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爱装傻》 第一章 美、美得太过分! 林总看傻眼,口水快流下来。 吴经理也被眼前穿著香奈儿套装的美人电得骨软筋酥、头昏眼花。 会议室内,列席的十名男人,有九名已经拜倒在v.j.广告公司企划组长蔚茵茵风采下。 咦?十名有九名,那唯一例外的那个咧!? 偌大长桌,男子缄默坐在一隅。他有著宽阔的肩膀和浓黑的发,单眼皮细长眼睛、高挺的鼻梁、坚毅的双唇。他的脸独具东方味,有一点邪气,却英俊非凡。他浑身散发著一种冷漠疏离的气质,像来自远古的神秘魔法师,而在笔挺的西装下,他高大健硕的身躯好像充满力量。这样独特的俊魅气质,如同一块藏著秘密、泛著幽邃湛光的黑玉,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他垂眸正研究著广告提案,沈敛的表情恍似世界熟睡于他注目之下。他是十方集团研发部的软体设计工程师,耿之界。足以媲美男模特儿的标准身材,轮廓深刻的五官、出色的外表,令他一向不乏美女追求,或者正因为如此,他对蔚茵茵那双超强电眼免疫。他是在场唯一还能冷静凝听企划案的男人。 茵茵踩著五寸高红色细跟鞋,神采奕奕,口齿伶俐清晰,微笑地阐述企划案。 “这就是我们帮各位设计的合作方案,合约方面” 阳光穿透成片落地窗,璀璨日光前,茵茵完美得无懈可击。如要贴切的形容她美到什么地步,那只有四个字,宇宙无敌! 若形容她举手投足优雅性感到什么境界?也只有四个字,空前绝后! 完美的身材比例,极具时尚感的亮丽打扮,加上自小习舞,她款步轻移问,充满自信与优美。她每一个眼神、每一步姿态、每一朵微笑ㄏㄡ`!老天,那实在是、实在是完美得惊世骇俗!蔚茵茵只放出十分之零点零零一的电力就 茵茵心中窃喜,一流目间,众男人痴傻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粉显然,她已把诸位大老板们电得变白痴了。真是造孽,每次都把男人们迷得团团转。她笑颜灿灿,得意的目光瞟向长桌一隅,霎时笑容僵住,美丽的眼睛闪过一抹诧异,瞳孔一缩—— 哪啊呢!?当众人皆为她倾心时,竟还有人低头研究契约?压抑住心底震撼,茵茵神色镇定清了清喉咙,继续介绍合约,暗暗瞟一眼那人桌上名牌——十方的耿之界? 茵茵卯起来发功,姿态妩媚地拨了拨长发,空中顿时弥漫她的发香。扑得众男人们一致双手合十深深叹息,伊人果真是天生尤物,但那个耿之界依然没抬头! 不看她?他竟不看她?茵茵眨了眨纤密的长睫毛,心中一凛,马上想到了合理的解释——他严酷冷漠的表情其实是为了掩饰对她澎湃激越的情感,他一定生性害羞,不敢正大光明看美女。呵呵呵,一定是这样。 蔚茵茵深信没一个男人能逃过她的魅力,她对自己太有自信,自信到她认定谁不爱她就是gay的地步。 在爱情的领域中,她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皇,追她的男人前仆后继;被她拒绝的男人,横尸遍野。 在男人倾慕的眼神里,蔚茵茵是闪亮的一颗明星,永不坠落,很难拥有,只能遥望,绝美高贵的一颗明星。 只花一小时,茵茵便成功拿下合约。 步出会议室,她思索著等会儿要怎么应付追上来邀约的男人,这剧码没一次例外。果然—— “蔚小姐!”有人追上来。 “嗯?”茵茵徐徐地回眸一笑,眨眨眼睛。“喔,林董,什么事?”对付男人就是要温柔似水,这她擅长。做为一个资深的广告人,绝不能得罪大老板。 林董一听见那娇滴滴的嗓音立即骨软筋酥,说话打结,马上出现台湾国语。 “偶偶想请蔚小姐粗粗饭”林董被她迷人的一双美眸瞧得面红耳赤。 男人为她手足无措的模样茵茵早已习惯,她微笑。“这真是我的荣幸。”她端出坚固的梯子给林董下。“我非常高兴,唉,真不巧,可是喔我今天要加班。”温婉礼貌地拒绝。 林董递上私人名片。“什么时候都行,给偶电话。” 茵茵露出标准的招牌笑容,一脸诚恳。 她粉珍贵小心地收下。“好啊。”好你个大头勒!老不羞,都有老婆了还这么色!茵茵继续迈开脚步,但马上又有人追来约她。 “蔚小姐” “嗯?”茵茵停步,按捺住性子,回眸一笑百媚生,再一次打发另一位老板的邀约。唉,真烦! 几番波折好不容易才顺利下楼,步进大厅。这时茵茵手上已经有九张名片,没一个逃出她魅力。等等——九张? 茵茵揪起眉心,不可能,还漏了一名!是那个软体设计师?不、可、能!茵茵美丽的脸庞闪过一丝困惑。 她不是真稀罕跟那些男人们吃饭约会,只不过,这是第一次,她盛装出席竟有人对她不心动!这怎么可能?他对她的魅力视若无睹、毫无行动? 茵茵困惑著,走向大门,一边回想着耿之界模样,他一身山本耀司的黑色西服,长得英俊斯文,俊美得简直活似杂志里的男模。呵,茵茵美丽的唇角逸出一抹淡笑。哼哼,肯定是同性恋,同性恋大部分都长得很帅,也很会打扮自己。正当茵茵这么想时—— “蔚小姐。”第十名男人在茵茵推门时喊住她。 霎时茵茵心花朵朵开,就说嘛,谁能抵挡她的魅力?喔呵呵呵呵呵呵,来了吧,来了吧!来了吧! 茵茵优雅地回眸一笑,水眸灵动,放著超强电力。 “嗯?”她佯装困惑。眼色还刻意慵懒蒙胧。我电死你! 耿之界定定望住她,黝黑深邃的眼瞳魔魅性感,他的电力似乎与茵茵旗鼓相当。他神色镇定,风采俊魅,优雅地提出邀请。 “蔚小姐,请问今晚”还没说完茵茵已然明了自动接话。 “耿先生,很高兴你约我吃饭。唉,真是不巧。我今天要加班ㄟ”果然是要请她吃饭!喔呵呵呵,茵茵心中响起胜利的号角声。 耿之界听了挑眉,嘴角浮现一丝嘲弄的笑容。他有趣地深注她一眼,低笑咳嗽,回头对墙边的男子摇摇头,跟著回眸打量她。他眼色兴味盎然,薄唇微微上扬,慵懒地开口:“嗯我想你误会了。”他看着她的表情像在看一则笑话。 霎时,蔚茵茵背脊发凉,头皮发麻。她该不会是 “蔚小姐。”他莞尔道。“我是帮那位先生问的,他请我当个介绍人。你要不要过去当面跟他拒绝?”他笑得很可恶,浑厚的嗓音饱含笑意,看着她瞬间脸红似火,那可爱的模样令他笑意更深。 晴天霹雳!茵茵完美的世界一刹那毁灭。 她力持镇定佯装自己刚才什么话都没说过,可惜颊上红晕泄漏她真正的情绪。“喔”她“喔”的很云淡风情,然而他黝黑锐利的视线彷佛能将她看穿。“我现在就过去跟他说清楚。”她立即跨步离开,尴尬地心跳如擂鼓,糗得想当场去死。 而当茵茵婉转地拒绝了那名害她出糗的男子后,她转身,大厅已不见耿之界踪影。她说不清现在的心情,只觉得胸口有一点闷。 通勤族们的下班时间,人潮熙攘,黄昏染艳长街。 人群中,茵茵步伐迅速俐落,鞋跟响亮果断地敲著红砖路,她拂去脸畔发丝,顺道打量一下身上的行头——粉红色丝质尖领衬衫,时髦性感的香奈儿橘红色紧身窄裙,集完美典雅时髦性感于一身的打扮,加上她无与伦比的化妆技巧,还有深具自信的五官轮廓与迷人举止,她想不透,那个耿之界怎么会毫无反应!?唉,害她有点小小挫折。 此时路旁一阵騒动,茵茵侧目,哇咧!她骇住脚步,拽紧香奈儿皮包,瞪大眼睛。 一名壮汉正在追打女人,怕事的路人们全闪到一旁。那男人嚼著槟榔操粗口,一边辱骂一边踹打女人,女人则一路尖叫著跑给他追。 竟敢打女人!?轰!熊熊怒火燃烧,蔚茵茵马上化身正义之士,毫不犹豫,奔上前去。“住手!”拦在那太太面前,茵茵指著男人咆哮。“你畜生啊?打女人!?”她最气这种事。 “x!”男人挥舞拳头,恶狠狠地警告。“臭三八,我教训老婆干你屁事?”说著将躲在茵茵后头的女人拖出来,女人尖叫,茵茵奋力将那太太拉回,男人火大了,抡起拳头乾脆呼向茵茵—— 旁观的群众骇得尖叫,眼见粗暴的拳头就要呼上茵茵细嫩的脸庞,混乱中,只见茵茵一个下腰动作,宛如特技表演。 哪啊呢?众人傻眼,但见穿著名牌服饰身段纤细的她,身子往后软倒,双掌撑住地面,纤腰柔软得不可思议,成功避开了拳头。 呵呵呵,这全拜她自小习芭蕾练出的好腰力。而更令大家震惊的是她敏捷的反应,在下腰的同时,茵茵长腿一伸,尖细的名牌高跟鞋就这么不偏不倚的踢上臭男人肥肚,还使劲旋了一下鞋跟。“后一系”! “啊——”痛得男人抱腹哀嚎,粗话连连。 茵茵优雅起身,拍拍手上灰尘,搂住那哭泣的太太,她拂开乱了的发丝,宛如女英雄般地问她:“要不要报警?你最好立即去验伤,拿了验伤单可以诉请离婚” 忽然群众又尖叫,茵茵敛容。咦,背后有杀气!?猛一回头,只见一个馒头大拳头呼来,茵茵闪了拳头,却被踹了一脚,害她仆倒在地。仆跌中一只高跟鞋滑出她脚丫,哇咧! 这实在太过分了!茵茵撑起身,忽地抱头尖嚷,宛如世界末日降临,更像是看见侏罗纪恐龙现身那般霹雳骇嚷:“天——啊——我的香奈儿——”她揪住裂了一条大缝的裙子,痛心ㄟ,现在,她、真、的、想、杀、人、了! “哇哈哈哈哈哈!”男人得意地在她背后狂笑。“臭三八,xx!”又去打他老婆。 茵茵捧著脑袋,心中消血。她的头发乱了,精心搭配的套装脏了,心爱的香奈儿裙子才买了两天就阵亡,更别提小腿肚被他踹出的瘀青,她颤抖著,胸中燃起熊熊怒焰,这、个、王、八、蛋! ㄏㄡ`!她决心抛弃形象,豁出去了。她打开皮包拿出她的秘密武器,缓缓地站起身,拽著秘密武器追向那男人。“你、死、定、了,防身电击器!”茵茵吼著按下开关,电击器前端冒出滋滋星火,准备来个大反击。她鞋也没拣,就跛著扑向他。“我电死你!” 女人复仇的力量真“口”怕,男人吓得直直退,茵茵杀气腾腾急急追,眼看就要成功地给他来个“电光石火”时—— 当!茵茵忽然止步,盛怒的娇颜闪过一抹惊惧,差点骇得跌倒。 天啊!?她瞪直了美丽的眼睛,惊骇地合不拢嘴。远远处那风采俊魅缓步而来的男子,不就是刚刚那个大帅哥耿之界?阿勒我的形象!茵茵脸色一白,电击器自手中滑落。 掉落的电击器竟被那个臭男人马上接去,众人骇嚷。阿勒?惨惨惨,这下惨毙了。现在蔚茵茵不是脸色发白而已,而是青笋笋了。但见敌人接走她的秘密武器,茵茵猛吸口气,性命关头,可不敢再顾及什么形象,偷瞧什么俊男,马上咚咚咚连退好几步。瞪著眼前得意狠笑、步步逼近的臭男人,茵茵将皮包拽在胸前防身,虚弱地直冒冷汗。 阿勒她买的可是电压最强的电击器,被电一下还得了 男人哼哼地逼近她,把电击器按得滋滋响,想到自己美丽的皮肤将留下焦黑的疤痕,茵茵睁眸——不! 情势大逆转,群众掩面,不忍看下去。现场一片死寂,气氛紧张,大家揣测将上演的血腥画面,不禁陪蔚茵茵颤抖。 哼哼哼哼哼,男人紧按电击器,电流声噼啪响,他得意地对住茵茵狠笑。 “x!我看你还臭屁什么?死鸡婆,敢电我?看老子今天怎样修理你!” 这会儿,茵茵非常识相地放软口气,并挤出善意微笑,虽然这微笑实在非常勉强僵硬。 “这这位先生你不可以拿轮家的东西喔,还还我好不好?” 还个屁!男人目露凶光,欲报一脚之仇。“我电”出手将电击器往茵茵身上招呼去—— “啊!”茵茵扔了皮包掩面蹲下。阿母ㄟ—— “啊!”旁观著也骇地抱在一起,全闭上眼睛不敢看。真“口”怕! “啊啊啊啊啊”粗鲁的哀嚎声响起。好痛喔! 等等,这个叫声?茵茵从蒙住脸的指缝中望出去,咦?咦!?咦!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诡异的情况。 臭男人握著电击器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狠狠掐住,不过虽然只是掐住而已,茵茵却听见骨头挫响声,臭男人顿时痛得腿软跪地哀嚎。 “放放手啊痛啊”刚才还横眉竖目地骂茵茵,这会儿倒叫得像娘娘腔。 茵茵视线往上瞧,瞧见了一张俊魅迷人的脸。耿之界握住痛蹲在地臭男人的手,眼睛定定望住茵茵。他的表情很轻松,眼色很慵懒,他看着蹲在地上的蔚茵茵,目光有说不出的性感,而他的声音就像黑夜拂过树梢的晚风,此刻正撩拨著茵茵的耳朵,震动了茵茵的心坎。 “你没事吧?”耿之界松开痛得哭爹叫娘的男人,笔直朝她走来。他高大英俊,每一步都自信优雅,他微笑停在茵茵面前,俯望着傻了的茵茵,然后,优雅地伸出刚刚握痛人的那只大手;这次,这手异常温柔地将茵茵扶起。 过程中!茵茵怔楞地望着他含笑风流的双眼,坠入他谜一般黝黑深邃的眼眸底。 她站直身子,小手被耿之界温暖握在掌心底,她的身高不及他肩膀。她只好仰脸和他对望,四目相对,那是对同样美丽的眼睛,来自两张独具魅力迷人的脸庞,一张妩媚秀丽,一张邪魅俊美。同样出色的两个人。 这时候世界无声,茵茵只听见自己心跳怦怦。这时候,望着耿之界微笑表情,她心底想的只是—— 老天,我的头发是不是乱了?上帝!我的裙子好像没拉好,shit!我的高跟鞋还掉了一只,我脸上的妆?我现在看起来一定很糟 是的,茵茵满脑想的都是这些愚蠢的念头。 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她显得那么惊慌失措,缺乏自信。难道只因为他太过出色耀眼? “啊啊啊痛”蹲在地上的臭男人还在为被掐痛的手该该叫。 可是茵茵却觉得这刹那的秋风落叶好浪漫,她只听见耿之界温柔的嗓音。 “没、没事。”她说。 他帮她拨去发上沾到的一片落叶,她为此眼睛闪烁。他近身帮她拍去手臂上的灰尘,她因他温热的手掌而气息紊乱。他弯身打量她被踹痛的脚背,她受伤的那个地方马上热烫如火烧。然后他拾来她掉落的高跟鞋,蹲在地上。 “来,穿上。”他用一种跟小孩说话的口气对她命令。 茵茵对男人一向颐指气使,这是第一次,有个男人用一种几近霸气的命令口吻跟她说话。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只是有点迷惘,她乖乖照做。穿鞋时为了维持平衡,她的手按上他肩膀;而他的左掌则牢牢握住了她皎白纤细的脚踝,她的心跳顿时“霹雳”起来,看着他的右手轻柔地把鞋套上她的脚。感谢主!茵茵庆幸自己常常修剪保养脚趾甲。 在他褐色大掌间,粉红的指甲,白皙乾净柔软的小脚,绝美得令耿之界印象深刻,他想,他从没见过比这更美丽的脚!她的脚踝摸起来非常舒服,白嫩的皮肤令他眼色一沈,他不禁揣想她身上其他地方的皮肤,肯定也是这样细腻柔白耿之界深吸口气,抑下飞驰的遐想。 这刹茵茵感觉她不再是那个受宠的爱情女皇,她迷惘地俯望耿之界温雅的动作,当高跟鞋套上时,她觉得原来他就是她等待已久、梦中的白马王子。无数的男人追求她,她的心却常常莫名空虚。她被很多爱慕的男人包围,晚上却老是辗转难眠,感觉寂寞像蚂蚁在啃她的心。直到这时,她的心才真正悸动,他手掌握住她脚踝,她每一根毛管都似在尖叫。然后她明白了—— 原来她一直在寻觅等待的是这个男人,十方的软体设计师,耿之界。 这一天、这一刹那,在耿之界帮她套上高跟鞋时,茵茵的心一并被俘虏。 追男三守则。 一、永远不要让他以为你很容易追到手。 二、就算追到手,永远别让他以为你会黏著他不走。 三、就算想黏著他不走,永远也保留一点距离装神秘。 在茵茵手札内非常谨慎的列著这三大条守则,努力奉行多年,加上她的青春美丽,简直是来一个宰一个,除了gay,只要被她电过的,没一个能逃出生天。所以茵茵的约会总是排满日志,茵茵的晚餐,永远不缺人陪,每逢佳节,茵茵家的电话,永远响不停。 多年享受著众星拱月的蔚茵茵,早早被男人们倾慕的目光宠坏,现在,来了个免疫的耿之界,她怎能接受!?不,在蔚茵茵的世界没有失败这两个字。 蔚茵茵为了那个俊到爆的耿之界失眠。然而真正失眠的原因是——在耿之界帮她解围后,她为了表达感谢,头一回她主动请人喝咖啡。 “不用了!” 阿勒他竟然这么说!? 咚!蔚大美女第一次尝到被拒绝的痛,果然很痛,痛到不行,而且很呕。她当下暗自发誓,不电到耿之界誓不罢休。不迷死他,她蔚茵茵三个字倒过来、再倒过去写。 茵茵行动力惊人,运用各种关系,不出三天,马上将耿之界底细查个清楚,结果——她又惊又喜又惶恐。 惊的是,他设计的软体得奖无数,二十三岁就获颁过社会菁英奖,厉害! 喜的是,她自家同事陈颖和他念同一大学,他还是她直属学长,嘻嘻嘻!要杀敌前必先了解敌人,陈颖啊陈颖,茵茵迫不及待要从她口中套话。 至于惶恐的是,陈颖是冷血至极的女人,动不动就鄙夷地哼人,要跟她套话,虽然不会比登天难,但肯定比登圣母峰艰辛。 蔚茵茵好不容易才把孤僻冷漠的陈颖约到家里喝咖啡。为了应付这个寡言又非常会冷场的女人,茵茵找了她底下的一号天兵温霞飞小姐作陪。 咖啡香弥漫在充满法国风的明亮客厅,餐桌上,温霞飞热情地帮大家倒咖啡。 “组长,你要加几颗糖?”霞飞问。 “给我加旁边那种代糖,我怕胖。”茵茵说。 霞飞喔了一声调好,递给她;随即又问一身黑衣、一脸无聊样的陈颖。“那你咧,几颗糖?” 陈颖瞄了霞飞一眼。“我喝黑咖啡,这样才尝得出咖啡煮得好不好。” 哇勒咖啡是茵茵要霞飞煮的,霞飞顿时沈著脸把咖啡递过去。“喏!”管你去死!有得喝就偷笑了。 陈颖喝了一口,慢慢搁下杯子,优雅地捻起纸巾擦擦嘴,然后,她吐一声。呸得霞飞当场变脸。 “你呸什么!?” 茵茵即时捂住霞飞的嘴,把她按下去坐好,低声在霞飞耳边悄悄道:“忍耐,组长有事拜托她喔” 霞飞气得猛灌咖啡不发作,陈颖则懒洋洋对茵茵说:“你都吃代糖啊?” 茵茵微笑,对陈颖好声好气。“对啊,我买了很多,你要我可以送你喔!” “别!”陈颖挥手嫌恶道。“那种化学糖,饮多了早死。” 阿哩勒! 厉害,椅子还没坐热,陈颖已经把气氛弄得冷飕飕。 蔚茵茵表情抽搐,硬生生忍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英俊潇洒到不行的耿之界,她忍忍忍。 “陈颖听说你认识耿之界喔?”茵茵开始套话。 “我是他直属学妹。”陈颖推远咖啡,以女皇般高姿态下令。“霞飞,给我水。你煮得咖啡太难喝,我要漱口。” 霞飞收走咖啡去倒开水的同时,气得想去磨菜刀、拿剪刀。 茵茵又问:“他是个怎样的人?平时有什么嗜好?个性怎样?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啊”茵茵问了一大堆,陈颖不动声色,只拿细长的丹凤眼瞟她。 “蔚茵茵。” “嗯?” “你想勾引他啊?” “讨厌。”茵茵掩嘴嘻嘻笑。“我只是觉得他不错啦,很投缘,想多认识一点嘛!” “蔚茵茵”陈颖难得露出笑容,可是她连笑起来都让人感觉冷飕飕。 “嗯?”茵茵洗耳恭听。“快说。”她好对症下葯,迷魂葯。 陈颖笑容渐深,细白修长的指尖敲著桌面,声音懒洋洋。 “茵茵啊,你一向很多人爱慕,是吧?” “喔呵呵呵”茵茵眉开眼笑。“真是,霞飞在,别说这个啦,等会儿伤她自尊。” 阿勒,霞飞真的决定找菜刀砍人了。 陈颖又说:“我劝你别打耿之界主意。” “怎?怕他伤心啊?”茵茵笑得更灿烂。的确,只怕耿之界一迷上她就不能自拔,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陈颖冷冷地笑了。“我是怕你受伤。” 当!茵茵愣住。“咦?”此话怎讲? “茵茵,一个总是拿满分的人,忽然拿了一次不及格会怎样?啧啧!”陈颖伸手摸摸茵茵漂亮的脸蛋,她的手心冷得教茵茵禁不住打颤。“茵茵啊,我这样说你了不了?” 茵茵揪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 “陈颖的意思是你追不到耿之界啦!”霞飞踅返,忽然聪慧得不可思议大声道。“那个耿之界太优秀,阿你追不到他啦,陈颖怕你受到太大的打击会发疯崩溃啦,对不对?” 阿砸!蔚茵茵马上把霞飞踹离视线,她吼:“这时候不用那么聪明,笨!”不愧是一号天兵,哪儿有地雷净往哪儿踩。 嘻嘻,陈颖掩嘴笑了。“霞飞偶尔还挺聪明的。” 蔚茵茵咆吼那个直找掩护的人影。“这样不叫聪明叫找死!”扔了一支汤匙正中霞飞脑袋。 “哼!”蔚茵茵拍桌站起,豪气万千道。“我不信,耿之界是何方人物?”她拍拍胸脯,信心满满地放话:“想我蔚茵茵自小学起就被人追到不行,高中被追到想出家,大学被追到想自杀,这耿之界除非是神,是gay!要不,只要我蔚茵茵想当他女朋友,他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陈颖讪讪道:“难得看你对男人这样认真积极,嗯我看他肯定对你无动于衷过了是不?于是你大受打击,就更非要他追你是不?”前因后果逃不过陈颖聪慧的脑袋。 哇勒茵茵脸色刷白,心虚地嘿嘿笑。她死要面子的哼一声。“他只是还没有机会认识真正的我而已。”等领教过她无敌魅力后,肯定爱死她。 陈颖挑眉啧啧道:“不听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耿之界如果会爱上你,我陈颖头砍下来给你踢!” 阿勒蔚茵茵猛退好几步。竟敢撂下狠话!?可见这耿之界真不是简单人物。可是,她可是广告界赫赫有名的大美女蔚茵茵ㄟ,有这么难吗? 陈颖打量茵茵苍白的脸。“怎样?”知道怕了? “ㄏㄡ`!”茵茵握拳,眼色骤亮。“这实在大刺激了!”她逼近陈颖,双眸燃烧火焰,声音掩不住兴奋。“好有挑战性,你、你一定要帮我,我从没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我就要耿之界,快快快,帮我引见,帮我约会,帮我!” 咚!陈颖脸色抽搐,忽然很想晕倒过去。蔚茵茵这怪胎,爱她的她不爱,越困难的她竟还越高兴,装肖ㄟ! 万万想不到,她对茵茵的警告反而激起她高昂的战斗力。 “所以你非追到他不可喽?”陈颖问。 茵茵向来精明的脸蛋忽然露出少女般梦幻的表情,她捧著脸回忆起前日耿之界英雄救美的英姿,甜蜜地讲述当时的状况。 “你不会了解,大家都袖手旁观时,他竟义无反顾、正义凛然地出面制止恶徒,他好像练过合气道,大手一抓那臭男人就痛得哇哇叫,啧啧啧”茵茵轻捂胸口,合目叹息。“那个样子实在太帅了,他一定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男人。” 茵茵一厢情愿揣测。“他救了我这么迷人漂亮的小姐,我请他喝咖啡他却拒绝,只是温柔地帮我擦掉脸畔的灰尘,还帮我拾回高跟鞋,甚至当众蹲下来帮我体贴地穿上。”茵茵讲得好陶醉。 “他一点都不想占女人便宜,可见他一定是个很专情的男人,他对他爱的女人一定非常呵护专一,他简直就是女人的梦想,高大英俊、聪明、冷静。温柔有礼,必要时又非常有胆色,他根本就是我蔚茵茵一直在等的白马王子。这种男人要到哪找?我一定要把握住!” 陈颖听了蔚茵茵对耿之界的推测与幻想,差点噗哧一声笑出来。漂亮的丹凤眼闪著一丝狡猾的光芒。 “那你想从我这打听什么?”陈颖问。怪哉,印象中耿之界是这样的人吗? 茵茵眼色一亮,偎近陈颖。“嘿嘿嘿”她讨好地笑。 “喂!”陈颖推开她,嫌恶地。“别靠我太近。”她最讨厌被人黏著,浑身不舒服。 对陈颖的不友善与冷漠茵茵早习惯了,她不以为意地双肘撑在桌面,小手托著美丽的尖下巴,长腿直立桌面下,俯身翘著圆挺的臀部,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地开始做起提腿运动,她笑盈盈地问陈颖。 “他喜欢吃什么?”他的一切她都想了解。 陈颖想想。“好像没特别热中的。” “那他兴趣是什么?”她好投其所好。 “没什么特别沈迷的兴趣。” “那朋友,喜欢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观人先观友。 “没特别亲近的朋友。” 茵茵脸色微变,咬牙又问:“好,那他都和哪些类型的女人交往?” “他没固定的女朋友类型。”陈颖笑眯眯地说。“事实上大学时一票女人被他迷得团团转,可他从没承认谁是女朋友。” “好好好,那他的好恶总知道一点吧?譬如支持什么党、爱穿什么类型衣服、看哪种电影、听哪种音乐、唾弃哪些歌手?哪些明星他看不惯?这总有一点蛛丝马迹吧?”除非他不食人间烟火,除非他根本想出家当和尚。 陈颖斜眼瞄她,懒洋洋道:“老实说,我不知道,事实上,就算你问遍认识他的人,我相信答案都一样。”陈颖微笑,眸光锐利地瞪住茵茵。“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劝你放弃了吧,耿之界根本是个谜,这样的男人欣赏就好,他捉摸不定,仿佛对什么都不上瘾,都不沈迷,心机沈重到谁都不了解他,他没有凡人的缺点,他简直是神,茵茵,你和神在一起只会累死自己。”陈颖笑嘻嘻。 可恶,低声下气请到陈颖,怎么一点情报都挖不到? 茵茵动气。“你这样有说跟没说一样。”茵茵还不死心,拜托,这世上还有神吗?她对神秘的耿之界更入迷了。他简直太有趣了!茵茵倾身,认真地问陈颖:“大小姐,拜托你想想,难道真没什么关于他的事可以告诉我的?” 实在佩服茵茵的毅力,茵茵现在兴冲冲的表情,就像执意要去歼灭一道难解的数学题,没找到答案,陈颖知道她不会放弃。 “好吧,我记得一件事,我们社团曾经办过一次活动,想出国玩一星期,但耿之界不肯去,他的理由是,鱼。” 茵茵瞪大眼睛。“鱼?” “是,鱼。他好像有养鱼。他不远行,为了鱼。” “这就对了!”茵茵拍手。“鱼将是我和他的话题,霞飞!”茵茵转头瞪住蹲在角落看杂志,无聊到打呵欠的温霞飞。 “干么?”霞飞爱困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可以。”茵茵眯起眼睛笑嘻嘻地说。“你要跟我去买鱼。” 霞飞瞠目。“你要养鱼?” 陈颖泼冷水。“鱼很容易死,难养。” 蔚茵茵双手插腰呵呵笑,又是那一句:“没什么能难倒我蔚茵茵的。” 陈颖打了个呵欠。“看来我的猫有鱼吃了。” 第二章 东区某饭店地下楼,商业精英们受邀出席科技公司办的派对。 蔚茵茵打听到耿之界也在受邀名单内,呵呵呵,为此她已经苦读两日养鱼密笈,并盛装出席,好把握这个猎男机会。 她的计划如下——先和耿之界作朋友,打入他的生活圈。对他放电,但是适当矜持。故意暖昧,诱他注意。当然,在他被她迷得受不了时,他会开口问她电话,她当然不会给他,最后是他留下他的电话号码,而她将会“ㄍ一ㄥ”过一个星期才打。这招叫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她打算只跟他聊聊天,吊足他胃口,等约会超过三次才让他牵她美丽的小手,超过十次才给他亲亲,如果他表现良好,才会继续三、四垒。 呵呵呵,她想得好美。宴会开始没多久,美丽的蔚茵茵已经成功吸引住男人们的注意,他们卯起来对她哈拉说笑。 坐在深男人间,她习以为常地享受被爱慕的滋味,终于耿之界来了。他的位置真巧,就在茵茵对面。 嘻嘻,当然是精心计划过的,安排位置的领班是她好友ㄟ。 茵茵有一搭没一搭地微笑着回应爱慕者的追求,一边不露痕迹地打量沈默的耿之界。 他一身铁灰色西装,发鬓略嫌凌乱,但没关系,那更衬得他狂野不羁充满男性魅力。他眼色慵懒,既不加入爱慕茵茵的行列,也不开口聊天,但他不时会拿豹一般专注锐利的眼神看她。 终于茵茵将话题引到鱼上,好诱他插入话题。 “我养了一缸鱼,我很喜欢鱼”她看他唇角微扬,但他没有说话。咦,没反应?他不是爱养鱼吗? “蔚小姐喜欢鱼啊?”倒是一旁秃头的男人很有反应。“蔚小姐真浪漫。” “鱼不好养ㄟ!”左边瘦得似竹竿、古龙水味呛死人的男人插话。“我养过,不知有没有荣幸,看看蔚大美人养的鱼!”他呵呵笑,口沫横飞。 下辈子吧你!茵茵礼貌微笑。“喔,有缘的话啊。”shit!耿之界竟然没反应,他不是养过鱼吗? 耿之界托住下巴,懒洋洋地看了茵茵一眼,在男人们的交谈声中,他们的目光有一瞬交会,他犀利的目光好自信,像什么把戏都瞒不过他眼睛。她心中不由得一紧,看见他勾起唇角,他望着她的眼光冷硬、傲慢与残忍。 优雅尊贵的表情,硕健俊美的身型,他独具魅力地侧坐在那,长腿懒懒交叉搁在地上,对他们的谈话漠不关心,也不感兴趣。忽然,他对她微笑,笑得好像随时要扑上来吃掉小绵羊的恶虎。他像是喜欢她,却没有任何行动。莫非他比她还会ㄍ一ㄥ? 时间流逝,晚宴快结束了,茵茵疲于应付那些热情的男人,她开始不耐烦,她注意到耿之界抬手看表。茵茵眼色一沈,信心大受打击,不敢相信,这男人对她视而不见。茵茵急了,释出善意,故意说给耿之界听。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鱼昨天死了两尾。”其实是五尾。她猜耿之界会给她一些回应,譬如问她是不是哪儿出了错?若要追她这可是大好的搭讪机会。 “是不是哪儿出了错?”说话的是那个秃头男。 “该不会是水质问题吧?”竹竿先生热情积极。“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呜呜茵茵心中狂泣,美丽的脸蛋露出非常勉强虚伪的笑容。“谢谢谢,我想我自己可以解决。”她眼角微微抽搐。大家抢著发言,耿之界就是不吭声。 晚会结束,耿之界头也不回离开会场。走得好潇洒,浑不知茵茵的心在淌血。 不可能!第二次,她又尝到失败的滋味。这个耿之界简直是石头,对她这等美女竟视而不见。她怎么可能会失败!?她调查过,他单身而且根本没女友,他的性向正常,他是个聪明健康成熟的男人,他怎会拒绝和她这样绝色优秀聪敏的女人搭讪,他应该也要像其他男人那样巴望她的青睐啊泣这到底出什么错? 我变丑了吗?茵茵心中充满困惑,耿耿于心,找不到答案。 惨的不只这桩,散场后,天下起雨,茵茵的车子发动没多久便熄火。 蔚茵茵冒著细雨掀起车盖,就在路边检查起来。她肩夹电话,毛毛雨淋湿她精心设计的时髦发型,她拨给修车厂,大概太晚了,没人接听。茵茵弯身拿起引擎盖旁放的汽车修护常识,打算用她的聪明才智解决难题。 “嗯这条线嗯好、好”她一边看书一边开始检查车况,不得已两手搞得脏兮兮,她专注地将线路一一检查,还查看水箱状况,她专注认真以至于不知有人来到她身后,更不知她顶上的雨,已经被一把黑伞拦住。 伞下,耿之界好笑地打量著眼前美景。 蔚茵茵忙著看书修车,却不知她穿著玫瑰色紧身窄裙,足蹬五寸的紫高跟鞋,她这样俯身有多迷人。纤细的腰身,浑圆挺翘的臀部,会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停止呼吸。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很专心地按著书上讲的做。她这样认真研究的模样,真是有点好笑。一般女人应该早去路边拦车求助了吧? 耿之界眼色含笑,她该不会以为这样看看书就能动手修好吧? 蔚茵茵理不出头绪,退一步双手环胸,手摸著下巴瞪著车子思索。 “奇怪,都没问题啊!”转身,撞见他,骇得扬嘴瞪住他。“你、你什么时候”阿勒,吓死人也! 耿之界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她捂嘴的时候,无意间让手上的污渍脏了她腮畔。白皙脸颊多了抹黑手印,令美丽的蔚茵茵看来滑稽可笑。他没提醒她,只是挑起一眉,兴味盎然地打量她。“发不动,嗯?” 茵茵眨眨眼,瞬间恢复镇定。优雅地拨了拨头发,充满魅力地微笑道:“嗯,对啊”虽然情况狼狈,不过,这可是跟他熟稔的大好机会。“你会修车吗?”她仍不放弃电死他,浑不知自己脸上那坨黑渍有多可笑。 耿之界忍住笑意,他凑身瞄了瞄车况,指向某处。“车子的皮带断了两根。” 才瞄两眼便马上找出故障点,使得他在茵茵心中的地位瞬间加码到不行。 耿之界瞅著她。“我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那个?” 茵茵微笑,神色镇定。“嗯,先听好的吧。”呴呴呴,我电死你!她嗓音甜蜜,笑容可掬。 他对她的热情却无动于衷,只是就事论事道:“皮带断掉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慢点发动,试著开,应该还可以撑几公里。” 乾脆你送我回家好了。茵茵心底这么想,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笑得益发灿烂迷人。“那坏消息呢?”茵茵深信她的笑容,加上今夜完美性感的打扮,足以融化冰山和北极。她笑得自信优雅,笑得美丽动人,笑得如沐春风,笑得脸上的黑渍彷佛也在笑。 耿之界也笑了,却不是因为她美丽的笑容,而是大美人脸颊污渍太好笑。黑了一大片,她却浑然未觉,还谈笑风生的溜。 耿之界右手插进口袋。“坏消息是,硬开的后果可能导致水箱温度过高,车子抛锚。” “这么晚了不知哪儿还有修车厂ㄟ”茵茵装傻,温柔地问。快说送我回去啊,笨蛋!开玩笑,能送到本蔚大美人可是他上辈子烧香修来的福气。 耿之界抬头望了望天色,其实已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不如”他微笑思索。 不如?嘻嘻,要送我了,总算电到你了ㄏㄡ`!茵茵窃喜,一双电眼瞅著他。 他微笑,打量她明亮的眼睛。“不如我帮你拦计程车。” 哇咧、咚!茵茵忽然一阵虚弱。“也也好。” 呜呜那ㄟ安呢?一般男人,对她这样无助的美女,都会毫不考虑、义无反顾护送到家,他竟说要拦计程车?他竟舍得让她这绝色美女一个人回家? 茵茵一时受到太大打击,表情僵滞了一秒。 耿之界眼底闪烁著有趣的光芒,她的诧异和失望太明显。 他接著问:“或者要我送你回去?不过”他故意把尾音拖长,笑得很邪恶。“我怕你太美丽,我会舍不得让你回家。” “嗄?” 蔚茵茵错了,错得离谱。 原来耿之界不温柔,他开车很野蛮,驶得飞快把她骇死。她甚至怀疑他迫不及待想把她送走。 原来耿之界不是她想得那么正直,车上,他唇角一直挂著坏坏的笑容,他黝黑的眼睛释放的是邪恶的光芒。 蔚茵茵坐在飞快疾驶的黑色跑车内,她紧抱皮包,瞪大眼睛,感觉自己无助的像误上贼车的小红帽,而她身边坐著一只穿西装打领带的大恶狼。 讽刺的是,她心跳如擂,不知道是高兴是害怕,是兴奋还是紧张? 她把耿之界想错了,可是除了震惊,她竟不感到失望。 他听节奏强烈的迷幻电音舞曲,他操控驾驶盘的双手强健有力,他踩油门的姿态沈稳潇洒,他不羁的黑发衬著他轮廓深刻的五官,他眼色狂浪。 他霍地扯开领带抛至后座,霎时茵茵心跳漏了半拍。 他一上车便跟她调情,茵茵无力招架。 他说话非常直接。“你整晚打量我。”他露出邪恶的笑容,黝黑的一双眼睛绽著坏坏的光芒。他瞟她一眼。“你对我放电,可恶的女孩。”轻易地便看穿她伎俩。 哇哩咧茵茵瑟缩肩膀,力持镇定,小手握住车把。“胡说,你胡说。”她急急否认。 他瞄她一眼,低沈的嗓音魅惑至极。“你的眼睛说著你喜欢我,却故意和别的男人搭讪刺激我。”他揭穿她把戏,像个纵横情场的老手。 茵茵气结,胀红小脸。“乱乱说。我的眼睛说你是神经病,你有妄想症。” 他微笑,踩油门加速。“你穿得这么美丽,害我好心动。” “神经病,我本来就都穿得很美丽。” “你的眼睛太漂亮,还勾引我” “乱讲!”茵茵反驳。“你臭美,我眼睛漂亮是天生的,不是为了要勾引你,自大狂先生。” 他仰头哈哈大笑。“我以为你整晚等著我吻你。” 哇咧茵茵瞪住他,一向伶牙俐齿这刹那却无话反击。 瞧他专注地凝视前方路况,但吻方才他说吻她不由得打量著他坚毅的薄唇,忽地她毛管奋起,怎怎么回事?脸颊热烫,她她竟该死地感到兴奋?这个恶魔!他比她还会调情,呜呜茵茵,冷静啊,你怎么可以自乱阵脚? 说了那么多调情的话语,可是他没逾矩,平安将她送回家。 车子煞住。他按钮,车门弹开,他斜过脸来,笑望住她。“再见了,可爱的蔚茵茵小姐。” 就就这样?蔚茵茵心跳飞快,愣在位子上。 暖昧了半天,他没有问她电话,也没有主动给她电话,更没有约会她的打算,他表现得像根本不在乎他们下次还会不会碰面!巨大的失落感如潮浪般瞬间淹没她,从来没有过的失败感重创她。 “喔。”又输了。茵茵不知为何很想掉泪,感觉自己沮丧得像很有把握却考了零分的学生。她跨出车外。“谢啦。”外面还在下雨,巷内漆黑冷清,他却没打算借她伞。如果他借伞,那么她将有藉口再见他。这个寡情的男人! 茵茵离开车子,弯身正要关上门时,瞥见车子的后照镜,她倒抽口气,僵住势子,猛地掩住脸,哇咧天啊!她傻了,晴天霹雳啊! “我我的脸”右脸脏成那样?天啊!莫非从刚刚她就 寒意顿时爬上背脊,对一向爱美又极重视外表的蔚茵茵而言,这简直像当众放屁那样恐怖。在心仪男人面前,她明媚的脸竟然沾了一大坨黑黑的油渍?哇咧她骇地傻在车旁。 她震惊的表情逗乐他,他仰头哈哈大笑。听见笑声她转过脸来,又羞又恼地瞪他。“你早就发现了?”脸红似火,她掩住脸颊非常懊恼!可恶,他故意不说,让她可笑地黑脸这么久! 猛地,一只大手伸来,按住她颈子。茵茵瞠目,他邪魅的对她笑,一把低沈沙哑的嗓音。“我们吻别吧,可爱的茵茵”一瞬蛮劲,他将她揽入车内。 “什”来不及会意,火辣的嘴已覆上她柔软唇办。她身体一僵,他强硬的舌头已顶入她湿润的唇内。 黑夜,忽然像被谁放了火。茵茵的计划被这邪恶的男人推翻。 她打算约会十次以上才给他亲亲,结果一段车程他就夺去她初吻,而她蠢得忘了拒绝。他的舌头既野蛮又亲昵的侵犯她生嫩的嘴,她像个笨蛋在他热情的亲吻下颤抖,双腿发软,宛如被雷打中那样惊骇又兴奋。 这这是怎么回事?茵茵恍惚了,她闭上眼睛,四肢酥麻,陶醉在他温热的气息中,软化在他极富技巧性的热吻里 冷风透窗,昏暗房问,有个可怜的人儿被噩梦惊扰,在床上辗转反覆,低低**。 梦中无数艳羡的目光追逐她—— “看!那就是双星集团总裁的女儿,蔚茵茵。” “看!多么漂亮。” 梦中茵茵在颤抖,威严的声音不断催眠她。 “茵茵最棒了,我蔚笙的女儿什么都拿第一。” “茵茵,你是我的骄傲,茵茵这次你又拿第一对不对?” 她的语气无助。“爸,我英文可能” “茵茵,世上无难事,只要你努力没什么办不到的。” “爸爸” “爸爸真高兴,你演讲又拿第一!真棒,我就知道你行。” 梦中茵茵拿出成绩单。“爸,这次我总分”等等,茵茵瞪住考卷上的分数。“零,零分?”大大的鸭蛋挂上头,哇咧 “啊”猛然惊醒,一身冷汗。茵茵脸色苍白,捂著胸口。“零零分?”她捧住脑袋,神经!她几时零分过了?她自小什么都拿满分。 她槌了一下床铺,气愤咒骂:“该死!都是那个耿之界。”害她作噩梦。 吻得她快窒息,却没有约会她,害她想不出哪儿出了错。 他到底什么意思?没说对她感兴趣,没问她哪天有空?他只是热情地吻她,夺去她呼息,放荡地占有她的唇并植入他的气味,该死地满溢她胸腔。然后他对被吻得头昏脑胀六神无主,双颊艳红气息紊乱的蔚茵茵,露出迷人而性感的笑容,那炫目而充满自信的笑容,一瞬间杀死她无数脑细胞。 “晚安,美丽的茵茵。”结果他只说了这句,驶车离开。 而她该死地像个白痴,愣在路边,目送他远离。 阿咧茵茵蒙住脸。笨笨笨,真笨,她今晚表现得像个幼稚无知的少女,耿之界肯定很得意,原来一个吻就让茵茵变成了傻瓜。 可恶!茵茵摔了枕头,又踢了被。 “不可能、我不可能输!”她拒绝失败,大半夜的茵茵下床把整套sk2保养品拿出来,把脸敷得闪闪发光,一边修剪指甲,一边思量对策。 下一次,下一次再见耿之界,她绝对要扳回一城! “组长!?”v.j.企划部,温霞飞诧嚷。 “组长!?”同仁们一个个瞪大眼看茵茵走进来。她她她怎么了? 正在抽取柜上文件的陈颖,眯起眼睛,停住动作。唉呀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目光焦点中,蔚茵茵步入企划部。 下午要出席十方的设计产品成果展,这么重要的会议,茵茵一向会打扮的光彩夺目,魅力逼人,绝对是一身媲美明星的行头,无懈可击的彩妆,衬上精力充沛、笑容可掬的脸庞。 可是她今天梳直了一头性感的鬈发,没有以往炫目时髦的眼影和口红。没有性感的紧身套装,没有露出那让男人流口水的纤纤长腿,没有窄裙让大家养眼喷鼻血,她竟然就这么素净一张清秀、甚至有点苍白的脸,穿著高尚优雅的大衣。唇上口红颜色很淡,感觉还有点贫血。 她步伐不再急促,姿势不再精明干练,她甚至是很轻飘飘、恍惚地荡入位置。墨绿色大衣把她的憔悴衬得很凄美,像梵谷的画忽然变成烟雾朦胧的张大千。 在众人惊骇莫名的目光中,她缓缓坐下,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模样。 “组长?”霞飞马上近身问。“你生病了?”第一次见她这样憔悴。 男人们马上抢著帮茵茵倒热茶。一向被茵茵镇得死死,此刻忽然全都充满男子气概,围绕著茵茵表现关怀,极尽呵护。 “要不要紧啊?组长?” “唉呀,你看来好憔悴。” “我陪你看医生好不好?” “我载你去” 一群男人急得团团转。他们那个高高在上的茵茵女皇,此际苍白得像可怜无助的小公主,大家心疼死了。 霞飞拍拍组长的背。“组长,下午的十方发表会,我去就好,你早点休息。” “不”茵茵抓住霞飞手腕,低声咳嗽,对她眨眨眼。笨蛋,她要去电耿之界ㄟ。 霞飞莫名,不明她眼中狡光为何? 陈颖哼一声,已然瞧出端倪。她绕过来弯身凑近茵茵耳畔道:“大美人,使出绝招了嗯?”她笑讽。“想扮可怜?” 茵茵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她踢了陈颖一脚。 没错,茵茵反覆检讨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可能——耿之界讨厌强势抢眼的女人,茵茵决定今天要对他扮可怜、装憔悴,引诱出他大男人的气概。今天她要像个生病的可怜小雏菊,骗得他心疼死,让他忍不住熊熊给她呵护、给她爱。 这招绝对有效。瞧瞧四周,v.j.的男人们已经陷入疯狂,为了憔悴可怜的茵茵,抢著关怀示好。 呵呵呵,耿之界你等著瞧吧! 为了企划十方的广告案,蔚茵茵与霞飞受邀出席十方集团的产品成果展,透过v.j.的人脉,间中邀来几名财经界的资深记者。 耿之界隶属开发部软体师,他一出席,便吸引众人目光。女记者们难得看见不秃头、不大肚子,又帅得要命的高科技人才,马上迫不及待追著他问问题,暗地只想塞电话给他。 茵茵挤不进那堆女人间,也拉不下脸主动示好。她按捺住想接近他的冲动,静待时机现身他面前,然后再趁势扮可怜。呵呵她打著如意算盘,收心专注于发表会上。 她打开笔记电脑,会议开始,灯暗,幻灯片播放。没想到她的笔记电脑萤幕上竟然出现乱码,无法读取资料。 “该死!”茵茵低咒一声,着急地敲打键盘。 主席开始谈论重要资讯,这下不用伪装,她的脸色真正灰到底。见鬼了,电脑里有很多重要资料。 “组长,它是当了?还是中毒!?”霞飞瞪著闪动的萤幕,急问。 茵茵立即指示:“霞飞,你先拿纸笔记录。”该死!茵茵处理电脑出现的程式,试图解决难题,她手忙脚乱。 萤幕上不断出现一行字——这个程式即将关闭,哇咧!茵茵火大地想摔电脑了。忽然,顶上响起低沈嗓音。 “用我的。”那端,耿之界瞧见她着急的模样,拿一台银色轻薄的笔记电脑借给茵茵。茵茵抬头,幻灯片的光影打在他身后,她看见他炯炯有神的目光。 “好。”没时间道谢,茵茵收下耿之界的电脑开了新档,飞快地敲打键盘纪录产品发表的重要资讯,霞飞则帮著草拟备份资料。 耿之界抽去茵茵电脑,干脆在她身旁坐下,将电脑摊在膝上,迅速在她死当的电脑上输入程式。 会议结束时,茵茵指示霞飞:“霞飞,把第一页最后一行加注,我等会儿要发问,问题是十方的” “喔。”霞飞马上动笔,将茵茵口述的话一一记录下来。 茵茵交代完,总结道:“还有列下产品名称,提醒我索取细目图片。” 听著她强势地发号施令,耿之界不禁莞尔,他垂眸注视电脑萤幕,弹指间,便排除了故障的程式。 结果茵茵没能扮可怜给耿之界呵护,倒是演出了一出精明干练的强悍戏码。呜呜没法度,工作最重要。 会议结束后,茵茵和耿之界讨论十方二二年推出的软体细目。 耿之界敲打著键盘,更换光碟修理电脑,一边回答她问题。片刻后,他将电脑还给她,它已经成功地起死回生,重新运转。 “好了。”他的笑容耀眼而自负。“你的电脑中了病毒。” 好了?茵茵有些错愕,她收下电脑,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瞪著耿之界俊颜,对他的好感强到心脏闷痛。他修理电脑那轻而易举的神态,好像天下间都没啥事能难倒他,他耀眼而充满魅力,于是让一向独立又聪敏的蔚茵茵,第一次有想跟人撒娇的冲动,想躺在他胸膛,想舔他漂亮的喉结,想帮他调整领带,想摸摸他紧实的腰身 这些愚蠢的遐想简直像发春,害茵茵呆了好几秒直至霞飞叫她。 “组长。”霞飞检视茵茵的电脑文件。“中午记录的高欣企划遗失了。” shit!茵茵低头搜寻文件,很不幸的耿之界告诉她残酷的消息—— “文件中病毒,不能开启。” “该死!”茵茵皱眉,声音极度沮丧。“天我企划了两天啊!”蔚茵茵露出懊恼的表情,无助地敲打键盘。耿之界对她着急的模样发笑,他沈稳厚实的手帮她点选几个按键。 “你这样胡找没用,要救回文件除非拆解几个程式。” “帮我!”茵茵抬起脸,不用扮可怜,她的沮丧起自然了。 耿之界挑起一眉,看着她的表情像看着个甜蜜的糕点。他说话的嗓音喑哑低沈,不顾霞飞也在,他说:“到我家吧。” “嗄?”茵茵骇得差点摔下椅子。霞飞则瞪住耿之界,好像瞪住个坏蛋。 她们诧异的表情令他忍不住微笑,他解释:“解毒软体放在家里,跟我回去,我帮你救回文件。”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这时候去他家?是不是太冒险?她其实并不很了解他,虽然期望接近他,但是,去他家ㄟ,这个喔呴呴呴茵茵心中挣扎。 “我只有今晚有空。”他直言。“来不来随你。”他嘴角挂著懒懒的微笑。那双如夜空星子般的眼睛藏在深浓的睫毛下,磁石般吸引住她的目光。 霞飞揪住茵茵臂膀,跟她咬耳朵。“组长,他看起来很邪恶喔,他笑起来很坏,你不可以去”孤男寡女非亲非故,开啥玩笑? 当然,就算对耿之界有好感,她也不至于拿自己开玩笑;只见过三次面就扑到他家去,未免太不矜持了。不不不!尽管他那么风采俊魅,那么耀眼出色。 茵茵心里挣扎,但仍理智道:“不如电脑让你带回家”欲擒故纵是粉重要的,千万不可以表现得自己好廉价。 “不。”他说话直接乾脆,黑色眼睛闪著炫目的光彩,他笑得狡猾,像一双饥饿的黑豹。他放肆道:“有美女在,我会修理的比较起劲。”故意开她玩笑。 喝!霞飞倒抽口气。真不要脸,亏他讲得出来;蔚茵茵也被他直截了当的言语惊骇。美女那句话虽然中听,但他喑哑的嗓音太暖昧。 “耿先生”此时一名女记者亲热地攀上他臂膀。“我们报社今晚社庆,你要不要来?” 哇勒半路杀出程咬金。茵茵冲口而出:“我跟你回去!” 女记者诧异,霞飞惊呼,耿之界微笑并转头对那女记者低声说道:“抱歉,今晚我要跟v.j.最美的女人约会。”甜言蜜语他说得流畅自然。 阿哩勒霞飞蹙起眉头。又、最美?真是的,把她当隐形的,太毒了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怕啥!?茵茵合起电脑。“是。”她对那名不知好歹,敢跟她抢男人的女记者,抛出个胜利的笑颜。“真不好意思,耿先生已经约了我。” 霞飞拽住茵茵臂膀。“组长,不要随便去男人家里!”她跟茵茵咬耳朵。“万一他是个变态呢?” “喔。”茵茵抽出磁碟,低声悄道。“霞飞,你先把资料带回公司储存。”她贴近霞飞耳朵。“放心,组长有电击棒。”敢乱来就电死他! 几尾巴掌大的鱼儿,浮游在闪著日灯的鱼缸。透明的玻璃缸前,倒映出一张美丽的脸,脸上表情有些惊愕。 “哇!”茵茵傻在鱼缸前。“这鱼我见过!”她在书上读过,一片红的圆润鱼体,还有银身黄顶的鱼体,更有豹蛇纹的“这是”她思索著名字。 “七彩神仙鱼。”耿之界道,长手自她肩后横来,调整著鱼缸上的日灯方向。身后,属于男人的体热,害茵茵心跳如擂,鱼缸前倒映的丽颜很快也似缸里的一片红。他弯身,他的脸靠近她颊畔,茵茵呼吸乱的一塌糊涂,从没一个男人令她这样紧张! “呃据说七彩是最难养的鱼。”他干么靠那么近?茵茵绷紧了身体,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她颈背毛管立即不争气奋起。 听得出她紊乱的呼息,明显感觉出她的紧张。耿之界微笑,得意的感觉充塞胸腔,茵茵纤瘦的身体等同被他困在鱼缸前。他喜欢这种感觉,暖昧诱人,她发梢有意无意擦触他颈项,她身上的香味暖昧悦人。 “茵茵,你的电脑先等等。”他说。长夜漫漫,他不急著修理。 “嗄?”茵茵偏头见他拉开鱼缸底下的抽屉,取出针筒。 哇咧她瞪大眼睛,针针筒!?茵茵身子一缩,什么暖昧的想法立即烟消云散,闪身至一旁面对他,马上保持一步远距离。 “你你拿针筒干么?”该不会真是变态吧?茵茵拽紧包包,电击棒待命中。 耿之界取出针筒,像个准备动手术的医生那样瞟她一眼。“你猜呢?”看她一副戒慎恐惧的模样真正有趣。 “我我哪知道。”茵茵瞪著他,小手探入皮包,握紧电击棒。老天,千万不要真让她遇见个变态了。 耿之界耸耸肩,弹弹针管,修长的手指扭开鱼缸旁的一瓶玻璃罐。 她闻到一种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某种危险的气息。 茵茵又退了一步。“那是什么?”她紧张得快要晕倒了,声音紧绷,脸色苍白,瞪大漂亮的眼睛,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和他回家。 耿之界对她的惶恐不以为意,满不在乎。他开始用针筒吸取罐底透明的汁液,他冷冷道:“这是福马林,保存尸体用的” 哇勒咚!茵茵快昏倒,尸尸体?呵呵,她还不想死!茵茵心底发毛,闪到他背后,缓步挪往大门。呴呴呴,她好像招惹了一个粉恐怖的恶魔。快逃 他背后像长了眼睛,轻声制止她。“电脑还没修好,你去哪?”他举高针筒,打量刻度。 “我”茵茵腿软,声音虚弱,手已经覆上门把。“谢谢我你修好再再联络!”转身马上用力扭动门把。我使尽扭,我使尽开!门却悄无动静。阿咧她用脚顶住门再扭,门还是无动于衷。茵茵快尖叫了,他锁死了吗?妈啊!茵茵眼眶一红,急得快哭了。我还不想死啊想到明天社会版头条,双星集团独生女惨死变态手中,天啊茵茵开始不顾形象用力敲打门把。 “那是密码锁,你这样硬开没用。”他声音饱含笑意,那低沈慵懒的嗓音很像恶魔。像恶魔饿了的声音。他打量针管,脸上浮起一抹促狭的笑容。“印象中你不是很勇敢的人吗!”记得那次街上她独身挑战个凶悍暴力的男人。这会儿,他却把一个这么勇敢的女人吓得芳心大乱,他感觉挺有趣的。耿之界把福马林缓缓注入鱼缸。“一管针就把你吓跑了,嗯?” 他干么?茵茵看着那福马林注入鱼缸。“你你你在杀鱼!?”茵茵惊呼,这个耿之界真变态的!先杀鱼再杀她吗?呴呴呴,她是喜欢冒险刺激,可是也没必要刺、激、到、这种地步吧?天啊“不。”他侧身,结实强壮的手臂,沈稳冷静将针筒内的福马林全数注入鱼缸。他垂眸凝视神仙鱼。“我在救它们。”他看着鱼儿的视线很温柔。“有一尾鱼生病了,福马林是最危险、但最有效的杀菌剂。”他沙哑的嗓音,温柔地解释。 “200ppmm只要计算精准,它们就能死里逃生。水质ph不得小于5。5以下,1-2cc的误差就会失败,所以要用针筒测量。”他沈声缓缓解释。 登登!茵茵楞在门前,忽然觉得自己像傻瓜。他在救鱼?哇咧她想到哪去了。她松了好大一口气,额上布满细汗,活似洗了三温暖。 “喔呵呵”她尴尬地脸红耳热“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在救鱼啊”她双手环胸反应迅速,立即佯装打量门扉。“这是隔音门吧?”她摸摸门板硬掰。“我一直就想装一个,很贵ㄏㄡ`”死也不承认自己刚刚想到哪去。 耿之界勾起唇角,打开过滤器,流动的水纹,光影闪烁在鱼儿美丽的鳞片上。他转身,双手慵懒地撑在身后高台,如豹的视线锁定在她明媚小脸上。她美丽诱人,令他感觉有点寂寞,今晚不想一个人。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她,他的目光使茵茵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似的。 他嘴角一直挂著懒洋洋的笑容。“现在你还要走吗?”声音浑厚低沈。 日灯下他像个迷人的魔鬼,系银色领带,穿prada黑色西服的俊美魔鬼。他慵懒的嗓音,麻痹她的心。方才他注入鱼缸的那一针,彷佛也像打在茵茵心上,她感觉自己在他深邃的视线下,脸颊发烫身体燥热。呜呜她喜欢这种心跳怦怦的感觉,虽然那黑色漩涡似地眼瞳会害她有灭顶的危险 他的视线像有魔力,将茵茵双脚钉在地上。 危险的、堕落的、颓废的、放荡的种种复杂情绪,尽闪在那一双俊魅的眼睛底。 明知不应该,茵茵却恍似闻到罂粟花香味,某种未知的危险引诱她堕入其中 第三章 偌大客厅乾净得近乎冷僻,黑色的家具、银色的吊灯,冰冷的银白色地砖,茵茵缩在黑色长沙发上,感觉冷,这里像世界遗忘的一隅。 她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敲打键盘的答答声。 那端,银色长桌前,戴上细金框眼镜的耿之界,正专注于拯救她被锁住的文件。 时钟短针走到十一。 月光如水流泻阳台,终于他起身,拿起电脑,大步过来。 “好了。”将电脑搁置冷冷桌面。 茵茵微笑。“太好了,谢谢!”他们之间出现短暂沈默,气氛有点尴尬。 “那我走了。”她说。实在太晚了,关闭程式后,茵茵拿起电脑,然而一只手却按住她。 “别急,你饿了吧?”他弯身,在她耳边悄道。“我煮面给你吃。” 他处理食物俐落快速,他的厨房整齐简单到没有多馀杂物,乾净得近乎无情,每样东西都规规矩矩地放在应该的位置,连汤匙和筷子都彻底分类。她感觉他是做事从不出错、从不失败、从不拖泥带水的男人。 茵茵靠在门旁看他切碎番茄,红色汁液溅上他拿刀的手。 茵茵走过去。“要不要帮你?” 他转身问她:“尝看看番茄甜不甜?”他塞了一片番茄,她即时张口咬住,舌尖尝到甜味,同时感到心在沦陷。 “甜吗?”他露出炫目的笑容。他的视线慵懒却隐著某种危险,她感觉得出他眼底有欲望,像要狩猎的黑豹。她没能电死他,他却有能力令她意乱情迷。 茵茵感觉膝盖发软。“嗯”下意识舔去嘴角汁液,他看了目光一沈,忽然揽住她脖子亲吻她嘴唇。 面条还在锅底沸腾,耿之界猝然将茵茵抱至流理台上,强壮的手臂稳健有力,令她呼吸一窒。 她腰身柔软得好像他握住一团棉花,他感觉欲望在血脉里奔驰,她很美丽,他感觉饥饿,他热烈的目光,宛如烙铁灼烧她。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他舔吻当咬她耳垂,茵茵双手挡住他靠近的胸膛,掌心感觉到他胸膛热而坚硬。“你可爱得让我冲动”他那野性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 茵茵开始猛念阿弥陀佛。“别靠我那么近”嘴上这样说,小手却舍不得离开他胸膛。 他温热的舌头舔吻,并探索她柔软的双唇。“你尝起来真可口。” 他诱惑人的技巧真该死,茵茵抿住嘴好抵挡他过于亲昵的亲吻。他高傲的鼻尖与她可爱的鼻尖厮磨,他盯牢她眼睛。“今晚不要回去了,嗯?”他说。“我想要你”大胆直接,毫不隐瞒他的欲望。 他退一步打量她,眼睛在她身上起伏的曲线流连。“你真美丽。”雪白的衬衫紊乱在她姣好的胸型上。 茵茵双颊艳红,眸光责备地瞪著他。“你都这样拐女孩吗?”如此大胆直接。 “都是成年人,这是两情相悦的事。”他笑。“你要我停吗?”他眼色慵懒望着她。“你说不,我马上就停”他忽然非常尊重她,可是那一双温热的大掌还覆在她腰上。 茵茵忐忑,要说不,张口,来不及出声,他已低头蛮横地覆住她的唇,吻得她不能呼吸。他炙热的舌头摩挲她温暖的嘴巴内部,自他身上和嘴内散逸的热力将她淹没。 她的理智在脑中警觉地呼叫—— 拒绝他!拒绝他! 他的舌头追逐她温暖的舌腹,与她纠缠,茵茵战栗。 抗拒他!抗拒他! 他开始**她唇内的芳馨甜蜜,他深吻她,茵茵喘气,退身。他不饶她,按住她脖子加深了吻,他的舌头深入与她相触,喉咙底部响起低沈而原始的嗓音。 茵茵身体好热,这男人有本事在最快时间内将她燃烧,令她弃械投降。他伸手握住她颈背,拉她靠到他身上。他的嘴一再地覆住她的,她**,老天!他的气味那么乾净而美好,他的舌头挑逗地摩擦她,他用狂野激情的吻把她的意志融化这吻似福马林吗?他是要救她还是要杀她? 茵茵感觉她在失速,遇见耿之界后她的步调乱了,他坚定的双手掌握住她,而她却觉得自己正失速坠落。 他关了炉火,欲望的火苗却烧得更炽。 猛烈的欲望闪电般迸出火花,温热的手、急促的呼吸,摸索著对方燥热的体温,光是亲吻仍不够,耿之界猛地将茵茵整个人抱起。 忽被腾空架起,茵茵惊呼,忙圈住他颈项。 他失笑,亲吻她柔白的下巴,大步将她抱进卧室。 他将茵茵抛至床上,她连忙坐直身子,眼神恍惚迷乱,心悸又惶恐。她知道,她该回去,现在停一切都还来得及。她是处女,她的第一次怎可以就这样给一个认识不深的男人?她计划至少要交往半年。她计划至少他们要先约会好多次,她的步骤不是这样来的! 昏暗中,她看见他唰地扯开领带抛落地上,他大步走来像一头野兽蓄势待发,她感到危险又刺激。她脸红耳熟,有点手足无措。 “等等”她紧张了,这不对,太快了!不是这样的,她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她的计划是耿之界弯身右掌覆上她大腿,计划开始产生变化。“太太快了”她说的意志不坚。 他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催眠。“太快?不,你害我欲望高涨。你是这样迷人,我只想马上占有你。”沿著光滑柔软的大腿曲线往上,他粗糙的手掌探入她裙内。 茵茵抽气,她的理智变成模糊的喘息。太太快可是太太兴奋!他大手如火烫著她肌肤,他指尖探索她。这是燎原的欲望,这是排山倒海原始的冲动,她血脉飞驰,她无力招架。 他强健的身躯覆住她,他的手在她裙内作乱,他的指尖狡猾地探索她的蕾丝内裤边,害她咬唇心慌意乱。他的身体很烫,他身上的热力穿透她衬衫,他尖挺勃发的欲望摩擦著她大腿内侧像要撕裂她。她的理智很害怕,她的身体却亢奋至极,像在等著他开发 茵茵脸红耳熟,茵茵浑身战栗。脑袋里闪烁的都是问号,阻止或继续?矜持或沦陷?坚持或认输?虚伪或坦诚?她好喜欢这么刺激的**。 茵茵企图推开他,双手反被他箝至顶上,他的吻同时烙印v领前那片雪白肌肤上。他解开她的衬衫,脸埋入她胸脯。同时左手探入衬衫内,拉开胸罩,他的嘴含住她粉红**,茵茵脑中的问号立即不争气地变成一连串惊叹号。 他行为果断快速,另一只手略微粗鲁地扯下她内裤,他将自己热烫的欲望置入她腿间,茵茵感觉那像一团火烫著她**,它危险蓄势勃发充满力量,强硬霸道又野蛮。她有点害怕,却又好奇兴奋不舍得抗拒。他每一下**都精准地击中茵茵最敏感的地方,他的**在她柔软的处子禁地摩掌。茵茵无力招架,被一连串过于刺激的**击倒。而当他火热的尖端已然抵住她最后一道防线,**的感觉总算即时拉回茵茵已然作废的意识。老天!他正准备进入 “等”她惊呼,想阻止却来不及,一个蛮力挺入,她痛呼的同时,耿之界震惊地停住攻势。 该死!他静止不动,他发现不对劲,他感觉到她的战栗,她的**裹着他的坚硬,她紧得不可思议。霎时他明白过来,他面色一凛,绷紧身体,她是处女!? “你?”亢奋的欲望硬生生煞住,他痛苦地大抽一口气,大手按住她肩膀,他小心而缓慢地撤出她身体。并没有完全进入她,但该死的,他知道自己已经令她不再是处女! 撑起上身,耿之界俯望她,他的眼色不再炙热,他看着她的目光不再温柔,忽然一阵难堪的沈默,他打量她的目光冷漠疏离,他高涨的欲望在瞬间平息。 他黝黑的眼睛变得异常严肃。该死!他从不碰处女。她时髦,她聪敏,她看起来很活泼外向,所以他以为耿之界诧异震惊,但更多的是懊恼。他厌恶责任的束缚,感情的羁绊,但现在,一个女人将最珍贵的初夜给了他,他应该感到荣幸吗?不,他感到愤怒、懊恼,还有很奇怪很复杂的情绪冲击他。 “你还是我以为”注视著茵茵排红的脸蛋,在那一张明艳的脸容上,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纯真热情地正望住他。 “这很奇怪吗?”茵茵挪了挪身体,搂住棉被环抱胸口。刚刚好痛,现在他撤出了,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可是有一点空虚,胃酸酸地,像渴望着什么却来不及拥有。 她红著脸,对著他浓黑的眼睛坦率道:“我一直在等待一个特别的人,是有很多人追求我,但我一直觉得少了什么,直到我遇见你”她难得如此坦白。 她说得很坦承,他却听得很不安。该死,他知道,她爱上他了!她付出真感情,他却只要一夜情。 耿之界翻身离开她,捻亮台灯,猝来的光线刺得茵茵眯起眼睛,同时他的声音刺痛她的心。 他直言一句:“很晚了,我送你回家。”他不想听那些愚蠢的告白。他知道他必须残酷,他不应该是她期待的那个人。她不能爱错对象。 茵茵愕然,坐起身。“等等。”她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我是处女,所以”所以他不高兴,所以想送她走?所以他不要继续了?她震惊地倒抽一口气。 “茵茵,我只和不麻烦的女人上床。这样说你懂吗?”他试著令她明白。“这是个意外,我不该碰你。”他口气懊恼,听起来很后悔。 他的后悔和懊恼令她错愕震惊及难堪,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难道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才吻她、才抱她,莫非这些拥抱和亲吻都和感情无关!? 接下来的对白简直气死茵茵。 “你的第一次不该给我。”她值得更好的男人。“我很抱歉。我要的只是一夜情而已,但显然你不是那种女人。” “什么意思?”她板起面孔,背脊一阵寒。听听这种对白,茵茵不寒而栗,她竟和这么无情冷血的男人上床! “其实”他的声音冷如刀。“今晚我只想和个不麻烦的女人做ài。”他寂寞,他找不麻烦的女人陪,他不该感到内疚,只是该死的他找错人。在时髦的外表下,蔚茵茵原来只是个单纯的女人。如果刚刚她有一丝犹豫,如果她多些紧张或挣扎,他便可以发觉。但该死,她为什么这样信任地让他进入她身体!? “你是说”茵茵咬牙。“对你来说亲吻和做ài都和感情无关,只是发泄欲望?”对他面言她是谁根本无所谓,是这样吗?而她却是因为感觉他的与众不同,感觉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感觉在他的注视和亲吻下,她的心跳频率太不一样。他对她而言是特别的,所以她才将初次给了他。这真讽刺,原来这是一场误会。“我对你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你想说的是这个吧,你怕我认真,是这样吧?”茵茵咬牙陈述事实。 “没错。”他甚至不想虚伪地说些漂亮话哄她,他起身下床。“夜深了,我送你回家。今晚很抱歉。” 他该死的很抱歉!茵茵深吸口气,努力隐藏住自己的难堪和沮丧。她二十七岁,今晚她第一次和男人上床。没有愉悦、没有欢快、没有甜蜜的安慰或贴心的抚慰,此情此景,她以为的美丽,原是一场误会,全是她自作多情她的一厢情愿。 茵茵从没想过会有人不喜欢她的,她以为她喜欢他,很自然的他会爱她,故事便这么发展,她没想过会变成这样,那感觉就像是要攀上天堂却失足跌至地狱。她感觉冷,瞥他一眼,看他若无其事地穿上衣服,月光映上他肌磊分明的身体,此刻他看来冷漠严酷,和刚才的热情判若两人,他表现得好似希望她快点离开。 茵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很好,很好。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她佯装若无其事,她还算识相,懂得他的暗示。不可以哭,不能更丢脸了!但她气得没法好好将衬衫钮扣扣起,她的指尖颤抖,老天!他让她觉得自己下贱。 为什么?她一向聪明,为什么?竟会看不出他只是想玩玩而已,为什么她这样傻!从来只有男人为她伤心,可这男人却令她气红眼睛。见鬼了!她手指颤抖,竭力想扣紧被他扯开的钮扣。 他走来帮她,她打开他的手。 “走开!”她压抑住难堪的感觉,很镇定地理好衣服,迅速走出房间。 他大步追上,拦住她臂膀。“我送你!”她身体一僵,回头,眼色朦胧,他冷漠的心坎恍似被人轻轻打了一下。 “别费心了。”她抬高下巴,把伤心隐藏得很好,没什么好哭的,这没什么,她颤抖的在心中不断安抚自己。 “很晚了,让我送你。”她眼中的脆弱令他不安。 她冷笑。“你不是很怕麻烦吗,先生?不劳你了。”茵茵拾起皮包,可恶,她气得想拿电击棒电死他。他不是白马王子,他是恶魔! 走至门前,她对门咆哮:“密码!”她一秒都不想留在这里,冰冷的小手紧紧拽著皮包。不能哭,茵茵不可以哭!她抿紧下唇。 耿之界叹息,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梗住了什么。不用看她的脸也可以揣想她有多沮丧。老天,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样可恶过。他用指尖勾起外套,走来弯身输入密码。 门扉缓缓开启,耿之界推开铁门。 “哥!”门外一张少年的脸。少年一看见盛怒中的蔚茵茵,眼睛一亮。好美丽的女人,长睫毛下的大眼睛照照发亮,抿紧的红唇好似正在跟谁生气。他笑了,不用猜也知道哥又惹恼女人了。 “少华,怎么突然跑来?”耿之界将门推开些,他握住茵茵肩膀。“我正要送人回去。” “我呢”茵茵甩开他的手。“我正要杀人!”美眸喷火,说得咬牙切齿。 耿少华诧异,哈哈大笑。“阿姨脾气真大!” 什么,哇哩勒茵茵怔住。阿阿姨?她才二十七哪,轰!双重打击,茵茵的自信在瞬间瓦解,她气恼地闪身,步往电梯。“我走了。”竟叫她阿姨?有没有搞错!呜呜她今晚是倒了什么大楣ㄟ!? 耿少华追去。“阿姨我送你!” 一定有人诅咒她,在震耳欲聋满是阿飞与辣妹的廉价餐饮店里,蔚茵茵极度沮丧地这么想。 “阿姨,我的技术很好吧?” 茵茵眼角抽搐,用力吸取杯中的健怡可乐。息怒息怒啊茵茵。 耿少华追问:“怎样,我很猛吧?是不是让你恨有快感啊,呵呵”冷静、冷静啊“的确是很有快感。”茵茵眯起眼睛,重重搁下杯子。“快感到我想甩你一巴掌!”她咆哮。 这小子坚持送她回家,半拖半拉半哀求地怂恿她坐上重型机车,这就算了,他竟一路飙车时速一百,机车ㄟ,飙一百,老天!茵茵差点晕死过去,方才下车时腿都站不稳;而因为一路尖叫,她的声音也哑了。最可恶的是,这臭小子没载她回家,反而逼她来陪他吃消夜。哇咧! 耿少华笑嘻嘻。“你一定很久没经历这么刺激的事了喔,阿姨” 轰!火山爆发。“你再叫我一次阿姨,我踹死你!”茵茵拍桌怒叱,穿高跟鞋的脚已经蠢蠢欲动。 “阿姨好凶喔。”他马上一脸无辜粉受伤地嚷嚷。 昏属企(昏死去)茵茵虚弱地趴上桌面痛苦**。呜呜今晚真够挫败的了。先是被耿之界气死,之后又被他弟纠缠。天啊,这姓耿的一家都是恶魔吗!? 放弃发言,茵茵沮丧地将脸埋进双臂问。“你快吃完,帮我拦计程车,我要回家。”累,真的累了,一下子像老了十岁,她沮丧挫败地只想躲回家。 “阿姨要不要跟我回家,我们来爱爱,我的技术很好的。” 茵茵心脏无力,眼角抽搐。沈默是金,沈默是金。 “阿姨,你身材很好,当我马子给我泡好不好?”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茵茵感到很虚弱。 耿少华见她不回应,继续亏她:“阿姨,你被我哥甩了呴,没关系,我给你秀秀,我很厉害,跟我上床你会上瘾喔!” “呜呜”茵茵啜泣了。 天啊她是造了什么孽?老天这样惩罚她?一个懊恼跟她发生关系,一个满嘴胡言乱语,这一切实在太荒谬了啦!堂堂一个双星千金、v.j.企划组长,怎么会沦落到穿著香奈儿,坐在这廉价餐厅被不良少年騒扰?茵茵认输,她哭了。 耿少华瞪大眼睛——她?她哭了? 耿少华挽起袖子,习以为常地安慰她:“别哭,你又不是第一个被我哥甩的,至今已有十八名排在你前面。” “臭小子!”茵茵抬起脸,高声反驳。“谁说我被他甩?普天之下,只有我蔚茵茵甩人的,岂有被甩的”她和他根本是还没开始就“傲子”(out)了。哭归哭,面子还是要顾。 耿少华自以为是又说:“唉,随便啦,你们女人最那个了,我哥哥除了长得帅,有哪点好?你们偏偏要去巴著他,个个变成爱哭鬼,笨ㄟ我哥他只爱自己!” “他是个混蛋!”茵茵咆哮。什么叫只跟不麻烦的女人上床?“混帐!” “没错!”耿少华大声附议。 茵茵抬脸,瞪住他。“你我在骂你哥ㄟ?”竟还帮腔? “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少华眼中闪著怒火。“要不是钱花光了,我才懒得见他!” 茵茵听得莫名其妙。“跟你哥拿钱?你爸妈” “死了。”他说的很乾脆。 茵茵忽然心中一紧,对眼前看似叛逆的少年升起一股怜惜。 “喔”真可怜。“那你们” “我跟你说,我们家本来很有钱。”他忿忿不平。“我爸是耿识雄,你听过吧?”他挑眉,很得意。 “什么!?”茵茵骇得跳起,瞪住耿少华。“你你们是耿识雄的儿子?” 耿少华耸耸肩。“一点都没错,威胜企业耿识雄。” 深夜时分,夜凉如水,月色如银,柏油路面,树影儿婆娑,晚风徐徐。 黄色计程车靠边停,美丽的长腿跨出,漂亮的粉红高跟鞋落地,蔚茵茵跨出车子,甩上车门时看见了对面大厦前伫立的一抹暗影。 茵茵瞳孔一缩,怔住。车子驶远,他们对望。 耿之界手中拎著的是茵茵忘了带走的电脑,心底想的却是这个女人穿著大衣感觉真娇小,看见她平安归来,他松了口气。他在这里忐忑地等了好久。 茵茵拢紧大衣快步奔来,高跟鞋踩在地面,深夜听来非常性感。 耿之界将电脑拎至她面前。“你忘了带走。” “喔。”没想到他特地送来,他等了多久?茵茵接下电脑,狐疑地打量他,一双明眸写满对他的问号——他是耿识雄的儿子? “晚安。”他伸手摸摸她纤瘦的臂膀。“早点休息。”一知道眼前这时髦美丽的女人竟是未经世事的处女,耿之界的态度立即做了调整,对她礼貌而疏远,之前的热情瞬间消失无踪影。她是个好女孩,热情、真诚,他不希望伤害她。 一个人怎能改变得如此快?茵茵狐疑地望着他。 一个人怎能令她觉得残酷时,却又忽然温柔地让她心动? 耿之界道别,擦过她身畔,缓步离开。 茵茵小手握紧,忽然回头喊他:“耿之界!” 漠然回身,他疑惑地挑起浓眉。 茵茵高声问:“你是耿识雄的儿子?” 他目光一沈。“对。我弟跟你说的——”耿之界睁眸看着蔚茵茵忽然奔过来,张臂就抱住他,温柔地拥著他,在他胸前叹息。茵茵说了一句话,像针尖锐,毫无预警地,扎上耿之界心坎。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如此冷酷寡情,茵茵合目叹息。“可怜的孩子”霎时耿之界黝黑的瞳孔收缩,浑身绷紧。 耿识雄乃商界奇人,只手创造威胜集团,却在一次并购案中,因为好友出卖他,导致投资错误,辛苦建立的企业一刹那崩溃。资产被掏空,周转不灵,耿识雄从亿万富翁惨跌至背上数亿债务,最后因承受不了巨大逼债压力,抛弃幼子,与爱妻双双仰葯自杀。 当年这事非常轰动,社会版连刊好几天,在商界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的,茵茵也曾耳闻过这商业钜子的惨澹下场。万万没想到,她会遇见当年新闻里的关系人。 茵茵双手温柔,拥紧耿之界身躯,他之前给她的愤怒与难堪跟他过去的苦难相比,根本渺小的微不足道。她心疼他的遭遇,她滥情地想安慰他。他的残酷和冷漠,这刹彷佛都变得可以理解。 “怪不得怪不得你这样无情。”她替他难过。谁能忍受一夜之间痛失挚爱的双亲?当年他还小吧? 耿之界绷紧身体,大掌握住她肩膀推开她。 “你以为你是谁?”他声音很轻,却冷得令人打颤。 他锐利的目光骇住茵茵。“我我只是为你感到难过。” 他气得想掐死她。“你有病啊?同情我让你觉得很骄傲是不?妈的!万华很多流浪汉,不如你去同情他们,去和他们上床,去抱他们去说一样的话!你同情我个屁,莫名其妙!”他憎恨她同情的目光,可怜他的口吻。他失去冷静,对她恶言相向。 茵茵倒抽口气。“你用不著说的那么难听,我没有恶意。” “还有更难听的——”他冷笑,像一只蚀人的野兽,凶猛阴鸷噬血。“你要听吗?说真的,我真意外你还是处女,你看起来一副等不及和我上床的样子,想要就说,犯不著卖弄什么同情我的戏码,有够恶心!” “ㄏㄡ`!”茵茵捂住胸口。“我的天!你冷静好吗?我只是关心” “见鬼了!”他凶恶地瞪住她。“谁稀罕你关心?自作多情!”他咆哮,她怔住。他看她愕然地眨了眨眼,她明媚的眼睛,一瞬间湿气氤氲。他心中一紧,转身大步离去,跨入车内,飞车驶离。他很久没这样失去理智了,听她提起往事,他最难堪的记忆,他疯狂了,像刺猬急急保护自己。 从来没人这样骂过她,从来没有!茵茵太过错愕,楞在路边,目送他离开。 不知何故,他对她咆哮的模样,害她很伤心,伤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种心疼他的感觉,满溢胸口。 “妈的!”耿之界飞车疾驰过立满橙黄夜灯的高架桥,震耳的电击乐,一下下恍若敲在他心口。 她凭什么这样?凭什么可怜他?她自以为是谁?莫名其妙! 父母自杀后,他与弟弟寄居婶婶家。耿之界看尽脸色,那个无助惶恐的少年早早淹没在残酷的岁月流光底。那些辛酸、那些煎熬、那种种的不堪与屈辱,如今都被隐藏在世故的脸容底。 他现在这样成功,就连当初瞧不起他们的婶婶,都倒过来期望巴结他,分点好处。 他现在如此杰出,再不会有人拿同情的眼光踩低他。 然而 耿之界握紧方向盘,猛踩油门。可恶!今晚蔚茵茵看他的表情,宛如一把钩子,把他记忆深处最黑暗的往事一下次全数勾了出来。 这该死的女人! 第四章 “哇靠!”霞飞惊呼。“他这样骂你?”听完组长说的话,霞飞瞪大眼睛。 蔚茵茵撩撩头发,一边校对新的企划文案,修改不够周全的地方。 “怪不得他那么冷漠,原来不是我的问题,啧啧!”茵茵蹙紧眉头。“看不出他有那样的过去,不知道他怎样撑过来的,霞飞”她问。“你能想像你爸妈自杀吗?” “这个喔”霞飞仰著脸儿皱眉深思,她认真想了足足两分钟,这才望住茵茵回答。“第一,我没爸爸,很难想像他自杀。第二,我妈很早就跑了,所以我实在很难想像那种心情ㄟ。” “昏属企”!茵茵眼角抽搐。“真真可怜。”既然如此,她想那么久干么啊? 陈颖踱来,将下周草拟的提案搁至茵茵桌上,转身要走时。 “冻ㄟ!”茵茵冷冷喊住她。那高贵的身影停住,睥睨地望着位子上的茵茵。 “什么事?”一脸冰冷。 “陈颖。”茵茵眯起眼睛。“你早知道他爸是谁对不?” 陈颖挑眉,薄唇含笑。“怎?踢到铁板啦?”她眼眸骤亮。 死陈颖!“哼。”蔚茵茵瞟她一眼。“真黑心、也不事先说一声。” 陈颖弯身,直视茵茵美丽的眼睛。“大小姐,我早劝你放弃了,现在终于知道他多难搞了吧?甘愿了?呵呵”想到耿之界昨晚辱骂她的话,茵茵就背脊发寒。她打小是处处被肯定赞美的乖宝宝,昨夜竟被骂得活似花痴再世。 茵茵不理陈颖,这个死巫女。她将一叠文件交给霞飞。“帮我影印这些资料。” “喔”霞飞接过去,审视那一叠简报和文件。“高欣的案子啊,十方软体细目荫豉炒青蚵荫豉炒青蚵?”霞飞翻阅下一张。“酱瓜蒸肉饼?食谱?” 陈颖不禁侧目。 “你嚷嚷什么?快去印啊?快快快!”茵茵高声喊。 “哇噻!”霞飞抱著那叠文件。“你要学做菜喔?” 陈颖瞄向茵茵,挑起细眉。 茵茵看见了,明媚地笑。“我要做ài心晚餐给耿之界吃。”茵茵双手合十,充满爱心地说道。“他一定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没人关心他、没人宠爱他,他一个人住在孤零零冷清清的房子里,每天吃一些垃圾食物果腹,天啊”茵茵啧啧道。“真可怜,如果有人给他送一份爱心便当,他不知会有多感动、多高兴。”然后爱死她,ㄎㄎㄎ。 “呵呵呵”真是败给她了,陈颖冷道。“我劝你三思。”忽地,她阴阴笑了。“你是不是热情过头了?我看是你的母性光辉在作祟” “我只是想对他好。”他是这么的可怜。 “蔚茵茵,你今年捐血几次?”陈颖问。 “喔,十次吧。”她一向热血助人。 “家扶中心的义工证换第几张了?” “喔,五张了。”她一向爱心不落人后。 “看吧,你以为你是神,还神爱世人勒!”陈颖毫不留情抨击她。“蔚茵茵,你的毛病就是爱心泛滥,过度的热情和一厢情愿,只会造成人家的困扰。”她正色提醒道。“这个耿之界可不是缺血的男人,需要你这样热情;他更不是家扶中心那些无助的小孩,需要你妈妈似的关怀。大小姐,他已是社会菁英,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以为你这样做他会高兴吗?”他只会觉得受辱! 茵茵蹙起眉头。“喔有头有脸的人物,社会菁英那又如何?大人物就不会寂寞?就不需要关怀呵护?我告诉你,搞不好他的内心世界正需要像我这样好心的女人关怀他哩!想想看,有人特地为你做ài心便当,我不懂他有啥好不开心,感动都来不及,霞飞?”她瞪住温霞飞。“你说,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很惊喜、很感动?” 这次霞飞只考虑了两秒。“会!有人特地做饭给我吃,干么生气?我当然开心啊!”霞飞猛点头。 这少根筋的笨蛋,陈颖冷笑。“如果是我,那可不是惊喜。” “喔?”茵茵不解。但见陈颖高效地抬起下巴,哼一声。 “那根本是惊吓,我非但不开心,还会宰了那个自以为是的人,谁要她关怀来著?我看你是吃饱撑著,鸡婆!” “你不一样。”茵茵瞪她。“你冷血的。” “印象中,我倒不觉得耿之界的血有多热。”陈颖望住茵茵。“嗯,我开始发现,天才跟白痴果真只有一线之隔,茵茵,你变笨了。” 哇咧!“是你想得太复杂!”茵茵目光犀利射向陈颖。“没有人能拒绝温情,就算再冷的冰,只要烈焰不休地拂照,终也会柔情似水。” 啪啪啪啪啪!“很好很好!”陈颖鼓掌,她和茵茵杠上了。“假使耿之界收到你的爱心便当会感动的话,我头砍下来给你踢。”笨,搞不清楚状况。 “好!”茵茵拍桌大喝。“霞飞!” “又?”温霞飞正在影印东西。“干么啊!”“你站谁那边?” “又卯上啦?”真是无妄之灾,霞飞拿著文件掩住脸。“拜托,你们俩吵架不要殃及无辜,我才不要掺一脚咧,那个耿之界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有啥好吵的啊?都那么大的人了,还为这种小事吵,很好笑ㄟ,组长要做便当就做啊,陈颖说怎样就怎样,这有关系吗?” 听霞飞叨念,茵茵和陈颖脸色越来越难看,同时转头对霞飞咆哮。 “你闭嘴!” “你闭嘴!” “不过ㄏㄡ`”唠叨半天,霞飞做出决定。“我站在组长那边。” “很好。”茵茵露出邪恶的笑容。“陈颖,假使耿之界生气温霞飞任你差遣,假使你输,你就把头摘下来给我踢!” “关我啥事?”霞飞抗议。 陈颖冷笑。“一言为定,我亲爱的猫咪正欠个帮它扒粪的。” 扒粪?“哇咧—.”气死,霞飞跺足。“你们真的很过分ㄟ,关我啥事啦!?” 没人理她,茵茵和陈颖目光对峙,陈颖冷笑,茵茵大笑。 “一言为定。”陈颖胸有成竹。 “好。”茵茵自信满满。 “好个头!”霞飞惊声尖叫。 夜里,门铃响的时候,耿之界正打算微波食物来吃。 打开门,赫然看见蔚茵茵。 “嗨”她咧嘴笑,他凛容,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她对他热情挥手,对他的不悦,选择视而不见。 他双眸睁成危险的两道直线,没想到经过昨夜的事她还会上门来。日灯映在她绯红小脸,她睁大眼睛明媚地对他笑,她穿著一套粉红色洋装,纤纤腰上系著银白色皮带,雪白高跟鞋,纤细的脚踝,耿之界不得不承认她美丽得就似从时尚杂志走出的模特儿。 她梳直乌黑的长发,垂落在纤细的肩膀,她仰著脸对他亲切地微笑,彷佛昨夜他的辱骂不曾存在,耿之界深注她一眼,她真美,她的锁骨令人想亲吻。她真美,她长而翘的睫毛令他想招惹,她无一不美,但他后退一步—— 砰!不留情面,甩上大门。 她是很美没错,但她非常可恶!耿之界没忘记昨晚她给他的难堪,她该死的竟敢可怜他,shit! 冷酷的关门声回荡长廊,同时茵茵脸上的笑容僵住。 阿勒,这么绝情!? 茵茵瞪住铁门,她蹙起眉头。ㄏㄡ`现在如果回去就没戏唱了,而且陈颖会笑死她,霞飞还会沦落到帮陈颖的爱猫扒粪ㄟ。 茵茵硬起头皮,凑身卯起来按铃按得铃声大作,邻居的狗狂吠,她硬是按足五分钟。不怕不怕,虽然他的脸很臭,但是她有超级无敌灿烂的笑容,相信定可以融化冰山。 “妈的!”门猝开,恼怒的脸容劈头就骂。“你想干么?” 他用力咆哮,她还照样微笑。“想干么喔?”她打开斜挂肩上的皮包,拿出一个用纸袋装著的便当。“送你,算是感谢你帮我修理电脑。” 耿之界收下,他挑眉没好气地问:“这什么?” 茵茵笑得好美丽,声音又甜又软。“你快打开。” 耿之界打开,看见一个便当盒,他瞪住蔚茵茵。“便当?” “是啊。”茵茵点头,她解释。“你一定很久没吃家常菜了,我特地做的。你看合不合胃口?”感动吧?ㄏㄏㄏ! 耿之界掀开便当盖,盒内是配色鲜艳的饭菜。 他声音冰冷。“为什么?”家常菜?讽刺他没父没母吗?她又惹毛他了。 “怎样?看起来很好吃吧!?”她讨好地问。 耿之界没答腔,盖上盒盖。 他目光锐利,瞪得茵茵寒毛直竖,她退了一步。不妙不妙,ㄏㄡ`他不是应该感动咩?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感动,反而粉激动像要扁人!? “我有叫你做便当吗?”他的声音听来很不爽,他的表情看起来粉抓狂。 “喔没有。”她摇头。“不过——” “你是不是太闲?”他凶狠一瞪。“还是天生欠骂?” 喔喔喔,好凶。茵茵决定扮傻装白目,她微笑,云淡风清建议他。“你先尝尝看嘛,搞不好——”冻ㄟ!她愣住。 她诧异地看着耿之界推开门跨出来,大步走到电梯前,咚!把便当扔进垃圾桶。哇哩勒她做了两个小时说茵茵脸绿了。 “你!?”她骇得说不出话。怎么有这种人!? 耿之界扔了便当,转身望住她。“我最憎恨人家同情我!”她以为她是谁?救世主吗!? 一道劲风忽从窗户刮入,瞬间“砰”的好大一声,耿之界脸色骤变,茵茵转身惊呼。“哇!”惨了,门铁门关上了。 “shit!”他咒骂,他没带钥匙。他凶狠地瞪住蔚茵茵,表情严酷而愤怒,活似要杀她。这该死的女人,他气坏了! “呵呵呵”茵茵很认分地马上搜出手机,对他心虚地笑。“要不要找开锁的?电话借你。” 晚餐在微波炉里,微波炉在屋子里,他被关在门外,他饥肠辅辅,穿著灰上衣、黑色休闲裤,面色阴郁地坐在走道长椅上,目光凶狠地瞪著他家门前的蔚茵茵。他很饿,开锁的却不在店里,不知几时赶来。他想骂人,却发现她装傻很有潜力,不论怎样骂,好似都是他的错。 “开锁的不在,妈的,我饿得想杀人!”他穿ck棉衫,骂人却好野。 “这是报应。”茵茵跟他说教,做广告的就是会掰,黑的她都能说成白的。她瞪住他,眼睛闪闪发亮。“你刚刚糟蹋食物,把我的便当扔了,现在饿肚子了吧?”她伸出食指,认真给他装消ㄟ。“这个喔——就叫现世报。” “现世报?”他冷笑,她活得不耐烦了。他眯起眼睛,下颚紧绷,左眼皮明显抽搐。她还真敢说喔,他咬牙道:“你害我被关在门外,你的现世报就是即将被人从窗户扔下去——”他狠笑,故意将指节压得喀喀作响,得意地见她刷白了脸。 “嘿嘿。”茵茵假装听不懂他的威胁。她从容不迫地抄起电话,拨了一组号码。 耿之界皱眉。“干么?我已经通知锁匠了。” “不。”她笑望他。“我报警,有人要将我扔出窗!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他霎时怔住,她大笑。“傻瓜,我叫披萨啦,你不是肚子饿了?” 她粉皮喔,他气得牙痒痒,又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怎会有这种人?骂她,她还嬉皮笑脸。往常他生气只要眯眼凶狠一瞪,常人莫不跪地求饶,逃之夭夭。这丫头竟还跟他杠上ㄟ,哇咧! 耿之界从齿缝中迸出一句——“你认为我还有心情吃披萨吗?”这个白痴! “你喜欢鸡还是香肠或是牛?你吃不吃辣?要不要饮料?”她继续问。 哇勒她还真叫被萨溜,晕倒! 没想到这开锁的没来,被萨倒先来了,热腾腾、香喷喷,耿之界决定先饶了她,他下午研究软体,忙得什么都没吃。他大口大口豪迈地吃起披萨,头也没抬冷言冷语赶她走。“你滚吧,我不跟女人计较,我自己等锁匠。” “滚?”茵茵瞪大眼睛,双足又立于地,她指著自己美丽的脸。“你叫我滚?”头一回有男人要她滚的,这台词通常是她用来打发追求者的,有没有搞错?她诧异的惊呼,令他忍不住笑了。 “喔,对不起。”他抬头。“蔚小姐,你穿裙子不好滚,那么你优雅地走吧,请。” 茵茵拽紧皮包。“你这人怎么这样?”茵茵火大了。“我特地做便当给你吃,你扔掉它,连看也不看。你这怪胎!我怕你饿,替你叫披萨,你吃了竟叫我滚?我怕你一个人等锁匠会闷,才留在这里陪你,你还请我离开?耿先生,你有病啊?这样冷血?”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是有病。”他缓缓搁下披萨,抬眼迎视她的怒颜。他的眼光深沈,感觉傲慢残忍又满不在乎,他慵懒笑着说:“我的病就是非常讨厌自作多情的女人,尤其是你这种自以为我需要拯救,热情过分的白痴,你当我是十七岁少年是不?要为一个便当而感激涕零跪下来抱住你大腿,亲吻你脚趾,颤抖著说你真好,高呼你是天使,感谢你的温暖拯救我脱离地狱的深渊。这就是你想要的吧!?你肥皂剧看太多了。” 茵茵气得发抖。“你你你”“要是能让我这样冷血的男人爱上你,被你感动,你就会虚荣地感到好骄傲、好有成就感,对不对?” “你你你”她杏眼圆瞪,气得头昏眼花。相较于她的激动,他的声音却显得很平静。 “我越是对你不在乎,你就越注意我对不对?” “啊”天啊!茵茵捧住脑袋,**。“不!” “不?”他挑眉,目光锐利彷佛能洞悉一切。“我说错了?” “不”茵茵垮了肩膀,粉虚弱地。“我的天,你说对了。”她踹了一下墙壁,口气懊恼。“该死!你说对了。”他把她的心态分析得一清二楚,茵茵甚为惊骇。“天杀的,你说得对极了。”她竟无话反驳。ㄏㄡ`,这男人是恶魔喔! 她没有狡辩?她竟沮丧地投降认输?耿之界愕然,旋即仰头大笑。 “哈哈哈!”她实在太有趣了。“天啊你还真的承认,我的天!”败给她了。 她可怜兮兮地瞅著他。“因为你说对了啊!”她发现自己果真是这种心态。 她抿住红唇,很不甘愿地承认。她这模样,可爱的让他心悸,霎时很想将她拉入怀中热吻。耿之界暗了眸色,饱暖思婬欲,惨白的日灯下,她一脸无辜弃械投降,他浑身绷紧,竟想拉她至暗处疯狂做ài。 “蔚茵茵。” “嗯?”她觉得好糗。 他摇摇头,接著若有所思,几乎可以说是用一种很温柔的表情对她说:“你随时随地都这么美吗?” 霎时,茵茵脸红,喔喔他又变成那个爱挑情的男人了。 “你放弃吧。” “不!”粉坚持的声音。 “等开锁的吧。” “不,等够久了。”听起来很固执。 低沈的笑声回荡走廊。 耿之界懒洋洋地伸直长腿,安坐椅上。他注视著门前固执的俏佳人。外门是不锈钢制的,不似内门只要密码就可以开。茵茵不想再乾等下去,她找来一根扫把,表演特技似地竟妄想勾动锁杆。 她想得太天真了吧!? “没用的。”他笑她。看她时而弯身、时而抠门、时而踮足,看她抿唇认真地贴着门扉,试探著锁杆的位置,却一直失败。她弯身时,雪白的胸脯若隐若现;她踏足时,纤细的脚踝动人心魄。每一次失败,她便要懊恼地咒骂一声,却还是坚持不肯放弃,她真是奇女子。 耿之界欣赏她每一个矫健敏捷的姿态,他时而莞尔,时而低笑咳嗽。他忽然不急著要锁匠来,他情愿欣赏她曼妙的姿势,他不时开口奚落她。 “要那么容易就能打开,锁匠还要混么?” “一定可以的!”她香汗淋漓地瞪他一眼,又继续尝试用扫柄勾锁。“只要让我碰到锁杆,行的,一定可以。”她的手很小,在铁窗细缝进进出出。 二十分钟后她还不放弃,他挑眉忍不住又奚落她。 “傻瓜,你真牛ㄟ。”到底有啥好坚持的? “你才傻!”她扳住门,右脚尖抵上门扉。“只知道坐以待毙。笨!”她改从上方门缝插入扫柄,她有些喘,一边反驳他:“我才不要傻傻等锁匠,搞不好我自己就能搞定。” “你要这么神,我头砍下来给你踢。”他说出和陈颖一样的话。 “好好好,大家都赏我球踢——”话落“喀”一声,耿之界怔住,门开了! 茵茵眼睛一亮哗了好大一声,抽出扫把。回头,明亮的眼睛好得意地瞪住他,她咧嘴笑了,右手握著扫把,左手插在腰上。“门开了。”她眨眨眼,教他的心漏跳半拍。她好得意地灿烂笑道:“这世上,没我蔚茵茵办不到的。怎样?”她挑眉,伸手,高声喊道:“头拿来!” “好样的。”不罗唆,耿之界霍地站起,笔直朝她而来,她忽然怕了,退后一步。他停在她面前,伸手扣住她抓在柄上的小手,深幽性感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高大健硕的身形令茵茵莫名紧张起来。他身上散发的热气害她呼吸紊乱。 他垂眸瞪祝她,他捏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脸,他弯身直至他的脸仅离她几寸,他的呼息害她意乱情迷,低沈的嗓音融化她聪明的脑袋。他的目光炙热,极富侵略性。 “茵茵。”他慵懒地笑,笑得有点狡猾,像一只老狐狸。“你真让我惊喜。”炽热的视线从她的眼睛落至她红润的**。“你不会真舍得要我将头砍下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茵茵瞪他。他刚刚说的风凉话可多哩! 她眼睛闪烁著光彩,小脸红绯绯。他失笑。“老天、我真想要你。”她真是奇女子,一个女人怎能看起来时髦世故,而其实却天真热情得好可爱。 要、要、要她?赤裸裸的话震惊蔚茵茵,她脸色骤变。“你、你、你别转移话题!” 他挑眉,指尖轻触她长长的眼睫。“看来,你真要我把头砍下来?” 茵茵故作狠样。“对!”谁叫他刚刚那样奚落她。 “喔?”他微笑。“看来,我只好设法让你当机。” “当机?” “让你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他狡猾地眨眨眼。 “我记性可好咧!”她大声强调。甭想赖帐! “没关系。”他温热的手背摩掌过她光滑的脸颊,他的声音懒洋洋,他的眼神充满自信,他凑身在她耳畔道:“我可以让你失忆” 是么?茵茵张唇反驳,他忽然蛮横地欺身过来,将她抵在门前,冰冷的铁门教她一阵战栗,同时他扣住她双腕,箝至她脸颊的两侧,他霸道炙热的手掌将她手腕扣得发疼。结实硬朗的身躯牢牢地抵住她柔软的身体,他的唇覆上她柔软似蜜的**,茵茵惊呼,她的声音瞬间被他吞没。他吻她,缓慢而热情地吻她。茵茵没有失忆,但她头昏目眩,根本什么也想不得。 他真大胆,就在长廊上深吻她。他的舌头在她温暖的口中横行,他的手掌紧扣著她的双手,令她无法闪躲他的攻击。他的身体很烫,他的亢奋很明显,他咄咄逼人的男性气息和那强横野蛮地辗转热吻,害她失去言语并且膝盖发软,身体不争气地兴奋战栗。 “茵茵”该死,理智快要失控,他猝然放开她,热烈的目光注视她红艳的脸,注视她迷惘了的眼睛。他的身体蓄势待发,亢奋炙热。他的理智就要输给原始的欲望。他霍地松开她手,表情压抑痛苦,他蹙起的眉头令他的目光变得好严酷。他渴望她,该死的恨不得立即占有她,但他知道她不可以,她不是那种玩玩的女人。他不能伤害她! “你走。”他声音紧绷,他后退一步,看着她像看着什么甜蜜但不可轻尝的糕点。“不要再来了”他警告她。“你要再来,发生什么事,我不负责。”他不是圣人,她更不是丑八怪,她漂亮得让他想犯罪。 茵茵喘着气,还在为他的吻兴奋战栗,下一秒他便说出这样骇人的话。 会发生什么事,她心底清楚。想到这,她的胃绷紧,她的心咚咚跳。 茵茵抚平被他弄乱的洋装,拎著包包步往电梯,走过他身边时,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力在引诱她堕落,他保持缄默,但她瞥见他的手紧握成拳。他跟她一样兴奋吧? 茵茵按下电梯钮,并提醒自己安分守己的重要性。电梯门开启,她恍惚地跨入电梯,梯门阖上,她又告诫自己一次,洁身自爱的必要性。电梯下降,电梯内日灯惨白冷清肃寂,她望着电梯内挂著的镜子,眼色迷惘,她看见自己被他吻红的嘴唇。他的气味还放肆地残留在她舌尖。 电梯降至一楼,梯门开启,灌入的一道冷风,瞬间令茵茵手臂起了疙瘩。 茵茵愣在电梯内,张望着眼前光明而空荡的大厦走廊。 活至二十七岁,从没什么难倒蔚茵茵,想要什么,她统统唾手可得。她没吃过败仗,直至耿之界出现,颠覆了她予取予求的世界。 眼前一片光明,她的生活完美得不能挑剔,多少人宠爱、多少人膜拜、多少人等著亲吻她的脚趾、多少男人期望她认真回馈感情。 眼前一片光明,光明得让她竟感到乏味? 那一些忙碌的约会,耗费多少时间。那一些男人,那些甜言蜜语,那些鲜花礼物,那些搏命的追缉电话,那些苦等她青睐的男人们怎么都不敌耿之界一个眼角眉梢,一刹那热烈拥吻。茵茵回味唇上的热度,忽然虚弱地扶住电梯门,右手按在胸口,她的心怎么跳得这样急!?她垂眸,转身,背抵住梯门,拥紧皮包,护在发烫的胸口,像在害怕什么。 她俯望自己美丽的脚趾,嫩红的指甲油漂亮得多么寂寞。茵茵紧紧抿唇警告自己—— 耿之界不是可以认真的对象,他不是好人,他是个邪恶的坏男人,他是只想做ài不要负责的大坏蛋,那种常被女人唾弃咒骂的大混蛋! 你不可以再找他,你不能自作孽。你值得更棒的更棒的男人! 茵茵跨出电梯,头也不回地离开。她迈出第一步,庆幸自己懂得及时抽身。第二步,开始感觉忐忑。第三步,她想,她再不要见这迷人又可恶的魔鬼,第四步,她想到他们不会再见面,第五步,她停住步伐,瞪著自己的影子,不寒而栗,感觉自己像玫瑰枯萎 茵茵瞪视脚下阴暗的影子,她想到耿之界救那些鱼的表情,他注入福马林的模样。她的胃绷紧,她的心抽紧,她开始怀疑遇见耿之界后,她就病了。她渴望他爱她,渴望跟他有交集。她病了,渴望他的抚摩和亲吻。他曾经蛮横地进入她身体,虽然只有一下子,那**的滋味并不好受,奇怪的是她怀念在他身下的感觉,喜欢他充满热情俯望她的表情,那热烈的目光令她失魂 茵茵好挣扎。 他是一个残酷冷漠的人,和她完全不同的个性,然或者因为这样,他益发吸引住她。和这种人可以谈感情吗?可是搞不好,她就是那唯一可以忍受并解放他的女人。耿之界是极富挑战性又非常迷人的男子,他复杂深沈,却又充满魅力与深度。茵茵从未那么喜欢一个男人,她好挣扎好挣扎喔! 他为什么那么迷人?为什么那么性感?偏偏又帅得要命?还有他慵懒的视线、低沈的嗓音,真该死地会让女人轻易地为他宽衣解带,更别提他高大结实比例完美的好身材 ㄏㄡ`,完了!她竟然不想走了 她忽然想起一首歌——“真爱无敌”! 是啊,这世上有什么可以难倒她蔚茵茵!? 她蹙起眉头,握紧双拳。就算他是恶魔他是坏蛋又如何?恶魔坏蛋也可能动心的啊!只要她爱他,真爱无敌地感化他,他也可能会变乖的啊,这世上哪有人不需要爱的! 是的,茵茵忽然充满信心,豁然开朗。她不会输,她永远永远不服输,因为她是蔚茵茵! 如果耿之界是喜马拉雅山,她就是圣母峰。如果耿之界是魔鬼,她就要化身阿修罗。如果他是神,她要当他的信徒。如果他爱她,她将是这世上最坚贞、最勇敢的恋人! 这一瞬间,她愿意因为他将可能爱她,而放弃她对爱情的完美要求,她想要他抱她,然后,再慢慢等他爱上她 她下了决定,违背自己多年的信仰。 第五章 瞪著墙壁上的门铃,茵茵伸手,指尖摸上按钮,她眨眨眼,深吸口气,按下! 叮刺耳的电铃声划破寂静的夜。 耿之界开门,门内晕黄的光亮了蔚茵茵的脸。 他眼底闪过一抹惊异,不敢相信她还来。他暗了眸色,推开门,目光深沈地打量她,她看起来有点紧张;他视线下移,注意到她雪白手臂上的疙瘩。他再抬头注视她眼睛,她的外表看起来聪明成熟而独立,但是她的眼睛却矛盾地藏著一抹纯真,他发现他真喜欢她那种看起来很好奇又好无辜的眼神,她现在睁著眼睛仰望着他,她的目光有点胆怯,她的表情却好倔强。 他挑起一眉,声音很低很低,像饿了的野兽。 “你不该来,我警告过你”他想要她,耿之界感到自己绷紧的胸腔。他没忘记那晚进入她身体的感觉,她是那么紧地缚住他。那次硬是按捺住对她的欲望,简直要了他的命。 “我知道。”茵茵挺直背脊像一只不怕死的猫咪。“但我想知道你能拿我怎样!”她喜欢他。她想,如果要接近他,她只有冒险。 此刻的她只看见这男人与众不同的魅力,只感觉自己渴望他的心跳声,她盲目了,看不见危险。她只想得到他、拥有他、爱著他。她要成为他世界里的一部分。他越是高傲威严地划清界线,她便益发好奇地想要越界试试。属于他的世界是怎么样?跨过界线后她又会怎么样? 茵茵自认自己够聪明,她认为不论耿之界如何乖张,她自认她都可以应付的,她认为她可以驯服他。她有满腔的自信,但是在他的注视下,她握紧的小手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却很可恶地泄漏了她真实的情绪—— 她是有点怕他,他对她而言仍然陌生,荒谬的是他的身体曾经与她结合。想及此,她脸色绯红,颤抖得更明显了。 耿之界眸子变得黝黑阴暗。真是够了,他不想再当好人,他没那么神圣!他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房里,茵茵一个踉跄,身后门被用力甩上,夜里“砰”的好大一声,同时她的心开始遽跳。 他双手拥住她腰,茵茵柔软的身体诱惑他,他亲吻她耳朵,把她拉到幽暗的房间,茵茵跌坐床上,感觉自己在发抖。他深邃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注视她。他的嗓音低沈哈哑,听得她背脊寒毛竖起。 “你害怕了?”耿之界解开皮带,唰地扔至地上。注视她的模样,像是一只饿了的黑豹。 茵茵倔强,噘起红唇,双手挡在床铺上,身子往后倾。“谁说我怕了?”眼睛却不敢看他。 “你自找的!”那他又何苦按捺欲望。耿之界脱去上衣,她看见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看见裸露出来小腹上的六块腹肌,古铜色皮肤在透窗的月光下闪烁著堕落的光芒。她的掌心禁不住想要**他褐色光滑的皮肤,老天!茵茵望住他,感觉自己好像色情狂,看着他的身体而血脉飞驰,她感到她的血液在沸腾。 “蔚茵茵。”他走来,蹲跪她面前,伸手开始脱她衣服。“你为什么颤抖?”感觉到她因他的碰触而微微发抖。他解开她的腰带,表情冷肃严厉,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他嗓音缓慢而坚定。“你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褪下她的洋装,拉下她的内衣,他问。 茵茵骇得低呼一声,双手护住胸脯。 他打开她的手,打量她美丽的雪白胸脯,他说:“是好奇心杀死猫,你来了,就要有心理准备,我不是一个圣人,你太漂亮,我会犯罪!”他慵懒的声音听起来好危险,可是她好兴奋,感觉自己好堕落的同时又觉得很刺激。 他的手从她裙底探入,**她柔软的大腿。他俯身亲吻她光滑的颈子,赞叹属于她的美好气味,掌心下温暖的肌肤令他亢奋而燥热。他**她粉红的**,听见她甜蜜的低吟和暖昧的喘息。 她身体发烫,头往后仰,任他亲吻她柔软的身体。自他肩后,她看见月色皎洁,看见窗玻璃倒映远方的霓虹,她的眼色变得飘忽,她的身体兴奋地麻痹。 耿之界吮吻她颈上的皮肤,舔吻她姣美的胸脯,她的身体摸起来就像**那样光滑柔软,他的手掌迷恋在她温暖的皮肤上 他扯下她内裤,茵茵眯起眼睛,他拉她的双手去环住他颈子,他身体像烙铁一样烫她。他贴近,亢奋的前端摩擦著她,他的鬓角在她颈畔亲昵厮磨,当他热情的吻下滑,他舔吻她皎白的小腹,他新生的胡髭扎上她皮肤,瞬间她的胄暖得快要融化,她的身体像海绵一样,因他的碰触变得敏感而潮湿。 月光在他褐色肤上攀延,茵茵在他的**下融化。 星子在窗外问烁,他的炙热坚硬抵在她温暖的**,她期待又兴奋地颤抖著将长腿圈住他腰身,湿润他的**,欲望如箭在弦上快要发射,她感觉自己绷得好紧渴望他来解放 月亮在黯黑的夜空绽放妖艳的光芒,他推倒她,按住她肩膀,他看着她,与她双眸相对;他眼色阴郁深沈,她则是明亮热情。他看着她,奋力挺入她。这一次,他深入。他听见茵茵喘息的声音,她生嫩的包裹住他,她惊呼并且蹙起眉心,她疼痛的容纳他时,那痛嚷的声音,在耿之界封闭坚硬的心坎划上一刀,他感觉有血淌在他心上。他察觉到她的疼痛,但是他不想停。 他噬血般越是凶猛野蛮地爱她,他渴望她柔软的身体,他用一种接近野蛮的力量爱她,他的力量令她战栗,她咬牙承受他的力道,她没有闪躲他的深入,反而紧紧抱住他。他像一个绝望而迷失的魔鬼,在她柔软的身体上寻找安慰。 他每一次的撞击,那力量使得茵茵颤抖,她迷失,分不出是快乐或疼痛,他与她像两株玫瑰,紧紧缠著彼此身体;像两条恩爱的蛇,用美丽的鳞片摩擦彼此身上每一寸。 他沈没在她身体里,茵茵深刻地感觉著他,感觉他的存在非常真实地痛著她也占有著她;痛楚过后,一股漩涡般的快感由浅至深地将她淹没!她绷紧身体,感觉某种极致的欢愉因著他的律动骤升,她兴奋地**,快乐到几乎崩溃。他进入她最深处并充满她,她毫无保留为他敞开,他们紧密地融合一体,热情地占有彼此的身体。 这刹那茵茵是快乐的,她得到了生命中第一次高潮,极致的喜悦来自一个特别的男人 清晨,小鸟在栏杆上啁啾,茵茵猛然惊醒。 一只手臂横在她胸前,他拥著她,茵茵看清楚墙上时间,瞪大眼睛——五点? 她摸摸自己脸颊,又摸摸打结的头发,该死!她现在一定很邋遢!她小心挪开他的手,轻手轻脚下床。床铺下凌乱的衣裳,暗示著昨夜如何激情与荒唐。 茵茵脸颊一阵热,穿上洋装。溜出房间,闪入浴室洗了澡。她吹乾头发,拿梳子把黑发梳得闪闪发光,把脸洗得粉粉嫩嫩,拿出随身的化妆品,将蜜彩润上红唇。将自己打理得清爽乾净后,心情极好地跨入厨房。 她打开冰箱,拿出火腿和蛋,又搜寻橱柜,找出面粉,微笑地准备起早餐。茵茵倚在流理台前,一边打蛋,一边幻想耿之界醒来吃著她做的早餐。她感觉好幸福,她有著满满的爱,迫不及待付出。 她恋爱了,她想高呼,想跟所有的人分享。她青光满面,她神采飞扬。 这一刹她想——如果是耿之界,她愿意天天为他做早餐;如果是耿之界,她愿意照顾他的一切打理他的世界。 老天!她微笑,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傻傻地想付出一切!? 耿之界醒来,欲望褪去后,冷静与理智便开始令他饱受折磨。 他饥渴地要了她一夜!他知道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知道她不像过往和他上床的女人,他感觉得出她真挚的情感,他最终仍是情不自禁要了她,然而心底却自私地希望她不要认真。 他撑起上身坐著,他垂眸,忧郁的视线俯望自己空虚的掌心。此刻的他心情复杂,思虑紊乱,他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又想不出是哪儿改变了,总之他不喜欢这种类似幸福的氛围,太幸福会让他害怕,太幸福会让人软弱,一旦幸福远去,措手不及,他会狼狈痛死。 耿之界清楚地意识到,对蔚茵茵的喜爱和对那些女人的欲望是不同的。他原以为对她只是单纯的欲望,但是阳光射入房间,他已经清醒,在发泄过欲望后,他对茵茵的喜爱并没有因此消失。 耿之界沮丧地扒过凌乱的发,为什么已经抱过她,醒来后的感觉竟比以往任何一天更空虚?已经得到过她的身体,他为什么还思绪不宁? 这种关系、诡异的情绪,令他烦躁。他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怀念她在他身下的滋味,该死!他脑袋充满的都是他进入她时,她痛苦又纯真地呼喊,她是那样毫无保留地任他需索一切,她为什么能这样?他害怕这个女人!害怕这样的自己。他掀被下床,套上长裤,阴郁地推开房门,随即面目一凛,愣在门前。 “早啊”茵茵站在摆满早餐的长桌前,对他招手,右手还拿著一双筷子。“来,快来吃。我帮你做好早餐了,有火腿、三明治、烤面包、浓汤,你喜欢哪一种?” 她温顺又热情,他却僵住身子,忆起那些个母亲张罗吃食的早晨他的背脊一阵凉寒,晦暗的记忆如蛇紧紧锢住他心房,他眨眨眼,有点喘不过气。 茵茵拉开椅子,帮他倒果汁。“我什么都煮一些,你看喜欢吃哪个”她笑望他,她的笑容太温暖。“你冰箱怎么都是冷冻食品,那种东西防腐剂很多,少吃一点吧。”她甜蜜的声音听起来很幸福。 她开心他的表情,她亲昵的声音教他想起那些幸福的过往,那些个温情的拥抱,那久违的无忧无虑的时光。她灿烂地对他笑,温暖得好耀眼,他却忆起某个阴郁潮湿的早晨,两个挚爱的亲人冰冷的身躯。 那一天他没有哭,那天下了好久的雨,雨滴打在玻璃窗上,人们的声音像隔著一片玻璃,他像置身在海的深处听得模糊,那天的自己是多么狼狈霎时,他心又再下起大雪,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淌血。 “喂,你早上都这样傻傻地吗?”茵茵笑眯眯,浑不知黑暗的记忆如厉鬼在撕扯他的心。“趁你睡著,我帮你做了一锅面湖在冰箱,你晚上饿了马上可以煎来吃。”茵茵热情洋溢说著。“喂,我把蛋用完了,下次来时帮你买喔” 不!耿之界冷脸以对。他不要她对他那么好,他不要被宠爱的感觉,他不需要,他只要一个人、安全而完整的世界。 她走向他,她望着他的目光像天使,他目光瞬间冰冷,她该死地在消灭他坚强的防御力。 她摸上他脸颊。“你傻了啊?”她踮脚吻他嘴唇,热情地抱住他,真诚坦率地贴着他胸膛,甜蜜道:“我真喜欢你,我想我爱上你了!”她的告白在软弱他的意志。 他安全的世界被侵犯了,他坚强的防御力被她劈开了一道裂缝。耿之界板开环在他腰上的手,推开她身子,格开她,大步跨入厨房,不发一语,面色凝重。他推开壁柜拿咖啡。 茵茵追上前来。“找什么?”她探头探脑。“你要喝咖啡?我帮你煮啊”说著要拿他手上的咖啡罐,他却抬高手,目光冰冷。 “不,我自己会煮。”他转身停在餐桌前,将咖啡粉倒入壶内,按下开关。咖啡机运转,香味四溢。他的表情冷漠而生疏,他表现得好像她其实不在这里,他其实没有看见她。 茵茵点点头。“原来你早上爱喝咖啡,下次帮你煮。”她喋喋不休,她望着他的表情像看见世上最珍贵的宝藏,而她已经跃跃欲试等待挖掘他的一切。她喜爱他,她开始记录他的喜好、他的一切。 烦死了,耿之界拉开椅子坐下,满桌的早餐让他反胄。第n次,他告诉自己,他不该碰她。他错了,错的离谱! 茵茵帮他舀了一碗热汤。“尝尝看,很好吃的。”又帮他将面包抹上果酱。“这面包刚烤好的,很香对不对?喏——”她笑着递给他,他没接,抬脸,用一种很陌生的视线望住她,那是一种冷得足以冰冻世界的视线,于是茵茵僵住了笑容。 “我早上只喝咖啡。”他语气冰冷,和昨夜床上热情的模样判若两人。“我不饿。” 再笨也听得出他嗓音中的冷漠和疏离,茵茵美丽的眼睛蒙上冰霜。 “那么这一桌食物” “你自己吃吧。”他不耐地翻开桌上的财经杂志,避开她的视线,不想看见她眼中受伤的表情。不,他管不了她会不会受伤,她自找的,他无须内疚!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茵茵面色阴郁,紧绷的嗓音透著一丝脆弱。“你一样也不想吃吗?” “我要吃什么,我自己会做。”耿之界抬起脸,视线尖锐冰冷,仿佛被他这么一看,便要受伤。“你要吃不完,就倒掉吧。” 倒掉?欢愉的心情霎时跌入谷底。茵茵双手按在桌面,俯瞪著他,冷冷地笑。“你真厉害,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让一个人从喜欢你到恨死你!” 她很识相,明白他刻意地生疏冷漠,她还不至于贱到去倒贴他。 茵茵挽起袖子,抓起垃圾桶,将满桌食物扫进垃圾桶。她觉得她的骄傲与自负彷佛一并被扔进了垃圾桶,难堪愤怒与羞辱的感觉令她气红了眼睛。 该死!她真是白痴,自作多情!笨笨笨,笨死了!他践踏她的自尊,她没受过这种待遇,好可恶、好过分、好气啊! 耿之界看着她气唬唬地将满桌食物全部扫入垃圾桶,他不发一语,静静地看她发怒。 茵茵气愤地将炒蛋、汉堡、蛋饼、热狗,一样样倒入垃圾桶,真是糟蹋食物,真是糟蹋自己!第一次的爱,最多的期待,最痛的伤害。不知为何她胸口好闷,喉咙好酸。 昨天耿之界笑着说她好美,昨夜吻她时他好温柔、好热情。她真开心,才特地为他准备丰盛的早餐,茵茵想着,目眶湿润,满腔热情,被他杀的灰飞烟灭。 他昨日令她开心得恍似置身天堂,此刻又令她痛苦地好似堕入地狱。这落差太极端,令她慌张失措;她没遇过这样的人,她感到自己好可笑。 他冷漠疏离寡情,她却在自作多情,像在演滑稽剧,如此地不协调,她尽情出丑,她从来不曾这样难堪过。 她扔掉食物,拎起皮包。第二次,她狼狈又愤怒地离开这男人。 这次他没说要送她,他连站起来送她至门口都没有。她弯身穿鞋时,她希望他过来挽留。她开门时,她以为他最少会说一声再见,但他都没有。走时,茵茵感到她身后的世界,是比北极还要冷还要远的地方。 当茵茵用力甩上门离去,耿之界望着那扇关了的门,他的心好似也被那样用力地打了一下。 早早习惯害女人哭泣与伤心,耿之界漠然地低头继续看着桌上杂志,看得专注认真!密密麻麻的字却开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飞舞。他的心思飘忽,他的家弥漫的不再是冷清乾燥的味道!他的地方弥漫的是各种食物的香气。 耿之界皱眉,饮了口苦涩的咖啡。他的早晨总是从一杯咖啡开始,简单的令他满足。但是今天早晨,饮著咖啡,食物的香气却扰乱他,他的胄有一点不安分,他感觉有一点饿。 他瞥一眼地上堆满食物的垃圾桶,全是茵茵特地做的。为什么他不能感动?为什么自己这样冷血?他知道他一直是一个自私的大坏蛋,他并不感到内疚或自责;可是今天的咖啡有点酸,杂志里的字一行也看不下。 他不想改变他的生活,包括他的习惯,他不喜欢开始依赖任何人,即使只是一顿早餐。不,他不需要谁对他好,他的心在抗拒,但他的身体却有了饥饿的反应。 耿之界叹息,点燃一根菸。 自十五岁他便明白一个真理——假使你依靠了谁,某天那人消失,你便要伤痛欲绝。 他死过一回,于是他更明白,幸福就是,也无风雨也无晴。 蔚茵茵第二次负气离开耿之界,自那日起,他们失去联络。 陈颖问起那天情形——“你送便当过去,然后呢?”她们打过赌的。 “结果好极了。”茵茵答的脸不红气不喘。“好得不得了。”不算撒谎,至少前半段的确是很美妙,她回去找他,他热情地占有她,只是隔日茵茵仰脸瞪陈颖,她对后方的霞飞呼嚷:“霞飞,快快快,去把陈颖的头扭下来给我踢!” 霞飞正在影印东西,听了哈哈大笑,挽起袖子,嘿嘿嘿地大步过来。 陈颖抬高下巴,睥睨地望住茵茵。“蔚茵茵——”目光精准瞪住她,好像将她看穿。 茵茵心头一震,移开视线。 陈颖别有深意道:“既然耿之界那样感动,那我” 茵茵抬脸,瞪住陈颖。“怎?” 陈颖别有深意看她一眼。“那我祝福你们。”话落,她看见茵茵眸中闪过一抹慌。她猜茵茵撒谎,但她没说白了。让女人伤心是耿之界最拿手的,陈颖笃定茵茵已经尝到苦头。 陈颖说祝福他们,茵茵缄默了。 陈颖拿了卷宗就走,霞飞瞪著陈颖高轨的背影,格格地笑。“哇!组长,你赢了,看陈颖跑得多快!” 赢?只有茵茵自己心底清楚,这次她输得一塌糊涂。茵茵凛容若无其事继续和霞飞校对新拟的企划。 阳光透窗,照得茵茵的脸有些苍白,细致的五官,完美的轮廓,时髦穿著,充满魅力与自信的举止。表面风光,照旧跟同事嬉笑怒骂,一如往常被爱慕者宠爱,和不同的男人约会,然后慎选认真交往的对象。茵茵告诉自己,一切没有不同。但是,真是这样吗?脑海又再浮现那日清晨,耿之界伤人的冷漠眼神 忽然笑声喧哗,霞飞和同事们不知聊了什么,笑得东倒西歪。茵茵回神,茫然地望着她的下属,霞飞推推茵茵肩膀。 “好笑吧?”霞飞指著张茜,格格地笑。“拜托,这笑话你哪听来的啊!”原来张茜又在说冷笑话了。“喔”茵茵尴尬地陪笑几声。一切没有不同吗?见鬼了!”切根本都不、同、了!她和他上了床,他们亲吻拥抱做ài,他成为她蔚茵茵的第一个男人,她该死的没办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茵茵低头瞪著手机,检查留言。从前她会一通一通聆听,现在只要发现不是耿之界的,她连听讯息都懒。 摊开的行事历上满档的约会,这星期她忙死了,下班后和人吃饭、看电影、鲜花、礼物。有个男人送她返家时想亲吻她,她低头假装调整腰带,她也心跳怦怦,不过那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尴尬害怕。她殷红的唇好寂寞,想念的是那男人的吻。 怎么会这样呢?茵茵垂眸心不在焉地听著同事们闲扯淡,往常她都闹得最凶,也笑得最大声,此刻她却精神恍惚,对著日志叹息。 怎么会这样呢?想念耿之界环抱她的感觉,想念他大大的手掌握住她颈子的感觉,甚至是他的身体进入她时望住她的眼神。那热烈而野蛮的目光,好像将她心劈穿 怎么会这样呢?茵茵沮丧地揉起太阳穴。 她卯起来和人约会,约会的越多,她越寂寞。爱慕她的男人对她越殷勤,她就越想念那个不领情的大坏蛋! 难道她真是自作孽?聪敏的蔚茵茵第一次感到茫然而迷失 第六章 十方集团台北东区分部,耿之界正和上司测试研发的制程软体。 他俯身,双手撑在桌上,眼眸盯著闪烁的电脑萤幕。一行英文字出现,残酷地显示测试失败。第二十次,这套软体品质仍是不够稳定。 上司皱皱眉头,安慰地拍拍耿之界肩膀。“没关系,研发新东西就是这样。”公司需要耿之界,他不敢苛责半句。 耿之界表现得很平静,好似对于眼前的失败无动于衷,情绪毫无受到波及。他冷静地取出软体,只是很笃定一句—— “我会做到成功为止。”没有懊恼、没有抱怨,只淡淡这一句。 离开公司,夕光中,他眼色一凛,看见神似茵茵的女子走过,他下意识张口喊她,声音到了嘴边忽又梗住。 耿之界望住那名女子的背影,他不会认错,醒目的香奈儿嫩红套装,苗条的身形,自信俐落的步伐,姿态优雅,风情无限,长发随著她走路的姿势飞扬。 是她,他凛容,但他不能喊她。那日令她伤心的还不够吗?他没喊她,然而目光却情不自禁地追随她,他迈步跟她走了一段,她像是看见了什么,忽然停步瞪著右方,耿之界顺著她的目光望去,那是一间水族店。 茵茵趋前凝视著橱窗内巨型的鱼缸,热带鱼色彩斑烂,在缸内悠游的姿态好似很幸福。她看得出神,玻璃倒映她哀伤的眼神,她想起耿之界家里那一缸鱼,想着那天他望着鱼儿的模样,他的视线多温柔,如果他也用望着鱼儿的目光望着她就好了。 隔著人群耿之界打量茵茵侧容,她神色恍惚,她望着鱼出神,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心疼。她怎么了?几日不见,她看起来好像有些憔悴 茵茵的视线追逐著美丽的热带鱼,忽然手机响起,她从口袋拿出来,贴至耳畔。 “喂?哪里找?” “”没有出声。 茵茵又喂了几声,查看手机萤幕,上头没有来电显示,再贴至耳畔,对方仍沈默不语。 诡异的电话! “喂?找谁啊?”她皱眉,电话里头汽车呼啸,人群喧嚣,还有歌声,这歌是?她忽然一震,抓住手机转身就往回奔,停在来时经过的一家服饰店,店里音乐放的好大声,是王菲的“迷魂记”和手机内听见的相同,歌已到尾声,轻柔的嗓音唱至最后一句—— 爱令我勇于报答太多人,却不知怎么死里逃生 茵茵对住手机吼:“喂?” 对方已收线。茵茵瞪住手机,闪烁的讯号很哀怨。茵茵张望四周!人潮熙攘,她立在店前,行人神色匆匆,一曲播毕,王菲开始唱“色盲”而她张望不到那个想见的人,眼前一片灰蒙蒙,她好像堕入一个格格不入的梦境,她焦虑地搜寻那高大的身影 耿之界隐身骑楼,瞪著左手掌心底的手机,拇指按键,清除了茵茵的手机号码。他脸色阴郁,目光黝黑深沈。老天,他憎恨这样的自己!憎恨自己明明不想爱她,却又卑鄙地想接近她,想听听她声音。 清除号码后,他将手机搁回西装口袋,忽然手机响起。他将手机贴至耳畔,焦虑的嗓音打上他耳膜—— “是你、该死的!我知道是你,是你对不对!?”蔚茵茵咆哮,耿之界心头一震。 蔚茵茵失控,她受够了,嗓音紧绷像哽著什么,她对他吼:“你在,我知道你就在这,该死的你现身,你出来!”她失去理智,她忘记冷静,她好气这样的自己。老天,她痛恨自己这样,却又隐忍不住情绪。 她吼著,忽然看见他,他走出骑楼,出现在她眼前。她眼眶立即刺痛起来! 她很气这个男人,但该死的,瞧瞧他的模样,高大耀眼,人群中那样出色醒目,她一看见他,就忘了她有多气他;她看见他,呼吸立即困难起来。她发现她原是那样想念他,她发现自己原来这样脆弱,他一来,她血脉飞驰,心跳怦怦作响。 耿之界穿过人群缓步过来,停在她面前。他的高大令娇小的她只好退一步,仰起脸望他。 她瞪著他眼睛,她咬牙切齿。“很好,你肯出来了?” “对不起。”俯望她因愤怒而发亮的眼睛,他真诚道歉。她有一对猫般生动迷人的眼睛,她生气的模样真性感,该死,他又想侵犯她了。 “你知道你有多可恶吗?”茵茵刻意忽视心底翻涌的情感,她板著脸孔,就事论事骂他。“你打电话又不出声,这算什么?很好玩吗?”她个头娇小,脾气很大。她两腿岔立地上,认真地仰脸跟他生气,黑发乱在她肩膀后。 耿之界目光闪动,她生气的时候脸庞充满光芒,嫩红的脸颊,丰润的嘴唇,他只想好好亲吻她,她该死的太性感,活似一只美丽的小猫咪。见她一次,他就多错一次,见她一次,他理智就多一次考验。 “我知道我混蛋。”他说。 茵茵撇开视线,不看他眼睛。“打给我做什么?”她低声问,努力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他回答的好镇定,听不出情绪。 “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我很好。”茵茵答得飞快,开玩笑,他以为她会为他憔悴伤心吗?不,茵茵绷紧脸庞,她好得很咧!她拒绝表现出她的脆弱,她故作轻松,学他佯装冷漠。 “那就好。”低沈的嗓音一样那么冷静自制,他说:“那么我走了——”转身,走得毫不犹豫。 茵茵身子一震,下意识就伸手揪住他臂膀,想后悔已来不及。 他回头俯望臂上她的手,视线往后移,停在她脸上。看见她抿紧的嘴,绷紧的表情,她眼色慌乱 他转身面对她,她的眼泪滴下来,一滴雨滴三滴四滴,滴上他手背,滴湿他袖管暖暖的眼泪濡湿他皮肤,渗入他毛孔,瞬间他沈睡已久的血沸腾起来,忽然他已经缓慢的心跳都活过来,他注视她殷红的眼眶,她用颤抖的声音骂他:“你、你真的好可恶太可恶了” 她一向好强,他真厉害,把她在大街上弄哭了。他真行,他真行!她聪明狡猾,但她竟拿他没辙,她认输,她哭泣了 耿之界任她揪著,静静望着她掉泪。他看着她哭泣,看着她眼泪一直淌、一直淌。他的眼色越渐阴沈,他缄默不发一语,他的表情压抑冷酷,但是他听见了——他胸腔里,他的心剧烈地跳动,她让他沈默封闭的感情苏醒 耿之界带给蔚茵茵的是一连串刺激与冒险,每一次见他,她都无法预料下一秒将发生什么事。在她以为他会开口约会她的时候,他沈默;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他吻她;他会在她热情洋溢的时候,泼她冷水;他们第三次碰面,她就违背理智跟他上床! 他打乱她的游戏规则,他突破她给自己定下的原则,她拿他没辙,他手上好似握有掌控她的线,她就像布偶被他耍得团团转,被他操控情绪,而当她正为炫丽的情境而陶醉惊喜时,他忽然又淡出她的世界,隔岸观火,如斯冷酷。 她揣测不出他下一步怎么做,和他一起时她感觉像迷路,好比此刻他害得她在大街上失控堕泪。以为他会张臂给她一个温情的拥抱,以为他会安慰她,但他没有,只是冷冷地打量她哭泣的表情,好似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茵茵哭了一阵,像是意识到自己有多傻,感觉到这样有多丢脸、多糗,她用力抹去泪水,吸吸鼻子,拂去脸畔发丝,呼一口气,很无力道:“算了”哽咽著,转身就走,他却伸手将她拉回。 她瞪住他,泪眼汪汪;他目光温柔,凝视著她。 “你情绪很差。”他说。 她哼一声,用力瞪他。“喔。”难不成她还情绪高亢咧,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狼狈,该死,她的妆一定都花了,她掩住脸。“真丢脸”随即沮丧愤然道。 “怎?你很得意吧?” 得意?他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不,害你这样伤心我感到很抱歉” “见鬼了,你很抱歉!?”她对他冷漠的表情咆哮。“先生,你那尊容看起来可没一点抱歉的样子!”她恼怒,眼睛发亮。 他愕然,忽然笑了。 他挑起浓眉正色道:“相信我”他加重口气,故意一字一句道。“茵茵小姐,害你掉泪,我自责地快要死掉了。”他刻意压低嗓音,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茵茵楞住,但随即发现他眼中闪烁的笑意。ㄏㄡ`她胀红脸,蹙起眉头,威胁地眯起眼睛。“我觉得你在嘲笑我!” “哦,不不!”他夸张地高声否认,但见茵茵蹙紧的眉心,便害得他哈哈大笑。忽然,他拉住她就往前走。“你看起来很需要喝一杯!”拽住她疾走,也不管她尖声抗议,听她慌张的惊呼,竟令得他心情很好。 十分钟后,他把茵茵丢入吵闹喧哗的酒吧。 茵茵踉跄,转身看见玻璃门旋转。当晚,茵茵的世界也在旋转 好吧,他真卑鄙。是的,他该死的可恶。耿之界自责地想,但他克制不住,于是他们又上床了。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抵抗蔚茵茵? 蓝色窗帘浮动,透窗的皎白月光于是被染了一层颜色,幽蓝的房间,米色大床沈溺在黑蓝色的迷离梦境底。床上躺著刚刚纠缠过的男女,他们拥著彼此,因为欲望得到纾解而满足叹息 茵茵醉得迷糊,她侧身躺著,雪白长腿横跨在他结实的大腿上,柔软的胸脯挤压在他结实坚硬的胸膛上。脸颊贴在他心跳的位置,臂膀揽抱他,她的发痒著他的下巴。茵茵眼色恍惚,听著他有力心跳声。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她模糊地回想—— 他们在酒吧,为了抵抗他的魅力,为了消弭对他的紧张,她饮了一杯又一杯的血腥玛丽。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些不著边际的废话,然后他教她撞球。 他贴在她腰后,俯在她背脊上教她如何测量球距。他弯身时,她的背脊敏感地一阵战栗,她感觉到他高大体魄给她的压力。他按住她左手,另一只手摸上她手臂,帮著她成功地击出一球“砰”的一声,球旋转著滚入袋里,同时她抽气,臀部感觉到他炙热坚硬的欲望,瞬间她头昏目眩,体内深处火山爆炸。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站不稳,他坚定地搂住她的腰,将她牢牢稳稳地护在双臂间,他的气息充满她。一种菸草的味道混合著男人的体味。于是她膝盖发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她醉了吧?接下来更糗。她的幽默感咧?她的自信魅力咧?全搞砸了。她傻傻望着他英俊的脸,望青乱语答非所问。看着他饮酒时,想起他的嘴;他抽菸时,她忆起他的手指曾经在她身上做过什么她紧张、她脸红,她惯常的从容优雅跑到哪儿去了?她以往面对男人时收放自如的魅力呢?她的谈笑风生咧?忽然间都不见了,她整晚表现的像个未经世事愚蠢的小女生,脸红、口拙、尴尬 而她憎恨他的微笑那么自信,声音那么镇定,他对著她说话,他泰然自若、风度翩翩,比照她的无措,她脸红似火,感觉自己像小丑不断出糗,而他是看她笑话的观众呜呜她情绪低落,不停地在心里咒骂自己。 终于她害得自己醉了,面对他迷人的风采,她心脏无力。 他送她回家,门前跟她道别,她忽然发神经,倾身抓住他手臂,斜脸踮足亲吻了他的脸,星星变暗,日月无光,只剩下他锐利的目光照穿她恍惚的眼睛,并没有打雷闪电,但她确实听见自己心跳霹雳,他猛地低身握住她颈子疯狂吻她,她心跳如擂,慌张又笨拙地热情回应他。 他们的心跳一样剧烈,喘息声同样惊人,身体一般发烫。茵茵被他吻得膝盖发软,她后退,腾出手急急开门 就这样,这迷人的坏蛋进了她家,还上了她的床,但她该死的兴奋得要命,原来堕落与沈溺是这样简单容易。 她振作压抑忍耐了七天,他一出现即刻毁灭她。 “我一定是疯了,”茵茵在他胸膛上叹息。“才会再跟你这坏蛋上床。”但她的口吻一点也没有后悔的意思,她声音慵懒而满足。 他把玩她乌黑柔软的发丝。“别这样,我比你好不到哪,我也疯了。”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微醺著,眼色深邃暗沈。 “是吗?”贴着他平滑坚硬的胸膛,她忍不住问:“告诉我,这几天,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真悲哀,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没想到她也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他缄默一会儿,她的心备受煎熬。他说:“我忙著研发软体。” “所以呢?” “我工作时不想别的事情。” “那下班后呢?睡觉时呢?早上醒时呢?开车听音乐时?” “”他缄默。 真不公平,她无时无刻都惦著他,他却“多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她戳戳他锁骨。“我想多了解你,我们聊聊天啊。” 耿之界目光闪烁。“跟我聊天?我怕你会闷死。”他失笑。 “为什么?”她扬眉问。 他目光深沈。“我很少和女人聊天,跟女人一起时,我通常都不说话。”他暖昧地笑。 她脸红似火,这个不正经的家伙。 “你想知道什么?”他低沈的嗓音缓缓地麻醉她的心。 “譬如你的生活啊、你的工作啊”他的一切她都想听。 “目前忙于研发一套最新的硬体测试制程软体。”她“哇”了一声,他失笑。“怎?还要我说吗?问了吧?” “不。”她生动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告诉我这东西多神。” “等我研发出来,它会造成业界大改革。你很难想像这样小的东西将造成多大的影响。” “听起来很霹雳。” 他哈哈大笑,被她认真的表情逗笑。“是很霹雳,霹雳到不行。不过研发至今,仍无法通过测试,程式不稳定,已经失败二十次,不过我会做到它成功为止。” “你一定行!”茵茵覆住他的手,坚定地握住他,她的眼睛闪闪发亮。“我自小到大什么都拿第一,做什么都不曾失败过,现在我握住你的手,肯定能带给你好运,我相信你很快就能研发成功!” “是喔。”她以为她是神啊?他本来想开她玩笑,想嘲笑她说的这样容易;但是他敛眉,伸出手,手背爱宠地抚摩过她嫩滑的脸庞。 窗外汽车呼啸而过,光影流动,他阴郁的脸也亮了一瞬。夜色似水,时光安静缓慢地在他们凝望这刹那流逝而过。他轻轻摸住茵茵眼睑,温柔地俯望她美丽的眼睛。 “茵茵,你该睡了。”他作势起身要走了,她忽然紧紧抱住他。 “你留下来吧,那么晚了”紧紧贴着他胸膛,好吧,她不争气,她应该矜持一些,但她懒得装腔作势了,今晚她醉了,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可救葯地陷入情网了。“我希望你留下来。”难得说出这样的话,她几乎用尽她的自尊。 她柔软的身体霸占住他健硕的身躯,耿之界僵住动作,他不曾在女人家过夜。 她双手紧紧圈著他,她第一次尝试跟男人撒娇。“再跟我多说些话,跟我聊天我喜欢听你说话”感谢酒精赐予她勇气,她说出真心话。她感觉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靠回枕上,她愉悦地松了好大一口气。他不走了。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坦白道。 她问他:“你从没跟一个女人认真交往过吗?你不曾用心爱过谁吗?和那人互相扶持、互相依赖、互相照顾” 他低低地笑。“我喜欢并享受一个人的生活。”他说的掷地有声。“我扶持自己,我依赖自己,我照顾自己,干么多一个人来烦我?我活得很自在,不需要另一个稳定的关系” 茵茵忽然跨至他身上,双手撑在他腰侧,慧黠的眼睛俯瞪住他,她开口,清亮的嗓音却像把刀划伤他的心。“我知道了——”她的敏感和聪慧尖锐地刺中他死穴。“你害怕依赖任何一种亲密的关系,你怕习惯了谁,哪天她会忽然消失,所以你就” “够了!”耿之界眼色一凛,她马上噤口。他绷紧著脸,眼色严酷而吓人。“别给我来那套心理辅导的狗屁!”为什么她总能一针见血揭穿他?他不寒而栗,他用愤怒掩饰他的震撼。 茵茵僵住脸,他伸手推开她,柔情蜜意因她说错的一句话灰飞烟灭。 他下床,冷漠而迅速地穿衣、套上裤子、系上皮带。茵茵傻在床上,感觉他忽然与她隔了千山万水。 茵茵说的没错,他心底知道,他却拒绝承认。他的胆怯被她看穿,他感到愤怒,她则感觉难堪。她可以冷静聪敏地处理公事,却无法拿那一套来应付他。 “对不起。”她小声地道。 他霍地转身,昏暗中他的视线锐利地也像一把刀。他说的话锋利地削著她温暖的心。“你几岁了?思想还这样幼稚?我的背景太可怜,你想救赎我是不是,我猜你大概也是那种以为真爱无敌的笨女人对不对?”他嘲弄的口吻激怒她,她昂起下巴反击。 “你何必藐视别人的感情?为什么要把爱你的人都砍得遍体鳞伤?为什么要像刺猬那样敏感?我说的话没有恶意啊?为什么要像穿山甲那样防备我?我只是喜欢你、想接近你而已啊?”她伤感地说。 “你同情我是吧?你可怜我就想用爱感动我是吧?”他残酷地放话。“真是愚蠢,你尽管去抱著你那套真爱无敌的笨思想,坦白告诉你好了,我笃信无欲则刚,谁的感情和关怀,我都不稀罕、不渴望、不依赖!” “为什么要这样债世嫉俗,为什么不好好地用心感受?” “感受?”他冷笑,走过来,蹲在床沿望住她。“既然你这样想理解我,我就来跟你说件事。小时候我妈在香港认识一位建筑商,她跟他太太学了一道蒪菜炒蛋,是那位夫人自创的。妈妈回台湾做给我们吃,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我爱吃到上了瘾,餐餐都期待有这道菜。我父母自杀死后,我再也吃不到。我问过台湾所有知名的粤式餐馆,没人听过这道菜。它就和我母亲一样,从此自人间蒸发。你问我为什么不用心感受?我现在就告诉你,假如我知道他们有天会抛下我去死,我宁愿这辈子一出生就无父无母;假如我知道将来再也吃不到这道菜,我宁愿不曾吃过它。这就是我的价值观、我的处世态度,我猜你人生过得太得意,才会天真到以为爱有多伟大,你毕竟不是我,我走过的路你又懂得什么?你凭什么来跟我说教,一副好像你多理解我似的,真是莫名其妙!” 茵茵听著,她没有说话,她为他的遭遇而红了眼眶。 他也不再开口,房间有一刹那尴尬的沈默。他穿上外套,开门,离去。 她坐在床上,听著他离去的脚步声,听见他推开大门,离开她家。她又一次把他惹恼了,茵茵沮丧倒床抱住枕头,她感到无助而虚弱,少了他,房间好冷清。 她听见门关上,他走了。她叹息,觉得很无力,将脸埋入枕头,为什么她老是说错话?为什么她总是很轻易就激怒他?她难过地想哭,双肩轻轻颤抖起来,眼眶潮湿了 忽然,一只大掌覆上她脑袋,她震住,猛然抬脸,撞见耿之界深邃的眸光!他没走?他不是 她怔怔望住他,她眼色朦胧。 他叹息,她脆弱的表情令他好难受。他坐下来抱住她,她立即用力地回拥。 “我们不要吵架”她说。好高兴他没走,她将脸埋入他胸膛,不争气地又哭了。 摸著她发梢,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她总能准确说中他心事,他憎恨她这点,却又心悸于被人理解。他本来要走,开门的时候却想起刚刚她脆弱地要求他别走,他忽然好舍不得 他们相拥著,满足地熟睡。 早晨茵茵闻到奶油的香味,她睁开惺忪的眼,坐起来。 餐盘通过来,放在她腿上。烤好的奶油吐司递至面前,她楞住,茫然地望着食物,有点不敢相信。 耿之界坐落床沿,看着她,将咖啡递到她面前。他望住她迷惘的眼睛,像对待小孩那样宠爱地对她笑,她感觉那笑容把她融化。 “吃吧,我想你饿了。” 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温柔的一面,不,是第二次,那回大街争执,他不也蹲身帮她穿鞋吗? 茵茵接过咖啡,看他一眼。他忽然这样温柔,反而令她有点不知所措。奶油的香味很快挑起食欲,茵茵拿起吐司咬了一口,发现耿之界望着她,她有点尴尬。 “喂,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吃?你不吃吗?” 他端起茶几上另一杯咖啡。“你吃,我早上只喝咖啡。” 茵茵瞪著他。“你没先吃点东西暖胃就喝咖啡,这样不好喔”她撕了一片吐司塞进他嘴里,他愕然,只好吞下。她掩住嘴笑了,他俯身,忍不住亲吻她。 热热的呼息,暖暖的嘴唇,茵茵觉得这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早晨。 完美的温柔的情人,完美的松软的吐司,完美的日光完美地暖著他们两人。 茵茵感觉这早晨他们的心也完美贴近了,他呵护她、爱宠她在这完美的晨光底。 耿之界与蔚茵茵开始了恋人般的交往模式,唯一不同的是——这模式和茵茵以前经历的完全颠倒! 她想念他时,先打电话的总是她。她想见他时,提议要约会的也是她。她试过被动一点,好刺激他积极一些,但是这套对耿之界没用,她发现如果她不够主动,他可以连续好几天都消失无踪。 蔚茵茵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她开始懂得什么叫情不自禁。 当然,耿之界也不是完全没有妥协让步或改变。 认识蔚茵茵后,耿之界常常皱眉,他们去逛花市,她就买了一株樱花说要放在他阳台,她认为他家太冷清,她眨著眼睛对他说,等樱花苗长成大樱花,他们可以在樱花树下饮咖啡。 他们去逛远企,她竟然大手笔买了一条蓝白纹的波斯地毯。 他猛摇头。“别告诉我你又想干么” 她哈哈大笑,搂住他的臂膀,故意跟他撒娇。“亲爱的”她慧黠的眼睛又在对他眨呀眨“你家地板太冷了,铺个地毯吧!” “是啊是啊,这地毯织工很好的,台湾没几件”店员帮腔。 耿之界还是摇头,她噘起嘴,踮起脚尖在他耳畔低低说了几句话,他失笑,讶异地瞪住她,还佯装正经地咳了几声;她哈哈大笑,挽著他臂膀笑弯了腰。 店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两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结果茵茵成功地把那条美丽的地毯偷渡到耿之界冰冷的银色地板上,因为她狡猾地在他耳边吹气道:“我想跟你在地毯上做ài” 不只地毯,蔚茵茵还成功地偷渡了许多东西,一件一件慢慢占领他的地盘。有她忘了带走的外套、她的sk2保养品、她的名牌浴巾、她的香奈儿戒指、她的丝袜、她喜欢吃的全谷麦片,甚至是她的真丝床单,她偷渡进他家的东西越来越庞大,她的行为也越来越大胆,她甚至自作主张给他订了两张摇椅摆在阳台,他为此发了一顿脾气,她嘿嘿笑地坐在摇椅上摇啊摇,赖皮地跟他装傻。 “你现在不知它的好,等你老了,坐在这上面摇啊摇,你就知道感觉多逍遥。我们可以在这里泡咖啡,那时樱花也长得很大了”摇椅旁那株樱花看起来没那样争气,委靡不振水土不服地只长至她膝盖,还委靡不振一副随时要呜呼哀哉的模样。 他很想继续生气,但是她赖皮的模样太可爱,教他不知从何气起。最后他只好挑起眉毛道:“好好好,摇椅都买了,算你狠,我要惩罚你!” 他故作凶狠,伸出魔爪突击坐在摇椅上的她,她惊声尖叫,很配合地假装害怕。 “饶了我吧”结果他在摇椅上要了她,然后他发现,蔚茵茵很会买东西,这张摇椅果然非常坚固耐用。 而茵茵希望有一天,不只摇椅,她能将自己偷渡到他心里,她能成为他城堡里的女主人,永远跟他在一起。 第七章 双星总裁透过总管通知蔚茵茵回家晚餐。 黑色宾士大轿车将蔚茵茵载回阳明山老家。蔚笙对女儿非常要求,每次要见父亲,茵茵都会刻意穿得很淑女、很端庄,好令父亲满意。当然,平日那种犀利的言语、活泼大胆的作风,都会隐藏起来。 有时,茵茵会觉得,在父亲眼中的自己,总是在表演。演一个很高雅文静端庄的淑女,简单而言就是乏味压抑的淑女,讲话要小声,微笑不露齿,用词很婉转,最好喜怒哀乐都很内敛优雅,那就对了。 蔚笙领导的半导体集团,是台湾第二大厂。年轻时呼风唤雨,行事作风都很强悍。如今他已年老,身体渐衰,强硬的脾气还是没改,他喜欢大家都听他的,在家里,他就是国王。 “小姐。”佣人帮茵茵开门,并恭敬地帮她脱下外套。宽敞明亮近一百坪的大厅,蔚笙的秘书助理佣人,照常是个个低眉敛目,表情严谨,深怕做错事,他们安静地穿梭走动,没有私人情绪。一回到这里,茵茵的表情也不知不觉地严肃僵硬起来,身体微微绷紧。可怕,他的父亲总是让她感觉很可怕。 “茵茵。”蔚笙坐在十人座的l形真皮沙发上召唤她,他正在抽雪茄。 茵茵转身望住父亲,她优雅乖巧地微笑迎上前。 “爸。”茵茵穿著典雅的雪白洋装,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她以最优雅的姿势缓缓坐下,不忘好有气质地问候老父。“爸爸最近好吗?” 蔚笙穿著他最喜爱的黑袍子,锐利的目光打量著她。“我听说你有固定男友了,我几次打去你那里,很晚了电话都没人接。”他怀疑茵茵和人同居。 她常去耿之界家过夜,茵茵小声而轻描淡写回道:“没有啊,最近公司同时有几个案子要忙,我常去霞飞那里,太晚就乾脆住她那里了” 管家战战兢兢奉上茶来,蔚笙吸一口雪茄再呼出,嗓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希望我的女儿是有教养懂分寸不随便的好女孩,你还没嫁人,一个人在外头住,做啥都要顾虑到自己的名声。” 茵茵很听话地点头。“会的,爸爸。” “茵茵!”玄关出现一名少妇,少妇穿著毛绒绒的红外套,脖子俗气地戴满钻饰。她身旁跟了一个穿著咖啡色西装、高瘦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一看见这两人,茵茵就头痛胄痛,但她仍是礼貌地微笑招呼。“惠姨,车先生。”一位是她继母,一位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追求者。偏偏这追求者的父亲是爸爸公司的合夥人,她不能得罪。 茵茵祈祷车真凡识相地坐远一点,因为他言语乏味到可以刷新世界纪录;但他不识相的程度更卓越,尽管蔚茵茵表现冷淡,他还是一脸高兴地挨著茵茵在她身旁坐下。 他追求茵茵已经两年,那简直是蔚茵茵的噩梦。为了他,茵茵换了三次手机号码,但是爸爸总会出卖她。因为他,茵茵甚至要吃百忧解跟镇定剂,只因为和他说话简直可以闷死人。 惠姨帮蔚笙按摩肩膀,刻意拉拢车真凡与茵茵。“茵茵,车先生特地来探望你的,听说你都跟一些不入流的人约会,你这样怎么行,要找老公就要找车先生这种的,人品好,又温柔,说话又风趣。” 见鬼了,他说话风趣,那其他人说话就是霹雳了。茵茵表情僵硬,硬是微笑敷衍一句:“喔我还不想嫁人ㄟ。” 车真凡呵了一声。“还没找到对象吗?那我有机会了呵,明天带你去看电影怎么样?呵”茵茵深吸口气慢慢呼出,转头对他露出微笑。“谢谢,我没什么特别想看的电影。” “呵,那我带你去饮茶,呵,你喜欢港式还是中式?呵呵”呵什么呵?茵茵屏气凝神。“”好,决定假装没听见他的话,专心低头搅拌咖啡。 “茵茵。”他卯起来问,白目的很彻底。“茵茵,港式还是中式?港式比较多菜色,中式口味比较道地,呵”他耸耸肩,故意潇洒地顺过发鬓,却不知这样让他看起来更滑稽,茵茵烦躁地蹙起眉头。听他笑着继续说:“呵,呵呵呵,你不说话是代表两个都想吃了呵”呵完他像是发现自己多幽默,呵呵笑起来。 冷场,真的好冷。惠姨为了讨好车真凡,格格笑得像火鸡;蔚笙则是对女儿的沈默,指责地瞥了一眼,好像她多不礼貌。他咳了咳,使了个眼色。 茵茵心底叹息,啜一口咖啡,感觉车真凡笑起来的声音像狼嗥。 “车先生,改天吧。”茵茵笑得僵硬。“我最近比较没空,抱歉。” “呵、没关系、呵”他继续不识相。“不如约下个月吧,我带你去踏青,呵!哪一天好?初一退是十五,哇呵呵呵”他要再继续呵下去,茵茵会吐血。 这时候蔚笙开口了,他暗示茵茵。“茵茵,你是该找个合适的对象认真交往。” “呵”车真凡继续呵下去。“但愿我就是那个会让茵茵认真的对象。呵”你的确是。是我认真唾弃的对象。茵茵嘀咕。 惠姨瞎起哄。“你们俩很衬的,茵茵,女人到了这年龄还不嫁,很容易被说闲话的。不如今天起,你就和车先生开始交往看看吧。”如果两家联姻,那蔚家的地位就更稳固,呵呵呵真是够了!蔚茵茵微笑起身,甜美地望住惠姨,招招手。“惠姨,来一下。”她摸摸发髻。“我头发好像箍的太紧,你来帮我看看好吗?” “当然好啊,亲爱的。”惠姨笑眯眯地起身过来挽住茵茵肩膀,和茵茵亲密地笑着踱入内厅。 一到里西,茵茵立即甩开惠姨的手,惠姨也马上嫌恶地推开茵茵。 茵茵板起面孔怒斥。“喂!别乱凑合我的事。”她眯起眼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要我嫁车真凡,让你有更多钱挥霍,对不对!?”车蔚两家联姻,将会令集团的向心力更趋稳固,车氏投资海外,跨国企业不甚枚举,惠姨想的都是攀上车家的好处,根本就不在乎茵茵喜不喜欢。 惠姨懒洋洋靠在墙前,眼睛瞪著她。“大小姐,你二十七岁还不嫁人,我是关心你!”她讪讪道。 “你少在我爸面前乱说话!”肯定是这个女人多事的提醒,爸才会忽然关心她的感情。 “你也少在他面前装乖女,哼!”她奚落茵茵。“你在外面的生活可精彩咧,我听说了一些事,你好像跟个软体设计师走得很近,你该不会在外面乱搞吧,要让你爸爸知道” “你闭嘴!”茵茵怒斥。“你要敢在我爸面前挑拨我们的感情,我不饶你。” “呵呵呵”惠姨笑弯了腰。“你能怎样?我还没说咧,我猜你跟那男人搞不好已经同居了” 她是常到耿之界家过夜,茵茵双手环抱胸前,她挺起肩膀,态度镇定,聪慧的一双大眼睛锐利地瞧着惠姨。“看来,你对我的私生活非常关心。” “是啊”惠姨拢拢头发。“怎么,感动吗?” “好感动。”茵茵笑眯眯。“一家人就是应该相亲相爱。” “就是啊!”“所以我请了徵信社调查你。”见惠姨忽地脸色惨白,茵茵失笑。她才没有这么无聊会找人查,但惠姨的表情摆明她心底有鬼。她继续厉声恐吓。“我做错事,再怎样,爸也不可能将我赶出家。你呢?要是你做错事,啧啧啧”她很高兴看见惠姨忽然乖得像老鼠。 惠姨爱慕虚荣,但胆子很小,她立即休战,很识相地低声道:“你知道我不是那种爱搬弄是非的人。”她的确偶尔会拿钱养小白脸,所以心虚地不敢吭声。 不是才怪!“喔”茵茵明理地点点头,像在跟人谈生意。“我想也是。” 不过几分钟,茵茵就让她们俩达成共识。“那个车真凡,我希望你不要再多事了。” “当然。”惠姨聪明的不至于想跟茵茵作对,但是她说出茵茵最担心的事。“但是你知道车真凡是你爸爸内定的女婿人选,我想,你有得应付了,除非你找到一个对象,不然你不会有安宁的日子过了。” 该死的!茵茵蹙起眉头。她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唉 折腾至深夜,茵茵才筋疲力尽地返家。戴了一整晚的乖乖女面具,终于可以卸下,她一进家门便疲倦地瘫倒床上,拿出手机,拨给耿之界。 “喂?你在干么?” 耿之界肩膀夹著电话,手指迅速敲打电脑按键。“在组合程式。” 茵茵看了一眼墙上时钟。“十一点了ㄟ,你不休息啊?” “干么?你要不要过来?”话一出口,他们都怔住了。 耿之界诧异于自己如此自然地说出想见她;茵茵则震惊他第一次主动表达想见她。他们三天没见,耿之界惊觉自己对她的眷恋。他开始依赖她了吗? 茵茵握紧话筒。“我” “算了,那么晚了,出门不安全,我等会儿就要睡了。”不安的感觉忽地涌上心头,耿之界意识到自己的改变,他背脊一阵寒冷。 “喔。”茵茵却很高兴,笑着翻身跟他说话。“跟你说喔”她故意漫不经心地说。“我爸希望我嫁给一个很闷的男人”她狡猾地旁敲侧击,想测出他对她的爱有多少。 他沈默了一会儿。“怎?你要嫁啊?”他冷淡地说。 她故意嘿嘿地跟他开玩笑,故意吓吓他。“ㄟ我搞不好会喔”她会嫁,但想嫁的只有他。 “那好,你想嫁就嫁啊。” 茵茵蹙起眉头,笨ㄟ,她是开玩笑的,她想解释,他忽然说再见。 “bye,我要工作了。” 讯号切断,茵茵跳起来咆哮。 “笨蛋!”茵茵捧住脑袋。“我开玩笑的啊!”ㄏㄡ`气死了! 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却惊醒耿之界。收线后他瞪视著电脑萤幕,平静的心忽然像是被入投石,泛起涟漪。他没结婚打算,她已届适婚年龄,他想拿她怎样?他还没搞清楚时,却已慢慢习惯她的存在。但是她会嫁人,她是有可能离开他的,到那时候,他该如何自处。 童年那个潮湿的早晨,雨下到今日未停。他已经没有眼泪,但是他的心潮湿。耿之界工作从不分心,但是此刻他心神不宁。 挂了电话,茵茵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她真后悔,不该拿车真凡来试探他的感受,唉。茵茵睡不好,她听得出他瞬间冷漠下来的嗓音,像针扎了她一晚。 茵茵溜下床,坐至桌前,打开手提电脑——蒪菜炒蛋。*** 记忆中他最爱的味道,在寂静的夜,她搜寻他最爱的一道菜。 茵茵尝试每一种搜寻引擎,毫无所获。 茵茵相信真爱无敌,她揉揉眼睛,她下了决心,她要帮他找回他记忆里最温暖的味道,她要唤醒他已经冰封并沈睡的情感 “帮我问这道菜的作法!”蔚茵茵跟她的下属们提起这事,私下也跟霞飞讨论耿之界的事。 陈颖嗤之以鼻。“浪费时间。” 霞飞听了嗯嗯啊啊,她从档案室调来很多跟蛋有关的资料。她撇开覆额的发丝,一边翻阅文件,一边说:“组长”忽然抛下文件,仰脸瞪住蔚茵茵,灵活的大眼睛眨呀眨地。“啊,我知道了。” “ㄟ?”茵茵兴奋地望住霞飞。“快说!” “嗯嗯”霞飞伸出食指,偏著头沈思道。“番茄炒蛋就是番茄加蛋下去炒。” “嗯。”茵茵点头。“然后呢?” 霞飞扬起眉梢继续道:“葱蛋就是葱加蛋来炒。” “嗯。”“九层塔炒蛋就是九层塔加蛋。” 茵茵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重点呢?” 霞飞挺直身子咳了咳。“重点就是——”茵茵竖耳倾听,她高声道。“蒪菜炒蛋顾名思义,就是蒪菜加蛋下去炒,一定就是这样,不用找食谱了,嗯嗯,一定是这样!” “哈哈哈哈”陈颖忍不住大笑。 茵茵面色一凛。“蛋了那么多我看你根本是大笨蛋,要那么简单还要问吗?” “哈哈哈哈”陈颖又一阵大笑,她睨著她们两个啧啧批评。“听听你们的对话,两个都笨,为一道蒪菜炒蛋发疯!” 说到底,这菜不简单。找了几天,茵茵还是问不出它的作法,连听过的人都没有。茵茵不肯放弃,她请朋友帮她引荐台湾著名的厨师,有人说听过,有人说好像看过报导,总之没人会做。 这天中午茵茵去和客户吃饭顺便提案。 霞飞趁工作空档,从档案室借了一堆香港料理的资料,她把厚厚的几十本资料,摆在地上,然后乾脆蹲在地上一页一页翻看。 日光映著她认真的脸庞,忽然低沈的嗓音响起—— “找什么?”熟悉严肃的嗓音,教霞飞一惊,猛然抬头。 “总总经理!”是v.j.最冷漠严酷的上司——梁振衣。 惨了,霞飞心虚地望着他严酷的脸。现在是休息时间,不算偷懒吧? 他瞄了瞄满地的档案,然后问她:“我不记得最近有食品的案子。” “喔”霞飞不善撒谎,只好诚实道:“没啦,我找一道食谱。” 他挑眉,右手插在口袋里,高大的身形,考究的黑色西装,严酷的轮廓,让他看起来好严肃。“很重要吗?”他问她。 霞飞思索著,轻描淡写地小声解释:“是这样啦,我一个朋友相信只要她做出这道菜,有个男人就会爱死她。”她没说那人就是蔚茵茵。 梁振衣听了眼角微扬。“原来如此。什么菜这样神奇?”他打量著霞飞可爱的轮廓,她穿著粉红色棉衫,小小的手臂撑在地上,她的瞳孔纯真美丽。 “是蒪菜炒蛋,听说是香港一位邓姓建筑商的夫人发明的,可是问过很多人,没人知道怎么做”霞飞忽然眼色黯然。“我那个朋友很少这样喜欢人的,我想帮帮她。”她失望地好像找不到那道菜的是自己。 她的善良看在他眼中分外可爱珍贵。 梁振衣点点头,忽然踱至桌旁,从西装口袋掏出钢笔,在便条纸上书写,然后对摺,递给蹲在地上的温霞飞。 霞飞纳闷地望着他,收下纸,听见他低低的说:“带我的名片去香港找这个人。” 霞飞摊开便条纸,是一个好眼熟的人名。 他温言解释。“他是香港料理名人,他肯定知道。” “嗯。”霞飞握紧那张纸,抬头高兴地对他笑了。“谢谢你。”好棒喔,总经理真神,连料理界名人都熟。 他看着霞飞兴奋的笑脸,阳光好像都凝聚在她眼瞳底,她在他心底发亮。 十方集团控制室内,耿之界坐在平台前,十几台电脑闪烁,他面目沈静,主管们个个露出紧张的表情。非常安静,没有人说话,分针答答攀爬,在众人关注下,耿之界敲落键盘,电脑画面急闪,飞快的程式跑著,经理额头落下冷汗。 当的一声,萤幕静止,一行字闪出,这刹众人惊呼,那亢奋的声音几乎掀了屋顶。耿之界被众人簇拥,他成功了! 主管们呼嚷,搂住他又笑又叫,同事们听见騒动也奔过来恭喜他,经理高嚷要嘉奖他,还要在凯悦办庆功宴,所有的人都疯了,只因为这套软体程式将为公司赚进至少八亿以上的收入。 在欢呼声中、在热情的抱拥中、在高呼声中、在一张又一张笑脸中,耿之界只是冷漠著一张脸,他说:“对不起,我离开一下。” 大家讶异地看他离开人群,他走出控制室,他远离那些欢呼和掌声。 成功的滋味多甜美,他走到偏僻一隅,拿出手机。 他表面沈静,心跳却大疯狂。他拨打一组电话,荣耀的这刹那,他只想起某人—— 蔚茵茵正在和客户聊天,他们约在法式餐厅,音乐轻扬,茵茵笑容迷人。 “所以关于产品的市场定位”手机忽响,茵茵抱歉地笑着接起手机,侧身聆听。 坐对面的客户端起红酒品尝,茵茵忽然大叫,吓得客户溅出酒液。 “什么!?”注意到自己失态,茵茵抱歉地挥手,但嗓音仍然激动,她说了几句,收线,拢拢长发,对面前惊愕的客户笑道:“一位客户跟我道谢,我们帮他们做的广告大成功,他兴奋地打来致谢。”茵茵随口瞎掰,那客户听了眼睛发亮。 “嗯,希望v.j.也能帮我们规划出完美的广告策略。” “当然。”茵茵迷人地灿笑。“交给我们准没错!”ㄏㄏㄏ,她爱人真厉害ㄟ,研发成功了。 星子闪烁,夜凉如水。耿之界停妥车子,下车步往他居住的大厦。 警卫室前,一名女子看见他,哗笑着奔过来,跳到他身上。他张臂圈抱住她,被她激动的哗笑声逗得好开心。 茵茵在他怀中仰起脸。“我等你好久。”她笑靥灿烂,他眼色温暖。 “不知道你要来。” “傻瓜!”她扬了扬右手里的袋子。“我当然要来,给你庆祝啊!”耿之界楼著她的腰回家,门一打开,她奔进客厅,迫不及待从袋里摸出一瓶又一瓶香槟摆上桌,足足有六瓶。 他脱下外套,笑望她。“哇!你破费了。” 茵茵双手插腰,昂著下巴,很骄傲地。“开啥玩笑,全部免费,凭我蔚茵茵要拿酒还不容易!”全跟厂商a! 她骄傲的口气逗笑他,他走过去落坐沙发,连带将她扯入怀中,双臂将她围困胸前。 “打电话。”她笑眯眯地对他说。 他挑眉。“打电话?” 她睁大眼睛。“打给你弟弟啊,叫他快来一起庆祝” 耿之界眼中闪过一抹抑郁,捏捏她脸颊,轻描淡写道:“不用了,他不会来的。”耿少华对他的成就向来很敏感。 “什么话!”茵茵抓来电话。“这样高兴的事,当然要和家人分享人!号码给我。” 耿之界瘫靠沙发,说了电话号码,兴味盎然地看她拨电话。 “喂?耿少华吗?”茵茵解释。“记得我吗?我就是上回被你硬拖去吃消夜的那个” 耿少华惊呼。“阿姨!” 他兴奋尖叫,茵茵眼角抽搐,臭小子又叫她阿姨。 他热情呼叫:“阿姨,我们再去轧车!” 茵茵凛容。“不要!快来你哥这。” “好啊!”他爽快。“又被我哥欺负了喔,我去载你,带你轧车,再去吃消夜,吃完来爱爱,爱完吃早餐——”他兴致勃勃开始计划。 哇咧!茵茵头昏眼花,这小子脑袋都装什么啊?茵茵严肃道:“你别闹喔,你哥新研发的软体成功了,我们要庆祝,你快来!” “喔。”口气忽然急速冰冷酸涩。“他又成功了喔,真厉害喔,你们好好庆祝吧,掰——”电话挂上。 “他他”茵茵瞪住电话,这真是他弟弟咩? “挂了?”耿之界笑了,毫不意外。他跟少华的感情一直就处理得不好,刚开始是因为他要冲刺事业而冷落他,后来是因为他太成功反而给了少华压力。 茵茵望着他,他微笑,黝黑的眼睛令她想到漆黑孤独的夜。他无所谓的笑容令她心痛。“管他的!”她抛了电话,跳下沙发抓起香槟,刻意兴奋地对他笑嚷。“来庆祝,来开香槟!” 她故意用力地摇晃香槟,他目光闪烁,看她笑着推开木塞,职的一声,她拿香槟喷他,他闪躲,她追著他闹,香槟溅湿他们,甜腻的味道弥漫,她清亮的笑声热闹这个夜晚。 耿之界拣了一张cd播放,慵懒的爵士名伶性感地歌唱。 茵茵逗他开心,故意抓著酒瓶当麦克风佯装唱歌,揪著他领带,对他搔首弄姿,猛抛媚眼。左腿勾著他,她笑着咬他耳朵,好像他们刚刚认识,她沙哑慵懒地问:“先生爱我吗?”她抛了个超级大媚眼。 他眼角微扬,笑得很慵懒。 楼著她亲昵地随著音乐摇晃,他们热情的目光,火一样烧著彼此瞳眸。 他知道茵茵故意逗他开心,他也很配合地不时朗声大笑。 他们奢侈,一人一瓶香槟,用瓶身乾杯,他们环抱著彼此跳舞。茵茵今晚特别热情,让他感觉晕眩。 他落坐沙发,当茵茵的小手攀爬上他胸膛,他的眼色变得深且危险。 夜幕低垂,狂野的欲望开始驰骋。 激情过后,客厅凌乱,他们疲倦而满足地拥著彼此睡在客厅地毯上,月色映著他们赤裸的身体,她侧身蜷靠在他怀中,长腿跨在他腰上,脸枕在他右臂膀。 他则是面对著她躺著,他亲吻她额头。他知道她故意逗他开心,她好像知道他的寂寞,她彷佛明白他对少华无奈的情感。她为什么对他这样好?他情不自禁感动了。 “茵茵。” “嗯?”她呢喃,累得说不出话,埋在他胸膛。 他小心地挪动身子,她感觉他伸手去拿了什么东西。 他把一个东西塞进她手心里,那个东西冰冷,茵茵猝然睁眸。 鱼缸底,日灯暖著艳丽的神仙鱼,扑扑的打气声好似谁在喘息。 茵茵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喉咙像是梗住了什么。她摊开掌心,她的心上好似被人泼了蜜,甜得一塌糊涂。 那是一把钥匙,他家的钥匙! 真爱无敌打开幸福的门,打开他心门。 夜这样深且黑,那把钥匙在茵茵手中,耀眼如星。 第八章 周末,温霞飞陪著茵茵飞往香港,透过梁总的帮忙,香港料理师傅帮她们找到了名建筑师邓氏的夫人。 老夫人亲切和蔼,听了茵茵的解说,笑眯了眼睛。 藉著斜入老宅的日光,她打量眼前衣著时髦的女子,她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她身材苗条纤细,然而那一头瀑布般的乌黑长发,以及她微微抿紧嘴唇的模样,显示著她是个非常有决心并且有行动力的女人。她身旁跟了一名相貌秀气、衣著俏丽的娇小女子,有一双很圆、很可爱的大眼睛,让人感觉温暖清新。老夫人喜欢这两个漂亮可爱又有趣的女人,为了一道菜竟跑来找她。这是一个爱情故事,蔚茵茵解释完学菜的动机后,老夫人咳了咳,啜一口茶。 “蔚小姐。”她眯起眼睛。“我不想让你失望,但这道菜短时间你学不会。” “很难吗?”霞飞惊问。 老夫人招手,管家立即迎上前,老夫人吩咐:“叫小如来。”老夫人转头跟她们解释。“她是我孙女。我让她示范一次,你们就知道为什么我说学不会。” “哇!”茵茵掏出笔记本,连记录都来不及,看得目瞪口呆。 “哇!”霞飞傻眼。“组组长你确定要学?”她小声地问茵茵。 邓夫人的孙女微笑地向茵茵解说著每一个步骤,但是她灵巧的手敏捷地好似在打功夫片,看得茵茵和霞飞眼花撩乱。 一开始好像很简单,她教茵茵:“蒪菜浸水泡两分钟,连筛子放纸巾吸水” “嗯嗯嗯。”茵茵做笔记,这个简单。 “在碗里打蛋!”小如示范。 霞飞点头——嗯嗯,这个我也会嘛!接下来一定就像她之前说的,两样加起来炒就好。 小如依序加入调味料于蛋液中。“鱼露一茶匙,糖一茶匙,白兰地酒一茶匙,搅匀” “喔。”简单!茵茵记录。 霞飞眯眯笑,差不多该炒了吧!? 小如优雅地拿来锅子。“一茶匙太白粉加一茶匙水放入,再加一茶匙高汤,两茶匙日本米淋”然后她开火。 霞飞高兴道:“要开始炒了?” 小如回头对她一笑,然后将锅子放上去热。“不,先把这用慢火煮成稠浆。” 嗄?霞飞蹙起眉头,有点麻烦喔。 茵茵面不改色记录著,ㄏㄡ`这个不难。 “然后——”小如笑望她们两人。“把稠浆加进已经打好的蛋中央,但是——”她谨慎提醒。“不要搅匀。”她拿起蒪菜,像慢动作那样示范。“再从碗边轻轻滑入蒪菜,千万不要过分触动到蛋和稠浆的天然沈淀” 哇勒霞飞眉头蹙的更紧了。还天然沈淀溜!? 茵茵认真做笔记。“嗯嗯,好。”天然沈淀 终于要开始炒了,光这些手续就耗掉一个小时。小如热锅,像练武功那样,屏气凝神地抽了纸巾,缓慢优雅地把锅子擦净。 “下酪梨油一汤匙。”然后她抱歉一笑。“接下来我必须一气呵成,不能解说,你们自己仔细看好步骤。” 茵茵霞飞猛点头,定睛细看。 倒入蒪菜稠浆后,小如双手各拿锅子一边,捧起锅子离火,绕了两圈。 霞飞惊呼:“哇厉害!” 茵茵蹙起眉头,好像有点难。 仿佛注意到她们的困惑,小如叮嘱:“绕圈虽然危险但是绝对必要,这是为了使蛋受到锅子热力的面积扩张。” 她再把锅子放回火上,加酪梨油,顺时针方向浇油,但是她下油是从蛋边下而不是直接加在蛋上,然后她很快的用铲子把蛋浆翻炒一下,马上熄火,马上盛盘。油滋滋嫩黄黄混著绿色蒪菜,还冒著烟的私房菜终于完成。 香味弥漫,霞飞目瞪口呆。“这么难!” 茵茵抿紧唇还是不肯服输,但是口气明显虚弱不少。“我我要学我一定要学会” 小如将蒪菜装碟。“这道菜靠的是经验跟学习。每一个动作都要环环相扣,眼明手快,不可以等,蛋很难炒得好,火太猛会老,太慢就不香,时间跟火候要配合到刚刚好。记住,这道菜一定要即炒即吃,因为一放下没多久,蒪菜会出水,那就不好吃了,而且会变得很难看!你们快尝尝,记住这味道,回台湾就可以试做了。” 霞飞拿了筷子,尝一口。表情愣住,彷佛吃到了什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茵茵也尝一口,蛋滑入喉,蛋香润在舌尖,温暖地落腹。她捂住嘴,这刹那不知为何心情好激动,她尝到了耿之界念念不忘记忆里的味道。 谢过了邓夫人及她孙女,天色渐晚,她们马上又杀到邓夫人指定的食材行,香港皇后大道地下楼的陆佑行,茵茵卯起来买了二十瓶的西湖瓶装蒪菜。 “需需要那么多吗?” “这样就不怕做坏了,我要练到成功为止。”茵茵笃定一句。 晚上在下榻饭店,她们疲累地倒床就睡,奔波一日,霞飞感觉腿快断了,明早还要赶著搭机赶回台湾。 关灯后,落地窗外,香港的夜景华丽璀璨,衬著天上的星,相互辉映。 霞飞忍不住问蔚茵茵:“组长,你真做得成那道菜吗?好难喔!” “一定行。”茵茵转身望住霞飞,她闪烁的眼睛,满是自信。“任何事只要努力,坚持不放弃,一定会成功的。” “喔”霞飞楼紧被子想了想,又抬头问:“那很多明星也努力不要老,最后还是老了啊!”哇哩勒!茵茵瞪她,凶道:“那是两码事,ok!?” “喔组长,那么多人追你,为什么你偏偏对他那么好?” 一提起耿之界,茵茵眼角眉梢尽是柔情蜜意。“这我也常想ㄟ,为什么偏偏是他?” “对啊,不是很多人对你好,追你好久ㄟ,这个耿之界感觉就很冷淡,阿你偏偏喜欢他!” “也许对我而言,他就像bvlgari香水blv。集冷傲、激情、对立、自制、冲动于一身。初识时,我感觉他热情多变、权威激情。认识多些,发现他宛如blv中香调,冰凉,能激起摄人心魄、无法解释的神秘感。最后这香氛的终极威力在六十分后发作,渗出柚香、檀香、雪松及麝香。好似他引人遐思的淡雅魔力,风采俊魅,捉摸不定”茵茵忽然凛容,苦笑道:“的确是有很多人宠爱我,但不知为何只有他令我著魔,只有他能激起我脆弱的一面,只有他会令我忍不住想撒娇,也不知为什么,他出现,我好似色盲了,眼底再看不到其他人” 霞飞认真听组长说话,这是第一次,她看见一向飞扬神气的组长也有这样困惑茫然的时候。 茵茵垂眸低声道:“我常想故意不打电话给他,等他先打;常想不理他,想骄傲点,不想令他太虚荣,可我就是忍不住最后还是打电话,忍不住还是先找他,忍不住就是想爱他” “有这么忍不住吗?”没那么难吧?霞飞困惑。 “相信我——”茵茵笃定一句。“就、是、会、忍、不、住!” 天气晴朗的午后!茵茵找来了霞飞和陈颖试吃她做的蒪菜炒蛋。 会找陈颖纯粹是因为这女子天生刻薄,绝不说谎,更不怕伤人自尊,假使她吃了说赞,那肯定是好吃毙了。霞飞则是来帮忙的。 茵茵在厨房,照著那日的记忆,将太白粉和日本米淋,放上锅慢火煮稠浆。 两分钟后,在客厅的霞飞闻到焦味。 陈颖捏住鼻子。“茵茵,你烧焦啦!” 可恶!茵茵抽起糊掉的稠浆,扭开水冲洗,重新再来一次。一个小时后,终于进入热炒的步骤,茵茵挽起袖子,快炒蒪菜,学著小如双手提锅离火绕圈,霎时热油扑滋巨响,霞飞和陈颖听见茵茵尖叫—— “啊”烫到了。 陈颖皱眉。“她是在炒菜,还是打仗?” 霞飞比较有人性,跳起来奔去看。“组长?你还好吧!?” 一点都不好,茵茵检视手臂烫伤的痕迹,霞飞赶紧拿冰块给她敷。 “算了吧” “不!”茵茵抓著铲子豪情万千,左手插腰,目光坚定有神,志气高大吼道。“想我蔚茵茵经手的企案随随便便几千万——”她气愤地指著糊掉的锅子。“区区一个蒪菜炒蛋,岂能难倒我!” “喔。”霞飞摸摸鼻子滚回客厅。 “喂。”陈颖不耐烦。“她要多久才能搞定?我晚点有事ㄟ!”要不是蔚茵茵送她宠物美容折价券,她才懒得来这听这个女人为蒪菜炒蛋发疯。 终于在茵茵惊声尖叫很多次之后,蒪菜炒蛋诞生了。 茵茵端上桌,陈颖瞥头忽然尖叫,骇得茵茵差点打翻辛苦的成果。 “你干么人?”茵茵问。 “哇靠!”陈颖第一次有那么惊慌的表情。“你跟鬼打架啊?”蔚茵茵一向都是光鲜亮丽,打扮完美得无懈可击。然而此际,她脸颊有一块油污,头发散乱,右边眼线晕开,活似一坨瘀青,粉红色香奈儿v领衬衫溅满黄色油渍,她看起来活脱脱像刚跟人打过架,无怪乎陈颖会惊叫。“天茵茵,我从未见你这样丑过?” “丑?”啥米!?茵茵傻眼,摸著脸问:“怎么了?” 霞飞赶紧低头,双肩头动努力压抑想爆笑的冲动,偏偏陈颖还说个不停。 “啧啧啧”她打量茵茵,摇头惋惜。“瞧耿之界把你害成什么样子?你这德行简直像疯子,披头散发,没事跟一道菜过不去!” 茵茵垮下了脸。“别乱说,快试试!”递筷子给她们。“看看行了没?”她兴致高昂注意她们的表情。 陈颖夹起一块,凑进唇边,舔了一口。“呸呸呸!”扔了筷子。 霞飞夹了一口塞进嘴里,茵茵瞪住她,看她捂住嘴,她笑得很勉强。 答案很明显,茵茵拍桌大喝:“行!我再去炒,你们等著。” 很快地,第二次上菜。 这次陈颖舔了一口,没有呸,只拿起水猛漱口。 霞飞吞下去,嘿嘿嘿对茵茵笑。“可可以吃”只是味道有点嗯心。 “好,我再去!”她就这样来回试了十次。 最后,陈颖看不下去,赏脸吃了三口;霞飞挂在浴室马桶,发誓这个月再不碰任何蛋类食品;茵茵瘫在厨房,蹲在水槽下哭泣。呜呜怎么这么难ㄟ! 一道蒪菜炒蛋整哭蔚茵茵! 茵茵的计划是这样的,在耿之界生日当天晚上,她要做出这道菜给他吃。 这其间茵茵不知忍受多少次失败,就是不肯放弃,霞飞被她害得上餐厅只要看见蛋类食品,就脸色惨白反胃想吐,陈颖更是无论茵茵再怎么贿赂,都坚持不肯再去试吃蒪菜炒蛋。 茵茵只好自力救济,试验无数次后,她终于可以纯熟地做出这道菜,她用心品尝,感觉应该不算太差了。 耿之界生日那天,她卯起来狂打耿少华手机。 “你哥生日你过来一下会怎样?”她不厌其烦跟小朋友说教。“这世上你就剩一个亲哥哥,你那么估摸(龟毛)干么ㄟ”其实她希望这道菜耿少华也可以吃到,她猜他应该也很怀念这道菜。 “我不去!”耿少华烦躁咆哮。“你不懂,我讨厌我哥!” “喔”茵茵用肩膀夹住电话,一边整理客厅。“为什么讨厌他?” “他只会骂我,我看到他就烦!”只会叫他补习、叫他念书,好像他辍学令他多丢脸似的。 蔚茵茵深吸口气。“唉呀,骂你念你是关心你啊,他如果” “阿姨——”耿少华高声放话。“别跟我说教喔!”他警告。 蔚茵茵翻白眼。“ok,你讨厌你哥,我不管。”ㄏㄡ`气死,又叫她阿姨! “很好。”少华爽快道。“你终于懂了,现在跟我聊天,别说我哥的事了。”他没忘记茵茵有多漂亮。“阿姨什么时候再跟我出去玩?我带你去宜兰,我车子刚换引擎,赞ㄟ,我们去洗温泉,ㄏㄡ`超浪漫!” 这小子,茵茵才说几分钟,她的肝火就开始旺了。她揉著太阳穴,按捺接捺情绪。“少华”声音甜蜜蜜。 耿少华听了好兴奋。“阿姨” 茵茵使出撒手锏。“其实唉”她装出感伤的口吻。“我其实很希望你来,还特地买很多菜,想说要煮给你吃,没想到你不来,唉” 哇勒“少来!”少华不信。“你根本只是为我哥准备的,每个马子都嘛爱我哥哥,我去当电灯泡干么!少了我根本没差,我根本不重要!” 呵呵呵,茵茵掩嘴偷笑,原来如此,耿少华只是希望被重视关怀而已。耿之界真傻,用错方式爱弟弟。 茵茵好似对孩子哄那样,她硬著头皮卯起来撒谎。“嗯,别这么想喔,其实喔,上回跟你吃消夜,我觉得好有趣,你知道你哥人好闷的,我想说要是晚上你在,一定很热闹、很有趣,所以唉”茵茵一副多失望的口气。“算了,唉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想开心就勉强别人,算了”ㄎㄎㄎ,假仙这招茵茵最会了。做广告的嘛,不假一点怎行!?“我要挂了。”她马上假装要收线。 “等”他安静了一会儿。“几几点?”忽然乖得像小绵羊,油腔滑调都没了,被茵茵收服。 呵呵呵呵,茵茵窃笑,上钩了。“嗯,六点,好咩?我会做很多菜,给你吃喔” “先跟你说——”他声明在先。“我可是特地去看你的,跟我哥无关。” “当然。”茵茵笑嘻嘻,收了线。“成功!” 茵茵拿著电话幻想,今夜会是多么温馨—— 耿之界约莫五点下班,到家时,开门发现他和耿少华帮他庆生,他惊喜。然后他和耿少华吃到蒪菜炒蛋,他们感动得不得了,并佩服她厉害,竟能做出这道菜。耿之界因为感动就更爱她,他们晚上相拥而眠,从此他对她敞开心胸,他不再被动,他会积极地宠爱她,因为他发现真爱无敌,连蒪菜炒蛋她都能帮他找回来。他们之间不再隔著过去的阴影,他们从此能幸福一起。 呵呵呵赞赞赞! 茵茵拎起购物袋。“出发!” 十方,耿之界正在帮同事排解电脑问题,桌上电话响起。 “之界。”甜美的嗓音并不陌生。 “美黛。”她是长荣空姐,个性不拘小节,很放得开,和他一直维持很好的关系,两人偶尔也上床。不过,那都是认识茵茵之前的事了。 “我刚从旧金山回来。”她娇滴滴地问。“知道吗?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去kk喝一杯好吗?”她怀念耿之界的迷人风采。 耿之界本要拒绝,忽然念头一转,想到自己对茵茵太沈溺了,他需要别的女人让他分心。“好吧,我下班后过去。” “快来喔,我从旧金山带了礼物给你,我好想你喔!”她嗲声道,计划著今晚要和耿之界缠绵。 耿之界听得出她声音里的渴望,他微笑,挂上电话。 茵茵计划,蒪菜炒蛋要在耿之界到家后现炒,因为这道菜不能等。 茵茵计划,他约莫六点到家,茵茵想得很美,但是——来的只有耿少华。 “我肚子饿!”耿少华臭著一张脸。“阿姨,我要吃饭了。” 茵茵脸色更难看,七点了,他还没回家。她试著安抚耿少华。“再等一下喔。”因为想给耿之界惊喜,她没跟他说要来,所以 七点多,耿少华开始抱怨。“说什么你喜欢我,要我来,我看你根本只在乎我哥,我饿死了!” 茵茵抓起电话,决定不要惊喜了,第一步骤失败,她打给耿之界。 “喂?” 耿之界正在跟美黛喝酒。“茵茵啊。” 听得出那儿吵闹喧哗,他跟人一起?“我在你家。”原以为他听了会马上回来,结果他只冷淡一句。 “喔,我不知你要来。”他低声道。“我跟朋友在kk。” 美黛凑身过来笑眯眯问:“谁啊?之界?”她叫得好亲昵。 茵茵听见了,冲口而出。“告诉她——我是谁!”叫得那么亲密,可恶! 耿之界挑眉,他很不喜欢茵茵这种命令的口气。从来他就不是谁可以控制的人,他回答美黛:“是我朋友。” “朋友?”茵茵忍不住咆哮。“我是你朋友!?”ㄏㄡ`气死! 正在看电视的耿少华被她咆得转过脸来,看见茵茵抓著电话气得全身发抖。 她的咆哮只令得耿之界冷淡相对。“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是你朋友?一个跟你接吻做ài的朋友?原来你对朋友的定义这样广!?”她忍不住歇斯底里。“你还有多少这种朋友?”装肖ㄟ! 他缄默。“”忽地口气严肃起来。“不要任性,我不喜欢你这样。” 去你的!茵茵本要这么吼回去的,但忽然呛到。她不敢相信自己竟温顺地说—— “好。我做了晚餐,你要回来没?”说出来后,她感觉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吃吧,我刚刚吃过了。” “你还不想回来?你会待很久吗?你们会”会上床吗?茵茵间不下去了。茵茵僵住了,忽然意识到,他很可能对那女人一如对她的方式,他也可能亲吻她,跟她做ài,因为他对朋友的定义是这样广泛。“你会回来吗?” “会吧。”该死,他不喜欢她感伤的声音,令他觉得自己残忍,可是他更气自己的不舍,他忽然焦虑起来。“还有事吗?”他觉得自己可恶。 “没。”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但她不肯挂电话。 他缄默了一会儿,和往常一样,他先挂上电话。 耿少华约莫猜到什么事了,他瘫倒沙发。“我们可以吃了吧?”桌上摆满菜。他瞥她一眼,她好像傻了,站在壁柜前,手里还抓著电话,彷佛失了神。他耸耸肩,习以为常地说:“不要等他了。我哥的性子我最了,他不会为谁改变的,事实上你有他的钥匙已经是奇迹” 她没哭,只是好像傻了。 他搔搔头,她的侧脸很苍白,她僵直的身躯感觉好哀伤,他手足无措。“阿姨,好了,他不来就算了,我陪你啦!乾脆你跟我交往好了,我不会像我哥那样的,阿姨你这样美丽,干么为我哥那种人浪费青春咧!?” 茵茵深吸口气。“等等,再做一道菜,我们就可以吃了。”没错,他算什么东西! 少华惊呼:“还有菜啊?”已经一桌菜了ㄟ。“吃不完啦!” 茵茵跨入厨房,一小时后,耿少华忽然从沙发跳起来,愣住了。 那是记忆深处的味道,茵茵端出蒪菜炒蛋,他傻了。 她放到桌上,转头对他笑。“来,吃吃看。” 耿少华楞楞坐下,茵茵将筷子递给他。 他瞪著那道菜,一脸惊奇,他夹菜,放入唇内,然后他搁下筷子,抬头望住蔚茵茵。 她温暖地对他笑。“喜欢吗?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她想他是喜欢的,因为他目光闪动,他眼睛朦胧了,眼眶红了。她感觉他握紧拳头,他激动得说不出话。 “”跟著连鼻子也红了。他缄默,一口气吃了很多蒪菜炒蛋。 茵茵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吃。她撑著下巴,今晚真失败,唯一欣慰的是,看见耿少华如此感动。 少华胃口大开,连吃了三碗饭。然后他搁碗,呼一口气,傻呼呼道:“爸妈死后,我今天最开心”他转头问茵茵。“你是特地为我哥学的,对不对?” 茵茵无语。 “你很爱我哥,对不对?” 茵茵默认。 他的手握紧,他说:“当、我、的、女、人、吧!”他认真的一字一句。“我会对你很好,我绝不会像我哥那样害你伤心,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出现,你伤心的时候我会保护你,你想要多少爱我都可以做到,他对你很坏很坏,我会对你很好很好。而且我会对你专一,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做到!” 茵茵忽地感到心痛,心痛的是这些对白太多人跟她说过。人为什么这样贱?没受过伤的偏偏要去找点罪来受?分明很多人宠爱,偏偏要去爱一个不稀罕她的!?难道只为体验近乎忧郁的滋味?难道越难得到、越求不到的,她就越感到珍贵? 她为什么会这样!?被耿之界伤害,她心悸;听著旁人的甜言蜜语,她却毫无反应!? 她学这道菜为的是要打动耿之界的心,多么讽刺,撼动的却是他的弟弟! “谢谢你。”茵茵抬脸,望住少华。“我” “算了!”他挥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们眼中全只有我哥!笨死了,他那样坏,你们全爱他,我真想不透,为什么女人都爱自找苦吃?” 茵茵凛容,是的,她也想不透啊! 第九章 深夜的红砖路,闪烁的霓虹看板,酒吧外,一条鬼祟的身影缩在玻璃窗边。 只看一眼就好,茵茵双手抓著窗框,弯身窥看kk酒吧内的人们,精灵的大眼睛,搜寻他的身影。这种偷窥的行为实在不高尚,但是爱让人疯狂! 以前她对那些跟踪男友,或是察探男友手机的女人最不屑,她总是嗤之以鼻,没想到唉,见鬼了!现在她竟也落到这种地步。 她想知道他对其他女人的态度,她好想知道在他心中,她跟其他女人有没有分别。她疯了,一向骄傲自负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这样猥琐地偷偷窥看他 呜呜茵茵一边责骂自己,一边又急著找寻他高大的身影。 如果发现他对其他女人就跟对她一样,发现他也亲吻其他女人,也抱其他女人,那么,她还爱得下去吗? pub灯光昏暗,茵茵眯起眼睛,贴住玻璃猛瞧,忽然屏住呼吸。她看见了!吧台前,那侧坐著、沈静耀眼的男子,不就是那个把她迷得失魂落魄的他吗? 名牌黑色西服,剪裁合宜地衬著他高躺结实的身形。他侧身坐著,他修长的手臂随兴地拦在高台上,他腕上银表发亮,他的发黑得似午夜。他正和坐在对面、打扮性感的女子说话。 瞬间,其他人都不复存在,茵茵眼中只看见他耀眼的脸庞,还有那女子甜蜜的笑脸。他话不多,泰半只是微笑倾听女人说话。 茵茵双手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短裙下修长纤细的长腿又立地上,隔著一片玻璃,隔著震耳的音乐声和红男绿女们,她的视线紧紧跟随耿之界,她该死的好喜欢他,他为什么那样耀眼炫目? 她著迷地望着他佣懒自信的坐姿,看着他敛眉的样子,他吸菸时呼出的白雾,他弹菸的架式,即使他们已经睡过无数次,这刹那望着他,茵茵仍心跳如擂,上帝造人真不公平,瞧瞧耿之界,pub里男人那么多,却只有他活似时尚杂志走出的男模。 茵茵眼色恍惚了,她是不是太肤浅?被一个迷人的魔鬼轻易俘虏,挖空心思,只为想当他唯一的女人。 茵茵看见了他对面,那女子眼中有著跟她一样迷恋的神采,她能体会女子此际的心情有多么愉悦,被耿之界张望的女人,很难有不心跳加速的。那女子百分百跟她一样,已经把魂儿卖给魔鬼。 但他还是一样冷静自制,还是镇定自若,好似她们的迷恋都是好自然、不稀奇。茵茵偷看了他好久,她的肩膀酸痛,她的双足麻痹,她却不想离开,她疯了吧?傻在这里偷窥他。 茵茵看着那女人掏出一件包装好的礼物,茵茵心忽地往下沈。原来他的生日已被预约,他们来kk庆生,pub外的她算什么? 耿之界拆开礼物,那女子凑身去拿,然后把个东西别在耿之界领带上,是领带夹吧,那女人亲密的动作令茵茵胸腔绷紧,而当她扯住领带,在他颊上亲吻时,茵茵感觉血脉沸腾,如火在烧。那女人在他耳畔说悄悄话,然后热情洋溢拥抱他。茵茵想砍断那女人的手,想冲进去推开那女人,但她有什么资格?她不算他的谁这念头让茵茵浑身一阵凉冷。 忽然他们起身走过来,茵茵连忙闪进暗处。他们步出kk,茵茵假装整理头发挡住自己的脸,他们就在她前方,如此近,茵茵紧张得快窒息,她该溜了,但她还想继续窥看,他们会去哪?他会跟她上床吗? 光只是揣测,茵茵便心痛得好像被撕裂,她怕得浑身僵硬。 美黛软软地挨向耿之界。“我好像有点醉了”胸部有意无意地摩擦他手臂,暗示著她的邀请。 “喔。”耿之界伸手拦了计程车,她楞住。他帮她打开车门。“醉了就早点休息。” “你你不送我回去?”美黛错愕,他眨眨眼睛。 “早点睡。”耿之界关上车门,车子驶离,美黛失望地频频回首张望他。 忽然身后传来巨响,耿之界回头,看见pub前一抹慌张的身影。 shit!一名醉汉刚好摔倒在茵茵前方,还痛得大叫,要死了!所有目光都望向这,茵茵赶紧转身,假装研究玻璃窗上的灰尘,她猝然惊觉这是个致命的错误,玻璃正好倒映出她的脸,她看见耿之界已经大步走来。 oh!她蒙住脸,糗得就像作弊被逮著的小孩。真丢脸!天啊! “茵茵。”耿之界停在她身后。他看她诅咒一声,猛地转身举高双手大声自首。 “好吧、好吧,是我。”旋即低头不敢看他。 “你跟踪我?”他问,平静的口气揣测不出他的情绪。 “只是刚好路过啦!”ㄏㄡ`绝不承认,太丢脸了。 “你在这偷窥我多久了?”他垂眸冷静地问,像跟个调皮任性的孩子说话。“啧啧,这不是好女孩该有的行为。” “我没有偷窥啊——”茵茵拍去窄裙上的细尘,狡辩得很自然,可是不敢看他眼睛。“我不是说我顺路经过咩,你在kk,我想说顺便跟你打声招呼嘛!”她知道自己ㄠ得多硬,但是她的自尊该死地坚持不肯认错。她装傻。 “嗯,好,我知道了。”他满不在乎的一句。 他没有责备她,但她知道他很聪明,他根本知道她在狡辩。茵茵觉得好难堪,她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样狼狈可笑?她受够了,她的自信被他杀的还不够吗?她小手握紧,昂首忽地瞪住他,爆出一句—— “你爱不爱我?”此话一出,他们都怔住了。霓虹在他阴暗的身后闪烁,茵茵眼睛忽地红了。迷恋他到不能自拔,而他永远隔岸观火看着她沈溺。 她的忍耐快到极限,她不想再揣测试探他的心,她挑明了问,很傻、很冲动,但老天,她再也受不了在他眼前越来越渺小卑微的自己。 她今晚的计划一败涂地,她情绪差到可以连干掉两瓶伏特加,只要能忘了他。她想找回那个自信聪敏的蔚茵茵,那个幽默风趣、神采飞扬的自己,她不能容忍自己再这样下去。除非,除非他说他爱她,要不然,她真不知自己在干么。 她问了,话已出口,就不能收回。望着他深黑得不见底的眼眸,等待他的回音。而等待的这刹那,她感觉自己的血液慢慢凝结成冰,她害怕得快窒息。 茵茵曾经觉得,耿之界的声音低沈沙哑,温暖舒服得就好似晚风拂过树梢,但此际同样一把迷人的声音,却像一道闪电,劈痛她心。曾给她天堂的人,同样可以一把将她推入地狱。 “我不知道。”他答了。这是实话,他喜欢她,但爱这个字眼太沈重,他不知道怎样算爱。爱跟喜欢,他从未好好去分辨。 “不知道?你不知道?”茵茵空洞地重复他的话,她伤感地望着他眼睛。在他们经历过那些亲密的拥抱,甜美的约会,愉悦的烛光晚餐,清晨醒来彼此眼中的视线,夜晚缱绻沙发的时光,还有那肩并肩手拉手逛街,茵茵视线往下移,打量他坚毅冷酷的嘴唇,在某一场枯燥的电影,黑暗中他俯身吻她,缠绵的法吻,铭心的记忆。 茵茵感觉自己好像被掏空,感觉自己的气力像水一样流泻而逝。 一起买菜、一起买樱花树、一起争辩浓汤的煮法、一起为某部烂片咒骂,经历这么多事,爱不爱她?他竟不知道!?茵茵又望住他眼睛,从那一双眼瞳望出去的自己是那样模糊吗?只是他的影子吗?她一直在自说自话、自我陶醉吗? 茵茵忽然一阵虚弱,瘫靠玻璃窗前,她抿紧唇,垂眸不再看他残酷的眼。她抿唇,抿得很紧,她必须很努力,才能阻止自己失态地咆哭起来。 她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哀伤击倒了,她悲伤的模样令他害怕,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纤细的臂膀。 “茵茵?”掌心下,她臂膀好冷,他感觉她绷紧的身躯,她在颤抖。他心忽地疼痛。“我很喜欢跟你一起的感觉。”如果这就是爱,他试著说清楚。 但她截断他的话,她感觉他在怜悯她,这无疑是骄傲的她最不能忍受的!她避开他的手,缩起肩膀。她空洞的眼神投注在地上,她虚弱地说出她常说的那句话—— “从没什么可以难倒我蔚茵茵的”她抬起脸,眼色一片蒙胧。“只有你。”这一次,她认输。她离开。 “茵茵?”他回头看着她没入人潮中,她脚步那样沈重缓慢,她的背影那样凄然无助,完全不像初识时的那个蔚茵茵,耿之界恍然地意识到他将她害得多惨。 他想追上前去,但是他犹豫著,他怕自己只会一再伤害她,她想要什么?地久天长在一起吗?她问他,他爱不爱她,但爱是什么样?他早已忘记付出情感是什么感觉,怎样爱起? 耿之界最终仍是没有追上前去,他固守著自己的位置。他返家,打开门时,震惊于家里弥漫著记忆里的味道。 餐桌前,等了一夜的耿少华转过脸来。“你终于回来了。” 耿之界凛容,步至桌前,讶异地望着桌上那一盘蒪菜炒蛋。“这是” “蔚茵茵做的。”耿少华厌憎地抓起外套,打算离开。“她今天特地来帮你庆生”耿少华瞪他一眼。“你为什么总要害女人伤心?” 他打量著耿之界漠然的表情。“喂、你不感动吗?”靠!他还是一脸屌样,妈的!“刚刚我吃到这菜眼泪都纸出来了,你***还是这张死脸。”耿少华火大的推了哥哥一把。“你要嘛就好好爱人家,要嘛就乾脆跟她分清楚!妈的,人家这样对你,你还当她是普通朋友ㄟ,哇靠”少华咆哮。“你可以更跩一点,将来你带赛时看谁鸟你!”少华骂完,火大地甩门离开。 耿之界坐下,望着满桌的菜,还有茵茵特地为他学来的蒪菜炒蛋。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活至今,他第一次,这样厌恶自己。 蒪菜已经冷了,他的心情却好激动。温暖的味道在他舌尖久久不散,她为什么对他这样好?她为什么偏偏要感动他? 耿之界心情复杂,他麻木已久的心被她融化,他该拿她怎么办?她的爱让他好害怕 不论你多伤心,太阳一样爬起来照亮你。不管你多想躲在黑暗中隐藏自己,多想自怜,天还是会亮,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会想念的人一样还是情不自禁想念。 不管你多用力思念他,他出现的机率和你的思念强度却未必会成正比。 茵茵还是一样认真地做好她的工作,霞飞后来忍不住问她。 “他吃了蒪菜炒蛋,他感动了没?”霞飞天生就不是太敏感的人,假使她细心一点,就会注意到茵茵眼中一闪即逝的哀伤。 茵茵微笑着避开话题。“霞飞,我们晚上去朵拉吃饭?”一个人吃饭她会想念他。 “好啊!”霞飞以为她没听见她的话,又问:“他吃了怎说啊?是不是感动死了?”霞飞眼睛发亮。 “霞飞”茵茵低头瞧着企划案,很漫不经心的一句:“他没吃,我没做给他吃。”她爱面子,她不肯承认失败,就算在心底她认输了。 霞飞沈默,现在她注意到了,注意到茵茵眼眶略略浮肿,她忽然不知所措,尴尬地搔搔头发。“嗯其实喔我觉得蒪菜炒蛋难吃死了!”她胡乱说话。 茵茵失笑,她知道霞飞不知如何安慰她。她抬头对霞飞眨眨眼。“没错,真是难吃死了。” 爱上一个迷人的魔鬼,比爱上纯洁简单的天使,更荡气回肠,刻骨铭心。 蔚茵茵二十四小时打开答录机,不论去哪,就连洗澡也带著手机,她希望她爱的那只魔鬼,终于想念她,然后马上找到她。然而,耿之界真狠心,忽然像是从人间蒸发,没有一点讯息。 夜里茵茵辗转反覆,她的床彷佛还留有他的气味,她的身体想念他时还会潮湿,她的眼泪还没有哭尽,他怎么有办法就这样与她撇清了关系。他怎有办法做到狠心?她又为什么这样没用? 想念他亲吻她时,有力的手指插入她头发的感觉。想念他用力抱她时,穿透她深处的蛮劲,想念被他占有的悸动,想得疯狂 那晚她哀伤离去,他们没有好好说再见。真讽刺,离开的是她,想被找到的也是她。或者她根本没走开,处在尴尬地方,仿佛等候他来招领。 终于熬不住思念,在一个星期后,一个下雨的夜,茵茵鼓起勇气拨电话给他,电话响很久,没有人接。茵茵打他手机,讯息被转至语音信箱。她留了言,过了几天,他没有回覆。透过一个十方的朋友,茵茵辗转得知,耿之界研发软体成功,上司让他放大假,他不知去哪儿旅行了。 就这样潇洒远行?完全不会想念她?而她在干么?他连出国都吝于跟她说声再见,她对他根本不算什么! 疯狂地爱他、疯狂地讨好他?再疯狂地想念他,而此刻,得知他如此无情不告而别,她疯狂地恨起他的狠心,并怨愤自己的不争气。 那晚,茵茵拿了耿之界给的钥匙,打算归还。 因为太想念他,她开门进去他家,一切没有什么改变,唯有她的心如斯痛苦。茵茵张望那一缸神仙鱼,发现他架了一个自动喂食器。他远行,还记得要喂鱼,却不记得跟她说再见!? 茵茵觉得自己连鱼都不如,她弯身扶住平台感觉快窒息。 天,怎么办!好痛苦,好痛苦,她痛恨自己对他不能死心。她知道她还是会常常想打电话给他,忍不住地找寻他,对他抱著不切实际的期盼,无法抑止地认为他会爱她。 这样太可悲,她情不自禁,她多么憎恨自己的情不自禁!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茵茵不是笨蛋,人家明明不稀罕你,这样拖拉地爱著他实在太可笑、太软弱,茵茵蹲到地上,感觉空虚,她环抱住自己。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提醒她——不能再这样了,茵茵,你还不肯醒吗? 她在堕落,她在坠落,她已经失足,自溺在渴望他爱她的愚蠢的梦境,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茵茵忽然拨电话给一个人,她一定要阻止自己继续沈溺下去。 电话接通,那是跟耿之界有得拚的冷漠嗓音。 “喂?”背景有猫咪的叫声。 “陈颖来一下” “干么?”一个钟头后,陈颖来到耿之界住处。她抱著爱猫,脸色不耐烦。“干么叫我来?他咧?” 屋里没有耿之界身影,茵茵将猫抱起打量。 陈颖问:“干么忽然想看我的猫咪?” 蔚茵茵将猫抱至鱼缸上头,猫咪兴奋地张出爪子,陈颖诧异惊呼。“你干么!?”她拉住茵茵臂弯。 “请你的猫咪吃大餐。”茵茵捧著猫咪让猫好好观望猎物。 猫咪发出兴奋的呼叫,陈颖忽然暗了眸色。“你失恋了。”爱上耿之界,她不意外茵茵惨跌。 “我憎恨我一直想继续,我憎恨我不能死心。” 猫在茵茵手中挣扎,急著想扑杀猎物。 要是一般人大概会骇得阻止茵茵,但是陈颖表现的好冷静。 “鱼是他最心爱的东西吧?” 茵茵快要抓不住猫咪了。“嗯。”“你这样做,他会恨死你。” 神仙鱼不知危险,美丽地悠游著。“嗯。”茵茵的声音虚弱。 “很好。”陈颖彷佛明白茵茵的想法,她说。“我的猫咪饿了,让它吃吧。” “好。”茵茵双手颤抖,同时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碎出眼眶。 只要她松手,让猫吃掉他最深爱的鱼,那么她从此再没脸见他,他会讨厌她。 很好,她不会再怀抱希望,她想她终于可以教自己死心。只要她松手,只要她松手! 然而,她的手却一直颤抖 远离尘嚣,大陆陕西,密林尽处一间古刹。 清晨,僧人敲钟。幽静长廊前,耿之界静坐于台阶上,凝视著氤氲雾气的山林,以往他每逢假期,总爱来这世外之地度假。他喜欢在这里住上好几日,喜爱这里清静的氛围,仿佛可以忘记工作上的疲累,忘记俗事的纷扰。但是这一次,他住了十几天,心还是不平静,他总是会想起茵茵。 他在山林里散步时,会想起他们并肩在花市买樱花树,她发亮的眼睛,抱住树苗的模样。 晚上在寺内用餐时,师父和弟子们都非常安静,他却想起夜晚茵茵躺在他胸前说话的声音。他想念她,可是他不敢爱她。 他好像总是让她伤心落泪,这一次她特地为他学了蒪菜炒蛋,他却那么可恶地糟蹋她一番心意,她一定好难过吧? “孩子。”庙里的住持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 耿之界抬头。“师父。”他合手行礼。 老师父一身黄袈裟,笑眯眯坐下来。“你每天一早在这儿想什么?”他问。 耿之界望着山林弥漫的晨雾。“有些事想不透。” 每年耿之界都来,法师认得他,这一回他看起来特别忧郁。“告诉师父。” “我想”耿之界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我好像爱上一个女人。”他停顿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往下说。 “把你的烦恼告诉师父。”师父的嗓音温暖亲切鼓励他继续。 兴许因为师父是出家人,耿之界便把住事和盘托出,说与师父听,包括他最深处的惶恐,他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想接受她,我知道她对我很好,但是”耿之界英俊的脸容忽然闪过一抹脆弱。“万一哪天她消失,我怕我会受不了,只是我这样做,好像伤害了她,让她很伤心。” 老师父静静听完,便缄默著与他欣赏迷离如梦的晨雾。过了好一会儿,师父终于吭声:“你饿了没?”到了用早膳的时间了。 耿之界微笑。“是有一点,我们进去吧。” “不,我们不要吃,让它饿著好了。”师父说,耿之界不解。老师父拍拍他肩膀,眯起眼睛对他笑。“吃了还是会饿,还吃干么?早晚都饿。”老师父望着耿之界困惑的眼睛。“你早晚都要死,不如现在就甭活了。” 耿之界似懂非懂,但隐约理解了什么。老师父又说:“你我他结果没有不同,最后终成一堆白骨。既然结局都一样,你怕什么?你怕什么啊,孩子?与其在这里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倒不如好好拥抱生命。” 老师父的话慢慢地回荡在耿之界心中,他心长久以来的迷雾慢慢散去,露出一线曙光。 师父是要他放手尽情去爱吧!?他想念蔚茵茵,他喜欢茵茵热情拥抱生命的模样,想念她天不怕地不怕勇往直前的性子。他好想她 耿之界静静和师父坐了一上午,慢慢厘清了自己的魔障。便迫不及待收拾行李返回台湾,他想通了,既然忘不了她,就真实地面对她的情感。他想通了,他不要再逃避她。 耿之界回国。时间与距离并没有抹灭茵茵的容颜,他思念茵茵,在这十四天里,他想了很多。或者在冷静过后,或者在她消失后,或者隔著千山万水,爱才会益发清晰明显壮大。 思念蔚茵茵,回程机上,耿之界想着,晚上他要约茵茵出来,要带她回家,要跟她做ài,然后抱著她,让她明白,此后他不再封闭自己,他其实在乎她,他只是怕去爱。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她一直这样爱他,他却一直冷漠与逃避;他想说那夜她哀伤的眼眸,令他多么心疼。 飞机降落,耿之界搭上计程车,回到家里。 正是黄昏,推开家门,夕光斜映客厅,昏暗中,一把钥匙静躺于长桌,一封白色的信。 耿之界抛下行李,他取了信,坐下,抽出信封内的纸笺。 这时候客厅很静,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好快,撞击著胸口。十四天的旅程,樱花树似已枯死,阳台的两把摇椅,影子好哀怨。 耿之界拆开信,茵茵的字秀丽哀艳。 之界: 人说山水有相逢,我与你却仿佛永远隔著千山万水。你远行,不说一声。你不会思念我吗?你不会舍不得我吗?我感觉很痛苦,却无法切断对你的想望。我憎恨你的无情,却仍然在怀念你的吻。这实在太不公平,我不想这样继续痛苦。 或者你是对的,付出感情爱上一个人,一旦失去,是非常痛苦的。 我要忘记你,因为我现在非常痛苦,但我不后悔,我要忘记你。唯一能帮助我的,就是杀了你的鱼。憎恨我吧,那我便不再有见你的期望。这结局算难堪,我想我再不会这样爱一个人了 ——茵茵 耿之界猛然抬头,高台上他最宠爱的神仙鱼已然消失!缸里空无一物,然而打气机仍称职地运转著,空虚的泡泡在水底飘散。 她杀了他的鱼。耿之界以为自己会非常愤怒,但他没有,他抓起电话,拨给茵茵,讯息却转至语音信箱。 她好吗?她不要他了? 耿之界握紧电话,一股空洞的感觉淹没他。他猛然起身,点亮屋里所有的灯;他扭开音响,将音乐开得很大声,可是那股空洞的感觉仍在心中不停破散开来。 电视正报著新闻,耿之界倒了一杯酒,坐下来,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的心空空的。耿之界望着电视,画面是一家医院,很多记者追逐一辆救护车。女记者抓住麦克风,救护车停住,门打开,病人被推出来。 “双星集团总裁蔚笙在参与股东会报时,忽然昏倒在地” 双星?耿之界注视画面,忽然整个人僵住,一股寒意笼罩住他。 记者们追逐一个纤瘦的身影,那女子跟著担架进入医院,一名记者及时拉住她臂膀,她猛然回头,耿之界心中剧震。苍白的脸、恍惚的眼色是茵茵!? 记者追问:“蔚小姐,听说你们集团出了问题听说你父亲” 蔚茵茵掉头不作回应,她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医院里。 她是蔚笙的女儿!? 耿之界宛如被一道闪电劈中,僵在沙发上。 第十章 蔚笙疲劳过度而住院治疗。 在情况稳定后,茵茵立即赶回父亲办公的地方,双星高层陪伴在侧。 茵茵调阅一宗又一宗档案,越看心越往下沈。父亲一向爱面子,在她忙著谈恋爱时,她并不知道,父亲的公司出了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茵茵翻看公司近一个月来的订单。“为什么业绩忽然掉这么多?一个月来几乎没有收入!”茵茵不懂,她望向总经理。“没道理这样!” 总经理报告。“因为这个”他拿了一份文件推至茵茵桌前。 文件上是一个人的档案,旁注著他的资历,还有幕后的出资者。 茵茵愣住。“耿之界?”相片中他穿著黑色西装伫立在十方大厅。 “他研发出一种新的测试软体,十方大量生产,我们的技术被淘汰,下游的子公司接不到订单,半数已经倒闭” 茵茵剧烈地战栗起来,瞪著手中那张相片。手机忽然响起,茵茵没有理会。 总经理咳了咳,望着档案中的相片,她接过手机。 “茵茵?是你?”耿之界焦虑的喊她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这样热切的呼唤,然而她却没有感动,只感到心痛。 “”茵茵想说话,话却梗在喉问。那夜她覆住他的手祝他成功,那夜他们开香槟庆祝,那晚她笑倒在他怀中茵茵浑身发寒,从未感觉这般寒冷。她的父亲病倒医院,她家企业快要宣告破产,都是因为他 耿之界曾说过它会造成业界改革,他说过他研发的东西将如何轰动,她傻傻地为他高兴,欢乐中并不知道他发明的东西,竟毁灭她的世界。 “茵茵,我不知道你是”他听来很担心。“我要见你!”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歉意。 茵茵傻住,泪凝在眼眶底。她不吭声,怕话一出口,眼泪便会落下来。她想念他,她好想念他;她知道他不是有意伤害她,她听得出他的焦急。为什么会这样?命运在捉弄他们吗? 耿之界焦虑地喊她:“我现在就去找你。”他说的笃定。该死!她竟是蔚笙的女儿,他知道他研发的东西会令许多公司因此淘汰,他无意间伤害了茵茵,她不出声,她的沈默令他心如刀割。“茵茵?我马上去找你!” “我杀了你的鱼。”她说。骂她吧、恨她吧,那么她就能真的忘记他,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她更不可能去爱他了。 “我知道,我看见信。”他说。“那不重要。” 那不重要?茵茵猛地捂住嘴。他不骂她?他该死的为什么不骂她?该死的嗓音这样温柔? 比起鱼,耿之界更担心的是她。“茵茵,我不知道你是蔚笙的女儿”她曾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她陪著他庆祝他的成功,而原来他发明的东西竟会耿之界挫败地握紧话筒。老天!情何以堪,他可以想像她此际的煎熬。“让我见你。” “”茵茵挣扎,她瞥见总经理困惑的眼神,老天,她忽地瞳孔一缩。因为过大的打击她爸爸住院了,公司濒临破产,而她竟还想着要见这一切的刽子手!?茵茵痛苦地深吸口气。她想起他给的那些伤害,他现在是在怜悯她吗?因为内疚吗? “你无故消失两个星期,既然”茵茵鼻尖红了。“走时没说再见,而今再见太多馀。” “我有话对你说!”他急切咆吼。他想说他爱她;说对不起,他害她伤心;说对不起,他间接的毁了她家的企业;说对不起,他想清楚了 就好像她曾经笑着挽住他臂膀,她有好多话跟他说,现在,换他来说 但是,她打断他的话。 “我对你已无话可说。”她不需要怜悯,她关上手机。但他马上又打,铃声刺耳,茵茵瞪住手机。 “大小姐?”总经理担心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她。 茵茵关掉手机电源,茫然地望住他。 总经理继续提醒:“呃如果再接不到订单,将发不出薪水,还有车氏想撤股”他细诉种种问题,每一项都非常棘手。 茵茵凝神听著,强制镇定。上辈子肯定欠过耿之界什么,一颗心全给了他,就连她的世界也被他毁灭 茵茵熬夜召集双星集团各部门开会,理解父亲亏损的数据,情况比她想像得还要严重。车真凡赶来,他把茵茵带至一旁。 “茵茵,你脸色好差。” “听说,你们要撤股?”茵茵问得直接。 车真儿愕然,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表情。他忽然握住茵茵的手,她的手好冰,往常她定会马上甩开,但是,这次她没有。茵茵知道境况对她非常不利,她没有条件得罪他。 “茵茵,我会帮你的,双星技术跟不上,需要一点时间缓冲新产品造成的伤害,我正劝我爸增资度过难关,但是我爸喔他喔” 他握得茵茵冒冷汗,他的手白细,与耿之界不同,耿之界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车真凡握得她好冷。茵茵虚弱地微笑。 “希望伯父能帮双星度过难关。”她恍惚道。 他摸摸她的头发,紧握住她,没看见她皱起眉头,不知道她感觉要窒息。他问她:“茵茵,我怕你倒下茵茵,嫁给我,我会照顾你,双星的事让我来处理” “我爸还在医院。”茵茵蹙起眉头,他真懂得乘人之危。 “喔,我没要你马上答应啊。”他很君子地拍拍她的肩膀。“你考虑吧,其实喔”他很为难地说。“我一直说服我爸帮你们,但是,我爸老想撤资,阿要是喔你嫁给我,那我就可以更有理由说服我爸帮你们啦,我是这么想啦,阿要是你觉得不想喔,阿也没有关系反正你知道我心意,我一直想帮你啊”说了那么多,全是废话。简单一句,嫁他,他就愿意帮;不嫁,车氏撤资,蔚笙将被宣告破产,双星集团解散。茵茵不担心自己,但是惯于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父亲能承受得住这打击吗?茵茵想到耿之界的父母,忽地抽紧心房。 她猛地抬脸瞪住车真凡。“我嫁、我嫁!”她冲动道。 他顿时展眉,笑得像白痴。“茵茵!”他欢快地抱住她。 她浑身麻痹,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车真凡抱得她好紧,她空洞的视线投注在遥远他处。 她闭上眼睛,把泪流回心底,淋湿她与耿之界的回忆 她没有回家,耿之界守候在她住处楼下。一盏路灯映著他萧瑟孤单的身影,等著她回来,时间流逝,她终未出现。他抽了一根又一根香菸,直至呼吸困难,感觉她对他的爱彷佛也似菸般哀艳地燃尽。 她不再爱他了吗?耿之界惶恐地想。当然,当然不爱他,他害她父亲住院,他害了她她怎可能还爱他。他对她一向那么残忍、那么自私! 这是报应吗?现在换他找不到她,她关了手机,她没有回家,他频频察看自己的手机留言,只有旧的讯息,那是出国时,茵茵找他时留的话。 当时他没带手机出国,回台湾才听见。那时她还爱著他吧?耿之界痛苦地斜身靠向矮墙,祈求她快出现吧!街道昏暗,只有他孤单的影子相伴。 他担心她,他想念她,他打开手机,再一次听她给他的最后一通留言。 “哔”声之后,她痛苦压抑的嗓音,震痛他! “你在哪?我想你。为什么不找我?别这样狠心?给我一通电话!就算是说再见都好打电话给我” 耿之界抛落菸蒂,红红星火在水泥地上熄灭。而他心中对她的负疚和歉意,以及满满的爱找不到出口。他现在肯付出了,无论她需要多少爱,他肯他要他愿意把一切给她 但是,她不要了吗? 一大早,惠姨就杀至医院,对著一夜未睡的蔚茵茵抱怨。 “你看看这个”她拿一堆法律事务所发的信函给茵茵。“全是要债的,你爸不知怎的,好几张票都跳了,xx银行的襄理昨天还打电话来,说什么我们贷款的利息都没缴,茵茵,你爸太过分了,把三栋房子拿去抵押借钱都没说,有一栋是我的名字ㄟ,呜呜茵茵,怎么办啦公司真的会倒吗?我怎么办?我不年轻了,不像你有工作,那我怎么办人!?” 茵茵被吵得头很痛。“你可以把我爸给你的那些珠宝变卖。” “不行啦!”她瞪大眼睛。“你那边有多少存款,你先帮我把抵押的那间房子利息缴清好不好?我怕房子被收走ㄟ还有,我的信用卡不能刷,家里要用钱ㄟ,总管的薪水”她滔滔不绝,什么主意都拿不定,都要茵茵作主。 茵茵最后从提款机提领一大笔钱供她应急,她这才终于住口。 护士推来早餐,茵茵转身入房,她问惠姨:“要进来吗?” 惠姨连忙挥挥手。“喔,你顾他就好了,我赶回去。”她粉快落跑。开玩笑,医院闷死人,她一刻都不想待。 茵茵跨入病房,护士留下早餐。蔚笙醒了,他直挺挺地坐在病床上。要不是吊著点滴,他那傲慢的姿态,一点都不像病人。 茵茵拿了早餐,坐下来,舀汤要喂他,他皱眉避开。 “我自己会吃!”他拒绝让人喂。 茵茵将餐盘放到父亲腿上,她看着他缓慢地吃著早餐,他锁著眉头,嫌恶地推开食物。 “难吃。”他推开餐盘,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我要回去,很多事要处理。” “爸。”茵茵轻声道。“再多待几天,医生说你要做全身检查。” “去叫司机来接我。”他命令。“我可不能在这浪费时间,很多事等我做决定,你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茵茵剧烈头疼起来,她身心俱疲,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倒下。“爸,公司的事我会帮你,你先养病。” “你懂什么?”他不知电视已经报导双星的财务状况,他不知全部的人都已发现双星快要倒闭,他还是维护著面子高声嚷嚷。“你还不去打电话,杵在这干么?我下午很多会要开,客户约见,去去去!叫司机来载!” “爸。”茵茵盯住他眼睛。“公司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她见父亲脸色骤变,马上接话。“不要担心,双星不会有事。”茵茵硬是挤出一抹笑容。“车氏不会撤股,昨晚车真凡向我求婚,我答应了。”她笑着说,一边拉好被子,她说的轻描淡写,蔚笙却发现她的笑容很惨白。 “搞不好车氏还会增资,呵呵”她耸耸肩,故作轻松地吐舌笑了笑。“你女儿很厉害吧?把车真凡迷得” “茵茵!”蔚笙打断她的话,他眼色空洞,忽然像老了好几十岁,他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茵茵这世上没什么可以难倒我们” “对。”忽地,她眼眶红了。 “双星绝不能倒!它是我毕生心血”他加重语气。忽然,他闭上眼睛。“茵茵爸不会倒下的,这世上没什么难得倒我蔚笙” 茵茵捂住嘴,猛然起身,奔出病房,关上门。她蹲下来,抱头痛哭。她好累,她不要看见那样衰弱的父亲,她头痛欲裂,她身心俱疲,天!她感觉快获不住,谁来拉她一把?谁救救她!?她喘不过气 二十几个小时过去,她在医院与公司间奔波,还要应付公司前聚集的财经记者,即使坚强如蔚茵茵,终也几近崩溃。 深夜,天气湿冷,细雨纷飞。 茵茵拎著皮包,虚弱地跨出计程车。白色路灯映照下,银雨斜飞。茵茵虚弱地拖著步伐,两日未睡的她精神恍惚,感觉恍似踩不到地。她步往住处大楼,雨打在她冰冷的肌肤上,风吹来,她冻寒彻骨。 “茵茵?” 正掏出钥匙,身旁熟悉的声音震住她。 茵茵斜过脸来,雨后,是她最思念的容颜。他就站在她面前,一样高大英俊,不同的是他下巴未刮的胡髭令他轮廓添了抹沧桑,他激动地喊她,定定望住她。她眼色恍惚,望着他像望着一个梦。 他走近一步,她退一步。他痛苦,痛苦她的闪躲。“茵茵?”他温柔地喊她。 她凛容,绷紧身子。她真的累了,望着这个又爱又恨的魔鬼,她心中一紧,忽地世界旋转,天地昏暗,她闭上眼睛倒下,一双手臂接住她,她软倒在坚实的拥抱里,模糊地听见他焦虑地喊她。 “茵茵!?”耿之界心疼地抱住她,触摸她额头,很烫。“你发烧了” 他的怀抱真温暖,他的双臂强壮,她闭著眼睛忽然啜泣起来。“我想睡我好累”像个孩子似的拚命跟他撒娇。“我真的好累”她哭起来,他感觉他的心破碎了,很久不曾再有一个人让他这样伤心难过。 “好。”耿之界横抱起她,将她紧抱怀中,心疼至极。“别哭。”他腾出一只手,拿了她钥匙打开铁门,她嘤嘤地啜泣声撕裂他的心。“没事,别哭。我抱你上去,你好好睡”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忽然懊恼得想杀死自己。 埋入他胸膛,茵茵饥渴地**他气味,她脆弱地泪流不止,尽管沦落至此,他还是她唯一想依靠的男人。 唉!真惨 茵茵骗他! 耿之界俯身注视电视机旁的长形鱼缸,他的神仙鱼悠哉地泅泳在清澈水中。她根本没杀它们,神仙鱼是公认最难养的鱼种,但是茵茵养得很好,它们看起来很健康,一尾也没少,她一定花很多心思照顾,照顾他最珍爱的鱼。想及此,他心中暖得一塌糊涂。天!他之前怎会那样迟钝。望着七彩神仙鱼,他心如明镜。他肯定自己爱茵茵,他从未那样担心过一个女人。 他转身步进厨房,他烧一壶开水。他打开冰箱拿了冰枕,踱返房间。 茵茵睡熟了,他在床沿坐下,把她额上的冰枕换下。茵茵憔悴了好多,脸色好苍白,她看起来好无助、好可怜。长长的睫毛还湿湿的,莫非梦中她还哭泣? 耿之界不舍,他低身,亲吻她额头。幸好,烧已经退了。 他挨她脸颊,躺下身来,悸动地抱住她,将她搂在怀中,搂得很紧很紧。 “茵,我爱你。” 如果真爱无敌,请让茵茵再一次爱他。如果真爱无敌,请让他给她的伤害减至最低 他愿意担起她一生。 耿之界喂茵茵吃粥。天亮了,她的烧退了,她清醒了,现实立即横摆眼前。茵茵麻木地坐在床上,任耿之界温柔地将粥送入口中。 她吃了几口,皱起眉头。“我不吃了。”根本没有食欲,她虚弱地倒回床上。 “不好吃吗?”粥是他刚刚煮的,她家里没有什么食材。 茵茵缄默躺著,望着他,她已无话可说。他们没有未来了,她要嫁车真凡。望着他好看的脸,望着他鬓角,他黑色瞳眸,她的心又痛起来。 耿之界搁下碗。“还是,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他宠著她。她曾经多么渴望他如此温柔,而如今 茵茵看得出他对她好内疚。“你不用怜悯我,更不必内疚”她损了抿唇,很平静地对他说:“商场本就无情,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这种怜悯的温柔,让人不知从何感动,反而徒增她的难堪。“我没事了,你走吧。” “我看见鱼了,为什么?”他目光炯炯地打量著她。“既然打算跟我说再见,我不明白,你偷走我的鱼为了什么?” “为了纪念。”她脸色苍白,声音里的凄凉撕扯他的心。“纪念我曾这样深爱过一个人。付出那么多,至少给我你最心爱的东西,好让我怀念你”话断了,因为他忽然扣住她手,将她扯入怀中,拉她靠在他身上,他的下巴靠著她的头。 粗哑的嗓音透露出他的忧虑。“不用怀念,不必纪念,我就在你身旁,茵茵,我会陪著你,你家的事,我我会设法帮你”怎么帮?别开玩笑了。为什么现在才对她这样温柔?他不知道这样做更残酷吗?他这样教她怎么去嫁人?他轻抚她的背,她靠著他的肩,她的心好痛。 “耿之界,你不必担心我”他只是想补偿吧?只是怜悯她吧?只是出于内疚吧?茵茵咬牙陈述。“我已经答应车氏长子的求婚,双星会撑过这段时间。”她感觉到他绷紧了身体。 “不可以。”他语气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是最简单也最快速的办法。” “你在卖掉你的未来!”他咆哮。 “能卖到那么多钱,也算值得了。” “该死!”他怒吼。后退一步,瞪住她。“听我说,金钱、名利,全是身外物,就算失去一切,仍可以重来,会有别的办法” “我绝不能让双星倒闭。”她坚定地望住他眼睛。“我父亲承受不了的,耿之界,我一定要嫁”她决定牺牲自己。 他心疼地望着她眼睛,他明白茵茵怕什么,这些养尊处优发号施令惯了的长辈,往往对打击和失败益发没法承受。 他说服茵茵。“会有办法的,不一定要嫁,你不要傻!” 她瞪著他,美丽的眼间过一抹愤怒。“傻?”她冷笑。“爱上你才是我做过最傻的事!”嫁给车氏是最理智冷静的决策,他凭什么说她傻?苦苦哀求他爱她,他一再伤她心,践踏她自尊。现在她终于放弃,她要嫁人了,他反倒来骂她傻?他以为他是谁!?他左右她、操控她的情绪还不够吗? 她忽来的指控霎时打得他无话反击,他们瞪视著彼此,她的心碎了,所以也变得跟他从前一样麻木残酷吗? 他目光坚定,语气笃定。“爱上我不傻,茵茵,或许现在这样说很可笑,但我会努力帮助双星,我会设法” “不必。”她拒绝。“你唯一对我最好的帮助,就是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对我好,这样拖拖拉拉,更令我伤心,你走吧!”狠心说完,她躺下,翻身背对他,她蜷缩著身体,闭起眼,努力阻止自己哭出声音。 他站起来,双手紧握成拳。“你听著——”他说。“自我父母自杀死后,我便下定决心,要成为这世上最坚强的人,不论遇到什么困难,绝不要像他们用死来逃避,就算天塌地裂,我也会保护我心爱的人到死为止,茵茵”他高声道。“你太自信,总认为天下没有事难倒你,所以你爱我爱到自尊受损,你便感觉痛心不已你便灰心;但我跟你不同”耿之界说的斩钉截铁。“我一直面对挫败跟打击,从十五岁起,早理解现实残酷无常可怕。我不怕失败,面对困难对我来说,根本是平常事。我知道现在我们要一起太困难;我知道你父亲病倒,你家企业可能因为我发明的软体,技术跟不上而倒闭;我知道情势多么险恶,但是,蔚茵茵你听著,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坐视不管,我不会因为情况棘手就逃避放弃。给我时间,我会想出办法,我不会眼睁睁看你嫁人” 你是我的女人!这句话多动听 茵茵将脸埋进枕头。“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我没说容易。”他感伤道。“不要嫁人,给我一点时间。” “不,我已经答应”现在反悔,等同激怒车氏。她不能任性,她不可以冒险了。这不是她自己的事,她必须保护整个家族企业的人。 “茵茵!” “你走吧,总之谢谢你对不起了。”她好痛苦,眼泪淌下。为什么会这样?终于他愿意承认她是他女人,终于他不想她走了,她却已经不是自由身。她听见他痛苦地问她—— “要怎样你才不嫁?” 他还不肯死心,爱很伟大吗?茵茵不这么认为了,一旦牵扯上现实的难题,爱是如何渺小而不切实际。他现在真的好爱她吗?不是怜悯?不是因为内疚吗? 茵茵想起自己为了爱他而做的许多疯狂事,她忽然说:“我想吃蒪菜炒蛋,假使你做得出这道菜,我就不嫁。”她想让他也吃苦头,当然,他不可能会做,台湾根本没有人会。 “好。”他毫不犹豫就说。“你记得这句话。”如果她做得出来,他当然也可以,他要证明他对她的心意绝不是说说而已。 他们的缘分持续了两个季节,冬天快结束,天气潮湿起来,春天要来了。然而现实却一样严酷如寒冬,打击著两个相爱的人。 空荡冷清的客厅,耿之界坐在寂寞的长沙发上,研究著他与十方的合约。 一个月过去,少了蔚茵茵的生活苍白冷寂。 桌上摊开的财经报纸报导著耿之界研发的软体造成夕阳产业更迅速地夭折,并讽刺的在一旁角落刊登著茵茵与车氏的婚讯。耿之界抛下契约书,拨电话至事务所。 “我是耿之界,请找颜律师。” 律师接过电话。“耿先生,我看过那份合约了,初估大约需要一千五百万,有可能还要更多,但我会尽力保障你的权利。你决定好了吗?” 耿之界答的毫不犹豫。“当然,越快越好。”挂上电话后,他沈思一会儿,又拨电给茵茵,同样是答录机的声音。 “请在哔声后留言”机械性地独白,深夜听来分外残酷。 “茵茵你在吗我想你。”她”直避不见面,令他十分心痛,吃足了苦头。 蔚茵茵不在,她和车真凡约会去了。屋子黑暗寂静,答录机红色灯号闪烁。 两个小时后,门开了,茵茵跨入屋里一脸疲惫,打开灯,和车真凡约会简直像应酬,可怕的是竟比应酬还乏味。 茵茵疲累地踢掉高跟鞋,她穿牛仔裤、白衬衫,不像往常总打扮的光鲜亮丽性感时髦。失去耿之界后,装扮自己时总觉得很提不起劲。答应了车真凡求婚后,她将那些美丽的洋装锁进柜里,不再想穿它们。 很多书籍都教导女人,要为自己美丽。茵茵叹息,为自己美丽?她苦涩一笑。骗谁!?如果不是想吸引住某人目光,如果不是想得到赞赏,谁会卯起来美丽只为给自己欣赏?茵茵不再那样热烈地装扮自己,她心爱的人她不能拥有,她憎厌的人即将拥有她,她还会美丽得起来吗?和车真凡约会,她反而故意穿得很中性。 就怕他吻她,怕他拉她手,怕他像耿之界那样抱她,怕得整晚心情忐忑。 再不会有人像耿之界那样,令她愿意敞开自己无条件地承受他一切。 茵茵打开答录机,猛地怔住。熟悉的声音,划破寂静—— “茵茵你在吗我想你。” 她左手肘撑在沙发背上,托著腮帮子,斜望着白色的答录机,她细长的指尖一遍一边按键重复凝听他的声音,即便只是他的声音,都让她不能自已失魂落魄。 第十一章 离茵茵婚期越近,耿之界的生活品质就越往下降。//www.qΒ5.com//除了偶尔去十方,他多窝在家里跟蒪菜打仗。他很少睡,自从电视砸坏後,他干脆不看了。 这段日子他搜集双星集团的资料,运用他的关系拿到集团组织概况。双星败在技术研发处的人才太弱,半导体讲究的是日新月异的技术,他们却安於现状,忘了随时更新技术。耿之界连双星股东细目都查到手,车氏持股比率将近二分之一,也难怪茵茵深怕不嫁会得罪车真凡。 在一个下雨的夜晚,他把耿少华找来。 要说茵茵的蒪菜炒蛋做得如何,恐怕只有当场吃过的弟弟最了解。 耿少华一入门,就看见那架砸毁的电视机。 「哗!干麽?」他怪嚷。「谁砸的?」 「我。」耿之界把门关上。 「你?」怎麽可能?他老哥可是个冷静到近乎冷血的人ㄟ?「你干麽跟电视干架?」 「不爽。」他懒得解释,耿少华环顾客厅,又哇哇叫个不止。 「妈的,你发生什麽事啊!?」到处是散乱的文件和电脑书籍,从前他什麽都收好好的,现在地上也一堆报纸。「你的鱼咧?」少华发现那只空荡荡的鱼缸。「全『傲子』了?」他大剌剌地坐下,跷起腿,躺在沙发上。 「叫我来干麽ㄟ?哇…靠!」他忽然拍起一张报纸,上西是茵茵要结婚的消息,他跳起来激动地瞪著报纸。「你马子要结婚?」忽然他大笑,笑得瘫倒沙发,笑得耿之界挽起袖子想要掐死他。「ㄏㄏㄏ,我知道了,哇哈哈哈…」他很有幸灾乐祸的天赋。「妈的,怪不得你邋遢成这样,ㄏㄡ`…」他抬头瞪住老哥。「别告诉我你会伤心,你又不缺女人…」但是他忽然住口,发现他老哥胡子没刮,头发凌乱,眼色阴郁,感觉粉沧桑。耿少华扔了报纸,正色凛容骂道:「靠!你还真伤心喔?见鬼了!」 耿之界没有否认。「你坐一会儿,我煮东西给你吃。」 「哇…」耿少华眼睛瞪得好大。「你要煮东西给我吃?」真稀罕。「你叫我来就为了煮东西给我吃!?」干麽ㄟ,忽然欢乐一家亲喔。 「你帮我试吃一个东西…」耿之界跨入厨房。 少华困惑地等了一个小时,忽然,他猛地坐起,又是这个味道!?靠…蒪菜炒蛋!哥哥干麽学茵茵!? 耿之界将菜端出来,桌上堆满文件,他长手一挥,将东西全扫落地,腾出空间放菜,耿少华瞪著那道菜,哇勒…干麽最近大家都做蒪菜给他吃? 「吃吃看。」耿之界将筷子递给他。见耿少华吃了,他问:「怎?像吗?」 耿少华蹙起眉头。「我上回吃的比较赞!」 耿之界坐下,忽然很疲惫地瘫靠沙发。 耿少华一边吃蒪菜,一边斜脸打量哥哥。他没见过哥哥这样沮丧的表情,一直以来他都很强势很神的样子,可是喔,怪了,他感觉哥哥好像怪怪的。 耿少华咬著筷子,问声问:「你干麽ㄟ?」 耿之界右手背覆额,闭上眼睛不吭声。下星期她就要结婚,这道菜还做不成,到底问题出在哪?耿之界跟美国g.b.接触,他计划的事情也不顺利,他不怕困难,只是事情比想像中棘手。他不吭声,疲惫地缄默著。 他消沈的模样,忽然令耿少华惶恐起来,他打量著哥哥颓废的模样,又环顾凌乱的客厅,还有哥哥砸毁的电视,以及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忽然,他爆叫—— 「靠!」 耿之界骇了一跳,猝然睁眸瞪住他。「你干麽!?」他怒瞪少华,看见少华表情僵硬,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他。 「喂!」少华没好气,说话结结巴巴。「失…失恋…没什麽…生…生命很可贵…那个…自杀要先讲…」 耿之界怔住,忽然明白少华眼中的恐惧,他怕他这个哥哥会跟爸妈一样想不开。一阵温暖沁润心坎,少华是在乎他这个哥哥的。尽管他行为乖张,喜欢忤逆他,但这刹那耿之界恍然明白,弟弟是爱他的。 耿之界振作精神,坐直了,抢过少华手中的筷子。「谁要死?拜托…」他试吃蒪菜炒蛋。「你哥会长命百岁好不好!」 「靠!祸害遗千年喔…」耿少华骂了句。 耿之界大笑,真败给他弟弟了。 婚礼前一晚,是一个星子闪耀,月色如银的夜晚。 蔚茵茵开车返家收拾东西,她将屋里的灯全打亮,为了筹备婚礼,最近泰半都住在父亲那里。茵茵抛落钥匙,走到鱼缸前,弯身注视鱼儿们,她投入饲料,望著争食的鱼儿。 明天起她就是车真凡的妻子了,而耿之界将成为她心底的秘密。茵茵眼色暗了,可惜他们没有合照供她纪念。 她环抱住鱼缸,侧脸贴著冰冷的玻璃面,她闭上眼睛,耳朵听见嗡嗡的打气声。她空虚地叹一口气,从未感觉这麽寂寞、这麽无奈过。茵茵感觉这段时间,离开爱以後,她好像也变成了一尾鱼,她好像沈没在很深很暗很黑的海底,她的热情埋葬,她好空虚,空虚到眼泪都流不出来。她麻木了自己,好应酬车真凡。她表现得什麽都无谓,连结婚都不邀请朋友。她表现得满不在乎,非常合作,然而她心底真的好想好想他… 好想他…好想。茵茵紧紧抱住他心爱的鱼儿,脸颊紧紧地贴著鱼缸,彷佛这样就能跟他有些联系,忽然门铃响起。 茵茵转身去开门,门扉拉开,她楞住。她思念的人就站在门外。 「开门!」耿之界隔著铁门望著她。 震慑於他近乎命令的语气,茵茵楞了一秒才倾身拉开横杆,推开铁门,忽又後悔,把铁门拉回。然而他长手一伸挡住铁门,横身硬是闯进来。高大的身形如山一般耸立门前,锐利的目光在浓黑的眉毛下注视她苍白的脸。日灯打在他身後,他阴郁的脸看来有些危险。 贴身的棉衫刻画出他的肌肉线条,一天长的胡髭使他看起来很粗犷,而他微乱的发黑得像午夜,俯望她的目光深情炙热像烙铁般熨烫她的心。 房子好静,只有鱼缸嗡嗡的打气声,天花板晕黄的灯映著他们。 久别重逢,茵茵忽然不知说什麽好。他强势地挡在门前,浓眉下热情的目光令她寒毛竖立,而他打结的眉头令她忐忑,他宽阔的肩膀、强壮匀称的身材、坚毅的双唇,茵茵傻傻地望著这个令她神魂颠倒、失魂落魄的迷人男子。 他浑身散发危险的讯息和力量,使人丧失勇气的穿透性目光,他总是令她紧张,总是害她心跳怦怦,在他注目下,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慌张,她感到呼吸困难,而她该死的知道,这一切不是因为怕他,而是… 茵茵退一步,喘一口气,而是该死的她渴望他,她就要嫁人,但是她该死的渴望这个男人,渴望他抱她,渴望到心痛,渴望到她的胄发胀,不争气地因他的注目而膝盖发软,毛管奋起。 而他不发一语,只是热烈地望住她。用一种充满**热情的渴望的视线打量她,那专注的眼神强悍地就好似他已经进入她体内,穿透她柔软的身体。他注视著她,然後伸手将门推上。 「砰」的一声,茵茵呼吸乱了,感觉她努力撑起的世界瞬间崩塌。她害怕自已飞驰的心跳,害怕发烫的胸腔,害怕什麽?她知道,她害怕将发生的事,害怕的是她脆弱的意志… 茵茵想逃,不敢相信,耿之界特地来做蒪菜炒蛋给她吃。 茵茵傻了,耿之界夹了菜喂她,嫩黄的蛋滑入口中,他抹去她唇边沾染的油渍,她错愕的表情令他感到得意又有趣,他知道她吓坏了。「茵茵。」他温柔的语气像在她颊上**似的。「如你说的,这菜我做出来了,你要取消婚礼。」 他眼中的光芒令她心悸,茵茵忽地眼眶刺痛起来。他真特地为她去学来这道菜?老天!她低头,现在她该怎麽办?他是爱她的,但是,婚礼不能取消啊… 「茵茵,明天你不准嫁人。」 「之界…」她难过哽咽,小声一句:「对不起。」 「我要听的不是这句。」他肃然道。 她真的感到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对不起…」眼泪成串掉落。 他愤怒地质问她:「你是在告诉我,你还是要嫁?」 「婚礼不能取消。」她可以想像激怒车氏的後果。 「妈的!」他把盘子扫落地,盘子破碎,她惊吓地缩往沙发。他倾身用力扣住她手腕,对她大声咆哮:「你这笨蛋!你知道你在干麽吗?」 他低头猛地覆住她的嘴,粗鲁野蛮地深吻她,在她被吻得头昏目眩时,他猝然放开她。「那个男人也会这样吻你,你受得了吗?」 不!茵茵泪如泉涌。他怎能责骂她,她也是不得已的啊,她压抑住自己真实的情绪,她的胄彷佛著火了。「我没有选择…」她低喊。「为了我爸,为了双星,我还是要嫁!」 「该死的你!」他咆哮,气得想掐死她。「你会後悔的!」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他扯开她衬衫,扒下她内衣,大掌覆住她的胸部,**她柔软尖挺的**,他低头喔咬她的颈子,吻她脖子,痛苦地低喊:「你能让他这样做吗?你能吗!?」 她兴奋的颤抖,却又因他的话哭泣。老天!这太痛苦了…她的身体是这麽诚实地只为他燃烧! 她敞开自己任他恣意妄为,他扒去她上衣,饥渴地撩起她的裙子扯落内裤,将她拉到他身上,他解开自己的裤子,捧住她臀部,他渴望她渴望到心痛,他猛地挺入她深处,她为那刹那的悸动惊呼! 他强悍地进入她,沈重深猛在她体内冲刺,她为那极致亲昵的快感**,情不自禁圈住他颈项,她柔软的身体因他的巨大炙热而颤抖不止,紧紧裹著他,密密地与他结合。忘情地感受他在她体内狂野的律动,忘情地迎合著他,忘情地呼喊,感觉他啃咬她的颈子,**她每一寸肌肤。 他充满**,野性的眼睛注视著她绯红的脸。「你也能让他这样做吗?」 他粗哑地问她:「你能吗?」蛮悍地充满她,奋力撞击她深处,她**颤抖,不能言语。在奋力的一击後,他在她体内释放。满满的爱充满她的**,在**那刹那,她忘情地呼喊他的名字。 这一刹如烟火灿烂,这刹悸动的感觉,成为她最铭心的记忆。 她的身体彷佛都被他掏空,激情过後茵茵软倒在他身上,忽然腕间一凉。 她睁眸。「你干麽?」耿之界在她右腕扣上一只金环,茵茵抬手打量。「这是…」她知道这是什麽,这是cartier的真爱手环,象徵爱情与承诺。一旦被扣上,就需要用特制的螺丝起子才能打开。茵茵撑起上身,瞪住耿之界。她气恼地说:「打开它!」老天,她明天要嫁人啊! 耿之界起身,踱至阳台,她边穿回衬衫边嚷嚷:「别闹了,快打开它。」 他拉开落地窗,朝天空抛出个东西。 「你?」金色的螺丝起子隐没空中,她大抽口气,不敢相信。「你扔了它?」 他转过身来,瞪住她,蛮横道:「你有本事就带著这只手环嫁人。假如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神圣的誓言,对得起自己的心,你就去嫁,这只手环将永远提醒你我的存在。」 茵茵气得浑身颤抖,她试著用力拔下手环,但是没有用。她用力拔它,使尽力气,终於忍不住哭出来。他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她气得槌打他,大声咒骂。 「你好可恶,你真可恶!」情绪决了堤,她无法抑止地啜泣起来,全身痉挛般战栗著,哭倒在他怀底。 她哭累了,他们抱在一起睡著,天未亮时茵茵就溜下床,她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离开房间时,回头望住床上熟睡的男人。 腕上的手环刺痛著她的心,她深情地看他一眼,拿了钥匙离开。 她走後,他立即瞬眸,转头望住她消失的方向。(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尾曲:三千宠爱一身 婚礼在阳明山教堂举行,由政商名流最爱的苏菲雅婚纱包办。全\本//小\说//网欧式风格,克莉丝花卉,黄昏时刻,燃起三百枝小腊烛,金红色布幔垂挂整片庭园。 席开一百桌,政商名流纷纷出席。宾客们步入教堂观礼,神职人员就位,记者们也受邀出席,镁光灯此起彼落闪著,又是拍会场,又是拍大老板们,当然不忘立在前方,穿著白纱礼服、美丽优雅的新娘;至於一旁那个瘦瘦锉锉的新郎,大家倒是应付性地拍几张算数。 神父证婚,宾客们安静下来。见证这神圣的一刻,气氛很浪漫,会场很热闹,大家都来捧场,茵茵却僵著脸无法微笑。眼前这一切如此虚幻,好不真实。她微微颤抖著,根本不敢看眼前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手腕上耿之界扣住的金环还烫著她。 不该是这样的…她的男人不该是他的…她垂下双肩,脸色苍白,看起来异常无助。事情临到头来竟比她想像中还要艰困难熬。 「你愿意永远陪伴他,不论是生病或是…」神父问著。 泪水涌上她眼眶,茵茵犹豫了好久,才小声应答:「我…愿意。」她的心仿佛被打碎了。她麻木地跟车真凡交换戒指,麻木地听神父证婚。她觉得好可怕,她浑身都冷,她做了什麽?茵茵握紧双手,她刚刚做了什麽?多麽可怕,她出卖了自己。茵茵面色苍白得像是随时要晕倒了,她的眼神空洞,她感觉自己好像死了。 神父问宾客们。「有人反对这对新人吗?」众人安静,神父继续道:「很好,现在我以——」 「我反对。」台下一名男子忽然高声发言。他戴著墨镜,身材壮硕,他摘下眼镜的同时,会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疯狂地冲上去抢著拍照。 那是美国半导体第一大厂g.b.的亚籍主管。茵茵愣住了,那位经理起身步向蔚茵茵,他对茵茵说了一串话,记者们喧哗地围住他们,镁光灯不停闪著。 他跟茵茵解释,耿之界加入他们公司,他的条件是要g.b.与双星策略联盟,帮助双星度过难关。 记者们惊呼,抢著提问:「您说的是这阵子研发出制程软体的耿之界吗?」 「他不是十方雇员吗?这样算违约吧?」 入口处一阵騒动,茵茵往那头望去,一抹高大的身影步入会场。 车真凡面色如土。「怎麽回事啊?」他感到莫名其妙,宾客们也看得一头雾水。 茵茵怔住了,那个男人走向她,她错愕地傻傻望住他。他停在她面前,他穿著一套便服,简单的衬衫与灰色长裤,他目光闪烁,她眼中只有他一人。 「耿先生?」记者一拥而上。「听说您加入g.b.,那麽违约金多少?十方肯放人吗?」 他注视著蔚茵茵,他们望著彼此,他满不在乎地回答记者问题。「违约金一千多万,我卖了房子,加上存款,刚好足够清偿。」 大家听了这庞大的数目诧异不已,茵茵捂住嘴,震惊至极。「你…你疯了?」为了请g.b.出面帮双星,他竟然…连房子都卖了?为什麽?她当然知道为什麽!他目光炙热,他眼中只有她,他一切只为她。他对她微笑,他的笑容令人目眩神迷。 「茵茵,爱让人疯狂。」他眼中闪著幽默的光芒,她泪光闪烁,讶异地说不出话。他说:「为你,我已孑然一身,我连跑车都卖了,倾家荡产,你要我吗?」他说得好惨,但那口吻仍是充满自信。 她潸然泪下,不敢置信地摇摇头。「你真的疯了,那麽多钱…」 「我不在乎,钱再赚就有,你嫁人我就惨了。」 她破涕为笑,冲上去抱住他,紧紧地抱住她心爱的男人,在他温暖的胸膛喜极而泣。 神父傻了,车真凡气得高声咆哮,但茵茵不管了,她只顾著在他怀中哭泣,她不管了,她只要这个男人!他害她感动得什麽都不想理会了。 蔚笙心情复杂又矛盾,他看见女儿紧抱著那男人哭泣,他知道茵茵爱的是那名男子。车真凡的双亲跑来跟他质问,g.b.的主管也来与他握手,并询问他们合作的相关问题。 现场一片混乱,宾客议论纷纷,记者围住蔚茵茵和耿之界拍照,女记者们更是羡慕死了。 茵茵听不到其他声音,抱住耿之界,这刹那觉得好似踏在云端。 一名女记者在他们相拥的身影前做报导。她一身红套装,精明干练的脸庞,欣羡对著镜头道—— 「这真是本世纪最浪漫的一则爱情传奇,软体设计师耿之界为了佳人,甘愿违约,变卖房产支付违约金,甚至出面拉拢g.b.扶助双星集团。相信我,这不是神话,爱让人疯狂,爱让人甘愿牺牲一切,耿之界做到了,你的身边也有这样一个人吗?你还在等待这样一名男子吗…」 会场外,一辆重型机车停在路边。耿少华百般无聊地杵在路边等哥哥出来,一名女学生经过,他吹口哨,用机车喇叭叭她,把她吓得跌倒。ㄏㄡ`…他眼睛一亮,看见内裤ㄟ…那女生糗得赶紧站起。耿少华呼嚷—— 「喂!美眉,给把咩?」 温暖的立灯映照著银白色地板,地板角落,褪下的白纱礼服乱著,而大厅中央,波斯地毯上,耿之界强壮的臂膀圈抱著茵茵躺著。 茵茵调皮地指尖圈画著他**的胸膛,cartier的真爱手环亮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她自他胸前抬起脸来,笑望他。「喂,这间房子什麽时候要拍卖?」 耿之界心满意足地拥著伊人。「已经有买家来看过了。」他**著她的头发。「我这几日要搬家,你买的摇椅、地毯,半死不活的樱花树全要过户到你家,我看我暂时委屈点住你那里好了。」 茵茵踢他一脚。「我啊,我热爱自由,我受不了多一个人!」她故意跩跩地说。「让你住有什麽好处?」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对你的健康有帮助。」他邪恶地舔她脸颊。「因为你会常常运动。」她格格笑著闪躲他的攻势。 她圈住他脖子,眼色认真地说:「你不会可惜吗?离开十方花了那麽多钱,你前半生的积蓄…」 他捏住她的鼻子。「拜托…可惜什麽?」他亲吻她脸颊和眼睛。「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g.b.给我的薪水是十方的两倍,不用多久又可以买房子、买跑车…」 茵茵望住天花板,叹了口气。「可我真舍不得这里,我对这里已经有感情。」 「嗟!」他不以为然。「女人就这样,多愁善感。茵茵,趁著我上任前,我们去一趟香港。」他跟茵茵说了邓夫人的事。 「好啊!」茵茵摸住他的脸,美丽的眼睛望著他。「你对我真好…」她哽咽。「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红了眼眶,他笑,低下脸亲吻她耳朵。「这没什麽。」 茵茵高兴地一直哭,不敢相信事情能够圆满解决。他又心疼又好笑地紧紧将她抱进怀中。 月光悄悄地攀沿地板,侵入了昏暗的大厅,蔓延在他们相拥的身躯上。他们的影子在地板上重叠。 爱神丘比特一箭穿心,冥冥中将两个完全不同的男女凑在一起。远在城市的另一端,陈颖正在喂猫,她穿著优雅高贵的三宅一生黑色套装,她蹲在地板上抚摩著猫咪。 「亲爱的,快吃喔!」她爱著她的猫,望住它的眼神像望住情人。 而那头,温霞飞和奶奶捧著爆米花,坐在沙发上为著日本的综艺节目大笑。 在某栋大楼里,有个男人则对著温霞飞的相片失神。他有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睛,温柔深情地望著相片里的可人儿。 爱情发生在哪一瞬间,没有人能预料。 哪怕三千宠爱一身,也抵不过心爱那人的一个眼神。 故事到了尾声,美丽聪敏的蔚茵茵温顺地躺在爱人的怀抱里,而孤独寂寞的耿之界,也找到了温暖的依归。 但还有陈颖,还有温霞飞。她们的爱情将发生在哪一瞬间?没有人知道,也许在一杯咖啡的时间,也许在一个转身的瞬间,或者是一个错身而过的零点零零一秒,她们的真命天子出现,她们的爱情在那一刻,发生… ——全书完——(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尾曲三千宠一 婚礼在阳明山教堂举行,由政商名流最爱的苏菲雅婚纱包办。欧式风格,克莉丝花卉,黄昏时刻,燃起三百枝小腊烛,金红色布幔垂挂整片庭园。 席开一百桌,政商名流纷纷出席。宾客们步入教堂观礼,神职人员就位,记者们也受邀出席,镁光灯此起彼落闪著,又是拍会场,又是拍大老板们,当然不忘立在前方,穿著白纱礼服、美丽优雅的新娘;至于一旁那个瘦瘦锉锉的新郎,大家倒是应付性地拍几张算数。 神父证婚,宾客们安静下来。见证这神圣的一刻,气氛很浪漫,会场很热闹,大家都来捧场,茵茵却僵著脸无法微笑。眼前这一切如此虚幻,好不真实。她微微颤抖著,根本不敢看眼前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手腕上耿之界扣住的金环还烫著她。 不该是这样的她的男人不该是他的她垂下双肩,脸色苍白,看起来异常无助。事情临到头来竟比她想像中还要艰困难熬。 “你愿意永远陪伴他,不论是生病或是”神父问著。 泪水涌上她眼眶,茵茵犹豫了好久,才小声应答:“我愿意。”她的心仿佛被打碎了。她麻木地跟车真凡交换戒指,麻木地听神父证婚。她觉得好可怕,她浑身都冷,她做了什么?茵茵握紧双手,她刚刚做了什么?多么可怕,她出卖了自己。茵茵面色苍白得像是随时要晕倒了,她的眼神空洞,她感觉自己好像死了。 神父问宾客们。“有人反对这对新人吗?”众人安静,神父继续道:“很好,现在我以——” “我反对。”台下一名男子忽然高声发言。他戴著墨镜,身材壮硕,他摘下眼镜的同时,会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疯狂地冲上去抢著拍照。 那是美国半导体第一大厂g.b.的亚籍主管。茵茵愣住了,那位经理起身步向蔚茵茵,他对茵茵说了一串话,记者们喧哗地围住他们,镁光灯不停闪著。 他跟茵茵解释,耿之界加入他们公司,他的条件是要g.b.与双星策略联盟,帮助双星度过难关。 记者们惊呼,抢著提问:“您说的是这阵子研发出制程软体的耿之界吗?” “他不是十方雇员吗?这样算违约吧?” 入口处一阵騒动,茵茵往那头望去,一抹高大的身影步入会场。 车真凡面色如土。“怎么回事啊?”他感到莫名其妙,宾客们也看得一头雾水。 茵茵怔住了,那个男人走向她,她错愕地傻傻望住他。他停在她面前,他穿著一套便服,简单的衬衫与灰色长裤,他目光闪烁,她眼中只有他一人。 “耿先生?”记者一拥而上。“听说您加入g.b.,那么违约金多少?十方肯放人吗?” 他注视著蔚茵茵,他们望着彼此,他满不在乎地回答记者问题。“违约金一千多万,我卖了房子,加上存款,刚好足够清偿。” 大家听了这庞大的数目诧异不已,茵茵捂住嘴,震惊至极。“你你疯了?”为了请g.b.出面帮双星,他竟然连房子都卖了?为什么?她当然知道为什么!他目光炙热,他眼中只有她,他一切只为她。他对她微笑,他的笑容令人目眩神迷。 “茵茵,爱让人疯狂。”他眼中闪著幽默的光芒,她泪光闪烁,讶异地说不出话。他说:“为你,我已孑然一身,我连跑车都卖了,倾家荡产,你要我吗?”他说得好惨,但那口吻仍是充满自信。 她潸然泪下,不敢置信地摇摇头。“你真的疯了,那么多钱” “我不在乎,钱再赚就有,你嫁人我就惨了。” 她破涕为笑,冲上去抱住他,紧紧地抱住她心爱的男人,在他温暖的胸膛喜极而泣。 神父傻了,车真凡气得高声咆哮,但茵茵不管了,她只顾著在他怀中哭泣,她不管了,她只要这个男人!他害她感动得什么都不想理会了。 蔚笙心情复杂又矛盾,他看见女儿紧抱著那男人哭泣,他知道茵茵爱的是那名男子。车真凡的双亲跑来跟他质问,g.b.的主管也来与他握手,并询问他们合作的相关问题。 现场一片混乱,宾客议论纷纷,记者围住蔚茵茵和耿之界拍照,女记者们更是羡慕死了。 茵茵听不到其他声音,抱住耿之界,这刹那觉得好似踏在云端。 一名女记者在他们相拥的身影前做报导。她一身红套装,精明干练的脸庞,欣羡对著镜头道—— “这真是本世纪最浪漫的一则爱情传奇,软体设计师耿之界为了佳人,甘愿违约,变卖房产支付违约金,甚至出面拉拢g.b.扶助双星集团。相信我,这不是神话,爱让人疯狂,爱让人甘愿牺牲一切,耿之界做到了,你的身边也有这样一个人吗?你还在等待这样一名男子吗” 会场外,一辆重型机车停在路边。耿少华百般无聊地杵在路边等哥哥出来,一名女学生经过,他吹口哨,用机车喇叭叭她,把她吓得跌倒。ㄏㄡ`他眼睛一亮,看见内裤ㄟ那女生糗得赶紧站起。耿少华呼嚷—— “喂!美眉,给把咩?” 温暖的立灯映照著银白色地板,地板角落,褪下的白纱礼服乱著,而大厅中央,波斯地毯上,耿之界强壮的臂膀圈抱著茵茵躺著。 茵茵调皮地指尖圈画著他赤裸的胸膛,cartier的真爱手环亮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她自他胸前抬起脸来,笑望他。“喂,这间房子什么时候要拍卖?” 耿之界心满意足地拥著伊人。“已经有买家来看过了。”他**著她的头发。“我这几日要搬家,你买的摇椅、地毯,半死不活的樱花树全要过户到你家,我看我暂时委屈点住你那里好了。” 茵茵踢他一脚。“我啊,我热爱自由,我受不了多一个人!”她故意跩跩地说。“让你住有什么好处?”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对你的健康有帮助。”他邪恶地舔她脸颊。“因为你会常常运动。”她格格笑着闪躲他的攻势。 她圈住他脖子,眼色认真地说:“你不会可惜吗?离开十方花了那么多钱,你前半生的积蓄” 他捏住她的鼻子。“拜托可惜什么?”他亲吻她脸颊和眼睛。“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g.b.给我的薪水是十方的两倍,不用多久又可以买房子、买跑车” 茵茵望住天花板,叹了口气。“可我真舍不得这里,我对这里已经有感情。” “嗟!”他不以为然。“女人就这样,多愁善感。茵茵,趁著我上任前,我们去一趟香港。”他跟茵茵说了邓夫人的事。 “好啊!”茵茵摸住他的脸,美丽的眼睛望着他。“你对我真好”她哽咽。“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红了眼眶,他笑,低下脸亲吻她耳朵。“这没什么。” 茵茵高兴地一直哭,不敢相信事情能够圆满解决。他又心疼又好笑地紧紧将她抱进怀中。 月光悄悄地攀沿地板,侵入了昏暗的大厅,蔓延在他们相拥的身躯上。他们的影子在地板上重叠。 爱神丘比特一箭穿心,冥冥中将两个完全不同的男女凑在一起。远在城市的另一端,陈颖正在喂猫,她穿著优雅高贵的三宅一生黑色套装,她蹲在地板上抚摩著猫咪。 “亲爱的,快吃喔!”她爱著她的猫,望住它的眼神像望住情人。 而那头,温霞飞和奶奶捧著爆米花,坐在沙发上为著日本的综艺节目大笑。 在某栋大楼里,有个男人则对著温霞飞的相片失神。他有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睛,温柔深情地望着相片里的可人儿。 爱情发生在哪一瞬间,没有人能预料。 哪怕三千宠爱一身,也抵不过心爱那人的一个眼神。 故事到了尾声,美丽聪敏的蔚茵茵温顺地躺在爱人的怀抱里,而孤独寂寞的耿之界,也找到了温暖的依归。 但还有陈颖,还有温霞飞。她们的爱情将发生在哪一瞬间?没有人知道,也许在一杯咖啡的时间,也许在一个转身的瞬间,或者是一个错身而过的零点零零一秒,她们的真命天子出现,她们的爱情在那一刻,发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