了,真是急死人了,下次不在这个地方吃了。” “我肚子饿死了,老板,能快点吗?” “老板,能不能给我们先上啊?我们马上还有事呢,要赶时间。” 因为人多,此时的炒菜下面条的人手感觉一时吃紧的,跟不上客人要求的速度,有等不急的客人和同学就纷纷埋怨起来,有的性急的就不停地跑灶台上又是看又是问的。 <三十六>上工的头一天中 小白说:“你们不要急,不要急,一会儿就都好。” 叶光军忙着端碗传菜,手上拿着块抹布,不停地收拾着碗抹着桌子,及时清理着长台桌面,客人用过的碗筷来不及洗,就全扎进旁边一个滴有洗洁精的一个大澡盆里,因为碗多,盆里的水都满出来了。 老板娘看叶光军一个人端碗传菜还要收拾桌子忙不过来,动作也确实不迟缓,本来不打算动手帮忙的,而生意又这么红火,于是不得不放下老板娘的架子,挪动着她肥胖的身子,缓缓地跟叶光军一起拾起桌子来。 老板娘有时腰酸的时候,就打发老头来拾桌子端菜,自己去收钱。结果老头不乐意,怕油渍,两人间就互相骂上对方几句不是,不过最终还是老板扭不过老板娘,老板拾桌上拾碗,老板娘收钱。 老板娘生就是一张寡妇面,脸上从来没有一点笑容,老头却相反,一天到晚有事没事都乐呵呵的,不过一看就是一个混江糊老道的人,他的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发出老鹰般的眼神,睃视着自己店里的员工的工作行为态度和顾客的结帐行为,老板抱着钱箱开心地收着钱的时候,真是身不离箱子箱子不离人,报着钱箱收钱的同时还给顾客拿包子馒头和锅贴,别看他年纪大,动作还很麻利的。当学生们吃完饭每走一拔时,老头结完账总是大概翻数一下钱箱子里的钱币,估算一下数目,这可能是他变成了一种职业习惯了,从数钱中得到快感,老板娘好象没有这种习惯,她每次收了钱找了零后总是盖好箱子,双手压在上面,活像个老母鸡在浮蛋。 老板娘发现干净的碗碟快用完了,她对叶光军说道:“小叶,你去洗几个碗和碟子来,给小白和小王他们,他们没得用了,桌子暂时我来收拾,你快去吧,动作要快一点。” 叶光军答应一声后就去洗碗和碟子。学生走了一簇又进来一拨。老板嫌叶光军洗得比较慢,走到叶光军跟前说道:“小叶,我来洗你去拾桌子端菜,又来了一批学生了。” 叶光军心想,这也很好玩的,没人来的时候倒很清闲,清闲得让人发困,这人一来还真是一窝风,还忙得晕头转向的,水都没时间喝,想找个东西还急找不到的,不知道其他的饭店是不是也一样。 过了两个小时,学生吃完陆续上课去了,店里的人就渐渐地稀疏少了下来,叶光军他们节奏也慢了下来,终于可以松一松了,叶光军心想,我既然是学徒,那就意味着什么活都要干?扎在盆里的一堆碗碟肯定是自己洗了,看样子是没人动手的了,于是他没有老板的吩咐,就去洗碗了,在家叶光军还没洗过这么多的碗呢。两点半之后只有零星的一二个客人来吃,小白说:“小王,老板娘和老板到现在还没吃中饭呢,肯定是饿了,我做饭给老板他们吃,客人来了你炒一下菜啊,”小白接着又讨好地对老板娘说:“老板娘,累了吧,想吃点什么?炒菜还是下面条?我来烧,您歇着吧,现在不忙了,这里的活就由我们来做吧。” 老板娘不知道是节省还是怕这几位打工的人沾光,说道:“不吃炒菜,只下面条吃。” 小白下了三碗青菜肉丝面,老板娘老板和她自己各一碗,小白对叶光军说:“小叶,你等一会儿与小王一块吃,我们先吃了。”她接着对小王说:“小王,一会儿你下面吃的时候,顺便帮小叶下一碗啊。” 小王一边帮客人炒菜一边答应着:“好的,我肚子也早饿了,我马上就下了。”小王把两个客人的炒菜炒好后,跟着下了两碗面条,一碗是自己的,一碗是给叶光军的,叫叶光军过来吃午饭。叶光军也饿了,早就想到要吃饭,不过他想再多洗两只碗后再吃饭,乘老板和老板娘在,表现一下自己的勤快,说:“你们先吃,我把碗洗掉再吃。” 老板娘听了叶光军的话心里自然很高兴,不过还是说了一声:“小叶,放下吧,吃过再洗。”毕竟其他人都在吃饭,觉得只有小叶一个在干活也不太合适,人家也是才头一天来上班。 吃完饭,叶光军洗完盆里所有的碗碟,一直没有一客人来,大家做在桌子旁聊天,个个有说有笑,叶光军与他们无话可说,趴在桌子上看老板买回来的报纸,听他们讲有趣的事个个大笑时,自己也假惺惺地跟笑几声,以示没有脱离他们。 老头看了一下手表,把数好的钱交给老板娘,自己留了一份零头,说:“老奶奶,四点多钟了,小孩放学了,你还在这里讲个没完没了的,还不快回去给孩子做饭去,我晚上不在店里吃,回去吃晚饭,要多煮一点,不要把我忘了,不要不够吃,我马上去菜场买点菜晚上店里用的。” 老板娘说:“啊,四点多钟啦,那我得赶紧回去了,老头子,你叫我多煮一点,哪一天还饿着你啦!”说着她就起身走了。老头也跟着起身,装好钱,骑着自行车去菜场了。 一直到下午六点多钟,客人也没来几个,叶光军无聊,在门口来回看看周围的其他店的生意情况,他们也一样,好大功夫也没接待到一个客人,工人们都是懒洋洋地做着自己的私事,只有见到老板来了,行为才稍微收敛一些。 小白说:“老板,现在没什么客人,我回去了呀。” 老板说:“你是不是再等一下,万一有些客人来了怎么办啊?”老板似乎有点不同意。 小白说:“现在已经快七点钟了,来的人也不会很多的,有小王一个人就行了。” 叶光军一听,心里有点不舒服,心想你小白有什么?只不过是个老员工,把我刚来的就不放在眼里,好呆在这儿也是顶一个人的做事,是一个工人啊,只有小王在,我就不算啦?我要是老板,你这样的态度,我早就把你给解雇回家了。 老板不情愿地说:“好吧,你回去吧。回去后不要让我家丫头佳佳看电视,经让她好好做完作业。” 小白收拾好毛线,脱下工作服,更换了一下衣服,去推自行车回去。 老板说:“小白,我们一快走吧,我回去吃过饭再来。”接着他又对小王说:“小王,有人来吃,你帮着收一下钱啊,我回去吃个饭再来,你和小叶也吃饭吧,现在没什么人来,刚好有时间。”说完便与小白骑自行车走了。 见老板走了,小王问叶光军:“我们也吃饭吧,下面条,你吃多少?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叶光军见老板走了,也稍微放松一点,说:“一把面条就行了。” 小王说:“以后吃饭你可要自己动手了,因为在这里都是各自烧各自吃的,饿了就随便下面条吃噢。” 叶光军点头说了声谢谢,表示明白了。 吃过饭,没有客人,叶光军又没事干,在旁边歇着向呆。小王歇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案板,用碗舀了一堆面粉放到案板上,然后开始浇水和面,准备做包子馒头,供第二天蒸熟买。叶光军想,今天我也忙碌了一天,特别中午那一阵子,忙得还真够呛的,胳膊感觉有点酸,现在也不想去看小王如何做包子,即使去看,心想也是自讨没趣,还让人家认为你这人急候候的才来第一天,就要想马上知道人家的手艺绝巧,学人家手艺了,岂不是让人家恨我和防备我吗?还是算了吧,自己放放松歇着,释放一下郁闷一个多月的心情,来日方长呀,再说我一天两天也不会走人的,一直到我找到理想的工作为止。 <三十六>上工的头一天下 天黑了下来,街道上都亮起了灯,叶光军感受着城市夜晚的气氛,这里没有黑夜,街道通明。 在凉风轻轻的吹拂下,叶光军开始有点困意,他想到了晚上的住处,不知道老板给他安排的住处在哪?它离这里到底有多远?是不是要走晚路的,但他心里有数,老板肯定是将他与小王安排住在一起,于是问一下小王就清楚了,想小王住哪自己就肯定住哪里的。小王正在慢慢攸攸地揉搓着面团,叶光军问道:“小王,你晚上住哪里呀?住的地方离这儿有多远?” 小王说:“什么多远?晚上就睡在这店里头的。” 叶光军一听睡在这店里,顿觉奇怪,这店这么小,也没见着有床,这怎么能睡得起来呢?又想,是不是小王晚上睡这里头,他有蒸包子蒸馒头的重任,每天都需要起早的,怕住远了会耽误早上生意时间,是老板的特意安排,自己睡的地方老板是不是给另外安排地方了?于是想得到确认,叶光军假装疑惑地问:“小王,睡这店里头?我也睡这里吧!” 小王肯定地说:“是的,我们都睡这里头的。” 叶光军挠了一下头,心想也好,让我感受一下打工的兹味。他也不知道这里晚上怎么睡,连个床也没有,难道是睡桌子上?叶光军决定不去想了,到底怎么安排睡法,到时听他们安排,反正是在店里头睡觉,反正也是不交房租的,只要晚上能睡得着觉就可以了,到时候要是马路上太吵,到时再跟老板提出要求,现在也没法提,才来第一天,怎么可以提这提那的呢?既然小王能睡,自己怎么就不能睡呢?心想肯定有睡的办法的,具体就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再说吧,所以叶光军也就没有再多问下去了。 叶光军:“小王,你真不错啊!会蒸馒头和包子,学会多长时间啦?” 小王嘿嘿笑了说:“不长,才几个月。” 叶光军:“老板教的?” 小王:“嗯。”叶光军又故意说:“老板叫我跟你后面学,你教我吗?” 小王紧张地说:“我也是刚学,还没学会呢。”小王暗想,我能教你吗?你作梦吧,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就这么简单教你学?有你这样傻的人吗?老板叫我教你我就教你啊?再说就算把你教会了,我还在这儿干什么呢?你还不黑了心地把我挤走?你一个人在老板这儿受宠,我还要重新找工作,你想得到美,说道:“这玩意儿不要教的,很简单,你看看就会了的。” 叶光军看小王紧张而又勉强的笑,就知道他对自己心存介心,不会教他的,只会处处提防着他的,于是也假装今后是要学的样子,说:“小王,你谦虚了,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不要吝啬,能够给我讲解讲解其中的奥妙”正说着,这时老板进来了。 老板笑道:“小王,我走后有没有客人过来吃饭啊?”他的意思是告诉小王,如果有客人吃了饭,收了钱就把钱交给他。 小王继续揉面团,说道:“没一个客人来吃饭。” 老板一听没有一个客人来吃过饭,有点不太相信,心想怎么可能呢?平时总归有那么一两个人来吃饭的,今天怎么会没有呢?于是问叶光军:“小叶,真的没有一个客人吗?” 叶光军心想,这个老板看样子是对小王不信任,叫我学徒是不是跟这有关?这老板也太差劲了,竟然不信任人家,确实是没来一个客人的,于是说:“确实是一个客人也没来。” 老板竖起的耳朵放下了,笑道:“这天天阴,晚上生意不好,意料中的事,那包子和馒头卖出去了吗?” 小王:“也没有卖出去,老板。” 老板听着包子馒头也没卖出去,不相信地走到蒸笼旁,揭开蒸笼盖一看,并数了一下个数,和走的时候的数的一个不少,果真一个没有卖掉,确定小王的确是没有骗他。 叶光军看着这一切,心想我要是小王,既然老板对自己不信任,早就卷铺走人了,反正自己又会蒸包子和馒头了,还怕找不到工上,真是没出息。不过转念又想,可能小王他手艺真的还没有学到家,所以委屈地继续留在这里,这自有小王他自己的想法,不过总觉得老板的样子实在太可恶了。 老板走到案板旁,端出一个面盆,放到桌子上,里面放了大半盆的牛肉糜,接着又到灶台那边小*平台上拿来一个小塑料盆,里面放有大芴、生姜、尖椒、八角、五香等佐料。叶光军凑过来问道:“老板,这是什么?” 老板:“这是做锅贴用的料子,我要把它们加到牛肉里面去,味道好啊,我做的锅贴是南京有出了名的,两个字好吃,每天我就是靠它卖钱,一天要卖好几锅呢!小叶,你以后慢慢学啊,我会教你的,你学会了以后呢,也是一个手艺,在我这里干个两年,回老家后,在你们镇上,可以开个锅贴早点店,保你火红,赚大钱,发财的。” 叶光军心想,发财?教我做锅贴,鬼才相信你的话呢,但嘴上还是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说:“谢谢老板的看重,要不要我来动手帮忙?你在旁边指挥我就行了。” 老头心里暗笑,暗骂叶光军是个白痴,你以为我讲话是真的啊,我是哄哄你的,如果要教,我早就教给了我弟弟了,还能教给你吗?你是来帮我做勤杂工的,真是没见世面的农村人,还嫩头嫩脑的,当真呀,于是笑着说:“小叶,不用你动手,你先在旁边看着就行了,凡事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学手艺是急不得的,一天是学不会的,这个东西是有讲究的。” 叶光军表现得非常有兴趣,说:“这有讲究?老板,有什么讲究?现在能讲一下吗?” 老板瞟了一眼叶光军,见叶光军有点着急的样子,心想这小子还心急得很呢,就故弄玄虚地说:“小叶,其实每门手艺都有讲究,像我做的这锅贴啊,好吃纯在料子,我做的这锅贴呀为什么比别人家的好吃呢?主要是我料子配方独特,其他人家的锅贴我都吃过,味道不好,都有点发臭味,我这锅贴香啊,吃起来香啊香得很呢,你吃了一次后,保准你回去想再来吃第二次,以后就会经赏来买我的锅贴。” 叶光军说:“你指的是这一条街吧,全南京市的没有哪一家能比得上你的?老板你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有点吹牛?” 老头鬼密地一笑,说:“吹牛?小叶,我告诉你,我为了研究这锅贴,基本上南京市的每个锅贴店都去过,偿过他们的锅贴,没有能比得上我的,这不是吹牛,为此,我还获得过南京市的锅贴大奖呢,谁人不知我牛长宝,南京市只有两个相对手艺好一点的,一个是北边安怀村的施小狗,另一个是东洋顺的潘锡银,你去一提我,他们都知道,他们都吃过我做的锅贴,都说味道正,他们自愧不如,还经常向我来讨教。” 叶光军说:“那你教给他们了吗?” 老头说:“我是傻瓜蛋啊?为什么教给他们?教给他们后我吃什么呀?还能在这儿混下去吗?教给他们我生意能有这么好吗?我是没那么笨的,他们为想学,还经常来请我去吃饭,饭吃多了不好意思,我就假装跟他们讲了配方,他们还当真呢,讲来真是好笑,嘿嘿嘿。”老头高兴得讲话唾沫四溅。 叶光军假装为老头高兴,相信他,夸他精明,说:“老板,你刚才说你得过大奖,是什么时候得的啊?” 老头看了一下叶光军,停顿了一下说:“奖啊,是得过,现在就不提啦,解放前的事了,在广场上搭台比的。好汉不提当年勇啦。”叶光军听了,心里觉得好笑,可脸上还是要表现得非常相信,没有必要去揭老板的短,非要问出个究竟干什么呢? 老头转过话题,说:“小叶,你看这青色的大葱,是我独创的料子配方的。”老头一边得意地说着,一边将料子倒进牛肉糜盆里,用竹片子搅拌着,把它们和开。 叶光军好奇地问道:“你自己独独创的?大葱有什么特别吗?” 老头说:“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是个外行了,告诉你,葱,它香,还不能放多,放多了,做出来的锅贴吃起来臭,放少了,做出来的锅贴吃起来它就不香,要不多不少,正好二两才行,做出来的锅贴就香得很,大老远的就能闻到香味。我们这一条街上所有做锅贴的,都到我这里取过经,知道我的料子里放葱,他们回去后在料子里也放。”他说着停顿高兴了一下,接着对叶光军又说道:“不过他们放得不到位,想抢我的生意,没那么容易的事的,嘿嘿嘿。” 叶光军奉承他,说:“老板,你真精明,可千万不能将秘密告诉了他们,常言说得好,同行是怨家呀。” 老头说:“我这么大年纪是白活的啊,这一点道理我还不懂吗?我怎么会告诉他们呢?他们也不是我的孙子。”说着笑得那么的下流,那么的**。 叶光军听着,心想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口口声声说教我学蒸馒头蒸包子,学做锅贴,全***放屁,幸亏我没有当回事,否则还会被他糊得团团转,心里暗骂这个神经病的老头,在劳务市场上不跟他实话,非要拿学徒来骗他。 打烊休息 过了一个多小时,老头把牛肉锅贴馅搅拌好了,用一块纱布搭蒙在盆上,转过身走到小王跟前说:“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把面揉好?你怎么这么和面呢?我怎么教怎么就教不会你呢?猪头脑子,让我来看看,站到一边去。”声音严厉,教训着小王,似乎对小的工作有点不满。 小王站到旁边观看,只见老头用菜刀将面团划开一个裂口,撕开,仔细检查里的小孔,然后合起面团口,用手搓*揉起来,揉了两下,气喘吁吁,停下来让小王继续揉面,说道:“小王,你再揉个十几分钟,放好,明天一早起来切。”小王很老实地不作声,默默地做着。 老头对叶光军说:“小叶,你过来,帮我把靠在墙角里的门板拿出来,九点钟了,也没客人了,我们把门板上上,你们也准备睡觉吧。” 叶光军原来还在琢磨,这个店晚上怎么关店呢?门和墙都没有,原来三面墙是用木板来栅拦起来当墙用,这不是农村里的小店经常这么干的吗?怎么这个南京大城市还有与农村一样形式的店,真是有意思,感到大城市没有什么特别的神圣。他把一块块门板都拿了出来,老头教叶光军他安装着。墙板安装好一半,老头说:“小王,面团好了,把它放到那只白瓷脸盆里,盖好,小心晚上老鼠,然后你再去把炉子封一封。” 老头接着又说:“小叶,你去把地扫一下,我去把门口和灶台旁边的场地用水冲洗一下,然后你们就可以睡觉了,哦,小叶,你以后每天就和小王一起睡在这店里,安全得很,被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在里面,我已经交待了小王。”说着就去冲地去了。 叶光军答应了一声表示明白了,心想睡这里,比没有地方睡好啊,暂时可以容容身。 老头冲完地后,认真检查了一下小王封的炉子,看有没有封好,确认封好了后,然后与叶光军和小王一起合力将门板上好,留最后一块门板没上,留一空当作进出口用。 老头说:“都好了,我回去了,明日一早我过来,我走的时候你们你们把最后一块门板上好,你们睡觉。”说着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叫他们注意一下安全,就往外走。 老头走后,小王就拿起门板要把它上上,刚要上上的时候,老头又回来了,说道:“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有一样东西没带走。” 叶光军问道:“什么东西没带?” 老头说:“我的牛肉锅贴馅忘记带了,你把它递出来给我。” 叶光军说:“在哪?” 老头说:“就是案板上右边的那个蒙着纱布的脸盆。” 叶光军走过去端,老头又说:“小心点,小叶,那是满满的,有点重,不要倒了,千万抱稳一点。” 叶光军把盆抱了过来,一个门板缝太窄,递不过去,小王又下了一块门板,露出更大一点空当,这才把盆递给了老头。 老头抱住牛肉馅,像抱住命根子似的,小心地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了。 叶光军说:“小王,晚上我们怎么睡啊?又没有床,被子铺放哪里呢?” 小王说:“来,我们把案板上的东西拾一下,放到桌子上,那边还有两块宽板,拿来拼了一起,被子铺了上头,就可以睡觉了。” 叶光军一边帮忙收拾一边说:“你平时一个人就是这么睡的?” 小说:“是的,平时一个人睡就少铺一个板,你来了就多铺一个板,这样宽一些,好睡。” 他们搭好板,铺好被子。被子是脏兮兮的发黑,只不过不臭而已。 小王说:“我们洗脸洗脚吧,洗过上床睡觉,累了。” 叶光军大半天没上厕所了,突觉得有尿意,问道:“这个地方有厕所吗?我要上厕所。” 小王笑道:“你是拉屎还撒尿?” 叶光军说:“拉屎和撒尿有什么样不同吗?” 小王又笑道:“撒尿就在门口解决问题就行了,如果是拉屎,就要到厕所去。” 叶光军说:“你们平时就这样小便的啊?不是洗菜洗碗筷也在那里吗,那厕所在什么地方啊?” 小王说:“那有什么的,老板也在那里小便呢,人家也不知道的,厕所离这地方有点远,要走过一条街,拐进一个巷子就到。” 叶光军说:“怪不得我闻到怎么有股臊味呢,我要上厕所去。” 小说:“拉屎啊?” 叶光军说:“是的,我不认识路,你能带我去一趟吗?” 小王说:“好吧,我带你去一趟,下次你就认识了。” 叶光军拿了两张报纸就和小王一前一后地去上厕所了,小王进了厕所为了不白来,打算尿过小便再走,谁料他尿过小尿后还要拉屎,于是问叶光军:“小叶,你多带纸了嘛?我也要大一下。” 叶光军说:“两张报纸,估计够了,给你一张。” 叶光军和小王洗潄后躺在铺好的床板上,叶光军想与小王聊天,说道:“你是怎么到南京来的?有人介绍的?还是南京有亲戚?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小王:“这边没有亲戚的,自己跟邻居他们出来的。” 叶光军:“家里姊妹几个?” 小王:“四个。” 叶光军:“几个哥哥?几个姐姐?” 小王:“我老三,一妹妹,两个哥哥。” 叶光军:“他们都在做什么呀?” 小王:“大哥在家种田,二哥和我妹妹在上海打工。” 叶光军:“你怎么不也去上海打工呢?那里有你哥哥和妹妹在,他们还能照顾你呢!” 小王说:“不瞒你说,我本来是打算跟我二哥到上海去的,我父母也这么说,可是我跟我二哥合不来,经常吵架,所以就没去了。” 叶光军:“所以你就跟邻居一起到南京来打工了!” 小王说:“是的,你以前在哪里打工的呀?” 叶光军:“我以前没有打过工,一直在家教书。” 小王说:“教书?当老师不是很好吗?发什么神经到这里来打工啊?” 叶光军说:“你初中毕业,是吧?” 小王:“小学毕业,你为什么出来打工啊?” 叶光军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家里穷啊,我娶老婆没钱,所以我就出来打工了。” 小王说:“啊?你还没有结婚?我以为你结婚了,那你多大岁数啦?” 叶光军说:“三十多岁啦,你们年轻,好啊,有希望,有本钱,小王,你具体多大年龄了?看你很小呀。” 小王说:“十九岁。” 叶光军:“你在这里,老板对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啊?” 小王:“不怎么样,在你来之前,老板解雇过好几个人,他们就是跟老板搞不来,经常吵架,我是过年后来的,到现在为止快半年了,刚开始我是勤杂工,二佰块钱一个月,后来有几个面点师经常换人,老板头痛,于是就叫我学揉面,学做包子和馒头,不过老板可能是懂一点,我也很笨,学了二三个月了都没学会,不知道他教的对不对?” 叶光军:“那锅贴你怎么不学?” 小王:“他不教我,说我能把包子和馒头学会就不错了,其实我怀疑老板是从他以前招来的面点师那里学来的蒸包子和蒸馒头,也是二百五的手艺,因为在我刚来的时候,老板经常问面点师包子怎么做?馒头怎么做?然后当面点师揉面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看着,后来换了几个面点师后,老板就叫我揉面,就把他知道的东西告诉我,因为他年纪大,揉面时间长了胳膊酸痛,吃不消,所以我感觉得老板也是偷学来的,不过锅贴好像他原来就会,我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做锅贴卖,配料从来不让人家看,每次都是在家里配好了料子带过来,有时我想知道他怎么配的,他总是藏起来躲着我,生怕让我知道了。所以我也就不学了,他也不教就是的,我也学不到,这老板其实蛮坏的。”说着又拍了一下叶光军的腿说:“你可不能在老板面前告诉他我背地说他坏话呀!” 叶光军说:“不会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我问你,那个小白住到哪里去啦?老板另外给她租房子了?” 小王:“她住在老板家里,和老板的女儿佳佳住在一起。” 叶光军:“哦,难怪,要不然就要和我们睡了一起了。”说着哈哈笑了起来,接着又说:“这个老板看上去有点色迷迷的,还不知道有没有看上她呢?” 小王听了也格格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大哥哥这么有趣,就开玩笑地说:“我到觉得小白与你很扮配的。” 叶光军知道他是开玩笑,于是也开玩笑地笑道:“哦?有这么回事吗?那好,明天我就去探探小白的口气,看她心里意思如何?”接着又说:“小王,她有没有结过婚啊?如果她结过婚那就算了,我不能追少*妇,我要追就追大姑娘的。” 小王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我不晓得,我不晓得她到底有没有结婚,明天你去打听打听一下吧。” 叶光军笑说:“你帮我打听比较适合,如果成了,请你吃喜糖,怎么样!” 小王笑道:“我平时不跟她讲话的。” 叶光军:“你已经十九岁了,还怕羞呢。你以后还要找老婆呢,不敢跟女人说话?要大胆一点,不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明天你去帮我去打听消息,锻炼锻炼一下胆量。” 小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算了,我叫你大哥,叶大哥,睡觉了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肚子都笑痛起来了,明天早晨还三四点钟就要起床做事。” 叶光军:“三四点钟就要起来啊?起这么早干什么呢?” 小王说:“生炉子,蒸馒头蒸包子,老板一早还不定期来烤锅贴,起来迟了就没生意的。” 叶光军说:“照你这么说那得每天都要早晨四五点钟起床啦,冬天也是吗?” 小王:“是冬天照样,所以我们现在要赶紧睡觉了,不能耽误明天早上起床。” 叶光军:“如果这样,那就要真的早点睡了,以后每天晚上都要早点睡,因为中午没时间睡觉。” 小王:“你还想中午睡觉啊,作梦啊你,每天中午是最忙的了。” 叶光军:“关灯,睡觉。”叶光军其实也很累,一个多月没有找到工作,今天是迎来自己的第一天上班,钱在杨一帆那里被偷的事他也不想去想它了,不管这个老板为人怎么样,自己先暂时干下来再说,于是他很放松地入睡了。 早班作业 一早,天还没亮,小王拉开灯,穿衣起床。 熟睡的叶光军被小王起床过大的动作吵醒了,刺眼的灯光让叶光军一时难以争开眼睛,只好用手遮挡在眉上,避开光线的直射,他眯缝着眼睛说:“现在几点啦?你就开始起床?这么早,还可以睡一下吧?” 小王说:“五点啦,今天已经迟起了,老板马上就要到了,快起来整理一下,我要去生炉子。” 叶光军一看手表,已五点十分了,听小王说老板马上就到,立马掀开被子,动作麻利,很快穿好衣服。 小王在外生炉子,叶光军下下门板。 小王说:“叶大哥,先整理,把案板放到架子上,我马上要用,等着揉面切馒头呢!” 叶光军答应一声后,把被子叠齐,用塑料纸卷起放好,将案板放到架子上。 这时老板来了,抱着两个筛子和昨天带回去的脸盆,里面放满包好的包子和锅贴,用来蒸卖的,老板说:“小王,小叶你们都起来啦,小叶快过来接我一下,把门板下掉。”叶光军从老板手里接过筛子放好,把门板都下了,然后乘现在没事就先去洗脸了。 老板走到小王跟前说:“炉子着了吗?怎么搞到现在才生炉子?昨天夜里炉子没有灭吧?要是灭了那就惭了,生意就被别人全抢了,我来看看。”说着就从小王手里拿过来拔火棍,在炉子里撬来撬去,弄得火星往上直串,接着又说:“小王,你去把大锅里放一些水,然后把包子放到蒸笼里面,再把平底锅洗一下,你馒头切了没有啊?” 小王说:“馒头还没切。” 老板一听还没切,非常不高兴,生气的说:“你这个小孩,就不能稍微起来早一点嘛,你看,人家都开始卖了,我们还是冷锅没蒸,下次再要是这样,我要扣你的工资了。”狠狠地瞪了小王一眼,接着又说:“小王,你先去把馒头切好,我来放包子,你还楞在那里干什么?快去切馒头呀,我真是被你气死了,看看时间,都几点了?” 叶光军听老板在那里唠叨,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说:“我来洗锅。” 小王不作声不作气地把馒头切好,然后一个一个地摆在蒸笼里,连同包子一起在炉子上蒸。老板指手腕上的手表对小王说:“你看看,蒸好就快七点了,我的锅贴还在等着呢,等到锅贴烤好,人家也都已经全上班了,孩子也都上课了,就没人来买锅贴了。” 小王被骂得不敢作声,接着老头又自言自语说:“今天又要少卖一锅锅贴了,哎,也怪我自己,早一点过来不也就没事了吗。” 包子和馒头还没蒸好,就有好几个人过来要求买锅贴的,老头在店里来回直踱脚,说:“你们看,几个生意没有了,早知道,我们先烤锅贴就好了,现在可能就有的卖了。”老头说着还不停地检查着蒸笼边缘上的水蒸汽,看蒸汽干到哪里了,包子馒头是不是好了。 一会儿老头看蒸笼上的蒸汽干到线了,他端下蒸笼,放到店门口,蒸笼上的蒸汽直冒,招示着这里有热包子热馒头卖。老头急忙拿来平底锅放到炉子上,在锅里捞了一些油,开始烤锅贴。每当有人经过店门的时候,他就一边烤一边吆喝着:“锅贴,热包子热馒头卖呀,好吃,又大又香啊。” 当有行人停下来要买锅贴的时候,由于锅贴还没好,老头就建议人家买热的包子和馒头,人家也不想再等锅贴,也就买包子和馒头算了。 叶光军坐在旁边看着,老头一边烤着锅贴,还一边腾出手来收钱,小王帮忙拿包子给人家。有的正在旁边几户包子店门口等候买包子的人,听说这边有锅贴卖,就不买他们的包子了,而到这边来买锅贴,过来后,一听要等个几分钟才能有锅贴,他们又不想等了,于是也就在这里买了包子和馒头带着吃算了。 旁边那几户包子店刚才看到老头还没开张,心里偷偷地乐呢,现在被老头这么一喊,客人都跑到他那里去了,这下心里又恨啊,都恨老头卖锅贴就卖锅贴,干吗还卖包子馒头啊,其实,这些几户包子店都有与老头有过争吵过,同时,他们之间也是彼此拆台,经常在客人面前嘀咕对方如何如何的不卫生,以及包子和馒头的大小等,有时候让客人听了还感觉好笑的。 学生开始陆陆续续地经过店门口上学了,上班的人也经过店门口匆匆地赶时间上班。老头吆喝着他的锅贴,还泡了一杯茶焐在手心,喊得嘴干的时候,就呷一口。老头还真行,这么一喊,有不少学生和上班的同志都停下来争买热锅贴,可能这些人都吃过他的锅贴,认为好吃,否则也不至于一窝风地抢购。叶光军和小王不停地点数个数给顾客,老头开心得眉毛直翘动,只顾着收钱。 不一会儿他的那个小牛奶钱箱,涨得有钱角露出边缘表面了,老头高兴地不停地翻钱箱子,又看又数的。 一阵过去了,锅贴卖光了,包子和馒头也卖了大半,人也渐渐地少了,老头笑说:“今天开张迟了,不过生意还好,没受到大的影响,基本都卖掉了。” 叶光军接上说:“老板,今天天气好,阳光灿烂,你生意肯定跟着好。” 老头开心,说:“是啊,天气好生意好,小叶,你们没吃饭,你跟小王吃早饭吧,接下来就是中午那阵子忙了。” 小王对叶光军说:“叶大哥,你去下面条,我的面比你少一点就行了,我还没洗脸,现在我去洗脸。”这时候小骑个自行车来了,车篮子里放满了蔬菜,还有鱼和鲜肉。 小白说:“老板,老板娘叫我把菜都带过来了,我带过来了。” 老板说:“好,放到水池子旁边吧。”说着起身去帮忙拿菜下来。 小白见叶光军在弄面条,可能是下面吃,于是问道:“小叶,你在做什么?” 叶光军:“下面条吃,我们早饭还没吃呢。” 小白:“我也没吃,再加我一份好吧。” 叶光军:“好的,你要吃多少?” 小白嫌他下的面可能不好吃,于是说:“算了吧,你让开,我来帮你们一起下吧,你们的面都准备好了吗?” 叶光军:“准备好了,我已经拿在灶台上了。”说着就挪步让开。 小白说:“小叶,你去洗几根青菜来,让我放到面里。”她在取面条的时候看了一下储存的面条,接着对老板说:“老板,面条不够用了,只够四五个客人吃的,要去买面条回来了。” 老板说:“面条不够啦?要买多少?我去买。” 小白:“先买个十斤,不够的时候再买,气温有点高,买多了,时间放长会坏的。” 老板:“那就少买一点,买个七斤吧,小白,你看怎么样?买多了,时间放长了又会坏,如果坏了就可惜,是一个大损失。” 小白说:“老板,又不是我做生意,店是你的,你是这里的老板,你说多少就多少啦。” 老板说:“好,好,就这么说了,那就买个十斤吧,小白,我这就去买去。”说着骑着小白骑过来的自行车就去买面条去了。 叶光军看着小白笑道:“小白,你蛮厉害的,不怕老板啊!我可不敢跟老板他这样说话。” 小白笑道:“这个老板啊,就要这样跟他说话,他小器得狠呢,我了解。” 叶光军:“你在这里有三四年了,是吧?” 小白:“是,我不想干了,他非要叫我在这里干。” 叶光军说:“怪不得,那你们的关系不错了,老板听了你的口气讲话后也不生气,老板娘人怎么样啊?也小器吗?” 小白:“小叶,快去拿三个碗过来,面条好了。” 叶光军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说:“小白,你住在老板家里,是吗?老板家的房子是不是很大啊?” 小白:“大个屁,我和老板娘女儿佳佳住了一起。” 叶光军:“离店远吗?” 小白:“不远,这条街,走到头往左拐就到。” 叶光军笑说:“看样子老板娘对你不错啊,否则她不会让你住到她家的,一般来讲,老板都是看不起员工的,特别是老板娘,更加是瞧不起农村过来打工的。” 小白:“刚开始,我也没有住到她家去,后来我与她女儿玩得不错,她女儿也喜欢和我在一起玩,渐渐熟了,时间长了,老板娘就叫我搬到她家去住,她女儿上初中,叫我看着她,让她少看电视,多学习,我看不惯老板,我几次都要走,她女儿不让我走,后来老板娘也再三要求我留下,所以我就留下了,否则我早就走了,再说,我就是到别的地方干活,工资也会只有这么多,也不会高的,想想,留下来干就留下干吧。” 叶光军:“那你现在工资是多少啊?” 小白:“七佰伍块钱一个月,在南京工资也只能这样,我的几个老乡在南京,工资还没有我高呢。” 叶光军:“不错,活也不重,也不用起早的,七佰伍拾块钱一个月,好,比我高多了,我们住在这店里,每天早上四点多钟就要起来,谁受得了啊。”旁边的小王听了发出傻笑。 小白说:“我刚来的时候,工资只有二佰块钱,也是和你们一样,早上四点多钟起床,觉都睡不好,不过现在也蛮辛苦的,难到你没有看到我炒菜的时候吃油烟吗?被油烟熏得睁不开眼,嗓子经常发炎,痛的。” 叶光军听了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道:“老板糊我说,我过来做工的时候是教我学徒的。” 小白笑道:“学什么徒?一看你就是刚出来打工的,骗你的话也听不出来,小叶,反正你也是来打工的,大家都一样,只不过我来的时间比你长些罢了,不瞒你说,老板只会做锅贴,包子馒头他不会做的,全是在后来招的面点师那里偷看来的,如果老板人好,那些人也不会都走掉的,他的锅贴从来没跟别人讲过,是防着人家的,生怕人家学去了,他的所有配料都在家里做的,而且是晚上偷偷的做,还防着我呢,害怕我看到学走,就连包锅贴也在家里搞,我来的几年,从来没见过他把锅贴拿到店里来做过,鬼鬼祟祟的样子,其实我蛮讨厌他这样子的。小叶,我告诉你,其实你过来就是一个勤杂工,老板教你学徒,那是骗你的,千万别信他。” 叶光军苦笑说:“我是不信的,哎,小白,勤杂工是不是就是洗碗抹桌子扫地呀?” 小白:“是的,还有倒垃圾和洗菜,每次我炒的菜都要你洗的,还有切菜,包括切牛肉猪肉等闲杂的事情。其实这里勤杂工是最辛苦的。”说着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下叶光军,目光中含有一种不解,不解这么大的男人竟然到这里来当勤杂工,工资又不高,能养活家里人吗? 叶光军其实心里也明白,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笑了笑,表示无奈。 害怕手艺被学 老板买回面条回来了,聚在一起讲话的小王、小白和叶光军他们三个都不讲话了,分别分开,避免老板看了心里不舒服。 因为没客人,小白拿出毛线织起毛衣来了,叶光军去水池边理菜洗菜,小王在托着下巴目光呆滞地看着店外大街,大伙都在无聊地等待客人的到来,希望时间早点过去。 小王挪位坐到蒸笼旁边蒸笼旁边,看着马路上来往过路的行人,并不时地扭头与旁边的小裁缝店里的一个小女学徒挤眉弄眼的。 那个女学徒与小王一般大,看上去也只有十**岁。每天她大部分时间是趴在缝纫机上干活,因为两个店是邻居关系,所以她与小王能够天天见面,两人关系自然很熟了,这小女孩长得清秀、苗条,每天扎着个辫子,脸上带着农村女孩的那种羞涩,一讲话脸就红。 老板看到小王在与那小女孩对笑,就说:“小王,你看上她啦?我去帮你介绍,怎么样?” 小王一听,脸红了,收回目光,掉转头看大街,不再看那个小女孩了,也不作声。 老板又说:“小王,只要你想要她,我去跟她老板说一声,一起做个媒人,让你们俩个谈恋爱。” 小王忍不住说道:“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手一伸,做出推让的样子。 老板说:“看你出息的样子,这么怕丑,她家也是农村的。” 小王忙说:“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老板说:“那是你看不上她啦?就你这样还看不上人家呢,人家小姑娘哪一点不好?聪明勤快的很。” 小王说:“老板,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怎么跟你说呢,算了,老板,你能不能不开我玩笑了。”小王直咧着嘴笑,露出一对兔牙,着急得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一脸的憨厚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走开了,来到水池旁帮叶光军理菜。 老板笑骂道:“你这个呆子!瞧你那个样子!” 小白听了也笑了起来,鼓励小王要大胆一些,追人家小姑娘不要怕羞,然后对老板说:“小王才十九岁,还小,那个小姑娘好像也不大啊?” 老板说:“一样大,可能比小王小几月。” 叶光军问小王:“小王,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小王:“知道,叫吴艳艳。” 叶光军说:“和你是老乡?你们怎么这么熟的?” 小王:“不是,她是山西人。” 叶光军笑说:“她知道你对她有意思吗?” 小王激动了,说:“你也开我的玩笑啊,我不帮你理菜了,你自己理吧。”说着坐到一边去了。 老板又要开小王的玩笑,说道:“小王,你过来,那小姑娘好像听到我们的话了,发现她脸红了,看,她进屋去了,过来,我有话问你呢。” 小王明白老板是要拿他开心,坐不住就跑出去了,说:“我去上厕所,不听你们讲了。” 快到中午时分,老板娘又拎着一塑料袋饭盒来了,备中午学生和客人吃饭需要时用。 小白停下手中的活说:“老板娘来啦,今天温度还挺高的,蛮热的。” 老板说:“是的,今天太阳真好,你们把菜什么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小白说:“都准备好了,老板娘,你穿的这身衣服很漂亮哎!是绸缎子的吧。” 老板娘高兴地说:“衣服好看啊?是我过年的时候订做的,陶玉梅牌子的,名牌。” 小白站起来,走到老板娘跟前,用手装模作样地摸着她的衣服,假惺惺地仔细地感觉着这套衣服的价值,连连称赞好,说:“老板娘你穿上这身衣服很年轻,很洋气,很漂亮啊!”老板娘听小白说她穿这身衣服又年轻又好看,高兴地笑得前俯后仰。 中午还是那邦学生们过来吃午饭,其他来的客人很少,炒菜没有卖掉几个,只有几个零星来吃面条的散客。 一阵了忙完,叶光军开始洗扫,洗扫完毕后,坐在桌子旁看着马路上反射的刺眼的光芒,小王慢腾腾地走到案板边,舀起面粉放到案板上,开始揉面,备晚上再蒸一笼馒头和明天早晨做包子和馒头用。小白在织着毛衣,并不停地打着哈欠。叶光军看着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开始有些倦意。老板娘接过老板给她的中午所有生意钱后回去了。 这时老板走到叶光军跟前,小声说:“小叶,你不是要学徒吗?现在小王在揉面,你去看看,跟他学,看他是怎么做的?多看看多学学,就会了,不是很难的,你不看他怎么做,你怎么能学会呢?”说着便便微笑地对叶光军使了个眼色,示意叶光军去看,不要错过机会。 叶光军笑了,口头答应,却坐在那里并没有动,只是扭过头来去看看小王,并没有动身子。 小王可能听见老板对叶光军说的话了,看了一下叶光军,见叶光军的眼睛朝自己这边瞟,就有意地转过身子,用背和屁股对着叶光军,不让叶光军看自己做。小王听到了老板的话,知道老板的用意,于是在揉面的时候,不停地用眼睛向叶光军窥视,一旦看见叶光军在朝他看,他就立马掘起背和屁股挡住叶光军的视线,不让他看。这一切叶光军都看在眼里,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他也对小王的行为表示理解。当叶光军目光故意向左移动的时候,小王就把屁股跟着向左倔起,拦住叶光军的视线,当叶光军又故意把目光向右移时,小王也跟着把屁股移到右边掘起,尽量挡住叶光军的视线,不让他看到自己是怎么样揉面的。 叶光军看了感觉好笑,为故意让小王着急,忍不住走到小王跟前看,心想我到你跟前看,看你怎么办了?看你还怎么掘屁股了? 没想到,小王见他来了,就立马停下来,不揉了,向叶光军笑笑,笑得很不自然。 叶光军拍拍小王的肩膀,笑道:“兄弟,不要这么紧张,我不会学你的揉面这玩意儿的,你尽管做你的,我不会偷偷看的,我学这也没用,它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说着,叶光军就又重回到坐位上,拿起报纸看起来了。 客人一直很少,只有几个,一直到晚上,碰巧有几对男女进店炒了几个热菜。叶光军心想,这店幸亏是靠在学校旁边,有学生过来吃饭,否则这个店早就开不下去了。 母亲去逝 时间过得很快,叶光军在这个天元餐厅熬过了夏天,一晃就到了元旦。 元旦学校放长假,店里生意不好,很清淡,一天下来没有几个客人,叶光军跟老板请了几天假,准备回家一趟,顺便从家里再带一些过冬的衣服来。老板准许了。 叶光军从银行里取出了工资积蓄,换了身衣服,准备回家。此时他没有回家的那份激动,他很平静,他已经有好多个月没有回家去看父母了,其实叶光军的内心非常想念她们的,挂念她们的身体。 回去的时候,叶光军给父母每人买了一套新衣服,和一些吃的东西,另外也给妹妹买了一双运动鞋,一早坐火车乘船回家了。 当叶光军到家的时候,天快黑了,邻居们都看着他,和他打招呼,叶光军觉得他们的眼光有点不一样。 进了屋后放下东西。屋里只有小莉一个人在厨房里做饭。小莉听见堂屋有动静,便出来看个究竟,一见是二哥光军回来,非常兴奋地叫了一声二哥。 叶光军问:“小莉,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爸、妈呢?她们还在地里干活啊?天黑了怎么还不回来?” 小莉说:“爸爸去地里挑棉花杆子去了,还没回来。” 叶光军又问:“那妈妈呢?她到哪里去了?她身体是不是好一些了?我买了一些补品回来给她吃的。” 小莉突然哭了起来,说:“二哥,二二哥,妈妈妈她去逝了。” 叶光军一听母亲去逝了,如五雷轰顶,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嘴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整个身子全都凉了,手发抖,他紧紧地抓着小莉的胳膊,眼泪往下直淌,说:“小莉,妈,妈妈她什么时候去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小莉哭着说:“七月十三号,我们都到处找你,却找不到你,又托到南京去的人到南京打听你,也没你的消息。” 叶光军听了,自己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身子瘫倒在地上伤心地大哭起来,小莉也在哭着,这时叶三爷回来了,一进门见叶光军坐在地上哭,他捡起一根小树条抽着叶光军说:“你这个死东西,到哪里去了?怎么找不到你?我托了那么多人在南京找你,都不见你人影一个,你妈妈想前想后想看你一眼都没有看到你,你这个畜牲,到哪里去了?就是找不到你的?”叶三爷抽了两下叶光军,一边说着话,一边也落下了眼泪,接着他扶起叶光军说:“光军啊,你以后出去了,也要告诉家里人你在哪里呀?如果换了地方,不能回来,就写一封信回来告诉一声啊,起来吧,孩子,人死了不能复生啊,唉!” 叶光军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伤心地哭泣着。 晚上叶光军不想吃饭,叶三爷劝他,让他少吃一点饭。吃过饭后,叶三爷说:“光军啊,你走后二个月,你妈妈病情加重,医生说是营养不够,抵抗力下降,最后去逝的啊。我们到处找你找不到,你四叔二伯先后都到南京去过,就是不见你人,我还托一队的程恩柱,他家两个儿子都在南京打工,也找不到你,我还托了” 叶光军插话说道:“我在一个同学那里,他叫杨一帆,是二队的杨天强家的二儿子。你们要是问了他就知道我的地址了,就能找到我了。” 叶老汉说:“杨天强他二儿子在南京也一直没回来过,在工地上做工的时候,听说被倒下来的钢筋砸成了重伤,现在还在住院,没出来呢。” 叶光军一听杨一帆重伤住院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一下变成了重伤?心里也默默地祝福他早日康复,早日能够站起来,回南京后一定要到医院去看看他。 叶老汉说:“光军,你这次回来,还打算到南京去吗?”说着点燃一根烟,吸了几口便咳嗽了起来。 叶光军说:“我不想走了,在家跟你在一起干活,把地种熟。” 叶老汉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说:“光军,你这么瘦,恐怕你干活肯定做不下来了,种地必须能挑重担子的,要有力气,你这个身子是不能挑担子的,在农村就要能挑能扛的,依我看你是不具有这个身子呀,这是我最担心的,早知道,我当初不要你读书就好了,早一点停下来,跟我一起干活种地,身体可能要强壮多了,光军,你讲讲你这么多天在南京怎么过的?找到什么小工做了?” 叶光军把他到南京市的情况一一说了一遍,还说了一些自己的打算。叶老汉听,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说道:“光军,那吧,这样,你还可以去打工,我看比在家收入要好,你按你的想法去做,你还去打工,我一个人在家种地,暂时我身体还行,顶得住,把家里的债还掉,还要存钱给你娶老婆,你已经三十大几了,我准备叫小莉彻底停学,不让她上了,跟我在一起种地,你放心地去打工吧。” 叶光军说:“爸,这样吧,小莉就一学期就要高考了,你就让她考吧,考上了,我替她付学费,考不上大学,就让她下来跟你种地,不复读了,爸,我娶老婆的事不用你老操心,我自己解决得了。” 叶三爷说:“你有什么本事解决你自己讨老婆的事?难道你订亲不要钱?你在胡说八道的。” 叶光军说:“爸,你放心,我保证能娶到老婆,所以你一定要让小莉把书念完。” 叶三爷说:“那好,那你尽快把老婆找到,带回来让我看看,好,那我就让小莉把书念完,考不上大学再下来种地。” 叶光军讲自己找老婆纯是在安慰他的父亲的,其实他自己也没底的,心里想,我没钱谁愿意嫁给我啊?如果实在找不到老婆就打一辈子光棍算了,这世界也不是没有光棍单身的。 父子俩谈到深夜才睡觉。第二天,叶光军一大早起来为父亲到地里干活,下午到母亲坟上拜祭了一下。第三天一早,叶光军收拾了一下东西,把带回来的钱都交给了叶老汉,叫他保重身子,接着又鼓励小莉要好好学习,然后就走了,叶老汉送到门口,说:“光军,记住,要写信告诉我地址啊,不要一走了就又没你的消息了。” 小老板赚钱的隐私 叶光军忍着悲痛,还是准时来到南京天元餐厅。 老板见叶光军来了还是比较开心,小叶他并没有失约,免了自己要到劳务市场重新招人,因为以前在这干的小工们说回去几再来,可后来就一直没来过。 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叶光军心情有所调整了,他也准备换一个工作,不想再在这里干下去了,想换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在没有找到新的工作之前,他还得在天元餐厅干下去,以解决自己的吃住的问题。 一天晚上,没有客人时,叶光军他们准备收拾打烊了,电饭锅里剩了最后一些为数不多的饭,小王把它全部炒了,跟叶光军一人一碗,算作晚饭,叶光军肚子饿,先忙吃了起来,一会儿,小王也开始吃了,小王吃了一半时,这时候进来一对年轻男女。 女青年说:“老板,有面条吗?给我们来两碗雪菜肉丝面。” 其实店里面条和饭都没有了,可老板在打烊前还想做这笔生意,就说:“面条没有了,给你们来个小炒什么,怎么样?” 女青年说:“不要炒菜,没面条那就给我们来两碗鸡蛋炒饭吧。” 男青年说:“你吃吧,我确实吃过晚饭了,要一碗你吃就行了,我确实吃不下。” 女青年说:“那好吧,老板,就给我来一碗鸡蛋炒饭吧。” 老板说:“你稍等一下,马上就好,”说着用手把小王招了过来到跟前,低声对小王说:“小王,锅里没钣了,她要炒饭,怎么办?” 小王说:“老板,你跟她说没有饭不就算了。” 老板凑到小王耳朵上小声说:“小王,你不是还没吃完嘛,还剩多少碗里?” 小王说:“还剩一半。” 老板鬼兮兮地又小声说道:“小王,你再去把小叶的还正在吃的饭端来,和你碗里的饭凑到一起,放到锅里重新炒一下,给那姑娘送过去,听明白了没有?快去把小叶的饭拿来,要不然他要吃光了,吃光啦,饭可就不够了。” 小王迟疑着不愿去,老板瞪着他,用手推他去做。不得已,小王就去做了,没有解释,就把叶光军的碗给端走了。叶光军莫名其妙,怎么自己正吃得好好的,干吗要把我的饭拿走?不过他扭头注意到老板正朝他挤眉弄眼的在暗示着什么,于是也就没再吱声了。 小王炒好饭,并把炒好的饭给女青年端上,后给她热了一个青菜汤。 叶光军看小王已经炒好饭在歇着,便走到灶台旁边,对自己的饭被端来不理解,问小王,想知道个究竟。小王低声对叶光军说:“锅里不是没有饭了吗,老板又想做这个生意,就把我们俩碗里的饭倒到锅里重新回锅炒了一下给她了,她现在吃的是我们的碗里吃过的剩饭。”小王说着偷偷地笑了,笑那个女青年不知道实情。叶光军听了感到非常惊讶,看了一下老板,见老板在与小王对笑,叶光军忍不住故事说:“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呢?我还没吃饱呢?” 小王的声音可能让那个女青年耳尖听到了,立马站了起来,指责老板,说道:“你怎么能把吃过的饭炒给我吃呢?你怎么这么无耻?”话语非常气愤。 老板说:“没有啊,谁说是吃过的饭,你是不是吃饭不想付钱啊?休想吃白饭。”老头嗓子突然也大起来。 女青年用手一指小王和叶光军说:“我听见他们俩在一起说的,你还想不承认。” 老板说:“我怎么没听到?其他人也没听到呀,就你姑娘耳朵尖,听到了?你不是要赖账吧?我告诉你,吃了就要付钱的。” 那位男青年可能没听到小王跟叶光军的对话,所以站在那里也不敢乱说话。 女青年愤怒地说:“好,你说不是吃过的饭,那好,你把你们锅里的现饭拿出来给我看,如果你拿不出来现饭,就说明这是吃过的饭,你一个饭店卖饭,不可能我吃的是你店里最后所有的现饭。”女青年说得掷掷有词。 老头说:“吃饭不付钱,没门,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呢。” 他们的吵闹声惊动了左邻右舍,有多个人来观看,店墙后面住的是老板的弟弟家,这个餐厅就是借老板的弟弟家房子的一面墙搭建下来的,老板的弟弟正在家睡觉,被吵闹声惊醒,隔着窗户问小王是怎么回事?小王就如实地告诉了他的前因后果。老板的弟弟想平息这场争吵,便从自家电饭锅里挖了一块现饭,通过窗户递给小王,叫小王放到锅里面拿给那姑娘看,证明炒给她吃的是新鲜饭,不是戏弄她的。 旁观者都有在看热闹,谁也不愿说话,看着事态的发展,这些人非要看女青年和老板打起才觉得开心,都在观看着。 这时小王端出电饭锅里面放着刚从窗户递过来的一块饭,给姑娘看,说道:“这锅里不是现饭吗?你看看,你刚才吃的是现饭。”他的语气带有一种对姑娘的行为的气愤和嘲笑。 女青年装作快呕吐的样子说:“我快要吐了,给我吃你们吃过地饭,我是花钱买的呀。”然后骂了几句,又说道:“你拿这个来骗我,你们凭凭良心,你们吃黑心钱,你们挣这个钱买纸烧去。” 老板镇定地急她说:“你想吃了不给钱,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不给钱休想走出这个门。”老板愤怒地挽起两只袖子,似乎要拼命打架的样子。 那个男青年怕事态严重,会发生冲突打起来,感觉自己又势单力簿会吃亏,识相地从口袋里掏出四块钱扔到桌子上,连劝带拉地劝走了女青年,这场争吵终于停息了。 女青年走后,老板还理直气壮地说:“就给你吃我们吃过的饭,你把我怎么样?你能把我吃了不成?我还要让你给钱的,而且一分钱还不能少我的,少一分你就走不掉呢,哼,我怕你不成?小嗅丫头。” 老板拿起桌子上的四快钱笑了,说:“少我一分钱也不行。”接而转脸又对叶光军和小王笑说:“就你们俩在灶台边议论,让她听到了,要不然她根本不知道的。”小王呆头呆脑地傻笑。叶光军不吱声,他开始憎恨这个老板了,为什么这样对待客人?觉得老板的人格品德比他想像还要低劣,他开始怀疑老板一直引以为荣的锅贴,老板几乎每天都要炫燿几次,夸自己的锅贴手艺多么多么的一流,叶光军结合老板的人品,心里面开始总觉得有点蹊跷了,他曾听说过有人用这样卑劣手段,就是食物里面加罂粟来达到长期吸引顾客的目的,据说有私人火锅店里做火锅出现过,后被行家发现并揭穿。叶光军认为老板可能在锅贴配料当中做了什么手脚,他决定试探问一下老板,看老板神情如何变化。 决定换工作 顾客们来买锅贴的人落驿不绝,老板繁忙地收 钱和找人家零钱,嘴上笑成一朵花,不到一小时功夫,五锅锅贴全部卖光了,还不够卖,老板高兴地一五一十地数起牛奶箱里的钱,叶光军凑了过来,笑道:“老板,生意真好,今天比昨天还多卖了一锅,还够卖的,下次要再多准备一些了。” 老板笑道:“是的,是的,我的锅贴好吃啊,这么多人喜欢吃。” 叶光军说:“还是老板的手艺高啊,我想还学学啊!”老板笑道:“小叶啊,想学不要急,急是急不来的,只要你在我这里好好干,我会教你的。” 叶光军凑到老板的耳朵旁,小声地乍糊说:“老板,你锅贴料子里面有没有加另一个东西呀?” 老板楞了一下,并即刻收敛起笑容,说:“什么东西?”带着一种警惕。 叶光军说:“就是那个东西,客人吃了很想再吃的那个东西,” 老板的表情突然绷紧了,手停住了数钱,转过脸来,说:“什什么东西?” 叶光军笑道:“罂粟!” 老板的身子转过来,放下了捏在手里的钱,说道:“罂?什么罂粟啊?没听说过嘛。” 叶光军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就是罂粟啊,粉呀的什么的,你不知道吗?” 老板楞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小叶,看不出你还懂一点啊,既然你知道有这么回事,我实话告诉你吧,也不用瞒你,我料子里面确实还放东西,不过我放的不是那种纯的,是熬的壳子,碾碎成粉伴在里面的,这个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也不会知道的,所以那些吃我的锅贴一次,就会再来吃第二次,他们会感觉吃越吃越香的,见了锅贴后还想吃我的锅贴的,说句实在话,没有这玩意儿怎么揽客啊,怎么会有回过头客呢?再说搞这玩意儿的人多呢,也不止我一个的,是吧,小叶,算你精明,不必大惊小怪的,小伙子啊,这也是秘密,你要放在心里面,不能随便说的呀,知道吗?” 叶光军说:“就会上瘾,老板你生意就会越好,对吧!” 老板笑道:“这就是绝窍,除了这个绝窍,谁都会做的,小叶,不是吗?”说着老板失禁地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对叶光军表示佩服,说:“小叶啊,你聪明,聪明啊,从明天起,我给你工资增加二佰块钱。”心想这小叶不能久留,往后可能会坏我的生意的,如果捅出去我这个秘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不过现在要先稳住他。 叶光军也跟着大笑起来说:“谢谢,谢谢老板。”心想自己知道老板的底细了,老板肯定恨死了,管***,反正我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干下去了。 自从发生那次欺骗客人的事件后,叶光军现在每天见到老板就想呕吐,同情他枉活这么大的年纪,竟做出这等卑劣的事。叶光军他更加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每天看报纸,想从中能找到好的信息,他现在不想再到劳务市场上去找工了,他现在认为劳务市场上找到的工作一是工资低,二是老板品格低,所以他决定不到劳务市场上去了,叶光军转念又想,现在离过春节只有几十天的时间了,还是准备过完春节,来了以后再考虑换工作。 过了春节叶光军决定换工作,一天在报纸中缝上叶光军看到一条招人启示,上面没有写明单位名称,只写有主要招记者、编辑,通讯员,要求户口不限,大专以上学历和电话号码内容字样。叶光军眼睛一亮,也觉得自己条件符合要求,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不妨去试试,他高兴地撕下了这个启事,然后走到公用电话旁,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男子,他约叶光军带好有关证件第二天下午三点面试,他告诉了叶光军的工作地址,叶光军高兴极了。 叶光军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觉,一直想像着他应聘的单位是如何的美好,和明天下午三点钟面试的情景。 叶光军今天起来得比小王早,平时都比小王迟起的,他激动今天要面试,希望能顺利通过。 叶光军不停地看表,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点,此时的店里客人依然和往常一样希少,他跟老板打了一声打呼,撒谎说去银行有点事,把刚发的工资存一下,说需要身份证。老板信以为真,把身份证给叶光军了。叶光军拿来到身份证非常高兴,并要求借用老板的自行车用一下,说是为了节省时间,老板同意了,要求叶光军快去快回。 叶光军照着记录下来的地址,经多次打听,找到了那个单位,门口没有牌子,是在模糊居委会二楼,办公室是一个没有装修的毛坏房。 叶光军应聘的这个单位名称叫蓝黑信息报江苏联络处,老板叫白里鸭,四十多岁的男子,微胖,山东德州人,在南京已有数年历史,经多次争扎,混进书化导报社当了一名记者,该报是一个小报,他留须拍马,与报社副总编汤文关系要好。白里鸭利用这一关系,终日不写文章,利用报社的名义,向企业索要广告费,索回的广告款不如数上交报社,而是用来与副总编汤文苟欢,天天饮酒作乐,寻花问柳。 书化导报社的一把手华剑兰女总编,她年轻,长相出众,才三十岁,他看到白里鸭和副总编汤文在单位整日游手好闲,不问正事,还苟合打小报告整人,弄得报社鸡犬不宁,员工对他们非常不满,但也不敢得罪,曾几次要求将白里鸭除名辞退处理。最后都因汤文庇护而不能将他除名,为此白里鸭对华剑兰怀恨在心,经常与汤文一起在工作上处处为难华剑兰。 而汤文认为自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能力上要比三十岁的华剑兰强,他没能当上总编这个职务,而由华剑兰当上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华剑兰当上总编不是靠她的自己的本事和学问,而是靠她的丈夫才当上的。据说华剑兰的丈夫年龄大她三十岁,是一个某文联主席。 因为不服,所以汤文在报社内拉党结盟,其中白里鸭和他是走得最近的人,汤文经常和白里鸭策划如何推翻总编华剑兰,让自己坐上一把手总编的位置。 白里鸭善于察言观色,捕捉到副总编汤文的这一心里,投其所好,为此深得汤文的青睐和器重,并谋获一采编部副主任头衔。后来,他们与华剑兰的矛盾逐渐白热化,甚至达到当面羞辱华剑兰的程度,华剑兰本不想与汤文关系搞僵,不得以,最后请求上级主管单位党委领导解决报社内部矛盾问题。党委找汤文谈话,批评汤文在工作上懈怠,不团结不支持华剑兰的工作,警告如果今后在工作上再出现类似情况,惩罚他绝不手软,一律以撤职处理,严重的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关于华剑兰提出的对白里鸭等七名记者编辑的除名建议,党委一致意见支持华剑兰,同意她的建议对这七名编辑记者的除名,提出希望汤文今后要好好配合好华剑兰她的工作,要团结一致,共同把报纸办好,扩大社会影响力。 经过上级党委处理,这样汤文的行为才收敛了,白里鸭等七名记者编辑还有办公室主任也就都被除名,汤文的党派结盟被彻底瓦解掉了。 白里鸭在被除名前曾与外地一家叫蓝黑信息报社有过联系,要求在南京设立一个江苏联络处,自己负责组建,主要为报社组织在江苏地区的报纸广告和发行,白里鸭自然就成为蓝黑信息报社联络处的站长。 白里鸭被除名离开书化导报后,凭借蓝黑信息报社对他的信任,租用模糊小居委会二楼为办公地点,是毛坯房,没有装修,居委会提供给了几张木制旧桌椅,就这样办公了,加上他离开书化导报的时候偷拿来当时自己办公室的传真机,还有几本盖了书化报社章的空白收据。就这样台子搭起来办公了。白里鸭他现在与汤文的关系还一直保持着。 白里鸭把他以前认识的情人单利琴和一个同样被除名的女同事区童英拉来一起办公。单利琴三十七八岁,区童英只有十九岁。目前这个联络处只有他们三个人,所以白里鸭要招几个人来为他工作,于是在晚报上刊登了一则招人启事,在启事上也没有说明是什么单位,因为他没有营业执照。叶光军就是看到这则招人启事后打电话询问来的。 面试 叶光军来到模糊居委会二楼,这家单位门是虚掩着的,他没有看到人,便轻轻地敲了一下门问道:“请问有人吗?”连问了几声,没人应答,叶光军心想,如果没人在,门怎么是开的呢?何况又是约好的,办公室里应该是有人的。 叶光军于是推开门大着胆子地走了进去,正面大房间里摆着一张施工用的破旧乒乓球台子,上面斑斑点点滴满着不同颜色的油漆疤痕,右边是狭窄的走廊,里面堆满了杂物,有油漆桶,木棍,断桌腿,旧椅子,铁丝网,烂沙发等。左边有二个木门,是关着的,预示着这里是两个房间,叶光军在考虑,里面的人究竟是在哪个房间里呢?该敲哪个门呢?他心里琢磨,这是第一次来面试的,要给老板留个好印象,提醒自己不要鲁莽,不要瞎敲门。正当他忧虑不定的时候,左边正前方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披肩发,一双眯眯眼躲在瘦长的脸上,不留意还以为她是一个瞎子,脸上还有块块枯斑,高跟鞋,采脚裤,上身着开领大花束腰半长褂,凸起的臀部在裙摆下略显形状。她笑着对叶光军招了一下手,尖声尖气地问道:“在这边,是就职应聘的吧?” 叶光军想,昨天接电话的是一个男的,不是女的呀,心里面嘀咕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地方,还是接电话的那个男的不在?怨恨自己昨天忘记问那个接电话号的男人姓什么叫什么了,要不然现在可以直接告诉这个女人,他是来找某某人的,避免发生错误,心里又想,错就错吧,反正这个女人也招聘,不妨也可以试一试。于是便走进了房间。房间里有几张破旧的木制桌椅,一个微胖,皮肤幽黑的男子坐在中央的一个办公桌上,桌上有一部电话和一部传真机,还有几份报纸,穿着一套灰色西服,嘴里叼着一根烟,面前放着一个大烟缸,跷着二郎腿,身子微仰,斜靠在椅子上,脱脚的皮鞋在他的桌子底下发出阵阵的臭味。 开门的那个女子一直面带着微笑,她拿来了一个椅子让叶光军坐下,接着到饮水机旁给叶光军倒了一杯水,然后扭动着腰肢走着猫步,鞋跟一歪一歪地走到那个男子的身旁坐下,手臂搭在他的椅背上,还聚精会神地看着叶光军。叶光军被她看得心里直跳 只见那个男子吐着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知道我们的?” 叶光军说:“我叫叶光军,是从报纸上看到的,然后给你们打了一个电话,约好今天叫我过来的,面试的。” 这时那个女子插话,对叶光军:“他是这里的老总白总,”说着从桌子上名片盒里拿了两张名片,一张是她自己的,一张是白里鸭的,递过来给叶光军,笑着说:“我姓单,你以后叫我单大姐就行了。” 叶光军也对她笑了笑,保持面容的放松,点头接过名片,说了声谢谢,他看着一张名片上面写着白里鸭,头衔是总编和主任记者,一张上面写着单利琴,头衔是记者。叶光军心想面前这个男子就是白里鸭老总了。叶光军小心地收好名片,觉得这个单大姐人还不错,似乎看穿了叶光军对这份工作的迫切需要的心情,老总还没发话说同意录取我,她的话中意思到好像同意录取我了,心里不觉高兴了起来,想单大姐同意录取我了,白总那里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了,于是心里也有了一些底。 白里鸭无奈地笑了起来,对单利琴说:“我还没问完呢,你急什么呀?” 单利琴回到痤位上,笑道:“我看这个小伙子老实,应该把他留下来,白总,你说呢?”说着向白里鸭抛了一个眉眼。 白里鸭对叶光军说:“你得感谢你的这位单大姐啊,她说同意录取你了,那我也就没什么不同意见了。” 叶光军心里非常激动,今天运气真好,一应聘就行,不过打心眼里面还是非常感激单大姐的,虽然她有一点扭妮,刚开始给他留下不好的形象,这坏形象一下子从叶光军的大脑里消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宽容理解的母亲女性形象,说:“谢谢单大姐。” 单利琴说:“不用谢,你姓叶,以后我就称呼你小叶喏。”接着她又对白里鸭说:“白总,你不是还没问完问题嘛,问吧!” 白里鸭笑道:“叶光军,你这次打算应聘什么职位呢?” 叶光军心里想,编辑记者岗位,自己以前也没当过,这些是都需要丰富的工作经验的,还是当通讯员吧,写稿拿稿酬,而且自己在大学的专业是中文,而不是新闻,觉得当通讯员比较适合一点,于是答道:“白总,我想当通讯员。” 白里鸭笑道:“哦,你想当通讯员?”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通讯员,我们现在不需要了,现在需要的是记者。” 叶光军一听通讯员不需要了,心里一下凉了半截,这个工作难道就这样丢掉了?当记者自己又没有经验,这下该怎么办呢?他心里矛盾。 这时单利琴说道:“小叶,通讯员有什么当头呢?没什么意思,要当就当记者,当记者好,有吃有喝又风光,工资高,拿钱多,我看你改当记者算了。”叶光军忧郁不决,拿不定主意,到底当记者还是不当记者呢?要是能当上固然很好,可又担心自己的条件不够,达不上当记者的要求。 单利琴见叶光军在哪里忧郁,觉得好笑,就鼓励道:“小叶,你就大胆一点,要对自己有信心,跟白总说,你当记者,说呀,这也是一个机会啊,我想白总也是会给的,你这个人也很不错,一看就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我想白总也看出来了,要抓住机会,小叶,表态吧,说吧。” 叶光军不安,但心里非常感激这个单大姐,说:“白总,我,我可以当记记者吗?我是怕我条件不够,没经验,当不了记者,所以说要当通讯员,其实我心里面还是想当记者的,不知道白总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如果白总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在工作中不断学习,提高自己的能力,我打心里面也希望白总能给我这机会。”说着便看着白里鸭,看白总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单利琴说道:“白总,就给小叶一个机会吧!” 白里鸭对单利琴说:“你是当记者的,应该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记者的。” 单利琴夹着撒娇的口气说:“白总,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嘛,给小叶当记者的机会吧!” 白里鸭看着单利琴娇柔的样子,笑道:“好吧,给你一个面子。小叶,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当记者,不过以后要好好学习,要多多跟你这位单大姐学习,她的业务是一流的。” 叶光军一听白总同意给他机会当记者,心里笑开了花,激动得手发抖,不知如何是好,他打心里尊敬这位并不很漂亮的单大姐,以后在工作上,只要单大姐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的话,自己一定要多帮助她,于是说道:“谢谢单大姐,谢谢白总给我这个机会。”叶光军觉得单大姐在白总面前说话还是有一定的份量的,以后还是要多多靠近靠近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她。 白里鸭掐灭烟头,对叶光军说道:“叶光军,过来,填一张表,你的身份证和毕业证带来了吗?”说着拿出一张报名表递给叶光军。 叶光军说:“身份证和毕业证,我都带来了。” 白里鸭说:“那拿来,我看看。” 叶光军从里面口袋里拿出毕业证和身份证,递了过去。白里鸭接过来看了一下,又递给叶光军说:“今天星期四,你星期一过来正式上班,把身份证和毕业证各复印一份带过来,早上八点半上班的,记住,不要迟到。” 叶光军填好表格给了白里鸭。单利琴拿过表格看了一下,说道:“小叶,你当过教师呀!不错,你是外地人,不是南京人?” 叶光军一听她提出自己是外地人,心里格登一下,是不是也不要外地人的,非要南京本地人不可?叶光军用诚恳的眼光看着单利琴,希望她能再一次帮助自己说一下情,往开一面,不要计较他是一个外地人。 单利琴似乎看出来了叶光军的心里,笑道:“小叶,你南京有亲戚吗?” 叶光军说:“没有。” 单利琴说:“那你居住在哪里呢?” 叶光军撒谎说:“住在一个朋友那里。” 单利琴说:“不容易,一个人在南京,无亲无故的,这样吧,我们这个办公室很大,那边一大房间是空的,还有旁边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个单人上下铺的床,要是在你朋友那里住不方便,你可以搬到这里来住的。” 叶光军一听能解决住处问题,心里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的。 白总说:“叶光军,你想过来住,只要你跟我说一声就行了,随时都可以过来住。” 单利琴笑道:“白总也住在办公室里的,你们刚好有个伴的。” 叶光军心想,跟老总住了一起,很荣幸啊,毕恭毕敬连声说道:“好的,好的,谢谢白总,谢谢单大姐。” 白总说:“叶光军,你星期一过来,到时候还有几位新同事到,到时候你们互相认识认识,今天就到这里了,我还有事,你可以回去了。” 折磨小老板 叶光军心里激动,一路哼着小调,虽然二月里的风有点刺面,可他还是觉得温暖。在路上,他找了一个复印打字店,复印了一下身份证和毕业证,然后骑着自行车一路得意地回到天元餐厅。 老板穿着多天没换洗的深蓝色夹克,坐在店前的冒着热气的蒸笼旁,守候着顾客的光临,垂怜着行人驻脚询问购买,木纳的笑容凝固在干枯的脸上,表情随着干咳而没有节奏地抽*动。小王趴在桌子上看着揉皱的报纸,小白在没精打采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叶光军停下自行车,与老板打了一声招呼,老板一声不吭,叶光军还以为自己回来晚了点,使老板生气了,于是也没再多说话,心想你生气就生气吧,反正我也不干了,已经找到工作了。 叶光军来到店里头,走到小王跟前笑问:“小王,刚才我走后,生意怎么样?” 小王说:“一个人也没有。”说着做了一个鬼脸。 叶光军问:“老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是生气的样子嘛,是我回来迟了?还是因为你们做错了什么事啊?让他生气了?” 小王说:“不是,他不是一惯是这样的吗?就是这幅德性样的,人见人怕,鬼见鬼怕的。” 叶光军笑着说:“那是不是因为他遇到了什么倒霉的事情了?是不是他与老板娘又吵架啦?” 小王笑道:“也不是,他一直这样坐在那里,哪里也没去。”接着低声对着叶光军的耳朵说:“老板像个傻子一样,嘴里还不停地咕噜咕噜着,就是有客人想来吃饭,看见他这个样子,也被他吓跑了的,不敢进来。”说着鬼密地笑着。叶光军听了也笑了起来,点点头表示赞同小王的话。 小白说:“老板,你去买点蔬菜过来,这里蔬菜可能不够,现在已经五点多,马上就要到客人吃饭的时间了。”她接着又对叶光军说:“小叶,你去把冰柜里头的那块牛肉切一下,要切成片,冻牛肉好切,备着晚上用。” 叶光军现在的心情是特别的高兴和兴奋,他没有想到今天面试会顺利过关,今后要当一名记者了,一个崇高的职业,一个为人民说话的职业,这下可以把老板丑恶的行为暴光暴光,让他从今以后不能再赚黑心钱了,叶光军想着想着,不觉嘴上露出了笑容,平时他在店里不情愿做的事,现在做起来却勤快了,而且也一点不觉得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做事一直神采飞扬的。 晚上,叶光军躺在床上,寒冷的风毅然穿过门板缝隙,拂着他的脸,贴着肩膀钻进了他的被窝,他只脱去了一件外套,和着毛衣而睡的,叶光军伸手用衣服挡在头顶,阻隔着夜风的侵袭,使自己安定地睡觉。 由于兴奋,一会儿半会儿的还睡不着,叶光军躺在床上琢磨如何跟老板提出辞职,心想,突然辞职,老板肯定是会生气,扣工资的,又一想身份证今天已经拿到手了,也不怕他再扣我的身份证了,工资才发过三天,这几天的工钱老板肯定是不会给了,如果能要回几十块钱工钱那真是太好了,要是老板一分钱不给,我上班后,写的第一篇文章就曝光老板的光,让他损失惭重,从今以后被查卦。于是便想像着这篇暴光文章怎么写,想着想着,在被子里露出得意的笑,接着他脑海又出现了白天应聘面试的时候那个单大姐的面孔,那个女人脸蛋虽然长得不尽如人意,不过她的心肠还是不错的,她的理解和温柔,还有她在白总面前为他说情的话,一切让叶光军感觉抓到了光明的希望,他认为这个外面世界里还是有好人的,不过那个白总看上去有点凶,板起面孔一定是挺吓人的,不过他的微笑还是能够让人接近的,他也一定是一个很严格的人,叶光军在想,白总是一个总编,一定是一个非常有文化有修养的人。叶光军其实很敬佩非常有文化的人,他又在想橡中把白里鸭与一些他知道的文化名人联系在一起,把白里鸭的人格品德想得很高大,自己下定决心,以后在那里工作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向白总和同事们学习,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和文化修养,树立自己良好人格品德,争做一名好记者。 叶光军他在被窝里开心地想,当一名记者一定比在家当教师强百倍,在南京城市里当记者,工资肯定不会很低的,肯定比在家当教师那几十块钱工资高啊,就是回到村里,也不会给爸爸丢面子,自己也有面子的,当记者也是一个文化人啊,人称社会活动家啊,村干部那些土黄帝也都会害怕三份的,见了面肯定都会露出平时不多见的笑容的。叶光军想象着,回村后那些傲慢欺压百姓的土干部见到他后,向他点头哈腰的情景,心里觉得甜滋滋的。 叶光军躺在床上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在黑暗中展开着自己美好的想象翅膀,激动得很晚才入睡,睡觉的时候,夜里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住在一个漂亮而又宽敞的楼房里,老了,安稳地拿着退休工资生活,躺在椅子上,在阳台上晒太阳,仰望辽阔的天空。 “开门,快起来呀,时间不早了,你们怎么还在睡啊?”老板在外面咚咚咚不停地敲着松动的木板门墙的板,发出刺耳响亮的声音,说:“小王,小叶,快起来啦,时间不早啦。” 小王和叶光军都被惊醒了。小王拉开灯,叶光军躲在被窝里看了一下手表,还没有到四点钟。 他们俩都坐了起来,边穿衣服,嘴里还不停地小声骂老板神经病,这么冷的天,四点钟不到就来把他们喊醒,不让睡觉了。 “小王,开一下门,外面有风,有点冷,让我先进来。”老板在外面用脚踢着门板作响说道。 叶光军低声对小王说:“小王,慢一点,让他在外面冻一下,谁叫他发神经,这么早过来把我们吵醒,让我们睡不好。” 小王笑了,点点头表示同意,慢慢地穿着衣服,不去开门,还故意对老板说道:“老板,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下来,给你开门。” 老板等了一会儿,门还没开,里面好象没有开门的动静,用脚又开始踢了两下门墙板,大声地喊道:“小王,小叶,起来啦,快开门,我今天帽子没戴,你们想冻死我啊,快点开门,先让我进来呀,你们两个鬼东西,快点开门,我的头发都结冰了。” 叶光军故意说:“老板,我们昨天晚上是光着身子睡的,让我们先穿好衣服再来开门,不穿衣服下去开门,我们会感冒的,老板,你再稍微等一下,两分钟就好。”说着对小王笑了笑,示意叫老板他再等一下,不要急着去开门,惩罚一下老板。他们俩都慢腾腾地穿好了衣服,接着又在慢慢地整理被子,就是故意不去开门。 “两分钟早就过了,门怎么还不开啊?”老板冷得直发抖,急着用脚不停地踢门,说道:“你们有没有起床啊?怎么摸到现在,我都有感冒了。” 小王这时拉开门闩,拿下门板,老板捧着包好的锅贴,急忙进来,连打了两个喷嚏,放下锅贴,跺着脚取暖,骂道:“你们两个死东西,想把我冻死啊,我在外面都站了大半天时间,你们还在里面死睡?我喊都喊不动,你们是不是在里面装死呀?故意把我这个老头搁在外面冻啊?” 打工者的矛盾心理 小王和叶光军互相递了一个眼色,笑着忙解释道:“老板,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你是我们老板,我们哪敢这么做啊?打死我们也不敢啊,我们确实是昨晚没有穿衣服睡,你看,我们的衣服没有扣好呢。”他们说着故意把敞的外套衣服指给老板看。 老板没闲情较真计较了,只好点头相信,说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们,小王你快点生炉子吧,小叶,你快把你们的被子和床板整理一下,把案板放好,还要揉面,然后把门墙板统统拿下来,再把平底锅洗一下,我来洗蒸笼,准备蒸包子和馒头。赶时间啊,小伙子们啊,生意要抢在前面,时间就是金钱啊。” 小王说:“老板,昨天夜里面,碳炉息灭了,没火了。” 老板说:“啊?那你还不赶快把煤气灶打着?引火,重起碳炉?幸亏,我今天起来早,要不然炉子还是阴的,今天早点还很难卖得成了,生意就要比人家少做了。” 叶光军说:“老板,今天你就是感冒了也值啊,要赚多少啊,锅贴包子馒头都不会耽误的。” 老板说:“你们以后要每天象我这个时候起来,不要懒睡,知道了吧?小王你去揉面,然后切馒头,我来包包子,炉子一生好就开始蒸。” 早晨的生意还不错,客人陆陆续续一直持续到九点,阳光的温暖和可爱,就像夜晚御寒的被子,紧裹着路面和行人。叶光军忘记早起的困乏,坐到店前的阳光下,享受春天的气息和暖流,这条街上其他店里伙计们,有空闲的,都搬出凳子,散坐在各自的店前,躬腰曲背挖耳挠腮,坐姿百态,都尽可能地放松躯干,享受太阳的祥和。这些无聊的伙计们,乘有空闲就盯住过路女人耸起的胸脯看个不停,然后指手划脚评头论足一翻,继而哄哄大笑,有的女人听到了他们议论的声音,就转过头来白他们一眼,又无奈地只好走自己的路。 叶光军脚搭在板凳面上,身子斜靠在柱子上,太阳晒着他慵懒的身躯,他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再过两天,自己就要到另一个单位工作了,在新的工作环境下,自己该注意哪些方面?提醒自己,当记者是第一次,而且也没有经验,一定要虚心向人家学习,不懂的要多问,多想多写,逐步提高自己的新闻写作水平,这样才可以长期在单位干下去,说不定写作能力强还可以调到总部去呢,那现在我该什么时候向餐厅老板辞职呢?今天向他提出不干了吗?即使老板拿我没办法,让我走了,那明后天我该住哪里呢?没地方住宿,睡大街吗?不行,杨一帆那里我是不想去了,不过最迟也得后天向老板提出辞职,不过后天晚上我应该住哪里呢?还是没地方住,住旅馆吗?不行,住宿费又是那么贵,不过可以找一个便宜一点的,可再便宜也不会象农村的旅社,只有四块钱一晚,这里至少也得五十块钱以上一晚上的。可是这四五天的工钱,老板会如数给我吗?不大可能的,因为是自己突然提出不干的,也不是老板提出解雇我的,老板肯定对我突然辞职不满,因为他一二天内可能招不到工人来做事,会影响店里的正常生意,老板肯定会生气,一分钱也不会给我的,如果老板真的不给这几天的工钱,也就算了,毕竟自己找到了一份好的工作,叶光军这么想,不想也没必要为这几天的工钱与老板撕破脸皮,再说就是撕破了脸皮,自己也不会占得一点便宜,自己在这里势单力簿,孤身一人,又是一个外地来的打工者,有谁会帮我说话呢?没有,最后还是自己吃亏,到时候吃亏的可能就不是几天工钱这么一点点了的损失,还是图个安稳吧。 “小叶,去洗一下菜吧,学生要放学了。”小白说。 “他在那里发呆呢,”小王对小白笑道:“你声音要大一点,他没听到。” 叶光军站了起来,伸着懒腰,笑着对小王说:“听到了,你这只胖猪,只有你是聋子。” 小王指着叶光军说:“你这只瘦猴子。” 叶光军指着小王笑道:“你的嘴再不老实,我就去叫那个什么名字?那个小裁缝来治理你。” 老板笑道:“叫艳艳。” 小白说:“那个女孩姓吴吧。” 叶光军笑道:“对,对,叫吴艳艳,小王,你不听话我就喊吴小裁缝过来修理你。”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叶光军接着走到小王跟前,拉起小王的胳膊说:“过来,帮我洗洗菜,只要你听话,我就不把你家的那个小裁缝喊过来了。” 在水池旁一边理菜洗菜的时候,小王对叶光军开玩笑地小声说:“你跟我们店里的小白经常眉来眼去的,还推推搡搡的,是不是也跟她有那种意思啊?” 叶光军“嘘”了一声,示意小王讲话小声点,不要让坐在那边的小白听见,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已经结过婚了,都有小孩了,如果她没有结婚,那我倒还可以考虑考虑的,现在不行了,没机会了啊,小孩子呀。” 小王笑着,并凑到叶光军的耳旁说:“你不是说少*妇有味道吗?” 叶光军笑道:“我讲的少*妇指的是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又能够**的那一种,我们眼前的这位少*妇脸上有雀斑,长得丑,不好看。” 小王笑道:“你的条件还高得很呀。” 叶光军说:“如果小白长得要像你家的那个小裁缝一样白里透红的漂亮,我早就勾上她了。” 小王推了一下叶光军的肩膀笑道:“去去去,不跟你说了,说不过你。” 叶光军笑道:“我是说实话呀。” 小白插嘴道:“小王,你们在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啊!拾到什么宝贝啦!” 小王和叶光军听小白插话,以为她听到他们说的话,在那里偷偷地乐啊,开心地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小老板的霸道 转眼就到星期天,该到叶光军向老板牛长宝提出辞职的时间了,这是他在天元餐厅干的最后一天了。 是上午辞职还是下午辞职呢?叶光军心里想,当初自己是在下午被老板招进来的,那还是下午提出辞职可能恰当一点,老板在下午也可以去劳务市场再招人,说不定当天就可以招到人回来顶替。所以叶光军思前想后,决定下午吃过午饭后,再向老板提出此事,刚好那时生意也淡,老板可以抽出时间去劳务市场招人。 上午叶光军一边做事一边回想,他到天元餐厅以来,虽然自己憎恨老板赚黑心钱,但与小王小白关系相处得还不错,她们俩分别是来自不同的农村,和自已一样,出来打工挣点钱回家,都不容易,在这一段时间里互相之间曾有过一点小磨擦,在宽容里和她们每个人相处得还是很开心的,对她们每一个人心里存在的个人想法,自己是完全理解的。能在一起打工也是一种缘份,叶光军看着小王和小白俩为平淡和满足生活而开心的样子,心里也特别的开心,心想,今天是我们认识的最后一天了,下午我就要走了,祝你们永远平安。 中午一阵繁忙过后,客人们渐渐少了下来,只有零星几个,今天的午饭吃得也比较迟,一直到两点多钟才一起吃午饭的。 午饭过后,大家都在休息,叶光军默默地将昨天晚上没有完全整理好的行李,一件不漏地整理好,塞在一个包里。 叶光军忧郁地在店内转了两圈,其他人都在说话聊天,都没有觉察出叶光军此时要向老板辞职不干了的动作。老板和平时一样,吃过饭数过钱,把他的那个专用茶杯泡满茶,坐在蒸笼旁边,守候着行人过来买包子馒头和锅贴。 叶光军脱下围裙,走了过来,对老板说:“老板,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讲一下。” 老板转过头,点着一根烟,看着叶光军问:“什么事情?” 叶光军:“我辞职不做了,老板。” 老板把烟夹在手指中间,愣了一会儿,脸突然沉了下来,说道:“小叶,你不是在这里干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辞职呢?再说你突然跟我说不干了,我到哪里急找人啊?你就是不干了,也要提前早一点告诉我呀。” 小王。小白和老板娘一听叶光军提出不在这儿干活了,都一下子谁也不说话了,都一起看着叶光军。 叶光军撒谎说:“老板,其实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对我都很好,可我觉得在这里,起早睡不好觉,一段时间来,觉得身体有点不好,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调整调整一下。” 老板:“你是不是找到了另一份工作了?比在这里好,工资高?” 叶光军急忙否认说:“不,不,我根本没有找工作,你看我天天在店身体撑不住了,所以今天才突然向你提出辞职的。” 老板打量着叶光军,好像是在打量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叶光军看老板阴森的眼睛,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板说:“好吧,那你走吧,我也不想强留你,你找到好的工作了,我恭喜你呀。”说着转身看着店外,两只手臂压住牛奶钱箱子,恐怕被人抢走似的,搂得紧紧的。 叶光军心想,这几天的工钱还是要提出来的,不管老板给不给,不提他会以为我是白痴,不给那是老板他的霸盗。于是装出笑脸说道:“老板,那我这几天的工钱能给我吗?” 老板一听到工钱,有点不高兴了,从鼻孔里哼了两声,说道:“我还没找到工人呢,工钱?等我找到了工人来做事了,才给你。再说你突然不干了,给我店里的生意也造成了损失,照理说,我还要跟你算一算呢。” 叶光军听出老头话里的意思是不想给自己的工资了,心想,这牛长宝老头,摆明着就是不讲道理,欺负我外乡过来打工的,心想,好,你你记住,怎么能一分钱不给我呢?不过叶光军还是强忍着气愤,装出卖乖的样子,能在和平气氛里要回一分是一分,实在要不到就算了,说道:“老板,我这几天的工钱,只不过是你半锅锅贴的钱。看我这么起早摸黑地为你干活,这么辛苦的,多多少少这五天半的工钱要给一点吧。” 牛长宝老头一听叶光军提锅贴,想起叶光军是知道他的锅贴秘密的,心想,叶光军这小子会不会把这个秘密抖出去呢?他是在要挟我啊?如果不给他的工钱,他说出去了,一定会影响我的生意的,到那时我的店生意就更惭了,失去的远远不只是他的几天工钱这么多,给这个小子吧,心里又不甘。牛长宝突然站了起来,凶狠的瞪着叶光军,愤怒地将半截烟头扔到地上,捋起双袖,一副要开战的架式,用手指点着叶光军的鼻子说:“你想要挟我,小叶,好,你小子听着,我不是吓大的。”老板娘不清楚老头的心里想法,见状忙过来劝阻牛长宝,心想,小叶他也没讲什么无理的话啊,老头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呢?还要动手打人的架势。小白也过来劝拉,小王怕他们打起来,把叶光军拉到一边,小声劝说,老板不给就算了,你也斗不过老板的,都觉得老板的行为一下变得特别的古怪。 叶光军心想,我没有要挟你老板啊,怎么能血口喷人呢?他突然想起来了,刚才提到了锅贴,而自己知道他做锅贴的秘密,老板是在害怕我将他的秘密宣布出去,所以老板听到我刚才提锅贴,就以为我是在借锅贴来要挟他,觉得心里好笑起来。 老板娘问老板什么要挟要挟的事?如果没什么有价值的把柄,非要一定与小叶论个理,要让叶光军吃不了兜着走。显然老板娘为此气愤得坐不住,寡妇脸挂下很长。 叶光军盯着老板和老板娘,听了老板娘的话,心里顿觉紧张了起来,这下可完了,再过一会儿,老板的弟弟弟媳妇回来,那我非被他们吃了不可,后悔自己干嘛要提那锅贴呢?不给工钱就算了嘛,再说,之前根本也没打算要这个工钱的呀,这一下可好,问题闹大了,还是趁机早一点溜走算了,不然要吃大亏的了,心里突然害怕了起来。叶光军想到这儿,就去面粉包上拿出自己的行李,准备走人了。 老板娘就“要挟”一事,追问牛长宝不停,被老板娘问急了,牛长宝只好把老板娘拉到一边,向她耳语嘀咕了一下。老板娘听了之后,顿时语塞,表情惊慌,停顿稍作镇定了一下,稳定了一下情绪,心想这个小伙子好狠毒啊,对叶光军咬牙切齿,见叶光军拿着行李要走了,急忙又跟老头低语简单商量了一下,强压怒火说道:“小叶,你过来,你过来。” 叶光军一听老板娘叫他过来,心里胆怯,不敢过去,于是装作没听见,就要走,心想我要过去了,那还有命嘛,她们会把我撕毁了不可的,老板娘,我走了,你这只疯狗。 老板娘见叶光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喊道:“小叶,你过来,工钱,我们可以给你,不过你走后,要好自为之。”她的言下之意是叫叶光军离开后不要抖出她的锅贴秘密。 叶光军听到要给工钱给他,觉得老板娘的话没有欺骗的成分在里头,于是停了下来。 老板娘掀起外套,吃力地在肥胖的腰里扣出一卷钱来,从中抽了一佰元钱,走过来递给叶光军,说道:“你这个人,怎么不讲良心?不讲道理?平时我们对你也不坏啊?你走的时候,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呢?你快走吧。”老板娘也怕节外生枝,因为在店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她又加上气愤,给钱的时候,猛推了叶光军一下,叫他快走开,不要站在这里,引来很多旁观好奇看看热闹的人,影响生意。叶光军差点一个踉呛被推跌倒在地。 牛长宝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叶光军气愤地骂道:“你小子给我快点滚,滚得越远越好,不要让老子看见你。” 叶光军毫不客气地接过一佰块钱,本想与小白小王打个招呼走人,可被老板娘推得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天元餐厅,根本来不及与她们打招呼,就这样,叶光军很疑惑地离开了天元餐厅,以后只能留作记忆了。 雨夜露宿街头 叶光军愤愤地离开了天元餐厅,背着行李包在街上走着,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没有目的地走在街上,内心感到非常得孤独和失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这时他突然开始想起家来了,想着父亲和已故的母亲对他的关心,虽然那个农村的茅屋是简陋了点,可它却那么的温暖,他想起他的学生们,他们认真而稚嫩的面孔。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程,也不知道前面到底是通往哪里,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莫愁湖公园的大门口。公园里的工人和游人都陆陆续续地向外走,叶光军看了一下手表已是近六点钟了,觉得脚走得也有点酸,想歇一歇,此时门口也没人检票,于是他走进大门,来到公园里。公园内的路旁和模糊小区内的建筑内,星星点点亮着灯。 他在一块草地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带有雾气的湖面,闻到一股大自然肌体的清香,耳边偶尔传来游人散步窃窃说笑的声音。 他静静地凝视着凄凉湖面的远处,一个闪电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公园内一片静悄悄,只有树叶和柳枝颤动的声音,叶光军下意识地裹紧了一下衣服,抬头看了一下天空,闪电在黑暗中来回地游串,伴有轰轰雷声,可能要下雨了。他打了一寒战,原地本能地动了一下身子,可脚并没有移动,心想,又能到哪里去呢?在问自己。 也不知道在这个椅子上坐了多长时间了,叶光军此时的肚子开始有点饿了,而且马上就要下雨了,也不能老是一直坐在这个椅子上,想先去吃个饭,再打算晚上住宿的问题。于是他朝公园内远处一个隐约有个亮灯的地方走去,走到近前一看,原是公园另一个出口的小吃部,里面的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门了。凭叶光军的感觉,现在已是九点钟左右了,在天元餐厅的时候,晚上也是这个时候关门打烊的。叶光军跨步进去,问有没有炒饭卖?里面忙活的人告诉他今天已经打烊了。 于是叶光军又走到街上,到别处寻找吃的。他走着走着,发现不远处马路旁有一个露天馄饨推车摊点,而且也卖水面。他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面条和两个五香茶叶蛋。 刚一吃完,阴沉的天空下起了大雨,路上行人极度稀少,过往的车辆间隔也很长,公共汽车上乘客只有两三个人。 馄饨摊的主人撑起一把宽大的黄色伞状油布阳篷,挡住砸来的的雨点。叶光军跟着凑到他的篷下,借着遮挡一下雨水,过了一阵以后,雨开始小了起来。 馄饨摊的老板见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来吃了,就收起了遮阳篷,收拾了一下小凳子和折叠桌子,把它们都架在摊点推车上,收工往回推了。叶光军看着他推远的身影,一脸无助的神情,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沿着公园的围墙跑回刚出来的那个公园的大门检票口,站在檐下躲雨。从檐上滴下的雨水不停地击打在他那脚上半新的解放鞋上,他靠在墙上,双手紧抱着自己的肩膀,脚有沾水的发凉,他在想,现在如果停下来,离天亮还有多少个小时?默视着雨雾中的路灯,随着风雨水打在他的头发上,顺着额头滴在眼镜上,从眼镜上又滑在收敛沉思的脸颊上,从脸颊上流落到他的胸前。 夜雨没有停下的意思,开始躲雨的人们零星地冒雨跑回家,车辆也变得匆匆,有谁会注意那屋檐下躲雨的孤独的外乡的打工人呢?叶光军不想去找一个旅馆住下来,因为城里的旅馆住宿费很贵的。他不想在这里站得太久,怕自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周围小区里的人都围观着他,他想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睡一晚,心想可又能到哪里呢?又下雨的天的。他想到了公园里的报月楼的那宽敞的走廊,于是他一手按紧挎在肩上包带,一手遮在头顶挡着风雨,猫着背,重又走进了公园,一路小跑地绕着林阴幽静的湖边小径,躲进公园报月楼的走廊里。走廊的两端有墙,叶光军兴步走到一端墙角里,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垫在地下,坐了下来,借着墙拦着风避风寒,此刻的心稍才安定了些,安慰自己熬过今天,明天就有地方住了,这个大雨给他找了一个不下旅馆的理由,下雨不好去找。 叶光军自从到南京以来,一件新衣服也没有买过,一双新鞋也没有添置,鞋子是一双解放鞋和一双运动鞋,衣服也全是家里带来的。他在走廊里脱下湿透的解放鞋,换上那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又把身上半湿的衣服脱下,铺在地下,穿上包里所有御寒的衣服。接着,他躺了下来,虽然地下的凉气穿过衣服刺到他的脊梁,但他却想着明天的温暖,内心却完全没有丝毫的寒意,他要在这幽静没有风的地方度过一个晚上,在这里听不到马路上吵闹的车声,明天早晨三四点钟不会有他讨厌的老板在门外叫喊崔醒他的声音,可以完全地放松地睡上满满的一觉,让这湖面上的雨声伴着,这也是无比的惬意的。 借着闪电,他望着湖边晃动的垂柳飘动的身影,随着夜晚的加深,觉得这里还是实在有点凉了,心里害怕身体挡不住,还是打算找个旅馆住上一晚,不过现在还在下着雨,内心忧郁,还是等雨停了吧再去找旅馆,这里是实在是太冷了。他卷缩着身子躺在那里等啊等啊,渐渐地眼睛睁得越来越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也许是他的心灵太累了。 他醒来的时候,不由自住的打了两个喷嚏,头感觉有点重重的,额头发烫,意识到自己是发高烧了。 雨是已经停了,不平的路面,坑坑洼洼积满了混浊的水,花草都像刚从水盆里走出的孩子,从头到脚全身湿漉漉的,精神饱满,可爱极了。刮着风,天还是有点阴沉,有几位老人穿着单衣在公园的小径上晨练。叶光军拾了一下东西,也在湖边的林荫道上漫跑起来,来回跑了两圈,振奋一下精神。来回跑得额头开始出细汗,这才停下来,走到湖边的台阶上,俯身招水洗了一个脸,然后走出了公园,来到街上,吃了一个早饭,振作精神去他新的单位上班。 叶光军打听了几个人,认清了方向,转了三次车,来到模糊居委会蓝黑信息报社江苏联络处。办公室里面只有白里鸭总编一人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到。 其实白里鸭总编就住在办公室内的小房间里,见昨天夜里下了一夜的雨,早晨天色又阴沉,他也不愿早起,多睡一会儿。叶光军到办公室,他其实才起来不久,趴在桌子上翻看着旧报纸,还一边打着哈欠,脸还没有洗,他见叶光军来了,忙让叶光军坐下,并招呼叶光军随便看看旧报纸,然后自己到洗手间去洗脸。洗过脸后,硬拉叶光军下楼去吃早餐。叶光军说吃过了早饭,白里鸭还是热情地硬邀叶光军陪他一起下去喝碗豆浆,叶光军只好下去。 当他们吃过早饭回来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几个手拿公文提包的年轻人。他们一见到白里鸭总编来了都纷纷微笑,有礼貌地与白总打着招呼。进了办公室,白里鸭总编说还有三个人没有到,请大家稍坐坐,看看报纸,相互交流交流相互认识认识,等人都到齐了再正式工作,今天大家都是第一天上班。叶光军中规中矩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等候上班的任务安排。过了一会儿,单利琴等少余人都来了。叶光军微笑着与单利琴打了一个招呼,心里非常感激这位女人,是她的帮助自己才能来到这里上班的,获得这样一个难得的工作机会的。 倍受鼓舞 单利琴微笑着问白里鸭总编:“白总,他们新来的人都到齐了吗?” 白里鸭点起一支烟,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说:“嗯,都来齐了,六个都到齐了。” 单利琴看着白里鸭,说道:“今天是上班第一天,你是不是要讲一讲话呀!” 白里鸭吐着烟,端正了一下姿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意见,然后对大家说道:“这里除了区童英是一位老员工外,你们六个人是新来的,大家先作个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一下吧,一个一个的来。” 单利琴首先主动向大家作了个自我介绍,其他人也分别作了自我介绍,互相点点头认识了一下,然后都静了下来,准备听这位白总的发言。 白里鸭说:“很高兴能和大家相识,这是一种缘纷。在这里我给大家提供一个工作平台,能让各位施展自己的才华,更好地实现人生的自我价值。各位到我这里来都是记者,之前,有的曾经当过记者,或有的是第一次当记者,可文章写得很好,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体现自我价值,为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使自己今后有个美好的生活,啊,记者是无冕之王,这是一个崇高的职业,也是一个无私的职业,希望大家今后兢兢业业工作,多学习,负起社会责任,不要徇私舞蔽,公报私仇,要有时代社会责任感,工作要有职业道德,我希望我们的同志出去采访的时候,给人要留下的是一个高素养的人的印象,不希望有你走后,别人在你后面戳手骂你,说你们没有素质和修养,是个混蛋,啊,记者不是好当的,是很难的,可依我说,其实也是好当的,只要你们虚心学习,敬业工作,不怕吃苦,是会得到花环的,啊,你们在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和不懂的,要相互学习,相互帮助,大家要团结工作,自觉地工作,要时刻记住你们都是记者,啊,以后要努力都成为名记者,当记者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为什么这说呢?因为记者写文章发表,可以一夜成名,每天可以在报纸上看到自己写的文章,心里有说不出的一种快感。在我这里,我想大家会得到充分的体验,我的讲话完了,下面请这位单利琴主任讲话,大家欢迎。”说着掐灭烟头,喝了一口水,带头鼓起了掌。其他人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叶光军听了白里鸭总编的话后,心情大受鼓舞,下定决心好好工作,多学习,勤奋工作,争做一名出色的记者。其他人也听得入神,倍受鼓舞,暗地决心做好记者的本职工作,要出人投地,成为社会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圆自己的记者梦。 单利琴微笑着向白里鸭眨巴了两下她的小眼睛,又翘了两下眉毛梢,然后说道:“刚才白总说得非常好,既然大家来了,就是一个缘份,希望大家团结一致,把我们的工作做好,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啊,我们白总也是刚创业,希望你们多努力工作,为单位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啊,我说对吧?我跟随白总多年,知道他的为人,他人诚实,有学问,你们要向他多学习知识。其实,我啦,水平也不高,还要向大家学习,互相学习嘛,现在大家都是同事了,不要有什么拘束,我就说这么多,我也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嘿嘿,白总你看我讲的行吗?” 白里鸭看着单利琴笑了笑,转身对区童英说:“你去把他们新来的人的姓名和联系方法分别登记一下,有寻呼机的留寻呼机号,有手机的留手机号,有电话的留电话,然后给每人印一盒名片。” 区童英拿了一张信纸和圆珠笔,然后逐一登记。叶光军没有任何私人电话,只写了一个姓名,心里面非常得开心,自己马上也有名片了,出去也有身份了。区童英把登记好的纸递给白里鸭。白里鸭总编要求区童英去办理印名片的事,告诉她,名片上除了印他们各自的私人电话外,还要印上办公室的地址、电话、传真,然后又拿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区童英,告诉她说,就照这个样子印,费用回来报销。 单利琴对白里鸭说:“办公室很乱哎,是不是要整理一下呀?” 白里鸭总编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区域,感觉的确是很乱,桌子是横七竖八地散落在不同的角落,于是笑了一下对大家说:“今天是头一天上班,外面还在下着大雨,也不能出去工作,也只能留在办公室内了,我们先来一起来个办公室大扫除,集体整理一下办公室,这个办公室也是我们刚搬过来的,所以有点零乱,我们共同一起动手整理整理,然后把办公桌重新摆一摆,大家分配一下各自的办公桌,好吧?现在我们就开始动手,让我们来整理吧。” 大家开始动起手来,整理办公室,扫地的扫地,擦窗子的擦窗子,抹桌子的抹桌子,一起忙活开了,大家一起干得热火朝天,有说有笑。 办公桌子一共只有七张,白里鸭总编、单利琴主任和区童英各一张,新来的六位两人用张办公桌,叶光军被安排与梁丹波合用一个办公桌。叶光军心里有点怀疑和不平,这么好的一个单位,怎么连一个办公桌子都不够用,还要两人共用一个,办公桌子还破烂不堪,不过他也没有往心里深想,也只是接受了。而且白里鸭表示了,现在条件还很简陋,希望大家理解,过几天办公桌子一定添置和更新,等条件允许了,以后要争取做到每人办公桌上配一部电话一台电脑,实现现代化办公,还要给大家配备手机,便于办公联络,说现在我们联络处目前只好暂时委屈大家了,希望大家好好工作,多写好稿,多为我们联络处创收,到时好好改善一下我们的办公条件。 办公室一切整理结束,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单利琴与白里鸭低声商量了一下,表示中午大家一起聚个餐。白里鸭点头表示同意。接着白里鸭邀请大家一起下楼去集体吃中午饭,聚聚餐。 白里鸭和单利琴带领大家来到一家她们俩经常来吃的定点大排档。这家大排档连老板一共只有四个人。老板见白里鸭一下子带了**个人进来,一桌子的生意,心里一下子乐开了,平时想遇到**个人一桌的生意的现象很少,**个人每人点一个菜还有**个菜呢。 老板忙笑脸相迎,招呼他坐下,并给白里鸭敬了一根香烟。这家大排档店面也实在太小了,只有四五张小桌子,他们九个人一张桌子还坐不下,老板只好将两张桌子拼靠在一起,让他们能坐下,然后招呼一位服务员小姐倒茶。小姐用一次性塑料杯,捏了几丁茶叶放在里面,给每人倒了一杯。老板亲自拿来塑封油腻腻的菜单,毕恭毕敬地递到单利琴面前,请她点菜。 少见多怪 单利琴熟练地点完菜,白里鸭要了四瓶白酒。 叶光军不胜酒力,加上昨夜受了点风寒,有点感冒了,高烧还没退,喝了两小杯,脸一下涨得彤红,头也变得渐渐重起来。梁丹波,步云山,权真孝酒量尚好。白里鸭总编又贪杯,硬要求他们陪喝,白酒喝完,他还要闹着喝几瓶啤酒。 在酒桌子上每人都信势旦旦发势与白总编一道干翻事业,努力工作,争取多出成绩,决心都表示要把这个联络处搞好。白里鸭的酒也喝得基本到位了,眼睛发红吃力地睁着,酒杯也拿不稳,眼睛看东西也开始发花,用筷子夹菜老是夹不上菜,一直在碗的边缘夹个不停,听了这些新来的员工的发言,心里特别的高兴,嘴里还不停地咕咕地说他今天和大家在一起是缘份,非常高兴。 单利琴一边帮白里鸭把菜夹到白里鸭碗里,一边劝说他不要再喝了,现在已经出洋相了,并还不停地哄他夸他如何如何地能干,说下午还要上班呢。白里鸭就喜欢听人夸他,眯缝着眼睛看着单利琴,一段肉丝菜从嘴角下颌滑掉下来,掉到桌子上,说今天下雨,大家下午不用上班了,可以睡觉,明天再上班。他一只手还搭在单利琴的肩上,说她最能干,而且是最了解他的。 区童英没有喝酒,一直喝的是白开水,见白里鸭醉样,一边吹捧他能干有事业而且待人又好,然后转脸对新来的同事们解释,白总的酒量不是特别的大,可就是贪杯好酒,就是这一点不好。 人醉半醒,白里鸭一听区童英说他“不好”眼睛努力地一瞪,脸一拉长,很生气的样子,当场骂小区有什么资格说他不好?区童英顿时不吱声了。 午饭一直吃到两点多钟近三点。单利琴接到一个拷机电话,提前把账给全部结了,说自己有事先走,下午不来了。白里鸭醉得还不肯走,说还要喝,一定要把所有的人喝趴下。最后步云山,权真孝,梁丹波也被劝喝得差不多了,纷纷假装称赞白总编酒量最大,捧他,说白总你量无人能比,表示喝不过他,甘拜下风,愿俯首称臣,个个为他竖起大拇指。白里鸭这才肯罢休。 白里鸭走出大排档的时候,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人要扶着他走。他还不肯,呈强,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喝多,能自己走的,不需要人扶着他走的。在马路上白里鸭歪歪斜斜几次撞了路边的电线杆和停放在一边的自行车,外面还在一直下着小雨,最后还是区童英和叶光军一人扶着一个白里鸭的胳膊,缓慢地回到办公室。 白里鸭倒到办公室里卧室的小床上,打着呼噜大睡了起来。其他人各自倒着开水喝,一边议论着这个自己的上司领导,不象是一个有素质的总编,但谁也没有议论太深,因为区童英是老员工,也怕她告状,但对白里鸭是总编的头衔还是深信不疑的,一致认为这个白总编还是可以好相处的,只要你吹他捧他,他就高兴。 区童英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地将门带上关好,向大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说话小声点,不要让白总编听到了,她告诉大家,白总编是一个多疑的人。 叶光军只听着同事们的议论和聊天,自己感觉头重重的,打不起精神来,有一点想睡觉休息,感觉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区童英走过来热情地问他是不是感冒了?叶光军表示可能感冒了,问她这附近能不能买到感冒交襄。区童英说她自己感冒刚好,包里还有一版子的感特灵,治感冒的,效果很好。说着区童英就到自己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包,打开,拿出感特灵,过来递给叶光军,让叶光军吃下。叶光军非常感激,还是这里同事好,能够关心他。叶光军问区童英在这里工作有多长时间了?区童英坐了下来,说她与白总编一起工作有一年多了,这个蓝黑信息报社江苏联络处是刚刚成立不久的。叶光军表示请她以后多多帮助他,因为他以前没有做过记者这一职业,问她这个蓝黑黑信息报社总部是哪里的?区童英说总部是北京的。叶光军又问,白总编是报社总部派来的人吗?区童英说她也不清楚,表示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叶光军问,你是老员工,和白总编在一起工作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不清楚呢?区童英说,以前和白总编一起工作是在书化导报社,后来白总编成了蓝黑信息报社江苏联络处的主要负责人,他叫我过来工作,我就过来了。叶光军点头表示理解,认为区童英可能到这里来工作更能发挥她自己的才华,所以被白总编当人才给挖过来的,心里面更加敬佩面前这位十**岁的小姑娘。叶光军问区童英,当记者是不是很风光啊?你一定写了不少文章了?区童英笑道,是的。叶光军赞赏她道,区童英,你真厉害,看上去你人很小哎,却这么有学问的。区童英羞搭搭带有自豪的样子说她今年十九岁,中专毕业就当记者了,说当时毕业能当上书化导报社的记者还幸亏白白总编的帮助介绍,否则自己不会当上记者的。区童英说着将叶光军的杯子又添倒满了水,叫叶光军快把感冒药吃下,表示明天将给他再带一盒感特灵来,下午不用上班了,叫他休息。 区童英叫叶光军好好休息一下。叶光军吃下药片,于是扒在桌子上睡觉了。区童英给他从卧室里拿来了一个毯子盖上。 外面下着雨,不便出去,其他人也都纷纷扒在桌子上睡觉了起来。 叶光军醒来的时候,只有梁丹波和徐海涛两个人在办公室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个在讲话。这时外面的雨也停了。叶光军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快六点钟了,觉得有点畏寒,意识自己可能是高烧还没退。叶光军在办公室里来回活动了一下身子。过了一会儿,白里鸭总编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问道:“就你们三个人在啊?其他人呢?” 梁丹波说:“白总编,你不是说今天下雨,下午不用上班了吗?他们都回去了。” 叶光军给白里鸭腾了个坐。白里鸭自语道:“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接着解嘲地笑着说:“中午,***,我可能喝多了。现在外面不下雨了嘛,什么时候停的?” 徐海涛说:“刚停不久。” 白里鸭掏出烟,叶光军和徐海涛不抽烟,他递了一支给梁丹波。梁丹波掏出打火机忙给白总编点上。 白里鸭看着叶光军说:“小叶,你好象感冒了呀?要多穿点衣服,吃了感冒药没有?你没有药我这里有几颗。”说着就要拿感冒药。 叶光军说:“谢谢白总,我吃了药了,是区童英给的。” 白里鸭关心地问:“发烧吗?” 叶光军说:“可能有点发高烧,我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的。” 白里鸭说:“气温或高或低的,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过是年轻人,身体好,晚上早点睡,吃点药,用被子捂一捂,出了汗,保你明天就好。” 他们说着,天色暗了下来,白里鸭打开灯,不一会儿,单利琴来到办公室。 白里鸭看见单利琴来了,精神一下振奋了起来,笑说道:“单小姐来啦,有什么事情报告吗?” 单利琴扭着凸起的圆臀,走到白里鸭身边,拧了一下白里鸭的胳膊,带着撒娇的声音笑说道:“白总,有事要单独报告呀!” 白里鸭哈哈笑了起来,连说好好,还拍着她的肩膀,作安慰状。 单利琴问:“你们吃晚饭了吗?” 白里鸭说:“还没有,你吃过啦?” 单利琴说:“没有,那我们就一块去吃晚饭吧,晚上不要喝酒了,中午你喝得太多了,醉成不象样子的,下午睡到几点钟起来的呀?” 白里鸭笑道:“我喝酒你也管!” 叶光军见了这个情景,心想,一成功的男人,身边有这么一二个多情的女人也不作为怪的。这些风流倜傥的婚外野史也读过不少,提醒自己不要少见多怪,现在包二奶养情人都可以公开化了,自己思想不要太落伍了,别也象农村老头老太一样,不能接受这新观念新情景,这可在大城市里呀,文化品味多样化了,不要让人家看出自己内心的好奇,被认为无知,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村人,让同事们见了笑话,以后自己是记者了,见到各色各样的事可能还会更多,那怎么写稿呢?要公正评判,多学习知识,多了解情节,多分析背景,不要一谓地对自己不曾见过的事,就自认为不公正和离奇,一棍子打死,吐弃,要争取做到利用马克思主义辩证法,辩证地分析和看待问题。所以叶光军只是看着白里鸭和单利琴之间的亲昵行为,当作没看见似的。 勾肩搭背 单利琴说:“哟,你是总编,我哪有权管你呀?真是笑话,喝死了,躺在大街上,我才不会管你的!” 白里鸭说:“好了,好了,我们下去吃饭吧。”说着站了起来,用手拉起了单利琴的瘦弱的手背。 单利琴挣脱了白里鸭的手,笑道:“痛死我了。唉,你们三个人吃过饭回家吗?” 叶光军忙接上说:“单大姐,我,我没地方住,可以住到办公室里面吗?” 梁丹波说:“我也没有地方住。” 徐海涛说:“我回学校宿舍住。” 单利琴说:“那好,小叶和小梁你们以后就住在办公室内,和你们白总住了一起,这样你们也正好有个伴的,晚上也能讲讲话什么的,一个人睡在办公室里太冷静了我觉得,白总你说对吧?办公室又大,要是我一个人,晚上还害怕呢,白总,是不是呀?” 单利琴接着问白里鸭:“被子够吗?” 白里鸭说:“被子应该够的,除了我床上已有的两床外,还有你和小区带来的四床棉被呢,我想也应该够了,都是年青人,身上的火气大,没有几个怕冷的。” 梁丹波说:“白总,我那里还有一床军被,放在我弟弟那里,明天我把它拿来用。” 白里鸭高兴地说道:“够了,够用了,冻不着,冻不着,都是年轻人,身体棒得很,我的单小姐,你不担心。走吧,我们去吃晚饭吧,晚上我们还有事情呢。”说着推着单利琴邀大家一起下楼吃晚饭。 叶光军住的问题解决了,心里也踏实了下来,不用烦晚上住的问题了,也不用挨冻了,而且还是和白总住了一起,以后说不定连饭钱都可以省掉一些,心想老总会照顾他的,吃饭的时候不会让他掏钱的。叶光军想到这里,心里特别放松,舒畅开了。 白里鸭总编叫徐海涛关上灯,琐上门。下楼的时候,白里鸭教导叶光军他们说:“你们都很年轻,刚走上工作岗位,一定要有责任感,不论做什么事,都要认真仔细,就拿办公室来说吧,你们以后出门时都要仔细检查一下,灯是否关了,电源插头是否拔掉了,门是否琐好了,这就是责任感,要从小事,从身边的每一件事做起。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是报上登的,说有一户人家,老公早上上班去了,母亲把两个孩子安顿好,自己去菜场买菜,回来的时候,家里已起了大火,把两个孩子烧死了,一检查是做母亲的出去买菜的时候,煤气火忘记关了而引起的火灾,最后老公回来了,听说孩子在火中被烧死了,失声痛哭,责问老婆为什么没有被烧死,说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什么也不懂,而你做母亲的难道也什么都不懂吗?所以这场火灾应该把他老婆烧死,而不应该烧死他的两个孩子,为什么?这就是责任感的问题,如果那个做母亲的稍微有一点责任感,出门的时候,仔细检查一遍家里所有可能引起的危险,如果这位母亲把煤气火关了,这场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所以她的老公认为他老婆该死,应该在这场火灾中被烧死。梁丹波,小徐,小叶,你们听明白了吗?一定要有责任感。” 叶光军、梁丹波、徐海涛听得入神,表示明白了。 白里鸭说:“你们不要嘴上说明白了,要一定记在心上,从中汲取教训。” 单利琴说:“白总,就你有责任感,好了,快走吧,你真是的,人家都已经是大人了,你怎么就说他们的责任感没有你强呢?你也太小看他们大学生了。” 白里鸭说:“我只是随便讲一讲,提醒一下他们,不过,单小姐,你也要从中汲取教训哟,你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说着笑了。 他们来到街上另一家小餐馆,点了几碟小菜和两小瓶红星二锅头。吃饭的时候,白里鸭和梁丹波一人一瓶二锅头,其他人只是喝白开水陪着。不过这次吃饭没有中午饭吃得那样慢长,在单利琴的催促下,吃了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散席走的时候,白里鸭总编把门钥匙递给梁丹波,让叶光军和梁丹波俩先回去休息,自己和单大姐要出去办点事,可能迟一点才回来,并交待说被子在卧室里的床架上,叫他们俩把大房间里的乒乓球台子拼起来当作床用,再把被子铺上睡觉。 白里鸭把事情交待好,然后与单利琴勾肩搭背地向远处走去,消失在混暗的城市路灯里。 梁丹波问徐海涛:“徐海涛,你是回你学校宿舍?还是现在到我们办公室去坐一会儿再走?” 徐海涛说:“好吧,我和你们一块去办公室坐坐吧,过一会儿再走,反正我骑自行车的,也不坐公共汽车,再说回去也没事。” 叶光军说:“那好,我们回去吧,哎,徐海涛,你是哪大学的?” 徐海涛:“江苏教育学院。” 叶光军:“你还没有毕业?” 徐海涛:“今年毕业,现在正联系工作。” 梁丹波:“你想留在南京呀?” 徐海涛:“当然,能留在南京尽量留在南京,在毕业前没联系好工作就要回到徐州了。” 叶光军说:“你是徐州人?” 徐海涛说:“是的,苏北,穷地方,我不想回去的。” 梁丹波问:“那你学什么专业的?” 徐海涛:“中文。” 叶光军说:“那你是要当语文老师了,我以前也是教师。” 徐海涛惊讶地说:“你以前是个教师?怎么不当了?” 叶光军说:“在我们农村当小学老师,工资只有几十块一个月,老婆都娶不起,所以辞去了,来南京打工,能找个好工作,想挣点钱。” 徐海涛叹了一口气,说:“叶光军,你说的对,只要我回去了,也肯定是在我们村子里小学当教师,我想工资也不会很高的,估计也只有七八十块钱一个月,有时可能半年都拿不到工资的,所以,我也不想回去,想留在南京,回家是最后没有办法的打算,我家也没后门走。” 一会儿就到了办公室。叶光军、梁丹波和徐海涛他们三个人放松地聊了起来。 走一步看一步 徐海涛说:“我对我们这个单位有一种看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 叶光军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徐海涛说:“我觉得这个白总是一个没有素质的人,不附合一个总编有文化有修养的标准,那个单利琴,女人长得又不怎么样的,还在撒娇,竟然在我们面前公然行为举止爱昧,我看都看不下去,快呕吐了,恶心死了,你们认为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同感?那个单利琴女人就是白里鸭的情人,我是实话实说。” 梁丹波说:“这也没什么的,一个总编有一两个情人不足为奇,就象一个总经理包二奶一样正常,这并不影响他的事业,这只能证明一个人的人品问题,并不能证明这个报社是个假的,是不存在的,他来骗我们的,更何况我们也没有什么让他骗的,大不了最后不满意,就走人算了,也没什么值得怀疑和提心吊胆的。” 叶光军其实也看出一点了,但不想自己的梦想就此化为炮影,从立场上还是支持梁丹波的,于是说道:“我觉得梁丹波说得有道理,这只能说明一个的人品的好坏,我们可以敬而远之,但不会至影响到我们的工作的,只要工作能拿到钱就行了。” 徐海涛长叹了一口气,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开水,说道:“也许,也许你们是对的,看问题比我深刻。” 叶光军对徐海涛说:“你的担心也对,因为你今年才大学毕业,需要定下单位的,如果一不小心选错了用人单位,自己会很后悔的,象我们当初一样,毕业前选择单位是有一定的难度的,所以我认为你怀疑白里鸭总编,进而怀疑我们这个蓝黑信息报社江苏联络处的工作,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你此时选择单位,可能比我们更重要,这涉及到你以后落户生根的根本大事。” 徐海涛望着叶光军,点了点头说:“叶光军,你说得对,我和你们不一样,有一定的区别的。” 梁丹波说:“徐海涛,你刚毕业,涉及学校职业分配问题,而我们不存在,只想很好地工作,能挣点钱就行,叶光军说得很对,你的看法是有道理的,你要多慎重考虑一下,再作决定,象你选择职业单位也是终身大事。” 徐海涛说:“我还是在这里上个几天班再说,观察观察,如果单位能够给我解决人事关系问题,那就算了,我认了,如果发现白里鸭总编不可能帮我解决人事关系问题,我立马走人。” 叶光军说:“徐海涛,你说的对,我赞同,万一单位能够帮你解决,那是万幸,一旦发现不能解决,即刻走人也不迟,同时这可能也是一次好机会,万一能够给你解决,你提前走人,因此失去了机会,也很可惜的,不妨观察观察,我们也是,万一单位不行,我们挣不到钱,到时我们也走人的,也不会象傻子一样傻呆在这里的,梁丹波,你说对吧?” 梁丹波说:“是的,这年头谁也不是傻子。” 徐海涛改口说道:“要是真的当记者,也是非常不错的,记者是一个很好很热门的职业,一般人想当还当不上的呢。” 他们边喝水边聊天,聊了一会儿后,叶光军建议把床铺好,因为身体还有点不舒服,想早点睡觉。徐海涛帮助梁丹波和叶光军把破乒乓球台子拼好在大房间里,把被子铺了。叶光军建议徐海涛晚上不要回学校宿舍去了,就留在这里一块睡。徐海涛说学校每晚都要登记查房的,不允许学生在外留宿的,特别是他们快要毕业的大四学生。徐海涛帮助叶光军和梁丹波铺好床后,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告辞回去了。 叶光军和梁丹波二人分别洗漱了一下,然后躺到床上。叶光军吃了两粒区童英给他的感特灵,就安静地睡了。梁丹波见叶光军感冒生病,身体不舒服,本想与他多说几句话的,因此也就没有打扰叶光军休息了,独自看了一会儿报纸便熄灯睡了。 叶光军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七点半了,昨天夜里出了一身的汗,现在觉得身体稍好一些了,比昨天好多了。梁丹波正坐在床上看报纸。这时白里鸭鸭总编走了进来,向他们俩打招呼,问他们俩昨天睡得好吗?冷不冷?他们俩向白总打了个招呼,问个早上好,都表示昨晚睡得很好,一点也不冷。白里鸭象领导一样关心地问叶光军感冒是不是好些了?今天还要求叶光军多多休息,等感冒好了后,与他们一起出去做采访工作。叶光军感激不尽,觉得这位老总除了找情人没有品味外,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属下的,心想社会上肯定文化人搞三角恋多的狠呢,这是他们创作的素材源泉,是为了跟住时代的步伐。这位白总编好歹也算是一个文化人,身边有女人陪说话,也不足为奇的,况且听白总的口音和现在的生活状况也一定不是本地人,所以叶光军对白里鸭这一个人的行为表示理解和容忍,一时并没有多向坏处想。 白里鸭从口袋里掏出几元钱,递给梁丹波,叫他下楼去买点豆浆和早点上来,顺便带两份报纸上来。 叶光军起床后,主动打扫了一下办公室,把每个桌子抹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在老总面前,他干得特别起劲和认真仔细,特别是白总的办公桌,来往多抹了几下,干活用力,身上开始冒起细汗了。白里鸭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翻看着窗台上一堆过时的报纸。 梁丹波提着早点回来了,他们三人边吃边交谈着,吃过后,不一会儿,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都到齐了。 白里鸭说:“人都到齐了,大家坐好,我们开个会,布置一下我们的工作。” 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认真听白里鸭的工作布暑,大家也都做好了工作心里准备了。单利琴用手提了一下金边眼镜,小眼睛透过眼镜看着白里鸭,心里觉得好笑,心想还真象老总的样子,还一本正经的,象模象样地板着面孔,威严四射的,于是附和地说道:“白总讲话了,大家认真听啊,不要三心二意,最好能用笔记录白总讲话的要领。” 白里鸭一听情人单利琴要求大家用笔记本对他的话作记录,心里也不觉好笑起来,这当总的感觉还真不错,以前自己总是听别人讲话,自己作记录,现在自己真正当老总了,这不是在作梦吧,我也有自己的员工了,他们就正坐在我自己的面前,想到这儿,嘴角挂起了得意高兴的笑容,说道:“大家听听也行,不一定要记录。是这样的啊,今天也不下下雨了,天气晴了,啊,大家现在可以工作了,啊,我们是蓝黑信息报社江苏联络处,我们可以到江苏各个地方去采访,肩负着该报在整个江苏地区的新闻采访工作,所以大家任务也比较重,不过,我相信在坐的大家都是精英,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两,我希望你们每个人一个顶三或四个甚至十个八个人啊,现在鉴于我们联络处刚成立不久,与总部的手续还没有完全办好,啊,不不定期你们放心,在一周时间内我们一定可以办好,总部会给我们联络处授权正名,到时候我给大家都办好记者证,大家可以大胆地工作,尽情发挥,展示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遭遇难题 这时葛斐问道:“白总,你这儿有蓝黑信息报的样报在吗?可以让我们看一看,先了解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白里鸭挥一下手说:“你们放心,我也不是骗子,我不是刚才讲了吗,一些手续还在办理当中,一个礼拜将办好,下周就可以有样报了,总部会给我们联络处按时定期寄样报来的,到时,你们就可以看到了,现在我这里没有样报了,本来有一些的,全部被我们光了,现在要看样报,只能暂时等一等了。” 白里鸭停顿了一下,点燃一根烟,继续说道:“现在虽然我们不能做蓝黑黑信息报的采访,可我们还有另外一种报纸的工作可做啊,就是南京的书化导报,我和书化导报的汤总编的关系特别好,不妨你们先做书化导报的采访工作,多做创收工作,大家的收入是基本工资加提成的,建议各位在采访当中,同时要求企业做一些广告,也就是在我们报纸上做一些企业宣传,关于收费标准,现在我给各位人手一份。”说着便叫区童英把事先准备好的书化导报和蓝黑信息报的广告报价单给每个人发了一份。 白里鸭继续说道:“书化导报是周二刊,也就是说是周报,一周出一次,周二出版,大家注意注意记住,它的截稿时间是在前一个星期的周四,也就是说你们要是有稿件,一定要在周四前交上来给我,由我统一交到书化导报的汤总那儿,由他刊发,稿费另付。还要告诉大家,我们的蓝黑黑信息报也是周报,是周五报,也就是每星期五出版,交稿要求我们提前一周,它是全国发行的,总部在北京,比较远,你们在采访过程中要向客户说明清楚,否则人家两天看不到,还以为你是骗子,以后的工作也就难做了。啊,大家听清楚了吗?” 大家都表示听明白了,其实心里还是模糊,心想,证件也没有,再说自己是蓝黑信息报的,怎么能做书化导报的工作呢?我们也不是书化导报的记者,写了稿子它们能发表吗?还是个未知数呢。 单利琴笑道:“其实,写新闻,大家是拿不到什么钱的,要多做些广告,拉广告提成高,收入就高,我们的广告提成是20%,也就是说,你要是做到一笔1000元的广告,你就可以拿到二百块钱的提成收入,要是做到十万块钱的广告,你就可以拿到两万块钱的提成收入,你们想想看,当记者写新闻,写一篇文章,稿费也只有几十块钱而已。” 白里鸭看了看单利琴,用眼神暗示她,叫她不要讲得这么直接,不要多讲广告的事,因为我们工作本来就做广告的,也不是做新闻的,而他们这些应聘来的人都是冲着当记者出风头写文章来的,如果过早地跟他们讲明我们的工作主要是做广告的真相,他们肯定会离开我们联络处的,会不干的,到时,我的身边没人,怎么展开工作啊,关于我们的工作,主要是做广告的事,以后在工作中慢慢跟他们这些说,让他们每个人慢慢地接受,现在也不是急的事。 单利琴看了白里鸭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也不再讲什么了,只是附和地讲了几句诱人话,鼓励大家当好记者,还不忘叮嘱几句要求他们同时做广告创收的工作。 这时白里鸭点头,对单利琴表示满意,心想我们本来就是骗这些人来当记者的,叫他们来当记者是假的,主要是为我做广告创收,同时还要为我订报纸的,否则靠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完成总部的交给的任务呢?到时候自己也没有收入啊。 白里鸭说道:“我把单位的人事说一下,单利琴是我的助理,区童英是我的秘书,步云山为办公室主任,因为步云山曾经在一家公司当过部门经理,管理上他有一定的经验,所以我选他当办公室主任,希望你们今后要好好工作。” 白里鸭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大家,你们曾都向我提过有关记者证的事情,记者证我一定是给你们办的,没有证件,也无法正常工作,外出采访也有困难和不便,等一个礼拜后,我们联络处的各种授权和手续都办妥了,我会给大家办的,过一会儿,你们每人交二张二寸照片给我,办证用,另外,你们每人要交二千元押金上来,我收你们这二千元押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约束你们拿了我的证件不要在外面瞎来,一经发现工作上有不轨行为,我将没收你们的这二千元押金,同时收回记者证,解雇你们。押金主要是用来约束你们行为的,如果你们辞职了,完整交回证件,且没有任何违法经济行为,我将如数退还给你们押金,你们放心,如果你们有谁不交押金,我也不劝留你们在我这儿工作,就请你另找工作,只要愿意留在我这儿工作的,就必须交押金。” 叶光军他们一听说要交二千块钱的押金,还挺多的,互相看看,谁也没吱声。叶光军见他们没有一个人提出意见,自己也就没有作声,心想,这工作怎么样要收押金呢?自己也没钱交啊?这可怎么办啊?他在心里面着急。 白里鸭看了看了他们说:“大家沉默就表示同意接受我们们联络处的规定了。这样吧,押金明天交,今天你们谁带照片的,就先把办证用的照片交上来,如果没带的,就明天连同押金一并交上来。在坐的各位,新来的同志都听到了吧,如果你们谁要不交押金,明天他就不要再来上班了。”他的语气夹有一种强者对弱者的威胁和警告,他也看中了这些新同志要当记者心切的心里。 白里鸭接着说:“现在各位手里拿的是书化导报和广告报价单,你们先研究一下报纸,熟悉它的版面和内容,掌握和了解报纸的特点,以后好工作。广告报价最低六折,低于六折,要请示我一下,原则上款到后刊登广告,款一到账,你们提成马上就提发,不耽搁的,遇到什么问题的时候,请及时与我沟通,有些时候,需要我出面的,跟我讲一下即可,到款仍算你们的,提成你们照拿,我不提一分钱,好吧,你们现在就开始工作了。” 叶光军心里有点着急,想,这就是工作?我也没有当过记者,新闻稿还没写过,谁愿意帮助我呢,工作我得赶快上手啊,可不能落伍,又想,那二千块钱,要是交了,以后我吃饭都成问题了,而且月工资老总也没有具体说是多少,大部分是靠提成和稿费,我写新闻稿现在还陌生,拿稿费是成问题的,也不能有什么指望能拿高工资,再说头一个月,我主要是向他们学习,不能计较稿费问题,所有他们协助我完成的稿件,一定要一概算他们的,因为我是新手,可那月工资具体又能有多少呢?可以生活吗?如果不够生活的,反正我与白总住在了一起的,他不会干巴巴地看着我挨饿吧,我的生活费就由他来承担,等工作上手了,我要多写稿子多拿稿费。要是我不交这二千块钱的押金,我将丢掉这份工作,到时,我又能到哪里找工作呢?到那扫帚巷自由劳务市场上吗?不行,那里的老板太黑心了。叶光军正想着,区童英突然走了过来,说:“叶光军,你感冒好一点吗?我带来了一盒感特灵给你。”她说着就将一盒感特灵递给叶光军。 叶光军看她小小的圆圆的脸,白里透红,披肩亮滑长发,一身兰色牛仔装,透着一股城市女孩子的任性和倔犟,他闻到一缕扑过来的香味,是区童英身上飘过来的,叶光军看着她纯真亮黑的眼睛,心里一颤,非常感激她的关心,他接不接过她手里的感特灵,心里觉得异样的温暖,轻轻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他的脸开始慢慢地涨得通红,区童英看着他瞎羞的样子,不禁好笑,于是大方地说了声不用谢,我们已经是同事了,就应该互相帮助,然后便没有多说就走开了。叶光军看着她走开的身躯,脸上火辣辣的,觉得烫得很,他把手掌贴在脸颊上降温,眼睛瞟了一下四周的人,见没有人注意他,只有区童英坐在那里看着他,便立即低下头来,洋装看起报纸来,心顿时跳得快起来,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工作要押金 几天下来,叶光军觉得单位里的工作秩序比较混乱,没有明确的上下班时间,同事们也只是零星来一来,基本上是一天来报个到,与老总见个面,表示来过了,如果白总不在,就与在的人打个招呼,转告白总编已经来过了,有的偶尔交两篇稿件,基本上是一整天是见不到人的,有的电话通知一下就行了,说在外采访就不过来报到了。叶光军这几天是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另一个同事步云山在办公室里呆的时间相对较长一些,可能因为他是办公室主任的缘故吧。在年龄上步云山要比较叶光军大四五岁,做事讲话要比叶光军老炼,似乎见的场面多,给叶光军的印象是警惕性高,自以为是,很少笑,不易接近的人,不过他穿着认真,挺拔,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叶光军也很少主动与他讲话。 下午白总编回来了,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叶光军一人在,白里鸭对叶光军说:“小叶,你的押金怎么还不交啊?其他人都交了,只剩下你一个了。” 从叶光军心里来讲,他不愿意也不想交这个押金钱,因为他一交这个二千块钱的押金后,自己的生活就成问题了,第一个月工资还不知道能拿到多少钱呢?但又听说其他人都交了押金,心里咯噔一下,其他人肯定都交了吗?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是不是白鸭骗我的,其他人不交,而看我老实,叫我一个人交押金,暗骂你这个白里鸭,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专欺负我们老实人,不行,晚上我得问一问梁丹波再说,如果他没交,那我也一定不会交的,就是丢了这份工作我也不会交这个押金的,如果他交了,我就交。 白里鸭坐在椅子上,呷了一口茶,问叶光军:“你在想什么呢?不愿意交押金吗?那天我在会上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啊,你没听明白吗?是不是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叶光军被讲得心里有点紧张,心想,是不是白总立刻叫我交押金?如果跟他说没有钱,或再过几天后交,他会不会马上就解雇我?晚上就赶我走?不过,还是尽量拖到明天再说,晚上好与梁丹波沟通一下,问个清楚。于是吱吱唔唔说自己身边暂时没这么多的钱,过两天等筹齐了二千块钱时再交,请白总编能宽限几天。 白里鸭看他老实巴交,是个农村刚进城的,没什么经验,不象步云山、葛斐、权真孝他们狡猾,心眼多。心想,不能吓跑他,收了这样人的押金,以后也不用退还给他了,即使他不在我这里工作,要求退还押金时,我只要吓唬吓唬他两下就可以了,到时他也拿我没折的,于是语气柔和下来,说道:“小叶,其他人都交了押金,你要是不交,我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做啊,他们会说我不一事同仁,希望你能理解和支持,我要一碗水端平,这样吧,小叶,最迟你明天下午交上来,不够就到外面借一借吧,我收押金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约束一下你们的在外工作的行为,因为你们有我给你们办的记者证,万一你们在外采访,拿了人家企业的钱后跑了,我到哪里去找你们个人呢?小叶,你想想看,这些损失都需要我给你们承担,人家企业也不会去找你们个人,而是找我,追究我的责任的,因为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小叶,啊,其他媒体要求员工交的押金都是伍千元以上,比我们这二千块钱可多多了,我这二千块钱只是意思意思而已,因为我对你们的品德和人格信任,小叶啊,这份记者工作,也是你的一次机会啊,也希望你能珍惜,反正我也讲了,你自己想想吧。”白里鸭的语气是软硬兼有。 叶光军点头示意明白,并答应白里鸭明天下午尽量凑齐二块钱押金。此时叶光军心里也踏实了一些,因为白里鸭总编答应明天了,今天晚上是不用担心被赶走了,终于有机会可以晚上问梁丹波了。 晚上和白里鸭一起吃了晚饭,叶光军独自一人来到街上散步,平静一下思想的烦乱,看着街道两旁的楼房的每个亮着灯的窗户,想像着里面每一个家庭的温馨,心里觉得特别的伤感,揣磨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想像着他们美好的身世。情侣们伴着路灯霓虹灯夜景手挽着手,甜蜜地有说有笑,相偎着,头贴着头。白天马路上的灰尘,此时听话似的沉静在了道路的两旁,汽车变得通情达理起来,也在市民散步的时候变得希少起来。叶光军抬头仰望着天空,悬挂在路灯顶上,夹在楼层缝隙中间的瘦瘦的月牙,冷视着长叹着,他在问自己,这是命运的安排吗?自己的身心何时能得到安宁。他坐到外秦淮河的墙头,凝视着幽暗的河水,让风拂着他的复杂的心情,任夜晚的平静抹平血液的跳动,河边没有乡下草丛里的虫鸣,他觉得很是讨厌,在这成市里怎么捕捉不到想要熟悉的声音?他想多坐一会儿,可是又象想起了什么,起步又开始往回踱着。当叶光军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白里鸭已经睡了,梁丹波早已把床铺好了,躺在床上了,正靠在垫起的枕头上,翻看着报纸。叶光军赶紧洗漱了一下,也靠到床铺上,见床上多了一床军被,想这肯定是梁丹波拿来的,于是问道:“梁丹波,这床军被是你今天拿过来的,是吧?” 梁丹波说:“是的,多一床被子也暖和暖和,反正我的被子在那里也是空着的,我已经搬过来住了,就把它带过来算了。” 叶光军想到押金的事,于是问道:“梁丹波,我有一件事想问一问你。” 梁丹波抬头看着叶光军说:“什么事?” 叶光军:“白总说的押金的事,他不是说,叫我们每个人都必须要交二千块钱押金吗?我想问你你交了没有。” 梁丹波笑道:“哦,押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交了,不是说第二天就交嘛,我第二天就交了。” 叶光军一震,接着又问道:“其他人也交了吗?” 梁丹波说:“其他人有没有交我不清楚,怎么?你没交吗?白总说了,不交押金,可就不能在这里上班了啊!兄弟。” 叶光军说:“所以我想问一问你呢,看你们押金有没有交,你们不交我就不交,你们交我就交,其实,梁丹波,说句心里话,我其实不想交这个押金,要是交了以后,万一拿不回来怎么办?岂不是白送这两千块钱吗?” 押金的矛盾心理 梁丹波说:“白总不是说过了吗,承诺只要我们不干了,他就如数退还给我们的。” 叶光军说:“唉,押金你们都交了,那我也不得不交了。” 梁丹波说:“叶光军啊,你想想看,如果白总他已经答应给我们办个记者证的,有了记者证,就是花了这两千块钱也值啊,就当拿这两千块钱买了一个记者证吧,有了记者证还怕以后赚不回来两千块钱吗?叶光军啊,你可能不知道,这几年,我一直想得到一个记者证,可就是没得到了,这下可有机会,我怎么会错过呢?更何况看白总的样子,也好象不是在骗我们的,只要有了记者证,那好处可多了,叶光军,你还担心什么呢?押金交就交呗。”接着梁波又连续罗列说了很多有关记者证的好处,什么到企业有吃有喝,可以拿红包什么的,乘汽车火车可以优先,企业礼品会送不断的,就连衣服人家也会送的,逛公园不用花钱买门票,别人不能进的地方,记者可以进,以后就是找工作也方便,也容易的。 叶光军瞪大着眼睛,听得将信将疑的,他惟一担心的是这两千块钱押金交了后,以后能不能拿得回来,可是如果记者证果真象梁丹波说的那么有用有价值的,押金就是退不回来也值,所以他决定明天下午把押金交掉,如果一个月的工资少,就少点,只要够生活的就行,想至此,于是心里平坦了一些,既然梁丹波已经交了,那我还怕什么呢?交了押金,我就是正式职工了,可以是正式记者了,就是以后吃亏了,要不回押金,也有梁丹波作伴,至此,他紧张的心平坦了下来。 第二天,早饭仍是白里鸭总编给支付的,自己上班以来,除了白里鸭单独用餐时在外,叶光军的每天三顿伙食费基本上全是白里鸭给付的,加上白里鸭的日常言谈吹嘘,因此叶光军对白里鸭的信任也逐渐增加了。吃过早饭后,叶光军每天坐在办公室里,觉得无所事事,而且没人指导,也不能马上上投入到这里的工作当中去,想出去走走,想计划一下今后的工作,于是叶光军向白里鸭总编请示了一下,假装表示出去筹集凑齐押金。白里鸭听叶光军说出去筹钱交押金,心花怒放,咧着两片厚嘴唇高兴地同意了,并在梁丹波面前夸奖叶光军的诚实,认真,工作勤恳,以后一定能有所作为的。 叶光军听了,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白里鸭总编表扬他是否是真情的,因为平时,白总编没有如此地表扬他的工作表现的,况且,叶光军他认为自己在办公室里除了看报,打扫卫生和问同事一些有关新闻写作的问题外,并没有象他夸的那样工作认真勤奋,工作能力如此地强,引发白总编喜悦心情,盛情表扬他,可能是因为自己跟随他说出去筹钱,同意今天交押金了,叶光军苦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叶光军走出办公室后,也没地方去,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心想还是到公园里去透透气吧。 他来到莫愁湖公园里溜达。静坐在碧波荡漾的湖边,迷人的太阳,湖面逐起的波纹,星点反射的亮光刺射着他的昏睡的眼睛,隔着额头前的缕缕垂柳,看着湖中心轻松悠闲晃动的情侣鹅形小船,在垂柳缝隙间松驰着自己的心情,他用用默默的微笑向这些相望的游人们打着招呼,心里祝福他们天天能象这样开心。身边游人的脚步和闲谈大笑的话语,没有啄走他的深情的沉绵。叶光军放松着自己的身子,躺在了长臂木椅上,合上眼睛,听着公园内的声音,他辩别着,谈话声,笑声,孩子的童声,风声,波浪击岸声,垂柳互相摆动形成的磨擦声,鸟叫声,自行车的铃铛声,还有喊人声,落叶声等等,他静静地睡着了,疲惫和无助的四肢,在温柔的阳光下得到充分无虑的自由舒展。 叶光军醒来,揉着惺松的眼睛,阳光刺射着张不开双眼,他用手背挡在眼前,直到眼睛完全适应了,才移开举起的手。他慵懒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太阳悬得老高,觉得肚子有点饿,于是到街上,在一家拥挤而又脏乱陈旧的兰州拦面馆,吃了一碗小碗干切牛肉面,他吃过中饭以后,也不想早回办公室,想在外面多溜达一会儿,好好放飞一下自己压抑的心情。他也无处可去的,于是决定去电影院,想看一场电影再回去。 不认识那里有电影院,接连问了好几个路人,就从水西门大街一直走到新街口的大华影剧院。下午看电影的人还真不少,年轻的男女情侣们是手挽着手,说说笑笑,排队购票入场,叶光军一方面感到很惊讶,今天的电影好看吗?是什么精彩大片?一方面比较羡慕她们,作为同样的是年轻人,她们是那样的轻松休闲、洒脱和无虑的,相比之下,自己是糟糕透了。他来到窗口一看,告示下午场电影和票价,印度经典爱情生活片公主,最后一天,票价八元。叶光军有点傻了,嘴里默念着“八元?”他在电影院门口徘徊,捏着自己的口袋,心想,八元够两天的生活费了,公主经典爱情片,可能真的好看,要不为啥有这么多男女看呢?要是不看,我下午的时间又怎么打发呢?看一部好电影也是一种掏冶情操的方式,欣赏一次经典的高雅艺术,对自己也是难得一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欣赏过电影了。想到这儿,叶光军一咬牙,在购票队伍中排起了队来,决定看这场电影。 看完电影出来,叶光军被电影里主人翁的爱情观、人生观、和婚姻观所折服,一直沉绵在电影剧情当中,他的心情好多了,要求自己一定以良好的心态对待生活,遇事要乐观,生活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环境和背景,人生价值观的影响,自己也不另外,是这些无数个体之中的一个,每个个体在活动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困难和坎坷,这就看你自己怎样去对待,持乐观态度还是悲观态度?是消极等待命运的摆布,还是勇敢漏*点地奋力面对?叶光军决定好好工作,今后即使不顺利,也要勉励自己,就看作是一种锤炼,虽然做新闻对自己来说是很疏生,但只要自己努力,一切障碍都可以排除,不懂的,自己去探索,去实践,去学习,多请教,不要怕碰钉子。 看完电影后,叶光军来到办公室,已经快五点钟了,办公室内只有白里鸭和梁丹波还有单利琴在,梁丹波扒在桌子上在写着稿子,单利琴与白里鸭坐在那里,肩挨挤着肩说着话。叶光军和白总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回来了。单利琴见叶光军进来,忙挪动了一下身子,与白里鸭保持了一定的身体距离,冲着叶光军笑了笑。叶光军也对她笑了笑,打了一个招呼,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对她行为的质疑。 白里鸭问叶光军:“小叶,钱筹到了吗?” 叶光军说道:“筹到了,跑了好几个地方,到朋友、老乡那里借的。” 心里没底 白里鸭笑了,说:“好,小叶,我跟单助理说过没看错你,你果真如此,快,现在快把押金交过来,以后,你要好好工作啊,我和单助理两个人都看好你,你是有能力的。” 白里鸭转脸对单利琴说:“快,你把那本收据拿出来,给他开一张押金收据。” 叶光军颤抖地从内衣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二千块钱,递到白里鸭伸过来的手里,微颤地说:“白总,我信任你,我跟定你了,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白里鸭看着叶光军真诚的表情,缓慢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这二千块钱的押金,轻松兴奋的表情一下凝重了许多,刚才灿烂的笑容变成了不自然的微笑,他点数了一下,是二十张一百的,他对着灯光一一检验着钞票的真伪,最终确定了张张是真币,便放心地递给身边的单利琴,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收好叶光军交上来的这二千块钱的押金。 单利琴麻利地开了一张收据递给叶光军,然后兴奋地点数着叶光军的这二千块钱的押金,眼镜背后里的小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眨不眨的,不知是为确定数额还是为欣赏,一口气数了三遍,然后连同收据本一同收进好那红色的小挎包里,用手按了一下包。 叶光军接过单利琴给他开的押金收据条,仔细默读着上面的内容,因为以后要求退还押金时,这就是凭证,所以不能有错误,文字不能有错,看着看着,叶光军感到奇怪的是收据上面盖的书化导报的章,而并不是本单位的蓝黑信息报江苏联络处的章,于是问白里鸭说:“白总,为什么收据上的章不是我们本单位的公章,而是别的单位的公章呢?” 白里鸭解释:“小叶,你问得对,我不是说过吗,我们联络处办公手续还没有完全办下来,下周就全部办好了,到时我们就有公章了,现在没有我们单位自己的的章,只好用这种收据给你们,等我们自己的章刻好后,再给你们换过来,换成我们本单位的收据,这你放心,啊。”单利琴也在旁边帮腔附和解释着。 叶光军将信将疑地也就信了,便收好押金收据,没再说什么话了,心里害怕丢掉工作,就是心里有疑问,也没敢多问了。 过了一会儿,白里鸭要求梁丹波和叶光军俩自己去吃晚饭,说自己马上和单利琴一起出去办事情,到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说完收拾了一下东西,夹着他的黑色小公文包又帮单利琴背着装着叶光军那二千块钱押金现钞的小红包,互相手拉着手,亲昵地推推搡搡地出去了。 梁丹波停下手中的笔,问叶光军:“押金交了?” 叶光军无奈地说:“交了,不交不行啊,谁叫自己想当记者呢?你在写什么稿子?今天你出去采访啦?” 梁丹波说:“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随便写写。刚才我在这里根本写不下去,那个单利琴助理和白总两个人亲亲我我,打情骂俏的,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写的啊。” 叶光军笑道:“是真的吗?在办公室内她们怎么能这样呢?一点也不顾及一下自己的行为,这可是办公室啊。话又说回来,你就当单利琴那个女人是白总的情人就行了,不要管她。” 梁丹波气愤地说:“什么当情人啊,就是情人,一个行为不检的臊女人,贱女人,就像自己没有丈夫似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丈夫,有,或许她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不好,唉,也真是可怜,不过单利琴有没有丈夫?我们下一次问一下区童英就知道了,她了解单利琴的。” 叶光军说道:“是的,问区童英就知道了,因为她们俩曾在一起工作过,哎,梁丹波,不过我很羡慕你工作能干啊,能不能教教我?” 梁丹波笑道:“你在损我,我工作有什么能干呢?有什么好教的?” 叶光军说:“你说你出去转一圈,回来就可以随便写上几篇文章,真了不起,我佩服你,我现在新闻还不会写呢,就是出去让我转上半天的,我也写不出新闻来的,就是遇到什么事了,也不知道怎么写?能不能指导指导?教我怎么写?我感激不尽,再说这些天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工作?说老实话,我对对新闻是一窍不通的,我心里很着急的。” 梁丹波说:“写新闻稿有什么难的,出去转一下,看到什么事情了,然后回来写,不会就对着报纸上的新闻学着写,照葫芦画瓢就是了,如果玩了一天,没发现什么事,需要交稿,报纸多呢,随便剪一篇下来,修修改改补补,就又是一篇新闻稿出炉,哈哈,叶光军,写新闻简单得很,不难,你也用不着这么着急的,一切慢慢就会了。” 叶光军说:“不简单,你了不起,我要向你学习,梁丹波,你以前在哪家报社当过记者啊?怎么这么有经验?” 梁丹波说:“是一家企业报,不是什么正规报纸,企业内部刊物,做了几年时间的编辑记者。” 叶光军说:“噢,你还做了几年时间呢?难怪这么富有经验,文字功底一定很深,我们现在是同事了,今后你一定要多多照顾照顾我啊,新闻我不大会写的,说实话。” 梁丹波说:“我们是同事,你也不用谦虚,凡是我只要能帮上忙的,你只管吩咐一声就行了,也谈不上教,互相学习吧。” 叶光军说:“谢谢,谢谢你,晚上我请你吃饭吧,走,时间也不早了,天快黑了,先吃了晚饭再说。”梁丹波看窗外天色已晚,于是就和叶光军一同下楼吃饭了。 遇到新业务 过了二个礼拜时间,大家一直盼望的记者证还没有到手,开始对工作和白里鸭有一种不满的情绪,而且交给白里鸭的稿子一篇都没有发出来过,个个私下都有微辞,逐渐对白里鸭和这个联络处单位的真实性产生怀疑,议论纷纷,有的直接表现出与白里鸭的对抗,较为突出的是步云山。 步云山当时来的时候,工作认真,爱表现,对能获得一个由国家新闻出署核发的记者证,充满着很大希望的,而且又被选为办公室主任职务。 白里鸭也察觉到了这些职工的不稳定和对他本人猜忌的情绪,他也多次私下打电话与蓝黑信息报报社总部联系,要求尽快把手续办好,把证件寄过来,便于他在江苏工作的展开。总部答应会尽快办好的,总编室已经研究确定了,近期同时会派一个人到江苏他这里来考察一下。白里鸭着急也无奈。 过了两天,白里鸭收到一份快件,鼓鼓的,是总部寄来的,以为是证件,他高兴地打开,一看,是里面装的只是二十份蓝黑信息报的报纸和几张广告报价单,并没有盼望的证件,心里也有点着急,证件再不快点办好,自己的工作可难做了这下,不好向员工们交待。 白里鸭为了稳住大家情绪,认为有必要召集大家开会说明一下情况,大家现在都不愿意工作了,都在观望他的行为,他很着急,因为大家盼望已久的记者证并没有寄过来,他也当着大家的面承诺多次,大家对这次寄来的包裹抱以极大的希望的,这下让他们全落空了。 白里鸭通知大家下午两点钟开全体会议。 在会上,白里鸭给每个人发了一份总部寄来的蓝黑信息报和广告报价单,说证件下周办好。又一次承诺说证件一个礼拜内肯定给办好,并告诉大家这两天总部会派专人来单位考察,请大家放心,自己不是有意骗大家的和向大家说谎,叫大家好好工作,珍惜机会。白里鸭觉得现在有强调他们的工作是以做广告业务为主的必要了,要摊牌自己是做广告业务的,不是搞真正的新闻的,于是要求大家现在出去找企业做广告,收赞助费,叫大家不要写无偿新闻,要写有偿新闻,提成按广告提成计发资金,鼓励大家多做广告,少写无偿新闻。大家问为什么不写无偿新闻?因为自己的本职工作是记者呀。他解释说因为总部的新闻稿和书化导报编辑部的新闻稿太多太多了,不需要我们提供了,说就是稿件交上去了,也发不出来。接着又叫大家这几天要认真工作,让总部人过来看看我们这支队伍是优秀的,给他们要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又说,各位在做我们自己的蓝黑黑信息报广告的同时,也可以做书化导报的广告,提成一样,都是百分之二十计提奖金核发,企业款到即刊发,款到同时也给你们计提奖金。 散会后,其他人私下在相互议论纷纷。叶光军从来没做过广告业务,走到白里鸭跟前问,广告怎么做?什么是广告?白里鸭笑了笑,然后叫区童英向他解释说明。区童英然后就拿过来一张报纸摊在桌子上,做报样,手里拿着一张广告报价单,一个一个规格解释,并指着报纸上对应的格式形状,告诉叶光军这是通栏,这是报眼,那是报花、中缝等等,作一一解释和说明。这时候权真孝和葛斐也凑过来,帮着解释什么是套红什么是彩色广告。叶光军点头示意明白了,然后又独自一个人拿了份其他报纸逐一复习了一遍她们刚才所教的,把各种广告规格弄清楚,并熟记在心,好出去谈业务,到时企业要是问起广告的规格价格什么的,自己背背就行了,就不至于一问三不知了,出洋相的,叶光军很开心,觉得广告这也是一门新学问,还是第一次学到不过又想,难到新闻不用学了?从现在开始只做广告业务了?不过自己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不管怎么样,现在有工作不行了。 第二天上午,叶光军拿着报纸重温了一下有关广告规格。白里鸭要他不要书呆子气,要出去实践,找企业做广告,多拿钱回来,告诉他,以后要少坐在家里面,要多多出去跑广告。叶光军心想,白总说得也对,一直以来,自己基本上都是坐在办公室里的,没出去采访过,这下出去也有目的了,找企业做广告给多少钱就给做多大面积广告其他人也一样不写文章了,都做广告了。心想这一个多礼拜来,自己一直没有写过稿,幸亏从头开始,所以自己一定要好好做,以前写稿落后了,现在可不能再落后,于是他信心十足地拿了几份报纸和报价单出去工作了。其实叶光军根本不懂报纸新闻和广告。 叶光军出来以后,手里拿着报纸,走了一段路,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不知道该到哪家企业去?也不知道哪家企业需要做广告?就是硬到一家企业去了,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家谈?心里一片迷茫。他在街头上转了半天,公司企业标牌到见了不少,就是一个也没进去,不知道怎么谈广告业务?他在大筀街上徘徊了一段时间后,又回到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只见白里鸭和单利琴两人在耳鬓斯摩的,亲亲我我,行为爱昧亲昵。叶光军见状面带羞涩,已经跨进了一步,不知是退好还是进好。白里鸭见叶光军站在门口忧郁的样子,忙松开放在单利琴胸部的手,叫叶光军进来,问他今天在外面跑得怎么样,有收获吗?叶光军说走访了好几家,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和人家谈谈广告业务?单利琴插话说,叶光军,刚开始不会没关系的,慢慢来就会了,刚开始我也不会的,只要自己肯学就行了,这样吧,下午四点钟,我和白总一块到一家企业去谈业务,到时你跟着我们,看我们怎么谈的,你学着就行了,下次你就会了,不难的。单利琴接着又问白里鸭的意见如何?白里鸭同意了到时带叶光军一同去谈业务。 接着白里鸭又说:“叶光军,以后你吃饭的的问题,就自己解决了,我不能包你每天的用餐,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单位没有业务,没有收入来源,你要学会自己养活自己。”叶光军本来中午赶回来就是为了中午节省在外吃的几块钱,听白总这么一说,以后每天吃饭的问题全都要自己解决了,可自己身上每这么多的钱啊,就是一天五块钱生活费计算,一个月还要很多的钱呢,叶光军虽然心里着急,但口头上还是答应了,对白总这一做法表示理解,然后自己独自出去吃饭去了。 叶光军来到楼下他们经常吃的那个春风小餐厅,吃三块钱的全蔬菜的盒饭,看见梁丹波正坐在里面吃饭。梁丹波这时也看见他了,于是喊叶光军坐过去。叶光军把刚才白里鸭说的话讲给梁丹波听。梁丹波笑道:“是啊,他也跟我讲了,说他以后养不活我们了,吃饭自己掏钱啦,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发工资,我身上也快没钱了。”叶光军说:“是啊,我还不知道,工资到底是多少呢?一直都没问他呢。” 梁丹波愤愤地说:“我问过啦,基本工资两佰,然后加广告提成,而且规定,完成三千块钱的广告任务,才发基本工资,否则就没有,我们还是记者呢?狗屁,纯是清一色的广告业务员,白里鸭这个家伙,***骗我们说是来当记者的。” 叶光军惊讶地看着满脸胡子的梁丹波,希望他说的话是假的。梁丹波说:“叶光军,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上午,他就是跟我这么说的。所以,叶光军,你要做好离开的心里准备,工资又不高,又不是当记者的。” 叶光军听了,感觉自己掉到闹冰窟里,全身发凉,心想,又离开了?我到哪里去呢?又细想,现在惟一的出路就是要勤奋踏实地做广告,完成三千块钱的任务,反正我来到这里的工作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什么名份的。 工作锉折渺茫 叶光军和梁丹波回到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叶光军看着报纸,等着到时间与单利琴和白里鸭一道出去谈业务。挨到三点半钟,单利琴和白里鸭回来了,单利琴叫叶光军准备几份书化导报报纸带着,好给客户看,向他们介绍和认识我们的报纸。叶光军准备好了几份书化导报,拿在手里,然后就跟她们一块出去了。 叶光军跟着她们转了一趟公交车,来到安怀村,然后走进了一家特色专科门诊部,这是一家私人小门诊部。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瘦大夫,把她们让进他的办公室。叶光军看着办公室里墙上挂满了各种锦旗,落款都是病人家属赠送的。白里鸭和单利琴脸上堆满笑容,毕恭毕敬地递上名片,然后坐在大夫办公桌前的两张木椅子上,这两张木椅子可能是病人来看病时坐的。 叶光军站在白总和单利琴的后面,没地方坐,心想医院怎么还做广告啊?别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医院?心里略有不解。 那位大夫也给白里鸭和单利琴分别一张自己的名片,然后问他们的来意是什么?单利琴说明了来意是想为他的专科特色门诊做一些广告宣传,好让更多的人来就诊看病。大夫笑了,问是什么报纸?发行量怎么样?这时白里鸭叫叶光军把带来的书化导报递上给大夫看。大夫接过报纸戴上眼镜,翻看了一下报纸,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见过这份报纸,而且他的门诊部旁边的一个小报摊上,每次买报纸时,就是没见过这种书化导报报纸。白里鸭忙解释,此报纸刚刚创刊不久,是周报,广告价格比同类报纸便宜,能给他的门诊部带来很多生意。这时刚好有位病人进来要求看病。那位大夫对白里鸭和单利琴敷衍说要考虑考虑再说,现在有病人来看病,不方便与他们交谈,以后考虑有这方面的需要的话,会打电话给她们的,接着就起身送他们出了门诊部,然后就回头去给病人着病去了。 出来以后,白里鸭和单利琴叫叶光军原路返回办公室,叫他回去后好好琢磨怎么谈业务,要尽快进入角色。说他们马上还有事,要到另一家客户去,说着,白里鸭搂着单利琴的腰肢向另一条路走去,单利琴不规则地摆动起突起的圆臀,左右晃动着擦着白里鸭的大腿,格外让他着眼。叶光军看着她们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行道上,看着白里鸭和单利琴远离的背影,心里不是个滋味,转念还是鼓励自己先做好广告业务再说,否则拿不到工资,拿不到工资就意味着生活就无法过的。 叶光军在外吃了一碗馄顿算作晚饭,回到办公室。梁丹波悠闲地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哼唱着歌。叶光军问他为什么这么开心,是不是做成了一笔大业务。梁丹波笑一声说狗屁。叶光军与梁丹波交流了一下如何谈广告业务,叶光军也从中学了一点,谈业务要注意形象,不能土里土气的,要夹一个公文包等等。叶光军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琢磨广告业务怎么谈呢,在心里模拟着与客户谈业务的场景角色,揣摩客户的心理,不断地鼓励自己,增强自己明天出去谈业务的信心。 早上叶光军上班以后,拿着数份报纸和两张广告报价单出去了,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他沿着街道走,看见一单位和公司,就硬着头皮往里进,要求找单位和公司的负责人,有礼貌地和他们交换名片,然后说明自己的来意,并奉上报纸,可半天下来,所有的单位和公司都拒绝了叶光军,这对叶光军的打击很大,可他最终还是鼓着勇气,散完报纸,换回了几张经理或厂长或办公室主任的名片,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心里不是个滋味,但他力劝自己不要多想了,这是工作。 已经大半天了,尽管每家单位都拒绝了他,他转念还是安慰自己,这是第一天,安慰自己只要有恒心,以后总会有成功的,他相信自己。他到人家公司单位时,觉得自己穿着解放鞋的形象可能确实有点寒酸,决定去买一个公文包和一双皮鞋包装一下自己,改变一下形象。 他路过一家大市场,忍痛,忧郁再三,买了一个廉价的公文包和一双廉价的皮鞋,当然是低等皮革,又狠心买下一套价格诱人廉价化纤藏青色西装。走出服装大市场的门,捏了一把汗,心里又开始后悔了,一摸口袋一计算,身上只剩下够半个月生活的钱了,他在回去的路上开始祈祷自己一定要做到广告业务,否则就无法生活了。 第二天,叶光军穿上崭新的西服和皮鞋,这种正规性有点让他不自在,夹着新公文包,出去找企业谈业务,出门的时候精神抖擞信心百倍。 叶光军在外跑了一天,到晚回来仍一无所获,连一个有希望的客户都没有,客户都认为报纸发行量不大,就是做了广告也没有效果,都无情地拒绝了他。这样情况连续好几天,叶光军一个客户也没谈成,说句实在话,他也有点心灰意冷了。 现在已到绝路了,叶光军打算休整一天再说,并给自己打气。 第二天,白里鸭突然通知大家说,蓝黑信息报社总部的易总编中午到南京来。 大家听后大受鼓舞,每个人心里都长舒了一口气,总部终于来人了,而且还是位老总,是重量级的人物,给他印象的好坏,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命运的,一定要重视,这样也有机会了解蓝黑信息报的真相和白里鸭在南京的工作性质了。 大家打扫了一下卫生,恭候易总驾临。 果然,中午有一位瘦高个来了,黑黑的脸了布满了黑痣,长脸形,休闲装一身,皮鞋蹭亮,拎着一个包裹。 怀疑真实 白里鸭忙迎上去握手,说欢迎欢迎,您好,易总。那人微笑着哼了一声。单利琴忙让坐,区童英去拿一次性的纸杯泡茶递给这位易总。白里鸭递了一支烟给易总,弓腰给他点上,问汤总有没有来?易总说汤总在楼下,马上上来。说曹操曹操到,只见汤总领着两位打扮得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年轻妖艳的女子进来,汤总进门就笑骂白里鸭,你***搬到这鬼地方来了,让我好找哇?我问了三四个人才摸清到你这个办公位置。 白里鸭露出蹩角的笑脸,忙给汤总点上一支烟,说你吩咐一下,我下去接你不就行了吗?汤总你还要这么大的劲干啥呢?汤总说,我哪敢打扰你白总啊?白里鸭说,汤总,你笑话我了,我还是你手下呢。这时区童英也为汤总她们几个人分别泡上茶。汤总摸着区童英的头说:“小区啊,你在这位白总的手下干得怎么样啊?什么时候也为我效力效力呀。”区童英羞涩地笑答道:“谢谢汤总,只要你能让我再进你那里。”说着扭转身走开了。 这时白里鸭向自己的员工说:“各位同志,这位是我们我们蓝黑信息报社总部来的易总,这位是我经常跟你们提起的书化导报的汤文总编,汤总。”他说着看了看汤总旁边的两位打扮前卫时髦,发型特异,满身散发着浓烈异香味的女人稍停顿了一下说:“这两位时尚小姐我就不介绍了。”汤总看着白里鸭,又看了一眼单利琴,并向单利琴抛了一个眉眼,会意地笑了笑。易总打开带来的包裹,拿出里面的芒果,对白里鸭说:“白总,听你上次说,你们这里一共有八个人,我从家乡带来了两斤芒果,给他们一人一个吧,偿偿,这个鬼东西重得很,其他东西我也没带。”白里鸭代表员工非常感谢易总的关心,说这里的工作以后还请易总多支持。易总环顾了一办公室的四周,称赞白里鸭组织工作不错,回去后一定把这个江苏联络处手续给白里鸭办好,并表示尽最大可能地满足白里鸭的工作上的需要,支持白里鸭的工作,请白里鸭放心,回去他就办。易总说话面无表情。汤总身边一个妖艳圆脸女孩用手夹走汤总叼在嘴上的香烟,自己翘起二郎腿,从短裙里露出雪白的大腿,自己吸了起来,这时另一个同伴瓜子脸女孩见状笑了,也不甘示弱,拿起白里鸭放在桌子上的那包骆驼牌烟盒里抽出一支炽,叫汤文给她点上。汤文推了她一下,捏了她一下胳膊,最后还是给她点上了。那位瓜子脸女孩似乎被汤文捏疼了似的,突然尖叫了一声,让在坐的众人吓了一跳。这时汤文忙对白里鸭说:“白里鸭,我们还是下去吧,领易总吃个饭,再过来坐坐吧,你看怎么样?”白里鸭明白汤文的意思,于是点头同意了,然后接着白里鸭和区童英单利琴一道陪同易总和汤总她们下去吃饭了,白里鸭出门的时候招呼员工们午饭自己解决,下午自由上班,做自己该做的事去。 他们刚走不一会儿,徐海涛就笑道:“两个妓女,不堪入目。” 梁丹波说:“什么狗屁屁总编,素质低下。” 步云山说:“我看他们一伙可能是骗子,那个白里鸭总编说给我们办记者证的,到现在还无声无息,不能兑现承诺,我看是石沉大海了,再过几天拿不到,我就辞职不干了,看这帮没有品味的人,还是老总呢?放他娘的屁。一日拿不到记者证我就一日不工作。” 葛斐说:“我们应该查查他们这些人的底细,看看蓝黑报社到底是不是有一个叫易总编的这个人,不要是个骗子。” 权真孝说:“是的,大家都要小心一点的,现在都是在一条船上,我要团结,查查他们。” 叶光军说:“我们怎么查呢?也没有电话,蓝黑信息报也都用光了,找不到电话号码。”、 步云山说:“现在看样子只有等下次总部寄来报纸再说了,现在也只能等待了,找不到总部的电话号码,总之,大家不要太卖命就行了,到时候,大家一起走人,看他白里鸭还怎么做工作。” 权真孝说:“现在我们大家要团结起来,团结就是力量,万一他们这伙人是个骗子,对付他们,靠单个人的力量是单溥的,是斗不过他们的,我们遇事要一致,劲往一处使。” 梁丹波说:“是的,我们要做好准备。” 叶光军听他们这么一议论,顿时觉得紧张了起来,看样子离开这个单位是肯定的了,那我的二千块钱的押金该怎么办呢?到时候能要得回来吗?听他们这么议论,那个白里鸭就是一个社会流氓,到时候他就是不给怎么办啊?心里着急,但愿不要象同事们议论的这样,尽管如此,叶光军还是积极参与同事们之间的讨论,害怕自己被孤立,他们团结一致能要回押金,而自己一个人被孤立,要不回押金,那可就惨了,他不愿意,心想一切还是服从大家的意见的好,自己做一些能做的事情,一切为那二千块钱的押金。 过了几天,叶光军假装正埋头在查找有关企业资料,白里鸭突然通知叶光军说记者证到了,叫他过来拿证件。叶光军一听有记者证了,特别高兴,想那个易总果然是真的,不是假冒的老总,他来了这么一趟就给我们把记者证办好了。叶光军来到白总的办公桌前拿记者证,白里鸭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绿皮工作证递给叶光军,叶光军接过来一看,上面有自己的照片,写着自己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职务一栏写有“记者”字样,盖着钢印和红色的蓝黑黑信息报社的章,拿着工作证,叶光军端详了半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里实在是太高兴了,这就是记者证?暗下决心从明天开始正式全心投入工作,要不畏艰难险阻,做出成绩出来。 白里鸭语气十足地对叶光军说,这个记者证就是你的采访通行证,就是你的工作资历,记住以后离开我这个单位的时候,这个证件要必须归还回来的,叶光军,你要好好工作啊,小叶,我告诉你,记者证也分级别和档次的,你的上面我写的是记者,出去采访时人家会认你的,而步云山的上面我写的是见习记者,比你要矮一级的,因为他工作上不听话,经常捣乱,对我本人他还怀疑,不称职,他跟我耍猾头,所以我给他定了见习记者的头衔,他拿着证出去采访,人家还不一定认他的账呢的,小叶,你好好工作,我相信你的,对你我报有很大的希望,希望你不要辜负我。 叶光军听了白里鸭的一翻话,心里特别的兴奋,一颗紧绷的心松了下来,这位白总不象同事们议论的那样是个十恶的骗子。同时心里又开始有点得意,心想那个一开始就是办公室主任的步云山,平时傲慢的样子,现在竟然是见习记者,比我这个新手还低一级呢,这下在我面前可没有什么值得骄傲了吧。 此后,叶光军认真工作,每天是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白天是几乎是沿街挨个单位挨个公司地蹬门拜访寻问,谈广告业务,为完成广告任务能拿到工资,因为也没有事先电话预约客人,几乎全都拒绝了他,一个星期下来,仍没有谈成一个客户。 一笔业务 一天叶光军路过后宰门半山医院,看到医院旁边有一个灯箱广告,上面写有皮肤特色专科门诊字样,并注有详细地址,还有箭头指明方向,向前一百米,左拐即到,还有电话。这时,他想起第一次跟随单利琴和白总出去见客户的一就是家医院特色门诊,想到医院也可能做广告, 叶光军报着试试看的心态,在今天受了多次失败和碰壁后,再一次鼓起勇气,朝“箭头”指明的这家皮肤专科特色门诊走去,来到门诊门口,停下来整了一下衣服。大厅的门楣上挂一长条横幅皮肤特色专科门诊,注脚落款说明在三楼。 他来到三楼门诊部,这里很安静,门上写有“静”字。叶光军在一间空办公室前排徊,没有见到人,也不知道该找谁,正在这时,一位年轻的男医生来了,穿着着皱巴巴的长白褂,见叶光军在办公室门口走动,以为他是来看病的,于是主动问他是不是来看病的?叶光军露出微笑,向他说明了来意,表示来工作的,不是来看病的。没想到这次医生竟然很有诚意地将他让进了办公室,要求叶光军拿份样报给他看看,说他们医院最近确实也正打算在报纸上做些广告宣传,有这个计划。叶光军听了,心里非常高兴,把剩下最后一份书化导报递到他的面前,并热情地奉上自己的名片,叶光军为了找话题,就问:“大夫,您贵姓?” “我姓倪。“ “倪大夫,你们的特色专科是治皮肤的,请问你们治哪些皮肤病啊?” “我们这里主要医治皮肤顽固病和疑难杂症,什么白殿疯、过敏性皮肤炎等疑难杂症,前不久,我们医治好了一个江西慕名来此就治的病人,她得的是一种奇怪的皮肤顽症,她们家人还专门给我们送来了感谢信和锦旗呢。” “噢,这是你们的技术专长,应该做一点广告,让更多的人知道啊,让有皮肤病的人到你这里来看病。” “是啊,要不我叫你进来干啥呢?就想做点广告,你们的报纸发行量怎么样?价格是多少?” “我们报纸发行量共十几万份,影响大的很,一做就有效果的,做我们报纸广告绝对没错的,倪大夫,我想问一下,你们打算做什么样规格的广告宣传?” “噢,我们打算做通栏那么大的广告,多少钱?” “通栏,一千二百块钱。” “啊?这么高价钱,这个报纸在报摊上我根本就没看到过,不可能有象你刚才说的那么多的发行量的,说了鬼都不相信的,这样吧,六百块钱,我们考虑做一些宣传的,否则我们免谈,不会考虑在你这个报纸上做广告的,如果你同意,我去跟我们院领导说一下,还要看他的意思呢,如果高于六百块钱,我想我们领导考虑都不会考虑的,根本不会选择在你这个报纸上做广告宣传的,怎么样?叶记者,你要是同意了,我这就去喊我们的领导去。” 叶光军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碰到这家医院要做广告,他要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比白总给自己的一千块钱的底价还要低四百块钱,不过也不想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业务,想见见医院的领导,谈谈能不能一千块钱让他们接受,于是说道:“倪大夫,这样吧,麻烦你通知一下你们的领导来,我来跟他谈谈好吗?” 倪大夫看出叶光军的心里,想六佰块能搞定,透露给领导信息,叫他一定要一口咬定六佰才做,倪大夫起身去喊他们领导,私下里跟领导说这个书化导报六佰块钱做通栏广告可以做的,他们发行量有十几万份呢,价格低,说六佰块钱价格一分不能涨。领导问:“六佰块钱人家肯给我们做吗?”倪大夫说:“咬着六佰不松口,我想他会给我们做的。” 不一会儿,倪大夫领着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穿军装的人进来,告诉叶光军说这是他们院领导,叶光军客气地递上自己的名片,问他贵姓,他说姓管,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给叶光军,叶光军接过名片,上面头衔是主任。 管主任说:“叶记者,刚才我们倪大夫与你谈得怎么样啊?是什么样的报纸啊?我们的确也想做广告宣传,扩大知名度。” 这时,倪大夫把桌子上书化导报拿起来递到管主任的眼前,说是这份报纸。 叶光军笑道:“刚才,我与倪大夫谈了,通栏一千二佰块钱一次,可倪大夫硬要求降至六佰,说句老实话,管主任,我们单位领导给我的底限是一千,管主任你看,我给你们最低价一千块钱如何?” 管主任详装翻了一下报纸,心里还是依着倪大夫的话,于是说:“叶记者,我们是真心想做的,所以跟你谈,象你这个报纸,没有发行量,外面很难买到,我们还不知道做了广告后有没有效果呢,最高六百块元,高一分我们都不会做的,如果同意,我就做一次试试,有效果我们就继续再做,叶记者你看呢?” 管主任看叶光军忧郁着急的样子,心想看样子自己要求压价为六百块钱确实已经是很低了,人家不一定同意,可能报社领导给他的底限的确是一千块钱,这个叶记者很老实,不象是说假话的,于是微笑道:“叶记者,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还有事呢,没有时间跟你谈了。” 叶光军不想丢掉这个客户,着急地说:“管主任,这样你看好不好,现在已是傍晚了,我回去请示一下,如果同意的话,明天我跟你联系一下,行吗?” 管主任看着叶光军着急的样子,心想他可能六百块钱真的做不了主的,也不能把他逼得太紧,叫他现在就做出决定,这样也不好,很可能我们也失去一做廉价物美的广告机会,毕竟书化导报的发行量有十几万份呢,于是答应了叶光军,叫叶光军明天下午三点钟左右给他打电话。 叶光军回到办公室后,正好白总也在,于是将那家皮肤特色专科门诊做广告的事说了一下。白里鸭说,你要跟他们多谈几次,抓住他们要做广告的心里,跟他们周旋几次,价格就上来了。叶光军告诉他,说他们一口咬定六百才肯做的,高一分他们都不会考虑做的。白里鸭其实从心里面来讲也不想错过这个广告机会的,更何况六百块钱也可以也可以做,交给汤总四百,给叶光军提成一百,自己还能赚个一百块钱呢,于是告诉叶光军说,如果对方坚决只出六百,你就答应他们吧,这也是你第一笔业务,照顾你,以后跟别人谈业务,可不能这么低了,否则以后业务就难做了,我也不会同意了。 白总同意他六百元可以做了,叶光军心里特别高兴,自己终于可以谈成一笔笔广告业务了,自己可以拿到一百二拾块钱的提成了,再加上自己的基本工资,生活可以继续延续一段时间了,生活费就不紧张了,想到这里,叶光军心里乐滋滋的。 第二天,叶光军出去溜达了一圈,等到下午快三点钟了,忙跟管主任联系,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地为他争取到了六佰块钱的价格。管主任答应了,叫他过去,具体谈一下要上的广告内容的事。 叶光军高兴地来到这家皮肤特色专科医院,管主任早以坐在办公室里等他了。管主任把准备好的广告文稿拿出交给叶光军,交待他内容如何如何排版,叶光军一一用笔做好标记记下。 叶光军要求广告刊登前付款,管主任不同意,坚决要求广告登出后即付款。管主任说:“我们是正规医院,是部队办的,不会赖你的六佰块钱的,我们也不用签订合同了我相信你,到时你多拿几份登有我们广告的样报来,开一个票来,我给钱。要叶光军放心。叶光军心想算了吧,看他也不象是一个奸滑地人,况且,我身上合同也没有一个,白总也没在给我们准备合同,算了,就答应吧,免得夜长梦多。叶光军同意后,拿好管主任交给他的广告文稿,回去了。 叶光军将带回来的稿子交给白里鸭,向他保证广告款按时收回,一定没问题,要求这一期就刊登出来。今天是报社这一期截稿的最后一天,要求白总无论如何一定要刊登上去。 白里鸭立马打电话给汤总,说这里有一条通栏要发,并马上叫小区把稿子给他送来。说完以后,白里鸭看了一下稿子后,将稿子交给了区童英,并叫她赶快送给在报社的汤总。区童英拿着稿子就走了,并说下班前不回办公室了。白里鸭再三叮嘱区童年英一定要把事情办好才能回去。然后批评叶光军这个通栏广告价格做得太低,但最后还是给叶光军肯定了一下,说他最近工作努力,进步不少,比其他几个人强,其他几个人到目前为止一个业务也没有做到。叶光军对白里鸭批评他有点不服气,心想,凭什么骂我呀,这个鬼报纸,报摊上看都看不到,还不知道发行有几百份呢,怎么让人家在这上面做广告啊?业务难谈得不得了,你白总到目前为止才谈了几笔呀?心里还不清楚?不表扬我,还批评我,真是变态,叶光军心里对白里鸭有点不满,但也只能放在心里,也不想许多了,只要六佰块钱给登就行了。 次日中午,叶光军身上没钱了,见白里鸭一个人在办公室,记得刚来的时候,单利琴和白总都说过,如果他没有钱吃饭了,需要借钱的话,可以向他们借。叶光军有点不好意思地向白里鸭借一百块钱吃饭,但还是开口了,说自己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白里鸭瞪着叶光军,心想,你还好意思跟我借钱,到现在为止一个多月了,还没做到什么业务,我怎么会借给你呢?借给你了,你拿什么来还给我啊?不过转而一想,昨天,叶光军他不是做了一个六佰块钱的广告吗?提成还有一百二拾块钱呢?够还的,看这小子也可怜,可能真的没有钱吃饭,在同来的几个人中,就算他最老实了,算了吧,好歹他也是我的员工啊?于是绷着的脸露出了一丝丝笑容,借了一百块钱给他。叶光军收起那一百块钱,答应白里鸭,一定会还给他的。白里鸭看着他,点了点头,说相信他。 叶光军做的那个广告终于刊登出来了,白里鸭一早拿来几十份新的书化导报,拿了五六份给叶光军,叫叶光军拿着样报去把六佰块钱收回来,并告诉叶光军说,他给广告套了一个红,这是免费的,是不收客户钱的。叶光军想不明白,干嘛要给人家套红,人家也没要求套红,画蛇添足,人家要是不给我钱怎么办?白里鸭见叶光军看着报纸上客户的广告。白里鸭催到:“叶光军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啊?还不快去拿钱,客户不是跟你说好的吗,登出来了就去拿钱?叶光军,我告诉你,你要是拿不回来六百块钱,损失和责任你全负。”语气夹着威胁。 心灰意冷 被白里鸭一吓唬,本来就没底的叶光军开始有点害怕了,要是人家以套了红为理由不给钱怎么办啊?就是要不回来钱也不是我的责任啊?你这个白里鸭也太狠了,我当时是交待清楚的,是你自己弄错的,现在倒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于是有点不高兴地拿着样报到医院找管主任要钱。叶光军拿着报纸,想,这也太早了,才早上八点呢,人家可能还没有上班呢,还是迟一点再去吧。他在街上闲逛到十一点钟左右,然后来到管主任的办公室,管主任不在,倪大夫人在,叶光军递上样报,并打开报纸,把他们的广告展示出来给他看,并说是免费给他们的广告套了一个红。叶光军出来的时候一直担心他会提出疑义的,可没想到倪大夫笑着谢谢叶光军给他们广告套的红,还不收费,他叫叶光军稍坐,他去通报管主任,叶光军这才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管主任穿着白大褂进来了,看了一下刊登在报纸上的广告,确认无误,称赞叶光军的高度负责任精神,并对叶光军给他们免费套了一个红表示感谢,然后打开抽屉,取出准备好的六佰块钱递给叶光军,叶光军把带来的已经开好的收据给了管主任,并且表示为客户做出最好的服务是应该的。管主任招呼叶光军坐着歇会儿,自己有事情没时间陪他多说话了,然后就匆忙走了,可能是给病人看病去了。倪大夫说,这次如果效果好,下次还继续做。叶光军高兴地表示感谢,然后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拿到了广告款六佰块钱,叶光军心里也舒坦多了。他不想马上回去,想轻松一下心情,就来到了午朝门公园,公园里的人来来往往,玩的人还不少,他坐在树荫下的石凳子上放松了一会儿,然后吃了一碗香喷喷的肉丝炒面后,就看公园里哪里人多,就好奇地过去凑热闹,一直玩到下午四点钟才回到办公室。 一进门,白里鸭就问叶光军拿到钱了没有。叶光军说拿到了,说着就把六佰块钱交到了白里鸭的手里。白里鸭拿着钱笑了,对叶光军说,下次要做更大的广告,价格可不能这么低了。叶光军答应着,并对白总的关照表示谢意。白里鸭收好钱说叶光军再接再厉吧,有了第一笔,就会有第二笔的。叶光军站在旁边没有马上离开,指望白里鸭当场将一百二拾块钱提成给他,好让他还掉所欠的一百块钱债。可白里鸭就象没明白叶光军的心理似的,自顾自地低头看着报。叶光军见状,闷闷地走开了。叶光军来到大间,看见床怎么是铺好的,心想一定是梁丹波中午睡觉的时候铺的,床上的被子还乱乱的,要是有客人来,多难看?这时刚好梁波进来,叶光军埋怨说:“梁波,你中午睡后,应该把被子收好,放到小卧室里去,平时都是这样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梁波凑到叶光军的跟前笑着小声说道:“不是我,是白总和单利琴。” “他们俩?这怎么可能呢?” “不信吧?告诉你吧,是她们俩刚刚在这里做*爱的,光着屁股,还大喊大叫的,我要不是看到这场景我还不不相信这是真的呢。” 叶光军非常惊讶,表示不相信那是真的,不相信白总和单利琴竟然大白天的在办公室内做*爱,伤风败俗,没有人格,转而心想,就是她们真做*爱,也不会让别人看到的。于是问梁丹波,你是怎么看到的?表示如果你说得不明确,就说明你是巫陷人家,在我们面前说别人的坏话。 梁丹波小声地说道:“叶光军,刚开始我也不相信,我中午一个人喝了近一斤白酒,回来后,我准备就到小卧室里白总的床上睡了,因为我没力气铺床,记得中午只有我一个人在,然后我突然被一阵一阵大喊大叫的声音惊醒了,我走出来一看,我们晚上睡觉的床上,有人在被子里动,开始我以为是你,但又不像,我于是推门走到床前一看,原来是白总和单利琴两个人在床上,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出来,她们做*爱可能热了,掀了被子,屁股都露在外面,她们一边叫一边做,她们用力,使乒乓球台子都被她们俩弄得咯吱咯吱直响,快要塌下了。如果真的塌了,我们俩晚上可就没床睡觉了喔,嘿嘿嘿。” 叶光军见梁丹波说得有声有色,凭平时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是说谎的,于是说道:“她们从小卧室里把被子拿走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还没醒?当时她们做*爱的时候是几点钟啊?” “我睡着了,我确实不知道,她们也可能是轻手轻脚的拿的,我是被她们俩大喊大叫声惊醒的,要不然,我现在可能还不会醒的,当时我看了一下表,好象是四点钟左右吧。” 叶光军相信了他,点了点头,心里慢慢升起了一股阴影,开始厌恶白里鸭和单利琴的做人,有辞职离开的念头了,非常气愤,笑自己太幼稚,看不清是非,竟然来到这乌烟瘴气的单位来工作,真是丢人现眼,这个单位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梁丹波说道:“我不会说谎的,我也没必要跟你说谎,信不信由你。她做完爱后,还夸奖我懂事,没有打扰她们,并指使我” 叶光军问道:“指使你干什么?” 梁丹波眨着眼睛说:“指使我下次与区童英做*爱,说区童英小姑娘人不错,又好看,不过我也确实对小区有好感的。” 叶光军心想,这下可完了,今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是掉进淫窝里了,提醒梁丹波千万不要做傻事,不要听白里鸭的话。梁丹波点头说不会做出这种没有人性的事的。 叶光军一晚上没睡好觉,打算要回上个月的自己的工资和一千块钱的押金,然后辞职不干了。 早上上班的时候,叶光军坐在办公室里,心情不平静地看了一会儿报纸,等待白里鸭能够主动给他的一百二十块的提成钱,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叶光军拿了几份报纸,假装出去谈业务,在外面他也没有心情真的谈广告业务,只是在公园里溜达,到下午三四回到办公室,想如果白里鸭再不给钱,自己就主动提出来。叶光军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后,白总还没有跟他谈起提成的事,此时办公室里刚好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时白里鸭站起来捡东西整理包,似乎是要出去的样子。叶光军心里着急了,忍不住了,说道:“白总。” 白里鸭手停下来,看着叶光军问道:“有事吗?” 叶光军吞吞吐吐地说道:“白总,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说一下,你是不是马上要出去啊?” 白里鸭说:“没关系,说吧,是不是又有新新客户了?” 叶光军说:“没有,是有关我那提成的事,我没钱用了。” 白里鸭突然沉着脸说道:“叶光军啊,我知道,你不说,我也不会忘记的,告诉你,是这样的,六佰块钱,提成百分之二十,是一百二十元,你借了我一百块钱,算抵掉一百,还有二十元,是你做的的广告价位太低,不给你这二十块钱,算是惩罚你的,我给你的最低价是一千元的,你却只做了六百元,按理应该罚你四百块钱才对,看你工作努力,所以只罚你二十块,下不为例,下次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少多少钱就罚你多少钱,等扣除罚金后再给提成,叶光军,你听明白了吗?” 愤怒得两眼冒火 听了后,叶光军五脏六腑都快要炸裂了,顿时气得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睛打转,说道:“白总,那六百块的价格也是你答应的啊?也不是我擅自作主的?” 白里鸭说:“我叫你跟人家来回多谈几次,不就成了嘛,也没叫你当天就答应人家六百块可以做的,你要是来回跟人家周旋个几次,一千块钱价格不就搞定下来了吗,叶光军,你说我讲得对不对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反思反思。” 叶光军忍着内心的怒火,说道:“白总,我在这儿已经工作一个多月了,上个月的工资可以发了吧?” 一提工资,白里鸭似乎生气了起来,走到叶光军的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小叶,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工资的事,其他人都没有提,就你提,你看看,你业务没做到,这么长的时间,住我这里,用我的水、用我的电,房租你出钱了吗?我还没有向你要钱呢,你倒反而向我要起钱来,你还好意思啊?叶光军,你要是不服,不想在我这里干,你马上可以滚抬腿走人。我现在还有事,没时间跟你多啰嗦。”说着,白里鸭抓起包就走了。 叶光军气得,举起凳子向桌子猛地砸去,椅子的腿断了。决定辞职不干了,心里说,这个白里鸭整个是一个流氓、地痞、无赖。他咒诅他不得好死,出门被车压死。 晚上,叶光军躺在床上,独自哭了,想再忍几天,反正不工作了,出去找工作,如果明天就走,也没地方住,等找到工作后,再租一个廉价的房子,最好能和人合租,减轻压力,再说,只要自己不提出来走,白里鸭目前也不会赶他走的,至于辞职时,押金一千块钱,白里鸭如果不给,自己就上法院起诉,相信一定能够要回来的。 叶光军埋头看着晚报,寻找招聘信息,一直没有找有用的信息,这时梁丹波过来,问他在看什么报纸,能不能给他看几版。叶光军递给四个版,然后问他,哪里有劳务市场,所以找工作。梁丹波表示没听说过劳务市场,只听说过人才市场。叶光军听说过有人才市场,忙问,人才市场是干什么的?自己还从来没有上过人才市场呢。梁丹波说,人才市场就用人单位招人的时候,在那里设一个摊位招人,需要工作的应聘人,到那里去和他们面对面谈。条件合适,人家用人单位就录用,不录用马上也知道了。叶光军以前在报纸看到过今后国家要形成*人才市场供求消息,但没想到,南京现在就有了,喜出望外,问他,人才市场在哪里。梁丹波说,自己也是听人说的,从来也没去过那个地方,自己的工作基本上都是人家介绍的,或者是从报纸上寻找的。 坐在一边的权真孝说:“人才市场在成贤街114号。” 葛斐补充说:“人才市场有两个,你刚才说是成贤街114号,那个是南京市人才市场,还有一个江苏省人才市场,在中山北路46号。” 叶光军用笔记下了他们说的那两个人才市场的地址。心里特别的高兴,这下找工作就有去处了,不用去劳务市场那个鬼地方找了,也不用每天只局限在报纸找,所以到人才市场与招聘单位,直接面对面,我可以了解它,它也可以了解我,找到工作的机率可能大一些,这样让叶光军每天忙着而且紧张烦躁的心平静了许多。 这时候步云山从外面进来,感觉奇怪,平时大家都各干各的,见不着影子,今天却出奇地都在办公室,而且还谈得开开心心的,气氛很融洽,于是笑道:“今天巧啊,怎么都在啊?在谈什么事这么起劲?” 权真孝说道:“谈工作,以后怎么干了?” 梁丹波:“叶光军不想干了,开始找新工作,准备辞职走人。” 葛斐对步云山说:“这个破地方,你还想在这儿干下去?不想走?” 步云山:“不想干就走呗,有什么可多想的。我早就看出这白里鹤就不是个好东西,他是一个骗子,把我们骗来,为他做广告,骗我们说是来当记者,放他娘的狗屁,实质就是一个广告业务员,当时承诺说给我们办记者证,现在确是拿工作证来骗我们,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不懂?” 权真孝说:“是的,刚开始来的时候,骗我说,叫我当记者,说什么也给办理记者证,什么国家新闻出版署核定的。” 葛斐:“我也是。我想大家都是被骗来的,是受害者,我应集体辞职。” 大家正谈得火热,区童英跨门进来了,大家突然停下来了,因为区童英与白里鸭、单利琴是一伙的,怕讲了,她听后会报告白里鸭的。由于他们每个人都交了一千块钱押金,害怕白里鸭知道他们要集体辞职后,会突然逃跑,而拿不回押金。 区童英看大家见她来了,突然都不讲话,便知道他们是在议论白里鹤坏话,怕自己会告密,于是向大家笑笑,打招呼,假装不知道,然后做自己的事。过了会儿,大家见小区一下子没有走的意思,于是各自也就做自己的事了,走的走,玩的玩。 叶光军说呆在办公室闷得慌,也出去了,出去后他买了一份报纸,在小区的小公园地坐了一会,又到街上转了一圈,一个人无聊闲逛到傍晚时,才往办公室走。 走到办公室楼下时,见区童英哭哭啼啼地下来了。叶光军忙上前拉住区童英的胳膊,问道:“小区,发生什么事啦?白总又骂你啦?” 区童英摇晃被拉的胳膊,要挣脱离开,也不讲为什么,只是哭得厉害起来。 叶光军劝道:“白总他骂就骂呗,脸皮放厚一点就是了,干吗要哭呢,真象小孩子脾气。不要哭了,一切都好了,不要想得太多,伤神伤身体,你就当白总的话是放屁就是了,不必认真,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小区你说对吧。不要哭了,你都这么大人了,哭也难看,让人家看到了多不好意思啊?遇什么事可以跟我讲讲,也可消消气啊。”叶光军像劝小孩子一样劝她。 区童英捂着脸,挣脱胳膊,说道流氓、流氓,边哭边跑。叶光军扰了一下脑袋,不明白究意怎么了,平时白总骂得她哭时,一劝就好,今天可不寻常,我得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叶光军三步并作二步,快速来到楼上,灯也没有打开,室内有点昏暗,办公室内只有白总和梁丹波。梁丹波靠在小卧室的门框上,神情无助的样子,牛仔马夹敞开的。白里鸭站在办公室中央,卷着袖子,看着窗外,抽着烟。叶光军现在见到白里鸭就生气,还准备过去问梁丹波,刚才小区受什么委曲的?只见白里鹤转过身来,指着梁丹波笑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十九岁小女孩都搞不定,让她跑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梁丹波还一动不动地靠在那儿,叶光军愣住了,就听白里鹤讲下去,感觉好象是在讲小区刚才的事。 白里鸭接着骂道:“梁丹波,你这个小子,***,上次跟我打架倒有力气,把我的两颗牙齿打掉了,我记得你。这次怎么是个乖孙子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啦?” 叶光军听得有点云里雾里,什么打掉牙齿?刚才打架了?好象又不是打架的场景,本想走到梁丹波跟前,想问个究意,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区童英为什么哭着走的?只见白里鹤又说道:“一个小女孩,也没有力气,要是我逮住,推倒在床上,三下二下就把她衣服给扒了,干了算,还让她跑了?你看你是不是个男人?梁丹波啊,我告诉你,女人其实就是这么回事,你干了她第一次,以后她就乖乖地听你的了。” 叶光明白了,难道梁丹波刚才是对区童英不轨?难怪刚才在楼下小区连说流氓、流氓。叶光军问呆立在那里的梁丹波道:“梁丹波,你,你,区童英,她” 白里鸭抢语道:“什么你的,她的?告诉你,刚才梁丹波强*奸小区未遂,你看看,连一个弱小女子,都摆不平,还是男人吗?” 叶光军听了,头脑“嗡”了一下,似乎被猛击了一掌,感觉有点头晕,心里诅咒着眼前的白里鸭和梁丹波,没有人性的畜生,不知道羞耻的东西,愤怒得两眼冒火。 找到人才市场 晚上躺在床上,叶光军想了解一下白天吵架的真相,于是心平气和问梁丹波:“梁丹波,今天小区事是真的吗?” 梁丹波:“什么真的啊?” 叶光军:“就是白总说你强*奸小区的事?” 梁丹波:“听他胡说,我根本没有强*奸她,哪谈得上强*奸啊?我确实喜欢,我只是拉她的胳膊想跟她说我喜欢她,刚好白总上来了,看到我们俩了” 叶光军说:“我在楼下遇到小区的时候,她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呢?还说你流氓、流氓呢,是怎么回事啊?如果真是象你这么说的,她也不会哭的,也不会说你流氓的。” 梁丹波挠了一下头,说:“不过,当时,我是冲动了些,想当时,我就和她做*爱,没想到她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平时我跟她俩经常单独在一起的,你也是知道的,凭感觉,她对我的印象应该是不错的,所以我冲动了,实在是我的错,现在有点后悔了。” 叶光军说:“这个东西哪能急呢?我没谈过恋爱也知道这个道理啊?谈恋爱是要慢慢来的,是要时间的,两个人要有缘份才行。其实你们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呢。唉!悲哀啊,梁丹波。” 梁丹波:“当时不知怎么?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现在想来,我真的有点后悔,明天我向她道歉,叶光军,其实我真的不是要强*奸她,也不想,你想想看,如果我真的要想强*奸她,她跑也跑不掉的,当时只有和小区两个人在,没有其他人,叶光军,这一点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的确不是想要强*奸小区的,我只是一时糊涂,我也没打她,没伤害她。” 叶光军说:“没伤害她?这想这件事肯定会给她留下阴影,好了,明天你一定要诚恳地向她陪理道歉,算了,这个就不谈了,下午听白总说你打掉了他的两颗牙齿,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俩打架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啊?没听你讲吗?” 梁丹波笑了,说道:“那是四天前的事。” 叶光军说:“四天前的事?打得好,梁丹波,白总的身体块头比你大,你怎么能打得过他的呢?把他牙齿打掉了,真是痛快,应该用力多打他几颗才好呢。这个家伙可不是个好东西,梁丹波,说说你们当时打架的情形。” 梁丹波说:“我在家练过武术,那天中午,大家都不在,只有我和白总在,吃饭时,买了两瓶白酒,我和他一人一瓶,他酒喝高了,骂我,拿着酒瓶还要砸我,然后我们两个就打起来了,我一拳打到他的下颌上,我自己感觉也很重,当时他嘴里流血了,这时候小区从楼下上来了,见我们在打架,而且白总嘴里流血,她忙拿来一块毛巾递给白总,并帮他擦,后来看他吐出来两颗大大的牙齿,然后就抄起椅子向我砸来,幸亏我躲得快,要是被砸到,我的命就没了。小区见我们又打起来了,急忙跑到楼下,把正在休闲的居委会里的人喊上来拉架,居委会的四个妇女上来后把我们拉开了,这才息了,要不然我想他会很惨的。” 叶光军笑道:“梁丹波,我佩服,竟然把他的牙齿打掉了。” 梁丹波说:“其实,他还有一颗牙齿松动了,后来他说的。你别看白里鸭长得高大、肥胖,内其他的肉全是松的,他没有什么力气,被我摔了好几跤。不要看他凶,他打不过我,他现在可害怕我了,不敢跟我闹了。我要真的揍他,毫不客气,这个家伙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叶光军在想,说人家不是个好东西,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今天要不是白里鸭及时赶回来,你不就把区童英给强*奸了?不就害了人家一生?叶光军认为白里鸭和梁丹波属于人渣之列,而且自己却又无法将他们改变。 第二天吃过午饭,叶光军带上地图,借骑着梁丹波的自行车,去找人才市场,他先找南京市的人才市场。他路上打开了几次地图,才找到成贤街了,然后慢慢骑着自行车,左寻右看,街道两旁的店面门牌,听说在人才市场门口有一个大牌子拉着的,走到成贤街的尽头,终于看到人才市场的牌子。到了,叶光军下车,推着车子劲直直往大门里走,刚跨进大门,被胳膊上套红袖章的门卫老头拦下,问叶光军进来找谁?叶光军向他表明自己是来人才市场找工作的,老头这才松手放开他,并挥手示意他离开,叫他星期六再来。叶光军不明白老头的意思,便问老头为什么不让他进去而叫他离开?今天怎不可以?为什么要到星期六再来?老头说,人才市场只有星期六才开放,平时没有招聘会。叶光军问,招聘会难道一星期就一次吗?老头有点不耐烦,握住叶光军自行车的龙头一边往后推,一边说是的,只有星期六一次,你还是星期六再来吧。叶光军本想向老头多打听一些有关人才市场招聘会的事,看门卫老头更将他向后推,不愿回答他,于是便知趣地离开了,心想等星期六来再说吧。 出来后,照着地图路线,叶光军他朝中山北路去,寻找省人才市场,希望那里不要象市人才市场那样,也需到星期六才有。 他沿着中山北路往前找,终于在一家幼儿园门口问到省人才市场,居然省人才市场是设在该幼儿园内,不巧的是,被告知,它和市人才市场一样,也是一星期一次,也在星期六。 今天他尽管没有遇上星期六的招聘会,据门卫介绍,每次的招聘都场面爆满,人山人海,摆摊设点招聘单位很多,只要条件符合,有很多的工作机会,这对叶光军来说,今天对他来说也是有所收获的,一是找到了两个人才市场的地址,一是了解到人才市场的大概情况,以后如果失业了,就可以来这里找工作,找工作就不会成了无头苍蝇。 叶光军回来经过夫子庙的时候,迎面遇到区童英,她正骑着自行车朝里走。 叶光军与区童英打招呼。区童英遇见叶光军,惊奇而高兴。 在一起工作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来,虽然她与叶光军讲话、沟通接触的次数很少,但叶辉给她的印象是一个非常诚恳、忠厚老实的,尽管他平时很少与人说话,其他同事可就不能与他相比了,经常欺负我,欺骗我。所以这一天偶然遇叶光军,她心里觉得非常高兴,问道:“哎,这么巧,你到哪去?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叶光军说:“我从人才市场过来。” 他们开始聊了起来,她们俩推着车往前走着。一会儿走到白露州公园,区童英向公园门口检票员出示了一下她的记者证,说是采访的。检票员毕恭毕敬地让区童英和叶光军两个人进公园了。他们俩在一块干净的绿色草地上坐下。叶光军问她怎么会到夫子庙来呢?她说她无聊,不想在单位遇到那些人,自己一个人想到白露州公园来玩玩,散散心。 叶光军问:“小区,你刚才是不是在办公室?” 区童英说:“是的,几个在那里不误正业,讨厌死了,我不想见到他们这些人。” 叶光军说:“昨天的事我也知道了,梁丹波向你道歉了吗?这个家伙真是没有品德和良心。” 区童英沉默,不想谈起昨天不快的事,低下头,变得伤感起来。 孤苦无助 叶光军说了声对不起,把话题转开,说:“小区,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打算辞职不干了,今天到人才市场去找工作,它到星期六才开场,真是不走运。” 区童英抬头看着叶光军,听着他这果断的讲话,这是他在这些人当中第一个这么讲出来的,而且还是跟她讲的,于是问:“为什么?” 叶光军说:“我在这里一天都呆不下去了。那个白里鸭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混蛋。我就是苦于没有找到工作和没地方住,否则我早就走人了,其实几天前,我就开始找工作了,就是没找到。” 一提到白里鸭,区童英气得两眼冒火,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混蛋,其实也是个流氓,曾经非礼我,我苦于没处说。”接着她把白里鸭在书化导报被开除的事说了一遍。叶光军恍然大悟,原来他的行为如此恶劣。 叶光军表示辞职后,担心押金要不回来,并问其他人有没有交押金。区童英说除了徐海涛没有交押金,说过两天来交的,可一直没来交,其他人都交了,也是二千块收的。叶光军想,难怪后来一直没有见到徐海涛,不知道他现在工作落实得怎么样了?不过他也好,有学校帮助他,也不用为他担心的。 叶光军试探性地问小区:“我辞职,不知道他会不会退还给那二千块钱的押金?” 区童英抬头望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想要要回押金,是不太可能的了。 叶光军见小区摇头,这表示他要不回他的押金,心里紧张地收缩了一下,目光呆滞,无助地望着远处,身上直冒冷汗,问自己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白白地送掉这二千块钱的血汗钱吗?他沉默着,思索着,在脑海里搜寻着能要回押金的一切可能性的方法,尽管区童英暗示他不可能要回押金,但自己还是打算要努力去改变这个事实。渐渐地他的目光从怒火渐渐转向希望。 区童英望着叶光军他孤苦无助的情态,心里升起无限的同情,他毕竟是一个外地人,南京也无亲无故的,虽然自己是一个不幸的女孩,可父母都在南京啊,有什么事情困难,他们会帮我解决的,从这一点来讲,我还是比他幸运多了。可自己觉得又非常的有愧,帮不上他的忙,自己要是在白里鸭那里为叶光军说情,凭她的直觉,白里鸭这个老狐狸肯定不会听的,谈了也是白谈。 上班以来,小区觉得叶光军是他们几个同事当中,最老实的一个人,他土里土气,很少说话的,开始自己对他另眼看待,打心里面确实有那么股看不起他的味道,一直很少与他说话,和他交流,不过通过观察,叶光军他是一个非常善良、诚实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心机和话里藏刀,是一个真正值得交朋友的人。现在想来,有点惭愧,自己真是太幼稚了,善恶不分,没有与他交往交朋友,是自己的一大错误。小区她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没有交到真正的朋友,她开始恨自己,无法帮他,叶光军他现在正需要帮助的人,细想来,我也负有一定的责任的,要是我能主动多与他交往,可能或许避免使他这样痛苦,现在从他的表情可以读出,这二千块钱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小区越想,她越恨起自己来,后悔刚才不该摇头,不该暗示告诉他没有可能要回他的押金的。见叶光军一直沉默,心里也开始为他着急了起来。她手搓着衣角,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说:“叶光军,不用这么急,我知道你也许也恨我,其实,我也有一定的责任的,对不起,叶光军。” 小区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叶光军听了心里特别高兴。叶光军笑了笑,显示出他的坚强,道:“小区,不要这样,其实,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小区说:“怎么没有关系?要是我早早向你揭穿他的把戏,我想,你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着急嘛。” 叶光军自语地说:“我想,我会有办法的。” 小区听叶光军说有办法,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凭他这样老实巴交的人,能从白里鸭那大流氓那里要回钱?她突然起敬,向叶光军投去了佩服的眼光,充满着另一种爱意,在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说没办法要回钱,打算算了,就认自己倒霉,可没想到平时很不起眼的叶光军却有办法要回他的押金,心里激动不已,为叶光军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忙抓住叶光军的胳膊,问道:“你有办法要回押金?什么办法?我能帮你吗?” 叶光军望着小区她灿烂红润的圆脸,心里一阵波动,可以看出这是她对自己信任的表情,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从报纸上看到,南京有一个劳动监察大队,是为劳动者说话维权的一个地方,我打算到那里咨询咨询看,我想或许可能有点机会。如果白里鸭的行为确实是一种诈骗行为活动,我就到派出所报案。” 区童英被叶光军的勇气激动和鼓舞,觉得他是这些同事当中最强的一个,有头脑、有办法、有精神、有勇气,激动地说道:“对,报案,我和你一起去,我知道派出所在哪里。” 叶光军拍拍她,开玩笑的说道:“你是白里鸭的人,怎么会帮我呢?不会是探听消息去告密吧?为让白里鸭有准备对付我,让派出所的人去扑个空,让他先跑了?” 小区被讲得不好意思起来,脸红到脖子,羞得不敢抬头正眼望他,觉得自己很渺小。她发誓自己从现在开始不再到白里鹤那里工作了,决定帮助叶光军要回押金,并说自己也是一个受害者。她大骂白里鸭这个人渣,还说了白里鹤这个流氓曾经在办公室趁没人在,欲对她行不轨的事,说话时恨得两眼冒火,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要将白里鸭碎尸万段,这才解愤。小区问叶光军,我能否把这事也能向派出所报案,告他强*奸未遂?叶光军点头表示相信她的真诚和勇气,转又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说那事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并且现在也没有十足可靠的证据,没法告他强*奸未遂,劝他就算了,叫她赶快趁早远离白里鸭,否则以后很可能再遭不测。 小区一下抱住叶光军的胳膊笑道:“叶光军,我们交个朋友吧,你不会嫌弃我吧。”说话时她的眼里充满着对叶光军的敬佩之情。 叶光军听了,激动得有点哆嗦,因为从来没有一人城里的女姟这样对待过他,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道:“我们本来就是朋友,我没把你当外人,我们是同事,你又善良,又漂亮,又热情,记得上班的第一天,你见我感冒了,主动给我感冒药,小区,你可知道,当时,我非常感激你,那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区童英早就望了那事,没想到叶光军却一直记在心里,心里真是好高兴、激动,说道:“我的意思,不是同事那种朋友,是另一种朋友。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押金的事,我一定帮你要,我知道白里鸭的很多丑事,到时我都会向派出所说明,可以增加控告白里鸭的筹码的。” 见区童英对自己如此的信任,顿感有些不适,转而心里特别高兴,毕竟自己做人并没有失败,虽然自己很渺小又很灰土。转念又想,自己是一个外乡人,家里又没有钱,自己又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挣到钱,至少目前是如此,这决定了我与她交另一种朋友是不可能的事实,不过小区讲出来了,这个他从来没奢望的事,现在心里已非常满足了,这就足够了,也是无比幸福的。可他为了不使小区失望,于是口头答应她,以后再说。 他们俩聊得很开心,彼此都相互跟对方说了很多各自的事情,都听得非常专注、认真。都很高兴,特别是区童英,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兴奋过,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的话,觉得今天自己很幸福,能遇到这样一个真诚的朋友,心里激起无限的感慨。 他们在草地里坐着,静静地,皎洁的月亮爬上了树梢。叶光军提出时间不早了,可以回去了,可区童英不想离开,还想这样和叶光军一起坐着在一起,两个人的世界,觉得这是对一种宁静、安宁、幸福的一种享受,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投诉无门 后来,她们推着自行车,向夫子庙深处走去。 夫子庙步行街的两旁卖散件的小摊亮着灯,有艺术品、衣服、鞋子、发簪、画什么的小摊,都是些小件商品,琳琅满目,街道两边的店面商场隔着玻璃窗更是***通明,店面商场里面传出悠扬的音乐,阵阵有节奏的随风飘荡在繁华的夜空,在街道巷内里迂回缭绕。 这里繁华的景象,使急匆匆的游人驻脚。情侣们是一对一对的在这里散步,脸上挂满着灿烂迷人、幸福的笑容。满街的霓红灯是闪烁不停,令人陶醉,令人向往。从秦淮河上吹来的轻细柔风,将叶光军带入另一个仙境,看着橱窗里的各色风味的小吃,觉得眼馋,他看着和自己在一起的区童英,心里也格外地高兴,想在别人的眼里今晚我们不是一对很好的情侣吗?他想请她到晚情楼里吃一个夫子庙的小吃,可捏了一下干扁的口袋,不好意思地往前走,沉默起来。名不虚传的夫子庙和秦淮河的幽静,此时突然在他的眼里陡然开始阴暗了下来,自己想要的女孩就在跟前,却又是那么的遥远。 走到瞻园路,这里的行人比较少,路灯星星昏暗,有一个馄饨摊在路边,走到跟前,见案板上整齐的排列了两路包好的水饺,叶光军心里知道,水饺价格不贵,通常总是一元一两,一两七个,还是请小区吃水饺吧,也只能这样了,一人三两,最多也就六块钱。于是停了下来,对小区说,他要请她在这里吃水饺,希望她不要介意。区童英微笑着,高兴地接受了,并表示这顿她请。叶光军没有想到小区竟然会同意,还这么高兴,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自然兴奋不已。 叶光军点了六两水饺,两个人精精有味地吃起来,小区看叶光军吃的很快,于是又点了四个五香蛋。 此时的叶光军望着满星的天空,顿觉又美丽了很多,感觉夜色在区童英的甜美微笑下,更加的迷人起来。 区童英吃了一会儿,额头开始出有细汗,在微弱的灯光下,叶光军看了熠熠动人,心里泛起了丝丝缕缕的冲动,想起自己的身世和现状立马打消了心中的那种渺茫的念头,克制着自己的**,举丧地收回渴望的眼光,尽管如此,看着小区她稚嫩红润的脸蛋,想起她说的我们做个朋友的话,不是同事的那个朋友那句话,内心有说不出的那股子味道的,也许是一种自卑心理在作从,遏制着他美好的**。可就这一句话在叶光军的头脑乃至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上跳跃回响,挥之不去。小区觉察到了叶光军在偷偷地观察注意她,于是抬起头来看看叶光军。叶光军见小区有抬头的动作,忙低头吃起水饺来,假装自己刚才没有注意她,尽量做到不让小区窥出他此刻爱慕她的心里。 区童英看着叶光军傻傻的样子,心里一阵别样的高兴,觉得叶光军是一个好人,值得依赖的人,庆幸自己有幸遇有这样的人,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不能让他离去。她伸手去帮叶光军扒开一个五香蛋,轻轻地放到叶光军的碗里。叶光军一阵激动,脸上跟着发烫,没敢抬头正眼看她,不自然地说了声谢谢,将头埋得更低。区童英此刻乐到心里。 叶光军问:“小区,你不是说白里鸭有什么一堆丑事吗?有什么丑事?能讲一下吗?” 小区说:“哦,他丑事多着呢,告诉你,他与单利琴之间其实是姘夫之间的关系,破坏人家的家庭,我要揭发他,让单大姐的老公找他算帐,还有,白里鸭这个流氓其实他是被书化导报开除的,品行卑劣,与汤文合伙欺负华剑兰,华剑兰是一个女的,见人家是总编,不服气,整人家,还有他做了广告后,贪污广告款,不上交报社。还有为汤文他们找三陪女,还有好多好多的。” 叶光军听了,笑了起来:“哦,原来是这些,不过你说的他行为卑劣倒是事实,原来他是被书化导报开除的。” 小区说:“是的,除名的名字登在报纸上,我还在家保存着呢。” 叶光军说:“至于他是否犯法,得有依据,是另外一回事,这我就不管这么多了,我关心的是我那押金的问题,如果他的这一行为是欺骗,是违法的,我就上法院去告他,我就不客气了,至少这一点我是有证据的,那就是我有他给我的那个押金收据,这我是不会怕他的,只要他是违法,就有他好瞧的。” 小区疑惑地望着叶光军说道:“上法院有用吗?”为了不打击叶光军,接着又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帮助你的,真的,请你相信我,叶光军,我想说白里鸭是一个非常狡滑的人,在他做这事之前,我想他是会想到这一点的,例如,他在招聘你们的时候,在报纸上刊登的广告,用的名称是‘启示’两字,把你们骗来了,所以我主要提醒你在上法院前多多思考思考,我始终是支持你的。” 叶光军谢谢小区的提醒,心里也觉得应该慎重些为好,小区的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白里鸭毕竟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了,生活经历相对较为丰富,想法周密成熟的,一定要在确定无误的情况下才能上法院去起诉,否则如果败诉了,他可能会反咬一口,那可就惨,到时候陪钱还坐牢的,可能是我了。 他们聊得很开心、很投机,一直到很晚,最后叶光军把她送到迈皋桥,到了区童英的家,才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经打听,叶光军知道了劳动监察大队办公室设在市人才市场内的另一栋楼里。他带好押金收据,来到劳动监察大队,这个为劳动者说话的地方,叶光军满怀信心地拐进楼梯,上了二楼,见每个房间门楣上都伸着一个长方形小夹牌,上用红字标注着名称,心想这大概为方便别人寻找各自要找的部门,少走弯路用的。他逐一看着路过的牌子,最后看到了一牌子,上面标有劳动监察大队字样,他想一定就是自己要找的办公室了。他跨进了办公室,里面的人很多,很嘈杂,一问这就是劳动监察大队办公室,再一问,这里面的办公人员只有三个,其他人全是来投诉的,投诉用人单位克扣工资的,投诉单位不与工人签订劳动合同的等等,人很多,叶光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排队等候,等了约有二个小时,最后有一位工作人问他有什么事情?叶光军终于等到了自己,他走到问他的那个工作人员办公桌前,向他说明了来意,问他能否要回一点工资和自己的那二千块钱的押金。工作人员问他有没有签订劳动合同,叶光军说他没有签订劳动合同。工作人员说,没有劳动合同,我们无法帮助你解决问题,更谈不上讨要工资了,因为我们无法判你的单位是否违约,对不起,你可以走了,我这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工作人员的语气和态度极其地冷漠。叶光军急了,等了半天却等来了这样的答复,忙把押金收据拿了出来,递给那位工作人员看,说道,工资我可以不要了,这二千块钱的押金都是有证据的。工作人员看了一下收据说道,有收据也没用,我们执法依据的是合同,劳动合同你懂吗?没有劳动合同无法证明你与单位之间的劳动关系,我们无法处理,况且,根据你说的情况收钱的人并非是你这张收据上盖章的单位,我想你只能自认倒霉了,单位尽管收取押金是错误,照你这种情况,押金可能要不回来了,我们也无法帮助你,就这样了好吧,你可以走了。正当叶光军与那位工作人员说明情况的时候,围过来好几个人,得知这一情况后,都为叶光军难过,帮他惋惜要不回押金,工资拿不到还丢掉了押金,对他表示同情,希望他今后工作时一定要多加小心,一定要签订劳动合同,为自己争取主动。叶光军听后,绝望地离开了他报有很大希望的劳动监察大队。 叶光军走在路上,垂头丧气,不停地问自己,难道就这么白白地丢掉二千块钱的押金?不行,不能白送掉这二千块钱给这个白里鸭,他扣了我的工资,凭什么还要不退我的押金?真是岂有此理,难要上天真的要帮他吗?不行,我得到法院再去咨询咨询。 他就近打听到了玄武区法院,他来到威严法院的门口,准备进去,被门卫拦下了,问他有什么事情?叶光军说明了来意,并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证,然后门卫才放行了。叶光军走进一楼大厅,他走到诉讼室门口,刚好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同志,一边吃着荔枝,一边往外走,叶光军从心底里羡慕她们上班轻松,有说有笑,还能有荔枝吃。叶光军见这位女同志一出来,忙跟上前去,问她,并告诉了她自己的来意。女同志看着叶光军,对他爱理不理地说道,你到别的地方问一问好吧?我不知道。说着她手捧荔枝傲气地向楼上走去。叶光军无奈而伤心地摇了摇头,准备回去了,不想再问,就自认倒霉算了,感觉投诉无门了,诅咒去让老天爷去惩罚那流氓白里鸭吧。正当叶光军低头忧虑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位穿着制服,体形微胖的男同志走过来,问他有什么事情没有?是不是找人?叶光军抬头看了看这个男同志,见他的胸前挂着一个小工作徵章,上面写有院长字样,心里顿觉有了紧张,眼前问自己的这位同志是一位院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说明了来意,咨询能否要回押金?和如何起诉?院长热情地向他解释说,可以用起诉的办法解决,要回你的押金,并可以获得你应得的工资,说这样吧,你到接待室去稍等,我们有专人接待,有什么疑难问题,你可以直接问她,她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叶光军兴奋不已,感谢上帝帮忙,让他今天遇到了一位好院长。叶光军来到接待室等候,他在接待室里看到了坐着十几个男女民工一样的人,一问,他们原来都是一个工地上的人,一年了,老板没有给他们工资,今天是他们来法院告状的。叶光军对他们的事表示同情,想到自己何常又不是和他们一样呢?看见他们个个唉声叹气,一筹莫展,自己的心里好难过啊。 起诉过程艰苦 这时有一位高个子女法官走了进来,从墙壁边的一个橱柜里拿出了一份材料什么的东西递给其中一位可怜的这些民工代表人,说,你们回去,按照这上面的要求,写好起诉书再来。那些民工说,自己没文化,不晓得怎么写,希望她能帮他们写一写同时他们嘴里还都不停地说请法院为他们作主。 女法官不耐烦地说,我没有时间。然后她叫他们回去后不懂可以请人帮忙,表示自己现在有很多事情,无法与他们多说话浪费时间。 叶光军见状既同情那些民工,又对这位女法官表示不满,不过也只能在心里不满而已,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因为接下来,自己还有事情要问她办呢。 这些民工不肯走,最后女法官严厉地勒令那些民工出去了。等前来诉苦的这些民工出去后,她问一边的叶光军有什么事情?叶光军说明了来意,并说自己要起诉白里鸭。女法官问,你的那个单位地址在哪里?叶光军说在模糊小区居委会二楼。女法官说,模糊小区是属于建邺区的,你要到建邺区法院起诉,不属于我们管辖的范围。说着她起身就走了,理也不理叶光军。 叶光军走出接待室的时候,见到刚才的那些民工还没走,个个站在一楼大厅里,不肯离开。叶光军心想我和这些民工一样啊,他走出了大厅,准备去到建邺区法院去。 经过数次的向行人打听,叶光军徒步五公里从玄武区法院走到建邺区法院,站在建邺区法院门口,他喜出望外兴奋不已,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他想得到求助的地方。 建邺区法院,门亭上悬挂着在阳光下闪耀光芒的国徽,外表和玄武区法院的外观是一样的庄严。他不想被门卫再次拦下询问何事,于是主动到门卫处向门卫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走到门卫室,里面是空无一人,向四处周围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一个像门卫的,他不想直接走到大厅的时候,然后被门卫轰出来,然后再向门卫他们说明是什么事情?于是迟疑了片刻,但没有发现一个佩戴红袖章的中老年人或年轻一点的门卫,他不想再等了,因为时间已经快四点钟了,据说机关下班时间一般为4:30钟。于是叶光军径直向大厅走去,进了大厅右边是一个接待室,这里的结构布局与玄武区法院应是一样的。在大厅里有十几个男女老少,有带着孩子的,有带着锅和被子的,个个衣衫褴褛,唉声叹气,口里也念着“为我作主”的话。叶光军心想他们肯定与那些民工一样是请法院帮讨工资的,叹息地摇了摇头,没有想那么多,他便直接推门进了接待室,里面空无一人,里面的摆设基本与玄武区法院一致,一张深红色椭圆会议桌,会议桌子四周摆着黑色带皮的椅子,一排文件柜紧贴着一面墙,隔着橱柜玻璃门,里面堆满了可能也是起诉一类的文件,一个墙角里坐立着一台大半人高的饮水机。叶光军忙看着倒立在上面的水桶里冒着一柱柱水泡,觉得诱人,因为他一天没喝一滴水了,口渴,想喝水,自己也不敢去倒,尽管机器的水桶上面放着可爱的纸杯。他静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等待有工作人员进来。约莫二十分钟后,从门外大厅里传来一个女法官的翠响高调的声音:“喂,你们十几个人怎么还在这里啊?我不是已经跟你们讲清楚了嘛,叫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找一个律师代表来,你们整天在我们这里也不行啊?快走吧,走吧,我们要开始下班了。”这位女法官边说着边向接待室里观看,可能是看看接待室里有没有人,没有人她就可能是要锁门了。她一看有叶光军一人在里面,于是跨进门,高着尖嗓子问叶光军有什么事?叶光军一幅可怜无助的样子,向她说明了来意,询问起诉书怎么写?女法官问他有什么证据吗?可以拿来给我看一看。叶光军从口袋里扣出折了三折的押金收据后,用手把它抹得平平的,展开递给这个没有笑容的女法官。她讲话嗓音又那生硬,态度和行为让叶光军感到可怕和胆怯。女法官斜眼瞟了一下收据,带着怒气和蔑视的口气说,你这是什么证据啊?你这上面盖的是书化导报的章,也不是你讲的那个单位的章,这个也不能作为你的证据,这两个是完全不同的单位,你怎么起诉啊?起诉谁啊?叶光军一听无法起诉,而且还不能将押金收据作证据,心里一下急开了,说白里鸭收了自己的押金后,给自己开的的确是这个收据,怎么能说不是证据呢?那我的这个钱就要不回来了,是吗?女法官见叶光军着急的样子,说话都变了音,而且一看他也有点书生气,急得汗从额头上下来了。她可能顿生恻隐之心了,也有可能怕当场急坏了叶光军,语气缓和了许多,对叶辉说,照你说的情况,你就是起诉,也不能起诉你刚才讲的什么联络处,而应起诉你这张收据上的那个红章单位,否则你就是起诉了,也没用,没有证据。叶光军问道,那我只能起诉书化导报了?女法官说是的。叶光军又似乎有了一点希望,忙问道,那我该如何起诉书化导报呢?你能具体跟我讲一下,好吗?女法官问,书化导报地址在哪里呢?叶光军说,在中山南路。女警说,中山南路属于白下区,不属于我院管辖范围,你到白下区法院去问吧,我们下班了,你应该弄清楚事实再来,乱跑,浪费我时间,走吧,我要锁门了。女法官的语气冰冷。 叶光军走出大厅,见刚才大厅里面的那一帮表情痛苦的十几位民工,聚集在法院的大门口,不愿离开,在他们的心目中,尽管一些工作人员的态度生硬了些,认为法院始终是他们的救世主。 现在已经是下午下班的时间了,叶光军无奈地只好等到明天再找到白下区法院再说,看到底能不能要回自己的押金。 挨到第二天,地形不是很熟的叶光军,费劲周折,在一个小巷街道上找到了白下区人民法院。 走进庄严肃穆的大厅,大厅里也有数十位民工模样的人,他们正在与一个留有小胡子的夹着一个小黑皮包的工头模样的人在争吵、辩解,听见是关于工伤和工人工资的事,在他们旁边站着一位戴着大盖帽的中年女法官。 叶光军只想着自己的事,没在留意了。到了这里,他也似乎熟悉了法院里的接待有关程序,他往接待室里张望了一下,里面没有人。回头见那个中年女法官正在劝解双方互相冷静,有话坐下来好好说清楚,不要吵,争吵解决不了问题的。叶光军认为这个女警可能是今天专门做接待的人,于是站在旁边等着,等她解决了这帮人后再找她说明自己的情况。过了一会,那位中年女法官把双方劝了下来后,准备离开。叶光军抢步上前,向这位女法官说明了情况,表示要起诉书化导报,女法官把叶光军让进了接待室,让他坐下,还倒了一杯水给叶光军,叫他稍等一下。 叶光军激动不已,认为在白下区法院才得到了礼遇和温暖,这位女法官的音质显然要比前两个法院里所遇到的妇女法官柔和了许多,态度热情,形象气质也让人尊敬。叶光军感觉甜到心里。 不一会儿,这位女警从旁边的橱柜里拿了一份空白诉讼书,递给叶光军,并告诉叶光军,要他仔细阅读和填写,另需交诉讼费150元。 叶光军一听,还要交诉讼费150元,心里格顿一下,我哪里还有150元啊?我到哪里去弄呢?叶光军正在心里疑问和打算时,这位中年女法官说,你回去后慢慢填写,到时候连同诉讼费一同交给我们,我们会在十日内给你答复,如果需要开庭,到时我们会再通知你的,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来问,我们这里有人值班,每天都有人的。叶光军拿起空白诉讼书,连声说谢谢,然后便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出了法院的大门口,叶光军叹了一口气,心想没有150元钱怎去起诉人家?转念又想,一般诉讼有效期为2年,所以,只有等有了钱再说了吧。 很幸运 打官司暂时不行,那就只好先找工作要紧。 星期六,叶光军先来到南京市人才市场,人才市场内的人很多,进会场招聘的单位在各自的摊位前都张贴了大字报式的招聘告示,内容醒目,远距离就可以看到上面写的工种和招聘的职务等信息。 每个招聘单位,都有一个招聘摊位,桌子挨着排列,求职者挨个看,有适合自己的便停下来与用人单位面对面洽谈,形成了一个求职招聘长廊,会场内是人山人海的,求职者们是人挤人,个个基本是满头大汗。 叶光军沿着这个繁荣的长廊,从头至尾地逐一看过,并仔细反复阅读推敲着,感觉有适合自己的单位招聘告示,但最后令他遗憾的是,几乎每个单位的条件都要求限本市户口。在这里,叶光军都被告示上注的或口头上说明的限本市户口那个条件挡在外。 在南京市人才市场内没找到工作单位,他又抓紧时间赶到中山北路的省人才市场,在路上他祈祷老天爷保佑,那里不要再有“本市户口”的限制,希望能得到一个求职的机会。 到了中山北路省人才市场,大门外无秩序地停满了自行车,求职的人很多是三五成群地站在大门外相互之间议论着,手里都拿着招聘传单。叶光军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强大的信心,有很多人在求职,这里的招聘单位也一定是很多的。 会场大门是敞开的,一位年纪稍大的门卫,只是没精打彩地站在大铁门旁边,眼神呆滞地看着大街。叶光军走进大门,里面挨一挨号地一溜子的大字报式的招聘广告,五颜六色,形式和成贤街市人才市场一样,不过这里的招聘单位和求职人员是那里的三到四倍,招聘广告牌连幼儿园的草场上都挂得几乎满满的,连旁边的树都不能幸免,上面都张贴了招聘广告。 会场大厅比市人才市场要大很多,分楼上楼下两层。会场内同样是人山人海,每走动一点滴,都很困难。走到大厅的楼上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基本上出来的人都是脸部红扑扑的,额头脸夹渗满着汗珠。 由于求职人员太多,人才市场工作人员临时决定,所有进大厅和楼上的招聘场都须持人才市场的统一招聘表,否则一律不准进入,招聘表一元两份。叶光军摸出一个一块钱硬币,到窗口买了两份,然后进了大厅,他艰艰难地从大厅又挤到楼上,眼镜差点挤掉几次,他在会场内绕了一大圈,虽然招聘广告牌上“本市户口”限定字样较少于市人才市场的,但叶光军觉得自己能干的工作,其条件要求也较苛刻,不强户口,但强调工作经验。 叶光军不断忧虑烦恼,此时也注意看到有一家招聘企业的摊位前几乎没有人停留与他们洽谈,这家是联中公司,是纯净水的企业,摊位上方悬挂着该单位的招聘大字报,诚招业务员、户口不限、大专以上学历即可,要求最好有过销售经历,试用期三个月,试用合格将签订正式劳动合同。叶光军看了,觉得有点心动,只差销售经验处,其他条件均符合,在此之前他已问过好几家认为适合的单位,但却因他没有相关经验而被拒收,心里很是纳闷。所以这次和联中公司的招聘人员面试的时候,随便胡编一个曾经做过销售工作,有销售经验,在心里面叶光军想好了说辞,走到联中公司的摊位前,与工作人员交谈,说自己要求应聘业务员,其实也没有其他职务的。工作人员热情接待,询问他有无工作经历,叶光军将编好的故事说一下,证明自己有销售工作经历,并且还相当熟练。不知道是应聘人少的缘故,还是叶光军说得相模相样,面试竟然过关了,工作人员告诉他,待遇是试用期四百元每月,吃住自理,然后叫叶光军填写一下履历表给他们,叫他星期一上午八点钟到单位报到,如果不去报到就视为放弃,将另外招人。叶光军心想,你们已答应我试用,我已是喜不自禁了,求之不得的好事,哪有不去之理,紧张的心放了下来,第一次来人才市场就成功了。 星期一早上,叶光军怕第一天去联中公司上班迟到,提前出发,对着地图,寻找着公司所在地玄武新寓。通过最近的路,穿过玄武湖公园,经过问人,叶光军徒步找到了玄武新寓,心情充满着快乐和喜悦,走了近两个小时的路,并不感到累和脚痛。也许是因为有了工作,使他充满了希望,忘记了一切烦恼和沉闷的不快。他找到了联中公司,是坐落在玄武湖幼儿园的临街两层办公室的底楼,这是幼儿园为每个月多给辛勤的园丁一百块奖金而租出去的。外面墙和门是玻璃的,门楼上贴着醒目的公司名称广告字,像古时候的牌扁,是招牌,说是这样的招牌也预示着陷阱、诈骗、谎言、金钱、美色、贪污,还有劳而无获和不劳而获。 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堵锃亮透明的玻璃门墙,使忽存有心疑的叶光军的心定了许多,这里肯定要比白里鸭的单位要好的多。在叶光军的思想里,一般只有高级酒店和正规且有一定规模的单位才会有的,这一办公楼的外观给他有时来运转的幻觉,如果没有眼前这一坚实透明的玻璃门墙,叶光军也不会认为它会比流氓白里鸭好成什么样子,本质上是没什么样的,只不过来之前就坚定了个念头,那就是如果要求交押金,押金是一定不会交的,一分钱都不能交的。 不管这个单位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是骗子还不是骗子,不管怎么样,先在这里干一段时间再说,就是拿不到工资也能学一点营销知识,为下次找工作提供一点经验条件,免得自己连一点点销售知识都不晓得,到时应聘工作就会多点点机会了,反正要求交押金时就一律不交。 站在墙外的他非常羡慕在里面工作的人员,鼓励自己一定要抓住把握好这次被自己诚实骗来的机会,同时他为自己的这次应聘成功而感到高兴和欣慰。 透过玻璃墙,里面两位年轻女性正在抹桌子,打扫卫生,可能是上班了,桌子在过了一夜后,上面并没有尘落多少的灰尘,叶光军想,这么干净的办公室、玻璃上一点也看不到灰尘,她们为什么要打扫呢?左一抹右一抹的,可能是在做做样子给领导看吧。两个女同志都是长发,只是发型不同,一个拉直披肩发,一个微卷后束型。披肩直发的姑娘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把她白皙的肌肤衬托得淋漓尽致,两只乌黑的眼睛象夜明珠镶嵌在汉白玉上,楚楚动人,束腰的长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格外迷人,玉滴滴,简直就是一个色魂索命绳索,另一个小姐则是长裤中褂,眉清目秀。叶光军心想,这两位小姐可比单利琴好几百倍,素质一定是很高的,从气质上看就是不一样。 叶光军轻轻地推门进去,两位忙碌着打扫卫生的小姐,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他,看得他有点不好意思。叶光军的一身打扮,不像是一个客户光临,像一个普通农民。问他是来干什么的?叶光军露出不是很逼真的微笑,这种微笑是在不自然和自卑中挤出来的,他毕恭毕敬地谦虚地向她们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两个女孩相互对视一下,小声地嘀咕了一下,对,领导说过今天有新员工来的。接着长裙姑娘对叶光军说,叫他到旁边一个办公室里去,说完然后她又竟自做自己的事了。 叶光军来到旁边的办公室,迎面墙上写着业务区,心想这个办公室大概就业务员办公室吧。在办公室里叶光军见到了在人才市场上交谈的那两位人。叶光军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俩都叫他坐在椅子上稍等,因为还有新员工过来,等到齐了,大家再开会,说着他们俩走出了这个办公室。 不一会儿,陆续进来了两个人,叶光军见他们穿着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心里感觉安慰了许多,不过又在反问自己,这两位是跟自己一样?是新来的业务员吗?看上去一个年龄在40岁左右,另一个与叶光军相仿,显得都比叶光军老练,有经验,不像叶光军那样怯场,显得很自信。大一点的男子问叶光军是不是新来的?叶光军点头说是的。那男子又问为什么坐在这里,见到了公司老总了没有?叶光军说没见到老总,是里面的一个工作人员叫我坐在这儿的,说一会开会。那男子点点头“噢”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一切似的。和叶光军年龄相仿的男子带着自言自语和寻找确定的语气说道:“一会儿开会?”叶光军却听到了,跟着说了声“是” 大概是听到了外面有人议论说话的声音,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了两个人,就是他们在人才市场上见到的那两个人。40岁左右的男子主动上前打招呼说道:“段总,邢总,你们好。”叶光军一听他称呼他俩“总”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嘀咕原来在人才市场交谈的那两个人是公司老总,这才缓过神来,也不知道他们俩哪个是段总,哪个是邢总。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一个说道:“你们都到齐啦,这样你们在这里稍坐一下,现在我要和邢总俩去办一个急事,回来然后我们开会,你们在这里先熟悉一下环境吧,现在这就是你们的办公室了,在这个业务区工作,一人一张桌子,你们三个人自己协商吧,怎么坐法,桌子怎么摆放,你们自己定吧,要是喝水,旁边就有个饮水机,柜子里有纸杯,自己动手倒,ok?”叶光军他们三人点头表示明白,接着他又说:“那好,那我和你们的邢总现在出去办事,回来我们就开个会。赶快走吧,老邢,时间还紧得很呢!”说完,匆匆出去,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叶光军他们三人相互认识了一下,稍大一点的男子名叫羊克顺,应聘的是总业务经理,另一个年轻男子叫夏凉,和叶光军一样应聘的是业务员,他曾经做过销售工作,在一家厂里做过推销员。后来,该厂倒闭了,他重新找工作。羊克顺主动安排了一下办公桌,让叶光军和夏凉两个人的桌子拼在一起,面对面坐着,自己单独一张,在他们的后面,从他心理上讲,这样可能是为了区别业务员和经理之分,也有利于经理对业务的监督地位,感觉要高人一等。 他们共同打扫了一下本业务区的卫生,检查各自的办公桌是否好使。叶光军感到欣慰的是,在这里有一种被礼遇公正对待的感觉,心里特别的高兴,竟然能够拥有自己的一张崭新的办公桌椅,带着轮子的椅子上没拆去的塑料薄膜,显示着它是刚买回来不久的。不管将来的业务会做得如何,或惨淡,以致被解聘,或丰收或加奖,有无正式录用,不得而知,至少现在叶光军的心情是阳光的。叶光军他放松地倒了一杯水喝,他早晨吃的是一个煎饼夹油条,觉得有点口渴,他喝了一杯,又喝了一杯,然后小心翼翼地环顾着四周,包括每个办公室门上的字,他象一只雏鸟,在窝里探出头来,看着周围陌生的世界。 有了落脚地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段总和邢总两人回来了。根据他们的表情和嘴里不干不净的话语交谈,事情是在艰难中解决掉了。他们俩径自走到总经理室去了。羊克顺、叶光军和夏凉三人顿时箫净了下来,见了两位老总回来表情并不特别的放松,也就没有多问什么,自己坐在自己的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段总和邢总进来了。叶光军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等待着两位老总的安排。段总和邢总坐到茶几弯的沙发上。段总对邢总说:“老邢,你主持会议吧。”然后挥手示意叶光军他们三人都坐下,并告诉他们现在要开个会。 “好吧”邢总笑说:“大家好,今天是你们第一天上班。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段总,是负责整个公司的工作的,我姓邢,是负责分管业务这一块的。这次我们招的人不多,在众多应聘者当中,我们选中你们,不容易啊,呵呵,你们三位都是精英,那位羊克顺是业务经理,你叫叶光军吧,你叫夏凉吧,你们的名字我说的不错吧,都对吧。”说着便用拿着笔的手一个一个地指了一下叶光军和夏凉,接着又说:“你们是我们公司第一批招聘的人,羊克顺的工作经验要丰富一些,以前也做过管理工作,你们两个是业务员,在业务上有什么不懂的或在今后的谈判时需要协助的,就找羊经理帮助你们的。我们公司主要销售的是纯净水,你们以前推销的产品也没有一次是纯净水,但推销原理是一样的,要有推销技巧和能力,如何推销,在这里我就不多讲了,大家都做过推销工作,都知道怎么去推销了。不过呢,推销产品,首先要了解自己的产品,不了解就没法向人推荐,在推销过程中,要讲出它的优点,不同于同类产品,让客户心动,接受我们的产品,让他们觉得买我们的产品并不吃亏,等一会儿我将会给大家一人一份完整的公司及产品的资料,上面有详细的介绍说明,这生产设备、生产过程、如何运输、同类产品比较、装水过程及工作程序等都有的。” 段总插话道:“老邢,给他们每个人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吧?在哪儿?我去拿给他们,让他们看。” 邢总:“在我的办公桌上。” 段总:“好,你继续讲,我去拿给他们。”说着走到办公室拿来了三份用文件夹夹好的资料,给羊克顺、叶光军和夏凉一人一份。邢总说:“大家详细看我们的资料和介绍,等一会儿,我还要带领大家参观一下我们的生产房,对着机器设备给你们介绍,那样会直观易记一些。目前装纯净水的桶有两种规格的。一种是二加伦的,一种是五加伦的,我们卖的是五加伦的,一桶五加伦重量大约是38斤左右,就是我们饮水机上面的那个桶,是5加化的桶。现在就请段总讲话。” 段总在沙发上钦了一下身子,说道:“首先欢迎你们加入我们联中公司,你们是本公司的新血液,是我们的新生力量,以后我们公司扩大了,还要招人。我们公司是江苏省建委指定的唯一一家市民使用纯净水企业,我们的目标是将在南京市每一个小区内都要建立起我们公司的生产厂房,让每户居民都能喝上我们的放心纯净水,这也是建委给我们提出来的目标,也正是在建委的这项工作中,我们成立了联中公司的,我们也是刚成立不久,可以说是奉命行使的,可想而知,我们肩负的责任有多大?是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使所有市民喝上纯净水,因为我们的自来水还不能达标到直接饮用的水准,所以,我们提出了纯净水进万家的建议,建委给我们下达了这样的任务,所以我们的任务是艰巨的,又是宏大的,希望大家要努力工作,为市民用上纯净水而作出自己的贡献,啊,我原来是在建委工作的,分管市民饮用水建设的,我提出这个建议,是缘自我出国考察后回来提交的,国外每家每户用的水全是纯净水,一个国家的人民生活质量高低,就是通过饮用纯净水来反应出来,如果你饮用的水不是纯净水,像我们现在的居民一样,不能直接饮用自来水,而是将自来水煮开以后才能饮用,说明我们现在比人家落后,所以建委也再三要求我们使市民尽快饮用上纯净水,纯净水普及率要达到98%。在建委的大力支持下,我们已在几个小区建立了水站,效果很好,引起居民的普遍欢迎。我们这里有一个总的送水热线,接到热线以后,我们根据对方提供的地址,然后我们就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离该地址最近的水站,让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水送到客户的家中。所以,你们的工作是光荣的,我们是在共同做好江苏省居民饮用水工程,这项工作是伟大的,你们应该感到自豪。今后,无论走到哪里,居民都会认识我们,是我们为他们提供了直接饮用水。我们的前景充满了希望,同时也充满着艰辛,因为这项伟大的工程,需要我们去沟通和努力工作。在此,我非常感谢你们能够成为我们联中公司的一员,我告诉大家,你们现在做的工作,不是业务推销工作,不是普通业务员,是在建设一项工程,是总工程师,我们将在你们的名片上印上工程师字样,而不是业务员头衔,因为你们不仅仅是卖产品,而且还要会安装设备,开设水站,生产纯净水的,你们要负责水质的安全生产和运送的,不仅有营销技术,而且还拥有工程技术。另外,我们的产品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价格,同样是5加仑的,我们的价格是十块钱,比其它品牌的纯净水要低2块钱以上,同时,如果客户一次购买我们50桶以上的,我们免费提供饮水机给他们用,超过一百桶了,饮水机就算赠送了,不再收回,白送给他们用了。” 邢总插话道:“对对对,我忘了讲了,刚才段总讲的价格和赠送饮水机的事,是我们的一个重要竞争手段,据了解,目前市场上出现的我所知道的品牌纯净水没有这么做过。我们之所以这么定,是因为我们的产品不仅仅是进居民的千家万户,而且也进入各个写字楼当中的公司办公室,因为考虑到市民能接受纯净水的思想观念会很慢,同时我们的规模要扩大和发展,且现在的大都数公司办公室的人员就已经有饮用纯净水的观念了,无需费力地去给他解释说明,只要竞争上比其他同类产品优惠就行了,我想,我们的产品是有很大的竞争力的,所以你们放心,在营销上,不必太多地担心其他品牌纯净水的竞争和抢夺,希望大家有信心。” 段总接着说:“对,我们的目标是不仅要进市民家中,而且也要在写字楼中办公室的企业中占主导地位。今天大家要坐在办公室里,研究一下你们手中的资料,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功,一天记不住就两天,一直到研究透彻了,方可出去推销,孙子兵法有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有必要先了解自己,不了解自己就无法能做到了解别人,战胜别人。然后,请邢总带你们好好参观一下我们的生产水的厂房和纯净水的整个生产工艺流程,这样对着实物你们也能够详细直观地了解和掌握纯净水的整个生产和装运过程。老邢,你说呢?我就不带他们参观了,你去带他们参观吧,并向他们一个一个地详细解释和说明一下,我就讲到这里,好吗?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你们可以互相讨论研究和学习。”说完立起身便离开,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这时邢总也站了起来,说道:“那好,现在我就带领大家参观一下我们的生产厂房,厂房在我们办公室的后面。希望大家仔细观察,注意没一个环节,然后再回头仔细对照一下我们给你们的资料,就是你们现在手里拿着的,做到心中清楚,有一个完整的生产过程,会后,你们每个人都要求做到会安装、会调试的过程,就连每一个零部都要搞清楚。”他说着就来到了隔壁,推开后面的推拉门,走了进去,叶光军、羊克顺和夏凉三人一声不吭地紧跟在其后,并默记和领会两位老总的讲话精神。 “我们厂房不大,但有几个部分组成,有主机房、消毒室、储运室等几部分。我们现所站的房间就是储运室,是把装灌的水,一桶桶地摆好放在这里,外面两位小姐是接线员,接到要水的,就近的,就从这里将水运送出去给客户。”邢总说着并用手比划着解释说明。这使他的讲解更生动地表演,也可以说明他的熟悉程度,像一个几何老师在给学生讲解平面图。他接着说,又像是在自我解嘲:“储运室很小,只是存水,没什么别的可讲的,跟我来到里面这个房间里来,这是一个消毒室,这个消毒室我有必要向你们讲一下,其实这里一般人是不允许随便进来的,考虑到卫生问题,我们是由专人进行操作的,因为今天特殊,需要带你们参观了解。通常是我们将空桶收回到这里,先用清水喷洗,然后用消毒液进行喷洗消毒,然后再用清水清洗,全是用这台机器进行操作,操作人员只是通过控制按钮进行工作就行,其实这个活也是很轻松的,他把消毒好的桶送到里面的机房,这就是我们生产纯净水的地方。过来,我们一起到主机房来,你们看,这里的机器是连成一个整体的,主要有几个部分组成,图形和结构还有原理在你们的资料上都有,回去后好好看看,仔细记住。你们看,一眼就可以看出机器的几个主要结构组成部分,其实机器很简单,并不十分复杂,它由进水管、分离器、过滤器、出水管组成。其中最主要的是过滤器,整个过程是将自来水的出水管接到进水管,通过分离器的红外线杀菌和高温分离一些气体等物质,再通过过滤器,经27层过滤,将所有的沙子、颗粒、大分子过滤沉淀掉,最后从出水管出来,灌进桶里,就完成了整个生产过程,你们都知道了吧,其实很简单,看了就明白,这样你们回头再看资料时,心里就完全明白了。其实我们整个厂房并不大,三个房间加起来也不过才十六七个平方,成本也并不高。” 叶光军问:“邢总,这个机器是多少钱啦?” 邢总说:“价格低得很,只有七千多块钱。” 夏凉说:“那外面的消毒机可能贵一点了吧?” 羊克顺说:“我想也不会贵到哪里去。” 邢总说:“对,消毒机的价格是这个机器的一半,不到四千,已经是很贵的了,我们现在用的是好机器,你们可别小看那个消毒机只有电视那么大,却都是电脑控制的,是设程序的,是高科技的玩意,整个机械设备成本一万多块钱的。” 羊克顺说:“我在珍珠泉公司的时候,当时我们公司下属一个单位生产太空水,他们的设备还没有你们的贵,没你们的好,其实太空水也就是纯净水啊。” 邢总:“太空水其实是蒸馏水,是纯水,跟我们的其实也差不多,都是能够饮用的,我见过,它也有小塑料瓶装的在外卖的。它主要是通过蒸馏器,高温蒸馏分离出来的。我们的机器是获得专利的,是专利产品,而且生产量又高,跟我们这个是没法比的。实际上,我告诉你们,生产纯净水,其实是暴利,你们看,这个纯净水其实也就是自来水通过几个物理过程转变来的,大家都知道,自来水也不过是一元钱一吨,一吨自来水可以装很多桶纯净水,我们一桶纯净水是十块钱,你们可以算一算,这个利润有多大,嘿嘿,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我也就跟你们说了,通过这点,我们是有信心扩大我们的规模的,现在是公司的起步阶段,等发展好了,大家的工资待遇不用说也就跟着提高了。所以,你们尽管放心地在这儿干吧,把业务做好,公司好了,大家都好,你们说对吧?” 羊克顺、叶光军、夏凉三人个个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连连附和称是。 邢总招呼大家,今天只参观到这里,回头各自研究细读一下手中的资料。 邢总领出大家走到业务区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唉,还有一事我要说一下,现在你们的业务部,人暂时不多,以后我们肯定是还要招人的,羊克顺同志是你们的部门经理,有什么业务工作上的事,可以直接找他,需要我们两位老总出面的再来找我,知道了吗?夏凉、叶光军你们俩在工作上要服从羊经理的安排,出门行事,拜访客户都要事先向他说明。” 夏凉和叶光军同时说“好的,我们知道了”羊克顺听了后,感觉地位陡增,黑黑的脸庞上暴发出得意的微笑,绽放着春风的神情。 羊克顺有点迫不急待似的,马上就开始了经理工作,对邢总说道:“邢总,我建议给我们一点客户回访表,上面都有日期、拜访的客户名称、结果等,由我发给他们,这样可以知道他们一天出去后,跑了哪些地方和客户?联系得怎么样了?这样我也可以跟踪了解,心中有数了,能够及时发现问题,我也可以及时地帮助他们。邢总,你看呢?”看样子,他在家已经想过怎么当经理了。 邢总称赞道:“好,你的建议不错,这样你先画个表样出来,然后打个申请,让我签个字,送到电脑室打印一下。” 羊克顺笑道:“我是已经画了样子。”说着便从夹克衫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是他画好的表格样子,递给邢总看。邢总看了点头称可以,就照这样子打印。然后,羊克顺便伏案拟打印申请。邢总回到他自己办公室去了。 夏凉和叶光军俩坐到桌子上,认真看起了他们的资料,从头至尾,一字不漏地读完,时而两人相互问个几句,两人也渐渐地熟了起来,毕竟大家已经开始是同事了,根本没必要像过路人一样不讲话,都是城市人了。午餐,公司统一订购的盒饭,叶光军吃得很温暖,但不知道以后每天的午餐是不是免费的,由公司来安排的?吃完了还觉得不饱,两晕三素的标准,已经很久没吃了。 下午,叶光军无聊地将发给他的资料看了好几遍,便于夏凉聊起天来,问:“夏凉,你的名字蛮好听的,夏天凉爽,哈哈。” 夏凉笑道:“很顺口,你是哪里人啊?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叶光军道:“安徽人。你呢?是南京人吗?” 夏凉:“不是南京人,是**的,但也属于南京市,是农村,哪你现住哪啊?在亲戚家吗?” 叶光军苦笑了一下:“亲戚?不是,我这里没有亲戚,要是有亲戚就好了。你呢?是一定住在亲戚家了?” 夏凉:“不是,和你一样,我也没有亲戚。我是租的房子,不过房租太贵了,要是有两人合伙住就好了。” 叶光军一听他需要合伙住,心里一亮,因为自己还要租房住呢,而且还根本不知道哪里有房子租。如果一个人租住,价格一定很高,就是一百块钱一个月自己也承受不起,现在真是巧了,夏凉也是租房的,还希望有人合伙住,自己不是正好吗?于是笑道:“那你现租在哪里啊?我正需要找房住呢?看我们俩能不能合租。” 夏凉惊讶中带着喜悦问:“你没有房子住啊?那你一直以来是住哪里的?怎么要换房呢?是不是房东对你不好?” 叶光军有点惭愧的样子“是的,是房东不好。”他碍于面子撒谎说:“房东有点神经病似的,过两个月就长一次价,只要有人出的价钱比我高就跑到我跟前来拼死拼活要涨价,所以我不愿在那里住了。你现在租的房子是多少钱啊?” 夏凉说:“噢,是这样子的,那是要搬出来的。我想你的房东一定是一个老太婆,除了老年人一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那好吧,你搬来和我一块住,这样房租平摊,我也可以轻松一点。你也可以轻松一点,我现在的房租是八十块钱一个月,每月初付钱,我找的房东很不错的,也不收押金,如果我们俩一块住,每人就只有四十块钱,这样也就便宜一点了,叶光军,你说对吧。” 叶光军欣然同意,高兴地说道:“对,你那地方在哪里呀?” 夏凉:“雨花台螺丝桥团结花一村,坐7路车螺丝桥下即到,是平房。” 叶光军问:“那我什么时候搬过去比较适合呢?” 夏凉笑道:“今天搬就可以,因为我是找了差不多快一个礼拜才找到的,昨天中午才定下来,钱还没有付呢。跟房东说好的,今天付钱的,要不今天你和我一块过去看看,我觉得那里还可以,房租也比较便宜,我从城东找到城西,没找到一个理想的。那个房间还比较大的。” 叶光军想到自己口袋里还有几十块钱,够付一个月房租的,高兴地道:“好,下班后,我和你一块过去看看,要行的话我今晚就搬过来住。” 夏凉听叶光军愿意和自己住,非常高兴,他觉得叶光军这个人面善,还戴着一幅眼镜,有书生气,很老实,一点没有城府很深、老奸巨滑的气息,是一个很随和的一个人,于是说:“这样,我们俩星期六星期天可以自己做饭吃,买点菜烧烧。” 叶光军问:“有炉子吗那里?” 夏凉:“没有,但我们可以买啊,十块钱一个。” 叶光军听说要自己买,因为毕竟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可买炉子,但也不好意思说不买,于是附和地说买,买了炉后,用起来方便,什么烧开水啊,烧饭啊等。 叶光军和夏凉两个离家的年轻人,投机地相互交谈着,除了相互免励工作外,还打着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生活如意算盘,说今后大家都是室友了,今生有缘份,又是同事,以后要互相照顾。叶光军和夏凉俩都非常开心,得到了彼此想得到的希望。他们俩谈得兴起,觉得在办公室里没事做,于是又向段总和邢总两个人请求再到厂房看一遍流程,说刚才先前没有看资料,将实物机器和资料上的图结构对不上号,现在看了资料,想对照资料再看一下生产流程。两位老总见他们俩对工作较认真的样子,非常高兴,同意他们俩再参观一次,叮嘱他们这次要看仔细一点,不懂的或不清楚的就问厂房里的工作人员。他们俩像游玩山水一样,重新在机房里面转了个通遍,其中对用水冲洗水桶像一个喷泉和机器的形状津津乐道,评头论足的。 终于熬到了下班,在叶光军的建议下,二人很默契地捡了一个便宜的小吃部。各自要了一份最廉价的盒饭,算是晚饭,老板娘告诉他们,说米饭可以随便加添,直到他们吃饱为止,叶光军听了非常高兴,本来饭量又大,他将菜省着吃,吃完了一盒米饭后,又添了一碗,吃完后,确实觉得饱了,认为今天夜里不会再有饿肚的情景了,他决定以后每天晚上都到这里来吃,省钱又实在的。吃完后,然后叶光军喝了两口漂着二匹泛黄的青菜叶的汤,压了压胃中的米饭。二人在互相的谦让下,最后是亲兄弟明算账,各自付了各自的帐,夏凉说以后大家住在一起了,经常会在一起吃饭呀什么的,谁也不能占谁的便宜,各自给各自的账比较好,也不会有矛盾,说得叶光军连连点点头,心想自己也没钱给他付账,即使付账,也只不过是一两次事而已,我也不是条子,怎么会每天都抢着付账呢? 走在路上,夏凉一个劲地对刚才这家小饭店的盒饭称赞不已,既实惠又便宜,表示以后每天都到这里来吃了。他的这一想法和感觉与叶光军的想法不谋而合,叶光军感到好笑和怜悯,看样子夏凉这人其实也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家境也一定很贫寒。心想,这样也好,大家住在一起了,地位都平等,没有高低。在生活当中,话也能够投机一些,能够谈得来了,省钱节俭,已成了共同的心愿了,所以也就不再担心,今后也不必担心太过于节俭的行为而遭到蔑视了。 房东 夏凉说:“叶光军,我是骑自行车的,你呢?也是骑自行车的吧?” 叶光军感到很惊讶,他竟然还拥有一辆自行车,这在我们乡村已是一件很奢侈的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表现得如此的节俭,说道:“啊?你还有一辆自行车啊?我没有,我是坐车来的。” 夏凉笑道:“我买的是二手车,不值钱,便宜得很,我这个车五成新,你猜多少钱?” 叶光军疑惑地说道:“一二百块钱吧?” 夏凉笑道:“没那么高,才50块钱,你也可以买一辆,用起来方便,坐车还要走,有时还要走很长的路,工作起来浪费钱也浪费时间。在唐子街买,我就是在唐子街买的,专门卖二手车和黑车的地方,可以赚到便宜。” 叶光军听了虽有些心动,他意识到有自行车的方便,但现在车子就十块钱,他也掏不出来,如果买了,就不是勒紧裤腰带的问题,而是无法正常生活的问题,除非白里鸭如数退还给他押金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口头上敷衍着说有空的时候一定去买一辆用。 夏凉租的屋是一个单间平房,单独开的门,进出也比较方便自由,房间与房东的三间主房连在一起的。房间的门前是一个小房间,原先是房东的独立厨房,现在也已租出去了,也是八十块钱一个月。房东夫妇两是一个老实的城郊庄稼人,每天一大早起来,骑着小三轮车,将菜园地里的菜骑到菜场上去卖,听说还没有正式摊位,去迟还没有地方摆,要是摆到大街上。在大街上卖菜,市容会来拎篮子没收,甚至要挟下次再看到是他在路边卖菜就要罚款,这次算照顾,只是没收。即使没有正式摊位,每天快到晌午的时候,菜场管理人员,总夹着破烂皮包,过来一定要收取三五块钱的管理费,他们此里就陪上笑脸,送上一把新鲜蔬菜,邋遢的管理员叨着烟嘴叽哼了两下也就接纳了,说什么三五钱买的菜比她给的还要多几倍,下次不能这样了,一定要给钱,然后晃着有一条长长刀巴的平头,挤到市场中间去了。 房东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女儿结婚了,嫁在离门口不远的同村人,小女儿当兵,与部队里的一个南京籍小伙谈了恋爱,转业后,年前刚结婚,老太婆高兴了将小女儿的结婚照拿出来给叶光军他们看,照片上的小伙的确很英俊,有军人气概,其中有一张还是穿军装照的,她的小女儿在照片上也是非常迷人动悄的。叶光军看了心里有点难受,不知道自己何时能有这样的福气,也能有个结婚照,他不敢往下想了。儿子也结婚了,如今也有了一个女儿,老太婆非常喜欢这个孙女,只不过与儿媳妇有点合不来,媳妇结婚后不到一年就提出分家,关系一直不和,后来因为有了孙女后,她帮着带,关系渐渐好些了。原先是分开吃,一个人一个厨房,说叶光军他们前面的那个小房间原先是大儿子的厨房,现在因为与媳妇关系好了些,老太婆建议在她们的厨房做饭,能一起吃就一起吃,不一起吃让他们单烧也行,用一个厨房就可以,让媳妇将厨房腾出来,租出去,房租自己留着,我们也不要她的。媳妇听了后,笑逐颜开,同意与我们共用一个厨房,把她的厨房腾绌租出去了。老太婆说,我这个媳妇难处呢,一天到晚说我重男轻女,对她女儿不好,说我只对外孙子好,我小女儿生的是男孩,听了真是把我气死了。 租的房间与对面的小房间构成了一小走廊,右边是一个小铁门,实际上,房东的门前门后都是有围墙的院子,叶光军他们所租的房间的门是朝房东家的后院里的,叶光军和夏凉出入,无需走房东的正门,因为他们可以通过这小铁门进出,这样与房东家很少有干扰,叶光军和夏凉俩人觉得这样也非常自在。 房间里只一张单人小床,只能一个人睡,两个人住还差一张,叶光军问老板娘,可不可以再弄一张床来用,要不然没法睡,原来一个人,一张床够,现在两个人了。房东老板娘说,也对,我们家已经没有小床了,但可以担一块床板,然后用长板凳支起搭一个床,这样就可以当床用了。叶光军曾上中学的时候,在外租房住的时候,房东家也没床,最后是用竹床支起来当床用的,于是叶光军点头,满意地称可以。说着房东夫妇俩把地床板和长板凳拿来了,当场把它支起来,叶光军坐在上面,试了两下,还算稳。 老板娘说,你们出门在外也不容易,今后住在我这里,也不要太见外,你们要是自己做饭吃,可以直接用我家的厨房,没关系的。需要什么蔬菜时,跟我讲一下,我到菜园摘一点给你们,是我自家种的,我这个人从不做坏事,我是信教的,每个礼拜我都要去祷告,村子里人都知道我,在这里住长了,你们就知道我的性格和为人了,没事的,住在这里,就应该像自家人一样,随便一些,没关系的。你们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用我们家的厨房,我家还有一个旧的现在我们已经不用了的煤炭炉子,你们可以拿去用,我家还有钢精锅,你们也可拿来,煮饭、烧水都行,要是炒菜,你们也可以用我们家厨房里头的小炒锅,没事的,煤球是一角钱一个,十块钱的煤球可用很长时间的。 夏凉和叶表示表示感谢,然后每个掏出40元钱,将第一个月的房租付给了房东,房东接过钱,揣进兜里,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其实也辛苦,离家在外,又没有亲戚在南京,说实在的,我们收你们的80块钱的房租,其实是这带最低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因为我信教,心善的很的,我们也看着你们老实,不是像个调皮捣蛋的人,要是调皮捣蛋的,我们也不会让他们住的,我宁愿钱少一点,租给像你们这样的老实人,刚开始的时候,见夏凉这小伙子不错,原先我们提出100元一个月的,他要80元,我们也没计较就同意了,说句老实话,我们也不会靠你们这一点点房租过日子的,原先只是说小夏他一个人住的,现在他把你带来了,说你们俩人合租了,看你人也是个老实人,我房租也不增加了,让你们俩人住了,你也像个知识分子,所以也就算了。 房东和老板娘俩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只听见有人开小铁门的声音,老板娘说是对面的房客小伊夫妻两个人回来了,他们俩在同一个饭店上班,一般回来很晚。 小伊夫妻俩也是年轻人,刚结婚,现在还没有孩子。他俩见叶光军他们这个房间里亮着灯,而且房东都在里讲话,一进来反手锁好了铁门,也就没事地进来了,问老板娘这是不是也租出去了?房东说是的,租给他们了,老板娘说你们以后在我们家也有伴玩了。小伊笑道,是的,以后可以打牌,能凑四个人了,要不然,一到休息天的时候,玩都没人玩,急死人了。 叶光军问小伊,你是厨师啊?听说厨师的工资一般都会很高的?小伊说,总的来说还可以吧,一般都上千的。叶光军说,你家老婆和你在一个单位呀?小伊说,是的,是我们饭店的服务员,其实别说我们厨师的工资高,我们厨师实际上是很辛苦的,每天要站在火炉旁受火烤的,油烟蒸气熏人,是高负荷的劳动,不是厨师的人是体会不到。夏凉说是的,你和你家老婆是饭店里认识的?她姓什么?小伊的老婆抢着说道,我姓宫,皇宫的宫。小伊接着笑道,我们是在一个饭店里认识的,开始是我老婆追我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娶她的,后来我怎么甩也甩不掉,像一块烂泥一样粘在我身上,宫太太你说是吧?说着小伊还做了一个鬼脸给老婆看。 “你放屁,谁追你的啊?”小宫笑说着,然后走到小伊的身边,两只小拳雨点般朝小伊的身上砸去“不要脸,不要脸”小伊忙躲闪,笑着,朝自己的房间跑去,小宫跟着也离开了。见此情景,叶光军和房东他们都笑了起来,房东说小伊他们在他们家已经住了两个月多了,说他们小夫妻俩人还不错,喜欢开玩笑,他们俩也是外地人,一个是射阳的,一个是箫县的。夏凉问,小伊是哪里人?房东说,好像是射阳的。叶光军说,他们俩人的老家也蛮远的,比我们还要远了?老太婆说,嗯,比你们远多了。老太婆继续说,呀,现在不早了,你们快说洗一洗,睡吧,老头子,我们也睡了吧,明天我还要到菜场卖菜呢,说着房东他们也离开了。 叶光军望着房东俩离开后,觉得房东夫妇俩确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从他们的表情言语上判断,他们不是一个吝啬、冷淡、狗眼看人低的人,是通情达理的人,觉得从他们表现出的性格,有点类似于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由老板娘叶光军他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内心不禁有点伤心,却尽量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叶光军和夏凉两人分配,叶光军主动提出睡支起来的木板床,由夏凉睡那个单人床,夏凉推让了一下表示感谢,然后就接受了。叶光军说今天晚上不能睡这里,因为自己的东西没有拿来,床板上要垫絮的和床单的,否则睡不起来,晚上要模糊小区睡去,明天再过来睡。夏凉表示同意问他东西多不多?如果多,一个人拿完,他可帮忙拿。叶光军说不多,自己一个人就行了。夏凉说你现在怎么回去?叶光军说坐车。夏凉说天这么晚了,可能没公共汽车了,要不你骑我的自行车走?叶光军说,不了,自行车你明天早上还要上班用,这么远的,我也不好意思,算了,我还是坐车回去,明天我也要买一辆旧自行车用,哪一次有时间,你带我一块去唐子街,帮我买一辆。夏凉告诉了叶光军去公交车站的路。叶光军便离开了。 晚上,走在外面,叶光军一个人摸不着方向,不知道去模糊小区怎么走,在车站台上,指示牌上也没有标明模糊小区站名,心里有点着急了,车站上也没有人等车,路上行人也稀少,都是骑自行车的,急驰而过,叶光军又重看了一下指示牌,发现最后一次班车是九点结束,他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超过了九点半钟,没有班车,可急坏了叶光军,回去吧不知道要走多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模糊小区居委会,况且现在自己的方向也弄不清楚,不知道回去的路线怎么走?叶光军心想,要是有一辆自行车就好了,一边骑一边问人,这样速度还能快一些。心想不行,今晚就和夏凉一起睡吧,过了今晚明天再回去拿。叶光军正准备离开站台回租的房子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路灯旁边的梧桐树下,停了一辆没有上锁的自行车,他心里一亮,真是天助我也,他偷偷摸摸地走了过去,东张张、西望望,见左右没人,这个车子也有四成新,叶光军装着是自己的车子,迅速地推起它就跑,骑了几十米,头上冒了一身的汗,心脏蹦蹦跳,看自己当了一回小偷,在心里祈祷,希望这辆破车是人家故意丢弃不要的,他只不过是像捡破烂一样被他发现了而已,赚了一个便宜,拿来可以骑,如果真是想象的那样,自己的心情也好过一些,自己也就不被扣上小偷的帽子了。叶光军又骑了一会儿,就难骑了,怎么也骑不动了,他下车检查也一下,原来是后胎没气了,再一看,车上也没有锁和挂钥匙,他突然高兴了起来,坚定了信念,自己的行为是捡破烂捡来的,即不是小偷,因为这自行车上根本就没有车锁,一定是人家丢弃的废自行车,嫌放在家里占地方,于是扔放到马路边上了的,而且这整个车是锈迹斑斑,叶光军如获珍宝一样喜出望外。他推着自行车享受着一种喜悦,突然又发现前方红绿灯旁的路灯下一个修自行车人拎起身旁的打气筒准备收摊离开了。叶光军见此情景,忙叫停了他,跨过马路将自行车推到他的面前,说自己要打一个气,叶光军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后胎不知道是需要打气,还是需要换车内胎,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就是需要换内胎,自己也没钱。打一个气,晚上2毛钱,白天1毛钱,补一个胎,晚上二块,白天一块五,换一个内胎最少十块,叶光军想了想,要是补胎也能承受的起,要是不需要补胎那是最好不过了。叶光军从修车人手里接气筒,啪嗒啪嗒打起气来,打了两下,腑下耳朵,左听听右听听,看看有没有车胎冒气的声响,没听到,心里一阵激动,他边连续打了起来,然后又按了一下车胎,觉得气冲满了,然后又不放心地仔细听了一下后胎,没发觉有冒气的声音,接着又用手将后轮摸了一遍,也没感觉到有冒气的振动,最后心里才塌实了下来,他又把前胎冲足了气,然后扣出两毛钱递给修车人,修车老板说,一共四毛钱。叶光军惊讶地问道,你不是说打气二毛钱的吗?修车老板说道,我说的是两毛钱打一个胎,可你打了两轮胎的气,应该是四毛。叶光军有点生气起来,心想这不是在敲诈吗?不过也没吱声,只好忍气吞声,又扣出两毛钱,不情愿地砸到老板的张开的手心里,心想我要是南京人,才不会多给你两毛呢。修车老汉掂了一下手中的四毛钱,说道,小伙子啊,我们晚上生意又少,只是为你们骑自行车的服务服务,我是做好事,也赚不了你几个钱。叶光军心想,幸亏我不是换车胎,否则后果还不知道被你敲诈勒索成什么样子,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叶光军骑车一路问了多个人,也走了一些弯路,弄到很晚也回到模糊小区办公室。今晚白里鸭没有回来住,只有梁丹波一人在,他还没有睡,一直在看书,他靠在床上看着普希金的诗,梁丹波喜欢诗,平时也写一些,曾在全国青年诗歌大奖赛上获过奖,可以说他是一个热血青年。 觉得有信心 叶光军洗漱后准备睡觉,梁丹波问他这几天在忙什么?叶光军说在忙找工作,并表示不在白里鸭这里干了。梁丹波告诉叶光军说,今天,白里鸭叫我们俩今后不要再住在这里了,说什么如果继续住在这里要交房租,要不然他要缩小办公租房面积了,跟居委会说租小一点面积了。叶光军骂了一句狗娘养的,说那我们的押金该怎么办?他难道就不给了吗?他凭什么?工资还没有付给我们呢?你打算怎么办?梁丹波说,还能怎么办?叫走就走呗。叶光军问,你到哪里去?押金不想要了吗?梁丹波说,要也没用,他无赖不给,拿他也没办法。叶光军暗骂道,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只会欺负像区童英这样的女孩子,可嘴里却只是说自己累了,要睡觉了,实际上叶光军的心里在盘算明天如何向白里鸭这个十恶的骗子要回押金,因为没有签订劳动合同,工资肯定是要不到的了,明天如果白里鸭坚决不给押金,好坏就一定诉诸法院,请法院解决,转念又想,他还不能直接起诉白里鸭这个恶棍,只能对不起书化导报社了,诉起书上只能说明起诉书化导报了,因为那张押金收据上盖的是书化导报的章,唉,可惜自己现在身上分文没有,交不起那150元的诉讼费,他想着想着,难过地睡着了。 一早起来,叶光军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那是旅游背包,一包就纳下了,还是刚到南京来的时候从家里带的,然后骑着自行车就去联中公司上班了。 业务经理羊克顺,给夏凉和叶光军一人一张客户回访表,告诉他们出去拜访客户的时候,回来一定要按要求填好,有什么困难要及时来找他,说今天可以出去谈客户了,指明他们最好先到一些写字楼去,因为那里的办公企业较多,居民区暂时不要去,因为居民这一块主要由公司出面与居委会联系,在各居委会设下供纯净水站。羊克顺现在希望他们开拓各企事业单位的应用纯净水的单子,并告诉他们这是段总和邢总给他的安排,叫我们尽快开展业务,并及时反馈,现在市场上有很多的其他品牌的纯净水,顺便收集一下他们的有关竞争资料。 叶光军和夏凉分开各跑各的业务。叶光军现在已离开了白里鸭,可心里现在一直惦记着他的二千块钱的押金,他不甘心就此罢休,便宜了白里鸭这只狐狸。他没有心情去联系客户,推销他的纯净水,他决定今天回模糊小区,抓紧时间与白里鸭了决此事,如果能和平解决就更好,勉得起诉了,以便静下心来,一心一意地去做联中纯净水业务。在这里试用不合格会被解雇的,他从心里面不想去起诉,因为那样担心会耗时耗钱耗精力,他希望白里鹤能良心大发,洞察人性,悔过过错爽快干净利落地退给他押金。 他走到了蓝天信息报联络处的办公室,梁丹波不在,白里鸭穿着短裤和白色t恤,坐在桌旁看报纸,见叶光军来了,头也没抬,好像没看见似的。叶光军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趟,实在忍不住了,说道:“白总”白里鹤“哼”了一下,没抬头,似乎心里知道叶光军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是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叶光军说道:“白总,我现在辞职,不在你这儿做了。” 白里鸭慢慢抬起头,盯着他,表情是皮笑肉不笑的答道:“好啊,我这里也不欢迎你了。” 叶光军说道:“白总,那我的押金呢?可以退给我吗”? 白里鸭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点了一支烟,把打火机使劲往桌上一扔,突然对着叶光军大声说道:“押金?你还好意思向我提押金?” 叶光军听白里鸭的口气,他是不肯给了,说道:“我在你这里做了有快一个多月了,工资我就不要了,可押金那是我自己的,你一定要退还给我们,当初我是对你的信任,才交给你的。” 白里鸭拍了一下桌子说:“叶光军,一个月来,你一笔业务没做到,还一直住在我这里,我供你吃,这难道不是钱吗?押金没有,工资就更不要谈了,你给我滚,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说着他愤恨地站了起来,朝叶光军凶凶的逼过来。 叶光军气得发抖,抖动着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也清楚就是打架,自己也打不过他的,他身材高大。这种形势,增加了叶光军对他起诉的决心。 “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白里鸭暴跳如雷,像吃错什么药似的,有点神经错乱,发疯,疯得使叶光军有点害怕。叶光军怔怔地离开了,刚跨出门,单利琴进来了,她见他们俩可能是吵架,叶光军也没有理她就下楼了,不到五分钟,单利琴从楼上跑下来,叫叶光军停下来,到楼上去,说她已说服了白里鸭,可以谈有关退还押金的事。叶光军怀疑地看了看单利琴,迟疑着。单利琴说,请你相信我,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走吧,上去。 尽管单利琴是白里鹤的情人和性玩偶,叶光军从心里面是不相信她的,不过他对单利琴这个女人还是有同情和可怜的心里的,他也憎恨眼前这个并不美丽的女人,好好的家庭不顾,竟做白里鸭这个出身畜生的情人,真是下贱。但叶光军从自身的诉讼能力考虑,他还是将信将疑地跟她一起上楼了,对野牛般的白里鸭能够退还他的押金报有最后一点希望。 只见白里鸭站在桌旁喘着粗气,刚才的乌云,在他的脸上并没有散去,叶光军并没有进去,告诉她说,自己不想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可单利琴一定让叶光军进去,可以好好谈一谈。叶光军说自己只是想要回自己的押金,不想和发生他打架。 单利琴说:“小叶,我刚听说你们俩为押金的事吵了起来,我与白总已经说过了,我跟他说你是这几个人当中最老实的,不能欺负你老实人,我说服他了,让他如数退给你押金,白总也同意了,只要你把我们发给你的工作证完整地交上来,然后就可以把押金给你了,叶光军,你把工作证带了吗?” 叶光军听单利琴的话像没有什么虚假语言,也就相信她了,说自己带来,并拿了出来。 单利琴说:“好,叶光军,你交给我,就行了,押金你放心,不会少你的一分钱。” 叶光军认为单利琴是一个女人,女人一般是善良的,不会骗他的,这时他相信了单利琴,把工作证递到了单利琴的手里,叶光军此刻注意到了白里鸭的表情,露出邪恶的微笑,叶光军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一个骗局。 单利琴看了一下工作证,把它又转递给了白里鸭,看了自己的挎包,笑着失望地叶光军说:“对不起,叶光军,今天钱我忘带了,现在没法给你,这样吧,要不你把收据先给我,明天我把押金再给你,小叶你看怎么样?” 叶光军顿时觉得有受骗上当的感觉,是她骗自己,把工作证交出,以断后顾之忧,暗骂,单利琴,你这个贱女人,怎么能这么卑鄙、无耻,于是说:“不,明天你把钱给我的时候,我再把押金收据给你,现在不能给你。” 单利琴笑道:“那也好吧,明天你带过来。小叶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工作啊?在哪里工作?是什么单位?” 叶光军没有回答她的话,便即刻离开了。在楼下,又碰到了区童英,叶光军把刚才的事向区童英说了一遍。 区童英说:“叶光军,你也太老实了,怎么能相信他们呢?单大姐的话也不能相信的。走吧,我也不上去了,我们边走边说,以免让他们发现我们俩在一起议论,他们狗男女说三道四的。” 叶光军和小区俩匆匆走出模糊小区后,区童英惋惜和埋怨地对叶光军说:“你也不应该相信单利琴的,她和白里鹤是什么关系?你应该清楚的,她们俩是一个鼻孔出气的,穿一条裤子的人,她是帮着白里鸭的,幸亏你的押金收据没有给她。叶光军,我告诉你呀,昨天我还听单利琴和白里鸭在讲你们的押金的事,说不给你们了,但又怕你们不还工作证,然后拿着工作证到外面行骗,造成的后果由他们负责任,她们俩商量好啦,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把你们每个人的工作证骗还回去,最后押金也不会退还给你们的,因为昨天我没找到你,问别人,别人也说没看到你,真是急死了我,可今天碰到你了,你却已经把工作证给她们了,唉,这下可怎么办呢?一点可要回押金的条件都没有了,叶光军,你这下怎么办啊?” 叶光军此时还表现出男人的胸怀,笑道:“小区,你着什么急呢?你也没有押金在白里鹤的手上。” 区童英疑惑地看着叶光军,说道:“我不是为你要不回押金着急嘛。” 叶光军假装明白的安慰道:“对不起,谢谢你,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哎,小区,我已经决定了。” 区童英抬着粉嫩的小圆脸,问道:“决定什么啦?上法院?起诉他?上次你跟我讲要通过法院的时候,过后我想了,白里鸭很狡滑,你起诉不到他的,他没有证据在你手上,那个押金收据真正讲起来也不是他开的,叶光军,我看上法院还是很危险的,搞不好,到时白里鸭会反咬你一口,那你可怎么办啊?” 叶光军胸有成竹地微笑:“小区,你放心,我已咨询过了,我是有把握打赢这个官司的,所以我决定起诉。”其实他心里根本没把握。 区童英不解地问:“你怎么这么肯定能赢。” 叶光军解释道:“我直接起诉书化导报社,你想一想看,白里鸭收押金给我开的是书化导报的收据,上面盖的是书化导报社的章,我起诉书化导报后,将会引起书化导报的领导或主管部门的重视,因为书化导报并没有收我的押金,其实是白里鸭收的,而白里鸭又曾是书化导报的开除的人,这就足以说明白里鸭现在还在外面以书化导报的名义行骗,这不是违反法律吗?到时候找白里鸭算账的就不是我了,而是书化导报社了,而我的二千块钱的押金,由书化导报赔偿是有证据的,那就是盖了书化导报章的收据,小区,你说呢?所以我认为我肯定能赢的。” 区童英听了叶光军的解释说明,紧张着急的表情松弛了下来,笑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害得人家为你着急,你也真是的。你讲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我支持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起诉啊?起诉书你会写吗?你也没学过法律,不会是请律师吧?请律师是要花钱的,我想最好,你们几个人联合起来,这样力量也大一点的。” 叶光军说道:“其他人我就不管了,只可惜” 区童英忙问:“只可惜什么啊?快说。” 叶光军沉思片刻说道:“只可惜我没有150元钱。” 区童英问:“为什么?” 叶光军说道:“因为起诉要交起诉费的。” 区童英明白了,说道:“起诉费多少钱?要150元吗?” 叶光军无助地望着远方说:“是的,要交起诉费150元,要求马上交,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吃饭都成问题的,哪里还有150块钱呢?” 叶光军接着又说:“其实,按法律上讲,起诉时效期应是两年,可我等不急两年,我想越快越好,否则夜长梦多,要是在短期内白里鸭逃跑了,我到哪里去起诉呢?就是起诉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达不到惩罚的目的了,你说对不对啊?” 区童英看着叶光军伤心焦急的样子,有点心疼,不假思索地说道:“叶光军,我知道你现在没有钱,不过,我可以借给你啊,你也不要急成这个样子啊?” “真的啊,你借给我?”叶光军惊喜、兴奋得跳了起来,接着叶光军又看了一下来小区,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你没有钱吗?在白里鸭这里工作也没拿到过工资,你买一本书还要向你爸妈要呢?你说过,二十块钱以内的,向父母说明情况,他们会给你的,我这可要150块钱啊,小区,你有没有想过啊?你父母会给你这么多钱吗?”叶光军又失望地摇了摇头。 哽咽 叶光军和区童英相互沉思着,咒诅着这个社会的恶毒的人,人类的害虫,头发上的虱子。她们俩互相同情和鼓励着,生活会好起来的,命运不会捉弄人的一生的。他们来到附近的莫愁公园里来,在公园里的一块草坪坐了下来,希望公园里的悠闲和欢快祥和的气氛使他们的心情能够平静下来。 区童英说:“叶光军,我就向我爸妈撒谎,说我要参加电脑培训,需要150块钱,我相信,他们不会怀疑我的,会支持我的,给我150块钱去学习的。拿到钱后,我就给你,然后,你赶快去法院,等到你拿到押金了,再还给我,到时候,我真的去报名参加电脑培训,拿收据回去给他们看,这样不就行了吗?一举两得。”说着天真地笑了起来,叶光军感觉她在阳光下有一种稚嫩的无暇,又为她的帮助而感动和别样温暖。 不过叶光军不同意她这种做法,觉得这样不太好,万一押金要不回来,150块钱就很难给她了,到时使得电脑也学不成,她的父母也会骂她的。 区童英解释说,她家里现在也没有电脑,学没学他们也不知道,父母也不会检查的,就是检查也不好检查,我跟他们讲我只在单位用,我骗骗他们就行了,没关系的,你放心吧,今天下午我没时间,还是明天上午,我们约好在哪里见面比较好?我把钱给你。 在区童英的坚决下,叶光军非常对不起地接受了她的这种做法,并保证押金一拿到手,就即刻还给她,请她放心。并约好,明天上午十点,约在白里鸭的办公室里等,从叶光军心理来讲,想要看一下明天单利琴的行为到底是不是真的虚假,如果是虚假的,他要看看她和白里鸭的一幅人面兽心的嘴脸。 区童英说:“我不想再到白里鸭那里去了,我们换一个地方好吗?” 叶光军说:“好啊,你定吧。” 区童英想了一下,也没想到什么好地方,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吧,你在白里鸭办公室,刚好我还有几件东西没拿回去,顺便拿走,不要忘记了,明天上午十点钟。” 叶光军说:“我怎么会失约呢?唉,刚才你说下午没时间,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吗?找工作?” 区童英说:“不,现在每天下午是我父母不让我出来,今天出来也是我撒谎出来的。” 叶光军不解地问:“为什么?” 区童英说:“因为白里鸭将我家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梁丹波,梁丹波他每天都给我们家里打电话,气得我爸爸打了我一顿,说不让我出来了,说要让我进学校上学,暂时不工作了。我恨死这个流氓了。我爸在电话里还大骂那个臭小子。我爸妈现在还不同意我谈恋爱。” 叶光军明白了,忙说:“那你能把你家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吗?要不然以后我没法找你啊?”叶光军怕她有什么误解又补充说:“我是说我还钱时,找不到你人。” 区童英说:“我告诉你了也没用,你也不能打到我家去,而且,我爸说要是再有男孩打电话过来找我,他就决定换电话了,所以所以我现在也很痛苦。” 叶光军然后把自己的现在的单位办公室电话和地址告诉区童英了,有空可以跟自己联系,他心里非常高兴,认识了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只是认为自己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要不然可以追他做自己的女朋友,看着她娇小身躯,心里有一种微微的冲动。 她竟然没有征求叶光军的同意就将头斜靠到他的右臂上,享受着湖水的美,这可让叶光军的心跳加快了不少,不知所措,是搂?是抱?他也将目光融进了绚丽的湖水,想象着水中的两个人的影子。 下午叶光军也并有去推销纯净水,而是独自一个人到南京图书馆去,看一些有关法律的书籍,他要将白里鸭的行为对上法律上的一条,他没有借书证,所以只能借了书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看,不能带走,他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可能是他太专注的原因,很快就到了图书馆闭馆的时间,他赶快返回联中公司报到,准备糊乱填写了一下客户回访表就算交差。 到了单位,夏凉已经填好了客户回访表,坐在那里没事做,像是在准备等待下班的样子。羊经理问叶光军今天一天下来,感觉怎么样?推销纯净水遇到什么困难没有?叶光军今天根本就没有去推销产品,而是在做自己的事,于是向羊克顺经理汇报说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推销水感觉很好,有的客户没有说明确表示回绝,说明有进一步的联系可能。羊克顺点点头,对叶光军的工作深信不疑,表扬了他一天的辛苦劳动,然后叫他将客户回访表填好交上来给他。叶光军拿出口袋他以前在白里鸭那里工作时和客户交换的各片,填写了一下,客户结果写的都表示再联系,这样算交了第一天的任务。 夏凉问叶光军:“你的自行车是哪来的?是不是旧车市场买来的?多少钱?” 叶光军笑道:“不是买的,是在路边捡来的,是人家扔掉不要的,我看它可以骑,于是我就把它给骑来了,锁都没有一个。” 夏凉说:“只要能骑就行了,那你赶快去买一把锁,要不然也不安全,停在那里,人家会把它偷走的。” 叶光军说:“这个破车还有谁要呀?只有我要,没别人偷它的。不过你说也对,万一不凑巧,有那么一天被人顺手牵羊地骑走,那我的损失可就大了。唉,普通锁多少钱一把?” 夏凉说:“应该不会很贵的,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地摊甩卖,二块钱一把,其中好像有自行车锁,二块钱,要是在商场买,我想可就贵了,至少也有十块以上的。” 叶光军一听二块一把,怪便宜的,比较适合自己买,自行车有锁比没有锁好,忙问:“你回忆一下,在哪里看到的?要真是二块钱一把,我得去买一把安上。” 夏凉说:“记得好象是在健康路上。” 叶光军决定明天到健康路上走一圈找一找,省了自行车钱,又可以买上一把便宜自行车锁。 夏凉说:“你今天睡到我们租的房子里吧,东西都带来了吗?” 叶光军说:“是的,东西都带来了,少得很,就一个包,你看。”说着将旅行包从桌子底下拿了出来给夏凉看。 夏凉说:“你被子呢?” 叶光军说:“我没有被子。” 夏凉说:“你没被子怎么睡啊?” 叶光军说:“我只有床单,没有被子,再说现在天气又热了起来,开始进入夏天了。不过,我那个床是要有东西垫的,回去后,问问房东看看,他们家有没有不用或废弃的破棉被,可以提供给我用。 这时候,羊经理告诉他们现在可以下班了。叶光军和夏凉在昨天那个碧水小吃店吃了晚饭回去了,他们俩在路上又各自买了一个塑料洗脸盘。 回去后,叶光军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他要向房东要一块废弃的棉被,垫在床板上。 恰巧,房东一家正在吃晚饭,叶光军向善良的房东说明了自己的请求和愿望,热情而善良的房东看着这位可怜的小伙,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碗筷,从家里的橱柜里,取出了两床稍旧的棉被,给了叶光军,房东老太婆并还为他铺好床,还要为他缝被子。叶光军感激涕零,觉得这位慈祥的老太婆就是家里的母亲,使他顿时忘却了这社会的邪恶和不快,享受着人类的亲情和温暖,沐浴着一种爱的关心,使他感悟到这个社会的阳光和生命的价值,他觉得应该自己坚强地活下去,去战胜那些困难,洗刷掉粘在鞋子上的泥泞,他对自己突然充满了信心。由于叶光军没有被,最后,房东老太婆还送给他了一床新被套。 叶光军他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一种关爱,他一时想不出报答好人的方法,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温馨的被子里,他哽咽了。 叶光军早上九点多钟来到了模糊小区,上了白里鸭的办公室,他觉得这个办公室是一个坟墓。白里鹤鸭里挂着冷漠的假笑,问道:“你还来干什么?”带着一种嘲弄。叶光军理直气壮地瞪着他:“单利琴呢?我是来找单利琴的。”语言带着一种责问,像是从胸腔里拔出的一把利剑。 白里鹤吃惊地愣了一下,不自然地挪了一下身子,像一个谎言被揭穿的孩子,站在那里哑口无言,乖乖地接受长辈的惩罚。 叶光军说:“她不是答应了吗?说今天可以给钱的吗?她怎么不来啦?是不是胆小?” 白里鸭突地大笑起来,说道:“你这个白痴,那是一个骗局,不这样,你会乖乖地把工作证交过来吗?她答应了,我可没答应你。”说完就像一个恶狗获得了抢来的食物一样高兴,渺视着叶光军。叶光军看着他扭曲变形僵硬的嘴脸,整个是一个夜间露出潦牙饥饿的狼。叶光军收缩紧握的拳头,他想狠狠地砸下去,砸碎这个丑恶的画像,不佩在社会这个陈列馆里陈列。 正被区童英说中了,单利琴的话是不可信的,她今天根本就没有来,她说过的话就像吹起的肥皂泡,瞬间即逝,她并不在意自己所说的话,会伤一个无辜的人,会丧失掉起码做人的品德和人格,成了一个全身堆满垃圾的女人,不过在叶光军的眼里也早成了一个垃圾女人了。叶光军一刻也不想站在这坟墓里,也只得愤恨地出来了,来到楼下,在小区的门口等待区童英的到来。 十点钟了,可区童英却没准时到,一个灰暗的念头开始在叶光军的心里慢慢升起,心想,区童英,你不是也在骗我吧? 灰暗撒向记忆 正当叶光军站在社区门口迟疑着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区童英突然来了。 区童英出现在叶光军的眼前的时候,他看到了希望,一团火焰在他的心中燃烧。 小区说:“我爸爸不相信我学电脑,不让我出来,后来没办法,我发脾气生气,我爸爸最后才肯放我出来了,不好意思迟了一点。”说着把钱拿出来递给叶光军。 叶光军接过150块钱的时候,要求写一张借条给她,被她拒绝了,说她相信他,否则也不会借给他的。区童英希望他能够及时渡过这个难关,使白里鸭得到应有的惩罚。叶光军告诉她,他现在每天都要到图书馆里查资料,看有关法律的书,撰写诉讼书,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区童英为叶光军的一股坚强真实感染而兴奋,她觉得她这一生中不能没有像叶光军这样的人,她坚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她不能少了他,即使在朋友这个层面上。她告诉叶光军她这几天都不能出来了,父母看得很严,那个梁丹波昨天深更半夜还打电话到我家,我爸妈害怕他报复我,我爸妈本来不给我钱的,是叫我过一段时间再学电脑,我告诉他们学电脑是要先报名的,要等一段时间后才开始学的,他们开始还不信,后来在我的再三说服下,才同意了,叶光军,你看我厉害吧。她说着娇娇的笑了起来。 叶光军笑道:“你还真有本事!不过,小区,我觉得这样,是我对不起你的爸妈,可惜,我不能当面向他们俩位长辈说明情况并道歉,叫他们不要怪你,全是因为我的事。” 区童英开心地说:“只是我爸妈他们不了解你,如果了解你了,我想他们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让我父母见见你。”说着羞涩地低下了头来。 叶光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因为自己条件身份卑微的约束,在他的心里,只得把区童英当作普通朋友,使他不能进一步往深处想,他沉默着。 接下来的数天,叶光军忘记了他推销纯净水的业务,每天上班出来,下班回去,工作上只是敷衍,当然也没有让公司的领导看出来。因为夏凉一直以来,辛勤地工作,也没有推销出去一桶,这多少给叶光军一些些遮掩。 叶光军他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翻看着有关民法通则刑法怎样打官司法庭上的辩论等,并模拟撰写诉讼书。 周六下班的时候,叶光军接到了区童英的电话,说她在工人影城门口等他,说她今天晚上要请他看电影。叶光军兴奋了好一会儿,但很快自己平静了下来。 如约到工人影城门口,叶光军看见区童英见到自己兴奋的样子,积在心中的所有过滤消失了,他被区童英美丽的菊花长裙迷住了,她笑盈盈的圆脸在楼宇的夕阳下熠熠生辉,他情不自禁地从台阶上将她搀扶了下来,握着她娇柔纤细的小手,他感觉从手里暖到心里,问道:“你怎么今天有空的?你爸妈给你放假啦?”区童英望着微笑的叶光军跳蹦了一下说道:“我就是有空。”带着公主的脾气。叶光军猜想她肯定又是撒什么谎后出来的,说道:“吃什么?我请你吃晚饭。”区童英看着他问道:“喂,你有钱啦!是不是发工资啦?”叶光军说:“没有啊。”区童英笑道:“那你怎么大大方方起来啦!”叶光军不知所措地道:“我,我,请你吃顿晚饭的钱总还有吧。没有什么豪华大餐,普通小餐,小姐你总会赏个脸吧。”区童英眨了眨眼睛望着他,并向他做了一个鬼脸笑道:“好吧,看你可怜诚恳的样子,本小姐就赏你一个脸吧,你说你打算请我到哪里去享受周末晚餐?”叶光军开心地说道:“我请小姐共进烛光晚餐,怎么样?”区童英笑弯了腰,轻轻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臭美!” 她们俩共同在附近的一家大娘水饺饭店,一人吃了二两水饺和一碗牛肉丝汤。 叶光军告诉她已经将诉讼书写好了,星期一上午就送到法院去。她为叶光军的不折不挠的勇敢精神所折服,她看着他默默无语,此时无声胜有声。叶光军躲开了她的柔和含情的眼神,他觉得自己眼神与她碰撞,是对她的一种伤害,每当他发出内心的冲动的时候,从深处总冒出一股阴影,由远到近,让他无法靠近区童英。然而,这些一切,区童英并没有看出来,她也并没在意。 区童英想逛一逛晚上亮丽的商场,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不可能回去很晚,所以只能看完电影就回去。即使这样,到家的时间已经是最低限度了,她后悔自己买了电影票,她想和叶光军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逛逛商场,站到天桥上看着新街口繁华的夜景,她想享受这一切,她曾几次提出不看电影,而去随便走走,可都被憨厚的叶光军打断了,他并没有看出来她的心思。 看电影的时候,区童英靠在叶光军的身上,叶光军的血液在沸腾,感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与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激烈地斗争着。 电影散场以后,叶光军将区童英送回家,走到迈皋桥的时候,她说到了,离她家不远,她叫他不要送了,回去休息,因为她害怕她爸爸在路上守候着她,让他看见我们俩在一起后,他会胡思乱想的,以后会整天把我关在家里不让出来了。叶光军表示同意和理解,目送她消失在茫茫的路灯里。 周一,叶光军将诉状送到了白下区人民法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来了,法院里的人叫他在家里等通知。需要出庭的时候,到时要出庭。叶光军问大概要等多长时间可以得到通知?法院说在十日之内。 一个礼拜过去了,他一直没有精神去做联中公司的纯净水业务,而夏凉逐渐开始有业务成绩了,已经卖出去几桶了,并汇报说还有一个大客,说要一次性购买五十桶以上的水。这无形中给叶光军增加了新的更大的精神压力,可目前为止他还惦记着那个诉状,他怀疑和害怕自己诉讼书化导报是错误,它是一个庞大的媒体单位,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收取我的押金,收押金的只是白里鸭,他越来越觉得胜讼的可能性越小了,害怕书化导报会反诉他,他紧张得有点精神幌忽了,他变得孤独沉默,因此叶光军也没任何心思和精力去推销纯净水业务,到目前还一桶水还没推销出去。 羊克顺提醒叶光军要努力工作,已经两个礼拜过去了,业务上还不见成效,说夏凉的业务渐渐开始有起色了,叫他本周一定要加把劲,有什么困难需要他帮助的,跟他讲一下就行了。叶光军表示明白,说自己一定会努力的,可心里非常着急,既着急诉状,又着急业务,诉状不解决,他也没心情去投入联中公司的业务。可这谁又明白呢?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满脑子都是假如输了官司怎么办?羊克顺提醒他后,他又在想假设丢了这份工作怎么办? 一天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房东老太婆给叶光军一个纸条,说是一个人叫她给他的。叶光军一看是法院的通知,通知他明天到法院去一趟,接受处理此案。叶光军拿了通知后,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他在想明天去法院的时候,该怎么辩论,他在脑海里过滤着在图书馆所看到的有利于辩论的文字,包括法律条文,有的法律条文和精彩的法庭辩论他还摘抄在笔记本上,他通通看了一遍、二遍、三遍,希望明天上法庭上能用的上。他祈祷着上苍的保佑,他在祈祷中双手合拾睡着了。睡着的时候,眉头紧锁着。 一大早上班以后,叶光军又向单位报告说自己出去谈客户后,偷偷地去了法院,来到指定的法院调解室,里面坐着两位年轻穿制服的人。他没有看到有其他人,他希望看到白里鸭出现,不希望书化导报的人出现,因为收钱的是白里鹤,但他想那是不可能的,认为今天见到的可能是书化导报社的顾问律师,他将面临律师的挑战,因为他起诉的是书化导报。 叶光军稳定了一下心情,拿出法院的传票通知,向其中一位同志说明了来意。那位法官歪着脑袋看了一下不起眼灰土的叶光军后,接着摆弄他桌子上的电脑,继续玩他的电脑游戏“红星大战”漫不经心地说:“你就是叶光军?”叶光军谦恭地说是的,法官伸了一个懒腰说到:“我们已经查过那个单位,其实他们是两个不同的单位。”叶光军正要对此加以解释说明,可他没有机会,那位法官继续说道:“你起诉错了,不是书化导报收你的钱的,是另外一家叫什么联络处的单位收你的钱的。”叶光军动了一下身子试图加以说明,这位法官的话语很连贯,让他无法插话说明其中原由,这位法官一边移动电脑屏幕上的纸牌一边说:“不过他们已经把钱送过来了,在我这儿,但你要写一份撤诉,然后打个收条给我就行了。”叶光军想明白钱是白里鹤送来的还是书化导报送来的,如果是书化导报送来的,他觉得非常对不起书化导报的,他又想,凭书化导报的权威和实力,他们也一定能够向白里鸭讨回公道的,忙问:“请问钱是谁送来的?”法官说:“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他们说这个事到此结束了,唉,他们收了你多少啊?”叶光军回答说是二千元,心想,那一男一女肯定是白里鸭和单利琴两人,也一定是汤文叫他们两来的,这钱肯定不是书化导报出的了,想到这儿心稍许安稳了点,今天也不用辩论了,一定是汤文为了在报社不让在自己脸上摸黑,可能是私自与白里鸭沟通解决此事的。法官看叶光军在愣着,严厉地说道:“写一份撤诉,听到没有啊,站在那里干什么啊。”叶光军怔了一下,心想好一个法官你,竟然这样对待平民,但也只能怒在心里,也可能是这位法官的“红星大战”没闯过这一关,心情有点急躁的原因。叶光军说他自己没有白纸,那位法警给了他一张白纸。叶光军拿出笔来写,旁边另一个法官似乎一直在注意他们俩的对话,语言平和地对叶光军说:“用签字笔写,不能用圆珠笔写。”说着递给了一支签字笔给叶光军,并告诉他慢慢写,不要紧张,可以坐着写。叶光军写好了撤诉和一张收条递给第一位法官,那位法官看了一下另外一个法官微笑了一下,然后不情愿地视线移开了电脑屏幕,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从里取出了钱,数了一下是二千块,然后递给叶光军,并让叶光军清点一下数目是否对?叶光军接过数了一下确认是二千元,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说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这位法官说:“可以了,以后再要出现这种情况,你可要先弄清楚对方是怎么个回事再来,免得又会出错,瞎起诉。”说完就继续玩他的红星大战。叶光军“唉”了一声便离开这个维护人民利益、神圣庄严的白下区人民法院,他非常感谢法律给恶人的振慑,讨回了自己押金。他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应由对方支付的那150元钱起诉费,他迟疑忧虑徘徊了片刻,最后决定没有回到法院去,他的眼睛充满着泪水,在轻风下的人行道上,慢慢往前走着,将眼泪埋在眼镜的深处,走着走着,他微笑了,在阳光的牵引下,将以前的被燃尽的灰暗,随着脚步的轻盈,撒向了记忆。 解雇很意外 官司结束后,叶光军开始精心投入推销纯净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推销掉一桶水,他跑了一个写字楼又一个写字楼,敲门寻问个企业,推销联中纯净水,一个星期下来,总算有了一点收获,有数家企业同意用他的纯净水,因为看中了他的价格和赠送的饮水机,不过要等他们将已有的其他品牌纯净水用完才能用他的,叫叶光军一周到十天后再送水。叶光军非常兴奋,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希望了,他相信自己不久将会赶上夏凉的,他越想越有信心。 同时,叶光军也在一直等区童英的电话,他要还她的150元钱,除了她打电话过来找他外,他是无法找到区童英的。他相信区童英会打电话来找他的,他耐心地等着,另外他还告诉了单位的接线员,说要是有人找他,就叫对方留下电话号码或其他联系方法,便于他找她。 一天,一上班,叶光军又带好名片和产品宣传资料,去推销产品,听羊经理说,华荣大厦里面的单位多,现在还没人去跑,夏凉也没去过。于是他到华荣大厦推销纯净水。来到华荣大厦,这是一个二十多层的办公写字楼,据说里面的租住企业较多,他自信地跨进大门,走进大厅,来到电梯口,由于他的自信,使严肃的门卫放过了对他的检查和登记。站在电梯口,此时他也不知到该到哪一层,他还是按照往日的习惯,从顶层然后逐层逐层地往下来,搜遍每个企业单位,在等电梯的时候,这时他突然看到大厅里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禁止推销人员进入。他愣了一下,心想,自己不就是推销员吗,这个告示不就是针对自己这样的人吗?他已经站在电梯口了,也不想放弃这个好的机会,他最终还是决定闯一闯,心想刚才门卫也没看见,认为基本上不会出现问题的,不会被发现的,要是真的被发现了,到时再下来就是了。 叶光军在顶楼停下,走出电梯,发现楼层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像一个黑洞,叶光军意识到这一层暂时还没有企业进驻,准备回到电梯里去再下一层,可电梯已经合上门了,便转身按墙上的电梯按钮,可怎么按电梯按钮就是不亮,意识到没有人到本层来电梯是不会上来停了,现在自己下不去了。这下可急下叶光军,他看着眼前黑暗的情景,心里开始发毛,不敢向前迈半步,从楼层的深处不时传来的沙沙的声音,他的浑身起满着鸡皮疙瘩,现在唯一的办法要找到安全出口,通过楼梯下去,没有光线,也看不见安全出口在哪里,这里像夜晚中的原始森林,可怕极了,他稍稍镇定一下紧张胆怯害怕的心情,刚好外面下起大雨,突然一道闪电,带来了瞬间的光明,他看到了楼道口上的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凭着印象大概位置,他小地探着脚向那边移去,等摸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楼梯口被一个铁门锁着,叶光军感觉此时是处在黑暗中的森林中,随时都有危险的感觉,此时他也不知道该喊谁,况且自己又是被禁止进大楼的,不过此时也顾不了,一心只想出去,他使劲摇起了铁门,想惊动下面一层的人员,可无人应答,他又大声地喊了几声,除了从楼道里传回回声外,也无人应答,叶光军非常害怕,自己也没有通信工具,无法与外界联系,自己也不能一直被固在里面呀,可又怎么能出去呢?外面的闪电和雷声又急促了起来,外面又有谁知道这个顶楼竟然还有一个人在呢?叶光军急了,在里面撒了一泡尿,使害怕的心静一下,心想难道自己就这样被困死在这里?突然感到凄惨起来,眼泪都快要急流出来了,由谁来救自己呢?凭着感觉,他又探着脚摸着墙回到电梯旁边,靠在墙角下,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电梯突然打开了,闪出了两道手电筒的光线,有两个人对着话边出来了,叶光军见有人从电梯里出来了,有了精神,站了起来。因为叶光军突然站起来,把刚才的两个人吓了一跳,问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叶光军说自己下错了电梯。他们听了这才喘过气来相信。他们告诉说叶光军大厦的顶部七层都没有企业在办公,并问叶光军到几楼?叶光军随便说了一声八楼,他们也没有怀疑。叶光军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今天也幸亏他们来,否则今天就不能下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去?他们说他们是供电部门的电工,也不是大楼里的人,因为今天打雷下雨,来检查一下上面的线路,他们还说,他们今天不来,叶光军也能下去,因为物管部要检查水管,这是他们上来的时候,听到物管那里的人说的。叶光军深呼了一口气,说了声谢天谢地,然后跟着两位电工检查完线路后一道下去,在八楼叶光军停了下来。 这层楼道灯都亮着的,里面是通明,每个办公室里也都亮着灯。叶光军心想既然来了就找几家企业推销一下吧,然后就回去。他跑了四家企业,其中有一家答应购买十桶水,三天后送水去。叶光军高兴极了,竟还成功了一家,想继续到七楼再推销几家企业单位,刚走到七楼楼梯口,被大厦的两位保卫人员逮住,寻问叶光军是干什么的?叶光军如实回答了。保安要他跟他们走一趟。叶光军被两个保安带到大厦地下室,他在地下室看到了两排闭路电视,通过屏幕可以看每个进出口处的人员进出和动作,叶光军明白了,他是通过闭路电视被发现的。叶光军在这里被教育了一会儿,最后要求被罚款,全额是三十元钱,并威胁他说如果不交罚款,他们就不客气,表示先揍打他一顿,然后再把他送进派出所处理,说他来大厦里偷窃的。 叶光军被吓住了,再三恳求,并说明没钱,保安们无理地搜查了他的口袋,翻出了叶光军所有零钱和硬币,共计十元七角,确信叶光军没有太多的钱了,于是最终他们商量只罚十元七角,然后放他走了,走的时候,其中一个保安说,这钱够两瓶啤酒了,又恶狠狠地冲着叶光军说了一声,你看你穿的衣服就像一个小偷和乞丐。叶光军临走时虽然背着他,却听出这是在讲他的。叶光军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在滴血,他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样说自己?他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呢?如果他们是一个很高极的人,那他们又为何身上发出肮脏的臭味,叶光军这时不得其解,仅仅是因为穿着?还是自己推销的职业? 叶光军回到办公室,想好好静一下,忘记下午发生过的一切。这时羊经理走过来对叶光军说,你到目前为止一笔业务没有做到,即同比之下,夏凉的业务做得很好,这可能是能力问题,因为刚进公司的时候,领导说过有一个试用期过程,这一个月的时间下来,他们也看出来了,加上我所了解的,你填写的客户表上的客户你根本就没有去推销水,有弄虚作假的行为。叶光军听了,觉得有不好的兆头,于是尽力解释,并说自己做到了业务,说今天有一家企业要购买十桶水,三天后送去。羊克顺说,你现在讲也没有用了,因为到目前为止,你一桶水也没有卖出去,这是事实,无可非议的,竞争就是这么残酷,适者生存,劣者淘汰。这时邢总把叶光军叫到财务室,对叶光军说,通过一段时间的试用,公司觉得他不适合在联中公司工作,不能继续试用了,公司研究决定解雇他,从明天起不要再来上班了,请叶光军结算一下工资报酬。叶光军听了心里很难过,默默地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即使自己恳求也没有用的。最后光军结算工资一百九十八元。叶光军他没有怨天忧人,坦然地离开了。 叶光军被联中公司解雇后,陷入无比的悲痛中,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工作,就这样丧失,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问题,他是完全可以做好这份工作的,这完全是被一场官司耽搁了。 他安慰着自己,让自己振作起来,回到现实生活当中,再重新找一份工作。他感觉到在外打的不易。 叶光军现在还感到一种为难的是,他现在也就更加无法找到区重英了,因为他和她唯一的联系方法已经断了,他害怕区童英认为他不还她150块钱而故意逃避的,要是凑巧来电是由夏凉接的,那可能有一线希望,可夏凉整天在外面跑业务,到处送水,接电话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要是别人接的,根本就不会讲的。他只记得区童英住在迈皋桥附近,但详细地址不清楚,为不了失信用,他到过上次送她回家的地方,想在那里能碰到区童英,可那里来往人川流不息,一连等了一个星期,扫过每个过往行人的面孔和身影,没有找着小区,他很失望,他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了,觉得这样也真是比大海摸针还要难,他还要找工作,他需要工作,现在唯一找到小区的办法就是偶遇了,俗话说有缘份会相会的。 没有找到小区,他的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他记得曾经与小区讲过到图书馆看书找资料的,认为小区一定记得他讲的图书馆,他希望她能到图书馆找他,希望能在图书馆碰面,接下来几天,叶光军除了找工作外,便一直在图书馆看书,四处留意小区的身影出现,可是怎么盼也没有出现。叶光军很难过,从心里认为是他自己欺骗了小区,只能等到有机会见面了,再向她虚心地解释,希望她会理解他。 半个月了,叶光军非常孤独,他还没有找到一份工作,使他感到一点慰籍的是他要回的押金能够让节省的他在生活上支撑一段时间,否则他就要跳河自杀了。 夏凉一早去上班去了,对面房客小伊和小宫夫妻俩上班的饭店很近,因为工作的特殊,她们要到中午才上班,所以上午有时间,加上房东家的儿媳妇,正好四个人,叶光军没事的时候和他们打八十分牌,遇到小伊和小宫整日休息的时候,那时叶光军就无聊地和他们打上一天的牌。 每天的晚报,叶光军都去买,看上面刊登的招聘启示,看到稍稍有希望的,他就跑到旁边的一个小卖部,用这里的公用电话去问一下,每次都是对方要求叶光军留下联系方式后等通知。叶光军他总是无奈的说自己的通信住址,因为自己没有电话和个人通讯方式,他也知道,这种做法也是白做,因为人家也不会上门来通知他去上班的,也不会写信通知他去上班的。有时应聘要求他去面谈的时候,当天也确定不下来到底是否能被录用,在联系方法上也只能填写地址。 因为没有个人联系电话,给叶光军找工作也的确增加了不少的麻烦,就是被录用了,也无法立刻通知到他本人,为此叶光军也时常感到烦恼,他也买不起手机和传呼机,因为它们都太昂贵了,是有钱人和小老板们用的,他也未曾敢奢望,因为那玩意的价格是超千上万的。 逢星期六,他就一早到两个人才市场找工作,有时找到两个合适的工作,经面试也合格,过了几天后打电话询问什么时候能到贵公司上班的时候,对方都说面度合格后,下午或第二天上午公司联系不上他所以公司又换人了。 没有个人的直接联系方式,叶光军很懊恼。 一天,叶光军在报纸上寻找招聘启事,无意当中发现一个寻呼机特价促销,数量有限,时间两天,价格三百元。叶光军心动,非常想去买一个,可捂着口袋又舍不得钱。他被这个寻呼机特价促销广告上诱人的价格折磨了一夜没睡好觉,最后他咬了咬牙,狠心地决定去买一个,劝自己有了这个东西,这样用起也方便,用人单位也不会再出现联系不上他的现象了,还是决定买一个用。 第二天,叶光军早上去路边吃了一碗面条,到银行取了三百块钱,便到广告上说的地址去了,老远就看到这家寻呼机专卖店门口挤满了人。叶光军见此情景,感到非常庆幸,庆幸自己并没有打算迟来,但又担心害怕临到自己的时候,那一部特价寻呼机卖完了。 他到了店里,尽量将身子挤得靠柜台营业员近些,但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当他稍有一些进步的时候,就被人用屁股给轰了出去,他感到很无奈,只等碰运气了,心想就是没有了,自己倒也省个三百块钱吗。 叶光军看着眼前拥挤的人们,不禁好笑,竟然还有这些与自己一样没钱的,寻呼机上市流行时价格高也可能没敢舍得买,现在偶然有了一个商家搞促销降下价活动,却挤破了头,也许都是想过把有寻呼的瘾。 临近中午的时候,购买特价机的人少了许多,叶光军终于买到广告中所说的那款特价数字机。其实这款寻呼机是被淘汰的,是急需处理的,不包修的。今天能购买到这么多人竟相购买的寻呼机,对叶光军来说,不知道是不是好运气,他的口袋里少三百块钱了,从他的面部表情上也看不出有一点丝毫的激动。他带着沉重的心情将它挂在了腰间。 偶得工作 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月,叶光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的,外地打不上工的烦恼和焦虑,让他整日难眠,夏日的炎热使他似乎是近了严寒的冬季,没有说话的对象,也没有倾吐心声的伙伴,没有关爱的父母,没有帮助和理解的朋友,他默默地承受着在异乡的孤独,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地头的小河旁边,观看着那里红的发紫的日落,像是一块流血的伤口,在慢慢地凝固,他想了很多很多,这难道就是人生吗?他看着无垠的蓝天,他反问自己,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吗?他摇了摇了头,微笑着安慰自己,不要想得太多,路还要走。听见漫步走过身边的一对女孩,童音还未去尽,议论着两天后去上海打工的事,她们欢乐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叶光军注视着她们渐渐远离的身影,默默地祝福她们能够如愿以偿。 星期六,依旧是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市人才市场对应聘者的户口大都是有严格的限制的,而省人才市场的招聘单位对应聘者的户口很少有严格的限定。叶光军通过一段时间的经验,感觉在省人才市场找到工作的机率要比市人才市场的大得多,所以他凭感觉地从市人才市场简略的转一圈后,便直奔中山北路上的省人才市场,重点放在这里找工作。今天人才市场里的应聘者跟往常相比是有增无减,人头攒动,人挤人,天气又热,个个汗流浃背的,进入大厅就有一股浓烈的汗味。叶光军不干示弱地挤了进去,填了几张求职登记表格,出来几近中午了,求职者和部分招聘单位也已走得差不多了。 叶光军慢慢悠悠地从大厅里走出来,准备往幼儿园的大铁门外走。抬头看见一位三十七八岁的瘦瘦矮个子人,骑着自行车往幼儿园的大门内直闯。闲得无聊的门卫,像是在沉睡中惊醒,开始有活干了,这时凸显门卫的职责岗位的凶狠威猛了,以为老虎不发威,就可以把它当成病猫了似的,哼,没门。一位的近花甲年龄的门卫,麻利地从传达室的房间里窜了出来,速度迅速、奔跑着出来追赶着那位骑车闯大门的瘦矮个子,一边还在后面大声地叫喊着“你干什么的?车子停外面,车子停外面。”瘦矮个子听到了老头的喊声,但并不以为是在叫他,于是继续往前骑。速度比进门的那刻快了。老头大声这么一叫喊,很多人在着看他们,叶光军也停那里看着,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老头上前两手一把抓住自行车的后座,自己往前踉跄了几步,将两腿奋力地叉开,确定车子不能在往前走了,老头腾出一只手抓住瘦矮个的衬衫就往下拽。瘦矮个还以为是被什么东西给钩住了,身子一斜,差点跌个四脚朝天,一看是一个老头在抓着他的自行车,大声地吓斥:“喂,你干吗抓我的自行车啊?我差一点跌倒了,这可是水泥地,要是摔成骨折了,看你怎么办啊?真是的,话也不讲一声,就突然从后面把我的车子抓住,什么意思啊你吗?要不是看你是老头年纪大,我就不客气了。”语气还挺凶狠的。 门卫老头说:“你聋掉啦,我那么大声喊,叫你停下来,你不停,我噪子都哑了。亏你还戴着一幅眼镜,像有知识的人呢?一点都没有修养。” 瘦矮个子冷眼看着他厉声问:“什么事啊?” 门口老头也不甘示弱伸长着脖子大声说道:“你耳朵是聋子啊?眼睛也瞎了吗?看不见门口写着自行车不允许进来吗?”老头力气还真大,一生气,把自行车后轮拎起,往后一扔,喝令瘦矮个把自行车推到外面去。 瘦矮个子可能也意识到老头会扔他的自行车,把车把握得很紧,老头没扔动,自行车也没倒。他见老头动真格的了,心想不能与老头来真劲,万一把他碰到哪里了,人老还有病的,到时吃不了可就要兜着走了,再说旁边还有那么的人在围观,自己和老头动起手来,也不好说,于是语气有些缓和了,说道:“对不起,我没看到提醒的牌子,再说你也不该突然从我的后面抓住我的车子,真的差点把我摔倒,至少等我停下来了,再跟我讲不就行了吗?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门卫老头指着他的脸,气还没降,说道:“你讲道理?像只老虎样的,还讲道理?看你的样子,好像要与我动手?来呀,就让我老头和你动动手。”说着就准备上前揪瘦短个子的衣服领口。 瘦矮个见情势不妙,老头要和他动手了,心里也不免有点着急,忙用一只手一拦说道:“唉,我已经向你说对不起了,不要动手,我马上把车子停到外面去。”这时旁边走过来两位中年人,见模样有点像是在幼儿园工作的人,与老头熟悉,将老头拉开,并指责瘦矮个不该把自行车骑进来,讲瘦短个更不应该还斥责老头的不是。 瘦矮个这时也不说什么了,低着头将自行车停到了园外。再进来的时候,老头也被人拉进了传达室。围观的群众,屏住的呼吸开始了放松了下来,又开始进进出出了,恢复了平静。 只见瘦矮个为了躲避午日的阳光照射,站到了树荫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招聘广告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招业务员字样,举摊在胸前,等着应聘者的光临。 叶光军一看,原来他是来招聘的。叶光军迟疑在大厅门前那里,并没有急着离开,想等一会儿上去问问是做什么工作的,看看自己能否适合。不一会儿,上前询问的人还是有几个的,但只是询问,也没有填写表格给他,这时叶光军走上前去,问瘦矮个,招业务员是做什么的?是推销什么产品的?是什么公司的?叶光军似乎有了一定的经验了,问的问题也比较在位了。 瘦矮个子告诉他,他是煤碳研究所的,招业务员是卖喷浆机的。 叶光军对机械根本不懂,从没听说过喷浆机,他问喷浆机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请瘦矮个能够描述一下。 瘦矮个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细长铁铜的烟细长小烟斗,放上一支烟,怪异地抽了起来,看上去潇洒得像个流氓。叶光军见此,顿时把他与白里鸭联想到一起,心中打消了去他那里应聘当业务,心想,看样子,这个人并不比白里鸭好到哪里去,自己得小心一点,不能一步走错,就是找不到工作,也不能到这个人这里当业务员。叶光军稍皱了下眉头,准备离开。瘦矮个子吐了口烟说,他现在很忙,没时间解释,问叶光军,如果确实有兴趣,请他星期二上午到他办公室去,具体的再告诉他有关情况,说着然后就告诉给了叶光军的地址和单位名称还有电话。因为瘦矮个子说他自己几分钟后马上要走,去办事,现在没时间和叶光军详谈。叶光军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了,便离开回去了。 星期一一天过去了,叶光军没有收到任何一个单位录用他的通知,心里又着急,又难过,都已经这么多天了,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单位,哪怕就是工资低一点,三百块钱一个月,自己也愿意去做,这比歇着强,至少能解决房租和简朴的吃饭问题,要不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叶光军不停地责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呢?他想起了在人才市场遇到的那个瘦短个子的人,决定可以到他那里探个究竟,要押金就一分没有,本人不交押金,看看是不是考虑在他那里当个业务员,做一点业务拿一点钱,就是没有基本工资,靠拿提成也比自己歇着好,万一有一个机会做成了一笔业务,还能像在白里鸭那里一样,多多少少得到一点提成的,想他也不会黑心到不给提成的程度,于是决定明天到那个瘦矮个子那里看看。 第二天上午,叶光军还是稍作整理了一下着装,按照瘦矮个讲的地址,到煤碳研究所找那个瘦矮个,想当面跟他谈谈,顺便也可直观地了解一下他的公司。 叶光军东找西找,最后在地图上找到煤碳研究所是在珠江路上。于是他将死马当活马医,来到了瘦短个的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非常简陋,办公桌的摆放使叶光军想起了他上小学时教室内课桌的摆放方式,一个一个独立的,互不干扰,办公室内有六张桌子,看磨损的程度,可猜测已有一定的历史年代了,靠近后墙放置了几台绘图架板,靠近门旁放了一个三座的紫红色长椅,椅子的前面有一个还不稳的玻璃茶几,长椅旁边摆着一个破烂不堪的书架,除了上面两层放着乱七八糟的工具书、目录索引和研究所内部简报外,下面两层还摆满了饭盒、茶杯、水瓶、肥皂、脸盆和几条毛巾。 瘦矮个没有像在人才市场时那样叨着嵌铜的长烟嘴,他似乎看出了叶光军因为办公室的简陋而产生对自己的怀疑。他于是向叶光军呈明情况,以打消他对自己的怀疑,说他的办公室很简陋是因为所里面把经费全部用到了科研项目上去了,我们已经向领导反映了多次,大概要过两年会改善我们的办公条件。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叶光军坐到长椅上。 接着瘦矮个向盘问犯人一样,问着叶光军的工作经历始末,还问他为何做业务的?因为有经验了,叶光军象背书一样的对答如流,并时而对如何进行业务展开论述了一翻,有理有据,比较附合没有做过业务的人的想象。叶光军一通高见以后,见瘦矮个愣愣地看着他,并不由自主地点着头,就连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歪着头傻傻地看着他,叶光军心里不免有点得意,想这些人到底是搞技术研究的,不懂市场业务的,就讲这么两下,听了就像见了天似的。 瘦矮个到底是没有什么市场业务推销经验的人,被叶光军的皮毛感知见解弄得佩服得五体投地,并当场决定录用他,说工资待遇不会亏待他的。 叶光军自然心里面是很高兴,瘦矮个录取了叶光军像获得了一件宝贝似的。就在叶光军上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在门外隐约听到里面的人在讨论,说叶光军这个小伙子不错,业务能力一定可以,也听到瘦矮个的声音,是一个劲地谦虚地笑,并说招到叶光军这样业务能力强的人,也是吓碰的,其他人都一至地说瘦矮个有眼光。叶光军听了心里激动不已,对自己以后到底能否做好业务,自己也没底,心想,不管行不行,自己先做着再说。 瘦矮个告诉叶光军喷浆机原理和用途,它主要是将水泥沙浆喷射到墙体表面,使墙体不会塌,主要用在大型建筑工地上、矿井下、隧道等。简单地介绍有关喷浆机的用途后,然后叫叶光军明天再过来,到时再详细介绍给他听今天有事,暂里没时间与他交流了。叶光军也没有问瘦短个姓啥名谁的,就离开了。 悉业务 第二天,叶光军提着皮包去煤碳研究所瘦短个子那里上班去了。 当叶光军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好像又来了两位新人,一个年龄稍大的,一个年龄稍小的,但两个看上去都有五十上下了。瘦矮个向叶光军介绍了一下,指着年龄稍大的说他叫庄糊,又指了一下年龄稍小的说他叫钟因顿。叶光军点头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互相熟悉了一下。这样他们三新人算是一体了。 他们三个人没地方坐,只坐在长椅上,听瘦矮个的讲话和工作安排。叶光军笑着问瘦矮个子姓什么?好称呼他某总。瘦短个说他姓上官全名叫上官云青。他还指着站在身边的胖高个同事,向叶光军他们介绍说他是我的科室搭档叫高尚亭,是高级工程师。高尚亭笑道,大家叫我高工就行了,没什么特别讲究的。 其实上官云青招人是他的个人行为,并非单位的行为,他想利用自己的科研技术和产品搞点收入的,招来的人也没有一个独立办公区,只得和他们科研人员混在这一个办公室里。 上官云青对叶光军他们说,等一会儿,在我们楼下有三台喷浆机,是已经没有用的了,但它们的组成结构还是原样,你们跟着高工下去,我这儿有几个工具,你们也带着,下去拆了装,装了拆,熟悉产品才行,因为有时卖出去的喷浆机需要你们亲自安装调试的,同时产品售后服务有一项,是维修,你们不会拆,不会装,不知道零件的型号,你们就无法安装维修的。所以,今天你们的任务是学会拆装机械,了解机械的组成结构。 叶光军对自己推销机械而感到好笑,想自己的职业先是当教师,接着是蒸包子、蒸馒头,打杂,接着是广告,接着是推销纯净水,现在又是机械,还不知道以后又是什么呢?但他觉得不管怎么样,这也是自己的一种积累。至少能了解一些行业的人们,能够理解他们。 高工用手一招,叫叶光军他们三人和他一起下楼去,一起学拆装喷浆机,上官云青拿出了一个小工具箱,打开,叫叶光军他三人带上基本工具。 叶光军他们三人还没有被安排办公桌坐,于是将包都放在上官云青的办公桌上,带上工具就和高工下去了。 楼下的院墙下,高工掀开一块雨布,露出了三台喷浆机,高工叫叶光军他们三人把它推到院中间空旷一点的地方,说喷浆机的底盘有四个轮子,可以推的。三台喷浆机被推到院中间去后,高工拿起工具,开始做拆装演示,叫他们看着他示范,并要求看仔细一点,记住每一个螺丝和零部件的放置安装。 高工边拆边对每一个螺姆和零部件进行说明着,包括它们的尺寸和用途作用。高尚亭做完示范后,然后叫现场看的叶光军他们三人自己开始拆装实践操作,自己在旁边并作指导。 高尚亭看叶光军三人拆装了两遍后,认为他们三人对喷浆机拆装已基本了解了,只是熟练程度还不够而已。因为喷浆机的结构非常简单,主要由三大部分构成,有十几个接口,没什么特别的,所以他们很容易掌握了。高尚亭叫他们三人多练习练习,说自己上办公室还有其他事情,说着他就上楼去了,留他们三人继续在那里拆装机械。 叶光军拆装了几次后,逐渐熟练了起来。见他们两个人很费劲的样子,心想这两个人也是和我自己一样是做推销业务的?已经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至少也有五十多岁了,叶光军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他停了下来休息一下,问他左边拆装的钟因顿,感觉如何?他笑着回答有点累,这玩意是年轻人干的活,并问叶光军叫什么名字?说他把他的名字忘了。叶光军笑着又告诉他一遍自己的姓名。钟因顿以为叶光军也忘了自己的名字,也重复告诉叶光军说他的名字叫钟因顿。叶光军问他以前是在哪里工作的?钟因顿说他原来是灯泡二厂的,现在下岗了,那天在人才市场看到上官云青招人的,当时互相谈得比较投机,于是他就叫我过来了,过来工作我就过来做了。钟因顿说着并指着叶光军右边那位忙着拆装的人说,他叫庄糊,好像是开关厂的,跟我一样也是下岗的,他的年龄比较大,小叶,你看他,我注意他到现在一次还没有拆装好,我们都已经拆装了几次了。叶光军点了点头,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只是不明白上官云青怎么会招这样的人来做业务员,这适合吗?叶光军不知道怎么称呼钟因顿,称他老钟吧,又怕他生气,说他老,称他全名吧,又显得自己没大没小的,因为他的年龄的确是比自己大多了,称钟老师吧,他又是自己的新同事。为了不出现乱子,还是征求一下钟因顿,问他自己该怎么称呼他?钟因顿毫不忌会地叫叶光军称呼他老钟,因为上官云青也是这么称呼他的。 庄湖吃力地把机械拆了又装上后,自言自语地发一阵恼骚,说他不该干这活的。然后便拾起工具上楼找上官云青去了。钟因顿望着庄糊走进电梯以后,对叶光军说,据说老庄是上官云青的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主要是管理后勤的,看他的样子是不愿干这种活,我要是象他这样笨手笨脚的,我早就在家呆着不出来了。叶光军看着钟因顿暗笑,你是在五十步笑百步,装了一两下,就满身是汗的,气喘须须的,推销业务是要经常在外面跑的,你的身体吃得消吗?接着钟因顿鬼鬼地讲了庄糊的一些不利的话。叶光军听了很生厌,才上班开始,就讲别人坏话,整人,这是什么心态?心想看样子这个老钟也不是一个好东西,说不定哪一天也在上官云青面前讲我的坏话,我得小心一点提防,再说,生姜还是老的辣,他的各方面经验比我多,他的一些变态想法,自己还不大容易看得出来,所以要跟他还是少接触少来往,不能和他议论任何有关其他私人和本单位情况的事,最后也要少说一些玩笑话,免得经他一传就生非了。 叶光军微笑着跟钟因顿说,其实,你应该做后勤,老庄做业务,你们俩的职位应该换一下,为什么呢?因为你对喷浆机这一块不太熟悉,出去推销相对较困难一点,再说连续十天半个月的长期出差在外也很受罪的,而老庄你讲他是上官云青的朋友介绍的,那他肯定对喷浆机的市场早就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推销起业务来相对来说又是轻车熟路的,老钟你说呢? 钟因顿上班之前就有这种想法了。他一听叶光军支持他代替庄糊来做后勤管理,眼睛笑眯了一条缝,只是干笑了两声,没作表态。叶光军从钟因顿的笑容上敏感地意识到,刚才钟因顿说庄糊的坏话是别有一翻用意的,心想这个老钟蛮心狠的,大家好歹也是一个下岗职工啊,年龄大了,想做做后勤也没什么不可的,你干吗要嫉妒呢? 钟因顿说,刚开始的时候,上官云青是叫我做后勤的,要老庄做业务员和你一样,可老庄硬是不答应,说非做后勤不可,否则老庄他就不做了,上官云青为了朋友的面子,就同意了,把他的位子和我的位子调换了一下,所以现在我和你一起做业务了,小叶,你说这个老庄是不是一个无赖,和我抢。 叶光军明白了,问钟因顿怎么知道的?钟因顿说是上官云青跟自己讲的。叶光军又问钟因顿是愿意做后勤还是做业务?钟因顿说当然是想做后勤了,因为后勤工作要比推销业务要轻松一些,相对来说要更适合自己干,再说自己的年龄也的确无法跟你们年龄比了。说着羡慕地看着叶光军,想自己要是象叶辉这样年轻就好了。 叶光军会意地向钟因顿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了。低头拆装自己的那台喷浆机。突然,听见钟因顿说:“唉,小叶,你看,老庄夹着包走了。” 叶光军抬头,朝着钟因顿拱嘴的方向看去,见庄糊夹着包驼着背,大步大步地向院外走去,头也没有回,象是生气的样子,他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叶光军说,他可能是有事,所以现在走了。 钟因顿带有一种得意得表情,说:“不一定,我想他可能是和上官云青吵了一下,不愿干这个活,走了。” 叶光军说:“不来上班了?就是辞职?带着一种不解,心想,才上班第一天,怎么就他就会辞职呢?就是忍也能忍上几天啊?” 钟因顿说:“我猜他是辞职了。” “噢,”叶光军说:“这样,你就当后勤了,我做业务在外,我也赞同你做后勤,我觉得你是一个比较细心的人,性格比较沉稳,更适合当后勤。” 钟因顿笑道:“不知道上官云青会不会这么安排。不过,做推销业务的,工资收入一般都很高的。如果真是这样的,我的工资最多也只是你的一个零头,这样,不过我也感到满足了,虽不能养家人,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了,因为我知道,我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啦。” 叶光军说:“你也就不要这么谦虚了,像你这样,现在是最有经验的人,资源丰富,要是真正比做业务,我也不一定能够超过你的。” 钟因顿说:“说是这么说,虽然是有经验,但我现在是下岗的,也不是跳槽的。如果真的叫我做业务,那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做,其实,我只是想图一个稳,做后勤,每个月拿点死工资而已。” 他们俩反复拆装喷浆机,直到中午,太阳直照,他们累的汗流浃背,谁都想停下来上楼去休息,喝点水,可谁也没有敢停下来。 上官云青手里拿着流行的手机,下来了,招摇过市的样子,问叶光军和钟因顿感觉怎么样?他们俩表示对工作的热爱,都说好,说这样做绝对地对做业务有利的,要求下午还要练一下。上官云青对他们的表现表示满意,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下午继续让他们练习拆装。叶光军和钟因顿相互看了一下,露出后悔的微笑表情。上官云青叫他们暂时停下来,下午再继续,现在休息去吃饭。去吃饭这句话,是叶光军最爱听的了,因为可以省顿饭钱了,心里自然是很高兴。 叶光军和钟因顿俩收拾起了工具,先来到办公室,放好工具书,然后用肥皂洗了一下手,便跟着上官云青乘电梯下楼到四楼的研究所的食堂餐厅。上官云青订了一个小包间,炒了几碟菜,又要了几瓶啤酒。在等上菜的时候,上官云青的搭档高尚亭来了,接着又来了一位微肥的男子,是技术研究处的郝处长。上官云青将郝处长给叶光军和钟因顿介绍了一下。圆头圆脑的郝处长,笑着称赞上官云青能干,还招了两个人做帮手,上官云青谦虚地说,还请处长多支持。 谈话间,酒菜都上来了,叶光军知道在这种场合应该自己主动拿酒瓶,给各位倒酒,并讲些劝酒的话,同时这时也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可自己都不胜酒力的。不会喝酒这是叶光军最头痛的事,酒量最多一瓶啤酒,喝酒对他来说是太为难了。他还是强制自己没有去拿酒瓶,给各位领导倒酒。上官云青看了看钟因顿和叶光军,然后叫服务小姐把酒瓶盖打开,自己给领导和各位倒满酒,席间,食堂里的佟经理笑呵呵地走过来与郝处长打招呼。上官云青说,现在不能称处长了,应改口叫郝所长。佟经理有点不解,上官云青笑着解释说,窦所长下月退休,郝处长是最佳候选人,我们都是他的终始信徒,呵呵。郝处长挥手示意佟经理坐下喝一杯。佟经理点头弓背地道歉自己刚才说错了,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叫服务小姐拿一个酒杯来向未来的郝所长敬酒。 高尚亭对佟经理说,你要多敬几杯,因为你以后能否继续承包这个食堂,就全是郝所长的一句话了。 佟经理频频点头称是。郝处长说,不要这样抬举我了,即使升上去了,也只是副的,正的可能是上面要下来人的。 大家都说,今天是副的,明天就是正的了,我们都是支持你的。郝处长高兴得笑成一团花,卷起袖子,举起杯子敬大家喝酒,说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共享。 佟经理见有两位陌生人坐在桌子,以为是郝处长新招来的帮手,笑问叶光军和钟因顿俩是在所里供什么职的?上官云青忙解释和介绍了一下,说他们俩是来帮自己做事打杂的,不在所里工作的。 这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喝了一箱金陵干。一开始叶光军一杯酒敬了一圈,脸就通红通红,脸红证明了他不能喝酒,不是自己不喝和礼节不到位,叶光军很诚实。上官云青对叶光军表现还基本满意,见他不能喝酒,只是对他的酒量耿耿于怀,因为他是做业务的,而喷浆机的客户一个个都是白酒能喝一斤的,以后能不能对付,还是要掂一掂的,因为以往的合同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在酒席上签的,还有要催款呢,那里要请请客户喝酒的。上官云青要求叶光军一定要锻炼锻炼酒量。叶光军的第一酒是在结束时被迫喝下去了,喝下去后,心跳加快,全身发热,血液直往头部涌,没有吃一粒米饭。钟因顿说自己胃不好,只是敬了郝处长半杯,剩下半杯敬了一圈也没喝完,最后收杯时才皱眉苦脸地生吞下,其他人都喝得面不改色,光军辉羡慕不已,同时他又感到欣慰的是钟因顿并不比自己酒量大,也没有出尽风头,他恨自己不能喝酒,使自己感到自卑。下午上班的时候,上官云青给叶光军和钟因顿安排了办公桌,然后又给他们俩喷浆机的图纸和机器使用说明及历史介绍,让他们理论联系实际,快速熟练地掌握喷浆机的全部知识,能够快速进入业务状态,尽快上手推销喷浆机,创造业绩。 叶光军和钟因顿看了资料后,继续下楼拆装喷浆机的实物。拆装了两下,就上办公室了。上官云青问怎么不继续拆装了?他们说已熟练掌握了,不用拆装练习了,现在看看理论的东西。 因为叶光军和钟因顿和上官云青他们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上官云青怕他们讲话讨论,就提醒他们在办公室里不要讲话,免得打扰其他人工作。 第二天上班,又来了一位新员工,是个女的,上官云青介绍,是他招来的会计,叫苏红。叶光军在与她聊天时得知她是重庆人,来南京已一年多了,原是在一家私人小印刷厂工作,她对印刷厂的工作不满而被老板炒掉的,她说在印刷厂工作的时候,老板跟她说只是让她做会计工作,后来还让我兼职小工,工作一天要干十四五个小时,没有固定的上下班,还经常熬夜,工资又少,一个月只有四百多一点,有时还要被无缘无故地扣钱,其实我也早就不想干了,因为是一直没有找到工作的原因,于是也一直没敢辞,由于我们是住在厂里面的,外面租房也没有,没地方住的。 叶光军惊讶,问,你怎么工作十四五个小时呢? 她说,因为厂里的业务增加,客户要货又紧,同时厂里的工人也少,所以老板就要我帮着理套印刷品,一次二次还能撑得住,时间长了就不行了,也不给我加班工资,因为没找到工作,所以也只好忍气吞声了。叶光军点头表示对眼前的这位二十多岁的女孩同情和理解。叶光军问她怎么会到南京来的呢? 苏红说,她以前一直在家务农,村里的女孩都出去到城市打工了,一年后回来后,各方面都变了样,像换了个人似的,各方面都懂了很多,而我却是井底之蛙,所以我也想出来到大城市里来打工,主要是想见见世面,了解了解社会,增加自己的视野,要不然就被人家瞧不起的。 叶光军问她是怎么到南京来的?她说是村上一个人带她来的,也在那个印刷厂上班,她去那里已经上班快两年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可能是同是天下冷落人的缘故,叶光军和苏红俩说得很投机,相互一下变得像是很熟的人似的。 叶光军问苏红,上官云青给她的待遇如何?叶光军之所以这么问,是想侧面了解一下自己的待遇如何?工资是不是惊人的理想? 苏红说,上官云青并没有给她讲清楚具体的工资待遇问题,不过,她想也只有五六百块钱吧,先工作再说,我想他给的工资再低也不会低于我在印刷厂的,你呢?工资是多少?应该是很高的吧? 叶光军说,自己是业务员,具体工资上官云青也没跟他讲,不过他认为自己的工资不会很多的。苏红望着叶光军,问为什么?叶光军说,业务员的工资一般是底薪加提成,以提成为主的,因为有了提成这一块,所以基本底薪一般来讲不会很高的。苏红听了点点头表示明白,叹了一口气说道,听天由命吧,既然是打工,就是任由老板他们想给多少就给多少了,烦不了那么多了,先做着再说,有机会的话,以后再提,看能不能涨一点。 中午,上官云青带着叶光军、苏红和钟因顿三人在食堂又吃了一顿小炒,高尚亭因为回家要照顾孩子,因为他老婆出差去了,所以没来。尽管菜是一般,可对叶光军来说是又一顿的大餐,多吃了一碗饭,比平时都饱,他在想,是不是每天都这样? 接客户 上官云青带着叶光军和钟因顿熟悉了一下堆放喷浆机的仓库,仓库不大,其实是一住户人家的地下室,里面只有两台,还有一部分零部件。叶光军有点怀疑,一个研究所怎么仓库里面只有两台机械?上官云青也看出了叶光军的疑虑,解释说,我们的机器实际上只卖出去几十台,主要是淮南的一些煤矿井下用,这个机器的一大特点是易磨损,需要更换零部件,什么皮圈、三联斗、垫圈等等,我们提供给客户的主要也就是零部件,这是我的主要业务,但也有一些客户需要少量的一两台整机,我们也可以提供,我们的零部件放在另一个地方,走,我带你们去。 所谓零部件的仓库也就是一居民楼的楼梯里面的一间小屋。打开小铁门,里面扑出一股霉味,漆黑一片,上官云青捂住鼻子,顺着门壁内墙,摸着灯的开关,打开灯,里面乱成一遍,有的皮圈上了发满了白霉,螺母螺冒都是锈渍斑斑。他们站在门外,大略地向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关上了门。上官云青说,里面已经好久没有整理了,很乱的。 叶光军说,应该让仓库里通通风,要不然里面的部分零件会坏掉的。 钟因顿忙接上说,里面是很乱,上官经理,要不这样,我来当后勤,帮助整理整理一下这两个仓库,因为以前我也做过仓库保管工作的,该洗该刷的,我通通过一遍,上官经理,你意下如何?反正你这仓库是需要一个人来保管整理,要不然损坏会很大的。 叶光军知道老钟是不想做业务员,一心想做后勤,可上官云青也一直未提这事,这下老钟抓住了机会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了。看着他一把年纪,于是也成全他,就帮着老钟说了几句好话,让老钟做后勤,钟因顿非常感激叶光军的说情。 上官云青看看老钟说,我觉得你做后勤有点亏了,根据你的简历介绍,我觉得推销业务是你的强项,不过我这里的仓库现在看来也确实需要一个后勤来整理一下,要不然也不像个仓库样,我还正打算重租一个地方,稍大一点,把两个仓库合并到一起,最好是一个比较通风的地方,还要把仓库里的所有东西都要重新盘点登记一下。 老钟忙说,上官经理说得对,然后又补充说他自己在做后勤工作的同时,也做业务推销产品工作。 上官云青,听老钟在做后勤的同时,又不忘推销产品,心里很高兴,刚好现在也正需要一个人手,觉得叫老钟做后勤,老钟又同时做业务,认为是人才资源的充分利用,于是就答应让老钟做业务兼后勤,基本工资考虑会适当增加一点。老钟高兴得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皱纹像田埂一样横堆在脸上了。叶光军看了,心想这么大年纪的人,下岗出来工作也真不易。 上官云青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叶光军、老钟,我有一件事情提醒你们俩一下。”叶光军和老钟看着他问:“什么事?”他们俩认为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的。 上官云青看他们俩认真紧张样子,不觉好笑,心想这当老板的感觉还真不错。解释说:“不要紧张,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以后,在办公室里你们俩不要多说话,就是不要和其他人说话,讲的就是我的同办公室的和其他办公室里面的人,也不要多问,多打听,你们在办公室里不要讲话,只做自己的事情,没事就在那里给我干坐着,知道吗?” 叶光军听得有点糊涂了,心想上官云青为什么这么说呢?既然在一个单位上班,大家就都是同事了,只不过工作性质和部门不同而已,况且自己也有权了解单位的情况,要不然又被骗了怎么办?到时找鬼呀?既然是同事,大家也就应该互相信任啊?为什么不让说话交谈,那岂不是闷死了,是不是自己与他们有什么区别?自己是在试用期?是不是他们技术研究的对做产品推销的鄙视?凭自己的感觉好像也都不是,那上官云青为什么这么提醒我们呢?事必有其他原因?叶光军忍不住还是问了问为什么? 上官云青说,你们也不要问为什么,尽管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其实也没什么的,你们在办公室里只管做自己的事就行了,总之,不要张扬了。 叶光军和老钟点头服从,上官云青很高兴,接着说:“以后中午用餐的时候,在我们大厦后面的一个楼红餐厅用餐,不去我们食堂了,我都已经安排好,我是一个月和他们结一次帐,每人中午一碗三块的牛肉面,今天中午,我带你们去吃一下,你们就知道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中午12点后你们就到楼红餐厅去吃,你们告诉他们,是煤碳研究所定点的,或者说一下我的名字也行,我已经把你们三人的名字告诉给餐厅了,他们登记下去了,你们一说,她们就知道了,老板是一个女的,四十岁左右,头发卷得像狗一样,姓韩,叫她韩老板就行了,每天中午她都去的。 一天上午,上官云青打电话给他的老客户安徽万吨煤矿厂采购科舒月庆科长,询问上次从他这里购买的几台喷浆机在井下运转得怎么样?另外还需要不需要从他这里再购一些易损耗的零部件? 舒月庆说机器运转都正常,零部件暂时还不缺,还说他将明天到南京出差,找日辰机器厂蔡治辉主任,我们验收一批货,是五吨喷枪管,还有减振器。 上官云青忙说,舒科长,那你得赏个脸,先到我这里,中午我招待,洗个尘,下午再到老蔡那里去,好吗?还有,我那二十万元的款子能不能麻烦您,给我办一下,明天能给带过来? 舒月庆说,上次你给我的那批货,我们矿上还没开始用呢,现在没法给你结款,只能等用了以后,才能给你,我们之间的业务都做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的,你也不用这么急吧,静下心来,再等等吧,我也不会赖你的帐的,嘿嘿,你也不用客气,我上午到南京,下午就要回来去的,我们都已是老朋友了,你也不要客气啦。 上官云青说,舒科长,这次你高抬一下贵手,哪怕给我结个一半,你也知道的,没钱我也是进不来货的,还有 舒月庆说,那就等我到南京再说吧,你说呢,我的上官高级工程师同志,说完就挂断电话了。 上官云青立马又给蔡治辉打电话:“老蔡,听说万吨矿的舒月庆明天到你那儿来呀?好啊,你也不告诉我一下,让我早些有一个准备,我的货款打算还要他结呢。” 蔡治辉说:“我的兄弟呀,你冤枉我啦,我的那批货你也知道的,他们催了几个月,我们现在才交货,原先舒科长是不过来的,派来验收的是他的技术部门小周和小谭,我也是刚刚接到舒科长手下苗尺的电话的,这次验货,是舒科长亲自挂帅验收,我有必要隐瞒着你吗?我们俩也不存在竞争,你做你的一块,我做我的一块,我们俩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的,老兄,你看,我哪一次是瞒着你的,他是我们俩的财神爷呀。” 上官云青说:“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也不要介意,这样,舒月庆明天来,我安排。” 蔡治辉笑道:“兄弟,怎么能叫你破费安排呢?他是到我们厂来验货的,一切我来安排,明天舒科长一到,我就通知你,我安排在我们厂的宾馆里吃饭,因为他下午还要赶回去呢。” 上官云青与蔡治辉在电话里头就招待舒月庆的事相互争夺了一翻,都表示明天等舒月庆到南京来了再说。其实他们俩谁都想争个头功,以后单子能订大一点。 上官云青告诉叶光军,明天安徽的万吨煤矿的采购科科长舒月庆来南京,我们不能慢待,他是我们的最大客户,我们的产品百分之四十多是卖给他的,明天我们要好好招待。 叶光军问那位舒科长会直接到我研究所来吗? 上官云青说,可能不一定,我是希望他能直接到我们单位来,如果他直接到我们这边来,那我的那笔材料款就有希望了,我想那是不可能的,舒科长明天肯定会直接到日辰机械厂验货的,验货结束后,那个业务部的蔡主任肯定会留下他们,安排在宾馆吃饭的,我可能也过去,也不一定,到明天再说,实在不行,我们留舒科长他们晚上在我们这儿吃饭。 叶光军一听舒科长是他们的最大的客户,开始有点紧张,他不知道明天该怎么与那尊贵的科长交谈、交流、接触,因为明天接待舒科长,很可能就是上官云青考核自己的时候,表现不好,很可能就面临被解雇的危险,还有,就是客户能否接受自己,如果客户不愿与自己交流,给客户印象不好,即使表现让上官云青满意,客户也会在上官云青面前对我评头论足、说三道四的,说不喜欢我,那同样,我也会被上官经理解雇的,叶光军从内心来讲确实是矛盾的,他以前也从未见个这种真正大业务场面,而且对方还是一个科长,同时又关系自己的工作前途的。 叶光军紧张了一天,他害怕自己的酒量不行,想象着那位舒科长一行人是一群非常能够喝酒的人,如果酒席一开始,自己就醉了那可怎么办?又想,上官云青肯定是要将这个大客户让我接手,如果我表现不好,上官云青不敢把这个重任交给我,怎么办?如果我不能接手这个大客户,以后的业务就必须自己重新开拓了,如果又重新开拓不到新业务该怎么办?他想到最后,自己安慰自己说,一切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上午,上官云青不停地给舒月庆和蔡治辉打电话,了解舒月庆的行程,想尽大可能地邀请到舒月庆首先下榻这边,然后又叫叶光军做好迎接的准备。叶光军心想我该做什么准备呢?无非是心理准备,其实心理准备早就准备好了。 过了一会儿,所里突然通知上官云青开会,各科室的主要人员都参加,学习部里下来的文件。上官云青焦急不安起来,埋怨这个会议迟不开,早不开,偏偏这时候开,又是学习什么文件?学文件就能提高我们研究人员的待遇吗?他找郝处长私下请假,说有重要客户来,是万吨煤矿的舒科长马上就到。 郝处长笑道,上官同志,今天的会可更重要,不仅仅是学习文件,还有重要的事情宣布。说着拍了拍上官云青的肩膀,说你一定要参加。 上官云青问是什么重要事情? 郝处长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说,是所里面的重大人事变动,也是征求意见和投票表决会,你能缺席吗?要是学习文件,你请假就请假呗,跟我打一声招呼就行了,我不管你干什么私事公事都行,今天可不行了,不得缺席,一定要参加。 上官云青笑了,说:“噢,调整人事,那个副所长的位子非你莫属了,郝处长,那这个会是一定要参加了,好歹也给我们郝所长一点面子啊!”“嘘,小声点,还没有最终决定,还不能这么说。”郝处长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后鬼鬼地用手指点了点上官云青“你小子可不要害我哟。” 上官云青回到办公室后立刻给蔡治辉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今天所里面开重要会议,中午不能到他那里去陪舒月庆了,说中午叫叶场光军过来邀请你们一起到我这边来,中午我安排酒,请蔡主任一同赏个脸来。然后又分咐叶光军说,中午十点半钟你到日辰机械厂去找蔡主任,接着又把蔡治辉的电话告诉了叶光军,说蔡治辉是他们厂的业务部主任,中午去尽早把舒月庆和蔡治辉邀请来,午饭的酒席我来安排,你坐2路车,到他厂门口下,本来我中午去的,因为所里面要开重要会议,离不开身,刚好舒科长这一块的业务以后就交给你去接,因为我要搞研究,也没时间跑来跑去的,舒科长舒月庆是安徽万吨煤矿厂的采购科科长,你以后会和他经常见面的,这个人四十多岁,没什么文化,一个字“贪”你知道他的特性就行了,以后就好打交道了,他从我这里一年可拿不少回扣回去的。 叶光军点头表示明白,心想贪也是像你们这样的人给弄坏的,刚开始人家也不熟悉,肯定不会主动要你的钱的,还不是你们硬死硬活地用各种方式塞给人家的?没有臭粪,哪里飞来苍蝇呢? 上官云青叮嘱,去了后有什么情况及时打电话给我。交待好叶光军,然后匆匆忙忙地去开会去了。 叶光军十点半钟来到日辰机械厂,找到蔡治辉。蔡治辉是一位高个,四十多岁,长长脸,有点秃顶。 蔡治辉热情地接待叶光军。此时舒科长带着三人已在他的办公室了,蔡治辉把叶光军和舒科长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蔡治辉对舒月庆说,这位小伙子是上官云青刚招的得力助手,是大学生,了不起,据上官云青说给他的工资也不高,什么时候,我也要叫他给我找一个,自己老啦,不能再跑业务了,跑业务应由年轻人去做了。 叶光军听了感觉是受到了辱侮,我工资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况且工资上,你也不必跟别人说吧,况且我们大家也是刚刚见面,就公然蔑视我这个廉价劳动力,心想你们又有什么了不起,工资还能有多么高啊?即使拿的钱多,可能也是一些黑钱,暗骂一群没有文化的人。尽管如此,还假装自己没有听见,表现得热情。 稍息了一会儿,叶光军说:“舒科长,蔡主任,我们上官领导叫我来邀请你们中午到我们那里去,中午我们安排。”说着他起身邀他们一起去。 蔡治辉笑道:“这个上官云青派来的还真单刀直入。叶光军,不用急,舒科长也是刚到不久,我们的货还没验呢。中午也不用麻烦上官云青了,等验过货后,我安排了舒科长。” 舒科长笑道:“中午我随便一点,吃顿便饭就行,不喝酒了,下午还要赶回去呢,好吧,我们去验货去,马上就11点了。” 验货的时候,叶光军也跟在他们的后面,在仓库里,技术人员大概地检测一下,然后在舒月庆和蔡治辉的安排下装上了卡车,下午准备发回万吨煤矿厂。 验收装车结束后,在烈日下,个个满头大汗,叶光军拉住蔡治辉和舒月庆,要他们一起到研究所去作客,说中午由他的领导上官云青安排了,说上官云青正在办公室等着他将人带过去呢。 舒月庆对叶光军说:“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我马上就赶回去了,你回去对上官说,他的心意我领了,以后在一起吃的机会多着呢?” 蔡治辉对叶光军说:“你放心,上官云青已经安排了,我知道,中午在我这儿你中午也不要走了,我们一起喝酒,下午我保证给你把人带回去,晚上你们安排,怎么样?我知道你的心情,上官云青叫你中午一定要把人带回去,没关系,我已经给上官云青通了电话了,你放心吧。”说着拍了拍叶光军肩膀,安慰了两句,叫他不要心急,吃过饭后,他会帮他把舒科长带给上官云青的。 叶光军听了将信将疑,不信也没办法,就再三叮嘱,叫蔡治辉一定要帮忙,吃完饭不能让舒科长走,否则自己交不了差,回去后,上官经理会骂他请人吃饭这个小事都办不好以后还怎么做事啊。 蔡治辉对叶光军说:“你放心,他是我们共同的财神爷,我不会放他走的,没事的,有我在呢,你的上官云青已经在电话里讲了,中午我安排是一样,因为他开会,可能是一天的时间没空陪,晚上再到你们那儿,由你们上官云青陪,这个你放心了吧。” 叶光军:“舒科长不是说下午就走吗?” 蔡治辉说:“走?走到哪里去啊?我不会让他们走的,一切听我安排,你跟着我就行了,不用烦,我会帮你说话的,我们也都是南京人啊,不帮自己人帮谁啊?” 叶光军稍稍放松了一些,说道:“蔡主任那就靠你了。” 蔡治辉领着舒月庆一行四人,加上叶光军,来到日辰机械厂的日辰宾馆,服务员和大堂经理对蔡治辉很熟悉,大堂经理示意服务员领着他们去蔡治辉已经订好的包间。 他们在豪华的包间里,享受着夏日空调的凉爽,品尝着美味佳肴,推杯问盏,酒间话题主要是业务订单、货款、回扣、美女和黄段子。 舒月庆对蔡治辉说:“蔡主任,你们给的这批货已经超出合同期限很多天了,兄弟,这都是你们的责任,是你们违约了合同,我们可以不付给你们货款。” 蔡治辉举杯敬舒月庆,忙说对不起,请舒科长多多谅解,这全是因厂里的机器运转的原因,也不是他故意延迟交货的。 舒月庆笑道:“我知道,也不是你故意的,责任也不在你个人,是你们厂里的机器原因,月生产量还是那么一点点的,话说回来,谁叫咱们是兄弟呢,兄弟你放心,这次钱我给你一并带来了。” 蔡治辉听说钱给他带来了,原打算这笔钱是难要的,这下他竟然给主动带来了,完全没想到,真是谢天谢地,为了表示感谢他又联敬了舒科长两杯酒。 舒月庆对自己的一个手下说:“苗尺,把支票拿出来给我们的蔡主任,让他放心。” 蔡治辉拿着支票,三十二万四,一分不少,喜从心头起啊,收拾起支票后,忙敲了敲舒月庆的手臂,悄悄地说,你的那5%,我随后就给你安排,打到你的私人账户上,还是老规矩,舒科长,你放一百个心。 叶光军一切都看在眼里,中途舒月庆说了好几次要求回去,都被蔡治辉给劝住了,说大家双丰收,应该庆祝庆祝,晚上官云青还要请呢。舒月庆表示不去研究所了。叶光军听了有点着急。蔡治辉说,舒科长,你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如果你走了,我就无法向上官云青交待,我已经答应他要将舒科长你带过去,舒科长,你是知道的,我与上官云青之间关系的,都是说一不二的,如果你不去,那我岂不是失信了吗?舒科长,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走的。 出差 蔡治辉确实不亏为是一个做了几十年的推销员,炼就了一个三寸不烂的舌头,加上一定的酒量,把个舒月庆及其手下的三个人灌得东倒西歪。其中被灌下酒量大一点人,舒月庆平时不论在单位还是出差在外,只要有饭局就把他给带上,替他喝酒的,其实,舒月庆也有八两的酒量,这次可能高兴加上蔡治辉的敬酒功夫大,竟喝下了八两之多,讲话舌头打卷,眼皮叭搭叭搭睁不开,眼睛发花,头发晕,筷子夹菜老是夹不到,夹到盘子外面。最后舒月庆被喝糊涂了,只要有人敬,他就喝。 在蔡治辉的怂恿下,叶光军也敬了几杯啤酒,可自己又不胜酒力,几杯下去后,脸就红到脖子根了。随从人员苗尺只好替舒月庆喝,最后连其他几个人也都替他喝了,喝得个个都大喊醉了,求蔡治辉饶命,蔡治辉看着舒月庆他们醉酒的样子,得意地笑了,靠在椅子上,用湿毛巾擦了一下直冒汗的额头,似乎松了一口气,对叶光军笑道:“叶光军啊,这些人也能喝啊,我们做业务的不容易啊,要让他们喝好,还要拿好,你做推销员时间不长吧,学得东西很多呢,要投其所好,哈哈,他们个个都不清醒了。” 叶光军看着舒月庆仰靠在椅子上,眼睛合上了,其他人有的扒在桌子上,有的靠在椅子上呻吟,心想谈业务必须要喝酒吗?叶光军心想,哈,中国的酒文化还真是深厚啊,明清时期,全国举行喝酒,上至宫庭下至黎民百姓,无酒不喝,无酒不做工作,就是在工作时间,官吏们有时还拿出小酒壶,象喝茶一样喝个几口,可如今,喝酒还是盛行啊,是无酒不谈业务,他也早就听人议论过,业务与酒是分不开的,是连体儿,很多业务是在酒席上签订的,包括回款,酒量大就业务大,酒量小就业务小,看样子是果不其然啊。叶光军的酒量不行,这个场景使他琢磨着今后的业务前途到底能有多少前景? 叶光军谦虚地笑道:“蔡主任,你是前辈,又是我的老师,做业务其实我是刚入门,酒量我是一点也没有,请蔡主任指导,没有酒量怎么谈业务?” 蔡治辉说:“没有酒量不行啊,你看到了,今天我如果没有一定的酒量,早我就趴下啦,人家刚开始喝,你就趴下,你说业务怎么谈?谈不下去的,我们很多合同就在酒桌上签的,这可是实话噢,你一定要锻炼酒量,不过你的上司上官云青也能喝酒,不要看他个小,能喝着呢,今天晚上这帮人又要被他灌得够呛,哈哈。”他边说边用牙签踢着牙。 叶光军问:“那我怎么能锻炼自己的酒量呢?这个酒量是遗传的呀。” 蔡治辉:“屁话遗传,你每天在家一天三餐,每顿喝个两杯,一个季度,半年下来,保你酒量超过一斤,我就是这么练过来的,刚开始出道的时候和你一样,话也不会讲,酒也不能喝,现在我油啦。” 叶光军吹捧了蔡治辉两句,听得他高兴得眉飞色舞。 看样子,舒月庆他们一行人下午也走不掉了。蔡治辉签单结了账后,他们互相搀扶着歪歪斜斜地来到蔡治辉的办公室休息。等他们稍作清醒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他们确定回不去了,只好留住南京一宿。 当叶光军和蔡治辉带着舒月庆他们来到研究所的时候,上官云青已经下班了,正在等舒月庆他们人过来。 上官云青一见到舒月庆,忙上前与舒月庆握手,笑道:“舒大人,你好,你好,我有失远迎,请多包函。”说着把大家带着到所里面的招待所里,让进一个早已订好的包间。 舒月庆对上官云青作揖说道:“兄弟,我知道你能喝酒,下次到我们百吨去,我请你们好好喝酒,喝个够,今天晚上你饶了我们吧,中午喝得太多了,本来下午回去的,喝多了,没走成。” 上官云青给大家一人敬了一支烟,自己叨上铜嘴小烟斗,说:“舒科长,我们的舒大人,明天早上再走,中午给我们蔡主任面子,晚上得要给我一个面子,舒大人,对不对啊?住宿问题,我马上到前台去给你们安排好,你们不烦了,两个标准间怎么样?我们招待所的价格也适中。” 舒月庆看了一下上官云青,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有的中午酒意还没有全醒,说道:“面子?好好,晚上就不走了,住在你这儿了,明天一早走,我们两人两个标准间够了,我来安排吧。” 上官云青忙伸手示意他坐下不要动,说:“舒大人驾临,能要你亲自动手吗?我来。”接着对叶光军说:“叶光军,你到服务台去,订两个标准间住宿,然后帮他们把行李拿进去。” 叶光军去订了两个标准间,在苗尺的协助下,又帮他把行李拿进房间,回到餐厅包间,他们已经上菜满酒了。 蔡治辉向上官云青竖起大拇指,赞他招了一个大学生助手,还夸奖了一翻叶光军,说中午为了完成你交给他的指示,他不停地跟我说,不错,兄弟什么时候能也为我招一个,我也确实需要一个助手接我的班,不能凡事都要自己出面。 在喝酒的时候,明显要不比中午少,可能是大家的酒喝得差不多的原因,上官云青还是一边敬酒一边谈到那二十万的款的事,请舒科长高抬贵手,给办一办,带着一种恳求的神情,没有结果他就不停地向舒月庆敬酒。 可是酒量招架不住的原因,舒月庆最终同意回去后给他办,上官云青这才露出放松的表情,就喝酒随意。 这顿酒喝的时间要比中午短,是舒月庆不停地要休息的原因,说昨天为赶路,夜里坐火车,基本一夜没睡,现在酒又都喝多了,很累的。 因为款落实了,上官云青也不再劝酒了,也看得出舒月庆他们不能再多喝一杯了。两个小时后便结束了晚餐,这时上官云青接到妻子的电话说,孩子生病发烧了,需要送儿童医院去,请他马上回去。上官云青听说孩子病了,心里比较着急,向大家说明了一下情况,说自己得先回去送孩子去医院,请大家原谅,不能继续陪大家了。 舒月庆和蔡治辉催他赶快回去给孩子看病,这里不用他陪了。蔡治辉表示他在这里照顾陪舒科长,请他放心吧,赶快回去,要不然老婆在家着急。临走时,上官云青叮嘱叶光军陪好舒科长他们。 叶光军和同蔡治辉将舒月庆他们扶进房间休息,他们一到房间个个都倒头躺下了,不一会就呼声震天。叶光军坐到舒月庆的床边想和舒月庆多讲讲话,请他多熟悉熟悉自己,可自己酒喝得比中午多了两杯,头一直发晕,心脏跳得比较快,胃一直翻个不停的,脸涨得通红。坐在旁边的蔡治辉对叶光军说:“叶光军,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点钟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由我陪着舒科长,一会就行了,我和舒科长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今天做得很好。” 叶光军感觉有一股热流要从胃里涌出来,难受极了,两只眼睛睁不开,也想早点休息睡觉,于是也就没有强行留下来陪舒月庆了,谢谢蔡治辉后,便走了,刚走到楼下,实在压不住胃里的酒了,忙跑到马路旁边呕吐了起来。一路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地回到宿舍的。 两天后,上官云青吩咐叶光军出差去安徽,路线是先到万吨矿找舒科长,找舒月庆办业务款的事,接着分别到旧集矿、胡集矿和李集矿去一趟,时间为一个礼拜。然后又交待好叶光军,到各个矿上去找谁找谁,让叶光军都与他们见见面认识认识,以后要经常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的,然后又借给叶光军一千元的差旅费,讲了一些出差规定,什么住宿费每晚不得超过三十块,吃饭标准一天十五元,车票实报实销,超过范围的自己贴,单位不认,在外要节约,有什么情况急时跟自己联系等等。 叶光军整理简单的行李,第二天一早乘去淮南的火车,下火车坐中巴,坐了中巴又坐三轮马自达,然后徒步走过一段路,路两边没有房屋和商店,都是金黄的小麦农田,四处打听找到矿区,心想,那舒科长几天前在南京一起见过面,喝过酒,应该还能记得起他。叶光军走进矿区问舒月庆的办公室在哪?对方问是哪个部门的?叶光军说是采购科的。对方说采购科不在矿区内大楼里上班,在马路另一头的业务大楼办公。叶光军看看时间已是快三点钟了,中午还没吃饭,肚子有点饿,于是先到矿区大门口的一个小吃部,吃了一碗面条,还真便宜,一块钱一大碗。 叶光军找到了舒月庆的办公室,舒月庆不在,见到了苗尺,苗尺给叶光军倒了一杯茶,说舒科长有事出去了,明天才过来,然后就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一会儿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与叶光军招呼也没打一声。叶光军感到纳闷,心想,你们到南京的时候,我们都热情招待你们,我来了好歹也是一个客人啊,就这样把我掉了一边,转念一想,也难怪人家这样对待自己,因为自己是来求他们做事的,他们是买家,我们是卖家,现在是买方市场,所以人家大,人家要了货后,我们还要装孙子跟人家要钱,没必要对我热情啊。 叶光军心想,人家没道理热情招待我呀,况且这次来,我也没有送礼给他们,所以他们的傲慢行为,应该理解,因为我和他们的位置不同,如果反过来了,那可又是一样了,不能怪别人,坐在这里等就等吧。 叶光军独自坐在舒月庆他们的采购科的大办公室里,里面虽然有两个人在,但都不认识,近一个小时了,没人过来搭理他,心想自己一直坐在这儿像个傻子似的,来万吨矿主要是来找舒月庆的,舒月庆他明天才来,今天也不在,天快黑了,得出去找一个旅社安顿下吧,明天上午再来。于是问其他人,舒科长不来了,苗尺会过来吗?一位男子答道,苗尺回家睡觉去了,不来了,问叶光军是来干什么的?叶光军说是来找舒科长的。那男子头也没抬,回答一声“明天再来” 叶光军只好悻悻地离开了,准备明天再来。出来后开找矿上招待所在哪?这个矿区还很大,找了一大***才找到矿区招待所,可进去一问,这个招待所只吃不住,没客房。叶光军只得开始找旅社住。 附近没有一个像样的旅社,全是私人多盖出来的几间瓦房,门前挂一个牌子“旅社”叶光军问了几家,想找一个大一点的有安全感的旅社住下,东找西找最后找到一家有个大院子,叶光军问价钱,主人说大房间多铺的,三块钱一晚,双人铺的五元一晚,单人铺的只有一间,十块钱一晚。叶光军问,你们有营业执照吗?主人说,我们没有执照,反正每个月都有人来收税。叶光军心想,我包里有近一千块钱,看样子在这里还算一个富翁了,我得小心一点,买东西吃饭尽量少露钱,最好不能露出面额为一百或伍拾的,否则可能遭抢劫的可能,看样子这地方还很乱,不安全,可又没地方住,叶光军问,那个单间怎么没人住的?主人说,人家嫌价钱高了。叶光军暗笑,十块钱的价钱还高?于是装着没钱的样子,跟老板讨价还价了起来,最后砍下了两块钱,八块钱一晚,叶光军窃喜,定了下来。老板问住几晚?叶光军说暂时住一晚上,如果明天不走还继续住你这里。叶光军付过钱后,索要发票,老板说没有发票。叶光军想,没发票回去怎么报销啊?这时老板说给他开个收据。叶光军问,你没执照哪里来的章呢?没章,我回去也没法说明啊?老板笑道,你放心,我自己用木头刻了一个,专门为你们这些需要报销的人用的。说着,开了一个收据,盖了一个红章给了叶光军。叶光军无赖只好接收,心想八块钱也不多,上官云青会同意报的,跟他说明了,他会知道这里的情况的。 旅社老板带着叶光军,穿过堂屋,来到后院,走进一个小房间,只有五六个平方的面积,只有一张带文账的单人床,床下面放置了两个盆,用来洗脸洗脚的。老板指着盆说,大盆洗脚,小盆洗脸。 叶光军感到很累,早早就上床睡觉,虽然有点热,好在床里蚊帐顶上挂了一个微型小电风扇。 睡到夜里,叶光军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说是来查房的。叶光军有点害怕,心想这里还有查房的?是真查房还是假查房啊?不会是有人乘夜敲诈抢劫吧?敲门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同时外面传出大声吓令开门的声音,大有不开门就把门踹开的架势。叶光军害怕,忙把装钱的包床底里头,然后开门。打开门,拥进来两个人,外面还有四五个黑影在晃动。进来的两个人用刺眼的手电筒照着叶光军的脸,叶光军有点难受,用手挡着刺眼的光。他们自称是派出所的。叶光军见他们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穿着便衣,有的只穿汗衫短裤,没有出示他们证件,叶光军对他们的身份虽有怀疑,但也没敢说一个“不”字,很配合地掏出身份证,接受检查,希望自己不要遇到土匪抢劫的,装出一幅可怜样。检查人员说:“这里还其他人吗?” 叶光军说:“没有,就我一个人。” 他们用手电筒在房间里乱照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然后就走开了。他们走后,叶光军紧张的心稍松了一下,爬到床底下拿出包抱在怀里又开始睡觉,可睡到深夜又来了一拔人敲门,自称是查房的。叶光军害怕,又把包甩到床底下,然后开门很配合地接受检查。这帮人检查没发现什么就走了。叶光军拿出包,抱在怀里,坐在床上没敢睡觉了,一直到天亮。 完成任务 叶光军早早起床后,吃了一个鸡蛋饼和一碗稀饭,见还没有上班,便到矿区走走,这个矿区还挺大的,他走了一会儿,看见七八个矿工,穿着工作服,手里提着电瓶灯和矿灯帽,从办公楼的后面走出了来,有说有笑的,个个身上湿露露的,叶光军好奇,想到矿井去看看,于是问这几位矿工,矿井在什么地方?矿工们指点他矿井就在大楼后面。 叶光军来到矿井看到有序的工作,一辆一辆的小煤车从矿井里出来,沿着轨道将煤送到指定位置,然后自动翻转把煤倒下,煤堆成了一座座小山,煤堆旁边就是火车铁轨,不时地听到火车运煤的声音。 叶光军站在矿井口看,不一会儿,有七八人武装整齐地乘坐灌笼下井去了,个个面带笑容,叶光军很敬佩他们矿工,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真想自己也跟他们下去看看,和他一起工作。他的视线顺着灌笼下井越来越深,直垂不见底,视线停留在井下漆黑的深处。他结合着电影里面的挖煤镜头想像着井下的工作情况。一会儿一批在井下工作的人乘着灌笼上岸来了,个个脸上都是煤炭灰,漆黑漆黑,只能看清两只明亮眼睛和洁白的牙齿,根本分辨不出来他们长的什么样,身上厚厚的工作服,没有一块是干的。只见他们走进了一个大厂房里,叶光军好奇地跟了进去。原来这里面是一个大的洗澡池,每人一个放衣服的小柜子,洗尽身上的煤灰后,叶光军这才看清了他们的面目,个个是年轻力强的俊小伙子,跟自己的年龄也差不了多少。一问他们是上晚班的,问他们为什么做这样累的井下工人时,他们都笑着回答说,矿上需要他们,自己也蛮喜欢的,习惯了,也不感到累了。 他们从水池里出来,换上小柜子里的干净衣服,叶光军向他投去敬佩的眼光。 叶光军一看手表,不知不觉上班时间已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他怕舒月庆又有事出去,就连赶竖赶地来到舒月庆的办公室。舒月庆正坐在办公桌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报纸。 叶光军露着笑脸与舒月庆打招呼。舒月庆见是叶光军,于是叫他坐,也没给他泡茶。其实上官云青在叶光军来之前就已经给舒月庆打了电话,说派叶光军到他这里来办业务款的事。所以没等叶光军开口,舒月庆就说,那笔业务款我正在办,已经报财务科了,会计到淮南去了,要一天后才回来,等回来后才能拿到。然后舒月庆接着又说今天有事,马上还要出去,不能招待叶光军了,非常对不起。 叶光军心想只要你肯把钱给我带回去,我就完成任务了,算没有白来,回去后,只要拿到钱,上官云青也会说我办事得力的,至于你招不招待我那是小事。 叶光军从舒月庆的办公室出来,只有等明天拿款了,今天又没事可做了。心想干什么呢?还是再到矿上与工人们聊天去吧,感受着井下挖煤工人的工作热情。他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向矿工人们问这问那的,有时还叫工人们讲井下的故事给他听,工人们也很自豪地讲给他听,听得激动起来,几次要求工人们带他下井去。工人们说,下井不是随随便便就下的,是要经过矿科批准同意才行的。叶光军下井也就不成了。 叶光军无处可去,一整天都是在与矿工们聊天,这样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晚上,又要找旅社住了,这开始让他紧张了,找什么样的旅社住才不会有昨天晚上敲门的事发生呢? 为了想避免夜晚查房的骚扰,叶光军又换了一家旅社。 在街头吃过饭后,他没敢在外面转悠了,直接钻到旅社房间里休息。可夜里睡得正香的时候,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一问又是查房的,看来查房的这一帮子人好像不是昨天晚查房的那批人,几盏手电筒在他脸上照来照去的,他们还是没有出示任何有关工作证件。这帮人穿着短裤球鞋和汗衫,手里好像还拿着电棍等警用家伙。 叶光军大气没敢出一声,按要求出示了一下身份证。这些人几乎每个人都探过头来,都看了一下叶光军的身份证。叶光军看着这一帮人挤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心里非常的害怕,心想一个人出差在外还真的不容易,安全一点的宾馆饭店这里也没有,住这些私人家旅社,还真是让人心惊肉跳的,这伙人不知道是真警察查房还是假警察查房?叶光军两腿发抖,这些深夜来不会是要人命吧? 这一伙人看过叶光军的身份证后,然后用手电筒在这房间里胡乱照了几遍,确定没发现什么,停留了一刻便走了。 等这伙查房的人走出房间,老板悄悄过来安慰了几句恐惧的叶光军,便又匆匆带领着这些人到其他房间里查房去了。叶光军在祈祷,但愿他们这帮人没有什么收获。 叶光军第二天拿到了汇票,一看金额不对,不是二十二万吗?现在怎么是十九万呢?觉得这个数字与上官云青交待的有点出入,没有当面问舒月庆,心想也许舒月庆是与上官云青讲好的了,暂时就是这么多。叶光军走出门,假装自己到店里去买烟,走到路边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打了电话去给上官云青,得知那个差额是给舒月庆的回扣的,就是这么多,就是他已经拿到的十九万,叶光军这才放心了。 叶光军回到舒月庆的办公室时,舒月庆不在,又出去办事去了。叶光军把汇票夹在包里的日记本里,既高兴又害怕,高兴是拿到了汇票,害怕是怕丢了,他感觉这地方不太安全,自己身上还从来没装过这多么的钱的。心想,这个地方是不能久留了,赶快到其他几个地方去,快速办完事就回南京去。叶光军对这些地方不了解,心里没底,有点害怕,认为不安全,而且动不动晚上还有不明不白的人过来查房,架势还挺吓人的,希望其他几个地方不像这里不安全。 叶光军即刻坐三轮马自达和拖拉机,照上官云青讲的路线,到了旧集矿。来到旧集矿,没有见到采购科的周铜,只好在这里住住上一天了。这里没有招待所,旅社也个个是私人的,情况和万吨矿那边没什么两样,全是居民住宅,稍体面一点的饭店,里面只卖酒菜,没有住缩客房。 这里的旅社基本没有单人间,没办法,叶光军只好包了一个双间一个人住。晚上,叶光军将汇票藏于内裤的小口袋里,和衣而睡。 夜晚同样有人来查房,这次查房,叶光军感到欣慰的是查房的这批人当中,有一个女的,是穿警服和带警帽的,相信这是真的派出所派人查房的,稍有了一点安全感。 第二天下午,叶光军才碰到周铜。见到周铜,叶光军自我介绍了一下。周铜点头表示知道了,说昨天上官云青跟他通了电话了。叶光军问他现在井下的那台喷浆机运行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检查和维修?如果需要叶光军表示自己马上可以帮助解决。 周铜是一个约四十岁的男子,看上去有点谦虚,为人也比较随和,给叶光军泡茶,说机器运行得很好,不用检查,就是要检查也用不着你下井去检查,我们有专人检查检修的。他和叶光军俩谈得很投机,说自己非常羡慕上官云青和叶光军的,能住在大城市里,同时又是大学生,搞科技研究的,单位又好,是研究所,说他与上官云青是好朋友了。 谈了两个小时后,叶光军问需不需要一些喷浆机的零部件?心想如果不需要,马上还要到别的两个矿去办其他事,如果需要,就签一个购销合同,签完合同后,我还要赶路呢,身上老是装着十九万的汇票总是不踏实,觉得安全有问题。 周铜说需要进一批零部件。叶光军喜出望外,自己可以有提成拿了。忙感谢周铜对研究所的工作的支持,拿出了一式四联的购销合同让他签。周铜一下订了六万八的零部件,叶光军心里激动啊,第一笔业务6。8万,就这样签了下来。叶光军想是不是要给他一点回扣啊?签合同这么爽快的,那回扣该给他多少呢?自己也不清楚的。叶光军忧郁着,自己也是第一次签这样的业务合同,还不懂,可对方也没主动提回扣的事。叶光军心想你不提我也不提,就装作不知道,等回去后跟上官云青商量一下再确定给他多少的回扣,又想这样可能不大好,再说我见周铜人也不错,以后还要和他保持业务往来呢?万一现在不和他讲明回扣的事,他一气之下撤了这个合同,不与我做业务了怎么办?不行,还是把上官云青讲的5%的回扣全部告诉周铜吧。考虑再三,叶光军还是说了这个回扣全部给他。周铜说,我从来不拿的,5%的回扣,上官云青早就跟我讲过了,算了吧。就当咱们交了个新朋友,我们以前从未见过面,以后我到南京办什么事,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只要你们把我当作朋友,就是很佩服你们这些大城市里有文化的人了。 叶光军问货款什么时候给?周铜说等拿货的时候再给,叶光军心想也好,身上不能再放一个6。8万元的汇票了,太不安全了。周铜表示要留叶光军吃晚饭。叶光军说自己还有其他任务,要到胡集矿和李集矿去,周铜也就没有强留了,把叶光军送到矿厂大门外。 叶光军趁着夜色还没有降临,坐着三轮车,又转了一趟拖拉机,周转了几下,问到了胡集矿,到了胡集矿,此时已是月亮挂上树梢了,他找了一家像样的旅社安顿了下来,还好,这家旅社是证照齐全,是吃饭住宿一起的。 接下来的两天,叶光军按照上官云青的指示,只是和胡集矿采购科赵回永和李集矿采购科的柳叶禄见见面,相互认识认识一下,请他们吃吃饭沟通一下感情,是主要便于以后的业务开展。 叶光军分别与赵回永和柳叶禄见过面后,他们俩给叶光军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在谈到个人回扣的时候都嫌回扣太低,业务暂时还不想给叶光军,叶光军和他们相互之间也没有多谈几句。叶光军对他们直言不讳地要高回扣的行为不解,心想难道他们工资低吗?心想也不一定啊? 叶光军掐指一算,出差在外已经超过一个礼拜了,事情也都办的差不多了,款该拿到的已经拿到了,回扣该给的也给了,饭该请的也请了,还签了一笔合同回来,感觉也该回去了。 命运多劫 他从李集矿的一个小旅行社里一早起来,准备到火车站去乘火车回南京。 当他到了淮南火车站已是中午12点多了,买了一张最早去南京方向的火车票,是下午六点十分的车子。 叶光军到南京,回到宿舍,星月高挂,已是深夜了,夏凉正在打着呼噜,为了不惊醒夏凉,他轻手轻脚的用手摇晃了一下热水瓶,没有热水,然后拿起毛巾和脸盆走到外面的水池旁边洗了一把冷水脸,又用自来水冲了冲一下脚,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他怀揣着出差成果在去上班,心想上官云青一定会夸赞他一翻的,不仅钱拿回来了,而且还签了一笔业务回来,到时上官云青一定会提出与我签正式劳动合同的,那时,我就是正式工人了。 来到办公室,见苏红和老钟都在办公室里端正地坐着一声不吭,叶光军和她们打了声招呼,然后跟上官云青汇报了一下整个出差的过程,接着把支票和购销合同交给了上官云青。叶光军发现上官云青的表情很难看,并没有喜悦的心情,也没有夸奖他能干,叶光军有点纳闷,便偷偷问苏红和老钟俩人,他们说也不知道,说前几天还一直好好的,在我们面前夸你能干,就是昨天才开始,一直没有笑容,闷闷不乐的,问他,他也不说,只说没事。 叶光军也就不多问了,不知道上官云青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希望他的心情不好不要影响到我的工作就行了,于是独自一个人坐到办公桌上,清理出差票据准备报销,一共用了六百多块钱,有的没有发票,只有收据和收条,叶光军向上官云青解释,上官云青说,报销明天再说吧。叶光军有点纳闷,心想不会不给我报销吧? 第二天下午,叶光军在研究所的宣传栏,看到了所里下发的一张文件,点名通报批评上官云青,说上官云青不认真做好所里交给的课题研究工作,利用职务之便,大捞个人钱财,私自招聘人员,从事喷浆机的销售经营活动,严重扰乱研究所的正常工作秩序,搞个人好处,影响他人工作,给研究所造成恶劣影响,经组织谈话和劝阻无效,还口口声声说为研究所争创收入,分不清我们研究所的任务和他自己肩负的责任大小,还辩称,研究出来的技术,不用于实践就等于零等,经研究决定给予上官云青降级处分,留所观察,扣发半年奖金。 旁边还有一张文件,是说郝处长当选为研究所的副处长。 叶光军走进办公室,觉得气氛有点沉重,上官云青办公桌上放着批评处分他的文件,脸色难看极了。 叶光军明白了,自己被招进来做业务员完全是上官云青自己做的事,属于他个人行为,是为他本人做事的,根本与研究所无关,这纯是不合法的,纸是包不住火的,现在上官云青受到了处罚,看样子自己也该离开了。看见上官云青沉重阴沉的脸,就没有跟他讲报销的事了,就悄悄地收拾了东西,离开了研究所,心里安慰自己,这6。8万元的业务提成也不提了,因为钱还没有到帐,就是到账了,看样子也是提不到提成的,况且再说出差时拿的一千元钱还没有用完,也没报销,也没还,就算是业务提成吧。 不幸的是叶光军刚刚有一点业务的时候,就失业了,又将面临着工作的困扰,这下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工作?他的心里完全没底,他又陷入到了找工作的苦恼泥潭当中了。 叶光军经过几天的精神和体力的调整恢复后,又回到了找工作的那种烦恼和焦虚中,除了每周的周六忙着去人才市场寻工作的外,平时,每天也在报纸上寻找工作机会。一晃一月就过去了,还没结果。 时间不知不觉的的流逝,人也就是在这不知不觉中老去、诞生和死亡,叶光军也不另外,叶光军的工作是遥遥无望,日渐憔瘁衰老,精神都快要崩溃了。他开始想念家里的父亲了,还有上学的妹妹,不知道他们生活的怎么样了?他打算这个礼拜六还找不到工作,就准备回家住几天,然后再来,调整和放松一下紧张焦虑的心情。 一个星期过去了,仍然没有用人单位通知他去面试上班,他看着无人call他的寻呼机,默默地哀叹,什么时候能显示一个好消息来呢? 他买了一份报纸看,打发今天的时间,决定明天回家住上几天,他没精打彩地翻看着报纸,他想静下心来看看社会新闻类的文章,排遣一下内心的空白,不想象以前一样仔细认真地寻找招聘信息看,现在确实没心情,也没信心了。当他翻到招聘信息的分类栏的时候,不想看它,迅速把视线移开,当他把光线从招聘栏移开的瞬间,突然有一个招聘信息的要求做个教师的条件跃进了他的眼睑,特大字号,很醒目,他翻了两页后,忍不住又翻了回来,看看那条招聘信息。是灵龙出版社招聘编辑和校对,条件是大学毕业,要求当个教师,户口不限。这条招聘信息,一直在叶光军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在琢磨可能性,觉得自己不防可以前去试一试。 早晨起来,叶光军整理了一下行李,准备上午先行到出版社一趟,如果不行,回来拿着行李就可以坐车回家,这样安排也不耽搁时间。 叶光军根据地址来到工人文化宫三楼,找到了灵龙出版社。这个出版社办公室是一个大间分隔成三间,用玻璃隔开的,编辑室一间,电脑照排室一间,总经理、财务室、办公室、接待室合为一间。叶光军感觉这个出版社与以前见过的出版社有点不一样,狭小、凌乱、拥挤、人员又少。 接待叶光军的先是一个高挑的年轻嫩肤的女子,从她的名片上看出她是办公室主任兼总经理秘书,叫华蕊,她穿得很时尚,红色低领短袖束腰褂,黑色中裤,飘逸的长发里散发出一股香水味。她让叶光军坐在茶几上,递了一张求职表给他填写,简单地问了一下叶光军的一些工作经历,最后问他带了身份证复印件和学历证书复印件了没有? 叶光军介绍工作经历时,凭他的求职经验,故意夸大了他学校作教的工作,和一些业务文学爱好,说自己的文学功底如何的强,然后又稍谈了一下曾在一家报社干过编辑采访工作,有一定的编辑经验,他基本忽略了其他时间做推销员的工作,认为做推销员的工作与编辑工作无关,讲了可能对自己求职不利。 华蕊对叶光军的陈说觉得满意,条件也比较附合公司的要求,点点头后问叶光军还有什么要求?包括薪资报酬等都可以说的。 叶光军心想只要能够被录用,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什么要求?只要你们对我没有什么苛刻特别的要求就行了。转念又想,既然你问我有什么要求,如果不讲一个要求,还认为我不值钱呢?不行我随便讲一个要求吧,但也不知道讲什么要求好,于是说,华主任,我现在还没有想到有什么要求。 华蕊说,比如说,你对工资待遇有什么要求啊?就是到达什么标准你们满意的意思。 叶光军心想,工资待遇我哪敢有什么要求?不管多少我都会满足的。但还是想了一下说道,华主任,我没有其他什么要求,一切按公司规定来,不过有一件我想问一下。 华蕊笑道,什么事?尽管说吧。 叶光军说,公司会跟我们签订劳动合同吗? 华蕊说,我们对新员工的要求是,有一段试用期,试用期结束后,各方面都合格了,公司将和你签订正式劳动合同,为你办理养老保险这一块。 叶光军点点头,然后说没有其他要求了。 华蕊说,你没有什么要求,那就按公司规定来了,根据规定我大概地讲一下你的工资待遇吧,你的工资大概是800块钱左右,中午我们免费提供工作餐,接着又说,你稍等一下,我去跟总经理汇报一下,看他们怎么决定。说着她拿起叶光军的简历表到总经理室去了。 叶光军一听工资有800块左右,还免费提供一顿午餐,心里非常激动,感觉在这里受到人才的礼遇,大学没有白念,他祈祷自己能够幸运地被录用。 过了四五分钟后,华蕊从总经理室出来了,叶光军内心有点紧张,他渴望不要被落选。华蕊叫叶光军到总经理室去,说老总要和他谈一谈。 异乡的孤独 叶光军既高兴,又害怕,不过他尽量表现平静的样子,来到了总经理室。总经理办公室内有两人,分别相向而坐,一个穿着紫红色t恤的短发的矮胖子,另一位,是穿着条纹衬衫的方脸瘦矮个,理着小*平头。华蕊指着矮胖子介绍说,这是我们连总,指着瘦矮个说,这是我们司马静川副总经理,然后拿了一张椅过来给叶光军坐下。 连总手里拿着叶光军的简历表,大略地问了叶光军一些问题,当教师多久啦?为什么来到南京?家乡的教师职务还在吗?叶光军中规中举地一一作答了。连总听后点点头,接着又阐述了一下金钱在现在社会的重要性,说现在买房子需要钱,娶老婆需要钱,请人吃饭也要钱,出去玩需要钱等等,像你这样辞去家乡的教师工作来南京赚钱,这是很不错的,在这个金钱社会,你没钱,人家就看不起你,如果你有钱了,什么人大代表,什么会长、理事,甚至市长都能当上,到时不是你听官的,是官听你的,什么人都会巴结你的,呵呵。这时旁边的司马静川副总也帮着附和,俩人一个调。 叶光军微笑,心理想这就是你们文化人的金钱观?人生观?对外还冠名出版社,是文化人呢,看样子也真是陡有虚名了,人生除了金钱应该还有别的一点追求吧?金钱固然重要,但也不至于如此的**,特别是教书育人之人。尽管如此,不过叶光军还是频频点头,以示认同他们的观点。 连总非常高兴,认为叶光军接受了自己的观点,同化了他对金钱的追求,能很好地为自己工作,看样子这个小伙子还是一个比较听话的,好被管理,于是对叶光军说,好吧,你的条件还是比较附合我们的招聘要求的,华主任可能也跟你讲过了,我们有一个试用期过程,表现好,成绩突出,我们将和你签订正式劳动合同,办理各种养老保险啊等等,让你转正,接着连总又征求了一下对面的司马付总,说司马静川,你看呢?我们先试用试用他一下吧。 司马静川点头说,好的,你决定好呐,他的条件附合我们的要求的,他以前在学校主要教小学的,而我们编辑出版的书也大部分是小学用的,他对小学课本应该是很熟的。 叶光军强压内心的激动,自己竟被录用了。 连总问叶光军有什么要求?叶光军说没什么要求,表示能成为出版社里的一员非常满意和高兴了。 连总点头笑了笑,然后高着噪子,把编辑部的主任屠足行叫了进来,对叶光军说,这是我们编辑部主任,接着又把叶光军的简历大概地跟屠足行说了一下,并表示录用了叶光军做编辑了,叫他给叶光军介绍一下这里工作情况并安排他的工作。 屠足行是一个头发稀少的颓顶年轻人,听了连总的介绍后,点头称是,然后就把叶光军带到编辑部,递给叶光军一张名片,接着自我介绍了一下。 叶光军看名片问,你们在报纸上登的单位名称是灵龙出版社,怎么名片上印的是汉星文化传播公司? 屠足行笑道,是这样的,我们的单位实际上是汉星文化传播公司,承接了灵龙出版社今年下半年部分小学和中学辅导练习教材的编辑、出版、印刷、销售,其中这些书是以小学为重点。接着又压低噪子说,我们能接到这样的业务,纯是连总与出版社的关系,据说连总是灵龙出版社一个副社长的侄子,我们对外操作是利用灵龙出版社的名义,然后从中获取一定比例的利润的,你知道就行了。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叶光军心想这也不妨碍我的工作,我也不可能进入出版社,好好工作,只要能拿到一定的工资就行了,要不然到年底还存不上几个钱。又想这屠足行跟他讲出了事实真相,看样子他一定是个或多或少是对现今工作的不满,否则也不会跟他讲这个的。于是叶光军试探地问他,什么时候到这里来工作的?工资待遇怎么样? 屠足行小声说道,他自从南师毕业后三个月就来到这个单位工作的,加起来工作也才二年吧,工资才一千五,太低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也不跟我签订劳动合同,我的档案到现在还留在学校里呢,真是气死我了,什么劳动保险,养老保险,社会统筹等单位也不给我办,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干下去了。 叶光军问,那你干什么呢? 屠足行说:“我觉得一个年轻人应该有股闯劲,不能老是呆在一个地方干,要不断地充实自己,增加阅历,其实我相对比较佩服推销员工作的,我是想再找一个好一点的正规单位工作或去考研,读两年研究生再说。” 叶光军点头表示佩服。屠足行又说,你在这儿工作要做好和他有一样遭遇的准备,签订劳动合同的事是不大可能的。 叶光军表示明白和接受,谢谢他的提醒,心想就是不签订劳合同,自己也得忍着干个一段时间,要不然就又没饭吃了,再说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外出打工的人,这些不公平的事会很多的,一句话,只有忍,要不然就会遭到被解雇的恶运。 屠足行说,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也不要把我当领导什么编辑部主任的看,我和你一样是普通员工,以后你叫我小屠就行了,因为你的年龄比我大,这样还能亲近一点,我是喜欢交朋友的,大家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啊,以后,我就是不在这里工作了,大家好歹也是一个朋友啊,你说对不对啊?说着拍了一下叶光军的肩膀。 叶光军说是的是的。 接着屠足行介绍了一下工作程序,说他们的编辑部只负责教材的编辑校对,有时出去找一些高级教师约稿,其实工作很单调,也枯燥,既简单又复杂,这个简单和复杂就需要你在工作中慢慢体会了。介绍完后他叫叶光军今天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正式打卡上下班,早上八点准上班,如果迟到扣工资的。 叶光军点头表示明白,起身告辞。 屠足行把他送到门口,告诉他明天将还有三位新同事来。 在回住处的路上,叶光军的兴奋自不必说,颓唐的精神像打了一针强心剂,一下活跃了起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把回家看父亲的事情一下就搁浅了。 因为有了工作,叶光军为了释放一下久压的心情,他先逛了一趟多友多大型仓储式超市,为了不枉此行,在花了两块钱买了一杯热豆浆和一个现炸的狮子头吃了,又逢三楼服饰清仓大甩卖,特优惠,在特价区人头攒动,好不容易硬挤了进去,看着诱人的价格,他觉得不买又觉得可惜,买了又舍不得钱,他站在那里忧郁不绝,旁边的顾客嫌他挡着自己,不客气地对他说,不买就让开,不要挡着别人买,如果卖完了买不到就找你。 叶光军回头看了看,没看到讲话的人,只见后面全是一遍拾小便宜的人群,安慰自己说,已经上班了,就狠心一把吧,于是挑了两件不同颜色的休闲t恤到柜台结了帐,好歹也为夏天制了两套衣服,也有借口打消今后想“奢侈”的**。 从超市出来后,感觉还没有完全释放自己的心情,于是又兴致地来到夫子庙,游荡了一圈,然后静静地坐在秦淮河边,默默地看着荡漾的河面,在轻风中冷却燃烧的漏*点,淅淅地他感觉到在异乡地孤独,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抹了一下眼泪,自嘲地离开了。 感觉不错 第二天叶光军害怕上班迟到,早早起床,不停地看表,掌握时间。当他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门还没有开,其他人都还没有到,自己又没有办公室钥匙,只好站在外面干等。过了一会儿,华蕊来了,头发间漂出一股洗发水的香味,打开门后,给了叶光军一张硬纸考勤记录卡,上下班用的,告诉说,上下班时,就用这个记录卡,插到打卡机里打时间,说着她用他自己的卡做了一遍示范,然后把卡再插到墙壁上打卡机旁边的专放记录卡的布袋上。叶光军照着华蕊的示范完成了上班打卡的规定动作,心情是特别的高兴,他曾听说过在外资企业和一些国家机关部门上下班也是和这一样是实行打卡制的,心想这里没想到还有点正规啊,能在这里上班,工作突出,工资一定不会低的,工作努力干吧,不签工劳动合同就不签吧,只要有钱拿就行了,不讲求那么多了,现在夏天快到了,南京又是全国四大火炉之一,一定是非常非常炎热的,能在室内工作,真是太幸运了,发誓,就是工作再苦再累,也要做好,这是一次上苍的恩赐和怜悯的,所以自己不能辜负。 一会儿,屠足行到了,他脱掉外套,开始打扫办公室内的卫生,抹桌子,椅子,打开窗户通风,叶光军也跟着忙,拿过华蕊刚用过的吸尘器扫起地来,编辑部的办公室办公设备非常之简单,只有一张紫红椭圆会议桌在中央,四周放了几把相配的椅子。刚开始的时候,叶光军还以为是会议室,还等待着屠足行给他安排办公桌呢。屠足行告诉他就在这里办公,位子是随便坐的,叶光军这才确定无疑,这就是说编辑部的人员都共同在这个会议桌上办公。屠足行解释说,这样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工作便于交流。叶光军听了也再多说了。 接着办公室内又进来了几位,除了自己,另外新来的还有二女一男。屠足行叫大家坐好,然后相互介绍了一下,先介绍了一下叶光军,然后指着短发虎头虎脑的新来的男孩说,他叫宋旺,是浙江金华人。看上去,看上去他大学刚毕业不久,穿着也非常朴素,宋旺点头向大家微笑的时候,腮帮上还有一个小酒窝。屠足行又指着坐在宋胜旁边的女孩说,她叫秦深,是山东临沂人。她的下巴中间有一颗明显的黑痣。最后指着另一个女孩说,她叫关淑姻,是本地南京人。她瓜子脸,额头的下方眨着一双丹凤三角眼,嫩嫩的皮透着几分少女的体香和美。 屠足行介绍完了新来的同志后,又幽默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自然情况,然后言归正传地讲了一下工作要领、规章惩罚、奖励制度。最后很庄严地宣布工作的开始。 叶光军有点纳闷,公司又不是刚成立的,怎么编辑部内的老员工一个没有的呢?也没有多想,心想这样也好,大家都是新员工,彼此之间也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了。 这时秦深开玩笑地问屠足行道:“屠主任,你的额头发亮,上面一层是汗,还是油啊?” 屠足行幽默地答道:“卑人油多,所以人家都愿意跟我做朋友打交道,他们不吃亏,有油水捞,剐我的油。因此,你们跟我在一起工作不会吃亏的,包你们有油水赚。哈哈。” 大家听了都跟着乐了起来,使办公室内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屠足行到外面拿来了几本小学生辅导练习册校样稿,分别每人给了一本,请大家跟着原稿校对,每次校完后,都要拿到微机房出样再校,一共要进行三校完毕。 经过一个月的紧张工作,叶光军对工作已是轻车熟路了,工作非常顺手,只是一天8个小时的上班时间全都必要坐在桌子上,盯着书一个字一个字地看,除了上厕所外,没有消息的,尽管编辑工作很累很辛苦,但只要有份工作心里还是挺满足的。 感觉除了很少跟连总和司马副总说话外,叶光军跟公司里的其他人都混得很熟了,特别是电脑房的几位女孩子,叶光军幽默宽厚的性格,让电脑房的女孩们都主动接改他的校稿,其中罗欣欣争接的次数是最多,叶光军坐在她的旁边校对,罗欣欣按动鼠标,翻动着屏幕上的页码,叶光军校对到哪里,她就翻到哪里,她就改到哪里,两个人一边工作着,一边还不忘偷空闲聊,由此彼此之间相互了解也越来越多了。 在工作休闲的时候,叶光军在编辑部的办公室里,总是提出一些与人相反的观点,添油加醋地大谈在其他公司做业务的经验得益体会,并不断结合学过的马克思哲学,可以说是高谈阔论,让涉世不深的同事们羡慕不已,个个对他表示钦佩,认为他是一个有丰富知识和阅历的人,就连屠足行也尊敬他三分。单位同事们都称呼他叶老师,叶光军为此赢得人缘和广泛的群众基础,和大家相处得非常融洽。 秦深她也是外地人,家还在山东呢,在南京是暂住在南湖的姑姑家里,和叶光军顺路,每天下班回家的时候,总是和叶光军结伴同行,她觉得和叶光军在一起非常快乐,既能学到很多知识,又能开怀地笑,有股别样的情感在不知不觉在她心里慢慢燃起,不过这还有待于进一步的对叶光军观察和考验,女孩就怕嫁错郎的,她心里有点顾虑,心想叶光军是一个外地人,没有固定的住所,就是以后结婚了,也得有一个栖身的地方,哪怕只有十几平方米也行的,而他没有。秦深为此也想了很多,但情感这个东西一般不随人的意志为转移,这另一股力量使她不知不觉与叶光军的谈话和来往越来越多了,凭着女孩的第六感觉,他是一个可以依托的人,在交往过程中,她的心情的确也很复杂的,因为婚姻也是要经济基础的,就叶光军的家庭和现在的经济状况来说,实在是太差了,如果我和他谈恋爱,让父母和姑姑知道了是绝对不允许的,况且姑姑答应我的父母就要帮她在南京找一个本地的对象的,今后定居南京的。实际上秦深在情感上内心很复杂。 叶光军在与秦深来往过程中,也只是把秦深当作同事般的友谊对待,虽然秦深这个女孩长相不错,为人又通情达理,而且也上过大学,有一定的文化教养,一想到自己的窘境,就压抑着与秦深的更深层次的交往,尽管她也是一个外地来宁打工的女孩,虽然她与自己有同病相怜之处,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和交谈的语言话题,可每每遇到敏感的爱情话题的时候,叶光军因为自卑,总是退舍三分。在叶光军的心里,认为与秦深保持同事的友谊相处比较好。 秦深复杂的心里,对爱情想谈又不敢谈的两难困境,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应不应该与叶光军深入地来往,会不会伤害自己?对两人的将来生活毫无现实的影子,觉得离不开他,又觉得两人真的一起生活了,以后可能会穷苦不堪的,生活很累的,常言说“贫穷夫妻百事哀”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的,这是先人生活的切肤体验啊,对经济基础不得不考虑啊,现在的生活都很现实的。 罗欣欣看着叶光军和秦深一起下班,成双成对地有说有笑地回家,自己越来越对秦深生嫉妒,就是学历没人家高外,认为自己并不比秦深差,她想争取把光军给抢过来,认为叶光军这人忠厚有文化,分析问题又有逻辑和哲理,这样优秀的男孩踏破铁鞋也是难寻的啊,况且这么长时间下来了,和他在一起也很谈得来的,虽然他的形象有点土,可他的优雅气质在那里,是土不掉的,再说土形象也可以后天改变成时尚的形象的,形象可以改变的,常言说人要衣装,马要鞍装的,包装一个形象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行,我要把叶光军抢到。于是罗欣欣下班的时候,就有事没事地邀叶光军一道逛商场吃小吃,为自己赢造与他来往的机会,叶光军并不知道她存在这样的心理的,于是也就很乐意奉陪,觉得罗欣欣这女孩,讲话直率坦诚,没什么拐弯抹角的,她虽然体形有点胖,但充满着活力。两个人在一起吃小吃的时候,有时叶光军汇帐,两人逛街玩得特别的高兴,在一起的时候,叶光军也经常给他讲一些曾在小学教书的故事和笑话,两个人相处得很好。 好景不长 与罗欣欣经过一段时间的来往,叶光军开始意识到有一点那个“爱情”的苗头,他压制着自己的感情,始终把罗欣欣当作小妹妹对待,他有一种自卑的心理,一直认为自己的条件太差,与罗欣欣谈恋爱是对罗欣欣的一种伤害。在与她的交往当中,叶光军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冲动,压抑着爱情神经的滋生。叶光军因此在克制和压抑中变得越来越憔悴,也因此罗欣欣认为他更有魅力,觉得他很冷静、沉稳,这是她对叶光军的误解。罗欣欣几次想与他直白心里的话,却又含羞吞咽未露,但在她忸妮和微笑的脸上表现得一揽无疑。叶光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和她继续单独来往?还是向她诉说清自己的情况和想法,可他又想如果他这么做了会伤害她吗?可他还是忍着,因为他爱她,他想保持一段这样的感觉,决定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如果马上说了,他就没有这种美妙的感觉了,在单位里还要天天见面呢,如果坦白了,她不能接受自己,突然地两人不来往,会引起大家的不良的猜疑,在同一单位里,这样对两人都不好。 一天,连总突然通知大家说,灵龙出版社的乐社长今天来南京,到本单位来参观视察指导工作,请大家做好准备,要以饱满的精神迎接,着装要整齐。 叶光军记得屠足行跟他说过,连总在灵龙出版社有一个亲戚,是不是就是今天要来的乐社长呢?于是悄悄地小声问屠足行。 屠足行微笑看着叶光军说,你的记性还不错吗,可能是吧,连总是他的侄子,叶光军,你可不能乱说噢,自己知道就行了。 果然,下午连总和司马静川副总带着一个来了,到公司后,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地参观,乐社长这个人四十七八,身材偏瘦,戴着眼镜,满口的牙齿被烟熏得漆黑。 来到最大的办公室编辑部时,连总忙对这位乐社长汇报了一下大概的编辑部情况。乐社长点着头,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对工作很满意,挥手向大家问了一声好,然后自我介绍说他叫乐可兴,刚开始在出版社工作时也是和你们一样是一个普通编辑校对员,几十年后,才当上社长的,不过现是副的。在编辑部站着说了一翻话后,然后大家都鼓掌,表示对乐可兴的敬佩。 乐可兴非常开心,夸奖连总和司马静川的工作做得很好,接着问连根:“出版社的工作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马上下半年就要开学了,那批书稿一定不能耽误的。” 连总说:“乐社长,所有的工作都基本完成了,现在只有四五本辅导练习册,还没有完工,现在他们手上编辑的就是,这个礼拜编校完毕,下个礼拜就可印刷了出版了,请您放心。” 乐可兴笑道:“工作做得不错,明年,我还多给几个书号,拿给你们操作。大家都有利可图,但前提是一定要把工作做好,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因为我们是正规的国家出版社。” 连总和司马静川,凭凭点头,表示一定会按乐社长的指示做好工作的,不会有差错的。 屠足行拿出了两本16开本的小学abc练习册,说:“我们还没有正式出版,市场上竟然已经有了同类的盗版了,你们看看。” 乐可兴用食指推了一下滑下来的眼镜,接过盗版刊物,就随便翻了一下,问:“盗版的质量怎么样?” 屠足行说:“和我们的差远了,它们连答案很多都是错。” 乐可兴说:“连总,我们的工作要提前,要不然会被这些盗版冲击了市场。” 连总点头称是。 一个礼拜过去了,屠足行把叶光军悄悄拉到一边说:“叶光军,我认为你的工作能力很强,可公司决定,在你们四个人当中只留下两个人,希望你做好思想准备,可能被解雇。” 叶辉一脸愕然问:“为什么?我工作这么长时间了,不是很好吗?也没有犯错误,就是试用期不行,你们也应该早说啊?”叶光军话语稍稍有点激动,幸亏旁边没人在。 屠足行叹了一气说:“唉,叶光军啊,其实我对公司的这种做法不满,他们以前也是这么做的,没有什么活了,他们解雇几个,等有了活了,就随时招几个人,也不签劳动合同,我都工作了几年了,到现在还没有跟我签劳动合同,其实我也不想干了,说句老实话,我是很佩服你的。不过解雇你,我也没办法,为你我说了很多好话,想挽留你,连总他们的观点是想留下女孩子,这是他们昨天跟我讲的,我提前告诉你了,希望你这几天还要象往常一样的工作,我相信你会找到更好的工作的。也没有必要难过,我认为这个公司不值得你去珍惜。时间不长,我也肯定走人的。”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叶光军肩膀。 叶光军难过极了,心想能找到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现在突然被解雇了,以后不知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又找到新的工作啊?这是打工人的痛苦啊,工作刚刚做得顺手,就被玩弄性地解雇了,劳动合同还没被提出签呢。 过了几天,一天上班屠足行来到叶光军旁边,拽了一下叶光军的衣角,示意他跟自己出去,又喊了一下宋旺一快出去,他们出了编辑部的门,屠足行小声说,他们俩被正式解雇了,叫他们俩到财务部办理一下工资结算手续。 叶光军和宋旺两离开单位,相互笑了笑,无赖地摊手,耸了耸肩,并做了一个鬼脸,,两个人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叶光军问宋旺今后如何找算?宋旺叹了一口气说,再说吧,工作慢慢找,路慢慢其修远兮。宋旺问叶光军今后如何打算?叶光军苦笑了一下,说道,路在何处?我将上下而求索。 离开单位,走到公司门口繁忙的马路十字路口,他们彼此互祝了一下好运便分手了。 叶光军迈着沉重的脚步,又陷入了失业的痛苦,想象着无限期的寻找工作的煎熬,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个个露笑容和认真的神情,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或曾经有过的同样或类似的经历。他像一颗灰尘,漂泊在繁忙在城市的空中,漂移不定,没有一个自己的归宿。走在路上,叶光军感觉前途迷茫一片。他走进肯德基店里,要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随着回旋的萨克斯音乐,将自己放进快乐的世界,他尽量忘却那些将要走的而曾经走过的困苦,决定今天要将所有的快乐叠加起来,放纵自己的神经,使自己变成空中飞翔的最快乐的小鸟。 焦虑伴着苦闷,叶光军无头苍蝇似地两个多月寻找工作无果。一天,他在晚报的分类栏上,看到仅有两小行的一则招聘信息,是科人杂志社招聘发行员,这回叶光军他吸取以前被骗经验,他留意到了该招聘信息的末尾,注有“宁劳(广)”字样,表示该招聘信息是经过劳动部门严格审查后批准同意发布的,说明不存在诈骗现象,是可信的,应该是一则真实的招聘广告。叶光军决定去试一试,他照着报纸上提供的电话,与科人杂志联系上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姓詹的,听声音他有五十多岁了,对方听了叶光军的介绍后,觉得叶光军他很有经验,于是叫叶光军明天上午十点半钟来单位,并带好自己的个人简历和身份证,学历证明复印件来,最后告诉了叶光军的地址。叶光军像来到绝路时遇到贵人一样高兴,认为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每次都快要到了自杀的地步境地了,才找到一份是怜悯的工作,此时自己也是没有任何理由地去挑剔工作的种类了,只要是人做的,而且自己体力也能跟得上的,我也是愿意的,年轻就要工作,工作是生活的保障,没有工作,自己也就没有任何的保障,即使自己是一个外地打工者,不享受正式员工的各种保险和福利待遇,但有工作比没有工作做要强得多,坐吃山空是不行的,要懂得满足。 叶光军在得到杂志社的詹同志的同意约见,就像夜晚走在原始森林中看到了一点光,突然间充满了一种自豪和伟大的感觉,觉得这个社会虽然充满着邪恶肮脏,但还是有充盈着仁爱和光明,阴暗的寒冷永远逼不走阳光的温暖。下午叶光军高兴得与对面的房客小宫小伊夫妻俩,还有房东的大媳妇打了一下午的八十分扑克,他与房东大媳妇做对家,心情好,打牌的运气跟着好,连打得小宫和小伊夫妻俩几次小2没出水。 第二天叶光军在去杂志社的路上一直是兴奋激动着,当来到杂志社时就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嘀咕着自己在詹同志的跟前会如愿以偿地面试通过吗? 我见到了姓詹的,此人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胖胖的体型,花白的头发,他待人很亲切,很客气,礼貌地给叶光军让了个坐。从接过的名片看,他叫詹伦承,是社长。 叶光军毕恭毕敬地递上自己的个人材料,接着叙述了一下个人的工作经历,尽量夸张地描述一切都与发行有关的工作经验,尽量将经验和杂志发行工作方面靠拢,因为发行工作实际也应当属推销工作。最后他在心里祈祷能被录用,如果自己能够被录取,自己将一定努力工作,好好珍惜,会把工作做得出色的。 是祸是福 詹伦承社长可能以前没有做个营销工作,而一直是做学问研究工作的,听叶光军论述着发行是一个营销的观念,并把报纸杂志与市场上的其他生活消费产品销售比较,把它们的营销理念相融通相通联了,觉得叶光军这个小伙子是一个肯动脑筋的人,心里又认为他是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人,也一定是一个不怕吃苦的人,于是对叶光军比较满意,决定录用叶光军。谈了一会儿后,詹伦承社长然后把叶光军引见介绍给了办公室主任蒯无根,吩咐蒯无根安排一下叶光军的工作,并交待说叶光军小伙子能力很强的。 叶光军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詹社对叶光军说,蒯主任是一个我社兼职发行的主任,说完他就离开了。 蒯无根看上去是有点傲气,个头不高,递给叶光军一张名片,也没有给叶光军让座。蒯主任不知道叶光军是应聘来的,因为是詹伦承领进来的,以为叶光军是詹伦承的亲戚或朋友打招呼来的,对叶光军不屑一顾的,跟叶光军讲了本杂志发行工作的种种困难和难度,意思是告诉叶光军,你要是能力不行,就赶紧走人,免得在这占一个人数,到时还给詹社长难看,到时你的工作做不好,我这当主任的不知道是讲你好还是不讲你好,讲吧又会得罪詹社长。可叶光军听后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正谈着,蒯主任看见詹社长从门口经过时,社长朝自己办公室内回头张望了一下,心里害怕社长在看出他慢待了叶光军,倾刻意识到叶光军是社长介绍来的,于是忙端来一张椅子,微笑说:“请坐。”说着并伸手示意叶光军坐下。 蒯无根没有再多问叶光军有关发行工作方面的经历了,因为在社长那里经过来的。于是直截了当地向叶光军介绍发行工作。 蒯无根说:“我们杂志,以前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在文革期间我们被迫停刊了,后经过我们的努力,不久前我们开始复刊,它是以宣传科普知识为主的科普类杂志,是全国为数不多的一本杂志。”说着便从桌子上的文件架上拿了一本科人杂志给叶光军看。接着又说:“为了扩大发行量,让更多的人知道和了解我们的杂志,现由省教育厅主办,我们杂志协办,而举办一届中小学科普知识竞赛活动,活动分高中组,初中组和小学组,试题卷分别都刊登在我们杂志上,不再另外印发试卷给学生,获得一二三等奖的学生都将在高考,中考和小考中可获得不同分数的奖励的,也就是说到时这些获奖的学生,可获得升学考试成绩加分的。我们这个活动在全省展开,由省教育厅统一发文件下到各个中小学校。当然外地我们已经统一安排了,你的工作主要是在南京,到各个学校去,把我们的杂志发行到各个学校去,要他们征订我们的杂志,特别是刊登试题的九、十、十一三期的杂志,征订得越多越好,你的待遇是征订杂志拿提成,没有基本工资。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叶光军心想,没有基本工资,那也没有试用期吧,试用期过后,合格了,该给我发基本工资吧?不能一直是这样吧?一直没有基本工资?但也没提出一个不字,又觉得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适合这个工作呢?刚才与社长谈发行也是自己的胡吹滥侃,其实自己以前也并没有做过发行工作的,于是也就答应同意干了。 蒯无根说:“叶光军,明上午八点钟来上班,我们还有几个搞发行的工作人员,明天我们共同开个小会,安排一下各个人的分工,划分一下工作范围,不要迟到,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走的时候叶光军心想,在这里干,基本工资没有,那午饭总得提供一餐盒饭吧?要不然没成绩岂不是白工作了啊?否则跟私人小老板又有什么区别呢?又想,连基本工资都没有,哪里来还有午餐盒饭?还是先干一段时间再说吧。 在第二天的工作范围肯定会上,叶光军被安排到大厂、江浦,两个区的各中小学校征订,南京市内主各中小学校都被老员工应天、潭虹艳、炅羽荷、曲因、匡正分得。这样极不公正的安排,令叶光军非常不满,大厂、江浦两个区很远,不在主城区内,是要过江的,是很远的郊区了,离主城区有六七十公里开外,工作起来很不方便,自己除了一辆破自行车外没有其他任何先进一点的个人交通工具了,但还是克制着自己,因为毕竟自己是一个刚来的新员工,是没法与他们老员工争的,心想即使提出来了,也没有用的。其实这样的工作区域划分,是蒯主任有意安排的。这样定了,这下叶光军就得每天过长江大桥行几十公里外的两个区的学校去搞征订,晚上还得要赶回来。散会后,叶光军向蒯无根提出要印一盒名片,这样便于工作。 没想到蒯无根不同意给叶光军印名片,理由是叶光军还没有正式被录用,只是试用,还不能算作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只能给他开介绍信去征订。叶光军也只得认了,心想要是不干这个工作,目前没有工作做,在这里说不定还有一顿午餐供应呢? 接下来的工作时,叶光军每天都要去大厂或江浦,早出晚归路费来回就要花去十多块钱,还不包括买中饭钱,有时天晚了,赶回来来不及煮晚饭,于是也在外面买晚饭吃,有时为省钱,口喝,一天都忍着不喝水,又因为天气热,路跑得远,汗淌得多,实在忍不住了,就买瓶矿泉水喝,一瓶不解渴就买两瓶,这样算下来,一天的费用是一二十块钱,半个月后,叶光军为省下庞大的路费这一块,决定每天都骑自行车到大厂和江浦各中小学去。 叶光军在单位里也没有个人办公桌,单位有什么事情,也不通知他开会,他也不用汇报工作,只是订新杂志,负责只要把钱拿回来了,交给财务就行了。 有时骑着自行车,驮着几百本杂志,送到上百公里的大厂和江浦两个区的学校去。虽然很辛苦,在杂志社又得不到礼遇,但凭着自己的能力和意力,做到了一定的业绩,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因为这毕竟是自己劳动的结果,即使不再在这里工作了,对以后从事其他工作也有好处,能够锻炼自己。 一天詹伦承社长,问叶光军工作进展如何,叶光军一股恼地将自己的每天的辛苦、奔波和业绩全部讲述了一翻。 詹伦承似乎对叶光军很认可,立马通知财务的席会计,给叶光军提前发业绩提成,并告诉席会计说,以后只要叶光军交来一笔杂志款,不管多少,都要给他当即结算,发给他,他很辛苦,没有基本工资,每天都是骑自行车到大厂和江浦那边去的,这种精神我们要学习和提倡的,你们财务以后不要拖延和耽误他,我告诉你们,这位小伙子叫叶光军,你们都认识一下。 正在财务的时候,这时蒯无根走了进来,是找詹社长签字的。詹社长在蒯无根面前夸奖了叶光军一翻,说这小伙子能力还可以,能干,不怕吃苦,又问蒯无根南京城区内有没有别人没跑过的学校,让叶光军在市区内搞征订工作,你不能光照顾老员工啊,小叶骑自行车跑那么远的路去工作怎么行呢? 蒯无根说南京市区内的各学校,都被他们扫过了,现在没有办法让叶光军再去跑了,这样会影响其他人的工作的,会埋了其他人的工作成绩的。蒯无根停顿看了一下詹社长,见詹社长表情严肃,停顿了一下,最后说这样吧,明下午我会安排他去市区内征订的。詹社长哼了一声,似乎对蒯无根的犹豫不满。 詹社长对叶光军说:“小叶,今年那你辛苦了,明年,安排你在市区内征订,如果明年还在大厂和江浦征订,我们也想办法为你配一辆摩托车,这样也好工作。”说着转头问蒯无根:“老蒯,你说好不好?” 蒯无根一脸的无赖,说:“好,好。”其实心里对詹伦承不满,心想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的,叶光军不就是你的亲戚吗?不就是你介绍来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的人难道就应该得到照顾吗? 叶光军非常感激这位詹伦承社长,这么能理解和关心他。 现在工作时相对轻松了,因为在主城区内,不用跑上百公里的路了。叶光军都是以省教育厅的名意下去到各个学校谈杂志的发行,特别重点推荐刊登试题的九、十、十一三期的杂志,他总结了经验,因为开始以杂志社的名义下去工作,学校不买他的账,不订杂志,有的甚至理也不理叶光军的,根本不接待,后来以省教育厅的名义下去工作,带有行政性的口吻谈征订,每次得到了热情接待,积极参与这次“中小学科普知识竞赛”活动,得到很好的效果,叶光军为此成功地征订出了一部分杂志。 缘份相逢 两个多月下来“中小学科普知识竞赛”活动快要截止了,征订推销活动也跟着到了尾声。现在虽然在主城区内工作发行工作,叶光军每天仍要走上近百公里的路程,也实在感到很累,不想再跑那么远去搞征订了,辛苦也没有基本工资,虽然提过几次工作性质转正的要求,但被答复的都是要等等,叶光军感觉转正的期望值很小,还遥遥无期的,于是想重找一份工作,心想如果找到好的工作就辞掉杂志社的征订发行工作,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暂时不辞,可以当兼职的。 叶光军开始留意报纸上的各种招聘信息,遇到周六就到人才市场去兜一圈,寻找工作机会。 一天叶光军在报纸上的分类拦看到新百纵横美食城招钟点工,对象以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工作时间限周五、周六、周日三天,四块五毛钱一个小时,包一顿饭。叶光军看后蠢蠢欲动,可又想自己现在已不是大学生了,怎么去应聘这个钟点工呢?可又不想失去这个钟点工的机会,于是打算冒充在校研究生去到该美食城应聘当钟点工。 纵横美食城接待叶光军的是一位年轻小伙子,他叫叶光军出示学生证,叶光军说自己忘了带学生证,他看叶光军像研究生的气质,再说现在也没招到几个钟点工,于是也就相信叶光军了,让叶光军登记了一下个人简历,然后告诉叶光军做钟点工的时间和有关规定,说这里钟点工的主要工作是拖地,如果生意繁忙时,服务员来不及收拾桌子上的盘子和抹桌子,同时也要帮着拾桌子,工作有点辛苦,问叶光军有没有什么疑问和其他要求。 叶光军微笑,表示没有疑问,自己可以接受。 这位小伙子听叶光军没什么其他要求,当即表示录用他了,然后带着叶光军到新百的六楼纵横美食城熟悉工作环境,向叶光军介绍了一下工作范围。整个美食城的经营面积有近三千个平方米,集各种美食小吃为一体各种特色的快餐。大概地介绍完后,小伙子对叶光军说,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去办公室找他,他名字叫孟然,工资一个月结一次,上班时不能迟到,每次上班时都要到当班的领班那里报到,否则会扣工资的。叶光军点头表示明白。 就这样叶光军得到了一个钟点工的机会,做钟点工是一天白班,一天晚班,轮流转,工作从本周五就开始。 做钟点工叶光军第一天上班的是晚班。 晚班是从下午四点钟开始,叶光军在领班那里报了到后,便拿到一个拖把拧个半干,就到餐厅服务的范围区域内拖地。地面是白色地砖铺的,确有一点潮湿,鞋子走在上面,就脏,看到脏就要拖干净它,否则领班看到了就会罚款。 五点钟以后,客人就渐渐多起来,因为五点钟刚好是人们下班的时间,大多数是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地来休闲用餐,因为这里小吃品种多,中西都有,特色风味小吃传达各地民俗风情,价格适中,环境又好,非常适合大众消费,情侣们在吃过饭后,还可以下楼牵着手逛商场。新百商场是南京最大的商场,通常要经营到晚上十点钟才关门打烊。一般五点至八点是用餐的高峰期,人多拥挤地面更容易脏,有的还将汤汁、果汁、饮料和茶水碰撞泼撒在地上,人群都你一脚我一脚地踏踩地上面,有的差点溜摔倒在地上,地面一遍脏兮兮的,叶光军于是用拖把不停地来回地弯着腰拖着地面,真是挥汗如雨。 有的客人的米饭被碰撒在地上来不及扫,被人踩在脚底,又粘又脏,用干拖把又拖擦不掉,只好用湿拖把来回地拖擦,直到干净为止,可前面拖干净了,后面又有人踩在潮湿的地方,又脏了,叶光军只好跟着擦。 直到九点钟以后,客人才渐渐稀少了下来,叶光军才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直了直腰,感觉到背上全被汗浸湿了,可手有点痛,伸开一看,都起了个水泡。 在这里拾盘子,抹桌子和扫地的服务员,基本上是下岗女职工,年龄都在五十岁左右,见叶光军吃力的样子,一看便知这个小伙子没怎么干过拖地这个活,用的是蛮力,抱着同情和友善,有的主动帮助叶光军,教叶光军怎么拖省力。这些下岗阿姨们像对待自家小孩一样,亲和地对待叶光军,这使叶光军内心感到一股温暖,在这里他并没有遭到想象中的那样轻视,他勉励自己,今后无论自己高低,都到平等友善地对待别人,不要瞧不起他人,要尊重他人,因为不论是穷或是富,他们的人格是平等的,尊重别人,也是在尊重自己。由于周围的同事的帮助和鼓励,增加了叶光军的工作信心,本以为会遭到别人的嘲笑的,开始时间不长,心里以为自己就会不适应这里的人和事而离开的,现在情况相反,到觉得在这儿工作,能和周围同事打成一片,相融得很好,压在心里头的顾虑顿时释放了。 当叶光军拖地拖到“淮扬风味馆”柜台前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一位姑娘在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叶光军心觉奇怪,刚来第一天,我也没有跟别人讲过自己的名字,只是告诉了孟然和那个领班他们的自己的姓名,而孟然他们也不会向这里的人宣布我叫什么名字的,怎么会有人知道我的名字的呢?奇怪。 “你是叫叶光军吧?”嫩白的脸上泛着红晕,为了肯定自己的判断,没有认错人,扒在柜台上的收银员女孩探出身子,问叶光军。 “是的,我叫叶光军”叶光军仔细看了这个姑娘的面孔,觉得有点面熟,是好像在哪儿见过,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不认识我啦?”姑娘得到肯定答复后,脸上顿时激动得笑成一朵花,高兴得声音有一点颤抖,说:“叶大哥,你想想?” “叶大哥?”叶光军自言自语寻着声音回忆,想找到曾叫过他叶大哥的人,记忆中好像是有一个人称他叶大哥的,那已经是快三年没见面了,难道是她?不可能,不会有这么巧的事的,叶光军一面窘相,很抱歉表示自己一时想不起来说:“你提高一点,再让我想一想,好吗?”叶光军听女孩的声音也不像是家乡生的人。 女孩笑道:“你还记得大地建筑工地吗?我刚到那里上班的第二天,是第二天吧?你走的,你当时告诉我说在丰富路的一家” 叶光军一下想了起来:“噢—,是你呀,不好意思,我一下没想起来,张一梅,对,你是张一霞,名字我没讲错吧?” 张一梅微笑带着含羞点点头,很激动叶光军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名字。 叶光军问:“你什么时候来这里上班的?” 张一梅:“半年了,以前,有一二次我到丰富路那里找你,没找到你,后来,我又去了一趟,说你已经辞职了。” 叶光军非常高兴,这位美丽漂亮的姑娘竟然还去找过他,这使他在失落的心灵上又捕到了一点生机,说:“见了你真高兴,自从那次我们离开时,我以为,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真是缘份啊!南京这个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能让我们在这儿重逢,没想到。” 张一梅激动,心想,这不是缘份是什么呢?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上班呀?” 领班见叶光军站在那里光顾说话不拖地,走了过来,警告叶光军,上班时间,不要说话,要干活,做着手势,叫叶光军快到另一边去拖地,马上要下班了。 张一梅在领班背后冲着她做了一个不满意的鬼脸。 叶光军便服从地到另一边去拖地了。 见面难舍 下班时,张一梅到更衣室更换了衣服后,来到正在干活的叶光军面前,对叶光军说:“叶大哥,我在电梯口等你,你马上就好了吧?” 叶光军直起腰,见张一梅穿着一件红绸子束腰衬衣,映衬着她白嫩圆脸红彤彤的,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向自己微笑,她迷人的身材不知不觉让叶光军内心突然产生出一股别样的冲动,感觉这位姑娘已经不见了他刚见到她时的那股土里土气的样子了,整个是一个城市化的女孩子了。叶光军兴奋地答道:“好的,大概五分钟,我就结束了。” 张一梅然后就一跳一蹦地甩着一根粗辫子,站到电梯口等叶光军,在她的印象中,叶光军是一个优秀的人,自从叶光军当时离开了,自己一直掂记着他,和想着他,有时晚上做梦还梦见与叶光军在一起,她认为叶光军是一个憨厚,有文化的人,而且待人又是很好的人,虽然自己与叶光军接触时间不长,但经过长时间的思念,加上女人的直觉,有一种可以托终身给叶光军的念头和想法,可就是一直苦于找不到叶光军,现在这位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真是缘份啊,曾经这样安慰过自己,相信只要有缘份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现在真的见面了,真是老天的安排。张一梅激动得不停地来回走动着,并不时地伸头朝叶光军这边探望,看他有没有过来。她双手合十站在那里,默谢老天爷的帮助,让她真的找到了叶光军。张一梅心想,叶大哥见了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的激动和兴奋。 叶光军拖地结束后,打了下班卡,怕张一梅等久了,快步来到电梯口,见她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的”张一梅说道:“你没有带包啊?怎么空手的?” “是吧,没有带包,我是空手的,电梯到了。”叶光军说。 下了电梯后,街上是***通明,叶光军问:“你住在哪里?离这里远吗?我送你回去。” 张一梅很高兴地说:“好啊,离这里的路还可以,也不算太远,在卫岗孝卫村。” 叶光军:“你每天都骑自行车上班?” 张一梅:“是的,我在修自行车那里花了五十块钱买的一辆旧自行车,你呢?住在哪里?每天是坐车上班还是骑自行车上班?” 叶光军:“骑自行车,我住在螺丝桥。” 张一梅:“螺丝桥在哪?没听说过呀?” 叶光军:“就在江东门那边。” 张一梅又摇摇头说:“江东门在哪?我也不知道。” 叶光军说:“好吧,哪天你有空,我带你到我那里去一趟,就知道了,看样子,你是只上班,也不出去逛街的。” 张一梅:“总算你说对了,来到南京这么长时间,一些大的商场我都没有进去过,因为一逛街我要花钱,哪有那么多钱花啊,像我们出来就是苦钱的,苦一个钱花一个钱怎么行呢?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啊?年纪大了没钱怎么过呢?” 叶光军答道:“你还真想的远吗!想到年纪大了?年纪大了,你不是有儿子为你赚钱吗。” 张一梅听了笑了起来,说道:“我的意思是讲我们好不容易挣了几个钱,不能这样多花钱,年轻人要节约,你说呢?” 叶光军:“你懂的还真多的呀。” 她们俩边推自行车边向孝卫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笑着,说着各自己的离开后的酸甜苦辣,俩人谈得很开心,很投机,讲话也没有什么的遮掩,各自就像遇到了久逢的知己。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张一梅的住处,她把叶光军让进屋内。她租的这间房子是房东屋檐下搭出来的舍子,只有七八个平方,室内很简陋,各物品到叠放整,一张床,一张写字台,两个小凳子,墙上贴着几张明星画还挂着几件衣服。张一梅提了一下墙角上的水瓶,摇了摇,准备给叶光军倒杯水喝,一摇水瓶里是空的,没有开水了,于是到屋外的自来水池上灌满水瓶,进屋插上电热得快烧。 叶光军问:“你一个人住啊?” 张一梅给叶这军让了一个坐说:“是的。” 叶光军:“房租是多少?” 张一梅:“四十,你现在租的房子是多少钱一个月?” 叶光军:“我是俩个人住的,六十块钱。价格还不算高的。” 张一梅:“你那个房子比我的这个大了。” 叶光军说:“是的,你怎么不两个人住呢?两个人住,各自分摊的房租就少了。” 张一梅:“是的,我也想再找一个人合住,减轻负担,以前有一个女孩和我合住的,后来,她回家结婚了,就再也没过来了,所以现在就一个人住了。” 叶光军:“那你一个人也怪可怜的,每天下班回来后,就没有人说个话什么的了。” 张一梅叹了一口气表示无奈的样子。 叶光军开玩笑地说:“不介意地话,我们可以一起住啊。” “好啊”张一梅一听叶光军想搬过来和她一起住心里一阵激动,这是她始料不及的,心想现有了叶大哥在身边,自己也觉得安全,同时也不会寂寞了,从此也就有了说话的人了,这样天天也能见到了,要不然他一离开了,又找不到他,住在了一起,再怎么说,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再说现在是新社会了,自由恋爱也是正常现象,住在一起,人家也没什么说三倒四的,未婚就同居的人多呢,我也不会害怕,反正我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就是今后父母知道了,我也不怕,因为我喜欢他,笑道:“是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吧?” 叶光军本只是随便说着玩的,没想到张一梅她并不介意,而且她还很认真的样子,虽然心里一阵高兴,可他自己突然却一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叶光军心里矛盾起来,心想如果我跟她说只是与她开个玩笑而已的,会不会伤害她的心呢?如果自己真的搬过来和她住,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的,孤男寡女地住在一起的,是什么意思呢?住在一起,一冲动说不准会做出那种事情的,这要对人家女孩子负责任的,自己现在整个是一个没有经济基础的外来打工仔而已,以后会有很多的事情说不准的,可自己又觉得对张一梅姑娘又有点割舍不下。叶光军觉得现在和她住一起是有一点不负责住的表现,心想自己不能这么做,可自己又想过来和她住了一起,现在人家女孩已经同意了的。 虽然提出两个人住了一起是叶光军,可到底住了一起还是不住了一起,叶光军一时忧郁起来,拿不定主意了,这是不是就是书本上讲的那个“爱”字呢?张一梅她没有拒绝,使叶光军很激动,又矛盾。 张一梅看着叶光军的样子,感觉有点好笑,于是先说了:“那你明天就搬过来吧,东西多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叶光军望着她**的眼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笑道:“再说吧,至少要把这个月住完,因为那边的房租我已经付过了”叶光军忧虑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完,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激动的语音有点发抖,不停地搓动着双手起来,不敢正眼瞧就在跟前的这位大方的姑娘。 张一梅见叶光军像个小孩子似的,心里又放心了下来,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心想,只要自己爱他,女孩主动一点也没什么的。她也看出他的害羞,于是说:“好吧,那就说定了,下月一号,准时搬过来,不准撒谎,一定要过来。” 叶光军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在屋内走动了起来:“我,我好的。” 张一梅看叶光军越紧张的样子,心里越高兴说:“说话不算数就是小狗,你不会要当小狗吧。” “水开了。”叶光军见水开了有一会儿,就弯腰把插头拔了。 张一梅给叶光军倒了一杯水。叶光军说不用客气了,时间不早了,自己得回去,在这儿也妨碍你休息。 张一梅说:“没关系,明天我上晚班,再坐一会儿,第一次到这里来,至少也得喝一杯水再走吧,免得你内心骂我招待不周,到了我这里水也没给喝呢,下次你也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了,就不用我这么客气了,叶大哥,你说是吧!” 叶光军感觉到脸上阵阵发烫,糊里糊涂地忙说:“是的是的。” 商量结婚 在张一梅的每次催促和要求下,叶光军搬进了张一梅的住处,两个正式住到了一起,过起了二人生活。 两个人在一起一段时间后,叶光军此时也感觉认识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他清醒,结婚是人生的必经阶段,他把张一梅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伴,有负责支撑起这个小家庭。能和她在一起,他认为是自己的幸运,要去珍惜它,他觉得张一梅是一个好女孩,通情达理,能理解他,对他也没有什么苛刻过分的要求。两个人在一起彼此都有很多很多的话说,都很开心,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地上的一双,和张一梅在一起,叶光军感到非常的满足,觉得是上帝的怜悯,赐给自己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 他们俩在工作上,心灵上都能愉快地沟通,彼此都有语言,张一梅认为自己和叶光军在一起,也感到非常的兴奋和激动,她开始相信缘分和上帝,自从在大地建筑工地与他分手后以为自己永远见不到叶光军的面了,留在心里面的也只是对他的一种思念,今后可能仅是一种记忆了,意想不到的是鬼使神差地我们又重逢相见了真是上苍的安排啊,真是谢谢老天爷,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呢?和叶光军在一起真是天注定的。 生活虽然很艰苦简陋,两个人却像个天使一样将快乐地生活着,没有钱让他们去逛明亮华丽昂贵的商场,就经常去到后院的农业大学内的小公园里享受着二人恋的世界,他们都将自己融进在一种纯净的世界里,他们俩手拉手地散步着,他们对将来充满了信心和希望。他们彼此鼓励着,享受着平淡的一种幸福。 他们俩在平淡中过着自己幸福甜美的生活,房东和房客们都羡慕和赞不绝口,和周围的人相处得都非常的和睦友好。 一天张一梅感到身体不适,叶光军带她到医院去看病,经检查她怀孕了,他们俩都很激动,有自己的孩子了,叶光军虽有点吃惊,但按撩不住内心的高兴,自己尽然有了孩子?张一梅知道自己怀孕了。那种兴奋是不言而喻的了,有一种做母亲的自豪感,那种高兴溢于言表。 一阵兴奋过后,几天叶光军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样去对待张一梅,现在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叶光军意识到该结婚了,心想可我拿什么跟她结婚呢?自己又没有一间像样房子,以后可要一家三口地过日子的呀,回家盖屋子吧,身上又没有足够的钱,不能在南京租的房子里就这样秘密结婚吧,这样也太对不起她了,连结婚都担不起,哎,越想自己越陷入痛苦的折磨中,他的痛苦思想瞒不过张一梅的眼睛。 张一梅对叶光军说:“光军,自从我检查怀孕后,你表情表现得越来越沉重,是不是因为担心咱们以后的日子?” 叶光军坐在凳子上抬头看了她一眼,迅速又低下头来,不敢去正视看这位善良的女孩,觉得自己是一个十恶的骗子,和人家在一起,又不能好好地娶她。叶光军叹了一口气:“一梅,我很爱你,可我很穷啊,让你这样受苦,还怀孕了,我对不起你和肚子的孩子,没法和你结婚。”叶光军的声音有点颤抖。 张一梅知道叶光军的心里,安慰道:“光军军,其实我也很穷啊,我也没有向你索取各种结婚的财礼,让你花钱。” 叶光军说:“可我连房子都没有啊?” 张一梅说:“你的老家连住的都没有?” 叶光军点了点头:“家里虽有两间房屋,可都是泥墙,而且是父亲和小妹住的,那个房子根本就不能住,而且自己又从来没打算想回去住了。” 张一梅感到很惊讶,老家怎么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只是能安稳地将孩子生下来就行的,他说的是真的吗?。 最后两人共同商量,张一梅表示,不管叶光军怎么样,她决定都要嫁给他的,说是到叶光军的老家去看看,如果房子实在不能住,那孩子就在南京生算了,也不举行什么结婚仪式,领个结婚证就行了,等攒了足够的钱,等孩子稍大,开始上学了,就再回家盖个瓦房住就行了。 叶光军非常地感激地说,我们领结婚证,那也得让你爸妈知道吧,你爸妈知道了会同意我们俩这样吗?但也不能不告诉他们呀。 张一梅答道:“这个你放心,我爸妈那边的工作我来做,只要我下定决心,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也阻拦不了的,最终还是听我的。我告诉她们,我们俩结婚后,今后的生活,有苦自己受,有福自己享。只要我决定,她们也没办法的。 叶光军问:“那还让你爸妈知道这事吗?我想这是不能瞒的,要实话实说。” 张一梅说:“我也不瞒他们,我从你家看了房子后,再到我家,到时跟我父母亲讲明,要不然我对你们老家一点也不了解,到时没法说,光军你说呢?” 叶光军:“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你爸妈不会答应我们的婚姻的,一梅,我想,你还是先回去很你爸妈他们说一声,免得以后会节外生枝,你看呢?” 张一梅说:“其实,先到你家或我家都一样,只是我回去无法向我父母描述你家的现状,你觉得先到你家去有点为难吗?” 叶光军忙解释说:“不,不,不为难,不过你看了后,要有心里准备,我家确实是泥土房子,我们结婚了是无法住的。” 张一梅答道:“看你傻样,我是嫁给你人,也不是嫁给你房子的。我只是为了回去跟父母讲时,有一个交代和大致情况,要不然他们问我你家的现状,我还一问三不知呢,反正我已决定嫁给你了,你还怕什么呢?” 叶光军说:“好吧,那就到我们家去看看,然后你再回家跟父母讲明实际情况,我就不跟着你一道到你家去见你父母了,等你父母同意我们的婚事后,择日再去叩见两位老人了。” 张一梅开心地答道:“也行,好的。” 叶光军说:“我们商量了起程时间吧。” 张一梅说:“到你家一共要多长时间?” 叶光军:“要大半天的时间,坐车再坐船,有时在江边码头上等船还要等上几个小时的。” 张一梅答道:“就是再远再难也要去的。当天能赶回南京吗?” 叶光军摇摇头说:“不能,因为没有船过江了。” 张一梅说:“好吧,星期一我休息,星期二我找人替班,星期一到你家,见你父亲,也不多待时间长了,第二天就赶回南京,你看怎么样?” 叶光军同意了,说:“等他们都知道了,然后我们俩就去领一个结婚证,也不办酒席了,这样我也就是合法夫妻了,受法律保护了,神圣不到侵犯的。” 她们俩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幸福地相互拥抱了在一起,不过这种即将领取结婚证结婚的开心事,总让叶光军内心有一种别样滋味,他觉得对不起张一梅,不能轰轰烈烈地去娶她,这总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 在叶光军的陪伴下,张一梅终于来到了沙银村,见到了苍桑的未来公公,心里一阵发酸,背景环境与叶光军描述的完全一至,住房只是两间泥土房,而且还很潮湿,一进房子我能闻到一股霉味,张一梅简直不能相信,村里其他个人都住的不是泥土房,怎么叶光军家这么的穷?叶光军上大学时借的高利贷,大哥大嫂结婚盖房,也是借高利贷,这个高利贷还真是害死人了,幸好,叶光军到现在总算还清了。 当然叶光军的爸爸听到是未来的儿媳妇来了,心里特别的高兴,忙去陆天强家称了一斤鱼回来,又东家借菜,西家借油地忙活开了。人家问他今天光军回来了,又带回一个姑娘是谁?怎么让你又买鱼又称菜的,高兴得这样子的。 叶老汉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说是光军军带回媳妇了。 村里一下传开了,都知道光军军带回老婆了,而且长得也很水灵。有人在叶三爷的身边提醒他,带回的姑娘没根没底的,能*得住吗?现在女骗子多着呢? 叶三爷一听就不高兴,说,我家光军都念过大学的,人家骗不到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把姑娘带回来的。他尽量为自己的儿子辩护,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这个姑娘以后是不是一定就是自家的媳妇,但他对光军的做人是深信不疑的。 自从叶光军的母亲去逝后,哥哥光友和嫂子桃花两个人在性格上似乎有了些许的缓和,叶光军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也经常去看望叶老汉了,遇到收割时,他们也主动去帮助收割。桃花年初也生了一个儿子,叶老汉虽然对桃花曾有过不满,甚至仇恨,如今桃花对他也转变了态度,于是也就没有往心里去了,叶老汉有一点封建陈旧思想,见桃花给他添了一个孙子,后继有香火了,心里格外高兴,美滋滋的,经常带着孙子睡上一两晚上,每天累的时候,看到孙子,就高兴得忘了疲劳。 叶老汉也忙不跌地通知了光友和桃花说叶光军带回了未婚妻。光友和桃花也很高兴,于是也就一同到父亲这个小屋里来看看,叶老汉抱着孙子,并不停地逗着乐着。 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坐在煤油灯下,开始谈心,谈话间桃花对张一梅问长问短的,因为她不相信,一个大姑娘人家怎么随随便便地跟一个男的跑出来?她不想让一个随便或没有家教的姑娘毁了小叔子的一生,她顾不得别人打断和使眼色,就一心想弄个明白。其实桃花的想法也有道理,姑娘没有出过门,特别是在农村,一个姑娘没有经过家人特别是父母的同意就跟一个男人出来,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的。 不过张一梅面对这位表情严肃的嫂子的问话,并不生气,显得很大度,表示对她的理解,她一一详细回答了桃花不友好的问话,并还说出了她们自己已经怀孕了。 听说怀孕了,叶老汉、光友和桃花都有些惊讶。于是话题就不再是关于对张一梅身份的怀疑上了,而是直接把她当作自家人了,话题主要商量如何结婚的事了。 桃花说:“现在看看有什么办法,把屋子拆掉重盖,这个房子风吹雨打的快要倒了,不能住了,结婚怎么也得有一个像样的窝场。这两年又是旱灾又涝灾的,地里也没有什么收成,我借给之军八百块钱盖一个新房,之军自己再出一点钱,或再到外面去借一点钱,钱不够先盖个两间也行。 自从嫂子过门后经常与母亲吵嘴打架的,两个人相处不好,叶光军对嫂子的印象一直不好,现在听她说可以“借”八百元给他,意思可能今后还要还给她,于是没好气地说:“谢谢嫂子了,日后,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呢?你能借给我啊?你要想想清楚再说,不要这么冲动就决定了。” 桃花也没有听出光军是在故意地嘲笑她,她没有听出来,还得意地表现得像做一个长嫂的样子,大声地说:“没关系,打一个借条,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有凭证,我也不怕你赖账,嘿嘿。” 叶光军跟着假笑了两声,渺视了桃花一眼,便沉默不语。 叶老汉说:“幸好,今年小莉没有考上大学,如果考上大学了,她坚持要念,都又要东借西借,家里债务,那就是驼子背包越背越重了。小莉没考上大学,也是你母亲在天有灵。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考上了,也没有钱念的,一个女孩子人家,上大学也没用,就像光军当初不也上过大学了,现在倒成了这样子,姑娘家能识个门面字就行了。如果光军从初中就停学下来劳动干活,身子锻炼得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连捉鸡的力气都没有,有了结实强大的身体,不然挣不到钱,真后悔当初都没有狠心让你早点停学回家务农。现在结婚了,连一个房子都盖不起,我真是作孽啊。 小莉听父亲庆幸她没有考上大学时,生气的扭头跑到房间里去了。 张一梅说:“我嫁给叶光军,是看中他人,而不是你们的家庭,其实我家也住在农村的,并不比你们好到哪里去。结婚的事我已经跟光军商量好了。现在困难,暂时不盖房子,我们俩继续留在南京工作,等积累了足够的钱,等到小孩上学的时候,回来再盖几间稍大一点房子再结婚,我们决定不办任何的酒席,我们领个结婚证就行了,因为要生小孩子。也不给你们家庭带来麻烦和负担了,明天我还要回我的娘家,再给我父母说一声。” 光友和桃花听了感到很惊讶,怎么会有这样好的姑娘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姑娘家结婚,不向男方要一分钱的财礼,这还见到头一次,真是活见鬼了,是不是这个眉目清秀的姑娘是一个傻子,或者是一个有生理缺限的人啊,又重新上下打量了张一梅一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叶老汉可没有想那么多,见张一梅不嫌家里穷,不要财礼钱,肯嫁给光军,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脸上一下高兴的变了形,对着张一梅夸奖了一翻光军,又夸了一翻张一梅,说她嫁给光军,是之军几辈的福份,就挑着灯笼也找不到像她这样好的姑娘。叶老汉表示,自己劳动劳动到死,挣的所有钱除了给小莉买一些嫁妆外,全部给光军,争取把房子盖好,不带一分钱到棺材里去的。叶老汉的激动语言,似乎是在向张一梅发誓作保证。 叶老汉的诚恳,也深深触动着张一梅的心,张一梅说,不管以后生活怎样,您老人家都一直和我们住了一个屋里,我做儿媳妇不会嫌弃您的,您放心,妈妈已经走了,我们会让您过好的,爸爸您放心。 叶老汉听了张一梅改口称他为爸爸,高兴得声音有点颤抖,说:“乖乖,姑娘,只要你们以后在一起和和睦睦的就好,不要管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了。” 坐在一边的桃花,听了,有点坐不住了,想想自己觉得自己在做人方面还不如这个比自己小还未过门的妯妮,低头不语了,转而又安慰自己,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在假装作秀啊,不说一些好听的话,怕光军不要她,况且她现在已经是怀孕的人了,为了急着早领结婚证,为自己正名啊,这个小姑娘看样子还有一定的心机的,可能领了结婚证后,成为自家人,就不一定真的这么好了。突然哼了一声,来了一句:“哼,世上真得有这么好的人?你以后过了门可要说话算数哟。” 叶光军听出嫂子的语气,为了保持良好气氛,怕张一梅误解,忙打岔说时间不早了,可以休息睡觉了,明天一大早,他还要和张一梅回南京呢。叶老汉也听到了桃花的鼻腔里发出异样的声音,也光军说时候不早了,该休息,然后光友和桃花找来手电筒,孙子早以在桃花的怀里睡着了,叶老汉又找来一件大衣给孙子裹上,因为晚上睡觉不太方便,也就没有强留下孙子和自己睡了。 叶光军和张一梅从沙银村回到南京后,叶光军的家庭印象给张一梅留下的唯一一点是贫穷,而且地区比自己的家还落后,但她深爱着叶光军,家境的贫寒没有丝豪地动摇她的心,反而更加地去爱叶光军,她要用自己的劳动去创造财富,与自己所爱的人一起过上幸福甜美的生活,她也知道叶光军需要她的关怀,这同时她也让叶光军知道她是爱他的人而不是爱他的家境的。 而叶光军的心里确有点复杂了,他不知道家庭情况第一次会给张一梅留下的是什么,这让她的选择会后悔吗?如果的确让她后悔了,而自己人又觉得非常的对不起她,让她已怀有几个月的身孕了,这让她很难决定离开还是留下。叶光军为了留下她,也没有多问她什么,只是倍加地关心和照顾张一梅,这也让张一梅非常地感动。 张一梅几次想与叶光军商量,准备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过几年再要,等到把房子盖起来了再说,因为有了孩子会给他们这个小家增加更多的压力,但她左思右想又没有说出来,她怕叶光军会怀疑她嫌弃他的贫寒,因为知道怀孕后,叶光军曾与她讨论过打掉孩子还是留下孩子的事,是自己坚持要留下来的,如果现在自己要提出来打掉孩子,他会怎么想呢?算了吧,孩子还是要生下来吧,等孩子生下来后,将孩子放在娘家给父母带着,这样也可以减轻光军的负担压力,自己也可以早点上班,多攒一点钱。 过了两个礼拜,张一梅一人回泗阳的老家,叶光军把她送上汽车,并嘱咐,一路上小心,如果方便的话早点回南京,如果不便的话,父母又没意见,就打电话来说一声,自己到泗阳去看她。上车的时候,张一梅和叶光军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张一梅走后,虽然内心矛盾重重,但最终是幸福大于忧虑,在他的心中,张一梅除了文化缺一点外,是一个非常本份的聪颖的姑娘,勤俭持家,通情达理,他非常感激张一梅,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张一梅过上好日子,不能让她跟自己只受苦,于是叶光军打算再重找一份稍好的工作,想工资再高一点,钟点工继续做着,最好自己能做个两份工作,因为张一梅要生孩子,要有一段时间不能上班,迫使叶光军有做两分工作的强烈愿望,哪怕再累,只要能让张一梅跟他一起感到安全,就是自己最大的满足。 不知不觉,两个星期过去了,张一梅因过了假期,还没有再过来到单位上班,已被新百纵横美食城除名了。叶光军并不因为张一梅被单位除名而在意,而是对张一梅越来越思念和牵挂,在两人说好的时间内怎么还不回来,叶光军想是不是她在家准备一些领结婚证时所要的一些证明和资料,需要花一些时间?叶光军只是思念难熬,就与周围的房客们打牌也显得心不再焉的,经常出错牌而遭牌友的骂。 又过了两个星期,张一梅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给叶光军打一个电话,叶光军开始有点坐立不安了,叶光军想到泗阳去找张一梅,但他又觉得有点不妥,因为张一梅不知道,这样鲁莽地到张一梅的家,是不是有点太冒失了,而自己又是第一次去,也不知道该买点什么礼品带去,也不知道她们那里的风俗习惯,叶光军内心非常的忧虑,寝睡不安,叶光军最后决定还是等一等再说,尽量把事情向好的方面去想。 叶光军难熬地又过了一个月,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凭他的感觉,张一梅不可能去两个多月的时间了,还不给他来一个电话什么的,即使家里没有电话,也到街上打一个电话的,或者至少写一封信来说明一下情况的,张一梅不是那样无情无意的人,难道她内心变挂了吗?嫌他家穷,不会的,叶光军立刻否定了这种猜测,难道是她的父母不同意他们俩的婚姻?不,就是她父母不同意,张一梅讲过她已做了离开家的决定的,不会吧,是不是她出什么事情了,车祸?还是其他的灾难?叶光军开始着急,决定要到泗阳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她反悔和自己在一起,那也不用躲避啊,只要说一声就行了,自己也不会死缠着她的,只要她过得好就行,叶光军在住处漫无边际地想像着。 心碎 叶光军决定星期一过去,星期五上午赶回南京,因为这个星期五美食城轮到他上晚班。 他问了一下房东女老板,关于泗阳那边未来新女婿第一天上门的风俗习惯。叶光军上街买了一些礼品带着,总之不能空手的,礼品只买给未来岳父岳母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礼品就暂不用买了,因为这一块都要与张一梅商量才行,要不然买的不对路子,那钱就白花了。 叶光军在汽车东站等车的时候,突然收到张一梅的一个传呼,他走出候车厅,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打了过去。在电话里,叶光军听了张一梅的诉说,一下惊呆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原来张一梅那天回去后,一到家,父母见了是非常的高兴,因为张一梅已是快半年多没有回家了,父母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以为她是长胖了,身子没瘦,心里都很高兴的,并问长问短的。 张一梅说自己在南京一直很好的,并告诉父母,自己不是发胖是怀孕了。她的父母听说小梅这半年没回来竟怀孕了,上次回来还说没有找对象呢,这次怎么一下就变成怀孕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都又问了一遍刚才小梅所说的话。 张一梅高兴地将她和叶光军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说准备这一趟回南京后就跟他一起去领结婚证了。 她的父母急忙到门外四处张望了一下,把门关上,怕给外人听到,轻声大骂了张一梅一顿,说这么大的事也不跟父母讲一声。 张一梅感到一脸的冤枉,自己的大事是应该由自己决定,其实也承认自己的错,这事也应跟父母先也通一个气,好让他们心里有数,而且现在是瞒着他们怀孕了,他们生气也应该的,心想骂就骂吧,让他们骂个痛快吧,自己忍着就行了。张一梅纳闷,骂就骂,干吗要把门关上呢?还这么轻声轻音的,非常害怕别人知道似的,我已经马上要结婚了,还怕人说什么,我结婚就是要让人家知道的,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呢?而且还急成这样,她的父亲还来回地踱步,不停地唠叨说:“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还不断地手背敲打着手心。 张一梅问:“为什么?” 这时候父母道出了原因,说两个月前她们私下已经将她将许配给同村的皮二狗,并收取人家三万块钱的财礼钱,并且现在家里已经花了只剩下一万了,因为皮二狗送来的财礼钱用来为二哥娶媳妇定亲了,剩下这一万块钱又准备为她二哥盖楼房用了,如果她去南京怀孕的事被人家传出去让皮二狗知道了可怎么好呢? 张一梅一听肺都气炸了,差一点晕了过去,说:“三万块钱?你们想办法还给人家,我反正不答应这门亲事,我不嫁给皮二狗,我已经有了对象了,你们告诉他,我快要结婚了,而且已经怀孕了。” 她的母亲说:“这三万块钱,我们已经没法凑齐了啊,我们怎么向人家推掉亲事呢?钱已经用掉了啊,剩下的一万块,说好三天后付木料钱啊,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丫头,这么一个终身大事也不跟家里说一下。” 张一梅说:“那你们跟我说了一下了吗?” 她的父亲生气说:“女孩子家的婚事就得听父母的,怎么随随便便地你自己决定哟,还嘴硬。我看这么办,明天到医院去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等养好身体满月后,与皮二狗举行定亲礼式,我们已经答应人家了,等你一回来,就等办定亲酒席。” 张一梅说:“我不同意”。 她的母亲说:“丫头,你得小声点,千万别让外面的人听到了。让我们好好再想想办法吧。” 她的父亲说:“人家是通过媒人来提亲了,而且这个媒人是副乡长。”他的声音更是在怒吼,更多是在威胁小梅的同意,让她放弃叶光军,服从他们的决定。 张一梅大声说:“我不同意,明天我就去告诉皮二狗,跟他说明清楚,我不喜欢他,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她的父亲说:“不行,明天你一定要去打胎。” 张一梅说:“不行,我坚决不打胎。” 她的父亲气得像一头发疯的牛,说:一梅的母亲看着孩子她爸气的样子,害怕得有心直跳,想劝息他的怒气,等两天后想些办法再说。 张一梅的父亲对老伴一瞪说:“还等什么?明天人家要是知道怀孕了怎么办啊?我们的脸往哪搁?从今以后还能在这里住下去吗?一定要打掉。” 张一梅说:“不打。” “啪”她的父亲狠狠地重重地打了张一梅一个嘴巴,张一梅还没有反应过来,觉得一阵眩晕,昏倒在地。 张一梅的母亲吓得哭了起来,上前一把抱女儿,骂自己的丈夫,骂张一梅的爸爸怎么没轻没重地打孩子,现在孩子不省人事了,怎么办?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这时无知张一梅的父亲还一丝没有后悔之意,还说可以乘此将小梅肚子的孩子打掉。 张一梅的父亲立刻叫来大儿子和二儿子,谎称小梅刚到不久,身体不适,晕倒了,需要即刻送到医院去。 张一梅的两个哥哥手忙脚乱地将她放在竹床里抬到乡卫生院。小梅的父亲和母亲一同跟了过去,她的母亲焦急地待小梅的酥醒。而她的父亲通过活动人的关系,要求将女儿的肚子里的孩打掉,并买了一条“红塔山”硬盒香烟塞给了妇产科的主任。 当张一梅酥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整个身体像虚脱了一样,一点力气也没有,想自己怎么躺在病床上?这时也看到一家人都在旁边陪护着,见她醒来都显得特别高兴。张一梅她发现病床旁的柜子上有一本病历,拿起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她吃力地打开,想看看自己生的是什么病?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心想我目前身体一直很好的,怎么会有病的呢?翻开一看,自己是做一个流手术,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上面写的明明是她自己的名字,说了一声:“我不想活了。”说着就一下晕倒在了病床上。 小梅的母亲一慌又哭了起来,两个哥哥急得又找来医生,在医生的治疗下,张一梅很快就酥醒了过来,医生告诉她的亲人说:“病人需要好好休息,不再刺激她了,她的身体现在很虚,刚刚打过胎。” 两个哥哥很惊,打胎?妹妹不是身体虚?过度劳累晕过去的吗?怎么会突然是打胎呢? 母亲说:“这个死老头子,我回去要和他拼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也不跟孩子说一声。”气得直捶胸。 张一梅的两个哥哥问母亲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母亲就一五一十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是老头偷偷摸摸地跟医生说了,叫他们把小梅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的,干吗要这样苦孩呢?这门亲事孩子不愿意算了吧,干吗非得这样呢?这下我的小梅可怎么办啊? 两个哥哥听了目瞪口呆,事情瞬间变成这样,自己该说些什么呢?他们安慰小梅一定要振作起来,孩子已经打掉,以后还会有的。 小梅的父亲手里了一些补品进来了。小梅的母亲一见到他就破口大骂他,做这样对不起孩子的事,真是没良心的东西。老两口的争拗拎起来,在小梅两个哥哥的劝说下停了。小梅的父亲因为小梅肚子里的孩被打掉而一块石头落地,可以在争吵上作了较大的让步,还假惺惺地向小梅认错,并夸皮二狗人很不错,除了有一些斗欧的恶名外,人还是挺能干的,虽然没有文化,可他有一身的力气,能干活,嫁给他不会吃亏,而且他家有副乡长一个后台撑腰,以后有啥事都可以帮助解决的。 张一梅不想听到父亲的话,将头埋进被子里,痛苦地伤心哭了起来,心想我还拿什么去见叶光军啊? 在家里,张一梅的父亲一再告诫大家,不要将小梅怀过孕打胎的事说出去,要是让皮二狗知道了,二狗会交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抄我们的家的,这个横小子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的,大家一定要嘴紧,不要说出去了,说出去了对家里也不光彩,小梅没结婚就怀孕了,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他并告诉老伴,一个月后为小梅办定亲手序,明天通知皮二狗他家。 第二天,张一梅在母亲的搀扶下,回到家里调养。她决定过几天,等身体稍好一些的时候,立刻回南京并以后永远也不回家来了。她整天没精打彩,一声不吭,她想叶光军,不知道叶光军会不会怪她把孩子打掉了,又觉得自己没有脸去见叶光军,即使告诉他真相,不知道叶光军会不会相信她?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告诉他,要不然自己也无法向光军交待。今天皮二狗和他父母来看她来了。张一梅并没有理他们,一梅的母亲不停地向她使眼神,示意不要说出真像。一个礼拜下来,张一梅觉有了一些精神,告诉母亲,说自己要回南京去。 父亲得知后,不让她离家去南京,因为张一梅的执意回南京,她的父亲一气之下将张一梅锁在了屋里,不让出来,要直到她悔改为止。 被关两个礼拜后,张一梅佯装同意与皮二狗的婚事,获得释放,想找机会回南京。 在父亲的严加看管下,张一梅无法逃脱,被迫与皮二狗定了亲。 定了亲不久,皮二狗家突然提出说一个月后结婚。张一梅的父母本打算等到过了春节再说,在被二狗的家人和那媒人副乡长的强势进攻下,被迫同意了,一个月后让小梅与皮二狗结婚。 副乡长要张一梅的父母叫小梅跟皮二狗合个影,领结婚证的事有他直接在乡里办好,带回来。叫他们多准备一些酒,给他喝酒。 张一梅不知要和皮二狗办结婚证的事,被母亲拉出来,糊里糊涂地与皮二狗合了个影,心里还一直在想,不领结婚证不算夫妻,自己与叶光军领结婚证后才是真正的夫妻的。于是也就没多想什么,只是想着设法寻找机会回南京,好紧要和叶光军见面,尽早领结婚证,好让皮二狗死了这条心,如果现在提出不同意与皮二狗的婚事,父亲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惩罚她的。 一天,在媒人和皮二狗的陪同下来到镇上,为张一梅购买结婚时的服装和鞋子,张一梅看见一个公用电话,于是佯装上厕所,抽空给叶光军打了一个传呼,希望叶光军帮她想一个办法脱开身到南京来。 叶光军叫她到派出所报案,寻求警察帮助。张一梅说,地方派出所不会帮助她的,只会成反作用的,她正在打电话的时候,这时皮二狗走了过来,张一梅慌忙挂断了电话。 张一梅决定与皮二狗说明清楚,并不喜欢他,而是喜欢南京的叶光军,没有必要这样隐瞒下去,这样对双方都不好,她的答应是完全被逼的,她不想再回家了,只想从这里直接回南京。 张一梅把皮二狗拉到一边,准备告诉他一切情况,这时那位副乡长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小本子说:“二狗,小梅,你们的结婚证,我已经给你们办好了,刚才计生办的人见到我给我的,拿着吧。” 皮二狗高兴接过红彤彤的结婚证,这个村里有名的美人张一梅终于成了他的老婆了,它得意地给张一梅看。 张一梅听说是她与皮二狗的结婚证,脸“刷”地白了,四肢发抖脚一发软,差点跌倒在地,皮二狗眼快手快地一把扶住了张一梅,按进怀里,以为她又病了,身体还没有恢复,于是自己作主地为张一梅买好了衣服,早早地赶回了家,好让张一梅休息休息。 叶光军接到张一梅的电话后反复思考了两礼拜后,决定到泗阳张一梅的家里去一趟,想当面与她的父母讲清楚,自己会今生今世照顾好张一梅的,请他们放心,她们俩是真正相爱的,孩子打掉了就算了,他不会憎恨他们的,只要他们父母同意他与一梅的婚事就行了。 叶光军选择了周一,他坐上汽车,来到泗阳,一路打听,找到了张一梅的家,据邻居们说张一梅几天前已经结婚了,嫁给同村的一个小伙子,又打听这个叫皮二狗的人的人品不是很好,是一个地痞流氓一个。不过他无法去拆散他们了,自己也没有这个力量,一脸的失望,经过张一梅的父亲的家的时候,叶光军也没有进去,他默默地祈祷和祝福,祝福张一梅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祈祷张一梅将他忘掉,可又没能与张一梅见上一面。 叶光军回到南京后,久久不能平静,两个星期没有上班,将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默默地看着面前他与张一梅的一些旅游照片,看完一张,便撕掉一张,他将张一梅永久地存在内心的深处。 叶光军认为人生事事难料,决定振作起精神来,好好生活,因为没有按时上班,被美食城解雇了,《科人》杂志社那里,叶光军感觉又不被重视,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于是也决定不去那里上班,决定到人才市场重新找一份我作,扬起人生的风帆。 叶光军整理了几份简历,又走进了茫茫的求职者的大军当中,带着希望,带着忧愁,带着幸福,带着艰辛,他在一场暴风雨将身体淋透,冲刷到所有的记忆伤痕,他要让心里春天的小草,在雨后的阳光下来覆生,发芽,他祈祷着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好。 新的生活 尾声 过了一段时间后,叶光军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到了农村秋收农忙的时候了,于是决定回家帮家里做点农活,等家里农忙结束后再到南京来找事情做。 叶光军整理好东西,打了一个包回家。他乘火车后又转汽车,然后再坐三轮车,下车后陡步走了几公里来到最后一站回家的码头,叶光军站在江边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经打听还有最后一班船可以坐回家。 在船上,叶光军站在船头感觉有点困,于是到舱内准备找一个空地方睡觉,算了一下时间,船到家还要一个多小时的。在舱内来回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块空地方可以睡觉,于是把包放在船舱窗户下的一个小空隙处,然后屁股坐到到上面,背往船壁上一*,开始打盹。 船停*叉泥码头的时候,这一站上的人比较多,大部分人都拥挤到船舱里,由于舱内人多,正在打着盹的叶光军被人磕碰醒了。因为打了一个盹,叶光军感觉舒服多了,人也感觉有精神,他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下手表,掐算着到什么时候能到家。他站了起来,没精打采地看着窗外滚滚的长江。 这时有一个老头从舱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环顾了一下舱内,兴奋地朝叶光军这边走来,笑开着脸,大声喊道:“张乡长,张乡长,你从哪来啊?”舱内的人基本都他的大声吸引,都朝着他看,叶光军也看着他。叶光军只见自己身边的一个微胖身材的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冲着过来的老头点头笑道:“老唐,你好,我在芜湖来,你拎着个空篮子做什么?” “这个篮子是我买的”老头说。 老头和张乡长两个站在一起聊了起来,叶光军没事地在一旁听着。 乡长说:“你家小儿子要考大学了吧?” 老头:“是的,明年考大学。” “成绩怎么样他?” “成绩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反正考不上就回家跟我种地,呵呵。” “呵呵,老唐,我们乡政府准备招一批人,要考试,你可以叫你家小儿子来考一考,我们乡政府缺人呢。” “乡里要人?要什么人啊?” “乡里缺人才,县里要我们组织招人,建议我们组织乡里有知识有文化的年轻人参加考试,统一招人,我们需要十几个人,就相当于招干吧,呵呵,你回家可以叫你家小儿子来参加考试。” “哪天考试啊?我回家跟我儿子说一声。” “等下了船你跟我到乡政府里来一下,我给你一张招考说明带回去,上面有时间和内容相关说明,包括职位和要求啊,老唐,这可是一次难得的一次好机会啊。” 叶光军一听乡政府要招人,忙凑过搭话,想看看自己有没这个机会参加考试,问道:“张乡长,你是我们大坝乡的乡长吗?”这位乡长扭头看着叶光军,微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要问叶光军是谁,旁边的老唐先接话说道:“小伙子啊,这个就是我们大坝乡的乡长啊,是刚调过来没多长时间的,这个乡长啊,人可好了,在别处我听人说的,人家都说乡长人好。” 然后叶光军问了一下关于乡政府这次招考的事,同时也介绍了一下自己,最后问乡长像他这样的人能不能参加乡里这次组织的招干考试?乡长一听他是一个大学生,立刻刮目相看,抽烟时敬了一支给叶光军,并表示叶光军他可以参加乡政府的这次招干考试,希望他不要错失这次机会,乡政府是非常需要他这样的人的,特别是更需要大学生的,并再三叮嘱叶光军一定要参加这次考试,申称自己到时会重点推荐叶光军的,最后叫叶光军下船后和老唐一同跟着他到乡政府里去拿一张招干考试简章说明回去,好作一些考试准备。 船*岸时天已是擦黑了,叶光军挎着个包,跟着乡长来到乡政府。乡长在自己的办公室的抽屉里取出两张招干考试简章给叶光军和老唐分别一人一张。 叶光军到家后,深夜睡觉时,*在床头,他轻轻地从裤兜里掏出从乡长那里拿回来的招干考试简章,对着绿豆般的煤油灯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想半个月就开始考试了,时间是不是有点短啊?试试就试试吧,考不上就算了,就当一个过路客吧,想至此然后他重又装好它,用手掌扇灭油灯,睡觉了。第二天,叶光军只是跟父亲说出去办点事,然后到乡政府去报个名要参加这次招干考试,家里人都不知道。 叶光军在家农忙了半个月,当然,在这半个月里他也为招干考试稍作了一些准备,看了一些有关的书。 考完试后,叶光军又在家待了十来天,农忙基本也结束了,他打算回南京再打工。 这趟回家农忙,村里的人都上下议论叶光军这个人完蛋了,老婆也找不到了,教师也当不了了,打工好像也没出息了,到现在那个样的。当然,这些议论叶光军心里明白,也只得由别人说去了。 回到南京后,叶光军两个礼拜时间谋到一份抄写员的工作,在一家律师事务所主要抄写材料。 在律师事务工作一个礼拜后,叶光军突然接到小莉的电话,说乡政府的张乡长叫他赶快到乡政府报到,说他什么考试考了第一名。 叶光军收拾了一下东西回家。一到家,他先到乡政府找到张乡长。 张乡长告诉叶光军说,小叶,你这次考了第一名,成绩最好,又是一个大学生,我们乡里领导班子就针对你的这次职务安排专门讨论了一下,由于现在我们乡中学缺一名英语教师,没人能顶得上,你暂时顶一下,到中学教两个月学生英语,等我们把英语老师找到落实了,我们再把你调回乡政府来工作,任乡政府的共青团书记,你任共青团书记后,大概一两年时间吧,到时有工作上的调整,我们组织会再调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工作经验,知道吧,组织上对你很重视,以后呢,要好好工作,不要辜负组织上对你的厚望啊,小叶,知道吧,一定要努力工作,基层工作其实也很做啊,要和群众打成一遍的。 叶光军在乡政府报到的时候,该见的领导都一一见过,并都交流了,然后到乡中学报到,在校长那领到了英语教材。 村里的人得知叶光军这次回来不走了,要到乡政府里工作了,又开始纷纷上门恭喜叶老汉,原本冷清的茅屋如今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叶老汉的脸上又扬起笑容。 叶光军吃过早饭,夹着英语课本上学校了。 叶光军他从此又开始了新的生活,后面的日子慢慢过吧,他这下什么时候再决定出去打工,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