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晚》 第一章 初入相府成丫鬟 “韵儿……你这丫头要是醒不过来,我该如何向你爹娘交代啊……” 明汐隐隐听到忽远忽近的啜泣声,韵儿?韵儿是谁?我……不是死了么? “韵儿,你快醒醒啊……” 明汐感觉到呼唤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慢慢睁开…… “韵儿,韵儿,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嬷嬷了。”话语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循声望去,明汐这才看清面前的这个人。 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大概……已年过半百。即便是认真整理过的头发也掩盖不了那若隐若现的花白,但却给人一种干净利索的感觉。她的左耳异常地小,而且耳廓也与她耳朵粘连起来了,大抵是天生残疾。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即使年过半百也很容易让人看出她的身子骨还很硬朗,而她,正慈祥地看着明汐。 “韵…韵儿?”明汐左右望望确定没人之后,“老人家,您是在叫我?” “啊。韵儿,你可别吓唬嬷嬷呀,快让嬷嬷看看你的头怎么样了。”吴嬷嬷别说边把手伸到明汐的脑后。 “啊。”明汐吃痛地叫了一声,同时也下意识地捂住后脑勺,刚一碰到又不禁倒吸一口气。“呃……嬷嬷?我的头什么时候肿了这么大一块。” “韵儿,你先别急,嬷嬷这就给你找大夫。”说完吴嬷嬷便往外跑。 眼看叫不住吴嬷嬷,明汐也只有放弃了,开始打量所处的环境,看到这与现代风格明显相异的陈设,又想起吴嬷嬷的服饰和醒来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明汐心中一震“该不会……该不会我也赶上穿越这档子事了吧?” “大夫,大夫,您快点儿……”门外传来吴嬷嬷急切的声音。 “吴嬷嬷,老夫这把老骨头可比不上你身子骨硬朗。”听大夫气喘吁吁的声音,想必年纪也不小了。 说着,门便被吴嬷嬷推开了。 “韵儿,大夫来了。”吴嬷嬷欣喜地说。 “有劳大夫了。”明汐对着大夫轻轻颔首,弄清是什么状况之后,明汐反而慢慢镇定下来。 “无碍无碍,这本就是老夫职责所在,小丫头伸出手来让老夫给你把把脉。”大夫呵呵地笑着,边笑边捋胡须。 明汐点了一下头就把手伸出去让大夫把脉。 “嗯……”大夫一只手给明汐把脉,一只手捋着胡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小丫头脉象平稳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说着又伸出手扳过明汐的头来查看她的后脑。 “嘶……”大夫刚碰到明汐的头,明汐便忍不住地抽气。 “恩。如若脉象没什么问题,那便是因为这血块了。一来是这小丫头受了惊吓,二来这血块未消,才致使这小丫头的记忆有些混乱,等这血块散去,小丫头的病大概也就好了。”大夫肯定地说道。 明汐忍不住地撇了撇嘴,虽然知道古代医疗技术不先进也不用这么快就‘确诊’了吧?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省去了她许多麻烦。 “小丫头,你可记得你姓谁?名谁?家住何地?”大夫转身问道。 “呃……我……”明汐被大夫突然这么一问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向吴嬷嬷发出求救的目光“嬷嬷?我……” “好了好了,大夫您也别问了,这丫头从小便没了爹娘,从小便是在这相国府长大的,您就是问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吴嬷嬷叹一口气,摆摆手道,“大夫,要是这丫头没什么大碍,您就回去吧,也耽误您这么些功夫了。” “也罢,老夫就先告辞了,这丫头还需多休息。”说完大夫也正好放下了写药方的笔,待吴嬷嬷收好后便提起药箱出门了。 吴嬷嬷站在原地,望着明汐许久,叹了口气,慢步走到明汐床边坐下“唉,你这丫头也是命苦啊。” “吴嬷嬷,韵儿……是我的名字么?”明汐试探地问。 “唉,是啊,韵儿,还是夫人给你起的名呢。”吴嬷嬷叹一口气,双目无神地望着地面,说道,“韵儿和小姐是同一天出生的,奶娘……噢,也就是你娘,说是要等你爹回来给你取名,便没有给你取名字,谁知在你快满月的时候,你娘却收到你爹客死异乡的消息,急火攻心,从此便一病不起,这没多久啊,就去了……后来,夫人看你命苦,便将你留在相国府,取名韵儿,由我一直带着,等你懂事了,便开始伺候小姐。也算是你的福分吧。” “敢情我还是个丫鬟。”明汐暗想,“不是说穿越过来非富即贵么,前世也没爹没妈,唉,看来我真没有享福的命啊。 说是这么说,明汐却还是一掀被子就下了床,跪下,向吴嬷嬷磕了个头:“多谢嬷嬷养育之恩,韵儿无以为报。” 吴嬷嬷一惊,急忙拉起明汐:“韵儿,你这是做什么,我无子无女,这么多年来你在我身边我也是将你当做亲孙女养着,你这样可是见外了,快起来,地上凉。” 明汐被吴嬷嬷拉扯着又回床上躺着,“嬷嬷,我这伤……” “唉,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吴嬷嬷贴心地帮明汐掩了掩被子,“忘记了便忘记了罢。这次就当做你救了小姐一命吧。” 见吴嬷嬷不愿说,明汐也不便多问,只好作罢,但突然又想到些什么,问道:“嬷嬷,这里……唉,您都一便告知于我吧,毕竟韵儿今后还是要伺候小姐的,以免韵儿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 “你说的倒也在理,小姐可是府上的独女,伺候主子可不能出了什么差池。”吴嬷嬷突然压低嗓门,“主子的名讳我这做下人的也不能谈论,如今情况特殊,嬷嬷就偷偷告诉你。相爷是一国右相,名为苏振庭,相爷两朝为相,相国府的牌匾都是太上皇御赐的呢,夫人名唤明月裳,据说啊,夫人可是有些来历的,好像是什么南诏的二公主,但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听说女人最爱的就是八卦,果不其然,即便是吴嬷嬷这么大的年纪,说起八卦来也越来越有劲,吴嬷嬷停下来,倒了杯水喝,歇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还有呢,更厉害的是,相爷的妹妹苏娴可是当朝太后,这……” “放肆!主子之事岂容你下人胡诌?”吴嬷嬷刚想继续说下去,突然被一声冷喝打断。吴嬷嬷转头望向门口顿时吓得双腿发软,顺势跪了下来。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老奴并非有意冒夫人,老奴只是想试着帮韵儿回忆些事情,一时大意,便有些忘了身份,求夫人恕罪……” 夫人?明汐偷偷打量这相国府的当家主母,只见她头绾凌虚髻,发间斜插一只精心雕刻的红木簪,身着藕荷色襦裙,外罩蚕丝薄纱,内抹嫩黄烟罗胸衣,腰系白玉带,随风飘扬,裙摆印着荷花,似红似白,似开似败,也只那荷叶是亘古不变的青绿,朱唇轻点,略施粉黛,不但没有那大富人家的雍容,反倒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即便是第一次见面,明汐也不由对这位夫人产生了几分好感。而与那份出尘的气质有些相异的是,那双明亮的水眸正含着怒意望着吓得腿软的吴嬷嬷。 “明珠……”明月裳轻唤身边的丫鬟,并向东墙使了个眼色。 “是。”那名叫明珠的丫鬟微微福身,轻诺道。 直到看见明珠的身影消失在东墙明月裳才转过身来,这一转明汐却是发现明月裳脸上竟然怒意全无,那神情给人一种仿佛刚刚站在这的是另一个人的错觉。 “吴嬷嬷,快快请起,这也是月裳的无奈之举,还请吴嬷嬷见谅。”明月裳带着歉意的一笑,声音温柔似水,边说着边弯下身子想扶吴嬷嬷起身。 “哎哟,夫人,使不得,折煞老奴了。”吴嬷嬷身子一侧,躲过了明月裳的手,虽说明月裳这般有礼相待,但该有的礼数吴嬷嬷还是懂的。 “那月裳也不再多礼,吴嬷嬷快快请起。”明月裳优雅地站直身子,缓缓地走向主位,坐下,“来人啊,赐座。” “是。” “谢夫人。”吴嬷嬷站起后掸了掸袖子,又对明月裳行了个礼道。 明汐这才想起自己是个丫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拍了一下额头就想下床。 “韵儿,不必多礼,还是身子要紧,躺着吧。”明月裳看出了明汐的意图,抬手示意明汐不用下床。 “是,谢夫人。”明汐对明月裳点头道谢。 “夫人。”这时明珠已经回来了,站在门的一侧禀告,“已经办好了。” “恩,做的不错。”明月裳点头赞许,眸中带着些许笑意,“明珠在门外候着,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夫人。” 第二章 二小姐? 待人都退下后,吴嬷嬷轻声问道:“夫人,这是……” “吴嬷嬷,你也是相国府里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方才若不是事出有因。月裳也不会如此斥责你。”明月裳歉意地笑道。 “夫人责骂得对,老奴并无怨言。”说着吴嬷嬷又想下跪行礼。 “好了嬷嬷,这里也没有外人,就不要行那些个虚礼了。”明月裳出言制止,“吴嬷嬷心中没有想法便好。只是嬷嬷,你也要明白,虽说这相国府没有什么奸诈小人,但这深宅大院的并不比那些农家小户,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为妙。”明月裳说着,表情严肃了许多,看样子她也是经历了不少尔虞我诈。 “夫人,您这意思,方才……”吴嬷嬷心有余悸地望了一下东墙的方向。 明月裳莞尔一笑,抿了口茶,没有多说什么,那其中意思自然也不言而喻。过了一会儿,明月裳淡淡地开口道:“虽说方才你们并没有谈论什么,但太后娘娘若是想挑相国府的刺,做做文章,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吴嬷嬷,韵儿,你们可明白?” “是,老奴明白。” “是,奴婢明白。” 太后苏娴明明是苏振庭的亲妹妹,而这相国府的当家主母却还要担心自家小姑子给自己哥哥的相国府挑刺,看来这相国府,水也不浅啊。 “罢了罢了,不必如此拘谨,坐着吧。”明月裳放下茶杯,说道。 明月裳见吴嬷嬷寻了个位置坐下,才望向明汐柔声说道:“韵儿,身子可是好些了?” “回夫人话,身体是好些了,只是韵儿脑子愚钝不记事,给夫人添麻烦了,求夫人恕罪。”明汐颔首,恭声说道。或许是小时候经历太多事,从小便会察言观色,明汐很快便适应了这样的状况,暗自决定在没有摸清相国府这些主子的脾气之前还是恭敬些好。 “你这丫头倒是精明了不少,不过也是生分了些。”明月裳笑着说道,说着便起身走向明汐,到床边定住,注视了明汐一会,伸手抚向明汐的头“唉,在陌生的环境里面对着熟悉你的人,一定很害怕吧。” 明汐一怔,心头涌上一股暖意,那股暖意竟不自觉地转化为泪水,感受到眼眶中淡淡地湿意明汐才惊醒过来,向着明月裳歉意地道:“韵儿失礼了。”明月裳生活在这勾心斗角的大家族中自然也不是摆设,明汐一出口便察觉到她的异样,不过她并不会深入地想到借尸还魂这种破天荒的事情,哪怕它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只当是明汐对陌生环境的恐慌,而明汐此时的反应恰好又印证了明月裳的想法,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明汐望着明月裳的手静静地出神:上次这样被人爱抚,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呢? 看着眼前这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副模样,心也是一酸“你这孩子也是命苦,你的病症我也听大夫说了,有的事,忘了就忘了吧,从此便当相国府是你的家,以前的事,莫要再想了。”以前的事,想必便是指韵儿的身世,一个自幼父母双亡的孩子打小便为奴为婢如今又碰上这样的事,以前的事还是忘了好。 明月裳话音刚落,便转身向门外唤人进来。不一会儿门外候着的人就纷纷进来了,福身等候吩咐,在这小小的房间内显得十分拥挤。 “念在韵儿自小服侍大小姐加之救其有功,从今以后韵儿便是相国府的二小姐,你们都记清楚了,休得怠慢!”明月裳朗声吩咐道,主母威仪尽显。 “是。”所有婢女齐声应道。即使对这件事感到莫名其妙甚至是不满,但对于主子的吩咐还是不敢有二话。 “夫人,使不得。”明汐一把掀开被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此举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同时也有不少人暗中骂她不识好歹。 “哦?此话怎讲。”明月裳倒是没想到明汐会如此干脆的拒绝她的安排。其实她也是知道让一个丫头成为相国府的二小姐有些不合礼数,但总归是明汐救了自己女儿,若是不赏反倒是相国府落了下乘。 “夫人,奴婢自小便得夫人收留,方能有家可归,不至于流落至外为生活所迫。夫人让韵儿伺候小姐本就是对奴婢天大的恩赐,奴婢生为相国府,死为相国府,小姐遇险救下小姐本是奴婢分内之事,怎敢不自量力再有非分之想。再则,奴婢身份低贱,若是一跃成为相国府的小姐反是丢了相国府的脸面,求夫人收回成命。”明汐恭敬地跪在地上,她明白,夫人赏她是必然,但绝不是让她这个丫头一跃成为小姐,此举不过是为了彰显相国府的开明大方,但她若真是不自量力的接下了,反倒会成为众矢之的,先不说这京城内的权贵,就是这相国府内的众人也是难以服气的。 “韵儿所说倒也在理,如此说来是我考虑不周了。”明月裳赞赏地对明汐点点头,明汐给了台阶,她自然不能不下。“那此事便作罢。你便好好养伤,伤好些了就继续服侍小姐,待你想好要什么赏赐,再来和我提,可好?” “多谢夫人成全。”一个赏赐和一个愿望比起来,自然是一个愿望有用的多。 “起来吧。”看到明汐如此知进退,倒也放心把自己女儿交给她,想到以后,唉…… 明汐应了声是便起身,刚起身就听到门外有个银铃般的嗓音焦急地唤着韵儿,果不其然,抬头便看见明月裳皱起了眉头望向门外。 “韵儿,你可好些了?”循声望去,站在门口的女子焦急地小脸有些苍白,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只是在里衣外简单地罩了件浅蓝蜀锦披风,但这样依然盖不住她一身大家闺秀地书香气质,如果没猜错,这便是相国府的大小姐,苏云嫣。 “嫣儿!”明月裳怒喝一声,“看看你这样子,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韵儿,没事吧?”苏云嫣仿佛没听到明月裳的斥责一般,自顾自地走向明汐,拉起她的手关心地问道。 “苏云嫣!”明月裳一拍桌子,如果说刚刚的呵斥是做给下人看的,那么这次对女儿的视而不见她是真的动怒了。 明珠对着房内的下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便跟着明珠退了下去,什么东西该听什么东西不该听,做下人的是必须要明白的。原本明汐也打算跟着吴嬷嬷一起退出去,谁料苏云嫣固执地拉着她的手不放,无奈她也只能留下来。 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明月裳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拉下脸先说话,苏云嫣见母亲动怒自然也不会再来触母亲的霉头,反倒是让明汐不知怎么办才好。 僵持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明汐忍不住拉了拉苏云嫣的袖子:“小姐……” 明汐不劝还好,这一劝把苏云嫣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都激起来了,苏云嫣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不再假装坚强,心中的恐慌展露无遗,让人说不出的心疼:“母亲,嫣儿不要进宫,女儿不嫁……” 看着苏云嫣如此委屈的模样,明月裳一时间怒气全消,神色间反而还带着一丝歉意:“嫣儿,这也不是母亲的意思,若是可以,母亲又怎么会把你送进那个吃人的笼子里去?这……”明月裳本想再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唉,韵儿,带小姐回房去吧。” 明汐点头应是,便拉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苏云嫣出了门,然后带着……应该说是苏云嫣带着明汐回了房。明汐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房间就在苏云嫣的院子内,而且离苏云嫣的闺房不足十米。 回到房中,明汐扶苏云嫣躺下,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小姐,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能否告诉奴婢?” 苏云嫣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听到明汐的话又不由皱起了眉:“韵儿,怎的如此生分,自称起奴婢来了?” “是,韵儿知错。”明汐愣了愣,马上改口。 “如此便好。”苏云嫣牵起明汐的手,温柔地道,“我早已说过,我苏云嫣从未把你苏韵儿当做下人,自始至终都把你当做姐妹,如今韵儿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倒不怪你,可这也是因我而起,我心中难免有些愧疚,韵儿,你可怪我?”说完苏云嫣有些担忧地望着明汐。 明汐心头一暖,从小到大她身边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亲人,六岁以前,她都是被外公还有小姨带着,连自己父母都没有见过。六岁那年,父亲再婚,把她从外公那里接走,继母带过来一个三岁的弟弟。不出一年,父亲和继母产下一子,从此以后更是对她们俩不闻不问,只是保证他们不会饿死罢了,所以严格的来说,明汐一直是和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相依为命。 第三章 事情始末 “小姐这是什么话,韵儿若是没有救下小姐,韵儿自然也会后悔不已,如今小姐与我都相安无事,韵儿只是缺了些不好的记忆罢了,谈何怪与不怪?”明汐笑道,伸手帮苏云嫣整理好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 “韵儿……” 之后苏云嫣与明汐……现在是苏韵儿,在房里谈了很久。苏韵儿私下里查阅了史书,四处询问并结合了如今的状况,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 建安以前,中原尚未统一,各地相继出现拥兵恃重自立为王的现象,时间一长,便隐隐出现了争霸的趋势,其中以东楚宇文王,西晋江王,北燕乌维王为盛,东楚据于黄河,汾水以东,西晋据于黄河洛水以西,北燕据于黄河以北,形成三足鼎力的局面。 北燕原是黄河以北游牧民族,中原人唤之匈奴,匈奴民风奔放,自由散漫,乌维王突然建立政权自是内部斗争不断,加之东楚西晋一致认为北燕乃属异族,私下达成协议,暂时放下成见,联合共同对抗北燕,终于,北燕乌维王内忧外患应之不急,邀请宇文王江王于汾水以西洛水以东的黄河之上三方会谈,最终签下协议,答应不再插手中原之事。 谁料在东楚宇文王与西晋全力争霸之时,其旧部段流云拥兵叛变,占据江南,自立为王,自此东楚元气大伤,西晋想趁机灭了东楚,可有大理牵制,西晋久久不能成事,于是中原又出现了东楚,西晋,大理三足鼎立的局面。好景不长,三年后,宇文王一夜暴毙,其子宇文拓即位,宇文拓袭王位后励精图治,礼贤下士,以致局面稳定,并无混乱。又过三年,西晋王室一夜死于非命,相传王宫内血流成河,血腥味飘散足月有余,久久不散。 西晋从此一蹶不振,宇文拓却羽翼渐丰,见时机已到,宇文拓西灭西晋,南退大理,一统中原,定国称帝,国号楚,年号建安。《大楚全史》中也有记载:“建安元年,大楚兴,西晋灭,大理称臣,八方来贺。……建安二十六年,楚皇崩,其四子宇文珏即位,追封先皇宇文拓为楚德帝,更年号,曰顺治。” 绥柔士民曰德;忠和纯备曰德;功成民用曰德;仁而有化曰德。始皇宇文拓能被追封为德帝,想必生前定是位开明的好皇帝。 让苏韵儿有些没想到的是,她所在的这个国家太年轻了,甚至是年轻的过分,纵观大楚历史也不过百年,就连第二任皇帝宇文珏即位时也才年方十五,如今是顺治三年,宇文珏也应该十八岁了。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前世二十有四的她,如今竟然是二八年华,足足年轻了八岁。 楚德帝在位时,中原格局再生变故。原本楚德帝南退大理,将大理从长江以南退至南岭以南,也就是如今的云南广东广西一带,因那一带气候炎热,鸟兽虫鱼河湖众多,楚军长期生活在内陆,不擅应付,加上大理段王愿意称臣,料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楚德帝便任由大理王室偏居一隅。 大理飞将军明胤修,战功赫赫,功高盖主,不忍段王打压,建安五年,飞将军明胤修举家齐迁,携旧部占据南疆(即云南一带),建立南诏,自立明王。德帝闻之大喜,南疆地形崎岖,易守难攻,大理妄图收复绝非易事,明王不过是图个避难之所罢了,便由其建立政权,牵制大理。 在中原几个政权明争暗斗之时,北燕乌维王自然没有闲着,几次毁约挥兵南下,却不料每到这时中原人士都极其齐心,共同抗燕,几次之后,乌维王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改为挥兵西进。到乌维王之子乌维曦和即位之时,阴山以西的西北地区都被北燕占去,北燕虽占地广袤,奈何气候恶劣,终是翻不起什么风浪,只是民风强悍,个个骁勇善战,善于骑射,不输于中原罢了。楚德帝驾崩时,乌维曦和称帝,国号燕。原本宇文珏年少,正是大楚薄弱的时期,但乌维曦和称帝不久,忙于处理内政,大理也疲于攻打南诏,终是没有再掀起战争。 了解了大的背景,苏韵儿才能把她和苏云嫣的事情慢慢理清楚。据苏云嫣道,先皇驾崩,太子被害,按照规矩,原本是二皇子允王继位,谁料先皇却直接传位给四子珏王,还立下遗旨,若不得朝中超过六成大臣同意,不得逼珏王退位,虽不合规矩,但也没有人忤逆遗旨。 允王是太后之子,也就是苏云嫣姑母的儿子。太后一心扶允王上位,德帝如此作为,太后心生怨恨,以皇帝年幼为由,暗中把持朝政,所以宇文珏并无实权。苏韵儿能够感觉到苏云嫣在谈到太后苏娴时眼中的不屑,想必此次的事情与太后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经过三年,宇文珏也渐渐想收回权利。于是他迎娶左相姜桓嫡次女姜含柔为后,姜桓乃是苏振庭的政敌,太后见自己受到威胁,竟想让苏云嫣入宫为妃,牵制姜含柔。 苏娴身居太后之位没人能比她更懂后宫争斗的恐怖,可没想到她为了自己的权利竟不惜牺牲自己亲侄女的幸福,可见她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也是个狠角色。 自从那日明月裳发了话,苏韵儿感到周围的下人对自己也是恭敬有加,所以苏韵儿在向下人们打听事情的时候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苏云嫣与自己院子里的一个名唤叶祁的侍卫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却不知为何叶祁前几日突然去参加武考,竟是考取了武状元,成为了皇帝的一品御前侍卫。这几日太后又想让苏云嫣进宫,苏云嫣自然是不肯,奈何皇命难为,所以平日里温婉大方的苏云嫣大小姐就闹了自尽这么一出,苏韵儿赶的急把苏云嫣救了下来,自己确是受了伤,其实苏韵儿当时就一命归西,明汐却阴差阳错借尸还魂,这便是这件事的始末。 第四章 由不得你 这一日,苏韵儿被明月裳和苏振庭叫到前厅询问苏云嫣的情况。以苏振庭和明月裳对苏云嫣的关心程度来看,虽不知苏振庭为何会答应苏娴的要求,但想必苏振庭也不是十分赞同将女儿送入宫中的。 让苏韵儿有些意外的是,苏振庭和她想象中的形象有些大相庭径。苏振庭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相爷范”,看起来也没有一国右相的官威,反而是一身的书卷气。若是吴嬷嬷没有告诉她,她是绝对不会想到一副书生模样的苏振庭竟然是比姜国公姜桓还要高出一头的右相。看着坐在上首的两人,倒是觉得十分般配。 “韵儿,近来嫣儿有些任性,你还得多担待,多照顾些。”苏振庭笑着道,让苏韵儿感觉如沐春风。 “相爷言重了,照顾小姐本是奴婢分内之事,何来担待一说。奴婢定当竭尽所能,相爷放心便是。”苏韵儿微微福身,点头应是。 苏振庭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苏韵儿当真如自己夫人所说,稳重了不少。 “太后娘娘驾到……”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转头便见到十几二十个太监宫女簇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从正门进来。 “进门也不派人先通报一声,未免也太不把我相国府放在眼里了。”明月裳秀眉轻蹙,不悦地道。 “夫人,罢了罢了。”苏振庭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眼含歉意,“你也不是不知道小妹的性子,由她去吧。” “哼……”明月裳轻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太后进门,径直走向方才苏振庭坐的主位,坐定。 “参见太后娘娘,娘娘金安。”苏振庭躬身作揖,明月裳福身拜见,苏韵儿却不得不跪下叩拜。虽说太后是回自己娘家,但入了皇室便是君,苏振庭是臣,君臣有别,不得不拜。 “平身。大哥嫂子这是作甚,在家中怎的也行这些虚礼,可真是见外了。”太后咯咯的笑着,眼中却毫无笑意。太后深居宫中,保养得当,眉眼如画,看起来竟是比明月裳年轻不少。但太后穿金戴银,锦衣华服,雍容华贵,比起明月裳又少了几分气质。 “君臣有别,礼不可废。”苏振庭淡淡地道。 “哀家思家思念的紧,一时回来也忘了通报,大哥嫂子不要怪罪才是。”太后明面上赔着罪,语气上却有些不可置否。苏韵儿撇撇嘴,心念太后难缠。 “怎么会,太后娘娘回自个儿娘家怎的还要通报?臣妾还担心娘娘在宫中锦衣玉食惯了,便不愿再回来寻哥哥嫂嫂叙叙了呢。”明月裳抬手轻笑,掩去眼中的不悦,转头佯怒道,“韵儿,愣着作甚,还不快上茶。” 苏韵儿叩拜谢罪连忙应是,随后便出了前厅准备茶水。回来时苏韵儿见房门虚掩,听到太后的声音传出来竟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大哥,若不是情况特殊,哀家自然也是不愿将嫣儿送入宫中的。如今皇上立姜桓之女为后,后宫有主,哀家自然是要将掌管六宫之权转付予皇后。”太后顿了顿,“大哥你也是明白,姜桓在朝廷之上素来与你不合,如今再有皇后吹吹枕边风,这……” 饶了这么大一圈,终归是绕回正题。苏韵儿心想太后真会做戏,即便是姜含柔入宫,也不见得太后就会如此自觉的把凤印交出去,若是想得到凤印,想必姜含柔还是要废一番功夫的。只怕,太后不只是只掌管凤印这般简单。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臣妾素闻皇上对娘娘孝顺有加,即便娘娘退居后宫,不再管后宫锁事,想必皇上还是不会怠慢了娘娘的。”明月裳笑道。 “大嫂有所不知,当年先帝驾崩,皇上年幼,为了辅佐皇上成为一代明君,哀家对皇上不免有些严厉,皇上平日里与允儿也有些不合,哀家毕竟不是皇上的生母,想来皇上对哀家有些误会,不了解哀家的一片苦心……”说着说着太后竟然还带了一丝哭腔。 苏韵儿听到了不禁一个头两边大,如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让太后知道自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太后非杀了自己灭口不可。 “好了好了,如今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不如唤嫣儿过来,听听她的想法。”苏振庭无奈的道。 就在苏韵儿思考到底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偷听太后娘娘谈话。” 苏韵儿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推进厅中,手中的茶都差点洒了。 “大胆贱婢,跪下!”太后一拍桌子,盯着苏韵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苏韵儿心头一跳,急忙解释:“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并非有意冒犯,奴婢方才在门外见太后娘娘与相爷夫人相谈甚欢,正犹豫是否进来打扰之时便被这位姐姐撞见,惊扰了娘娘,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这么说,你是听到哀家的谈话了?”太后不悦的问。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听到了。”否认的话太后断然也不会相信,还不如如实交代。 “哦?你倒也是诚实。”太后冷笑一声,颇有深意地看着苏韵儿不语。 苏韵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太后一个不小心就把她拖出去斩了。 “太后娘娘,她是嫣儿最看重的丫头。”明月裳打破沉默幽幽地道,言下之意若她想要苏云嫣进宫,就最好别动苏韵儿。 “哀家道是哪来的丫头呢,快去把嫣儿唤过来吧。”苏韵儿一抬头便看见太后笑着望着她,满脸喜悦,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韵儿愣了愣神,反应过来急忙叩拜谢过就出了大厅赶去寻苏云嫣。 不到一刻钟,苏韵儿便带着苏云嫣回到了大厅门口。苏云嫣刚想进去,苏韵儿拉住她,担忧的道:“小姐……” 苏云嫣微微一笑,反手在她手上拍了拍,安慰的说:“韵儿别担心,看你的脸都皱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你了。”苏云嫣顿了顿,左右张望一下,小声的说,“姑母很小气的,你这幅样子若是被姑母看到了……” 想到太后严厉的样子,苏韵儿忍不住扑哧一笑,顿时也放松了不少,点头示意苏云嫣,便随着她一起进入大厅。 “嫣儿见过姑母。”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嫣儿来了,快来,过来让姑母看看。”太后笑着向苏云嫣招手,苏云嫣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太后身边,“哟,好些日子不见,嫣儿可是生的越发水灵了。” “姑母莫调笑嫣儿了,嫣儿若是能及姑母的一半风姿,嫣儿便心满意足了。”苏云嫣似娇嗔般的一笑,尽显小女儿家的憨厚, “咯咯咯,嫣儿的小嘴真甜。”女人都喜欢被夸,尤其是身居高位的虚荣女人,太后转头对着明月裳和苏振庭笑道,“大哥,嫂子,让哀家单独和嫣儿谈谈可好?” 见明月裳面露难色,太后有些不悦:“怎么?嫂子还怕哀家吃了嫣儿不成?” “自然不是,嫣儿任性,臣妾只是担心嫣儿无礼冲撞了娘娘罢了,还请娘娘多担待着。”明月裳勉强一笑,“既然如此,臣妾便和相爷先行退去,韵儿,好生照看小姐。” 说完明月裳便拉着苏振庭出了大厅,太后虽然对明月裳把苏韵儿留下这一点有些不满,扫了她一眼轻哼一声算是默许了。 “嫣儿,上次姑母和你说的事可考虑好了?”太后摸着苏云嫣的手,满脸慈爱的看着她,却让苏韵儿觉得太后虚假的有些恶心,暗中撇了撇嘴。 “姑母,嫣儿不想进宫。”苏云嫣低下头,但也不太敢违背太后。 太后也知道苏云嫣没这么容易劝,仍旧慈爱地跟她说着进宫有多么多么好,她与皇上有多么多么般配,对巩固相国府的地位有多么多么的有利云云。 “姑母,嫣儿……已经有心仪的人了。”苏云嫣娇羞的道。 “可是叶祁?”见苏云嫣仍不听劝,太后看着苏云嫣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声音也冷得有些吓人。 “姑……姑母,你是如何得知……”明明连她爹娘都不知道的。 “哼,你便不要管哀家是如何得知的了。软的不吃,就别怪她来硬的了,嫣儿,姑母也是为你好,“嫣儿,你可知叶祁为何会突然参加武考?” 第五章 订婚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苏韵儿看着伏在桌上泣不成声的苏云嫣心疼的道。 “韵儿……”苏云嫣坐起身,环住站在身边的苏韵儿,将头埋入她的怀中,泪水浸湿了苏韵儿胸前的衣襟。 “我若不嫁,姑母……姑母真的会杀了叶大哥的。”许久,苏云嫣的情绪稍稍平复,幽幽吐出这样一句话。 “唉,没想到……”没想到太后为了让苏云嫣进宫竟早早地就开始做了准备。苏韵儿看着苏云嫣悲伤的模样,不忍再说下去。 “我若进宫,只怕,只怕此生都不能再和叶大哥结为夫妻了。”苏云嫣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让人拿不准她的情绪,说不出是不能嫁给叶祁的遗憾,还是对太后设计她的怨恨,亦或是对自己无力反抗的无奈。 “小姐,你别瞎想了,若是好好地和叶大哥解释,他一定会谅解你的。”如今事已成定局,苏韵儿反而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安慰苏云嫣了,只能期盼叶祁能够体谅苏云嫣的一片苦心。 “嫣儿……”门外突然传来明月裳担忧的声音。 苏云嫣一听,神情冷了下来,放开苏韵儿,背过身去:“韵儿,去帮我回了母亲吧,这几天我谁都不想见。” 苏韵儿叹一口气,拍了拍苏云嫣,转身便要出去,苏云嫣又突然伸手拽住苏韵儿的袖子:“告诉母亲,我没有怪她。” “是,小姐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 苏韵儿刚出门就看到明月裳满脸愧疚又担忧的神情,不由心疼了一下。这件事明月裳也无法阻止,皇命难违,既然苏振庭和苏云嫣都同意了,她若是再弄出个什么事情来恐怕又会招来太后的不满,这对苏云嫣进宫后的生活反而不利,只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自己做母亲的又没办法阻止,心中难免愧疚。 “韵儿,小姐她……怎么样了?” “回夫人话,小姐哭了一场情绪已经稍好了,夫人不要担心。” “唉,韵儿,以后多照拂着小姐些。她从小娇生惯养的,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以后进了宫可不比家里,稍有不慎便招来杀身之祸,虽然嫣儿是太后召进宫的有太后袒护着,但还是小心为妙。” “是,夫人,韵儿明白。”苏韵儿点头轻诺,看到明月裳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犹豫了一番道,“夫人,方才小姐说,她没有怪你,夫人还是想开一些好。” “嗯,夫人知道了。好生照顾着小姐,我先回去了。”听到苏韵儿的话,明月裳明亮的水眸噙满泪水,但也不好在苏韵儿面前太过失态,眼帘低垂,稍作掩饰,便先回去了。 送走了明月裳,苏韵儿回房见苏云嫣已经睡着了,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替她掩了掩被子便退了出来。 之后的几天,苏云嫣都闭门不出,对自己的婚事概不过问,倒是忙坏了苏韵儿吴嬷嬷和明月裳。许多像出嫁时的衣裳和首饰等要苏云嫣亲自过目的东西苏云嫣也一概不予理会,都是苏韵儿一一挑选的。不过难得的是太后并没有说什么,可能她在乎的只是苏云嫣愿意进宫这一个结果。 为了给足苏振庭面子,太后决定一切按照婚礼制度来,本来应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程序。由于婚事是太后一手操办的,纳采问名纳吉三项基本上就省了。既然太后铁了心要让苏云嫣进宫,谁会在意你同不同意还是八字相不相合?于是只能做做样子,太后送来聘书,苏振庭向宫中送去了女方的允书。得到允书后,就该纳征了。 纳征本应由媒人陪同男家父子到女家拜认亲家正式订婚,宇文珏身为皇帝自然不会亲自前来,而太上皇宇文拓又早已仙去,加之相国府乃太后娘家,所以就由太后亲自带聘礼来正式订婚,与之陪同而来的还有长公主宇文冰,二皇子允王殿下宇文允,六皇子齐王殿下宇文皓,太子太傅谢灵章谢老先生和姜国公夫人。 宇文冰乃大楚皇室长女,婉妃所生,是皇帝宇文珏同父同母的亲皇姐。当皇帝还是珏王的时候京城就盛传长公主宇文冰极疼这个弟弟,宇文珏登基后太后掌权宇文冰更是四处帮衬着这个弟弟,这也与宇文冰为人正直,在先皇盛宠时也不骄不躁有关,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给这位长公主面子的。如今宇文冰特意前来,想必也是想为了宇文珏探探苏云嫣的底。 宇文皓乃先皇六子,王美人所生,如今也不过才年方十六。据传这位齐王殿下自小便顽劣不堪,常和宫女太监混在一起斗蛐蛐,去年封王出宫建府,本以为他会收敛些,没想到更是闹的京城鸡犬不宁。王美人在先皇仙去以后被封为正二品的昭媛太妃,其母家又掌管刑部,碍着王家的面子,皇室也只是对宇文皓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宇文皓跟着来怕也只是来凑个热闹。 既然是下聘,肯定是少不了长辈。但严格来说的话,太后也可以算作是苏云嫣的娘家人,所以太后又请了谢老先生和姜国公夫人前来。谢灵章谢老先生是原太子的太傅,也曾指导过宇文珏的学业,灵章先生也是闻名大楚的儒士,宇文珏本人对其也十分尊敬,所以在宇文珏登基后继续留了谢老先生的太傅之职,待立了太子便由谢老先生教导,虽然,还不知道要多少年……虽然姜国公于太后来说是敌人,但却不得不承认姜国公夫人是京城所有命妇及大家闺秀的典范,所以太后也派人请了姜国公夫人前来。而姜国公夫人是否另有想法便不得而知了。 苏韵儿虽然知道普通婚礼比不得皇家婚礼那般隆重,但当她跟着明月裳到了大厅看到那堆积如山的聘礼时还是不由的惊掉了下巴。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长公主,允王殿下,齐王殿下,谢太傅,姜夫人。”明月裳福身道,“诸位特意前来,相国府若是招待不周有怠慢诸位的地方,还请诸位见谅。” “平身。”太后淡淡地道。 “谢太后娘娘。”明月裳起身退到苏振庭身边。 此时允王起身对苏振庭明月裳拱手道:“见过舅舅舅母。” “好些时日不见,允儿可是越发潇洒了。”苏振庭点头笑道,“健壮了不少,想必武功又有所精进吧。” “舅舅说笑了,本王练武不过是图个强身健体罢了。”允王谦虚道。苏韵儿立在门侧偷偷打量他,他身形健壮,皮肤稍黑,大概是时常练武的缘故,鼻挺如山,鹰眸如炬,五官棱角分明,头束紫金冠,身着淡紫四爪金莽亲王袍服,腰缠金丝玉带,浑身透着皇家贵气。但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允王苏韵儿心底有着不知哪来的一丝惧怕。 “夫人,为何不见令千金?这样的日子不露面未免有些失礼吧。”如泉水般清泠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坐在太后下首的一位二十五岁上下的女子正不悦地看着明月裳与苏振庭,她身着酡颜宫装,裙摆绣着金丝牡丹,头绾朝天髻,妆容精致,更是称的她靥笑春桃,唇绽樱颗。只是此时她杏眼含怒,威仪尽显,让人不敢瞻仰她的美貌。 “让长公主见笑了。”苏振庭歉意一笑,“前几日小女突患重病卧床不起,如今稍有好转也是面黄肌瘦,病态尽显。小女尚未出阁,实在不敢以如此面目示人,唯恐惊吓到诸位,便央求本官代小女与诸位致歉。” 太后自然是知道苏云嫣为何不愿出来,不过她并不在意,也笑着说:“此事哀家也是知晓的,前几日哀家也曾探望过这丫头,确实是消瘦了不少。” “如此说来,倒是本宫冒犯了。”宇文冰歉意地道。 “所谓不知者不罪,皇姐不必挂在心上,表妹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宇文允撇头对宇文冰说道。 宇文冰端起茶抿了一口,对允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看来长公主对允王殿下并不怎么感冒。 “无碍无碍,大婚将至,苏小姐身体不适还是多休息的好。”灵章先生看到太后渐渐不悦的神色,急忙出来打圆场,“苏丞相,你看看这聘礼的单子,可有何差错?” 苏振庭接过单子象征性地看了看,笑道:“太后娘娘和谢老先生亲自准备的单子岂会有差错,本官代小女谢过谢老先生。” “谢太傅说的是,哀家都差点把正事忘了。”太后笑道,递给丫环一本册子,“这是皇上亲笔写的金册子,给丞相过目。” 苏振庭接过册子,里面无非是写着苏云嫣贤良淑德知书达理云云,只是最后的“赐封贵妃,封号宛”让苏振庭不由皱了眉:“贵妃之位?小女无功无德,贵妃之位怕是有些担当不起。” 贵妃与否,不都是皇帝的一句话的事?苏韵儿心里嘀咕道,对苏振庭的做法感到有些无法理解。 “恩,确实有些不妥。贵妃乃正一品,那便再降一品,昭仪如何?”太后思索再三道。 “谢太后娘娘。”苏振庭拱手道。 宇文冰对太后的擅做主张有些不悦,皱了皱眉但却没说什么。 第六章 齐王殿下 所谓应征,男方下聘,女方还礼,除此之外女子还需赠给男方亲自缝制的鞋子或绣帕。还了礼后,明月裳轻唤韵儿,苏韵儿急忙从门侧出来。 “奴婢叩见太后娘娘,娘娘金安。”苏韵儿待太后道起身后又转身道,“奴婢拜见长公主,允王殿下,齐王殿下,谢太傅,姜夫人。” “起来吧。”宇文冰看向苏韵儿,“你是谁?” “回长公主的话,奴婢韵儿,是小姐身边的大丫头。”苏韵儿恭声应道,待宇文冰示意后苏韵儿转身面向太后,“太后娘娘,这是小姐亲自绣的绣帕。”这几天苏云嫣根本就不管事,哪会绣什么绣帕啊,这不过是苏韵儿连夜乱绣赶制出来的,为了不露馅她还特意拿一块上好帕子包了一下,想必太后也不会当场拆开来验货的。 果然,太后身边的丫头接过绣帕后就再没有动作。 “哟,苏小姐身边的丫头都生的这般清秀俏丽,想必苏小姐一定是位绝色美人了。”一直未发话的姜国公夫人抬袖掩唇笑道,“怪不得皇上的聘礼比起当初我们柔儿出阁时候也不遑多让了。”姜国公夫人淡淡地道,把握的恰到好处,倒是听不出她语气中有讥讽的味道,苏云嫣确实是绝色不错,只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苏韵儿感到姜国公夫人说了那番话后太后总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当初先帝驾崩,皇上登基,一切事物尚未稳定,不宜太过铺张,倒是有些委屈了皇后。”太后盯了苏韵儿半晌,又转头向姜国公夫人面带歉意的说道。 “哪里的话,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妾不过是对苏小姐有些好奇,说说罢了。当初陛下的诚意,我等都是有目共睹的,柔儿也是明白的。”姜国公夫人温婉的道,姜国公夫人不愧是京城女子们的典范,即便是有些上了年纪,但其行为举止间都透露着一股大家闺秀之风。 “皇后和夫人没有想法就好。”太后笑道,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其实她就是故意的,当初再怎么不能铺张也不可能委屈了那位皇后娘娘,一切都是按照皇后的礼节用度来办的。如今迎娶一个昭仪却拿出不输于皇后的聘礼,不过是想打姜国公府和皇后的脸罢了。 “大哥嫂子,哀家让钦天监算了算日子,如今五月没有适宜婚嫁的好日子,下月十六还有二十三是个好日子,若是再推,就要推到八月了。眼看一切都准备好了,便不再拖延了,日子就定在下月十六如何?”太后心情显然是极好,不然也不会唤苏振庭明月裳大哥嫂子了。 “谨遵太后娘娘安排。”苏振庭拱拱手,表示没有意见,其实他也是不愿的,可自家小妹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不同意她肯定还会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待一切商定好了,明月裳便挥退了这些下人,引客人去休息,吩咐厨房准备午膳。苏韵儿晃悠悠得走在花园旁的抄手游廊上,左顾右盼地观赏景致,前段日子忙来忙去她倒是忘了欣赏相国府的风景。如今稍闲下来,她竟发现相国府是如此的美,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玉桂飘香,飞花逐水,诗情画意的倒是和苏振庭一身儒雅之气十分匹配。 现在也才五月上旬,离下月十六还有一月有余,她要好好准备,进了宫就没这么自由了,要处处小心。 “小韵儿。” 想着想着,苏韵儿似乎听到了什么,但也没在意。 “小韵儿。” 苏韵儿突然停下脚步,等等,小……小韵儿,叫我?苏韵儿有些木讷的回头,当看到齐王宇文皓半躺在石栏上一脸无害地看着她笑她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奴婢拜见齐王殿下。”苏韵儿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急忙福身行礼。 “起来吧起来吧。”宇文皓从石栏上跳下来,走到苏韵儿跟前朗声道,“小韵儿,方才本王叫你为何不理本王?” “谢王爷。”苏韵儿起身,有些无语的看着宇文皓,刚才宇文皓一直没说话她倒是把他给忽略了,宇文皓头束玉冠,身着银丝镶边月白亲王袍服,腰上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环佩铿锵,他皮肤极好,好的让苏韵儿都有些羡慕,年方十六的他脸上的稚气尚未完全褪去,虽然都是十六岁,但宇文皓倒是高出了苏韵儿足足有半个头,一双瑞凤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王……王爷,奴婢……不叫小韵儿。”苏韵儿有些无语,但知道这位齐王殿下不太好招惹,也不敢太过拂了他的意。 “咦?你刚刚不就说自己叫韵儿么。小韵儿多好听。”宇文皓自顾自地道。 “是,奴婢多谢王爷赐名。”苏韵儿咬牙道。看着宇文皓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相,恨不得捏烂他的脸。 “诶诶,小韵儿,你家小姐是不是真的病了?”宇文皓突然靠近苏韵儿,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推了推她,小声的问。 “回王爷的……唔……”苏韵儿话还没说完,宇文皓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你小声点。”宇文皓左看右看发现没什么人呼了一口气,又突然看向自己的手,“咦……有口水……”说完还十分嫌弃的在苏韵儿身上擦了擦。 苏韵儿简直就要气炸了,自己招呼都不打就捂住她的嘴巴就算了还嫌弃她的口水?我有叫你捂吗!苏韵儿恨恨地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几个洞来。 偏偏宇文皓还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看着苏韵儿:“小韵儿你看我干嘛,你倒是说呀。” 苏韵儿剐了他一眼,无奈的小声道:“回王爷的话,小姐已经病了半月有余了,并无虚假。” “噢。”宇文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看低头向苏韵儿,“那你们家小姐美不美?” “王爷,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吧。”苏韵儿无语,苏云嫣美不美关他什么事。 “皇兄马上就要将她迎进门了,本王问问怎么了?”宇文皓理所当然地说,带着稍稍不悦,看起来煞是可爱。 “小姐定然是美的。”苏韵儿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不然他肯定又会闹了,“小姐知书达理,温婉大方,是少有的大家闺秀。” “唔,好吧。那本王就放心了,本王先走了。”说完宇文皓抬手想弹一弹苏韵儿的脑门,余光撇到手心,“咦……没擦干净。”说完直接把手擦到苏韵儿的脸上,擦完就跑。 苏韵儿气的直跺脚:“你……” “哈哈,小韵儿,后会有期。”宇文皓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哼!”苏韵儿气的一甩袖子,也没心情再观赏风景,转身走了。 第七章 金簦 “韵儿姐姐,你这……可是有谁惹着姐姐不高兴了?”苏韵儿怒气冲冲阴沉着脸刚回到苏云嫣的院子就碰到金簦抱着个大箱子出来。金簦原本是苏云嫣院子里的二等丫环,今年才十二三岁,长得也十分讨喜。金簦自幼丧母,父亲是私塾先生,父亲在世的时候跟着念了几年书,没想到后来她父亲也患病死了,她姑奶奶嫌弃她是克父克母的命,不愿养她,就把她卖进了相国府当丫头。苏韵儿看她为人老实,做事也算稳重,这段时间就把她调到苏云嫣身边伺候,自己也好一心打理苏云嫣的婚事。 “没什么,回来的路上被猫挠了。”苏韵儿脸色阴沉,一脸不悦的道。 “呵呵。”金簦放下箱子,掩唇笑道,“我看不是吧?哪来的野猫儿敢挠咱们韵儿姐姐,姐姐还不得把它煮了吃了。”看着金簦俨然一副邻家小妹妹的样子苏韵儿心情不由的好了不少,苏韵儿佯怒瞪了她一眼,伸手用劲捏了捏金簦的小脸:“就你嘴贫,看我不把你嘴巴缝起来。” 金簦又惊又惧,一手揉脸一手遮嘴,又想控诉苏韵儿捏疼了她,又怕自己一说话苏韵儿真的把她嘴巴缝起来,无奈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苏韵儿噗嗤一笑,心念道小孩子还真好骗,笑着伸手把金簦的手拿下来,又揉了揉她的脸道:“好了不逗你了。诺,这些是个什么东西?”苏韵儿低头示意了下地上的箱子。 金簦见苏韵儿是开玩笑的也笑着捏了捏苏韵儿的脸然后蹲下来打开箱子道:“这些是小姐的旧衣裳,小姐说以后进了宫这些衣裳就用不上了,所以吩咐奴婢去把这些衣裳扔掉。”苏韵儿也蹲下来翻了翻,拿出一件水蓝烟裙和一件嫩粉纱衣皱了皱眉问道:“这两件不是前几天绣衾阁送来的么?小姐都还没穿过呢怎么会是旧衣裳。”说着还翻了翻下面几件,“这几件也有八成新。金簦,这两件新衣裳还有这几件,你若是喜欢,就拿回去改改,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分给其他丫头或者捐给府外的小乞丐都可以。扔了怪可惜的。” “姐姐,这……”金簦一脸为难,小姐可是让她扔掉的。 “放心,这点小事姐姐还是能处理的。”苏韵儿揉揉金簦的头,看着她还是一脸担忧,叹了口气道,“你要是怕小姐怪罪,回头我跟小姐说说就是了。” “是,金簦谢过姐姐了。”金簦欢喜的道。小姐的衣服本就是用上好的料子做的,更别说这是绣衾阁出来的衣服了,绣衾阁本就是京城最好的绣坊,甚至在其他国家也甚是出名,京城有钱人家的小姐都喜欢到绣衾阁买衣裳,据说宫里的娘娘们也经常派人来绣衾阁采购。哪怕是旧衣裳给金簦她们她们都是极愿意的,何况还是小姐没穿过的新衣裳,若不是苏韵儿让她拿回去,想必她这辈子都穿不上这么好的衣裳了,她可得好好收着。 苏韵儿看着她欢喜的样子仿佛也受到了感染,早已把宇文皓招惹她的事给忘了,笑着说:“你喜欢就好。”金簦也快到爱打扮的年纪了,每次看着她可爱的样子苏韵儿总是会想到她弟弟,自然是不愿意亏待她,“对了,小姐这两天好些了么?” “恩,好些了。小姐这几天也愿意用膳了,早晨还和奴婢说了话呢。”金簦高兴地说。苏韵儿忍俊不禁:“瞧你这出息,说个话就把你高兴成这样。”看着金簦又渐渐皱起来的小脸,伸手敲了敲她的头,“好了好了,快拿着衣服回去吧,我去看看小姐。” 金簦应是,端起箱子欢天喜地的回去了。苏韵儿看着她走远了便转身去找苏云嫣。 “小姐。”苏韵儿轻轻敲门。 “可是韵儿来了?”苏云嫣淡淡地问。苏韵儿还没应是门就突然被打开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里面的人一把拽进去。“韵儿,你可是回来了。” “小姐,你还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苏韵儿揉揉被拽痛的手,都传相国府千金苏云嫣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怎么就没看出来,难道是被她给带坏了?苏韵儿仔细反思自己到底是做了些什么才让这位大小姐变化这么大。 “韵儿,这些日子可是把我给闷坏了。”苏云嫣不悦地撅起嘴道。这模样看着让苏韵儿觉得煞是好笑。“你还笑!前几****忍着不用膳都饿坏了!”苏云嫣看见苏韵儿笑气急败坏的道。 “小姐,这也是没法子了呀。”苏韵儿忍住笑,讨好般地去给苏云嫣捏肩。苏云嫣早就被苏韵儿开导通了,既然没办法改变,还不如进宫去,这样一来还能见着自己的如意郎君。只是一开始苏云嫣便极不愿意进宫,如今突然改变态度又怕太后起疑,又再对叶祁做些什么,所以苏云嫣还不如做足表面功夫,让太后觉得苏云嫣仍不愿进宫,以后苏云嫣进了宫太后想要苏云嫣帮她对付姜含柔肯定心中也还是有些愧疚,也还是要偏着点苏云嫣的。“也就这些个日子了,小姐再忍忍吧,不是说咱们的苏小姐开始好些了么?”苏韵儿笑道,“下月十六便是婚期,小姐这段时间在房里也该准备准备了,至于其他东西韵儿会看着准备的,以后进宫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韵儿什么时候跟母亲一样唠叨了。”苏云嫣打断苏韵儿的话,红着脸嘟囔道。虽说不愿意,但对于婚事苏云嫣多少也是有些害羞的。苏韵儿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说起了自己先前在前院遇上金簦的事,苏云嫣听后表示没有意见,而后苏云嫣看苏韵儿喜欢挺喜欢金簦这丫头,便提出进宫时也带上她,也多个人手。苏韵儿自然是欢喜的,谢过之后两人又聊了很长时间,不知不觉就夜色渐深,苏韵儿便伺候苏云嫣睡下,等苏云嫣睡着后,苏韵儿独自坐在窗前,一手托腮,看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心中也寻思着该好好准备些东西了。 作者的话:新人七七一枚,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求留言求收藏,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章 又见齐王 之后的日子苏韵儿便借苏云嫣的名义经常出府采购一些东西,因为苏云嫣“渐渐好转”,只是偶尔想吃府外的某些吃食,派苏韵儿出府采买。这一日,苏韵儿又“奉命”出府,只是她却走进了一家有些破烂甚至是有些脏乱的小店。她刚进店就有一个小男孩迎了出来,欢快的道:“苏姐姐,你来啦。爷爷在里面呢,我带你去。” 说完小孩便牵起苏韵儿的手往里面走。苏韵儿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儿正坐在椅子上认真的雕刻着手中的簪子,也不愿打扰,就拉着小男孩到一旁坐下:“小狗蛋儿,手可好些了?”“早就好了。”狗蛋虎头虎脑的道,说完还甩了甩手给苏韵儿看。“好好好,别甩了,以后可不许打架了。”苏韵儿有一日出府刚好碰到狗蛋和一群小男孩打架……大概是一群打他一个,被围在一群人中间,也不见他认输。 苏韵儿看他似乎手受了伤就将他拉了出来,并把他送回了家,听他说他叫狗蛋原本苏韵儿还有些疑惑,长得这般可爱的小子怎么会叫狗蛋?后来他看到狗蛋和他爷爷相依为命便有些明了,许是老家人觉得取个杂名小孩儿好养活,然后苏韵儿无意中瞥到这小店里摆卖的手工都十分精致,便决定想要定做的首饰就在这里做了。 “知道了。”狗蛋瘪瘪嘴,上次回来可没少被爷爷教训,他可是怕了。“哟,苏姑娘来了。”李老头做完手中的活,抬头看着苏韵儿眯着眼笑道,顺手将手中的簪子塞入怀中。 “李老,上次我订的首饰可做好了?” “做好了做好了。”李老头应道,转身拿出了三套首饰,“姑娘看看老儿这手艺你可还满意,若是不好老儿再重新做。”李老头虽说年过七旬,但仍然耳目清明,腰背挺直,眼含精光,身子骨十分硬朗。 苏韵儿接过盒子,依次打开看,第一套是紫金镂花,第二套是碧玉珍珠,这两套皆包含了步摇,珠钗,簪花还有头饰面饰,做工精致,一看便知制作者十分用心。第三套倒有些普通,里面什么都有,却是日常可以随意配置的。“有劳李老了,我家小姐定会喜欢的。” “言重了言重了,姑娘给的钱都够老儿用好些年了,姑娘满意就好。”李老头笑着摆摆手,然后从怀中小心的掏出似是刚刚做好的那只簪子,“姑娘若是不嫌弃,这便送予姑娘吧。老儿也送不起那些个金的银的玉的,只好拿这破烂木头来了。” 苏韵儿接过簪子仔细端详,乍一看是一只十分朴素的簪子,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可仔细看就能发现,上面雕着十分精美又有些复杂的花,连素来喜爱花花草草的苏韵儿都叫不出名字,只觉着十分好看。也不知李老用的是什么木头,散发着一股异香,闻着便使人大脑清明,舒心荡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那簪子上的花草散发出来的异香呢。 苏韵儿越看越喜欢,随即便插在发间,笑道:“我可不觉得这簪子是什么破烂木头,倒觉得这比那些个银的玉的金贵多了。” “好好好,喜欢便好。”李老头看着苏韵儿发间的簪子露出满意的笑。苏韵儿与李老又寒暄了一阵,喝了盏茶,之后苏韵儿便带着首饰拜别了李老,先行离开了。 苏韵儿抱着首饰欢喜的在街上蹦跶,突然身后窜出一个人来拍了她一下,差点没把她吓死。“嘿,小韵儿。”听这声音便知道来者是谁了。苏韵儿本来被吓了就不开心了,看到吓她的人是宇文皓就更不开心了,又想到上次的事,苏韵儿一时间气的连礼都忘了行,咬牙道:“齐王殿下很闲么?” 谁知宇文皓依旧是一脸无害,我行我素的样子,骄傲的说:“京城谁不知道本王很闲,四处溜达就是本王的正事儿。”说完还嘿嘿的笑了两下。“欸?你这是什么?”看到苏韵儿怀中的东西宇文皓两眼放光,还不等苏韵儿做反应就一把抢了过去,退到一边自顾自地打开看。 “你……”苏韵儿有些无力的揉了揉额头,绕是以她的性子她仍是被宇文皓气的跳脚,自傲自大自说自话还自来熟!苏韵儿简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他,两世为人在她的记忆中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人。苏韵儿欲上前抢回来,无奈又被宇文皓身边的随从给拦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宇文皓在盒子里翻来翻去,时不时还要忍受宇文皓送来的得意的笑。宇文皓皮肤极好,今日穿着一件紫袍更是称的他面若敷粉唇若施脂,只是此刻苏韵儿看着这样的他却怎么也提不起一丝欢喜,反而极想蹂躏他的脸。 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早已习惯了他们的齐王这副德行,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连围观都懒得围观,只当做没看见。等宇文皓终于看完了,他笑嘻嘻的拿着盒子走过来,扬扬手中的盒子:“这首饰挺漂亮,本王拿去送给母妃好了。”随即又像想到些什么,“要多少钱,本王给你双倍的,好不好,小韵儿?” “齐王殿下,恐怕不妥。”苏韵儿脸色阴沉的吓人,“这是我家小姐要的,奴婢不能随意处置。”宇文皓看着再说下去苏韵儿真的要生气了,努努嘴便把盒子丢回苏韵儿怀里。 苏韵儿拿了盒子就想走,可之后的情形让她更加崩溃,她走到哪宇文皓就跟到哪,她完全不能办事。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上了这尊煞神。终于,苏韵儿受不了了,回过神皮笑肉不笑的问:“不知齐王殿下想去何地?” “没事,你走你的,本王就随便看看。”宇文皓摆出一副你不用担心我的样子。 “那齐王殿下想跟着奴婢跟到什么时候?”鬼才担心你!苏韵儿继续微笑道。 “本王在保护你呀,你那盒首饰要是被人抢了多可惜,还不如送给本王呢。”宇文皓笑道。 “……”苏韵儿这会儿脾气也上来了,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也不打算办事了,净带着宇文皓在城里绕圈子。绕了将近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这下宇文皓受不了了:“小韵儿,你到底要去哪啊。”苏韵儿也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诶诶,小韵儿,你看天都快黑了,不如本王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宇文皓跑上前一把抓住苏韵儿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苏韵儿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应付宇文皓了,可当宇文皓带着她站在门庭若市的醉红楼门口时,她的脸还是不住地抽了抽。对于女子来说,京城有三绝:绣衾阁,临水轩,凝脂院。分别是京城最好的绣坊,最好的茶楼和最好的胭脂水粉铺。而对于男子来说,也有三绝,那便是醉红楼,醉红酿,醉红娘。分别是醉红楼的景,醉红楼的佳酿和醉红楼的楼主醉红娘。如此可见醉红楼在京城是多么的出名。 “齐王殿下,你带奴婢来这种地方恐怕有些不合适吧。”苏韵儿定了定神,看了看这一身的装扮。如果她是男装的话她倒是很有兴趣去见识一下这京城最出名的青楼,可如今她是女装便有诸多不便。 “本王才不管,你进不进去?不进去本王进去了。”说着宇文皓大步流星地迈了进去,还饶有兴致地打开了扇子,装模作样的摇了起来。要说宇文皓如果就这样进去了,苏韵儿可能还会高兴地转身就走,可他进去的时候抢走了她手里的盒子一起带进去是几个意思?如果再让李老重新做三套显然已经赶不上婚期了,她要的不是普通的首饰。她让李老做的那些首饰每一只都有暗格,用来装各种药品,毒药解药。前两套是苏云嫣用的,后一套不太起眼的首饰是苏韵儿要的。 以后进了皇宫难保不会明里暗里遭人算计,有备无患,若是用不上自然是好的,总比要用时没有的强。本来今天她出来除了拿首饰以外还要去药铺拿首饰里要装的各种药以及苏云嫣进了宫要用的药。可好死不死的宇文皓偏偏一直跟着她,如今还把她的首饰带进了醉红楼,为了防止宇文皓一时兴起把这些东西送给了醉红楼里的姑娘(她相信宇文皓真的敢这样做),她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硬着头皮便抬脚走进去。 “哟!这可是新来的小娘子?长得好生水灵。”苏韵儿刚进去就撞上了一个满身酒气的人,不过苏韵儿急着寻宇文皓的身影,便没搭理他,探头来回寻了两三回苏韵儿都没有找到宇文皓,就打算先回去,谁料那人一把拉住苏韵儿,满身酒气又不依不饶的道:“小……嗝,小娘子走……走什么呀。跟着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说着还抬手想摸苏韵儿的脸。 苏韵儿甩开他的手,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抱歉,小女子不喜欢吃香喝辣,我喜欢吃素。”这时有两个女子急忙追了上来,看样子是原本陪在他身边的人,这两个女子看见苏韵儿有些疑惑,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那个男子劝他走。无奈劝来劝去那个男子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有点发酒疯的趋势,越来越多的人被惊动侧目望向苏韵儿这边,有些人还对苏韵儿指指点点,,苏韵儿不由的红了脸。 “蒋兄,你可看仔细了,这可不是醉红楼的姑娘。”一道和煦的声音传来,抬首便看见一个身穿湛蓝色袍子的男子把玩着扇子朝这边走来。玉冠束发,玉带缠腰,胸前银丝绣着虎纹,虎虎生风,一双柳叶眼熠熠闪光,看似纯净却又让人难以猜透,见苏韵儿打量他,他对她粲然一笑,煦如春风。那醉醺醺的蒋公子看了看来人,便听话的摇头晃脑的打量起苏韵儿来,醉红楼的姑娘,衣着统一,只是颜色不同,实则很好分辨,一看果然不是,就对苏韵儿道:“哼,无趣。”说完便由那两名女子搀扶着摇头晃脑的走了。 “小女子谢过公子。”苏韵儿福身道谢。那人忙伸手扶苏韵儿起来,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倒是姑娘怎么来这醉红楼?”那人歪头问道。 “我……来寻人。” “哦?难道还有人把如此美娇娘丢在家里来这醉红楼买醉不成?在下倒是想见见这人,夫人不妨告诉在下所寻何人,在下也好助夫人一二。” “我……”苏韵儿汗颜,显然他把她当做是来寻夫君的,连称呼都变了,这下苏韵儿倒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找宇文皓的了。偏偏这时宇文皓好死不死的又出来了,怒喝一声:“本王带来的人,岂是你动得的?”宇文皓带些怒意,把他当做了勾搭苏韵儿的人。本来有许多围观的人,但看见是齐王殿下便都转过头去,皇家的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更何况还是宇文皓这个惹事精。 第九章 姜煦阳 “王爷,不是这样……”苏韵儿本想解释不料被那人打断。 “哦?原来是齐王殿下。”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苏韵儿,转头又看向齐王,“我可从未听闻齐王殿下最近有娶妻纳妾,为何动不得?”宇文皓脸一黑,走到苏韵儿身边把她拉到身后:“本王想带谁就带谁,干你何事?” 那人展开扇子,轻笑道:“确实不干在下的事。只是齐王殿下若是喜欢,娶回去就便是,何苦带来醉红楼,委屈了人家。”说完还对苏韵儿挑眉,眼底有一丝不屑。 “姜煦阳,你要是闲着没事就滚回你的国公府去,别出来瞎晃悠。”苏韵儿瞬间了然,姜煦阳乃姜国公府的大公子,两人一个是皇帝的弟弟一个是皇后的弟弟,却素来不合。但刚刚还一副正人君子春风和煦的样子现在就因为宇文皓的关系就对她恶言相向,刚刚那一些对他的好感也消灭的干干净净。 宇文皓显然不想再看到姜煦阳,拉起苏韵儿闷闷地道:“小韵儿,我们走。”苏韵儿跟着宇文皓走了两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挣脱了宇文皓转身走到姜煦阳面前,微微福身行了一个礼,笑道:“小女子虽与公子素未谋面,但小女子希望公子若无证据还是莫要胡乱猜测的好。”说完也不管姜煦阳什么表情,随着宇文皓一起走了。姜煦阳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苏韵儿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话说这醉红楼的景不愧是能够称作三绝之一,与方才的前厅不同,苏韵儿没走几步便被这美景吸引了去,全然忘记了向宇文皓讨要首饰盒子的事。 说到这景,苏韵儿不由地赞叹起这醉红楼楼主的品位来。一进内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望不到尽头的雕花石桥,石桥上每隔半里有一柱,柱上雕着祥云,十分精致;每隔一里有一亭,亭的两方皆辟了石桥,错落有致地连着单独的厢房,十分巧妙地将厢房隔了开来,不论是宴客商事亦或是寻欢作乐俱不会互相影响。石桥四周皆为水,仔细一看苏韵儿才知这是一个人工湖,心中不禁啧啧感叹这楼主的大手笔。 湖边栽着许多树木,将这些个水阁环绕起来,颇有些青山绿水环绕其中的感觉,若不是事先知道这是醉红楼,苏韵儿怕是要将这里错认为同为三绝的临水轩了。天色渐晚,内院的各处都掌起了灯,湖上也零零星星地飘着河灯,没有灯火通明,没有笙歌飘荡,更多的是朦胧的火光与伴随着树木淡香的宁静,湖中的红鲤吐出泡泡激起阵阵涟漪,湖面微微泛起薄雾,使人恍如置身仙境。 “小韵儿,你倒是不慢,本王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你就被那姜煦阳勾了去。”苏韵儿落宇文皓半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石桥上,苏韵儿还在赞叹美景时,宇文皓突然转身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两只瑞风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你……”苏韵儿一时语塞,一双水眸含着怒气瞪着嬉皮笑脸的宇文皓,半晌叹了口气,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压下眼眸中燃起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若不是王爷硬是要拿走奴婢的物件,奴婢也不会遇上姜公子。” “哟,还姜公子……就他那副德性称他一声公子本王怎么就这么恨得慌呢。”宇文皓撇撇嘴,不悦地转过头去。 “……”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不过苏韵儿倒是有些羡慕宇文皓能有这样的性子,喜欢便是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不像她有许多事身不由己,总是需要笑脸迎人。 “想要拿回你的东西跟着本王走便是,本王可不是姜煦阳那种小人。”看见苏韵儿并没有搭理他,宇文皓无趣地轻哼了一声就扭头不再说话。 看着宇文皓这副样子,苏韵儿不禁觉得好笑,从看到姜煦阳开始宇文皓就左一句右一句地骂他,看来宇文皓和姜煦阳是真的很不对头。 一路无话,苏韵儿倒也是闲得自在一路观赏美景,惊叹之余也暗想着若是白日里来醉红楼肯定又是另一副景象,只是不知这所谓的青楼白日里开不开张。就在苏韵儿还在幻想着她以后穿着男装是如何如何的风流倜傥,如何如何的迷倒万千少女,甚至于被醉红娘看上求着她成为醉红楼的老板之时,宇文皓一句暗沉的“到了。”把她拉回现实。 苏韵儿回过神有些不悦地看了宇文皓一眼,心中责怪他扰了自己的美梦。宇文皓看着她那古怪的样子就知道她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略微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转身道:“进去吧。” 苏韵儿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厢房,一眼便察觉到这座厢房与别处的不同,别处的厢房严格来说切切实实是间厢房,而此处的厢房与其说是厢房倒不如说是一座楼,且装潢似乎也比别处看起来更精致。 苏韵儿眼前的这一座楼四周被上好的汉白玉护栏围起,楼前植着一棵垂柳,如今春季已过,可这垂柳也依然不见凋落之势,不知是柳还是留。随风摇晃的柳枝下立着一座一人高的假石,这假石说来也怪,形状毫无规则可言,像是未受打磨便从某座山移来此处,可不管苏韵儿从哪个角度看,石上皆能看出一个醉字,却又是那么规则,似乎这假石本应如此,不知是人有心还是石有意。待苏韵儿随宇文皓走进了看,苏韵儿越发地感叹起来,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讲究,单这紫檀木雕花窗的精致就让她赞叹不已。 宇文皓领着苏韵儿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进门却没有看到主人诧异的目光,一进屋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桌子,并不是这张桌子有多么地吸引人,而是这间房里只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局棋,苏韵儿偷瞄了眼心念道黑子赢了一子。宇文皓见苏韵儿还在打量,不耐烦地提溜着她的领子便往桌子右边的楼梯走去,饶是苏韵儿怎样反抗也挣脱不开。 “咯咯咯……我道是什么人能使得齐王殿下去亲自接呢,原来是个如此水灵的姑娘。”一上楼,苏韵儿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顿时心静不少,随之而来的还有略带娇媚的笑声,“齐王殿下这是作甚,姑娘家家的岂能让你如此提溜着?” “这还怪得本王不成?若不是她一路磨磨蹭蹭,本王何必耽搁到现在才回来。”说着宇文皓就放开了她,自顾自走到桌前坐下。 第十章 醉红娘 虽说是同一座楼,这楼上和楼下的摆设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楼下除了一张棋桌连张凳子都没有,可反观楼上,所有家具俱是紫檀木精心雕刻而成,两侧皆有紫檀木架,左侧摆满了各种奇珍古玩,右侧则是各类书卷字画。 苏韵儿正对着一张圆桌,桌前有一个身穿桃粉襦裙,身形妙曼,眼神娇媚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她,此刻苏韵儿怀疑自己要是个男子,魂定叫这女子给勾了去,女子身后是一张通透的翠玉屏,外头的月光洒在翠玉屏上映得房内仿佛笼了一层圣洁的光,反倒让人看不清房外的状况。 “还愣着干嘛,过来坐呀,还想本王来抱你不成?”宇文皓看着愣在原地的苏韵儿道,摆弄了会儿桌上的茶具,随即又起身走到一旁的美人卧躺下,饶有兴味地翘起二郎腿晃来晃去,边晃还边念叨,“还是躺着舒服。” 苏韵儿站在原地有些失了耐心:“奴婢不敢,还请王爷莫要为难奴婢,将奴婢的物件还予奴婢,奴婢还得早些回去交差。”苏韵儿一口一个奴婢与宇文皓划清界线,倒是使得屋内的气氛有些冷了下来。 “姑娘说的物件可是这个盒子?”说着,坐在桌前的妙龄女子有些慵懒地从袖中拿出盒子,“先前齐王殿下说是要赐奴家几件首饰,我道今日是吹了什么风,原来这首饰是从姑娘这抢来的。” 她浅笑吟吟地看着苏韵儿,眼神中带着些许对小孩子的宠溺,不知为何苏韵儿看着她总能把她和桃花联系在一起,或许是她一身******的襦裙;或许是她面若桃花的妆容;或许是她如桃花般的媚眼;或许也是因为门前那过季不败的绿柳,一时间苏韵儿看着出神,喃喃呢呢地说了句貌似桃花仙子,看见眼前的女子略作羞态地掩了掩面苏韵儿才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她的注意力马上又被女子手中的盒子吸引了去。 “正是这个,不知小姐能否将它还予奴婢?”苏韵儿看到盒子激动得眼睛都放光了,一时间也忽略了宇文皓真的把她的东西送人这件事。 “咯咯……姑娘可真是折煞奴家了,奴家做的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唤一声小姐,奴家定然是配不上的,姑娘也莫要自称什么奴啊婢的,奴家瞧着姑娘的年纪也与我失散的妹妹相仿,若是姑娘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姐姐罢。”女子掩唇轻笑,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由她做出来,却是说不出的妩媚。 “能唤京城一绝的醉红娘做姐姐,韵儿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嫌弃,今日一见,姐姐果然名不虚传。”苏韵儿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一笑,蹦到桌前坐下,俏皮地道。 “你这丫头也是聪明。”被苏韵儿看出来了,醉红娘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做多余的解释,将手中的盒子推到苏韵儿面前,轻轻笑道,“妹妹可得收好了,莫要再让齐王殿下抢了去。”说完还带着无奈的笑瞟了宇文皓一眼,宇文皓不可置否般扁扁嘴没说什么继续晃着二郎腿,看这醉红娘对他的态度,想必二人的关系也是不一般。 苏韵儿笑着应了声是便接过盒子一一打开检查,确认无误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醉红娘看着她这动作不禁调笑:“妹妹可是怕姐姐私藏了你这宝贝不成?” “韵儿着实是担心有人私藏了我的宝贝,只是此人却不是姐姐。”苏韵儿双肘顶着桌子,两手托着腮,面向宇文皓左一下右一下地晃着脑袋,眼含笑意,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宇文皓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没好气的瞪着苏韵儿,小爷要什么没有啊还要私藏你的首饰,难不成小爷私下里还要梳妆打扮不成?想到这,宇文皓又不禁脑补了自己坐在桌前,面对铜镜,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右手翘起兰花指轻轻地把落在耳畔的头发拂到脑后,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私藏的耳环戴上,戴完还对着铜镜抛了一个媚眼儿,想到此,宇文皓不禁感到一阵恶寒,此刻宇文皓的内心是极其崩溃的。 “呵呵呵……好了好了,妹妹可要尝尝姐姐亲自酿的醉红酿?”醉红娘看着宇文皓俨然一副想掐架的样子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儿,可是看到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却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苏韵儿看着醉红娘手中摇晃着的茶壶略微有些吃惊,“都说醉红楼的醉红酿一绝,却是没想到这佳酿是茶不是酒。” “这醉红酿是酒不假,只是这醉红楼酿的,是酒。可我醉红娘酿的,却是茶。”醉红娘有些得意的道,抬手为苏韵儿和宇文皓分别倒上一杯,随即又把苏韵儿的那杯推到她面前,“妹妹尝尝这味道喜欢是不喜欢?” 苏韵儿含笑谢过便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入口便是一种奇异的感觉,起先是一种奇特的味道,说不上好喝也说不上奇怪,可当茶水完全化入口中时,一股清香涌入四肢百骸久久不散,仿佛感受到了四季的变化,提神醒脑,清心荡目:“竟是如此奇特,姐姐可是用了四季的花草?” “咦?妹妹竟是瞧出了些门道。”醉红娘闻言大喜,得知苏韵儿对花草有些研究之后更是如获知音,拉着她说这醉红酿是怎么酿成的,在知道这些工序后,苏韵儿不禁感叹工序之复杂,也难怪这佳酿如此爽口了。 按醉红娘所说,这醉红酿乃取初春的桃花蕊,盛夏的荷花瓣,深秋的菊花芯与寒冬的梅花苞加上玉簪、鸢尾、杜衡、蔷薇、夕雾、紫葾、莺萝、紫藤、依兰、怀风等107种花草配上初春融化的第一捧雪水与深秋最浓重的秋露在冬至日埋入雪中入春后深埋土中汲取三年自然之气酿制而成,先不说这酿制用的水如何难收集,就光那种生长在各地的107种花草采集起来也绝非易事,此刻能喝到如此佳酿,酷爱花草的苏韵儿真是觉得三生有幸,不枉两世为人,可是…… “可是……”苏韵儿微微皱眉有些疑惑,“方才姐姐说有107种花草,可是姐姐却只说了106种,少了的那一味……若是韵儿没猜错,想必是萱草吧?”看到醉红娘有些不了置信的表情,苏韵儿才确定了这一答案,笑道:“萱草,又名忘忧,虽不能真正忘忧,但用来做食材确实极好的。” 这回是换作醉红娘不淡定了,拉着苏韵儿的手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让她以后一定要常来做客,和她探讨探讨花草云云,倒是完全忽略了一旁脸越来越黑的宇文皓:“我说,你们姐妹情深的戏码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苏韵儿皱了皱眉刚要反驳他时却突然听见一声轻笑,一声男子的轻笑,宇文皓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自然不是他在笑,也更不可能是醉红娘,但她又确确实实听到了这一声轻笑,环顾一周看到宇文皓有些尴尬的表情之后,苏韵儿突然起身伴随着宇文皓惊讶的目光快速往屏风以后走去。 这一眼,惊艳了人;惊艳了景;惊艳了时光…… 第十一章 有美男兮 见之不忘 苏韵儿绕过醉红娘身后的屏风,见到那声轻笑的主人时,心下不由一惊。 在通透的玉屏后面,是一个小小的观景台,观景台之外便是那个大手笔的人工湖。观景台是独立建造的,就好像拆去了厢房的一面墙再拼上了一个观景台。 据苏韵儿说,即使是在很多年以后,她仍能清晰的回忆起那一夜的那一眼:那一夜很静、很凉、很美,静的使人只闻得那虫鸣蛙叫此起彼伏;凉的使人只想置身于那习习凉风之中忘却其他,美的使人穷极一生也忘不了那夜那景那人;月很圆、很亮,倒是没有一颗星星,却有着三三两两的萤火虫在夜里穿行,漆黑的树,漆黑的景,漆黑的夜,倒是衬得那月越发的透亮,使得万物皆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月光下。 微风轻拂湖面,湖水悠然荡漾,月光倾泻在湖面上映得波光粼粼,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波光粼粼的湖面正好反射在那张通透的翠玉屏上,再经翠玉屏一反射,不仅整张翠玉屏显得流光溢彩,就连整个观景台都闪烁着流动的光,甚是好看;而他,身着一身月白锦衣,背靠着紫檀木的柱子,坐在观景台正右侧临湖那一方护栏下的长石上,右腿伸直,左腿自然弯曲踩在石上,左手随意的搭在左膝,右手握着一瓶酒,手肘撑在右边的护栏之上,刚好让酒停留在嘴边的高度;他的脸廓棱角分明,鼻挺如山,眉眼如画,眼大而圆,黑白分明,眸子定而有神,眼神澄澈,神藏不露,上波重叠,清秀而长,薄唇微抿,如墨的长发随风轻扬,在月光与湖光的映照下,他的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衣。 在她来到观景台之时,他也正好听到动静转头看向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眼眸中笼着笑意,道一声:“姑娘有礼了”。 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望俗…… 相国府。 “回……回太后娘娘的话,大……大小姐说……说她身子有些不适,改日再进宫给太后娘娘请罪。”金簦低着头有些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抖,到底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此时对上有些发怒的苏娴,咬着牙勉勉强强才把话说完。 “改日进宫?哼!说的倒是好听,就连你们夫人这些诰命夫人也不过是初一十五进宫来给哀家请安,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还没出阁的小丫头都能随随便便进宫来请罪了?相国千金倒是知礼数!”太后一身华服立在苏云嫣的房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金簦满是怒气,若不是如今苏云嫣还未出阁,金簦早就被拖出去打了。 “太后娘娘饶命,奴……奴婢……有罪,小姐只道身子不适,后面那句是奴婢自作聪明妄加上去的,奴婢没学过规矩不知礼数,自作聪明倒是害了小姐,误了小姐名声,求太后娘娘饶命……”金簦吓得不住地磕头,磕得额头已见血迹太后也没让她停下来,好在也是利利索索地把话说完了。 “身子不适……呵,苏云嫣有没有病哀家还不知道?即便是真的,难道偌大一个相国府还治不了一个小姐的病不成?”说到苏云嫣身子不适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曾来找过苏云嫣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一次两次她还能当是小丫头闹脾气不懂事,可次数多了太后就算是再耐着性子也忍不住发脾气了,自从她当了太后还没有人对她如此不敬过!想到此,太后低头看着金簦,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阴冷,仿佛要淬出毒来,“既然你已认罪,哀家便饶了你,不过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来人啊……” “姑母若是想嫣儿了直接进来便是,何必为难府里的下人?”太后冷笑一声刚想处置金簦撒气,就被房中传来的一道平淡的声音阻止,倒是让心悬到嗓子眼的金簦松了口气。 听到苏云嫣肯见她,太后怒气稍减,也不叫金簦起来,抬腿便向苏云嫣房中走去,只是经过金簦时冷哼一声道:“你这个奴才倒是护主。” 直到太后进了门,金簦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脸上湿腻腻的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平日里她只是个默默在相国府坐粗使丫头的小姑娘,哪见识过苏娴这等皇家威严,如今太后也没让她起来,她自然只得乖乖地跪在这里,只求在太后走后小姐能够记得让她起来。 醉红楼。 虽说苏韵儿见到那人感到十分惊艳,但随后想起他们交谈了如此长的时间她却不知屏风后坐着有一个人,心中觉得十分气恼,但又碍于身份不好发作,于是劈头盖脸对着宇文皓就是一顿讽刺。 看着苏韵儿指桑骂槐发泄的差不多了,也看着宇文皓沉着一张脸就要发作了,那人又是一声轻笑打断了苏韵儿,嗓音令人听着十分舒服,他坐靠在石椅上并未起身,嘴角还挂着笑意,抬手灌了一口酒,一双明眸定定地望着她,不知为何使人没由来的信任:“姑娘可是有些误会?在下先齐王殿下一步来到此处,并无窥听之意。” 此时醉红娘也出来作证,说想进她这楼可以,但必须得下棋赢过她,先前正是这位被醉红娘称为李公子的人下棋赢了她,先进了这楼,只是无奈宇文皓突然闯进来嚷嚷着有几个稀奇物件,那位李公子也不是鼠辈并不惧宇文皓,他赢棋在先自是不肯走,却是拿了壶酒坐到了观景台上。苏韵儿想到先前在楼下看到的黑子赢了一子的棋盘,再看看宇文皓这不靠谱的模样,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转头对上李公子清澈的眸子,想到之前自己的一顿指桑骂槐,苏韵儿顿时感觉自己一张老脸有点烧了起来,于是草草的向三人道了歉便匆匆离开醉红楼。 宇文皓现在窗前看着苏韵儿越来越小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关上窗转身叹了口气,却看到那李公子依然坐在原地悠闲地赏月,怒从心生,瞪他一眼道:“你倒是自在!我这还没开始呢,你倒是好,笑一声就直奔结尾了!” 李公子瞥他一眼,又看向明月,抬手喝了口酒后才淡淡地道:“无碍。”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苏韵儿被宇文皓气的不轻,而此刻宇文皓也碰上了让他堂堂齐王殿下气的不轻的人。 第十二章 我.....我好男色 苏韵儿红着脸逃野似的离开醉红楼,待她跑了一段路冷静下来后她又不是那么急着回相国府了,估摸下时间横竖她也不能再去药房取药,于是就近找了家盐果铺子买了点苏云嫣爱吃的零嘴儿才慢慢悠悠地往相国府晃回去。 苏韵儿怕又撞上些什么人,特意挑了条人比较少的路走,右手将零嘴儿的包裹打着圈子转着,一蹦一跳的踩在青石砖上,抬头看看夜空中的明月,又不禁想到方才醉红楼中月下饮酒的人的模样以及自己一连串指桑骂槐的说辞,不住地红了脸。想到自己如此不争气,苏韵儿不再看那明月,抬起左手拍了拍脸,想让自己脑中的画面快速散去,可低头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她又是一愣。 道边的房屋错落有致的立在两旁,许是附近居民已是睡下,亦或是周围店家已经打烊,整条街竟是没有一丝烛光,她只想着挑条人少的街道,却是没想到这条街上会空无一人! 每座屋前三丈远都有植树,在明月的照亮下斑驳的树影拉的老长,让人看不清阴暗处究竟是有东西还是没有,阴风阵阵,吹得树叶沙沙做响,云时不时地从月亮前穿过,也使得整条街道忽明忽暗,让苏韵儿觉得好不阴森!方才在她走神时,她已不知不觉走了有二分之一,如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此想着,可心下又念道同样是月,怎的在醉红楼就能如此圣洁,在此处却是如此阴森?回过神来又发现自己想起了醉红楼,心中暗骂一声,拢了拢衣襟便壮着胆向前走去。 苏韵儿双手将零嘴儿包裹和首饰盒环抱在胸前,有些畏畏缩缩的快步走着,有些害怕想直视前方快速离开,可又有些不放心地左顾右盼想让自己安心。 “嗯……”一声诡异的呻吟从右方传来,苏韵儿吓得差点蹦了三尺高。那一声,似痛似苦,似幽似怨,好似从远方传来,又好似近在咫尺,莫不是有冤魂尘世未了?苏韵儿心想着,原本她就不是个信佛之人,可她出了这档子还魂之事后,却又是有些相信这些鬼怪之事。她想快速逃离此地回到相国府,可好奇心又驱使着她一步步地向声源的方向走去。 苏韵儿就这样抱着给冤魂还愿的心思,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向前走去。绕过面前的房屋,看到了一片小树林,看着此刻静谧无声的小树林,她犹豫了片刻,随即又咬了咬牙向树林中迈去。 当苏韵儿看着眼前这一幕时,什么月黑风高花好月圆等词汇一一从脑中闪过却是寻不出一个词能形容此刻的情形。她抱着为冤魂还愿这等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思想来,就看到赤条条的一个胖子无视旁人对着压在身下略显娇小的人上下其手?现在苏韵儿心中简直是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就在她黑着一张脸准备转身就走时,那诡异的娇吟再度从身后传来:“救……救命……”。 怎的这小娘子还不情愿?苏韵儿叹了口气,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来了就救下这个小娘子罢。废话不多说,她捡起脚边一块石头就是对着那赤条条的胖子的后脑砸去,在听到一声闷哼之后,胖子如愿的倒下。在他倒下的瞬间,苏韵儿也瞥到他身下那人平坦的胸部和双腿间如小虫一般的器物……卧槽还是个男的? 苏韵儿三观再次被刷新,又给胖子补了一脚,大晚上的净给她找麻烦。 “啊……”眼前的人突然惊叫一声,同时快速把衣物遮住身子,让苏韵儿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循声望去,苏韵儿这才看清了他。他的身材和普通男子比起来略显娇小,面容只能算是清秀,他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上,脸上还存着尚未散去的红晕,嘴唇略有些红肿,一看就知道被那胖子啃过,月光穿过树枝照在他白皙的腿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眼前的人坐起身看到苏韵儿正盯着她,立马用衣物再盖了盖,眼神里充满惊惧:“你……你……你不要过来,我……我只喜欢男人。” 苏韵儿想一口老血喷死他,看着他一副生怕被凌辱的样子,当即便不客气地一脚踢在晃了她的眼的那只腿上:“喜欢男人你还叫救命。” “我……我……”那人略微羞涩的低下头,不知怎么回答。 “够了!”苏韵儿看着眼前衣衫半拢面带羞涩的男人便感到一阵恶寒,不想再听他说下去,转身就要走。 “等……等等……” “还有什么事?”苏韵儿不耐烦的转过身。 “他……他是隔壁的王员外……”那人用手一指地上不省人事的胖子。 “隔壁老王?”苏韵儿秀眉一挑,有些玩味的看着他,可看到他一脸疑惑的神情后,又无奈叹了口气,“所以呢?”真是天子脚下随便一抓都有个做官的,不过是王员外又如何?月黑风高杀人夜,谁看到是她打的了? “所……我,我本是清……清倌……”他显然是没有什么底气,“王员外和我在一起时出了事,我若这样回去,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苏韵儿有些无语,这管她什么事?看了看地上赤条条的胖子,认栽般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是我多管闲事了。”说完她拿出身上的钱袋,丢给他:“里面有不少银子,够你路上做盘缠了,你走吧。”说完又是要走。 “等……”那人还没说完,看见苏韵儿一副要发作的样子赶忙说道,“我原本也是清白人家,被仇人卖来青楼,山高路远被困在这里,不得已做些皮肉买卖混口饭吃,我……” “有什么废话快点说!” 被她这么一吼,他脖子一缩声音更小了,也让苏韵儿想打他的念头更强了。 “我……我就是想问问姑娘姓谁名谁,家住何地,他日我若回到家中,必定再登门道谢。” “不必了。”苏韵儿转身就想走,但又觉得便宜不占白不占,又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若是有事相求必定会去寻你。” “夏……夏免。” “噢。”苏韵儿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抬手又取出一包最小的零嘴儿砸在他身上,“诺,路上当干粮吧,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十三章 教诲 苏韵儿离开小树林后便直奔相国府,对于询问那夏免的名字她也是一时兴起,她既没有问他何许人士,也没有问他现居何地,若是有事相求,又怎么能寻得到他? “金簦?”苏韵儿疑惑道,“你跪在当门口做什么,怎么受伤了?可是惹着小姐不高兴了?” 苏韵儿刚回到院子就看到金簦可怜巴巴的跪在门口,在苏韵儿听到金簦说太后硬是要见苏云嫣时,心下不由一紧,后又听金簦说太后已经走了,又松了口气。 如今太后已经回宫,想必苏云嫣是不知道金簦还跪在这里了,于是她打发金簦下去休息,让他寻个大夫好好瞧瞧,自己进门看看苏云嫣的情况。 “小姐?”苏韵儿推门进去,看到苏云嫣正站在桌前练字,走过去一看,一张纸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祁字,心下叹一口气,却是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韵儿今日怎的这么晚才回来?”苏云嫣放下笔,缓缓转过身,对苏韵儿一笑。她只着了一身里衣,头发随意披散在脑后,面色有些苍白,眉间笼着一丝轻愁,看起来却又别有一番韵味。 “碰上了点事,不过也没什么。”苏韵儿边说边取了件披风披在苏云嫣身上,扶她到桌前坐下,“方才我打发金簦下去休息了,那丫头跪了一晚上了,怪可怜的。” “哦?”苏云嫣有一丝疑惑,随即又明了,面上有一丝愧疚,“倒是委屈她了。” “今日太后来寻小姐,可是跟小姐说了些什么?”苏韵儿执起一把桃木梳,边帮苏云嫣整理披散的头发边问道。 “还能说些什么,不过又是些拿叶大哥来威胁我,让我进宫后尽快赢得盛宠,取得后位的话罢了。”苏云嫣叹了口气,望着自己写的字双目有些放空,仿佛透过字便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人,“其实姑母这又是何苦,入宫之事横竖我也跑不了,我也断不会做那等送牌位进宫的荒唐事。”如今她不开心,倒不是因为要进宫,而是因为她这个一向宠爱她的姑母竟然为了利益苦苦相逼。 “小姐想通了便好。”苏韵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拿出首饰盒和零嘴儿来试图转移苏云嫣的注意,可苏云嫣瞧了眼首饰只说苏韵儿安排便好,象征性尝了口零嘴儿就说赏给金簦,无奈苏韵儿也只能服侍她睡下,让她不要多想,避免久思成疾。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离苏云嫣出阁的日子就还有三天,相国府上下又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起来,苏韵儿要做的准备基本上也都做好了,如今也只需要帮衬着下人们装饰装饰相国府便好。 “韵儿姐姐,可是找着你了,相爷夫人在花厅等你过去呢。”苏韵儿踩在木梯上,左手扶着红漆柱子,身子前倾,右手举着一盏大红灯笼刚想挂上房檐便被金簦略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不由愣了愣,“哎哟,韵儿姐姐,这个我来吧,你快去相爷夫人那吧。”金簦看着苏韵儿呆着不动,以为她是想先挂好灯笼,相爷和夫人已经等了有好一会儿了,于是急忙抢过苏韵儿手中的灯笼,推搡着她让她快些走。 苏韵儿看着金簦的冒失样无奈地笑笑,把手中的活交给她便径直奔向花厅。 “奴婢韵儿见过相爷、夫人。”苏韵儿走近花厅,对着坐在上首的苏振庭和明月裳行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苏振庭淡淡的道,虽然她低着头看不见苏振庭此刻的表情,不过从他的声音判断,此刻他一定是双目含笑的。 “是。”苏韵儿应道,起身的同时也整理了下衣裙,“相爷和夫人唤韵儿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听到苏韵儿问话,苏振庭转头看向明月裳,明月裳会意,脸上浮起笑意,优雅地起身走到苏韵儿身边,拉起她的手拍了拍:“这些天你照顾小姐辛苦了,今天让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进宫后招呼着些小姐,如今她还不懂事,看人看事还不如你通透。” “相国府待韵儿有养育之恩,韵儿自是不能忘恩负义,定当好生服侍小姐。”苏韵儿福身行一礼,坚定的道。 “如此甚好。”明月裳满意的笑笑,笑意直达眼底,然后又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交给苏韵儿,“这些钱你先收着,虽然嫣儿进宫了也有例银,但宫里四处都要打点哪够啊,这些事嫣儿怕是做不来的,进宫后你拿着这些钱,自个儿宫里的下人该打点的就打点,这些个眼高手低的才会尽心服侍小姐,你也能站的住脚,对你们日后生活也好些。” “是,奴婢受教了。”苏韵儿接过钱,小心的收好。这是明月裳给她女儿的,她自是不必再故作谦虚的推辞。 “唉……”明月裳注视了苏韵儿良久,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终是叹了口气。 “夫人若是有什么话想对奴婢说尽管吩咐便是,权当奴婢是个哑巴,奴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苏韵儿睁大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明月裳,像是在表明自己的忠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月裳听苏韵儿如此说,眼含宠溺却又有些责怪地瞪了她一眼,泄愤似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打出生起相国府就不是把你当家生子养的。我是想着,你与嫣儿那丫头一般大,如今她要出阁了,按理我也应该给你找个好婆家,让你踏踏实实过日子,可嫣儿那丫头又让我放不下心,让你进宫照看着她却也是耽误了你,我……唉,韵儿,你可怪我有私心?” 明月裳满脸愧疚,苏韵儿相信明月裳是真心为她考虑的,这也更加坚定了她与苏云嫣一起进宫的决心,更何况,前世她十六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读书呢,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嫁人:“夫人,奴婢这会儿还没有嫁人的心思。奴婢若是嫁了,小姐又进了宫,先不说小姐在宫里如何自处,就这宫里宫外一墙之隔,奴婢此生怕也是难见着小姐两回,奴婢自幼与小姐一块儿长大,也是舍不得小姐的。” 苏韵儿说完看着明月裳依旧是紧皱着眉,又急忙补充道:“奴婢还听说,进了宫的宫女可比大府大院里的小婢子好多了,都说进了宫的更懂规矩,与一般府第里的庶女比起来,京城里那些个的小官员反倒是更想娶出宫的宫女做主母呐。”说到这,苏韵儿双手托腮,做出一副花痴状,“说不定奴婢以后还能当个官太太呢。” “噗……呵呵呵……”看到苏韵儿这个样子,明月裳用手绢掩着唇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儿后,明月裳也心知苏韵儿是在安慰她,略带疼惜地摸了摸苏韵儿的头,“你能这样想也好,日后我定要给你找个好婆家,若是婆家亏待你了,就回相国府来,夫人养你一辈子。” “夫人……”苏韵儿感到鼻头一酸,眼眶有些润湿,感谢的话却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咳……”苏振庭清咳一声,让苏韵儿和明月裳都回过了神。若不是他出了声,苏韵儿都要忘了苏振庭就坐在上首了。苏韵儿暗暗低笑,没想到一身书卷气的苏振庭,还是有些书生脾性的,内院之事一概不插手,全由明月裳做主。 听到苏振庭的提醒,明月裳平复了下情绪,笑着对苏韵儿说:“好了韵儿,你下去忙吧,回去把银票收好。” “是,奴婢告退。” 第十四章 进宫 时间终是走到了六月十六,苏韵儿一大早就被吴嬷嬷给拉起来伺候苏云嫣。原本苏云嫣只要在沐浴之后换上宫里送来的宫装再梳妆打扮一番就可以出门了,可吴嬷嬷和明月裳一件一件地给苏云嫣挑配饰选发样,愣是拖到午时过了才出门,倒是让她明白了为何一大早就要起来。 苏韵儿扶着盖着盖头的苏云嫣迈过相国府的门槛,在看到门口停着的一顶轿子之后,苏韵儿突然明白了那日苏振庭为何要主动让太后降苏云嫣一个品阶了。 皇宫不比其他,除了册封皇后要举行婚礼以外,其他妃子严格来说都只能算妾。 皇后能身着正红凤冠霞披光明正大地从皇宫正门入宫,而苏云嫣却只能着宫装由一顶小轿子抬着从侧门入。原本除了皇后之外,其他妃子皆不需礼节,一顶轿子抬进宫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苏云嫣在入宫前也是过了六礼的,若是再封一个只比皇后低一等的贵妃,那就有些打皇后甚至是姜国公府的脸了,虽说相国府与姜国公府一向不对头,但苏振庭主动要降一品,想必也是不想苏云嫣还没进宫就惹了这一身骚。 苏云嫣被苏韵儿带着停在门前突然不走了,仿佛是感觉到了她在想些什么,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似的轻声道:“走吧。” “是。”苏韵儿被这一拍回过了神,又带着苏云嫣继续往前走,把她送入轿中。 “起轿……” 领头的轿夫拖长了音唱道,四人便齐“嘿”一声把轿子抬了起来向前走去。轿子两旁金簦在左苏韵儿在右,轿子之后跟着长长的抬着嫁妆的队伍,每抬嫁妆皆系了红绸以示喜庆,围观的百姓有心数了数,一共一百二十八抬。 苏韵儿默默地跟着轿子走了好长一段路,一路上只能听到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声,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走过一家酒坊,店小二不小心打落了手中的铜盆,“咣铛”一声,苏韵儿这才想起一路上少了敲锣打鼓以及那嘹亮的唢呐声,随即想到皇宫这等庄严之地又岂能容得一个昭仪如此喧闹,可心中仍是觉得有些遗憾。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苏韵儿回头一望,只见苏振庭面色有些慌乱地策马奔来,想来他是放心不下这个女儿,担心苏云嫣在被他追上之前就进了宫。 苏韵儿唤轿夫停下,不一会儿苏振庭便追了上来。 “免了。”苏韵儿刚想行礼,苏振庭赶在她有动作之前出言制止,声音有些颤抖,微微带些气喘。 “谢相爷。”苏韵儿抬头看他,苏振庭衣衫有些凌乱,挺直腰板坐在马上感觉有些违和。自她醒来的那天起,苏振庭在她的印象中便是一尘不染严明律己的书生形象,今日这样的苏振庭她还是头一次看见。 苏振庭坐立于马上,也不顾凌乱的衣衫,凝视了花轿许久,声音有些沙哑地道:“嫣儿,爹想送送你。”说完也不等苏云嫣回话,转头对着轿夫喊了声起轿,一行人又再次上路。 苏振庭在花轿右侧前半个马身御马前行,苏韵儿依旧是跟在轿子右侧走着,轿中隐隐传来苏云嫣的低泣声,苏韵儿本想出言安慰,又想到新娘出嫁好像都是要哭上一回的,便由着她去了。 一路无话,一行人终是来到了皇宫侧门。一停轿就有个太监迎了上来,先是对着苏振庭行了一礼,然后又转向花轿,躬身作揖道:“还请宛昭仪下轿。”听闻,苏云嫣从轿中伸出手,苏韵儿赶忙搀扶她出来,待苏云嫣站定,面前的太监又向苏云嫣跪下:“奴才安定,拜见宛昭仪。” “安公公快请起。”苏云嫣显然还是不太适应,声音有些不自然。 “谢娘娘。”安定掸了掸袖子起身,从苏韵儿手中接过苏云嫣的手,“奴才奉圣上之命领昭仪娘娘入主沉星宫。” 苏韵儿在来之前就打听过,安定是从小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于是热切地迎上去,悄悄塞了个钱袋在他手里:“有劳安公公了。” 安定笑眯眯地接过了钱袋,并不是他真就看中这么点赏钱,这代表着苏云嫣在向他示好。 苏振庭下马走到苏云嫣跟前,对苏韵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苏云嫣道:“爹就送到这了,接下来的日子爹娘不在身边,好好照顾自己。” 听了苏振庭关切的话,苏云嫣又有些哽咽,带了些许哭音:“父亲走好,日后嫣儿无法在膝前尽孝,还望父亲保重身体,替嫣儿好生照看着母亲。”说完又对苏振庭行了一礼。 苏振庭微微侧身,拍了拍苏云嫣的头,叹息道:“好孩子,日后若是在宫中见着为父,可莫要再行礼了。”进门之后,他便是臣。 苏云嫣一怔,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苏韵儿见此,鼻头不由一酸,微微撇头,不忍再看下去。 “有劳公公了。”苏振庭双手抱拳,对安定躬身道。 “奴才分内之事,相爷言重了。”安定急忙侧身躲过一礼,话罢也不再多言,待苏振庭点头后就搀着苏云嫣向宫内走去。 在宫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苏韵儿回头,隔着长长的队伍看着苏振庭策马离去有些单薄的背影叹了口气。 前世苏韵儿也是去过一些宫殿遗址的,见识过古代帝宫的庄严大气。可当她在千百年之前踏入皇宫时,内心依然是无比震撼。行走在宫内,所有东西都是那样的高大,更加衬出自己的渺小,没由来的感觉周身都笼罩着一股压力,让人透不过气,让人抬不起头,不同于千百年后她见过的故宫那般死气沉沉,仿佛眼前这宫殿是个活物,四周都有无数双眼睛监视着她,窥视着她的行动,窥探着她的内心。 入宫门之后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便走进一条永巷。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石缝里偶见几缕青苔或是几株野草,道两旁是朱红色的高墙,似是遮住了天,不知道要多少个人叠起来才能翻过去。这条永巷长得似乎使人走不到尽头,走着走着,苏韵儿回头望身后长长的路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悲凉之意,她知道,这一去,便不能再回头了。 第十五章 沉星宫内初面圣 “昭仪娘娘,沉星宫到了。” 不知跟着安定走了多久,终于是听见安定说了声到了。起初苏韵儿还是略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时不时还和金簦相视而笑,可走着走着,苏韵儿就累的不想再抬头了,闷头随着队伍走。 “有劳安公公了。”苏云嫣轻灵的嗓音从盖头下传来,举起右手示意了一下,苏韵儿赶忙又递予安定一个钱袋,待他谢恩后,苏云嫣才道,“安公公快些回去复命吧,本宫这儿便不劳烦公公了。” “是。”安定躬身应道,临走时又对那些侯在沉星宫门前的宫人们道,“你们这些奴才都机灵点儿,好生伺候昭仪娘娘。” “是。”众宫人应道,安定点了点头便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开了。 待安定离开后,又有四个嬷嬷迎了上来跪在苏云嫣面前:“拜见昭仪娘娘,奴婢们是宫里的管事嬷嬷。” “奴婢林氏,管理外殿事宜。”林嬷嬷眼中闪着精光,对着苏云嫣一拜。 “奴婢赵氏,管理内殿事宜。”赵嬷嬷恭敬地一拜,看起来是个忠厚老实的人。 “奴婢王氏,管理宫中膳食。”王嬷嬷朝苏云嫣一拜,抬头时还对着苏韵儿笑了笑,十分慈祥。 “奴婢李氏,管理宫中粗使。”李嬷嬷手中有许多老茧,看起来面相有点凶。 “起来吧。”苏云嫣淡淡的道,右手拉了一下扶着自己的苏韵儿,“今后沉星宫的总管便由韵儿来做,大小事宜问她便可。” “奴才见过韵儿姑姑。” “奴婢见过韵儿姑姑。” 宫人们对着苏韵儿福身道,苏韵儿点头微笑算是答应了。 “本宫今日就先由韵儿和金簦伺候着吧,林嬷嬷安置好这些嫁妆,赵嬷嬷领路……”苏云嫣刚想让其他宫人都退下,便感受到苏韵儿暗暗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又补道,“今日宫里所有人赏一月例银,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谢娘娘赏赐。”宫人们面上皆有喜色,喜滋滋地退下了。 待赵嬷嬷领了苏云嫣进门后,这些宫人们才起身退下。进了沉星宫,苏韵儿感觉前殿与一般宫殿无二,心中感到有些扫兴,进了内殿之后,方才感慨起来。 一进内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环形的池,池两边是抄手游廊,游廊外是一片竹林,把宫墙完全遮盖住了,到有些身在山水间之感;池中是一池绿水,清可见底,只是这炎炎夏日未种上一池荷花未免有些可惜;池中央是一座直桥,一眼就能看到对面连着桥的宫殿,那便是苏云嫣的住处,宫殿下的石阶是由上好的汉白玉雕刻而成,乍一看还以为宫殿浮于池水之上。环顾四周,看见这样的景色,先前的压迫感顿时减弱不少,使人心静。苏韵儿心念道这景倒是衬的上这沉星宫的沉字,只是不知这星字何解。 扶苏云嫣进房坐下后,赏了赵嬷嬷便让她退下了。虽说苏云嫣进宫不能举行婚礼,但皇帝还是在每个宫里都赐了晚宴,据说皇帝还宴请百官,入夜苏振庭便会进宫来,算是给足了太后面子。但换句话说,她们俩就得一直这样呆到晚上才行。 坐的久了,苏韵儿也有些不安分起来。苏云嫣盖了盖头看不见,苏韵儿就把一路来所见所想都事无巨细地说予苏云嫣听,到了最后没什么说的,苏韵儿又开始说起这寝殿的陈设来,寝殿倒是布置的十分精美,看来皇帝也没想要给苏云嫣一个下马威。 苏韵儿在房中陪着苏云嫣坐到了晚上,等她出门取热水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她这才明白星字的由来。 环池的抄手游廊檐上都挂着大红灯笼,廊檐的角度有些奇特,使得灯笼只能照亮游廊内里却丝毫照不进池水之中。 池水在夜里如同一张夜幕,夜空中的繁星倒映在池水中,如同一张星盘,星子明得发亮,颗颗分明,池上的直桥就仿佛立于星空之上,使人分不清究竟是夜空中的繁星映了池水还是池水中的沉星映了夜空。 沉星宫,星子沉水,水沉星宫…… 苏韵儿去取了壶热水后又去了趟沉星宫的小厨房寻了些点心。返回来时发现先前一路上站着的宫人都不见了,心中感到甚是奇怪,转念一想今天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便抛开了心中的顾虑。 “娘娘,奴婢寻了些吃食来……”苏韵儿径直推开房门对苏云嫣说道,进宫后苏韵儿又开始自称奴婢,这让苏云嫣发了好一顿脾气,可苏韵儿以避免有心人挑错为由死都不愿改口,苏云嫣终究拗不过她,终是答应了。 苏韵儿进门穿过两个厅室,再绕过屏风才能看到苏云嫣。一过屏风,苏韵儿先是看到苏云嫣的盖头已经被先掀开,露出了盖头下经过精心打扮的面容,站在床前,看似有些拘谨的低着头。而后才看到背对着苏韵儿负手而立,站在苏云嫣面前身着皇袍的男子。 就在她想行礼时,皇帝也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了身,看到他的面容,苏韵儿跪下的动作一滞,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 “啪……”话还未说出口,苏韵儿脸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回头竟然是安定,方才他立在屏风一侧苏韵儿并没有看见他,安定大声呵斥道:“大胆,见到圣上还不跪下!” 听安定这么一说,苏韵儿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低头道:“奴婢愚钝,瞻仰天颜未及时行礼,罪该万死,求皇上恕罪。” “臣妾求皇上开恩,韵儿礼数不周,是臣妾管教无方,臣妾甘愿领罪。”苏云嫣见苏韵儿进宫第一天就冲撞了皇帝,着急之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哦?瞻仰天颜,不知朕的天颜如何?”皇帝没有理会苏云嫣,反倒是挑眉饶有兴致地问起了苏韵儿。 苏韵儿头低得更下了:“皇上乃真命天子,常人岂能及之,奴婢不敢多看,更不敢妄加评论,只是奴婢在宫外常听百姓道当今圣上丰神俊朗,面容有如天铸,所以才一时糊涂忘了行礼。” “哈哈哈……有如天铸?”皇帝突然笑了,眉眼弯弯,伸手扶起跪着的苏云嫣,“爱妃这个婢子倒是会说话,今日便不罚她了。” 第十六章 侍寝? “哦?瞻仰天颜,不知朕的天颜如何?”皇帝没有理会苏云嫣,反倒是挑眉饶有兴致地问起了苏韵儿。 苏韵儿头低得更下了:“皇上乃真命天子,常人岂能及之,奴婢不敢多看,更不敢妄加评论,只是奴婢在宫外常听百姓道当今圣上丰神俊朗,面容有如天铸,所以才一时糊涂忘了行礼。” “哈哈哈……有如天铸?”皇帝突然笑了,眉眼弯弯,伸手扶起跪着的苏云嫣,“爱妃这个婢子倒是会说话,今日便不罚她了。” “臣妾谢过皇上。”苏云嫣福身,又撇头对着苏韵儿说道,“还不谢恩?” “奴婢谢皇上开恩。”苏韵儿对皇帝磕了个头道。 “平身。” 苏韵儿起身碰上皇帝仿佛看戏一般的眼神,顿时怒气上涌,但又立马咬牙低下了头,她怎么都没听说,当今圣上宇文珏什么时候改姓李了?转念一想这才明白过来,先皇最宠的妃子,当今皇上的生母便姓李。 “退下吧。”宇文珏执起苏云嫣的手,淡淡地道。 “是。” “是。” 苏韵儿和安定应道,低头倒退着出门,退至门边时,苏韵儿还有心地将门带上了。 “方才有劳安公公提点,谢过公公。”苏韵儿与安定在门前一人立一边,虽然刚才安定扇了她一巴掌,却也是救了她。方才她要是把话说完,对于安定来说,这是对皇上不敬,可对宇文珏来说,苏韵儿就暴露了他那天出宫进醉红楼的事情,而不管怎么样,这两种理由都能要了她的命。这宫里就是这样,被扇了一巴掌还要眼巴巴地夸人家扇的好。 “咱家既然受了昭仪娘娘的赏,自然也得照拂姑姑一二。”安定笑眯眯地说着,并没有看向苏韵儿,反倒是有些得意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 苏韵儿见状,褪下自己手上的玉镯,悄悄塞在安定手里,小声道:“这是奴婢的一点心意,请安公公笑纳,奴婢初次进宫不懂规矩,还望安公公日后多指点指点。” “好说好说。”安定眉眼弯弯,左手娴熟地轻轻一送,苏韵儿送的玉镯就落入了他的袖子里,这才抬头看着苏韵儿,“咱家还想着若是姑姑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咱家才是。” “公公言重了,奴婢虽读书不多,饮水思源的道理还是懂的,只怕是……” “安定!”宇文珏在房内大吼一声,声音充满焦急,“宣太医!” “是。”安定被宇文珏吓得身形一颤,走之前推了苏韵儿一把,“快些进去伺候主子。” 苏韵儿闻着宇文珏都要宣太医了,听那中气十足的吼声也不会是他伤着了,跌跌撞撞地急忙冲进房里。一进门,苏韵儿就看见苏云嫣面色苍白,半躺在宇文珏怀中一个劲地干呕着,苏云嫣此时已经卸去了头饰,头发披散着,额前几缕头发被汗沾湿,显得人更加柔弱。 “小姐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儿的啊。”苏韵儿急忙跑过去跪在床前,拉着苏云嫣的手满脸焦急,一时间连称呼都叫错了。 说着,苏云嫣又躬身对着床外干呕起来,宇文珏急忙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宛昭仪以前也如此?” 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苏韵儿才反应过来宇文珏这是在问她,赶忙应道:“回皇上的话,小……娘娘以往这身子还是不错的,不过娘娘似乎在进宫前大病了一场之后,身子骨就弱了许多。” “恩。”宇文珏低应一声,没再说话,看着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的苏云嫣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臣凌远来迟,望皇上恕罪。”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中气十足的嗓音,从殿外传来。 “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而立之年,眉目清明,腰板挺直的男子快步走来,安定端着医药箱紧随其后。凌远来到宇文珏面前又想行礼,宇文珏先其一步抬手道:“免了。快来看看宛昭仪是怎么了。” “是,臣遵旨。”凌远转身接过安定手中的箱子放到桌上,从中快速取出金丝线为苏云嫣缠上,而后坐在桌前悬丝诊脉,片刻后神情显得有些古怪。 苏韵儿盯着凌远显得有些焦急,樱口微张,额头上冒出许多细密的汗珠,两只手下意识地绞着帕子。 “凌太医,宛昭仪身子如何?”宇文珏坐在床前皱着眉问道,眼含精光,帝王的威压让人头都不敢抬。 “回皇上的话,从脉象看,昭仪娘娘过于体虚,若是不好生将养着,怕是会伤及根本。”凌远犹豫一会儿后,终是答道。 “体虚?”宇文珏眯着眼所有所思,语气里有些要发怒的趋势,“朕可是亏待了苏相不成,偌大一个相国府养一个女儿都养不起吗!” 苏韵儿刚想解释,这时苏云嫣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抱着她的宇文珏,在床上跪了下来,向宇文珏谢罪:“皇上恕罪。此事不关家父的事,父亲从不曾亏待过臣妾,是臣妾不省事不肯吃东西,相国府上下皆可作证,求皇上明察,不要怪罪父亲。” 苏云嫣跪立在床上,面色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却又紧咬薄唇苦苦支撑,一双水眸坚定而倔强,不想连累自己的父亲。 宇文珏见此不禁心软,上前扶苏云嫣躺下,替她掩了掩被子,柔声道:“你倒是个有孝心的,可换句话说,朕就如此不济,苏大小姐宁可绝食也不愿入宫予朕为妃?”见苏云嫣又要起身解释,宇文珏急忙用手压住了她:“罢了罢了,你如此作为倒也证明了你不是个贪图富贵的,苏相的人品朕自是相信,满朝文武也有目共睹,想必苏相教导出的女儿也不是什么爱慕虚荣之人,放在身边朕也安心些。”说罢宇文珏也不等苏云嫣回话,倒显得这些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了。 他转头让凌远开张方子让安定去抓药,凌远又给苏云嫣吃了颗补气的丸子,见苏云嫣没什么大碍后便也退下了,只是临走前凌远的一句“娘娘体虚,切不可行房事”让房中的两个小女子不禁红了脸。 第十七章 你可曾见过我? 他转头让凌远开张方子让安定去抓药,凌远又给苏云嫣吃了颗补气的丸子,见苏云嫣没什么大碍后便也退下了,只是临走前凌远的一句“娘娘体虚,切不可行房事”让房中的两个小女子不禁红了脸。 “过来,替朕宽衣。”宇文珏看苏韵儿伺候完苏云嫣喝药,起身两手抬平对苏韵儿吩咐道。 “是。”苏韵儿放下药碗,有些愣神,移步至宇文珏身前,伸出手有些笨拙地为他解开腰间的金丝腰带,解了许久才把外袍脱下来。 “不常替人宽衣?”宇文珏看着她的手皱着眉问道。 “回皇上的话,奴婢原在府中只常替娘娘宽衣。”不曾为男性啊…… “嗯。”宇文珏随意的应一声便不再说话,等到苏韵儿为他收拾好衣衫才道,“你退下吧。” 苏韵儿有些犹豫,玉手绞着帕子,许久才开口道:“皇上,凌太医……” “朕知道,退下。”宇文珏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说话。这丫头,朕有这么饥渴吗! “是,谢皇上体恤。”苏韵儿松一口气,端起药盘恭敬的退出门去。 “怎的把身子糟蹋成这样……”苏韵儿走后,宇文珏立在床前轻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 “罢了。”宇文珏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好生歇息吧,明日莫忘了给母后请安。” “是,臣妾遵旨。”苏云嫣有些虚弱地点了点头,“无法服侍皇上,是臣妾之责,还望皇上恕罪。” “嗯。”宇文珏轻哼一声没再回答,正值盛夏,宇文珏只着里衫踱至屏风外,在书桌前坐下看起书来,一看便是一夜。 次日。 “吱呀”一声,宇文珏应声而出,惊醒了在门口钓鱼的苏韵儿,宇文珏见了心里觉着好笑,面上却依旧不改。 “你……”宇文珏先是故作思考而后恍然大悟,“苏韵。” “回皇上的话,奴婢苏韵儿。”苏韵儿眼角抽了抽,明明他就认识她! “观你昨日的反应,可是在入宫前见过朕?”宇文珏突然问道,语气里有些威胁的意味。 这时苏韵儿突然笑了,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回皇上的话,奴婢不曾见过皇上。”宇文珏刚要满意地点点头,就听苏韵儿说道,“只是在进宫前,奴婢在醉红楼偶然见过一位李姓公子,样貌与皇上有几分相似,昨日奴婢还以为见到了故人,可细看皇上更英俊不凡,这才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恕奴婢眼拙。” “哦?”宇文珏盯了苏韵儿一会儿,不怒反笑,“你倒是大胆。” 苏韵儿被宇文珏盯得后背发凉:“奴婢不敢。” “若真是如此,朕倒要好好寻寻这位李公子。”宇文珏抬手松了松袖口,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苏韵,伺候宛昭仪起身,该去请安了。” “是,奴婢遵旨。”苏韵儿福身道,所以说他就是不愿意好好叫她名字了是吗? “嗯。”宇文珏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上了安定在门口准备的御辇。 “恭送皇上。”苏韵儿老老实实地跪下行礼。 待宇文珏走了以后,苏韵儿回到房中伺候苏云嫣,苏韵儿进到房里时,苏云嫣已经醒了,虚浮地坐起身半靠着床,苏韵儿看她虚弱的样子有些心疼:“娘娘怎么不多歇息会儿。” “皇上走了?”苏云嫣问道。 “是,估摸着皇上这会儿已经上早朝了。”苏韵儿走过去扶苏云嫣起床,苏云嫣还没站直腿就一软,险些跌回床上。 “这药劲儿可真大……”苏云嫣有些自嘲的笑笑,“端杯热水让我缓缓。” 苏云嫣喝完水缓了一会儿后,苏韵儿开始替她更衣,唤来金簦来给她梳洗、理理头发。 “值得吗?”苏韵儿看着镜中苏云嫣苍白的脸问道。 “好啦你就别唠叨了,进宫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苏云嫣笑着说,看着又像那个相国府无忧无虑的小姐,看得金簦忍不住湿了眼眶,“金簦,在宫里可还习惯?”苏云嫣笑着问道。 “回娘娘的话,殿里的姐姐们看奴婢年纪小,都很照顾奴婢。”金簦边为苏云嫣梳头边答道,还是那般充满活力,苏韵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如此甚好,若是有人欺负你,就和你韵儿姐姐说,莫要自己藏着掖着。” “是,奴婢知道了。”金簦乖巧地应道。 “戴那个吧。”金簦正要给苏云嫣戴上一对白玉耳环,苏云嫣突然伸出手指着盒中的那对红玛瑙,使得金簦手上动作一顿。 “娘娘以往不都喜爱素净些的首饰吗?”金簦拿起盒中的耳环疑惑道。 “显得精神些。”苏云嫣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娘娘说的在理,若是太素净了怕是太后娘娘该不高兴了。”金簦恍然大悟的说。 “就你话多,打水去。”苏韵儿佯怒轻点金簦的头,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活。 “是。”金簦吐了吐舌头,眼睛滴溜一转跑了出去。 苏韵儿替苏云嫣戴好最后一根发钗,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还是这般不知轻重。” 苏云嫣此刻已经精神多了,打趣道:“她一个小娃娃还能像你这般老成了不成?” 苏韵儿一怔,我表现得太老成了吗?对了,我也只是十六岁。 “奴婢……” “娘娘。”门外突然穿来一声呼唤,倒让苏韵儿松了一口气,否则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呢。 “进来。”苏云嫣理了理衣衫,端坐起来道。 门外之人推门而入,行至苏云嫣跟前:“奴婢参见娘娘。” “赵嬷嬷?快起来吧。”苏云嫣虚浮一把,“赵嬷嬷这是?” “谢娘娘。”赵嬷嬷掸了掸袖子起身,面上堆着笑,“回娘娘的话,娘娘早晨要去千禧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奴婢久久不见娘娘传唤,特意前来问问娘娘做何安排。” “原来如此,有劳赵嬷嬷了。” 苏云嫣含笑颔首算是谢过,“本宫初进宫,对宫中诸多事宜不甚了解,也没有什么好吩咐的,嬷嬷自个儿安排着便是,本宫过会儿就出门。” “是,奴婢遵命。” 第十八章 请安 千禧宫。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苏云嫣在大殿内恭敬地向坐在上首的太后和皇后行礼,苏韵儿紧随其后。 “好好好,嫣儿快起来,到哀家这儿来。”太后笑弯了眼,招手让苏云嫣过去。 “是。”苏云嫣应道,移步至太后左侧,苏韵儿则退立在一旁听命。 “本宫听闻昨日妹妹病了,今日瞧见着实是有些憔悴,想来是真的了。”太后还未说一些体己的话皇后就抢先一步开了口,惹得太后有些不悦,皇后见太后不悦更是有些得意,嘴角上扬,撇头看着苏云嫣,头上的凤钗随之摇晃,眼中饱含耀武扬威之意。 身后有着姜国公和皇帝两尊大神撑腰,怕是想不得意都难。 “臣妾谢皇后娘娘关心,是臣妾不注意身子,日后好生将养,不碍事。”苏云嫣微微一笑,恭敬地答道。 “不碍事?”皇后的声音突然扬了八度,“尽心服侍皇上本就是妃子们的本分,管理后宫更是皇后之责,你这才第一天进宫就病倒了,反倒让皇上派人来服侍你,未能侍寝事小,若是将病过给了皇上你可担得起责?” “姜含柔!”太后猛地一拍桌子,眼睛瞪得仿佛要蹦出眼眶,“这儿是哀家的千禧宫!” 她倒不是气皇后欺压苏云嫣,只是如今谁人不知她安排苏云嫣进宫是为何,苏云嫣第一次请安皇后就当众训斥,显然是为了落她的面子。更使她生气的是皇后所说的话,管理后宫?如今凤印还握在太后手里,皇后如此言论置她于何地? “臣妾失言,还望母后恕罪。”嘴上这么说,皇后脸上却是半点没有悔改之意。 “太后娘娘息怒,此事是臣妾疏忽了,未曾考虑周全,臣妾回宫会好生反省。”苏云嫣见情势不对,忙开口圆场。 “你呀,真是让哀家操心,莫要再这么不爱惜自己,让别人欺负了。”太后没有搭理皇后,就着台阶就下,说到底也是不想得罪手握兵全的姜国公。 “是,臣妾明白。”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才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殿人除了太后,皆来行礼。 “平身。”宇文珏行至太后跟前,恭敬一礼,“参见母后。” “皇儿不必多礼。” “谢母后。”宇文珏谢过后,皇后就立刻迎前来,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皇上可算是来了,否则臣妾都不知有何脸面再留在这千禧宫。” “皇后这是?”宇文珏看向太后疑惑道。 “臣妾听闻妹妹刚进宫就病倒了,虽担心妹妹病体,却又恐妹妹失了服侍皇上的本分,无心说了妹妹几句,谁料惹得母后大怒。”皇后说得越来越委屈,仿佛所有人都欺负了她一般,双目含水,眼波流转,“妹妹是母后的亲侄女儿,想来是更疼她一些,臣妾也认了。” 宇文珏执起皇后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作为安抚,转身向太后说道:“皇后无心之过,还望母后多担待些。” 在苏韵儿和苏云嫣看来,皇上倒是明智地没有听信皇后的一面之词,可在那些认为过错全在对方的人看来,皇上就是在袒护皇后了。 “哼!皇后训斥嫣儿把病过给皇上,在嫣儿进宫前,嫣儿陪着哀家住了几日,难道哀家也把病过给皇上不成!”太后怒道。 “臣妾……”皇后还想和太后争辩,宇文珏伸手一拉她,制止了下来。 “母后这是什么话,昨日朕已经差凌远看过了,宛昭仪不过是有些体虚,并不碍事,又何来过病不过病之说?”宇文珏双手交叉,背手而立,说道。 “哼!罢了。”到底不是自己儿子!太后心中暗恨道,“哀家没闲心再争了,安也请了,早些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皇后双眼一翻,面上挂笑,连行礼都十分得意。 宇文珏点头示意,安定得令对着门外嚷了声:“皇上起驾……” 此刻太后也没有心情再留下苏云嫣问话了,但比起另外两人倒是更有些好脸色:“嫣儿也回去吧,好生养着身子,莫要让父母亲担忧。” “是,臣妾明白,臣妾告退。”苏云嫣起身行了一礼,微笑道。 出了千禧宫,苏韵儿这才舒了一口气,苏云嫣虽然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不俗,可这心机倒是没有几分的,否则明月裳也不会如此担心。好在苏云嫣听了她的话,在宫里少说话多认错,在没弄清形式之前莫要强出头,受了委屈也忍着,他人不过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自己没有半点损伤,若是急眼儿了,倒是落了人家的圈套。 “咦,长公主?”苏韵儿疑惑道。 苏云嫣想避开皇上和皇后,苏韵儿便带了苏云嫣寻了另外一条僻静些的道路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就看见长公主身边只跟了一个丫鬟,两人立在一座宫殿前却不进去。 “参见长公主殿下。”苏云嫣一行人上前行礼。 “你是?”宇文冰回头见了苏云嫣有些疑惑,头微侧瞥见了苏韵儿,“你是上次相国府里的那个丫头?” 苏韵儿点头应到。 “那你……”宇文冰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对苏云嫣施了一礼,“宛昭仪。” “不知公主为何立在殿前?”苏云嫣温婉地问道。 “我……”宇文冰欲言又止,仿又仿佛下定决心,“也罢,初次相见,不知宛昭仪可愿随本公主进去?”宇文冰仰头一笑,宇文冰不同于往常的公主,她早些年帮衬着幼弟,这些年来形成的气质也是与深闺中的大家闺秀不同,有些男儿气概,阳光下她仰头一笑,虽然看着有些模糊,但却充满了魅力。 “公主盛情相邀,臣妾又岂能推却?”苏云嫣宛然一笑,回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韵儿跟着,其他人门口侯着吧。” “是。”众人应道。 “娘娘请。” “公主请。” 第十九章 宇文冰 “公主盛情相邀,臣妾又岂能推却?”苏云嫣宛然一笑,回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韵儿跟着,其他人门口侯着吧。” “是。”众人应道。 “娘娘请。” “公主请。” 二人相视而笑,并行进了殿门,宇文冰领着苏云嫣进了一个花厅,苏韵儿还沉浸在这一路别致的风景中,宇文冰银铃般的嗓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这儿是我母妃的寝宫。” “公主的母妃……可是婉太妃?”苏云嫣问道。 “正是。”宇文冰有些怀念地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水眸流转,“本公主从小便爱粘着母妃,在出宫建府前一直是与母妃同住在这长平殿内,今日进宫不知怎的就想来看看,可行至门前又恐睹物思人,这才迟迟未进来。” “那公主为何又决定进来,还肯与臣妾说这些呢?”苏云嫣疑惑道。 “大抵是见到了娘娘,本公主有个伴吧。”宇文冰爽朗地笑道,“又或者是……娘娘的封号与母妃的封号同音吧。” “公主未说,臣妾也不曾细想过,如此说来,倒也是有缘了,只是臣妾若能及太妃娘娘半分,臣妾便心满意足了。”苏云嫣放下茶杯,温柔地说道,看着她纯澈的眸子,宇文冰也没有觉得她在说假话。 “娘娘过谦了,之前相国府一行未能相见,如今看来,确实如传闻中所说的那般温婉大方。” “说到封号……若是臣妾没有记错,公主的封号……也是长平?”苏云嫣试着问道。 “是啊,”宇文冰感叹一笑,“都喊本公主为长公主,时日久了,本公主都快忘了还有长平这封号了。” 眼看着她们就要打起了哈哈,苏韵儿有些站不住了,看宇文冰这如此爽快的性子,她决定就赌一把,把话挑明:“公主殿下,奴婢有一个疑问,不知当不当说。” “噢?”宇文冰有些意外,主子说话,奴婢们向来是不能插嘴的,可观苏云嫣也没有什么反应,加上她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便由着她吧,“说说看。” “宫中人人都知我们娘娘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想必公主也能看出太后此举何意,公主向来又与太后不合,敢问公主为何与娘娘初次见面便无防备之意?”苏韵儿提着一口气把想问的问了出来,十分担心宇文冰会暴怒。 “韵儿!”苏云嫣低呼了一声,有些责怪之意。 宇文冰掩唇低笑了几声,对苏云嫣说:“无碍。想必娘娘心中也有疑问罢。娘娘放心,这长平殿得了命令,殿内殿外是寻不出其他人来的,若不是皇上时隔几日就命人打扫……长平殿,又何尝平静过?”说着说着,宇文冰的声音越来越小,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语罢,又抬头看向苏韵儿,轻笑道:“不过,你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没错,本公主之前是打算过,如若苏相之女是进宫来帮衬太后的,本公主便要好好防着。”宇文冰起身行至苏韵儿身前,凝视她许久,突然一眨眼,笑道:“可那也是如果不是吗?这些年来,别的没有,本公主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些的,今日初见娘娘,交谈中觉着以娘娘这温婉的性子,定不是自愿入宫的,其中怕是有些缘由,既然娘娘没有威胁,本宫又何必防着娘娘呢,是吧,昭仪娘娘?” 宇文冰转身问起了苏云嫣,苏韵儿长舒一口气,天了噜盯了我那么久吓死宝宝了。 “公主兰心蕙志,臣妾佩服。”苏云嫣也起身,对宇文冰行了半礼。 “长平殿不太平,这宫中又何尝太平过?”宇文冰扶起苏云嫣,对她说道,“瞧你这模样,今后也怕是本本分分的,可在这宫里,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招惹你,起码比起那姜含柔,本宫倒是更喜欢你些。” “多谢公主厚爱,臣妾日后定会小心行事。” “呵……还好你这有这么个丫头,虽然看着也不大,却比你省事多了,以后她跟着你,也好过你一个人。”大概是宇文冰照顾宇文珏成了习惯,她对待苏云嫣都有点慈母般的架势,不过长姐如母,宇文冰费些心也不意外。 “废话,我实际年龄也才比你小一岁!”苏韵儿在心中狂吼。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公主也该去皇上那儿了,今日本公主便不送了,改日若是得空,不请自来去你宫里走走,昭仪娘娘可不要拒本公主于门外啊。”宇文冰打趣道。 “公主这是什么话,公主若是来了,臣妾必定亲自相迎。” “好,一言为定。” 话罢,两人就地别过,往不同的方向走去,苏云嫣早晨的不愉快也忘的一干二净,能得了长公主的欢喜,苏韵儿也替苏云嫣感到高兴,起码这宫里就少了个敌人。 “皇上,长公主求见。”宇文珏与姜含柔离开千禧宫后没有一起同她回去,而是打发了她回正阳宫,自个儿来了御书房。 “噢?皇姐来了,快请她进来。”宇文珏搁置好手中的毛笔,抬头说道。 “是。”安定应道,出门将宇文冰引进去后,自己就不进去了,挥退了伺候的下人们,还懂事地把门带上了。他知道,皇上每每在长公主面前便没个正形,自然是不能让他们看到的。 “皇上,今个儿听闻你在千禧宫又护着皇后,气着太后了?”宇文冰在自己弟弟面前也没往日那么端庄,说话听起来有点飘。 “护着?”宇文珏拧眉,朕哪护着她了?随后又无所谓地将腿架在靠椅上晃着,半躺在椅子上,“罢了,护着就护着吧。” “下来!还有没有个皇帝样!”宇文冰佯怒对宇文珏训斥道,等到宇文珏吃瘪“哦”了一声坐好后才再度开口,“少来了,你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 “嘿嘿,还是皇姐了解我。”宇文珏扯皮似的一笑,被宇文冰的“还有没有个正形?”的眼神一瞪,又收敛了些。 此时御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来人懒洋洋地喊到“皇兄,皇姐来了你也不带上我。” 宇文冰宇文珏两人同时坐直身子,眉头一拧,对来人正色道:“放肆!” “哎哟!”宇文皓被吓的惊呼一声,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似乎被两人的威压给惊醒了,呆了一会儿后拍拍胸口,“哎哟,吓死我了。” 宇文珏抬手挥退了想进来认错的安定,宇文皓这才带上门,又没个正形的上前来寻个坐处坐下。宇文冰见此瞪了宇文珏一眼,仿佛责怪他宇文皓这样都是他带的,宇文珏撇撇嘴不以为然,朕在老六面前可是端着的。 “诶诶,皇姐,今儿你怎么进宫了?”宇文皓拿起桌上的橘子在手上掂了掂,边剥边问道。 “怎么,就准你来宫里逛逛,还不准我来瞧瞧了?”宇文冰挑眉问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皇姐您吃,您吃。”宇文皓谄媚的笑道,宇文冰倒是十分不客气地接过了刚剥好的橘子。 “皇兄,你又气着儿太后了?方才我进宫见着二哥往千禧宫去呢,可没给我好脸色。”宇文皓撇撇嘴。 “就宇文允那性子能给谁好脸色?”宇文冰将手中的橘子皮丢给宇文皓,宇文皓接住然后熟练地丢进墙角的痰盂里。 “说真的,皇兄你怎么就挑了姜含柔这么个不省油的灯进宫呢?”宇文皓拍拍手问道。 “好歹是你皇嫂,在宫里说话注意点。”宇文珏说道,宇文皓听了嘻嘻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是挺文静的一姑娘……不过也没法,姜国公就两个嫡女,长女四处游历神龙见首不见尾,次女便是姜含柔……”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到嫡女,苏相的千金可是个温婉的女子,虽说是太后带进宫的,你可别将她欺负了去。”宇文冰对宇文珏说道。 “这么说皇姐是见过她了?”宇文珏有些意外宇文冰会帮着苏云嫣说话。 宇文冰点点头算是回答,宇文皓撑着脑袋说道:“宛昭仪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她那丫头倒是个妙人儿。” 宇文珏听了嘴角扬了扬,想起早上威胁他的那丫头,这么久以来倒是第一个。 “还好意思提,让你去打探人家小姐,你到好,跟着人家丫头倒跟得起劲儿,不过那丫头……确实聪明伶俐。”宇文冰说道。 “诶诶,我打探了这么久也不是没有收获啊。”宇文皓一听就来劲了,略有些轻浮的说,“皇兄,下回你去沉星宫,带上叶祁怎么样?” “叶祁?”宇文珏皱眉,看向宇文皓求解。宇文皓倒是一副佛曰不可说的样子,右眼对着宇文珏一眨,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所以第二日,宇文珏就带着叶祁站在了沉星宫门口。 “皇上驾到……” 第二十章 叶祁 宇文珏抬手挥退了想进来认错的安定,宇文皓这才带上门,又没个正形的上前来寻个坐处坐下。宇文冰见此瞪了宇文珏一眼,仿佛责怪他宇文皓这样都是他带的,宇文珏撇撇嘴不以为然,朕在老六面前可是端着的。 “诶诶,皇姐,今儿你怎么进宫了?”宇文皓拿起桌上的橘子在手上掂了掂,边剥边问道。 “怎么,就准你来宫里逛逛,还不准我来瞧瞧了?”宇文冰挑眉问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皇姐您吃,您吃。”宇文皓谄媚的笑道,宇文冰倒是十分不客气地接过了刚剥好的橘子。 “皇兄,你又气着儿太后了?方才我进宫见着二哥往千禧宫去呢,可没给我好脸色。”宇文皓撇撇嘴。 “就宇文允那性子能给谁好脸色?”宇文冰将手中的橘子皮丢给宇文皓,宇文皓接住然后熟练地丢进墙角的痰盂里。 “说真的,皇兄你怎么就挑了姜含柔这么个不省油的灯进宫呢?”宇文皓拍拍手问道。 “好歹是你皇嫂,在宫里说话注意点。”宇文珏说道,宇文皓听了嘻嘻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是挺文静的一姑娘……不过也没法,姜国公就两个嫡女,长女四处游历神龙见首不见尾,次女便是姜含柔……”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到嫡女,苏相的千金可是个温婉的女子,虽说是太后带进宫的,你可别将她欺负了去。”宇文冰对宇文珏说道。 “这么说皇姐是见过她了?”宇文珏有些意外宇文冰会帮着苏云嫣说话。 宇文冰点点头算是回答,宇文皓撑着脑袋说道:“宛昭仪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她那丫头倒是个妙人儿。” 宇文珏听了嘴角扬了扬,想起早上威胁他的那丫头,这么久以来倒是第一个。 “还好意思提,让你去打探人家小姐,你到好,跟着人家丫头倒跟得起劲儿,不过那丫头……确实聪明伶俐。”宇文冰说道。 “诶诶,我打探了这么久也不是没有收获啊。”宇文皓一听就来劲了,略有些轻浮的说,“皇兄,下回你去沉星宫,带上叶祁怎么样?” “叶祁?”宇文珏皱眉,看向宇文皓求解。宇文皓倒是一副佛曰不可说的样子,右眼对着宇文珏一眨,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所以第二日,宇文珏就带着叶祁站在了沉星宫门口。 “皇上驾到……”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云嫣接到皇上要到沉星宫的消息就赶忙领着宫人出来接驾。 “平身。”宇文珏不咸不淡地回道。 “谢皇上。” “臣叶祁参见宛昭仪。”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苏云嫣听到这日思夜想的声音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才发现跟在宇文珏身后的叶祁,只是她幻想过千万种在宫中与他相见的情景,却独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而且以这种方式与他相见。 叶祁?苏韵儿好奇的抬头,只见他跟在皇上身后,拱手低头所以看不见脸,从身形来看倒是精壮的很,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只是这样突然见着他,感到有些意外,转头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还呆在原地的苏云嫣,伸出手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 “不必多礼。”苏云嫣回过神,只是内心依然犹如惊涛拍浪,不能平静,看着叶祁刻意避开她的目光,不免有些伤心。 “宛昭仪的身子可好些了?”宇文珏若有所思地看着苏云嫣。 “承蒙皇上挂念,臣妾已经好些了。只是太医吩咐还需多加调养,假以时日便无大碍。”苏云嫣自知失态,恭敬地答道。 “恩,如此甚好,进去吧。” “是。”苏云嫣落后宇文珏半步而行,苏韵儿又落后半步,便刚好与叶祁站的近些,苏韵儿观他模样英俊又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也难怪苏云嫣会喜欢了,可叶祁连对着苏韵儿都视而不见,苏韵儿也深感此事头疼。 “叶祁进宫前是在苏相府里当侍卫?”宇文珏走在前面小声的问安定。 “回皇上的话,正是。”安定也小心翼翼的回答。 “嗯。”有意思!两个原本应当认识的人却形同陌路,想必其中定有渊源。 进入正厅,宇文珏坐在上首,苏云嫣坐在下边第一位,苏韵儿立在苏云嫣身后,叶祁与安定则立在苏韵儿对面。 “爱妃,过来。”宇文珏坐在上首沉默许久突然对苏云嫣招手。 爱妃?苏韵儿身子一抖,他这是抽什么风,没看见此刻气氛很尴尬吗?可怕,她都明显看到对面的叶祁都崩直了好么! “是……是。”苏云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上去了。 “近来朕批阅奏折浑身有些酸乏,爱妃替朕捏捏吧。”说完宇文珏还状似很累的捶了捶肩,晃了晃脑袋。 “这……”苏云嫣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叶祁看过来的火辣辣的目光,可她却不敢去看他,只能看向苏韵儿,向她求救。 “皇上。”苏韵儿站出来向宇文珏行了个礼,“娘娘身子不适,这样的活还是让奴婢来做吧。” “哦?怎的爱妃身子还是这般虚弱,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了?看来是太医办事不利。”宇文珏越说越气的样子,对安定喊了声,“安定,赐凌远白绫三尺!” “慢着……”苏云嫣急忙开口,万是没想到凌太医要因此丧命,哪怕叶祁看着,她也认了,“韵儿这丫头心细,凡事总是多操一份心,臣妾这身子已经好了大半,才不像韵儿所说的那般虚弱。”说完苏云嫣咬咬牙走到了宇文珏身后为他揉肩…… …… “韵儿,怎么样了?”苏韵儿‘一回来苏云嫣就焦急地拉住她询问,苏韵儿不忍地摇了摇头,苏云嫣见状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 苏云嫣给宇文珏揉完肩,宇文珏又让她捶腿,后来还肉麻了好一阵才走,他们前脚刚走,苏韵儿后脚就追出去了,想要留住叶祁,可叶祁只是冷冷的看了苏韵儿一眼便甩下她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苏云嫣坐在椅子上有些魂不守舍,拉住苏韵儿的衣角仿佛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颤抖又十分急切,“韵儿,叶大哥他……他已经不理会我了……我该怎么办?” “娘娘冷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得有和叶大哥见面的机会,以后才能和他好好解释,啊?”苏韵儿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娘娘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娘娘这身子还得好好调养呢,若是落下病根儿可得不偿失了。” 苏云嫣坐着环搂着苏韵儿的腰,呆了半晌,终还是轻“嗯”了一声。 第二十一章 刁难 “娘娘……娘娘……”门外急切的声音从远到近,带着些许喜悦。 “林嬷嬷?”苏韵儿看清来人,疑惑地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这般火急火燎的。” “韵儿姑娘。”林嬷嬷看脸苏韵儿友善地笑了笑,“娘娘在吗?” “娘娘在里边儿,由金簦伺候着更衣呢。” “林嬷嬷找本宫可是有什么急事?”说着,金簦扶着苏云嫣的左手从屏风后出来。 “奴婢参见娘娘。”林嬷嬷行礼,苏韵儿也跟着一礼,只是没有开口。 “不必多礼,嬷嬷有话不防直说。”苏云嫣虚浮一把,说道。 “娘娘,这可是个喜事儿!”说着林嬷嬷又激动起来,“先前奴婢打内务府回来,听御前伺候的宫女儿说,今个儿早朝苏相为皇上解决了一桩麻烦事,皇上龙颜大悦,早朝后还特意留得苏相在御书房畅谈,听闻相夫人思女心切,皇上特许相夫人进宫看望娘娘您,想必这会儿子相夫人快要进宫了!” “真的?”苏云嫣激动地站了起来,金簦赶忙扶着她,“快,快,金簦,带嬷嬷下去领赏。” “是。”金簦应道。 “谢娘娘赏赐。”林嬷嬷忙跪下谢恩。 “咦?嬷嬷,韵儿倒觉着奇怪了。虽说嬷嬷掌管外殿事宜,可嬷嬷又如何认得御前伺候的宫女呢?”苏韵儿疑惑道。 “姑娘有所不知,那宫女儿是奴婢的远房亲戚,按辈分来算还得算作奴婢的外甥女儿呢!当初奴婢携她一起进宫,内务府的公公看她长的讨喜,性格又温顺,便派去御前伺候了。”林嬷嬷说着有些得意。 “如此倒还有劳嬷嬷了。”苏韵儿笑道。 “金簦,待会儿给嬷嬷备两份赏,一份给嬷嬷,一份便由嬷嬷带给你那外甥女儿吧。”苏云嫣吩咐道。 “奴婢替外甥女儿谢娘娘恩典。”说罢林嬷嬷便由金簦带下去了。 “韵儿,林嬷嬷也是好意,你又何必如此洵问她?”苏云嫣拉起苏韵儿的手,叹了口气。 “是奴婢多心了。”苏韵儿伸了伸舌头,笑道。 “罢了,在这些方面我不如你细心。”苏云嫣拍拍她的手,“陪我去换身艳丽些的衣裳吧,显得气色好些,这般素净的衣裳,母亲来了又该唠叨了。” “是。” 不一会儿,明月裳便由赵嬷嬷领着进了沉星宫的偏厅,王嬷嬷也差了个小太监送来了消暑的甜汤,母女相见少不了又是执手相看泪眼,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儿。 “你父亲也十分挂念你,忧心你在宫中受人欺负。”明月裳眉头紧皱,面显关切之色。 “有劳父亲挂心,女儿在宫中一切都好。”苏云嫣道。 “唉,也罢。”明月裳叹了口气,又突然对苏云嫣苏韵儿二人说道,“七月将近,暑热炎炎,你们姑娘家家难免喜欢安置些花花草草舒心散气,只是这玉丁香看似美观,可若置在室内久了却会使人胸闷气短,你二人可得仔细着。” “这有何难?回头差赵嬷嬷不摆玉丁香便是。”苏云嫣答道。 “是,韵儿记下了。”明月裳对苏韵儿这般细心很是满意,她就知道她说再多,她这个女儿也不放在心上,拍了拍韵儿的手,“韵儿……”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长吆喝,三人还来不及反应,姜含柔就已经进了门。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三人起身同时行礼。 姜含柔状似惊讶地说:“呀!本宫只顾着来瞧妹妹,却不知相夫人今日进宫,搅了你母女二人一叙,倒是本宫失礼了。” 说完才虚浮一把,“妹妹与相夫人快快请起。” 三人谢恩后,明月裳温婉地笑道:“皇后娘娘言重了。” 明月裳说完姜含柔也未曾回话,而是径直走向主位坐下,随意地问道:“妹妹身子可还是不爽?” “承蒙娘娘挂念,臣妾已经好多了。”苏云嫣恭敬行一礼,说道。 “如此甚好,只是有些话,就算是碍着太后娘娘的面子,本宫作为皇后,还是不得不说。”姜含柔坐于上首,好不傲气。 苏云嫣低眉颔首:“谨尊娘娘教诲。” “哼!”姜含柔得意地轻哼一声,似乎很满意苏云嫣的反应,“如今你已进宫,便为人妇,妇当以夫为天,更何况是为了皇上,现下妹妹只是寻常小病小痛便如此兴师动众,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世人以为我皇家苛待了妹妹?” “多谢娘娘提点,臣妾当谨记娘娘教诲。” 听到苏云嫣如此回应,姜含柔更是得意,看向明月裳眼中竟是饱含挑衅之意。 明月裳说不气才有假,她姜含柔何德何能如此训斥她女儿!她姜含柔是姜桓之女,我苏云嫣还是苏振庭之女呢! 明月裳面色不改,不怒反笑,问姜含柔道:“皇后娘娘可知姜覃是何人?” 姜含柔一愣,没想到明月裳会如此作答,有些不明所以地答道:“此人乃本宫堂兄,不知相夫人突然提起堂兄是何故?” “原来如此。”明月裳做出恍然大悟,似笑非笑的样子,“前些日子有一老妇携其幼女至相府门前喊冤,声称报官无门反被杖打,管家见其二人伤痕累累不像扯谎,便将人迎了进去,一问方知姜公子毁其摊子还意图强抢民女,老妇无奈只有报官,不料却被打了二十棍子,相爷有意请姜公子来询问,孰知姜公子放言道跟他过不去便是与姜国公作对,必定五马分尸不得好死,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明月裳含笑叙述,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事,倒听得姜含柔手心冒汗,有些坐不住了,明月裳见此心下一笑,继续说道:“我道未曾听闻姜国公府有公子唤作姜覃,还当做是刁民冒着姜国公的名号行不轨之事,原来姜公子是皇后娘娘的堂兄,不过想来那老妇所言也未必属实,姜国公素来公正严明,定不会做这等知法犯法的事。” “可不是嘛,父亲待下一辈一向严厉,怎会如此放纵堂兄,我那堂兄向来顽劣,想来定是自作主张,本宫定会告知父亲,让父亲严纠这不正之风!”姜含柔坐不住了,急忙走下来赔笑道。 明月裳颔首一笑并未说话,看得倒使姜含柔有些心慌。 “这对玉镯是本宫进宫之时母亲给本宫的,妹妹进宫本宫这做姐姐的还未曾给过见面礼,若是妹妹不嫌弃,这对玉镯妹妹便拿着赏玩儿吧。”姜含柔转身对苏云嫣笑道,褪下手上的玉镯放在苏云嫣手中,那玉镯晶莹剔透一看便是好东西。 “臣妾多谢娘娘赏赐。”苏云嫣自知皇后此举是为何,也不做推辞,收下了玉镯。 姜含柔又寒暄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了沉星宫,姜含柔离开后,明月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云嫣:“嫣儿!虽让你莫争强好胜,可你怎的这般受人欺侮?” “母亲……”苏云嫣撒娇道,她本就不善争抢,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也不失为一个自保的好办法。 “唉……”明月裳摇摇头,拿自己的女儿没办法,不过今日一来想必姜含柔会收敛一点。 而另一头,姜含柔正在匆忙赶回正阳宫。 “姜覃这个废物!”姜含柔咬牙切齿道,想到方才给明月裳赔笑她更是一阵气短,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贱人……” “娘娘,这姜少爷怎的这般不知轻重?”红蔷愤愤不平的道。 “就这个废物也配称少爷?”姜含柔怒道。 “是,奴婢失言。” “红蔷,你去通知大哥,让他务必解决好这件事!”姜含柔严肃说道。 红蔷皱眉,有些不解,“娘娘,这么严重?”竟要通知大公子。 “你懂什么!”姜含柔正在气头上,厉声对红蔷吼道,“这件事可大可小,皇上如今要靠我们姜家自是不会对父亲发难,但皇上却忌惮这官官相护,结党营私这类事儿!损了个姜覃倒是无所谓,可若是损了京门府衙便是得不偿失了,难保下一个上任者是不是自己人!”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红蔷正色道,转身便走。 “站住!” “娘娘有何吩咐?”红蔷停下。 “请大哥进宫,本宫亲自和他说。” “是。”红蔷应道,“那……姜少……姜覃呢?” “杀!” “是。”红蔷不禁一抖,方才姜含柔下令杀自己堂兄仿佛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云淡风轻,让红蔷感到周身一阵寒意。 第二十一章 皇后刁难,明月裳进宫 千禧宫 “太后娘娘,皇上已经回宫了。”太后跟前立了个太监,太监躬身小心地向她禀报。 “嗯,宛昭仪见着叶祁了?”太后侧闭目躺在榻上,手随意地给她身前卧着的波斯白猫顺毛,那猫抬眼看了看跪着的太监又慵懒地闭上了,挪了挪身子,十分享受。 “回太后娘娘的话,见着了。只是叶大人与昭仪娘娘看起来似乎不相识。” “嗯,倒是有些长进。”太后冷笑一声,“下去吧,继续盯着,这次做的不错,赏。” “是,谢太后娘娘,谢太后娘娘。”太监面上一喜,急忙对着太后拜了三拜后就兴冲冲地跟着太后身边的鹭秋下去领赏了。 …… 正阳宫 “和公公,平日里跟着太后没少领赏吧?”姜含柔坐在上首抿了口茶水,轻蔑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太监,而他,正是方才在千禧宫报信的太监。 “哪能呢,皇后娘娘这是哪里话,奴才可是一心一意地跟着皇后娘娘您呐。”小太监一脸谄媚的笑着,就差没给姜含柔擦鞋了,“千禧宫那边赏赐再多,也不及娘娘大方,也不及娘娘赏的珍贵呀。” “哼!下贱东西。”姜含柔一翻白眼,“你可别给本宫有二心,两边都给本宫盯好了,若是做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儿,若是做不好……” “娘娘放心,奴才定对娘娘忠心耿耿,不让娘娘失望。”小太监急忙磕头以示忠心。 “下去吧,红蔷……”姜含柔唤了声身旁的婢女,那唤作红蔷的婢女会意应了声“是”,从袖中拿出一袋银子丢在太监脚边,发狠地说道,“若是办事不利,仔细你的皮!” “是,是。谢皇后娘娘,谢红蔷姑姑,奴才告退。”小太监躬着背快速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您说老爷怎么就挑了这么个人……”红蔷边给姜含柔扇扇子边抱怨道。 “哼,品性是不怎么样,办事倒还利索,横竖都是没根儿的东西,随他去吧。”姜含柔拾起一粒葡萄放进嘴里,随意地说道。 “呵呵呵……是。”红蔷听了掩唇只觉好笑,随后也没再说起那个太监。 ...... “娘娘……娘娘……”门外急切的声音从远到近,带着些许喜悦。 “林嬷嬷?”苏韵儿看清来人,疑惑地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这般火急火燎的。” “韵儿姑娘。”林嬷嬷看脸苏韵儿友善地笑了笑,“娘娘在吗?” “娘娘在里边儿,由金簦伺候着更衣呢。” “林嬷嬷找本宫可是有什么急事?”说着,金簦扶着苏云嫣的左手从屏风后出来。 “奴婢参见娘娘。”林嬷嬷行礼,苏韵儿也跟着一礼,只是没有开口。 “不必多礼,嬷嬷有话不防直说。”苏云嫣虚浮一把,说道。 “娘娘,这可是个喜事儿!”说着林嬷嬷又激动起来,“先前奴婢打内务府回来,听御前伺候的宫女儿说,今个儿早朝苏相为皇上解决了一桩麻烦事,皇上龙颜大悦,早朝后还特意留得苏相在御书房畅谈,听闻相夫人思女心切,皇上特许相夫人进宫看望娘娘您,想必这会儿子相夫人快要进宫了!” “真的?”苏云嫣激动地站了起来,金簦赶忙扶着她,“快,快,金簦,带嬷嬷下去领赏。” “是。”金簦应道。 “谢娘娘赏赐。”林嬷嬷忙跪下谢恩。 “咦?嬷嬷,韵儿倒觉着奇怪了。虽说嬷嬷掌管外殿事宜,可嬷嬷又如何认得御前伺候的宫女呢?”苏韵儿疑惑道。 “姑娘有所不知,那宫女儿是奴婢的远房亲戚,按辈分来算还得算作奴婢的外甥女儿呢!当初奴婢携她一起进宫,内务府的公公看她长的讨喜,性格又温顺,便派去御前伺候了。”林嬷嬷说着有些得意。 “如此倒还有劳嬷嬷了。”苏韵儿笑道。 “金簦,待会儿给嬷嬷备两份赏,一份给嬷嬷,一份便由嬷嬷带给你那外甥女儿吧。”苏云嫣吩咐道。 “奴婢替外甥女儿谢娘娘恩典。”说罢林嬷嬷便由金簦带下去了。 “韵儿,林嬷嬷也是好意,你又何必如此洵问她?”苏云嫣拉起苏韵儿的手,叹了口气。 “是奴婢多心了。”苏韵儿伸了伸舌头,笑道。 “罢了,在这些方面我不如你细心。”苏云嫣拍拍她的手,“陪我去换身艳丽些的衣裳吧,显得气色好些,这般素净的衣裳,母亲来了又该唠叨了。” “是。” 不一会儿,明月裳便由赵嬷嬷领着进了沉星宫的偏厅,王嬷嬷也差了个小太监送来了消暑的甜汤,母女相见少不了又是执手相看泪眼,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儿。 “你父亲也十分挂念你,忧心你在宫中受人欺负。”明月裳眉头紧皱,面显关切之色。 “有劳父亲挂心,女儿在宫中一切都好。”苏云嫣道。 “唉,也罢。”明月裳叹了口气,又突然对苏云嫣苏韵儿二人说道,“七月将近,暑热炎炎,你们姑娘家家难免喜欢安置些花花草草舒心散气,只是这玉丁香看似美观,可若置在室内久了却会使人胸闷气短,你二人可得仔细着。” “这有何难?回头差赵嬷嬷不摆玉丁香便是。”苏云嫣答道。 “是,韵儿记下了。”明月裳对苏韵儿这般细心很是满意,她就知道她说再多,她这个女儿也不放在心上,拍了拍韵儿的手,“韵儿……”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长吆喝,三人还来不及反应,姜含柔就已经进了门。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三人起身同时行礼。 姜含柔状似惊讶地说:“呀!本宫只顾着来瞧妹妹,却不知相夫人今日进宫,搅了你母女二人一叙,倒是本宫失礼了。” 说完才虚浮一把,“妹妹与相夫人快快请起。” 三人谢恩后,明月裳温婉地笑道:“皇后娘娘言重了。” 明月裳说完姜含柔也未曾回话,而是径直走向主位坐下,随意地问道:“妹妹身子可还是不爽?” “承蒙娘娘挂念,臣妾已经好多了。”苏云嫣恭敬行一礼,说道。 “如此甚好,只是有些话,就算是碍着太后娘娘的面子,本宫作为皇后,还是不得不说。”姜含柔坐于上首,好不傲气。 苏云嫣低眉颔首:“谨尊娘娘教诲。” “哼!”姜含柔得意地轻哼一声,似乎很满意苏云嫣的反应,“如今你已进宫,便为人妇,妇当以夫为天,更何况是为了皇上,现下妹妹只是寻常小病小痛便如此兴师动众,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世人以为我皇家苛待了妹妹?” “多谢娘娘提点,臣妾当谨记娘娘教诲。” 听到苏云嫣如此回应,姜含柔更是得意,看向明月裳眼中竟是饱含挑衅之意。 明月裳说不气才有假,她姜含柔何德何能如此训斥她女儿!她姜含柔是姜桓之女,我苏云嫣还是苏振庭之女呢! 明月裳面色不改,不怒反笑,问姜含柔道:“皇后娘娘可知姜覃是何人?” 姜含柔一愣,没想到明月裳会如此作答,有些不明所以地答道:“此人乃本宫堂兄,不知相夫人突然提起堂兄是何故?” “原来如此。”明月裳做出恍然大悟,似笑非笑的样子,“前些日子有一老妇携其**至相府门前喊冤,声称报官无门反被杖打,管家见其二人伤痕累累不像扯谎,便将人迎了进去,一问方知姜公子毁其摊子还意图强抢民女,老妇无奈只有报官,不料却被打了二十棍子,相爷有意请姜公子来询问,孰知姜公子放言道跟他过不去便是与姜国公作对,必定五马分尸不得好死,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明月裳含笑叙述,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事,倒听得姜含柔手心冒汗,有些坐不住了,明月裳见此心下一笑,继续说道:“我道未曾听闻姜国公府有公子唤作姜覃,还当做是刁民冒着姜国公的名号行不轨之事,原来姜公子是皇后娘娘的堂兄,不过想来那老妇所言也未必属实,姜国公素来公正严明,定不会做这等知法犯法的事。” “可不是嘛,父亲待下一辈一向严厉,怎会如此放纵堂兄,我那堂兄向来顽劣,想来定是自作主张,本宫定会告知父亲,让父亲严纠这不正之风!”姜含柔坐不住了,急忙走下来赔笑道。 明月裳颔首一笑并未说话,看得倒使姜含柔有些心慌。 “这对玉镯是本宫进宫之时母亲给本宫的,妹妹进宫本宫这做姐姐的还未曾给过见面礼,若是妹妹不嫌弃,这对玉镯妹妹便拿着赏玩儿吧。”姜含柔转身对苏云嫣笑道,褪下手上的玉镯放在苏云嫣手中,那玉镯晶莹剔透一看便是好东西。 “臣妾多谢娘娘赏赐。”苏云嫣自知皇后此举是为何,也不做推辞,收下了玉镯。 姜含柔又寒暄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了沉星宫,姜含柔离开后,明月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云嫣:“嫣儿!虽让你莫争强好胜,可你怎的这般受人欺侮?” “母亲……”苏云嫣撒娇道,她本就不善争抢,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也不失为一个自保的好办法。 “唉……”明月裳摇摇头,拿自己的女儿没办法,不过今日一来想必姜含柔会收敛一点。 而另一头,姜含柔正在匆忙赶回正阳宫。 第二十二章 又见姜煦阳 “姜覃这个废物!”姜含柔咬牙切齿道,想到方才给明月裳赔笑她更是一阵气短,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贱人……” “娘娘,这姜少爷怎的这般不知轻重?”红蔷愤愤不平的道。 “就这个废物也配称少爷?”姜含柔怒道。 “是,奴婢失言。” “红蔷,你去通知大哥,让他务必解决好这件事!”姜含柔严肃说道。 红蔷皱眉,有些不解,“娘娘,这么严重?”竟要通知大公子。 “你懂什么!”姜含柔正在气头上,厉声对红蔷吼道,“这件事可大可小,皇上如今要靠我们姜家自是不会对父亲发难,但皇上却忌惮这官官相护,结党营私这类事儿!损了个姜覃倒是无所谓,可若是损了京门府衙便是得不偿失了,难保下一个上任者是不是自己人!”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红蔷正色道,转身便走。 “站住!” “娘娘有何吩咐?”红蔷停下。 “请大哥进宫,本宫亲自和他说。” “是。”红蔷应道,“那……姜少……姜覃呢?” “杀!” “是。”红蔷不禁一抖,方才姜含柔下令杀自己堂兄仿佛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云淡风轻,让红蔷感到周身一阵寒意。 ...... 自那日明月裳威胁过姜含柔之后,姜含柔便少了些动作,可她似乎也就此恨上了苏云嫣,每每见到她都要讥讽一番,就连宇文珏都听到宫中传言,每日晨昏定省时姜含柔对苏云嫣都少不了一番刁难,他便以苏云嫣身体不适为由下旨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此举倒让苏韵儿对其改观不少。 ...... 姜煦阳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执扇,独自漫步于御花园,时不时对过往宫人赠予微笑,那皎好的面容与和煦的笑颜使人如沐春风,年岁小些的宫女儿见了不由红了脸,埋头快步走开,姜煦阳见此笑的更加灿烂,仿佛周边的花草皆是为他而绽放,真真不愧为“煦阳”。 这几日姜含柔频频召他入宫,且都只为了姜覃一事,心中不免有些暗恼,奈何是自家妹子,又有父亲所嘱,心中即使不悦也得依了她去。只是他不悦姜含柔既然将事情托付于他,他自会办好,频频召他入宫耽误他做正事不说,反而更加引人注目,为此宇文皓还将他好生嘲讽了一番,使他心中更是不爽,这****刚从正阳宫出来,便想来御花园散散心,赏花阅景以扫心中不平之气。 原本漫无目的地走着,熟料越走越偏僻,无心进入一处小园,小园未曾提名,姜煦阳只是皱眉疑惑了一会儿便抬腿步了进去。 园中有一水池,不大,似是天然形成又似人工雕琢,水池周边奇花异草甚多,饶是以他的阅历也有许多花草叫不出名字,奇特的是他俯身靠近某一株花时,那花的香气便扑鼻而来,浓郁得竟使他有些炫目,他便赶忙起身执扇散了散口鼻中满郁的香气,可当他纵观园中花草之时,却又嗅不见丝毫气味,想来是这花草的摆放有些文章,使得这香气皆相互抵消。 思考间猛然听见园中一角传来似有似无的人声,姜煦阳便屏气压着步子寻着人声慢慢踱去。 “你莫要害怕,我会给你留些茎脉,不日你便会复原,与今日无二,我下手也会快些,免了你痛苦……”姜煦阳立在一颗树后并未上前,一道轻柔的女声在树前响起,姜煦阳听了有些好笑又有些惊讶,什么人的经脉断了还能复原?又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将这般残忍之事说的如此平淡? “好了。”听得那女子似是拍了拍手,“若是得空,我会时常来看你……” 怎的没听见惨叫? 姜煦阳疑惑地迈出了步子,见一身材妙曼的女子跪坐于一株断了茎的植物之前,手中握着一株紫色小花,姜煦阳了然,又对自己方才所想感到无语。 女子听见声响快速回头:“是你?” “是你?” 两人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 反倒是那女子先平静下来,起身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姜公子。” “在下亦如是。”姜煦阳合起扇子,执手一礼,听她的称呼,想来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在下向来与齐王殿下不合,先前为逞一时之快,口不择言开罪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说完姜煦阳又躬身一礼,做足了赔罪的礼数。 见他如此诚恳,苏韵儿也愉快接受:“当日情况如此,若换作我是公子,想必也会如此,何来怪罪一说。” “多谢姑娘。”姜煦阳灿然一笑,看得苏韵儿一晃眼,“在下误入此园,循声至此,敢问姑娘为何对着草木说话?” 被人撞见自己对植物说话,苏韵儿俏脸飘来了几朵红晕,扬起手中紫色小花说道:“万物皆有灵,人有灵,草木亦有灵,人有人言,物有物语,万物不论尊卑不论大小皆有命数,此番有求于它,理当予以尊重。” 姜煦阳挑眉,笑道:“姑娘此番言论在下还是首次听闻,细细想来,又处处在理,姑娘高见,在下佩服。” 苏韵儿失笑,笑得仿佛园中草木灵气皆附其身:“公子言重了。” “在下见园中不仅花草奇异,阵法更是未曾见闻,姑娘可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姜煦阳问道。 苏韵儿摇摇头道:“我如何有这般本事,我也不过是偶然发现此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受人恩惠罢了。” “原来如此。”姜煦阳点头答道, “姑娘手中这株花可有什么用处?” “宫里的主子近来身子不爽,夜夜难眠,此花若晒干入香有安神之效,故来采摘。” “噢?不知姑娘是哪个宫里的?”姜煦阳见她穿着也不像宫女,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苏韵儿笑笑并未说话,只留下一句“有缘再见”便离开了小园,姜煦阳也并未在意,笑着展开了扇子,晃晃悠悠地也离开了。 苏韵儿站在沉星宫门前,看着那块金字匾思道:若姜煦阳知她是沉星宫的人,想必也不会有此番谈话,而下一次再见,想来也是一人主一人仆的身份。 回到沉星宫,苏韵儿小心地将手中的浅紫色小花一朵朵地择出来放在竹屉中,然后置于太阳下晾晒,夏天太阳毒辣,想必只需一下午的时间,这花朵就能晒成干,晚上就能放入香炉使用了。见花朵还剩余不少,便拿了剩下的新鲜花朵装成了三个香囊,这薰衣草功效颇多,除了安神还能驱虫呢,她与金簦守夜时可没少被蚊子虐待,回头给金簦一个带在身上,应该能有些作用。 “你这丫环怎么当的差!早晨让你打扫院子就没有打扫,怎么现在又送起了衣物来,皮痒了不是?”一声粗犷又略微沙哑的嗓音突然在后方响起,着实将苏韵儿吓了一跳,苏韵儿拍拍胸脯,仍有些心悸地回头,看见李嬷嬷正凶神恶煞地看着跪在身前的一个丫环。 “嬷嬷恕罪,嬷嬷恕罪……”那个丫环面色苍白声音颤抖,看着身子竟也有些瘫软之势,想来是十分惧怕李嬷嬷。 “李嬷嬷,这是怎么了?”苏韵儿走过去,李嬷嬷闻声转头时那凶煞的眼神又将苏韵儿吓了一跳,李嬷嬷眼角有一道极淡的疤,之前竟是没有发现,如今近看,倒是显得李嬷嬷面相更加的凶了,见是苏韵儿,李嬷嬷神情柔和了些,苏韵儿手扶起跪在地上的丫环,柔声道,“先起来吧。” “李嬷嬷,这是怎么了?”苏韵儿走过去,李嬷嬷闻声转头时那凶煞的眼神又将苏韵儿吓了一跳,李嬷嬷眼角有一道极淡的疤,之前竟是没有发现,如今近看,倒是显得李嬷嬷面相更加的凶了,见是苏韵儿,李嬷嬷神情柔和了些,苏韵儿手扶起跪在地上的丫环,柔声道,“先起来吧。” “是……是,谢韵儿姑姑。”那个丫环晃了好几下才起身站直,头却依然不敢抬起,双手捧着衣物等着发落。 “韵儿姑娘……”李嬷嬷声音也柔和了些……大抵是嬷嬷自觉柔和了吧……因为李嬷嬷那嗓音怎么听都是那般地凶,想必是平时掌管粗使习惯使然,“这丫环不知怎么当的差,今早晨差她洒扫院子,如今午时都快到了,方才老奴经过时却还见院子不曾打扫,便来寻她,孰料她本分事不做竟送起了衣物来!” “衣物?”苏韵儿疑惑地看着那个丫环,伸手翻了翻,“这是什么?” “回韵儿姑姑的话,奴婢吟霜,早晨准备打扫院子时,一个小太监寻了进来,说是在惠兰苑当差的,那小太监说昨个儿皇上赏了两匹最新进贡的云蜀锦给惠贵人,惠贵人便命人连夜赶制了两身衣裳,说是要送一件给我们娘娘,小太监见四下无人,便让我同他一起去惠兰苑取……”吟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喘不过气,停了一会儿又道,“惠兰苑有些远……所以……” 所以午时才回来?苏韵儿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但也没说破。 “惠贵人?”苏韵儿在脑海里搜索最近见过的嫔妃,突然想起昨天与苏云嫣相谈甚欢的那个端庄典雅的女子,“原来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作者的话:如果你们喜欢这本书,希望你们能留言给我动力,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吟霜可疑 苏韵儿静静地打量着吟霜,没有说话。 “姑姑……姑姑……吟霜……没……没有说谎……天地可鉴!”吟霜靠着苏韵儿这般打量她,一时慌了神。 “你是在惠兰苑取的衣裳?”苏韵儿问道。 “奴婢……奴婢是……是在惠兰苑外取的。”吟霜小声道。 “嗯,我明白了。你把衣裳给我吧,正好我要去娘娘寝殿,没什么事儿就去把院子给打扫了。”苏韵儿不等吟霜反应就伸手端过她手中的衣裳,又对李嬷嬷说,“嬷嬷管理宫中粗使辛苦了,辛苦之余也该注意身体,韵儿这儿就先告辞了。” “嗯。”李嬷嬷认真点头道,随后又转头看着吟霜,想来嬷嬷是要处罚她了,可……又关她苏韵儿何事? “顺瑛,娘娘去了何处?”苏韵儿回到寝殿,只见顺瑛一人在打扫,苏云嫣和金簦都不在。 “姑姑,娘娘被太后娘娘传去了千禧宫,金簦和顺意都跟着去了,算算……也快两个时辰了。”顺瑛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地答道。苏云嫣身边有四个贴身宫女,而顺瑛和顺意就是除苏韵儿和金簦以外的两个宫女,顺瑛做事认真,顺意办事机灵,倒也得用。 两个时辰?苏韵儿心下一紧,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韵儿姑姑手里是什么?顺瑛来拿吧。”顺瑛行至跟前,看着苏韵儿手里的托盘,手也伸了出去。 苏韵儿犹豫了一霎,却也顺势将托盘放在顺瑛手中,笑道,“这是娘娘的衣裳,放到桌上吧。” “是。”顺瑛乖巧地应道。 “打扫的活儿我来吧,你去与王嬷嬷说说,快到午时了,想来娘娘会留在千禧宫用膳,便不要再准备娘娘的午膳了,准备些娘娘爱吃的点心吧,对了,再冰镇一碗绿豆汤,大热天的解解暑。”苏韵儿接过顺瑛手中的抹布,吩咐道。 “嗯,顺瑛记下了。”顺瑛点头道,她虽然不机灵,但她知道韵儿姑姑心细,只要她把韵儿姑姑的话全记下来就不会出错。 “去吧。”苏韵儿拍拍顺瑛的肩,顺瑛得令便出门去了。 顺瑛出门后,苏韵儿坐在桌前端详那件衣裳,小心地揶起一角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却也没敢将衣物展开,吟霜那丫头的话着实让人生疑,还是不要随意乱动的好。 就在苏韵儿快等睡着的时候,苏云嫣终于回来了,看到她的表情没什么异样,想来也只是被太后唤去叙叙家常。 “娘娘可是回来了……”苏韵儿起身道。 “韵儿……”苏云嫣温柔地笑了笑,将手放在苏韵儿手里,任由苏韵儿引着她坐下。 这时顺瑛端着点心和绿豆汤进来了,苏韵儿接过绿豆汤,顺瑛将点心放在桌上。 “这是王嬷嬷准备的绿豆汤,外头天热,娘娘喝了解解暑。”苏韵儿道。 “你有心了。”苏云嫣接过绿豆汤喝了一口,笑道,又对顺瑛说,“顺瑛下去休息吧,这儿不用这么多人伺候。” “是,谢娘娘。” “对了,早晨娘娘身子不爽,命奴婢去请凌太医来给娘娘把把脉,结果奴婢回来给忘了,这会儿娘娘也回宫了,不如就将凌太医请来吧?”苏韵儿抬手给苏云嫣擦了擦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说道。 苏云嫣抬头疑惑地看了苏韵儿一眼,见苏韵儿神色无异,就对顺意说道:“顺意,去请凌太医,看看我这病可是好些了。” “是,奴婢这就去。”顺意福身一礼,退了出去。 等看着顺意出了门,苏云嫣才问道:“韵儿,这是怎么了?” “娘娘,这是惠贵人送来的衣裳。”苏韵儿指了指摆在桌子里面的托盘。 “噢?姐姐真是有心了。”苏云嫣眼睛一亮,想来是很喜欢惠贵人了。 “奴婢看看是什么衣裳这么神秘……”好奇宝宝金簦说完就把手伸过去,苏韵儿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先别动,还是等凌太医来了再说吧。”苏韵儿说道。 “怎的还要太医检查?韵儿你也太小心了。”苏云嫣嗔怪道。 苏韵儿这才将碰着吟霜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听完,苏云嫣陷入沉思,似在思考,虽说才认识惠贵人不久,但她还是不相信惠贵人会害她,可这件事确实有些可疑。 而金簦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无辜地道:“奴婢也没看出哪儿奇怪了呀……” 苏韵儿这才将碰着吟霜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听完,苏云嫣陷入沉思,似在思考,虽说才认识惠贵人不久,但她还是不相信惠贵人会害她,可这件事确实有些可疑。 而金簦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无辜地道:“奴婢也没看出哪儿奇怪了呀……” 苏韵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了金簦一眼,说道:“你也不想想,若是你送一件衣裳给人家,会让人家自个儿去取吗?” “而且……外殿有林嬷嬷管着,内殿有赵嬷嬷管着,小太监不可能到了内殿的院子才看见吟霜一人……”苏云嫣有些犹豫地接道。 “还有,吟霜见着李嬷嬷站都站不稳,说起这件事来倒是利索,想来提前有了说辞。”苏韵儿又补充道。 “奴婢愚钝。”金簦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可这又是为什么呀?” “有两种可能,一是主使者想要离间我们娘娘和惠贵人,二是主使者确实是想害娘娘,但确没料到吟霜这儿却漏洞百出……”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惠贵人故意如此,就算是东窗事发也可为自己撇清嫌疑,可这样就证明了惠贵人心机不可谓不深,只是她与苏云嫣都不太相信惠贵人会如此,便没有说出来,“不管如何,我们都得好好注意吟霜,” “原来如此!好个吟霜!”金簦愤愤地道,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 等到凌远来后,苏云嫣又找个理由把顺意打发了,凌远给苏云嫣诊脉,笑着说苏云嫣身体已经大好,若是得空还得出去多走走云云。 苏云嫣支支吾吾半晌才开口:“凌太医……可否帮本宫检查检查这衣物?” 凌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了然,没有多说便开始检查,想来他也是见多了宫里的弯弯绕绕。 “回娘娘的话……”凌远仔细翻检后突然凝重地说,“这布匹在制成衣之前被麝香水浸染过,但衣物常换,这麝香还不至伤身,可除此之外还加了一种药物,只需一日,便可导致人体孱弱。” “本宫知道了,有劳凌太医了。”她本就体虚,若是再虚弱,倒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想到这,苏云嫣脸色暗了暗,心中有些不舒服,“韵儿,送送凌太医。” “臣告退。”凌远没多问,便提着药箱出去了,明哲保身,想来他也不会多说。 苏韵儿前脚刚走,林嬷嬷后脚就来了,道是惠贵人求见,已在前厅等候,苏云嫣听了立马起身,想是赶快将这消息告诉惠贵人,以免她中了他人奸计,随即便拉着金簦赶往前厅。 “金簦?你这是去哪儿?”苏韵儿送完凌远,回来刚好碰见金簦端着茶水正要进前厅,疑惑地问道。 “韵儿姐姐,惠贵人和娘娘正在里头说话呢,娘娘吩咐我来准备茶水。”金簦答道。 “惠贵人?”说完苏韵儿探头看了看,只见苏云嫣正与一青衫女子相谈正欢,“那衣服……可是娘娘寝殿里的那件?” “是,只是娘娘那件是粉色的。” “你这样……”苏韵儿突然探前身子在金簦耳边小声说着,金簦听完对苏韵儿重重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做到,随后便进去奉茶,苏韵儿则回到苏云嫣的寝殿。 金簦进门后先是给苏云嫣上了茶,而后端着茶向惠贵人走去,可就在离惠贵人还有几步远时,金簦一不小心踩着自己的裙摆,一时重心不稳,猛地向前跌去,一盏茶水不偏不倚地尽数洒在了惠贵人的裙摆上。 “啊!” “啊!” 惠贵人和金簦的惊叫声同时响起,金簦赶紧爬起身跪在惠贵人面前,手忙脚乱地擦了起来“贵人恕罪,贵人恕罪……” 撕啦…… 金簦在擦拭时,慌乱间竟不小心将裙摆的一角给扯破了。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今日怎的这般毛毛躁躁的!”苏云嫣怒道。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金簦吓得不住地磕头。 “妹妹,罢了罢了,不过是一件衣裳……”惠贵人轻柔地劝道。 “看在姐姐的份上,今日便不责罚你了,下去吧。”苏云嫣语气柔和了些,歉意地对着惠贵人点点头。 “谢惠贵人,谢娘娘,奴婢告退。”说完金簦就收拾收拾出去了。 “只可惜……不能与姐姐着相同的衣裳了。”苏云嫣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想着,那件衣裳用滚水多烫洗几次还是能穿的,如今看来还是作罢。 “改明儿再差内务府做两身便是,可是缺了这两身衣裳了?”惠贵人嗔怪道,双目含情,煞是好看。 “姐姐说的是,姐姐随妹妹去寝殿换身衣裳吧,这般回去,可是要闹笑话了。”苏云嫣笑道。 “好,我且随你去。”惠贵人也不推辞,起身让身后的婢女先等着,自个儿随着苏云嫣去换衣裳。 作者的话:希望你们能够喜欢,下午五点还有一更。 第二十四章 惠贵人 一进寝殿,看见苏韵儿正在寝殿里整理衣裳,苏云嫣突然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奴婢参见娘娘,参见惠贵人。”苏韵儿见苏云嫣领着惠贵人进来,赶忙起身行礼。 “起来吧。”惠贵人柔声一语,笑道。 “谢贵人。”苏韵儿起身,见惠贵人身着青衫,饶是裙摆破损,满是茶渍,仍不见丝毫慌乱,面色平静,举手投足间透着大家闺秀之风,户部尚书林彦华之女林君清,果然名不虚传。 “韵儿,去给姐姐换件衣裳。”苏云嫣吩咐道。 “是,贵人且随奴婢来。”苏韵儿手做一个请状,示意她先走。 惠贵人微笑点了点头,往前走去,行至房内,苏韵儿也取了件青色宫裙,挂在屏风上,对着惠贵人说道:“奴婢伺候娘娘更衣。” 在帮惠贵人换衣服时,苏韵儿突然在她右手小臂内侧看到了一朵精致的花,夸道:“贵人手臂上这朵花好生别致。” “这个啊……”惠贵人笑着抬手,将衣袖卷起,让苏韵儿看个清楚,“儿时贪玩,不慎打翻热水在手臂上烫了块疤,母亲便差人纹了朵丁香,我也十分欢喜。” “夫人兰心蕙质,贵人妙手生花。”苏韵儿将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边,替她换上干净的衣裳。 “呵呵呵……就数你这丫头嘴甜。”惠贵人喜上眉梢,笑意直达眼底,抬手点了点苏韵儿的脑袋。 “嘿嘿……奴婢别的本事没有,可就会说实话了。”苏韵儿俏皮地一吐舌头,给惠贵人腰上打好一个结,“贵人先出去吧,奴婢将这儿收拾一下。” “好,就辛苦你了。”惠贵人笑着说,在她出去的同时,苏韵儿随着行了一礼。 等惠贵人走后,苏韵儿拿过她刚刚换下的衣裳,放在鼻尖嗅了嗅,竟也是有一股子麝香味!可随后苏韵儿又露出疑惑的表情,百思不得解。 若是两件衣裳都下了毒,那又何必差人在惠兰苑外取?直接从惠兰苑送来不更能说明是惠贵人主使吗?若是要毒害两人,可惠贵人自个儿都中了毒,又如何嫁祸于她?假如……是惠贵人自己要撇清嫌疑呢?倘若真是如此,她自己也中毒一事就足以证明她也是局外人,又何苦安排了吟霜这一举?难道……是意有所指,指引我们将矛头对向他人?可这又说不通了,惠贵人如何笃定苏云嫣能够通过吟霜联想其他?又如何笃定苏韵儿会设法将她的衣服换下来?不对……如果没有吟霜……倘若出了事,查起来首先查的就是内务府……可惠贵人怎么可能会护着内务府,皇后常常打压其他妃子,内务府总管一直都是皇后自家人…… 苏韵儿满肚子的设想,可每个设想却又是说不通……难道,是我想的太复杂了? “韵儿,这都一个时辰了怎的还不出来?”金簦搀着苏云嫣进门,问道。 “啊?这么久了……”苏韵儿急忙起身,往她身后看了看,“惠贵人呢?” “已经回去了,你倒好意思提……”说着苏云嫣瞪了金簦一眼,金簦见状乖巧地低下头,不再说话,“这又是在闹哪出?” “娘娘,奴婢检查过了,这惠贵人的衣裳上也有一股子麝香味儿。”苏韵儿解释道。 “啊?可与姐姐说了,让姐姐小心些?”苏云嫣满面担忧,抓着苏韵儿的手,“姐姐可有不舒服?” “娘娘,这事儿横竖都压下来了,还是别告知惠贵人了,以免她忧心。”苏韵儿道,她自然不会说主使者可能是惠贵人的话,毕竟还是猜测,而且惠贵人性子不争不抢,又识大体,苏云嫣与她交好也是不错的。 “也对,只是……我们又如何找到这幕后之人?”苏云嫣心思单纯,对于这些事就像个无头苍蝇。 “就暂时放下吧,若是幕后之人存了害人之心,想必日后还有行动,这些日子,奴婢与金簦都会多注意的。”苏韵儿拉着她坐下,吩咐金簦去上茶,“娘娘便心安吧,不会有事的。” …… 惠兰苑 “小琴,回头再选两匹好料子,再赶制两身衣裳。”惠贵人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轻酌了口茶,说道。 “是,这回可还是做一身青色一身粉红?”小琴问道 “嗯……苏妹妹说她近来身体不太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红色的衣裳穿着显气色。可我觉着苏妹妹这般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着这颜色未免染了俗气,那便荷花藕粉吧,想来妹妹穿来定是十分惹眼的,至于我的……”惠贵人思索了一会儿,转头看见池中荷花正盛,眼前一亮,说道,“那便碧绿吧……” “是,奴婢遵命。”说完小琴就要退出去。 “等等……”惠贵人突然喊住小琴,“这次还是别差内务府做了,今日若是妹妹身着衣裳,这般容易破损,倒是闹笑话了。” “一说内务府奴婢就来气,那些个奴才都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小琴绞着帕子愤愤说道,“那些个奴才除了皇后娘娘的东西会上心,对宫里其他的娘娘们都是敷衍了事……” “好了!莫要乱嚼舌根子!”惠贵人制止道,“这般,你差人给母亲带话,让母亲去绣衾阁做吧,那儿的衣裳料子好,样式也好看,正好也好段时间没见着母亲了。” “是,奴婢失言,奴婢这就去办。”说完小琴就退了出去。 惠贵人看着自己身上青色的宫装,嘴角上扬,可想到那破损的衣裳,又可惜地叹了口气…… 又过几日,惠贵人亲自将新做好的衣裳送来了,既然是她亲自送来,想来也不会有人再次做手脚,便立马换上了,二人一人藕粉一人碧绿,乍一看就如炎炎夏日中的夏荷,光看着都让人觉着解暑,后来二人又聊了好一会儿,突然惠贵人想起今个儿还得陪太后讼经,于是急忙拉着小琴往千禧宫赶,苏云嫣怕太后怪罪,便差苏韵儿同惠贵人一齐去,若是太后怪起来,便说是在苏云嫣宫里一时忘了时辰。 “皇上驾到……” 苏云嫣刚回寝殿,便听见安定在门外吆喝,赶忙出来迎接。 “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宇文珏虚浮一把便直接进了门,苏云嫣引他至软塌坐下,安定则立在门边守候。 “昭仪点的是什么香?朕闻着挺舒爽。”宇文珏坐下后问道,近来他批阅奏折头疼的很,没想到闻了这香后头疼缓解了不少。 “这是前些日子韵儿采的花儿,说是入香有安神之效,臣妾用了几日觉着确实比平日里更易入眠。”说着苏云嫣起身在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看见一朵朵晒干后呈深紫色的小花,“皇上若是喜欢,臣妾便借花献佛赠于皇上罢。” “爱妃有心了,那朕就不客气了。”宇文珏爽朗地笑道,转头对立在门边的安定喊了声,安定应了句便来将盒子好生收好。 …… 而另一边,苏韵儿刚从千禧宫回来,远远的就看见叶祁立在沉星宫门口,门边停着御撵,想来是皇上来了。 难得见着叶祁,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能放过,只是……如何将他叫过来呢? “韵儿姐姐,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呀?”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将苏韵儿吓得身子一颤。 转头见是那臭丫头,拍拍胸口安神,“金簦,你怎么来了?” “安公公让我去内务府走一趟,才走没几步路呢,就见着姐姐在这发呆,姐姐想什么呢!可是想情郎了?”说着说着,金簦语调上扬,调侃起来。 “少贫!”苏韵儿一拍她的头,“你这臭丫头倒调侃起姐姐来了。” “金簦错了。”金簦双手揉着脑袋,嘟嘴说道。 “来,帮姐姐办个事儿。”说着,苏韵儿拿出一张帕子,帕子上绣着一片柳叶。 “这不是娘娘绣的手帕吗?”金簦疑惑道,在苏云嫣进宫前,苏云嫣闷在房里闲来无事便绣手帕,后来绣的多了就分给了院子里的下人们,这张帕子金簦也是有的。 “你拿着这张帕子,去给叶大人看,说是我在这里等他。”说着,苏韵儿指了指站在沉星宫门口的叶祁。 “嗯,金簦明白。”金簦一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拿着帕子折回沉星宫。 苏韵儿远远的看着金簦对着叶祁说了些什么,叶祁顺着金簦的手的方向看到了站在远处的苏韵儿,可许久后金簦却是一个人回来了。 金簦行至苏韵儿面前,将帕子还给苏韵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如此,苏韵儿便让金簦先去内务府,别耽误了安定的事儿。 金簦走后,苏韵儿赌气般一直站在原地吹胡子瞪眼儿的望着叶祁,过了快半个时辰,叶祁终是熬不住向苏韵儿走来…… 作者的话:求留言求收藏,爱你们么么哒.每天每天都有很认真的在码字,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让我更加有动力去做这样一件事情,让我们共同努力吧! 第二十五章 叶祁坦露心迹 “韵儿,你若是再走我就回去了。”叶祁走过来后,苏韵儿转身就走,七拐八拐尽量寻个隐蔽处,而叶祁却是抱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心态,觉得苏韵儿是赌着气,可跟了一会儿后却是有些失了耐性。 “叶大哥就这般不想见到韵儿了?”苏韵儿寻了处假山,若是有什么情况还可以躲进去。 叶祁犹豫一会儿,说道“不……不是。” “那小姐呢?”苏韵儿质问道。 叶祁面上闪过一抹痛色,似有话欲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是硬生生忍住了,低下头不再说话。 “叶大哥可是怪小姐进宫?” “……” “你可知小姐是为了你才进宫的?” “……”叶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仍是没有说话。 “你可知小姐日日以泪洗面只想见你一面?” “……” “叶祁!”饶是苏韵儿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发怒了,“小姐真是瞎了眼!瞎了眼才会在相府抵死不愿进宫!瞎了眼才会为了你的安危委曲求全!瞎了眼才会不惜用药伤了自己身子只为不侍寝!叶祁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可我们……终究是不可能了不是吗?”叶祁声音颤抖,听得出他在极度隐忍,“为什么……我只求我能够配得上她,我去参加武考,为什么我考取了功名她却进了宫?” “让你参加武考的是太后,让小姐进宫的也是太后,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苏韵儿声音也软了下来,苏云嫣可怜,叶祁又何尝不可怜?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叶祁也不是只会打架的莽夫,一点就透,此刻那张英气勃勃的脸上满是崩溃,为什么……太后给了他那么大的希望,如今,又让他绝望,“可我还能如何……如今……她已是皇上的妃子,拖的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而我……今生注定再也娶不了她……” “叶大哥……”苏韵儿看他这般失魂落魄,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他们,一个妃子一个大臣,出宫谈何容易? “皇上待我不薄,我自不能负了皇上,宫院深深多风起,只愿她能平安一生。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叶祁突然一顿,似下了极大地决心,“从此……两相忘……”说罢叶祁阔步离开。 “叶大哥……”苏韵儿急忙唤住他,“若你想知道小姐作何想法,三天后便再来此处。” 叶祁背对着苏韵儿,没有作答,大步离开,步子是那般沉重。 苏韵儿等叶祁走了有一会儿后,才慢慢地回去,走到路口时,正好看见皇上从沉星宫出来,苏韵儿急忙往后挪了几步,藏在一棵树后,待他们都走远了,苏韵儿这才回到沉星宫。 “韵儿,回来啦!”苏云嫣正坐在树下纳凉,对苏韵儿侧头笑道,斑驳的光影洒在苏云嫣的脸上,让人感觉有些模糊,可又这么的使人舒心,“先前你用来入香的花可还剩了?今儿皇上来了,皇上闻着喜欢,便赠予他了。” “用来入香的倒是没有了,不过这香囊里还有许多……”说着苏韵儿取下腰间挂着香囊,“将香囊拆了便可以用了。” 一旁执扇的金簦见了,也停下动作,同样拿出一个香囊,说道:“奴婢这儿也有。” “罢了罢了。”苏云嫣摆摆手,温柔地笑道,指了指腰间,“我这儿也有呢,你们的便自己留着吧,这几日我将香囊放在枕下便是了,韵儿若是得空了,就再去采些来。” “是。”苏韵儿应道,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将叶祁的话说出口,这般温婉的女子,要她如何忍心去伤害? “韵儿……韵儿?”苏云嫣疑惑地唤道。 “呃……啊?”苏韵儿猛然回过神,“娘娘说什么了?” “我说太后娘娘可有怪罪惠贵人?今日这是怎么了?这般魂不守舍的。”苏云嫣打趣道。 “没……没有。今日见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似乎心情很好,惠贵人去了,太后娘娘也只是说了句下次莫忘了时辰。”苏韵儿答道。 “如此甚好。”苏云嫣笑着点点头,然后执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袖子,“韵儿袖口这白梅绣的真好看。” 苏韵儿低头扫了一眼,说道:“这是顺瑛绣的,顺瑛的针线活儿做的可好了。” 此时金簦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说什么,苏云嫣正好回头说天儿热,让金簦扇扇子使点劲儿,金簦哎了一声后却也是忘了要说什么。 “韵儿,你去看看李嬷嬷怎的还没将甜汤准备好,好一会儿都没回来。”苏云嫣放下她的手说道。 “哎,奴婢这就去。”说罢苏韵儿转身就走,苏云嫣突然唤住她,声音有些严肃地说道:“韵儿……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韵儿身子一僵,突然明白过来,抬手一看,自己袖口上绣的果然不是梅花而是梨花,而李嬷嬷是掌管粗使又怎么会准备甜汤! 苏韵儿缓缓转过身,犹豫再三终还是将今日遇见叶祁一事告诉了她,让苏韵儿有些意外的是苏云嫣这次倒没有哭,而是反反复复地念叨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反而更让她担心,有时候,哭出来总是比憋在心里好。 金簦看着苏云嫣这副样子,有些慌了神,想出言安慰,却被苏韵儿制止了,金簦也只好乖乖地扇扇子。 入夜,苏韵儿在房外听见了苏云嫣低低的啜泣声,哭地那般不能自己,又似乎极力隐忍不愿发出声音,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在角落里低低哀鸣,却又害怕他人靠近,苏韵儿几欲抬手推开房门,定了半晌,还是放下了,叹了口气,终还是让她伤心了啊…… 三天一晃即过,苏云嫣似是看开了,又恢复到那副温婉平静的样子,笑着交给苏韵儿一张纸,嘱咐她路上小心。 “韵儿姑娘要出去吗?”苏韵儿快出沉星宫门时碰到了林嬷嬷。 “是,娘娘差我去办点事儿。”苏韵儿甜甜地笑道。 “那快去吧,别耽误了事儿。”林嬷嬷正经地催道。 “好嘞。”苏韵儿欢快地应道。 苏韵儿如约来到那座假山前,只是一来看到叶祁早早的就站在那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叶祁可能不会来了…… 叶祁见到苏韵儿意外的神情面上有些狭促,他本决定放下一切,可到了这一天,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叶大哥……”苏韵儿拿出袖中的纸条,交给叶祁,“这是小姐给你的答复。” 叶祁面色平静地接过纸条,可那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他打开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写着“吾生所冀,愿君安好”,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却是那般地使他心疼,手不自觉地收紧,使得纸都皱了起来,随后他又赶紧抚平褶皱,小心地叠好,揣在怀中。 沉默许久,叶祁开口道:“替我……好好照顾她……” “嗯!”苏韵儿点头郑重地应道。 “给我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严厉地女声,苏韵儿下意识就想拉着叶祁往假山后躲,可她知道那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躲不了了。 “我说叶祁……怎么托你办点事这么久还没办好?”一个声音突然从另一边传来,苏韵儿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从另一边走来的人……竟是宇文皓! 苏韵儿一愣,还没来得及行礼就看见宇文皓对着自己躬身一礼,这下苏韵儿更懵了,刚想出言问问他又搞什么鬼,却听他说了句:“参见皇嫂。” 诶?皇嫂?卧槽!苏韵儿一回头,果然看见姜含柔坐在轿子上,一行人来势汹汹。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二人急忙行礼,姜含柔的轿子在他们跟前落定,却不见下来,等红蔷撑起伞后,姜含柔这才下轿说了句“平身”。 “今个儿吹得是什么风,皇弟怎么到这儿来了?”姜含柔挑眉问道。 “本王昨日在御书房看上了皇兄用的香料,谁知皇兄不愿割爱,便只能自个儿来讨了。”说完宇文皓摊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噢?宫里什么没有啊,是什么香料这么稀罕?”姜含柔不屑地笑笑。 “这本王就不得知了,只是闻着舒服,想讨些来孝敬母妃。”说着宇文皓一下一下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伸出一只手搭在叶祁肩上,“这不,听闻香料是沉星宫送的,本王就托叶祁替本王讨要一些……” 姜含柔眯着眼看向叶祁,叶祁立即双手抱拳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卑职在进宫前曾在相府当差,因此认识沉星宫宫女韵儿。” 姜含柔又看向苏韵儿,苏韵儿会意单膝跪地,双手交叉置在腰间,低头应道:“回皇后娘娘,香料已无剩余,奴婢本想今日再去采摘,叶大人来得正巧,便提出与奴婢一同前去。” “那……皇弟又怎么在这?”姜含柔问道。 “皇嫂还不知本王的性子吗?等了一会儿本王就禁不住沿路寻来了。”说着,宇文皓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皇嫂今日怎么得空出来散心了?” “本宫可不是出来闲逛的。”姜含柔捂嘴轻蔑地笑笑,“本宫听下人来报,这儿青天白日的竟有宫女和太监打对食,影响风化,便来看看是哪个奴才这么大胆!”说完姜含柔还略有深意地看了看苏韵儿与叶祁。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留言!! 第二十六章 苏韵儿偷溜出宫 “启禀皇后娘娘,卑职沿途并未见着行为不检之人。”叶祁沉声说道。 “噢?既然叶大人如此说,本宫便不再查了,想来是那些个下人虚报事实,回去本宫定当重罚!”姜含柔厉声道,虽然叶祁是皇上的御前侍卫,但也位同一品,没有证据,又有齐王开脱,她也不必苦苦相逼,到头来落自己一个诬陷朝廷命官的罪名,“红蔷,你随叶大人一同去吧,既然皇上喜欢,就将那劳什子都移来正阳宫。” “是。”红蔷应道,点了几个人留下来当帮手,安排好后,姜含柔看了她一眼,红蔷便会意抬手做了个手势,轿子便抬了起来。 “恭送皇后娘娘。” “皇嫂慢走。” 既然皇后都将红蔷留下了,苏韵儿也不得不去采摘薰衣草的花儿了,宇文皓来都来了,自然不肯就这么回去,也嚷嚷着要跟来。等他们到了御花园的那个小园子,红蔷果真就如皇后所说,立马差人欲将薰衣草尽数移走,可宇文皓哪是好对付的主儿,皱着眉硬是要留下两成,红蔷也不敢拂了他的意,便命人留下两成,临走时还说若是不够,皇后娘娘定会差人送来的话。 “诶诶诶,小韵儿,本王可是救你一命,拿什么来谢本王?”宇文皓手肘推推正在择花的苏韵儿,邀功般说道。 “王爷怎会得知皇后娘娘会来?”苏韵儿正觉此事蹊跷,宇文皓这么一说,才知道皇后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宇文皓随意坐在草地上,双手抱头,背靠着树,“本王进宫给母妃请安,回来时无意得知。” 苏韵儿看了他一眼,不信有这么简单,否则宇文皓又怎么那般准确地在皇后来之前找到他们?但宇文皓不愿说,她也不会自讨没趣,说道:“王爷想要什么没有,奴婢不知如何感谢王爷,若是王爷喜欢这香料,奴婢便多准备些送给王爷。” “本王亲自大驾就值这么点香料?”宇文皓坐起来,不屑地撇撇嘴,又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你若真想谢我,今儿就陪本王出宫玩儿。” “出宫?” “出宫?” 苏韵儿和叶祁都有些惊讶,出宫谈何容易! “韵儿不可!私自出宫可是大罪。”苏韵儿还没说话,叶祁就对苏韵儿说道。 “这有什么,天塌下来本王顶着,再说了,今儿可是乞巧节,外头可热闹了,怎么样,想不想出去看看?”宇文皓扬声道。 苏韵儿这才想起,今天是七月七,宫外肯定热闹非凡。 见苏韵儿没说话,宇文皓有些不悦了,吐掉口中的小草,说道:“小韵儿,你就不怕本王将这件事告诉皇兄吗?” “齐王殿下,卑职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就去向皇上请罪,还请王爷不要为难韵儿。”说着,叶祁起身就欲走。 “等等。”苏韵儿唤住叶祁,对宇文皓说道,“我答应你。” “韵儿!”叶祁有些焦急。 “王爷既然想我出宫,就肯定有他的法子,叶大哥放心吧。”苏韵儿安慰道,而且,他们两个都是爱玩的人,宇文皓很好地抓住了这一点。 “这才像话。”宇文皓满意地点点头,又对叶祁轻哼一声,“木头脑袋!” “你去弄一套小厮的装扮,一个时辰后本王在这等你。”说着宇文皓起身拍拍土,想来是要去安排一番了。 宇文皓走后,叶祁再三确认,苏韵儿也再三解释,确认无事后,叶祁才放心离开。 苏韵儿带着择好的花瓣回到沉星宫,见到门前堆放的上百盆薰衣草愣了神,金簦偷笑着来向她解释。 原来红蔷将这些花移回去后,姜含柔就命她将这些花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摆好后再差人去请皇上来,谁知皇上来了以后,只在正阳宫门前站了站便捂鼻走了,姜含柔一怒之下砸了好几盆花,又叫人把花全部搬来沉星宫。 “百来株堆放在一起,那香气常人岂能受得了?”金簦捂嘴偷笑。 “好啦。”苏韵儿点点她的小脑袋,“将这些花摆在宫里各处吧,我们可不能也闹笑话了。” 金簦得了令就立刻去安排,苏韵儿则去寻苏云嫣,简单地和她说了说情况后,又去寻了套小厮的衣裳换上,把自己的衣服打包装好,出门前只和金簦说了自己的去处,又让她告诉苏云嫣她只是去晒花,晚些回来,以免她担心。 苏韵儿出门后小心地避开往来的宫人,弯弯绕绕终是来到了小园中。 “哟!扮得还有模有样的嘛。” 宇文皓调笑道。 苏韵儿特意用眉粉勾勒了一下面部的线条,显得有棱有角,少了许多女气,她也没理会宇文皓,自顾自将一套女装藏在小园中,方便她回来的时候换。 “哼,走吧。”宇文皓见苏韵儿不搭理他,自讨了个没趣儿,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苏韵儿赶紧上前,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儿,宇文皓带她到了宫门一侧,那儿停了许多马车,想来都是进宫的达官贵人们使用的。宇文皓在一辆宝蓝色的马车前停下,这时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掀开车帘,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脸探了出来,那人眼睛溜溜直转,声音有些兴奋:“王爷,您回来啦!” 宇文皓点点头,对着坐垫努努嘴,示意苏韵儿:“喏,躲进去。” 苏韵儿会意上了马车,那小厮替她掀开坐垫,见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没想到这马车还有隔层……”苏韵儿心念道。 苏韵儿小心地爬进去躺好,那小厮再打下坐垫,想来这小厮是代替自己出去的。 果然,小厮下了马车后,宇文皓才上车,放下车帘,对着帘外吩咐道:“飞槿,出宫。” 飞槿应了声后,苏韵儿感到马车缓缓启动了。苏韵儿这才感到隔层内还铺好了软塌,躺在里面竟不觉着马车晃得难受。 “吁……”马车晃了没几步路,苏韵儿就听见在外驾车的飞槿勒马将车停下。 飞槿将手中的令牌给拦下他的守卫看了看,那守卫依然行至车前,双手抱拳,恭敬地道:“齐王殿下可否行个方便,让卑职检查车辆?” “嗯。”宇文皓轻应一声,却不见下车,飞槿只好上前掀起帘子让守卫检查,只见宇文皓左手撑着头,右手执本书,半躺在座位上,双腿翘起踩在马车壁上,丝毫不理会检查的守卫。 守宫门的守卫也习惯了齐王殿下如此,这么多王爷中齐王最是喜怒不定,有时抵死不愿检查,有时又十分配合主动下车,可这么多王爷当中也是齐王最大方,每次负责检查的守卫基本都能得赏,所以这些守卫也不会十分严格地检查齐王的车辆,这不,那守卫刚检查完,宇文皓又随意地扯下腰间的玉佩丢了出去,守卫接过忙连声道谢,喜滋滋地走了。 当苏韵儿再次感受到马车移动才松了口气,没想到宇文皓还真能带她出宫,倒有些对他刮目相看了。 苏韵儿本以为她还要在隔层内躺一段时间,可似乎是刚出皇宫没多远,坐垫突然就被打开,白光透进来,苏韵儿下意识地遮了遮眼睛,随后就看到宇文皓白皙的脸,向她伸出一只手:“出来吧。” 苏韵儿一愣,随即一笑,也向宇文皓伸出了手,借他的力将自己拉起来,她终于……可以出来好好玩一玩了。 苏韵儿出来后,宇文皓说了句“自便”后又坐了回去,拿起本倒扣在小桌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这家伙还看书?”苏韵儿心念道,好奇地探头瞥了瞥书名,《仁治政要》?苏韵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这家伙竟然还会看这种书!苏韵儿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自顾自掀起窗帘的一角,看起马车外的景色来。 越远离皇宫,人声便越来越盛,天色渐晚,街上的人却是越来越多,道路两旁的店铺摊贩都紧锣密鼓地张罗着,想来今晚上生意能好好做上一笔,许多店铺门上的普通灯笼都被换了下来,替上了颜色多样的花灯。 “爹爹……爹爹……我就要买花灯!”一个小男孩儿吸引了苏韵儿的注意,小男孩站在一个卖花灯的小铺前,双手扯着他爹爹的袖子甩来甩去,奶声奶气地撒娇。 “想看花灯爹爹带你去灯会上看,你这小毛孩提着花灯做什么?”小男孩的爹爹蹲下,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不嘛……不嘛……爹爹……”小男孩又开始撒娇,听得苏韵儿都有些酥了,“我要将花灯送给玉儿,这样玉儿就会嫁给我了!” “你张伯伯才看不上你呢!”小男孩的爹爹故作严肃地道。 “……”小男孩一时语塞,委屈地瘪了嘴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马车已经驾远,他爹爹再说了什么苏韵儿已经听不见了,只看见他爹爹将一只花灯放在他手上时,小男孩终是止住了哭声。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留言、 第二十七章 灯会 马车已经驾远,他爹爹再说了什么苏韵儿已经听不见了,只看见他爹爹将一只花灯放在他手上时,小男孩终是止住了哭声。 苏韵儿突然“噗嗤”一笑,心念这小男孩儿真是人小鬼大,小小年纪就知道要买花灯送给小姑娘,要是长大了,可真是不得了。 “这不挺好的嘛!”宇文皓突然说道。 “什么?”苏韵儿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宇文皓“啪”一声合上书,将书放在小桌上,转头对苏韵儿说道:“笑着难道不开心吗?人为什么非得整天愁眉苦脸的呢?”说完宇文皓拿过一颗放在桌上的葡萄,手指一翻,葡萄就被抛在空中,宇文皓脑袋一晃,嗷呜一下就将葡萄接在了嘴里,对苏韵儿一眨眼睛,满足地笑了。 苏韵儿突然明白了宇文皓在说什么。宇文皓并不是因为喜欢吃葡萄而开心,而是为了他做到了他想要的而开心,哪怕只是简单地将葡萄扔进嘴里,他只是为了开心而开心。而她……真的是整天愁眉苦脸的吗?或许是吧……或许是身在皇宫每天必须小心翼翼,或许是苏云嫣和叶祁的事情得不到解决,或许是每天都在做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姜含柔不可能没有理由地就处死她们,叶祁和苏云嫣的事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解决,而她,又何必将自己的心禁锢住,笑对生活难道不是更好吗? 宇文皓说的对,她才十六岁,为何就不能有十六岁的心性?笑对生活,难道不是很开心吗?想通了这一点,苏韵儿突然展颜一笑,诚恳地对宇文皓说:“谢谢。” 可随后苏韵儿似乎想到什么,问道:“不知王爷为何不惜冒险也要奴婢出宫?”她可不觉得宇文皓是喜欢她! “咚!”苏韵儿刚问完,宇文皓一个不稳,葡萄没能如愿掉进嘴里,而是咚一下打在他的鼻梁上,滚落在地。 宇文皓悻悻地摸摸鼻子,看了苏韵儿一眼,又转头继续抛着葡萄,而后状似无意地说:“因为其他人一点都不好玩儿……” 嗷呜一口又接到一个,继续说道:“别人和我玩儿不是碍着我王爷的身份拘谨得难受,就是意有所图才哄我开心……真不好玩儿……”宇文皓抛一个葡萄给苏韵儿,本以为她会张开嘴巴接住,谁知她竟是没有反应过来,硬是打在了她门牙上,苏韵儿吃痛捂嘴瞪了他一眼,而宇文皓更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她,使得苏韵儿一阵气短,“你就不一样了,虽然你是个宫女儿,但似乎你并不在意我的身份,上次在醉红楼我可看出来了,你也喜欢玩儿……” 苏韵儿本想反驳,但转念一想她确实好奇心特重,便没有再说话。 “皇兄总是不得空,皇姐才不会跟我玩儿呢……”宇文皓碎碎念道,似乎怨念不少,皇上日理万机,怎能弃朝政不顾陪一个王爷吃喝玩乐?而长公主……哪是个爱胡闹的人……苏韵儿掩嘴偷笑,“哎……现在陪我玩儿的就只有飞槿一个了。” “王爷您叫我啊?”此时飞槿突然探进头来,嘻嘻笑道。 这倒把苏韵儿吓了一跳,飞槿还驾着马车呢!怎能这般胡闹!怪不得……能陪宇文皓玩的,只有飞槿一个了…… “出去,好生驾车!”宇文皓执起一个葡萄准确地打在了飞槿的脑门上。 “是。”飞槿悻悻揉揉脑门,又乖乖驾车。 “王爷这是去哪?”苏韵儿见这么久依然在马车上,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飞槿随便逛着。” 宇文皓摊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不行,我得忍着!忍着!忍着!平复了好一会儿后,苏韵儿又展颜笑道,“不如我们也去灯会吧?”说实话她也真的想去看看。 “行!”宇文皓一口答应,对着驾车的飞槿吩咐了一句,马车就换了个方向走。 马车又行驶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是停下了。下车后,苏韵儿发现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可这到底是哪儿?四周草木丛生,弦月的微光不足以照明,哪有灯会的影子? 苏韵儿疑惑地看着宇文皓,只见宇文皓理了理衣襟,向东边迈去:“飞槿,去灯会。” 苏韵儿回头,见飞槿并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反而是对她一嘻嘻笑,将怀中的钱袋子丢给她,然后一副有些可惜地样子驾车马车往反方向走了。 苏韵儿这才明白过来,宇文皓是想让她代替飞槿代替到底了,等到天色全黑了,再寻个地方将两人正式掉包,见宇文皓已经越走越远,苏韵儿赶忙跟上去。 “王爷,飞槿去哪了?”苏韵儿好奇地问道,飞槿的性子怕是和宇文皓相近,所以走时才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飞槿不就在这吗?”宇文皓惊讶的说,那表情好像是在说她“你难道看不见吗?” “啊?”苏韵儿赶紧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啊,飞槿不是走了吗?” “哈哈哈……”宇文皓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看到苏韵儿的“怒视”之后,又轻咳一声,改口说道,“他回府了。” 苏韵儿本想斥责他一番,可突然听见前方似人声鼎沸,顿时来了兴趣,小跑着向前去,宇文皓本是迈着大步跟着她,可跟着跟着,脚步越迈越快,竟是跟不上了,无奈只好厚着脸皮也跟着跑了起来。 灯会! 苏韵儿心中一喜,跑了快两条街终是停了下来。 果然是热闹非凡!四周错落有致地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颜色各异,形状不一,花草虫鱼鸟兽,没有做不出,只有想不到,真真是感概工匠们心灵手巧,妙手生花。道路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女子银铃般的娇嗔,男子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 偶见几个妙龄女子,娇羞地将手中精致的花灯递给面前的男子,有的男子接过花灯,两人相视而笑,有的男子拒绝女子,女子掩面含泪离开……先前在马车上听宇文皓说,大楚民间有这样的习俗,乞巧节时男子若是接受了女子所赠的花灯,那便是接受了女子的心意,有情人终成眷属,而男子若是钟意某个女子,则是赠给女子挑灯所用的木棍儿,女子若是答应了,就将自己的花灯解下来,系在木棍上,再还给那个男子。想来这乞巧节,是大楚女子一年中最大胆的日子了。 苏韵儿逛着逛着,目光突然被吸引,在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这盏花灯做的好生精致! 那是一盏莲花灯,恐是白灯笼不吉利,于是里头点了支红烛作为莲心,成了一朵红莲,既喜庆又惊艳,红莲一层一层绽放而开,工序复杂而又做工精致,栩栩如生,还有那似有似无的清香,真是让苏韵儿欢喜的不得了。 “喜欢的话买下来便是。”宇文皓在身后突然出声,苏韵儿回头见他鬓角的发有些凌乱,心下偷笑,没想到他还能跟上来。 苏韵儿伸手摸了摸,有些不舍地收回了手,明明一副极想要的表情,却说道:“算了,我若是带回去太招人眼了……” “这花灯能入得小公子的眼便是有缘,若是喜欢,便赠予小公子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摊子后传来,随后一个老人双手放在身后勾着背走了出来。 李老!!! 苏韵儿目光饱含惊讶,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着李老,而从李老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想来已经是认出了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欲伸手取下那盏精致的莲花灯…… “啪!”一只稚嫩的小手伸出来打开了苏韵儿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略带哭腔,“爷爷……您说过这盏花灯不卖的……” “确实不卖。”李老失笑道,眼中满目慈祥看着狗蛋儿,“它只赠予有缘人……” “可……可您答应过我……这盏花灯要送给苏姐姐的!”狗蛋儿似乎是没听懂,紧紧抿着嘴唇才能使眼泪不落下来,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原来是给我的! 苏韵儿感激地看了李老一眼,又看着狗蛋儿,眼中满是宠溺,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一盏灯而已,哪来这么多讲究!”宇文皓皱眉将花灯取了下来,拿在手中。 “呜哇……”到底是个孩子,狗蛋一见花灯被宇文皓“抢”走,一下子急得放声大哭起来,倒是引得许多路人驻足,低声谈论。 苏韵儿见情况不妙,赶忙凑在狗蛋儿耳边低语说了些什么,只见狗蛋儿眼睛一亮,果真就不哭了,行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便渐渐散了去,而后苏韵儿还掏出怀中的钱袋子放在狗蛋儿手中,李老见了赶忙拒绝,推辞了好一会儿,李老终是点头收下了,只是临走时除了那盏红莲花灯外,李老又赠了苏韵儿好些东西,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不是你的银子你倒是不心疼。”离开后宇文皓调笑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钱袋子好像是飞槿的。 苏韵儿一愣,反应过来后有些羞愧地挠了挠脑袋,可还嘴硬道:“飞槿用飞槿的银子,有何不可?” “……”好吧,他无言以对! 第二十八章 忍痛割爱 “小韵儿,逛够了没,咱们去游湖吧?”苏韵儿像一个久居深山的人终于出山了一般,自顾自东游游,西逛逛,这让历来爱瞎逛的宇文皓感到有些无聊。 “游湖?好啊好啊!”苏韵儿又来了兴趣。 不一会儿,宇文皓就领着她来到了吹梦湖的湖边。吹梦湖?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对了!吹梦到西洲!这是西洲岳郡王,林子岳的湖!传言岳郡王在建安年间随德帝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德帝便封他为岳郡王,封地西洲。不仅如此,德帝还在京城为他造了一座西洲府,别的不说,就单单是府内那口吹梦湖之景就令人向往,岳郡王看了后,一句“此等鬼斧神工之物岂能屈于庭院之中!”便命人拆去了湖边的围墙,供京城人共赏,岳郡王此举赢得了京城百姓一片叫好,可谓是名利双收。 吹梦湖上飘着许多彩色的花灯,俨然一条星河,隐约中还能瞧见花灯上写着的小行的字,想来是哪个女子心下的愿望,湖上飘着各式的画舫,想必是许多富贵人家也在其中。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一首妙曲和着琴音从湖上的一只画舫中传来,嗓音婉转低回,唱尽情思,使人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 “好一首《凤求凰》!没想到女子唱来,竟别有一番韵味。”苏韵儿夸赞道。 宇文皓听了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难道连你醉红姐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什么!”竟然是醉红娘! “唉。”宇文皓叹口气,提起苏韵儿的领子便施展着轻功,往画舫飞去。 “哎哟。”苏韵儿下地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爬起来后没好气的瞪了宇文皓一眼,拉我一下会断手吗! 宇文皓没有理会苏韵儿,而是面向着画舫背手而立,没有说话。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一曲终了,一只玉手轻轻掀开珠帘,醉红娘身着桃色襦裙款款而出,对着宇文皓行了一礼:“齐王殿下里边请。” “嗯。”宇文皓故作深沉地应了一声,慢步而入。 苏韵儿低头跟着他行至门边,本想立在帘外等候,孰料醉红娘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苏韵儿疑惑地回头时,醉红娘展颜一笑,轻轻点头,想来是认出她了,于是只能跟着宇文皓进去了。 啪啪啪,“齐王殿下好雅兴,为听一曲竟飞身上船。”一进画舫,就听见一人边拍手边打趣宇文皓,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苏韵儿微微倾身,偷瞄了一眼,竟是姜煦阳!该死,怎么会是他!苏韵儿有些心虚,头更低了些,担心会被认出来。 “姜兄不也好兴致?本王道如何请不到醉红姑娘,原来是姜兄下手为强啊……”宇文皓自顾自做了个座坐下,正对着姜煦阳,回击道,苏韵儿则默默立在他身后。 “咦?王爷手中竟有花灯,是哪家的千金,王爷还不快说说?”姜煦阳身旁的蒋礼突然问道,苏韵儿手里提着莲花灯,看来他们自动认为是宇文皓收了人家姑娘的花灯了吧。 “蒋礼,上回你在醉红楼彻夜不归,可是被你爹好一顿收拾,怎么?没尝着苦头?”宇文皓不悦道。 蒋礼就是上回调戏苏韵儿不成的蒋公子,礼部尚书蒋安华的儿子,蒋尚书为人最看重礼节,故给爱子取名为礼,孰料这蒋礼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没少被蒋尚书收拾。一听宇文皓这般说,蒋礼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哟!飞槿可是犯了事了?今个儿王爷出门竟没捎上他。”姜煦阳先是看了花灯,后又眯着眼盯了苏韵儿好一会儿,突然问道。 该死!竟然注意到她身上了。苏韵儿心中暗暗咒骂蒋礼多事。 “我说姜煦阳,怎么本王换个仆从你都要管,你是不是看上本王了?你家可就你一个独苗,可不能这样啊!”宇文皓突然坐直,皱着眉表情略带严肃又仿佛有些不耐烦地说。 “噗嗤。”蒋礼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看到姜煦阳阴沉的脸后又马上收回脸上的笑意,装作没听到。 “虽说齐王殿下天资过人,俊朗不凡,可在下却是只有仰慕,不做他想。”姜煦阳喝了一口茶,笑道。 “那就好,否则本王可真就替姜国公担心了。”宇文皓状似无意却又很认真地说道。 “……”他还没完没了了。 之后的一个时辰里,苏韵儿都是在宇文皓与姜煦阳的唇枪舌剑中度过,蒋礼还差点在姜煦阳的挑拨下和宇文皓打起来,醉红娘偶尔开口圆圆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掩嘴偷笑,看起来竟是像看戏一般十分享受,可苏韵儿就不那么觉得了,腿站麻不说,还一直担心被姜煦阳认出来,巴不得早点走。 吹梦湖上的笙歌渐渐淡了下来,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丝丝琵琶弹奏之声,偶闻醉酒男子的大笑声,只是也听不真切了。终于,在蒋礼提出该回府时,宇文皓与姜煦阳也散了。宇文皓行至船头,再次提着苏韵儿的领子飞身而去,一溜烟就没入了黑夜中,转眼间姜煦阳就再寻不到他们的影子。 “宫门都落锁了!”苏韵儿有点生气,要是被发现可就闹大了。 “这有什么,落锁了本王也能带你进去。”宇文皓伸手敲了敲她的头,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 “哼。”苏韵儿轻哼一声,有些生闷气地跟在他身后,生生看着他和姜煦阳耍嘴皮子耍了两个小时算哪门子游湖! 在离宫门不到一里的地方,苏韵儿再次见到了飞槿,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他钱袋子送人了,用了的银子下回再给他补上,飞槿嬉皮笑脸地说不用她还,直说下回记得带上他一起玩耍就行。到了宫门口,宇文皓又打开坐垫,看来她又要躲在马车里混进宫了。 “王爷,宫门已经落锁,若无要事,还是明日再来吧。”御林军的副统领对着坐在车内的宇文皓双手抱拳,口气有些严肃,还带着些命令的意味。 “咻。”宇文皓没有说话,而是从帘内扔出一支龙纹令牌,准确无误地扔在副统领的手上。副统领翻过令牌脸色大变,赶忙将手里的令牌给了身边的一个侍卫,让他快去禀报皇上,然后转头大喊一声“开宫门!”,沉重的宫门徐徐打开,竟是连马车都没检查就让他进去了。 “出来吧。”马车停下来后,飞槿进马车来将她替换出去。 “还真有你的!”苏韵儿爬出暗阁,边整衣服边对宇文皓夸赞道。 “那当然!”宇文皓仰头一笑,好不傲气,“一会儿你就从御花园走吧,本王还得去见皇兄呢。” “行。”苏韵儿也没含糊,拍了一下宇文皓的肩膀说了句“后会有期”就快速地隐入了御花园。 苏韵儿进到御花园后,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那个无名小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衣物,确定四下无人后偷偷在一颗大树后换上,然后又将换下的衣物包好,悄悄将它藏了回去,苏韵儿本想将花灯也藏起来,可摸到花灯时,又有些舍不得地将手收了回来,随后她一咬牙,决定将花灯带回沉星宫。 “站住!” 啊! 眼看她就要出御花园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喝,吓得苏韵儿一颤,在心中惊叫一声。苏韵儿将花灯掩在身后,缓缓转过身…… “姜……姜公子……”怎么是他!! “有缘又见了。”姜煦阳笑道,柔和的嗓音犹如春风,似乎那个嘴不饶人的姜煦阳,只有在面对宇文皓的时候才会出现吧,“吹梦湖之景在京城素来闻名,不知姑娘对此景作何评价?” “我居于宫中,又怎见过吹梦湖?”苏韵儿冷静下来,笑道。 “……”姜煦阳不语,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只等她一个回答。 “唉。”苏韵儿直视他的眼睛许久,终是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说道,“姜公子想要什么?” 既是知道却没有揭露她,那便是有所求了。 悦耳地嗓音轻声一笑,姜煦阳看着她目含赞赏,随后目光又缓缓下移,最终停在了她藏在身后的手上,说道:“不知姑娘可愿忍痛割爱?” “既然公子喜欢,那便赠予公子罢。”苏韵儿手腕一转,莲花灯便出现在了姜煦阳的面前,现在她只想尽快息事宁人。 “姑娘馈赠,在下谢过。”姜煦阳接过花灯,满意地一笑,执手一礼。 “若无要事,小女先行告退。” 苏韵儿福身一礼,也没等他回答,转身就走了,转身的刹那,苏韵儿的脸瞬间扭成了苦瓜脸。 乾坤殿。 “嘭!”宇文珏重重地一拍桌子,将方才安定呈给他的令牌猛地向立在殿里宇文皓一甩。 宇文皓向左小移一步,灵活地侧身一闪,在金牌擦身而过的刹那反手一抓,精准地将金牌抓在手中,小心地放在怀里:“皇兄!可别砸着我了!” 又“嘭”一声响,宇文珏气得站了起来,他只披了件外袍,眼圈略微泛青,眼底布满血丝,显得极其疲倦。这近半个月来,冀北一带闹了旱灾,淮南一带又闹了虫灾,最头疼的是西境边陲一带小国来犯,打着流匪逃窜的名号烧杀虏掠,即便想出兵压制,却是师出无名,那些边陲小国力保能抓住流匪可却毫无行动,所以镇关将军只能一边严守边关一边派兵四处抓捕那些所谓的“流匪”。 这半个月来宇文珏可以说是在伏案边度过的,今日难得能够休息,却在看到安定呈来的金牌以后急急起身,以为又是哪出了乱子,可谁知…… “朕赐你的金牌,你就是这样用的?”宇文珏眼含血丝,略带怒意,让宇文皓感到有些寒意。 “皇……皇兄……” “安定,把宇文皓给我丢出宫,禁足三月!”不等宇文皓说完,低沉的嗓音饱含怒意,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皇兄!皇……”一听到禁足,宇文皓就急眼了,抬腿就想冲上去。 安定见状伸手拦住了宇文皓的去路,笑得一脸谄媚,另一只手伸向门边:“王爷,请。” 宇文皓见宇文珏已经进了内殿,无奈只好作罢,看来他只好在府里待段时候了。 寝殿。 宇文珏进了寝殿后挥退了伺候的宫人,脚下突感一阵虚浮,重心一偏,身体猛的往左一倒,左手重重地撑在了桌上。站定后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瞥见桌案上的香炉已经熄了,这会儿子安定去“丢”宇文皓了,只能他自己动手了。 他揭开香炉盖,执起一把银镊子拨了拨炉灰,一颗一颗又一颗,点点小火星由暗渐明,形成燎原之势瞬间汇成了星星点点的星河――香炉又复燃了起来。 宇文珏又打开了一个雕花玉瓶,在香炉上方轻轻一洒,倒上了一层深紫色的干花,再盖上香炉,凑上前轻嗅,一阵清新之气冲入鼻中,头痛欲裂的感觉顿时减轻不少,眉头渐渐舒展,脱去外袍,终是能够安然入睡……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留言求支持^_^,明天两更。 第二十九章 苏韵儿跟踪容嫔 翌日。 昨夜睡了个好觉,所以宇文珏一下早朝就来了沉星宫,沉星宫准备的早膳很是合他的口味,更是龙颜大悦,沉星宫上下一律得赏,太后得了消息很是满意,又把苏云嫣唤去,让她早日怀上龙子云云,倒使苏云嫣羞得红透了耳根子。 从千禧宫出来后,惠兰苑的小琴从不远处行来,说是惠贵人受邀去昕美人的院子里赏荷,特地来问问苏云嫣可愿一同前往,烈日炎炎,苏云嫣本是热得有些难受,但想想还是去了。 …… “姐姐怎的如此好兴致,今日想去赏荷了?”苏云嫣抬起手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微微有些气喘,问道。 “今个儿天热,闷在宫里闷着难受,恰巧昕美人相邀,昕美人宫里最是凉爽,便想着与你一同去,你身子还未好全,若是又染了暑气可如何是好?”惠贵人取下自己腰间的手绢,自然地抬起手给苏云嫣擦了擦额头,苏云嫣先是一愣,随后两人相视一笑,笑着对惠贵人点点头算是谢过。 “让姐姐忧心了。”苏云嫣温婉笑道,突然看见右前方似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那是……容嫔?” 苏云嫣叫出一个名字,那人应声停下,转身对苏云嫣见了个礼,果然是容嫔。 “容嫔娘娘这是去哪儿?”惠贵人对着容嫔行了个礼,笑问道。 “不劳贵人挂心。”容嫔皮笑肉不笑,抬手扶了扶发间新制的金簪,轻笑道。惠贵人见她无意相告,笑笑没有再问话。 “容嫔若是无事,不如与我们一同赏荷如何?”苏云嫣友好地问道。 “恐嫔妾不能从命,嫔妾还有要事,先行告退。”说完也不等苏云嫣回话,便自顾自行了一礼先行离去了。 苏云嫣见状对着惠贵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哼,不就是平日里巴结着皇后娘娘,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琴突然对着容嫔离去的背影,愤愤不平地道。 “小琴!莫要胡言!”惠贵人喝到,嗔怪地看着她。 “奴婢失言,贵人恕罪。”小琴低头认错,但从表情来看,还是有些不服气。 “罢了罢了,容嫔就是那个性子,姐姐我们走吧。”苏云嫣出言劝道,惠贵人点头应是,二人也不再耽搁。 “娘娘恕罪,韵儿身子有些不适,可否先回宫去?”此时苏韵儿突然说道。 “韵儿可是染了暑气了?先回去吧,金簦伺候着便是。”苏云嫣有些担心地说。 “谢娘娘,奴婢回去躺会儿就好,不碍事的。”苏韵儿行了一礼,将手中的伞递给了金簦,嘱咐好她好生伺候,再向惠贵人行了一礼后,便往沉星宫的方向去了。 先前苏韵儿见容嫔行事匆匆,像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平日里也见过容嫔几次,可每次出行她周围左环右绕的都是宫人,这次却是独自一人,方才她虽是表现得没什么异样,但苏韵儿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于是苏韵儿找了个理由离开,决定跟去看看。 苏韵儿又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迅速闪进了御花园的一个小道,往容嫔那个方向去了。 由于容嫔先行了一阵,苏韵儿可以说是小跑着追上的。容嫔边走着,还不时四下观望,苏韵儿好几次都差点被她发现,使得她心惊肉跳。 跟了她一阵后,苏韵儿发现她所走的路线都是尽量避开了往来的宫人,而且七拐八绕地越走越偏僻,果然是可疑! 走了许久,容嫔终于在一个名叫静心院的院子前停下。 静心院?这是什么地方?苏韵儿心中疑惑道,按照方位来看,这应该是皇宫的西北角,容嫔怎么会到这么偏的地方来? 苏韵儿在远处看见容嫔似是最后一次确认四周有没有人,在苏韵儿大气都不敢出时,容嫔一闪就进了院子,不见了踪影,苏韵儿心中一惊,急忙出来,跟了上去。 可事情并没有苏韵儿她想的那么顺利。苏韵儿进了院子后,竟是再也找不到容嫔的踪迹,只能小心地四处查看。 幸运的是,这个院子似乎荒废了许久,所以并没有宫人在内。因为一进院子,虽说不上是满目疮痍,可如今正值盛夏,满地竟然随处可见冬日里凋零的枯枝落叶,想来也是许久没有人来打扫了。 因为不熟悉地形,也担心不小心和容嫔打个照面,被抓个现行,所以苏韵儿一直猫着身子尽量在草丛树木间穿来穿去,可算没少喂蚊子。 烈日炎炎,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从额头上往下掉,掉在地上,流进脖颈,有几片断草叶子粘在她的脖子上,汗水时不时往下流,在烈日的曝晒下,使得她的身子尤其是脖子阵阵发痒,树上的蝉卖力地吱吱叫着,似是在嘲笑她一般,让苏韵儿好不烦躁。 终于,容嫔没找到,苏韵儿先受不了了。寻了处还算荫凉的院子,确定容嫔不在此处后,靠着个角落开始闭眼小憩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苏韵儿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你是谁?” 苏韵儿心中一跳,立马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小女孩儿后舒了一口气。 “小孩儿,你怎么会在这里?”面前的这个小女娃不知从哪冒出来,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左手的手臂上还破了个大洞,露出了里面的亵衣,虽然脸上蹭了点灰,但也不影响她那水灵灵的脸蛋,一双水眸忽闪忽闪地看着苏韵儿,让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你是谁?”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家伙儿双手叉腰,正经地问道,大有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好好好。”苏韵儿对小孩子简直没有抵抗力,宠溺地说,“我叫韵儿。” “韵儿?”小女娃疑惑了一会儿,忽然又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叫沁儿!你是姐姐!” “哈哈哈,算是吧。”苏韵儿被她逗笑了,“沁儿几岁了?” “六岁!”沁儿用手指比了个五,看着自己的小手犹豫了一会儿后,又伸出另一个手加了个一,笑道。 “沁儿真乖。”苏韵儿摸摸她的头,“沁儿怎么会在这里?” “沁儿一直住在这里呀。” “你爹娘呢?” “爹娘?”沁儿皱着小脸,似在思考什么意思,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笑着说,“爹死了,娘跟着死了。” 苏韵儿心一抽,看来沁儿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看她穿的样子和这院子的情况来看,沁儿大概是哪个宫女和侍卫的孩子,生下沁儿后事情败露,两人相继被处死,却留下沁儿一人孤苦零丁。 “咕噜噜……” 沁儿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 “沁儿是饿了?”苏韵儿问道。 “姐姐有吃的!”沁儿突然兴奋地喊道,“以前那些路过的姐姐,都给沁儿吃!” “有有有。”苏韵儿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几块桂花糕,那是刚刚从千禧宫得的赏。 “哇!有吃的啦,有吃的啦!”沁儿见着吃的兴奋地大叫,手舞足蹈地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苏韵儿现在倒怕把容嫔招来。 沁儿接过吃的开心地大吃起来,看她这狼吞虎咽的样子,苏韵儿不住地心疼。 “嗯?怎么不吃了?”沁儿吃了两块,突然停了下来,还将口中咬了一半的桂花糕也拿了下来放在手里包好。 “这个好吃,哥哥饿,哥哥吃……”沁儿奶声奶气地说。 “你还有哥哥?”苏韵儿惊讶的问道。 “对,沁儿带韵儿去!”沁儿说完,拉着苏韵儿就跑,小孩子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沁儿带着她弯弯绕绕,终是在一个小角落的园子里停下,放开她的手兴奋地往房里冲,大喊道:“哥哥吃,哥哥吃……” “沁儿别闹,先在一边坐着。”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了出来。 苏韵儿也笑着跟了上去。 站在门口,苏韵儿看见沁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小腿一晃一晃地继续吃着那半块桂花糕,而一个大约**岁的小男孩则拿着个树枝在地上比划着,像是在写字。 苏韵儿突然到访,小男孩十分迅速地起身站到沁儿面前,把她挡在身后,伸出那只拿着树枝的手,十分警惕地看着苏韵儿。 “哥哥不怕,姐姐不坏。”沁儿还吃得正香,伸出一只手将小男孩的手放下,再拿出手里的桂花糕,“看,好吃。” 小男孩看到吃的,苏韵儿明显感觉他眼前一亮,可他却还是说:“哥哥不饿,沁儿吃吧。” 说完小男孩又自顾自去写字,只是时不时仍会抬头看着苏韵儿,依然警惕着。 沁儿听见哥哥不饿,又开心地大吃起来,但却在吃到最后一块时犹豫了,犹豫再三,她还是跳下凳子,将这最后一块塞进哥哥嘴里,说:“沁儿饱了,哥哥吃。” 都塞进嘴里了,小男孩也只好吃了。吃完后,小男孩给自己也给沁儿擦了擦嘴巴,这一次,小男孩终是没那么防着她了,转头看着苏韵儿,冷不丁说了句:“好吃。”又马上转过头去。 真是好可爱啊。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苏韵儿问道。 “……”小男孩没有回答她。 “你这有针线吗?”苏韵儿又问道。 小男孩有些疑惑地看了苏韵儿一眼,但还是伸出手指了一下柜子。 苏韵儿翻出针线,抱起沁儿,开始小心地帮她缝补左手臂上破了的大洞,补好后,苏韵儿又对着小男孩伸出手,说道:“衣服脱下来给我。” 她可看到了,他身上的破洞比沁儿还多。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将衣服脱了下来,叠好后递给苏韵儿。 苏韵儿将他衣服上的破洞一一补好,又将他们的被子也补好后,看天色不早了,苏韵儿提出要先走了。 沁儿拉着小男孩一起出来送她,有些舍不得地说让苏韵儿下回再来看她,还说要多多的吃的云云,临走时,小男孩突然说: “季晨,九岁。” “什么?” “名字。” “知道了,走啦!”苏韵儿转身笑道。 真是个高冷的小鬼! 番外 高冷小季晨的日常 自从认识了静心院的那两个小鬼,苏韵儿每每得空都会往那儿跑,每每还会将宫里见得着的食物都捎上。为此金簦还嘟着嘴气冲冲地找苏云嫣告了一状,可即便如此,金簦仍是挡不住苏韵儿捎走她的零嘴儿,经常是一个没注意,桌上的食物就连同苏韵儿一齐不见了。 时间一长,两个小鬼和苏韵儿也越来越熟络,静心院也更加热闹起来。 …… “哥哥,哥哥,要那个!”沁儿对着树上的季晨指手划脚,很是兴奋。 “好,沁儿要哪个哥哥都给你摘。”季晨对着沁儿一笑,宠溺地说道。 季晨和沁儿住的小园子里有棵石榴树,如今夏季花开的正好,沁儿见了直说想要,于是季晨二话不说就蹿上了树。 “季晨,这朵低些。”苏韵儿站在树下伸手指了指季晨左前方的一朵石榴花,笑着大声说道,“好摘,又大。” “……,嗯。” “……” 为什么!刚才那个爽朗的少年呢!苏韵儿在心中怒吼。这些日子来,他发现季晨对着沁儿那叫一个宠,那叫一个温柔,可每每对着她时,那叫一个高冷! 经常是心情好就回她一两个字,心情不好干脆就不搭理她,常常让苏韵儿讨个没趣,真是人小鬼大。 季晨虽是没怎么回应,可还是向前爬了爬,伸手将苏韵儿方才指的那朵花摘了下来,小心地揣在了怀里…… …… 苏韵儿抱着沁儿坐在门槛儿上,给沁儿编辫子,季晨在地上练完字见水缸里没水了,就提着桶到西边的一口水井去打水。 “哗啦……” 大概是水桶太重,季晨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走三步歇一步,眼看就要走到门口了,突然脚踩着一个小石子,脚下一滑,“哗啦”一声,季晨连人带桶一同摔了个“狗吃翔”,身上浅蓝色的衣服变成了深蓝色,看起来是全浸湿了。 季晨趴在地上有些委屈,脸涨得微红,两眼氤氲,泛起了水汽。 “哥哥,哥哥……”沁儿着急地大叫着,小身子却不敢乱动。 先前苏韵儿给沁儿梳头发时,沁儿老是不安分地左扭又晃,于是苏韵儿就吓唬她“小孩子扎头发时若是乱动,头发都会掉光的。”果然,沁儿听了立马定在原地,不敢再乱动。 所以当季晨摔跤时,沁儿一双小眼睛努力斜过去看着自己哥哥摔倒的方向,心急得大叫着“哥哥,哥哥”,却仍是头都不敢移。 苏韵儿看着好笑,于是将沁儿的头摆正,对着季晨说:“要帮忙吗?” “不。” 季晨倔强地看了苏韵儿一眼,瘪着嘴巴不让自己哭,自己慢慢爬起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用尽力气扭出许多水,将衣服搭在树枝上晾好,又重新拾起还躺在地上的木桶往西边去了…… …… “哥哥,哥哥,抓蚂蚁……”季晨正在拿树枝练字,沁儿跑进房里,拉起他就往外跑。 陪沁儿抓完以后,季晨又回到房里练字,而沁儿则兴冲冲地抓着蚂蚁去找在水井旁给他们洗衣服的苏韵儿。 “韵儿韵儿,哥哥给沁儿抓蚂蚁……”说完,沁儿将手中的捏得还剩半条命的蚂蚁往苏韵儿的盆子里一丢。 “哎哟天呐!”苏韵儿吓得直接蹦了起来。 这哪里是蚂蚁,这明明是一只坨大的螳螂! 按理说苏韵儿本是不怕这些虫子的,可这是螳螂真的是坨大坨大的好吗!这只螳螂立在盆子中间“凶神恶煞”地对着她,让她都不敢再继续洗衣服。 苏韵儿让沁儿把这只螳螂抓起来,可沁儿偏偏不肯,说是什么要看蚂蚁凫水…… 无奈,苏韵儿只有去找季晨。 “季晨,帮姐姐个忙。”苏韵儿推开房门,对着正在写字的季晨说道。 而季晨的动作只是稍微一顿,连看都没看苏韵儿一眼,就继续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 “……”好冷。 “沁儿说要……” “好。”苏韵儿还没说完,季晨就放下手中的树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出了门,留下苏韵儿一个人在房里傻傻观望。 “……” 哥哥力爆表的小季晨。 第三十章 阴谋 从静心院回来以后,苏韵儿就没再见过容嫔,时间一长,苏韵儿就把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时间过的很快,算算日子进宫也两月有余了。苏云嫣的身子也是“适宜”地时好时坏,两月以来她都没有侍寝,竟也是没有使太后起疑。 今日是八月十五,宇文珏下旨在宫中设中秋家宴,位份在贵人以上的妃嫔均要出席。 太阳还未落下,苏韵儿就开始替苏云嫣沐浴更衣,换上内务府送来的新衣裳。顺意手巧,给苏云嫣挽了个美人髻,画上精致的妆容,朱唇轻点,沉稳又不失风韵。 夜幕降临,苏云嫣与惠贵人也相约进了宴厅。 “妹妹衣裳怎的这样薄,待会儿天色晚了天也该凉了,可仔细别着凉了。”惠贵人皱眉,有些担忧地说。 “贵人说的是,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回去取件披风来。”苏韵儿说道,入了中秋天气转凉,虽还是有些炎热,可到了夜间苏云嫣却是容易着凉。 说完,苏韵儿留下金簦,对二人行了一礼便出门了。 “韵儿!”苏韵儿刚出宴厅,就有人在门外喊她。 “红蔷?”苏韵儿有些奇怪,正阳宫的红蔷和她一直都是没什么往来的,“有什么事吗?” 红蔷迈着小步跑到苏韵儿面前,面色显得有些急躁,说道:“皇上说晚宴过后要与众妃嫔一同赏月,让皇后娘娘在赏月台安排好诸事宜。我这刚出来,那些个太监一溜烟全没影儿了,晚宴马上就开始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红蔷急得有些跳脚,可四下观望,却依旧没有看见正阳宫的宫人,看着都快要急出眼泪了。 “你先别急,离晚宴结束还有好一会儿呢,我先和你去赏月台打点着吧。”苏韵儿出言安慰道。 “好好好,咱们快走吧。”红蔷感激地看着苏韵儿,有些着急地往赏月台的方向快步走去。 苏韵儿见状也快步跟上,回头她还得回沉星宫取披风呢。 顾名思义,赏月台就是块台子,只是这台子却是建在湖上的。圆月挂在夜空中犹如银盘,湖面开阔,四下通明,月桂飘香,在此赏月真真是再适合不过。 而需要红蔷和苏韵儿打点的则是赏月台右侧的凉亭。苏韵儿进到凉亭时,让苏韵儿有些奇怪的是,凉亭内已经摆好了佳酿果实,只是亭内落了些许新叶需要清扫。 “没想到这些个奴才已经打点好了,真是吓死我了。”红蔷拍拍胸口,看起来有些心有余悸。 “不如我们将这些叶子给清理了吧。”苏韵儿笑着说,说着苏韵儿便开始弯腰拾捡散落的叶子。 桂花树?苏韵儿嗅到了叶子上淡淡的桂花香,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身后的桂花树,距离这个凉亭大概有十几二十米远。 这么远的距离,怎么会有新叶掉落在这里? …… 宴厅 太后如今越发不喜热闹,宴会开始了没多久,就觉着被这些个歌啊乐的吵着头疼,于是就先回千禧宫了。 宇文珏和姜含柔坐在上首,与众嫔妃一同欣赏着歌舞,姜含柔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转头对容嫔使了个眼色,容嫔立即会意,起身说道: “皇上,这中秋佳节寓意合家团圆,不如由皇上携领众妃嫔赏月祈福,愿我大楚家国团圆如何?” “容嫔此言甚好。”宇文珏抬手挥退了歌舞,笑道,“中秋佳节岂能少的了赏月,不知众爱妃觉得容嫔的提议如何?” “臣妾等愿随皇上为大楚祈福,共祝家国团圆。”众妃嫔起身跪下齐声说道。 “好!朕心甚慰。”宇文珏满意地笑道,“安定,摆驾赏月台……” …… “哇,是桂花酿!”苏韵儿闻声抬头,见红蔷揭开了桌上银酒壶的盖子,一股醉人的香气溢散而出,“这可是新制的桂花酿。” 她……该不会是…… “韵儿,不如我们偷偷尝一点吧?” 果然…… “这……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要遭罚的。”苏韵儿有些无语,她明白,红蔷一个人肯定不敢偷吃,她必是想拉个垫背的。 “就一点,不会被发现的。”红蔷满脸期待地看着苏韵儿,仿佛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星了,让苏韵儿有些难以招架。 “好吧,就一点儿啊。” 说完,红蔷立马拿出两个杯子,给两个杯子都倒上了桂花酿。 “咦?那好像有个人。”苏韵儿一指红蔷身后,红蔷立刻回头,有些紧张地说:“哪呢?哪呢?” 说完还有些不放心地跑过去看看,而苏韵儿则趁此机会悄悄将二人的酒杯互相交换了。 红蔷实在是可疑!先是让她过来一起打点赏月台,而到了赏月台,这儿却早已经被打点好了,桂花树明明离凉亭这么远的距离,又怎么会有明显断落的新叶?还有,她明知一会儿皇上就要来赏月,却还是要拉着她一起偷尝桂花酿,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哪有人?没有啊!”红蔷回来后有些心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左右望了望。 “噢,可能是我眼花了,快喝了吧,喝了早些回去。”说完苏韵儿执起酒杯,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了。 红蔷见她喝完了,嘴角微微上扬,也拿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然而他们并没有急着走,红蔷一直拉着苏韵儿在东拉西扯地聊家常,可聊着聊着,红蔷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看起来像是很热的样子,额头上冒了许多汗珠,手也总是不自觉地将领口微微往外扯,不一会儿,红蔷终是软倒在了桌上,双眼微眯,面色潮红,口齿不清地嘤咛着。 “红蔷姑姑,人已经带来了。”苏韵儿刚想低头查看红蔷到底怎么了,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略尖的公鸭嗓,将苏韵儿吓了一跳。苏韵儿回头,看见那棵桂花树后似乎有个人影,想来那人是将苏韵儿认作是红蔷了。 反应过来,苏韵儿尽量模仿着红蔷的声音,说道:“带过来。”果真,那棵树后又蹿出两个人,似乎抬着一个人往凉亭走来。 苏韵儿赶紧取出手帕,用簪子固定住,将手帕挂在脸上挡住自己的脸,又取出红蔷的手帕也将她的脸遮住,刚做完这些,就有三个太监扛着一个似乎喝的烂醉的人进了凉亭。 “咚”一声闷响,他们十分不留情地将扛着的人丢在地上,被丢在地上的人也丝毫没有反应,只是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嫣儿……” 叶大哥!苏韵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在他翻身的瞬间,苏韵儿也认出了他的脸。 怎么会是他? 不对,此事必有蹊跷! 看红蔷那个样子,应该是吃了媚,药一类的药物,倘若吃下去的是她,此刻叶祁又喝的烂醉被搬进了凉亭,而一会儿皇上就要携领众妃嫔来赏月台…… 苏韵儿再次惊讶地在心中倒抽了一口气。 想必是上回在御花园,皇后就误以为她和叶祁不清不楚,若是这次被抓了个现行,那么叶祁的官位将会不保,姜含柔必会趁机换一个自己的人,而她也会受到重罚,苏云嫣也会因为管教无方而受到牵连,一箭双雕,皇后真是好计策! “等等!”苏韵儿叫住那三个准备离开的太监,伸手指了个看起来最小的,“你留下,你们先下去领赏吧。” 那个最小的太监得令留下,苏韵儿一指叶祁,冷声说道:“先把他扶起来。” 等小太监把他扶起来以后,苏韵儿又状似随意地将先前红蔷喝剩的半杯酒推到他面前:“倒了可惜,赏你了。” “这……”小太监有些犹豫,像是不敢喝。 “放心吧,这是我的杯子。”苏韵儿说道。 “哎,谢姑姑,谢姑姑。”小太监听了面上一喜,兴奋地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小太监应声倒下。 这时,苏韵儿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想来是皇帝来了! 苏韵儿看着红蔷,犹豫了一会儿,终是一咬牙,既然你想害我,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苏韵儿迅速地将红蔷的衣服解开,又将小太监的衣服解开,将红蔷推倒在小太监的身上。就在苏韵儿考虑怎么处理叶祁时,远处突然响起了一个宫女的尖叫声:“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随后,苏韵儿就听见嘈杂的人声快速地逼近。 该死!苏韵儿暗咒一声。无奈只有使劲地把叶祁往湖边拖,拖至湖边,苏韵儿有些担心地看着叶祁,说:“叶大哥,你一定要撑住,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说完,“扑通”一声,叶祁就被苏韵儿推落在湖中。苏韵儿自己则快速隐藏在桂花树后。 果然,宇文珏带着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凉亭,看见亭内互相搂抱着的男女,众妃嫔赶忙撇过头,用帕子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宇文珏皱着眉隐隐有些怒意,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被搅了。姜含柔看见这一幕心下偷笑,面上却佯怒道:“是何人如此大胆!” 宇文珏沉声让安定去查看情况,安定恭敬地应是,就打着灯笼快步进了凉亭内,看清是何人后吃了一惊,赶快出来跪下复命。 “回皇上的话,是红蔷和一个小太监在打对食。” “什么!”姜含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相信。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点击求留言求支持。^_^ 第三十一章 偷鸡不成 宇文珏沉声让安定去查看情况,安定恭敬地应是,就打着灯笼快步进了凉亭内,看清是何人后吃了一惊,赶快出来跪下复命。 “回皇上的话,是红蔷和一个小太监在打对食。” “什么!”姜含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相信。 她快步走进了凉亭内,看清躺着的人真的是红蔷后,顿时怒气上涌,直冲脑顶,厉声道,“把她给我泼醒!” 两侧的宫女急忙跑到湖边打来一盆水,“哗啦”一下泼在红蔷和小太监身上,被泼的两人一个激灵,转醒了过来。 “红蔷,你可知罪?”宇文珏沉声道,不怒自威。 “皇……皇上……”红蔷醒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礼都忘了行。四下看了看没有叶祁和苏韵儿顿时有些蒙逼,而那小太监本就做了亏心事在先,这会儿子跪在地下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我……我……”红蔷猛然注意到自己和身旁的小太监衣衫不整,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小脸瞬间唰一下白了,心急地为自己辩解,“皇……皇上,奴婢冤枉啊!” “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红蔷见宇文珏没有说话,急忙连滚带爬地爬到姜含柔脚边,可怜兮兮地扯着她的裙摆大喊道。 “放肆!”姜含柔嫌弃地一脚将她踢开,真是废物!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她的面子!“众目睽睽,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相信奴婢啊,奴婢是冤枉的啊……”红蔷再次爬了前来,急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的往下掉。 “说!你还能如何冤枉?”宇文珏被红蔷尖锐的声音吵得皱起了眉,沉声说道,声音中隐含怒意。 红蔷闻言心中一喜,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马抬起头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最终定在一处,伸手一指,尖锐的声音再次大喊道:“是她!是她害我!” 苏韵儿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心里一跳。此刻她已经偷偷回到了人群中,还不知从哪弄来了件披风,低着头默默立在苏云嫣身后。而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也无法再默默地当个隐形人了。 “奴婢愚昧,不知如何陷害了红蔷。”苏韵儿先是替苏韵儿绑上了披风,再慢慢行至宇文珏跟前跪下,不卑不亢地说道。 “怎么回事?说!”宇文珏对红蔷突然指向苏韵儿感到有些奇怪,问道。 “是她!皇上,是她……”红蔷激动地指着苏韵儿,双目含恨,有些语无伦次,“是她下药害我,骗我来赏月台,是她……” “苏韵,你作何解释?”宇文珏转头问道。 “求皇上明察,天气转凉,昭仪娘娘身子又弱,先前奴婢奉命回沉星宫取披风,沉星宫与赏月台完全是两个方向,试问,奴婢如何在取披风的同时,又骗红蔷来到赏月台,下药害她呢?”苏韵儿跪直了身体,朗声说道。 “是你!不是你还能是谁!”红蔷指着苏韵儿尖声喊到,大有一副撒泼的趋势。 “放肆!”宇文珏皱眉怒道,红蔷瞬间吓得不敢说话。 “皇上,臣妾愿作担保,韵儿确实奉命回了沉星宫。”苏云嫣突然站出来,莲步轻移,行至宇文珏身前跪下,温声说道,“况且,皇上携领众妃嫔来赏月台祈福一事乃临时起意,臣妾的宫女又如何有这般神通,能预料到皇上会来赏月台呢?” 宇文珏不语,低头瞥了眼苏云嫣身上的蜀锦披风,看起来若有所思,他又突然看了一眼站在皇后身侧的容嫔,容嫔一时慌了神,赶忙别开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皇上,臣妾也愿证明。”惠贵人向前迈出一步,跪在苏云嫣身后,柔声道,“算起来还是臣妾提起这事儿,韵儿才回宫取披风呢。” “你有什么话说?”宇文珏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小太监,寒声问道。 小太监一听宇文珏在审问自己,更是抖得越发厉害,说起话来都不利索:“皇……皇上……奴才……奴才知罪……” 听到这,宇文珏也不想再去深究了,对着苏云嫣与惠贵人虚浮一把,说道:“你们三个先起来吧。” 苏云嫣三人得旨谢恩起身。 “皇后,她是你的人,便由你来处置吧。”说罢宇文珏也没有要打算走的意思,看来是要看皇后如何处置红蔷了。 “臣妾遵旨。”姜含柔福身一礼,话已至此,看来已经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若是她再力保红蔷,宇文珏若是深究,怕要牵扯出更多的事。 “来人啊,这两个奴才藐视宫规,在宫内行苟且之事,有违风化,拉去慎刑司,各杖责三十。”姜含柔高声喊道。 “是。”姜含柔话音刚落,随行的几个太监就立马上前将二人往外拖。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冤枉啊……”红蔷突然撒泼似的尖声大叫起来。 宇文珏十分嫌恶地皱起了眉。 “把她的嘴堵起来!”见状,姜含柔立刻呵斥道,红蔷的嘴被堵起来以后马上就被拖走了,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容嫔……”红蔷被拖走后,姜含柔突然转身看向容嫔。 “臣妾在。”容嫔小心地看了一眼宇文珏,恭敬地跪了下来。 “今夜虽被红蔷坏了兴致,可既然容嫔有心,不如回去以后抄讼经书十卷,为我大楚祈福如何?”姜含柔朗声问道。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容嫔低头应道,没有异议。 待容嫔回应后,姜含柔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身向宇文珏跪下,低顺地说道:“臣妾管教下人无方,有损皇家颜面,自请与容嫔一同抄讼经书,为大楚祈福,望皇上恩准。” “皇后有心了。”宇文珏弯腰扶起皇后,说道,“皇后赏罚分明,朕心甚慰。朕还有奏折要批阅,皇后回去准备准备,朕今夜留宿正阳宫。” “是,谢皇上。”姜含柔面上一喜,满是期待。 苏韵儿撇撇嘴,宇文珏还真是有手段,打了个巴掌给个甜枣,把姜含柔哄得一愣一愣的。 “安定,摆驾御书房。”宇文珏吩咐一声。 “皇上起驾……” “恭送皇上……” …… 待众妃嫔都离开后,苏韵儿让金簦先行回去,自己悄悄拉着苏云嫣落在了最后。 “韵儿,怎么了……”苏云嫣有些疑惑地问,对于先前的事,苏云嫣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她。 “小姐快跟我来,方才我把叶大哥给推湖里了。”苏韵儿这会儿突然显得十分着急,和刚才完全就是两个样子,苏韵儿其实一直在担心叶祁的安危,担心他会溺死在水里。 “什么!”苏云嫣惊呼起来,不可置信地掩住了樱唇。 来不及询问,也来不及解释,两人快速跑到湖边,对着湖面压着声音一遍遍地喊着叶祁,可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韵儿,怎么办!叶大哥会不会出事了?”苏云嫣吓得小脸苍白,眼泪在眼眶里流转,满脸担心。 “不行,我要去救叶大哥!”苏云嫣等不下去了,一咬牙,顺势就要往水里跳。 苏韵儿见状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不行!小姐你不会水,不要做傻事,我来。” 就在苏韵儿脱去鞋袜准备下水时,东边的一片暗处传来一声喑哑的呼唤,让苏韵儿停下了动作。 “嫣儿……” “叶……叶大哥?”苏云嫣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嫣儿……” “叶大哥!”苏云嫣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再是忍不住,苏云嫣再是忍不住思念,不顾一切地向叶祁奔去。 “嫣儿。”就在苏云嫣快要扑进叶祁怀里时,他突然伸出手将苏云嫣隔了开来,在看到她那受伤的神情后,叶祁声音柔和了一些,“我身上湿,你莫要着凉了……” “嫣儿不管!”苏云嫣带着哭腔说道,打开他的手直接扑进他的怀里,隐忍着哭了起来,而叶祁犹豫再三,终是决定拥她入怀…… 见状,苏韵儿悄悄退了开来,退至路旁“放哨”,以免有宫人路过发现了他们。 这,大概是苏云嫣最任性的时候了…… …… 许久,叶祁牵着苏云嫣从暗处走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却能够看出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叶大哥,你是如何上岸的?”苏韵儿问道。 “你将我推下湖的时候我就醒过来了,我潜上岸时,发现台上似乎有许多人,就悄悄藏了起来。”叶祁说道。 “还好还好,若是那时你没有醒过来,那可就麻烦了。”苏韵儿舒了口气,说道。 “叶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苏云嫣轻声问道。 “我……”叶祁挠了挠头,“我也记不太清,只记得一个部下找我喝酒,喝着喝着好像就……” “叶大哥今后可别再轻易与人喝酒了,先前你被人扛来的时候,嫣儿嫣儿的直叫唤,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可如何是好?”苏韵儿调笑道。 “韵儿!”苏云嫣嗔怪她一眼,有些害羞。 “韵儿你怎么会在这?”叶祁也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转移话题。 “是啊,韵儿你不是回沉星宫了吗?”听到叶祁如此问,苏云嫣也想起来自己满肚子的疑惑。 于是,苏韵儿将自己如何被红蔷骗来赏月台,如何偷偷换了酒,叶祁又是如何被人给扛来的一系列的事说了出来,二人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脸色也越难看。 “在宴厅里,也是容嫔突然提起要来赏月台……”苏云嫣回忆道。 “看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竟如此狠毒!”叶祁握紧了拳头,握得指节发白,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连累了嫣儿,差一点就玷了韵儿的清白。 “叶大哥,你那部下,你也该提防着些……”苏韵儿提醒道。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叶祁点头应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带嫣儿回去吧。” “叶大哥……”苏云嫣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有些不舍。 “放心,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去看你!”叶祁拍拍她的手,承诺道,他决定了,他要带嫣儿出宫! “叶大哥你也小心,回去莫要露了破绽。”苏韵儿说道,说完也不再久留,带着苏云嫣先行离去了…… 作者的话:求留言,求支持,求收藏 第三十二章 被罚 第二日,苏韵儿听金簦说,红蔷似被打去了半条命,从慎刑司出来后就一直卧床不起,而那个小太监……听说是没忍完这三十杖责就断了气。 红蔷这一介女流都忍下来了,那小太监怎的这么容易就断了气…… 苏韵儿无奈地摇摇头,这一次,她可是彻彻底底地将皇后给得罪了。 “娘娘,正阳宫的宫人来传话,请娘娘到正阳宫一叙。”苏韵儿正在替苏云嫣梳头,林嬷嬷进门通报说道。 “本宫知道了。”苏云嫣应道。 “是。”林嬷嬷应了声,转身退下了。 “韵儿你留下,金簦随我去正阳宫吧。”林嬷嬷退下后,苏云嫣转身正色道。 “不行,皇后娘娘若是没见着我的人,刁难你可怎么办?”苏韵儿立马反驳道,她明白,皇后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可照她那个性子,难保她不会将怒火转移到苏云嫣身上。 “她还能将我如何?不过是说两句难听的话罢了,倒是你……”苏云嫣担心地道。 …… 苏云嫣这个温婉的性子又怎么拗的过苏韵儿,劝来劝去,苏韵儿还是陪苏云嫣来到了正阳宫。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赐座。”姜含柔淡淡地说道。 “谢皇后娘娘。” “红蔷,奉茶……”姜含柔状似无意地喊道,又突然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有些懊恼地说,“唉,本宫都忘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会儿子还躺着呢,可惜……没了个称手的宫女,连奉茶都没人了……” “臣妾看这绿芙做事还利索,好生**,定也是能服侍好皇后娘娘的。”苏云嫣看向姜含柔身边立着的绿芙,说道。 “唉,好是好,只是这一时间总是不能如意的……听闻妹妹这宫女向来乖巧能干,不知能否替红蔷给本宫与妹妹奉茶?”姜含柔笑道。 苏云嫣本想拒绝,但却突然被苏韵儿按住,生生将话咽了下来,只得点头应是。 “来人。”姜含柔唤道,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随后就有一个太监,双手端着托盘举过头顶,上边置着两盏茶,太监行至苏韵儿面前弯腰停下,苏韵儿向姜含柔福身一礼,便向前几步,伸出手欲端茶碗。 好烫! 苏韵儿的手一顿。 还未碰到茶碗,苏韵儿就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气从茶托散发出来,仿佛这茶托被烈火烘烤过一般。 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苏韵儿便下定决心将手伸了出去…… 好烫! 苏韵儿感觉自己的手指像是在抓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身体的自然反应使她几欲松手扔掉茶杯,可心中却在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松手! “皇后娘娘请用茶。”苏韵儿忍着痛意行至姜含柔身前,将茶杯举过头顶,说道。 “妹妹,近日皇上可有去你宫里坐坐?”姜含柔像是没听到一般,转头向苏云嫣问道。 “近些日子皇上并未来臣妾宫中。”苏云嫣回答道,她还不知苏韵儿是怎么了,从方才开始,她就看见苏韵儿的额头一直在冒汗,看起来似乎十分难受,苏云嫣心下着急,却又有些无能为力。 “皇上也真是的,本宫知他这性子,所以昨个儿本宫还特意与皇上提起,让皇上雨露均沾呢。”姜含柔抬手整了整发髻,含羞说道。 “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宽仁大度,乃六宫之福。”苏云嫣柔声道。 “呵呵呵,妹妹谬赞了。”姜含柔掩嘴娇笑道。 …… “本宫都有些渴了……” 许久,姜含柔终是想起了苏韵儿来,转身去接苏韵儿手中的茶。 苏韵儿举着茶杯的手有些摇晃,托了许久,苏韵儿感到两个手臂有些脱力,此时她的十指已经烫的失了知觉,看上去就像被煮熟了一般,红的有些转黑。她的嘴巴被咬的渗出了丝丝血迹,背上冒出的汗浸湿了衣衫,黏着十分不适。 “呀!”在接过茶杯的瞬间,姜含柔突然松了手,茶杯“哐啷”一声碎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尽数浇在了苏韵儿的双手上,同时也溅了些许在姜含柔的凤袍之上。 “啪!” 姜含柔突然猛地扇了苏韵儿一巴掌,半边脸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她尖锐的指甲在苏韵儿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这奴婢怎么做的事儿!”姜含柔怒喝道。 “奴婢知罪。”苏韵儿伏地说道,红透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皇后娘娘息怒。”苏云嫣也急忙说道。 “来人,拶指!”姜含柔一拍桌子,喊道。 “是。”宫里的嬷嬷应道,不一会儿就拿来了拶指的刑具。 “韵儿也是无心之过,还望皇后娘娘息怒。”苏云嫣单膝跪地,着急地说道。虽然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但她却是看到了苏韵儿的双手被茶水烫得通红,若是再被夹了手指,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既然妹妹求情,那便从轻发落吧。”姜含柔嘴角一扬,得意地说道,抬手挥了挥,两个嬷嬷便退了出去,“既然妹妹的婢子连茶都端不好,那本宫便替你好生****。” “你……举着茶壶到正阳宫外跪两个时辰……”姜含柔一指苏韵儿,命令般的说道。 “皇后娘娘……” “宛昭仪莫不是就想这么算了不成?”姜含柔突然提高音量,质问道。 “奴婢遵命,奴婢自甘受罚。”苏韵儿朗声说道,打断了苏云嫣想要说话的趋势,她不愿苏云嫣也受到牵连。 …… 整整两个时辰,苏韵儿举着茶壶在烈日的曝晒下跪了整整两个时辰,她已经是分不清身上是哪在疼,双臂已经失去知觉,只是机械地举着、举着,只要不掉下来…… 豆大的汗珠颗颗掉落,一落在地上立马就被蒸干,汗水浸透了衣衫,一头秀发仿佛洗过一般,不知是跪的还是晒的,只觉着头晕目眩,两眼发花,脑子里嗡嗡直叫,难受的紧。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沉星宫,是自己走回去的?还是苏云嫣让人把她抬回去的? 她只知道,一回沉星宫,她就再也没有了知觉…… “姐姐……姐姐……呜呜呜……你怎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呜呜呜……” 是谁在哭?好吵…… “姐姐……呜呜呜……” 好吵啊…… “姐姐?姐姐!你醒啦?”欣喜地声音传来。 “金……金簦……”苏韵儿由金簦扶着坐了起来,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险些又倒了下去,“头好痛……” “姐姐还是躺着吧?”金簦有些着急。 “不用了,躺着也难受。”躺着时苏韵儿总有种反胃恶心的感觉,还是坐起来感觉舒服些,“什么时辰了?” “晚膳刚过……” “竟是睡了这么久。” “姐姐怎的弄成这副样子,好好的手又是起泡又是脱皮的,这么好看的一双手若是落下了疤多可惜。”金簦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一边抽泣一边心疼地摸着苏韵儿缠满纱布的双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这大热天儿的,又染了暑气,姐姐这得多难受……” 难怪头这般痛,原来是中暑了。 “金簦,给我端碗盐水,再给我浸块冷帕子,头疼……”苏韵儿有些无精打采地说道。 “好,姐姐你等会儿。”说着金簦就赶忙浸湿一块帕子,轻轻扭干点水,小心叠好再放到苏韵儿额头上,帕子一放上来,苏韵儿顿感一阵清凉之意,舒服了许多。 随后金簦先扶苏韵儿躺好,再出门去为苏韵儿准备盐水。 …… “姑姑,姑姑……不好了……”金簦刚走没多久,顺瑛就从门外慌慌张张地跑来,顺瑛一向老实稳重,不像顺意跳脱,爱一惊一乍的,如今这般,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顺瑛……这是怎么了?”苏韵儿蹙着眉,用手肘勉强将自己撑起来,额上的帕子顺势掉落在地上。 “姑姑,不好了,先前叶祁大人带着膏药来了沉星宫,孰料咱们娘娘和叶大人往姑姑这儿走的时候,被皇上碰个正着,这会儿在正厅问罪呢!”顺瑛虽是紧张,但也是顺溜地把话说完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苏韵儿一个激灵,把自己身体的不适抛在了脑后,一掀被子跳下床,穿戴好衣物急忙向正厅跑去。 …… “叶祁,你真是胆大包天啊……”宇文珏坐在上首,对跪在地上的叶祁颇有深意地说道,让人看不出喜怒。 “皇上,臣妾……”同样跪在地上的苏云嫣显得有些焦急,开口欲替叶祁解释。 “住口。”宇文珏打断道,声音未含怒意,但却是那般地令人胆颤,“朕要听叶祁自己解释。” 虽然对苏云嫣没什么感情,也早就知道叶祁和苏云嫣之间的事,可当自己的妃子和自己平日里厚待的部下在一起被他逮个正着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愉快? “皇上,臣……” “奴婢苏韵儿有罪,请皇上责罚。”苏韵儿在门外大喊道。 苏韵儿赶到正厅,正厅内的宫人都被挥退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只留安定守在门前,安定左拦右拦不肯让她进去,无奈她只能跪在门口大喊,希望皇上能够听见,让她进去。 果然,苏韵儿一喊完,正厅内就传来一句低沉的“传。” “皇上,奴婢有罪,自甘请罚。”进入正厅后,苏韵儿伏在地上再次说道。 “噢?你有何罪?”宇文珏来了兴致,问道。 “奴婢罪状有二。其一,与朝廷命官暗结私情;其二,致使主子蒙受污名,有毁主子清誉。”苏韵儿朗声道。 “你是说……叶祁?” “正是。”苏韵儿跪直身子,应道。 “其三,欺君之罪!”宇文珏一手撑头,含笑看着苏韵儿,接道。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收藏。 第三十三章 韵儿侍寝 “皇上,奴婢有罪,自甘请罚。”进入正厅后,苏韵儿伏在地上再次说道。 “噢?你有何罪?”宇文珏来了兴致,问道。 “奴婢罪状有二。其一,与朝廷命官暗结私情;其二,致使主子蒙受污名,有毁主子清誉。”苏韵儿朗声道。 “你是说……叶祁?” “正是。”苏韵儿跪直身子,应道。 “其三,欺君之罪。”宇文珏一手撑头,含笑看着苏韵儿,接道。 暗结私情?这丫头倒是大胆。他可是亲眼看到了这月黑风高的叶祁还将他的手放在他爱妃的脸上给她擦眼泪呢。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望皇上明察。”苏韵儿硬着头皮说道。 “要朕宽恕他们……可以……”宇文珏饶有兴致地说,不知怎的,突然想逗逗这丫头。 “不知皇上有何条件?”看着宇文珏这仿佛早已知晓因果的眼神,苏韵儿也断了这替苏云嫣担罪的念想,既然他提条件,她应了便是。 “你……侍寝。”宇文珏依然是眼含笑意,手撑着头淡淡地说道,仿佛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 什么!? 苏韵儿瞪大了眼睛,真是万万没想到!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皇上,不可……” “不行!” 叶祁和苏云嫣同时喊道,怎么可以用韵儿的清白之身来赎他们的罪过?他们是打心底不愿的! “如何?”宇文珏没有理会叶祁与苏云嫣,而是直接问向苏韵儿。 苏韵儿犹豫片刻,一咬牙,说道:“好!” 若是不答应,一旦叶祁与苏云嫣的罪名落实,那他们就是非死不可了,可若是她答应……虽然她有些保守,却也不是那么看不开,好在宇文珏也长的帅…… “皇上,不可!”叶祁焦急地说道,“臣愿以死谢罪,求皇上饶恕昭仪娘娘与韵儿。” 见宇文珏没有反应,叶祁拔刀当真就要立即自刎…… “铛”地一声,叶祁的刀被宇文珏用杯盖打落,淡淡地道:“你这条命可是朕的,现下,朕还不想让你死。若是你一心求死……朕不介意让她们都去陪你……” 说罢,叶祁低下头再没有了动作。 “皇上……”苏云嫣似还想再说什么,被苏韵儿打断。不知苏韵儿在苏云嫣耳边低语了什么,最后苏云嫣虽是担心,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 夜深,沉星宫内,寝殿。 夜里的房间有些昏暗,烛火摇曳,却是十分凉爽。 这时苏韵儿已经洗干净身子换好了衣裳躺在了床上,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此刻苏韵儿的手心里全是汗,被纱布缠着更是难受。 等了许久,宇文珏仍是没有进房,苏韵儿又开始不适起来,先前中暑的不适感仿佛一下子全回到了她的脑子里,使得她脑袋昏昏沉沉,眼皮是越来越重,渐渐地睡着了…… “吱呀”…… 宇文珏推门而入。 此时他只着了件明黄色里衫,一头飘逸的长发还未干透,带着些湿意。他慢步行至床前坐下,见苏韵儿睡的正熟,不知怎的竟是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 摇曳的烛光映在宇文珏的脸上,使得他的脸忽明忽暗,棱角看不分明,显得柔和不少,一双明眸却犹如空中的雄鹰,放着精光。忽然注意到苏韵儿放在被子上头的双手,眉头一拧,温声道:“怎的伤成这样?” 说罢,宇文珏不自觉地伸手替她掩了掩被子,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好香……” 宇文珏本想起身出去看一夜书,可在替苏韵儿掩被时,忽然闻到苏韵儿身上淡淡的香气,觉着十分好闻,睡意渐起,便也上床靠着苏韵儿睡了。 次日。 宇文珏醒了个大早,昨夜睡了好觉心情大好,想想似乎许久都没有这般好眠了。 宇文珏也没想到自己真会上床睡一觉,原本他也只是觉着好玩,才提出了这么个条件,没想到…… 听到身侧传来了动静,想来她是醒了。 苏韵儿一醒来就紧张地上翻翻下看看,倒是让宇文珏有些语塞,无奈道: “我们白着呢!” “皇……皇上……”苏韵儿见自己衣裳还穿的好好的,面上有些窘,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韵儿抬头偷偷瞄了宇文珏一眼,他墨一般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半靠着身子,锦被从身上滑落了大半,领口微开,隐约能见着锁骨…… “嗯哼……”宇文珏似是感受到了苏韵儿直勾勾的眼神,嘴角上扬,清了清嗓子。 “皇……我……奴婢……”苏韵儿感觉偷窥被抓了个正着,顿时羞红了脸,语无伦次起来。 “行了,该上朝了,伺候朕起身。”宇文珏忍住笑意,沉声说道。 “是。”苏韵儿红着脸说道,随即起身伺候宇文珏更衣,当整理到衣襟时,又想起了先前自己窥了许久的锁骨,面上又是一红。 这丫头脑子里都是什么? 宇文珏看着她的表情,心下觉得好笑。 “皇上,娘娘与叶大人……”苏韵儿正在给宇文珏梳头,犹豫再三,问道。 “朕既然应允了你,那便是圣旨,圣旨一出,岂有随意更改之理?”宇文珏反问道,算是不追究了。 “奴婢谢皇上开恩。”苏韵儿笑道,这皇上真好,被绿了还不生气…… “你……封个才人如何?”宇文珏问道。 “啪啦”。苏韵儿一惊,手里的木梳掉落在地,心下一着急,扑通跪在地上,说道:“求皇上收回成命。” “怎么?”宇文珏有些不悦,女人真真麻烦。 我并不想当你的妃子啊! 苏韵儿在心中喊道,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奴婢身份卑微,若是被封为才人,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届时奴婢又该如何招架……”苏韵儿低头说道,“皇上虽说让奴婢侍寝,可却并未临幸奴婢,奴婢恳请皇上,此事就此掩过……” “嗯。”宇文珏沉吟一阵,点头应道。后宫争斗他不是不清楚,苏韵儿无权无势,若是有了位份,怕只能是死的更快。 “奴婢谢皇上体恤。”苏韵儿大喜,谢恩道。 半晌,宇文珏穿戴好龙袍,走了出来…… “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在宫内听到半点风声。”宇文珏出门后,对着洒扫的宫人命令地沉声说道。 “是。”众人跪下,低头应是。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听话…… “贱人!”姜含柔重重地将茶杯摔在地上,恰好在和公公的脚边炸碎开来,“看来上次的苦头还没吃够!” …… “你说什么!”太后拧眉问道,脸上带着怒意,“皇上昨个儿宿在沉星宫竟然临幸的是苏韵儿?” “回太后娘娘的话,正是。”和公公低声应道。 “嘭”,太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拍地手都有些生疼。 “在相国府哀家就知道,这个狐狸精不是个省油的灯!”太后咬牙说道,“去!给哀家好好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告诉哀家!” “是,奴才遵旨。” “鹭秋,把苏韵儿给哀家抓过来!”和公公退下后,太后咬牙切齿地对身边的宫女说道。 “是。” …… “韵儿……”苏云嫣泪水涟涟地看着苏韵儿,面容有些憔悴,眼底略微发青,昨夜她翻来覆去自责了一夜,为什么她总是连累韵儿? “娘娘……”苏韵儿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心疼,“莫要再自责了,皇上没有宠幸我。” “真的?”苏云嫣眸光一亮,但从神情来看显然还是不大相信的。 “你看。”苏韵儿举起缠满纱布的双手,看着苏云嫣又是一阵心疼,她抖抖右手臂,小臂上的袖子自由落下,露出了小臂内侧的一颗朱红色的小点。 “那就好……那就好。”苏云嫣破涕为笑,一时间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娘娘,千禧宫的鹭秋姑姑来了,在门外侯着呢。”金簦进门通报道。 “让她进来吧。”苏云嫣转过身用手绢拭去眼泪,说道。 鹭秋进门,先是看了苏韵儿一眼,再向苏云嫣请安“奴婢参见昭仪娘娘。” “不必多礼,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苏云嫣问道。自打进宫后,苏云嫣似乎再也没唤过太后一声姑母。 “回娘娘的话,太后娘娘说,上回看着沉星宫的那紫花开得好,命奴婢与韵儿搬两盆花回去赏玩儿。”鹭秋说道。 “太后娘娘若是喜欢,本宫差人送去便是,何必你跑一趟。”苏云嫣说道,“只是韵儿这手不方便,还是让金簦去吧,金簦……” “娘娘,太后娘娘指名让苏韵儿去,奴婢也好交差。”鹭秋打断苏云嫣,从容说道。 “指名?”苏云嫣皱眉,看来太后是来者不善啊,“本宫也随你一同去吧,正好本宫今日还未给太后平安。” “这……”鹭秋有些为难。 “带路!” “是……是。”苏云嫣突然这般强势,让鹭秋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答应了她。 千禧宫。 到了千禧宫,苏云嫣还是被太后想法儿给支开了,只留下苏韵儿和太后鹭秋三人在殿中,太后坐在上首眯着眼盯了苏韵儿许久,终是开口说道: “苏才人……好手段啊……”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收藏! 第三十四章 井底的女人 千禧宫。 到了千禧宫,苏云嫣还是被太后想法儿给支开了,只留下苏韵儿和太后鹭秋三人在殿中。 “苏才人……好手段啊……”太后坐在上首,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韵儿虽是心中一怔,但面上仍是未改,平静地说道:“奴婢愚昧,不知太后娘娘何意。” “哼!不知?都爬上龙床了,还有何是你苏才人不知的?”太后冷哼一声,质问道。 苏韵儿心中一凛,想来太后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低头说道:“奴婢自知身份低贱,万不敢做此等越距之事,还望太后娘娘明鉴。” “大胆!还不说实话?”太后突然怒道,没有心思再跟她兜圈子。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问心无愧!”苏韵儿朗声道。 “呵……好啊……”太后不怒反笑,想来是气极了,“鹭秋!” “是。”鹭秋会意,走到苏韵儿跟前毫不客气地抓起她缠了纱布的右手,痛的苏韵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鹭秋见苏韵儿这般反应,更是用力的捏她的手。痛的她刷刷掉汗。 当鹭秋捋下苏韵儿的袖子,看到她小臂上朱红色的守宫砂时,就是连太后也愣了。 太后瞬间觉着自己被欺骗了,怒气上涌。 “哼,算你识相,今日哀家便饶过你。若是日后再让哀家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休怪哀家不客气!”太后狠狠地说道,冰冷的大殿中似都有回音,“滚!” 语罢,鹭秋也甩开她的手,只是在甩开之前,还用力暗掐了她一把,使得他小臂上瞬间青了一块。 “是,奴婢告退。”苏韵儿起身,捂着手臂退了出去。 “鹭秋,将和公公抓起来抽二十鞭子!” “是。” …… 休息了近十天,苏韵儿的手终是好了。 能好的这么快,大抵也与宇文珏派安定送来的百露膏有关,安定来到沉星宫时一脸谄媚地嘘寒问暖,让苏韵儿真真是极其不适应。 想想也有些日子没去静心院看那两个小鬼头了,不知沁儿是不是还盼着她的点心,不知季晨还是不是那般高冷……也罢,再高冷他也会将沁儿照顾得很好。 既然想起了,那便去看看他们吧。于是苏韵儿又偷偷地将金簦的桂花饼给顺了来,这马上就九月了,再过些日子,桂花也越来越少了,既然沁儿喜欢,那便多给她带些去。 “韵儿来了韵儿来了!”远远的还没进到他们住的小园,沁儿就在门边手舞足蹈地拍着手兴奋地大喊,绕着一根柱子转圈圈。 “沁儿,今天有乖乖跟着哥哥习字吗?”苏韵儿快步走到沁儿跟前,宠溺地问道。 “哼,不要和哥哥玩儿!”沁儿小嘴一嘟,稚声道。 “怎么了?”苏韵儿有些好奇,季晨一向宠她,怎么会与她闹脾气? “哥哥这些天总是躺着,还老是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路过的姐姐给了哥哥好几个黑黑的丸子,哥哥也不肯分给沁儿一个。哼,沁儿再也不要理哥哥了。”沁儿赌气地说道,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什么?怎么会这样?”苏韵儿拧眉道,季晨肯定是病了!将手中的桂花糕递给沁儿,“沁儿先吃吧,姐姐去看看哥哥。” “嗯!”沁儿一门心思只看着手里的桂花糕,才不要管哥哥呢! “季晨!”苏韵儿小跑进房里,正看见季晨伏在床沿,小身子上下颤动,不住地往痰盂里呕吐着。 见状,苏韵儿赶忙上前,将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给他顺气,季晨尽是呕些酸水,想来近些日子也没有好好吃东西,看着他这般小就这样遭罪,很是心疼。 “这样子有几天了?”吐了半晌,季晨终于是停了下来,苏韵儿心疼地问道。 “三天……”季晨有些虚弱地说道,面色蜡黄,看起来清瘦了不少。 “额头怎么这样烫?”苏韵儿摸了下季晨的额头,眉头皱的更紧了。 季晨三天来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枕头底下……有药……” 苏韵儿摸出季晨枕下的一个小瓷瓶子,里头就剩下了两颗药丸,拾起一颗放在鼻下嗅嗅,心想道上回金簦退烧吃的药就是这个味儿,应该没错了,这才放心地给季晨喂了一颗。 随后苏韵儿又给季晨熬了些小米粥,喂了他喝下,脸色终于是好了一点儿。 “怎的这就病了?”苏韵儿抬手给他掩掩被子,心疼地问道。 “让……沁儿,莫要喝……井水……”大抵是药效开始起作用了,不一会儿季晨就困得眼皮都有些抬不起了,苏韵儿便让他好好休息,莫要担心沁儿。 苏韵儿出来后,见沁儿正在欢喜地吃桂花糕,怕她又吵着刚睡下的季晨,走上前将手搭在她的小肩上,说道:“沁儿,哥哥生病了,沁儿要乖乖的不要闹哥哥好吗?” “哥哥会死吗?”沁儿听到这话停下了动作,眼睛里瞬间噙满了泪水,沁儿抬手指向了西边的院落,哽咽说道,“以前那里的姐姐都死了。” “不会的,哥哥只是吃坏了肚子,所以才会总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苏韵儿解释道。 “沁儿乖,沁儿不闹。”沁儿小心地将手里的桂花糕包好,小跑进屋里放在季晨的床头,说是要守着哥哥,守着守着,沁儿竟也是睡着了。 安顿好两个小鬼,苏韵儿看向西边的院落陷入了沉思。 季晨生病…… 莫要喝井水…… 以前那里的姐姐,都死了…… 看来,那西边的院子里,肯定有些文章! 这样想着,苏韵儿便迈着步子向着西边去了。 西边的这院子,和其他地方一样,都像是荒废了许久的,满地落叶,杂草丛生。环顾四周,终于在院落左前方的一角,发现了一口井。 苏韵儿一步一步地迈向那口井,心里十分紧张,她不知道井里有些什么,她也不清楚自己将会看到什么,她知道,这井,让季晨病了,莫非……是井水有毒? “唰啦啦!” 走着走着,左边的草丛里突然发出一声响,将苏韵儿吓得一颤,看到是一只鸟飞走后才松了口气,暗骂道净是自己吓自己。 一步一步,苏韵儿终是走到了井边,缓缓地朝井里探出了头…… “啊!” 苏韵儿惊呼一声,跳了开来。 她看到……她看到井里有个女人…… 仅仅一眼,苏韵儿就心惊肉跳地久久不能平静。 那个女人也是一身宫女装扮,浸在水里,面目朝上,身体被水泡的发白,脸都肿胀了起来,可怕的是她的眼睛被剜去,留下了两个黑黑的窟窿,可方才那一眼,就仿佛这个女人在井底怨毒地看着她…… 苏韵儿看了一眼都被吓成这样,心扑通扑通直跳,季晨一个小孩子,也难怪被吓得不轻,生生被吓病了。 看来皇宫真不是个干净的地方…… 苏韵儿心念道。 双手合十对着井念了句“阿弥陀佛”,便急急离开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一个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苏韵儿离去的背影,目光里透着杀机…… …… “看清楚了吗?” “回主子的话,看清楚了,是苏韵儿无疑。” “杀。” “是,主子。” …… “季晨,西边的那口井……” 苏韵儿又回到了季晨的房里,还未说完,季晨的小身子就一颤,看来真真是吓坏了。 “那口井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不知是谁胡闹将周边的枯叶都扔进水井里了,泡发在水里,怪吓人的……”苏韵儿平淡地说,看起来确有其事。 “真……真的?”季晨不太相信,但那怯怯的小眼睛中又有那么一丝希冀。 “当然了,姐姐还能骗你不成?”苏韵儿理所当然地说,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哼。”被敲的小季晨红着脸撇过了头,不理苏韵儿,但观他嘴角含笑,想来是相信了苏韵儿的话。 看天色也有些晚了,苏韵儿再次给季晨喂了颗退烧药,哄着两个小鬼头睡下,寻思着也该回沉星宫了。 就在她快要出静心院时,右边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了窸窸祟祟的声音。 “谁!” 苏韵儿厉声道。 因为苏韵儿的一声喊叫,草丛里瞬间静了下来,再没动静。 苏韵儿紧紧地盯着草丛,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四周如死一般寂静,让她心里莫名地紧张,仿佛悬着一根线一般。 突然! 草丛里蹿出一个黑影,快速地往西边跑去。 “站住!”苏韵儿也没多想,迈着步子就追了上去。 …… “出来!” 苏韵儿追到一个院子,停了下来,放眼望去,这个院子似乎只有她所在的方向这一个出口,也就是说,刚刚那个人一定在这里! “呜呜呜……” 那人没有动静,前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呜咽声,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苏韵儿并不是很能分辨周遭的事物,左右张望对着四周大喊了声:“你不要装神弄鬼的!” 等等! 苏韵儿小心地往周遭走了走……前面出现了一口井。 这是……这是……白日里的那个院子! 该死……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呜呜呜……” “出来,不要装神弄鬼了!”苏韵儿有些紧张地向四周喊道,可四周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乌漆漆的一片,轻飘飘阴柔的呜咽声似乎飘在周遭久久不散。 “呜呜呜……” 不!不对!这声音…… 这声音……是从井里传出来的! 第三十五章 苏韵被捕 这声音……是从井里传出来的! 发现声音的源头,苏韵儿倒吸了一口气。 四周昏暗无光,这样的季节,到了夜里就开始转凉,凉风刮过,苏韵儿不自觉地裹了裹衣襟,觉得好不阴森。 不管了,死都死了,还能翻出什么天来! 想着,苏韵儿就下定决心向井边迈去。 一步,两步…… 每一步都是那般地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是那般地紧张,手心里开始冒冷汗,心里咚咚直跳,感觉生生要从心口跳出来…… 到了。 站在井边,苏韵儿握紧拳头,犹豫片刻,终是下定决心。 罢了,死就死! 再次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缓缓探头向井里看去…… 什么嘛,什么都没有。 苏韵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井里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清,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就说嘛,还能怎么样…… “哗啦。” 一声水声,井里突然快速地蹿出一个人,直奔苏韵儿面门,苏韵儿吓得心一惊,想要躲开已是避之不及,井里往上蹿的人直接越出了井,湿嗒嗒的身子压在苏韵儿身上。 “啊!”对上她的脸,苏韵儿吓得大声尖叫起来,双手胡乱地推搡着,推了几次终是将那人给推开了。 她看到了……看到了…… 那个女人……井里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眼睛对着她的脸,不!不是眼睛,是两个窟窿,没有眼珠子的窟窿! 她的脸已经泡得肿了起来,白的吓人,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泡烂了,泛起了皮,露出了白白的肉…… “呕……” 苏韵儿不敢再回想,小脸被吓得失了血色,在原地干呕起来。 “快把她给抓起来!” 一声高喝,院子里突然跑进来几十号人,举着火把,在院子口站成一排,将整个院子照的通明,四个凶神恶煞的太监跑上前将她架了起来,使她手脚不能动弹。 院子口一声尖锐的女声响起:“大胆贱婢!公然在宫内行凶杀人,快将她押入慎刑司!” 容……容嫔? 苏韵儿沉浸在惊吓中,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糊里糊涂地丢进了慎刑司。 “大胆贱婢!还不跪下!”慎刑司的一个老太监高声喝道。 苏韵儿吃痛地揉了揉肩,先前她被扔在地上,可算是好好地磕了一回。 她还有些不明就里,容嫔……怎么会带人来抓她? 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跪直了身子,慎刑司是什么地方?若是不听话,那就只有挨打的份儿,好汉不吃眼前亏。 “贱婢,速速从实招来,咱家还能给你从轻发落。”老太监见苏韵儿识相,便放下了手里带着倒刺的鞭子。 “公公,不知奴婢所犯何罪?”苏韵儿跪直身子,朗声问道。 “怎么?装糊涂?”老太监眯着眼道,“来人……” 说着,就有两个小太监丢了个女人在她身边,“咚”地一声闷响被扔在了地上,脸恰好转过来对向了她。 “呕……” 苏韵儿一看到她的脸,就不住地反胃。 “皇后娘娘身边的红蔷,你可认识?” “什……什么?”苏韵儿动作一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置信,“她……她是红蔷……” 红蔷……死了? 正阳宫。 “皇后娘娘,事情都办好了。”容嫔福了一礼,邀功般地说道。 “人呢?”姜含柔没有看她,坐在美人榻上继续摆弄着自己的指甲。 “慎刑司。”容嫔笑着说,一脸得意,“有钱公公招呼着,不怕她不招。她若是招了,臣妾担保,那苏云嫣也绝是讨不了好儿。” “办的不错。”姜含柔满意地道,“红蔷呢?” “红……红蔷?”容嫔愣了一会儿,表情有些错愕,“这会儿子应该也扔进慎刑司了。” “愚蠢!”姜含柔低骂一声,秀眉倒蹙,“赶紧把她丢出宫去!你当宫里的仵作都是摆设吗!” 容嫔猛地反应过来,红蔷可是三天前就死了,而苏韵儿今夜才因行凶杀人被抓进慎刑司,心想莫要坏事,赶忙应道:“是……是,臣妾这就去办,臣妾告退。”。 乾坤殿。 “皇上,宛昭仪求见。”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宇文珏在乾坤殿内批阅奏折,搁下毛笔,问道。 “奴才听闻,沉星宫的管事宫女犯了事,被抓进慎刑司了。”安定低头说道。 “沉星宫……”宇文珏沉吟一会儿,问道,“苏韵?” “回皇上的话,正是。” “犯了什么事,怎么进慎刑司了?”宇文珏问道。 “说是……在静心院谋害了皇后娘娘的宫女红蔷。” “静心院?”宇文珏想了一会儿,似是想不起宫里是否有这个地方,“是静太妃生前住的院子?” “正是。” “苏韵怎的去那了?”宇文珏自言自语,似是怎么也抓不住重点。 “皇上,这……”安定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决定说出来,从袖中取出一块锦帕,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块玉牌,“这是安和先前在静心院拾来的,貌似是苏韵儿落下的。” 宇文珏挑眉接过玉牌,玲珑剔透的玉牌上刻着一个沁字,疑惑地柠起眉头说道:“这不是小十一的玉简吗?” 怎么会在苏韵儿身上? “小九和十一,现在在哪?”宇文珏终是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回皇上的话,九殿下和十一公主,在……在静心院……”安定有些心虚。 “静心院已许久未住人,他们怎会住到静心院去?”宇文珏质问道。 安定捏了把汗,小心地说:“回皇上的话,是……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嘭”,宇文珏听后重重地拍了下桌案,眸中仿佛要喷出火焰,直视前方似在思考什么。 “皇上,宛昭仪还在外头侯着呢……” 许久,见宇文珏没有反应,安定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宣。”宇文珏沉声道。 “是。” 苏云嫣进门后,行至宇文珏身前,正准备行礼,宇文珏便抬手打断了她…… “免了。” “谢皇上。” 安定搬来一张座椅,宇文珏伸手示意她坐下,苏云嫣行至椅前,却并未坐下,单膝跪地乞求道:“臣妾恳请皇上,为韵儿做主。” “后宫之事,理应由皇后处理,既如今太后掌着凤印,你去求太后尚可,为何来求朕?”宇文珏开门见山,问道。 “这……”苏云嫣为难道,她不如苏韵儿顾得周全,不敢乱说,只能一门心思恳求宇文珏公正处理,“但求皇上下旨,为韵儿做主。” “一个婢女而已,竟要让朕下旨?”宇文珏问道。 “皇上,韵儿她万不会这般行事的……臣妾忧心,韵儿屈打成招……”苏云嫣心急道。 “宛昭仪是说,这宫内,便没有王法了?”宇文珏眯眼沉声道。 “臣妾……”苏云嫣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蹙着眉头显得有些心急,平日里温婉大方的苏云嫣竟是露出了些许憨态,让宇文珏心下觉得好笑,“臣妾恳请皇上明查,不论结果如何,臣妾皆甘愿受罚!” “噢?”宇文珏没想到苏云嫣还有些烈性子,顿时起了兴趣,“那……罚你侍寝,如何?” 苏云嫣一愣,显然没想到方才还一脸严肃的宇文珏突然说出了这个,但她却没有丝毫犹豫,伏地说道:“任凭皇上处罚。” “好。”宇文珏也没料到苏云嫣如此爽快就答应了,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另一个同样如此的女子,心念莫再耽搁,便唤了门外的安定进来,“去挑个底子干净的仵作,给红蔷验尸。” “是。”安定应道,退了出去。 “你做什么?” 安定退出去后,苏云嫣突然伸出手开始解腰间的腰带,使得宇文珏一脸蒙,逼,惊恐道。 “侍寝。”苏云嫣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一脸决绝地看着宇文珏,咬唇道。 “慢着……”宇文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心念苏云嫣还真是一根筋,“朕……嗯……安定不久就回来复命,等着吧。” “是。”苏云嫣乖顺地应道,又将自己的衣物穿好。 果然,不一会儿,安定就回到了乾坤殿。 “皇上,慎刑司的钱公公见红蔷死相骇人,恐红蔷散发疫病,已经连夜将红蔷的尸身运出宫了。”安定答道。 “皇上……” “传口谕,尚未定罪,不得滥用私刑。”宇文珏抬手打断了苏云嫣,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是,奴才告退。” “朕乏了,你回宫吧,明日朕会派人查明,还她清白。”宇文珏揉揉太阳穴,似是困了。 “是,谢皇上恩典。” 宇文珏一向不喜太多人伺候,苏云嫣离开后,偌大的乾坤殿就剩下了他一人。不知怎的,竟是再也看不进奏折,几次三番拿起又放下,以为自己真是乏了,可躺在榻上却又毫无睡意,总觉着心口压着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无意瞥见案上置着的精致玉牌,一时间出了神。 沁儿的玉牌,怎的会在她手里? “唉……” 许久仍不见安定回来,宇文珏叹了口气,披了件外衫,决定去静心院探个究竟。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支持! 第三十六章 解救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已是残月,出了乾坤殿便有凉风袭来,让宇文珏心觉好是舒爽,脑子也清醒不少。 走了两步,宇文珏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已是记不大清静心院的位置,于是随手指了个太监引灯带路。那太监似是从未伺候过皇上,走起路来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样子,仿佛是要押他上那断头台。 走了许久,静心院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静心院竟是在这般僻静的地方,静妃娘娘果然是喜静…… 宇文珏心念道。宇文珏儿时,曾遇见过静妃,只觉得静妃娘娘是个安静的人,不喜闹,她手里似乎总是捻着串佛珠,嘴里总是念着阿弥陀佛…… “平日里静心院无人打扫?”宇文珏见静心院如此脏乱,问道。 “回……回皇上……奴……奴才不知……”太监战战兢兢地答道。 “嗯。”也罢,这太监又如何得知静心院的事。 说罢,宇文珏抬腿向右手边的一条路迈去。 这条路的看起来最为干净,定是常有人走了…… “谁?”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听起来有些虚弱。 “去院外侯着。”宇文珏挥退太监。 “是。” 宇文珏踱步进门,见季晨点起了灯,且扶着桌子快要走到门前。 “皇兄?”季晨有些诧异,又赶忙行礼。 宇文珏向房内望了望,发现沁儿在床上睡的正香,宇文珏进来她也只是翻了个身。 宇文珏伸手扶起他,感觉到他的手臂瘦小,面上看起来也病怏怏的,皱眉道:“怎的瘦成这样?” 太后就这样对他们? “回皇兄的话,这几日臣弟闹肚子。” “可请了太医?” “小病小痛,不必请太医的。”季晨说道。 皇室中人,小小年纪,怎是过得这般粗糙! “伺候的宫人呢?”宇文珏想起先前一路进来,竟是一个人也没瞧见。 “回皇兄的话,臣弟不喜人伺候,除了用膳,都让他们下去了。”季晨说道,九岁的小孩子,看起来竟是比宇文皓靠谱的多。 “你可知欺君何罪?” “臣弟不敢。”到底是小孩子,季晨看起来有些心虚。 “唔……哥哥,韵儿来了吗?”沁儿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 “没有。”宇文珏笑着应道。 沁儿见到宇文珏,一下子醒了过来,高兴地往他身上扑,笑眯眯地扯着宇文珏的墨发玩,甜甜地喊道:“皇帝哥哥……” “沁儿怎么醒了?”宇文珏顺势抱起沁儿,放在自己的腿上,柔声问道。 “韵儿说,哥哥病了,照顾哥哥。”沁儿乖巧地回答。 “为何要沁儿照顾哥哥,伺候的宫女太监呢?”宇文珏温柔地问道。 “宫女姐姐只给沁儿点心,不和沁儿玩。”沁儿嘟着嘴说道,“韵儿给沁儿点心,陪沁儿玩儿,给沁儿洗衣裳。” 季晨本想阻止沁儿,可已经来不及了,宇文珏轻瞪季晨一眼,季晨心虚地低下了头。 听沁儿三句不离苏韵,宇文珏不禁觉得奇怪。 “沁儿怎么知道韵儿?” “韵儿睡觉,沁儿饿,韵儿给沁儿点心。”沁儿说着,宇文珏有些听不懂。 宇文珏拿出袖中的玉牌,问道:“沁儿怎的将玉牌落了?” “韵儿说玉牌重,沁儿弄丢了,不好,帮沁儿收着。”沁儿拿起宇文珏手中的玉牌放到怀里,“还给沁儿,沁儿给韵儿。” 宇文珏见沁儿这般,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失笑道:“莫要丢了。” 宇文珏知道问沁儿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先是耐心将她哄睡着了,才将季晨叫到院子里问话。 “季晨,苏韵可是常来?”宇文珏负手而立,问道。 “不常来……”季晨搞不清状况,眼神飘忽不定,不确定地说。 “朕可以不治你欺君,可你若是再不说实话,苏韵的命就要留在慎刑司了。”宇文珏严肃地说。 “姐姐她怎么了?”季晨脱口而出,有些着急,说完他就后悔了,红着脸低下了头,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姐姐,在宇文珏看来,唤一个婢女做姐姐,定是有失皇家身份的。 “她?先是被定了个玩忽职守,后来又从她身上搜出了沁儿的玉牌,今夜说不出出处,明日便要被杖毙了。”宇文珏平静地说,这样的谎话,任谁都可以拆穿,可骗一个小孩子却是足够了。 “不是的!皇兄,玉牌是沁儿给她的,今日……也是韵儿在照顾臣弟,臣弟才好起来的……”季晨紧蹙着眉,消瘦的小脸满是担忧,拽着宇文珏的衣袖希望能够解释清楚,“她不知晓臣弟和沁儿的身份,她常来静心院只是给我们送吃食……” 看到这个素来少言的皇弟这般紧张,看来苏韵平日里待他们也不错,想想自己已经有大半年没来看他们,没想到他们竟是过着这样的日子,看来是太后,手伸得太长了…… “平日里无人给你们送膳食?”宇文珏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有……有的……”季晨有些不适应宇文珏和他这般亲近,他向来是只和沁儿亲近的,“有时来,有时不来……” “这帮奴才竟是如此胆大包天!”宇文珏低喝道,那般威压使得季晨有点害怕。 “皇兄……”季晨怯生生,试探性地看了眼自己的皇兄。 想到自己六岁时,母妃在殉葬的前一夜,怀里抱着年仅三岁在熟睡中的沁儿,告诉他:“晨儿,母妃不求你能听懂,但你却是要牢记母妃的话。你的这几个皇兄,二皇子生性狠辣,你要避着他,三皇子与世无争,四皇子本性善良,待人友善,你可与他亲近,五皇子性格乖戾,你莫要招惹他,六皇子贪玩,你莫要与他胡闹……最后,照顾好沁儿,你可记住了?” “母妃,晨儿记住了。”季晨乖巧地应道。 “阿弥陀佛……” …… 母妃明明说,四皇兄最是温柔,可皇兄为何这般令人害怕…… “皇兄……”季晨小心问道,“姐……韵儿她……会死吗?” “不会。”宇文珏轻弹他的额头,笑道,“好生照顾沁儿,过两日皇兄派人来接你们。” …… “哗啦啦”一声锁链掉在地上,慎刑司的牢房门被打开了,苏韵儿有些疲倦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恍惚间看到了三个老嬷嬷提着一个盒子进来。 钱公公在牢房外吩咐道,声音尖锐刺耳。 “给我好生‘伺候’着,要是看出了痕迹,拿你们是问!” “是。” 说完钱公公就再次将牢房锁起来,先行离开了。 三个老嬷嬷毫不客气地将苏韵儿拖到她们脚边,打开木盒子,一股子药味散了出来。 “把她衣服给扒啰!”其中一个矮嬷嬷喊道,伸手开始扒苏韵儿满是血污的衣裳。 “不……”苏韵儿却是无力反抗。 “啊。”三个嬷嬷给她换衣服时,毫不客气地拧她身上的皮肉,却是力道刚好,留不下痕迹。 “堵上她的嘴!”三个嬷嬷奸笑着,仿佛十分享受。 “唔……” 苏韵儿吃了好一会儿苦头,三个老嬷嬷才开始给她上药,衣物不能遮蔽的地方,药上的仔细些,其他地方便是随意糊了两下,不知是什么药,带着丝丝清凉,让苏韵儿觉着好受了些许,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失了意识…… 三天后…… 一丝光亮泄了进来,慎刑司的牢房被吱呀一声打开,苏韵儿被金簦领了回去。 那嬷嬷上的药还真是好用,苏韵儿出慎刑司时,虽看着面如白纸,神色疲倦,可身上竟是一点伤都见不着,只道是苏韵儿见不得慎刑司内的大小酷刑,把自个儿给吓得不轻。 说来苏韵儿则觉着奇怪,她本以为还要在慎刑司呆些日子,若是命好,还能有个“对簿公堂”的机会,可若是有人想将她这条小命要了去,怕她也只能交待了在慎刑司。 可苏韵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领了回来,既没问罪也没定罪更是无人问津,好像呆在慎刑司的这些日子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私下里差金簦偷偷打听,这才有了些眉目…… 相传苏云嫣为救婢女,独上乾坤殿勇“献身”,于是次日皇帝突然下令彻查此事,让人震惊的是,静心院大大小小的院落或枯井中,竟是被翻出了十来具尸体! 未出三日,皇帝似乎便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可事情到此却是没了下文,还下令不得再议论此事,违者重罚。 只是后宫里皇后娘娘突然被禁足,朝堂上姜国公遭受冷落,而容嫔竟是被赐了三尺白绫,一命呜呼。让人禁不住将事情联想到一块儿去,却是放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而让苏韵儿更为惊讶的却是另一件事。 静心院翻出尸体以后,皇帝偶然发现了住在静心院中的九殿下和十一公主,生活凄苦,于是勃然大怒,将原先伺候两位小主子的宫人们通通重责四十大板,掌管静心院的奴才更是直接处死,然后让九殿下和十一公主搬到了沁雪园,一切起居照旧。 沁雪园……貌似离沉星宫不远……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支持! 第三十七章 苏云嫣随行 静心院翻出尸体以后,皇帝偶然发现了住在静心院中的九殿下和十一公主生活凄苦,于是勃然大怒,将原先伺候两位小主子的宫人们通通重责四十大板,掌管静心院的奴才更是直接处死,然后下旨让九殿下和十一公主搬到了沁雪园,一切生活起居照旧。沁雪园……貌似离沉星宫不远…… 那两个小鬼…… 苏韵儿是万万没想到,过得这般穷苦的两个小鬼,竟然是九皇子宇文季晨和十一公主宇文沁! 这两个小鬼竟然还瞒着她……不!一定是季晨瞒着她! 本想着趁着无人好好教训他们一番,可当苏韵儿在沁雪园见到两个小鬼满脸担忧的神情时,苏韵儿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直在心底念叨罢了罢了…… …… 御书房 “皇上,礼部尚书蒋大人递了折子……”安定恭敬说道。 “呈上来。” “是。” 宇文珏接过奏折,翻开见蒋尚书写道,九月十三是皇上生母婉妃的忌日,按照惯例,每年的这个时候宇文珏都要携同皇后去往皇城以东千里之外的怀阳山,在山上的清正观为生母讼经三天三夜,以慰生母在天之灵。 可如今皇后突然被禁足,故特来询问该作何安排。蒋尚书这般询问也是有多个用意,一是为避免届时尴尬,二是若皇后因此被解禁,也能够顺水推舟送姜国公一个人情,三是倘若皇后依然被禁足,那想必皇后所犯之罪定是不轻了。 宇文珏看了奏折,未作犹豫,抬起手写下朱批:宛昭仪随行,人员从简,其余一切照旧。 …… 沉星宫。 送走传完旨的安定,苏云嫣和苏韵儿都感觉有些诧异,这份殊荣,怎的就落在了沉星宫?看来又该惹着许多人红眼了。 “韵儿,可是好些了?”苏云嫣问道。 “好全了。”苏韵儿笑应道,接连休息了几日,苏韵儿又是活蹦乱跳的一只。 “姐姐可不是好了,将我的零嘴儿给顺了个干净!”金簦嘟起嘴抱怨道,煞是可爱。 “这便是你不知了。”苏韵儿正色道,“以往我生病,最后都是要吃些零嘴儿才能好的。” “啊?竟是这般。”金簦瞪大眼睛惊讶道,“那姐姐吃吧,病好了要紧……” “呵呵呵……”苏云嫣掩嘴偷笑。 苏韵儿一本正经地扯谎子,金簦这小丫头竟是信了,真是可爱的紧。 “姐姐可是在骗我?”金簦见苏云嫣笑得欢脱,狐疑问道,两只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她。 苏韵儿见金簦这样可爱,差点说漏了嘴,拼死忍住笑意,说道:“姐姐何时骗过你?”。 “嗯!既然这般,我就信姐姐。”金簦重重点一下头,说道。 金簦这么一说,苏韵儿心内一下有了股子负罪感,刚想老实交待,只见金簦红着脸支支吾吾地从怀中拿出一小包肉干儿:“姐姐,金簦这还有些零嘴儿,你一并吃了吧。” 什么是负罪感?好吃吗? “好!” …… 九月初七。 是夜。 沉星宫。 “昭仪娘娘,皇上特命奴才来告知您一声,收拾好行装一个时辰后于武安门见。”安定低头说道。 “夜里出宫?”苏云嫣有些奇怪,虽然做好了准备可能是这几日出宫,却是没想到皇上要连夜出宫。 “皇上想趁着此次出宫之余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所以并不想太过声张。”安定恭敬答道。 “原来如此,那便有劳公公转告皇上,本宫知道了。”苏云嫣温声道。 “是,奴才告退。” …… 武安门。 一个时辰后。 “臣妾参见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 苏云嫣苏韵儿以及金簦,三人给宇文珏见礼。 宇文珏身着一身月白常服,背身而立,闻声转过来说道。“平身。” “谢皇上。” “既然是微服私访,出了宫这称呼是必是要改的,在外,我姓李名瑾瑜,昭仪直呼我名便可。至于你们……”宇文珏转向金簦和苏韵儿,“你们便喊爷吧。” “是,爷。”二人福身一礼,乖巧地应道。 “嗯。”宇文珏满意地点了点头,向苏云嫣招了招手,转身迈向马车,“走吧。” 瑾瑜…… 和他的名字倒是蛮配。 苏韵儿心念道。 “这……”这就很尴尬了…… 苏云嫣一行人行至马车前才发现驾车的人竟是叶祁,顿时尴尬症就犯了…… “上来。”宇文珏先行上车,对车下的苏云嫣伸出了一只手。 苏云嫣飞快地看了叶祁一眼,有些心虚,可见他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心下不知哪来一股子无名焰火,赌气般伸出了手,笑道:“有劳瑾瑜了。” “……”宇文珏手一僵,险些将手收了回来,这女人…… 二人进车后,苏韵儿与金簦也上了马车,叶祁坐在中间,她与金簦坐在两侧,上车时她发现叶祁的手紧紧地勒着缰绳,勒得骨节都有些泛白,见此她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待苏韵儿与金簦坐定,叶祁一打缰绳,沉声喊了句“驾。”马车便开始缓缓向宫外移动了…… …… 齐王府。 “皇姐……”宇文皓趴在榻上,下巴顶着扶手,瘪着嘴乞求道,“我都快发霉了……” “三月之期,为时尚早。”宇文冰掀开茶盖轻抿一口,淡淡地说道,并不理会他。 见状宇文皓丧气地翻了个身,躺在榻上生无可恋地望着房顶,禁足三个月,这也太久了! “皇兄已经出宫了?” “算算时辰,怕是出了。” “皇兄不担心太后闹出什么妖蛾子?”宇文皓坐起来,问道。 “朝政由苏相打理,最多半月他就会回宫,不碍事。”宇文冰答道。 “苏相可是太后的亲哥哥……”宇文皓拉长声音说道。 “不碍事,苏云嫣不也出宫了么……” 皇城外。 “唔……” 苏韵儿靠着马车的头微微一倾,心底突然涌起了一种马上要栽倒的感觉,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她睡眼惺忪,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发现此刻天已经大亮,身旁的金簦和叶祁已不知去向,掀开了车帘,马车内也不见人影,一时间不知是怎么回事。 昨夜叶祁连夜驾车出了城,苏韵儿竟是在迷迷糊糊间睡着了。初秋的早晨有些凉,四周的树木绿地透亮,叶尖儿已开始泛黄,薄雾在林间弥漫,使苏韵儿不自觉紧了紧衣裳。 “姐姐,你醒啦?快些过来……”金簦稚嫩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举起手兴奋地向她招手。 “来了。”说着苏韵儿跳下马车,突然一阵眩晕直冲脑顶,连带着身子也无力地晃了晃,坐着睡了一夜如何能舒爽…… “韵儿,先前见你睡的沉,便未唤醒你,可是醒了……怎的像头小猪?”苏云嫣调笑道。 苏韵儿面上一红,挠了挠脑袋,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转移话题:“你们在这做什么?” “姐姐,姐姐,你看你看……”金簦兴奋地拉过苏韵儿,指着地上鼓起的还冒着热气的小土包,“这儿闷着好些个红苕呢,早晨我和叶大哥去挖来的。” “是吗!”苏韵儿惊喜地说道,她可是许久都没有吃过烤红薯了。 许是苏韵儿睡了太久,没过多久金簦便说红苕能挖出来了,于是苏韵儿就兴奋地拿着根粗木枝翻拨着土堆,不一会儿从土堆里翻出了五六个黑乎乎的热气团子。 “韵……韵儿,这……这能吃吗?”苏云嫣看到这黑漆漆的团团,有些不确定地问。 “当然……”说着苏韵儿便伸手拿起一个,从中掰开,“烫烫烫……” 苏韵儿一边叫唤着,一边掰开了烤熟的红薯,黑乎乎的外皮中露出了金黄的“肉”,散出了阵阵香甜之气。 苏云嫣闻着味儿咽了咽口水,却还是有些迟疑,直到苏韵儿将红薯送到她嘴边,苏云嫣这才微开樱唇,小心地咬了一口…… 只见苏云嫣眼睛一亮,便主动用手帕托住红薯,自己吃了起来。 “爷,你的……”苏韵儿又拿起一个红薯,递给了坐在石头上的宇文珏。 宇文珏接过红薯,有些不经意地搓了搓被草灰染黑的手,看着手中的这团黑物有些迟疑,终也是照着苏韵儿的样子将红薯撕开,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姐姐,这红苕……真……真好吃……”金簦边吃边说道,整个小脸都弄得黑乎乎的,傻里傻气的样子逗笑了苏韵儿。 “哈哈哈,你看看你的脸……”苏韵儿笑道,顺势又用手在金簦的鼻子上轻轻一刮,金簦鼻子上瞬间又黑了一块,“哈哈哈……” “哼!”金簦嘟起嘴重重哼了一声,一张小脸皱得快打结了,扔下手里吃得还剩半个的红薯,一双漆黑的手伸向苏韵儿,喊道:“看你还欺负我!” “哈哈哈……”苏韵儿见状急忙转身逃跑,银铃般的笑声直在林间回荡。 “胡闹……”宇文珏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可看着那两个穿梭在林间欢跳的精灵,嘴角却是不自觉地上扬……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支持。 第三十八章 清正观 原本三天的路程,宇文珏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玩玩闹闹,竟是赶在了九月十三当天才到怀阳山,一行人也不再耽搁,在怀阳山下安置好了马车便上山去。 一行人准备上山时,看到那上山的山路,金簦皱着眉说道:“怎么这山连条好道都没得?” 苏韵儿也有些惊讶,本以为这清正观如此闻名,想来这通往清正观的路也如皇宫里的那些石阶那般大气,可如今在眼前的这条凹凸不平的路,却明显是被人踩出来的泥路。 “清正观一向宣扬心诚,若心不诚,则是对神明不敬,而这通往道观的路,便是对来者的一大考验。”叶祁说道。 “原来如此……”苏云嫣喃喃应道。 抬头望了望,这条路还未看到尽头就被茂盛的树木遮挡了去,这怀阳山本就陡峭,也难怪能使人望而却步。 “小姐,你能走吗?”苏韵儿问道,有些担忧,苏云嫣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姐,突然让她爬这么陡的山,苏韵儿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至于称呼,按照苏云嫣和宇文珏的关系,既然叫宇文珏作爷,那也本该唤苏云嫣作夫人,可叶祁在场,苏韵儿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于是在苏韵儿第一次唤了苏云嫣“小姐”,见宇文珏也没什么反应后,苏韵儿就撒开丫子这般喊叫了。 “不碍事。”苏云嫣笑道,抬头看了看天色,转头对宇文珏说道,“瑾瑜,莫要误了时辰,快些走吧。” “嗯,走吧。”宇文珏轻应一声,先行上山走在第一个,让苏云嫣走在第二个,苏韵儿则跟在苏云嫣身后好照应她,而叶祁则是断后。 这山路本就凹凸不平,连方向都是弯曲不定,若是一个不留神,便又走回了原路。 走了还没一会儿,苏云嫣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走起路来也是气喘连连,苏韵儿见了贴心地取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见状宇文珏又询问了她一遍是否需要停下来休息,可却是被苏云嫣拒绝了,无奈一行人也只好再往山上去,看天色,若是再晚就要误了时辰,于是又加快了些脚步。 “啊!”苏云嫣突然尖叫一声,声音里饱含痛意,险些从上面跌下来砸到跟在她身后的苏韵儿。 “小姐怎么了?”金簦从底下爬上来,紧张地问道。 “可是崴着脚了?”苏韵儿见苏云嫣捂着右脚,面色苍白,紧咬双唇,豆大的汗珠颗颗往下落,一双水眸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让我看看。”叶祁从下面跳上来,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稍稍掀开苏云嫣的裙摆,准备脱去她的鞋袜。 苏云嫣下意识地收了收腿,却是被叶祁按住了,她抬头飞快地瞄了宇文珏一眼,意欲将脚收回来。 “别动。” “别动。” 宇文珏和叶祁同时说道,苏云嫣也只好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怎么肿成这样了?”看见苏云嫣快肿成馒头大小的脚踝,苏韵儿心疼地说道。 “忍一忍。”说着,叶祁一手抓着苏云嫣的小腿一手托着她的脚,准备给苏云嫣治治。 苏云嫣有些紧张地抓紧了苏韵儿的手,闭了眼别过头不敢再看,苏韵儿轻拍她的背让她不要害怕。 “咔啦”一声响,苏云嫣痛呼一声,虽然仍是疼痛,却是比先前好受了许多。 “皇上,您先上山吧,时辰误不得。”苏云嫣忍着痛意说道。 “罢了,误了便误了,待你先休息好罢。”宇文珏叹了口气,说道。 “不可!”苏云嫣有些心急,“历年皆是如此,怎能因臣妾而坏了规矩?” “朕便是规矩!”宇文珏沉声道。 “若皇上执意如此……”苏云嫣撑着苏韵儿勉强起身,向前跳了两步,咬牙说道,“那臣妾便随皇上上山……” “你!”宇文珏没想到苏云嫣性子竟是这般犟,无奈指了指苏韵儿和金簦,说道,“罢了。你们两个留下,好生照顾主子,朕上山以后便派人来接你们。” 苏云嫣听他同意了,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由苏韵儿搀扶着坐下,说道:“是,皇上路上当心。” “叶祁也留下。”宇文珏转身刚想走,见叶祁一脸担忧,心中叹了口气,说道。 “不行!皇上怎可孤身一人?”叶祁当即反驳。 “那苏韵跟着,你们留下。”宇文珏明白叶祁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他也确实不想再耽误时辰,金簦还小,若是赶路体力铁定跟不上,于是伸手指了指苏韵儿便转身离去了…… “皇上,等等我……” 苏韵儿见宇文珏已经往上走了,赶忙跟上,宇文珏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十条命都是不够赔的。 宇文珏加快了脚步,竟是比先前还是要快上不少,看着宇文珏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于是苏韵儿卯足了劲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竟也是勉强跟上了他。 宇文珏回头,见苏韵儿竟是跟上了他,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 “哈……哈……”苏韵儿一口气爬了几十米山路,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手脚并用就像一只小花豹在匍匐前进,只是弄得手上脸上,到处都是黄泥。 突然,苏韵儿脚踩的一块石头松动滚了出去,她一脚踩空。 “呀!”苏韵儿惊呼一声,顺势也要随着那快石头滚落下山。 “唉!”宇文珏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女人啊…… “谢皇上……”苏韵儿站定,看着依然还在往下滚的碎石头有些心有余悸,感激地说道。 “嗯。”宇文珏随意地应道,从袖中取出块蓝白色汗巾擦了擦手。 苏韵儿见状看了看自己的手,面上微窘,想来是自己满手的黄泥印在了他的手上,看着他白皙的手,才想起先前他拉她时他手掌传来的温暖宽厚之感…… “擦擦吧。”宇文珏觉着苏韵儿手上的泥看着他晃眼,于是将手中的汗巾扔给了苏韵儿。 “是,谢皇……爷。”见到宇文珏的神情,苏韵儿立马改口,拿汗巾将手擦了干净,叠好收在袖中,“我给爷洗干净。” “不必了,扔了吧。”宇文珏说道,又转身继续往清正观去,速度却是明显放慢了不少。 苏韵儿悄悄吐了吐舌头,也跟了上去,不知怎的竟觉着没先前那般吃力,不必手脚并用地也能跟上宇文珏。 又行进了大概一个时辰,终是赶在午时之前到了清正观,清正观不同其他寺庙道观那般恢宏大气,而是乍一看有些像普通的农家大院,可当苏韵儿正视着烟雾缭绕的清正观时,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了一股敬畏之感。 “施主。” “明净师太。” 明净师太与两个小道姑立在清正观前,宇文珏上前双方互行了个佛礼,见状苏韵儿也跟着宇文珏行了一礼。 “厢房已备好热水,静候施主多时,请施主沐浴更衣。”明净师太慈笑道,明净师太自是知宇文珏的身份,可见他身着常服,未带随从,想来也是不愿声张。 “有劳师太。”宇文珏谢过,又说道,“在下的家眷随从,不慎在半山腰处伤了腿,因此未能与在下一同到此,若无不便,还望师太派人接应一番。” “阿弥陀佛,贫尼即刻便差人下山。”明净说道。 “在下先行谢过,失陪。” 说罢,宇文珏又双手合十行了佛礼,便随着明净身旁的一个小道姑往厢房去了。 苏韵儿也赶紧跟上,心里才想起,古时讼经前都是要沐浴更衣,焚香净手的,以显敬意。 “施主,这间便是,请自便。”小道姑指了指面前的厢房,说道。 “有劳。”宇文珏笑着点了点头。 “不……不必……”小道姑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一下子红了脸,说了句阿弥陀佛便小跑着离开了。 小道姑走后,见宇文珏推门进房,苏韵儿本想离开去寻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会儿,可是…… “进来,伺候朕更衣。” “啊?”苏韵儿一脸茫然。 “你想让这观里的道姑来伺候不成?”宇文珏反问道,让苏韵儿无言以对。 “是。”苏韵儿只好跟着他进了厢房。 一进厢房,苏韵儿就看见小小的房间中央放着的一个浴桶,冒着腾腾热气,这…… 苏韵儿看了宇文珏一眼,见他神色无异,只好先用一个小木盆打了点水,先将自己的手洗干净。 洗净手后,回头看见宇文珏已经将双臂抬起,等着苏韵儿为他更衣。 ……好吧。 苏韵儿上前为他解下腰带,已经比第一次时熟练了许多,为他脱去月白外袍,又褪去里衫,只剩下了明黄色的亵衣,苏韵儿将衣物挂在了一旁的木架上,退立于一旁看着宇文珏,似在等候吩咐。 “出去。”宇文珏见苏韵儿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沉声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是。”苏韵儿面色不改,心下偷笑道,原来他还知羞……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留言, 第三十九章 风情万种的皇帝 怀阳山腰。 “小姐,还疼吗?”金簦皱着小脸问道,仿佛疼的是她自己。 “不碍事,已经好些了。”苏云嫣抬手揉了揉金簦的小脑袋,温声说道。 “快到午时了,这山上日头辣,金簦去给小姐寻片遮阳的大叶子。”秋日里常是万里无云,如今他们还在山上,更是晒得他们皮肤生疼,金簦见苏云嫣面上都晒得有些发红,也不等苏云嫣回答,就横着岔进林子里去了。 “小心些,莫要乱跑……”苏云嫣看金簦已经蹿远,无奈道,这丫头真是个急性子。 “嗯?”苏云嫣突然感觉头上方一黑,以为是上空飞来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原是叶祁脱下了外袍,用手撑开为她遮阳,原来他注意到了……苏云嫣心底一阵感动,“叶大哥……” 叶祁低头看着她,英气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温柔,说道:“莫晒伤了。” “叶大哥……”苏云嫣注视着叶祁许久,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伸出双手抓住叶祁的衣摆,水眸满含期待地看着他说,“我们远走高飞吧。” “不行!”叶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挺胸正色道,“我叶祁绝不做这等不忠不义之事!” 苏云嫣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双手渐渐无力,一点一点地从叶祁的衣摆上滑落下来,最终垂落在地。 苏云嫣低下眼帘,掩去悲伤,声音却还是那般令人心碎:“是啊……我又怎能使叶大哥陷入不忠不义之境……” “我……”叶祁想开口解释,却不知以他现在的身份,能够说些什么…… “小姐……小姐……”金簦呼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金簦扛着一片硕大的叶子蹦蹦跳跳地跑来,苏云嫣叫不出名字,只觉得那叶子都快将金簦的小脑袋给掩了去,金簦跑近之后,见金簦身后还有两个道姑往这边走来,叶祁便将外袍收了回来穿好,“小姐,这是爷派来接应咱们的人……” “你小心些!”苏云嫣嗔怪道,这路可不好走,稍有不慎便落了下去。 见金簦跑得满头大汗,苏云嫣又拿起手绢为她擦了擦,金簦嘿嘿一笑,那傻样使得苏云嫣开心了不少。 “施主。”两个道姑行至跟前,对着她二人行了个佛礼。 苏云嫣也双手合十感谢道:“有劳师太。” 苏云嫣本想起身随他们一起上山,可是站起来后,右脚还是疼痛难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其中一个道姑对着叶祁双手合十说道佛语有云救人一命圣造七级浮屠,望叶祁能够背苏云嫣上山,不要在意男女授受不亲这等俗礼。叶祁犹豫了一阵,见不好推脱,便点头答应了。 苏云嫣虽是心里难过,但当她趴在叶祁宽大的背上时又是那般地安心,心想着若能一直这样那该多好,想着,苏云嫣不自觉地将脸贴在了叶祁的背上,叶祁脚下一顿,心中涌起一股酸痛之感,随即又迈起步子向清正观行去…… 清正观。 后院。 “进来。” “是。” 苏韵儿蹲在门口,百无聊赖,却又不敢走远,等了许久,终是等到宇文珏发话了。 苏韵儿推门而入,惊得鼻血都快流下来了…… 房间内水汽缭绕,只见宇文珏单着亵裤,光着上身,身体健硕精壮,肌肉分明,身上水渍未完全擦干,水珠从胸口顺着腹肌往下流,一头墨发被水汽浸湿些许,散落下来贴在他的身上,根根分明,宇文珏见苏韵儿呆在门口,嘴角一扬,竟是“风情万种”!说道:“过来,更衣。” “是,爷。”苏韵儿咽了咽口水,走到宇文珏身后,拿起块干帕子先帮他擦干水。 他应该时常健身吧? 苏韵儿边擦边想道,不然怎么能有这样的身材。如此近距离更是觉着他肌肉健硕发达,可平日里竟是未看出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真是个尤物! 苏韵儿啧啧摇头,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可惜呀……她就是不喜欢,大概……是他女人太多了? “嗯哼。”宇文珏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光着上身被这么盯着看,宇文珏还是感觉有些不适的。 “噢。”苏韵儿回过神来,面上微窘,赶紧拿过置在一旁的衣物,伺候宇文珏一件件穿上。 之后苏韵儿又替他擦了擦头发,宇文珏便准备去前院为婉妃讼经了,让她不必跟着。 宇文珏走后,苏韵儿先是收拾了厢房,后来又有些无聊地将清正观逛了逛,清正观很小,却感觉很有灵气,仿佛这道观里一草一木都受过洗礼,都在鲜活的跳动着。同时苏韵儿也发现,这清正观就是个尼姑庵嘛,一圈儿下来只见着道姑,并未见着什么超脱红尘的和尚。 到了午时,苏韵儿突然听到从庵堂方向传来的钟声,想来是宇文珏开始讼经了,这时先前那个带路的小道姑寻了过来,领着她去吃了顿素斋,本是无味,但是饿极了的苏韵儿也是感觉如同馐珍。 午时刚过,便得知先前去接应苏云嫣的道姑们已经回来了,于是苏韵儿快步走到清正观前搀扶刚从叶祁背上下来的苏云嫣。 想来是累极了,苏云嫣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到厢房没多久,她便沉沉地睡去了。 …… 次日。 “明慧师太,小姐她伤势如何?”苏韵儿问道。 昨夜苏韵儿起夜,竟是发觉苏云嫣不知何时醒了,双目无神地望着地上,似在想些什么,苏韵儿见她脚踝像是肿得更大了,因是夜已深,所以苏韵儿只能打盆井水用帕子沾湿,先给她敷着。 听闻观里的明慧师太在医术方面颇有造诣,于是一大早苏韵儿便将明慧师太给清了来。 “施主的伤势并无大碍,外敷些药便可,只是……恰巧少了一味药。”明慧站起身说道。 “不知是哪一味药?可是难寻?”金簦问道。 “少了一味生川乌,倒是不难寻,贫尼师妹那便存着许多,只是师妹那性情颇为古怪……”明慧师太拖长了音,犹豫道,又对着立在一旁的小道姑说道,“罢了,智清,引她们去你明远师叔那儿吧,能否取到药材便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啊?师父……”智清乞求般说道,显然是不愿意去的。 智清便是昨日那个给宇文珏引路的小道姑,没想到她竟是明慧师太的徒儿。 “去!”明慧师太一板脸,严肃地说道。 智清不情不愿地低下了头,却是不敢反抗师父,嘟囔着嘴说道:“是,弟子遵命。” “都是你们,我本是不必去的……”智清带着苏韵儿上山,边走边抱怨道。 苏韵儿让金簦留下来照顾苏云嫣,她随智清来取药,只是她没想到,那明慧师太的师妹竟是不在清正观中,看样子还在比清正观地势更高的地方。 智清一路抱怨,苏韵儿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因此也并不想说话搭理她。 “到了。” 智清说道,极其不耐烦。 苏韵儿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茅草屋,草屋外晒满了许多药草,茅草屋上也挂着许多,散发着阵阵药草香,智清走上前,在窗外喊道:“师叔在吗?” “不在。” 里面的人冷冷地回道。 “走吧,师叔不想见你。”智清对苏韵儿摊摊手,转身便要离去。 “怎么这就走了?”苏韵儿拉住她,疑惑地问道。 “放开……”智清嫌弃地甩开苏韵儿的手,拍了拍先前被她抓过的地方,不耐烦地说道,“师叔不想见的人谁也见不到。” “这怎么行?”来都来了,怎么能空手回去?于是苏韵儿不顾智清的阻拦,走上前说道,“明远师太,晚辈前来打扰乃是想求一些生川乌,还望师太通融。” “生川乌?这可是大毒,你要做什么?”明远在屋内说道。 “晚辈的同行之人不慎扭伤了脚,肿得厉害,正缺一味生川乌。”苏韵儿双手合十,说道。 “右边第三个。” 什么? 苏韵儿有些疑惑。 往右边看去,见到右边摆有许多竹屉,上面晒了许多各色的草药,苏韵儿过去,见右边第三个竹屉里晒的中药似是与明慧师太所描述的样子,于是取出手帕,抓取了两块生川乌,小心地包好,放在袖中。 “多谢师太。”苏韵儿说道。 智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明远师叔从来都是不爱理人,连师父都难唤得动她…… “等等。”苏韵儿刚想离开,被屋内的明远叫住,“左边第六个盒子里有两枚铜钱,你且取来。” 苏韵儿虽然疑惑,却也照做了。取了过来后,明远师太又说道:“抛在地上。” 苏韵儿照做,手掌轻轻一托,将两枚铜钱抛在空中。 “叮呤”一声脆响,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便听见明远叹了口气,说道:“你无慧根,走吧……” “哼……”智清轻哼一声,不想再等下去。 在智清转身的瞬间,苏韵儿又听到明远说道:“六根不净,与佛无缘……” 见智清走远,苏韵儿谢过便匆匆拜别明远,赶忙追了上去,下山的路,她是记不得的。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收藏求留言。 第四十章 遇袭 自明慧师太为苏云嫣配了副药后,她的伤势便渐渐好了大半,虽偶尔还是会感到脚踝处隐隐作痛,但她也能独自站起身走步子了。 “韵儿,皇上可是醒了?”苏云嫣半靠着床头,手拿了本佛经,偏头问道。 苏韵儿抬手给挂在架子上的衣裳掸了掸尘,说道:“还没呢,先前我去瞧过了,看样子还得睡一会儿。” 苏韵儿本以为宇文珏所谓的讼经三天三夜是白天讼经晚上讼经,到了夜里,还是能够休息的,可没想到,宇文珏当真是不眠不休地讼了三天三夜。 所以讼经一结束,宇文珏险些没累趴,但他仍是要坚持沐浴更衣后才去休息。 当然…… 还是苏韵儿伺候的。 苏韵儿给他打好水,准备好一切就退了出去。她在门外等候的时候,等了快一个时辰也没听见宇文珏叫她进去,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见宇文珏闭着眼一动不动的靠在浴桶里,还以为他嗝屁了…… 还好还好,只是睡着了。 于是苏韵儿轻轻地推醒他,让他起身去床上休息,莫要着凉了,便又轻轻退了出去等候吩咐。 半晌,宇文珏唤她进门,苏韵儿见到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有些心惊,手中动作不自觉地加快,待做完所有事后,宇文珏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小姐,这几日怎的没见着叶大哥?”苏韵儿问道,三天来一直在照顾苏云嫣,这会儿子才想起来好像三天都没见着叶祁了。 “管他做甚?若是想见,你且去寻他便是!”苏云嫣放下书,赌气般说道,语气中含着一股子醋意。 苏韵儿听了有些惊讶,一时间百感交集,各种思绪涌上心头,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该解释些什么。 “韵儿,我……” 苏云嫣意识到自己失言,神色有些慌张,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小姐,我懂。”苏韵儿微笑道,可从面上来看,却还是笑得十分牵强。 她明白,她也知道苏云嫣并不是真的有那个意思,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她的心里堵了块大石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心觉自己不吐不快,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不必过多解释,竟也是赌气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小姐,金簦在帮明慧师太拣药材,若是无事,奴婢便去看看是否能帮帮忙。”苏韵儿觉着气氛尴尬,不想再待下去,说道。 “嗯,去吧。”苏云嫣垂下眼帘,低声应道。 “是,奴婢告退。” 看着苏韵儿退出去,苏云嫣本想唤住她,可一张嘴,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暗骂自己嘴快,拧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心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那便是找韵儿帮忙,才发现,自己竟是这般地依赖她…… …… 宇文珏醒来后,精神大好,神清气爽地像是换了一个人。之后宇文珏便提出要离开清正观,让苏云嫣等人准备下山。 苏韵儿得知这个消息,有些气愤,心觉宇文珏怎的这般自私,苏云嫣的脚踝还未好全,那山路这么难走,怎能这般着急地下山,若是又伤着了该如何是好? 她本想去找宇文珏说说,让他晚些再下山,而后得知原来清正观下山是有另外一条石阶道的,这才放下心来,也对先前自己这般莽撞地责怪宇文珏感到有些羞愧。 一行人下山后,他们又坐上了先前安置在山下的马车,苏韵儿上车后,金簦突然凑前来小声地对苏韵儿问道:“姐姐,你可是和小姐吵架了?” “没有啊,怎么这样问?”苏韵儿奇怪地说道,再次和苏云嫣见面,苏韵儿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苏云嫣似乎也是拉不下脸来和她说话,索性二人便一路无话,虽是气氛有些尴尬,可就如此明显,连金簦都看出来了么? “噢,那便是金簦的错觉了。”金簦认真的点点头道,张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平日里小姐和姐姐总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可是今日你们二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两人就像是吵了架一般。” “莫要多心,仔细别掉下去了。”苏韵儿笑着敲了敲金簦的脑袋,让她坐在马车上小心些。 金簦左右瞧了瞧见苏韵儿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摸了摸头便嘿嘿一笑又玩起自己的来了。 …… 自马车驶进一处林子,苏韵儿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开始只是觉着有些奇怪,后来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四周竟是如死一般寂静,先前一路来总是能闻着些鸟叫,见着些在林间穿梭的小动物,而如今,竟是什么也见不着了。 在苏韵儿察觉出异样之时,叶祁也悄悄加快了速度,金簦似也看出了些什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叶祁也发现不对劲了吗? 苏韵儿回头看着叶祁,心念道。 “吁……” 叶祁突然猛地刹住马车,苏韵儿险些栽下地去,还是金簦眼疾手快伸手拽住了她。 “叶大哥……” “进去。”叶祁拔出腰间的配剑,沉声说道,打断了要询问的金簦。 见状二人也立刻紧张起来,苏韵儿伸手推了推金簦,示意她先进去,不要说话。 待金簦进去后,苏韵儿也掀开帘子躬身进了马车。苏云嫣见苏韵儿进来,苏云嫣立即挪了挪身子意欲张口询问,苏韵儿则快速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苏云嫣会意点了点头,却是拧着眉头显得有些慌张。 宇文珏让苏云嫣三人坐在角落里,自己则坐在外沿,将三人围在里面,利于他护三人周全,他面向帘外,蓄势待发。 好静…… 四人在车内等了许久,却仍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就连帘外立着的叶祁似乎都不知去向,反而使得车内的气氛更加凝重起来,金簦紧张地绞着苏韵儿的袖子,大眼睛里满是恐惧,苏韵儿伸手拍了拍她,让她不要害怕。 “啊!” 一把利剑“唰”一声,擦着苏韵儿的脸颊从车身外刺了进来,白刃泛着幽冷的光,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苏韵儿惊叫一声,耳边的一缕断发飘落在她的腿上。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利剑,苏韵儿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 “快出去!”宇文珏喊道,这是车外已经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打斗声,不再多说,一把抽出藏在座下的软剑,飞身而出。 “爷!”苏韵儿绕过面前的剑,追了出去,心里只想着宇文珏要是出了事,她们肯定落不了好。 一出马车,苏韵儿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叶祁在不远处被七八个黑衣人围在中间一时无法脱身,而宇文珏则在马车前挥剑阻拦着意欲冲向马车的五六个黑衣人。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在这青天白日的来行刺? “叶大哥!”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苏云嫣从车内出来便往叶祁的方向冲去,苏韵儿见状赶忙伸手想拉住苏云嫣,奈何苏云嫣动作太快,苏韵儿又促不及防,手指只碰着了她的袖摆,不知是苏云嫣冲的太急还是黑衣人只顾着与叶祁对打,苏云嫣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竟是冲破了黑衣人的圈子,到了叶祁的身边。 叶祁见苏云嫣突然冲到面前,惊得险些没接住刺向他胸膛的剑,立马反应过来,左手长臂一伸,将苏云嫣揽在怀中,在护着她的同时用右手回击,显得有些吃力。 “姐姐……”金簦最后从马车内出来,拉着苏韵儿的手有些害怕。 “乖,不怕。”苏韵儿抱住金簦,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肩颈处,请拍她的背让她不要害怕,自己却是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时围着宇文珏的五六个黑衣人,突然分出了两人朝苏韵儿二人的方向奔去,见状宇文珏猛地一挥剑,脱开了黑衣人的纠缠,施展轻功飞身上了马车,击退了两个挥剑砍来的黑衣人,他伸手一手提苏韵儿一手提着金簦。 “走。” 待他将二人带至一棵树下后,转身发现黑衣人并没有跟上来,而围着叶祁的七八个黑衣人竟然也退了开,与其他的黑衣人汇合,聚集在一处,领头的那个黑衣人向宇文珏的方向抱拳行了个礼,竟是领着一行人撤退了。 宇文珏望着黑衣人撤退的方向拧眉思索着,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双拳握紧,心中冷笑道:“很好!看来老六还是太闲了!” 叶祁虽是觉着奇怪,但还是先带着苏云嫣从另一头赶来,先与宇文珏汇合。 “卑职护驾不利,求皇上降罪。”叶祁上前,单膝跪地,说道。 “起来。”宇文珏说道,叶祁起身,宇文珏上下打量他,发现他果然未受一点伤,心中的猜想更加笃定。 宇文珏看着站在面前赤胆忠心的叶祁和站在叶祁身后满面担忧的苏云嫣,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走吧……”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收藏求留言! 第四十一章 突生变故 宇文珏看着站在面前赤胆忠心的叶祁和站在叶祁身后满面担忧的苏云嫣,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走吧……” 什么? 在场的人均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到宇文珏的表情不似在开玩笑,这才有些相信。 “皇上,臣妾……”苏云嫣看向叶祁,有些犹豫。 “不必多言,你与朕虽有夫妻之名,却是无夫妻之实,虚名而已,你二人都不必介意。”宇文珏平淡说道。 “皇上……”叶祁本是想拒绝,可当他看到苏云嫣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之时,拒绝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时他的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便是带着苏云嫣远走高飞,于是叶祁再次单膝跪地,说道:“臣……有罪!” “你们的事,朕早已知晓,既是如今才道明,便是无怪罪之意。”宇文珏扶起叶祁,“你我向来赤诚相待,本就是朕夺人所好在先,又何来有罪有之说?” “皇上……”叶祁刚毅的面容不住地颤抖着,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宇文珏对着叶祁和苏云嫣,一字一句地念道:“朕回京途中遇袭,刺客行刺不成,挟持宛昭仪,叶祁拼死相救,搏斗间不慎与宛昭仪双双坠入断崖,尸骨无存。” “皇上大恩,臣没齿难忘!”叶祁抱拳跪下,情绪十分激动,朗声道。 苏云嫣也跟着跪下,低声啜泣道:“谢皇上恩典。” “事不宜迟,走吧。”宇文抬手示意他们起来。 “是。”叶祁伸手扶苏云嫣起身。 “小姐……”金簦瘪着嘴,带着哭音扑进苏云嫣怀里,“金簦舍不得你……” “乖,今后你要好生听韵儿的话。”苏云嫣摸摸金簦的头,说道。 苏云嫣看向苏韵儿,眼中饱含着歉意:“韵儿……” “小姐……”苏韵儿展颜一笑,上前拥住苏云嫣,竟也是带了些哽咽,在她耳边说道,“这一走,便莫要再回来了……” “嗯……嗯……”见苏韵儿不再怪她,苏云嫣哭着不住地点头,声泪俱下,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今后……你……小心些,莫要……再受伤了……” “韵儿知道……” …… 告别了苏云嫣和叶祁,苏韵儿的眼睛还是有些红肿,没想到苏云嫣真的有一日能够与叶祁远走高飞,以前总是日想着夜盼着,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却又是感觉那般地不真实,仿佛下一刻,叶祁和苏云嫣便会回来。 “怎么……想一起走?”宇文珏看苏韵儿一直望苏云嫣离去的方向,扬起声音,问道。 “哼……”苏韵儿轻哼一声,不想与他争辩,先前她还在怀疑这场“刺杀”是不是宇文珏安排的,可他若是要放叶祁二人走,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方才看他遇袭时的反应也不像是事先有所准备,想来他也是被蒙在鼓里。 见苏韵儿不想说话,宇文珏迈步向马车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走吧。” “咻!” “叮!” 一枚暗器突然破风直奔宇文珏而来,宇文珏抽出腰间软剑抬手一档,便将暗器档落开来,直挺挺地插在土里。 那是一柄飞刀! “何人?”宇文珏对着暗器飞来的方向高声喝到,龙威尽显,闪身至苏韵儿和金簦身前,伸出手将她们挡在身后。 “咻咻咻。” 六人从树上跳下,一字排开,单膝跪地,其中一个人双手抱拳,对着宇文珏说道:“参见皇上。” “你是何人?”宇文珏沉声问道。 “王爷派属下传信。”那人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高举过头顶。 “传信需要用飞刀?” “王爷吩咐,属下实属无奈。” 这般不靠谱的主子,难道又是老六? “拿过来。”宇文珏握紧手中软剑,警惕地看着他,若是他有任何动作,他都有信心将他斩杀。 “是。”那人站起身,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就在他靠近宇文珏之时,他的左手突然一翻,一把匕首显了出来,宇文珏软剑一扬,将他的手掌在手腕处整个斩落。 可就在这时,那人右手一动,三枚银针赫然在手,朝苏韵儿金簦二人射了过去,宇文珏见状身形一动,闪至苏韵儿面前,运气提剑一档,三枚银针反弹回去,尽数没入了那黑衣人的肩胛之中,与此同时,黑衣人也身形一转,仿佛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从腰间抽出了一条带着倒刺的软鞭,对着宇文珏猛力一挥,鞭子带着急风迎面挥来,宇文珏避之不及,侧身一闪,鞭子却还是打到了他的右臂,“呲啦”一声连带着衣服皮开肉绽,月白衣衫瞬间浸染得鲜红一片。 “皇上,快走!” 就在另外五个黑衣人要冲上来之时,林间又穿出了三个浑身是血的青衫武者,其中两个阻拦住另外五人,另一个青衫武者直奔宇文珏而来。 宇文珏见青衫人满身是血和黑衣人打在了一起,怒问道:“妙音何在?” “皇上恕罪。”青衫人边打边喊道,“先前有一群人突然冲出来围杀我们,妙音见形势不对就派属下带着一队暗卫先行突出重围,与皇上汇合。” “很好。”宇文珏捂着右臂,眼中满是怒意,一队暗卫有十二个,杀出来竟只剩下了两个,想来这次必是真的“刺杀”了。 苏韵儿听后恍然大悟,她就知道宇文珏肯定不可能只带着叶祁就出来,果然是带了暗卫,可看这青衫人满身是血的样子,事情肯定远比她所想的复杂。 “皇上,属下在此掩护,我们的人远不足以和对方抗衡,走为上计!”见另外两个暗卫渐渐显出落败之势,青衫人对着宇文珏心急地喊道。 “走!”宇文珏见情况不妙,对搀扶着他的苏韵儿与金簦说道,三人向马车奔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黑衣人轻哼一声,加快了攻势,此刻青衫人不敢再分心,全力与他应战。 “姐姐,你不会驾车,在车内照顾皇上……”金簦掀开帘子,认真地对苏韵儿说道。 “你会驾车?”苏韵儿惊讶道。 “这几日跟着叶大哥学了些,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金簦催促道。 “好,你小心些。”苏韵儿也不再废话,搀着宇文珏进了马车。 “驾!” 待苏韵儿进入到马车内,金簦猛地一打缰绳,马儿嘶叫一声奔了出去,马的力道极大,金簦的小手险些握不住缰绳,苏韵儿在马车内必须攀着扶手才能够保持平衡,宇文珏右臂的伤口不断地在渗出鲜血,依然在月白衣衫上蔓延,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臂膀的衣衫,他的嘴唇渐渐泛白,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看起来似乎昏昏欲睡。 “皇上,你还好吗?”见宇文珏似乎情况不妙,苏韵儿担心地问道。 “无……无碍。”先前还不觉有什么,如今才发觉那软鞭的倒刺上许是抹了什么药物,右臂直至整个背上都阵阵生疼,仿佛有千万根针时时地扎在他的伤口上,疼痛难忍。 “呀!”金簦尖叫一声,苏韵儿赶紧掀开帘子,发现金簦竟是落下了马车,在地下翻滚了好几米才停下来,趴在原地没有动弹。 马车依然在向前疯跑着,看着金簦离自己越来越远,苏韵儿内心十分焦急,朝金簦大喊:“金簦!” “还有闲功夫管别人?”一声冷笑,苏韵儿回头,发现先前那个黑衣人竟不知何时立在了奔跑着的马上,左掌空空,右手执着正在滴血的剑,不动如山。 “你……啊……”苏韵儿还未说话,黑衣人突然大掌一挥,苏韵儿只感觉到一股劲气袭来,整个人被轰进了马车内,撞在车身上后失去了知觉…… “不自量力!”黑衣人一撇嘴,看准时机,手起剑落,“噗嗤”一声,马头喷着鲜血应声而落,马身却依然本能地在向前奔跑,即便……前方是一处断崖…… “哼,便宜你了。”黑衣人看着马车坠入断崖,看了一眼自己的断掌轻哼道。仿佛他们坠入山崖也不足以泄愤。 说罢黑衣人也不再停留,施展轻功快速离去了。 半晌。 昏迷在地的金簦渐渐转醒过来,嘤咛一声只觉全身无处不在痛着,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姐姐……”金簦艰难地翻过身,有气无力地呼唤了一声。 金簦全身上下不少的地方连同衣服都被擦烂了,大大小小的擦伤遍布全身,都是先前从马车上滚下来造成的,最严重的是金簦额头上撞了一块拇指大的缺口,伤口上沾了脏泥,看起来十分可怖。 金簦抬头发现马车已经不见踪影,而前方正是一处断崖…… “姐姐!皇上!” 金簦心底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却是本能地不敢相信,不顾身体的剧痛,三下并做两下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断崖边。 “姐姐,姐姐……” 看到被斩落在崖边的马头,金簦哭着对着断崖下不断地呼喊着,稚嫩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却是久久得不到回应…… 第四十二章 瑾瑜伤重 “好痛……” 苏韵儿轻呼一声,转醒了过来。 感觉自己身上被车子碾过了一般,仿佛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只觉得四肢百骸都传来一股酸痛之感。苏韵儿挣扎着翻了身,结果突然传来木板“嘎嘎嘎”的咿呀声,苏韵儿反应过来暗叫一声不好,却已经是来不及…… “啊!”因为苏韵儿的挪动,原本卡在崖边的马车再次往下掉落。 “哐啷!”一声,本就支离破碎的马车正式散了开来。 “噢!哎哟哟……” 苏韵儿刚掉落在地摔得眼冒金星,结果上方宇文珏突然掉下来砸在她身上,险些没把她给砸死。 等等…… 宇文珏怎么没动静?该不会是摔死了吧? 一个念头闪进苏韵儿的脑海,吓得她赶忙推开宇文珏,坐起身子,看看宇文珏的情况。 “皇上?皇上?”苏韵儿试着叫了叫他,他依然是没有反应。 该不会真出事了吧? 苏韵儿小心地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子,感觉到还有气呼出来,松了一口气:“呼……还好还好,没死就好……” 马车本就从上面掉下来,再经过方才那么一摔,基本就剩几块木板子了。抬头看了看,发现先前马车就卡在距离地面不远的树干与崖壁的夹缝处,心中庆幸自己命大。 可苏韵儿不知道的是,当马车一开始下坠,宇文珏就施展着轻功带着苏韵儿飞出了马车,宇文珏左手环着昏迷的苏韵儿,本想寻个支点,可右臂受了重伤,整个儿人使不上劲,二人不断地下坠。由于出血过多,宇文珏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只能拼死猛地用右臂将藏在靴中的短刀插入崖壁中,企图延缓下坠的速度,与此同时,宇文珏右臂上的伤口也因他在使力,快速地撕裂开来,鲜血直流。 可宇文珏的短刀并不能支撑住二人的重量,就在二人即将坠地之时,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他们本就命不该绝,马车恰好卡在了夹缝之中,宇文珏当即身形连转,二人终是平稳落在了马车顶上,此刻宇文珏再也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寻个落脚的地方。”苏韵儿心念道。 宇文珏的伤口还在渗血,苏韵儿将自己的裙摆撕成条状,扎在他的右臂上,先简单地给他止血。 这山谷里不知还会出现什么,直觉告诉她,他们不能在这里“露营”,必须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于是苏韵儿不再耽搁,在马车上拆了块大一些的木板,又去不远处找来了些藤条,用尖尖的石头在木板上凿了个洞,将藤条在木板上绑结实,再将宇文珏小心地挪了上去,使着九牛二虎之力拖着他向前走,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苏韵儿边拖边往四周寻望,发现四周松林茂密,淙淙水溪,白云抱幽石,石浅水潺湲,崖上的枫叶早已转红,这里却似春日犹在…… 哎呀,不行不行,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 苏韵儿暗骂道。得快些找个地方落脚,不然宇文珏就得嗝屁了! …… 沿着小溪走了不知多久,就在苏韵儿累的快要虚脱之时,终是在离溪边不远的一处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这山洞似是某个动物的巢穴,因为苏韵儿在角落里发现了已经干了的动物粪便,不过从洞内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个山洞先前的“主人”应是早已抛弃了它,既然如此,她苏韵儿就入主这山洞了。 进入山洞后,虽然苏韵儿累得极想倒头大睡,但她还是再次走到了溪边,又将自己左手边的袖子撕了下来,洗净后再浸满了水,才回到山洞中。 苏韵儿半跪在宇文珏的右手边,本想将他早已经破烂不堪的右半边衣服给撕下来,可孰料他的血干了以后,血痂竟是将衣服和肉粘连在了一起,若是硬拽保不齐又要扯下块肉来。 于是苏韵儿只有将先前浸湿了准备给他清洗伤口的布给他一点点的擦拭,将干了的血痂一点点的化开。 苏韵儿集中精力,一点点地小心请擦,边擦边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气,希望能减轻一些疼痛之感。待她将血痂化开以后,苏韵儿又小心地将他右臂的衣裳撕开,把宇文珏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嘶……” 看到宇文珏的伤口,苏韵儿倒吸了一口气,仿佛这狰狞的伤口是裂在她的身上。 宇文珏的右臂被鞭子挂了条长长的伤口,从手肘直至手臂根部,不难看出鞭子上镶有倒刺,因为宇文珏的手臂上足足有四个血洞!定是鞭子抽离之时,倒刺剜去了他手臂上的肉。 他的伤势远比苏韵儿想的严重,他手臂的口子不知怎的,生生从手臂上裂到了他的右肩,伤口还没清洗干净,帕子上已满是血污,于是苏韵儿又跑到溪边将帕子洗净,同时又将自己右边袖子给撕了下来,来来回回几趟,终是将宇文珏的伤口给包扎好了。 苏韵儿瘫坐在地上,满身是汗。她从未这般集中精神的做过一件事,生怕自己又扯着他的伤口,让他的伤口又再次裂开,搞不好嗝屁了怎么办! 看着躺在地上被一分为二的空心银簪,心笑道里面装着的金创药终是派上了用场,只是这簪子容量有限,里头这金创药的量只够他用一次的,以后如何,也只能看他的造化,苏韵儿也没辙了。 她瘫坐在地上,感觉身下传来阵阵凉意,想着宇文珏若是这般躺着,怕是会着凉,于是出了山洞四处折了些宽大松软的叶子,给他在身下铺了厚厚的一层。 太阳西落,天色渐晚,苏韵儿担心会有野兽闻着血腥气过来,于是她又四处寻了些柴火,开始了原始人一般的钻木取火,钻了快大半个时辰,枯木桩里终是冒出了缕缕青烟…… “呼……”苏韵儿累得眼皮都快抬不起了,赶忙舔柴加火,待明火渐渐燃起时,苏韵儿的视线也越发朦胧,只觉着眼前的火光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真切,脑袋微微靠在一块大石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深。 山洞里的火光渐渐暗了下来,直至火堆中不见明火,只有火星在漆黑的洞中点点闪烁着。 宇文珏手指微微颤动,眉头轻拧,明眸在黑夜中缓缓睁开,醒了过来。 他躺在地上,艰难地转头向四周望了望,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中,只能看见眼前微弱地就快要熄灭的点点火星。他伸出左手在地上胡乱地扫了扫,似是抓住了一根木棍,扬手轻轻拨了拨火堆,火堆“嗞”一声响,山洞又再次亮了起来。 火光摇曳,山洞里忽明忽暗,宇文珏和苏韵儿的影子倒映在洞壁上,显得格外的巨大。夜里气温完全降了下来,宇文珏看见苏韵儿抱着手臂缩成了一团,半靠着一块石头睡得很沉,宇文珏看到她两个手臂都露在外面感觉有些奇怪,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上包扎的布料才明白过来。 她应该是觉着冷吧。 宇文珏心想道。 于是他又伸出手,用木棍将散落在火堆周围的木柴干草聚拢在了一起,努力拨向火堆中,同时也十分勉强地尽力挪动身子,好让自己能够把火堆移得离苏韵儿近些。 宇文珏面色苍白,因为疼痛,他的额头冒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但他仍坚持着将干草拨进火堆中。 不一会儿,山洞里的火光又更亮了,充斥着洋洋暖意,苏韵儿也不像先前那般缩做一团,睡梦中自己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安稳地睡了过去。 …… 清晨。 “啊嚏……” 苏韵儿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啊,好冷……”昨晚生的火早已熄灭,这会儿子连缕青烟都不冒了,算是熄了个透。苏韵儿双手搓了搓自己两个没有袖子的手臂,抽了抽鼻子说道。 秋天正是早晚气温低,苏韵儿穿的不多,靠着石头睡了一晚感觉全身都有些发凉。低头看到宇文珏还未醒过来,面色潮红,嘴唇发干发裂,感到有些不妙。 苏韵儿走到宇文珏身边,将手置在他的额头上,瞬间感受到手心里传来一股异样的热意:“怎么烧成这样……” “不知是夜里着凉了,还是受伤引起的……” 苏韵儿自言自语道,说罢快速拿着帕子跑到溪边浸湿,早晨的溪水也是格外冰冷,正好可以给宇文珏降温。 回到山洞后,苏韵儿将帕子叠成块状放在宇文珏的额头上,又摘了片叶子卷成斗状,给宇文珏喂了些水,从他的神情来看,似是好受了不少。 “咕……” 待她做完这些,苏韵儿的肚子咕咕地响了起来,声音大得让苏韵儿都有些害羞,赶紧回头看看宇文珏有没有醒,见到他依然紧闭着双眼才松了口气。 这时苏韵儿才发现,她好像从昨天开始便没有吃东西了,一下子放松下来就觉得胃里空空,肚子饿得紧。 再看了看宇文珏,想来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就决定先出去找些野果子充充饥。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收藏求留言。 第四十三章 苏韵儿大战黑熊 “啾啾啾……” 苏韵儿走进林子,看到树上的小鸟在枝头蹦来蹦去,叫声清脆悦耳。 啊……好想吃肉…… 苏韵儿摸摸自己早已饿空的肚子,盯着枝头上的小鸟心念道。 “啾啾啾……” 鸟儿似是感受到了苏韵儿火辣辣直勾勾地目光,突然振翅飞远了。 “唉……” 苏韵儿可惜地叹了口气,好似这只鸟儿若不飞走,她就能抓住它吃了一般。 这时苏韵儿又开始庆幸现在是秋天,因为她一路走来,随处都能寻着几棵果树,虽说许多果树她都叫不出名字,可是……谁在乎呢,能吃就行! “呸,呸……”苏韵儿十分嫌弃地吐出口中刚吃进去的红色果子,脸都快皱成一坨了,“红成这样怎么这么酸……” 这山谷中的果树,苏韵儿基本都没见过,所以她只能尽量挑看起来熟了的果子吃,可连挑了好几个红透的果子,吃起来不是酸就是涩,使得她叫苦连连,直觉得要饿死在这山谷里。 “呜……嗷呜……嗷……”一阵细小的呼声传来,苏韵儿听不真切,时有时无,侧着耳朵听了许久才确定声源的方向。 什么东西? 苏韵儿心中疑惑道。寻着声音越走越近,那声音便听得越真切,“嗷……呜……” 像是某种小兽的叫声。 “呜呜……嗷呜……” 原来是一头小黑熊! 穿过一片灌木从,眼前出现了一个勉强及苏韵儿腿部的大坑,坑里有一头小黑熊伸着笨重的两只小爪子企图往上爬,可这只看起来刚出生不久,直立起来还不及她膝盖的小黑熊又怎能爬的上来,所以只能凄惨地“嗷呜嗷呜”地叫着,却还仍是一遍遍地尝试着想要爬出来。 小黑熊一见着苏韵儿,就立马对着她像求救般呜呜地叫着,两个黑乎乎的小眼睛似是写满了乞求,萌化了她的心。 “好可爱!” 苏韵儿蹲在坑边,却不敢随意地跳下去将它救上来。因为她知道,熊这种生物只是看着憨,可一个熊掌下来也能够让她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就像熊猫看起来可爱,可若是斗起狠来,连狮子都是要避让三分的,明明可以靠实力说话,却偏偏靠长相…… 虽然……面前是头只比狗大一些的小黑熊,可是她怕被咬啊! 苏韵儿本想站起身离开,可小黑熊见着她要走,叫得越发凄惨,倒让她于心不忍。 她一咬牙,又蹲回了坑边,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手一点点地伸下去。 起初,小黑熊见着苏韵儿将手伸下来,害怕地往后缩了缩,可她的手放了没一会儿,小黑熊又一点点地靠近,直起身子轻轻嗅了嗅,小心地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 啊啊啊!好可爱! 看到小黑熊不会害怕她,苏韵儿也没有了顾忌,一跃便跳下了大坑,也不给小黑熊闪躲的机会,她两只手托起小黑熊的两个小熊臂便将它送上了地,别说,还挺重…… 小黑熊到了地面上也没急着跑走,反倒是等了苏韵儿爬上来以后一直跟着她…… 大概……它是没见过人类所以觉着奇怪吧。 “去去……别跟着我……”苏韵儿用手做了个驱赶状,对着小黑熊说道,虽说它很可爱,可如今她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拿什么来养这头小黑熊。 可小黑熊却是好几次都是爬开了没两步又跟了上来,无奈苏韵儿只能让它继续跟着,看着它憨憨的样子,见它爬的慢,她也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小黑熊又跟了一会儿,它似是走累了,直起身子晃晃悠悠地走到苏韵儿脚边,四个熊掌手脚并用地环抱住她的小腿,竟是说什么也不肯松开,不愿意再走。 “你倒是会偷懒……” 小黑熊太重,让她的脚难以移动,嗔骂一声,弯腰将小黑熊抱在了怀里,继续找吃的。 “喏,你吃不吃?”苏韵儿又摘了个橘色的果子,伸到小黑熊跟前,问道。 小黑熊凑上前来嗅了嗅,又别开了大头。 “那这个肯定不好吃!”说着,苏韵儿将手中的果子又扔回了树下,她可不想再吃到酸涩酸涩的果子了! 说着,苏韵儿又摘了个鹌鹑蛋般大小的红果子,放到小黑熊跟前,问道:“这个吃吗?” 小黑熊又凑上前来嗅了嗅,再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竟是将果子卷进了熊口中! 这个一定能吃! 苏韵儿欣喜若狂,赶忙又摘了个果子,在衣服上随意蹭了蹭便放到嘴里。 轻轻一咬,一口甜甜的果浆在她的嘴中弥漫开来。 好甜! 苏韵儿激动地想要亲小黑熊一口,但看到它那满脑袋的毛又生生忍住了,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以示亲昵。她又连吃了好几个,顺便还摘了许多揣在怀里,准备带给宇文珏尝尝,活下来可不容易,可别饿死了他…… “吼……” 就在苏韵儿还在想要怎样才能够带回更多的野果子时,一声响亮的咆哮声突然在苏韵儿后方响起,震得她身旁的叶子都掉了不少,身后突然的乍响吓得她手里的果子直接滚落在地。 苏韵儿有些僵硬地缓缓回头,看到面前的场景害怕地腿直软。 一头大黑熊直立起身子凶狠地对着她,它身长看起来像超过了两米!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恐吓声,露出锋利地牙齿,对着苏韵儿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它就会直接冲上来。 “咕噜……”苏韵儿望着离自己五六米远的大黑熊咽了咽口水,感受到怀里小黑熊的挣扎才想到这头小团子很可能就是它的孩子,于是赶紧将它放到地上,话都有些说不利索,“还……还给你……” “吼……” 大黑熊见苏韵儿用手抓着小黑熊将它放在地上,以为苏韵儿要伤害它,更加凶猛地咆哮了一声,竟是径直朝着苏韵儿冲了过来。 “天呐!”苏韵儿惊呼一声,拔腿便跑。可她这两条腿的人怎么跑的过四条腿的熊,刚迈了没两步,大黑熊便追到了身后,它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尖利,牙上挂着条条清涎。 眼看大黑熊就要扑了上来,就在这时,苏韵儿大抵是发了挥她这辈子最为灵敏的判断力,猛地一转身体,竟是让大黑熊扑了个空,径直冲了出去。 苏韵儿本想趁机逃跑,可大黑熊的冲劲直接挂倒了苏韵儿,她脚下一个不稳,扑通一声狠狠地摔了个狗啃泥,这时大黑熊又转过身,对着苏韵儿冲了过来。 “嗷……嗷……” 小黑熊迈着它的小短腿,快速跑来挡在苏韵儿的身前对着母熊猛力地叫唤着,似在控诉着什么,样势看起来十分凶猛,可它这声音却怎么听怎么像一只哈士奇,毫无气势可言。吼着,小黑熊还连滚带爬地到母熊的脚下用它的小牙齿咬着母熊的熊腿,企图将母熊往后拉。 母熊大抵是怕伤了小熊,停了下来,用嘴叼住了它的脖子,将小熊叼在了一旁,又转向了苏韵儿,却没了先前那般凶狠。 看着大黑熊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苏韵儿本能地想跑,却是吓得不知该怎么起身,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啊……”黑熊已经到了跟前,苏韵儿惊呼一声闭上了眼睛,真是天要亡我! …… 咦? 感受到脸上传来了湿意,苏韵儿诧异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大黑熊已回到了小黑熊的身边,蹲坐在地远远地望着她。 它刚才……是舔了我一下? 看了一会儿,确定大黑熊没有进攻的意思之后,这才确定它是真的不会吃了她。 可是…… 好臭啊…… 苏韵儿欲哭无泪,大黑熊好像才刚刚吃完一条生鱼,略微粗糙的舌头舔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的鼻中充斥着一股鱼腥和血腥混合的味道,熏得她有些作呕…… 真的好臭…… 虽然大黑熊再没有了动作,可苏韵儿还是在原地不敢乱动弹。 半晌。 “吼……” 大黑熊轻吼一声,小黑熊哼哼唧唧地爬上了它的背,大黑熊回头望了她一眼,便带着小黑熊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呼……” 看着黑熊消失在视线内,苏韵儿终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先前她揣在怀里的野果子在她摔跤的时候不小心压烂了许多,红色的果浆蹭得胸前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无奈她又是小心地走到灌木从前重新摘了些来…… 想到先前差点死于熊口,一路回来,苏韵儿走路都有些虚浮,心想道自个儿怎的这么倒霉,出来找些吃的就险些将小命赔了进去。 回到山洞里,发现宇文珏已经不见了踪影,苏韵儿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 不会是被狼给叼走了吧? 苏韵儿四下望了望仍没见到他的影子,有些着急地对四周大声呼喊:“皇上……皇上……” “你去了何处?朕寻了你许久……”宇文珏声音从山洞后方传来,人缓缓从岩石后走出来,左手握着一柄短刀,右手直直地垂着,见着她以后,他的语调突然扬高了八度,飞身一跃到他面前,紧张地问道,“怎么伤成这样?刺客追来了?”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留言求收藏求鲜花,爱你们么么哒。 第四十四章 温柔如他 苏韵儿四下望了望仍没见到他的影子,有些着急地对四周大声呼喊:“皇上……皇上……” “你去了何处?朕寻了你许久……”宇文珏声音从山洞后方传来,人缓缓从岩石后走出来,左手握着一柄短刀,右手直直地垂着,见着她以后,他的语调突然扬高了八度,飞身一跃到他面前,紧张地问道,“怎么伤成这样?刺客追来了?” 宇文珏看到苏韵儿胸前一大块满是“血迹”,她身上也十分狼狈,沾了许多泥土,发间还混着几片枯叶,以为她是被刺客追杀了,提气一跃到她面前,不慎牵动了自己的伤口,闷哼一声,险些没有站稳。 “仔细伤口莫要裂开了!”苏韵儿拧眉,有些气愤,为了他的伤她可没少忙活! “让朕看看……”宇文珏没有在意她的话,而是将短刀插在地上,伸出左手去掀苏韵儿的衣襟,想看看她的伤势。 “你干嘛!”苏韵儿见宇文珏向自己伸出了咸猪手,赶忙一躲,几个红色的野果子顺势从她的怀里滚落出来。 “哎呀……”苏韵儿赶紧蹲下身把果子一个个拾起来,抬头看着宇文珏没好气的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几个果子差点把小命给丢了!” 宇文珏也拾起滚落在自己脚边的一个果子,略做沉吟思考,问道:“所以……你衣服上沾的是这个果子?” 苏韵儿听后低头看了看,见自己衣襟上满是果浆,又抬头反问道:“不然呢?” “原来如此,是朕多虑了。”宇文珏声音缓了下来,似是松了一口气。 “我……”苏韵儿站起身,有些懊恼自己先前态度不好,宇文珏这般也是担心她,一时间有感到些窘,傲娇地撇过脸,将手伸到宇文珏面前,手心里有几颗红色的小果子,“喏,吃吧……很甜的。” 宇文珏一怔,看着苏韵儿有些别扭的表情轻声一笑,神飞顾盼,抬手接过,温声道:“谢谢。” 苏韵儿感受到宇文珏略微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手心,快速收回了手,不自觉地轻轻握紧,假装没事地走到一旁的大石前坐下:“没……没事。” 宇文珏也跟着苏韵儿走到大石边,自然地坐了下来,抬手优雅地吃了个野果,问道:“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别提了,差点和一头熊打起来。”一说这个,苏韵儿倒来劲了,先前的害怕一扫而空,站起身比着手势,骄傲地说,“比我高这么多呢!” “噢?”宇文珏有些惊讶地扬起了语调,在看到她的神情后才知道她许是在说笑,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说道,“胡闹……” 苏韵儿见宇文珏看出了端倪,一下子没有了兴趣,瘪了瘪嘴转过头去。 “下回若是再出去……”宇文珏声音一顿,抬手取下苏韵儿发间的枯叶,又拔起先前插在地里的短刀,将刀柄转向苏韵儿,继续说道,“就带上这个防身。” “好。”苏韵儿也不客气,点头接过短刀,她确实是需要这个。 接着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苏韵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伸出手将手背贴上宇文珏的额头,试了试温说道,“热退了就好。” 看到宇文珏愣住,苏韵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放下手,单膝跪下说道:“奴婢失礼,请皇上恕罪。” “在外不必多礼,起来吧。” 宇文珏温声道,磁性的嗓音是那般地悦耳,“如今没有外人,不必唤我皇上。” “是,爷。”苏韵儿起身应道。 “我道醒来时怎么额上有块帕子,原来是这样,有劳你了……”宇文珏抿唇轻声笑道。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温柔了? “奴……我应该做的。”苏韵儿应道,觉着宇文珏没了那高高在上的架子后,似是更好相处了。 “你的手……” “啊?”苏韵儿看看自己两只暴露在外许久的手臂,这才意识到,这个样子在他们看来是有些不妥的,可她却是没有办法,“我……也是不得已。” “你将我的外袍脱下来吧,虽是有些破损,也还是能穿的。”宇文珏起身抬起自己的左臂说道,示意苏韵儿将她的的外袍脱下来,他受了伤,右手基本是动不了的。 “早晚天凉,爷又受了伤,还是穿着吧,左右这儿除去你我也没有第三个人。”苏韵儿也起身说道,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臂往身后收了收。 “受了伤伤口更是不宜闷着,早晨我就觉着有些闷的难受,闷久了怕是会化脓。我这伤的又是手,不方便将外袍脱下来,这才四处寻你。”宇文珏说道,英俊的脸庞上满是真诚。 “怎么不早说?”苏韵儿嗔怪道,金创药也用完了,这伤口若是再出个什么状况,该如何是好。 说着,苏韵儿走上前,小心地将他的外袍脱了下来,又穿在了自己身上。宇文珏月白色的外袍套在苏韵儿的身上大了许多,显得有些不合身,倒是衬得苏韵儿越发纤细,如清水芙蓉,别有一番风姿。 “月白色很适合你。”宇文珏眼睛一亮,说道。 “谢谢。”苏韵儿展颜一笑,被一个美男这般夸,她还是十分高兴的。 …… 允王府。 “事情办的如何?”宇文允半睡在躺椅上,合着眼沉身问道。 “启禀王爷,皇上受了伤坠入断崖,怕是……凶多吉少。”昏暗的书房里没有点灯,立在宇文允面前的黑衣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宇文允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掠过一抹狠辣,仿佛在黑夜中射出一道精光,转头看着黑衣人空荡荡的左手,狠厉地说道,“若是找不到,你的右手也不要留了。” “是,王爷。”黑衣人一咬牙,朗声应道。 …… 次日清晨。 昨夜似是睡的特别好,苏韵儿从醒来开始就十分兴奋,走起路来都是蹦蹦跳跳的。 “咦?”苏韵儿蹦到洞口,看见地上躺着一根小臂这么粗的树枝,树枝上有许多半掌大的金黄色的果实,她高兴地拾起来,两只手托举起来问道,“爷,你出去过?” 宇文珏半靠着洞壁,左手随意的搭在腿上,带着一丝慵懒,说道:“这是昨天夜里一头黑熊衔来的,我也险些与它打了一架。” 苏韵儿面上一红,才知道昨天自己竟是这般不害臊,只能装作没听到,摘下一个果子在身上擦了擦,丢进嘴里轻咬一口,一股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溢散开来:“真好吃。” 想想这黑熊还知道报恩,苏韵儿不禁在心中感慨,有时候人还真是不如动物。 宇文珏见苏韵儿装傻,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靠着头假寐起来。 “爷,你若是饿了就吃这个,我出去一趟。”苏韵儿走到宇文珏跟前,将果子放到他身边,说道。 “要去何处?我与你一道去吧。”说着,宇文珏便要起身。 “不用了,我就是去打些水喝,一会儿就回来。”苏韵儿赶紧按住他,让他莫要乱动。 “也罢。”宇文珏也知道这儿离溪边不远,何况他也真的头疼得厉害,又坐了回去,对苏韵儿嘱咐道,“你小心些。” “是,知道了。”苏韵儿应道,又将身上的月白外袍脱下来给他盖上,“洞里凉,外头热,穿着怪不方便。”说罢也不再耽搁,又蹦蹦跳跳地往外去了。 “哼……哼哼……”苏韵儿走一步跳两步,开心地哼着小曲,右手握着宇文珏给她的那柄短刀耍宝似的左划划右划划,一路过来真可谓是“辣手摧花”。 她才不是去打水呢,昨天夜里她裹着宇文珏的外袍睡的都觉着微凉,更别说受了伤还只着单衣的宇文珏了。早晨起来见着他眼底泛青,嘴唇有些发白,想来昨夜是没有休息好,让苏韵儿觉着怪难为情的。 早晨她突然记起,上回她跟着宇文皓偷偷出宫,躲在马车的暗格里,里边铺了厚厚的一层毯子,若是宇文珏的马车也有暗格,那里边铁定也是有毛毯的。 所以她就决定,回到那天他们掉下来的地方看看,虽说马车都摔裂成了板子,可保不齐里边儿就有东西呢。 “窸窸……” “嗯?”身后的灌木丛里传来细小的攒动声,苏韵儿回头看却又没发现什么,疑惑地道。 大概是风吧。 苏韵儿想道。 沿着溪流一路往下,走了快有半个时辰,终是走到了那天他们掉下来的地方。 马车依然是凌乱地散裂满地,苏韵儿走到一块马车还算是完整的地方,使劲扒拉着马车散架的木板,将卡在一块儿的几块木板拆开。 有了! 苏韵儿眼前一亮。 扒拉到最底下,苏韵儿发现了一块叠放整齐的灰蓝色的毛毯,她惊喜地将毛毯翻出来,双手一展,没想到这毛毯还不小,竟是比她人还长了许多! 苏韵儿开心地掸了掸毯子上的木屑,再仔细地将毛毯叠好,放在一旁。随后她又从马车里扒拉出两本书,想到能够给宇文珏解闷,竟是比她找到毛毯还高兴。 “咦?那是什么?”苏韵儿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躺在地上,心里奇怪道。 还未走上前,苏韵儿便闻到一股子腐臭味,停下脚步用手掩着鼻子,这才看清前边的是那匹被黑衣人斩了首的马儿,已经死了两天,开始阵阵发臭。 不对! 苏韵儿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快步跑上前…… 第四十五章 为他犯险,却遭误会 果然,这匹马的身上多处都有被撕咬过的痕迹,而且,好像还是刚被撕咬过不久! 不好! 苏韵儿意识到不妙,一股恐惧感瞬间笼罩在心头,猛地回头,看到距离马车不远处,有一头灰色的狼不知何时立在了那里,一双狼眼泛着绿色的幽光,静静地看着她,虽是距离很远,且没有什么动作,可苏韵儿本能地不敢动弹,双手紧紧地握着着短刀,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快要从口里跳出来,似乎比那日遇见大黑熊还要紧张。 真是祸不单行! 苏韵儿在心中狂喊。上辈子和汽车犯冲,这辈子她就是和猛兽犯冲吗! 苏韵儿知道,狼这种动物不会轻易地靠近猎物,总是会寻找最好的时机,一举攻下。所以她当小心地挪着步子,一步一步地后退时,那头灰狼也丝毫没有要逼近的意思。 就在她打算一直这样后退的时候,苏韵儿突然看到了在灰狼面前静静躺着的毛毯,不知为何,这时苏韵儿脑子里突然浮现了宇文珏早晨略微憔悴的模样,泛青的眼圈,发白的嘴唇,无力地闭上眼睛…… “头可断,血可流,毛毯不能丢!” 苏韵儿的脑子里突然坚定了这样一个信念,就算很多年后她回忆起来,也觉得当时她一定是脑子抽风,才会一定要在那一天于灰狼口下抢毛毯! 想着,苏韵儿双手握着短刀,紧紧盯着同时也盯着她的灰狼,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去。 不知是苏韵儿明晃晃的刀使狼害怕,还是苏韵儿想要抢回毛毯的意念太强,那头灰狼竟是随着苏韵儿的动作一步步地后退着。 很好,就是这样。 苏韵儿心念道。看到灰狼也在一步步地后退,她也没有先前那么紧张,只想着先拿回毛毯要紧。 一步一步,这短短十几米的路程,苏韵儿感觉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她挪到了马车之前。 她慢慢地弯下身子,右手握刀,依然对着灰狼,左手缓缓地往下伸,轻轻地将毛毯拿了起来。 很好! 拿到了毛毯,苏韵儿又是松了一口气。就在她准备后退之时,灰狼两只后退弯曲,前腿下倾,整个重心向后移。 糟了! 苏韵儿心口一跳,还未反应过来,灰狼后腿一蹬,犹如脱弓之箭,瞬间向她冲了过来。 “去!”苏韵儿捡起一块石头,朝灰狼扔去,灰狼却是灵活地一闪身,避了开来,动作丝毫未停,猛地向她本来。 “啊!”这时灰狼已经奔到了她面前,纵身一跃,就要向她扑来,苏韵儿两眼一闭,双手紧紧握着短刀挡在身前,向前一刺。 “嗷呜呜……”苏韵儿感受到脸上被喷溅了几滴温热的液体,灰狼哀嚎着跳了开来。她睁眼发现短刀直接刺入了灰狼健壮的前腿,灰狼吃痛地在地上哀嚎,却依然是挣扎着又站了起来,紧盯着苏韵儿准备再次扑上来。 “吼……” “嗷……” 突然,一大一小两头黑熊从一旁的林子里蹿了出来,看似笨重的黑熊,跑起来却是很快,额……当然不包括后面那只。 灰狼是似感受到了威胁,停了下来,露出锋利的牙齿,躬着背随时准备出击,刀子还插在它的腿上,不住地向外流血。 大黑熊跑到灰狼的面前,直立起来,发出威胁般的吼叫声。 苏韵儿见状赶紧退到一旁,此刻小黑熊才迈着小短腿跟了上来,跑到苏韵儿腿边,四个熊掌又环住苏韵儿的小腿,无奈苏韵儿只能抱起小黑熊退在一边。 “嗷呜……” 大黑熊与灰狼僵持了一会儿,许是灰狼的伤刺激了它,灰狼显得十分狂躁,没有先前那般冷静,仰头一声狼嚎,扑了上来。 “吼……” 大黑熊也狂吼一声,“咚咚”向前跑去。 “嘭!” “呜……” 灰狼扑到半空,大黑熊提起熊掌猛地一拍,“嘭”地一声,灰狼竟是生生被拍飞了三尺远,灰狼本就受了伤,此刻就犹如一条丧家犬,“呜呜”地哀嚎着,飞速地跑开了,蹿进林子,留下了一路血迹。 苏韵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想到那一记如来熊掌若是那天拍在了她的身上,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灰狼逃跑后,大黑熊才再次弯下身,转过壮实的身子慢吞吞地向她走来。看见这“熊之栋梁”一步步地靠近自己,苏韵儿本能地想后退,但想想它先前都救了自己,想来也不会伤害她,便将小黑熊放了下来,等着它过来。 小黑熊似是喜欢上了苏韵儿一般,刚被放下来,它又哼哼唧唧地再次环住苏韵儿的小腿,任凭苏韵儿如何甩都甩不下来,于是苏韵儿又只好将它抱起来。 “吼……” 大黑熊爬到苏韵儿面前,四腿伏地,对着苏韵儿叫唤了一声。 “你……是要背我吗?”苏韵儿见它这个样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然而“熊之栋梁”并不会搭理她,依然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好吧。”苏韵儿应了一声,有些不确定地带着小黑熊坐上了熊背。 “哎……”苏韵儿刚做好,大黑熊边起身了,苏韵儿有些晃,不自觉地紧紧地拽住了大黑熊背上质地有些硬的皮毛。 “吼……”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拽痛你了……”大黑熊轻吼一声,苏韵儿连忙赔罪。 大黑熊一步步驮着她走着,苏韵儿开始兴奋起来,她可是生平第一次骑熊啊! “以后就叫你大黑,你就是小黑。”苏韵儿坐在熊背上,拍拍大的,又拍拍小的,说道,“大黑,跑快点!” 苏韵儿兴奋地喊道,然而……大黑依旧是高冷地慢步走着,苏韵儿尴尬地抽了抽脸皮,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久,苏韵儿就趴在大黑的背上睡着了,而小黑也正趴在苏韵儿的背上睡的香甜。 苏韵儿睡着了所以看不到,大黑虽是闷着头慢步走着,可却是一步一个坑地沿着溪边朝苏韵儿落脚的山洞走去…… …… 一个人影忽的出现在洞口,左手握着一柄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那人在洞口背光站立着,使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他看着窝在一处睡着的两熊一人,一步一步地靠近…… “咕噜噜……”大黑察觉到了有人靠近,睁开了眼睛,趴在原地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人,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谁!” 靠着大黑的肚子睡着的苏韵儿感觉到大黑的肚子一颤一颤地抖动,通过它肚子听到它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猛地惊醒,坐起身来大声喝道。 “嗷……”窝在苏韵儿身上睡觉的小黑,因为苏韵儿的这个动作,“咕咚”一声连翻几个跟头滚落下来,爬起身不满地叫唤了一声。 “爷!你回来啦!”苏韵儿惊喜地起身,想将自己带回的两本书给他看看,用手拍了拍大黑的头,让它不要害怕。 之前苏韵儿醒过一次,发现自己回到了山洞,十分惊讶,不遗余力地夸了大黑一番。宇文珏又不知去处,想来也不会走远,大抵是太困了,苏韵儿又靠着大黑睡了过去。 “胡闹!”苏韵儿还未有动作,宇文珏怒喝一声,“咻”一挥手,左手握着的刀被他“叮”一声嵌进岩壁,苏韵儿一看,竟是先前她不小心留在灰狼身上的那柄短刀。 看宇文珏这怒气满满的样子,知道他必是发现她又偷跑了出去,缩了缩脖子,眼睛滴溜一转,刚想嬉皮笑脸地跟他解释…… “朕告诉过你不要乱走!”宇文珏喝道,眼睛里满含怒意。苏韵儿只说去打水,宇文珏她见过了大半日还未回来,有些不放心地出去寻她,没曾想正好碰到从远处逃窜过来的灰狼,看到那头灰狼,看到那柄短刀,他以为,他以为她…… 一听到宇文珏如此凶她,想到先前自己拼死拼活与狼“战斗”,顿时委屈了起来,觉得自己这般作为真是不值!两眼氤氲,水汽瞬间上涌,在眼眶里打转,气道:“是!你是皇帝,天底下你最大!不听你号令的人都是罪该万死,那就让我死在外头好了,还管我做甚!” 说罢,苏韵儿甩手跑出了山洞。 宇文珏也更加地气愤,仿佛双眼会喷出火来,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忤逆他,见苏韵儿跑出去,宇文珏竟也是甩手生气闷气来,我管她做甚! “嗷……” 小黑嗷叫一声,大黑叼起它的脖子放到自己的背上,慢吞吞地跟了出去。 …… “咚。” “气死我了!” “咚。” “气死我了!” “咚咚咚咚咚……”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苏韵儿将手中的石头一把砸进小溪里,仿佛砸的就是宇文珏。她气鼓鼓地在溪边走来走去,想到宇文珏凶她她就直后悔怎么没打他一拳再跑出来,还险些掉了眼泪,真是太丢脸了! 苏韵儿一边锤胸,一边跺脚,又是气自己没用,又是气宇文珏狗咬吕洞宾! “大黑!你说我为什么不打他一拳再跑出来!”苏韵儿跳到一旁,一揪大黑的耳朵,鼓着脸问道。 “吼……”大黑一声咆哮,吓得苏韵儿赶紧松了手。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扯痛你了。”说罢苏韵儿又抱起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小黑,用自己的脑袋狂蹭它的小脑袋,喊道,“我好后悔啊啊啊!” “嗷……” 小黑似是被苏韵儿箍着难受,嗷叫一声,从她的怀里挣脱,滚了下来,慢步爬到大黑的身边坐下。 “咕噜噜……” 苏韵儿肚子又响了起来,摸摸肚子,嘟着嘴傲娇地对天说了句“饿了!”便招呼着大黑小黑随它们一起去“觅食”。 作者的话:求鲜花求支持求收藏求留言。 第四十六章 不忍离开,瑾瑜认错 山洞中。 苏韵儿跑出去许久后,宇文珏仍是站在原地,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先前不该对苏韵儿这般凶,可却又是气她明知危险还要到处乱跑。 就在他想离去时,余光中突然瞥见山洞的一角似乎有样熟悉的东西。他迈步上前,蹲下身拾起了置在地上的书,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灰蓝色的毛毯,瞬间明了,怒火一下子被熄灭,内心翻涌,眸种闪过懊悔,又闪过一丝心疼,左手不自觉地收紧,将书捏的都皱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来想追出去,可却是身形一晃,险些没有站稳,这才发现早先在林中他动气将灰狼大卸八块之时,伤口又被他不小心崩裂开来,此刻鲜血又染红了他的衣衫,甚至还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滴着血,还未看清怎么回事,宇文珏就眼前一黑,“咚”的一声闷响倒在了地上…… 后山。 “大黑,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大v领很好看啊?” 苏韵儿吃饱喝足,背靠着一颗大树,看着大黑胸前一块白色的v形白斑说道。 大黑就如同一个百八十斤的大胖子,坐起了身子,躬着背,用厚实的熊掌环抱住一根粗树枝,熊嘴不停地吃上面的果实,苏韵儿用脚踢了踢它的背也没搭理她。 “嗷……” 小黑本也是躺在地上,四个小爪子环着一根小树枝,熊嘴衔来衔去,像是听懂了苏韵儿说话,小黑“嗷”叫一声,放开了果子,四脚朝天,露出自己胸前的v字,似是在等待着苏韵儿的夸奖。 “是是是,你的也好看。”苏韵儿说道,又扔了一颗野果子在嘴里。 苏韵儿吃饱喝足,这会儿子已经生气,。想着他是皇上,她还能奈他何?可是先前自己那般赌气地跑了出来,这下子她也拉不下脸再回去。 “唉……”苏韵儿长叹一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是皇上,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在这深山老林里他肯定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而且他还受了伤…… 万一……他饿死了怎么办? 不对不对,周围那么多野果子,死不了人的。 万一……他渴死了怎么办? 不对不对,山洞前边就有条溪,铁定渴不死。 万一……他被狼给吃了怎么办? 不会不会,他会武功的。 可是……他受了伤啊! “不行不行,我怎么跟个老嬷嬷一样,想东想西的!”苏韵儿一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再想那么多,“肯定是因为他是皇上,他要是出了事我也得倒霉……嗯!就是这样!” 苏韵儿自我安慰道。 可…… “我就回去看一眼……” …… 当苏韵儿抱着一堆野果子回到山洞时,宇文珏早已昏迷地不醒人事,脸色白的吓人,全身都有些冷冰冰的,直感觉他有进气没出气,将苏韵儿吓得不轻,野果子掉了一地,生怕他下一秒就断了气。 “怎么办怎么办……”苏韵儿一时慌了神,急得跳脚,“止血,止血,先止血……”像是想到了什么,反复念叨着。 于是她小心地拆开先前给他包扎的布条,发现他的伤口竟是又裂了开来,两日没看他的伤,现如今才发现他伤口的边缘竟是有些溃烂的迹象。 他怎么不说! 苏韵儿暗骂道。 也不再耽搁,赶紧又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块块的布条,紧紧地扎在他的手臂上,前后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终是将血止住了。 看着仍在昏迷中,呼吸渐渐平稳脸色却依旧惨白的宇文珏,苏韵儿不禁感慨生命是那般地坚强,又是这般地脆弱。从崖上坠落都不足以让他致命,让他好好的活到了现在,可单因他这手臂上的伤他就好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 这也让她觉得,所谓的皇帝,所谓的天子,也是有病痛,也是有生老病死的,让她感觉到躺在面前的宇文珏不再那么遥远,不像她印象中那般喜怒无常,掌控人的生死。 经历过一世的苏韵儿,在这一世,是十分惜命的。大概只有死过一次才会知道,生命是多么地可贵,甚至让她深感没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所以当她面对着皇帝,面对着皇后,面对着太后这些转脸间就能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决定他人的生死的人,她才会那般地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便又失了这条来之不易的生命。 其实自她来到这个世上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自己想要些什么。她自诩不是个善人,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一心向着苏云嫣,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几次三番救下宇文珏。 起初是她认为她的魂既然占了苏韵儿的身子,理应替代她去做她想要做的事,若是苏韵儿本尊还在,她也一定会死心塌地地向着苏云嫣的。 可到了现在她仔细想想,她如此待苏云嫣,除了为了替苏韵儿还愿,许是还有在她来到这里以后,苏云嫣是待她最好的人,亦或是觉着苏云嫣太可怜,她打从心底想帮帮这个温婉的女子。 至于为何要救下宇文珏,她是认为自己这条命来之不易,不想因为宇文珏出了事而白白搭上了自己的小命。而现在看着这般虚弱的他,她又觉得,假使现在换成任何一个人在她面前受了这般重的伤,她都会去救,许是觉得生命来之不易,许是觉得倘若不救,她会良心不安…… 我变了吗? 苏韵儿自问道。 或许吧…… …… 宇文珏再次醒来的时候,见苏韵儿正盘腿坐在自己的面前,一手撑着不住往下掉的脑袋,困得身子晃来晃去。 许是累了,苏韵儿还未生火便睡着了,月光洒进来,将洞内照的透亮,才使得宇文珏能够在夜里看清面前的苏韵儿。 她是在泥里滚过吗? 看着苏韵儿脏兮兮的小脸,宇文珏心想道。可就是这样脏兮兮的苏韵儿,却是让宇文珏看得入迷。 月光映照在苏韵儿的脸上,使她的面容越发的柔和,皮肤越发白皙透亮,好似邻家乖巧的小女儿,又好似月光下俏皮的精灵。他就这样躺着静静地望着她,看得出神…… “爷,你醒啦?”苏韵儿撑着头的手一歪,脑袋一坠,惊醒过来,看到宇文珏已经醒了过来,惊喜地喊道。 “嗯。”宇文珏像是偷窥被抓了个正着一般,尴尬地别开了视线,轻声应道。 “先前……”苏韵儿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是我不对。”宇文珏打断道。 “啊?”苏韵儿显然没反应过来,对宇文珏道歉一事有些接受不能。 “冷?”宇文珏没有理会她,见她嘴唇有些发紫,问道。 “啊?是……是有些。”宇文珏话题转的太快,苏韵儿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过来。”宇文珏带着些命令的口吻说道,缓缓地坐起身,示意苏韵儿坐到他身边。 “是。”苏韵儿应道,挪到他左边,老实地坐下。 待苏韵儿坐定,宇文珏突然伸手展开盖在他身上的毛毯,长臂一伸,将苏韵儿裹了进来,靠在他的臂弯里。 “爷?”苏韵儿吓了一跳,刚想挣脱,似是扯到了他的伤口,只听宇文珏吃痛地闷哼一声,苏韵儿当即便吓得不敢乱动。 “别动。” 宇文珏沉声说道,语气间带着隐忍。 苏韵儿本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发话,靠在他的臂弯里,她能够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跳动着,听着听着,苏韵儿睡意渐起,竟就是这般靠着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的呼吸渐渐平稳,宇文珏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怀中正熟睡的人,眸中满是温柔,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 他知道,不出两天,他安插在附近的暗卫便会找来,他便能够回到那个无尽奢华的皇宫之中,继续当他的皇帝,吃不尽的山珍海味,数不尽的倾城佳丽,至于这次刺杀他的人,更是有人会替他解决。 可如今看着怀中有些狼狈却睡得香甜的苏韵儿,在他的脑中第一次有了个破天荒的想法。 他竟是觉得,即便是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每天吃些山里的野物,闲来无事便说说笑,逗逗乐,这样的日子也十分惬意。不必想着权衡,不必思着夺势,不必忧着国,不必虑着民,只是这样一想,便觉得卸去了满身重担,浑身轻松。甚至,他有些期盼着暗卫寻不到他…… 可……他终究是要回去。他明白,他的子民、他的社稷、他的亲人都需要他。他明白,倘若给了敌人可乘之机,那么这天下终将会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闲云野鹤,终将会成为泡影…… “唉。”宇文珏叹了口气,用下巴抵住了她的额头,嗅到了来自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不自觉地用脸贴在她的头上,那满心的烦躁之感似是消减了不少,一时间放松下来,困意渐起。 也罢…… 作者的话:求留言求收藏求支持求鲜花。 第四十七章 大黑惨死,皇帝回归 清晨。 “嗯……”阳光洒在苏韵儿的脸上,刺得她眼前一晃,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苏韵儿坐起身来,发现毛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宇文珏已经不知去向。她慵懒地用手抹了抹脸,感受到怀中有个东西在蠕动,企图钻出来。 “嗷……” “小黑?”小家伙探出一个头,对着苏韵儿嗷叫一声,苏韵儿迷迷糊糊地有些睁不开眼,伸手将小黑抱了出来,头靠着它的脑袋又闭起了眼睛,问道,“你怎么钻这儿来了……” 小黑见苏韵儿的脸靠近,哼哼唧唧地动来动去,伸着小舌头不停地舔着她的脸,让苏韵儿直痒痒。 “好了好了……”苏韵儿笑道,托起它将它举在半空中,看着它憨憨的小脑袋,将自己的鼻子抵着它的鼻子,看着它说道,“带你找你娘去。” 小黑张着黑亮亮的小眼睛,盯了她一会儿,突然伸出了小舌头舔了她的嘴一下,苏韵儿赶快将它举开,嫌弃地说道:“咦……” 几天下来,苏韵儿也摸清楚了大黑的习性。大黑别的爱好没有,只喜欢吃。 每天早晨,大黑都会不远万里地行到溪的下游去捕鱼吃,而每每这个时候,小黑也会“走丢”,毕竟黑熊还有另外一个俗名,那就是“黑瞎子”,它们的视力是出了名的差,可听觉和嗅觉却是极好的。每天早晨,跟着大黑晃荡的小黑总是会自个儿蹿来蹿去,不知去向,最后总是大黑在吃完鱼后寻着气味来找“儿子”。苏韵儿想,她初次碰着小黑,想来也是它又“走丢”了。 每每将近午时,大黑就差不多晃悠着回来了。这时它又开始带领着小黑到林子里翻果子吃,偶尔翻翻草根,有时又啃些树皮。 到了晚上……她也不得而知了。 因为到了夜晚,她是一定要回到山洞里的。若是她想出去,宇文珏也断然不会准许。 “好累啊!”苏韵儿抱着小黑喊道,大黑捕鱼的地方,比他们坠崖的地方还要远些,也难怪大黑总是要到午时才会回来。 “你自己走吧。”苏韵儿直觉得小黑太重,将它放在地上,不愿再抱它。 “嗷!” 小黑嗷一声叫,又想故计重施,迈着小短腿想环住苏韵儿的脚,不让她走。 苏韵儿怎能让她如愿?轻轻向前一蹦便躲开了它,小黑又爬上来,苏韵儿又赶紧向前走几步,一人一熊就这样反反复复地一躲一追,速度与之前相比竟是快了不少。 她们本可以就这样行到小溪下游,可不知为何,小黑似乎开始狂躁起来,当苏韵儿靠近它时,它竟是将苏韵儿的裤腿都给撕咬烂了。 小黑低着头似在地上狂躁地寻着什么,不一会儿,它竟是迈着小短腿奔了起来。 “小黑……”苏韵儿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追了上去,跟着小黑跑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苏韵儿突然听到前方似有人声传来,下意识地冲上前去将小黑抱在怀中,躲进了一旁的林子里。 苏韵儿抱着小黑慢慢地靠近,听着前方果然是有人!此时小黑比先前更加狂躁,在苏韵儿怀里扭来扭去的想跳下去,它越是这般她越是紧紧地抓着它,可小黑却突然开始对苏韵儿凶了起来,龇牙咧嘴地直想咬她。 “乖,别动!”苏韵儿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它的小熊嘴,把它的嘴巴闭了起来,以免它发出声音。 确定小黑不会出什么乱子后,她才慢慢地向前走去,前方的人声也越来越清晰…… “你小心着点儿!别给扒坏咯!”其中一人嘱咐道。 “知道!兄弟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另一人感叹般地说道。 “这可不!回头把这个献给主子,可得记咱哥俩一大功!主子可是最喜欢这些玩意儿了。” “咱可说好了,这东西献给主子,其余的咱哥俩对半分。” “头儿派咱们来搜人,要是人没找着该怎么交差啊?” “嗨,这林子这么大,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头儿不是说他是从顶上掉下来的吗,说不定早归西了!”说完那人似又有点不放心,犹豫道,“大不了,咱哥俩一人一个,头儿得俩得了?这可是好东西!” “行吧!就这么着吧,你动作快点儿!” “催魂呐催……” …… 不好! 苏韵儿敢笃定,定是那些刺客追来了!她就躲在他们身后的林子,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似乎在做些什么,并没有太注意周遭的动静,就连小黑哼了两声他们都没有听见。 半晌,苏韵儿感觉到他们已经走远,这才站直身子,走了出来。 “大……大黑!” 苏韵儿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叫出声,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小黑直接从她怀里挣脱,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又连滚带爬地爬向大黑,围着大黑抽抽直叫,用它的小鼻子一直拱着大黑的身体,想让它站起来…… 她知道,虽然有些无法辨认,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能感觉出来,面前躺着的就是大黑! 怎么……怎么会这样…… 苏韵儿有些不敢相信,昨天还跟她一起吃果子的大黑,今天怎么会这样! 大黑躺在地上,毫无生气,它的血散的到处都是,流进小溪里,将小溪都染成了红色。它的四个熊掌被齐齐砍去,身上的皮都被扒了下来,只剩下了鲜红鲜红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 “嗷……嗷……”小黑围着大黑肚皮一抽一抽地像在抽泣一般嗷嗷直叫。 “乖,不哭……”苏韵儿有些摇晃地抱起小黑,将它搂在怀里,转过身,不忍再看下去,轻轻拍着小黑,自己却是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地往下掉,“不哭……呜呜……不哭……” 苏韵儿抽抽噎噎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心里在告诉她,不能让其它的动物吃了大黑,更不能让它就这样暴露在这里发烂发臭。可她又不敢伸手去挪动、去触碰,仿佛她碰一下,就能够听到大黑的哀嚎,毕竟它的皮,就这般被人生生扒了去…… 这时,苏韵儿的脑子里突然闯进了一个名字,宇文珏! 对,找他!他一定会有办法! 抱着这个信念,苏韵儿一把抱起小黑,跌跌撞撞地往回跑。苏韵儿一边跑,一边止不住地哭,沿路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心里很清楚大黑已经回不来了,可是不知为什么,自己内心却总觉得宇文珏一定会有办法,仿佛只要找到他,一切就都好了…… “爷,我……” 苏韵儿还未跑进山洞就喊了起来,待她进到山洞,发现洞里竟有十几个人的时候,一下愣住了。 “姐姐!”一个小身影从人群中穿出来,对着苏韵儿奔来,欣喜地叫道。 “金……金簦?”苏韵儿有些惊讶,金簦怎么来到了这里。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金簦见她眼睛红肿,问道,又见苏韵儿没了袖子,两只手臂都露在外面,赶忙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裳给她罩上。 宇文珏听了金簦的发问下意识转过身来,发现苏韵儿果真是哭过。 苏韵儿听金簦这般问,突然想起来自己回来的目的,三步并做两步地上前,拉住宇文珏的衣袖,水眸中满是乞求,声音又开始有些哽咽,说道:“爷,你救救大黑……” “放肆!”站在宇文珏身侧的一个暗卫大喝一声,用剑鞘“啪”一声打在了她的手上,打得她生疼。 大概是苏韵儿抓的太紧,暗卫竟是没有打落她的手,可她的小臂上依然是快速地红肿了一片,可见他的力道之大。 见宇文珏并未发话,也并未制止,苏韵儿的手一点点地滑落下来,神色有些黯然,仿佛胸口闷上了一口气,赔礼道:“奴婢失礼,求皇上恕罪。” “何事?”宇文珏沉声问道,此时他已经换下了那件早已破旧不堪的月白外袍,换上了一身更为精致华丽的玄色锦服,伤口好像也重新被包扎过,散发出一股子药味儿。 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又变得那么遥远…… “先前我……奴婢无意间发现那日行刺的刺客,那两个刺客将大黑杀害了,求……皇上派人好生安葬大黑。”不知怎的,面对着这样的宇文珏,她顿时明白了想让他救大黑的想法有多么的荒诞,多么的愚蠢,如今也只能求他,好好安葬大黑。 “在何地发现的?”宇文珏问道。 “小溪下游。” “去。”宇文珏对着身侧的两个暗卫吩咐道。 “是。” “谢皇上。”苏韵儿福身一礼。 他……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不!皇帝从来就没有变,皇帝就是皇帝,宇文珏就是宇文珏,而不是那个可以被她视为知己的李瑾瑜! 李瑾瑜……从来都不是皇帝…… 对于他来说,她不过只是一个婢女,她和身为皇帝的宇文珏之间,永远都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收藏求留言。 第四十八章 二人无话,叶祁回宫 “姐姐……你不开心吗?”金簦有些担忧地看着苏韵儿,问道。 宇文珏一行人迅速地离开了崖底,暗卫在山崖上准备好了马车,有暗卫在,自是不需要金簦和苏韵儿这半桶子水来驾车,宇文珏坐在马车内,苏韵儿和金簦跟在马车后走着。 这次暗卫谨慎了许多,换上了便服护在马车的四周。离开崖底时,苏韵儿提出要带上小黑,宇文珏没有反对,算是默许了。 只是从底下出来到现在,一路上苏韵儿和小黑都有些闷闷不乐,苏韵儿也不说话,只顾着低着头跟着马车走,神色黯然,像是丢了魂一般。 听到金簦向自己问话,苏韵儿回过神,抬起头看着金簦,让自己扯出一个笑脸,说道:“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 先前没注意,苏韵儿竟是现在才发现金簦满身是伤,脸上擦了几道血印子,尤其是额头上缠了块纱布,伤口的血迹印在纱布上有些瘆人。苏韵儿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金簦咧嘴笑道。 “你是怎么和这些暗卫寻到我们的?”苏韵儿突然想起来,疑惑地问道。 “那日我在马车上被黑衣人推下来受了伤,发现皇上和姐姐掉下山崖后便晕了过去,醒来才知道我已经被皇上的暗卫带到了最近的城镇里救治,随后便领着他们又来到了断崖,在崖底下寻了两三天才寻着皇上和姐姐。”金簦答道。 “你是什么时候寻着我们的?” “今天早晨。” “难怪……”难怪宇文珏大清早就不知去向…… “怎么了姐姐?” “没事,赶路吧。” “噢,好。” …… 不知怎的,之后的日子他们基本都是在赶路,即便宇文珏身上还带着伤,想必皇宫里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宇文珏尽快回去解决。 赶路的时间里,宇文珏没有再让她们伺候,所有事物基本都由暗卫包办了,与其一比,她们两个倒成为了摆设,甚至可以说是他们赶路的累赘,毕竟她们终究是女子,金簦又还带着伤,一天中休息几次也大多因为她们。这一路上,苏韵儿基本见不着宇文珏,只知道他就在面前的马车里,更是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 三天后,他们终于是回到了皇宫。 回到宫里,苏韵儿和金簦就回到了沉星宫。大抵是她们知道苏云嫣并没有死,所以她们才没有料到苏云嫣没有回宫这件事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一时间宫内将叶祁和苏云嫣坠崖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是有些变了味儿。 有说叶祁为救主英勇赴死,有说叶祁苏云嫣暗结珠帘,东窗事发,以死谢罪,更有说苏云嫣胆小如鼠,临阵脱逃不料被刺客斩杀…… 在她们回到宫里的第三天,安定突然来到了沉星宫传旨,说是沉星宫管事宫女苏韵儿,在出宫期间服侍周到,加之护驾有功,特被皇上指为贴身宫女,也就是说今后她要与安定一同伺候皇上了。 对此苏韵儿倒是没有感到意外,从苏云嫣离开的时候起,她就知道,等她回宫后终究是要换个主子的,伺候谁不是伺候? 今后苏韵儿可以说是在宇文珏心中的地位是可以和安定平起平坐了,从安定的感觉来看,苏韵儿甚至是会超过他。所以安定来宣旨时,对她的态度较起之前来又更好了些,苏韵儿便趁机向安定讨了个人情,让他差人将金簦调到乾坤殿当差,也省的金簦又得另择他主。 这点忙安定还是愿意帮的,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将金簦安排进了乾坤殿做了个照看花草的清闲差事,算是给全她一个面子。 之后在她与安定的闲聊中才知道,宇文珏在回宫的第二天,早朝时便宣布了自己半路遇袭,叶祁与苏云嫣双双遇难一事,对叶祁大加赞扬,对苏云嫣表示哀痛。 满朝皆知,苏相就苏云嫣这么一个独女,甚是宠爱。在朝堂上苏相虽是表现得十分镇定,可当他一出宫门,险些没晕过去。相传相夫人得知这个噩耗,当即便是心口一阵绞痛,险些没顺上气来,整天以泪洗面,食不下咽。 为此,宇文珏特意清了长公主亲临苏相府上,表示慰问,不知长公主是如何劝说相夫人,只知道长公主离开相府时,相夫人虽依旧是面色苍白,但却是亲自笑着送长公主送到了相府门口。 安定在御书房无意听到密报,说是太后得知苏云嫣遇难,直叫苏云嫣死得可惜,掉了两滴眼泪聊表哀痛,转眼便劝阻苏振庭倒向自己一边,毫无亲情可言。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太后此举全是寒透了苏振庭的心,苏振庭一怒之下甩手而去,大有一副断绝兄妹关系之意。 至于姜含柔,这个消息大抵是她禁足期间最使她最为高兴的事了。 说到禁足,安定又说起了一件奇怪事,本身还有一月不到,齐王殿下的禁足令便可以解了,可在宇文珏回来的当晚,便派了安定亲自到齐王府宣旨,加罚三月,险些没把宇文皓气瘫在地上。 还有一个消息便是金簦告诉她的了。说是惠贵人在得知苏云嫣出事后,伤心地在院子里哭了大半日,消停了又带着小琴来到了沉星宫,本是想缅怀故人,可来到之后却发现,沉星宫的宫人大多都在琢磨着如何另择他主,看得直叫惠贵人心寒,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之后惠贵人身着素服进了佛堂,说是要为苏云嫣讼经百日,以慰她在天之灵。 听后苏韵儿感触颇深,没想到在这宫里,真正会为苏云嫣伤心的,竟只有惠贵人一人…… 当天,苏韵儿和金簦便随着安定来到了乾坤殿,刚安顿好,安定便来传她,说是皇上在御书房让她去伺候。 到了御书房,宇文珏让她给他磨墨,这也是这些日子以来,苏韵儿第一次见到他,依旧是那般地高高在上,不可冒犯…… 苏韵儿成了皇帝的贴身宫女后,安定的活儿就减了不少,因为宇文珏不喜太多人伺候,所以当苏韵儿在御书房内伺候的时候,安定就在门外侯着。 “皇上,叶祁叶大人求见。”安定低头行了进来,躬身道。 叶祁?! 苏韵儿磨着墨的手一抖,险些将墨汁洒了出来,转头看向宇文珏,发现他竟也是有些惊讶。 “宣。” “是。” 安定得令,又退回门口,说了句“叶大人,请……”,便又将门带上了。 叶祁走了进来,竟是满身的伤! 出了什么事? 苏韵儿心中喊道,却是不能随意插嘴。 “臣叶祁参见皇上。” “平身。”宇文珏沉声道,看着叶祁左手吊在胸前,像是折了,嘴角结了血痂,右边的颧骨上青了一大块,“怎么回事?” “回皇上,那日臣拜别皇上后,臣便一路向南,就在臣快要出皇城的地界之时,竟是遭到了劫杀,臣活捉一名刺客,孰料他竟是服毒自尽。臣心觉事情蹊跷,便折回来查看,竟是发现沿路上都有打斗的痕迹,皇上待臣恩重如山,如今事情尚未水落石出,臣怎可安心离去,故臣决定重回宫中,愿护皇上安危!”叶祁朗声道。 “苏云嫣如今在何处?” 这也是苏韵儿想知道的。 “臣暂将她安顿在宫外。”叶祁答道。 “也罢,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既然已经如此光明正大地回来了,便留下来做朕的助力。”宇文珏沉吟一会儿,说道。 “臣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叶祁英气的面庞满是坚定。 “好,有卿如此,朕心甚慰!”宇文珏放声笑道,好不爽朗。 宇文珏沉吟道:“如今苏云嫣已经出宫,你若是再待在宫内,多有不便……” “如此……”宇文珏抽出一本奏折,“徐御史多次弹劾禁军统领余勇嗜赌如命,玩忽职守,证据确凿。你本是武状元出身,又救驾有功,便顶了他的职位,一来可撤了余勇,二来你也可出宫立府,名正言顺。” “臣叶祁,谢皇上恩典!”叶祁跪下谢恩。 “平身。”宇文珏眼含笑意,似是心情大好,此举别的不说,最重要的是,余勇,可是太后苏娴的左膀右臂…… 宇文珏嘴角一扬,对着门外吩咐道:“安定,拟旨!” “是。” …… 叶祁回来一事,又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这一次,大家的焦点都放在了叶祁要顶替禁军统领一职这件事上,对苏云嫣倒是开始忽视了。 知道些内幕的人都知道,余勇早就投靠了太后,而他正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如此胆大包天,目中无人。相传他常常是在当职时强迫自己的部下与自己赌博,弄得禁军内部乌烟瘴气,可是每当有御史弹劾此事时,最后总是石沉大海,甚至是呈不到皇上的面前,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是不说破。 而如今许多人都在猜测,皇帝此举,是要正式和太后宣战了吗? 难道……安排那场刺杀的幕后主使是太后? 不过,这都是猜测而已。宇文珏在颁布了这道圣旨以后便再也没有了动作,只是体恤良臣,御赐了一座府邸不说,还准许叶祁养好伤再去任职,一切事宜由副统领代为掌管。 一夜之间,叶祁可以说是大红大紫,叶府府上门庭若市,满朝答官显贵以贺喜探病为由皆来拜访,这下子倒是忙坏了叶祁,耿直而又不善于左右逢源的他简直感觉接待这些官员比让他去打打杀杀还要累,一两天下来,叶祁的精神头倒是比之前还要差上不少,最后终是对外宣称伤情加重,闭门谢客。 苏韵儿见苏云嫣总算是达成了自己的夙愿,打从心底的替她高兴。 说到大红大紫,宫外的是叶祁,宫内还有一个…… 作者的话:并不是苏韵儿噢,猜猜是谁? 第四十九章 长姐如母 说到大红大紫,宫外的是叶祁,宫内还有一个…… 你说是苏韵儿? 不。是小黑! 宫里都传皇上回宫当日,带回了一头小黑熊,可爱至极,多少人想一睹真容都难以如愿。御膳房更是将小黑当做是“御熊”供着,一日三餐新鲜水果不断,其他时间不时供着不同种类的膳食,竟是吃得比苏韵儿还好。 小黑就住在乾坤殿内的一处林子里,它不怕生人,每每有人靠近,小黑都会哼哼唧唧地围着人耍。开始的时候吓着了不少胆小的宫女太监,可时间慢慢下来,乾坤殿的宫人也总是偷偷地会给小黑喂些吃食,它这小身子倒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地肥壮起来。 “小黑,快来快来……”宇文沁嘻嘻哈哈地在林子里跑着,时不时逗弄着小黑,小脸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今日宇文珏召了官员在御书房议事,不必苏韵儿伺候,她便先回了乾坤殿,想着过来瞧瞧小黑,看看它是否会因为突然离开山谷而不习惯。她一来到林子里就发现沁儿在林子里跑来跑去,和小黑玩的很是开心。 回宫那日,宇文沁生拉硬拽地将宇文季晨拖到了乾坤殿,说是许久没见韵儿,要跟韵儿耍。可当他们看到苏韵儿手里的小黑后,就似乎再也想不起苏韵儿是谁了,三天两头往乾坤殿跑都是为了小黑,从未想起过她。让苏韵儿有些惊讶的是,高冷如他的季晨竟也是对小黑有着浓浓的兴趣,也是一股子劲地往乾坤殿钻,不过看到这样的他,苏韵儿反倒有些欣慰,因为这样的季晨才真正的像一个九岁的小孩子。 宇文珏见两个小鬼头喜欢,便吩咐宫人,今后他们俩再来乾坤殿便不必通报了,领着他们进来便是,只是得小心着些,小孩子总是不注意分寸,莫要玩过头了惹着黑熊发怒再伤着了两个小主子。 “沁……十一公主,小心莫摔着。”苏韵儿改口道,她差点忘了沁儿和季晨都是皇室血脉,一时间还未改过口来。 “小孩子都是磕磕碰碰的,活泼些好,不碍事。”沁儿依旧是在林间奔跑,没有听到她的话,反倒是从身后走来了一个人,淡淡说道。 “参见长公主殿下。”竟然是宇文冰,苏韵儿这才想起,似是许久都没有见着她了,算算日子,上回见着她还是在苏云嫣刚进宫的时候吧。 “免礼。” “谢长公主。” “没想到,本公主险些与太后一起棒打了鸳鸯。”宇文冰看着在与小熊玩耍的宇文沁,感慨般地说道。 “事先长公主并不知情,公主无需自责。”苏韵儿劝道。 “出宫也好,她这性子,不适合在宫中久存……”宇文冰摇摇头说道。 苏韵儿微微一笑,并未接话。 “你们一路上的事,本公主都听说了。除了遇袭你们可还是遇着了什么事?怎的皇上回宫时,脸色这般难看?”宇文冰问道。 苏韵儿一愣,没想到宇文冰竟是不知宇文珏受了伤,看来宇文珏是将他受伤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所以她也不便随意透露,对宇文冰一笑,轻声说道:“没有遇见其他事了,大概是皇上接连讼经三天三夜,龙体有些乏了。” “噢,原来如此。无事便好。”宇文冰点点头,她知道讼经有多么辛苦。她曾经随宇文珏去过一次清正观讼经,别说三天三夜了,讼个一天她都累得慌,“如今你伺候皇上,多注意着些。皇上心大,总是不听劝,仗着身体好便不注意身体,若是着凉了该如何是好?在这些方面安定终归是不如女人细心,所以你平日里多注意着些,该用膳了就用膳,该添衣了便添衣,莫要让他率性而为……” 不愧是长姐如母,一说起如何照顾宇文珏,宇文冰便停不下来:“还有,皇上自小便夜里浅眠,你多劝着些,让他夜里莫要看那么多奏折,多注意休息。若是他接连几夜都没睡好,你便看着情况给皇上燃些安神香……” “皇长姐……”奔跑着的宇文沁发现宇文冰正在一旁说话,欢喜地奔过来扑进宇文冰的怀里,甜甜地唤道。 “哎……”宇文冰笑开了颜,蹲下身来搂住宇文沁的小身子,说道,“沁儿今日怎的没和季晨一块儿来?” “哥哥被先生唤去背功课了!”宇文沁吐吐舌头,奶声奶气地说道。 “呵呵……”看着宇文沁这样子,宇文冰摇头笑道,抬起手轻点她的额头,说道,“过些时日,沁儿也该读书识字了。” “不要不要!”宇文沁猛烈地摇摇头,小身子灵活地挣脱了宇文冰的怀抱,一溜身蹿到了苏韵儿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就往林子里拽,“韵儿我们去玩儿……” 无奈苏韵儿只好跟着去,回头向宇文冰赔了个礼便跟着宇文沁跑了…… …… “沁儿回去了?”乾坤殿内,宇文珏立于桌案前手执毛笔正在练字,见苏韵儿进来,问道。 “是,已经派人将十一公主送回沁雪园了。”苏韵儿福身应道。 “嗯。”宇文珏轻应一声,突然间手一抖,似是脱力,落在宣纸上的墨汁顿时化了开来,看着渐渐晕染开来的墨汁毁了好好的一张字,宇文珏叹了口气,放下了笔。 看来右臂上的伤还未好全啊…… “今日叶祁进宫,朕瞧着伤是好了不少,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便能上任了。”宇文珏低着头将写坏了的宣纸翻折起来置在一旁,又执起笔继续练字,似闲聊一般对苏韵儿说道。 “如此便恭祝皇上得一大助力。”苏韵儿福身一礼,说道。 宇文珏写字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苏韵儿,他怎么感觉自她回宫后,苏韵儿就对自己疏远了不少? 也只是一刹,宇文珏又低下了头继续练字,说道:“叶祁托朕替苏云嫣转告你一声,她一切安好。” “小姐可还是说了些什么?”苏韵儿眼睛一亮,问道。 “没有。”宇文珏摇了摇头,不知怎的没心情再练字,又将宣纸收了起来,“近日后宫中对此事可还有议论?” “回皇上的话,除去惠贵人坚持讼经百日以外,似乎也无人再提起此事了。”苏韵儿想了想,答道。 “噢?”宇文珏倒是没料到苏云嫣之死竟是这么快就平息了下去,“惠贵人……林君清?” “回皇上的话,正是。” “她倒是重情重义……”宇文珏似是想起了这个名字的主人,吩咐道,“想想也许久未见过她了,今日便去瞧瞧,随朕去惠兰苑吧。” “是,皇上。” 到了惠兰苑,宇文珏摆摆手挥退了宫人,让宫人们不必通报,免得扰了惠贵人讼经,于是宇文珏便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惠兰苑的小佛堂。 宇文珏与苏韵儿安定立于佛堂门前,见惠贵人一身素服,背对着他们跪立于蒲垫之上,手捻佛珠,低声讼经。佛堂内檀香缭绕,闻着倒是能使人静心。 “贵人,皇上来了。”小琴低声在惠贵人耳边说道。 惠贵人动作一顿,向佛像一拜,优雅地起身转向宇文珏,福身一礼,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宇文珏并没有进佛堂,因为宇文珏并不信佛,在这世上大多数人都相信谋事在天,而他却更相信成事在人。虽是不信佛,但他也并不反对他人信佛,只是他觉得,既然不信,就没有必要踏进佛堂,若是非要进佛堂,那便要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就如他去怀阳山为他的母妃讼经,他是丝毫没有什么亵渎神灵之意的。 于是惠贵人便走了出来,一身素服的她多了几分清丽,与以往繁琐的宫装比起来,虽是少了些精致,但却使人眼前一亮。行至身前,先前她跪在蒲垫上所以并未发现,惠贵人竟是着了双桃色的绣鞋,样式十分精美,与素服一搭配,显得十分惹眼。 “这双鞋……可是朕曾赐给皇后的那一双?”宇文珏瞧着眼熟,问道。 “回皇上的话,正是这双。”惠贵人低头看了一眼,答道,“皇后娘娘曾说道,一国之母,自当端庄稳重,这般俏皮艳丽的鞋子虽是欢喜,但也是不当穿的,于是便将这双鞋子赐给了臣妾,说是应当趁着年轻多穿些自个儿喜欢的衣裳……” “哈哈。”宇文珏朗声笑道,“若是朕未记错,皇后是比你小上两岁的。” “皇上好记性,臣妾佩服。”惠贵人掩唇笑道,又说起“臣妾也曾这般说过,可皇后娘娘却是听不进去的。” “哈哈哈,这般固执,像是她的性格。”宇文珏朗声笑道,“这样说来,倒是许久未见着皇后了。” “皇上可是忘了,如今皇后娘娘被禁了足,无令是不可随意走动的。”惠贵人柔声应道。 “噢?”宇文珏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了这茬,想到姜含柔虽是犯了错,但身为一国之母,被禁足了这么久应当也是吃到了苦头,若是再罚下去,想来又会引得许多人猜测了,“也罢,择日不如撞日,朕今日便再去一趟正阳宫。” “恭送皇上……”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留言求收藏。 第五十章 皇后柔弱,苏韵自刎 正阳宫。 姜含柔跪立于正阳宫的大殿前迎接宇文珏,见宇文珏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伏地一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怎的行如此大礼?”宇文珏皱了皱眉,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臣妾乃待罪之身,理应如此。”姜含柔起身,低声说道。 她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只是稍做修饰,将散在两鬓的碎发别在了发间。今日她未着凤袍,而是穿了一身藕色襦裙,未施粉黛,显得整个人都柔顺乖巧不少。 “臣妾以为,皇上再是不会来正阳宫了……”姜含柔抬起头,水眸氤氲,娇柔点点,轻柔的嗓音中饱含情思,看了着实使人于心不忍。 “若不是你糊涂,朕怎会如此罚你?”宇文珏摇摇头,反问道。 姜含柔眼如桃瓣,睛若秋波,噘起嘴可怜兮兮地说道:“臣妾日夜反省,臣妾已经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已知错,日后便不必再禁足了。”宇文珏说道。 姜含柔面上一喜,闪过一丝雀跃,福身一礼:“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 姜含柔应声而起,后又满目担忧地问道:“先前臣妾听闻皇上受了伤,可是好些了?” 宇文珏手势一顿,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原样,笑道:“皮肉伤罢了,早已好全了。” 苏韵儿倒是有些奇怪,宇文珏受伤一事并未大肆宣扬,就连宇文冰都不知道这事,姜含柔是如何得知的? “原来如此,臣妾日夜担忧着皇上龙体,奈何又不能亲自前去探望皇上。”姜含柔舒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臣妾便安心了,只是皇上平日里还是多注意些,莫伤着龙体。” “皇后有心了。”宇文珏笑道。 “皇上好些时日没来,以往皇上最是喜欢臣妾宫里的素八珍,不如今日皇上就留在臣妾这儿用午膳吧?”姜含柔满脸期待地问道。 宇文珏刚想拒绝,沉吟一刹又应下了,笑道:“如此甚好。” “是,臣妾这便命人去安排。”姜含柔欣喜地说道,又转头对着立在身侧的宫女唤道,“绿芙,快去。” “是,奴婢遵命。” 绿芙?苏韵儿偷偷瞄了一眼。噢,对。红蔷……已经死了…… 不一会儿,姜含柔便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宫装,略施粉黛,长发用金钗高高盘起,本就绝美的面容显得更加精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骄傲自信的姜含柔,宛如一只高贵的凤凰。 虽然当着宇文珏的面姜含柔没有发作,可每每苏韵儿对上姜含柔的目光时,姜含柔都没给她好脸色,想来她对苏韵儿成为宇文珏贴身侍女的事也颇为不满。 “皇上,前些日子臣妾只顾着反省,竟是忘了件重要的事。”姜含柔说道。 “何事?” “早些时候,臣妾与母后闲聊时得知,母后近来喜爱参悟佛经,臣妾便提起父亲曾差人送来过一尊玉手观音,见母后喜欢的紧,便说回宫后差人送去,可臣妾竟是这般不省事,一回宫便给忘了……” 姜含柔说到一半顿了顿,目光看向了苏韵儿,笑道:“今个儿想起来,便今个儿送去吧,怕是回头又给忘了。” 姜含柔轻轻一敲自己的额头,又看向宇文珏,说道:“臣妾这脑子最是不记事的。绿芙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臣妾可否向皇上借个人,让韵儿替绿芙去送这一趟?” “随意差个宫人送去便是,怎的这般麻烦?”宇文珏疑惑问道。 “其他人办事,臣妾不放心,若是将这玉手观音磕着碰着了,母后动怒且不说,更是对神明不敬呀。”姜含柔解释道。 “也罢,苏韵……”宇文珏侧过头对着苏韵儿唤了一声。 “是,奴婢遵旨。” …… 苏韵儿手捧着一尊玉手观音前往千禧宫,心想着姜含柔定是没安好心,这会儿子她往太后宫里跑不是往枪口上撞嘛!可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又能如何?上头有令,她也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去闯一闯的。 “鹭秋姑姑,麻烦您通报一声,皇后娘娘派我来送玉手观音给太后娘娘。”苏韵儿对立在门口的鹭秋说道。 “太后娘娘在里边儿讼经,得小半个时辰呢,你先侯着吧。”鹭秋丝毫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不客气地说道。 “是。”苏韵儿笑着应了声,想想她也知道没这般容易见着太后,跪几个时辰她都跪过,等半个时辰算什么! 果然鹭秋不是在跟她说笑,苏韵儿当真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被太后传唤。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福寿金安。” 苏韵儿跪在殿中,手捧着玉手观音,向太后行了一礼。 殿中的宫人都被挥退了,除太后以外就只剩下苏韵儿与鹭秋,苏韵儿心头没由来地笼上了一层压迫感。 太后坐于上首眯着眼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出声道:“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鹭秋……” “是。”立于太后身侧的鹭秋低头应道,走上前接过苏韵儿手中的玉手观音,捧到太后的面前,将上头盖着的帕子掀了开来,给太后过目。 “嗯……”太后见这玉手观音玉质玲珑剔透,观音样貌栩栩如生,连连点头,似很是满意,“拿去放在佛堂供着吧。” “是,奴婢遵命。”鹭秋应道,退了出去。 鹭秋退下去后,太后转过头问道,又是变回了那般严肃的神情:“既然是皇后命你来,这么说……皇上在正阳宫?”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准备留在正阳宫用午膳。”苏韵儿回道。 “这么说……皇后的禁足令是解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正是。” “嗯。”太后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终是问起了苏云嫣,眯着眼注视着她的眼睛,似是要捕捉她每个表情的变化,“嫣儿……当真是坠崖了?” 见太后怀疑,苏韵儿当即红了眼圈,挤出了几滴女儿泪,声音带着些哽咽,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亲眼所见……昭仪娘娘坠下断崖,那断崖深不见底,怕是……尸骨无存……” “嘭”一声,太后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苏韵儿肩膀猛地一抖,厉声道:“你可知欺瞒哀家有何下场!” 苏韵儿樱口微张,半滴泪水挂在脸颊上,趁着这副傻样,苏韵儿当机立断,扑通一声跪下,大声喊道:“太后娘娘……您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万不敢骗您啊!” “哼!你不敢?”太后轻哼一声,仿佛是笃定了苏韵儿欺瞒了她一般,“哀家看就是你这贱婢妄想爬上龙床,便设计将嫣儿害死!” 虽然听太后说了这般脑洞大开的话,她极是想大吐一口老血,可却也是舒了一口气。因为先前看太后那态度,本以为她是知道了什么,心中翻涌,怕自己不小心再露出破绽。 可如今听她这般说,想来是太后以为,她一回来便成为了皇帝的贴身侍女,定是她想勾,引皇上,飞上枝头做凤凰云云。 这就好办了! 苏韵儿猛地抬起头,看着太后,面上一横:“奴婢虽是身份低贱,但一直以来娘娘待奴婢都情同姐妹,奴婢就算是天打雷劈也断不会做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说到这,苏韵儿突然拔下发间的银簪,尖锐的簪子对着自己白皙的脖颈,心一横喊道:“若是太后娘娘不愿相信奴婢,奴婢愿意一死,只求太后娘娘相信奴婢的清白!” “罢了!”太后拧眉沉声说道,见苏韵儿一心求死,银簪直逼脖颈,开口阻拦,“既然嫣儿已经去了,便莫要在纠结此事了。” 苏韵儿哪能这么好对付,手一用力,将簪子又向脖子逼近了一分,竟真是不小心将脖子给划破了!鲜红的血液在白皙的脖子上瞬间留下了一道血痕。 天呐!我不会要死了吧! 心里虽是担忧,但她面上依旧不改,说道:“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奴婢,奴婢甘愿自赴黄泉与小姐做伴。” “够了!”太后见她这般不识抬举,有些怒意,“哀家信你便是!” “谢太后娘娘。”苏韵儿放下了银簪,握在手中,她若是再不见好就收,怕就是真的要死了。 太后打量了她许久,终是开口道:“既然你说嫣儿待你情同姐妹,那么嫣儿未能完成的事,便由你来替嫣儿做了吧。” 太后顿了顿,看向苏韵儿,苏韵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哀家不求你能坐上皇后的位置,但你少不了得爬上个贵人,听明白了吗?”太后突然严厉地说道。 怎……怎么…… 苏韵儿有些懵住了,先前她还因以为苏韵儿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而治她的罪,现在就命她一定要当上个贵人? “太后娘娘,奴婢不……” “此事由不得你!” 苏韵儿话说到一半,太后突然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她的脚边,厉声说道,茶杯打在地上滚落开来,杯中的滚水溅了她一腿。 “是……是。” 先应下来吧,她开心就好!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留言求支持。 第五十一章 莫要冒险 苏韵儿离开千禧宫时,午时已经过了许久,想来宇文珏已经在正阳宫用完了午膳,这会儿子怕是回到乾坤殿了。 可来送了观音,总还是要回正阳宫复个命的,于是她又硬着头皮来到了正阳宫。 “回皇后娘娘,玉手观音太后娘娘已经收下了,太后娘娘托奴婢谢过皇后娘娘。”苏韵儿进了正阳宫,对姜含柔说道。 “本是后辈应该做的,提谢倒是言重了。”姜含柔答道,对着跪在殿中的苏韵儿说道,“起来吧。” “是,谢皇后娘娘。” 姜含柔接过绿芙递过来的茶,轻抿一口,满面春光:“你不要以为,你们随皇上去讼了个经,这地位便也能水涨船高了……” 说着,似又是想起了什么,轻蔑地一笑:“噢!本宫倒是忘了,你原先那位主子呀,已经香销玉陨了……可惜呀可惜,要是活着,说不定还能有些机会呢!” 姜含柔面上好不得意地冷嘲热讽了一阵,见苏韵儿不搭话,自讨了个没趣,胸里突然一阵气闷,将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滚,本宫不想看见你!” “是,奴婢告退。” 到了乾坤殿,发现宇文珏并不在书房,那便可能是要午休了,既然是贴身侍女,哪怕他是要睡觉,她也是要寻过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吩咐的。 于是,她又到了寝殿。 宇文珏在寝殿内,左手卷着一本书,半靠在软塌上看着,见苏韵儿进来,瞥了一眼后又将目光转向书本,随意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太后娘娘留着奴婢闲谈。” “可用过饭了?” “不曾用过。” 这么晚了还没吃东西? 宇文珏放下书,端起面前的一叠糕点放到她面前:“垫垫肚子吧……脖子怎么了?太后对你用刑了?” 宇文珏突然皱着眉头严肃地问道,苏韵儿这才想起脖子上还有一道自己划拉的血痕,赶忙伸出手在脖子上擦了擦,无奈血迹已经干了,她这般抹是怎么也擦不去的。 宇文珏放下糕点,沉声说了句“过来!”,伸手强势地一拉,便将苏韵儿拽到了面前,说道:“给朕看看。” 宇文珏见她脖子上果真是有一个伤口,话语间竟带着些着急:“朕让凌远过来给你瞧瞧!” “皇上,不必……” 苏韵儿赶紧伸手阻止,这么点小口子,哪犯的着请凌远来啊,苏韵儿现在才知道,凌远是单独只给宇文珏一人看病的,先前她还傻乎乎地总去请凌远,怕也是要经过宇文珏同意这才请来的。 苏韵儿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宇文珏,并说道自己脖子上的伤是自己不小心给划的,不碍事。 宇文珏知道实情后松了一口气,命安定端来一盆水,他浸湿了帕子,抬手轻轻给苏韵儿擦拭脖子上已经干了的血迹,使得她好不自在,僵直了身子不敢动弹。 “爷……不!皇上……” 苏韵儿看着动作这般轻柔的宇文珏,又想起了他们在崖底度过的日子,未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 宇文珏手上动作一顿,眸光微闪,只是一瞬又继续给她擦着血迹,低眸注视着她的眼睛,嗓音越发温柔:“下回莫要再这般冒险了……” “是……”苏韵儿只觉着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愣愣地应道。 “今日不必伺候了,下去吧。”宇文珏帮她擦干净了脖子,将帕子放回水中,“回去上些药,若是严重了便让凌远给你瞧瞧。” “是,谢皇上体恤,奴婢告退。”苏韵儿只觉着气氛有些微妙,低着头应了声,乖巧地上前端起铜盆退了出去。 退至门前,见安定正候在门口,苏韵儿笑着对安定点点头,说了句“有劳”,安定也笑着回应了她。 待她将帕子洗净晾上,她又回到了自己房里照着铜镜给自己抹了些药,好在是口子不大,只是看着瘆人,想来要不了两天就能结痂了。 “好些时候没见着金簦了。” 苏韵儿突然念叨一句,来了乾坤殿这么些天,她也就得空去见过金簦一次,本以为金簦会有些不适应,却见她照看花草也照看地十分起劲儿,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算算日子,进宫已四月有余,短短四个月,前朝后宫都发生了不少变化。姜国公受冷落,余勇撤职,叶祁上任,容嫔被赐白绫三尺,红蔷莫名沉于水井,皇后禁足,皇上遇刺,昭仪坠崖,而她……也从沉星宫调来了乾坤殿。 这样一想,苏韵儿突然感到一阵恐慌,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宫里与她亲密能够让她信任的,竟只剩下金簦一人,而且还时常不能相见,无法互相照应。顿时她的心中生起一股悲凉之感,感觉在宫中竟是孤立无援。 好在苏云嫣终是能与叶祁在一起,也给了她一些安慰。 这样想着,苏韵儿又觉得,自己如此致力于帮助苏云嫣,仿佛是她来到这里后唯一能做的事情,如今苏云嫣出宫了,她倒是觉得每天都有些无所事事,不知她还能做些什么,找不到自己的归属,没有了精神寄托…… “金簦……”想着今日得空,苏韵儿便到金簦当差的园子里看看她,还捎上了些金簦爱吃的糕点。 金簦蹲在园子里,小身子都被花草给遮掩住了,听得一声呼喊,金簦直起身,在花丛中探出个小脑袋四处望了望,见是苏韵儿来了,小脸瞬间笑成一朵花,一下跳起来向苏韵儿奔来:“姐姐!” “乖!”金簦跑到苏韵儿面前,她抬手揉了揉金簦的小脑袋说道。 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总是长得很快,进宫前金簦才及苏韵儿胸口处,四个月过去,金簦竟是与苏韵儿肩头一般高了。 “累了吧?”苏韵儿见金簦满头是汗,刘海都一绺绺的粘在了一起,取下腰间的帕子给她擦擦汗,说道。 “不累!”金簦咧嘴一笑,“姐姐你看这园子里的花儿好看么?” “金簦这么用心地照看,当然好看。”苏韵儿夸道。 “嘿嘿……”金簦被苏韵儿一夸,一股成就感涌上心头,很是满足,嘿嘿地傻笑着。 “嗷……” 突然,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嗷叫一声从花丛里蹿了出来,哼哼唧唧地环着苏韵儿的腿,撒娇般地想让她抱。 “小黑?”苏韵儿弯腰将小黑抱起来,感觉又重了不少,抱起来竟有些吃力,“它怎么跑这儿来了?” “园子里好些花都结了果,这家伙总是自己蹿来,赶都赶不走,怕是寻着味儿的!”金簦嘟着嘴,嗔怪说道,她照看这些花花草草容易嘛,这家伙倒是毫不客气地一来就扯个稀巴烂。 “这也难为你了,皇上下过旨的,这家伙在乾坤殿可以随意走动,真是人不如熊!”苏韵儿笑着敲了敲小黑的小脑袋,怪它给金簦添乱。 小黑皮糙肉厚的,敲敲它也是毫无痛感,抬起憨憨的熊脑袋摇头晃脑地甚是讨喜。 “哼。”金簦对小黑做个鬼脸,古灵精怪。 “韵儿姑姑。”一个绿衣宫女从另一处走来,手里攥着一小撮杂草,给苏韵儿见了个礼。 “玉秀?”苏韵儿有些惊讶,“今日怎么得空来找金簦玩儿了?” 玉秀就是早前林嬷嬷说的那个在御前伺候的远方侄女儿。玉秀个头和金簦一般高,年龄也相仿,所以在金簦来到乾坤殿后,没多久二人便玩在了一起。 果真如林嬷嬷所说,玉秀长得十分讨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纯净,面如凝脂,带些婴儿肥,十分可爱。 金簦看着可爱乖巧,性格却是好动,动如脱兔,古灵精怪。玉秀看着可爱俏皮,性格却和金簦相反,喜静乖巧,静如处子。这两人性格这般不同,却是处的甚好,想来是同龄人间总有共同话题。 原先宇文珏只有安定伺候的时候,玉秀是专门在书房给宇文珏磨墨。后来苏韵儿做了宇文珏的贴身侍女,玉秀便被调到了别处当差,每每得空,她总是会来寻金簦谈天。 “今日的活儿少,便过来帮金簦除除杂草。”玉秀乖巧地说道。 “这丫头最是会偷懒,你莫要惯着她。”苏韵儿伸出一只手刮了刮金簦的鼻子,笑着说道,“仔细她下回可劲儿让你给她干活。” “我哪有……”金簦不服气地晃了晃小身子,撒娇道。 “哼哧。”小黑突然哼哼唧唧地往苏韵儿怀里钻,刚想把它抱出来,只见它从苏韵儿怀里衔出一个小包裹,扭着小身子挣脱下地来。 “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苏韵儿说道。 “呀!不行,这是姐姐给我的!”金簦一听,小脸立马焦急起来,作势就要去抢,小黑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也通些灵性,叼着点心撒开熊腿就跑。 玉秀放下手中的杂草,唤住了想要去追小黑的金簦:“随它去吧,它吃饱了也就不会来糟蹋你的园子了。” “好吧……”金簦瘪瘪嘴,看着已经跑远的小黑,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第五十二章 他不惧朕 “玉秀,这个是你的吧?”苏韵儿弯腰捡起一个玄色的荷包,先前她看见是从玉秀怀里掉出来的。 “啊……是……”玉秀愣了一下,赶忙接过放在怀里。 “我怎么看着像是男人用的荷包。”金簦看了一眼,神经大条地说道。 “莫不是玉秀有心上人了?”苏韵儿试探性地问道。 果然,玉秀这小丫头一听这话,小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子。 金簦一见玉秀这反应,立马吵吵着问她心上人是谁,被金簦缠了好一会儿,玉秀终是说道:“只是见过,不知姓名。” “那你就是一见钟情咯?”金簦扬着语调问道。 “算……算是吧。”玉秀羞得低下了头,说道。 “你都不认识他,那你怎么见他呢?”金簦托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每月初五和十七,他都会在宫门快落锁时进宫,都会经过沉星宫的后墙。”玉秀拿出怀中的荷包,轻轻地磨搓着说道。 “沉星宫?”苏韵儿疑惑地问道。 “嗯。沉星宫。”玉秀抬头看着苏韵儿,“有回我去给姑母送些布料,出来时碰上他的,后来我想着还能不能再碰上他,便常去寻姑母谈心,这才发现他每逢初五和十七都会进宫来。” 姑母……应该是林嬷嬷了。 “原来如此。”苏韵儿点点头道。 “这么说来,他不是宫里的人了?”金簦问道。 “嗯,他可能是二殿下的侍从吧。” “允王爷?”苏韵儿回忆起那个鹰眸如炬的宇文允疑惑道,怎么扯上他了? “因为每次他都是跟在二殿下的身侧,想来是给二殿下当差的吧。”玉秀张大眼睛天真地说道,“对了,二殿下似乎就是每月初五和十七进宫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 “今天……不就是初五嘛!”金簦似是突然想起,跳起来兴奋地搂着玉秀的手,一晃一晃地撒娇道,“玉秀,带我去看看,带我去看看嘛……” 玉秀拗不过金簦,想到自己晚上也是要去的,便害羞地答应了。 苏韵儿本不想跟着金簦胡闹,可不知怎的,自己竟也是鬼使神差地跟着她们来到了沉星宫的后门…… 是夜。 沉星宫后墙。 “怎么还不来啊……”金簦托着腮帮子摇头晃脑地直喊慢,嚷嚷了好几次要回去。 “这才一会儿你怎么就坐不住了?”玉秀疑惑地问道,她觉着还没等多久金簦就嚷嚷着要走,很是奇怪。 “这都快两个时辰了!”金簦不好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呵呵呵……”苏韵儿掩嘴笑道,抬手一点金簦的小脑袋让她安静些,“所以玉秀有心上人你没有啊……” “嘘……来了!”玉秀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说道。 苏韵儿悄悄探头望去,发现远处果然出现了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向这边走来。 三人屏气凝息,不再发出声响,苏韵儿回头看了看玉秀,见她双手托腮,两眼放光,水眸中满含期待,想来是真的很中意那位心上人。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近了,苏韵儿小心地扒开眼前的叶子,看到前面走着的那人果然是宇文允。 宇文允身着一身湛蓝亲王袍服,双手背于身后,双眸如鹰一般锐利,面无表情,昂首阔步地向前走着。 他身后跟着一人,苏韵儿瞧他面相瞧着面生,以前应是没见过的。那人身着黑色常服,衬得面容白皙透亮,头束银冠,头发梳得整齐利落,面如奶油小生,眸中却透着坚定,也难怪玉秀这样的小丫头会喜欢他了。 不一会儿,宇文允便和那个“奶油小生”走远了,那方向……果然是往千禧宫去的。 回头见玉秀还在翘首张望着,金簦调皮地伸出一只手挡在玉秀的眼前,说道:“我怎么觉着二殿下好看些?” 玉秀有些意外的看了金簦一眼,说道:“二殿下虽是英俊,可不知怎的,我每每遇见二殿下却是心里害怕……” 这样的感觉苏韵儿也是有过的,就如苏云嫣还未进宫,宇文允等人随着太后一同来到相府之时,苏韵儿对上他如鹰一般的视线,没由来地感到害怕。 金簦听了赞同的点点头,似也是有这样的感觉,又问道:“那你何时将荷包送给他?” “我……我也不知道。”玉秀握着手中的玄色荷包低下了头。 “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苏韵儿见玉秀有些伤心之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玉秀听了眼睛一亮,眸中似燃起了希望:“嗯!” 只是…… 宇文允这么晚了,还去千禧宫请安? 抱着这个疑问,苏韵儿竟是不知何时走回了乾坤殿,且是走到了宇文珏的寝殿之前。 “皇上……”苏韵儿轻声唤道,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可宇文珏好像还是听到了,沉稳有力的嗓音自寝殿内传出:“进来。” “是。” “吱呀”一声,苏韵儿推门而入。 宇文珏向来不喜人伺候,所以寝殿内依旧如往日一般,只有他一人…… 宇文珏身着一身玄色常服,坐于桌案前低着头十分专心地批阅奏折,似是烛火有些暗了,宇文珏看奏折时凑得很近,桌上置了盅不知什么汤,已经没有热气,怕是已经凉了,想来是他看得太认真而忘记了喝。 苏韵儿带上门,走到烛台前取下罩子,执起一根银针拨了拨烛芯,剔去了堆积的红腊,再罩上罩子,顿时比先前光亮不少。 宇文珏察觉到了变化,放下奏折看了苏韵儿一眼,笑道:“你比安定心细。” “谢皇上夸奖。”苏韵儿福身道。 宇文珏点点头,又继续看奏折,伸手端起案上的那盅汤准备喝,苏韵儿赶紧出言制止,说道:“皇上,汤已经凉了,奴婢端下去热热再喝吧。” 宇文珏手势一顿,端着汤对她说道:“不必麻烦,朕近日来上了些火气,这汤祛火,凉些不打紧。” 说罢,宇文珏又抬手将那盅汤一口气饮尽。 “原来如此……”苏韵儿应道,有些心不在焉。 看着宇文珏的玄色常服,苏韵儿想到了玉秀的玄色荷包,又想到了宇文允带着一人往千禧宫去…… 宇文珏将汤碗搁在案上,见苏韵儿心不在焉,似有什么话要说,开口问道:“有何事?” 苏韵儿一愣,突然间犹豫了…… 她该告诉他吗?她有预感,若是她说了,指不定她又会被卷进一桩麻烦事里,可她若是不说…… “憔悴的模样,泛青的眼圈,发白的嘴唇,无力地闭上眼睛……” 苏韵儿脑子里再次浮现了宇文珏在崖底受伤的模样,看着现在神采飞扬的他,她从心底不想再看见他那般样子,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奴婢先前见着二殿下带着一人向千禧宫的方向去了。” 宇文珏剑眉一扬,看着苏韵儿有些意外,反问道:“然后呢?” “呃……”苏韵儿一时语塞,又说道,“奴婢觉得可疑。” “说说看。” 苏韵儿略做思考,理了理思路,说道:“据闻二殿下近来都是在宫门落锁前进宫,通常也都会带着一人,虽说二殿下都是在请安的日子才进宫,且没有特意掩人耳目。可奴婢今日偶然瞧见,见那人瞧着面生,单瞧面相却也知道那人定不是二殿下的侍从之流,既不是侍从,却也跟着二殿下一同去往千禧宫,故奴婢觉得可疑。” “你倒是心细。”宇文珏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说道,“那人的确不是侍从,他是兵部尚书孙寅的儿子孙靳,现任兵部侍郎。” 苏韵儿有些惊讶,眼眸微张,问道:“皇上知道?” 宇文珏站起身,看着苏韵儿,情绪间突然有些波动:“朕不仅知道他是谁,朕还知道,宇文允如此明目张胆地带孙靳入千禧宫,不是因为他思虑不周,而是因为他宇文允和太后并不惧朕这个皇帝!” 苏韵儿头一回见宇文珏这般,有些错愕,心中满是疑惑,问道:“二殿下与太后皆为皇室中人,又怎敢藐视皇权?” “他有何不敢?”宇文珏轻声一笑,说道,“单以如今的六部来说,工部刑部归顺于朕,兵部吏部早在朕登基以前就归顺于宇文允,而礼部户部则归顺于皇。他与太后串通一气,又有何惧?” 也就是说,谁当皇帝,他们就归顺于谁。如今看似宇文珏囊括四部,可却似如履薄冰,一旦宇文允一反,礼部户部随时都可能倒向宇文允,毕竟比起宇文珏,宇文允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吏部掌管文官调动,当朝文官之中,谁知道有多少是宇文允的人?兵部掌管军事,虽不像姜国公等人那般直接掌握兵权,但却是掌握军令军械等事物,若无强大的财力,想要撑起一支军队的军备是十分困难的。 而还在几天之前,禁军统领余勇正是太后的人。虽说如今禁军统领换成了叶祁,却还是杯水车薪。 因为宇文允在宇文珏年幼之时便在发展自己的势力,而太后在朝中的势力已然是根深蒂固,六部尚都如此,更别说其他的官员了。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点击,求支持。前方矛盾预警。 第五十三章 处境尴尬 苏韵儿心中一震,没想到宇文珏的处境竟是如此尴尬,一直以来,她以为宇文珏受制于太后只是谣传。因为她进宫以来,并没有看见宇文珏和太后有任何正面冲突。 “那为何……” “那为何朕还稳坐皇位?”宇文珏问道。 苏韵儿看着宇文珏,轻轻地点了点头。若是宇文允想反,他完全有条件做到。 宇文珏展颜一笑,双手负于身后,踱步从苏韵儿身侧经过,说道:“因为他们看重名声。” 宇文珏行至窗前,把玩着一个琉璃瓶子,平静地说道:“朝中的官员,除了选择归顺于他人,更多的是墙头草。父皇驾崩前下过遗旨,不得朝中六成大臣反对,不得推朕下位。朕登基至今,一无荒淫,二无暴政,他若是想反,最终也是会落得一个谋朝篡位的污名。朝中大多数的官员,正是因为这点,才始终保持中立。” “那皇上就不担心,二殿下威逼利诱吗?” 宇文珏放下手中的琉璃瓶,转身看着苏韵儿,眸中透着坚定:“朝中引领百官的左右丞相虽说不上归顺,起码现下一心辅佐朕,为国分忧,只要他们不倒戈,朝内便可无事。” “可苏相……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亲哥哥。”苏韵儿犹豫道。 宇文珏听得苏韵儿竟作此担忧,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比起姜国公,朕更愿意相信苏相,若不是情势所迫,朕断是不会选择姜家的。” 苏韵儿听了更加疑惑了。她本以为,宇文珏是十分信任并倚仗姜家的,可如今看来,很多事情都不像她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说着,宇文珏似是有些热了,伸出一只手左右扯了扯衣襟,将领口微微扯开,露出了完美的锁骨,继续说道:“没错,满朝文武中除了宇文允以外,苏相是太后最为亲近的人,而满朝文武中,苏相也是朕最为信任的人。他苏振庭,永不会反,也不屑于反。” 苏韵儿赞同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苏振庭竟是这般深得宇文珏信任,也没想到他身为天子,在宫中处境竟也是和她这般相似,能亲近的人寥寥无几。 “朕倒是有些意外,从相国府出来的你,对于苏相,竟会作这般猜想。”宇文珏看向她,挑眉说道。 苏韵儿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说实话,她对苏振庭的印象虽好,但却是不了解他,所以她定是不能如宇文珏一样,这般地信任苏振庭,毕竟苏振庭和太后的关系摆在面前,也难免她会多想。 面对宇文珏的话,她不知该怎样回答,却又不得不回答,说道:“奴婢信任相爷,却是不知皇上是否信任相爷,毕竟人人都知道皇上的皇后是姜家嫡女,自是会认为皇上偏重姜家一些的。” “哼呵呵……”宇文珏摇摇头轻声笑了笑,他看出了苏韵儿在说假话,却是不打算说破,省得她再编出些什么来。 “先前皇上说到,若不是情势所迫,断不会选择姜家,这又是为什么呢?”苏韵儿见宇文珏热的面色有些泛红,取来一把扇子,边扇边问道。 这都入秋了,宇文珏怎么还能热成这样? 苏韵儿取来扇子,宇文珏这才发现自己觉得燥热无比,走到榻上坐了下来,让苏韵儿扇的风能够吹到他的脸:“姜桓……看着忠厚老实,一心为国效力,却是只老狐狸,狡猾的很。不仅如此,此人野心还不小,养虎为患啊……” 野心…… 据闻,姜国公姜桓手握重兵。姜国公自中原分裂之时就为宇文王效力,之后便是得到宇文拓的重用,而如今,在宇文珏的手下更是当朝为相。当真是能够被称为三朝元老。 不仅如此,姜氏家族也是十分庞大的。姜家的宗家为姜桓一脉,从仕不从商,各大分家乃是从商不从仕。姜家一直以来都对外宣称,宗家和分家深有隔阂,毫无往来,可姜氏分家的商铺遍布全国,商队远销出境,若是说没有宗家暗中帮衬,任谁都是不相信的。 像姜桓这样的人,若是有野心,那可真是件麻烦事…… 苏韵儿本想询问,苏振庭是否能和姜桓对抗,可仔细一想,便也想出了个结果。 苏振庭两朝为相,在建安年间,苏振庭可谓是闻名大楚的少年状元,可苏振庭却是相当于白手起家,一介书生的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宇文拓的重用,一步一步地成为了右相。 在能力上,苏振庭远远高出姜桓,可若论起实力背景,苏振庭的那些家产,怕是还不及姜家的一根毫毛。所以,左右相互相制衡,是建立在姜家与朝廷还相安无事的基础之上,若是姜家一反,苏振庭也不能耐他何。 但是,若是姜家造反,定也是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其中利弊,自然也是在姜桓的心中有个度量。 一朝双相镇着朝廷,她想这也是为什么朝廷看起来这般风平浪静的原因吧。 说了这么多,苏韵儿突然想起,宇文珏为何会将这些事告诉她,转而问道:“不知皇上为何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奴婢?就不怕奴婢将这些都告予他人吗?” 宇文珏低头见她一只手拽着滑落在胸前的辫子,杏眼轻眨,双颊浮了两团红晕,只觉着可爱极了,注视着她黑白分明的水眸,双唇微启,说道:“朕不怕你背叛。” 苏韵儿听了,面上一僵,当即觉得气氛尴尬,不知该如何自处。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心中暗恼自己怎会问出这样的话,高高在上的他又怎么会在意她是否会背叛。只觉着自己有些不自量力,丢了面子,想快些离开。 “启禀皇上,奴婢想起先前在小厨房熬了锅粥,再不去看看怕是要烧干了,求皇上准许奴婢先行告退。” 宇文珏看着她僵硬的神色,便知道许是她又误会了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解释,犹豫半晌,沉声说道:“准。” “谢皇上,奴婢告退。” 看着苏韵儿逃野似的离开,宇文珏望着她的背影双眸微闪,突然有些后悔未将话说完…… 朕不怕你背叛,是因为朕也相信你…… 次日。 苏韵儿端着一盅祛火的汤站在乾坤殿的寝殿之外,对着守门的人喊道:“小全子,小全子……” “哎,姑姑。”小全子听见苏韵儿唤他,一脸谄媚地跑了上来,“姑姑有何吩咐?” 苏韵儿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他,说道:“我还有些事,这是皇上喝的下火的汤,你替我送进去给安公公。” 说罢苏韵儿又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托盘上,说道:“这个赏你了。” “哎!谢姑姑,谢姑姑!”小全子顿时乐开了花,“小的这就送进去。” 看着小全子走进去,苏韵儿抽了抽鼻子离开了。 寝殿外。 “安公公,这是苏姑姑送来的汤,说是皇上下火喝的。”小全子在安定面前恭敬地说道。 “你苏姑姑人呢?”安定问道,以往苏韵儿都会亲自送来的。 “苏姑姑说她还有些事儿,所以才让小的给送进来。” 安定点点头,接过托盘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小全子走后,安定请示进了寝殿,见宇文珏正在榻上看书,说道:“皇上,这是苏姑娘送来的下火汤。” 宇文珏没有抬头,说道:“她人呢?” “奴才不知,是守门的小全子送进来的,说是苏姑娘有些事,便没有进来。” “有事?”宇文珏抬头疑惑道,苏韵儿还能有什么事?怕是昨天夜里将她气着了,宇文珏摇摇头,说道,“放下吧。” “是。”安定上前将托盘放在桌上,见宇文珏似是有些失望,小心问道,“要不要奴才去将苏姑娘传过来?” 宇文珏端起汤喝了一口,说道:“不必了,由她去吧。” 想来苏韵儿也是不愿见他的…… “是。”安定低头应道。 宇文珏喝完汤,将汤碗放回托盘上,叹了口气起身道:“随朕去御书房。” “是。” 一路上,安定都感觉宇文珏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脸色有些沉闷,许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看先前苏韵儿和宇文珏的反应,怕是他们俩又闹了矛盾。 宇文珏对苏韵儿的纵容,安定早就是瞧出了端倪,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安定从不介意苏韵儿抢了他的差事。因为在他看来,保不齐苏韵儿今后就一朝成为了主子,自个儿指不定还要伺候她,所以自己还是多巴结着她好些。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得会揣摩主子的心思,安定自宇文珏还是四皇子的时候便在他身旁伺候他,又怎能瞧不出他的心思?虽说他看出了宇文珏对苏韵儿有点意思,但从现状和主子的性子来看,宇文珏定也是不想大肆宣扬,这样才能更好地护住她。 所以安定在乾坤殿每每听得有宫人议论,便重重惩处,久而久之,乾坤殿便也没有人敢议论这些事了。 宇文珏坐于案前批阅奏折,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急地呼声。 “皇上,皇上,西境急报……”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鲜花求留言。 第五十四章 灾民上京 苏韵儿觉着自己上回丢了面子,接连几天都没好意思去伺候宇文珏,怕见着面自己觉着尴尬。几天下来,宇文珏竟也是没派人来传她,想来是安定在伺候着。她仔细想想,丢了面子不能也丢了里子,不蒸馒头咱也得争口气不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尴尬就尴尬! 这样想着,苏韵儿便来到了乾坤殿内的书房,白日里,宇文珏总是会在书房呆着的,有时看看书,有时写写字,更多的是在批阅奏折。 “玉秀?今个儿怎么就在打扫了,皇上呢?”苏韵儿走到书房前,见房门敞开,里边只有玉秀正在打扫书房,疑惑地问道。 玉秀闻声抬起头来,见是苏韵儿来了,放下手中的抹布给她见了个礼,甜甜地说道:“回姑姑的话,皇上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回乾坤殿了,一直宿在御书房,我今日只是照例打扫书房。” “御书房?”苏韵儿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她竟是不知宇文珏好几天都没有回乾坤殿了,她这个贴身宫女当的也太不称职,“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做吧。” “好嘞。”玉秀应了声,继续开始打扫,苏韵儿退了出来,往御书房去。 走了大概一刻钟,苏韵儿来到了御书房外,见安定端着一盘膳食躬身立于门前,心觉奇怪,走上前问道:“安公公,怎么不进去?” 安定抬头,见是苏韵儿来了,赶紧示意她小点声,凑到她身前小声地说道:“皇上这会儿子正烦着呢!先前咱家想进去送些吃食,还没进门就被轰出来了,可是不敢进去了。” “怎么了这是?”宇文珏好好的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还不是被前朝的事儿给闹的……”安定无奈地摇摇头,说话的声音更小了些,“还记得前些日子接连闹天灾吗?这几日不知是怎么了,明明早就安顿好的灾民,一股脑地全涌上京城来了。” “还有这回事?”苏韵儿拧眉说道,这几日她闭门不出,竟是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可不是嘛!”安定苦着脸说道,仿佛烦恼的是他自己,“那守城的将领不知是哪根筋抽了,竟是下令强行镇压,将灾民都轰出城外,结果一时间民愤四起,当真是火上浇油!” “他怎能自作主张?”苏韵儿惊讶道,灾民原本就流离失所,只能安抚,怎能随意镇压! “唉……皇上盛怒之下已经下令处斩了。”安定叹了口气说道。 “这也怨不得旁人。”虽是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十分可惜,可身为上位者,宇文珏还是要做出些决定以熄民愤。 “是呀,他也是死有余辜。”安定点点头道,“可让咱们皇上忧心的,可不止这一件事。” “还有?”苏韵儿更惊讶了,这几天是怎么了。 “唉。”安定又叹了口气,“上回西边边境的那些流匪果然是军队假扮的,如今他们连假扮都省了,竟是直接来犯我大楚边境,大有几分开战之意。” “西境的边陲小国物薄人稀,若是开战,他们定是讨不了好的,又何必如此担心?”苏韵儿疑惑道,既然小国都敢来犯,那便拿出大国的气势,震他个体无完肤。 “你可不知,据说那什么国四处游说,周边的小国都集合起来,这样一来,可就麻烦啦!”安定恨铁不成钢,对着苏韵儿说道“为了这些事,皇上好些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 苏韵儿一听皱起了眉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事都还没办完,身体就先垮了该如何是好:“这怎么行,安公公你怎么不劝劝皇上?” “咱家怎么没劝?可皇上他听不进去呀!”安定着急地为自己辩解,大声说道。 “朕不是让你们都退下吗,你们是想抗旨吗!” 突然,御书房内传来宇文珏充满怒意的咆哮声,吓得安定险些没把手中的托盘给摔在地上。 被宇文珏这么一吼,御书房外瞬间安静了下来,安定不敢再出声,对苏韵儿求救般地眨了眨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韵儿伸手接过安定手中的托盘,走上门前,小心翼翼地对门内唤道:“皇上,吃些东西吧,莫要伤了龙体。” 只听“啪啦”一声,像是宇文珏将茶杯重重地摔碎在了地上。安定上前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先退下。 就在苏韵儿摇摇头转身要走的时候,房内传出一声听的出来是在极度隐忍的声音,沉声道:“进来!” 安定“唰”地一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韵儿。 皇上,竟然让她进去了…… 苏韵儿对安定点点头,对着门内应了声“是”,便推门而入。 进到御书房,苏韵儿便看见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虽是摆得整齐,但还是有些折子散落在了地上,想来都是这几日官员呈上来的。 苏韵儿将手上的膳食放在另一边的小桌上,走上前弯身将散落在地的奏折一本本地拾起来整理好,放回桌上,对着还在看奏折的宇文珏说道:“皇上吃些东西吧,该凉了。” 宇文珏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看奏折,沉声道:“先放着吧,朕不饿。” “皇上可是在为战事烦心?”苏韵儿问道,宇文珏应该是不想开战的吧,毕竟战争总是会波及百姓,劳民伤财的。 “哼!”宇文珏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奏折,傲视着苏韵儿,眸中透着满满的自信,朗声说道,“区区小国,朕还未放在眼里!” 一时间,苏韵儿感到他是这般地意气风发,仿佛他的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才意识到坐在面前的这个人,当真是睥昵天下的王者,弹指挥间便决定着天下人的命运,这样的他,竟是有些让苏韵儿看呆了。 看了半晌,苏韵儿突然回过神来,感觉到自己失礼,面上一窘,转而问道:“那皇上便是在忧心城外的灾民了?” 宇文珏听见苏韵儿询问,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她虽是聪慧,可后宫女子向来是不许议政的,难道她不知? 见宇文珏未回答,苏韵儿睁大眼睛疑惑地又追问起来:“皇上可是有办法了?” 罢了。 宇文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来皇上已经有解决的办法,只是还有些事项不能确定下来吧?”苏韵儿眼睛一转,笑问道。 宇文珏看着苏韵儿眉毛一扬,朗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苏韵儿掩嘴一笑,说道:“伺候主子,总是要多观察些的。” “太聪明了可不好……”宇文珏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什么?”苏韵儿并未听清楚,疑惑地问道。 宇文珏并没有打算回答她,起身说道:“不错,灾民一事,只能安抚,不能镇压。先前闹了通乱子,如今民愤四起,本是应由朕亲临安抚,可西境正闹战乱,一时间朕无法抽空出宫,便只能由他人替朕前往,只是这人选,朕却是定不下来。” 苏韵儿听宇文珏已经有了对策,便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温声说道:“苏相如何?若是苏相,定是能够妥善处理的。” 一身书卷气的苏振庭,本就给人和善亲民之感,又是一国之相,若是差他去安抚灾民,想来定是能够胜任的。 可宇文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可。” “为何?”苏韵儿疑惑道,宇文珏不是最为信任苏振庭吗? “苏相的能力朕是不可否认的,可现下这般情况,最好是有皇室中人亲自前去最为适宜,否则对那些灾民来说,颇有些敷衍之意。”宇文珏说道。 “倒也在理……”苏韵儿沉吟道。可若是这样,便有些难办了。 皇室中人…… 宇文珏膝下无子,宇文允定是排除在外。而三王爷,据说是常年不问世事,大有些修仙问道之意。五王爷据闻性格乖戾,若是派他去,别再惹出个什么暴动。至于六王爷……就连苏韵儿都觉得宇文皓不靠谱。 往后的皇室子弟都还年幼,更是无法派遣。这样一算,竟是真的寻不出个皇室中人来。 不对!还有一个人…… “长公主……如何?”苏韵儿试探性地问道。 宇文珏眼睛一亮,有些惊喜地说道:“若是皇姐办事,朕倒是放心。” 他又有些犹豫,说道:“可皇姐一介女流,这等男儿做的事,却是有些难为她了。” 确实,安抚灾民不是只能光靠嘴说,得有些实际行动才能够让人民信服。可这些灾民却不止一个两个,是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的聚集在京城外,这样一通安抚下来,怕宇文冰这样身娇肉贵的公主是吃不消的。 “不如……问问长公主的意思?”苏韵儿仰头问道。 若是不选长公主,还真得宇文珏亲自前往了。 “也罢,便问问皇姐意下如何吧。”宇文珏说道,响门外喊了声,“安定!” “奴才在。”安定推门而入,躬身说道。 “请皇姐入宫!” “奴才遵旨。”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留言求鲜花。 第五十五章 苏韵,朕饿了 不一会儿,宇文冰便被安定请进了宫。宇文冰又是一身酡颜宫装,显得她青春俏丽。 进了御书房,宇文冰先是给宇文珏见了个礼,这才问道:“皇上传我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宇文珏一抬手,苏韵儿立马会意,给宇文冰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宇文珏这才说道:“城外灾民一事,皇姐可是知晓了?” 宇文冰笑着接过苏韵儿端来的茶,说道:“前两日听说了,可是安顿好了?” 宇文珏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未安顿好。” “遇着了什么问题吗?”宇文冰轻抿一口茶,说道。 宇文珏点了点头,说道:“如今百姓心中不平,朕为天子,应当给百姓一个交代。” 宇文冰赞同的点了点头,问道:“皇上是需要我前去安抚灾民吗?” 不愧是亲姐弟,宇文珏还未说出来,宇文冰就明白了他的难处。 宇文珏点点头,说道:“只是朕担心皇姐的身子吃不消。” 宇文冰摇摇头说道:“身为皇室中人,理应为皇室分忧,灾民经受了这般苦难,我只是去安抚他们,这点苦又有什么吃不得的?” 宇文冰状似随意地说道,看来她是真的没有认为这是个苦差事,让苏韵儿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敬佩之感。 宇文珏感激地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从小到大,她都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既然如此,此事便拜托皇姐了。” 宇文冰笑而不语,点头应下了,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出宫罢。” 宇文珏沉吟一会儿,说道:“也好,这次救济灾民的物资,便也劳烦皇姐一同带去,由皇姐亲自经手,朕也放心。” “好。”宇文冰点应道。 “安定,拟旨!”宇文珏向门外唤道。 “是。” …… 一刻钟的时间,宇文冰便带着宇文珏的圣旨和几车的救济物资由安定送出了宫。 因为解决了一桩麻烦事,在宇文冰走后,宇文珏心情大好,突然感觉肚子有些饿了,走到小桌前坐下,执起银筷便吃了起来。 “有些凉了……” 宇文珏边吃边说道。 “奴婢这就去差御膳房重做一份。” “不必,朕饿了……” 苏韵儿心下偷笑,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哪能不饿,若换作是她,把一头牛放在她面前,她也是能吃下的。 “皇上,那西境一事,皇上打算如何处理?”在苏韵儿看来,打仗是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宇文珏哪怕是饿极了,吃起东西来还是这般的慢条斯理,头也不抬地说了句:“犯我家国者,杀无赦!” 看宇文珏这般平淡地说出来,怕是早就已经考虑清楚了。可战争岂是等同于儿戏,这样一来,又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可若是开战,又会有许多百姓家不能圆。”那些被波及的百姓,那些牺牲的士兵…… 宇文珏抬头注视着她,眸中闪过一抹深意,没想到她竟是有这般胸怀。 他转过身正视着她,说道:“西境一带的百姓,朕已下旨令他们先行撤离,待到两军开战之时,西境一带早已是座座空城。” 苏韵儿心中惊讶,没想到宇文珏早就做好了准备。可那些将军将士依然要浴血奋战:“战事一起,总是会有牺牲,将士们家中的亲人,也是在等着他们归来。” 宇文珏有些不赞同,皱眉说道:“两国之事,岂能妇人之仁?若西境这等小国都能来犯我大楚,那么北燕、大理、南诏岂不是要将我大楚踏平?” 苏韵儿只考虑到了战争的后果,倒是没想到,若是隐忍,在政治上会给大楚带来怎样的害处,一时间无言以对。 见苏韵儿不说话,宇文珏以为自己话说重了,柔声解释道:“身为我大楚的将士,本就该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我大楚没有贪生怕死之辈,若是国家有难,朕这副身躯,大可捐了去!” 宇文珏虽是说的温和平静,可她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决心与一心为国的满腔热血和抱负。不知为何,苏韵儿从心底涌上一种感觉,感觉宇文珏一定能够稳固地守护这大楚的江山,犯我家国者,杀无赦! 苏韵儿展颜一笑,福身一礼,说道:“皇上思虑周全,奴婢佩服。” “平身。” “谢……” 苏韵儿谢恩的话还未说出口,一抬头便看见伸到面前来的通体发亮的白玉碗。 “朕饿了……” 苏韵儿心中偷笑,起身伸手接过玉碗,说道:“是。” 就在苏韵儿正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碟出门时,御书房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宇文珏疑惑道,她来做什么? 苏韵儿回头,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还需要继续去御膳房,宇文珏则示意她收拾好东西先放在一边,过会儿再去。 苏韵儿会意将托盘收拾好放在一边,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宇文珏见她站定,对着门外说道:“宣!” “皇后娘娘,请……” 小太监的声音传进来,姜含柔推门而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圣安。”姜含柔身着明黄凤袍,盛装打扮,头上插满金钗,眉飞入鬓,进门后行至宇文珏身前,福身行礼。 宇文珏坐在小桌前并未起身,而是对姜含柔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对面去,说道:“平身。” “谢皇上。”姜含柔含笑起身,莲步乍移,行至桌前坐下。 “皇后亲自前来,可是有事?”宇文珏问道,御书房对于后宫女眷来说,向来是无诏不得擅入的。 姜含柔抿嘴一笑,转身接过绿芙递上前来的食盒,放在桌上抬手打开,里面像是置了什么粥,说道:“臣妾听闻,近日来皇上忙于处理政事,未曾好好地用膳,特地熬了些清淡补身的米粥来送给皇上。” 这时绿芙突然开口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说皇上几日来未能按时用膳,一下子不能吃些过于油腻的吃食,特意选了着清淡爽口的食材,亲自熬了大半日才熬好呢!” “住口,就你多嘴!”姜含柔转头嗔怪道,眼中却是没有丝毫怪罪之意。 “是,奴婢多嘴。”绿芙低头认错,退立于一旁。 宇文珏伸手拍了拍姜含柔的手,笑道:“皇后有心了。”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姜含柔颔首含羞说道。 宇文珏笑着收回了手,平淡地说道:“只是朕才用过膳,现下怕是要辜负皇后一番美意了。” 姜含柔面上一僵,眸中闪过一丝愕然,不是说皇上才将安定给轰出御书房么? 姜含柔顺着宇文珏的目光看去,果然是看到几个已经吃过了的空玉碗,心中虽恼,但面上立刻笑了出来,说道:“皇上用过膳臣妾便安心了,龙体要紧,切莫劳神伤身了。” 苏韵儿有些震惊。 这家伙……刚才不还喊饿吗? “朕知道了。”宇文珏笑应道,“若无要事,皇后便先回正阳宫吧,朕还有些奏折要批阅,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姜含柔起身福了一礼,柔声说道:“是。皇上批阅奏折若是饿了,便喝些粥垫垫肚子,臣妾先行告退。” 说罢姜含柔便和绿芙退了出去,在姜含柔走时,苏韵儿对着她行了一礼,恭送她离去。 姜含柔走后,宇文珏转头又对苏韵儿说道:“去御膳房取些点心来,朕饿了。” 苏韵儿额头瞬间掉下三根黑线,伸手推了推桌上的粥,吐槽道:“这粥应该没毒的,皇上怎么不喝?” “拿下去吧,朕不喜欢喝粥。” “好吧,那奴婢便去御膳房取些点心来,皇上稍等片刻。”苏韵儿点点头,将桌上的食盒与一旁的托盘都收拾好,退了出去。 不对呀! 走出门苏韵儿这才想起来,先前宇文珏吃的膳食里,不就有碗粥么? 大概……他真的是饿极了吧。 …… 是夜。 正阳宫。 “娘娘,夜深了,先歇息吧。”绿芙拿了件披风给姜含柔披上,对着立于门前张望许久的姜含柔说道。 姜含柔卸去了头饰,长发披散下来,但妆容却依然是十分精致,望着门外头也不回地说道:“今日皇上说了,晚些时候来看本宫,本宫再等等。” “可……”绿芙有些犹豫,似是有些不忍,半晌还是说道,“先前派去乾坤殿问的人回来了,说是皇上已经在乾坤殿歇下了……” “不会的!”姜含柔回头看着绿芙,对着绿芙猛掐了一把,掐得绿芙险些没忍住叫唤出来,她眸中透着坚定,说道,“皇上会来的!” “是……是……”绿芙连连应是,心有余悸地庆幸自己没有叫出声来,若是出了声,肯定又要同昨日的小李子一般被皇后娘娘重罚。 看着正阳宫的大门,姜含柔的眼里满是希冀,仿佛下一秒大门就会打开,宇文珏就会从那儿被宫人簇拥着进来,就像他以往来正阳宫一样。 以往,他总是会亲自扶起行礼的她,笑着说一句“皇后久等了”。 以往,他总是会耐心听完她说的一些小女儿的体己话。 她是他的皇后,是他独一无二的皇后,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绿芙低着头立在姜含柔身后跟着她又等了快半个时辰,姜含柔见正阳宫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眼帘低垂,流露出些许失望,转身叹道:“走吧……”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点击求鲜花。 第五十六章 齐王解禁 三天后。 乾坤殿。 苏韵儿左手挎着一个紫木食盒往书房的方向去,正好碰见安定从书房的方向走出来,眉开眼笑地往外去。 “安公公!” 苏韵儿叫住他,安定应声停了下来,转身见是苏韵儿,笑着走上前来。 “安公公这是去哪儿?”苏韵儿问道。 “哎哟!韵儿姑娘你是不知道,城外的那些灾民都安顿妥当啦,如今个个儿都夸咱们皇上好呢!”安定咧嘴笑道,看着颇有喜感。 “是嘛!”苏韵儿眸光一亮,惊喜地说道。没想到宇文冰办事这般雷厉风行,竟是这么迅速就将那些灾民都安抚好了。 “可不是吗,只是委屈了长公主,公主这几日来可以说是与那些灾民们同吃同睡,灾民们一看皇室长公主都这般体恤他们,更是不用说咱们皇上啦,都觉着皇上是一代明君呢!”安定笑说道,眉毛一颤一颤,十分自豪。 听得宇文冰竟然能够为了国事这样放下公主架子,养尊处优惯了的她也甘愿与灾民同吃同睡,苏韵儿心中又对她更加敬佩了几分。 “那安公公这是去……” “嗨!险些忘了,六殿下瞅着皇上今个儿高兴,直嚷着要喝宫里的百泉酿。皇上高兴,想着趁此兴头与六殿下小酌几杯,便吩咐咱家去将百泉酿给取来。”安定一拍脑门说话,大叫自己记性差。 “齐王殿下?”他不是还在禁足吗?说起来也好些日子没有见着他了。 见苏韵儿疑惑,安定将手放在脸侧,小声解释道:“是长公主给六殿下求的情……” 噢! 苏韵儿恍然大悟,算是明白了过来。 宇文冰立了大功,宇文珏龙颜大悦,她自然是想得什么赏便得什么,想来她帮宇文皓求个情也是轻而易举的。 “昨个儿凌太医才给皇上瞧过,说皇上这伤还未好全,不宜操劳,不宜辛辣,不宜喝茶饮酒,怎的这就忘了?”苏韵儿秀眉微蹙,眸中有些嗔怪之意。 安定看了看苏韵儿,面上有些为难,犹豫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咱家也劝过皇上,可皇上说今儿高兴,小酌两杯不碍事。” “这怎么行!”苏韵儿皱眉道,有些不悦,当初把他救回来容易嘛,受这么重的伤,怎能这么不爱惜身体!“安公公你且只取齐王殿下的份,莫要让皇上喝酒。” “这……”安定有些为难。 “若是皇上怪罪,我担着便是。” “好……好吧。”安定为难地应了下来。 送走了安定,苏韵儿转身向书房走去。 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了书房门前。 “皇上……”苏韵儿抬手轻轻敲了敲,在门前唤道。 “小韵儿!”书房门忽的被人打开,宇文皓身着沙青锦衣从里面蹿出来,欣喜地叫道。 苏韵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皮肤衬得越发白皙的宇文皓呆呆地说道:“参见齐王殿下。” 三个月不见,宇文皓似又是长高了不少,原本只是比她高了半个头,可如今他都快有宇文珏这般比她高出一个头了。 “来来来,进来!”说着,宇文皓一把把她给拽了进去,险些没将她手中的食盒给打落在地。 被拽进书房,苏韵儿见宇文珏身着月白常服,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他端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盘棋,他左手撑在桌上托着腮,右手里还执着一粒白子,大抵是等着宇文皓回来才能落子。 见她进来,宇文珏伸手将手中的那粒白子放回了棋盒中,转过身面向她。她可不能像宇文皓那般没个正形,走到宇文珏面前福身一礼:“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苏韵儿起身,走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边打开边说道:“先前奴婢遇着安公公,说是皇上命他取些百泉酿来,这百泉酿乃是宫中最烈的酒,皇上的伤还未好全,怎能这般不注重身子?” 听得苏韵儿语气间有些不悦,不知怎的,一时间宇文珏就感觉自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被抓了现行一般,竟是有些心虚,柔声解释道:“皇姐传信说灾民都安顿妥当了,朕今日高兴……” “高兴也不可拿身体开玩笑!”苏韵儿小嘴一噘嗔怪道,从食盒中端出了一碟已经剥去了皮,看起来颗颗饱满,晶莹透亮的红柚说道,“这是奴婢刚剥好的红柚,这柚子有利于伤口愈合,润肺清肠,健胃补血。先前奴婢自作主张,让安公公只去取齐王殿下的份儿,皇上若是怪罪,便罚奴婢一人吧。” 宇文珏见苏韵儿似是闹起了小脾气,心下觉着好笑,伸手拿起一块柚子放在口中尝了尝,说道:“这红柚甜中带酸,味道不错。若是未记错,朕记得以往送来宫中的红柚都是更酸些的,没想到今年却是这般甜。” 苏韵儿一听他说好吃,笑着说道:“这红柚是沁雪园摘来的,前些日子尝了个觉着味道甜美,便多打了几个下来给皇上尝尝鲜。” 前些日子她去沁雪园找宇文季晨和宇文沁那两个小鬼头玩儿,见沁儿嚷嚷着要上树,这才发现树上都已经结满了柚子。打下一个来,剥开发现竟还是红柚,吃起来也是味甘肉美,感觉很是不错,让两个小鬼头整整开心了一下午。 宇文皓撇撇嘴,心念道还是皇兄厉害,轻描淡写地这么一句就将话题给转移了,只是……皇兄什么时候待人脾气这般好了? 以往都是听不得他说到两句,便将他给赶了出去。这回若是他自作主张不让皇兄喝酒,怕又是得被丢出宫去…… 看着宇文珏吃得起劲,宇文皓也心直痒痒,跳上前来伸出手就要向碟子里抓一把:“皇兄,让臣弟也尝尝。” “啪!” 宇文珏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宇文皓吃痛,一脸受伤地收回手,捂着被拍的那只手放在胸前,瘪着嘴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皇兄你干嘛!” “你不是嚷着要喝百泉酿么?等着便是。”宇文珏又拿起一块红柚放在嘴里,冷冷地说道。 “我就尝一口……”说着宇文皓又将手伸了过来。 “先将这盘棋下完……” 一听,宇文皓快速地收回了手,一脸谄媚地说道:“不吃了,不吃了。臣弟等安定回来……” 咦? 苏韵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下盘棋罢了,怎的反应这么大? 苏韵儿又撇头看了看棋盘,发现原来黑子已经无力回天,马上就要输了。心下偷笑,难怪他这般快速地就跑到书房前开门,原来是要输了…… 而苏韵儿不知道的是,先前在书房下棋的时候,宇文皓就一直在想着该怎么脱身,恰好苏韵儿来了,便殷勤地上去给她开门,因为宇文皓这盘棋若是输了,又要被禁足一个月! 所以,宇文珏当真是把他给吃得死死的。 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安定就取回了百泉酿。安定进门后,说是只取来了宇文皓的份,可见宇文珏竟是毫无怪罪之意,心中不免又对苏韵儿高看了几分。 这百泉酿不愧是让宇文皓都这般惦记着,佳酿一出酒壶斟在酒杯中,一股酒的清香顿时溢散开来。说是宫中最烈的酒,可闻着竟是毫不刺鼻,那清香之气,闻着便是觉得清新醉人,在脑中萦绕久久不散。勾得苏韵儿咽了咽口水,竟也是想轻尝一口。 看着苏韵儿这般反应,宇文皓又孩子气地伸手对着酒杯往他们二人的方向扇了扇,似是气他们喝不到如此佳酿。苏韵儿无奈地摇摇头,好在她是对酒没太大兴趣,否则得被宇文皓给气得不轻。 宇文珏吃完红柚,接过苏韵儿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对着宇文皓问道:“让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他还能办事? 苏韵儿在心中怀疑,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 宇文皓背靠着椅子,一脚抬起踩在扶手上,一手执酒壶一手执酒杯,时不时喝一口,这般吊儿郎当的样子,宇文珏还敢让他办事? 宇文皓见宇文珏问他正事,放下了搭在椅子上的脚,将百泉酿搁在桌上再坐正。看了苏韵儿一眼,见宇文珏没有让她退出去的意思,宇文皓耸耸肩表示随意。 既然皇兄都不把她当外人,他才管不着呢! “刺杀一事,臣弟查到了那个‘断掌’便断了线索。”宇文皓正色道。 断掌?一定是那个刺客! 苏韵儿回忆起那个站立于马上不动如山的断掌刺客,一记掌风便将她给拍晕了去…… 宇文珏拧眉说道:“查到他是什么人了吗?” 宇文皓摇摇头,有些愤愤不平:“他似是早已知道我们在追查他,当我们的人查到他时,他已经在一个破庙里自行了断了,身上完全没有可用的线索。” 宇文珏不怒反笑,说道:“藏得倒是深……罢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 宇文皓点点头,如今看来也只能作罢。 宇文珏示意他继续说,他有些犹豫,还是说道:“西境一事,路途遥远,派出去查的人还未回来,不过灾民一事……是二哥。”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留言求鲜花。 第五十七章 安抚灾民 宇文珏示意宇文皓继续说,他面上有些犹豫,半晌还是说道:“西境一事,路途遥远,我们派出去调查的人还未回来,不过灾民一事……是二哥。” 什么? 苏韵儿心中惊讶道。 宇文允竟然…… 虽是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城外的灾民们因民愤而起了暴乱,他们倒是能够有个理由将宇文珏名正言顺地踢下龙椅。 只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利用百姓,这般权谋,未免太无情了些…… “朕料到便是他,西境一事,也定是与他脱不了干系!”宇文珏沉声道,语气间夹杂着些许怒意。 宇文皓低着头没有应话,眸光闪烁,想来他也是这般认为的。 “那……”苏韵儿突然出声,宇文珏宇文皓整齐地转头看着她,惊得她一愣。 宇文珏见她呆住,轻笑道:“说。” 苏韵儿点点头,说道:“奴婢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二殿下总是与兵部侍郎孙靳在宫门落锁前前往千禧宫,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说罢,宇文珏似也想起了有这么回事,转头看向宇文皓问道:“查清楚了吗?” “查到了。”宇文皓点点头,似有些疑惑,仰头说道,“二哥进宫一事未刻意隐瞒,只是他进到千禧宫后就再难探到踪迹,我们花了很大的精力才探查出,原来二哥每次带孙靳入宫竟只是与太后探讨茶艺。” 茶艺?没听说过太后对茶有什么研究呀。 苏韵儿在心中疑惑道。 “好一计声东击西!”宇文珏眯着眼沉声说道,眼中放着精光,不是愤怒,倒像是那种棋逢对手的跃跃欲试之感。 宇文皓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二哥这个行为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主要的行动还是放在灾民和西境上面么…… 宇文皓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有一丝懊恼,觉得自己遇事考虑问题还是不够周全,他本以为……他能够帮助皇兄处理一些事情,却没想到自己还是这般容易被表相给迷惑。 “老六!” 宇文珏见宇文皓有自责之意,出声唤了他一句。宇文皓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不知有什么吩咐。 “今日闲来无事,便出宫去看看皇姐和灾民们吧。”宇文珏说道。 宇文皓眸中一亮,闪过一丝异彩,欣喜地问道:“皇兄也一道出宫吗?” 宇文珏见他这般高兴,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应道:“嗯。” “这个好!”宇文皓拍手叫道,“皇兄许久都没和臣弟出宫去玩了。” “胡闹……”宇文珏拧眉沉声道,“此番出宫可不是去玩的。” “是。”宇文皓嘿嘿一笑,似是没将宇文珏的话放在心上。 “你许久未进宫,先去给你的母妃请个安吧,半个时辰后随朕出宫。”宇文珏说道。 “臣弟遵旨。”宇文皓起身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奴婢伺候皇上更衣吧。”宇文皓退出去后,苏韵儿柔声问道。 “你怎知朕不打算微服出宫?”宇文珏剑眉一挑,扬声问道。 苏韵儿一愣,是啊,她怎么知道宇文珏想要换龙袍? 宇文珏身着月白常服,腰间佩着一块白玉珏。他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脑后,不同于往日束发时的精神干练,却是给人一种温文尔雅随和近人的感觉。 他,正明目含笑地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苏韵儿被宇文珏盯得有些不适,应是憋出了个理由:“奴婢也不知,大抵是伺候皇上久了,直觉使然吧。” 宇文珏听了展颜一笑,明眸中满是笑意,笑容灿烂得直幌她的眼。宇文珏似是很满意这样的答案,起身轻声笑道:“回寝殿吧。” “是。” 一个时辰后。 宫门口。 宇文皓兴冲冲地从她母妃宫里出来,见到宇文珏皇袍加身坐于御撵之上,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宫人之时惊掉了下巴。 以往皇兄与他出宫,哪次不是一身便服,掩人耳目? 苏韵儿见他这般反应,在心中偷笑,看来他还真以为宇文珏是要和他去玩了,皇帝出宫,不就这个阵仗么? 宇文珏坐于御撵上,苏韵儿则步行跟在左右。安定在御撵前给宇文皓准备了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宇文皓晃悠悠地走到宝马前,手抓马鞍,左脚一蹬,衣袂翻飞,利落地翻身上马,上马后俊脸傲气地一扬。 这个姿势苏韵儿给满分! “皇上起驾……”安定嘹亮地嚎了一嗓子,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一行人动身向宫外走去。 走出宫门,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也引来了越来越多百姓的驻足围观,越走越靠近集市,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道路两旁的官兵已经为宇文珏开辟了一条通道,同时也形成了一道人墙,可道两旁的百姓还是摩肩擦踵地想要一睹皇帝的真容。 “哎呀你挤着我了……” “明明是你挤我……” “让开让开你踩着我脚了!” “你哪只眼看见是我踩的了?” 苏韵儿只觉得耳边全是人声在炸响,没想到宇文珏出个门竟然能引来这么多人围观,有的百姓甚至因为拥挤而差点打起来。 “诶诶,前边骑红马的是齐王吧?”有一个人用手肘顶了顶身边的同伴,眸光看向身骑宝马的宇文皓问道。 “好像是他……”那人的同伴眯着眼答道。 “不是说齐王被禁足了么,怎么给放出来了?” “唉……又要出来惹事儿了……” “说什么呢!”宇文皓猛地转头对着人群不悦地喝道,是当他听不见吗! 先前议论他的百姓一听,赶忙禁了声,纷纷低下了头不再做声,惹着齐王可不好了…… “噗嗤……”苏韵儿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宇文皓在宫外的名声竟是这么差,就连街边随意几个百姓都这般嫌弃他。 “小韵儿!”宇文皓皱起眉喝道,俊脸上满是不悦,他堂堂齐王殿下,如此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怎能这般被人嘲笑? “是。”苏韵儿立马憋住笑意,做一副严肃脸。可仍是时不时地捂嘴笑出声,让宇文皓好是郁闷。 “怎么看不见皇上啊?”一个人说道。 “皇上在轿子里头呢!”另一个人答道。 “听说皇上可是个美男子啊,你看皇上身边的宫女都这么好看……” “嘘!议论皇上你不要命啦?” “是是是,失言了……” 宇文皓一听,转头对苏韵儿哼哼了两句,英眉上挑,眸中饱含深意,苏韵儿则装作没听到,一本正经地跟着御撵向前走。 随着这么大阵仗出宫,虽说被围观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苏韵儿心中却是有些兴奋的。 怀着一个激动的心情,苏韵儿终是跟着队伍走到了城外。守城门的将领早已在城门口等候,与他一同等候的还有宇文冰,她身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水蓝长裙,看起来恬静随和,当真是没有一点公主架子。 守城门的将领许是新官上任,从头到脚收拾得整齐熨贴,一丝不苟,接待事宜也是安排得十分漂亮,让宇文珏很是满意。 宇文珏下了御撵,宇文冰迎了上来,她刚想行礼,宇文珏虚浮一把让她不必多礼,说道:“皇姐辛苦了。” 宇文冰颔首轻笑,云淡风轻地说:“本是该做的,算不得什么。” “皇姐,皇姐!”宇文皓翻身跳下马,跃至宇文冰身前身前,“许久不见,可想你了。” 宇文冰伸手一点他的额头,嗔怪道:“就你嘴贫。” 宇文皓揉着脑袋嘿嘿一笑,似是早就习惯了宇文冰这般。 “微臣参见皇上。”守城的将领上前行礼。他叫做钟斌,是叶祁从禁军中挑出的一个还靠得住的小头目,在宇文珏将原先的将领处斩的那日,便任命他作为新一任的将领。钟斌突获皇恩,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于是更加勤勤恳恳地做事。 “平身。”宇文珏朗声说道,“近日来灾民可有闹事?” “回皇上的话,灾民均已被安置妥当,并无异状。”钟斌抱拳回道。 “嗯,很好。”宇文珏满意地点点头,“都随朕去看看灾民吧。” “是。”众人应道。 钟斌在前头引路,宇文珏一行人则走在后面。临走前,宇文珏让随行的宫人都在城内侯着,只带了苏韵儿宇文皓宇文冰三人出城。 走出城门,果然就看到了大批的灾民驻扎在城外,人多得比起先前集市里的人都不遑多让。 城外的灾民们都搭起了草棚,一个个草棚连起来,竟是望不到边。每个草棚内大多都是一户人家,所以有的草棚只有三五个人,有的却有七八个之多。灾民们都井然有序地在做些自己的事情,虽是气氛仍有些压抑,但还是能听见孩童的笑声时不时地从草棚间传出来,增添了不少生气。 出城后宇文珏见苏韵儿四处观望,便凑上前小声说道:“不必跟着了,四处去看看吧,莫走远了。” “是,谢皇上。”苏韵儿福身一礼应道,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留言求点击求鲜花! 第五十八章 百姓误会 穿梭在一个个草棚间,苏韵儿这才感受到天灾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是多么的可怕。灾民们虽说都得到了安顿,但因人数众多,他们每天能够分到的也不过是一碗米粥而已,可一碗粥,也足以让他们满足。灾民们一路上京,早已是饿得面黄肌瘦,整个人都无精打采,有许多灾民甚至是躺在草棚内不愿意动弹,想来是太饿了不想浪费体力。 可以说是穿的光鲜靓丽的苏韵儿走在灾民中间,感到气氛异常的压抑,灾民们甚至不愿意抬眼皮看她一眼,似是眼皮一抬,又要耗去许多气力。 走着,苏韵儿突然感觉到裙摆被人拽住,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宫里来的娘娘么?” 苏韵儿转身,发现一个满身脏兮兮的小女孩,蓬头垢面地仰头看着她,小眼睛里满是询问之意。 苏韵儿蹲下,双手扶着她的小肩膀,耐心地解释道:“我不是宫里的娘娘,我是皇上身边的宫女。” “宫女姐姐真漂亮。”小女孩一字一句地说道。 “二丫!”一个妇人从右边的草棚里出来,低唤一声,将小女孩拉到身后,对苏韵儿有些歉意地说,“小女冒失,贵人见谅。” 苏韵儿赶忙伸出双手在身前摆了摆,说道:“我不是什么贵人,我只是个宫女。” “宫里出来的人,总是比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尊贵些的。”那妇人说道,眼中带着些疏远。 “都是寻常百姓家出来的,谁又比谁尊贵?”苏韵儿答道,蹲下身来向小女孩招手,“小家伙,可是吃过了?” 小女孩偷偷瞄了自己的娘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便一步步挪到苏韵儿跟前,奶声奶气地答道:“吃过了。” “吃饱了没有?”苏韵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问道。 小女孩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赶忙点了点头。 “那就是没吃饱了。”苏韵儿叹了口气说道,从怀中拿出一包糖果,“我这有些糖……” “我也要!” “我也要……” 苏韵儿话还没说完,四五个小孩子突然从周遭涌了出来,围绕在苏韵儿身边欢快地叫唤着,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渴望。 “好好好……”苏韵儿低笑,打开手中的包裹,将糖果一个个分给了他们。 孩子们接过糖果,面上皆是喜悦,有礼貌地齐声喊了句“谢谢姐姐”便一齐蹦蹦跳跳地跑开去吃糖果了。 二丫的娘亲见孩子们这般高兴,她也高兴地乐开了花,也不像先前对苏韵儿那般疏远,和善地对她说道:“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到我那儿去坐坐吧。” 苏韵儿起身展颜笑道:“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说罢,苏韵儿随着二丫娘来到了一个狭窄的草棚,宽不及五尺。草棚内的陈设十分简陋,进棚便看到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干稻草,干草上有一床薄薄的被子,在草棚的右下角,有一张矮凳子,矮凳子上只置了两个陶碗两个陶杯,想来是她们吃饭用的。 “姑娘你随意坐吧,官府搭的草棚子都是按人口来的,我家人少,所以就小了些。”二丫娘指了指草棚,有些歉意地说道。 苏韵儿点头一笑,进了草棚随意地坐在了干草之上,二丫娘见她毫不介意,便也放下心了。 “大姐独自一人带着二丫上京的吗?”苏韵儿环顾一周问道,见到二丫娘有些惊讶的表情又解释道,“我是见小凳上只有两个陶碗,这才问问……” “原来是这样。”二丫娘恍然大悟,又叹了口气说道,“孩子她爹参军去了,好些年没有回家了,这次要不是闹了灾,我娘俩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带着二丫离开家奔上京来。” “大姐一人拉扯孩子也不容易。”苏韵儿看向外头正在与伙伴玩耍的二丫感慨道。 二丫娘也进了棚子,在干草上坐下,答道:“二丫懂事,不用我操心,我就是担心她爹,莫要出了什么事,她爹以前总是念叨什么为国光荣,我不懂这些个大道理,我就是不想二丫这么小就没了爹……我总是告诉二丫,她爹开了春便回家,这都多少个春了,连个信儿都没有……” 说着,二丫娘有些哽咽,苏韵儿暗骂自己提起了别人的伤心事,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军纪严明,想来传个家书也是不容易的,指不定大哥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唉……”二丫娘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 “我听大姐的口音不似北方人,大姐这是从哪儿来?” 二丫娘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说道:“我从淮南来,半路上和淮南的老乡走散了,这会儿子还没找着他们呢,这片地方就我一家打淮南来,真是有些不适应。” “这些上京的人都不是打一个地方来的吗?”苏韵儿惊讶道。 “俺是冀北滴。”隔壁草棚子的人突然探出个头说道,“冀北闹了旱,粮食都死光咧。” “俺也是冀北滴。”又一个人走过来说道,在二丫娘的草棚前随意找了块地坐下,“这疙瘩地方,大多都是搁冀北来滴。” 听说二丫娘家来了个宫里人,周边越来越多的灾民往二丫娘的草棚来瞅瞅热闹,都和苏韵儿聊起了天。 “俺瞅着姑娘跟公主一样美,不像个宫女。”聊了会儿家常,一个黑壮的青年壮着胆说道,看似来憨态十足。 又有一个人从他身后冒出来,一把拍了拍他的脑袋:“咋滴?就你这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哈哈哈……” “呵呵……” 众人哄笑了起来,几个与他相识的人还对她挤眉弄眼的,使得他好不尴尬。 “俺没有!”黑壮青年顿时红了脸,倒是显得脸越发的黑了。 “噢……哥哥想娶媳妇咯……哥哥想娶媳妇咯……”一个小孩子从人群中钻出来,似是黑壮青年的妹妹,围着他拍着手大声叫道, “小兰!”黑壮青年气急败坏地像抓住她,奈何小孩子身手灵活,侧身一闪便闪了过去,对着地上一滚,直接滚出了人群,爬起身拍了拍衣服,嬉笑着跑远了。 黑壮青年见自己妹妹已经溜走,转身看向苏韵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说道:“姑娘……俺是想娶媳妇,不不不!俺……俺没有那个意思……不是娶你……” 苏韵儿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按理说闹了天灾,宫里都会拨发赈灾的物资和银两,怎的淮南和冀北两地的灾民都会上京来?”苏韵儿疑惑道,打断了正在开玩笑的众人。 “嗨!能有啥物资啊,冀北的树皮都被咱们啃光咯!”一个老人家丢下手中的树枝,有些气愤的说。 “要不是我有个老乡得了消息,怕是我们都被毒死啦!既然京城里的想毒死我们,那我们不上京来还能去哪?”一个中年男子同样有些气愤,语气中满是怨气。 “等等……”苏韵儿越听越不对劲,问道,“用毒这一说是如何得来的?” “姑娘你不知道?这在咱们淮南可是人尽皆知了。”二丫娘说道。 “有一日我那个老乡突然开始收拾东西想走,我见他神色慌张,便问他出了什么事儿,我老乡说看在平日里我与他处的好的份上便救我一命,说是他饿极了在沿河找吃的的时候,突然发现两个官兵鬼鬼祟祟地在河的上游干些什么,老乡觉着奇怪,便偷偷跟了上去,这一跟,竟是发现个天大的秘密!”那中年男子一拍自己的大腿,大声说道,冀北的灾民们不知这茬,也满是好奇地凑上前来,“从那两个官兵交谈中,我老乡得知上头有令,说是横竖也闹了灾,若是拨款赈灾又得耗费好大一笔财物,便下令偷偷在河中下毒,毒死我们这些百姓,一了百了!” “怎么可能!”苏韵儿惊呼道。 “怎么不可能?”先前那个黑壮青年也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俺们冀北闹了旱,又有悍匪隔三差五地来抢粮食,俺们去报官,却被赶了出来,官老爷还说,反正迟早都要饿死,被抢了些粮食算什么!” “就是!”黑壮青年的同伴也站了出来,“官老爷说,粮食搁哪儿抢滴就搁哪儿要去,谁再瞎吵吵就打几十板子!” 苏韵儿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一切一定都是宇文允安排的,可他怎么能……怎么能为了争权这般对待百姓? “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啥误会!”苏韵儿话都没说完,先前那个愤愤不平的老人家打断了苏韵儿,“俺瞅着就是皇帝嫌俺们这些个灾民累赘,想让俺们早死早超生!” “对!” “就是!” “一定是皇上下旨,才逼得我们走投无路!” …… 看着周遭的百姓又附和了起来,苏韵儿感到事情不妙,赶忙出言劝解。 “这怎能怨得了皇上?”苏韵儿有些着急地说道。 “不怨他怨谁?谁还能有这么大胆子下令让这么多人下黄泉?”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收藏求留言求鲜花。 第五十九章 儿时回忆 看着周遭的百姓又附和了起来,苏韵儿感到事情不妙,赶忙出言劝解。 “这怎能怨得了皇上?”苏韵儿有些着急地说道。 “不怨他怨谁?谁还能有这么大胆子下令让这么多人下黄泉?” “您别说,前些日子守城的将领不就自作主张,在你们上京之日下令镇压吗?如今皇上不则是将他处斩了,还派了个新的将领来?”苏韵儿说道。 周边的人们一听,想想好像也是这个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苏韵儿一见有戏,继续说道:“皇上自登基以来,一直因勤政亲民而广受赞誉,何时听说过皇上昏庸无道,滥杀无辜的传言?” “好像……是没有听过……” “俺也是……” “俺那疙瘩也没听过……” 苏韵儿叹了口气,说道:“淮南冀北一带,天高皇帝远的,我想定是那些官员想贪污赈灾的银两,不愿将银两拨给你们,这才弄成了这副模样。不然,受灾的百姓都因没有粮食而涌上了京,怎也不见淮南冀北的官府里吃紧呢?” 人们一听,顿时有些怒意:“怎么能这样,那可是我们的救命钱!” “就是!” “怎么能这样!” “这也太黑心了……” “我的儿……呜呜……”一个老妇人突然哭了起来,捶胸顿足地打得砰砰做响,周围人赶快将老妇人拦了下来,老妇人哭的伤心至极,仿佛随时都要顺不过气来,“我的儿……就因为……活活被饿死了啊……” 苏韵儿伸手拍了拍哭泣的老妇人的背,似也被感染了伤心的情绪,眼眶有些湿润:“早在几个月前,皇上得知两地闹了灾,便即刻拨了银两和物资,让人火速运往两地,本以为能使百姓的日子好过些,竟是不知这些救命的东西全未送到百姓的手中!” “原来皇上也被骗了……”黑壮青年喃喃道。 “皇上竟也是被蒙在鼓里……” “可不是嘛?”苏韵儿反问道,“你们也不想想,皇上一得知原先守城的将领镇压百姓一事,便立刻处斩了他,这几日来长公主亲力亲为,安置了这么多上京的百姓,如今皇上更是亲自前来看望受灾的百姓,如此种种,皇上又怎会放任你们不管甚至是毒害你们?” 周边的人们一听,陷入了沉默,半晌,黑壮青年高声喊道,打破了沉寂:“皇上是个好皇帝,俺们不该怀疑他!” “是!好皇帝!” “百姓有福了……” “皇上定是和我们一样被蒙蔽了。” …… 见百姓们终是不再怨恨宇文珏,苏韵儿悄悄松了一口气。 而在不远处,宇文冰宇文珏二人正站在那里,注意着苏韵儿这边的动静。 宇文冰面上露着欣慰,笑着转身对宇文珏说道:“你这个宫女倒是为你着想。” 宇文珏听了忍不住一笑,扬眉说道:“那是自然。” 宇文冰笑而不语,看了看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的苏韵儿,又转头看了看面前凝眸注视着苏韵儿的宇文珏,眼神中颇有深意。 “三年已过,皇上选妃的日子又是近了。”宇文冰说道,宇文珏登基至今已有三年,按照惯例,后宫妃子三年一选,马上便又是到了选妃的日子。 宇文珏听了眉头一拧,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可心中却是毫无选妃之意,说道:“朕登基三年,诸事初定,根基尚未牢固,选妃一事,暂且可以先放一放。” 宇文冰突然噗嗤一笑,掩唇说道:“既是根基未稳,选妃恰是能够助皇上稳固根基,皇上不愿选妃,怕是心有所属吧?” 说着,宇文冰眼睛飘向不远处的苏韵儿,语气轻扬,满是调笑之意。 宇文珏一怔,似是被说中了心事,无奈地摇了摇头:“胡闹……” 宇文冰一愣,看着这样的宇文珏,竟是觉得他越来越像那个如天神一般,一直默默守护她的那个男人。 …… “父皇,父皇!”年仅七岁的宇文冰迈着小短腿从门外跑进乾坤殿的书房,手中抓着块花花绿绿的帕子大声喊道。 “冰儿来了!”见宇文冰来了,宇文拓放下手中的奏折,笑着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宠溺地说道,“仔细莫摔了。” “父皇你看你看!”宇文冰在宇文拓的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摊出自己的小手,将那块花帕子展在手心里。 宇文拓低头蹭了蹭她的小脸,问道:“这是什么?” “咯咯咯……”宇文冰被宇文拓的胡碴蹭的咯咯直笑,连忙躲开,又献宝似的将小手托在宇文拓面前,“这是我给快出世的皇妹做的小衣裳,父皇你看这好看是不好看?” 宇文拓看着自己粉雕玉琢的小女儿手托着块湖蓝色的绸子,上面绣着花花绿绿歪歪扭扭的小花,竟是看不出一点衣裳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问道:“冰儿怎知你母妃怀的是个小公主?” 宇文冰一嘟嘴,稚声说道:“冰儿不想要皇弟,皇弟不乖。” “哈哈哈……”宇文拓朗声笑了出来。他知道,宇文冰这般说是因为她三天两头就和宇文允闹矛盾,她也三天两头地就来找他哭诉,直嚷嚷着宇文允欺负她。 宇文拓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宇文冰能让宇文允欺负了去,那皇后也不会哭哭啼啼地跟他抱怨允儿的小胳膊小腿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冰儿这是和谁学的刺绣?绣的这样好看。” 宇文冰得意地一眨杏眼,小脸一扬,骄傲地说:“是母妃教的。” 宇文拓听了眉头一皱,叹了口气说道:“你母妃就快临盆了,这些日子让她好生休息,莫要去扰她。” “可是冰儿就想和母妃待在一块儿。”宇文冰噘起嘴嘟囔道,小身子不开心地直扭。 宇文拓看着宇文冰粉嘟嘟的小脸蛋,无奈地摇了摇头:“胡闹……” 十岁。 “呜哇……呜呜……”宇文拓正在院子里练剑,三岁的宇文珏摇摇晃晃地从外头哭着跑了进来。 宇文拓身着玄色劲装,袖口的金丝龙纹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栩栩如生。见自己的小皇子哭着进来,宇文拓“嗖”的一声将剑收入了剑鞘,一跃至宇文珏面前,柔声问道:“珏儿这是怎么了?” “父皇……”宇文珏瘪着嘴巴,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两只大眼睛抬头望着面前宇文拓高大的身躯,眸中满是委屈,不住地抽噎道,“皇姐,皇姐抢我的竹马……” “冰儿又欺负你了?”宇文拓皱眉,这丫头,隔三差五地欺负珏儿。 “嗯!”宇文珏哽咽地点点头,眼圈红红,鼻子上还因为哭的太凶而挂了个鼻涕泡。 “驾……” 一个稚嫩地女声从院外传来,抬头便看见宇文冰一颠一颠地从外骑着竹马进来。 “哇哇……”看见宇文冰,宇文珏又哭的更凶了,小手直晃着宇文拓的衣摆,想让宇文拓将他的竹马要回来。 宇文拓揉了揉耳朵,对宇文冰喝道:“冰儿,将竹马还给珏儿!” “哼!”宇文冰轻哼一声,不理宇文拓,仍是骑着竹马满地乱跑。 “胡闹!” 宇文拓皱眉喝道,语气间隐含了怒意。 饱含威严的声音吓得宇文冰动作倏地一停,反应过来后将竹马一扔,瘪起嘴巴,竟也是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 唉…… 十七岁。 宇文拓坐立于乾坤殿内的凉亭中,时不时端起桌上的酒小酌一口。 宇文冰早在十六岁就出宫建府了,今日突然被宇文拓传进宫,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宇文冰身着湖蓝宫装,一进内院,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背影,身着皇袍,笔挺地坐在凉亭内。宇文冰突然玩心大起,小心地挪着步子慢慢靠近宇文拓。 宇文拓乃是练武之人,又怎会不知有人靠近?轻笑一声,抬起酒杯继续饮着,不愿拆穿她。 喝着喝着,宇文拓感觉到双眼突然被人蒙住。想也不想地笑道:“冰儿……” “唉。”宇文冰叹了口气,放下双手,自顾自走到桌前坐下,说道,“父皇每次都能猜着是我。” 宇文拓笑着摇了摇头,不语。 “父皇传我进宫可是有什么事?”宇文冰托着腮问道。 “没事便不可进宫来陪陪父皇了?”宇文拓扬眉问道,看着身着湖蓝宫装的宇文冰,又想起她七岁那年嚷着给宇文珏绣的湖蓝色的衣裳,一晃十年,宇文冰竟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怕是你一门心思都落到了别处,早就忘了我这个父皇了。” 宇文冰面上一红,怯生生地问道:“父皇你都知道了?” 宇文拓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养了十七年的大白菜,眼看就要被头猪给捎了去,怎能不知道? “父皇,冰儿最敬仰的人便是您啦。”宇文冰挪至宇文拓身前,搂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宇文拓很是受用,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怕是不久之后,你的心里就没有朕这个父皇的位置了。” “才不是呢,在冰儿心里,父皇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谁都比不上父皇。” “就数你嘴甜……”宇文拓轻点宇文冰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道,“日后,你要多帮衬着些珏儿。” “四弟?”宇文冰疑惑道,不知他为何要突然提起宇文珏,又撒娇道,“有父皇在,四弟才不用冰儿操心呢。” “呵呵呵……”宇文拓轻笑,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胡闹……” …… 看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宇文珏,那个一直被她欺负的四弟,俨然有了些父皇的样子,心中各种思绪涌上心头。 父皇,冰儿如今不胡闹了……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支持求留言求鲜花。 第六十章 兽形牌 回到皇宫后,宇文珏便下令派出两支军队护送灾民与赈灾物资一同回乡。一来物资有百姓自己看着,他们放心,二来有军队护送,百姓与物资的安全也得以保障,三来是这城外灾民一事,终是能够尘埃落定。 刚送走城外的灾民,西境又传来线报,说是前线战事告捷,敌军已退出边境之外,伤亡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两桩喜事接连到来,让宇文珏心情大好,走起路来似乎都带着风。 “奴婢听灾民们说,冀北的官员放任悍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淮南的官员更是谣传要下毒毒死受灾的百姓,这才将灾民们都逼上了京城来,皇上就不打算严惩?”苏韵儿见宇文珏龙颜大悦,出言问道。 说实话,虽说能够理解,可宇文允这样的做法她着实不能苟同,怎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就损了这么多百姓的利益、甚至是生命? 宇文珏知道苏韵儿是在问宇文允这般作为,为何不反击,灾民一股脑地涌上京,其中缘由,他又何尝不知?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若是将这百足尽数砍去,他又怎能存活?”苏韵儿拧眉反问道,“冀北和淮南,一南一北,可见他这足是伸得多么长,皇上不趁机将他这些手足给砍去,更待何时?” 宇文珏看着眼前的苏韵儿,水眸含怒,秀眉微蹙,脸颊因为怒气泛起了红晕,竟是觉着可爱至极,既然她想,那便允了她! 于是宇文珏朗声笑道:“好!朕便将这百足,一一给砍了!” 苏韵儿听了,心中不知怎的,莫名涌上一股激动之感,仿佛自己的愿望得到了回应,仿佛他答应了便一定会做到,一抹笑意直达眼底,福身一礼:“静候佳音。” 果然,不出两日,不知宇文珏用了什么手段,冀北太守和淮南太守皆以赈灾不利为由,上书请辞,宇文珏自是准了。这样一来,不仅砍去了宇文允的两只小足,还保住了皇家颜面。若是直接下旨撤职,定会有某些有心之人深究其中缘由,这样一来也避免皇室间的阴谋争斗公之于众,也不必寒了受灾民众的心。 “苏韵,你这是去哪?” 宇文珏刚从御书房回到乾坤殿,便瞧见苏韵儿准备往外走。 苏韵儿有些意外,一般宇文珏在御书房议事时她都不必伺候,所以她也总是会去做些其他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今日宇文珏这么早便回来了。 “回皇上的话,十一公主嚷着好些日子没来看小黑了,只是这些日子她与九殿下都要温书,不得空来乾坤殿,奴婢便寻思着将小黑带去沁雪园。”苏韵儿福身道。 “原来如此。”宇文珏点点头,双手负于身后,说道,“朕也好些时日未去看季晨和沁儿了,今日便一同去吧。” “是。”苏韵儿应道。 安定躬身问道:“皇上,可是要回寝殿换身常服?” “不必麻烦,如此便好。”宇文珏刚下早朝,一身龙袍还未换下来,“你不必跟着了,下去歇着吧。” “是,谢皇上。”安定谢恩道,自打苏韵儿来了,他可清闲了不少,宇文珏不喜太多人伺候,所以以往都是安定一个人忙前忙后的,怪累的慌,如今多了个人,倒是轻松了不少。 苏韵儿与宇文珏一同来到了乾坤殿内的林子,也就是小黑的住处,不知它又跑去了哪里,苏韵儿寻了一圈也没见着它的影子。 无奈,苏韵儿只有对着林子大喊:“小黑……” “嗷……” 苏韵儿一唤,一个圆滚滚的小黑球立即从一片草丛里蹿了出来,哼哧哼哧地向她跑来。 小黑跑到身前,这才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小黑竟又是肥了一圈,也是长大了不少。 “比起在崖底时,它长大了不少。”宇文珏走上前,淡淡地说道。 “是,大抵是吃的太多了。”苏韵儿蹲下身揉了揉小黑的脑袋。 苏韵儿本想将小黑抱起来,因为她知道,小黑定是不愿意自己走的,可谁知小黑重的险些没将苏韵儿的腰给闪了。 “朕来抱它吧。”宇文珏见苏韵儿没能将它抱起来,弯下身说道,欲将小黑抱在怀里。 苏韵儿伸手一挡,说道:“皇上的伤没全好,它重的很,莫要伤了。” 宇文珏一愣,想想也是,又说道:“无碍,朕一只手抱它便是。” 说罢宇文珏伸出左手,长臂一揽,竟是一本正经地将小黑夹在了腰间,全然不顾小黑的反抗。 “走吧。”宇文珏起身面无表情地对苏韵儿说道,殊不知宇文珏这样手夹一只熊的姿势十分滑稽。 苏韵儿见小黑在宇文珏腰间扭动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概这般箍着它不舒服,看它下回还让不让人抱了。 “是。” 苏韵儿跟在宇文珏身后走着,一路上她都听见许多宫人低声议论小黑“受宠”,出行竟是由皇上亲手抱着。甚至许多后宫的主子得了消息都不禁暗想,若是前去喂养那头熊,说不定能遇见皇上,荣获圣恩,可小黑却是在乾坤殿内,乾坤殿又怎是想进便能够进的? 到了沁雪园,宇文珏命宫人不必通报,便自己领着苏韵儿进去了。还没进到殿内,便听闻殿内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呵……”宇文珏轻笑,面上略过一丝欣慰,推门迈腿走了进去。 “参见皇兄。” “皇帝哥哥!” 宇文珏推门而入,见季晨与沁儿正坐在桌前认真地背书,季晨见宇文珏来了,起身行了一礼,沁儿则是跳下了凳子,兴奋地向宇文珏奔了过来,只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小黑给吸引了去。 “平身。”宇文珏说道,蹲下身放下小黑,将小黑推给沁儿,问道,“这些日子,季晨与沁儿可是有好好温书?” “回皇兄的话,谢太傅布置的功课,臣弟都已经完成了。”宇文季晨答道。 季晨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宇文珏便清了谢太傅来教导他,宇文沁便时不时跟着学学。 谢灵章老先生乃是一代大儒,闻名大楚,门下门生数以千计,遍布四海。谢老先生在朝为官以后,便一直是担任太子太傅,可宇文珏膝下无子,所以太傅一直以来便是闲职,如今宇文珏请他教导九皇子,因九皇子勤奋好学,深得太傅器重,倒也没有异议。 “嗯,很好!”宇文珏赞许地点点头,季晨内心雀跃无比,以至于小脸都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先前你读的《采薇》可是背出来了?” 季晨听了挠了挠头,有些羞愧,说道:“臣弟愚钝,未能完全背下来,大抵十之八九……” “嗯,还需多加努力。”宇文珏点点头,没有怪罪之意,扬声道,“既然是习书认字,那便要从中悟出前人的道理,方有作用。这《采薇》讲的是眷恋和平,那么你便要以此为鉴,保持慈悲之心,切莫意气用事。” 宇文季晨听了连连点头,看着宇文珏眸中升起一股崇拜之意,双手抱拳,朗声应道:“是,臣弟受教!” 苏韵儿看着宇文珏的表情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宇文珏教导起人来竟是这般头头是道,不禁又对他刮目相看。 苏韵儿偏头看见季晨与沁儿坐着的桌子,发现季晨的一块收拾地整整齐齐,而沁儿的那一块则是乱七八糟,上头什么书啊笔啊甚至还有几朵沁儿的头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奴婢给公主收拾收拾桌子。” 苏韵儿上前,将宇文沁的桌面一一归类好,书归书,笔归笔,头花归头花,甚至……还有只小袜子。 “叮呤”一声,一块青铜牌样的东西从书间滑落下来掉落在地。 “咦?”苏韵儿看了一眼,像是块兽形的牌子,刚想弯腰捡起来,宇文珏却先她一步将铜牌拾了起来。 苏韵儿疑惑地看着他,见宇文珏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青铜牌子,眸光微闪,似在思考着什么。 “沁儿,这东西是在哪得来的?”宇文珏弯下身,问向一旁玩得欢脱的宇文沁。 “嗯?”宇文沁停下来,看了看宇文珏手中的青铜牌随意的说道,“这只小老虎是沁儿从沁雪园外的大道边捡来的。” “皇兄喜欢这只小老虎,沁儿愿意把它送给皇兄吗?”宇文珏展颜一笑,轻声说道。 “嗯……”沁儿的小脸皱了起来,苦苦沉吟,似是有些不舍,在犹豫要不要将这捡来的小老虎送给皇兄。 宇文珏见他犹豫,刮了她的小鼻子朗声说道:“皇兄命人给你送两箱新供的点心。” “好呀好呀!皇兄你拿去吧……” 苏韵儿汗颜。 这……宇文珏还真会抓人弱点。 宇文珏轻轻一笑,面上满是宠溺,揉了揉沁儿的头说道:“去玩吧。” 沁儿跑开后,他又站起身,对季晨说道:“朕还有些事要处理,便不多留了,日后你多督促些沁儿,莫要太贪玩了。” 季晨拱手一礼,稚声答道:“是,臣弟遵旨,恭送皇兄。”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留言求鲜花。 第六十一章 线索 回到乾坤殿,宇文珏直奔书房,安定得知宇文珏回到了乾坤殿赶忙迎了上来,见宇文珏面色有些阴沉,刚想询问,宇文珏便派他去传宇文皓进宫,他也不敢耽搁,当即便出了宫。 苏韵儿随宇文珏回到书房,便看见宇文珏走到了书房右侧的书架前,在左上方顺数第三格的架子里取下了一个刷了朱漆的木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后又重重地盖上了,隐约间感受到了他散发的怒气。 “皇上……” 苏韵儿试着开口,小心翼翼地唤道。 宇文珏忽的转身,似是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掩去眸中的怒意,手中拿着朱漆盒子走到桌案前坐下,柔声问道:“何事?” “先前拾得的那块青铜牌子……皇上认得?”苏韵儿问道。 宇文珏犹豫了一刹,又从袖中拿出那块青铜牌说道:“这是朕的兵符。” “兵符?”苏韵儿惊讶道,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落在外面,还被沁儿给捡到了? “嗯。”宇文珏点点头,将兵符递给苏韵儿,苏韵儿接过仔细瞧了瞧,果然是块虎形的青铜牌子,隐约还能从上面看出个沣字,“这是沣城的兵符。” “若是奴婢没有记错,沣城,是皇上还是珏王之时的封地吧?”苏韵儿忽然想起来,这些她都是事先了解过的。 “正是。” “可……” “朕也不知。” 也是,若是他知道为什么兵符会流落在外,也不会这般着急地回来确定兵符是不是还在书房了。 “皇上可是将兵符带出去过,又不小心落了?”苏韵儿试着替他回忆。 宇文珏沉吟了一阵,摇了摇头。 “皇上一直将这兵符放在书房内吗?” “嗯,因为没什么人知晓,朕也未刻意隐藏。”宇文珏答道。 “若皇上未将兵符带出过乾坤殿,那可是有什么人进来过书房?”苏韵儿又问道。 宇文珏又想了想,说道:“一般官员见朕,都是在御书房,近些日子,进了朕的书房的,只有皇姐、老六、安定,还有……便是你了。” 前三个都是宇文珏极其信任的人,难道怀疑是她?可苏韵儿连这兵符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偷偷拿走:“皇上,奴婢……” “朕知道不是你。” 宇文珏打断她,沉声说道,盯着她的眸子中透着信任。 “啊?是……”苏韵儿没想到宇文珏这般信任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有些小雀跃,又有些感动,那是一种被人信任着的满足感,仿佛一直以来踏实做事得到了他人的肯定。 “皇上,齐王殿下到了。” 这时,安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 “是。” 说罢,宇文皓推门而入。进门后,宇文皓先是规规矩矩地对宇文珏抱拳一礼,又嬉皮笑脸地问道:“皇兄这么急着传臣弟进宫是有何事?臣弟我可是跑死了三匹马才这么快赶进宫的。” 宇文珏也不跟他开玩笑,翻手将手中的兵符向他一抛,在空中抛出个漂亮的弧线,宇文皓扬手接住,展开手掌一看,疑惑道:“这不是皇兄沣城的兵符吗?怎么,皇兄打算把沣城送给我了?这么大礼臣弟怎么好意思收。” “胡闹。”宇文珏低喝一声。 被宇文珏一呵斥,宇文皓立即做严肃脸,不再开玩笑。 见宇文皓认真下来,宇文珏开口道:“这兵符是沁儿在沁雪园外捡到的。” “捡到?皇兄你没事将兵符带出去做什么?”宇文皓惊讶道,见宇文珏脸色沉了下来,立刻老实道,“您说……您说……” “这兵符一直是放在朕的书房中,少有人知道,如今突然流落在外,定是有什么蹊跷。”宇文珏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地说道,“派妙音去查查沣城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皇兄是怀疑……沣城有变?”宇文皓终是正经了些,认真地问道。 妙音……又是妙音…… 苏韵儿心中疑惑,似是听过许多次宇文珏提到妙音这个名字了,应该……是个姑娘吧? “嗯,越快越好,去!” “是,臣弟告退。”宇文皓抱拳一礼,点头应道。 宇文皓很快便离开了。见宇文珏这般处事,苏韵儿不禁感慨她和宇文珏的差别。 若换作是她,她定是会派人去查为何兵符会流落在外,或者是乾坤殿是否有内鬼偷盗了兵符,亦或是外人是如何得知兵符的下落。而宇文珏却是直接考虑到了沣城是否出了变故,他特意传宇文皓入宫,想来是他认为,倘若不当面嘱咐宇文皓去做这件事,依宇文皓的性子定是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从这些小事便看出,宇文珏心思其实是十分缜密,考虑事情眼光也是十分长远的,看着平日里一直是看着温文儒雅,向来淡定少有大喜大怒的他,苏韵儿不禁又对他更加高看了几分。 果然,宇文珏当皇帝不只是因为先皇的宠爱,更多的应该是靠他自身的处事能力吧…… “皇上也别太忧心了,相信齐王殿下定是会尽快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苏韵儿见宇文珏似心事重重,怕又是联系起了什么,出言安慰道。 宇文珏回头轻声一笑,心中满是欣慰。这丫头总是能这般容易地猜中他的心思。原本他最是恼朝堂官员亦或是后宫嫔妃揣摩他的心思,所以他总是做些出其不意的决定,可是苏韵儿这般,不知怎的,他却是恼不起来,反而有些愉悦,仿佛这代表着苏韵儿了解她。 宇文珏想着苏韵儿这般担心他,心底一阵暖意荡漾开来,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眸中透着些许宠溺,磁性的嗓音温柔地在她耳边响起:“朕知道。” 苏韵儿面上倏地一红,感觉气氛有些微妙,扭了扭身子侧身躲开了他的手,说话有些结巴:“皇上若……若是无事,可是要练……练字?” 宇文珏见她这般反应嘴角又是一扬,似是开心又似带了些许取笑,使得苏韵儿面上又是一窘:“好。” “那奴婢这就替皇上收拾,给皇上磨墨。”苏韵儿应道,急急转身在桌上收拾了起来,就在她将毛毡铺好准备将宣纸铺上桌时,手上动作一顿,猛然想起…… “回姑姑的话,皇上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回乾坤殿了,一直宿在御书房,我今日只是照例打扫书房。” …… “皇上!”苏韵儿放下手中的宣纸,突然直起身转过来唤道,将宇文珏吓了一跳,“皇上的书房,平日里都是谁在打扫?” “书房?”宇文珏疑惑地重复道,眼睛上瞟思考了一下又摇摇头,“大概是安定吧。” “大概?”苏韵儿皱了皱眉,也是,他一个当皇帝的关心谁扫书房做什么?又问道,“那皇上可是记得玉秀?” “玉秀?”宇文珏疑惑地皱起了脸,似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一般,问道,“玉秀是何人?” “……” 苏韵儿额间落下三根黑线,宇文珏果然是不喜欢人伺候,但是不喜欢人伺候就可以只记得安定一个人的名字吗! 是不是有一天别人问起苏韵儿,他也会拧眉答道,“苏韵儿是何人?” 苏韵儿无语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皇上可否唤安公公进来?奴婢有些疑问,怕是只有安公公才能解答。” 虽是不知她想干什么,宇文珏还是点头应允了她,转头向门外唤道:“安定,进来!” “是。” 安定进来后,宇文珏转头示意苏韵儿问话,苏韵儿点点头,向安定问道:“安公公可知这书房平日里都是谁在打扫?” “平日里书房都是由门外侯着的两个宫女在打扫,每日在皇上早朝之时,她们便会将书房打扫干净。”安定答道。 “那玉秀呢?”苏韵儿问道。 “玉秀?”安定同样反问道,就在苏韵儿要以为安定同样不知玉秀为何人之时,安定终是说出了苏韵儿想要的答案,“玉秀自从不在御前伺候了,便去了绣房里当差。” 果然…… “怎么了?”宇文珏问道。 苏韵儿犹豫了一会,轻声说道:“前些日子皇上接连几日宿在御书房,奴婢来此寻皇上时,恰巧见着玉秀在书房之内,说是照例来给皇上打扫书房,如今安公公这么一说,玉秀的说法倒是有些不攻自破了。” “你是说……”宇文珏沉吟道。 苏韵儿重重地点点头,算是同意。 宇文珏似是找到了蛛丝马迹,眼前一亮,对安定沉声道:“安定,传玉秀过来问话!” “皇上……”苏韵儿急急开口阻拦,“这般许是会打草惊蛇。” “噢?”宇文珏一笑,来了兴致,本身他是想传玉秀过来问话,若是她识相招了,便从轻处理,若是她不招,便扔进慎刑司,有的是办法让她招,可如今见苏韵儿像是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且让她试上一试,“你有何看法?” “这样……”苏韵儿突然靠近,凑上前对着他的耳侧小声说话,她喷吐出来的气让宇文珏感受到他的耳朵酥酥麻麻的,使他身子一僵,待她说完,宇文珏神色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安定头一次见宇文珏这般反应,捂嘴偷笑,却突然感受到宇文珏射来的利剑一般的目光,当即绷直身子,不敢再笑。 ……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收藏求留言求鲜花。 第六十二章 玉秀心虚 后花园。 “金簦,这是怎么了,这般苦大深愁的样子。”苏韵儿一来到金簦当差的地方,就见金簦坐在石阶上,双手托腮,小脸皱巴巴的,好不忧伤。 “姐姐……”金簦转过头,瘪着嘴巴幽怨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这是?”苏韵儿也坐下来,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让她打起精神,扬声问道,“来跟姐姐说说,可是被欺负了?” “没有。”金簦无力地摇了摇头,幽幽地说道。 “那是怎么了?” “哇……”金簦突然“哇”地一声佯哭起来,喊道,“我照看的花全谢了……” 苏韵儿见金簦没掉眼泪,拍了拍她的头,起身往花园去想一探究竟,边走边说道:“怎么都谢了,小黑又来捣乱了?” 苏韵儿走进花园中,果然是看到园中的许多花都谢了,不过却是看到许多花花草草都是有些蔫了,这才想起,这会儿子已经十一月多了,花怎么可能不凋谢,摇了摇头,走到金簦面前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丫头,她还以为遇着什么事了呢:“你这丫头,如今都是深秋了,这些花哪还能有不谢的道理?” “哎哟,姐姐……疼!”金簦揉了揉脑门,说道。 “疼?”苏韵儿轻哼一声,又举起手,“你若是再这副样子,看我不把你敲醒!” “姐姐,姐姐……”金簦倏的一下站起身,算是恢复了过来,“我错了我错了。” 见金簦站起来了,苏韵儿放下了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递给金簦:“带了些你喜欢吃的点心,拿去吧。” “哈哈……”金簦眼睛一亮,兴奋地接过点心,“姐姐最疼金簦了。” “馋猫!”苏韵儿摇摇头,伸出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说道,“慢着,你去将玉秀找来一块儿吃,平日里她可没少帮你照看园子。” “嘿嘿,说的在理,姐姐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罢,金簦将点心又放回苏韵儿的手上,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金簦奔跑离去的背影,苏韵儿眸光轻闪,心中有些犹豫,又有些不忍。 金簦,我这样做算是在利用你么? 不一会儿,金簦就拉着玉秀跑了回来。金簦这丫头做事总是火急火燎的,生拉硬拽地将玉秀给拖了过来,跑得玉秀连气都顺不上来。 玉秀见着苏韵儿,走到身前见了一礼,气喘吁吁地说道:“姑……姑姑……” 苏韵儿轻声笑道:“金簦这丫头做事总是顾前不顾后的,真是苦了你了。” “不……不打紧。”玉秀喘着大气说道。 金簦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拿过苏韵儿手中的点心,取出一块递到玉秀的面前:“玉秀,这是姐姐带来的点心,你吃一个。” 玉秀摆摆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到一旁的石阶上,拍着胸脯说道:“歇……歇会儿,一会儿……吃……” “好吧。” 说着,金簦自己拿着点心吃了起来。苏韵儿向来不爱吃糕糕点点的,觉着吃了口干的紧,所以以往在沉星宫时,苏韵儿若是得赏了什么点心,都是给金簦要了去,横竖搁着也是浪费,不如让金簦饱饱口福。 三人并排坐在石阶上,玉秀在一旁休息,静静地听着苏韵儿与金簦二人聊天。 “金簦你吃慢些,别咽着了。”苏韵儿伸手拍了拍金簦的背说道。 “唔,姐姐,金簦许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了。”金簦满脸感激地说道。 苏韵儿秀眉一蹙,面上有些不悦地说道:“管事儿的苛待你了?这么点东西还吃不饱,姐姐去找他去!” “不不不!”金簦赶忙摆手,解释道,“管事的周公公待我很好的,是我自己总是不得空吃东西。” “怎么?听安公公说,在这照看花草不是个清闲差事吗,怎的忙成这样?”苏韵儿疑惑道。 “别说了!”金簦嘟起小嘴,轻哼一声,“还不是小黑,前些日子来我这来的越来越勤了,白天晚上地都在防它,姐姐你是没看到小黑那副样子,胖了这么多呐!” 金簦双手比了个圈,都快有两个人那么宽了。 苏韵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落她的手:“别闹,小黑哪会长的那么快。” “真的!”金簦跺脚说道。 “好好好,真的,真的。” “小黑来了你让它吃便是,这样一来你也轻松些。左右皇上下过令,准许小黑吃乾坤殿内的任何东西,若是少了什么,也是小黑惹的祸,怪不了你的。”苏韵儿说道。 “可是金簦不舍得。辛辛苦苦照看的花草,小黑一来就全给糟蹋了……”金簦心疼地说。 “你这丫头就是心眼实。”苏韵儿嗔怪道。 “呵呵呵……”玉秀被她们两个给逗笑了,掩嘴笑出了声。 苏韵儿回头见玉秀已经休息好了,问道:“你的活可是做完了?就这般被金簦给拖了过来,不会挨骂吧?” 玉秀摇摇头,说道:“不打紧,今日活不多,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做快些便是。” 苏韵儿点点头:“这就好。” 金簦又递了块点心给玉秀:“玉秀你吃。” 玉秀接过道了声谢,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苏韵儿回头,对金簦说道:“前些日子,我随皇上带着小黑去沁雪园看望十一公主,小黑确实是胖了一圈。” “对吧对吧。”金簦扬起小脸说道,似是在责怪苏韵儿不相信她的话。 可也没有那么胖呀!苏韵儿在心中怒吼。 “嗳,说到沁雪园,我倒想起来一件奇怪事。”苏韵儿突然说道。 “什么事什么事?”金簦放下点心问道,顿时好奇起来。 “我帮公主收拾书桌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公主的桌上有块青铜做的虎形牌子,说是在外头捡到的……” “哎?玉秀不喜欢吃这点心吗,怎么给扔地上了?”说到一半,玉秀的手一松,手中的点心滚落在地,落在她的脚边,苏韵儿低头看了看,转头看向玉秀,问道。 “啊?不……不是。”玉秀神色有些慌张,急忙解释道,“先前有只虫子爬在我的裙子上,一时间惊着了。” “原来如此。”苏韵儿点点头,盯了玉秀一会儿,刚想说些什么…… “姐姐你继续说,快说快说……”金簦眨巴眨巴眼睛,急着想知道下文,说道。 “好。然后皇上看了,说是他认得这块牌子,便向十一公主要了来。”苏韵儿点点头说道。 “那皇上说了那牌子是什么来历吗?”金簦翘着头问道。 苏韵儿摇摇头说:“没有,我只看见皇上后来又将它收进书房了,大抵是瞧着喜欢才要来的吧。” 金簦一瘪嘴:“什么嘛!没头没尾的,吊人胃口。” “你这丫头!”苏韵儿一敲她的头,“我这不也是觉着奇怪才说嘛!” “姐姐你怎么老打我!”金簦不服气地哼哼道,揉了揉脑袋。 “谁让你不乖。”苏韵儿轻瞪她一眼,起身整了整衣衫说道,“好了,出来这么会儿我也该回去了。皇上说今个儿事多,在御书房批奏折怕是要好晚才能回来,我得回去伺候了,下回再来找你吧。” 金簦也站起身,张开双臂搂着苏韵儿,将头靠在她的怀里,撒娇般地说道“姐姐,下回你可记着来啊,我会想你的……” 苏韵儿轻声一笑,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给你带着点心就更好了对吧?” “嗯嗯嗯!”金簦笑着连连点头。 “臭丫头!”苏韵儿刚想敲她的头,金簦一下跳了开来,苏韵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我先走了。” “姑姑慢走。”玉秀起身福了一礼。 “姐姐看着点路啊。” “好。” 自苏韵儿走后,玉秀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与金簦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有时还要金簦说上个几遍她才能听见金簦在说什么。 “玉秀……玉秀?玉秀!” “啊……嗯?怎么了?”玉秀突然回过神,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有什么心事吗?”金簦噘起嘴说道。 “没……没有。”玉秀神色有些慌张地说道,别开了视线。 “对了,上回你绣的那个荷包,你给他了吗?”金簦将一块点心整块包进嘴里问道。 玉秀脸上倏地一红,害羞地低下了头,声音如蚊子叫一般:“给了……” “啊?你给啦!”金簦惊喜道,嘴巴里的糕点都喷出来一块掉落在玉秀的裙摆上,金簦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给她拍拍干净,问道,“那他说什么了?” “孙郎说……很喜欢……” “哎哟……”金簦被腻得抖了抖身子,“都叫上孙郎了……” “哎呀,你讨厌!”玉秀羞不过,红着脸起身跺了跺脚,“你怎么能这样!” 金簦面上憋着笑,调笑地推了推玉秀:“说说嘛,说说嘛……” “你……讨厌死了!”玉秀红着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娇声叫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罢,玉秀飞野般地跑开了。 “玉秀你别走呀!给我说说你的孙郎……” 作者的话:求鲜花求留言求收藏求点击! 第六十三章 跟踪受伤,玉秀幽会 是夜。 乾坤殿的书房漆黑一片,寂静无声,远远看去,书房似是与黑暗融成了一体,只见得廊檐下挂着的星星点点的火光。今日恰好是残月,月黑风高,使得乾坤殿内昏暗无比。 近来像是要变天,夜里总是风大地很,常常听得夜风敲打在窗柩上呼呼做响。今夜也如往常一般,甚至比往日里更盛,这狂风仿佛要将这殿内的花草树木都给带走了去,树木似是在拼死反抗,只听得风打草木的阵阵沙沙声,隐约间还能瞧见草木在夜风里飘摇,像是随时都会被刮走。 忽然,挂在廊檐下的灯笼终是被狂风给吹灭了,乾坤殿的书房外一下子全黑了下来。狂风似是已达目的,得意地咆哮一阵后竟也静了下来。一时间,乾坤殿又如早前一般寂静无声。 隐隐约约中,一个黑影在院外探头探脑地快速钻了进来,那个黑影似是很紧张,左顾右盼地像是怕被发现一般,接连几次险些在路上跌了跟头。 待黑影摸摸索索地走到书房前,见门外无人侯着,心下有些奇怪,本想先行离去,但转念一想,许是廊檐上的灯笼灭了,守门的宫人去取火折子了,于是便又折了回来,想趁无人快些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有些瘦小的黑影小心地蹑着步子移到了书房前,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门,门被推的“吱呀”一声响,声响虽是十分的轻,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是显得格外地大声,吓得小黑影慌张的四处望了望,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心地迈步进了门,再将房门合上。 进了书房后,黑影在黑暗中轻车熟路丝毫不受影响地避开障碍物挪到了书架前,在左上方顺数第三格的架子上拿下了一个盒子,打开后将里面的物件握在手心,摸了摸感觉是块兽形的牌子,嘴角一扬,心里一阵欢喜雀跃,小心地将手中的物件放进怀中,又将盒子盖好,原样放回了架子上。 得手后,瘦小的她悄悄挪至门前,再三确认门外无人后,快速将门打开,溜了出去…… 离开书房后,瘦小的黑影直起身子,加快了脚步往外走,全然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后,有一个人从院子里跟了出来。 她再次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沿路的宫人,一路走到了乾坤殿的侧门,看守的人早已被她用一坛好酒放倒,在她经过之时,守门人还倒在门边不省人事,看样子,这药效怕是要到了明早才会散去。 当她出了乾坤殿,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不自觉地加快步子,脚步越迈越快,到最后竟是小跑起来。 身后跟着的人本就故意落了一段距离,她这一跑,身后的人有些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追不上了,赶忙快步跑上前,大叫一声:“玉秀!” 前面的人听见叫喊声猛地一停,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漏了一拍,险些栽倒在地。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僵硬地转身,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走上前福了一礼:“韵儿姑姑。” 苏韵儿站在原地,面上有些严肃,语气中带些质问的意思,说道:“玉秀,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 玉秀见苏韵儿这般严肃,心下有些慌张,怯生生地答道:“我……我……姑母病了,我……去看看她……” “林嬷嬷?”苏韵儿重复了一句,笑道,“你可莫要骗我,我刚从沉星宫回来……” “我……不是……”玉秀突然慌了起来,面上有些焦急,生怕苏韵儿发现了什么。 苏韵儿心中一声冷笑,她就这么随便一骗她,玉秀便露出了破绽。 白日里她特意让金簦将她唤来,不过是下了个圈套想诈一诈她,否则乾坤殿这个在整个皇宫内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又怎么会如此容易的让她溜了进来? 她本想,若是玉秀不上套,她还可以说服自己,这不是玉秀干的,毕竟她也不过是猜想,没有十足的证据。可玉秀……还是来了,当她蹲在乾坤殿书房外时,见到玉秀探头探脑地进来,心底一下子难过起来,真真是让她有些失望…… “我都看见了……”苏韵儿冷冷地说道。 玉秀心中一震,却还是有些不死心:“姑姑看见什么?” “莫要兜圈子了,我都看见了。” “姑姑,玉秀不明白……” “没想到竟真的是你!”苏韵儿秀眉倒蹙,扬声道。 “我……姑姑……不是……”到底是小姑娘,苏韵儿这么一呵斥玉秀就彻底泄了气,急忙想解释,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韵儿确定了是玉秀,一时间不知怎的十分气愤,质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玉秀第一次见苏韵儿这副模样,有些害怕地低下了头,两手不停地绞着袖子,声音如蚊子叫一般说道:“孙郎……他……” “孙靳?”苏韵儿拧眉问道,既是孙靳,岂不是又和宇文允有关系? “不不不,是我,是我,都是我!”玉秀突然改口说道。 孙郎说,此事是不能让他人知晓的。 苏韵儿秀眉紧蹙,伸手拉住玉秀的手,向自己的方向一拽,强硬地说道:“不行,你跟我回去!” “姑姑,不要……”玉秀死命往回缩,和苏韵儿拉扯起来,大抵是心中害怕,拉扯中的玉秀似是有些疯狂,小小的身子力气却奇大无比,她猛地一抽手,竟是将苏韵儿的手一把甩开了去。 苏韵儿心里一惊,刚想再次伸手去抓她的手,玉秀猛地一退,躲开了苏韵儿。 就在苏韵儿准备再次上前拉住她时,玉秀不知从袖中拿出了什么,突然朝苏韵儿猛地一扔。 苏韵儿只看见一个黑影迎面而来,一时间却是避之不及,只听得脑内“咣”地一声,眼前一阵眩晕,感觉眼前瞬时天旋地转,感受到额间流下一道温热的液体,有些呆滞地伸手一摸,感觉手中一片黏腻,放在眼前看了看,却是看不清颜色,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玉秀,只知道她满面震惊和惊慌,看见她双唇一动一动的,但却只听见耳中阵阵耳鸣,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伸出手指着玉秀,惊得玉秀连连后退。 “你……”说什么? 话还未说完,只听“咚”一声闷响,苏韵儿栽倒在地。 “姑姑……姑姑……玉秀不是有意的……”见苏韵儿栽倒在地,额上的伤口不断地向外流血,转眼间便流了满面,吓得说话直哆嗦,“孙郎……孙郎说他只是想看看……很快就还回来……” 说着,玉秀一步步地向后退,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苏韵儿十分害怕,退着退着,她一咬牙,突然转身跑远了。 玉秀一路小跑,累得几次想停下来,却总觉得苏韵儿在身后追着她,想到苏韵儿那张满面是血的脸,她心中就一阵恐慌,更是加快脚步。 姑姑,玉秀真的不是故意的…… 接连跑了快一刻钟,玉秀终是到了沉星宫的后墙,远远的便见着一个颀长的身影,身着一身黑色袍服,背手而立。 见到他,玉秀心里一下子满是小幸福,先前的恐慌一拍而散,小跑到他面前,柔声唤道:“孙郎……” “秀秀,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白?”孙靳转身,见玉秀来了关心地问道。 玉秀心中满是感动,摇摇头说道:“没事,只是跑得有些累了,久等了吧?” 孙靳展颜一笑,伸手将玉秀揽进怀里,一手放在她的头上,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柔和的嗓音在玉秀的头上响起:“不久,若是等秀秀,就是一辈子我也愿意……” “孙郎……”玉秀听到孙靳这般浪漫的情话,只觉自己的心幸福的快到跳出来了,手不自觉地伸到他的背上抱紧了他。 二人相拥了一会儿,孙靳双手扶住玉秀的肩将她推开了一些,注视着她的脸,伸出手一刮她的鼻子,柔声问道:“东西可是带来了?” 玉秀看着他白皙俊秀的面庞害羞地低下了头,轻轻地点头低声应道:“嗯。” 说罢,玉秀从怀里拿出一块兽形的牌子,展在手心,问道:“孙郎要看的可是这个?” 孙靳看着玉秀手中静静躺着的兵符,眸中闪过一抹激动,面上依旧不改,左手抬起扶住玉秀的肩,右手在袖中悄悄摸索着什么,边说道:“原来这就是兵符。秀秀,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大将军,手握兵符,娶你过门!” 玉秀听得他这般承诺,眸中感动得泛起了泪花,只觉得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不住地点头。 就在孙靳要趁玉秀不注意,想伸手有所动作之时,四周突然冒出了十几二十号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速度之快,使他们防不胜防。二人心中一惊,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孙靳伸手将满面慌张的玉秀护在身后,前方围住他们的人群突然开辟了一条道路,几个宫人举着火把,簇拥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缓缓上前。 孙靳看清来人的面貌后,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声音喑哑:“皇上……” 作者的话:求收藏求支持求留言求点击。 第六十四章 苏韵在何处! 慎刑司。 “哼!”玉秀被两个太监架着一把扔在了慎刑司的地上,玉秀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玉秀趴在地上,有些费力地爬起身,揉了揉被撞青了的手腕,抬首看见坐在桌前的人,顿时有些心虚:“安公公……” 安定坐在桌前,一手随意地搭在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嗒……嗒……嗒……嗒…… 一下一下……听得玉秀的心一下一下地越揪越紧。 安定坐着并未发话,而是紧紧盯着玉秀仓皇的小脸。玉秀害怕地低下了头,听得慎刑司内传来的一声一声的惨叫声,只感觉四周阴气缕缕飘来,围绕在她的周边,时不时轻拂过她的面,吓得她的小身子不住地颤抖着,脸色也越发地苍白。 安定表情十分严肃,甚至说是凶狠地看着玉秀,命令般的嗓音在慎刑司内回响:“抬起头来!” “是。”玉秀如蚊子般应了一声,将头缓缓抬了起来,怯生生地看着安定,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眸中满是害怕与惊慌。 “从实招来……”安定不跟她废话,拖长了音说道。 “奴婢……奴婢不知……” “大胆!”安定高喝一声,吓得玉秀小肩一颤,“你私盗兵符还不承认?” “奴婢没有……”玉秀使劲摇着脑袋,不愿承认。 “你和孙靳是何关系?”安定问道。 “一面之缘。”玉秀小声答道。 “一面之缘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安定厉声问道。 “我……”玉秀被人拆穿,小脸涨的通红,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辩解。 “嘭!”安定又是重重地一拍桌子,吓得玉秀一惊,厉声问道,“可是孙靳指使你偷盗兵符的?” “不!不是!是我自己……”玉秀突然止住声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眸中写满了不敢相信,不相信自己竟真的将话说了出来。 安定嘴角一扬,说道:“你偷盗兵符有何用意?” 玉秀说漏了嘴,心里防线一下被击垮,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抵抗,反倒是镇定了下来,面上装作十分害怕,嘴上却说着假话:“奴婢早前……在御前当差时,无意间……发现了兵符,觉着稀罕……便……便偷偷拿来。” “你是如何得知它是兵符?”安定眯着眼问道,眼中满是探究。 玉秀心里一跳,急中生智:“奴婢……先前并不知,只是方才公公说奴婢偷盗兵符,可奴婢……左右也只偷了这一样东西,才知道它是兵符……” 安定见她不像是说谎,心中默认了,又问道:“你为何偷盗兵符之后去幽会孙靳,可是要将兵符交给他?” “不,不是!”玉秀急急开口,“只是奴婢觉着稀罕,便想着给孙郎看看……” “说实话!”安定喝道。 玉秀害怕地往后缩了缩,却是紧咬牙关不愿再开口,只是不停地摇头。 她不能将孙郎供出来,否则孙郎的前途一定会毁了的。只要她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就好,孙郎一定会来救她的。 对!孙郎一定会来救我的! 安定见他这副样子,终是失去了耐心,对两侧唤道:“来人,把她吊起来!” …… 牢房的另一侧。 宇文珏立在门前,目光锐利地看着牢房内的孙靳,眼中饱含深意。 孙靳在牢房内被宇文珏盯得有些心虚,他跪直身子,双手抱拳,低头道:“皇上,臣有罪。” 宇文珏没想到他竟是会自己主动招,轻哼一声,说道:“你有何罪?” 孙靳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决绝之意,朗声说道:“臣一不该在宫门落锁时还未出宫,二不该与乾坤殿宫女玉秀暗结私情。” “没了?”宇文珏反问道。 孙靳一愣,抬头看了宇文珏一眼,见宇文珏正在打量自己,又赶忙低下头说道:“没了。” 宇文珏见他不打算从实招来,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你为何要指使林玉秀偷盗兵符?” 孙靳心中一震,想道皇上果然是知道了。可他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装傻道:“什么兵符?” 宇文珏伸手一扬,一块虎形的青铜牌子赫然在手,问道:“还想装傻?” “皇上,臣冤枉!臣从未见过什么兵符啊!”孙靳朗声喊道。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宇文珏冷哼一声,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啊,用刑!” 很快,两侧的太监便上前打开牢门,将孙靳从牢房内架了出来。只是在两个太监靠近孙靳时,其中一个太监不着痕迹地凑在了孙靳的耳边,快速地说了一句话。 “王爷说,兵符之事,咬死不知。” 孙靳一听,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只要他咬死不认,宇文允定会尽快救他出去。 孙靳被太监绑在了刑架上,宇文珏再次问道:“孙靳,你认是不认?” 孙靳还是一脸冤枉,喊道:“皇上,臣从不知有什么兵符啊!” 宇文珏见他仍是不招,不愿废话,喝道:“鞭刑伺候!” “是。” 两侧的太监一个提来一桶盐水,一个拿来一根鞭子,将鞭子在盐水里浸透后,猛地朝孙靳挥了起来。 “啊!”浸了盐水的鞭子猛地打在孙靳的身上,孙靳顿时感觉身前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少爷何时吃过这种苦?立马吃痛地喊叫起来。 听得孙靳的喊叫,施刑的太监停了下来。宇文珏坐在椅子上,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声音森冷:“怎么?你想替他受刑?” 施刑的太监听了宇文珏这般森冷的声音身子一抖,赶忙又挥起鞭子,一鞭一鞭地重力抽了起来,孙靳的身上很快就渗出了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宇文珏端着茶,看着孙靳被太监抽了足足半个时辰,气都快抽没了,可他仍是不愿松口,只认自己擅自逗留,暗通私情之罪,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什么兵符,也不知宇文珏手中的兵符为什么会在玉秀的身上。 “停!” 看着孙靳有再次昏过去的迹象,宇文珏出言叫停了。 施刑的太监悄悄擦了擦汗,终是松了一口气。 宇文珏抬手做了个手势,便有太监上去将去了半条命的孙靳给放了下来,又被不客气地丢回了牢房中,不再动弹。 “明日不招,再打!” 说罢,宇文珏转身离去。 慎刑司内的太监赶忙跪下,恭送宇文珏离去。 …… 另一边的牢房内,玉秀就没孙靳这般幸运了。 孙靳只是单单受了鞭刑,而玉秀却是各种刑罚都被用上了, 玉秀满身血污,四肢以奇怪地角度瘫在地上,十指不断地向外渗血,她的身体已然是不能动弹,只留着一张嘴在大口大口地喘气,时不时还咳出几口血。 安定再次问道:“你招是不招?” 玉秀全身痛得已经麻木,断断续续地说道:“奴婢……奴婢……是……自己……偷的……” 安定心中有些震撼,没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竟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刑罚之后,仍是不愿松口。 就在安定想再次对她用刑时,外头来了个小太监,在安定耳边说皇上已经离开了。 安定这才冷哼一声,说今日便放过她,让她好好地想清楚,否则明日将会受更大的苦。 玉秀眸中布满了恐惧,连喘气都不敢喘了。安定也不看她,便先行离去了。 乾坤殿。 安定回到乾坤殿复命时,宇文珏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可有结果了?”宇文珏坐于厅内,感觉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安定摇摇头,说道:“奴才无能,玉秀一口咬定自己私自偷盗兵符,与孙靳无关。” 宇文珏冷哼一声,说道:“他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这不怪你。” “谢皇上。” 宇文珏看看天色,发现也已经深了,想着许久没看见苏韵儿了,抬头问道:“苏韵在何处?” 安定面上疑惑,似也这才发现好一会儿都没见到苏韵儿,拱手说道:“奴才这就去传苏姑娘。” 宇文珏摆摆手,说道:“去吧。” “是。”安定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 半晌。 安定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宇文珏让他进来后,却是发现安定独自一人回来复命。 “可是她耍小脾气不愿来了?”宇文珏见苏韵儿没有跟来,又将视线转向手中的书,随意地问道。 安定犹豫一刹,躬身说道:“回皇上,奴才未能寻见苏姑娘。” 宇文珏听了眉头一拧,将书放在桌上:“乾坤殿可都是寻了?” 安定点点头:“苏姑娘不在乾坤殿内。” “沉星宫,沁雪园可都是去了?” “去了。”安定对着宇文珏摇了摇头。 宇文珏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苏韵儿晚上去跟着玉秀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先前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该不会……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他十分不想看到的结果,感觉自己的心突然漏了一拍,呼吸一窒,猛地站起身,径直出门奔向慎刑司…… 作者的话:求订阅求收藏求鲜花求留言。 第六十五章 苦寻心上人 慎刑司。 玉秀瘫在牢房内的地上,全身因疼痛而无法入睡,她的脸贴在地上,身上痛的无法描述,可她的心中却是满满的幸福,因为她一直坚信着,只要她不供出孙郎,孙郎就不会有事,孙郎那般英勇,一定会来救她出去的。 就在玉秀幻想着孙靳要娶她过门之时,牢房上冰冷的锁链被人打开,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哐啷”一声的砸在她的心里。 牢房内快速走进一个人,就连牢房地上的稻草都能感觉到这个人与牢房格格不入。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血气,声音冷冽,仿佛是从地府深处传来审问一般:“苏韵在何处?” 玉秀猛地回过神,艰难地抬头,从面前黏腻的头发的缝隙中看清了来人,有些震惊却又有气无力地说道:“皇……皇上……” “朕问你苏韵在何处!”宇文珏高声怒喝道,仿佛整个慎刑司都听见了回音,外头的太监立马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玉秀似是突然想起了苏韵儿,想到了这个平日里照顾自己的大姐姐满面是血,心中突然充满了内疚,想伸手抓住宇文珏的脚,可四肢却是不听自己的使唤,瘫在地上不能动弹:“救……皇上……救救姑姑……” 宇文珏眸中突然有了一丝慌乱,苏韵儿真的出事了! “在……乾坤殿……东侧门……” 宇文珏等不及听下去,转身奔了出去,在出门的一刹那,宇文珏森冷的声音响彻牢房:“安定,传凌远!” “是。”安定见状急忙跟上,但却是往御医署去。 “外的……小路……”玉秀躺在牢房内,已经没有人再听她要说些什么,像是自嘲一般,她自应自答地点了点头。 宇文珏冲出慎刑司,急急往乾坤殿赶,心中竟满是恐慌,直觉着事情不妙。苏韵定是出事了,若是没出事,不可能现在都没有回来! 往来的宫人见宇文珏行色匆匆,都不敢抬头看,忙跪下身恭送宇文珏离去。 不一会儿,宇文珏便回到了乾坤殿,径直往东侧门走。到了东侧门,宇文珏见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守门人,更是心下一紧,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苏韵儿的影子,宇文珏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在被放倒的守门人身上:“都是废物!” 守门人被踹了一脚,也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看来是不会醒过来了。 宇文珏再次四处寻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苏韵儿,感觉自己的心被一根绳子牵着吊到了嗓子眼,上不来也下不去。 “苏韵!” “苏韵!” 宇文珏着急地像四周呼喊,见无人回应,宇文珏直接穿过东侧门寻了出去。 宇文珏仔细地向四周搜寻着,锐利的双眼仿佛丝毫不受黑夜的限制,没有放过每一个角落。他只觉得,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慌张过,就像是心里突然少了一块肉,感觉空落落的,又像是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感觉随时都能平复又感觉随时都要断掉。 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浮躁,每到一个地方,没发现苏韵儿,他竟是烦躁地想要尽数破坏掉,可却是生生忍了下来,耐着性子继续寻找下一处地方。 “苏韵!” 寻着寻着,前方的小路上赫然躺着一个人,虽是隔的很远,但宇文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宇文珏提气飞身上前,当见到苏韵儿满面是血与那蔓延在地的血迹之时,宇文珏险些没有站稳。 她……她怎么不动了…… 宇文珏心一下揪了起来,生怕伸手下去,触碰到的将会是一个冰冷的尸体。 “苏韵,醒醒!”宇文珏蹲下身,伸手探到苏韵儿仍有鼻息,心中的的那块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 看到她额上的伤口是还在渗血,宇文珏心想不能再拖延,小心地伸出手,绕过苏韵儿的手臂,想将苏韵儿打横给抱起来。 “哼。”宇文珏闷哼一声,手势一顿,似是牵到了手臂的伤口。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宇文珏受了这般重的伤,回来修养不到两月,伤口虽是结痂,却是没有完全愈合。 现下宇文珏这样猛地一拉,似又是将结的痂给扯了开来,只觉得手臂一麻,使不上劲。 待他休息了一会儿,宇文珏也顾不了那么多,运气一提,便将苏韵儿打横抱在了怀中,小心地快步往回走。 看着苏韵儿流了大半个面的血,他也不知这血到底是从哪流出来的,只知道她的嘴唇白的吓人,感受到她的心跳微微地跳动着,宇文珏感觉自己的心也在跟着一阵一阵地抽疼。 “嘭”一声,宇文珏踢开了寝殿的门,快步走进去将苏韵儿放在床上。虽说宇文珏不喜欢人伺候,但是沿途还是有不少宫人看见宇文珏抱着满面是血的苏韵儿进寝殿的。 宇文珏轻轻放下苏韵儿,又走到门口,对着门外侯着的宫人吩咐道:“你,快将安定找回来。你,去打些热水来。” “是。” “是。” 两个宫人应道,快速退了下去。宇文珏又折回寝殿,坐在床边,有些担心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苏韵儿。 “朕嘱咐过你多少次了,莫要冒险!”宇文珏看着苏韵儿沉声呵道,眉头紧锁,眸中满是担忧,又叹了口气道,“怕是朕自己都数不清了……” “皇上,热水来了。” “退下。” “是。” 热水很快就被打了回来,而去寻安定的宫人却还没有音讯。 宇文珏将帕子浸在盆子里浸湿,轻轻扭干水,他不知苏韵儿除了伤到额头还伤到了哪里,于是便不敢随意替她擦拭血迹,只能执起她的手先替她擦干净。 “怎的生了这么多茧子?”宇文珏看着她修长的双手拧眉不悦道,展开她的手,发现如削葱一般的手指,在中指与无名指嗯指根处竟是生了两个粗糙的茧子,他本以为,这是男人练武才会生的东西。 他还记得上回上怀阳山,他曾在苏韵儿快要跌落下山时伸手拉了她一把,那时他还感觉苏韵儿的手还软软嫩嫩,握起来手感很好,怎的这回手上起了这么多茧子? …… “皇上,水提好了。” “嗯。” “皇上,衣裳补好了。” “嗯。” “皇上,墨磨好了。” “嗯。” “皇上,柴劈好了。” “嗯。” …… 突然,一个个画面如潮一般涌上了宇文珏的眼前,他忽然有些懊恼,似是想起他往日里为了多见她几面进而总是使唤她做事,摇摇头说道:“下回再不让你做这么多事了。” 这时,安定带凌远走了进来,凌远见到宇文珏,正准备行礼,宇文珏起身让开,指向苏韵儿出言制止道:“不必多礼,快来看看她的伤势。” “是。”凌远应道,将药箱搁置在桌上,走上前来,看了看苏韵儿面上的伤势,见她的血已经是自行止住了,说道,“好在伤势不重……” “这血流了一地还伤势不重?”宇文珏不等凌远将话说完,眉头紧锁,扬声反问道。 “这……”头一回见宇文珏这般紧张,一向沉稳的凌远面上都有些惊讶,转身将一旁浸在热水中的帕子取出轻轻扭干,一边给苏韵儿擦拭一边说道,“的确失血过多,可是伤口却是不大……” 说着,苏韵儿面上的血迹都被凌远给擦干净了,露出了苏韵儿额头上的一个伤口。伤口果然是不大,看着还没有拇指大小,只是看着有些深,所以才流了那么多血。 对于凌远来说,比起宇文珏手臂上的那四个血洞和那条撕裂至右肩的伤口,苏韵儿额头上的这个小口子当真算不得什么。 可就算是这么个小口子,在宇文珏看来也是让他好一阵心疼:“你轻些!” 凌远手势一顿,心中落下三根黑线,我也没使力啊! 无奈,凌远动作又更加轻缓了些,只是这样一来就比较费时了。 好一会儿,凌远总算是将苏韵儿的伤口清理干净了。他又起身从药箱里取来了药,洒在了苏韵儿的伤口上,再替她在头上缠了一圈纱布,算是处理完了。 “皇上,伤口是没有大碍了,两日换一次药,待它愈合结痂了就不必缠纱布了。”凌远边收拾药箱边说道,“她失血过多,得好生将养,否则会伤及根本,臣开个药汤的方子,过会儿用无根水熬煮小半个时辰喂她服下即可。” 宇文珏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凌远低头抱拳道:“臣不敢当。”说罢,他又拿出了一个玉瓶,走到宇文珏身前,说道:“这是些补气血的药丸子,皇上每日吃两粒,就寝前服下。” “朕吃药做甚?”宇文珏疑惑道。 凌远叹了口气说道:“行医治病讲究望闻问切,臣观皇上的模样,怕是无心扯了伤口,皇上龙体要紧,还是多注意些好。” 宇文珏接过凌远手中的玉瓶,倒出两粒扬手吞下,摇摇头笑道:“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作者的话:求订阅求留言求收藏求鲜花,么么哒! 第六十六章 天子柔情,玉秀被斩 宇文珏接过凌远手中的玉瓶,倒出两粒扬手吞下,摇摇头笑道:“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凌远见他吃下,笑而不语,又转身继续收拾药箱。待他写好了药汤的方子以后,宇文珏便让安定拿了去抓药,顺道送凌远回去。 出了乾坤殿,安定看着昂首阔步向前走的凌远有些好奇,看了他好几次欲言又止,却总是没将话说出来。 “安公公若是有事直说便是。”凌远早就察觉到了,平静地问道。 “那咱家就明问了。”安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凌太医见皇上这般紧张苏姑娘,就不觉着奇怪?” 安定问道,他早就做好了凌远向他问话的准备,可这都走了一路了,凌远还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憋的他难受极了,似有一肚子的八卦想说出来,可对方偏偏就是不问。 凌远听到安定这般问,又想起宇文珏先前紧张苏韵儿的模样,轻轻摇头笑说道:“心知便可,不必道明。” 安定点点头,明白了凌远的意思,他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够了,何况主子的事,他们也不是能够随便议论的,便也不再说话。 乾坤殿内。 宇文珏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还在昏睡中的苏韵儿,眸中带着担忧,又有些眷恋。 由于失血过多,苏韵儿的脸很是苍白,就像是宇文珏平日里用来练字的白纸一般。她长而卷翘的睫毛衬得更加是根根分明,宇文珏忍不住地伸手碰了碰她的睫毛,他就像个好奇宝宝一般,想看看她的睫毛被他的手指压下去以后,是不是还会再翘回来。 可他刚碰到她的睫毛,她的睫毛就本能地轻轻颤动,惊得宇文珏又快速收回了手。见她未醒,宇文珏心中庆幸之余又难免有些失落,又静坐在床边静静地看起她来。 她怎么瘦了? 以往未仔细看,如今他却发现苏韵儿的小脸似乎消瘦了不少,瘦得颧骨都有些突出,许是吃少了东西,怎的这么不注意身子? 她原是没有耳洞的…… 宇文珏偏头发现苏韵儿耳朵上竟是没有耳洞,这才想起平日里也没见着苏韵儿戴过耳环。他心下有些好奇,自他生来至今,还未见过有哪个女子的耳朵未打耳洞,就连她皇姐都喜爱收集些漂亮的耳坠子,儿时他偷偷摸了摸皇姐收在匣子里的耳坠子,还被皇姐好一通教训。 那时他还偷偷在心里发誓,想要长大了寻来满箱的漂亮耳坠子,不给皇姐瞧。现在想来,还真是觉着有些尴尬。 她的手怎的这样细? 宇文珏低头看见苏韵儿置在被褥上的手,手指修长纤细,有如削葱。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将她白玉般的手握在手中把玩,只觉得十分好看,磨搓着她手指指节处的茧子有些心疼,想着下回定让她好生护着双手。 突然,宇文珏发觉苏韵儿指尖处的皮都比其他地方更硬些,觉着好生奇怪,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许是上回皇后刁难她时,被那杯烧红的热茶给烫的。可惜好好的一双手,竟是被糟蹋成这样。 “皇上……” 这时,安定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宇文珏将苏韵儿的手放下,小心地放在被中盖好,起身走出屏风外,坐在桌前压低声音说道:“进来。” “是。”安定应道,慢步走了进来。 “送走凌远了?” “回皇上,凌太医已经回到御医署了。”安定答道,又托起手中的食盒,“苏姑娘的药汤也已经熬好了。” “嗯。”宇文珏点点头,起身又绕过屏风走回床前,“进来吧。” 宇文珏坐在床沿,伸手一手托着苏韵儿的背,一手扶着她的肩,小心地将她扶了起来。宇文珏坐正,长臂一揽,让苏韵儿靠在自己的臂弯里,腾出一只手对安定招了招,压低嗓门小声唤道:“安定,将药汤端来。” “是。”安定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将药汤从食盒里端出来放在托盘上,端在宇文珏的手边。 宇文珏一手用汤匙舀了满满一勺药汤,在汤碗边缘轻轻刮了刮,又放在面前轻轻吹了吹,险些没将药汤吹落在床上。 他抬起那只揽着苏韵儿的手,小心地将她的嘴捏开了一条缝,感受到汤匙中的药汤变凉了些,便尽数向口中喂去。 “啧。”宇文珏不悦地啧了一声。没想到这药汤竟是都漏了出来,沿着苏韵儿的嘴角流进了她的脖子里,宇文珏赶快放下汤匙,拿起托盘上的手帕给她擦了擦,疑惑道,“怎的喂不进去?” 安定心中偷笑,心想道自个儿主子从未这般伺候过人,又怎能伺候的好?照这个喂法,还不得将苏姑娘给齁死? “皇上可急不得,苏姑娘本就昏迷不醒,这一次若是喂了太多,定是喂不下去的。” “原来如此……”宇文珏点点头,这回只舀了半勺,在半喂半漏中,终是将这碗药汤给喂完了。 喂完了药汤,宇文珏又扶苏韵儿躺下,给她掩了掩被子,便带着安定退了出来。 “皇上,慎刑司中的玉秀和孙靳……该如何处置?”安定小声试探性地问道。 宇文珏想也不想地答道:“孙靳先关着,玉秀斩立决!” 安定拱手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安定便往慎刑司去了。看着安定离去,宇文珏又回到了寝殿内,取了一本书坐在屏风外的桌前看着,许是晚上折腾了太久身子有些乏了,看了还没多久,宇文珏就觉着眼皮直坠,不一会儿便靠在桌上睡着了。 慎刑司。 “玉秀,咱家再问你一次,你招是不招?”安定立于牢房前,看着瘫在地上的玉秀厉声问道。 “是……是我……自己……”玉秀怎么也不愿意供出孙靳,她相信,只要孙靳没事,他这般英勇,是一定会将她救出的。 “哼,地狱无门你自来……”安定冷哼一声,朝身后唤道,“来人啊,皇上有旨,斩立决!” “不……不……”玉秀眸中满是震惊,可是身体却是不能动弹,倘若可以,此刻的她一定会跳起来猛烈地敲打牢房的门,她不可以死,不可以死!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孙郎还没有来救我出去,孙郎还没有成为手掌兵符的大将军,孙郎还没有十里红妆娶我过门……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玉秀的心中满是不甘。小小年纪的她的小小心房里,只容下了孙靳一人。她还记得,还记得第一次见他,她就喜欢上了他那俊朗的模样。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是如何交谈,还记得他们是坠入爱河…… …… “这是什么?” 玉秀在半道上拦住正准备出宫的孙靳,低着头红着脸将手中绣好的玄色荷包递给孙靳,孙靳接过,疑惑地问道。 “这……这是我绣的荷包,希望你能收下……”玉秀害羞地说道,小脸涨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在万花丛中身经百战的孙靳,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笑着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乾坤殿的宫女,我叫玉秀……林玉秀……” “乾坤殿……”孙靳复述道,沉吟半晌,突然展颜一笑,将荷包放入怀中,说道,“这荷包我便收下了,我很喜欢,有缘再见吧,玉秀……” 说罢,孙靳便快步跟上已经走远的宇文允,在玉秀的视线中越来越远。看着孙靳离去的背影,玉秀的心中满是幸福,脑中一直回荡着“我很喜欢”四个字,高兴地想要放声大叫,感觉自己从未这么开心过,一想到他好听的声音说道“有缘再见”,玉秀就压抑不住内心的小激动,满心期待起来。 …… “秀秀,等我成为了大将军,便娶你过门。”梧桐树下,孙靳握着玉秀的手,深情地凝望着她,柔声说道。 “侍从也可以当将军吗?”玉秀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翘着小脸天真的问道。 孙靳低头揉揉她的小脑袋,欢喜地说道:“当然可以,二殿下说了,不日便要举荐我去军中。” “那可太好了。”玉秀拍拍手高兴地跳了起来,又扑进了孙靳的怀里害羞地说道,“那你若是娶我,我可要十里红妆……” “好!”孙靳豪爽地答道,捏了捏她水嫩的小脸说道,“莫说十里,就是百里千里,我也许于你……” …… 玉秀被两个太监毫不客气地拖出牢房,因为疼痛,她甚是说不出反抗的话来。她的脑海中忽然就像走马灯一般,闪过她与孙靳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一个个画面,一个个回忆,哪怕就在这时,玉秀仍是感觉到她是那般地幸福,嘴角不自觉地就扬起了微笑。那两个托着她的太监见到这一幕,心里感到有些瘆人,觉着她许是疯了,在这慎刑司内,他们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要上断头台还能笑得出来的。 当玉秀被压在慎刑司的刑台,人头落地的那一刹那,玉秀看着门前,依然没有出现那个她满心想要看到的身影,她的眸中仍是充满了不可置信,同时还有着幽怨,有着哀伤,还有一丝绝望。 孙郎,你为何不救我…… 作者的话:求订阅求收藏求留言求打赏,有喜欢本书的读者,欢迎加入韶华晚群,群号码:> 第六十七章 韵儿苏醒,孙寅求情 翌日清晨。 一道光透过窗照了进来,洒在了苏韵儿苍白的脸上,躺在床上的苏韵儿突然感受到眼前一亮,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闭着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眼前的光亮。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这不是平日里自己休息的房间,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转头四处望了望。 这是……宇文珏的寝殿? 苏韵儿挣扎着起身,突然感觉一阵头疼欲裂,像是有一根尖钉正在撬开她的脑子一般,从耳根子一直到眉心,尽是钻心的疼。她抬手摁着眉心,禁不住疼痛,紧闭着眼下意识地嘶叫了一声。 对了……我被玉秀给打晕了。 她掀开锦被,起身下床,一站起身就感到脚底一阵虚浮,腿软的使不上力,又跌坐回床上。 我这是怎么了? 苏韵儿心里奇怪道。又靠着床头闭着眼休息了好一会儿,感受到身子有了些力气,便又穿起鞋子站了起来。 她迈着步子仍是有些虚浮,所以步子很轻,就像是一只小猫在走路。她绕过屏风,竟是看见宇文珏正趴在桌上睡得很沉,抬眼看窗外的天色,马上就到了早朝的时辰,这安定怎的也不知进来将他唤醒? 苏韵儿走到宇文珏身前,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皇上?该起了……” “嗯?”宇文珏突然惊醒,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宇文珏双眼布满了血丝。见苏韵儿醒来,他的眸中掠过一丝欣喜,又瞬间笼上了嗔怪的意味,起身扶着她坐下,沉声说道,“你还需多休息,怎可以随意走动?” 苏韵儿苍白的小脸笼上笑意:“皇上都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若不是奴婢唤你醒来,怕是要误了早朝了……” 看着苏韵儿的笑颜,宇文珏心情大好,转头看向窗外,喃喃说道:“竟是这么晚了。” 苏韵儿又挣扎着起身:“奴婢伺候皇上更衣。” 宇文珏赶忙伸手按住她,打了个哈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必了,朕自己来便是。” 说罢,宇文珏便自己走进屏风内开始换龙袍。看着宇文珏印在屏风上的影子,苏韵儿想到,什么时候开始,宇文珏越来越像断崖底下的李瑾瑜了? 虽然心知他们本就是同一人,也不是苏韵儿刻意要将他们区别开,只是宇文珏作为皇帝时,当真是和崖底那个温柔的他判若两人。可如今……似乎他又变得越发随和了? “好了……”宇文珏刚从屏风后走出来,就见苏韵儿用铜盆端了半盆水,有些摇晃地从外头进来,宇文珏拧眉“啧”了一声,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铜盆,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苏韵儿有些语塞,“奴婢打些水来给皇上洗漱。” 宇文珏将帕子浸在水中,浸湿后又扭干在面上擦了擦,像是生闷气一般,闷闷地说道:“日后这种端水的重活便不要去做了,让安定去便是,你看你的手都糟蹋成什么样了……” 苏韵儿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面前的半盆水。 这……重活? 她又伸出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左瞧右瞧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再说,苏韵儿作为他的贴身侍女,这种基本的活不做她还能做些什么? 苏韵儿猛烈地摇摇头。 心念道肯定是自己的脑子糊了听错了…… 不不不,肯定是宇文珏的脑子糊了!不然宇文珏这态度变得怎么跟翻书似的? “好了,朕该去上朝了。”说着,宇文珏伸手想揉揉苏韵儿的脑袋,在看到她额头上缠绕的纱布后,手势一顿,又将手收了回来,“你好生休息,一会儿药汤会有人送来。” “是,恭送皇上。”苏韵儿抿嘴一笑,福身应道。 金銮殿上。 宇文珏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下面是文武百官,列着整齐的队伍,一一启奏述职。 “众爱卿还有何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宇文珏朗声问道,心想着下朝后他得再寻凌远来给苏韵儿瞧瞧。 “皇上……”一道声音响起,队列中走出一个人。 “孙尚书,有何事?” 此人正是兵部尚书孙寅,孙靳之父。昨天夜里,孙靳私闯禁宫,与宫女暗结私情的事就已经传遍了后宫,当然还有苏韵儿受伤,宇文珏亲自将她抱回寝殿还请来凌远一事,太后得知此事,心中暗骂一句苏韵儿小狐狸,但却是嘴角含笑,想来姜含柔定是会气得半死。 果不其然,姜含柔得知宇文珏将苏韵儿抱回寝殿的消息后,吃味儿吃的快将整个正阳宫的寝殿都黑砸了,心中愤愤不平,不清楚苏韵儿到底是用了何种狐媚手段,心想道一定要早日让苏韵儿离开宇文珏的身边,否则他日定成大患。 比起后宫,前朝的官员们更注重的却是兵部侍郎孙靳被捕一事,不少的同僚早晨得了消息,便想着今日上朝能否看看孙寅的笑话,据说昨夜他连夜赶往皇宫,却被皇上据之宫外,平日里孙寅最是以孙靳作为骄傲,果然他今日为了爱子站了出来。 孙寅此举引得不少官员侧目,想来又是能看上一出好戏。 “启禀皇上,臣为小儿孙靳一事,望皇上开恩!”孙寅个头不高,却很精壮,应是时常练武。他相貌平庸,而孙靳却生的仪表堂堂,着实是继承了他娇妻的美貌。所谓爱屋及乌,孙寅平日里总是和爱妻出双入对,对孙靳自然也是宠爱有加,昨夜得知孙靳被捕,孙寅当即便急急赶来,孰料却被拒之宫外,使得他漫漫长夜里辗转反侧忧思难眠,孙夫人更是泪眼啼啼,让孙寅好是心疼。 “哼。”宇文珏冷哼一声,说起孙靳,宇文珏便想起苏韵儿那苍白的小脸,面上不悦地说道,“朕还未治你个管教无方,你倒先求起情来了。” “启禀皇上,小儿固然有错,可小儿如今已是去了半条命,还望皇上开恩饶恕小儿吧!”孙寅跪下求情道,面上有如痛心疾首。昨夜宇文允来了消息,说是孙靳在慎刑司内被打的半死不活,让他听了心直抽疼,可他无法进宫,只能干等到天亮。 宇文珏并未答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大殿上的孙寅,让人看不出喜怒。一时间,大殿内气氛尤其压抑,静地仿佛只能听见人的呼吸声。 半晌…… “呵,宫内的事你倒是清楚的很……”宇文珏轻笑一声,磁性的嗓音在大殿内回响。他紧紧盯着孙寅,眸中满是深意。 孙寅面上一僵,感觉自己心急之下说错了话,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低头支支吾吾许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臣……臣……” 宇文珏也未打算追究孙寅是从何得来的消息,转了个话题朗声说道:“孙靳堂堂兵部侍郎,私闯禁宫,暗通曲款,朕还罚不得了?” 孙寅听了面上一急:“小儿不曾私闯,小儿是……” “孙尚书!”宇文允突然站出来打断道,看着孙寅眸中有一丝威胁的意味,“是黑是白,皇上自有圣断,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没错,孙靳就是宇文允带进宫的。虽然每每宇文允带孙靳入千禧宫,都没有人敢议论什么,可若是在朝堂之上明着指出来,宇文珏便能够抓住这个把柄降罪于他了。 宇文珏看了宇文允一眼,又转头问道:“孙尚书,你说孙靳是什么?” 孙寅偷偷瞄了宇文允一眼,低下了头,语气间透着不忍:“皇上圣明,小儿其罪当罚!” 见孙寅被宇文允喝住,宇文珏无趣地摆了摆手,心下觉得有些可惜,朗声道:“退朝。” “恭送皇上……” 金銮殿外。 退朝后,百官都有序地退了出来。这时,走在前头的宇文允似是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 “二殿下,二殿下……” 宇文允想也不想便知道身后的人是孙寅,面上十分不耐烦,可在转身时他又是迅速换了一副嘴脸。 “孙大人。”他虽是面无表情,不过向来狠厉的他,这副模样已是很给面子了。 “二殿下……小儿……”孙寅满面焦急,就这般回去,叫他如何同夫人交待? “孙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宇文允像四周望了望,见有不少官吏正朝他们这里张望,又说道,“不过你放心,人是本王带进去的,本王定是会将孙靳给救出来。” 孙寅面上有些犹豫,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可观宇文允并不想再为此事纠缠下去,叹了口气说道:“唉……好吧,那便多谢殿下了。” 宇文允都这般许了承诺,他还能如何说?只能应了下来,看来他的爱子一时半会儿都出不来了。 “嗯。”宇文允随意应道,转身便先行离去了。 看着宇文允如此爽快地离去,孙寅心中感到一阵寒意。孙靳正值少年,尚未弱冠,年仅十九就凭借自己的能力当上了兵部侍郎,可谓是京城的少年英才。那时,宇文允和孙寅颇有往来,他看孙靳是块材料,便提出要好好栽培孙靳。孙寅本就和宇文允是一条船上的人,见他愿意栽培自己的儿子,自然是万般同意。 可如今…… 孙寅看着宇文允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小,心中感慨万千。 令他如此骄傲的儿子,却成为他眼中的废棋了么……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订阅求打赏求留言,么么哒! 第六十八章 太后发怒,母子闹翻 乾坤殿。 宇文珏下了早朝便挥退了想要到御书房面圣的官员,命他们有事明日再议,而后径直回到了寝殿。 回到寝殿,宇文珏没发现苏韵儿的踪影,心下突然一急,连龙袍都来不及换下,便又寻到了离他寝殿不远处的苏韵儿的住处。 宇文珏进门看见苏韵儿趴在桌上睡的香甜,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到桌上放了个空碗,他轻声笑了出来,眼中满是笑意,没想到她还挺听话地将药汤给喝了个尽。 只是,她这般睡着不会冷吗? 想着,宇文珏行至床边,将苏韵儿床头的两被子给展了开来,提至桌前给苏韵儿盖上。 哎哟我的皇上噢,哪有您这样照顾人的!这天儿本来也不是特别冷,您这般厚重的被子给压下去,竟然也没将韵儿姑娘给砸醒! 安定立在门边心中狂吼道。虽然宇文珏当真是好心好意地照顾人,可安定还是十分可怜苏韵儿。因为这才没多久,就见苏韵儿的面上冒出了些许汗珠,脸上有些发红。 “怎的冒冷汗了?”宇文珏啧了一声,又向房内看了看,竟是还想找出床被子给她盖上。 安定当真是想告诉宇文珏,韵儿姑娘这是给热的,可他却不忍心拂了宇文珏一番好意。 “好热……”苏韵儿嘤咛一声,转醒了过来,起身抬手擦了擦汗,只听身上的被子“嘭”一声轻响,滑落在地。 好险,韵儿姑娘自个儿醒来了…… 安定在门边偷偷抹了把汗。 “皇上怎这就回来了?”苏韵儿看着身前身着龙袍的宇文珏疑惑道,平日里下朝后,宇文珏还要去御书房会见些官员,总是快到午时才会回来的。 “今日没什么事,便先回来了。”说着,宇文珏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见状苏韵儿赶紧起身说了句“我来”,不等宇文珏说话便接了过来,将被子抖了抖放回床上。 宇文珏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怎么不在寝殿呆着?” 苏韵儿挠挠头说道:“寝殿是皇上住的地方,奴婢在那不合适,再说了奴婢的住处与皇上的寝殿也隔得不远,走几步路便到了。” “也罢。”宇文珏点点头,问道,“可是好些了?” 苏韵儿笑道:“好些了,喝了药汤后感觉有些力气了。” “如此甚好。一日三餐都会有人送来,莫要忘了喝。” “是,谢皇上。” 这时,有个小太监寻了过来,在安定耳边耳语了几句,安定点了点头,便让他退下了。 小太监退下后,安定行了进来,躬身说道:“皇上,太后娘娘来了,正在厅内等候。” “嗯,朕知道了。”宇文珏应道,转身又嘱咐了苏韵儿要好生休息,便往前厅去了。 宇文珏领着安定不急不慢地来到乾坤殿的前厅,见太后坐在座上时不时地端起茶杯抿一口,显得有些不耐烦。 宇文珏当做没有看到太后不悦的神情,缓步上前执了一礼:“参见母后。” “皇儿不必多礼。”太后放下茶杯,笑道。 “母后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宇文珏行至上首,问道。 “皇儿这是何意?若是无事,还不许哀家来探望你了?”太后面不改色地说道。 宇文珏接过安定奉上来的新茶,喝了一口:“母后言重了,朕何曾有这般意思。” “咦?怎的今日是安定在伺候?”太后看了安定一眼,疑惑道,“平日里不都是韵儿在伺候吗?” 安定拱手一礼,刚想说话,却被宇文珏伸手一拦:“母后既是为孙靳一事而来,又怎会不知苏韵受伤一事,何必明知故问呢?” 太后被宇文珏直接戳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神色一僵,声音冷了下来:“既然皇上知道哀家的来意,那哀家便不必拐弯抹角了。” 宇文珏眉角一扬,示意她继续说。 太后见宇文珏如此不尊重她,有些气愤,直接质问道:“皇上打算何时放人?” “何时放人朕自有论断,不必太后操心。”宇文珏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眸中带着笑意,平静地说道。 “难道皇上就这般目无王法,随意抓人?”太后扬声问道,面上十分不悦。 宇文珏仿佛感觉自己听错了,轻笑一声:“目无王法?孙靳私闯禁宫,暗通曲款,朕还冤枉他了?” “是允……”太后突然停住,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口,吸了口气又换了个说法,“孙靳是与允儿一同来了千禧宫,哀家可以作证,算不得私闯禁宫。” 宇文珏语气一扬,饱含深意:“千禧宫……什么事才需要一个青年才俊宫门落锁了还去千禧宫?那又为何抓捕孙靳之时,允王早已不在宫内?” 太后听了宇文珏这变了意味的话,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孙靳不过是与哀家探讨茶艺,你莫要血口喷人!” 宇文珏朗声笑了起来:“太后娘娘,朕可是什么都没说。何况,父皇驾崩尚过三年,探讨茶艺何时不行,为何非要在宫门落锁了才来探讨?太后娘娘身为后宫表率,还是要注意些影响才是……” “你!你……”太后被宇文珏这副气淡神闲的样子气的不轻,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宇文珏何时这般忤逆过她!?真是翅膀硬了! 站在一旁的鹭秋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搀了太后一把:“太后娘娘……” “啊!” 太后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鹭秋的右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太后双目仿佛冒着熊熊烈火,瞪着宇文珏似是要将他吞噬殆尽,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哼!” 太后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鹭秋见太后走远,急忙捂着脸向宇文珏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皇上……”太后走后,安定有些担心地唤了宇文珏一声。 宇文珏无谓地摆摆手:“是时候让她认清朕不是一个傀儡了。” 千禧宫。 太后气冲冲地回了千禧宫,在宫内大骂宇文珏不知好歹,鹭秋赶忙将殿内的宫人都挥退了去。 太后气的脸都快涨成了酱紫色,她何曾受过这种气?尤其是宇文珏,前三年她都将他打压得百依百顺,甚至都让她有了一种自己就是皇帝的幻象,如今看来,果真是外来的孩子白眼狼,到底不是亲生的! 想起亲生,太后一下子想起了宇文允,眼睛一亮。 “鹭秋,去传二殿下进宫!” “是,奴婢遵命。” 太后本以为,宇文允进宫知道宇文珏所说的话后会好好安慰她一番。可她竟是没想到,宇文允在知道她去了乾坤殿要求宇文珏放出孙靳后,当即便责怪她画蛇添足,多行一事,更是气得她当场发作。 “哀家这般做是为了谁!”太后尖声道,宇文允听得只觉刺得耳膜生疼,挥手让鹭秋退下,“孙靳是你带进宫的,如今被抓进慎刑司你却是毫无作为,你让孙寅如何诚心跟随于你!” 宇文允被这尖锐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耳朵,无奈地应道:“母后,不是儿臣不作为,而是就算儿臣什么都不做,孙靳也能被放出慎刑司。” 太后虽是有些疑惑,但眉宇间还是十分不悦:“即便如此,你这番行事便会寒了孙寅的心。” “寒了便寒了,他还能奈我何?”宇文允反问道。 “你!”太后指着宇文允一阵气短,这孙寅原是投靠了太后,宇文允培养势力时,她便让孙寅处处帮衬着宇文允,如今宇文允这般不将孙寅放在眼里,将她至于何地? 宇文允见太后真是气极了,走到太后身后为她揉肩顺气,面上讨好般笑道:“母后莫气,母后就不曾想过,孙靳一口咬定未见过兵符,而那贱婢已经被砍了头,孙靳的罪名再大不过是私自逗留,行为不检,他身为兵部侍郎,其父为兵部尚书,再是如何,也罪不致死,那宇文珏终是会将他给放出来的。” 宇文允见太后不愿搭理他,便知太后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又继续说道:“如今母后这一去,他便可对此做做文章,虽是无伤大雅,可终归是对我们不利的。” 太后一听,听得宇文允又有些怪罪之意,心中顿时不快起来。虽是明白了自己这般行事有些莽撞,可她却是极不欢喜有人忤逆她的,尤其是这些曾被她掌控在手心里的后辈们。如今见他们一个个都想脱离控制,太后十分不悦,向前迈了一步,离开了宇文允为他揉肩的手,转身怒道:“哀家这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不招人待见,若是觉得哀家多事,你走便是!” 被太后再三斥责,宇文允也来了脾气,当即一掀衣摆,冷脸说道:“儿臣告退。” 看着宇文允就这样甩手离去,太后心里五味杂陈,一把将桌上的摆设“唰”一下打落在地,尖声大叫道:“走!都给哀家走!” 鹭秋在殿外看着宇文允黑着脸离去,又听得太后在殿内大声叫喊,急忙跑进殿来,看见这打落满地七零八落的摆设有些惊讶:“太后娘娘……” 太后见鹭秋进来,又是将一个小件的香炉朝她一砸,大声叫道:“走!都走!” 铜制的香炉擦着鹭秋的面“哐啷”一声掉落在地,只感到一阵风呼着脸过去,惊得她寒毛乍立。虽是没砸着她,但那香炉内的香灰还是撒在了她的脸上,有些迷了眼睛,她颤巍巍地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虽是太后自己将鹭秋给轰了出去,可鹭秋真的退出去了,太后又是一阵气极,气得两眼发花,跌坐在椅子上:“滚!都给哀家滚!” “小杂种!哀家就让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脱离哀家的手掌心!” 第六十九章 孙靳出狱,金簦探病 慎刑司。 感受到沉重的牢房门被人打开,孙靳有些虚弱地睁开了眼睛,他艰难地抬头,见到牢房外透进一道光,地上忽的映出来一个黑影,由暗渐明,越走越近,脚步声也越发清晰。 只是一夜,满身是伤的孙靳,梳的整整齐齐的冠发变得凌乱不堪,鬓角落下许多碎发,遮挡在面前,使得整个人精神萎靡,白皙俊朗的面庞长满了胡碴,看起来狼狈不堪。 “阿靳,阿靳!”孙寅看见自己的儿子一夜间变成了这副模样,心疼地扑了上来。 “爹……爹?”孙靳努力睁了睁眼,这才看清来人,面上有些错愕,“您怎么来了……” “阿靳啊,爹来接你回府,你娘正在府里等你回去呢!”孙寅看着儿子心疼地鼻梁直酸,感觉泪水一下子涌上了眼眶。 安定走上前来:“孙尚书,皇上口谕,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念在令公子年轻气盛,难免动情,如今便小惩大戒,罚令公子官降三品,回府后静心思过,下不为例。” “是是是,谢皇上开恩,谢皇上开恩……”孙寅连连谢恩道,孙寅自是清楚孙靳进宫是为了什么,这偷盗兵符可是杀头之罪,如今官降三品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 “安……安公公……”孙靳似是想起了什么,出言问道,“玉秀……她……” 安定笑道:“孙公子放心,偷盗一事与孙公子并无干系,那贱婢承认是自己偷盗兵符,已经被皇上下令斩首了。” “斩……斩首……”孙靳双眼微张,有些不敢相信,口中喃呢道。 孙寅见孙靳有些不对劲,赶忙说道:“阿靳,爹先带你回府,有什么事咱们回府再说。” “好……” 原本宇文珏还是想将孙靳关上几天让他吃吃苦头再将他放出来。因为昨夜一时冲动,他下令将玉秀斩立决,早晨才想起,玉秀若是一死,那更加是死无对证,顶死定他一个私闯禁宫。 无奈,宇文珏便只能放弃这一次能够惩治宇文允的机会。恰好,太后今日来逼宇文珏放人,宇文珏转念一想,反正迟早都要放人,倒不如今日放了他去。 只是…… 宫内外总是似有似无的在秘传,孙靳深夜造访千禧宫被捕,翌日太后为其求情被放出…… 宇文允得知消息有意封杀,却是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气得直接晕了过去。一时间,这件宫廷秘事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少人暗中嘲笑太后欲迸第二春。 孙府。 孙靳回府后,孙寅立即找了几个专门治外伤的太夫给他看病,不一会儿,孙靳净身沐浴上好了药,又是回到了原来那个奶油小生的模样。 孙靳靠在窗前的软塌上,手里不住地摩挲着一个玄色荷包,两眼望着窗外鲜红似血的枫叶静静出神。 “孙郎,你看这枫叶多好看呀!”玉秀弯身捡起一片吹落在地的枫叶放在头上,俏皮地说道,“你看你看,好看嘛?” 孙靳一笑,伸手将玉秀手中的枫叶插至她的发间,柔声道:“秀秀最是好看。” 玉秀面上一红,伸手一摘,将枫叶丢在地上,跺脚道:“讨厌,真不知羞!” “对着秀秀,再多好听的话我都说不够。”孙靳看着玉秀说道,偏着头凝视着她的脸,眸中满是笑意。 玉秀羞得涨红了脸,就像是那鲜红的枫叶一般,她伸手捂住了涨红的小脸,娇声说道:“孙郎尽会取笑我!” 不知怎的,每每逗着玉秀害羞,孙靳的心里就会觉着高兴,许是觉着玉秀这模样十分好玩。 想到这,孙靳的嘴角一扬,全然未发现房内走进了一个人。 “怎么?孙少爷当真是动心了?”来人调笑道,语气中有些威胁的意味。 孙靳猛地回头,看清来人后,面上神色突然一改,有些痞气,不屑地笑道:“允王爷莫说笑,在下于万花丛中过了千百回,王爷何时见我留过心?” 说着,孙靳伸手一抛,将手中的玄色荷包丢进了一旁正在燃的香炉里,说道:“不过是为达目的,玩玩罢了,又怎会当真?” 宇文允双手背于身后,看着正在燃烧的荷包,沉声说道:“最好是这样。记住!成大事者,万不可儿女情长。” 孙靳抱拳一礼,轻声一笑:“受教。” “孙少爷吃了这番苦头,可是怪本王见死不救?”宇文允扬声问道。 孙靳摇了摇头,反问道:“王爷不是在当夜便派了人来传信么,怎能说是见死不救?” 宇文允听了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你未误会本王便好。” 乾坤殿。 金簦立于苏韵儿房外,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谁啊?”说着,苏韵儿来到门前将房门打开,一开门便见到金簦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 金簦一见苏韵儿,抽抽噎噎地又哭了起来,一下扑进苏韵儿的怀里:“姐姐。” 苏韵儿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苏韵儿伸手将金簦拉了进来,又将房门关上。行至桌前为金簦倒了碗茶,让她先喝下压压情绪。 金簦大口地灌了一碗茶,长吐了一口气,情绪算是稳定了下来。她放下茶碗,看着苏韵儿头上缠绕着的纱布有些心疼:“姐姐,你疼吗?” 苏韵儿抿嘴笑着摇了摇头:“不疼。” “你骗人!”金簦小嘴一噘,满脸委屈道,“上回我磕着脑袋,磕得我可疼了!” 上回他们从怀阳山归来途中遇袭,金簦从马车上被黑衣人打落下来,头上便磕了个这般大的口子。 “是是是,疼疼疼。”苏韵儿连连点头,金簦闹脾气起来当真是个小孩子,“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姐姐,玉秀她……玉秀她不是故意的,你莫要怪她好不好。”金簦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乞求道。 苏韵儿轻吸了口气,脑中闪过昨天夜里,玉秀不忍又决绝的模样,想来她如今应是一起被抓到了慎刑司,心里也是一阵心疼,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怪她,她也是动了情,一时间昏了头,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姐姐你真好……”说着,金簦又是抽噎了起来,金簦想过,若换作是她,玉秀这般伤了她,她肯定是讨厌死玉秀了,可她心里却还是想要苏韵儿原谅她,觉得自己有些自私,有些愧疚地一把扑进苏韵儿怀里,“姐姐,我好难过……” “怎么了,怎么了?跟姐姐说说……”苏韵儿连连拍着她的被,心疼地问道,苏韵儿对小孩子当真是抵御不能。 金簦被苏韵儿一安慰,哭的是越发地伤心,说话都有点不顺溜:“姐姐,玉秀……玉秀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为什么要……要杀头……” “什么!”苏韵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把将金簦推开,直视着她,拧眉问道,“你说玉秀怎么了?” 金簦有些疑惑地抽了抽鼻子,抽噎着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早晨起来……便听说玉秀被杀头了,说是玉秀认……认罪了。” 苏韵儿一听,便明白了过来,觉得许是玉秀这傻丫头不愿连累孙靳,将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苏韵儿叹了口气,想到玉秀那文静的模样,心里直感觉可惜,感到一股酸意自鼻尖上涌,瞬间红了眼圈:“玉秀犯了错,也是怨不得人的。” “玉秀她……犯了什么罪了?”金簦眼泪直流,哭得鼻头都泛红了。 “她……”苏韵儿犹豫道,但转念一想这事也瞒不了人,便说道,“她偷了兵符。” “兵……兵符?”金簦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好好的玉秀怎么会去偷兵符?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不可能的!”金簦不敢相信地连连摇头,小手紧紧抓着苏韵儿的袖子,“姐姐,他们肯定是抓错了,玉秀不可能会偷兵符的!” 苏韵儿伸手握住了金簦的手,发现她的手心里冒了许多冷汗,又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是真的。昨天夜里我亲眼所见,因是被我发现了,这才打伤了我。这……许是孙靳让她做的……” 金簦最信任的便是苏韵儿,苏韵儿都伤成了这样,又怎么可能说谎?孙靳……孙靳……金簦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眸中充满了低落,叹气道:“玉秀真傻……” “唉……”苏韵儿长叹了一口气,只觉着造化弄人。 “姐姐,金簦也会被砍头吗?” “好好的怎么这样问?”苏韵儿皱眉道。 “昨个儿我还见着了玉秀,今天玉秀就没了,我……我害怕……我害怕有一天我也突然被砍头了……” 苏韵儿将金簦搂在怀里,温声道:“不会的,别瞎想,金簦只要乖乖的,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嗯……”金簦搂紧了苏韵儿轻轻应道,又突然抬起头面上闪过一丝决绝,“姐姐,你也千万不能被砍头噢,你要是被砍头,那金簦也随你走!” 苏韵儿噗嗤一笑,敲了敲金簦的小脑袋,嗔怪道:“傻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作者的话:求订阅求支持。 第七十章 金簦身世,韵儿吃醋 苏韵儿噗嗤一笑,敲了敲金簦的小脑袋,嗔怪道:“傻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姐姐……”金簦撒娇似的嘟着嘴,伸手抓着苏韵儿的一根小指头来回甩着,“人家说的是真的嘛!” “好好好,是真的是真的。”苏韵儿宠溺的说道。 金簦傻兮兮地一笑,说道:“姐姐,你对我真好,比亲人还好……” “可是想家了?”苏韵儿杏眼一眨,问道。她从金簦的语气中听出了些伤感的意味。 金簦抿着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娘去的早,娘亲长的什么样,我都快要忘光了,只是……”说着,金簦靠进苏韵儿的怀里,说道,“只是有些想爹爹了。” “乖。”苏韵儿抚摸着她的背,安慰道,“你爹爹他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你一辈子健康快乐的,所以金簦不能伤心,你要是伤心了,爹爹也该伤心了。” “嗯!”金簦重重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哀伤,语气间却有些轻快,有些眷恋,小声说道,“爹爹对我最好了。爹爹每日下了学,总是给我买些糖人儿吃,可是自从我掉了几颗黑牙以后,就再不给我买了……” “呵呵呵……”苏韵儿忍不住笑道,心中有些羡慕,“许是你爹爹怕你吃了糖人儿再掉牙,这才不给你买的。” 金簦仰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肯定了苏韵儿的话,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会儿子我还生了爹爹好段时间的气呢,现在想来,那会儿子爹爹也有每日给我买灯芯糕,只是不如糖人儿甜,我便给忘了……” “你可就知道贪吃。” 金簦瘪了瘪嘴,突然问道:“姐姐,你可知我还有个哥哥的?” “什么?”苏韵儿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金簦的父亲去世后,金簦就没有嫡系的血亲了,一时间也十分好奇,“怎的从来未听你说起过这回事?” 金簦思考着敲了敲脑袋,似在想自己是否真的从来没有提起过这回事,可她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摇摇头说道:“这还是我进相国府前,我姑母告诉我的……说是在我之前,我还有个大我五岁的哥哥,娘亲怀我那年,哥哥突然走丢了,爹爹和娘亲寻遍了村子和村外都没有找到,后来听说是有人看见哥哥在村口玩耍,有辆马车经过时突然将哥哥给抓走了……” 或许是从小便没有接触过,金簦说起自己的哥哥来,就像是在说一个故事,连她自己都充满好奇,苏韵儿问道:“那你爹娘之后就没有再去寻你哥哥了吗?” 金簦摇摇头,答道:“寻了,只是天大地大的,左右寻了许久也不到哥哥,便回来了。可是后来,娘亲因为哥哥走丢,常常是茶饭不思,身体越来越差,这才去的早。” “想必你娘亲定是伤心至极。”苏韵儿叹了口气。 “嗯。”金簦点点头,又说道,“我一出生,娘亲就死了,所以她们都说我是克星。” “不许胡说!”苏韵儿嗔怪道,“我未出生,我爹就客死异乡,我出生后我娘也去了,那我也是克星吗?” “不是不是。”金簦嘟起小嘴连忙解释道,“姐姐是我的福星,谁也不许这般说姐姐。” 苏韵儿心里一阵暖意,满是欣慰,拍了拍她的头以作安慰,又问道:“那你想寻回你哥哥吗?” 金簦连连点头,小脸上有些期待,又有些悲伤:“只是人海茫茫,我连个信物都没有,该如何找回哥哥?” “若是有缘,总是会相见的。”苏韵儿安慰道。 “嗯。”金簦轻轻点点头,低声道,“或许吧……” 原本受伤的是苏韵儿,可金簦一脸受伤的来了以后,苏韵儿倒向是个没事人儿一般可劲地安慰金簦,直至午时过了,送药汤的宫人又将药汤送来时金簦才想起得让苏韵儿好生休息。 她又是满脸愧疚地瘪了嘴巴,苏韵儿见她又要伤心地哭起来,赶忙解释道自己不累,这才让金簦好受了些。没办法……谁让她伤的是身,小丫头伤的是心呢…… 送走了金簦,苏韵儿想着自己睡了一上午,这会儿子精神倍爽,不觉困意,便想去宇文珏那看看,毕竟自回宫以来,宇文珏的起居都是由苏韵儿在伺候着,如今一下子全还给了安定,她竟也会有些不放心。苏韵儿自己都觉着好笑,没想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是越来越像个老婆子了。 乾坤殿书房。 “皇上……” “进来。” 苏韵儿推门而入,见宇文珏神情严肃地正在案前看些什么,而安定则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过来做甚?”宇文珏见苏韵儿来了,当即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东西,抬头看着苏韵儿有些不悦地说道。 “这突然闲下来,奴婢有些闲不住,待在房里觉着闷着慌。”苏韵儿无辜地说道,“而且奴婢已经感觉好些了,不必一直歇着。” 宇文珏见她面上虽还是有些苍白,但气色却比昨日好了许多,点点头道:“朕听闻金簦去寻你谈天了,又怎会闷的慌?” 苏韵儿听了连连摇头:“小丫头可是闹腾,奴婢有些受不住。” 宇文珏突然一笑,面上有些奇怪,摇摇头道:“你不也是个半大的丫头……” 苏韵儿一愣,似是才想起来这一世她的年龄,面上有些尴尬,低头应道:“是……” “朕觉着你气色还是有些差。”宇文珏眯着眼对着苏韵儿左看右看,眉头紧锁,沉声说道,“安定,再去传凌远来给她瞧瞧。” “不必了不必了。”苏韵儿赶忙摆手阻拦道,面上有些窘迫,凌远真是被她给麻烦了透,“太麻烦了,奴婢的伤不碍事的……” “去!”宇文珏并不搭理她,直接对安定吩咐道。 “是。”安定躬身应道,退了出去。 苏韵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她除了有时有些头晕以外,什么不适都没有,想来也只是失血过多罢了。这般几次三番地请凌远来给她瞧病,她当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就以她这身份,在宫中若是得了病,能有个太夫来诊治便是幸运至极,更不用说是凌远了。 安定走后,苏韵儿见宇文珏眼圈有些泛黑,说道:“奴婢见皇上气色也不大好,夜里早些休息才是。” 宇文珏眼底笼上笑意,磁性的嗓音低声笑了出来,眼角弯成一道月牙,说道:“你先养好伤,再来考虑朕的起居吧,待你伤好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是……”苏韵儿听着宇文珏这略有歧义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的应道。 她抬头见宇文珏手边的砚台里快是要干了,走上前说道:“奴婢替皇上磨墨吧。” 宇文珏本想阻止,但又想到苏韵儿定是不会好好听话的,左右磨墨也耗不了什么气力,便随她去了。 咦? 苏韵儿低头正准备磨墨之时,瞥见宇文珏的桌上竟是置了一张帕子,一张桃红色的帕子,想来宇文珏先前便是在看这个吧……这张桃红的帕子上头写着一首诗: 沣西有水向东骋, 朝暮思君更思城。 有心悦君忧君变, 欲驰还京速从援。 落款是……妙音。 妙音?又是妙音…… 苏韵儿突然想起,宇文珏以前似是提过好几次这个名叫妙音的人。只是这妙音到底是何人,传情传的这般露骨…… 除了宇文珏提过的几次,苏韵儿对妙音真是毫无印象,心里不禁奇怪:即是如此大胆地传情,怎的没听宫里人说起过?难道是宫里哪个娘娘的闺名?可这么久以来,也从未见到宇文珏特别宠爱某个妃嫔啊…… “皇上,这妙音可是哪个宫里的娘娘?奴婢怎的从未见过?”苏韵儿左思右想想不出个结果,突然开口问道,语气中竟是有些不悦的意味。 宇文珏感受到了苏韵儿语气中的不悦,有些不明所以,面上有些愕然:“她不是娘娘,她是……” “皇上,凌太医到了。”这时,安定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宇文珏听了,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苏韵儿苍白的小脸上,便立刻对着门外沉声唤了声: “进来。” 安定突然回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很多年以后,苏韵儿回忆起今日的情景,一时间醋味横飞,十分不悦甚至是有些恼怒地拎起了宇文珏的耳朵,质问他是不是曾和妙音在宫内你侬我侬,相互传情。 宇文珏自然是大叫冤枉,正在看书的他莫名其妙地就被苏韵儿教训了一番,还被扣上了“传情”这么大个帽子,可看到苏韵儿那有些吃味的表情竟是有些享受。苏韵儿见他不老实,又拎起他另一只耳朵,毫不客气地扭了扭,宇文珏这才从享受中回过神来,见苏韵儿面上有些怒意,赶忙解释。 他从未想到,多年前的那道密报,在苏韵儿的眼里竟是成为了一首情诗,因为他眼中,他只看到了六个字:沣城有变,速援。 第七十一章 皇后含情,太后召见 早朝过后,宇文珏从御书房出来便回到了乾坤殿,想着前两日有本书只看了一半,便吩咐安定去将书取来,可孰料将书送进来的竟是苏韵儿,心想许是她又将安定的活给抢了去,心中摇了摇头只能随她去了。 “咳咳……”正在看书的宇文珏突然感觉喉中一阵刺痒,忍不住伸手捂成拳状挡在嘴前咳嗽了两声。 “皇上可是染了风寒了?”苏韵儿蹙眉问道,赶紧去一旁取来了件披风给他盖上。 这些日子,天气渐渐转寒了。 “朕不是说了不必来伺候……”宇文珏伸手接过披风,拧眉说道。 “朕没病,喝些茶润润嗓便好了。”说着,宇文珏又突感一阵刺痒,“咳咳……” 宇文珏边咳边将苏韵儿挥开,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的脸有些异样的潮红:“你避远些,本就受了伤,莫要再让朕给过了病气。” “我身子哪有这么弱?”苏韵儿轻哼一声,走到宇文珏身前,伸手替他在颈前给披风打了个活结,柔声说道:“皇上这回是承认了吧!近来是一天比一天冷,若是下场雨,那更是冷得直刺骨头,这种节气最是容易染风寒了,皇上可得仔细着些。” 宇文珏紧了紧披风,想到许是前两日苏韵儿受伤那晚,他靠着桌子守了一夜,夜里寒冷,怕是这才染了风寒。 “咳咳咳……”宇文珏快速别过了头,一阵猛咳,他端起茶便想喝一口润润嗓子,却是被苏韵儿给拦了下来。 “皇上,染了风寒可喝不得茶。”说着,苏韵儿到了杯白水给他,“皇上喝些白水吧,先润润。” 宇文珏隐忍着接过了水,赶快喝了一口算是将咳嗽压了下来,舒了一口气:“好些了……” 苏韵儿见他忍着难受,转过身说道:“奴婢先去给皇上煮碗姜汤,再去将凌太医请来。” 说着,苏韵儿转身就走。 “站……咳咳……站住。”宇文珏赶忙叫道。 苏韵儿停了下来,疑惑道:“皇上可还有什么吩咐?” “让安定去。”宇文珏说道。 苏韵儿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奴婢这伤不打紧,做些活不碍事的……”说着苏韵儿又转身想走。 “胡闹!”宇文珏突然双目瞪圆,轻喝一声,眸中带着怒意,使得他又牵动了喉咙,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苏韵儿见他脸咳得通红,赶紧走回来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好好好,不去了不去了。” 咳了好一会儿,宇文珏又喝了口水后算是消停了下来,舒了口气有些嗔怪地看着苏韵儿:“怎就这般不听话,不能让朕省些心?” 苏韵儿面上一红,感觉自己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在被家长教训,眼睛滴溜一转,缩着脖子说道:“是……” “皇上……”安定突然在房外唤道。 “进来。”宇文珏坐正身子,苏韵儿则收拾好茶杯退立于一旁。 “皇上,皇后娘娘宫里的绿芙受皇后娘娘之命,想请皇上去正阳宫一趟,说是皇后娘娘准备了皇上爱吃膳食,正等皇上过去呢。”安定进门后,行至宇文珏身前,躬身说道。 宇文珏下意识地想挥手拒绝,可刚有动作,看到退立于一旁的苏韵儿又将手给放下了,说道:“你去回了她,说是朕过会儿便去。” “是,奴才遵旨。”说着,安定便退了出去。 安定退出去后,宇文珏起身将手中的书放在了桌上,说道:“一会儿将这儿收拾收拾,便不必跟着了,下去好生休息吧。” “是。”不打扰你去见美人,苏韵儿在心中吐了吐舌头。 宇文珏见苏韵儿没说要跟来伺候,满意的点点头,迈步想要离开时,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今日的药汤可是喝了?” 苏韵儿一愣,这才想到自己房中还有碗快凉的药汤:“还不曾喝。” “若是没有送来便让安定去催催。”宇文珏皱眉道。 感情安定这么可怜…… 苏韵儿在心中叹道。 “已经送来了,奴婢这就回去喝了,奴婢告退……” 宇文珏到了正阳宫,果然见到姜含柔早早地候在正阳宫外,如今天气日渐寒冷,姜含柔围了件白狐半坎肩,宇文珏瞧了觉得样式好看又保暖,心中竟是想着回头给苏韵儿做一件。 姜含柔见宇文珏这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面上一红,心中雀跃同时也有些得意,想着皇上果然是心只向着自己的。姜含柔给他见了个礼后,便如同小女儿一般扑了上来,拽着宇文珏往里走,说是准备了好些膳食,候了他许久。 姜含柔突然一拽让宇文珏有些促不及防,一口气没顺过来险些咳了起来,他将手握拳放至嘴边硬生生给忍住了,想着若是在她面前咳上一声,保不齐她每天又要带些什么东西来看望他。 宇文珏进到殿中,见桌上摆了几道他平日里爱吃的菜,有官燕膳汤、剔缕鸡、剪云斫鱼羹,还摆了四品乾果和一品膳粥。 “皇上早前倡导后宫节俭,臣妾想着应当做个榜样……”姜含柔见宇文珏看着桌上的菜,以为他是觉得菜品太少了,出口解释道。 “皇后以身作则,朕心甚慰。”宇文珏笑着坐了下来,“有这些菜便足够了。” “皇上喜欢便好。”姜含柔坐在了宇文珏身边,抿嘴一笑,面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低头说道。 宇文珏提起筷子,可身染风寒的他,见着这些菜着实是没什么食欲,又不好拂了姜含柔的好意,放下筷子问道:“这还未到午膳的时辰,怎的这么早就准备了膳食?” 姜含柔听了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面上小女儿姿态尽显,娇羞地说:“臣妾……想早些见到皇上……” 说着,姜含柔把手轻放到了宇文珏的腿上,凑到宇文珏的耳旁,气吐如兰:“皇上便先用膳吧,若是过会儿皇上饿了,那臣妾便喂饱皇上可好?” 唉…… 宇文珏在心中叹了口气,又执起了筷子…… 千禧宫。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福寿金安。”宇文珏前脚刚走,苏韵儿后脚就被传到了千禧宫。 “平身。” “谢太后娘娘。” “韵儿,一段时日不见,怎的还受伤了?”太后右手搭在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眯着眼扬声问道。 苏韵儿心中汗颜,宇文允刚因这事儿跟她闹了矛盾,她又何必明知故问?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奴婢不小心磕的。”苏韵儿低头答道。 “行了!在哀家这就不必显摆你那慈悲之心了。”太后轻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你倒是好手段啊,这才多少日子,皇上都亲自抱你回宫了……” 太后阴阳怪气地说着,听得苏韵儿一头雾水。难道那日是宇文珏抱她回来的?说实话她是当真没仔细想过她是如何回来的,只知道第二天一睁眼,自己便躺在了宇文珏的寝殿,她还觉着奇怪呢,原来是这样…… 见苏韵儿不说话,太后没好气地轻哼一声,恶狠狠地说道:“若不是嫣儿去的早,哀家定要除了你这个狐狸精才放心!” 苏韵儿心中撇撇嘴,看来自己没死还真得感谢她的不杀之恩了。 见苏韵儿不搭话,太后起身,缓步走到她身前,盯着她的眼睛,眸中饱含深意,围着她转了一圈,边打量着她边说道:“哀家真是没料到,就你这副模样,还真能入了皇上的眼……” 苏韵儿有些无语,太后哪只眼看到宇文珏看上她了?再说,倘若真是被看上了,这不正是太后希望看到的吗?早前还逼她让她当个贵人,现在似乎又想找她麻烦,唉……现在的老人家真真是难伺候。 “怎么,平日里不是伶牙俐嘴能说会道的么?”太后扬眉有些轻蔑地说道,“被哀家说中心事,心虚了?” 苏韵儿刚想出口辩解,却又被太后出声打断了:“你不必解释,你不过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而哀家不过是想有个能对付皇后的傀儡。若是你还有些脑子,便知道你无法与哀家作对,而哀家,反手间便能让你下黄泉陪陪嫣儿……” 说着,太后伸手捏住了苏韵儿的下巴,似在示威一般想要将她的下巴捏碎,瞪大眼睛说道:“哀家不是在和你做交易,而是你……不得不听哀家的!哀家捏死你,比捏死只蚂蚁还要简单……” “太后娘娘想要奴婢做些什么?”太后这般大费周章地威胁她,那定是有什么事想让她做了,苏韵儿目不斜视,径直问道。 “哼!”太后轻哼一声,重重地甩开她的脸,苏韵儿直感觉下巴一阵生疼,“算你识趣,哀家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过这做傀儡的……太聪明了可不好。” 苏韵儿听了,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对味儿,她这话什么意思?傀儡说的是她,还是另有所指? “哀家命你……” “太后娘娘,二殿下来了……” 作者的话:求订阅求收藏求支持。 第七十二章 偶遇允王,关心倍至 “哼!”太后轻哼一声,重重地甩开她的脸,“算你识趣,哀家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过这做傀儡的……太聪明了可不好。” 苏韵儿听了,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对味儿,她这话什么意思,是另有所指吗? “哀家命你……” “太后娘娘,二殿下来给您请安了。”鹭秋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轻声唤道。 太后一下止住了声音,眸中瞬间升起了怒意,尖声叫道:“这个不孝子还知道来请安?让他走!哀家不见!” 太后话音刚落,殿外突然安静了下来,半晌听得鹭秋有些怯生生地说了一句:“二殿下……” “母后,儿臣告退……”这时殿外传来宇文允铿锵有力地嗓音,便听得他走远了。 听得宇文允方才正在殿外,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似是有些后悔自己这般冲动,有些气急败坏地怨起了鹭秋竟是领了宇文允到殿外,朝外吼道:“鹭秋,自己去领罚!” “是……”鹭秋颤抖着声音应道。 “你也给哀家滚!滚出去!”太后突然把脸转向苏韵儿,尖声叫道,将苏韵儿一惊,直感觉耳膜都要刺裂了。 苏韵儿赶紧行了一礼,说了句“奴婢告退”,便匆匆退了出大殿。苏韵儿直担心,要是她动作慢了一点,会不会连同鹭秋一并处罚了。 苏韵儿走出大殿,见鹭秋一脸苦闷地下去领罚,心中有些同情她,自己脚下的步子也越迈越快。 快步走着,苏韵儿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头脑无比眩晕,脚下就像脚踩着棉花一般有些脱力,于是她赶忙走向一旁的大树,倚靠着树干休息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再度清明起来。 苏韵儿倚着树干四处望了望,发现自己竟是无意间走进了条小路,横竖这条路也没什么宫人,她便靠着树干不愿动弹。 一阵风吹过,苏韵儿身子打了个寒颤,伸手紧了紧衣裳。看着小路的那头,树上的枯叶又被风刮下来不少,低头看着自己脚边有朵并蒂的秋菊,虽是快凋落了,她突然却想到宇文珏许是在正阳宫里与姜含柔你侬我侬如胶似漆,想着自己先前被太后抓着威胁了好一阵,不知怎的,她的心中忽的有些烦闷,看着脚边的并蒂花觉着格外刺眼。 她伸出脚不悦地踢散了脚边的并蒂花:“去你的!” “你是……苏韵儿?”宇文珏的贴身宫女…… 一声低沉的嗓音传来,苏韵儿猛地抬头,见到来人后吓得赶忙将脚收了回来,双眼有些怯懦地看着他,福身行了一礼,轻声说道:“参见允王殿下。”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苏韵儿竟是丝毫没有感应到。 宇文允少有听人唤他作允王,眸中有些意外,有些黝黑的脸庞面不改色地说道:“不必多礼。” “谢殿下。”苏韵儿直起身,面对着宇文允,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宇文允低头看了看苏韵儿脚前被她用脚摧残得已经看不出花样的秋菊,抬头问道:“这花是怎么招惹你了?” 宇文允大概是时常练武,所以皮肤有些偏黑,可宇文允似又特别喜爱紫色的袍服,这样一来又显得他的面上更加黝黑,他的身上即使隔着衣服也能够看出来他十分精壮,他的眼睛十分锐利,让人感觉被他盯上便是成了猎物一般。 宇文允平日里便不爱笑,宇文允这样一问,在他心里,他是认为他在打趣。可在苏韵儿看来,不苟言笑的宇文允,就是一个眼刀甩过来质问她为什么要踢残他母后的秋菊! “奴婢……奴婢……”苏韵儿感觉有些头大,她总不可能说她看到了这花想到自己在受苦宇文珏在享福觉得心里不平衡才踢的吧? “罢了,说不出便不必说了。”宇文允看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出口说道。 “是。”苏韵儿小声应道,她感觉宇文允说每句话都是在凶她,更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宇文允见苏韵儿总是一副躲躲闪闪怯生生的模样,心里觉着奇怪,问道:“你怕本王?” 苏韵儿心一跳。我要是说怕会不会被你给就地灭口了? “王爷雄风,奴婢等人只有敬畏,并不惧怕。”苏韵儿深吸一口气,说道。 宇文允听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仿佛觉着苏韵儿的夸赞是理所当然的一般:“嗯。” 宇文允应了一声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苏韵儿低着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觉着十分尴尬。一时间只感觉周围静的可怕,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明知面前站着一个人,却是毫无声响,只能低头看见他的脚还立在自己身前,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学生,正在等待着老师的批评,又害怕又紧张。 苏韵儿进宫以来,还从未觉得如现在这般有压力。 “本王见你额上有伤,可需要本王送你回去?”沉默许久,宇文允温声说道。 苏韵儿听见这语气猛地抬头,见面前的人仍是宇文允又赶忙低垂眼帘。 方才那声音,温柔的根本就不像是宇文允所发出的,惊得苏韵儿以为面前换了个人,抬头见宇文允鹰眸还是盯着自己,苏韵儿又赶忙别开了视线。 “不必劳烦王爷,奴婢这小磕小碰的不碍事的。”苏韵儿福身一礼谢道,“若是王爷没别的吩咐,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宇文允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终是开口说道:“嗯,你去吧。” “谢殿下,奴婢告退。” 宇文允双手负于身后,立于原地看着苏韵儿渐渐离去的背影,眸中有一丝轻蔑,像是在斥责苏韵儿不识抬举,凝视了许久,直至苏韵儿消失在了宇文允的视线内,他这才转身离去。 乾坤殿。 苏韵儿回到乾坤殿后,等到了天黑也不见宇文珏回来。苏韵儿喝了碗药汤,便先守在了寝殿,想着宇文珏若是回来,怕就是要准备休息了。 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就在苏韵儿以为宇文珏是要宿在正阳宫之时,宇文珏终是和安定一起回来了。 回到了寝殿,见苏韵儿正在里头侯着,宇文珏便抬手挥退了安定,让他不必再伺候。 宇文珏进寝殿后,苏韵儿也没怎么与他说话,自然地先伺候他梳洗,待他梳洗完毕,苏韵儿便伺候他更衣。 “皇上在皇后娘娘那儿待了一天,都这么晚了,皇上怎的不宿在正阳宫,还回乾坤殿来了?”苏韵儿边低头给他解腰带边问道。 宇文珏听着苏韵儿语气间似乎有些不悦,不知怎的心中却是暗爽,低声问道:“不想朕回来?” “不……”苏韵儿抬头解释的话就想脱口而出,看见宇文珏有些略带调笑的神情又低下了头,觉着自己怎是这般莫名其妙,又改口道,“皇上要宿在哪只能由皇上自个儿决定,奴婢们是管不着的。” “呵呵呵……”宇文珏轻笑出声,抬起手臂好让苏韵儿将她的外袍脱下来,“朕今日在正阳宫用了膳便去了御书房,批奏折批到先前才回来。” 苏韵儿一听,不知怎的竟觉得心中有些雀跃,连她自己都未深究,只觉得自己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但还是有些不悦地说道:“皇上染了风寒怎能这般劳累?” 宇文珏转个身将外袍脱了下来,努努嘴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怎能因这小小风寒就弃国家大事于不顾?” “是是是,奴婢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只考虑得了皇上的衣食住行。”苏韵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是谁这般说你?朕好好地赏他一顿板子!”宇文珏转向苏韵儿,一本正经地问道。 苏韵儿心中一甜,感觉像吃了蜜一般,说道:“奴婢自己说的,皇上还要赏奴婢板子不成?” 宇文珏一撇嘴,说道:“赏板子就算了,可朕却是不许你这般说自己。” 苏韵儿忍不住心中的笑意,展颜笑道:“是是是,奴婢遵旨。” 说着,苏韵儿又伸出双手将宇文珏推到了床前,然后又走到屏风外的柜子里取来了一层薄被,摊在宇文珏床上。 宇文珏眉头紧锁:“怎还加一床薄被?撤了它!” 苏韵儿抬头说道:“皇上染了风寒,夜里凉,还不得多盖着些。” 见宇文珏是还是想让她撤掉,苏韵儿小嘴一噘,正要说话,宇文珏便说道:“罢了,盖着吧。” 苏韵儿点点头,又将寝殿里的窗子都关上,只留了最边上的两扇窗:“这两日来夜里风大,奴婢将这窗子都关了,留两扇通风。” “呵呵呵……”宇文珏忍不住轻笑起来,看着苏韵儿这忙前忙后的,笑意直达心底,“不过是染了风寒,不必如此紧张。” “这怎么行,若是越发严重了如何是好?”苏韵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行至桌前给他倒了杯热水,伸至他面前,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喝了!” 宇文珏摇摇头有些无奈地接过热水,放至唇边吹了吹热气,一点点地饮尽。这般被照顾着,他倒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 “皇上染了风寒,可是让凌太医瞧过了?”苏韵儿站在宇文珏身前问道。 宇文珏刚想将茶杯放下,一听苏韵儿问话,面色一僵…… 第七十三章 凌远诊病,皇上选妃 “皇上染了风寒,可是让凌太医瞧过了?”苏韵儿站在宇文珏身前,突然问道。 宇文珏刚想将茶杯放下,一听苏韵儿问话,面色一僵,又将手抬至唇边,佯装喝起水来。 苏韵儿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他定是没传凌远来给他看病,心下不知哪冒出一股无名焰火,没好气地说道:“皇上对自己身子怎就这般不走心?平日里本就要操劳国家大事,身子若是垮了皇上该如何治国?” 看着苏韵儿杏眼因怒气瞪得圆圆的,秀眉快蹙成了倒八字,双手叉腰,更像是在教训一个**岁的小孩子。不知怎的,苏韵儿越是这般,他心中越是暗喜,可却又是担心苏韵儿真的会生气,于是出言讨好般地说道:“朕今日不得空,一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此时天色这般晚了,明日再传凌远来吧。” 这时,安定的声音又在殿外响起:“皇上,皇后娘娘宫里的绿芙来传话……” 宇文珏觉着有些扫兴,心中一下子有些烦闷,面色突然一沉,和方才相比真真是两个人,面带严肃地说道:“夜深了,有事明日再议!” “是。”安定应道,转身对绿芙说了句,“绿芙姑娘,请……” “安公公,可是……”绿芙急急开口,面上有些为难。 “请……”安定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打断了她。 绿芙只好作罢,叹了口气苦着脸离开了,还不知皇后娘娘会怎么罚她。 绿芙走后,苏韵儿秀眉一翘,扬声问道:“在皇后娘娘宫里,娘娘怎没给皇上寻个太医来?” 宇文珏一偏头,将茶杯放到苏韵儿手上,温声说道:“皇后哪有你这般心细……” “我……”苏韵儿突然面上一热,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双颊微微发烫,不着痕迹地别开了头,支支吾吾半晌才说道,“皇上劳累了一日,早些休息吧,奴婢便不扰您了,奴婢告退……” 看着苏韵儿仓皇而逃的背影,宇文珏头靠着床沿轻笑一声,轻轻摇摇头,心底满是愉悦…… 翌日。 宇文珏下了早朝后,苏韵儿便去御医署将凌远给清了来。当宇文珏在御书房内得知凌远求见后,有些哭笑不得。 宣他进来是,果然是看到苏韵儿一同跟着走了进来。 凌远进门行了一礼,观察了一番又询问了几句后便上前给宇文珏把脉,苏韵儿则立在一旁盯着,真是像极了管事的老嬷嬷。 半晌,凌远收回了手,拿起笔低头开始写药方子,边写边说道:“依皇上的脉象,寸口脉浮而紧,浮则为风,紧则为寒,乃风寒侵表之象。” 苏韵儿立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里,想了半天猜想凌远大概是说宇文珏受了寒吧。 “风寒侵表,宜发汗治疗,臣为皇上开个方子,每日饭后服下,发发汗便能痊愈了。”话罢,凌远也写好了药方,搁下笔,将药方交给了一旁的安定。 “有劳凌太医了。”宇文珏点点头,转头向安定说道,“安定,随凌太医去抓药。” “是。” “臣告退。” 待安定和凌远退出去后,宇文珏一手撑头,明眸凝视着苏韵儿,对着苏韵儿扬嘴邪魅一笑:“这回可是满意了?” 怎么这样好看? 苏韵儿看见宇文珏的笑颜,心里突然“咚”地一跳,心中暗暗感慨宇文珏真真是生的好看,又有些羡慕他怎的一家的基因都这样好,宇文冰生的温婉大气,行为举止间却英气十足;宇文允虽是给人一种凶狠锐利之感,但单从样貌来看,也是没得说的;宇文珏不同于宇文允,倒是与宇文冰最为相似,果然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他俊朗修眉,温文儒雅,可偶尔透露出来的腹黑又让苏韵儿觉得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宇文皓就更不用说了,苏韵儿初次见到他,便觉得他那白皙光滑的皮肤就连女子都好生羡慕,醉红娘也曾偷偷告诉她,恨不得将齐王的小脸蛋给换了去;而宇文季晨和宇文沁,小小年纪也能瞧出他们长大后该如何地祸害人间。 “嗯。”苏韵儿点点头说道,“今日皇上可是好些了?” “好些了……”宇文珏又是忍不住展颜一笑,双手托腮,明眸认真地直视着苏韵儿,“今早起身,觉着昨夜睡得舒服多了,还多亏了你昨夜给朕加了床薄被。” “啊?噢……”苏韵儿一愣,呆呆地应道,匆匆别开了视线,又时不时瞟上他一眼,却每每都发现他依然是盯着自己,又赶忙转开眼睛。 该死!他怎的生的这样好看? 以往还没太大感觉,不知怎的,近段日子以来,苏韵儿常常觉得,看着宇文珏的脸便觉得赏心悦目,甚是好看,有些羡慕他怎是生了这样好看的一张脸。 说来也奇怪,她不羡慕宇文冰,不羡慕苏云嫣,倒羡慕起身为男儿身的宇文珏来了。 “皇上……” 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从御书房外传来。 “何人?”宇文珏扬声问道。 “奴才小顺子。” 宇文珏一皱眉,苏韵儿明显从他的面上感觉出,他并不能想起小顺子是谁,心中狂笑,却见他面上依然平静地说道:“何事?” “礼部尚书蒋安华蒋大人求见。”小顺子在门外答道。 “蒋大人?他来做什么……”宇文珏面上有些疑惑,坐直了身子应道,“宣。” “是。” 过了一会儿,蒋安华推门而入,他面上端重,缓步行至宇文珏的桌案前,标准地行了个礼,朗声道:“老臣参见皇上。” 宇文珏虚浮一把:“爱卿平身。” “谢皇上。” 蒋安华起身后,宇文珏问道:“蒋大人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蒋安华拱手说道:“回皇上的话,距上次选妃,三年之期已满,老臣特地前来请旨,想让皇上定个日子。” “选妃?”宇文珏下意识地瞥了苏韵儿一眼,见苏韵儿正低头掰手指玩儿,似是毫不在意他们的谈话,又转头说道,“选妃一事,朕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暂且放着吧。” “可……”蒋安华有些为难,有些犹豫地答道,“可这选妃一事,历年皆是三年一选……” “无碍,今年便空出来吧。”宇文珏状似随意地说道。 蒋安华面上有些担忧,劝阻道:“皇上,不可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啊,这选妃延绵子嗣可是皇家大事,如今皇上膝下无子,更是应该重视啊!” “朕还年轻,延绵子嗣之事不必操之过急,顺其自然便可。” “皇上……” 宇文珏却是摆摆手,说道:“无碍,朕登基不久,待一切稳定下来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蒋安华自是知道宇文珏口中的不稳定指的是什么,虽是心中有些不赞同,但还是愿意遵从皇帝的意愿,拱手一礼,朗声答道:“老臣遵旨。” “那选妃一事便如此安排了。”宇文珏点头说道,“若是无事,蒋大人便先行回府休息吧,莫要太劳累了。” “是,微臣多谢皇上体恤。”蒋安华抱拳行了一礼,轻轻退了出去,“微臣告退。” 蒋安华退出去后,苏韵儿抬起了头,不知怎的,宇文珏拒绝选妃,她心中竟是有些小雀跃,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当真是不喜欢宇文珏的,许是她认为不用选妃可以省了很多麻烦吧…… 可又有什么麻烦的呢? “你先前低着头在想些什么?想得这般入迷。”宇文珏抬头看着苏韵儿问道。 “啊?”苏韵儿有些疑惑,又想起了先前她确实在想事,便说道,“奴婢先前想起小黑了。” “小黑?”宇文珏想想似是好久没看见它了。 “嗯!”苏韵儿点点头应道,小脸一扬,似在回忆,“上回十一公主哭着跑来,嚷嚷着说是小黑死了,可是吓了奴婢一跳,于是奴婢急匆匆地领着十一公主去看小黑,发现小黑竟然只是冬眠了。” 苏韵儿这才想起,之前她去寻金簦,那回……玉秀也在,就是玉秀第一次提起孙靳的那回……金簦跟她抱怨,说是小黑去她那寻吃的越发的勤快了,原来是快入冬了,小黑准备冬眠了。 苏韵儿比了个手势,在空中划了个圆,说道:“小黑都肥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 “呵呵呵……”宇文珏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声说道,“沁儿真是胡闹。” 宇文珏没想到,他在商量选妃之事时,苏韵儿脑子里竟是想着那头熊,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感觉自己还比不上一头熊…… “静太妃去的早,季晨早慧,省了不少心,沁儿天真爱闹,你若是得空,多照顾着些。”宇文珏说道。 苏韵儿点点头,应道:“十一公主奴婢也喜欢的紧,若是皇上不吩咐,奴婢也会这般做的。” “呵呵呵……”宇文珏轻笑道,眸中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忧,“你向来心善,可在宫里,可莫要太过心善了。” “是,奴婢受教。”苏韵儿点点头,又问道,“奴婢有些不解,选妃皆是三年一选,皇上为何暂缓选妃?” 傻丫头,因为你啊…… 宇文珏心中虽是这么想,嘴上却是随意扯了个借口说道:“近年来天灾多发,各地税收不足,上回三两番赈灾和西境出兵又去了国库大半的银两,现下若是选妃,怕又是雪上加霜,不如日后再议。” 苏韵儿心中不知怎的有些失落。 原来是这样…… 作者的话:求订阅求打赏求留言求支持,喜欢本书的读者可以加群噢。 第七十四章 选妃初始,后宫闹剧 孰料在次日,宇文珏一下早朝就得知,宇文冰一大早便进了宫来,想要求见皇上,如今正在乾坤殿的偏厅等候。 “参见皇上……”宇文珏一进偏厅,宇文冰优雅地起身,笑着给宇文珏见了个礼。 “皇姐请起。”宇文珏虚浮一把,平和地说道。 “谢皇上。” “皇姐一大早便进宫,可是宫外发生了什么事?”宇文珏示意宇文冰坐下,问道。 宇文冰点头坐下,说道:“皇上可还记得,上回在城外安抚灾民之时,皇上与我说过暂不选妃之事?” 宇文珏接过安定送来的温水,小喝一口,说道:“记得。昨日礼部蒋尚书还跟朕请旨,说是给选妃定个日子,不过被朕回绝了,日后再议。” 宇文冰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皇姐今日怎突然想起这档子事?”宇文珏奇怪地问道,他知道,若是他不愿意,宇文冰也定不会那般死板,拿老祖宗的规矩来压他让他尽快选妃的。 宇文冰见他似是毫不知情的样子,有些意外,扬眉说道:“皇上可知……今日一早,全城就在寻适龄女子,说是皇上选妃,凡是年龄适宜,品貌端正,家底清白的女子皆要入宫候选,早晨我还见着有许多队伍出城了,怕是还要到其他城里去寻呢。” “还有这回事?”宇文珏拧眉说道,礼部尚书哪来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擅自进行? “此事……皇上当真是不知?”宇文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么大的动静,宇文珏不应该会被蒙在鼓里的。 宇文珏摇摇头,面上沉了下来,有些不悦,转头说道:“安定,传蒋安华入宫!” “是。” 大概两刻钟的时间,蒋安华被安定领着急急赶进了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御书房。 大抵是有些上了年纪,这一通赶下来,蒋安华的面上冒了许多汗,有些微微气喘,虽是有些凌乱,但蒋安华还是做齐了礼仪,走上前:“老臣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蒋大人,昨日朕与你商量的选妃一事,你可是听明白了?”宇文珏黑着脸扬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老臣明白。” “既然明白,那你为何又擅自进行选妃事宜?”宇文珏低头看着蒋安华问道,语气中十分的不悦。 蒋安华面上有些惊讶,但却不失礼数,从容应道:“皇上,老臣冤枉。” “冤枉?”宇文珏重复了一遍,“昨日你才进宫提起选妃一事,今日京城内便四处开始了选妃事宜,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蒋安华拱手一礼,面上认真地说道:“昨日在御书房,皇上已经讲明选妃一事暂缓,若是臣不遵,那便是抗旨,老臣又怎会做此等抗旨之事?” “皇上,满朝文武,属蒋大人最是重礼,既然蒋大人都如此说了,想必此事不是蒋大人所为。”宇文冰起身开口劝说,看着宇文珏,面上和善地笑道,蒋安华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 宇文珏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不是你……” “皇上……”蒋安华有些犹豫地唤道,宇文珏示意他说以后,他点点头,开口说道,“老臣早晨听闻此事,便立即派人去查,查到下达旨意的人……是太后娘娘。” “太后?”宇文珏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哪都有她的事! 宇文冰见宇文珏眉宇间隐隐有些怒气,赶忙说道:“如今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怕也是收不回来了,索性就将这选妃给选了吧……蒋大人,若是无事,您便先回去吧。” 蒋安华看了看宇文珏,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待下去,躬身一礼说道:“老臣告退。” 蒋安华退下后,宇文冰走到宇文珏面前,出言安慰道:“皇上莫气,气多伤身……” 宇文珏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罢了,由她去吧……” 太后的速度果然是很快,不出三天,无数美女佳丽便被送进了宫,其中也不乏倾城国色,不乏聪慧满腹才情的女子。 经过层层筛选,最后被留下来的竟然只有一百人。这些秀女们被留下来以后,便是要等待皇上亲选了。皇上亲选那日,场面是何其浩大,太后皇后盛装坐于上首,后宫妃嫔悉数到场,百位倾城佳丽共同立于大殿等候,争芳斗艳,独具特色,一眼望去,真真是赏心悦目。 可在这时候,皇上却是久久没有出现。等了许久,太后的脸色越等越黑,最后沉着脸要求直接开选。 这时皇后站了出来,俏脸直言不讳地说道不同意立刻选妃,说是只要皇上未能到场,便是不能开始。 太后最是恼人忤逆她,她本就脸色不好,如今被姜含柔这么一撩拨,更是立即炸毛,直接斥责皇后不懂规矩,目无尊长。可皇后又哪是吃得亏的人,当即便将嘴顶了回去,说是皇上亲选妃子,皇上尚未到场,哪有太后代选的道理? 姜含柔这样一说,太后一声冷笑,顺势将矛头指向了皇上,大声说道身为皇上,贵为天子,更应该以身作则,严恪守己,不该如此不守时,让众人在殿中这么干等。 姜含柔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伤她一毫,她便要还人一丈。可一旦牵扯上宇文珏,她哪怕自己吃亏,也誓不可他人说宇文珏一句不对! 据闻,皇后当即便怒气上涌,气得俏脸通红,丝毫不给太后面子,对着太后好一通指桑骂槐,责怪太后越权行事,又暗讽她私占凤印,皇后入主后宫三年,却还迟迟不肯交给皇后。 太后也不愿落了下风,虽是气得直发抖,但也毫不客气地回击,说皇后年幼无知,一进宫便日思夜想地念着太后手里的凤印,更是明里暗里似有似无地揭露皇后在静心院犯下大错,但到底是些什么,太后却没有明说,好是吊人胃口。 姜含柔一听,气得简直要昏了头。那件事,就连宇文珏也没有对外宣扬,只是将她禁了足,太后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揭她的短?姜含柔也彻底是不顾太后的面子,对孙靳被抓进慎刑司太后求情一事冷嘲热讽,殿内许多人听了都掩嘴偷笑。 太后上回就因宇文珏这般摆了她一道气晕了过去,这回姜含柔竟还拿出来嘲笑她?!真是好胆啊! 于是二人在殿内大吵一架,你一言我一语,算是让人看了好一场笑话。最后皇后与太后不欢而散,二人拂袖而去,选妃一事也不了了之…… 宇文冰在宫外听得许多人都在谈笑皇后与太后在宫中的这一场闹剧,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身为后宫表率怎能这般不识大体?她这个父皇和皇弟都是选了些什么人! 宇文冰随即便叫了辆马车快速赶进了宫求见宇文珏。 宇文冰虽是不想强迫宇文珏选妃,可如今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岂有随意遣散之理?如此一来,皇家的威信何在? 再加上太后与皇后这一通闹,宇文冰更是极力劝导宇文珏尽快将这件事给解决了去,否则便是会让百姓都要看皇家的笑话了。 宇文珏只能无奈地答应了,当着宇文冰的面下旨,让今日进宫候选的百名秀女暂且在宫中居住一夜,一齐安顿在秀女宫内,吃穿用度一律以公主的奉例来派发,不得怠慢,明日再另行安排皇上亲选。 这样一来,宇文冰也放心了,虽然她也知道宇文珏不愿选妃,心里也不想勉强他,可身为皇家子弟,他身为皇上,终是要以大局为重,总有些身不由己的地方。那百名秀女更是不用说,算是狠狠地体验了一把公主的待遇。 夜里,刚送走宇文冰,宇文珏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寝殿。安定事先已经将事情都偷偷告诉了苏韵儿,所以若韵儿见着宇文珏沉着一张脸,也不敢随意扰他。 不知怎的,当她得知宇文珏下旨选妃的时候,她感觉心里一阵闷得慌,想了许久,她笃定是前几日宇文珏才说了不选妃,今日却又亲自下旨,觉得宇文珏有些言而无信,这才心里不舒服。 后来想想,宇文珏这般行事也是情势所逼,便也没有再怪他。 “苏韵。”宇文珏靠在榻上,看书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几个字,终是放下书,唤了立在一旁的苏韵儿一句。 “皇上有何吩咐?”苏韵儿问道。 “去给朕取些酒来。” 苏韵儿下意识想拒绝,不过想想,他的风寒在吃了凌远开的两副药以后便痊愈了,喝些酒也不打紧,还可以暖身。若换作是她,定也是会心烦的吧…… 于是苏韵儿福身一礼,柔声应道:“是。” 宇文珏有些意外,挑眉看着她问道:“往日里你定是会劝阻朕莫要喝酒,怎的今日这般听话了?” 苏韵儿眼眸微张,答道:“皇上心烦,奴婢知道。” “……”宇文珏直感觉心里一暖,明眸温柔地看着苏韵儿,温声说道,“去吧。” “是。”说罢,苏韵儿便退了出去。 作者的话:求订阅求留言求支持求打赏。 第七十五章 蒋家有女名沈霞 苏韵儿出了乾坤殿,便感受到一阵冷意袭来,这寒风吹在她的脸上,虽是寒冷,不知怎的,竟是让她觉着心里好受了不少。于是她便放慢了步子,如散步一般慢慢地走着,左右宇文珏也不急于这一时,便让他等一会儿吧。 苏韵儿双手交叉在身后,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时不时对往来的宫人点点头,或是赠予一个微笑。在又有一个小宫女给她见了个礼后,忽然,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玉秀的模样,那个文静乖巧的小姑娘。 而如今……没想到那天夜里竟是她们见的最后一面。 苏韵儿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引玉秀上钩,明显玉秀也是权斗之下的受害者,如果那日她没有让金簦找玉秀来,那么她也不会说那些话,那么玉秀也不会动了异心,那么也不会失去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若是她不这样做,兵符若就是这样被盗走,说不定会掀起更复杂更麻烦的风浪,说不定也会有更多的人被牵涉其中,说不定还会因此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可是,没有如果…… 她还记得她去看望金簦时,玉秀那乖巧的模样,她为了一个荷包羞红了脸,为了能够看孙靳一眼而守在草丛中等了几个时辰。好像就是那时,苏韵儿第一次见到孙靳。 她记得,回去之后,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宇文珏,也是在那一晚,她才真正的认识到宇文珏尴尬的处境。她本以为,宇文允这样反常的行为是要做些什么,却是没想到他只是利用这件事做掩护,进而策划出了灾民上京和西境动乱之事。 好不容易,宇文珏不思茶饭地处理好了事情,却在看望沁儿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兵符竟然遗落在外。 也是在这时,苏韵儿才知道,玉秀竟是和孙靳培养出了所谓的感情。而后更是戏剧,玉秀打伤她以后与孙靳幽会,被宇文珏逮了个正着,之后便是玉秀为保孙靳丢了自己的性命…… “唉……”苏韵儿长叹一口气,没想到世事总是这么的巧合,又是这么的变化无常。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自己这条小命什么时候会交代了去…… “咦?”走着走着,苏韵儿听到前方有人声传来,疑惑地朝前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秀女们居住的地方。 苏韵儿越向前走,声音越是清晰,竟是听到了一个男声:“二姐,你这都进宫了怎么还想着出去?” 怎么有些熟悉? 苏韵儿心念道,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又悄悄向前靠了靠。 “三弟,可是我真的不想进宫……”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轻声地说道,语气间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 男声显得有些着急:“可是爹定是不会让你回去的!” “我……我知道。”轻柔的女声有些低落,细细说道,“可是……胜哥他也不想让我进宫。” “又是他?”男声虽是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听得出他十分惊讶与愤怒,“当初就该让爹将他打死!” “三弟,你怎么能……”女人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语气间有些受伤。 男人见平日里最疼自己的二姐这般伤心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到底是自己二姐的心上人,其实仔细想来他对二姐还算不错,一咬牙,重重地说道:“二姐,我送你出宫,你和他私奔吧!” “私……私奔?”女人有些惊讶,似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这个问题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男人见女人有些退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二姐!若是过了今夜,明日你就要等着皇上亲选了,你若是现在不走,你就没机会了!” 男人的话让女人有些动摇,她沉默地思考了许久,就在苏韵儿听不到一点动静,以为他们都已经走了的时候,女人终是出了声音:“好,我走!” 说完,女人似有些犹豫:“若是我走了,那你……” 男人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我向来胡闹惯了,横竖爹就我这一个儿子,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女人听了这才放心下来,轻声说道:“好,若是爹发现了,你多求着爹,爹便会心软了……” 这时,寒风一吹,苏韵儿非常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啊嚏……” “谁!”男人警惕地一回头,低声喝道。 苏韵儿眼看也藏不住了,便只有叹了口气缓步走了出来。 “是你!” “是你!” 苏韵儿没想到,走出来竟会看到蒋礼,而蒋礼也是一眼便认出了她,当即一跃,飞身至她身前,就要对她伸手拍来之时,蒋礼身后的女子站了出来,急忙开口:“住手!” 蒋礼一听,竟是生生将手改了个方向。苏韵儿只觉着脑前一阵掌风刮过,有些心有余悸,她的脑袋本来就开了个口子,若是再来这么一掌……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蒋礼被他身后的女子阻止,他回头有些着急地喊了一声:“二姐!” 他身后的女子竟是一改先前轻柔的语气,有些斥责地说道:“爹平日里都教了些你什么?你怎么能这般行事,出手伤人?” 蒋礼听了急得有些跳脚,低声喊道:“二姐,她是皇上身边的人,要是让她走了,那咱们也别想出去了!” 蒋礼身后的女子听了蒋礼的话,显然呼吸一窒,但随后想也不想地说道:“我就算是不出宫,也不能让你随意伤人!” 蒋礼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真是拿她没办法:“二姐!” 苏韵儿倒是瞬间便对蒋礼的二姐有了好感,出声道:“放心吧,我不会去告密的。” “真的?”蒋礼有些不敢相信,眯着眼问道。 “我骗你做甚?”苏韵儿不悦地扬起了脸,“若是想告密,我早就喊人了,何苦等到你来打我?” 蒋礼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吧。” 蒋礼身后的女子听见苏韵儿不会告密,缓步走了出来,福身一礼:“谢过姑娘。” 苏韵儿这才看见她的样子。她着了件紫藤色的襦裙,未梳发髻,额前落了些稀疏的刘海,耳边别了个素白银簪,长发接拢至身前,面上带笑,款款而来,看起来既是知性又是温婉,不愧是蒋尚书之女。 “先前见姑娘的模样,似是认得我三弟?”女子轻柔地问道。 苏韵儿抿嘴一笑,答道:“早时候在宫外有幸见过蒋公子。” 蒋礼一想便想起来他在醉红楼调戏苏韵儿的那次,面对他二姐递来的询问的目光,有些尴尬的没有接话,向前走了几步,介绍道:“这是我二姐,蒋沈霞。” “蒋小姐安好。”苏韵儿福身一礼说道,“奴婢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宫女,苏韵儿。” 蒋沈霞抿嘴一笑,点了点头,还未说话,倒是蒋礼站了出来,大大咧咧地问道:“暧,你怎么这么好心,不去告发我们?” “三弟!”蒋沈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莫要失礼,蒋礼见了撇撇嘴,将眼睛瞟向别处。 苏韵儿只觉得好笑,笑问道:“你就这般想让我告发你?” 蒋礼一仰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可是我们之间非亲非故,我还……你又为什么要帮我和我二姐?” “我可不是帮你,我帮的是蒋小姐……”苏韵儿鄙夷地看了蒋礼一眼,又对蒋沈霞友好地一笑。 蒋沈霞也点头一笑,轻柔的嗓音问道:“我与苏姑娘素未谋面,不知苏姑娘为何要助我出宫?” 知而不报,那便是在助她了。 苏韵儿长呼一口气,感觉身上一身轻松,轻笑道:“没什么。在这宫里待久了,觉着这可不是个人待的地方,方才恰巧听见你无意进宫,那便出宫吧……” 说完,苏韵儿又补了一句:“就当作我多管闲事吧。” 蒋沈霞感激地看着苏韵儿,福身一礼:“姑娘大恩,他日必报。” 苏韵儿上前扶起她:“不必了,我也没做什么,帮你们溜出宫这事我可不干!” 苏韵儿也不傻,不可能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揽上这么大的事。 蒋礼听了,还是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当真不会告密?” 苏韵儿对天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行!你这么想我告发那我就成全你……” “别呀别呀!”蒋礼急急开口道,终是相信了苏韵儿的话,有些认真的说道,“这次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若是你有什么事,我一定会……” “得了吧,要是你待会儿被抓了,指不定还有没有命活下来呢……”苏韵儿打断他,嘟囔道,听得蒋礼吹胡子瞪眼的,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不给他蒋少爷面子,苏韵儿突然想到皇宫可不好出去,好奇地问道,“对了,你打算怎么溜出宫去?” “嘁……”蒋礼一看回击的时候到了,长嘁一声,不屑地答道,“本少爷自有办法。” “嘁!”苏韵儿也学着蒋礼的样子嘁了一声,转身就走,“本姑娘还不想知道呢。” “苏姑娘……”见苏韵儿转身离去,蒋沈霞急急开口唤道。 “放心吧。”苏韵儿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着,扬手摆了摆,“我什么也不知道。” “谢谢……”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订阅求打赏,希望喜欢本书的读者支持正版,17k小说网。 第七十六章 皇上震怒,蒋礼挨打 乾坤殿。 苏韵儿离开后,便往乾坤殿走,一路上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却又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她怎么又多管了件闲事?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觉着脑子一热便成了个“帮凶”,许是她觉得,对那个蒋家的二小姐有些好感,不想她成为第二个苏云嫣吧。 还没到乾坤殿,苏韵儿就见安定步伐有些快的从里头赶出来,出言问道:“安公公,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 安定抬头见到苏韵儿,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欢喜地说道:“姑娘你可是回来了!皇上见你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正派咱家去寻你呢!” “啊?”苏韵儿没意识到自己在外耽搁了这么久,有些意外地说道,“我这就回去。” 苏韵儿回到宇文珏的寝殿,见门是大开着的,宇文珏正坐在里头的椅子上等着她,见她回来,宇文珏眸中的担忧似是消散了不少。 苏韵儿见宇文珏神情有些严肃,伸了伸舌头,硬着头皮低头走了进来,轻声唤道:“皇上……” “怎的去了这么久?”宇文珏沉声问道,他以为她又是出了什么事。 苏韵儿眸光轻闪:“路上走的慢了些……” 宇文珏见她的模样显然是不信,但也未想深究,看她两手空空,抬头问道:“酒呢?” 苏韵儿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出去的目的是取酒,怎么就给忘了!? 苏韵儿支支吾吾半晌,说了个蹩脚的理由,就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路上……路上迷了路,便回来了……” 可宇文珏似是相信了一般:“下回莫要忘了。” 你回来了就好。 翌日。 皇上今日亲临了秀女宫,正坐于大殿上亲选妃子,两侧是太后和皇后,下边还站着不少位份高的嫔妃。只是皇上似是有些百无聊赖,下边的秀女换了一波又一波,皇上都是兴趣缺缺,时不时随手点几个秀女算是选上了,丝毫不顾家室背景亦或是人品才艺,气得一旁的太后气压越来越低,明显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礼部尚书蒋安华之女蒋沈霞前来面圣……”安定拖长了音喊道。 可安定喊完以后,底下并无任何动静,安定偷偷瞄了宇文珏一眼,又喊道:“礼部尚书蒋安华之女蒋沈霞前来面圣……” 苏韵儿见下面依然是没有什么动静,就连皇后都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探究。苏韵儿有些惊讶,该不会蒋礼还真带着他二姐出宫了吧?看来他还有些本事,一夜过去了,宫内竟是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下边的秀女们已经开始小声的议论,无非也是说些“昨夜还见着了她”“她去哪了?”云云,可这些蚊子般的窃窃私语,在宇文珏听来就如太后的尖声叫喊那般令人生厌。 “礼部尚书蒋……” “怎么回事?” 就在安定第三次喊蒋沈霞的名字之时,宇文珏终是坐直了身子,眉头紧锁,有些不悦的沉声问道。 安定悄悄瞄了他一眼,小声地回道:“回皇上,礼部尚书之女不知去了何处。” “去找!”宇文珏往后一靠,一手撑头,冷声应道,森冷的眸子在大殿中随意一扫,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安定躬身应道,将手中的册子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退了出去。 安定走后,宇文珏没发话,谁也不敢有任何动静,没人提议继续,也没人起身先走。这时,太后似是想与宇文珏说些什么,她刚想张嘴,宇文珏便头靠着手闭眼假寐起来,似在不满她选妃一事擅做主张,太后见此面上一凝,当即觉得落了面子,见宇文珏依然是闭着眼假寐,脸都气成了酱紫色,起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见太后拂袖而去,除了皇后面上有些不屑地冷笑一声以外,大殿中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觉着气氛十分压抑,先前还有不少秀女敢时不时抬头偷看一下俊美的皇帝,如今却是头都不敢抬了。 可是每到这种时候,人群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喜欢站出来…… 在先前宇文珏随意选上的那些秀女中,有一位身着大红华服的女子,也是让皇后最看不顺眼的一个。在她一进殿的那一刹那,姜含柔就在心中诽腹这是哪家的千金,在宫内,正红是只有皇后才可以穿的颜色,可宇文珏还偏偏选上了她,让她心中大为不快。 这位秀女许是以为,皇上选上了她便是对她的宠爱,于是在这人人自危不敢出声的时刻,她竟是站了出来,用着让人鸡皮疙瘩起一身地嗓音娇声道:“皇上,小女为您跳支舞解解闷吧。” 宇文珏当即就不悦地睁开了眼,眸中满是嫌恶之意,可她却是以为,皇上是注意到了她,面上更是得意。姜含柔见此,嘴角一扬,心中讥笑道怎会有如此愚蠢的女人,偏过头不再看她。 就在那个女子想要再次献媚之时,宇文珏森冷的嗓音响彻大殿:“丢出去!” “皇……”红衣女子的话语一下哽在喉中说不出来,还未反应过来,就有两个宫人上前架着她往外走。红衣女子突然满面惊慌,先前她还想着入宫后会是如何的荣华富贵,怎么可以现在就被丢出去?她着急得大声叫喊起来,“皇上……唔……唔……” 两旁的宫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却还是让本就烦躁的宇文珏听见了这尖锐刺耳的叫喊。宇文珏不耐烦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眸中已然满是怒意:“丢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 “是。”宫人应道,赶忙将她拉了出去。 殿下看本想看笑话的秀女们,突然见她被丢出了宫,心下一紧,人人自危,噤若寒蝉,那几个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秀女都压下了自己那颗躁动的心,心想着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这时,安定从外头进来了,见他并未寻见蒋沈霞,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想知道蒋沈霞到底是去了何处。 “皇上……”安定走上前,轻唤一声。 “人呢?” 安定小步上前,在宇文珏耳边说道蒋尚书之女似是连夜出逃,如今怕是已经出城了。 宇文珏听了顿时怒气上涌,猛地一拍扶椅,竟是生生将结实的扶椅给拍断了:“放肆!” …… 据外界传闻,皇帝选妃当日,得知礼部尚书之女半夜出逃一事后雷霆大怒,当场将座椅拍的米分碎,立即下令全城搜捕,并同时取消选妃,将进宫候选的秀女们一并赶出了宫,秀女们虽是怨气连连,却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礼部尚书蒋安华在府中得到自己女儿出逃的消息,惊得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再三确认又在府外看见连队搜捕的官兵时,这才相信这个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真的出逃了。 就在他奇怪自己女儿是如何逃出皇宫之时,恰巧看见了从外回来,一脸吊儿郎当模样的蒋礼。他本只是想将蒋礼唤过来商议,可蒋礼一见蒋安华竟是掉头就走,蒋安华这才想起,这混小子昨夜嚷嚷着要去找他二姐,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蒋安华气得胡子都要翘上了天,怒发冲冠,当即便冲过去将蒋礼拖进府中祠堂一顿家法伺候,蒋夫人沈氏是拦也拦不住,只能跪在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心疼地直哭,蒋安华一气之下将蒋礼打的那叫一个鼻青脸肿,真是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爹……哎哟……爹你别打了……”蒋礼赖在地上连连翻滚,一边哀嚎一边求饶。 蒋安华不知是打蒋礼打的还是给蒋礼气的,涨红了脸,汗流了满面,听蒋礼求饶,蒋安华更是来气,手中藤条又狠狠地抽了他一下:“你好胆啊!出息了!这样的事你都敢做出来!” “哎哟,爹……”蒋礼被蒋安华抽的身上到处是红印子,“二姐她不想进宫……” “不想?”蒋安华一听更来气了,又接连打了两下,“这皇宫是不想进就可以逃的吗?我蒋府丢不起这个人!” “礼儿你就少说两句吧……”沈氏在一旁心疼地直哭,却是毫无办法。 蒋安华似是打累了,终于停了下来,将藤条丢至一旁,有些气喘地质问道:“说!那个逆女逃去哪了?” 蒋礼见自己爹终是不打了,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身上,可怜兮兮地说道:“爹……我也不知道啊,二姐昨天夜里被那什么胜接走了。” “你!你……”蒋安华听了险些没有站稳,他以为蒋沈霞只是偷溜出宫藏了起来,却是没想到她竟是出宫与人私奔,看见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蒋安华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一旁的木棍就要对着蒋礼打下来,“孽障,我今天打死你!” “蒋安华!丢了个女儿还不够,你还要打死个儿子吗!”沈氏见蒋安华动起了真格,失控地尖声喊道。 蒋安华被沈氏这么一喊,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因害怕而缩至一旁的儿子和因伤心而哭成泪人的妻子,蒋安华渐渐放下了手中的木棍,“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他无力地靠在了一根柱子之上。 怎么办…… 作者的话:求订阅求打赏希望喜欢的读者支持正版噢,支持> 第七十七章 礼部归顺,齐王挑事 “蒋安华!丢了个女儿还不够,你还要打死个儿子吗!”沈氏见蒋安华动起了真格,失控地尖声喊道。 蒋安华被沈氏这么一喊,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因害怕而缩至一旁的儿子和因伤心而哭成泪人的妻子,蒋安华渐渐放下了手中的木棍,无力地靠在了一根柱子之上。 怎么办…… 皇上那里他必须给个交代,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是有些不学无术,平日里净爱胡闹,他总不能亲手送儿子去死啊!他这才发现,所谓的大义灭亲,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多么大的决心。 怎么办…… 蒋安华沉思半晌,终是下定决心,起身扶起蒋礼:“随爹进宫。” “老爷……”沈氏见蒋安华要带蒋礼进宫,以为他是要将蒋礼给皇上做个交代,满面着急地冲了过来,拦住了蒋安华,“你可不能就这样送礼儿去死啊!” “爹……我错了……”蒋礼往后一缩,他没想到,蒋安华还真能那么狠心。 “孽子!”蒋安华气得脸都黑了,转身就走,“你若是不跟来,我也管不了了!” “娘……”蒋礼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向沈氏眸中满是询问之意。 “快跟着你爹,你爹会护着你。”到底是几十年夫妻,蒋安华一开口沈氏便知道他的意思,面上一喜,催促道。 “哎,是。”蒋礼愣愣地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御书房。 苏韵儿蹲着身子给坐在案前的宇文珏上些活血化瘀的药酒,见到他又是淤青又是泛紫的手掌,苏韵儿面容有些不悦地说道:“不就不想选妃嘛,皇上至于将椅子都给拍断了吗?”讲真,宇文珏拍的那一下,苏韵儿看着都疼。 宇文珏有些讶异地看着苏韵儿,语气间带着笑意:“你看出来了?” 苏韵儿重重地给他按了一把,却是见他面不改色,似是感觉不到痛意,撇撇嘴说道:“可不是?皇上发那么大火不就是想名正言顺地将选妃给推了。” 从宇文珏那么恼火地对待那个红衣女子时苏韵儿就有些怀疑,平日里宇文珏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怎么到了今日变得跟炸药一般一点就着了?后来宇文珏发怒将秀女们都赶出了宫她才发觉,原来宇文珏最终的目的竟是在这里。 “哈哈哈。”宇文珏高兴地大笑起来,看着苏韵儿给他轻柔上药的模样,眸中越发地温柔,“果然聪明。” “哼。”苏韵儿得意地轻哼一声,还未说话,只听御书房外安定的声音传来,“皇上,蒋尚书求见。” “噢?”宇文珏看着苏韵儿,眸中闪过一丝深意,苏韵儿起身站到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怕是蒋尚书又要被宇文珏给坑上一把了,“宣。” 说罢,蒋尚书便拽着鼻青脸肿的蒋礼进了御书房。蒋安华行至案前,拉蒋礼一起跪下说道:“老臣携孽子蒋礼参见皇上。” 什……什么? 苏韵儿捂嘴,险些没笑出来,那个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的人是蒋礼? “平身。”宇文珏沉声应道。 宇文珏说了以后,蒋礼抬腿便想起身,又一把被蒋安华给拽回了地,重重地按下他的头,低头应道:“老臣不敢。” 宇文珏见他这般反应,眯着眼带着些探究的意味说道:“蒋尚书此次前来,可是想好了要如何给朕一个交代?” 蒋安华抬头,面上依旧是有些气愤,伸出手推了推蒋礼:“皇上,都是这个孽子!逆女出逃,这孽子“功不可没”!” “噢?”宇文珏有意思地笑了一声,扬声问道,“这么说来,蒋大人这是要大义灭亲了?” “爹!” “住嘴!” 蒋礼一听宇文珏的发问,着急地拉了拉蒋安华的袖子,蒋安华回头面上带怒地呵斥了他一句,蒋礼又悻悻地低头闭上了嘴。 “皇上……”蒋安华跪于案前双手抱拳,仰头说道,“老臣自知膝下子女所犯之事实属罪该万死,可老臣却仍有不情之请……想向皇上求情,求皇上饶……” “如今你蒋家次女连夜出逃一事,京城内人尽皆知,你要朕如何饶恕?”宇文珏打断他,面上含怒扬声说道,抬手一拍桌案,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啊,将蒋礼打入天牢!” “皇上饶命啊……”蒋礼没想到自己真的摊上大事儿了,心中一阵恐慌。 “皇上!”蒋安华伏地大喊道,面上十分焦急,见状宇文珏抬手挥退了已经进门的安定,冷声问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 蒋安华连磕三个响头,声音带些哀求:“皇上,恕臣有私心,蒋礼是臣蒋家唯一一棵独苗,若是皇上难解心头之恨,臣自愿代其一死,只求皇上开恩,饶了孽子一命!” 蒋礼一听他爹这样说,也顾不上害怕,跪着上前挪了两步,面上坚定地说道:“皇上,草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爹和这事毫无关系,要杀就杀我……” “孽障!”蒋安华气得满眼通红,可就算这种时候,他也不忘礼数,对宇文珏行了一礼,下定决心般抱拳说道,“臣恳求皇上饶他一死,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宇文珏见目的已达到,终是松了口,对蒋礼说道:“罢了,朕见你还是个有孝心的,敢做敢当,很好……” 蒋礼见宇文珏夸他,挠挠头咧嘴一笑:“谢皇上夸奖。” “住嘴!”蒋安华转头轻喝道,这孽子十几年来都学了些什么,怎能如此不识时务! “哈哈哈,你胆子倒不小。”宇文珏算是被蒋礼给逗笑了,朗声笑出了声,向来看重礼节的蒋尚书摊上这么个儿子,应该是很头疼吧,“既然蒋大人如此为你求情,朕便饶你一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回府以后抄讼百卷,抄完才可出府,你愿是不愿?” 蒋礼虽是不学无术,但却也不傻,连连点头谢恩道:“愿意愿意,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宇文珏点了点头,又对蒋安华说道:“蒋大人,你携子认罪,算是检举有功,可你教导子女无方,闯出大祸,谓之有过,过大于功,便处你罚俸三年,如何?” 蒋安华面上感激,谢恩道:“老臣谢皇上开恩。” “此外,既然贵府千金无意进宫,朕也不愿勉强,无论你在外是否寻回令千金,都不必再送回宫来……” 也就是说,蒋沈霞出逃一事,他也不再追究。蒋安华听了激动得险些老泪纵横,对宇文珏磕头谢恩:“老臣……谢皇上恩典!” 宇文珏含笑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愉悦之意。 这样一来,礼部,算是正式归顺于他了…… 过了几日,在宫外全城搜捕蒋沈霞的官兵们都逐渐撤了回去,许多看热闹的人都不见下文,心中暗自猜想是不是蒋沈霞被秘密抓了回去,三尺白绫给赐死了。 而后在朝堂之上,宇文珏当朝斥责礼部尚书蒋安华教女无方,罚俸三年,以儆效尤。在朝堂上,宇文珏丝毫没有提及蒋礼私助蒋沈霞出宫一事,算是保全了蒋礼,也顾及了蒋安华的面子,让蒋安华心中更是感激,心中直感慨日后要死心塌地地跟着宇文珏。 这一日,宇文皓从宫中出来后,便领着飞槿大摇大摆地往醉红楼去。明明已经入冬,大街上已经有不少人穿上了裘袄,他却仍是要打着把折扇走两步摇三下,看着风流,可在那些身穿棉衣的人看来,齐王一定是烧糊了脑袋。 “王爷……”飞槿跟在宇文皓身后走着,感受着往来的过路人递来的奇怪的目光,硬着头皮唤道。 “何事?”宇文皓依然摇着折扇,四处张望着。 “您……冷吗?”飞槿抽了抽脸,问道。 宇文皓一个回身,将折扇“唰”得一合,抬手“啪”一声轻打在飞槿的头上,扁扁嘴说道:“就你多嘴!” “哎哟。”飞槿嚷嚷一声,手捂着脑袋,控诉道,“王爷你要是将我打傻了,我还怎么娶媳妇儿?” 宇文皓抬手又是要一打,飞槿见状急忙后跳一步,躲开了去,宇文皓赞赏地点点头,说了句“孺子可教”,转身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却没有再打开,继续向前走着,说道:“放心吧,你就是残障了本王也能给你找个媳妇儿……” 说实话,他还真是有些冷的。 “嘿嘿嘿,还是跟着王爷有肉吃。”飞槿又跳上前来,傻傻地笑道,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爷您说谁残障呢!” 不一会儿,宇文皓就来到醉红楼。这醉红楼哪怕是白日里也门庭若市,许是这醉红楼逼格太高,许多王孙贵族或是官宦人家的子弟都爱往这跑,仿佛这醉红楼是他们身份的象征,这饮酒做乐寻花问柳若是去了别处,便会遭来许多同行的耻笑一般。 宇文皓一站在门口,便寻见了大厅的一角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左拥右抱地不停喝酒,像是买醉来了。宇文皓嘴角一扬,眸中满是算计,透着些许跃跃欲试,右手的折扇有一打没一打地打在左手手心,思考片刻后,抬脚向他走去。 “哟,这不是员外郎嘛!怎么,身上的伤都好了?” 作者的话:求打赏求订阅,喜欢的读者支持正版支持17k噢。 第七十八章 齐王嘴毒,孙靳发怒 宇文皓一站在门口,便寻见了大厅的一角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左拥右抱地不停喝酒,像是买醉来了。宇文皓嘴角一扬,眸中满是算计,透着些许跃跃欲试,右手的折扇有一打没一打地打在左手手心,思考片刻后,抬脚向他走去。 “哟,这不是员外郎嘛!怎么,身上的伤都好了?”宇文皓嘲讽的声音突然响彻了大厅,大厅内瞬间安静了不少,不少客人微微侧目,想一探究竟。 宇文皓特意咬重了员外郎三个字,让正在喝酒的某人觉得好不刺耳,抬起浑浊的眼眸看着宇文皓,眸中透着狠厉,厉声道:“滚!” 没错,这正是近日来官降三品的孙靳。他回府之后,官职便由兵部侍郎降成了兵部的员外郎,不知闹了多大的笑话。孙靳受伤回府后,孙寅找了京城有名的大夫来给他医治,孙靳的伤看着是重,却都是皮外伤,所以不出五日,孙靳就可下地随意走动了。 可孙靳似是心灰意冷,迟迟不肯去兵部上任,孙寅只能日日提心吊胆,以孙靳受伤为由给他打打掩护,好在皇上这几日都在处理选妃一事,不得空来关注他们,这才没有治孙靳一个抗旨不遵的罪。 “员外郎可别动怒呀。”宇文皓又十分欠打地出了声,面上一副看笑话的表情说道:“员外郎身受重伤,怎可动怒伤身,更不可如此饮酒,来来来,本王替你喝了!” 说罢,宇文皓就要伸手去拿孙靳桌上的酒,孙靳见他这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平日里二人本来就不对头,他能有这么好心? 于是孙靳伸手猛地一挥,“啪”一声打落了他伸过来的手。 宇文皓吃痛地收回了手,面上不悦,似是有些怒意:“员外郎,本王好心帮你,你若动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闭嘴!”孙靳显然是有些醉了,说话都有些含糊,想抬手指着宇文皓,却不慎打翻了桌上的酒杯,杯中的酒一下子在桌面上淌了开来,孙靳搂着的两个醉红楼的女子,见状赶忙取出身上的帕子收拾,才不至于让酒落了孙靳一身。 宇文皓看着两个妙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子,皱了皱眉:“这么好的酒,真是浪费了,可惜呀,好酒配不上好人……” “王爷……”飞槿在宇文皓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想让他少说两句,却是被宇文皓轻瞪一眼,飞槿见状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想喝酒?”孙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语气中有一丝威胁的意味。宇文皓是醉红楼的常客,孙靳身旁的两个女子自是认得宇文皓,她们察觉到事情不妙,悄悄使眼色示意他避开些,可宇文皓却是一笑,装作没看懂一般,没心没肺地应道:“是啊,怎么了?” “我请你喝!”说着,孙靳扬手顺势朝宇文皓一泼,酒杯内的酒径直向宇文皓泼来,就在大厅内的所有人心下暗叫一声不妙,以为孙靳会将酒泼在宇文皓的身上时,宇文皓灵活地侧身一闪,躲了开去,酒则尽数泼在了宇文皓身后不明真相未能及时闪开飞槿的脸上。 飞槿只觉着一股湿意迎面而来,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好酒! 不对!飞槿猛地抬头,就看见宇文皓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顿时有些委屈地看着他,显然宇文皓是早有预谋要闪开的。 “员外郎,你这是什么意思?”宇文皓见飞槿满脸委屈,心下偷笑,面上却满是怒意,“做的出来的事还怕人说,你就这么没有度量?” “你闭嘴!”孙靳本就喝醉了酒,脑子不太好使,经宇文皓这么再三激怒,无疑是火上浇油,孙靳当即便摔碎了手中的酒杯,纵身一跃,一拳就向宇文皓挥来。 宇文皓敢惹事那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对方是个连站都站不太稳的渣渣。在孙靳挥拳而来的一刹那,宇文皓右脚小移半步,身子向后一收,恰好就与孙靳的拳头擦身而过,而在孙靳在宇文皓身前擦过的瞬间,宇文皓悄然伸出左手,运气一拍,左脚快速拦在孙靳的身前,猛地一绊,孙靳竟是狼狈地飞了出去,直接砸在一个看热闹的客人身上。可这一幕在他人看来,就像是孙靳欲打宇文皓不成,反倒自个儿摔了一跤。 孙靳摔倒的瞬间,大厅内不知是谁十分不够意思的笑了一声,引得整个大厅一阵哄笑。孙靳本就晕晕乎乎,摔了一跤更是七荤八素地找不着北,听得大厅内的人都在嘲笑他,孙靳只感觉自己的脸上阵阵直烧,怒气冲天,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再次向宇文皓袭来。 对比起孙靳,宇文皓就像是只山里的猴子,灵活地上窜下跳,一点没挨着他不说,孙靳这不分敌我的打法,倒真是把围观的人给吓得不轻,一边看着热闹,一边还得担心自己不被孙靳给误伤。 看着孙靳这疯子一般的打法,打不着宇文皓便将面前能见的东西都给砸了,一个劲地朝他扔过来,他不悦地皱起了脸。 “要打咱们出去打!别将人家醉红的地方给砸了……”宇文皓边说边闪,看起来游刃有余,这般轻松的声音落在孙靳的耳朵里就仿佛是对他的嘲讽,更加加快了攻势。 于是宇文皓开始边嚎边躲,看似辛苦,但明眼人就能发现,宇文皓正一步步地将他引出门外。 孙靳又东摇西撞的砸坏了不少东西,终是被宇文皓给引了出去。一出醉红楼,看热闹的人更是多了,不仅醉红楼内的人跟了出来,就连大街上的百姓也都围了过来。知道的以为齐王挑衅,不知道的以为孙靳要杀人呢! 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孙靳本就追着宇文皓打,看热闹的人还将他们俩围了个圈,围得那叫一个严实,不知道的还以为斗蛐蛐儿呢! 被人这么一围,宇文皓能跑的地方是越来越小了,围观的百姓还在一旁起哄。 “王爷,上呀!” “王爷,打呀,别尽跑……” “打不打啊,不打我回去了。” “打一个!” “打一个!” “王爷,别怂啊!” …… 宇文皓没把起哄的人当一回事,孙靳倒是越来越起劲了,本就血气方刚的少年,喝了点酒糊了脑子,再被众人这么一撩拨,大有一种要和宇文皓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 “哎哎哎,员外郎,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这被人一喊就这么卖力地打,本王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呢?”宇文皓见孙靳越打越起劲,大声嚷嚷道。 围观的百姓听了直笑,真是不知宇文皓到底是在求饶还是挑衅,只知道他快将孙靳给气了个半死,眼睛都快气红了。 其中围观的人不乏一些江湖志士,孙靳恰巧追到一个江湖人的边上,伸手一抽,竟是将他的配剑“钪”一声抽了出来,幽冷的利刃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芒,直幌宇文皓的眼。那位江湖中人被抢了配剑也不生气,反倒是双手环胸,仿佛看戏一般地继续旁观。 这下孙靳上了真家伙宇文皓可就不能再这样让他追着打了,一不小心英年早逝了可怎么办?于是他对着人群中同样在看热闹的飞槿大喊了一句:“飞槿,快去找京门府衙的秦大人,就说你家王爷快要被人砍死了!” “切~” 听得宇文皓这般没志气,围观的群众异口同声地“切”了起来,有的甚至直接对着宇文皓嘲笑他没胆。宇文皓一听不乐意了,朝着人群嚷嚷道:“你行你上!” “齐王,接着!” 人群中有人叫唤了他一声,宇文皓一回头,见有个江湖人将自己的配剑朝他抛了过来,宇文皓赶忙侧身一闪,那人的配剑“哐啷”一声砸落在地,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本王才不要呢,白打一场给你们看啊?”宇文皓轻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无奈那个江湖人只能黑着脸灰溜溜地捡回自己的配剑…… 孙靳似是追累了,长剑“唰”一下插在土里,倚剑大口喘着气,可他的目光还是如疯狗一般紧紧地盯着宇文皓。 “员外郎,咱们有话好商量……”宇文皓刚想跟他讲道理,抬眼瞥见飞槿远远地跑过来,身后则是京门府衙的秦大人带着一队人马正向他们赶来,宇文皓立即又换上了那副讨打的样子,嘲讽地说道,“你打本王做甚!皇宫不是本王让你闯的,宫女儿也不是本王让你偷的,再说了,你这伤一好就来醉红楼左拥右抱的,怕是也没用什么真心吧……” 宇文皓刚说完,人群中顿时开始了窃窃私语,孙靳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宇文皓也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一个他无法告知于人的痛处。顿时他仿佛什么都听不清了,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充血,面上的青筋都要爆裂出来,他的眼里只有宇文皓,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声音沙哑地喊道:“宇文皓,老子杀了你!”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打赏,希望喜欢的读者们支持正版,支持> 第七十九章 孙靳失言,孙寅失心 宇文皓刚说完,人群中顿时开始了窃窃私语,孙靳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宇文皓也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一个他无法告知于人的痛处。顿时他仿佛什么都听不清了,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充血,面上的青筋都要爆裂出来,他的眼里只有宇文皓,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声音沙哑地喊道:“宇文皓,老子杀了你!” 孙靳这次再向他本来,宇文皓终于是正经了下来,严肃以待,因为他看见孙靳的双眼已经通红,怕是已经丧失理智了。 很好…… “员外郎,这……哎哟喂……冤有头债有主的……”宇文皓话还没说完,孙靳冲上来险些一剑刺上了他,这回他可真不再胡闹了,提气一跃飞离了孙靳十丈远,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造的孽,要杀杀自己去!” “让一让,让一让……” 秦大人见宇文皓险些被刺,立刻让随行的官兵赶快上前拨开人群,务必将孙靳给拦下来。否则宇文皓若是伤了个一丝半毫,王家那个护短的老头子一定会每日来他府上给他挑刺,他可不希望这样。 由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大人带来的官兵一时还不能冲进来,秦大人有些上了年纪,匆匆赶过来本就有些落在后头,如今只能在人群外看着里头的情况干着急。 飞槿跑到秦大人的身边,见一队官兵上前开路竟也没将路子打开,反倒是有种要被挤出来的样子,气得直跳脚:“你们这些人,除了吃饭还能做些啥!” 说着,飞槿跑到那队官兵的后头,扯开喉咙对着人群大嚎了一嗓子:“妨碍公务者,斩!” “唰”…… 话音刚落,那队官兵的身旁瞬间开阔了起来,两边的人群整齐划一地往两旁一退,硬生生是开了条道出来。 一时间,搞不清状况的官兵们愣在原地,转身看着同样有些惊讶的秦大人,摸不着头脑。见状,飞槿得意地扬起了脸,哼着小曲儿迈步走到秦大人身边,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状,拉长了音轻快地说道:“秦大人,请……” 而在人群之中,又是另外一种状况。 “宇文皓,老子今天把你大卸八块!”孙靳不要命地往前冲,对着宇文皓就是一通乱刺。 “你来呀你来呀。”宇文皓身法灵活的左避右让地闪了过去,还不断地火上浇油,气得孙靳连同脸都红了起来。 “好!” “打!” “上呀……” “王爷,打啊!” “你们别起哄!”围观的百姓不停地起哄,真真是看猴戏一般,宇文皓对着人群大嚷一句,瞬间安静下来不少。 宇文皓回头扫了一眼,发现秦大人已经穿过了人群,见时机已到,终是使出了他的必杀之技,大喝一声:“孙靳,你目无王法,于天子脚下公然行凶,你心中还有没有皇上!” 不妙! “阿靳!” 孙寅感到事情不妙,大叫一声。早在孙靳与宇文皓在醉红楼内起了争执的时候,孙靳的侍从见形势不对便赶紧跑回了孙府求助,可回府之后才得知,今日孙寅恰巧被皇上留在御书房议事,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也难怪,否则依孙寅的性子,孙靳早就被他给抓回府了,哪里还会让他在大街上如此丢人现眼? 孙靳的侍从担心自己少爷出事,便赶忙跑到了皇宫门口等候,这左等右等就像是等了半个世纪这么长的时候,终是看见孙寅与户部尚书林大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侍从赶忙迎了上去,在孙寅耳边小声将事情都告诉了他,孙寅听了当即脸色大变,告别了林大人便赶快朝醉红楼赶来,一赶来他就看见自己儿子像个疯子一样拿着剑对着宇文皓疯坎,真是吓得他一身冷汗。 可当他听见宇文皓说出“你心里还有没有皇上”时,他是再也站不住了,孙靳这副样子,保不齐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赶忙开口,希望能够唤住他。 但是孙靳这副样子,又能听进去什么?此时他红着眼,整个脑子里都是要杀了宇文皓的念头,他一听见宇文皓对他挑衅,想也不想地答道:“皇上算个屁,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要杀了你!” “啊……”围观的人群齐声声地吸了口气,一下子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几秒后又低声议论孙靳竟然是这般胆大包天,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街辱骂皇上。。 完……完了…… 孙寅只觉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滑落在地,心里一阵恐慌,感觉空空的,像丢去了一块心头肉。完了…… 他的儿子,完了…… “放肆!”秦大人听了孙靳这般大逆不道的话,黑着脸大吼一声,“来人啊,把孙靳给本官抓起来!” “是。”秦大人的手下齐声应道,一齐向孙靳走去。 宇文皓见有人来抓孙靳了,飞身一跃,直接在秦大人身边落下,见飞槿给他眨眼睛,一拍飞槿的脑袋,脸上笑嘻嘻地说道:“好小子!” 孙靳见宇文皓飞走,上来便想追过去,可却是被一队官兵给拦了起来,顿时又发起了酒疯:“老子杀了你!” 就在孙靳挥剑要对面前的官兵一阵乱刺之时,“咚”一声闷响,孙靳倒在了地上。众人回头,见宇文皓手中还一下一下地抛着一块石子,宇文皓见众人看向他,撇撇嘴随意地说道:“对付疯子,打晕最有效了。” 众人额间瞬时落下三根黑线,早些时候你干嘛去了! 官兵们见孙靳晕倒,立即上前将他架了起来,五花大绑,担心他又醒来伤人。秦大人看事情已了,便将围观的人都轰散了,只是这些人仍是不情不愿地没有走远,继续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王爷,那孙靳可有伤到你?”秦大人面上堆笑地问道,看起来他的胡子都要挂到脸上去了。 宇文皓一听,面上一变,神情忧伤至极,看起来真真可怜:“伤了……” 秦大人表情突然严肃,伸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伤着哪了?” 宇文皓突然手捧心状,有气无力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一般地说道:“伤了心……” “……” 秦大人眼角抽了抽,心中诽腹道要不是担心他外祖父来找麻烦,他才懒得管宇文皓死活。 “咳咳……”秦大人清了清嗓子,转过头没再接话,对着官兵吩咐道,“将孙靳打入大牢!” “是。” “慢着!”孙寅一听秦大人要将自己儿子给带走,赶忙快步走了过来,阻止道。 “孙大人?”秦大人疑惑地看着他。 “秦大人,这其中定有误会,能否……” “孙大人是说,先前那般大逆不道的话,不是从孙员外郎的口中说出来的?”秦大人反问道。 “这……”孙寅有些为难,若他说是,那么孙靳就要被抓走,若他说不是,可大街上这么多的百姓都可作证,又如何能够推脱?他感到自己的内心无比煎熬,不想让自己儿子被抓走,可又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 “孙大人,若不是秦大人来的及时,本王险些就要惨死在员外郎的剑下了。”宇文皓拍拍胸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当真是面皮厚的可以。 孙寅见宇文皓全身上下也没蹭着半点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吃亏的只有他儿子,一时间也提不起心情搭理他。抬头看着昏迷的孙靳被两个官兵架着,心疼地直摇头,他紧闭着眼,眼眶似是有些湿润,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些情绪,不忍心地别过了头,似是不愿亲眼见孙靳被带走,孙寅背过了身,颤抖着说道:“秦大人,请便……” “多谢。”秦大人对着孙寅抱拳一礼,又转头说道,“带走!” “是。” 看着官差带着孙靳渐渐走远,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了,宇文皓也一耸肩,转身拉着飞槿进了醉红楼。只有孙寅,一直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哪怕被当做猴子一般被观看,他也全然不在乎,就像是灵魂出窍去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突然,他低着头抬腿向前走去,两旁的人都有些好奇,孙寅看着像有方向,又像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见他失魂落魄地走远,观看的人这才回了头。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向了哪里,孙寅只觉得,自己身边的环境由嘈杂变得越来越安静,耳旁的人声也渐渐消失不见,许是他潜意识里想要这样,便越是朝安静的地方走。 这到底是怎么了?孙靳这刚从慎刑司出来,又丢面子又降官不说,现在又摊上这么个事,而这事还不小,辱骂圣上,乃大不敬之罪啊!大不敬……可是要杀头的啊! 孙寅的心里一下失了方向,孙靳是他最宠爱的孩子,他当然是要想尽办法去救他,可他又能怎么办? “王爷……” “嗯。” 孙寅闻声猛地抬头,恰好看见前方宇文允从一顶轿子里出来,进了允王府。不知怎的,孙寅竟是走到了允王府来! 作者的话:求支持求打赏,喜欢的读者们支持正版支持17k噢! 第八十章 夫人泼辣,齐王赔钱 不知怎的,孙寅竟是走到了允王府来! 苦恼的孙寅似是突然看见了希望,立即面上带喜,三步并做两步地快步上前,却还是在允王府的大门关闭后才赶了上来。 “孙大人。”看门的小厮认出了孙寅,面上带着讨好地给他行了一礼,孙寅来允王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少有在这般青天白日的前来拜访,往日里都是掩人眼目地在夜里过来。 “嗯。”孙寅点了点头,双手负于身后,说道,“本官有事想求见王爷。” 小厮听了立即连连作揖,弯身笑道:“得嘞,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一会儿,先前去通报的那个小厮就走了出来,不过他早前面上的笑意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缓步走到孙寅跟前,双手在身前磨搓着,面上有些歉疚地说道:“孙大人,今儿赶巧王爷不在府内,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孙寅听了眉头一拧,当即便黑了脸,语气间有些怒意:“方才本官还看见王爷回府,怎会不在府内?” “这……”小厮一时语塞,面上有些为难,眼珠子在眼眶内滴溜滴溜转着,无奈地挠了挠头说道,“孙大人,您许是看错了,王爷确实不在府内。” “你……” “孙大人,请吧……”不等孙寅说完,那小厮就伸出一只手,扬长了音送客。 孙寅一阵气短,涨的老脸快成了酱紫色,一甩长袖,转身离去:“哼!” 见孙寅走远,小厮舒了一口气。这时,王府的大门打了开来,从里头走出一个墨色衣衫的中年人,小厮见了赶忙弯身,面上堆笑:“管家。” “孙大人送走了?”墨色衣衫的管家沉声问道。 “送走了送走了。”小厮连连点头,讨好地说道。 “嗯,不错。”管家点点头,说着丢给小厮一块碎银子,小厮接过两眼放光,放在口中咬了咬,高兴地收入了怀里: “多谢管家,多谢管家。” “王爷有令,日后若是孙大人再来拜访,一律回绝,只需说王爷不在府中便是。” “是是是。” 对于孙寅还会来访的这一点,宇文允到底是多虑了。 孙寅黑着脸拂袖而去,他也不是个没脾气的,堂堂兵部尚书怎能再三被宇文允给落了面子?何况练武之人一向脾气火爆,孙寅也不例外,当小厮说出“王爷不在府内”的一刹那,孙寅就算是寒透了心。 没想到这紧急关头,宇文允却是连个面都不愿意露,再想到上回孙靳在宫中被打去了半条命时宇文允的毫无作为,真是越想越气,心里直呼人心可畏。 虽是这样想,可孙寅的内心依然是十分的焦急,孙靳犯的可是杀头的大罪!到底该如何……该如何他才能保住这个儿子? 孙靳这才从宫里出来几天?就又被抓了进去,若是他夫人知道了,怕又是得日夜忧心了。 果然…… “孙寅,孙寅!” 孙寅一回到府里,听说孙靳被抓进大牢的孙夫人便没好气地冲了过来。孙寅虽说脾气火爆,可对上孙夫人的火爆脾气,与其说他像只绵羊,倒不如说他像只忠犬。 孙夫人年轻时可是京城内出了名的辣美人。孙夫人琴棋书画不会,十八般武艺倒是样样精通,她性格泼辣却是个性耿直,平日里最爱的便是行侠仗义,整天在大街上游荡,看见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 十几年前,京城里被她教训过的纨绔子弟可是不少,可即便她如此泼辣,单凭她这副样貌,爱慕她的人都排到了皇城外。但孙夫人像是眼光极高,各路达官显贵均是入不了她的眼,当大家都在猜测孙夫人会选择一个多么优秀的夫君之时,却是没想到最终竟是便宜了孙寅这么个又黑又壮的黑小子,真是羡煞旁人。 孙夫人在嫁为人妇后,便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相传辣美人越来越温润尔雅,真是让爱慕她的人恨不得将孙寅给劫杀在半道上,可知道孙夫人到底如何的,怕是只有孙府的人了…… “孙寅!” “嘭”一声响,孙夫人一脚踹开孙寅书房门,大声叫道。孙寅前头回来还是黑着一张脸,可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夫人,顿时消了脾气,柔声说道:“夫人……” “老娘听说你又让儿子进了大牢了?”孙夫人冲进书房,一手抓着孙寅的衣襟,秀眉倒蹙,不悦地问道。 “这……”孙寅有些犹豫,看到孙夫人那威胁的眼神又赶忙说道,“阿靳他犯了大罪,不是我不拦……” “不就闯了个宫嘛怎还要隔三差五的抓起来?”孙夫人打断他,不悦地喊道。 “不,不是……”孙寅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私闯禁宫这罪名也不小啊……” “快说!”孙夫人又将孙寅的衣襟猛地一拽,大声喝道。 “是是是。”孙寅连忙应道,一咬牙将话说了出来,“阿靳他……阿靳他当街辱骂圣上……” “什……什么……”孙夫人惊讶道,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他的衣襟,她再怎么胡闹她也知道,皇上是骂不得的,气急败坏地说道,“要骂在心里骂便是,做什么还要在大街上说出来!” “夫人……”孙寅无奈地摇摇头,可看她这般气愤的模样又觉着十分可爱。 “宇文允呢?”孙夫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嚷道,“咱儿子成天跟着他跑前跑后,这会儿他人哪去了?” “别提了!”一提宇文允他就来气,黑着脸说道,“现在他连我都不见了,更别说去救阿靳……” “唰”一声剑响,孙夫人沉着脸抽出孙寅挂在墙上的配剑,握在身前愤怒地说道:“老娘去砍了他!” “夫人,你就别添乱了。”孙寅赶忙上前夺过孙夫人手中的配剑,收好后说道。 “你就给我个准话,儿子你救是救不出来?”孙夫人对着孙寅问道,眼眶里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她也知道,辱骂圣上是个杀头的大罪,要救他谈何容易?可她好容易养这么大的儿子,还没娶媳妇儿呢怎能就这么白白送了命! “夫人……”孙寅心疼地上前给她擦了擦眼泪,拥她入怀,轻拍着她的背,他怎么又让她哭了? 孙夫人却是不吃他这一套,一把推开了他,面上认真的再次问道:“你救是不救得了?” “我……我……”孙寅有些为难,他心中有个应对的办法,可却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用的。 “孙寅!”孙夫人重重地拍了他一掌,哭着嚷道,“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媳妇儿还没娶……” 嚷着,孙夫人眸光一亮,闪过一丝决绝:“不如我们劫狱吧?你好歹是个兵部尚书,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见孙寅还在犹豫,孙夫人不依了,眼泪颗颗往下掉,大声嚷嚷道:“孙寅,要是儿子保不住,那我也不活了,你就等着一尸两命吧!” 说罢,孙夫人转身就要跑,孙寅猛地回过神,快步跑上前抓住了孙夫人,惊讶地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夫人……你……你……有了?” 孙夫人看着自己的肚子,面上浮上一丝温柔,低声说道:“已经三个月了。” 听孙夫人这般,孙寅似在心里突然做下了什么决定,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一定将儿子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孙夫人抚着肚子快速抬起头:“此话当真?” “当真!” “好!那我便信你……” 醉红楼。 宇文皓带着飞槿一进醉红楼,便看见醉红娘正吩咐店里的伙计收拾残局,这一块的客人都被安排到了别处,店里也丝毫不见慌乱,除了这一地残破的物件,倒真像什么都没发生了。 醉红娘见宇文皓进来,将落在鬓角的碎发拢至耳后,取出一方桃红色的帕子对宇文皓一甩,媚声道:“哟,这不是齐王爷嘛!” 宇文皓对着醉红娘一抛媚眼,嘴里啧了一声,调笑道:“醉红可是想本王了?” 醉红娘一声轻笑,恍如桃花盛开,娇声道:“可不是想王爷了?王爷可是许久都没来这醉红楼了。” 而后她话音一转:“王爷可是来赔奴家这小店的损失来了?” “呃……”宇文皓面上一僵,喉中一哽,眼角抽了抽,面上堆笑道,“醉红,这东西可都是孙靳砸的,要赔你找他爹去啊。” 醉红娘却不吃他这一套,抿嘴轻声一笑,转头就对身后的伙计吩咐了一声:“阿东,将此次损失的单子送到刑部王尚书的府上去……” “是。” “等等,等等!”宇文皓急忙阻拦道,一把抢过阿东手中的账单,扔到飞槿手里,吩咐道,“飞槿,这单子你收着,回府后双倍赔给醉红姑娘。” “是。”飞槿应道。 “呵呵呵……”醉红娘掩嘴一阵娇笑,引得大厅内许多客人的侧目,“王爷果然豪爽。” 宇文皓一瘪嘴,有些无奈地说道:“要是被老头子知道了,本王可没好果子吃。” “呵呵呵,京城谁不知道王尚书护短,不论谁去他那儿告你齐王的状,都给赶了回来。”醉红娘扶了扶头上的银簪,笑道。 “唉,一言难尽……” 第八十一章 孙靳入狱,有匪珞山 “唉,一言难尽……”宇文皓一副苦大深愁的样子摆摆手,又立刻换了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走吧,下棋去,本王要去你那“醉红楼”。” 说着,宇文皓便随着醉红娘进了内院,许多客人啧啧直叫可惜,多少人想成为醉红娘的入幕之宾,奈何棋艺不精,就算花上个千金万两也换不来一次机会。 白日里的醉红楼内院,任谁来看了,也万万是想不到这等美景竟是出自一个风月之地,倘若醉红楼不是醉红楼,便会有更多人发现,醉红楼里的内院之景,丝毫不输于吹梦湖。内院之中,水光潋滟,景色空明,时而见有鸳鸯从湖内跃出,悄无声息地又一头扎进湖里不见踪影,时而又见成群的红鲤大张着鱼嘴靠在廊边,等待着过路人喂食,甚是讨喜。 穿过内院的长廊,二人又来到了那座门前立了块“醉”石的小楼,一进门,宇文皓就直奔楼上而去。 “王爷……”醉红娘直接叫住他,有些好笑地扬眉问道,“不是说好先下棋吗?” “醉红,你就给本王留些面子吧。”宇文皓眯着眼摇摇头说道,“本王这棋艺还不及皇兄的一半,还如何跟你下?” 说着,宇文皓头也不回地蹿上了楼。 见状醉红娘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上了楼,见宇文皓半躺在美人榻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地很是享受,醉红娘也拿他没办法。这么个半大的王爷三天两头地往醉红楼跑,偏偏这位王爷又是自己主子最为看重的兄弟,也只能将他当做半个主子给伺候着。 醉红娘行至桌前,伸手给他倒了杯茶,再轻移至他身前,将茶递给了他,问道:“王爷今日在京城内闹了这么大动静,就不担心被皇上处罚?” 宇文皓接过茶,喝了一口,眸中一亮,直夸醉红娘酿的好喝,又说道:“这有何惧,若不是皇兄告诉本王,本王还不知孙靳在你这楼里买醉呢。” “王爷是说……”醉红娘拖长了音,意有所指。 “没错。”宇文皓得意道,“要说皇兄这点子还真是绝了,这回看孙靳该如何脱身。” “呵呵呵……”醉红娘笑得直摆手,“若换作是别人,定是不能像王爷这般将话说得那么难听。” 虽说醉红娘有些半夸半损的意思,可宇文皓却是毫不在意,故作深沉地说道:“那当然,要说损人,京城里谁能敌得过本王?” 所谓骂人少不了两块肉,宇文皓损起人来从来不给人留面子,只要他不伤人,不必宇文珏出面,单凭王家就能护他周全,所以有些事,让宇文皓来做反而不会束手束脚,这就是宇文皓的好处。 所以说,宇文珏还真是出了个只有宇文皓才能做的点子。 “呵呵……”醉红娘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见这般夸自己的人,一双媚人的桃花眼中满是笑意,“那还真是辛苦王爷了……王爷这般羞辱他,就不怕那孙靳真的将你捉起来杀了?” “嗨,就他?”宇文皓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伸手抓过桌上的小吃,往嘴里一扔,有些不屑地说道,“本王这一身功夫也不是白练的。” 见醉红娘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宇文皓这才松了口,悻悻地说道:“好吧,若是他没有醉酒,本王还是有那么些危险的。” “这么说来,王爷是看孙靳醉了酒才这般出言羞辱他的?”醉红娘挑眉怎的。 宇文皓倒是不怕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本王傻吗?” 醉红娘笑着摇了摇头,满是无奈。 孙靳啊孙靳,你是倒了什么样的霉才会栽在宇文皓的手里…… 许是……招惹了宇文珏吧。 京门府衙。 孙靳在地牢里睡了大半日,在夜里才转醒过来。一醒过来,孙靳便感觉到脑内一阵钻心的疼,想来是自己喝酒喝过了头。可当他环顾四周见到这幽黑昏暗的牢房时,却是傻了眼,有那么一瞬间,孙靳以为自己又是回到了慎刑司,甚至是他根本就没有出宫,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想着,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本以为能够摸到一个荷包,手中却传来空空如也的感受,心里突然一阵失落。 果然,这不是梦…… 叹了口气,孙靳手一撑地,有些了无兴趣地起了身,缓步走至牢房前,抓起牢房上的锁键敲了敲,厚重的锁键敲打在牢门上的声音格外的刺耳,瞬时引起了公愤。 “吵死了!” “干嘛呢……” “让不让人睡觉了?” “找打吧!” 孙靳却不搭理他们,而是平静地对着牢房外喊了声:“来人啊!”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官差挎着刀从外走来,他显然是被孙靳扰了清梦,边走边打着哈欠,不耐烦地说道:“谁啊?不要命啦!” “我。”孙靳沉声应道。 那官差擦眼一看,见孙靳正黑着脸立在牢房内,立马换了副嘴脸,笑着跑了过来,拱手一礼:“员外郎。” 孙靳一皱眉,他觉着这句“员外郎”十分的刺耳,像是无时无刻在嘲笑他官降三品一事,可他却也是无可奈何,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躬身抱拳一礼,面上笑道:“员外郎稍后片刻,咱们秦大人吩咐了,若是员外郎醒了,便通报一声,秦大人亲自过来与您解释。” 说罢,那官差转身便行了出去,只留下孙靳在牢内心中暗自奇怪。 秦大人?也就是说,这里是京门府衙。我怎么会在京门府衙的地牢里? “哼!小少爷,别做梦了……进来了还想出去?” 这时,在孙靳对面的那个牢房里,一个满脸长胡,脏乱不堪的犯人冷哼了一声,许是早前孙靳扰了他的清梦,他是怎么看孙靳怎么不舒服,正在在孙靳的对面满脸凶煞地瞪着他。 孙靳扬头睥昵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满是不屑,轻哼一声,转身不再看他,似是不愿与他说一句话 见孙靳这副反应,孙靳对面的人摇了摇头,冷哼一声,双眼中有些幸灾乐祸,就地一趟,一只脚翘起,翘了个二郎腿,一下一下地晃着,拖长了音说道:“小少爷,您就是摆出天王老子的架子,到了这里,不也是关在牢里么?” “呵,在牢里又如何?你以为本少爷会和你一样关在这又脏又臭的牢房里一辈子么?”孙靳不屑地说道,眸中满满的厌恶,像是和他说话便感觉掉了自己的身份一般,“若是有那个闲心,你还是好好珍惜你为数不多的日子吧!” “哈哈哈哈,我就看你能得意到几时!”那人被孙靳这般讽刺,也不恼怒,反倒是大笑起来。 孙靳斜对角的牢房里,有一个满脸刀疤的人,像是最看不惯别人给他摆少爷架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走到牢房前猛地一踹,牢房咣地一声重响,瞬间激起了地牢内其他人的一阵叫骂,可他却是毫无反应,双眼死死地盯着孙靳,语气有些挑衅地说道:“孙少爷,好久不见啊……” 孙靳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见到满面刀疤的他以后瞳孔下意识地扩大,双目微张,十分惊讶地说道:“居然是你……珞山!” “哼,怎么,不能是我?”珞山轻蔑地一扬嘴角,使得面容更加狰狞恐怖,他的眸中满是恨意,“不是孙大少爷您把我这十恶不赦的山匪给送进来的吗?” “呵……”孙靳一声冷笑,双手环胸,面上满是得意,说道,“当然记得,说来我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生擒了你,我又怎么能荣升为兵部侍郎呢?” 珞山一听,面色一凝,壮实黝黑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他的两个袖子早已不知去向,孙靳能清楚地看到他手臂结实的肌肉上爆出的青筋,如小虫一般在猛烈地扭动着。他虽是心中有些心虚,但好歹隔了个牢房,面上这才没有露出惧意。 珞山原本是京城外一座山的“山大王”,这一座山,名字就叫做一座山,就连这山上赫赫有名的山匪都叫做珞山,久而久之,人们便只记得珞山,不记得一座山了。 相传这珞山无恶不作,烧杀抢掠,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常常是下山抢百姓们的粮食,隔上些日子便是将百姓的农田糟蹋得七零八乱,山下的老百姓真是苦不堪言,有苦无处诉说。于是,孙靳便主动请缨,前去一座山除匪,皇上准许后,他便带了一千精兵围剿一座山。结果自然是大获全胜,山寨被毁,珞山更是被打成重伤,被孙靳生擒。 据闻,皇上得知孙靳除匪归来后龙颜大悦,当即便赏了孙靳黄金千两,官升兵部侍郎,一时间孙靳真真是成为了京城内炙手可热的人物,每日拜访孙府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有不少便是找到孙寅说媒商量亲事,希望能够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孙靳。如此少年英才,怎可轻易放过? 可事实真的是如传闻这样吗? 并不是。 第八十二章 事情真相,肮脏牢房 可事实真的是如传闻这样吗? 并不是。 只有山下的百姓才真正知道,他们这个村镇的福星到底是谁。 一座山下的一座村,因土壤肥沃,气温适宜,加之大楚接连数年风调雨顺,一座村产出的粮食是一年比一年多。不仅如此,一座山的山脚还被掘出了一条矿脉,所以一座村的村民们虽说不是腰缠万贯,却是个个都能够丰衣足食。 有钱,那便会成为别人眼里的肥肉。 于是,一座村周遭的官老爷们总会以各种缘由,来到一座村征收税务,征收军饷,甚至是大摇大摆地大吃大喝,从未吐出过一粒银子。从这个角度说,百姓才当真是苦不堪言。这时候,一座山上出现了一个珞山,他武功高强,生性豪迈,每当有官员来此,他就下山闹事,将官员一一给轰出一座村,若是官大爷派官兵来抓捕,珞山便一溜烟蹿进一座山,就像是猴子一般,怎么也抓不住,村民们自然也不会带路,久而久之,一座村便再也没有官员来打扰了。 珞山此举,受到了一座村内的一致夸赞,之后,便有许多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仰慕珞山的武艺与他的壮举,自愿跟随珞山,慢慢地,珞山的队伍渐渐壮大,竟也是在山上扎了个山寨,当起当家的来了。 可一座山上并不是只有珞山这一股势力,早在珞山之前,一座山上便有两个山寨,这些山匪才真真叫做无恶不作。如今珞山一扎寨,另外两个寨的当家便不悦起来,可奈何武艺不敌珞山,没有正面“干仗”过。但他们开始犹如竞赛一般,下山的次数越发地多了起来,无所不抢,无所不毁,让村民们真是难以安生度日。 有一日,山匪们又下山开抢,珞山便带着他的“手下”们下山拦截,三方一言不合,在农田上大打出手,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么一打,他们仨竟是打出了“感情”,当日结为了拜把兄弟,三寨合一,山匪一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虽说农田被毁得当真可怕,村民们却是没有抱怨,还从家中做了些吃食给他们享用。从那以后珞山他们依旧是上山继续做山匪,却是和村民们相处得十分融洽。 一座山的山匪和一座村的村民这样相安无事地过着日子,直到……孙靳围山那日。 相传孙靳带领一千精兵围山那日,村民们自发聚众拦在山脚,希望他们能够禀明实情,放过珞山一行人。可孙靳岂是这般好说话的人,当即以乱民为由,将村民尽数抓了起来。随后便率领精兵上了山。 当日,是一座山的噩梦,也是一座村的噩梦。 孙靳上山以后,杀的杀,抓的抓,直到最后,珞山是以一挡十,孙靳的人怎么也靠近不了他。见状,孙靳立即决定以车轮战术攻克珞山,在损失了近百精兵以后,珞山终是体力散失,力不从心。这时,孙靳拔剑而上,将珞山打成重伤不说,还将他的脸划得面目全非,这才生擒了他。 按理说,以珞山的性子,成王败寇,哪怕是被毁了容,输了就是输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可珞山却是恨不得将孙靳剥皮拆骨,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孙靳上山当日,并不是如他上报的那般,生擒多少人,斩杀多少顽强抵抗的恶匪。当日,一座山上的山匪除了他珞山,竟是尽数被杀了个尽,一个不留!他的大哥,三弟,还有他的众多小弟们,不管是洗心革面的还是没做过坏事的,竟是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不仅如此,当日被抓的村民,待珞山被打入地牢以后,便被放了出来。村民们得知此事后,自发为珞山请命,可还未到京城,就在城外被拦了下来,不听劝告执意要入京的村民们,被孙靳以山匪同党为由,就这样被孙靳下令给杀了个净! 珞山看着牢房对面的孙靳,恨不得打破牢房,冲过去为兄弟们报仇,为村民们报仇,可珞山被打入地牢时,孙靳有特意交待,珞山武艺高强,不可与其他犯人一视同仁,于是秦大人便派人用精铁打造了一对手铐和脚镣,限制了珞山的活动。 珞山双目满是恨意,紧盯着他的眸子中,像是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让孙靳都觉得有些寒毛倒立,毕竟以他的功夫,是完全不足以和珞山对抗的。突然,珞山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一笑,眸中有些幸灾乐祸,更多的是遗憾:“孙少爷以为自己还能出去?” 孙靳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珞山会这般发问,但嘴上依然不肯饶人,挑眉反问道:“那是自然,不然还像你一般常年被关在这地牢之中不见天日吗?” “呵……”珞山一声冷笑,面上满不在意,“孙少爷您还真别笑我,你可知……在这一层的犯人……都是些死刑犯?” 果然,孙靳面上一僵。 显然他是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关在这里,表情显得有些呆滞,但嘴上依然是不肯放松:“这又如何,就算是在天牢,本少爷也能够出来,何况是这小小的地牢。” “嘁……”这时,孙靳对面牢房内的犯人翻身而起,不屑地嘁了一声,对珞山说道,“珞老大,您就别跟他白费口舌了,这小子就跟那牢房原来的咯血鬼一样,从进来开始便嚷嚷着自己能出去,这今儿早晨不还是被拖出去砍了……” “呵……也是。”珞山一声轻笑,转过身寻了块地方又坐下了,对孙靳说道,“那咯血的小子比你长不了几岁,在这儿咯了好长一段时间呢,而今总算是清净了,对了孙少爷,您没这咯血的毛病吧?” 咯……咯血? 孙靳突然明白了过来,终于知道这牢房内四处都可见的褐色的斑迹是什么东西,原来都是这牢房之前的病鬼所咳的血!孙靳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恶心厌恶之感,又有些恐惧,心里觉得这牢房内满是污秽,一时间连脚都不知该如何搁放。 咯血……像是会传染吧…… 想着,孙靳抬手掩住鼻息,面上满是厌恶,像是连这里的空气都不愿再吸入一口。对面的两人看了,轻哼一声,躺在地上不再搭理他。 “哐啷”一声,牢房外厚重的铁门被打开了,两个官差举着火把跟随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走了进来,来人走到孙靳的牢房前,面上笑道:“员外郎。” “秦大人。”孙靳拱手一礼,眉头拧成了川字,面上有些严肃,沉声问道,“秦大人将我抓入地牢,不知何故?” 秦大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员外郎犯了罪,自然是要抓入地牢。” 孙靳面上有些不相信,再次问道:“秦大人,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秦大人心中冷笑一声,心想道这对父子果然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字,连说话都这般相似,平淡说道:“员外郎可还记得,你于大庭广众之下,当街辱骂圣上?” “这怎么可能,我……” 皇上算个屁,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要杀了你! 孙靳下意识地想否认,可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自己说的这句话,一下子噎住了,他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停止运转,犹如晴天霹雳,瞬间泄了所有力气,倚靠着牢门,嘴中呢喃道:“不……不可能……” 秦大人见他这副模样,想必是记起了自己大逆不道的那些话,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这时,孙靳突然从牢内伸出一只手抓住秦大人,两旁的官差见了当即便想阻止,却被秦大人抬手挥退了。 “秦大人,那是我酒后乱言,算不得数的。”孙靳着急地喊道。 秦大人听了不紧不慢地说道:“员外郎,说出去了话泼出去的水,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圣上,还想就这么掩盖过去不成?更何况,所谓酒后吐真言……” “不!不是!”孙靳面上有些焦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喊道,“秦大人,是宇文……是齐王!是齐王诱导我,用激将法让我这么做的!” 秦大人用另一只手推开他的手,他的手抓的很紧,秦大人使了好大的力气推了好几次才将他的手推开,面上十分严肃地沉声说道:“孙靳,今日众目睽睽之下,皆是见你提剑欲刺齐王,齐王只在闪避,未还过手,你若执意如此,则又要背上一个污蔑皇亲国戚的罪名,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秦大人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孙靳见状心觉出狱无望,心中升起一股绝望之感,转头看到这血迹斑斑的牢房时,只觉脑中一阵恐慌,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上下翻涌,又赶忙唤住秦大人:“秦大人,能否给我换间牢房?” 秦大人转身,听了孙靳的要求觉得有些好笑,看了他一眼,不愿再搭话,摇摇头转身而去。 这时,跟随秦大人的一个官差临走时调笑般地说道:“大少爷,这可真不巧了,今早晨刚空出这么个牢房,您就进来了,您就将就着住吧。” 不……不要…… 第八十三章 煦阳传话,血玉名箫 秦大人走后,地牢内一时间静了下来,孙靳呆在原地望着地面出神,思考着自己怎会如此愚蠢,竟是犯下这样大不敬的罪名,可如今事情已成事实,终是没有回天之力。 “哟,孙少爷,许久不见,胆子见长啊……”珞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嘴角一扬,讽刺地说道,“就连我这个山匪都知道,侮辱圣上可是要杀头的……” “你!”孙靳猛地回过神,一阵气短,瞪着珞山却是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珞山轻蔑地说道,轻笑一声,似是毫不将他放在眼里,“我珞山行侠仗义的事干的不多吧,这落井下石的事儿倒是做的不少……哈哈哈哈……” 看到昔日的手下败将这般侮辱于他,孙靳感到一阵怒意直冲脑顶,却是无可奈何,心中直觉得虎落平阳被犬欺,心中愤愤不平道若是能有机会,他定是要将珞山碎尸万段才能解恨! “珞老大,这种人……别跟他一般见识,早些睡吧。”这时,孙靳隔壁牢房的人对珞山说道,孙靳隔了墙壁看不见,但却能听出他的声音有些阴柔。 珞山往地上一倒,四仰八叉地睡在地上,感慨道:“是啊,早些睡吧,咱们还指不定明个儿谁先死呢……” 说完,地牢内又陷入了死寂,只有不知哪来的阴风在地牢内呼呼地吹着,好是瘆人。孙靳转过身,见到牢房内血迹斑斑,有些血迹已是黑色,有些却还是朱红色,感觉到一股异味儿涌入鼻息,孙靳当即捂住鼻口,觉得胃里一阵翻涌,险些没有吐出来。他也提不起勇气向牢房内走,嫌恶地扫了一眼,便捂着鼻子靠着牢门坐了下来,心里盘算着到底该如何是好。 话说秦大人刚离开地牢,便赶忙回到了府衙的前厅,这里还有位贵客正等着他呢。 秦大人回到前厅,见早前交谈的贵客正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喝茶,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心中舒了口气。秦大人赶忙上前,面上略带歉意地说道:“姜公子,久等了。” 身着深烟色长袍的姜煦阳起身和煦地一笑,使人看了便觉得有如春风,十分舒服,他拱手一礼,谦逊地说道:“哪里哪里……” “姜公子为人谦逊,礼节周到,真是让本官这个老辈深感惭愧呀。”秦大人摆摆手,笑着夸赞道。 姜煦阳摇摇头,谦声说道:“秦大人言重了,在下若是能及家父二分有一,才是不负家父悉心教导。” 秦大人听了笑着拍了拍姜煦阳的肩膀,朗声笑道:“哈哈哈……谦虚了,谦虚了……京城内外何人不知,姜府大公子能力超群,青出于蓝啊!” 姜煦阳被这么夸赞心里很是受用,面上却依然不改,拱手说道:“秦大人谬赞了。” 秦大人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肯定他,又问道:“姜公子此次特意前往,可是姜国公有何吩咐?” “不瞒大人,正是。”姜煦阳点头道,“既然秦大人已猜到在下的来意,那在下便直言不讳了。” “公子请讲。”秦大人抬手做了个请状。 “家父命在下转告秦大人一声,孙靳入狱一事,尽快上奏皇上,至于孙靳,即便是孙寅甚至是允王亲自前来,都不要放人。”姜煦阳正色道。 秦大人点了点头,看来这件事,姜家是准备掺一脚了。可怜了孙靳,不知是惹了哪路神仙,倒了什么血霉,先是进了慎刑司去了半条命,然后是官降三品,如今更是犯下了杀头的大罪,现下姜家也来从中做梗,秦大人在心中叹了口气,孙寅啊孙寅,各为其主,如此便莫要怪他不念同僚一场了。 “有劳公子转告令尊,请令尊放心,令尊所交待的事,下官定是会做好。”秦大人抱拳说道。 “如此便有劳秦大人了。” 秦大人摇摇头,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叨扰了大人许久,在下便先行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访。”说着,姜煦阳拱手一礼,笑道。 “天色已晚,本官便不留公子了。”秦大人一抬手,对姜煦阳说道,“公子请……” 乾坤殿。 宇文珏挥退了苏韵儿刚准备歇下,便听安定来报宇文皓求见,左右宇文皓也不是外人,便让安定将宇文皓引至寝殿来,安定临走时,宇文珏还特意嘱咐他莫要扰了苏韵儿,安定会意,便刻意避开了苏韵儿的房间。 宇文珏身着明黄里衫,披着一件黑色轻裘,轻裘显然是质地上佳,一袭绒毛在烛光下映得是乌黑透亮,他坐于软榻上,右手撑着茶花小几,左手卷着一本书专注地看着。 过了一刻钟,宇文皓便随安定来了寝殿,他嬉皮笑脸地进来以后,安定便将门带上,挥退了守门的宫人,自己候在了门外。 “臣弟参见皇兄。” “平身。”宇文珏放下书,示意宇文皓坐到自己对面,抬手给他倒了杯茶,问道,“这么晚了进宫,有什么事不可明日再议?” 宇文皓端起茶喝了一口,有些委屈地说道:“皇兄,臣弟为了你险些死在外头,你还不许臣弟入夜给你报喜来了?” 宇文珏没有搭理他的抱怨,端起茶小喝了一口,扬眉道:“若真是有危险,你齐王爷还会往上冲?” 宇文皓被宇文珏揭穿,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低声笑道:“不过那孙靳可真是好汉一条啊,二话不说提剑便冲了上来,当初孙寅怎的不让他参军呢真是……” 宇文珏又拿起了书,边看书边说道:“他再勇猛,不也没伤着你分毫么?” “那当然,臣弟这一身轻功也不是白练的。”宇文皓骄傲地一仰头,俏脸说道。 “说吧,想要什么赏赐?”宇文珏没看他,依然是专注地看着书问道。 宇文皓搓搓手,面上看着十分腼腆:“皇兄,咱俩谈这个可真是有些见外了啊……” “好啊。”宇文珏抬头道,“那赏赐便免了吧。” “别呀别呀……”宇文皓立马变了脸色,赶忙说道,“皇兄,臣弟就这么跟您客套一下,您可别当真呀!不然臣弟这般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呀……” 宇文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吧……” “嘿嘿。”宇文皓嬉皮笑脸地一笑,摇头晃脑地说道,“皇兄可还记得,三年前皇兄登基之时,西境蕃国贡来的血玉箫?” 宇文珏眸光一亮,面上有些好笑,扬眉说道:“你倒是惦记的久。” 宇文皓挠挠头说道:“好东西自然是得惦记着……” “你倒是好眼光,这血玉箫可不是俗物,你这不通音律的粗人,要了去岂不是糟蹋了宝贝?”宇文珏讥笑道。 “臣弟不通自有人通……”宇文珏一拍大腿,“皇兄您可答应过我的,可不能反悔。” 宇文珏有些意外,这等宝贝宇文皓还舍得送人?不过他也没这个好奇心去探寻,也罢,难得老六办了件正事,对着门外唤道:“安定,领老六去取血玉箫。” “谢皇兄赏赐!”得到宝物,宇文皓高兴地蹦了起来,每个正形地扭了两下,那副滑稽的模样逗的宇文珏都笑了起来。 “去吧。” “是。” 千禧宫。 夜渐渐深了,后宫内的宫室一个接一个地暗了下来,只有千禧宫依然是灯火通明,有如白昼。夜凉如水,不知何时,竟是悄悄入了冬,每到夜里是越发地寒冷,守在殿外的宫人们被冷冽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就连喷洒出来的鼻息,瞬间就形成了一道白雾。宫人们偶尔偷偷哈气暖暖已经被冻僵的双手,可吸进口中的寒气却是冻得喉中十分干涩,难受的紧。 太后坐立于正殿之中,她一手扶额,一手置于桌上,长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嗒,嗒,嗒”声声在殿内回响。她的目光一直凝望着门前,面上有些烦躁,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等了许久还未等待出个结果。 殿外的寒风依然不住地吹着,而殿内却是有如春日般暖意洋洋,殿内的宫人因太后心烦,尽数被轰到了殿外,太后未发话,他们便只能在寒风中陪太后一起等着。 “来人啊……”又过了快一柱香的时间,太后还是没有等到所等的人,不悦地直起了人,不耐烦地拖长了音对门外唤道。 殿外的宫人们听得太后的呼喊,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此时进去触了太后的霉头,无奈,只能由最靠近殿门的那个小太监进去听候吩咐。 小太监躬身快步进门,跪到了太后跟前。许是他在殿外立了太久,进殿时,他带入了满身的寒气。太后感受到一丝寒意,抬起广袖在身前挥了挥,嫌恶地说道:“退远些!” “是,是。”小太监连声应道,赶忙伏地倒退着往后爬,每到这时,千禧宫的宫人们最是不敢招惹太后,若是惹怒了太后娘娘,轻则重罚,重则处死,所以每每太后心烦,宫人们都胆战心惊的。 太后冷着脸,极度不耐烦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鹭秋还未回宫吗?” 第八十四章 太后发怒,皇上作画 “鹭秋还未回宫吗?”太后皱着眉头看着伏在地上的太监,眸中满是烦躁,森冷地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据先前派出去的人来报,鹭秋姑姑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小太监将身子伏的更低,恭敬地应道。 “嗯,下去吧。”听到他这般说,太后似是没先前那般烦躁,语气间更加柔和了些,吩咐道。 “是,奴才告退。”小太监心中舒了一口气,躬身爬了出去。他才不知鹭秋何时回宫,可他若是回太后鹭秋还未回宫,铁定要去领罚,估摸着时间,鹭秋也该回来了,便索性撒了个谎。 小太监出来后,立在殿外的宫人见他未被处罚有些惊讶,小太监得意地扬了扬头,被寒风一吹,又快速地缩起了脖子。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见鹭秋还是没有回来,小太监这才开始焦急起来,明明是寒冷的夜,小太监的脑门上却不住地往下掉汗,看得周围的宫人们觉得好生奇怪,可小太监却是不敢将自己的恐慌说出来,担心被他们笑话。 就在太后正准备发作之时,鹭秋终于是急急忙忙地从宫外赶了回来,小太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鹭秋在外头罩了件黑色的大斗篷,显得她越发地纤细娇小,将斗帽一戴,整个人便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鹭秋低着头快步从外头走了进来,径直进了正殿。她行至太后跟前跪下,掀开了头上宽大的斗帽,露出了太后熟悉的那张脸。许是外头太冷,鹭秋的双颊被冻得发红,嘴唇略微发紫,全身散发着寒气,一靠近便觉着冷。 太后等了她许久,如今她好容易回来了,也顾不得这么多,向她身后望了望,没见着宇文允,拧眉问道:“二殿下呢?” 鹭秋面上有些为难,声音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低头答道:“二殿下,二殿下……奴婢该死,未能见到二殿下。” “怎么回事?!”太后眸中有些怒意,扬声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到了允王府,在门前就被挡在了外头,说是近些日子二殿下不见客。”鹭秋偷偷瞄着太后的脸色,小心地说道。 “可说了是哀家让你去的?” “奴婢说了,可管家说,王爷有命,不论何人……一概不见。”鹭秋缩着脖子小声答道。 “嘭”的一声,太后重重地拍了桌子,怒气上涌,只觉得心口阵阵发堵:“放肆!他当真是反了!” “太后娘娘息怒。”鹭秋立即伏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太后长舒了一口气,心情平复了些,隐忍着问道:“孙尚书的府邸你可是去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去了。”说着,鹭秋见太后的眸中扬起一道希冀的光芒,突然有些不敢开口,可太后直直地盯着她,她还是小声地将话都说了出来,“奴婢去了孙府,说是太后娘娘派奴婢前来求见孙尚书,可孙尚书却说……说近来府里事多,无暇待客。” “孽子!孽子啊!”太后倏地站起了身,将鹭秋一惊,可太后又因愤怒而站立不稳,她单手撑着桌子,胸口猛烈地上下起伏着,大口喘着气,“这回孙尚书算是彻底与这个孽子翻脸了!” “太后娘娘息怒……”鹭秋赶紧上前给太后顺气,轻抚着她的背,小心翼翼地说道,“说不定,说不定二殿下有自己的打算。” “他能有什么打算?”太后猛地转过头,愤怒地对鹭秋吼道,“这些年来,他哪一步不是哀家在帮他盘算着!” “是……奴婢失言……”鹭秋怯懦地低下了头,又说道,“孙尚书许是在气头上,过两日便好了,放着您这么棵大树不抱他还能抱谁呢?” 听了鹭秋这么一说,太后面上终是缓和了下来,声音不同先前那么激动,说道:“希望如此吧……” 翌日早朝。 文武百官述职完毕后,京门府衙的秦大人手执玉牒站了出来。 他上奏皇上,说是昨日孙靳于醉红楼前与齐王殿下发生争执,提剑欲刺齐王未果,还于大庭广众之下当街辱骂圣上,如今已经被关押在京门府衙的地牢之内,想请示皇上该如何处置孙靳。 宇文珏听了,当即便黑了脸,隐隐地怒气使得金銮殿内的文武百官大气都不敢出。孙寅本想站出来求情,可他刚有动作就被宇文珏充满愤怒的双眼一瞪,心想若是此时求情,怕是会火上浇油,于是只能心中叹了口气,又默默退了回去。 沉默半晌,宇文珏终是开口发话了,说道孙靳暂时收押,三日后由皇上亲审,随后便宣布退朝,起身拂袖而去。 乾坤殿。 宇文珏下了早朝便回了乾坤殿,其他想要去御书房议事的官员一律不见,不少人都猜测皇上是正在气头上,让孙寅的心更加是空落落的,七上八下。 宇文珏回到乾坤殿后,便在书房颇有心情地练字,嘴角含笑,提笔轻快有力,肆意书写,似是心情极好。 “皇上这是遇着什么喜事了,这般高兴?”苏韵儿见宇文珏少有这般表现,奇怪地问道。 宇文珏闻声扬头,见是苏韵儿来了,终是忍不住展颜一笑,好不爽朗:“你来了……” 苏韵儿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奇怪,翘着脸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宇文珏方才见她进来就觉着有哪里奇怪,盯着她半晌才发现苏韵儿将额头上的纱布给拆了,露出了褐色的血痂。 “怎就将纱布给拆了?”宇文珏突然拧眉走上前,极其靠近苏韵儿,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给撩开了些,仔细观察道。 苏韵儿感受到宇文珏喷洒在她额头上的鼻息,只觉得酥**痒,他这般靠近还真是有些不适应,面上倏地一红,向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躲了开,答道:“伤口已经愈合了,都是入冬了伤口愈合的慢,不然早些时候便要将纱布给拆了。” 宇文珏见先前看她的伤口也好了大半,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嗯……如此甚好。” “皇上还未告诉奴婢今个儿遇着什么开心事了呢!”苏韵儿仰头一笑,转移话题说道。 宇文珏想起来这才笑着将孙靳入狱一事告诉了她,却是没说这事是他一手安排的。 苏韵儿听了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地挑眉问道:“皇上为何不今日亲审,非要在三日之后?” 宇文珏一笑,看着她额间褐色的血痂,却是不想告诉她,有一半的原因是因孙靳直接造成了苏韵儿受伤,上回孙靳在慎刑司内第二日便被放了出去,如今想好好让他吃吃苦头。而另一半的原因是,他给孙寅三天的时间考虑,让他好好想想,他到底该如何抉择…… “没什么,不过是想让他吃吃苦头,磨磨他的意志罢了。”宇文珏随意地答道,看起来恰有其事。 “原来如此……”苏韵儿认真地点点头。若是关了三日再审,孙靳的意志可就不同如今这般坚强了。 “来,你坐着……”宇文珏突然起身,拉了把椅子放在案前,伸手扶苏韵儿坐下。 苏韵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要做些什么,但还是坐在了椅子上,仰头看着宇文珏问道:“皇上怎么了?” 宇文珏笑着起身,对着她神秘地一笑,又走到桌案前,取出画纸边铺开边说道:“坐着便是,一会儿就知道了。” 宇文珏准备了一会儿,执起笔沾了沾墨,抬手便对着她做起画来。今日他心情大好,方才见苏韵儿这俏皮可人的模样,突然觉着手痒,想将她此刻的模样给画下来。 苏韵儿见他开始画她,当即有些紧张,手忙脚乱地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最终定下来,面上有些僵硬。 “呵呵呵……”宇文珏见苏韵儿这般慌张,忍不住笑了起来,眸中满是宠溺,轻声说道,“莫要紧张,一会儿就好。” “是……”苏韵儿有些紧张地应了一声,两手放在双膝之上,攒得紧紧的。她还从未这样当过“模特”,宇文珏突然这般认真地画她,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可又十分好奇,想看看在这个没有照相机的时代,宇文珏能将她画成什么样子。 “唉……”宇文珏见苏韵儿紧张成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搁下毛笔,起身走到苏韵儿的身前,弯身将苏韵儿攒成拳头的小手给展了开来,温声说道,“莫要如此紧张……” 苏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紧张,面上有些羞赧,生硬地将手掌伸展开来放在腿上,眸中带着些羞怯,眼帘微展,悄悄地瞄了他一眼,见他正明目含笑地望着自己,赶忙别开了眼睛,红着脸说道:“是……” 宇文珏见她坐好了身子,便又回到案前,认真地给她作起画来。 宇文珏画得很专注也很认真,每一次下笔前,他都经过了一番思考,下笔时才那般精准独到。他时不时的抬头,细细观察和打量苏韵儿,让苏韵儿觉得好不自在,面上有些发烫,总是不自觉地将头撇向一边。 “转过头来。” “是……” 第八十五章 韵儿画像,皇后做梗 “转过头来……” “是。” 每到这时,宇文珏便会柔声唤她将头转过来,苏韵儿才有些羞涩地将面转向宇文珏,可仍是低垂着眼,不敢看他打量的目光。 “你将头转向左边些……” “这样吗?”苏韵儿边转头边疑惑地问道。 “不,再右边些?” “这样?”苏韵儿又将头往右边转了转。 “身子再低些……” 苏韵儿又微微弯了点身。 “嗯,再往后靠着椅子。” 这样一来,苏韵儿又回到了原先的样子,丝毫没有变化。可宇文珏这般指来指去,倒使得苏韵儿没先前那般紧张,整个人都轻松自然了不少。宇文珏见了心下一笑,又开始专注地给她画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二人就这样相对而坐着,苏韵儿背倚座椅,有些娇羞地低垂着眼,偶尔悄悄抬眼,想看看他画到了哪一步,有时突然对上他的的目光,他会扬嘴轻轻一笑,苏韵儿则像被逮着了一般,赶快移开目光。而宇文珏则是专注地作着画,每一笔都极其用心,转折合承间便是一个娇俏可人的模样,他本是可以凭着记忆作画,可每想起苏韵儿那略带羞涩的娇态又忍不住抬头多看几眼,偶尔对上她的目光,他的内心会有一种喜悦从心底溢散开来,忍不住扬嘴而笑,却是不明白她为何要快速将目光移开,心里觉着有些可惜…… “好了……” 宇文珏搁下毛笔,轻舒了一口气,抬头对苏韵儿一笑,说道。 “这么快?”苏韵儿眸光一亮,有些欣喜地说道,她一直对这副画很好奇,很想知道画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苏韵儿起身,迈着大步走到了案前,见到桌上放着的画像时,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 画像中的苏韵儿,身着沙青色襦裙,外罩了件白色榻花小袄,头挽一支精致的木钗,坐于庭院之中。她背椅阑杆,抬起如葱玉般的纤手,手指微翘,置在耳边,将落在鬓角的墨发拢在了耳后。庭院外有一株盛开的桃树,桃之夭夭,几瓣桃花随风吹落在空中,几瓣又吹落在苏韵儿的跟前。她背倚朱栏,凭栏低头凝望着落在跟前的花瓣,面上有些娇羞,羞态浅浅,眉目含情,水波流转,一眼望去竟是觉着人比花娇。 “皇上……皇上丹青之技炉火纯青,奴婢佩服……”苏韵儿见了宇文珏这般画功,着实有些钦佩,可又有点羞愧,“只是皇上给奴婢画的这像太美了些,倒有些不像奴婢了……” “胡说,朕不过是将你原样画了下来,你平日里便是这般模样。”宇文珏嗔怪似的说道,他可不许她这般贬低自己,“你这般说来,岂不是在说朕画得不好了?” “不,不是……”苏韵儿急急开口,辩解道。 “呵呵呵……”宇文珏轻轻笑出了声,嗓音清朗温润,甚是好听,也不再逗她,说道,“不过以朕这画功,在三哥面前倒是雕虫小技,不够看了。” “三王爷?”苏韵儿疑惑道,“素来只听闻三王爷不问世事,倒是未曾听过三王爷的丹青之技如何。” “三哥自小便有这方面的天赋,当年三哥的画作也是名满京城千金难求,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三哥便不轻易作画了,也开始不问世事,久而久之,人们便也淡忘了这一件事。”宇文珏看着窗外出神,似在回忆三王爷名满京城的画作是如何的名动京城了。 “原来如此……”苏韵儿点头轻轻应道,想来三王爷是遇着了什么事,这才突然转了性子。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安定在门外通报道。 “噢?”宇文珏本就心情不错,听得姜含柔求见,也不曾多想,就对门外唤道,“宣。” “是。” 宇文珏刚说完,苏韵儿这才想起来桌上的画像还没有收起来,刚想伸手将画收起来,宇文珏伸手一拦,温声道:“墨还未干,放着吧。” “可……”苏韵儿有些头疼,可是要是被皇后看到了……想也不想都知道会被误会啊! 苏韵儿话没说完,皇后就推门而入了,无奈苏韵儿只好硬着头皮退立于一旁,叹了口气,碰碰运气罢。 “臣妾参见皇上。”姜含柔行至案前,福身行了一礼。 “平身。” “谢皇上。” “坐……”宇文珏抬手指了指先前让苏韵儿坐着的凳子,示意皇后坐下,自己也一掀衣摆,坐在了桌案后。 “谢皇上。”姜含柔抿嘴一笑,轻声谢恩,这才走到椅子前坐下,双背挺直,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皇后可是有什么事?”宇文珏问道。 “不瞒皇上,臣妾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说着,姜含柔看了看立在一旁的苏韵儿。 宇文珏假装没看懂她的意思,朗声说道:“说吧。” 姜含柔见宇文珏不将苏韵儿挥退,心中有些懊恼,还是说道:“近日来,后宫妃嫔们晨昏定省时,总有些姐妹跟臣妾抱怨,说是皇上许久都未去看看姐妹们了。臣妾便召来了敬事房的管事公公问问,说是皇上许久都未踏足后宫了……” “近来前朝多事,朕多宿在书房。”宇文珏眉头紧锁,明白了姜含柔的意思。 “若是皇上白日里事多,夜里便多去后宫妃嫔们的宫里,给皇上解解乏罢。”姜含柔娇声说道。 “若是得空,朕会去的。”宇文珏敷衍道。 姜含柔一听便知道宇文珏没将这个当回事,心里有些着急,又是娇声说道:“皇上,这延绵子嗣可是皇家大事……” “行了,朕知道了。”宇文珏摆摆手,看着姜含柔这故作的娇态心里有些厌恶,不自觉地将目光看向桌案,觉着苏韵儿这般才是自然的女儿态。 姜含柔见宇文珏答应了,心下一喜,可她又见宇文珏目不转睛地盯着桌案看着什么,有些疑惑地起身,偏头看了看问道:“皇上这是在看什么?” 不好! 苏韵儿心里暗叫一声,就看见姜含柔偏头看着桌案,摆正身子向前走去。当她看见桌上的画像时,她猛地抬起头来看了苏韵儿一眼,一双含情目中充满了震惊,也充满了嫉妒,只是一刹,她又低下头细细地看了起来。 “皇上真真是妙手丹青,这画纸上的可人儿真是惟妙惟肖,呼之欲出了。”皇后掩唇娇声笑道,语气间充斥着一股子醋味儿。 “皇后过誉了。”宇文珏仿佛没听出来姜含柔的不满,平静地答道。 “皇上当真是画得极好,能否让臣妾细细观赏一番?”姜含柔转过头,水眸微张,眼帘轻眨看着宇文珏问道。 “皇后请便。”宇文珏点点头说道。 “谢皇上。” 说着,姜含柔抿嘴一笑,移步上前拿起了画纸放在面前细细观赏,感叹道:“皇上这株桃树画得可真是极好,就连春日里真正的桃花都较之不及……” “皇上您看……”说着,姜含柔突然转过身,想将画纸放在宇文珏的手中,可宇文珏还未将手伸出来,姜含柔便松开了手…… “呀……”姜含柔轻呼一声,画纸顺势掉在了桌案上的砚台之上,浓浓的乌墨瞬间在画纸上晕染开来。 “啧!”宇文珏轻啧一声,拧眉眼疾手快地将画纸拿了起来,可画纸的左下角还是晕染了一大块明显的墨渍,让宇文珏好是不悦,“怎这般不小心!” “皇上恕罪。”姜含柔低下头,低声认错道,语气间满是委屈,“臣妾不是有意……” “罢了,你先回去吧。”宇文珏摆摆手打断了她,将画纸摊开放在一旁,眉头紧锁,有些可惜地看了画卷一眼,转头不悦地对皇后说道。 “皇上……”姜含柔瘪了瘪嘴,娇声撒娇道,显然没有想到宇文珏会为了一幅画而赶她回去。 宇文珏再次摆了摆手,示意她让她出去,不想再与她说话。 姜含柔心中泄了口气,又说道:“臣妾先前与皇上说的事……” “朕知道!”宇文珏敷衍地应了一声,“朕今日会去惠贵人宫里走走。” “那明日……”姜含柔的眸中有一丝希冀,语气间满是期待之意。 “明日……”宇文珏皱了皱眉,看了皇后一眼又说道,“明日去昕美人的院子。” “是。”姜含柔有些失落地低低应了一声,福身一礼说道,“臣妾告退。” 姜含柔走后,宇文珏显然有些沉闷,不同先前那般一看便知他心情大好。宇文珏有些可惜地看了看画卷,伸手想将它卷起来,对苏韵儿说道:“这张画算是毁了,下回再画吧。” 说着,宇文珏竟是想将画卷扔进一旁的废篓中。 “皇上!”苏韵儿走上前一把抢过画卷,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着急地说道,“这就扔了多可惜!” 这可是她的第一张画像! 而且……而且还画的比她本人好看多了,她可是喜欢这幅画像了,若是就这么扔了,那才是真的可惜。 “这画都晕了,留着做甚?” 苏韵儿举着画看了看,噘着嘴说道:“这晕染的地方恰好是处空白,左右奴婢一人收着看,不打紧。” 说着,苏韵儿将画卷快速一收,掩在身后,俏皮地一扬小脸,吐了吐舌头说道:“这回皇上可不能抢了去!” 宇文珏见她如此欢喜这幅画,先前烦闷之气一扫而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成就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柔声嗔怪道:“胡闹……” 第八十六章 雨露均沾,三日之期 晚膳过后,宇文珏批完一日的奏折,突然想起白日里答应了姜含柔,说是夜里要去惠兰苑走走,便唤来了苏韵儿,让安定掌灯,一行人朝着惠兰苑去了。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惠贵人得了消息早早地立在院外等候,如今百日之期已过,惠贵人脱去了素服,又换回了精致的宫装。今日她身着织锦宫裙,外头披了件灰裘氅,看起来人十分纤瘦,楚楚动人。 “辛苦你了,为宛昭仪讼经百日,清瘦了不少。”惠贵人随着宇文珏朝里走,宇文珏见她似是瘦了许多,说道。 “不辛苦,臣妾与宛昭仪素来情同姐妹,宛昭仪遭遇不测,若是不为她做些什么,臣妾倒是会更加寝食难安,食不下咽了。”惠贵人抿嘴微笑,说不出的温婉大气。 “后宫之中,还属你重情重义。”宇文珏说道。 惠贵人轻声一笑,低头说道:“皇上谬赞了,臣妾惶恐。” 宇文珏朗声一笑,没有再接话,转而问道:“可是用过膳了?” “回皇上的话,用过了,许是那些个奴才得知皇上要来,送来的膳食都比平日里丰盛不少,臣妾看着便嘴馋,吃多了心里又难免罪过。”说着,惠贵人摸了摸肚子,不同以往的书香大气,竟是流露出了些许憨态。 “哈哈哈……”宇文珏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说道,“你如今这般清瘦,多吃些好。安定,嘱咐御膳房,惠贵人平日里的膳食要多注意些。” “是。”安定低头应道。 “皇上,您这般惯着臣妾,下回您再来,臣妾可就得胖上好几圈了……”惠贵人温声说道。 “无碍,若是你再这般清瘦,林大人得在心中怨朕亏待了你。” “是,臣妾遵旨。”林君清温婉地点头一笑,应道。 林君清引宇文珏进了内殿,让宇文珏坐下,从小琴手中接过了一盅汤,放到宇文珏面前,柔声说道:“如今天气是越来越寒了,臣妾听闻皇上夜里要来,便吩咐了厨房给皇上炖了盅补气暖身的汤,皇上批阅奏折一日下来定是累了,皇上喝些暖暖身子罢。” 宇文珏倒不厌恶,觉着这惠贵人比起皇后来诚实不少,皇后有几斤几两重他还能不知道?可皇后每每给他送吃食来皆道是自己亲自做的,奈何这御膳房的味道他是自小吃惯了,一吃便能够吃出来,只不过面上不好拆穿她,便由着她去吧。 宇文珏接过林君清手中的汤,慢慢饮尽,将碗放在桌上,笑道:“君清有心了。” “呵呵……”林君清听得宇文珏唤她“君清”,面上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面上有掩不住的笑意,温柔地说道,“臣妾应该的。” “君清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宇文珏舒了口气,问道。 “臣妾平日里爱看些游记,有时去别的宫里下下棋,有时便在寝殿里绣些绣样打发时间……” “嗯……”宇文珏点点头,笑道,“既然爱下棋,朕今日便陪你下下棋如何?” “臣妾谢皇上恩典。”林君清抿嘴一笑,面上满是笑意,一边亲自去取棋盘一边又问道,“皇上可喜音律?臣妾这丫头小琴弹起古琴来还算能够入耳,若是皇上喜欢,便让她弹琴助助兴如何?” 宇文珏随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林君清见宇文珏答应,转头示意小琴去将古琴取来,自己则走上前将棋盘摆在桌上。苏韵儿站在一旁,看着她们走来走去觉着有些无聊,面上神色恹恹,像是打不起精神。 “苏韵,若是觉着闷,便出去走走吧。”宇文珏见苏韵儿有些无精打采的,以为是她觉着屋内太闷了,便好心让她出去走走。 “我……”苏韵儿一下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宇文珏竟会让她出去,她本想解释自己不闷,可抬头便看见林君清有些探究的表情,抿嘴一笑,福身道,“奴婢谢皇上恩准,奴婢告退。” 说着,苏韵儿便退了出来,站在了安定身旁。 苏韵儿一出来,便深深地吸了口气,再一下子吐了出来,一道白雾瞬间在面前翻涌。 “苏姑娘,怎么出来了?”安定有些疑惑,自从苏韵儿伺候宇文珏以后,都是苏韵儿在里头伺候,安定在外守着,怎的今日倒还出来了。 “不知道,待里头闷得慌。”苏韵儿不冷不淡地答道,看着像有些闷闷不乐。 安定刚想说话,就见小琴抱了具古琴走来,对着他二人轻轻点了个头,便穿过二人走了进去。在小琴开门的瞬间,安定偏头偷偷瞄了一眼,恰巧就见到宇文珏与林君清在里头聊的甚是愉快,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安定转头有些好笑的看着苏韵儿,这苏姑娘对别的事聪明的很,可对上自己的事倒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看她这样子,恐是还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不舒服呢,见状安定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打算点破。 这感情的事,还是得靠她自己啊! 不一会儿,房内传来了悠扬的琴音。那琴音,悠然,清脆,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像涓涓小溪,又像细雨缠绵,使人听了不禁沉浸其中,如痴如醉。 苏韵儿由衷的感慨,没想到这性格看着有些冲动的小琴,琴艺竟是如此高超,让她听了顿时沉浸其中,十分享受,竟是不知这琴声何时停了下来,只觉着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直到小琴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小琴?怎么出来了?”苏韵儿见小琴走到面前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房内,却是见房内的烛火都已经熄了! “皇上和贵人下棋下累了,要歇息了,我便出来了。”小琴有些奇怪,她在里头弹琴弹了许久,这外头天色都深了,主子肯定是要歇息的。 苏韵儿有些惊讶,脱口而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皇上今天夜里要宿在惠兰苑?” 小琴有些模不着头脑,像看傻子一般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然呢?好了我该走了,我还困着呢……” 说着,小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小琴离去,苏韵儿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黑下来的房间有些出神。 为什么……我的心这么难过? 苏韵儿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在她受伤时,宇文珏贴心的嘱咐,在她紧张时,宇文珏温声的安慰,在她高兴时,宇文珏静静的分享。她想起,他每日出现在她面前俊朗的容颜,她想起,他在书房内邪魅的微笑,她想起,他宽大厚实的手掌轻轻揉揉她的头发…… 可此刻,他俊朗的容颜是出现在惠贵人的面前,他邪魅的微笑是展现在惠贵人的眸中,他宽大厚实的手掌是抚在惠贵人的腰间…… 我……为什么会难过? 难道是我在乎他吗? 不!不是!我明明对他毫无感觉!不过是为了保命身不由己罢了!更何况,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会和她有任何可能?就算……就算有,他不可能也不被允许,后宫只能留她一人。 对!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我不过是对长的帅的人都有好感罢了。对宇文皓,对姜煦阳,对叶祁都有好感,不过是一个好的印象,甚至是对宇文允……还是算了。 安定见苏韵儿眉头紧锁地走来走去,有些小心翼翼地唤道:“苏姑娘?” “啊?安公公……”苏韵儿突然回过神,看向了安定,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停了下来,可转头见了身后漆黑的房间,胸中又感觉一阵气闷,转头对安定说道,“我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苏韵儿转身就走,倒像是负气离开,让安定看了真是连连摇头,心念道皇上这回可是麻烦了…… 苏韵儿一出惠兰苑就闷着头往回走,回到房里,苏韵儿一眼就看见她挂在床头的画卷―白日里宇文珏给她画的那张画像,她有些气鼓鼓地走上前,将画扯了下来,扔进柜子里……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对!一定不可能! …… 三日之期一晃即过,今日便是皇上亲审孙靳的日子。 孙府。 孙寅一大清早便起了身,早早地穿戴好了朝服,坐于房内等待着上朝。这三日来他是一夜好觉都没有睡过,别说他想救孙靳出来,就连他想给孙靳送一餐好饭都被据之门外,平日里交好的同僚纷纷避之不及,着实是让他好生心寒。 孙夫人走出来,见孙寅正坐于椅上,望着窗外静静出神,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复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这时,平日里脾气再火爆的她,此刻也削去了所有锋芒,恬静如水,温柔唤道:“相公……” 孙寅闻声浑身一颤,转头见孙夫人正满目心疼地看着自己,他勉强一笑,对孙夫人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夫人。” 孙夫人迈步上前,轻轻坐在了他的腿上,抿嘴一笑,将头靠在他的肩颈处,轻声说道:“若是阿靳……阿靳命该如此,那便……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第八十七章 晋升惠嫔,审判孙靳 孙夫人说着,语气间有些哽咽,不忍再说下去。孙寅听了,觉着鼻头一酸,仰头紧闭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只见他抬手悄悄将眼角晶莹的水光给拭了去。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在夫人面前? 孙寅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满面欣慰地抚了抚孙夫人的背,坚定地说道:“夫人放心,为夫答应你了便一定能做到,我定会将阿靳给带回来。” “嗯……”孙夫人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温声说道,“我信你!” “夫人。”孙寅十分感动,心中满是自豪,他知道,她永远会默默支持他,可他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想到她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心中又有些不舍,坐直身子将她扶正,试探性地问道,“夫人,倘若日后我们不再荣华富贵,你可愿意跟着为夫吃苦?” 孙夫人听了,当即就面色一跌,满是不悦,又回到了以往火爆的性子,伸手一提孙寅的耳朵,大声说道:“老娘当初可是打算去闯荡江湖的,是你硬拉着我把我留在了京城,你居然还敢问我愿不愿意吃苦?” “愿意愿意愿意……”孙寅吃痛连连叫道,心里溢满了幸福,“夫人轻点轻点儿……” “哼!”孙夫人提着他耳朵的手一甩,将他放开了,见外头天色越来越亮,对他吼道,“时辰到了,还不去上朝?” “是是是,这就去……”孙寅赶忙起身,在临走时,快速在孙夫人的小脸上轻啄了一口,然后便向一只偷腥的猫一般满面得意地快步溜走了。 “你!”孙夫人羞得跳脚,这老头竟然敢胆子这么大!“快滚!” 看着他离去的坚定的背影,孙夫人心底突然有一丝担忧。 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金銮殿上。 宇文珏一身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神情严肃地看着殿内的文武百官,半晌,他双唇轻启,朗声问道:“众爱卿可有事启奏?” “皇上,末将有一事启奏。” “叶统领,你有何事?” 叶祁抱拳站了出来,沉声应道。叶祁果然不负宇文珏的期望,一月不到便将禁军大权尽握手中,余勇的旧党尽数被他除去,禁军上下一改糜烂之风,如今个个精神饱满,恪尽职守,为外人称道。但宇文珏知道,就凭叶祁这个榆木脑袋定是想不了这么多的,想必苏振庭在其中有不小的功劳。 “启奏皇上,近来末将在京城内接连抓获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如今发现他们训练有素,目的极强,皆是活动在皇城四周,末将认为其中定有蹊跷,特来请示皇上如何处置?” “形迹可疑?”宇文珏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会儿,朗声道,“审,不必手下留情!” “是,末将遵旨。”说罢,叶祁后退一步,回到了队伍中。 “皇上,臣有一事启奏。”户部林尚书站了出来。 “奏。” “启奏皇上,早前派军队护送的灾民和物资如今已安全回乡,回乡后,两地灾民们感念皇恩,特联名上书感谢皇恩浩荡。”说着,林尚书取出了两张厚厚的布帛,“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宇文珏吩咐道,安定便下阶取来了林尚书手中的布帛,再躬身交给了宇文珏,宇文珏接过后,展开见里面满满都是灾民们的名字,有些不识字的灾民便摁了个手印,见此,宇文珏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忍不住朗声笑道,“哈哈哈,见百姓们能够居有定所,朕也安心了……” “皇上圣明!”殿下百官齐声喊道。 “林大人有功,当赏!”说着,宇文珏似是想起了什么,朗声说道,“林大人安抚灾民有功,赏黄金千两,加之教女有方,其女林君清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堪为京城闺秀之典范,加赏玉如意一对,其女林君清,从今日起升为惠嫔,以示嘉奖!” “臣……谢皇上隆恩!”林大人激动地跪下谢恩,比起自己得赏,看到女儿受宠才是更加让他高兴的。 “林大人请起。”宇文珏说道,又朗声问道,“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皇上,老臣有事启奏。”蒋尚书经上次一事后,似是老了许多,两鬓有些斑白。 “奏。” “启禀皇上,还有半月便是腊月十五庆收大典,老臣想请示皇上今年的庆收大典当如何操办?” 腊月十五庆收大典是大楚最重要的节日,每年的那一天,大楚要宴请各国君主,祭祀祖先、祭拜众神、庆祝丰收,共佑大楚来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一切照旧。” “是,在一月之前,老臣照皇上指示,予北燕、大理、南诏及西境各国分别递送了请柬,算日子如今各国使者应当是在途中了。” “很好,使馆住处可都打理妥当了?” “启禀皇上,皆已安排妥当。” “好!林大人处事,朕信得过。” “谢皇上。” 半晌,见无人再启奏,宇文珏终是说道:“传孙靳入殿!” “传孙靳入殿……”安定高声念道。 不一会儿,失魂落魄的孙靳就被押上了金銮殿。孙寅手心一紧,这才三日不见,阿靳怎就落魄成了这副样子?他身上倒是没有受一点伤,可是他就像是被抽去了魂一般,两眼无神,毫无光彩,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僵硬地走上了殿。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底发黑,胡碴长满了脸,看着好不落魄!难道是三日来都没有休息? 孙寅看见孙靳这副样子,真是心疼地心直颤,恨不得受苦的是自己,被抓起来的是自己,如若可以,他情愿代替孙靳受过。 “孙靳……”宇文珏见孙靳被押着跪下,扬声说道。 孙靳跪在地上神游了一会儿,感受到膝盖处传来的冰冷的凉意,才猛地回过神来,环顾四周见自己已经离开了那满是血迹的牢房眸光一亮,仿佛心中的压抑之感顿时卸去了不少。他突然感受到上首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一抬头便看见宇文珏正看向自己,眸中满是森冷,于是他伏地一礼,低声喊道:“罪臣孙靳,叩见皇上。” “罪臣?这么说来,你是认罪了?”宇文珏反问道。 孙靳一噎,半晌,低头道:“罪臣……认罪!” “阿靳!” 孙寅顾不得礼仪,焦急地开口道,他一认罪,便一定是死罪啊! “父亲……”孙靳回头,见孙寅似是苍老了不少,有些心疼,但还是说道,“孩儿不孝,您和母亲的养育之恩,孩儿来世再报。” 这三天的牢狱生活,对孙靳的打击很大,想了许多他以前做的各种各样的荒唐事,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想的最多的,还是玉秀的死。不知怎的,他竟也是会有懊悔,会有愧疚,想着一命抵一命,便也是还了她的情,如今他只想一心求死,无欲无求了。 “阿靳!”孙寅颤抖着声音叫着他,三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既然如此……”宇文珏眯着眼说道,他没想到孙靳竟是这般痛快地认了自己的罪,那他便成全了他!“来人啊……亏礼废节,谓之不敬,以下犯上,其罪当斩!孙靳于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辱骂于朕,乃大不敬之罪,拖出去,斩立决!” “是!” “皇上……使不得啊……”孙寅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他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孙靳被杀头啊! “父亲,是孩儿不孝,父亲不必如此。”孙靳先孙寅这般求情,有些心疼,想将他拉起来。 “孙寅,朕未治你管教无方已是看在你任兵部尚书多年的份上,你再是如此,莫要怪朕不留情面!”宇文珏怒喝道。 “皇上,求皇上饶他一命吧,哪怕是发配边疆亦或是做牛做马,臣都毫无怨言……”孙寅苦着脸哀求道,他是真的不忍心看着孙靳去送死啊。 “你毫无怨言?”宇文珏扬声重复道,似是觉着有些可笑,“孙靳所犯大不敬之罪仅以发配边疆处之,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犯这等大罪,站在这金銮殿上指着朕的鼻子骂了?” “皇上,臣……”孙寅有些说不出话来,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孙靳犯下的是死罪无疑,可他却总是想抱着那么一点希望去尝试一下。 “不必多言!”宇文珏皱眉道,抬手示意,朗声说道,“来人啊,将孙靳拖出去!” “是。” 就在两名侍卫要将孙靳架出金銮殿时,情急之下,孙寅一咬牙,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大声喊道:“求皇上开恩,臣愿自撤官职,贬为庶民,只求皇上饶小儿一命!” 孙寅的话音一落,金銮殿内的文武百官皆大吃一惊,没想到孙寅竟是为了孙靳能够将拼搏了半辈子得来的官职就这样抛开,果然是爱子心切。 “孙寅,你可想清楚了?”宇文珏眯着眼再次问道。 “父亲,不要……”此刻孙靳突然挣脱了侍卫,连滚带爬地爬到孙寅身边,满面焦急地看着孙寅,“父亲,您不必为了孩儿如此,不值得啊!” 他怎么能,怎么能在临死前再拖累自己的父亲? 第八十八章 孙寅贬官,状元许彦 他怎么能,怎么能在临死前再拖累自己的父亲? “阿靳。”孙寅心疼地看着孙靳这副落魄的模样,伸手为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你可知,我与你母亲都在等着你回去?你母亲整日以泪洗面,你怎能说去就去了?” “父亲,孩儿不孝!”孙靳眼眶里瞬间噙满了泪水,想起了向来宠爱他的母亲,重重地对孙寅磕了一个响头。 孙寅颤巍巍地扶起孙靳,哽咽着说道:“阿靳,跟爹回去,好不好?” “嗯!”此刻孙靳早已泣不成声,连连点头,只觉得自己怎是这般混账,一直以来都要爹娘操心,甚至就想这样一死了之,“嗯!回……回去……爹,我,我不想死……” 孙寅含着泪拍了拍孙靳,快速地眨了眨眼睛,仰头将眼泪逼回眼眶,对宇文珏说道:“回皇上,臣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臣无怨无悔!” 宇文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以官赎命,自古古来也有先例,念在你劳苦功高,朕便赦免孙靳的死罪,准你一家告老还乡。” “谢皇上恩典。” “罪臣谢皇上开恩。”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孙氏在你这一支,三代以内,不可入朝为官!孙寅,你愿是不愿?”宇文珏眯着眼,拖长了音问道。 “是,臣遵旨。” 孙寅激动地说道,如今什么官职,什么权力,什么荣华富贵,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只要孙靳回家就好。何况,告老还乡……宇文珏算是给全了他一个面子。 “至于兵部尚书的空职……”宇文珏沉吟半晌,说道,“去年登科状元许彦,此人乃八斗之才,学富五车,便由他来担任兵部尚书一职,众爱卿可有异议?” 百官窃窃私语,互相讨论了许久,也没讨论出个结果,这时苏振庭站了出来,朗声说道:“臣有幸见过许彦,此人才高八斗,对六部事宜颇有见解,是个可造之才,臣无异议。” 苏振庭站出来一说,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了意见,虽是对许彦没什么印象,还是拱手说道:“皇上圣明!” “还有一事……”处理完了孙靳,还有一人也是该罚,“齐王。” 宇文珏朗声唤道,将一直站在一旁的宇文皓一惊,回过了神,赶忙站了出来,行了一礼:“参见皇上。” 一个巴掌拍不响,孙靳又不是疯狗,怎么可能见了宇文皓就冲上去咬,想来宇文皓定也是做了什么刺激了孙靳,可碍于他好歹是个王爷,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可不敢说,不代表没有人议论,若是单罚孙靳一人,那么皇室倒是落了下乘。 宇文珏说道:“当日你与孙靳,于闹市斗殴,公然扰乱秩序,哗众取宠,有损皇家颜面,朕罚你禁……” “皇上!”宇文皓哀嚎一声,毫不拖沓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当日他去撩拨孙靳时就想到了会有今日的局面,也知道宇文珏的处罚定是不会有多重,可……可他是要说禁足啊!笑话!比起禁足,他宇文皓宁愿被打一顿好嘛!“臣弟身为王爷,却做出如此愚蠢,有损皇家颜面之事,实在该罚,臣弟愿自领军杖三十,以儆效尤!” “啊……” “军杖……” 在场的许多文官一听军杖就变了脸色,军中纪律最为严明,这军杖也不是闹着玩的,军杖三十,就算是日日操练的士兵都不一定能挺过来,这细皮嫩肉的齐王,能行么…… 宇文珏眸光一亮,有些意外。没想到宇文皓竟然自清军杖三十,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在说笑,虽是苦了些,不过这三十军杖打下来,怕是连孙寅都没有什么怨言了。没想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老六竟是如此识大体! “既然你自甘领罚,朕便罚你军杖三十,今日行刑,下不为例!” “是,谢皇上。”宇文皓行了一礼。怕是宇文珏怎么也不会想到,宇文皓自清三十军杖,只是为了不被禁足吧。 “退朝……” “恭送皇上……” 至于为什么选择许彦。 一个时辰前…… “皇上,想些什么呢?这都坐了小半个时辰了。”苏韵儿伺候完宇文珏更衣以后,宇文珏就坐在桌前一直想些什么,一动不动的。 “嗯?”宇文珏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神游,移了移身子,“想些事情……朕是在想……让何人来顶替兵部尚书一职。” “兵部尚书?”苏韵儿有些疑惑,拧眉问道,“兵部尚书一职不是孙大人在担任吗?” “暂时是他,不过早朝过后,这职位便是要易主了。”宇文珏随意地说道,就像是谈论天气这般随意。 苏韵儿仰头思索了一阵,着实是想不出孙寅有什么问题,孙靳犯的罪,也不必诛九族啊……“奴婢愚钝,想不明白。” “呵呵呵,如今才记起,此事还不曾与你说过。”宇文珏轻笑出声,伸手顺势一刮苏韵儿的鼻头,苏韵儿面上一红,悄悄地向后缩了缩,宇文珏收回了手,说道,“孙靳一事,你有何想法?” “孙靳……”苏韵儿喃呢了一句,她倒还真没将他放在心里,当时她得知此事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不在意他的死活,如今问起他来……“孙靳鲁莽,当街犯下大不敬的死罪,纭纭众口难以塞堵,怕是无力回天。” “不,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宇文珏朗声道,见苏韵儿疑惑,他面上浮起了笑意,“关键在于孙寅。” “孙寅……孙寅……”苏韵儿反复念叨着,孙寅还能做些什么来救孙靳的命?苏韵儿思索了半晌,真是毫无头绪。无头……无头……乌台……乌台!苏韵儿眸光一亮,问道,“降官赎罪?” “哈哈哈……”宇文珏再是忍不住心中的笑意,朗声笑了出来,赞赏地看着苏韵儿,“你果然是聪明。不过,孙寅怕不是降官而是撤官了……” “撤官?孙寅官场上打拼了半辈子,说放手就放手了?”苏韵儿显然是有些不信的。 “老六传消息说,孙寅与宇文允和太后翻了脸。何况,孙寅这样的人,官做越大,得罪的人也越多,孙寅若是降官,落井下石的人只多不少……” “怕是他对官场已毫无留恋了吧。”苏韵儿接话道。 宇文珏点了点头,又说道:“所以孙寅一走,兵部尚书一职便会空出来,朕便要定一个人选,若是让吏部来办,结果如何,一想便知。” 对了,吏部,是宇文允一边的。 “那皇上心中,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宇文珏摇了摇头,说是还未想出个合适的人选。 人选怎就这么难?只要不是宇文允的人不就得了?“历年科举,皇上可是有欣赏的人?” “科举……”宇文珏眸中精光一闪,突然想了起来,“朕记得,去年的登科状元是个人才,叫许……许……安定!” 苏韵儿汗颜,宇文珏这记人的能力还真是……不在意的人都不能入他的眼了是吗? “皇上。”安定走了过来,弯身恭敬地说道,“去年的登科状元乃是许大人许彦。” “对了,许彦……如今在哪当差?” “回皇上的话,许大人如今在翰林院。” 苏韵儿真真汗颜,到底安定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怎的他这般不熟悉“业务”? 他记得,去年殿试时,他有特意留意这个登科状元,因为在成绩未出之前,主考官就将许彦的考卷拿来给他过目,并大赞许彦是个栋梁之材,甚是直接恭祝他又喜获一位能够堪比苏振庭的人才,于是对这许彦……宇文珏还真是好奇的很。 所以在殿试上,宇文珏就这对着许彦打量了好一会儿,一看便知许彦内心怕是充满了雄心壮志,那满满的自信都写在了脸上。于是宇文珏就问了他几个关于治理国家的问题,许彦一听,顿时侃侃而谈,说的有根有据,颇有条理,金銮殿上许多考官都连连点头。一番问下来,宇文珏也觉得许彦确实是有些本事,可比起苏振庭这样的天生治世之才,许彦还是需要努力的,可能……过个十几二十年吧。 苏振庭,就像是一块暖玉。温润,圆滑,为人谦逊,处事不惊,从外貌上看,你会觉得苏振庭是一个温文尔雅,满身书卷气的书生,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当初许多人都不看好苏振庭,可接触后就能发现,苏振庭之博学,他的思想,他的谋略,他的手段,无一不会让你吃惊。 而许彦,比起苏振庭,确实是有他出色的地方,可他却更像是从矿脉中刚刚开采出来未经打磨的原石,毫无规则,满是棱角,锋芒毕露。这样的人在官场之中,才是最容易吃亏的。所以宇文珏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即重用他,将他交给吏部分配,他知道,吏部定然不会给出一个好的职位,不过这样一来,也是能挫挫他的锐气。 “翰林院可是个闲职……罢了,就他吧。”宇文珏懒得再想,随意说道。这一年来,他的进步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于是,兵部尚书许彦,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八十九章 孙靳回府,齐王回宫 孙府。 孙靳随着孙寅一下马车,就见孙夫人携一家老小早早地等在门口,孙夫人一见二人,当即激动地眼泪喷涌而出,赶忙抬起手绢擦了擦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情绪,笑道:“阿靳,你们可是回来了。” “大哥。” “哥哥。” 孙靳的二弟和两个小妹拥了上来,满面担心地看着他,又有些他平安归来的喜悦。孙靳见到有这么多家人正等着他回家,突然觉得自己先前一心求死的行为真是越发地混账。同时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暖意,鼻头一酸,眼眶内蓄起了几滴男儿泪,感动地拍了拍小自己三岁的二弟,揉了揉两个小妹的小脑袋,走上前,突然对对着孙夫人跪了下来,低头喊道:“母亲,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孙夫人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忍住眼睛渐渐泛起的湿意,弯身扶起孙靳,柔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少爷洗洗柚子水吧,去去晦气。”这时,管家端了盆水走上前,盆内浸了株柚叶,看到这柚叶,孙靳便想到自己待了三天的血迹斑斑的牢房,胃里一阵翻涌,抓过管家手中的盆子就“哗啦”一声对头淋了下来,孙靳瞬间从头湿到了脚。 “呀!” 周围的人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明白孙靳耍的这是哪出,倒是两个小孩觉着好玩,拍着手围着孙靳又唱又跳的。 “先进府吧,回府里说。”孙寅拍了拍浑身湿透的孙靳,知道他许是这几日来受了委屈,可他……他望了望门口这一家子的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对……阿靳,先回府吧。”孙夫人笑着推了推孙靳,将一行人唤进了府。 一进府,孙寅便让管家将府内所有的人都叫来了正厅,孙靳被带下去换了身衣服后也来到了正厅。 孙寅坐在正厅首位,见堂下站了府内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一时间感触颇深。府内的这些人,有的是新面孔,有的……是跟随孙寅一直走到今天的人,例如堂下勤恳做事的管家,又例如……孙寅转过了头,眸中有些温情,又有些愧疚……面前这位怀有身孕的孙夫人。 “今日让你们过来,是有些话想与你们交待清楚。”孙寅清了清嗓说道,“从今以后,我便不再是兵部尚书,皇上已下旨,准许我告老还乡,明日孙府便要举家迁回江南老家,府里的人,若是想随着一起来,我孙寅有一口饭吃,便不会饿着你们,可若是不想离开京城,便到管家那里领取双倍的工钱,在孙府缘分一场,也算是好聚好散。” “啊?” “怎么回事……” “不会吧?” 孙寅一说完,堂内瞬间起了一片议论,不知到底怎么回事,这偌大的孙府,怎么说散就散了?孙夫人听到孙寅的话,有些吃惊地转过了头,可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孙靳犯的死罪,既然平安地回来了,那么定是要付出些代价。这代价……怕就是孙寅自己了。 “老爷!怎么回事您倒是说清楚啊!这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啊?”突然,孙寅的二房赵氏尖声叫了起来,大有一副撒泼的趋势,“这阿砾的学业上的正好,您可答应过妾身要给阿砾谋个官职啊!” “是啊!这两个小的还没许人家呢,老爷您这是闹哪出啊?”孙寅的三房姨太太一听也跟着嚷道,将孙靳的两个小妹往前推了推。 虽说孙夫人性格火爆泼辣,可孙寅依然是娶了两房小妾,二房生了个儿子,三房生了对同胞女儿。孙夫人虽是心中不悦,却也没有反对,毕竟男人三妻四妾的思想都已经深入了骨髓,当事情到来之时,她也只是自然地接受了,心中明白,孙寅的心始终向着自己便满足了。 “住嘴!”孙夫人不悦地皱起了眉,“你二人平日里三天两头上房揭瓦的,怎的今日又如此齐心了?” “夫人,我们讲的是个理字,平日里不过是我们姐妹俩闹着玩罢了。”二房理直气壮地说道。 三房此时也附和道:“就是!” “放肆!”孙寅见两房小妾竟是敢与孙夫人顶嘴,怒声喝道,“阿砾用功,我不是看不到,若是阿砾当真学有所成,凭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寻个出路,又何必靠我来谋个官职饱受他人诟病?” 说到这,堂下的孙砾认真地点了点头。 “何况,”孙寅又将目光转向两个小女儿,“这两个小的才有多大?就急着给她们许配人家,难道我孙寅回了江南老家,连个女儿都嫁不出去了吗!” 孙寅看起来本就有些凶神恶煞的,如今再这么一凶,当真是吓得三房话都不敢说一句,低着头畏畏缩缩地站在原地。 孙夫人扬声说道:“老爷也说过了,若是想走,孙府非但不会拦着你,还会给你一笔银子,你若是走更好的去处,那你便走吧!” 二房和三房赶快摇了摇头,连忙说道“妾身不敢”。她们虽是想要荣华富贵,可她们也不傻,若是离开了孙府独自留在京城,先不说舍不得孩子,她们该去往何处?改嫁?不!她们已经没有了资本。 “好了,都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日随我一同去宫门前谢恩。”说着,孙寅摆摆手,挥退了堂下的人,最后只留下了孙靳孙寅和孙夫人三人。 孙寅拼搏半生,说对这个位置毫无留恋那是假的,只是如今寒了心啊……他扶额靠在桌上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感慨万千。 三人沉默了半晌,孙夫人上前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轻声问道:“老爷,这都是怎么了?” 孙寅刚想说话,孙靳扑通一声跪下,孙夫人吓了一跳,是怎么拉他也不起来,他低头说道:“母亲,都是孩儿的错,父亲为了救孩儿的命,自甘撤官,告老还乡。” 孙夫人一听心中说道果然是这样,有些心疼地看了孙寅一眼,想必此刻他的心中一定不好受吧……她又低头看着孙靳说道:“你爹爹一定是愿意的,一个官职难道还抵不过你的命吗?” “阿靳,起来吧……”孙寅强颜欢笑道,“你没事,比什么都好,只是今后,爹不能再如以往一般那样护着你们母子了……” 孙靳听了,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忍不住抽噎起来,对着孙寅和孙夫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道:“父亲母亲,孩儿今后定要发奋图强,刻求上进,不辜负二老对孩儿的期望!孩儿这条命是父亲半生的心血换来的,孩儿今后定会好好珍惜,再不做那些混账之事!” “好,好!”孙寅再是忍不住,老泪纵横,“有阿靳这句话,爹做什么也值了!” “好了,快些起来吧……” 第二日,宇文皓被担架抬着进了宫。 自宇文珏登基以来,宇文皓还是第一个能够躺着进御书房的人,宇文珏看着面前趴在担架上的宇文珏,一手撑头,眸中有些调笑的意味,挑眉道:“怎么?自清军杖三十,如今受不住了?” “皇兄……哎哟……”宇文皓艰难地将头转了过来,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哀嚎了一声,“臣弟受苦受累地替您除一大害,您就这般……” 说着,宇文皓面上做了一副伤心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什么?苏韵儿奇怪地在心中念叨一声,宇文皓受苦受累……难道…… 苏韵儿猛地看向宇文珏,难道这件事是宇文珏一手安排的?宇文珏似是察觉到了苏韵儿探究的目光,仰头对苏韵儿别有意味地一笑,苏韵儿瞬间明了,恍然大悟,不得不感慨宇文珏这一步棋下得真是妙。 宇文珏转过头,对着趴着伤心的宇文皓说道:“既是受不住,你又何苦自清军杖三十?” “我哪……哎哟……”宇文皓一听,激动地想弹起来,刚有动作,立马又疼得趴了回去,吃痛地说道,“臣弟只顾着不想被禁足……哎哟……谁知道这军杖三十还能把我屁股都打烂了……哎哟哟……” 宇文珏听了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昨日你自清军杖三十,朕道你突然间怎的如此识大体,原是不想禁足,朕真是高看你了……” “小韵儿,给本王倒杯水……哎哟……”宇文皓嚷嚷道,看他这副样子,也知道宇文珏定是想多了。 见苏韵儿给他到了杯水,宇文珏又问道:“你伤成这样,在府里养着也得养十天半个月,比起禁足,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不不……”宇文皓放下水杯一个劲的摇头,“皇兄,话可不能这么说。臣弟若是禁了足,那便得日日闷在府里,可若是臣弟没禁足,就是躺着出门那也是出门!” 苏韵儿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想着宇文皓为了出个门也真是做绝了。宇文珏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胡闹……” “皇兄,臣弟都伤成这样了,能否让臣弟在宫内住上一段时日?”宇文皓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对宇文珏说道。 “怎么,在宫外呆腻了,想回宫里了?”宇文珏眸中闪着精光,一抹狡黠闪过,“朕可以成全你……” 第九十章 近雪微凉,寒风悠悠 “朕可以成全你……” “别呀,臣弟这住了十来年,好容易出的宫,怎么能说回来就回来啊!”宇文皓心急的说道,若是被宇文珏留在了宫里,那还得不被可劲的使唤啊,“臣弟就是想在宫里养养伤……好吧,是老爷子见我在外头惹了祸,嚷嚷着要来教训我一顿。” 宇文皓本想扯个慌,见到宇文珏威胁的表情又立马改了口,面带委屈的说道。 “哈哈哈……王尚书向来护着你,京城内外何人不知?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你罢了。”宇文珏朗声笑道,面上满是笑意,心想道果然还是王尚书能够收拾这小子。 “算了算了,老爷子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我还是乖乖躲几天……”说着,宇文皓一脸贱兮兮地说,“躲在皇兄的庇佑下最是安全了。” “滚!”宇文珏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物件朝他一扔,宇文皓似是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可…… “哎哟哟……痛啊……” “皇上,”安定听了一个小太监的通传,走上前来说道,“孙大人……孙寅携一家老小于宫外谢恩,皇上可是要去观看?” “去看看吧……”宇文珏沉思一会儿说道,又转头问向趴在地上的宇文皓,“老六,你去吗?” “去,怎么不去!”宇文皓挺了挺身子,又趴了回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本王就大度地再送送他。” “……”苏韵儿汗颜。孙靳不想把宇文皓大卸八块已经相当对得起他了,竟然还说什么好人做到底…… “那便走吧。” “是。”安定躬身应道,退了出去。 “呀……下雪了!”苏韵儿眸光一亮,语气中满是激动,一走出御书房便看见天上正飘落着鹅毛大雪,簌簌下落,地面上已经有不少地方裹上了银妆,看来这雪下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放到眼前仔细观察,看着连成一片的冰晶,欣喜地叫道,“好美!” 宇文珏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看了看天,柔声说道:“马上便是腊月了,今年这雪下得是晚了些。” 宇文皓趴在门前,一脸鄙夷地看着苏韵儿说道:“小韵儿,不就下个雪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苏韵儿憋住了要脱口而出的话,我们南方的哈士奇怎么能和你们北方的狼比?!常年难见一次雪的她恨不得冲到雪里边狂奔一番,可她也知道这太是失态了,于是胡诌了个理由,“奴婢许是腊月里生的,自小便喜欢看雪。” “腊月?那岂不是快要到你生辰了,是个什么日子?”宇文珏扬眉突然问道,看着苏韵儿的明目中满是好奇。 生辰? 宇文皓趴在地上抬头奇怪地看了宇文珏一眼,可惜太高看不清他的表情。皇兄连自己生辰都不过,何时还知道生辰这种东西了? 苏韵儿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自己竟是说漏了嘴,上一世她的确是腊月里生的,可她却是不知道这一世苏韵儿是哪一天出生的,见宇文珏一直看着自己,只有咬牙将自己上一世的生日给说了出来:“腊月……腊月十六。” “嗯。”宇文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没有再说话。 倒是宇文皓:“十六?那不是庆收大典的后一天吗?小韵儿你可真会选日子。” 苏韵儿向他吐了吐舌头,什么时候出生是她能决定的吗! “走吧……”宇文珏见苏韵儿没再说话,向前走去,说道。 安定见状赶紧上前举了把伞,宇文珏感觉头顶一阴,这才想起雪落在身上是会化开的,回头一看,果然看见苏韵儿头上与肩上已经落了许多雪花,额前的刘海已经浸湿了不少。 “苏韵,进来。”宇文珏突然停了下来,对苏韵儿说道,苏韵儿抬头看了看安定举着的这么大的伞,心中只感慨安定的力气之大,也没多想,便往前靠了些,站在了伞下。 宇文珏见苏韵儿走了进来,便又向前走去。 “皇兄!我呢!”趴在担架上的宇文皓不甘地大喊道,他的背上已经堆了不少白雪,他甚至能感受到从背上传来的阵阵湿意,好歹他也是个病患啊! 宇文珏回头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继续向前走着,冷冷地说道:“死不了。” “哎,皇兄!臣弟可是个伤患……”可任凭宇文皓怎么叫喊,宇文珏就是不回头搭理他。 “噗嗤……”在前面抬着宇文皓的飞槿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掩嘴轻轻对宇文皓说道,“王爷,听说伤口被冰一下,这屁股就不疼了……” “哎哟……”飞槿轻声叫了一声,赶快闭上了嘴。 宇文皓抬手又重重地一打他的屁股,咬牙切齿地说道:“就你能!叫你嘴贫!” 走了许久,宇文珏一行人终是来到了宫门口的城楼上。一上城楼,苏韵儿果然就看见孙寅携一家老小跪在宫门前,许是跪了有一会儿,孙寅的头上和肩上落满了雪,配上他日渐花白的头发,和一月之前相比,看起来真真是老了十岁。 孙寅见宇文珏上了城楼,一家老小对着宇文珏连叩三个响头,孙寅大声喊道:“老臣孙寅携一家二十一口前来叩谢皇恩……” 原本少说有五六十口人的孙府,如今只剩下了二十一口人,走的走,散的散,除了跟了他几十年的管家和跟惯了府里主子的几个贴身丫头,还真是没有剩下几个愿意跟随他们一起迁回江南老家的。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告老还乡,不过是为了顾全孙寅的面子,让他回乡之时,不必如此落魄,京城里谁人不知,孙寅实则是被罢了官职? 所以那些个下人,有些人留下了,而有些人……早早地另择了他主。 “平身。”宇文珏朗声说道,嗓音中夹杂着内力,让远在宫门外的孙寅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谢皇上。”孙寅叩首谢恩道,由孙靳搀扶着站起了身。 “孙大人劳苦功高,此番告老还乡,一路上舟车劳顿,还需注意身体才是。”宇文珏客套地说道。 孙寅听了,面上诚恳地低头说道:“老臣多谢皇上体恤。” “事不宜迟,赶路要紧,朕便不再多言了。” “是,老臣告退。”说着,孙寅全家二十一口人再次对宇文珏行了个礼,便由孙寅领头,转身离去了。 天落大雪,此刻宫外已经裹满了白妆,路上行人寥寥,许是因大雪而不愿出门。苏韵儿见孙寅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有些孤寂悲凉,没有马车,没有行李,只有府里的下人背了几个简单的包袱,徒步跟随他走着。 是啊…… 他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 偌大的府邸,他带不走;拼搏半生的官职,他带不走;甚至连自己的两房小妾的心,他也是带不走,他还能带走什么呢? 如今他能带走的,便是他的全部。左手边的孙靳,右手旁的孙夫人,还有……他身后的孙砾与两个懵懂的小女儿…… 寒风四起,大雪中的孙寅,有些被雪花迷了眼睛,停下身来用手揉搓着,擦得是那般地用力。 “爹爹……” 孙寅的两个小女儿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走上前,一个扯下他的手臂,另一个取出怀里藕米分色的小帕子递给孙寅,仰头看着孙寅,眸中闪着晶莹的水光,透着心疼,似是感受到了此时孙寅内心的悲伤,轻声说道,“爹爹别擦了,都红了……” 另一个小女儿见孙寅没有接过帕子,跳起身子将孙寅的手拽低,拽到自己身前,将小帕子放在孙寅手中,乖乖地说道:“爹爹,小帕子擦,不疼……这是大娘给我们绣的……” 孙夫人见了欣慰地一笑,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笑而不语,眸中隐隐闪动着泪花。 “好……好……”孙寅伸手颤抖地接过小帕子,喉中一哽,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快速将小帕子捂在眼前,挡住快要喷涌而出的泪水,哽咽着说道,“乖,都乖……” “老爷,走吧……我们回江南。”孙夫人展颜一笑,柔声说道,语气间透着些许期待,“江南……大楚最美的地方……老爷许多年前就说要带我策马江南,谁料如今真的要去江南了,阿靳阿砾都这么大了……” 说着,孙夫人含着泪水迟迟不肯落下,长舒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孙靳和孙砾,感慨道:“老爷,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二十年都过去了……” “阿靳阿砾都大了,不用我们操心了……”孙夫人转身看着孙寅,流光脉脉,展颜一笑,一颗美人泪顺着眼角快速滑落在雪地中,消失不见,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我们……我们一起去……去江南吧!” “去,都去……”孙寅再是忍不住,在众人前大哭起来,声泪俱下,孙靳这才发现,离开京城,竟是让他的父母亲这般的悲伤,心中更是愧疚,低下了头,不忍再出言安慰,“往日许下的承诺,终是能不负了你……” “二十年前我嫁给你那日起,便一直坚信着,你永远不会负我。”孙夫人浅笑吟吟,看着孙寅说道。 孙寅环顾四周,心底涌起一股暖意,抬手擦了擦已经冰冷的泪水,笑说道:“我们走吧……” 在城楼上的苏韵儿,见孙寅搀扶着孙夫人离去的身影越显单薄,随风翻飞的大雪渐渐将他一行人的身影遮掩了去,渐行渐远,就这般离开了京城…… 近雪微凉,远山人尽,对影成醉,寒风悠悠。动离愁,几人空留,任凭春去冬来,语再难休。 第九十一章 齐王之母,王府梅妃 苏韵儿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怎的,不忍心再看这一幕。虽说孙靳有可恨之处,可见他们走的这般凄凉,竟也是从心底觉着他们可怜。 “诶?走了?就走了?”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耳边……不,是在地下响起。苏韵儿低头一看,见是宇文皓正趴在地上抬头四处张望着,他拍了拍担架,大喊道:“飞槿,飞槿,将本王举起来,这都没看着人呢怎么就走了?” 苏韵儿这才发现,宇文皓趴在地上,以他的高度,只能看见面前的一堵城墙,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沉闷的心情顿时散去不少。 飞槿无奈地撇了撇嘴,唤来身后的两个太监,将宇文皓举了起来,宇文皓被飞槿举过城墙,早已不见孙靳的影子,失望地喊道:“人呢!影都没了!” “王爷……”飞槿艰难地叫了一句,声音有些颤抖,“好了没啊,我快撑不住了……” “罢了罢了,这都到宫门口了,回府吧回府吧。”宇文皓不悦地噘起了嘴,拍了拍担架,示意飞槿把他放下来。 “你方才不是还嚷嚷着要留在宫里吗,怎么这又要回去了?”宇文珏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文皓,疑惑地问道。 “今日可不行,今日醉红答应了臣弟给臣弟唱曲儿,这可是臣弟仗着受伤好容易磨来的,可不能就这般爽约了。”宇文皓嬉皮笑脸地说道。 “王爷您就……您就这样躺着去醉红楼?”苏韵儿额间落下三根黑线,宇文皓为了能够出去玩,真真是做绝了。 “那当然,醉红一曲儿可是千金难求,有这个机会,本王定是不能放过。”宇文皓得意地一笑。 “滚吧……”宇文珏摇了摇头,对着宇文皓的担架轻踢了一脚说道,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嘿嘿嘿,臣弟告退……” 宇文皓走后,宇文珏便慢步往回走。想着今日也没有什么事,便放慢了速度慢慢走着,颇有闲心地四处观赏。 安定举着顶大伞举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丝毫气喘,苏韵儿不禁心下佩服,没料到安定还有个这样的技能。 “怎的越走越远了?”宇文珏回眸见苏韵儿再有一步便要出了伞外去了,出言唤道,“你进来些,莫要受着凉了。” “是。”苏韵儿点头应道,乖巧地向前移了几步,跟上宇文珏。 “说起下雪,在这皇宫里,还是梅太妃的梅园景色最佳。”宇文珏边走边说道。 梅太妃? 噢!原来是王美人,宇文皓的生母,先帝驾崩后,便被宇文珏封为了梅太妃。 “皇上可是想去看看?”宇文珏突然提起,那便是有意去看看了。 “嗯,左右也闲来无事,便去看看吧。”说着,宇文珏一笑,抬腿迈步朝梅园走去。 走到梅园,见院外有两个身着月白锦衣的宫女立在两侧,一身月白与这漫天的大雪配起来倒是十分应景,两个宫女见宇文珏来了,规矩地跪下行了一礼,随后便有一人进去通报,另一人留下领路。 “皇上,这边请……”那宫女朝右手边的路上做了个请状,说道,“现下太妃娘娘正在暖亭煮茶呢。” “嗯。”宇文珏轻应一声,跟了上来。 这梅园不愧是连宇文珏都赞叹的景色,迈入园里,在凛凛的寒风中,只见一大片梅花迎风傲然绽放。成片的红梅在雪地中颇为惹眼,一瞬间使人感觉恍如春日,可这红梅虽艳,却不同春日里那般芳香馥郁,闻之醉人,而是隐隐约约中能嗅得一丝清幽淡雅的香气,让人觉着好不舒爽。 走着走着,一股茶香从前方溢散过来,清醇芳香,生生是使人咽了咽口水。再往前走了走,便看见一座暖亭,亭子的四周被厚实的帘幕给遮了起来,使得外头的寒风不至于侵进亭内。守在帘外的宫女,抬手轻轻将帘子掀开了些,顿时就看见寒风夹杂着大雪吹了进去,宇文珏也不耽搁,迈腿便进了暖亭。 一进暖亭,苏韵儿便感觉到周遭一阵暖意袭来,与外头的温度天差地别,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宇文珏有些恼热,进了暖亭便将身上的大氅给解了下来,苏韵儿自然地接过退在了一旁。 宇文珏进来时,梅太妃正坐于桌前细细煮茶,她身着雪色宫缎,胸前对襟和衣袖袖摆上皆秀有精致的红梅,栩栩如生。她的墨发高高挽起,发间别了支东珠花簪,看起来既是端庄大气,又是高贵儒雅。见宇文珏进来,她轻轻放下手中烹茶的茶具,起身优雅地行了一礼: “参见皇上。” 宇文珏虚浮一把,说道:“太妃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谢皇上。”梅太妃轻笑一声坐了下来,取出茶具,自然地在宇文珏身前摆开。 “太妃怎有如此雅兴,今日特来暖亭煮茶?”宇文珏见梅太妃动作娴熟地给她泡茶,打着圈儿将滚水倒在茶杯里,在雾气升腾的同时,宇文珏还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茶香。 梅太妃抿嘴一笑,轻声说道:“今年的梅花开的好,今日又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便想着用这雪水来煮煮茶吃。” “太妃用的水就是雪水?”宇文珏问道。 “正是。可怜我那宫女,为了给我积盆雪水,将脸都给冻紫了。”说着,梅太妃的茶也泡好了,伸手推至宇文珏的面前,“皇上且尝尝罢……” “有劳。”宇文珏点点头说道,伸手端起茶杯在面前轻轻吹了吹,小喝了一口,顿时感受到一股茶香在唇齿间溢散开来,他眸光一亮,抬头问道,“太妃这茶怎还有股梅香?” 梅太妃见他喝出来了,优雅地一笑:“我在煮茶时放了些新开的梅蕊一块儿煮,自然是有些梅香的。” “说到雪景,宫内无一处比得上梅园,若说茶艺,宫内也无一人能比得过太妃了。”宇文珏赞赏地说道。 “皇上盛赞了。”梅太妃轻轻摇了摇头,“这景乃天界鬼斧神工之笔,我不过是沾了些光,早些年住了进来,而说到茶艺,解渴尚行,若是谈到造诣,那可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太妃过谦了。”宇文珏放下茶杯,轻声笑道。 “皇上今日怎是得空,想起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梅太妃也执起茶杯抿了一口,柔声问道。 “早些时候便想着来看望长辈,奈何朕一直以来得不了空,便耽搁了。今日得空,又恰逢落雪,这才想起来许久未至梅园,便腆着面来太妃这蹭口茶吃……”宇文珏也伸手好奇地摆弄起茶具,边把玩边说道。 “呵呵呵……”梅太妃低低笑了起来,慈眉善目地看着宇文珏,将桌上的一罐子茶叶退至他身前说道,“若是喜欢,你带些回去便是。” “那朕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宇文珏笑着接过了罐子,转身放在苏韵儿手中,苏韵儿接过后又退在了一旁,梅太妃看见苏韵儿,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没有说什么,“朕想起儿时颇受太妃照顾,如今竟是得不出空来看望太妃,心中惭愧……” 梅太妃长舒一口气,面上有些怀念地说道:“你母妃为人和善,当年我进宫,年轻气盛地得罪了不少人,都是你母妃在处处帮衬着,这才活到了这把岁数……可惜啊,红颜薄命,你母妃去的早,就留下了你们两个孩子,定是要多照顾着的。” 宇文珏感激地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应话。 他知道,他的母妃是那样的温柔,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的母妃总是浅笑吟吟地坐在宫内,等待着他回去,若是见他满头大汗,便会取出一方小帕子轻柔地给他擦汗。儿时他身子偏弱,又不喜吃药,许是觉着味儿苦,母妃便会想尽办法做各类点心,将味苦的药一点点地掺在点心里…… 可如今…… 日子越来越久,他竟是有些记不清母妃的面容了,哪怕午夜梦回,也只能瞧见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看不真切。 他不想这样的…… 梅太妃静静地看着宇文珏,眸中有些欣慰:“真快啊,当年只会跟在冰儿身后乱跑的小珏儿,如今都长成独当一面的皇上了。说起来,你和冰儿,从样貌看,你更像你父皇,冰儿更像你母妃,可论起性格,倒是冰儿更像皇……先帝了。” “呵呵……”宇文珏轻笑出声,想起儿时之事,便觉得心里畅快,“皇姐自小便颇具男儿气概,若不是父皇拦着,早是嚷着要去当女将军了。” 梅太妃无奈地轻轻摇摇头,想起宇文冰以往的模样,也真是拿她没办法:“冰儿这些年来,真是稳重了不少,倒是你……登基三年了还未有所出,皇家延绵子嗣要紧啊。” 宇文珏听了又赶忙扯开话题说道:“过两年老六也该成家了,到时太妃可不能如今日这般清闲了。” 梅太妃摆了摆手,又给宇文珏添了杯茶,轻声说道:“人上了些年纪便喜静,皓儿的事,便让他自己做主吧,只求他几年后莫要同如今这般爱胡闹才是。” “说起老六……”宇文珏想起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第九十二章 梅妃体谅,白狐坎肩 “说起老六……”宇文珏想起了此次他特意前来的目的,面上有些愧疚地说道,“此番老六为了助朕,自清了三十军杖,怕是伤的不轻。” 梅太妃摇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皓儿大了,许多事都得他自己做主,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也不掺和了,更何况……他堂堂七尺男儿,伤点痛点又算得了什么?” 宇文珏一听,这才放心了下来,拱手一礼说道:“多谢太妃体谅。” “好了好了,你这做皇上的哪能一直在这儿跟我这老婆子闲聊,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梅太妃说道,其实她不过是三十来岁不到四十的年龄,保养的也很好,却是一口一个老婆子,许是在这个年代,四十岁的年龄已经算老了,亦或许在这深宫待久了……心也老了吧。 “那朕便不打扰太妃清修,先行告辞了。”宇文珏起身笑道。 梅太妃送宇文珏至门前,帘外的宫女将帘子掀开,顿时一阵寒风就泄了进来,苏韵儿快步走上前,又将宇文珏的貂皮大氅给他披上,梅太妃看了一眼,心神领会般了笑了。 告别了梅太妃,宇文珏又回到了乾坤殿,左右没什么事做,便寻思着去书房练练字,看看兵书。苏韵儿则跟来替他磨墨,宇文珏练了一会儿,便靠着软塌看起书来,看着看着,宇文珏感觉到苏韵儿的目光总时不时瞄向窗外,眸中透着满满的好奇和期待,叹了一口气,放下书说道:“若是想去看雪便出去吧……” “真的吗?”苏韵儿眸光一亮,惊喜的问道,见外头白茫茫的一片,她早就心里头直痒痒,想出去踩踩甚至是整个人倒在雪里滚来滚去。 “去吧……莫要着凉了。”宇文珏无奈地笑了笑,柔声嘱咐道,似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安定!” 安定进来后,宇文珏挑眉问道:“上回朕吩咐你去定做的白狐坎肩可是做好了?” 安定躬身一礼,恭敬说道:“回皇上的话,已经做好了,可是需要现在去取来?” “去吧。” “是。” 不一会儿,安定便取回来一个托盘,托盘上盖了块缎子,缎子上已经落了些许雪花,一进书房便被这略高的气温给融化了。 宇文珏起身上前,掀开了面上的绸缎,将一件白狐小坎肩展了开来,打量了一番,觉着成色不错,样式也比上回姜含柔的那件好看多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递给苏韵儿,说道:“穿上试试。” 苏韵儿看了看宇文珏手中的小坎肩,看着十分好看,摸起来也十分柔软,非常喜欢,可这东西一看就是特别贵重的东西,摇摇头拒绝了:“奴婢多谢皇上赏赐,可以奴婢的身份,是不能穿这般名贵的衣物的。” “朕说可以就是可以!”宇文珏听了皱了皱眉,霸道地说道,可见苏韵儿低着头没有听进去,声音又软了下来,妥协道,“横竖就这会儿子在乾坤殿穿,若是出去,你脱下来便是。” 苏韵儿一听,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宇文珏一向不喜欢人多,自苏韵儿在御前伺候以后,在乾坤殿伺候的人就越发地少了。这般想着,苏韵儿接过宇文珏手中的白狐小坎肩,穿上后感觉真真是保暖,笑着说道:“奴婢多谢皇上赏赐。” 宇文珏上下打量了一番,觉着苏韵儿穿上这白狐坎肩,多了几分出尘之气,一时间有些眷恋地盯着她的面庞,直到苏韵儿红着脸撇开了头他才反应过来,轻笑道:“好了,去吧……” “是,奴婢告退。” 苏韵儿出了书房后,看着满地的积雪小脸上尽是兴奋,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放在眼前细细观察,发现这雪花还真是有棱有角的晶体模样,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她蹲下身子,伸出手在雪地里按了几个手印,感受到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手里传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伸手抓了一把雪握在手中,忍不住捏了捏,感觉就像是一小团棉花那般有弹性,高兴地又抓起了几把白雪来揉捏。 宇文珏倚窗悄悄看着苏韵儿如同一个好奇宝宝一般在雪地里看来看去,眸中满是宠溺。 怎的她不管做什么都是这样可爱? 可宇文珏看了半晌,却还是见苏韵儿眸光总是飘忽不定,左右轻闪,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放开心来玩耍,宇文珏轻笑一声,转头道:“安定。” 安定听得宇文珏唤他,快步走上前,躬身道:“奴才在。” 宇文珏又看向蹲在雪地中的苏韵儿,目光舍不得移开,头也不回的说道:“去沁雪园将小十一召来。” “这……”安定犹豫地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说道,“这会儿子小公主怕是在歇息呢。” “歇息?”宇文珏回头看着安定疑惑地问道,这午膳过了才多久,怎么就歇息了?宇文珏看了看窗外的苏韵儿,见她面上似是有些遗憾,转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孩子正是该多动,睡那么多做甚?去,将她叫起来。” “……”安定心里落下三根黑线,小孩子天生爱玩不错,可小孩子玩了也爱嗜睡啊,只是……安定抬眼偷偷看了一眼窗外的苏韵儿,大抵皇上现在心里只想得到苏姑娘吧,“是,奴才这就去。” 苏韵儿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头发都湿了不少,感觉有些无聊,便想着回屋待着,可她刚站起来,院外就传来一声稚嫩的叫喊,语气间夹杂着喜悦:“韵儿韵儿!” “沁……公主!”苏韵儿抬头,见米分雕玉琢,精致的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宇文沁身着藕色宫装小袄,梳着两把丸子头,头上插着一支蝴蝶步摇,迈着小短腿一晃一晃地从外头跑进来,头上的小蝴蝶如同活的一般振翅扑闪,她胸前绣了朵白梅,白梅上镶了些许亮片,在光下不断地反射着光芒,甚是惹眼。 “韵儿!”宇文沁跑进院子里一把扑在苏韵儿的怀中,苏韵儿环着她的小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结果苏韵儿脚下一个重心不稳,两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埋在了雪里。 “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宇文沁趴在苏韵儿的身上,翻身从雪里钻了出来,拍手大声笑道。 苏韵儿也起身将宇文沁抱了起来,面上满是开心,拍了拍两人身上的雪,感觉埋在雪里真真像是躺在了松松软软的棉花里,只是躺久了便觉着有些冷意,笑问道:“公主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不是该歇着了吗?” “苏姑娘,十一公主想着来乾坤殿玩儿,咱家便将十一公主领了来。”这时,安定突然走上前说道,打断了想要说话的宇文沁。 小孩子还能有什么心眼儿?安定这么一说,她便高兴地连连点头,全然忘记了早前安定应拉她起来时的那番哭闹:“嗯嗯嗯,来找韵儿玩儿。” “九殿下怎没与公主一块儿来?”苏韵儿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宇文沁大笑着往后一缩,笑声如黄莺儿一般悦耳。 “九哥哥这几日都在耍剑玩儿,剑不好玩儿,沁儿不和哥哥玩儿。”宇文沁噘起小嘴奶声奶气地说道。 苏韵儿点点头,记起上回宇文珏好像说过,近来季晨迷上了剑术,宇文珏便给季晨寻了个好的剑术师父教他,这几日怕是练得正有劲呢,哪有闲功夫陪沁儿玩?不过看沁儿这副委屈样子,苏韵儿又软下心安慰起她来:“那奴婢便陪公主,用雪堆一个九殿下的小人儿如何?” “啊哈……”宇文沁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挣扎着跳了下来,在地上欢脱地蹦着,“好呀好呀……” 说着,宇文沁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开始认真地堆起雪来。 “公主,快起来快起来,莫要坐着,一会儿衣裳都该湿了。”苏韵儿伸手想将宇文沁拉起来,可宇文沁往旁边灵活地一闪,闪开了苏韵儿的手,人却是还坐在雪里头,苏韵儿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心念道沁儿又开始胡闹了,便又伸手去抓她,“公主乖……哎,别躲啊……快起来……公主!” 苏韵儿越是抓她,宇文沁越是躲闪,越躲越来尽,小屁股仿佛是粘在了雪地里一般,不论她怎么移动,皆是稳稳地坐在地上。抓了半晌,苏韵儿还是没抓着宇文沁,眼看她藕色的小衣裳都快深了一个色,无奈她抓起一把雪,揉成了团,对着她语气间带着些威胁:“你若是再不起来,奴婢可是要用雪团砸你了啊……” “呀!”宇文沁一跃蹦了起来,一下子跑开了去,对着苏韵儿做着鬼脸,大叫道,“韵儿来呀来呀!” 臭丫头…… 苏韵儿心叫一声,当即便轻轻朝她一扔,宇文沁见雪球朝自己飞来,大笑地快步闪开:“哈哈哈哈哈,打不到打不到。” “当心些,莫摔着了。”苏韵儿见宇文沁跑的这样快,出言嘱咐道,可手上却,没有停,继续弯身揉起雪团便仍向宇文沁,看起来倒像是苏韵儿想让她跑慢些,她才好砸中她了。 “呵呵呵……”宇文珏在书房内倚窗看着窗外津津有味,见苏韵儿这般没脸皮,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九十三章 突发小意外 “韵儿,韵儿……”宇文沁边跑边叫着,似是在等着苏韵儿去抓她,突然,她停了下来,猛地弯下小身子躲过了苏韵儿扔来的雪球,自己则快速抓起一把雪在手中捏了捏,扬手就扔向苏韵儿,苏韵儿避之不及,雪球“啪”一声砸在了她的腿上。 “公主,看我不砸中你!”苏韵儿瞧见自己被砸中,快速弯身抓了一把雪,扬手一洒,雪花瞬间像米分末一般洒了出去,宇文沁躲的了一个,却躲不了一片啊,苏韵儿这么一扬,雪花尽数洒在了宇文沁的脸上。 宇文沁气得直跺脚,不服地说道:“韵儿,耍赖!” “嘿嘿嘿……”安定终也是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宇文沁听了笑声,回头见安定正在一旁看戏,小手一叉腰,俏脸一扬:“安定,来玩!” 安定摆摆手,面上讨好的说道:“十一公主,奴才……” “啪!” 安定还未说完,一个雪球正中他的脸,雪块还在安定的脸上贴了一会儿才缓缓滑下来。安定只觉得面上一凉,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就见苏韵儿面上有些心虚地说道:“安……安公公……我……我不小心……” 安定一刮自己的脸,将面上的雪都扫了去,突然心下玩心大起,偷偷看了宇文珏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安定弯下身,边揉雪团边笑道:“苏姑娘,你莫怪咱家小气……哎,别跑啊……” 苏韵儿不等安定说完,吐了吐舌转身就跑,心想道古人真是麻烦,打架前总是要说上这么一大堆,鬼都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不跑才是傻呢。 “哈哈哈,哈哈哈……”宇文沁见苏韵儿跑远,大笑着追了上去,追着追着,宇文沁和苏韵儿就结成了盟,开始变成二打一,可却还是安定单方面追着她们跑。 说起来安定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一玩起来就玩的乐此不疲,一砸一个准不说,手劲儿还不小!连砸了几个,就砸的苏韵儿哇哇乱叫,同时她还得护着宇文沁,就安定这手劲,若是砸着了宇文沁,保不齐她下一秒就哭了。 可宇文沁跟着苏韵儿躲躲闪闪地倒是玩得十分开心,院子里净是听得宇文沁黄莺儿般的笑声。忽然,在跟随着苏韵儿四处躲闪间,宇文沁发现了倚着窗看着她们的宇文珏,一下子从苏韵儿怀里钻了出来,兴冲冲地跑到宇文珏的窗前,大喊道:“皇帝哥哥……” “沁儿怎么不玩了?”宇文珏看得正起劲,问道。 宇文沁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了宇文珏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道:“皇帝哥哥一起玩儿……” “沁儿乖,自己去吧……” “皇帝哥哥一起!”沁儿嘟起了小嘴,似要开始闹脾气了。 宇文珏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院子中正看着自己的苏韵儿,突然也是想着一同随她们玩一玩,便对着安定使了个眼色,让安定将院外的宫人都给挥退了去。苏韵儿一心看着宇文珏这边的动静,全然不知身后的安定悄悄退了出去,待宇文珏被沁儿拉出书房之时,安定已经从外头回来了。 “皇帝哥哥,就是他!”宇文沁一拉着宇文珏出来,仿佛就找到了一个靠山一般,骄傲地扬起了小脸,一指安定,愤愤不平地说道,“就是他,欺负沁儿和韵儿!” 宇文珏轻声一笑,揉了揉沁儿的头,柔声说道:“好,皇帝哥哥给你报仇!” 说着,宇文珏便弯下了身来。 “皇……皇上……”安定有些为难,您说宇文珏这么一打,他是躲呢还是不躲呢?心中虽是在犹豫着,可当宇文珏的雪团精准有力地朝他飞来之时,他下意识地闪了开去。 宇文珏见安定竟是躲了开来,眸光一亮,叫了声“你好胆!”便开始猛烈地向他进攻。 “哈哈哈,哈哈哈……”宇文沁见安定落荒而逃,高兴地拍着手,大声地笑着,似是从未这般开心过。 苏韵儿从未见过宇文珏这副模样,心里觉着好是奇怪,看他追着安定乱跑,竟是觉着比自己玩还有趣些,许是因为他手法十分精准,在被安定躲过两次后,宇文珏那叫做一打一个准,不论安定是怎么躲,宇文珏总是能打着他,不是打脑袋就是打脸,使得安定捂着头边跑边嚎。 “啪!” “哎哟。” 苏韵儿看得正起劲呢,突然自己后脑被雪球猛地砸了一下,回头一看,见宇文沁小眼睛里闪着得意的笑意,苏韵儿二话不说,弯身抓起一把就对着宇文沁追过去,宇文沁脚下一溜烟跑远了,只留下一阵欢快的娇笑。 “沁儿!看你还跑!”苏韵儿玩开了以后连称呼都忘了,只当她还是静心院那个小娃娃,可宇文沁哪像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如同小猴子一般上窜下跳的,让苏韵儿好一顿抓。 “哈哈哈……抓不到……”宇文沁欢快地向前跑着,时不时回头见苏韵儿落了她多远,全然未见前方安定也正捂着脑袋跑了过来。 安定跑着跑着,听得前方有笑声传来,移开手臂一看,乖乖!十一公主都跑到面前了!眼看就要撞上了,安定猛地一停身子,顺势倒在雪里,向旁边一滚,躲了开去。 可就在这时…… “啊!”在安定猛倒地的瞬间,宇文珏一个雪球早已脱手,啪的一声正中沁儿面门,就连嘴里都吃进去不少。 静…… 另外三人突然停了下来,注视着宇文沁没有说话。因为就连宇文珏自己都知道,他扔出雪球的手劲可不小。就当这三人都以为宇文沁会大哭起来时,没想到她却只是连呸三声,将嘴里的白雪给吐了个干净,弯下身捧起一堆雪,面上有些不服地对着宇文珏稚声道:“皇帝哥哥!沁儿打你!” 宇文珏轻笑一声,对沁儿做了个招手的手势后转身就跑,好不挑衅,他总不能欺负沁儿吧? 趴在雪里的安定见状,立马抓了一把雪,起身便冲向面前的苏韵儿,苏韵儿吓得失叫一声转身就跑,此刻安定心里想的就是: 皇上,奴才不敢扔你那便扔你的女人!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宇文珏游刃有余地躲避着宇文沁的“复仇”,虽是一次都没有打中过,可这小家伙依旧是丝毫不放弃地紧追不舍,迈着小短腿绕着园子不停地追着宇文珏跑,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果然小孩子就是精神好。而另一边,苏韵儿被安定追着哇哇乱叫,她觉着只要稍微一不留神,便不知何时安定的雪球又砸到了她的身上来,一开始她还想反抗,和安定对着互相伤害,可被安定连砸了几下之后,苏韵儿便不管不顾地撒丫子就跑了。 “安公公!你怎么就只追着我砸!啊……”苏韵儿边跑边叫,话都还未说完,安定一个雪球又砸上了苏韵儿的右肩。 安定似是砸的正开心,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日里雄浑了些,叫道:“因为你好欺负啊。” “你!”苏韵儿转过头满面愤愤不平地看着安定,平日里我可待你不薄!你竟然为了个雪球就把我背叛了!我们的友谊真是就像雪球一样!说化就化!“啊!” 苏韵儿边跑边回头看着安定,而宇文珏也从对面飞身而来,一个没注意,苏韵儿的脑门“嘭”一声地撞上了宇文珏结实的胸膛,一个反弹直直往后倒去。宇文珏见状赶紧伸手去拉她,可苏韵儿失重后在慌慌张张的情况下下抓住了宇文珏地手便猛地一拽,竟也是将宇文珏给拽倒了,只是在二人落地的一瞬间,宇文珏伸手环住苏韵儿的纤纤细腰,快速地一个旋身,将苏韵儿护在了身前,自己垫在了下面。 “哈哈哈哈……”见宇文珏和苏韵儿二人跌了一跤,沁儿停下来大笑着,觉着十分好玩。 安定见苏韵儿在雪地中正趴在宇文珏的身上,而宇文珏伸出了手环住了她,这样暧昧的姿势…… 安定快速地摇了摇头,三两步跑到了宇文沁的面前,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一把将她抱起夹在腰间,跑远了些:“小公主,奴才带您去堆九殿下的小人儿……” “哎哟……” 苏韵儿吃痛地叫了一声,撑着地将身子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揉了揉额头,这是撞着了墙吗怎么这么硬! 宇文珏躺在雪地中,见苏韵儿与自己近在咫尺,只差了她半只手臂的距离,这般的近,将她看得是越发的清楚。 大概是跑了许久,苏韵儿的脸颊微微泛红,瞧着肤若凝脂,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来捏上一捏。她长而卷翘的睫毛,沾上了些许白雪,随着恍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十分好看,看得有些让宇文珏移不开眼睛。许是她撞疼了头,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一直噘着小嘴不知在嘟囔着些什么,真是让宇文珏好想将她的那些话都吞进嘴里。 “啊,皇上……”苏韵儿揉了揉脑袋,睁眼便看见宇文珏躺在雪地里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趴在了宇文珏的身上,面上一红,觉着有些失礼,赶快就想爬起身来。 “别动!” 第九十四章 落荒而逃,月嫔娘娘 “别动!”宇文珏长臂一揽,锢住了苏韵儿想要起身的动作,搂着苏韵儿坐了起来,见她想要闪躲,宇文珏手臂轻轻一收,苏韵儿便又靠回了他的怀里。 苏韵儿靠着宇文珏的胸膛,仰头见宇文珏低下头来,越靠越近,甚至感受到了他的鼻息喷洒在了她的脸上。她心中突然一乱,面上有些慌张,伸出手想将宇文珏推开,宇文珏感受到她的挣扎,充满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别动,你面上有些东西。” “啊……噢……”闻言,苏韵儿这才惊觉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心下有些窘,觉着十分不好意思,于是便停下了动作没有挣扎,等待着宇文珏将她面上的脏东西给擦去。 宇文珏见她没有挣扎,展颜一笑,深邃的眸子紧紧地注视着苏韵儿的眼睛,苏韵儿感觉自己仿佛快要陷进去了。突然,宇文珏伸出了他骨节分明白皙的手,向她的眼睛伸来,苏韵儿下意识地往后一缩,闭上了眼睛,眼皮轻轻颤动,显得有些紧张。 苏韵儿感受到宇文珏的手在她的睫毛上拨了拨便移开了手,感受到宇文珏没有了动作,苏韵儿便睁开了眼睛…… “呀!” 苏韵儿一睁眼便对上了宇文珏深邃的双眼和一张放大的俊颜,惊呼一声,下意识往后一闪,却是被宇文珏用手锢住了无法动弹。 “呵呵呵……”宇文珏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悦耳的嗓音犹如清泉一般,他向后直起了身子,离远了些,却是依然没有放手,“这样看得清些……” 苏韵儿只觉着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脑子里仿佛一直有心跳的声音在回响,扑通……扑通的就像是要跳出来。此刻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蹩脚地回了一句话:“谢……谢皇上……” 好险,差一点就亲上了…… “无碍。”宇文珏笑应一声,仍是目光如炬地盯着苏韵儿。 苏韵儿被他盯着觉得十分不适应,脸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就是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宇文珏似是十分喜欢看她这副模样,紧紧盯着她一刻也移不开眼。苏韵儿红着脸低着头有些手忙脚乱地推开了他,站起身子,有些扭扭捏捏地不知手脚该如何安放:“奴……奴婢失礼,皇上恕罪……” 宇文珏缓缓起身,伸出手随意地拍了拍沾在身上的雪,嘴角浅笑地看着她,双唇微启,看着她的眸子里有些宠溺:“无碍,下回小心些,莫再摔着了。” “是……”苏韵儿乖巧地点点头。 “跑了许久,也该累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宇文珏见苏韵儿这副模样便知她又是想逃走,心中偷笑了一番,便给个台阶让她下。 果然,苏韵儿听得宇文珏让她退下,面上松了一口气一般,仿佛活了过来:“是,奴婢告退……” 宇文沁见苏韵儿离开,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皇帝哥哥……” 宇文珏回过头,见沁儿已经跑到了脚边,弯身将她抱了起来,柔声问道:“怎么了?” “皇帝哥哥,韵儿怎么走了?是因为韵儿害羞了吗?”宇文沁张着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害羞? 宇文珏有些意外,这小丫头怎会知道这些?宇文珏转头看了安定一眼。果然,安定面上有些心虚地快速低下了头。 “苏韵没有害羞,她是被安定给打跑了。”宇文珏面不改色地揉揉她的头说道。 一听苏韵儿是被安定给打跑的,宇文沁转过头,愤恨地看着安定,稚声道:“哼!不和你玩了!” 正阳宫。 “回皇后娘娘,绿芙回来了。” 姜含柔躺在软塌上,感受着碳炉传来的洋洋暖意,十分惬意地闭着眼,享受着宫女给自己按摩,不轻不重,力道刚好。听得宫人来报,姜含柔略微慵懒地睁开了眼睛,拖长了音说道:“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儿,绿芙就从外头行了进来,姜含柔抬手挥退了身后的宫女,懒洋洋地坐直了身子。 “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找着皇上了吗?”姜含柔打了个哈欠,妩媚地伸了个懒腰,妙曼的曲线展露无遗。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在乾坤殿的书房内,皇上将院子头伺候的宫人都给挥退了,奴婢没能进去……”绿芙一五一十地说道。 姜含柔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随意地说道:“进不去便算了吧,皇上向来不喜宫人伺候,下回再去吧。” “可是……”绿芙面上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说道。 “有什么话就说。”姜含柔许是有些困意,语气间有一丝不耐烦。 “奴婢看见皇上……看见皇上……和十一公主还有苏韵儿在院子里头玩雪。” “噢?”姜含柔有些意外,展颜笑道,“皇上今日怎有这般兴致陪十一了。” “可是奴婢还看见……” “有什么话快些说!”姜含柔有些不悦,她最是恼人说话这般吞吞吐吐吊人胃口。 “是……是……”见姜含柔有些怒意,绿芙赶忙应道,“奴婢还看见,苏韵儿将皇上扑倒在雪地里……” “什么!”姜含柔一下清醒过来,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又问道,“你确定没看错?” “奴婢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骗您啊!”绿芙急忙解释道。 “呵……”姜含柔听后倒是一反常态,不怒反笑,双眸微眯,眸中饱含深意,似有怒火,似有愤恨,半晌,她轻哼一声,起身走下软塌,“走,随我去霁月宫。” 这霁月宫是月嫔娘娘汪霁月的住处。汪霁月乃吏部尚书汪兴泉之女,汪兴泉育有四子一女,因这汪霁月自小生的娇俏可爱,又身府中为独女,于是汪霁月自小便被汪兴泉宠的是无法无天。在她十二岁那年,她有幸随同汪兴泉去到临水轩赶饭局,也就是那一日,她见到了在当时还是珏王的宇文珏,可谓是一见倾心,回府后便嚷嚷着要嫁给珏王,最后闹得是京城人尽皆知,不知让多少人家看了笑话。 好在三年后,汪霁月是如愿以偿。宇文珏登基,自是要选妃,汪兴泉禁不过自己女儿闹腾,即便是年龄有些差距,还是将她送入了宫。选妃当日,宇文珏似是想起来这些年来一直有个名叫汪霁月的女子一直在京城内宣扬要嫁给自己为妃,觉着有些好笑,看在她是吏部尚书之女的份上,便将她选入了后宫。因当时宫内正好有和与汪霁月同名的霁月宫空闲着,宇文珏便封了她个月嫔,入主霁月宫。让汪霁月得意了一整年呢。 姜含柔入宫后,汪霁月皇后梦算是彻底破碎了。不过她与姜含柔,一个是被宠的无法无天,一个是被惯的心高气傲,二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少有交道。 怎的今日皇后娘娘想起要去霁月宫了? 绿芙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快速应道:“是。” 霁月宫。 “皇后娘娘驾到……”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月嫔请起。” “谢皇后娘娘。” “一段时日不见,月嫔是越发丰润了……”姜含柔看了汪霁月一眼,浅浅笑道。 汪霁月身着一套蓝白相间的云锦宫装,面上丰圆红润,白里透红,眸光清澈,看着便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这也是让姜含柔最看不爽的一点,明明就是个被宠上天的娇纵的女子,却是生的一副无辜无害的样子,真真是让人心里添堵。 在一年之前,汪霁月还瘦得跟个竹竿似的,虽是生的无辜,看着可怜兮兮的吧,可她这身材也太过扁平了。可后来不知她从哪儿听来宇文珏喜欢丰满……不,是胖胖的女子,从那之后,汪霁月的日常生活便被吃给完全替代了。 猛吃了一年,汪霁月也没吃成个胖子,不过与之前相比,不论是她的脸蛋还是身材,都丰润了不少,面上的皮肤便白了些不说,身材的曲线也渐渐突显出来了,真真是比一年前漂亮不少。 “皇后娘娘谬赞了。”汪霁月一听,面上掩不住地笑意,但嘴上还是知道该谦虚一些,对姜含柔说道,“皇后娘娘里边请……” 汪霁月走在姜含柔的前头将姜含柔引入了正厅,又吩咐随自己进宫的贴身婢女风榆去将前些日子汪兴泉差人送进宫的好茶给端上来,沏给姜含柔尝尝。 “果然是好茶……”姜含柔坐于上首,打开茶盖,对着风榆刚奉上来的茶轻轻吹了吹,小抿了一口,感受到唇齿间溢散开来的茶香,吐出了一口热气,感概道。 “皇后娘娘喜欢便好。”汪霁月抿嘴笑道,撑着头想了一会儿,仰头说道,“现在算来,嫔妾与皇后娘娘快有大半年没见了吧,上回见着皇后娘娘还是五月夏至的时候呢,原本中秋家宴时该见见的,奈何恰逢身子不爽,便也是错过了……” “噢?你若是未说,本宫倒也没想到,竟也是这么久没见了。”姜含柔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内心却是有些不屑。说到这姜含柔心里便有些不满…… 第九十五章 借刀杀人,金屋藏娇 说到这姜含柔心里便有些不满,按理说,汪霁月每日是必须要来晨昏定省的,可她们二人互相瞧不对眼,汪霁月不来,姜含柔倒也眼不见心不烦。可若是碰上宫中大事,汪霁月照理也是该露露面的,例如六月苏云嫣进宫时,皇帝在宫中设宴,各宫嫔妃皆要到场,可偏偏就这月嫔摆了谱子,不愿意来,许是她见不得其他女人入宫,何况还是苏相的掌上明珠,从身份上就压了她一头。 再有就是汪霁月所说的中秋家宴。这中秋家宴,就连皇上都是准时到场,可就是这月嫔非说是身子不爽,下不了床,还特意在家宴开始前去了正阳宫走了一回,姜含柔还奇怪呢,早前都还看见了她,怎这一会儿就说是下不了床了?后来姜含柔才想起,起因许是在中秋家宴的前两日,宇文珏本是要去汪霁月的霁月宫,却恰巧被姜含柔拉到了正阳宫,这才让汪霁月给记恨上了,耍起了小性子不来家宴。 想明白后,姜含柔轻哼一声,毫不在意。这争宠之事,本就各凭本事,更何况她还是皇后,还指望她真就那般宽容大度不成?将她在府里的那大小姐脾气带进宫里,还真是幼稚! “这么些日子没见,月嫔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姜含柔笑问道。 “还能有些什么……皇上许久未来,嫔妾不过是吃吃睡睡,再不然就是弹弹琴看看书,自个儿解解闷罢了。”汪霁月轻笑一声,似是自嘲般说道。 “月嫔真是好雅兴。”姜含柔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眸中也是有些幸灾乐祸。 汪霁月瞧出了姜含柔的幸灾乐祸,轻笑一声,状似随意地故意问道:“怎的瞧着皇后娘娘瘦了许多?可是日夜盼着皇上盼瘦了?想想也是……皇后娘娘这都三年了还未有所出,想来皇上也是去的少了……” 姜含柔面上一凝,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怒意,深吸了一口气,转而笑道:“本宫的事,不劳月嫔操心,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汪霁月仰头一笑,对天翻了个白眼,说道:“嫔妾这肚子不争气,倒也不急,可您好歹是皇后娘娘呀,延绵子嗣,皇后娘娘可是要担当首责,若是让她人捷足先登,这虽不是嫡出,可这长子之位……也就不知花落谁家啦。” 姜含柔深吸一口气,眸中满是怒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果然,她和汪霁月,每每不过三句话便要互相吵起来!姜含柔隐忍着怒意,拳头不自觉的缩紧,汪霁月说的,正是她的痛处,可她又何尝不想为宇文珏诞下皇嗣?而个中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现如今…… 姜含柔平复了一下心情,难得没有发作,让汪霁月都有些意外,说道:“可不是要被他人捷足先登了!不过只要皇上喜欢,便由他去吧……” “什么意思?”汪霁月面上一僵,她没听说最近皇上很宠哪个妃子啊,更何况上回选妃一事还被搅黄了。 “月嫔竟是不知皇上近日来对其贴身宫女青睐有佳?近两月来,皇上可是少有宿在其他宫里,都是宿在乾坤殿呢……”姜含柔嘴角一扬,状似惊讶地问道。 “还有这回事?”汪霁月瞪圆了眼睛,显然有些不悦。 “本宫还能骗你不成,若不是今日鹭秋撞见那苏韵儿将皇上扑倒在雪地里,本宫还不相信呢……”姜含柔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这宫女被册封,自古以来也不在少数,日后又多了个姐妹罢了……时候不早了,本宫还未去千禧宫请安呢,改日再和月嫔畅谈吧。” 说着,姜含柔便站起了身。点到为止即可,这汪霁月虽是娇纵,可却也不傻,若是说多了,难保她就会认为这是一个圈套。见姜含柔要走,汪霁月这才回过神,随意地应了句“恭送皇后娘娘”便又陷入了沉思,姜含柔见她这副模样心念目的已到,嘴角一扬满意地离开了。 姜含柔离开后,汪霁月才猛地清醒过来,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风榆,进来。” “娘娘……”风榆听得汪霁月呼唤,快步走了进来,低头听候吩咐。 “苏韵儿是个什么人?”汪霁月拧着眉问道,语气间满是不悦。 风榆有些意外,不知汪霁月怎是突然问起了苏韵儿,疑惑地答道:“苏姑姑是皇上的贴身宫女。” “你知道?你知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本宫?”汪霁月突然扬起了语调,不悦道,“还姑姑……你可知她都快成娘娘了!” “娘娘是说……”风榆一下明白过来,面上诚恳的说道,“娘娘恕罪,奴婢着实是不知情,没有考虑这么多。” 风榆跟了汪霁月这么久,汪霁月也知道风榆不会骗她,摇了摇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心里怎么样也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奴婢!愤愤不平地道:“本宫不管,你去找些人来,将苏韵儿拦住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宫里的主子可不是吃干饭的!” “是,奴婢遵命。” …… 姜含柔出了霁月宫便气冲冲地回了正阳宫,面上满是不悦,不过相比来时脸色却是好了一倍不止。 “汪霁月?哼!她算个什么东西!”姜含柔不悦地轻哼道,汪霁月竟然还敢讽刺她!“不过是府里的庶女,汪兴泉还真敢送进宫来!” “就是,以为府里就她这个女儿受宠,她就能成为嫡女了吗?”绿芙附和道,颇有些煽风点火之意,“哪能比得上咱们娘娘身份尊贵。” “哼,那当然!”姜含柔得意地哼了一声,面上满是不屑,“本宫可是正房夫人嫡出,她不过是个小妾的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就是,她连咱们娘娘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绿芙附和道。 姜含柔看了她一眼,满意地说道:“你倒是比红蔷会讨人欢心……”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皇后娘娘明鉴。”绿芙睁着眸子无辜地说道。 “哈哈哈……好了,别拍马屁了。”姜含柔忍不住笑了起来,先前心中的不满之情算是消了个干净,她长舒了口气,一双含情目微微流转,“本宫倒要看看,那个狐狸精还能得意到几时!希望汪霁月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千禧宫。 “和公公,今日特意前来,可是宫里又有什么新鲜事了?”太后躺在软塌上,享受地让鹭秋给她捶腿,闭着眼睛不看跪在地上的太监。 “太后娘娘未卜先知,奴才佩服。”太监拍马屁地说道,面上说不出地谄媚。 “行了,起来吧,这冬日里寒气重,若是跪坏了一双腿,你还如何给哀家收集消息啊……”太后拖长了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谢太后娘娘。”太监快速起身,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膝盖,厚脸皮地说道,“跪坏了腿算什么,只要奴才还有一口气在,就是用爬的奴才也给您把消息弄来。” “行了,有什么快点说吧,哀家可没闲功夫搭理你。”太后闭着眼慵懒地说道,似是早已听惯了这些阿谀奉承的话。 “是,那奴才便直说了。”太监讨了个没趣,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奴才此次前来,是想禀告太后娘娘,关于太后娘娘让奴才注意的……那乾坤殿的宫女苏韵儿的事……” “她?”太后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她又怎么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先前皇后娘娘得知,皇上与那苏韵儿在乾坤殿内举止亲密后,气冲冲地去了霁月宫,奴才心里觉着奇怪,皇后娘娘与月嫔娘娘向来不合,皇后娘娘怎是突然想起去霁月宫了……” “长话短说!” “是,是。”太监被太后这么一喝,连声应道,“奴才心里觉着奇怪,便派人去听,得知皇后娘娘竟是想用一记借刀杀人……” 太后久居深宫,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轻笑一声:“也不知汪兴泉是怎么养的女儿,以汪霁月那性子也只能给别人当当炮灰了。皇后……倒是手段见长啊。按照以往,她定是自己就立刻按捺不住地冲上去了。” “不过……苏韵儿那狐狸精倒是有些能耐啊。”说着,太后的眸中闪着精光,似是在考虑些什么,半晌,又说道,“也罢,横竖嫣儿也去了,若是她真能收服皇上的心,那哀家不妨也留她一条贱命!” “太后娘娘英明。” “哀家知道了。鹭秋,带和公公下去领赏吧……”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是。” “谢太后娘娘赏赐,奴才告退。” 太监随着鹭秋退下以后,房内的阴暗处又走出了一个人,身着太监模样的衣服,走到她身前,径直坐下了,太后看了一眼,竟是没有说什么。那人伸出手,将太后的腿架在自己的腿上,顶了鹭秋的活,给她锤起腿来,见状太后又躺了回去,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锤了一会儿,那人手上动作未停,眸光轻闪,说道:“太后娘娘……” 太后闻声睁开了眼睛,眸中有些不悦,嗔怪般地说道:“怎又是这般生份?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名字……” 那人有些犹豫,半晌还是说道:“娴儿……” 第九十六章 宫人神秘,太监可疑 那人有些犹豫,半晌还是说道:“娴儿……” 听得他这般唤她闺名,太后像一个初尝雨露的小女儿一般,抿嘴一笑,竟是有些羞涩,而后又满意地点点头,娇声问道:“何事?” “先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皇上身边的那个宫女……你打算如何处置?” 太后一听,面上一凝,眉头倒蹙,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似想看出什么端倪来,语气间有些威胁的意味,冷脸问道:“怎么,你还看上她了?” 那人一愣,随即面上有些受伤,又温声说道:“怎么可能!不过是个毛丫头,哪能抵上你分毫?没想到……你竟是这般不信任我!” 太后见他表情有些不对,立即坐起了身,轻哼一声伏在了他的怀里,撒娇般地说道:“你看你,哀家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就这般当真!” 那人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也知道,你让那毛丫头勾引皇上,我想着她是你的棋子,唯恐她若是出了事,坏了你的棋局,这才问问,孰料你竟是这般……” 太后一听,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可见他面上依然是有些不悦,在他的肩颈处蹭了蹭,讨好般的说道:“好了好了,是哀家错了。嗯……为表哀家信任你,那毛丫头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可好?若是汪家那丫头想做些什么,你见机行事即可……” “你就不怕我坏了你的事?”那人扬声问道。 “好了,莫生气了。”太后娇声道,“你哪次办事哀家不放心?你……” “太后娘娘,二殿下求见。” 太后还未说完,门外便有宫人来报,太后听了不悦地嘟囔了一声“他来做什么”,便朝着门外喊道:“不见!” “是。” 搂着太后的那人有些奇怪,近日来她怎的对宇文允这般冷淡了,说道:“若是因为我在这而不方便见二殿下,娴儿大可不必如此,我先退下便是。” 太后不悦地轻哼一声:“哀家不想见他!这个不孝子!哀家早早地就嘱咐过他,让他做事不要太绝,让他多关照些孙靳,可他偏是不听,如今孙寅告老还乡,这兵部尚书的位子还是给了许彦,许彦这油盐不进的书呆子,许是他笼络许彦不成,终是有些慌了,这回算是想到哀家了……” “到底是你儿子,还是帮帮他吧。” “哼,哀家管他做甚?不孝子!”太后冷哼道,不悦地推开了他,“好好的心情都被他给搅了!你去吧,汪霁月那黄毛丫头最是毛燥,许是这会儿子已经派人去教训苏韵儿了。” 那人见太后满面不悦,似是认真的,便起身行了一礼说道:“那我便先去了,你莫要气着身子了。” 听他这般体贴,太后心里一暖,抿嘴笑着点点头,温声道:“去吧。” “是。” 乾坤殿。 苏韵儿出了书房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房里想到先前的那一幕,她的脸竟是比刚才还要红。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趴在他的身上……她甚至都感受到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在她的手心里“咚咚”地跳动着。 他们靠的这样近,她将他完美的五官看的是那样的清楚,他坚挺的鼻梁,乌黑的剑眉,性感的薄唇,尤其是他那深邃的双眼,让她感觉他的双眼仿佛有漩涡一般,仅是一眼,便是要被吸引进去。 该死,他怎是生的这样好看? 苏韵儿突然感觉身后总有人在看着她,猛地一回头,竟是看见铜镜里的自己,将自己吓了一跳。她凑上前,见自己的脸颊红的都像个熟透的番茄,微微发烫,心叫自己没用,不过是看个美男就羞成了这样。 对着镜子,苏韵儿抬手轻轻摸了摸肩上的白狐小坎肩,手心传来阵阵柔软细腻之感,质地定是上佳,在镜子中,她才发现这件小坎肩竟是这样好看,而且也十分合身,有些奇怪,他是如何得知她的尺寸的? 苏韵儿怜惜地摸了摸白狐毛,摇了摇头,将白狐坎肩解了下来,将它平展开挂了起来。这样的好东西,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少穿些好。 “咚,咚,咚。” “谁啊?”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苏韵儿将坎肩挂在了柜子里,又走到了门前将门打开,边走边问道。 见苏韵儿将门打开,候在门外的小宫女给她见了一礼:“韵儿姑姑” “有什么事吗?”苏韵儿问道,这个宫女儿她瞧着眼熟,是乾坤殿的宫女,可她却是想不起来名字。 “姑姑,方才我在外头,有个叫顺意的宫女儿拦住我,说是有事儿要找姑姑商量,让我进来告知姑姑一声儿。”小宫女乖巧的应道。 “顺意?”苏韵儿疑惑道,自从搬离了沉星宫,她就再也没有看见她了,怎的这会儿子突然来了,“她现在人在哪呢?” “在乾坤殿外头等着呢。” “好。”苏韵儿点点头,从怀中拿出几个碎银子给了她,说道,“劳烦你了,我这就去。” “谢谢姑姑,谢谢姑姑,那我就先走了。”小宫女接过赏立即眉开眼笑的,谢过之后,见苏韵儿要出去,便先行告退了。 小宫女走后,苏韵儿便行了出去,她和顺意这么久没见,突然寻来,想来是遇着了什么事,好歹共事一场,想着若是真能帮上忙,那便帮她一把。 “咦?”苏韵儿奇怪地咦了一声,她出了乾坤殿,哪看到了顺意的影子,这外头一个人也没有。 “姑姑是来找一个叫顺意的宫女儿吗?”苏韵儿疑惑地四处张望时,一个瞧着眼生的守门太监出言问道,苏韵儿上下看了他一眼,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他是谁,心念自己的记忆力真是越来越不好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前头那宫女儿在门前等了好一会儿,看起来慌慌张张的,等了一会儿见姑姑没出来就着急地先走了,说是要是姑姑一会儿来了,托我转告姑姑,御花园见。”小太监说道。 “御花园?”苏韵儿更不解了,怎么突然又要去御花园了?这是遇着什么事了怎么这一会儿都等不了,“御花园这么大,到哪见?” 小太监面上一窘,说道:“她走的急,我……我也忘了问……” 苏韵儿点点头,这样也是在理,便没有怀疑,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去御花园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着她。” “哎,好嘞,姑姑慢走……” 苏韵儿觉着许是顺意碰上了什么事儿,否则也不会这样慌张,一直以来顺意办事都很机灵,鬼点子多,而顺瑛虽是老实,但是却有些木讷。分别了许久,也不知二人如今怎么样了,在哪个宫里伺候,这样想着,苏韵儿便快步走到了御花园。 此刻大雪已经停了,积雪将御花园的小道都给掩盖了住,面前正有几个宫人拿着扫帚扫雪,将积雪扫向一旁,空出道路来。 苏韵儿在御花园外站了一会儿,见顺意不在,便寻思着进御花园里面走走,若是运气好碰上她了便好,若是没碰上,她便回去算了,这么大个御花园,让她在这找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 “啊!” 苏韵儿刚经过一个低头扫雪的宫人,便听见后头传来一个哀嚎,她闻声回头,见身后的一个太监手上的扫帚掉在了地上,他捂着右手,表情像是很痛苦的样子。苏韵儿走上前,帮他捡起扫帚,递给他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事……谢谢……”太监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伸出一只手将扫帚接了过去,“不知怎的,扫着雪……手突然抽筋了。” “噢,原来是这样,那你可得小心些。”苏韵儿说道,又指了指地下,“你还是换一把扫帚吧,你看你这扫帚都旧的掉米分了。” 说着,苏韵儿一指她脚边,太监低头一看,见白色的雪地上果然洒了许多黄色的米分末,十分惹眼。他面上一僵,赶快将脚边的雪扫至一旁,将那黄色的米分末尽数掩了去,慌慌张张地说道:“是是是,待我将这一块都扫完了,回头我就换把新的。” “你的手好了?”苏韵儿见他扫地扫的这般顺溜,疑惑地问道,不是说抽筋了吗? “啊……”太监一愣,赶忙应道,将手往身后收了收,“不疼了不疼了。” “嗯……”苏韵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他藏在身后的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抽了抽嘴角转身走了。 苏韵儿走后,那扫地的太监舒了口气,像如释重负一般,悄悄拿出袖中的纸包,打开一看发现里头的药果然是洒了,懊恼地叹了口气,对着前一段路打扫的一个宫女使了个颜色,那宫女会意地点了点头,看着离去的苏韵儿立刻跟了上去。 苏韵儿许久都没来过御花园了,现在想来,以往她来这儿,都是跟着苏云嫣一起过来的,而如今,宇文珏日夜处理国家大事,哪怕是得空,也只是在书房里看看书练练字,少有机会会出来走走。这样一想,苏韵儿才发现宇文珏竟也是喜静些的。 第九十七章 一波三折,韵儿犯蠢 苏云嫣…… 从回宫以后,苏韵儿就没有见到过她了。也只是偶尔叶祁留下与宇文珏商谈事情时,告诉了她一些苏云嫣的现状,通过只言片语苏韵儿得知,苏云嫣如今在府内生活的很好,府内的下人都是外头招来的新人,由苏振庭亲自选过,既不认得苏云嫣,又是底子清白的人。 对内,叶祁只道苏云嫣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未来的夫人,所以府中上下对苏云嫣也尊敬有加,对外,苏云嫣体弱多病,不宜见客,所以哪怕是有人想来一探究竟,也总是见不到人,外人都以为他所谓的青梅竹马是叶祁拿来挡婚的借口。苏振庭和明月裳倒常是去叶祁的府里,说是叶祁以前在相国府里当差,深得苏振庭赏识,相国府里无子,叶祁早已被苏振庭当做半个儿子来看待,如今他和明月裳常去叶祁府里也是说的过去,不过也有人偷偷地拜访苏振庭,向他询问叶祁府里是否真的有一个“夫人”,苏振庭每每都是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反对,让外人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看来,苏云嫣在宫外的生活比在宫内真是好上太多,这般她也就放心了。 “哎呀!” 身后又传来一声叫喊,苏韵儿一回头,一个宫女恰好摔在她的脚边,苏韵儿一惊,下意识地往后一跳,这才躲了开,没让那宫女摔在她的身上。 “啊……”那宫女吃痛地叫了一声,爬了半天都没爬起来,苏韵儿疑惑地看着她,蹲下身将她扶着坐了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御花园是有妖风还是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摔。 “还好吗?”苏韵儿低头温声问道,这宫女儿好像摔得不轻。 “没……没事,谢谢姑姑。”宫女艰难地坐了起来,面上仍留有痛意,揉了揉左腿,说道。 “你认得我?”苏韵儿有些意外,她可从未见过面前的这个宫女儿,没想到她竟然认得她。 “我……”宫女一时语塞,眼珠子一转,嬉皮笑脸地说道,“姑姑在御前伺候,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儿,咱们谁不认识您呀。” “什么红人紫人的,嘴贫……”苏韵儿摇了摇头,轻笑道,“走的好好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知怎的走路走着好好的,突然腿麻了……” “腿麻了?”苏韵儿看向她的腿,发现她的腿被一条长长的麻绳给缠住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好好的御花园哪来的绳子?” 那宫女一看,赶紧将腿上的绳子给解了下来,胡乱地卷做一团放在身后,解释道:“这……这是我要用来捆柴火的,可能……可能前头不小心自个儿绊着了。” “这样啊……”苏韵儿点了点头,想着这样走下去也不一定能碰着顺意,不如问问面前的宫女,要是她认识,便省去了许多麻烦,“你认识顺意吗?” 宫女眸光一亮,点点头说道:“认识,顺意现在在霁月宫里伺候。” “霁月宫?”汪霁月的宫里啊……苏韵儿心中喃喃道,“霁月宫怎么走?” “从御花园出去,朝南边走,看到赏月台了,往东去就到了。” 苏韵儿点了点头,笑道:“好,我知道了,若是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宫女快速地点了点头,如捣蒜一般说道:“姑姑快去吧,莫要耽误了正事。” 苏韵儿点点头,见她真的没什么大碍,便起身按照宫女儿所说的路线朝霁月宫去了。 苏韵儿这一去,可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欢喜的是如今坐在地上的宫女,虽然她没捉住苏韵儿,可好歹是将她给骗到霁月宫去了,她相信,她往霁月宫一去,便是难出来了。 可忧心的,却是一直跟在苏韵儿身后的人―也就是在千禧宫的那个男人。 他为了苏韵儿的安危可谓是揪碎了心。先是他在乾坤殿外见到了一个宫女面上心虚地站在门口,想来她就是苏韵儿一直要找的顺意,于是他想了个法子将她支开了,却是没想到守门的太监都被收买了,见苏韵儿出来,他也只有跟了上来。 跟到御花园,他就发现那个扫雪的太监鬼鬼祟祟地跟着她,直到太监拿出了一包药米分,他认得那个药,那是包**,在宫里,是拿来药西境贡来的烈马的,西境的烈马不受管束,一点点药米分下去,这么大匹马就倒了。可他看那太监似是不懂药理,竟是要拿这一包向她洒去,这样大的量,苏韵儿不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就是会智障,这毛丫头是怎么招惹人了竟是被这样算计? 于是,他捡起一块石子,抓准时机眼疾手快地打落了那太监手中的药米分,可那毛丫头看见之后,竟以为那是扫帚上的腐灰!这么蠢的人在宫里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无奈,他只有继续跟着苏韵儿,可没想到跟了两步,又有个宫女跟了上来,在苏韵儿身后跟了那么久,不知是不是她在神游还是真的就这么心大,那宫女拿着绳子马上就要下手了她竟是一点也没发现!于是,他又捡起一块石子,打中了那宫女的关节,可即便苏韵儿看见了那又粗又长的麻绳,她还是一点警觉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还自己送上霁月宫去! 这样蠢的人!他为什么要救她! 可见苏韵儿快步走向霁月宫,他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苏韵儿出了御花园便向赏月台去,走了快有一刻钟,她见到了赏月台,又向东径直走去。 她果然是要去霁月宫! “等等!”他快步上前叫住了苏韵儿,她这般单枪匹马地去,不是送死吗! “这位公公,您是?”苏韵儿闻声回头,见来人身着太监服饰,身长七尺,约莫着四十来岁,皮肤有些黝黑,但那眸子却是如星辰般耀眼,苏韵儿瞧了半天,瞧着面生,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我……”他嘴角抽了抽,这才想起自己一直穿了身太监的衣服,虽是心中有些不愉快,却还是说道,“姑娘,咱家受皇上之命,来寻姑娘回去。” “啊?”苏韵儿向他走了过来,疑惑地问道,“皇上传我了?” “正是。”他点了点头,面不改色般地说道,“皇上现下正等着姑娘呢。” 苏韵儿走到了他面前,面上有些犹豫,似是在苦恼着什么,噘嘴道:“可是……” “可是什么?” 苏韵儿莞尔一笑,仰头看着他,眸子坚定而清明,似是早已洞察了他一般,正色道:“可是……你到底是谁?” 他心中一怔,答道:“咱家是……” “我这都快走到霁月宫了才把你引出来,还不愿意说实话?”苏韵儿突然打断他,嫣然笑道,面上满是无害,像是在说什么平常的事一般。 “噢?”他一听,这才明白苏韵儿是为了引他出来才往霁月宫来,突然来了兴趣,他还以为这毛丫头天生少根筋呢,“你是如何得知的?” “从一开始我便有些怀疑,这乾坤殿上下,外人许是认为皇上宫里有许多人伺候,有那么一两个我瞧着眼生的也正常,可知道的人便应该明白,皇上向来不喜人伺候,所以这乾坤殿的宫人,虽是不少,但却也能数的出来,这突然来了个面生的宫女儿来通报,换作是你……不觉得奇怪?”苏韵儿拖长了音问道,眸中满是深意,一直在打量着他。 他见苏韵儿满是打量的意味,既不心虚也不生气,反倒是兴趣更加浓厚了,问道:“既然你知道此事有蹊跷,那为何还要往里跳?” 苏韵儿不可置否地晃了晃脑袋,眨巴眨巴眼睛,随意地说道:“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她都报出了顺意的名字,那便说明对方目标明确,而且对我有一定的了解,敌在暗,我在明,这样的情况,我当真是不喜欢的。更何况……我也闲着有些无聊。” “哈哈哈……”听了苏韵儿这样的理由忍不住大笑起来,眸中有些赞赏之意,没想到她竟是还有这样的胆识,眉毛一挑,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我跟着你的?” 苏韵儿看着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逞的意味,低低笑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就有人跟着我,直到你出来的那一刻我才确定,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竟是被你这毛丫头给算计了,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如何发现的?”他忍不住大笑起来,越是觉得这毛丫头还有些意思。 苏韵儿耸耸肩,不急不慢地说道:“你想啊,那小太监不过是掉了把扫帚,为什么要这么慌张?而且……那药米分的药味儿那么重,我捡扫帚的时候就闻出来了,便能确定他一定是不怀好意。再想想我回头之时,他一脸吃痛地捂着手,那般反应,绝对不是什么突然抽筋所致,极有可能是外力击打,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暗处,我便……” “你便利用那宫女,再试了一次?” 第九十八章 揭穿身份,暗里跟踪 “你便利用那宫女,再试了一次?”他打断苏韵儿,嘴角一扬,接话道。 “不错。”苏韵儿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如果说一个宫人突然出了岔子,可能是他自身的原因,可两个三个接连一起,那就证明是事出有因了。” 苏韵儿突然迈腿围着他转圈,似是想从多个角度来打量打量他,边走边说道:“一个扫雪的宫女,却拿着一条怎么看怎么可疑的绳子,说什么捆柴火?呵……说出来谁信呐。我想着既然她们利用了顺意,那此事定是和顺意有些关系,我就问问她顺意是哪个宫的宫女,可这皇宫这么大,每个宫里伺候的宫人都不少,顺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一无名二无权,却是一问就问出来了,这……不可疑?” 见苏韵儿向他发问,他嘴角一扬,挑眉道:“所以,当你得知顺意在霁月宫你还要往霁月宫去,便是要将我引出来了?” 苏韵儿仰头一笑,双手交叠置于身后,原地转了个圈,伸脚踢开了地上的枯叶,说道:“既然你接连阻止了两个宫人,虽是不知道你是谁,可起码证明暂时你还不会伤害我,看着辛苦保护的人要去送死,一般人……都不会眼睁睁地干看着的吧?” “呵呵呵……我想问的是,倘若我没有出来,你还会不会进霁月宫?”他有些探究地看着苏韵儿,竟是没想到,这毛丫头和他之前的印象里完全不一样,也难怪太后这般看不爽她,却还是将她留了下来。 “当然不会啊……你当我傻啊!”苏韵儿笃定地说道,一副看傻子的眼光瞟了他一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样的英勇壮举她可做不出来,在心里想想就好了。 他的眼角抽了抽,讲真,他一开始还真当苏韵儿是脑子进水了,这样漏洞百出的计谋看不出来就算了,还自己把自己往死里送。 “所以……”苏韵儿向前迈了一步,走在他面前,翘脸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么?” “我不过是个太监……” “这年头是怎么了,还有人自甘说自己是太监?”苏韵儿打断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那你又为何认为,我不是太监?”他没想到,这毛丫头竟然是怀疑到他的身上来了。 “好吧,那我就再给你解释一下……”苏韵儿叹了口气,没想到他这样麻烦,无奈地说道,“你虽是穿着太监的衣服,可这不一定说明你就是个太监。在这宫里,礼仪尊卑最为重要,而最能体现这一点的地方,不是在身份尊贵的主子之间,而是体现在说有权又没权的宫人里面!在这宫里,地位比我低上一些的宫女儿太监,都会叫我姑姑,而以姑娘或者名字来称呼我的,大多是平级或者是资历更老的前辈。而你,若说是平级或者前辈,我又怎么会不认识?更何况,宫里的公公大多以咱家自称,你自己想想,从头到尾你用了几次?所以更可能的一点就是……你不是太监。” “啪啪啪……”他听完苏韵儿这一通分析,忍不住给她拍了拍手,夸赞道,“你果然是聪明。” “所以……你到底是谁?” 苏韵儿盯着他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面上严肃,竟是和先前傻气的模样完全不同,像是想要洞悉他一般,她清澈的眸子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使得他有些心虚。 “既然你先前都知道我是在保护你,你只肖知道我并无害你之意便是,又何苦纠结于我是谁呢?”他直视着苏韵儿并不闪躲,回避话题般的说道。 “那可不行,哪能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苏韵儿怎能这般无情无义是吧?”苏韵儿扯皮似的一笑,他不说,那她便不依不饶。 他也不接她的茬,抬手示意道:“报恩就不必了,我救人全凭心情,今日心情好,便救了你,今日心情若是不好,我大有可能会在一旁看戏。” 苏韵儿面上一冷,白了他一眼,这般打哈哈让她有些不耐烦:“我说你是装傻呢还是真傻?非要我把话挑明白你才能听懂是吗!凡事都要有个理由,你与我素未谋面非亲非故的,今天突然出现来救我,明显是知道什么内情,你又何苦装傻充愣呢?” 见苏韵儿步步紧逼,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小丫头,太过聪明了可不好。” 说着,他转身就想走。 “等等!”见状苏韵儿赶紧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袖说道,“你不能走……” “呵呵呵……”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面上有些张狂的笑意,声音平静地说道,“在这宫里,还没有谁能拦得住我,更何况是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话罢,他提气一跃,施展轻功向树上一飞,直接挣开了苏韵儿的手,还不等苏韵儿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在苏韵儿的视线中越来越远了。 “你……”苏韵儿有些懊恼,小脚在地上跺了跺,心中愤愤道,有轻功了不起啊! 好吧是挺了不起的…… “咦,这是什么?” 地上一块黑金色的牌子吸引了苏韵儿的注意,苏韵儿弯身将牌子拾了起来,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还有些重量。 这……是刚刚那个人掉下来的吧? 苏韵儿想许是她拽他袖子时,不慎落出来的。她仔细翻看了会儿这块牌子。这块黑金牌子的四周有一些复杂的纹路,感觉像是花纹,又感觉像是什么古老的文字,管它是什么,反正她是认不出来。 这块牌子的中央,印了朵玉丁香,光花就占去了牌子二分之一的位置,这朵玉丁香印的十分精致,连叶子上的茎路都十分清晰。牌子的右下角像是有一个字,苏韵儿敢笃定这不是大楚通行的文字,要说它是哪国的文字,她还真说不上来,但是她能勉勉强强认出这是一个“楠”字。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苏韵儿便将这块黑金牌子好好的收了起来,说不定这块牌子就和那人的真实身份有什么联系呢。他说什么“在这宫里,还没有谁能拦得住我”,若真是这样,那么放任一个毫不知底细的人在宫里,还真是有些危险,倘若他是宇文珏的人还好,倘若不是,万一……他去刺杀皇上怎么办? 该死!我怎么又想起他了? 苏韵儿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便转身哼着小曲离开了。心想下回若是得空,便让宇文珏看看,是不是认得这块牌子。 在她离开时,赏月台的凉亭里,走出一个身穿湖绿色宫装的宫女,看着苏韵儿离去,她的眸中有一丝惋惜,摇摇头转身朝正阳宫去了。 这宫女回到正阳宫后,径直去了姜含柔所在的暖阁,姜含柔半靠在座椅中,右手随意地搭在膝上,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节拍,左手执了先前看的那本游记,口中饶有兴致地哼着小曲儿,似是心情不错。 “皇后娘娘……”一道女声在门外响起。 “进来。”姜含柔放下书,抬起头对着门外喊道。 “是。”门外的人轻应了一声,门就被她轻轻给打开了,她迈步进门,又将门给带上,掸了掸身上的衣裳,掸去了些身上的寒气,走到姜含柔的面前行了一礼,乖巧地说道,“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绿芙,过来,帮本宫揉揉肩……”姜含柔对着面前身着湖绿色宫女服饰的绿芙唤道,绿芙轻应一声,走到姜含柔的身后给她按了起来,姜含柔享受地闭上了眼睛,问道,“汪霁月将那狐狸精抓回自己宫里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后娘娘走后,月嫔娘娘就派了人出来抓苏韵儿,可是没有抓成功……”绿芙说道。 “怎么回事?”姜含柔睁开了眼,转过头看着绿芙,秀眉一蹙,面上有些不悦。 “好像是……有人暗中相助。派出来抓苏韵儿的宫人,都被人暗中阻挠了。”绿芙小心地说道。 “皇上还派人保护她?”姜含柔突然扬高了声调,面上有些不敢相信,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般。 “不,不是……”绿芙赶快摇摇头,每次只要牵扯到宇文珏,姜含柔就十分容易暴躁,尤其是宇文珏和其他女人的事情,姜含柔总是十分关注,“暗中阻挠的人瞧着模样是个太监,奴婢不知晓那个公公的名字,只是曾经在太后娘娘宫里见过他一面,想来……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吧。不过想来也奇怪,苏韵儿后来发现了那个公公,奴婢怕被发现,藏得远了些,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可从面上来看苏韵儿似乎并不认识他。” “公公?呵呵……看来太后宫里的能人还不少啊……”姜含柔轻哼一声,又闭上了眼睛,只要不是宇文珏在保护那个狐狸精,是谁从中作梗,她都无所谓。 这般想着,姜含柔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嘲讽道:“太后那个老女人,什么时候这般有情有义,苏云嫣死了,她还护起她的丫头来了?” 第九十九章 矛盾加深,汪府反击 “奴婢也奇怪呢,以往太后不是挺讨厌她的嘛。”绿芙又给姜含柔按了按颈脖,边按边说道。 “罢了……老女人的心思啊,最是难猜,呵呵呵……”姜含柔眸中闪过一抹嘲笑之意,抚了抚自己水嫩光洁的脸蛋,娇声说道,“由她去吧。绿芙,你去把消息偷窥给霁月宫,说是太后娘娘偏要和她对着干……想动苏韵儿,还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胆量!” “是……”绿芙瞬间就明白了姜含柔的意思,轻笑一声,悄悄退了下去。 霁月宫。 “啪!” 听了风榆从宫人报来的消息,汪霁月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猛地往地上一摔,茶杯瞬间碎成了几块,此刻她看着无辜的俏脸布满了愤怒,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不知怎的,看着这样的脸,是怎么也让别人生不起气来:“太后是什么意思?!本嫔教训个宫女她还要插手吗?” “娘娘……会不会是苏韵儿曾是宛昭仪的贴身侍女,太后娘娘这才……”风榆出言道,太后与汪霁月素来没有什么往来,否则太后也没理由突然出手坏她的事啊。 “笑话!不过是一个婢子,太后她犯的着亲自出手吗?”汪霁月怒目道,“你没听宫人来报,太后娘娘放言就是要与本嫔对着干吗!” “可太后娘娘没理由与娘娘作对呀?”风榆说出自己的疑惑,觉得此事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想让汪霁月不要如此冲动。 “还需要什么理由?在这宫里,太后娘娘要与人作对还需要理由?”汪霁月扬眉怒斥道,这看她的小脸怎么看都怎么觉着可爱,“你可还记得去年的奚妃?好歹也身居妃位,不过是因她在家宴上穿了件太后不喜欢的衣裳,你看奚妃活过了七日么?” “这……”风榆也想起了这件事,想想还是后怕,不知太后是使了什么手段,她只记得,最后奚妃自尽死的时候身上没一块好地方,点了点头,问道,“那娘娘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汪霁月喃呢道,思索了一会儿,眸光一亮,说道,“风榆,拿纸笔来,本嫔要写封家书给爹爹。” “是。” 汪府…… 汪兴泉接到汪霁月的家书,很高兴地拆了开来,本以为汪霁月是想报个什么喜,却是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好不委屈地说道太后无端针对她,甚至连她管教个宫人都要从中阻拦,还说什么只要她在一天便要让汪霁月不好过。 看到自己万般宠爱的女儿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一想到她那满脸委屈的表情,汪兴泉的心就心疼的紧,当即也不顾太后的身份,也不管如今已经入夜,只想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不能受欺负,便急冲冲地赶去了允王府。 宇文允向来不爱早睡,可当他听到管家来通报吏部汪兴泉大人来求见时,仍是十分惊讶,这么晚了还赶过来,难道是吏部出了什么事?宇文允原本心想以自己如今的实力,他完全不在意多或是少这么一两个助力,就像是前些日子告老还乡的孙寅。他想着,撤了便撤了,即便是不靠孙寅他也能成事,而且吏部可能会再将兵部任免一个自己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他早就对孙寅有些不满之意,不知他到底是向着自己,还是向着太后。 兵部尚书换成了许彦,这倒是让他有些没有想到。不过他这才意识到,虽说他少了一两个助力毫无影响,可若是宇文珏多了些助力,那便是对他有些不利的,所以当汪兴泉夜里赶来时,宇文允也没有让他就等,放下手中的事便来到了大厅。 “汪大人。” “允王殿下……”汪兴泉抬手给宇文允执了一礼,就顺着宇文允向他示意的手坐了下来。 “汪大人入夜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宇文允接过管家奉上来的茶小喝了一口提提神,问道。 “王爷……”汪兴泉拿出袖中的一封信,递给宇文允,在宇文允地示意下,管家快步上前接过了信,“您看,这是小女霁月送来的家书。” “月嫔?”宇文允疑惑道,将信展了开来,顿时黑了脸。太后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对付汪霁月?难道是怪他失了兵部她便要给他的吏部再找些麻烦么!宇文允一想到早晨他去求见太后被拒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想着去服个软,给太后说些好话,却是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宇文允黑着脸问道:“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汪兴泉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说道:“正因下官不知,故特来问问王爷太后是何意。” “汪大人稍安勿躁,本王这就派人进宫,务必给大人一个交代。”宇文允沉声道,转头示意管家,管家一点头退了出去。 “是,下官多谢王爷了。” 不到半个时辰,拿着宇文允的令牌进宫的管家就回到了允王府。 “王爷……”管家走进大厅,行了一礼。 “母后怎么说?”宇文允沉声问道。 “这……”管家看了汪兴泉一眼,面上有些犹豫,似在询问宇文允当不当说。 “汪大人不是外人,有什么事直说便可。”宇文允看了汪兴泉一眼,说道。 “是。”管家低头应道,“小的去了千禧宫,千禧宫里的鹭秋说……她去通传后,太后娘娘很生气地嚷着不见,说是下回允王府的人都不要再放进千禧宫……” “嘭!” 宇文允黑着脸怒气腾腾地猛拍了一下桌子,那上好的金丝楠木做的桌子竟是生生被拍出了几道裂缝,可见宇文允当真是动怒了,他沉着脸,眸中满是怒意,看着使人更加地害怕了:“所以没有见到太后,就这么回来了?” “是,小的无能,王爷恕罪。”管家低声应道。 “此事与你无关,退下吧。” “是,小的告退。” 说着,管家向宇文允和汪兴泉分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呵……没想到啊,太后为了个孙寅,竟是要和本王这个儿子翻脸么!”宇文允轻哼一声,语气间说不出的嘲讽,黑着脸说道。 汪兴泉一听便明白了过来,但他可不愿像孙寅那般得过且过,他的宝贝女儿也是从小被他宠到大的,怎么能说欺负就欺负?“那小女此事……” “汪大人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本王绝无二话。”宇文允鹰眸闪过一抹狠厉,母后,你不仁,就莫要怪儿子不义了! “好,有王爷这句话,下官便没什么顾忌了。”汪兴泉满意的点点头,不过却是没想到,宇文允竟然会不顾念母子之情,不过这也恰好是他想看到的,得了满意的答复,那他也满意地回府了。 其实这事儿还真赖不了太后。 太后本就有些阴晴不定,到了夜里,好容易趴在心仪的男人怀里被哄的像吃了密一般,当她放下床纬就要步入正题之时,鹭秋又来报宇文允府上的管家求见,想到白日里也是被宇文允给搅了好心情,太后当即被黑了脸,坐了起来大声嚷道让宇文允快些滚!最好是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当时正立在门外的管家也听到了,尴尬地对着鹭秋点了点头,便也退了出去。当太后在里头气消了,想要传唤管家进来时,管家早已经出了宫。 在第二日,汪兴泉果然是没有和宇文允客气。像他们这样早已投主的人,哪个身居高位的人没有手脚不干净的地方?于是在早朝之时,汪兴泉接连弹劾了好几个官员。 一是弹劾御史大夫孟津荒淫无道,沉迷酒色,忘乎所以,日日流连风月场所,这般糜烂之风,不配担任御史之职。 二是弹劾余勇旧部也就是如今禁军内的一名副将齐俊嗜酒成性,酒后便常与禁军内正当职的人大打出手,如此不知轻重的人,如何承担起护卫皇宫之职? 三是弹劾御医署元老朱阜新,说他仗着自己元老之位,与他人诊病之时,若是不拿出重金好礼好好招待着,那他便开些不对症的药物将人的病症拖得更加长久,可奈何他对医术颇有造诣,总是有不少人深受其害却依然求他诊治。在汪兴泉看来,这般毫无医德的人,如何作为御医署之表率,如何发扬医者救死扶伤的仁者之心? 汪兴泉一口气弹劾了好几个官员,让朝中的官员们皆是满面狐疑地看着他,有些讶异他今日闹得是哪出,怎的突然转了性子,这般不要命地开始得罪起人来了? 别说是朝中的官员,就连宇文珏都有些奇怪,汪兴泉一向老谋深算,左右逢源,怎的今日火气这么重了?不过……汪兴泉针对的,可都是太后的手足…… 宇文珏看了殿中的宇文允一眼,见他毫无异状,难道是……其中有什么缘由? 宇文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管他想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他正愁怎么打压太后嚣张的气焰呢!既然汪兴泉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当众弹劾,那么也证明他手中定是有确凿的证据,尤其是……看到孟津那满面虚汗的脸。 以往……孟津可没少找他的茬,呵。 第一百章 罢免三官,霁月得意 于是宇文珏也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但凡汪兴泉所提到的官员,皆是当场罢免,并趁机换上了几个能做些实事的官员,看到这个,宇文允倒真是有些不满了,虽说这些人最终都是向着太后,可平日里宇文允让他们做事,他们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推脱。 可是他昨日已经与汪兴泉承诺了不管他做什么,他都绝无二话,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想看看他那清高的母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 罢免了几人之后,宇文珏又赏了汪兴泉,说他检举有功,加赏俸禄一年。如此一来,自是有不少人眼红。不过……他才管不了这么多,人是汪兴泉得罪的,他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冤有头债有主,要算帐便去找汪兴泉和宇文允吧。 在正阳宫,姜含柔得知这个消息时,虽是高兴太后吃了不小的亏,但是不知怎的,心里却是有些羡慕。 因为她想到,若是她在宫里被太后给欺负了,她的父亲――姜国公,也只是会让她能忍则忍,以大局为重吧。若是她父亲能像汪兴泉护着汪霁月这般护着她,那她……也早就拿到凤印,也不用隔三差五地听到大哥催她的消息了吧。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听到这个消息,您不高兴吗?”绿芙本以为姜含柔听到太后被汪兴泉算计,会十分高兴甚至赏她些什么,却是没想到姜含柔只是高兴了一会儿,便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 “不,本宫高兴……”姜含柔深吸一口气,想着宇文珏今日定是会特别开心吧,可是能见到他开心的,却是苏韵儿不是她,她面上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看着门外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宫怎么会不高兴呢……” 千禧宫。 太后怒气腾腾地在厅内走来走去,就连殿外侯着的宫人都感受到了大殿内传来的恐怖的低气压。 “鹭秋还没有回来吗!” 来来回回走了许久,太后终是怒吼道,声音之大,让殿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娴儿……莫气着了身子,鹭秋出去只是一会儿,再等等吧。” 听到身后所传来的满含关心的男声,太后的怒气瞬间压下去不少,也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将桌上的茶水猛地一口饮尽,似是缓解了不少。 “娴儿,怎的突然发这么大火?我在后头都听见了。”他走到太后身后,伸手轻轻给她顺气,面上满是关怀之意,眸中却是波澜不惊毫无变化。 没错,他就是那日保护苏韵儿的戚楠。 “哼,还不是那个孽子!”太后不悦地哼了一声,面上的怒意还未消散,气狠狠地说道,“定是昨日哀家两次不肯见他,他便心生怒意,今日就差汪兴泉那老狐狸来算计哀家!” 说着,太后越说越气,险些又发起怒来。 戚楠抬手给她倒了杯水,端在她面前,轻声问道:“可是有什么误会?好歹也母子一场,他怎又会因为你没见他就如此绝情?” “他不会?由哀家一手带大的儿子,他的性子哀家比谁都清楚!若是哀家挡了他的道,他便能够毫不犹豫地将哀家给除了!”太后越说越激动,甚至眼眶里都泛起了些许水光,一把打开了他手中的茶杯,水一下子溅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会……”戚楠的手因练武所以很有力,以至于茶杯没有被太后突然打掉,看到水溅了他一身,他也没在意,而是把茶杯放回桌上,又拿来一块帕子擦去了溅在太后衣摆上的水珠,轻声安慰道,“娴儿莫要说气话了,二殿下不会如此对你的。” “那汪兴泉那老狐狸今日之举是何缘故?接连弹劾了几个投靠哀家的人,哀家与他无怨无仇,更何况他一向处事圆滑,若不是受了那孽子的差遣,他又怎会这般无缘无故地来得罪哀家?”太后反问道。 她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是那个她一向不放在眼里的女人……皇后算计了她吧。 “会不会是……” “太后娘娘。” “进来。” 戚楠刚想问出,是不是上回他护了苏韵儿的事被霁月宫知道了,就听得鹭秋急匆匆地从外回来了,太后听是鹭秋回来了,只见她眸光一亮,便想着不说也罢,因为……这宫里应该没有什么人会认识他,倘若是跟在他身后一路跟回了千禧宫……不,不可能。如果有人跟着他,他不可能会一点都察觉不到,除非那人的功力远远高出于他,不过这样的高手……他在宫里这么多年来,还未发现过。 “参见太后娘娘。”鹭秋进门后,行了一礼。 “起来吧。”太后急急地吩咐了一声,让她快些起来,转而问道,“可是请到二殿下了?” “回……回太后娘娘……”鹭秋见太后这般期待有些害怕,她情愿见到怒气腾腾地太后,也不愿见到太后因她接下来的话而再次发怒,“奴婢……奴婢没有见到二殿下,依旧是被拒之门外……” “哐铛……” 太后听了瞬间怒气冲脑,先前好容易压下去的怒气一下子又升了上来,黑着脸将桌上的茶杯猛地一扫,哐铛一声碎在了地上,反反复复地尖声叫道:“孽障!孽障!” “太后娘娘息怒……”鹭秋伏地喊道,语气中满是害怕。 太后一听鹭秋的声音,低头看着鹭秋,眸中满是怒火,伸出一只手指着她,怒声道:“你……你……你还有什么用?!哀家哪次叫你办事你办好了?!” “太后娘娘息怒,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鹭秋见太后将怒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吓得赶忙伏地求饶,面上满是紧张,生怕太后当真是气极将她给砍了。 “呵……这般无用,你确实是该死!”太后轻笑一声,说着一把抄起桌上的茶壶就对鹭秋砸去。 鹭秋见这样大的茶壶径直向她的脑袋飞来,吓得惊叫一声,面上满是惊恐,就在她感受到了一阵风,闭着眼睛准备被那茶壶给砸中时,戚楠步子一移,以诡异的速度移到了鹭秋身前,伸手一抓便抓住了装满水的茶壶。鹭秋闭着眼没感受到应该传来的痛感,疑惑的睁开了一条缝,只见戚楠一手握着应该砸向她的茶壶正对着她使眼色示意她先行退下,鹭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对着太后磕了一个响头便先是退下了。 戚楠见鹭秋离去,转身走至太后身前,将茶壶放回桌上,轻声道:“娴儿,莫要伤了身子。” “孽子!”太后突然抬手在戚楠的胸膛之上重重地锤了一拳,只听“咚”一声闷响,却是看到戚楠面上表情与先前无异,太后似是赌气一般,又抬起两只手不断地锤着他的胸膛,边锤边大声喊道,“孽子,孽子,孽子!哀家要和你断绝关系!” 戚楠任由太后锤了好一会儿,慢慢感受到她渐渐无力,伸出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温声道:“好了,可是气消了?” 太后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顿时消气不少,可还是恶狠狠地说道:“孽子!哀家就让你看看,对抗哀家的下场!” 太后靠在戚楠的怀里所以看不到,先前满面关怀的戚楠,此刻已经是面无表情,那如星辰般灿烂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厌恶…… 霁月宫。 当汪霁月得知汪兴泉传来的消息时,别提有多高兴了,整张小脸掩不住的笑意,开始时只是嘴角微扬,而后是低声笑出了声,最后竟是大声笑了出来,银铃般的嗓音在霁月宫内回荡着,好不悦耳。 “本嫔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哼!”汪霁月笑了好一会儿,终是停了下来,翘起小脸得意地说道,眼角含笑,眉眼弯弯,配上那无辜的脸蛋,真是使人不能把她与幸灾乐祸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娘娘,老爷向来都是最疼您了。您看,您在家书里一说在宫中受了欺负,哪怕欺负您的人是太后娘娘,老爷也二话不说就给您出了这口气。”风榆见汪霁月高兴的紧,赶忙趁热打铁说了些好话,果然,汪霁月听后,面上的笑意越发地深了。 “那当然!”汪霁月眼珠天上轻轻翻了翻,扭了扭身子说道,“本嫔生到这么大,爹爹何时让本嫔吃过亏?” “可不是?老爷为了娘娘啊,可是一口气打掉了跟着太后娘娘的好几个狗腿子呢。”风榆被拉着有些眩晕,眯着眼说道。 “哼,也让她掂量掂量,我汪霁月也不说欺负就能欺负的!”汪霁月骄傲地扬了扬头说道,眸子里满是得意。 说着,汪霁月笑着从手腕上取下了一个金镯子,笑着抛在了空中,说道:“就属你嘴甜!诺,拿去吧,下回若是再出宫,你给自个儿去添几身衣裳。” 风榆眸中精光一闪,咧嘴笑了开来,赶忙接住汪霁月抛来的金镯子,喜滋滋的说道:“谢娘娘赏赐,谢娘娘赏赐。” 第一百零一章 允王不满,吏部亏空 汪霁月每到心情大好时,出手就特别大方,这不,这回她扔给风榆的金镯子,还是她进宫时府里二少爷送她的呢,说是从南诏寻来的稀金打造的,可名贵了。风榆若是拿它去当了,还能够在京城里买处不小的宅子呢!可这个念头刚刚一起,她便马上打消了,想着将这名贵的金镯子留给自己日后出宫嫁人时当嫁妆,这样的嫁妆,定是能给她挣不少面子。 “太后那边什么反应,你去打听了么?”汪霁月见她收下,轻笑一声摇摇头问道。 风榆赶忙点了点头,将金镯子好生地用帕子包好,放在了怀里,感受到怀中沉甸甸的感觉,她高兴的小脸都是红扑扑的:“奴婢去打听过了,听千禧宫的人说,太后娘娘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呢,将殿内的摆设都给砸了不说,还将千禧宫的鹭秋姑姑给罚的不轻......” “哈哈哈......”汪霁月听了以后又忍不住地大笑起来,今日的好消息怎是这样多?一件接着一件的来,“好啊,气的好啊,她越是生气,本嫔越是高兴,谁让她要坏了我的好事呢!本嫔就要让她知道,不要仗着自己是太后,便可以为所欲为!” 风榆听到汪霁月这样辱骂太后,心中突然一慌,下意思地回头看了看,看到身后没有人才放下心来,好在她早前将宫人都给挥退了。不过说到太后坏事,风榆这倒想起了还有苏韵儿这茬,开口问道:“娘娘,那苏韵儿,咱们是不是还要......” 汪霁月恍然大悟,想起来自己最初只是想教训苏韵儿,这才扯出了这么多的事,不过现如今,最让她开心的事已经不是教训苏韵儿了,想了一会儿,汪霁月慵懒地抬起头,对风榆说道:“罢了,看在本嫔这般开心的份上,这一次,本嫔便发发慈悲放过她吧,可若是还有下一次......哼,莫要怪本嫔不客气!” “是。咱们娘娘就是那观世音菩萨,人长的又美心肠又好,在这世上,谁还能跟咱们娘娘比呀,更别说她那黄毛丫头了。”风榆眨眨眼睛,又是面不改色地将汪霁月给好好夸了一回。 汪霁月嗔怪地看了风榆一眼,伸出手轻轻一点她的头,娇声说道:“嘴贫!” 允王府。 “唰唰”两道破风声随着宇文允挥剑的动作响起,只见眼前剑光一闪,还未看清怎么回事,就看见宇文允面前的一株小臂般粗细的枯树应声而落。 宇文允黑着脸看着被他砍落在地的枯树,怒气丝毫未减,那闪动着狠厉的眸子里充斥着满满的怒意,似是要将那枯树打成米分末才能够甘心。站在院外的管家见宇文允剑气外放,竟是将他最喜爱的那株迎春桃给砍了,想必他此刻的心情定是十分的糟糕,如若可以,他万是不想此刻进到院中打扰他的,可是......有些事,他还是不得不通报。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抬腿走进了院中,在宇文允身后躬身唤道:“王爷。” “唰!” 管家话音刚落,只感受到面前一阵风起,就看见额间的墨发突然断了开来,落在地上,只差一毫,只差一毫宇文允的剑就刺入了他的额间。他的心提在了嗓子眼,却是不敢乱动,依旧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半晌,管家感受到自己的背上已经湿了大半的衣衫,终是等到宇文允将剑收了回去,只听他沉声问道:“何事?” 管家悄悄地呼了口气,直起身子说道:“先前千禧宫的鹭秋来求见王爷,被小的给打发了。” “很好!”宇文允应道,抬手一挥,又是一株名贵的树被他砍落在地,他眸中翻涌着阴狠的光芒,看着地上的枯树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是下回她还敢来,便将那婢子给杀了,将她的人头送进宫里去!” “这......”管家有些犹豫,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鹭秋跟着太后的日子也不短了,若是就这样杀了,那可真叫是彻底翻脸了,可管家话音刚起,便看到宇文允猛地回头,瞪着他的眸中写明了他不可反抗,他叹了口气,只好说道,“是,谨遵王爷吩咐。” 只怕是到时宇文允气消了,太后追究下来,他就成了那个不醒事的替死鬼了。 “王爷。” “还有何事?” “汪大人那边......” “呵,”宇文允轻哼一声,眸中满是不屑,似是想起汪兴泉早朝时的作为就十分不满,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太后能够稳坐后宫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吏部。 一连弹劾了三个官员,汪兴泉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那三个人早就是让汪兴泉看不爽,看在他们是太后的人的面上,他这才一直没给他们找不痛快,如今一口气把他们都给撤了官,一是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出了口气,二是让自己也痛快不少。如今他正坐在吏部尚书的专属的位子上处理公务,感觉周身说不出的轻松,满心的成就感。 “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汪兴泉正飘飘然时,他最得力的下属捧着一叠账本来到了他面前,汪兴泉心情正好,笑道:“何事?” “大人……”他抬头看了汪兴泉一眼,又低下头将手中的账本往上举了举,说道,“这今年拿去户部报账的账本,都给送回来了。” “怎么回事?”汪兴泉眉头一拧,问道。 “说是……账本有问题。” “有问题?”汪兴泉声音扬高了八度,“怎么会有问题?是林尚书这么说的?” 汪兴泉之所以如此紧张账本,是因为他居于尚书之位这么多年,手脚也干净不了多少,今日他弹劾的人,不是好色就是酗酒,这些可都是能让人看见的,他喜欢的,是财。他可不会将这些摆在面上,而是每年私自受贿,加上宇文允送来的“礼品”都收了不少,可他吃的最大的,还是亏得在这账本上做手脚,每年靠这么一本账本,他那金库就得丰实一回,林尚书对此事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曾提出每年分两成给林尚书,可林尚书却是拒绝了,虽是有点心慌,可不管如何,只要林尚书不说,也就没人会知道。 这么多年了,账本一直都是这样报,从未说出过问题,可如今怎的突然被打回来了?难道是因为太后?可林尚书一直以来都保持中立啊…… “不是林尚书,今日属下特意询问了林尚书在何处,本想请林尚书做主,却是得知,林尚书下了早朝后突然发病,正在府中休养,皇上特批了半月的假,如今林尚书一概不接公务,闭门谢客了。”他的下属抬头说道。 “发病?怎么会这样!”汪兴泉疑惑道,早朝时还看见林尚书有说有笑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可他如今也没闲功夫管林尚书到底是如何,因为他的注意都被另一个点给吸引了,“你说林尚书休假半月?那这些账本都是谁接手的?” “是,如今所有关于账目的事宜,都是由户部之下的金部……李大人在处理。” 汪兴泉眉头紧锁,疑惑道:“李大人?哪个李大人?” “就是……太后娘娘的远亲,李响李大人。” “原来是他……” 汪兴泉突然想起了,那个常年将“太后远亲”的招牌挂在嘴边,方脸小眼睛厚嘴唇的李响,突然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太后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她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有些放心了,狭路相逢勇者胜,他区区一个金部,还奈何不了他。 “他说这账本如何有问题?”汪兴泉轻笑一声,面上有些嘲讽地问道。 “李大人说,这账本中多处经费使用名不符实,存在明显漏洞,让大人……及时将这个洞给填上。” “呵,不就是补些银子吗,本官当这是什么大事儿呢,这般慌慌张张的,说说看,今年这账本上的坑,值多少银子?”汪兴泉轻蔑地笑道。 “今年的账本,需要五万两。” “五万两?”汪兴泉听了有些肉痛,不过这也是没办法,虽说这五万两是笔不小的数目,可他也不是拿不出,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五万两就五万两吧。” “可是大人……”他有些犹豫的走上前,将手中厚厚的一叠账本放在了桌上,听得“嘭”一声闷响,“李大人他……他将咱们这十年来的账本都给翻了出来,说是其中亏空,全部补上。” “什么?!”汪兴泉猛地站了起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十年!十年下来是多大的一笔数字,那些钱他早就用了,十年,十年他该怎么补?! 看汪兴泉呆在原地,他又弱弱地补了一句:“李大人说……还有三日户部就要将结果报上宫中,若是大人未能尽数补上,李大人他也只好如实禀明圣上。” “嘭”! 汪兴泉无力地跌回座位上,双目有些无神,这……简直是要他倾家荡产啊!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了。 太后,你果然够狠! “十年……十年的银子是多少?” “一,一……一百万两。” 第一百零二章 天价漏洞 “十年……十年的银子是多少?” “一,一……一百万两。” 嘭。 汪兴泉听后只感觉自己脑内一炸,险些没晕过去,缓了好一会儿后他激动地说:“一百万!一百万!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他这十年下来,虽是拿了不少,但他定是没有贪到一百万这么多! “属下……属下算过了。”他见汪兴泉这般激动,有些慌张,担心汪兴泉怒极伤人,说道,“十年来,吏部确实是虚报了一百万两银子。” 是了…… 汪兴泉想起来了。 干这样的事,他肯定不可能一个人干。十年来,这些钱要填多少人的肚子,上上下下这么一分配,这么一打点,虽然他一个人是没有拿到一百万这么多,可是把他们所有人贪的都加起来……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一百万…… 他该怎么去补?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不过是放放血,可却没想到竟有一百万之多。倘若让以往的官员都凑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们的性子,他汪兴泉比谁都了解,只怕是他们不会吐出半个子儿,反正最后倒霉的也只是他。 “罢了,让本官想一想,你先退下吧……” 一百万两,一百万两啊! “等等!” 汪兴泉猛地抬头叫住了已经转身离开的下属,那人听见汪兴泉叫喊,停了下来,转身问道:“大人,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跟那帮老狐狸说,把这十年来吃进去的都给我吐出来,能吐多少吐多少,要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三日后东窗事发,就别怪本官不念旧情拉人下水了!”汪兴泉冷脸说道,这一百万两银子,三天之内若是靠他自己,就是把他卖了他也凑不齐。 “是......是。”那人有些犹豫,结结巴巴地应道,这十年来,他也从汪兴泉手里拿了不少好处,难道都要吐出来吗? 汪兴泉见他面露难色,轻笑一声,他跟了汪兴泉这么多年,汪兴泉当然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他家里有个病重的老母,这些年来,他到处寻医问药,怕是早就把钱花的差不多了,如今让他吐出来,他可能还吐得出不少,可这样一来,就是断了他老母的生路。汪兴泉看着他,低声说道:“若是此事你办好了,你的那份......本官替你补了,若是做不好......” 那人听了,面上一喜,还不等汪兴泉说完,赶忙拱手一礼,接话道:“多谢大人体谅,大人放心,属下定将此事办妥。” “嗯,你办事,本官放心,去吧......”汪兴泉点点头应道。 “是,属下告退。” 见他走后,汪兴泉也无心再处理事物,当即唤了另一个心腹前来,让他照应着,若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急事,便派人去汪府找他,说罢,他也不耽搁,急急赶回府中。 “老爷。” 守门的小厮见汪兴泉回府,赶快行礼说道,正疑惑他今日怎么回这么早时,就听见汪兴泉头也不回地往府中走,喊道:“关门,今日闭门谢客!” “是。” “老爷。”听闻汪兴泉回来了,府中的管家赶快迎了上来,跟在他的身后,问道,“老爷突然回府,可是有什么要事?” “先去将夫人请来,本官在正厅候着。”汪兴泉没这个闲工夫跟他解释,吩咐道,“对了,让她把账本,还有府内账房的账本一并带过来。” “是。”管家从未见过汪兴泉如此严肃,立刻正色应道,躬身退了下去。 汪兴泉坐在大厅内,见到上来奉茶的下人就一阵心烦,想挥手将这茶给打翻了去,可见这茶杯是上好的白玉雕的,这茶叶是大儿子从南疆快马加鞭托人运的,想想那他还未补上的一百万两银子,他又将手收了回来,端起茶喝了一口,却是喝不出什么味道,叹了口气:“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是,老爷。” 过了一会儿,管家便随着汪兴泉的夫人谢氏来到了大厅。他们进来后,汪兴泉便将内外的下人都给挥退了,将门给关了起来,看得谢氏是好生奇怪,看着自己手里厚厚的账本,问道:“老爷,出什么事了?” “唉,别提了......”汪兴泉叹了口气,问道,“夫人,府内全部家当加起来,有多少银子。” “我看看......”谢氏翻了翻账本,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供府内开支的银两约莫有一万五千两,我手中管着的可用的银两大约是......八万两,加起来一共是九万五千两银子。” “九万五千两?不可能!”汪兴泉一拍桌子说道。 谢氏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可凭她猜测,汪兴泉这般问,这些银子定都是要花出去的,有些犹豫地说道:“可剩下的那些......是给府里的后辈打点前程准备的啊......” “有多少!”汪兴泉怒问道,这个家里,现在还是他做主!他的前程都快没了,谁还管府里后辈的前途! “是......”汪兴泉很少对谢氏发火,汪兴泉突然这么一怒,真是把谢氏吓得不轻,“老大争气,只给老大准备了三千两,老二是五千两,府里还有三个姑娘的嫁妆,一共是一万五千两,还有四房马上要生了,也准备了一千两存着。再加上些零散的银子,加起来一共是......” “十二万两银子。”汪兴泉叹了口气,应道。 “是。”谢氏低应一声,点了点头,精神头看起来有些不振。 “这么多年来,府里怎么会只有这么些钱?”汪兴泉皱着眉对管家问道。其实这些钱也不少了,但比起他要填补的那一百万的大坑,真是不够用了。 “老爷,照府里的情况来看,府里确实是这些款子了。”管家躬身应道,这管家跟了汪兴泉二十年,所以汪兴泉是极为信任他,对他的信任,甚至超过了谢氏。 “说说看。” “是。”管家点了点头,给汪兴泉算起了账,“老爷的俸禄,月银是一百零五两,一年下来,便是一千二百六十两,到了年末,皇上会给每个官员按照品级发放补银,老爷能领到的是一千两,再加上平日里的一些赏赐,一年到头满打满算是两千五百两。” “嗯。”汪兴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如今倒过来看自己每月的俸禄,还真是少得可怜,还不及他这正厅内金丝楠木做的桌椅台凳。 “除去老爷的俸禄,各个大小官员每年孝敬老爷的礼品,还有允王爷每年会差人送来两千两银子,算起来约莫有四五千两,剩下的,就是老爷每年能从吏部得到约莫三万两的‘分红’,这所有加起来,满算是三万八千两。”管家低头说道,“还有便是大少爷弱冠以后便出外从商,这第一个年头来,大少爷每年会往府里送两千两银子。” “那就是四万两。每年府里就只有这么些银子?”汪兴泉反问道。 “老爷明鉴,每年府里的收入确实是四万两银子,而且这四万两......在京城中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以苏相来说,每月的俸禄是一百八十两,加上补银一万五千两,也不过两万两银子。” “唉......是啊,四万两,哪里少啊......”汪兴泉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一年四万两,十年,也有四十万啊!怎么会只剩下十二万? 管家一看便知道汪兴泉在想些什么,恭敬地答道:“老爷,这些年来,府里进行过三次大修,每次大修,府里一应事物全部更换,不论是厅内家具还是园中假石,皆是十分贵重,有些来头的。” “是啊,老爷,自从府里富裕以来,府内一应的开支都变得十分阔气,后院的那些个女人买起东西来眼都不眨,府里开销这样大,怎还能存钱啊!”此时,谢氏也开始抱怨,愤愤不平地说道,“前些日子三丫头为了和黄御史家的四小姐争一支玉钗,竟是和那四小姐当街叫价,花了两百两买来了,您说这一支玉钗,哪值得来两百两啊,顶多二十两就能打发了。” “还有这样的事?”汪兴泉皱眉道,一直以来他都不管后院的事,竟是没想到后院的开销竟是这样的大,一个玉钗两百两,比他一个月的月银还要多。 “可不是?”谢氏越说越来劲,甚至是有些委屈,“您再瞧瞧老二,上回说是生辰,要邀几个好友一同吃个饭,结果他一去便将那酒楼给买了下来,您说他吃个饭,何必将酒楼都给买下来呢!” “酒楼......”汪兴泉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说道,“对了!在外的田产和铺子,加起来都有多少?” 谢氏听了喉头一哽,没想到汪兴泉竟是打起了这些不动产的主意,有些惊讶,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心急地大叫道:“老爷!您不能这样啊!那些田产,都是留着日后养老用的啊,还有外头的那些庄子铺子,老大接手不久,刚刚才有起色,您这再要回来,老大该怎么想啊!” 第一百零四章 想尽办法,无力补偿 “妇人之仁!”汪兴泉喝了他一声,不悦道,“这养老还要多少年?还有老大,既是有能力,又何必在意府里的这么几个庄子?更何况......眼下的事情不能解决,日后怕是更加穷苦!” “老......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了,您倒是说呀!”谢氏没有意识到事情竟然这样严重,以为只是汪兴泉要些银钱打点些路子,却是没想到这件事还会威胁到府里,只要汪兴泉还稳坐这吏部尚书的位子,钱没了还可以再有,可这官没了......不!她不愿意!这些年来,她大手大脚已经花惯了,她不愿意再回到那每天算着钱的紧巴巴的日子。 汪兴泉犹豫半晌,终是说道:“我们从吏部挪钱的事,已经被发现了,还有三日户部便要上报结果,这三日内,户部让我们把钱都给补上......” “怎么会......”谢氏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一直以来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老爷,您给户部些钱,分一杯羹,让他们把事情压下去不就......” “算了吧。林尚书卧病在床,休假半月,如今账本一事是金部的李响在打理。”汪兴泉叹了口气道。 “李响?”谢氏眸光一亮,欣喜道,“这不是正好吗?林大人向来不收咱们的银子,这李大人肯定会收的,哪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呢?” “住口!”汪兴泉听了有些烦躁,喝道,“这李响是太后的远亲,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是......”谢氏这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忘了,汪兴泉为了汪霁月那个死丫头得罪了太后,如今怕是报复来了吧......“那......需要补多少?” “一百万两。” “夫人,夫人!”汪兴泉一说完,谢氏就激动地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管家赶快走上前,将她扶起来,转头对汪兴泉说道,“老爷,夫人晕倒了。” 汪兴泉烦躁地摆了摆手,无心再去管谢氏,对管家说道:“带下去,找个大夫......” “是,小的明白。” 如今他的全部身家,就是十二万两,再加上外头的田产和老大手里的商铺,变卖一下应该能抵个两三万吧?或许……一两万也是有的。 可他除去零头,还需要一百万啊!他的全部身家,不过也才凑了个十分之一,他该到哪里去凑齐这一百万两银子? 这样想着,汪兴泉无奈地低下了头,有些萎靡地走了出府,竟是习惯性地又走回了吏部。 “大人,您回来了。”汪兴泉一回来,他的心腹就迎了上来,说道。 “嗯。”汪兴泉随意地应了一声,问道,“钟毅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呢,出去有一会儿了。” “嗯,本官不在的时间内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兵部尚书许大人的材料方才差人交过来了。” “可是归档了?” “已经归档了。” “嗯,你先下去吧,一会儿钟毅回来,直接让他过来见我。” “是,属下告退。” 那人刚走,汪兴泉就撑着桌案闭着眼假寐起来,叹了口气,感到心中无比烦闷,感觉脑子里像是塞了块石头,将他的思路全都挡住了,让他完全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可他却不相信自己是这般无力,总觉得自己一定能够解决这件事,就像以前一样,对待任何事都游刃有余。 他摸着自己慢慢蓄长的胡子,感觉到自己面上日渐松垮的皮肉,自己从清明转为混浊的双眼,感受到自己的四肢逐渐变得无力,叹了口气。 唉……真是不得不服老啊…… “大人,属下回来了。”钟毅从外面回来,对汪兴泉行了一礼。 “回来了,说说看吧……那帮老狐狸愿意吐多少银子出来?”汪兴泉睁开了有些困乏的眸子,眸中竟是布满了血丝。 钟毅面上有些难色,缓缓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说道:“属下无能。” “说说看吧。” “是。”钟毅点头应道,“赵大人出了两千两,刘大人出了五千两,周大人出了两个庄子,钱大人出了一千五两,吴大人出了一千两,郑大人出了五百两,唐大人出了五百两加一间铺子,李大人出了八百两,张大人出了……二十两。” “呵,张老怪吞的最多,就吐了二十两。”汪兴泉摇摇头笑了一声,面上看不清喜怒。 “大人……”钟毅有些担忧地唤了他一声,他本以为汪兴泉会勃然大怒,却是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反应。 “无碍,将银票放这吧,本来也没指望那帮老狐狸能吐出什么来,能吐出这将近一万两的银子,已经在本官的意料之外了。”汪兴泉无力地挥挥手,说道。 “大人,属下这里还有一千两……” “不必了。”汪兴泉打断了钟毅的话,说道,“那些吞了这么多的老狐狸也就才吐了一千两,你这每年几百几十的拿,出个一千两,岂不是把你身家都供出来了?这一千两抵着你一两年的俸禄了,再说了……你家中还有病重的老母,先将钱拿去看病吧……” 钟毅听了,面上满是感激之色,跪了下来说道:“大人之恩,属下定当谨记,属下愿为大人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不是说些其他的,而是这一千两千的,汪兴泉还真是看不上了。 “若是你还有这份心,便将这封信送去允王府,看二殿下能否助我渡过难关吧。”说着,汪兴泉从怀里掏出一封事先写好的信,放在钟毅面前。 钟毅接过信,小心地收好,拱手说道:“是,属下这就前往允王府。” 允王府。 “啊!” “啊……” “你若是招了,便少受些皮肉之苦。”宇文允坐于允王府私建的地牢之内,目光狠辣地看着眼前已是被打的浑身是血,皮开肉绽的人说道,他眉角扬起,看起来很是享受。 “怎么,不说?”宇文允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声音越发森冷起来,眸光闪过一丝血气,喝道,“将鞭子浸上盐水,再打!” “是!” “啊……” “啊!” 那人又吃痛地哀嚎起来,痛苦的声音在地牢内回荡着,让人听了觉得胆战心惊。这鞭子浸上了盐水,让他觉得这痛楚比先前痛上了百倍不止。 “王爷……想……” “停!”听到他终是开口说话,宇文允轻笑一声,吩咐手下停手,说道,“说!” “王爷想……想知道什么?” “呵,本王想知道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宇文允反问道。 “末……末将……不知……” “那本王就再说一遍……本王要西境的边防图!” “王爷……要……要边防图……做什么……” “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只肖告诉本王,你给是不给?”宇文允眸光闪过一丝不屑,说道。 “恕末将……要让……王爷失望了,末将……从未见过什么……边防图……” “呵,不说?”宇文珏满面不悦,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如此嘴硬,怒喝道,“给我打!” “是!” “啊……” “啊!” 听着他这惨叫声,宇文允只觉得十分悦耳,正看着椅子享受这美妙的声音之时,管家走了进来,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宇文允听后睁开了眼,面上有些不耐烦,站了起来吩咐道:“狠狠打!留一口气!若是死了,本王拿你们是问!” “是!” 说罢,宇文允便随管家走了出去。 “说吧,汪兴泉找本王什么事?”宇文允出了地牢,便来到井边,让管家给他打了盆水净手,边洗边问道。 “王爷,汪大人的手下钟毅递来一封信,如今钟毅正在外头侯着呢。”说着,管家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宇文允。 宇文允将手擦干,接过了信,展开看了一眼后便将信丢进了一旁的水盆里,那信纸上的字瞬间被晕了开来,难以辨认:“太后倒是好手段啊,汪兴泉贪财,太后便以钱来压他……” “王爷,汪大人这是……”管家疑惑地问道。 “呵,没什么。他贪了钱,太后要治他,怕是他身家不够,便来找本王要钱来了。”宇文允轻笑道。 “那王爷的意思是……”管家有些不确定宇文允到底肯不肯给他,毕竟上回汪兴泉可是把宇文允给招惹了。 “给!好歹跟随本王一场,汪大人有难,本王怎能不帮?”宇文允笑道,面上满是不屑,“只是……既然他要一百万,那本王就给他……两万两吧。” “是,小的这就去办。” 管家拜别了宇文允,就从账房取来了两万两银票,往前厅的方向去了,心想这汪兴泉还真不该招惹宇文允,否则宇文允也不会这般不念旧情。 “钟大人。”管家来到前厅,见钟毅等着有些焦急,见他来了,钟毅立刻站起了身子,向他走了过来。 “管家,王爷怎么说?”钟毅问道。 “钟大人,这是两万两银票……”管家从手中摊开一叠银票,交给了钟毅,“王爷的一些心意。” 第一百零四章 四处筹钱,掌柜惠兰 “两万两?”钟毅接过了银票,虽然这笔银子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个天文数字,可他也知道宇文允会有多少的身家收藏,这两万两对于汪兴泉的需要来说,真是杯水车薪了。 管家见钟毅面上有些犹豫,偏头打量了他一眼,笑道:“钟大人可别嫌少啊,实在是近来王府事儿多,入不敷出,如今也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不不不,不少不少。”钟毅连忙摆手,现在对于汪兴泉来说,真的是能有多少就要多少了,“劳烦管家代汪大人谢过王爷,我这还有些事,便不多留了。” “是,钟大人慢走。” 汪兴泉得知宇文允只出了两万两十分愤怒,虽说每年宇文允都会差人送些东西来,可他送给宇文允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这些年来,他一直利用自己的职权替他安插自己人进入官场,他也鞍前马后地为宇文允出过不少计策,若是宇文允捅了篓子,他也毫不犹豫地就替他背了锅,原本他是想,若不是汪霁月执意要进宫,他还真想将汪霁月许给宇文允,可如今他遇了难,宇文允竟是用两万两就将他给打发了。 可现下他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和宇文允理论,还剩两天,还剩两天那该死的李响就要将他私吞银两的事上奏给皇上,若是些小钱还没有什么,可这是一百万两啊,若是两天内他没有将这个大坑给填上,等待他的,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惩罚。 于是汪兴泉立刻去找平时交好的同僚或是亲朋好友,希望他们能够助他先渡过目前的难关,日后必定双倍奉还。一两天下来,汪兴泉的那些亲朋好友,原本见汪兴泉亲自来访,都是面上十分高兴地将他迎进家中,可当他们一听汪兴泉竟是来借钱的时候,当即就变了脸色,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地半晌,还是说近日手头也不宽裕,实在是没有办法云云。 无奈,汪兴泉只有将目光投向了交好的同僚。 他的那些同僚们,早就得知汪兴泉摊上了事,如今是个个避之不及,唯恐与汪兴泉交往过密,到时候被视为同党一并处置了,还有的就是太后有令,与汪兴泉为伍那就是与太后作对。所以汪兴泉甚至连他们的面都没有见到,更别说是找他们借钱了。 最后汪兴泉被逼得没办法,只有腆着脸去找休假在家的林尚书,到了林府后,林府的下人说林尚书抱病在床,不宜见客,就在他叹了口气准备走时,林府的管家从里头追了出来,将五千两银票塞进了他的手里,说是林大人愿尽一些绵薄之力。 汪兴泉感动地接过了银票,说了一些客套话和慰问了一下林尚书后,便急急回去了。 两天下来,他竟只是筹到了五千两。 最后一天。 “老爷……这该怎么办呀!”谢氏哭哭啼啼地围着汪兴泉,让汪兴泉好不烦躁。 “好了!哭有什么用?能哭出金子来吗?”汪兴泉怒喝一声,谢氏立马止住了哭声,汪兴泉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问道,“你娘家那边怎么说?” 谢氏一听,面上瞬间笼上了一层灰色,低声摇摇头说道:“那些个势力眼,以往我回去哪次不是把我当奶奶供着?这回听到我要借钱,个个都翻脸不认人了!” “罢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汪兴泉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份心酸,所以也不再勉强谢氏一定要从娘家筹些银子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去把府里的地契什么的都拿来,我去盛兴钱庄看看能不能押些银子回来。” “老爷,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谢氏的眼中有些绝望,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不然还能从哪筹到银子?若是今日没凑齐,明日李响便会在朝堂之上弹劾我贪污之罪,到时也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 “是,老爷,我这就去拿。” 汪兴泉一手紧紧地握着一叠地契和府里下人的卖身契向盛兴钱庄走,可见他也是被逼到了绝路。这盛兴钱庄是京城内最大的钱庄,它与其他钱庄最不相同的便是,当你急需钱的时候,可以拿些东西来抵押,盛兴钱庄可以借给你一笔钱,但前提也是盛兴钱庄愿不愿意借给你,拿了之后,你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还清,当然,有一定的利息。但因为利息并不高,所以也有许多做生意的人来盛兴钱庄抵押。 在抵押前,所有人都要签字画押,其中有一条就是,所借的钱一旦超过了时间未还,盛兴钱庄才不会是利息翻倍这么简单,而是直接在江湖内下追杀令,欠的钱越多,悬赏越高。所以你要是欠了盛兴钱庄的钱还想跑路,你就要面对来自盛兴钱庄自养的一批杀手的追杀,同时还要面对数不清的江湖人士的追杀。 有人也很疑惑,盛兴钱庄派人杀了欠债的人,又还要付一笔悬赏,岂不是亏的更多吗? 对此,盛兴钱庄回答:我钱多我乐意! 也不知,这样大又这样任性的钱庄,幕后的老板到底是谁。 “哟,这不是汪大人吗,今个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汪兴泉一进了盛兴钱庄,在里头招呼着的伙计就赶快迎了上来,面上带着讨好地说道。 许是伙计习惯了吆喝,他这一吆喝,嗓门儿还不小,盛兴钱庄内许多人都转过来看了他一眼,汪兴泉尴尬地伸出手,佯装着轻咳了一声。 “你先去忙着吧,本官的事儿不急。”汪兴泉轻声说道。 伙计一听便知汪兴泉此次前来的目的定是不好在人前说,便赶快躬身向着里头做了个请状,压低了声音说道:“汪大人请里边儿休息,您这样的贵客,咱们掌柜的得亲自招待啊。” “嗯。”汪兴泉满意地点了点头,随着伙计走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 “掌柜的,汪大人来了……”伙计在门边唤道。 里头一个中年女声传了出来:“知道了,下去吧。” “是。”说罢,那伙计便又回到了大堂。 怎么回事?汪兴泉有些疑惑,听他那口气,难道这盛兴钱庄早就知道他要来? 还不容他多想,面前的房门就从里面被一个女人打开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双媚眼仿佛能够摄人心魄,但又能从中发现她的冷静和睿智。看到她,让汪兴泉眼前一亮,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去。 女掌柜杜惠兰见汪兴泉直勾勾地盯着她,抿嘴一笑,当真是风情万种,她侧身立在门边,让开了一条道,唇瓣轻启,说道:“汪大人,请进。” “噢,有劳。”汪兴泉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地笑了笑,便抬腿走了进去。 杜惠兰见他进了门,又笑着将门合上了,转身行至桌前,伸手一指:“汪大人,请坐。” “多谢。”汪兴泉点头坐下,环顾了四周,发现这只是个普通的账房,房内除了这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剩下的便全是堆积如山的账本和书籍,他先前还以为,这房间是杜惠兰的闺房,原本还有些期待,可如今不免有些失望。 “这里陈设简陋,真是委屈汪大人了。”杜惠兰见汪兴泉四处打量,抬手为他倒了杯茶,面上带着歉意说道。 “哪里哪里,掌柜说笑了,敢问掌柜贵姓?”汪兴泉接过茶喝了一口,直勾勾地盯着杜惠兰问道。 杜惠兰眼帘低垂,只当做是没看到,低声笑道:“免贵姓杜。” “想不到这偌大的盛兴钱庄,竟是身为女流的杜掌柜在打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等惭愧呀。”汪兴泉夸赞道,丝毫不掩饰眸中的赞赏之意。 “呵呵呵……”杜惠兰娇笑一声,好不勾人,看得汪兴泉是眼放精光,移不开眼,“汪大人真是误会了,我不过也是与人家手下做活儿,若是这盛兴钱庄真是我的,我又何苦这般操劳,日夜待在这账房里呢。” “噢?”汪兴泉心念这盛兴钱庄果然是幕后有人,不然又如何在这京城中混的如此如鱼得水,一时间他有些好奇,“不知这正主尊姓大名?” “汪大人还是莫问了,这东家的大名,是我们也不便透露的。”杜惠兰掩唇笑道,岔开话题,“不知汪大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被杜惠兰这么一提醒,汪兴泉终是想到了自己来盛兴钱庄的目的,可对着杜惠兰,他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今日若是再凑不齐银子…… 汪兴泉一咬牙,也不在乎丢不丢面子了,从袖中拿出地契之类的放在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用我府里的地契和府中上下下人的卖身契,抵押些银子。” “噢?”杜惠兰有些奇怪,没想到汪兴泉竟是将汪府的地契都抵出来了,问道,“汪大人是想抵多少银子?” “一百万两。” “这么多……”杜惠兰掩唇道,“汪大人,这一百万两,真是……” “若是抵不了这么多,杜掌柜看着能抵多少,说个数吧……” 第一百零五章 借钱失败,夫妻争执 “汪大人,实不相瞒……盛兴钱庄近日来,已经不再向外做抵押了。”杜惠兰轻轻摇摇头,面上有些为难的说道。 “什么?”汪兴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这是因为前些日子,许多抵押出去的款项都还未收回来,所以这段时日,东家便吩咐我们莫要再向外抵押了。”杜惠兰有些无奈的说道。 “就不能……” 汪兴泉刚想让杜惠兰通融一下,就见杜惠兰面色坚定的摇了摇头,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伸出手将地契收了回来,说道:“也罢,既然贵东家有令,那我也不叫杜掌柜为难了。” “多谢汪大人体谅。”杜惠兰感激地点了点头,谢道。 “既然如此,那么本官也不再多留了,先告辞了。” 杜惠兰也不做挽留,起身道:“我送送汪大人,大人请。” 杜惠兰起身将汪兴泉送到了兴盛钱庄的门外,行至门前,汪兴泉还是很礼貌地转过身,对杜惠兰说道:“杜掌柜不必送了,有缘再会。” 杜惠兰轻轻点了点头,笑道:“汪大人慢走。” 汪兴泉刚出门走了没两步,身旁就快速跑过了一个年轻人,风风火火地险些将他撞倒。那年轻人像是没看见一般,径直从他身旁跑了过去。 汪兴泉不满地转过了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般莽撞,却是听得他对着快要走进去的杜惠兰大声唤道:“杜掌柜,杜掌柜……” 杜惠兰听见有人唤她,停了下来,走出来见到原来是临水轩家的小少爷来了,笑道:“唐小公子怎么来了?” 被唤作唐公子的人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是十分好赌,整日浸在赌坊里不愿出来,奈何唐老板日夜繁忙不得空管他,也就放任他去了,如今他过来,怕又是想抵押些银子。 果然,唐小公子又拿出自己的家传玉佩,放到了杜惠兰的手上,说道:“掌柜的,老规矩,抵个一万两银子让我扳本去!” “往日小公子来抵钱,可是没有一次过来还了的。”杜惠兰轻声道,眸中有些调笑之意。 “哎呀,杜掌柜,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手气,总是临走临走的,又给输回去了,您就让我爹来还吧,这玉佩可是家传的,我爹才舍不得呢,一定会来还钱的。”唐小公子摆摆手说道,还真是个纨绔的小少爷。 “呵呵呵……唐老板还真是拿你没办法。”杜惠兰摇了摇头,转头对身后的一个伙计说道,“阿四,带唐小少爷下去画押。” “嘿嘿嘿,谢谢杜掌柜……” 这一幕,可是一眼不差地全让汪兴泉给看见了,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已经想不起该怎么愤怒,先前他对杜惠兰的倾慕之情在此刻全部转换成了怨恨,他看着她的眸子里仿佛淬着毒药,分分钟要将杜惠兰给千刀万剐。 杜惠兰像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转头见汪兴泉怨恨的看着她,她也丝毫不惊讶,那沉着冷静的眸子在配上那风韵犹存的容颜,对他轻轻一笑,就转身进了钱庄。 汪兴泉突然眼前一花,感受到一股血气涌上脑子以后,便栽倒在地上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待汪兴泉转醒过来,已是入夜。他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以后,心中一紧,一下子坐了起来,惊醒了守在床边的谢氏。 “老爷……您可是醒了!”谢氏见汪兴泉醒了过来,也顾不上惊吓,满面欣喜地说道,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汪兴泉也顾不上激动落泪的谢氏,见外头漆黑一片,紧张地问道。 “啊?”谢氏有些错愕地回头看了看房外的天色,算了算时辰,说道,“怕是过了子时了。” “子时都过了?”汪兴泉听到这个回答,眉头都拧成了川字,重重地拍了自己的脑门一章,又瘫回至床上。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谢氏听汪兴泉拍自己拍的“咣”的一声响,心疼地替他揉了揉,“再怎么也不能这样糟蹋身子啊。” “完了……都完了……”汪兴泉双目无神地喃喃道,子时都过了,也就是说……再有几个时辰,他就要上早朝,向全天下解释这一百万两的亏空了,他很清楚,他贪的都是些什么钱,他这是要被百姓的唾沫给淹死啊! “老爷……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谢氏当然知道汪兴泉在说些什么,见汪兴泉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觉着有些心疼,抬眼望了望这熟悉而又堂皇的房间,有些眷恋,又有些不舍,眼角忍不住落下泪来。 “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变出一百万两银子来?”汪兴泉反问道,将谢氏的话头给噎住了。 谢氏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怎么办,心急地低声啜泣起来。半晌,汪兴泉叹了口气,说道:“莫哭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过了这十几年的好日子,也该是到头了。” 汪兴泉这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有待提高,经他这么一安慰,谢氏哭的是越发地伤心,甚至喘不过气来。汪兴泉听得不免有些心烦,皱眉轻喝道:“莫要哭了!” 被他这么一喝,谢氏的哭声小了些,说到底,谢氏还是有些惧怕汪兴泉的。 “今日我是怎么回到府中的?”汪兴泉问道,他记得,他应该是在盛兴钱庄。 “是盛兴钱庄的人送老爷回来的,老爷今日被抬着回来,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谢氏哽住了话语,担忧地看了汪兴泉一眼。 “嗯。”汪兴泉随意地点头道,没想到竟是兴盛钱庄的人将他送回来的,他不禁又想到那迷的他神魂颠倒的杜惠兰,目光不由自主的柔和起来。 可想到杜惠兰以东家为挡箭牌拒绝了他的请求,却是亲眼看到她将银子抵押给临水轩的唐小少爷,心中不由愤怒杜惠兰对他的欺骗,难道……盛兴钱庄也和太后有关系? “老爷?老爷!” “啊,啊?什么事?”汪兴泉听见谢氏唤他,猛地回过神,看到谢氏关切的眼神,想到自己先前心里一直想着别的女人,不免有些心虚。 “老爷,您都在想什么呢?”谢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都叫了他好一会儿了。 “方才在想些事情,你想说什么?”汪兴泉调整了下情绪,平静地问道。 谢氏叹了口气:“唉……我是说……倘若老爷不是为了那灾星出气,也不会惹上太后啊!” “啪!” “你闭嘴!”汪兴泉伸出手猛地扇了谢氏一巴掌,红着脸大喝道,力道之大,谢氏竟然被打翻在地上。 谢氏捂着脸艰难地爬起来,保养的依旧水润的脸蛋上有一个鲜明的五指印,她瞪圆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猛眨眼睛,反反复复指着汪兴泉喃喃道:“你……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为了那个死丫头……不,你,你是不是又想起那个贱人了?你心里还有那个贱人是不是?!” “啪!” “我让你闭嘴!” 汪兴泉又扇了谢氏一巴掌怒喝道,看他那双目充血,目眦欲裂的样子,想来是真的很生气。 “你!你这个老东西!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想着那个贱人!”谢氏挣扎着爬了起来,用手指着汪兴泉的鼻子尖声叫道,眸中不断落着泪水,写满了悲伤,谢氏这样一说,汪兴泉竟又是举起了手,谢氏将脸一扬,迎着汪兴泉将要落下来的手,眸中满是决绝,大叫道,“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啊!这么多年了,我在你心里有一丁半点的位置吗?呵……也是,倘若我不是生在谢家,你也不会娶我吧!” 汪兴泉怒瞪着谢氏半晌,终是将手放了下来,隐忍着说道:“你说什么疯话!” “疯话?我就是疯了!”谢氏的头发被汪兴泉打的散落了下来,看起来十分狼狈,此刻的她真的就像一个疯婆子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汪兴泉,“如果不是我,你就会娶她了吧?” 谢氏伤心到笑了出来,自言自语道:“不,不是我……是你!都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自己的贪欲,如果不是你想攀谢家的高枝,你又怎么会娶了我而不娶她!?你恨我有什么用?就算没有我,你也会娶谢家其他的女人!” “你闭嘴!” “我就要说!怎么?敢做还不敢听了?”谢氏红着眼大喊道,这不要命的气势一时间竟是有些震得汪兴泉说不出话来,“当年,你为了娶我,你都和我父亲许诺了什么?你说……只有我一房正妻,不会纳妾。可你呢?自从把汪霁月那个贱丫头带回了家,你就纳了一个又一个,是不是你逼死了那个贱人,从此你娶回来的人都像她……” “啪!”汪兴泉终是忍不住了,一巴掌将谢氏打翻在地,竟是将桌子都给撞翻了,汪兴泉咬牙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杀啊!有种你就一剑给我个痛快!反正几个时辰以后,这个汪府也要倒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六章 陈年往事,金殿对质 “你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谢氏躺在地上大喊道,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就这样无力地躺在地上,落发遮住了她的脸,泪水将她的头发粘在了脸上,“汪霁月从小就被你惯着,过得日子怕是比公主还要好吧?你纵容她在府里作威作福,我的孩子呢?任凭她欺负,任凭她打骂,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正妻还是小妾,你不清楚吗?!” “你滚,你给我滚出去!”汪兴泉被戳中痛处,真的恨不得想杀了谢氏,可他却不能这样做,他也明白,这些年来,谢氏为他为汪府做了多少事,而他,确实是亏欠了谢氏。 “老爷。” 管家听到下人来报,赶快起身从房里赶了过来,听见汪兴泉与谢氏在门内大吵大闹,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敢出声。 “进来!把夫人带下去!”汪兴泉喊道,他真的不想再和谢氏纠缠下去。 “是。”管家闻声赶忙推门而入,见谢氏竟是这样狼狈,心中一怔,快速冲上前来,“夫人……” “走开!我不走!”谢氏见管家过来要带她走,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打开了管家大叫道。 “把她给我拖下去!别在这发疯!”汪兴泉怒道。 管家连连应是,对着谢氏说了句多有得罪,就将她扛了出去。临走时,谢氏还猛烈地对着管家拳打脚踢,不愿离开,可是管家却不敢多留,加快了脚步,离开了汪兴泉的房间。 谢氏离开后,汪兴泉的耳根子终于是清净了下来。被谢氏这么一通骂,他倒是真的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被杜惠兰给迷住了。那都是因为,杜惠兰的那双眼睛,生的很像她啊。 汪霁月的生母。 汪霁月的生母,是汪兴泉的青梅竹马,两人一块儿从小长大,他记得,她最喜欢他唤她月儿。这也是汪霁月名字的由来。 算是纪念她的母亲吧。 他记得他参加科举那年,月儿为了照顾他的起居,不辞辛苦地随他一起来了京城。经过他的一番努力,他终于是金榜题名,能够在京中得个一官半职,那时,他们都很高兴。 后来,京城世族谢家看上了他的潜力,便提出将如今的谢氏许配给他,谢家坦明愿助他一臂之力,但是他们却有要求,谢家的子女,不论是嫁出去的还是娶进门的,一律不许再纳妾。也是在那时,他得知,月儿怀了小月儿。 他犹豫了…… 如果有谢家的帮助,那么他在官场一定可以顺风顺水,不必四处碰壁,独自打拼。可他却抛不下他的月儿,更何况她的腹中还有了小月儿。 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谢家。 他并没有和她摊牌,而是直接选择了消失。一开始,他知道月儿在四处寻他,他也曾亲眼见到过她在大街上寻找他的急切的模样,他于心不忍,却不能也不敢与她相认。 后来她的肚子月份越来越大了,便出不了门,在家里待产。 直到有一天,她抱着刚满月的小月儿上街卖刺绣时,恰巧碰上了陪谢氏出府买首饰的汪兴泉,她这才知道,汪兴泉消失的这段时间,竟然是去和别的女人成亲了…… 她在家里哭了三天三夜,小月儿因为饿了也跟着哭了三天三夜,邻居瞧了觉着娃娃可怜,本想将小娃娃抱起来喂些东西,却不料被她一把抢了走就跑了出去。 她将刚满月的汪霁月放在汪府门前,便消失不见。 第二日,汪兴泉从管家手里接过自己的女儿,看着她长的这样可爱又这样可怜,欢喜的不得了,当即下定决心要将她娶进门,可他想娶她时,她却不见了。 几日后,他得知城外发现了一具女尸。他不敢去看,便派了管家去问问。后来……管家拿回了一张帕子,说是那女人身上的,临死前被她紧紧地拽在手里。 他认得,那是月儿最喜欢的帕子,上头有一个她亲手绣的泉字。现在……这张帕子,他还带在身上。 从那之后,汪兴泉就开始一个劲的纳妾,纳回来的小妾一个比一个像她,为此,他还和谢家闹翻了。 不过那时,他已经不必再靠谢家。谢家这块垫脚石的作用,已经被他利用完了。 谢氏也不是没有阻止,可是汪兴泉从抱回汪霁月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当然,她也阻止不了自己被冷落,她也阻止不了汪兴泉宠爱汪霁月,直到她发现他娶回来的女人一个个都越来越像那个女人时,她才知道,原来她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原来离开了谢家她也什么都不是…… 汪兴泉之所以这么疼爱汪霁月,是因为他心中有亏欠。他想把所有对月儿的亏欠,都从小月儿身上弥补回来。所以他对于汪霁月,向来都是有求必应,他想给尽她天下最好的东西,来消除他心中的罪恶。 可他也知道。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头再来的话,他还是会选择谢家。因为他太想要功名利禄,他太想要荣华富贵,他接触过一丝半点的繁荣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过以前那样的苦日子。所以,即便是有愧疚,他也不会后悔。 谢氏,他记得他第一次见谢氏,她就是那副小女儿情窦初开的模样,可他对她,永远都抱着一种利用的目的在相处,所以他也分不清,他娶了谢氏,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对谢氏动了情。 对于谢氏,他才是亏欠最多的啊……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管家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跑进来,大喊道。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夫人她,夫人她在房内自尽了!” “什么!”汪兴泉心中闪过一丝慌乱,急急问道,“救下来了吗?” “老爷,夫人,夫人她……没了……” “没了……没了……”汪兴泉一下子没有站稳,险些栽在地上,管家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着他。 “老爷,您节哀啊。” 汪兴泉推开了管家的手,倚着窗栏,心中突然一阵阵的抽疼,一时间他的内心又被另一种罪恶感所占据,这种罪恶感是多么的令他熟悉啊…… “老爷……你要去看看夫人吗?” 汪兴泉仰头对着空中的明月凝视半晌,叹了口气说道:“不必了,好生安葬吧……” “是。” 金銮殿上。 早朝时,汪兴泉显得一直心不在焉,仿佛在想着什么。李响见他这副模样,得意地笑了一下,谁让他好死不死地偏偏惹上了太后娘娘呢。 李响笑的有些奸诈,将本就粗糙的脸显得更加使人厌恶。他嘴角一提,眸中闪过一抹狠厉,迈步站了出来,朗声道:“启禀皇上,微臣有一事启奏。” 终于来了…… 汪兴泉的心咯噔一声。 该来的终于是来了。 宇文珏看了李响一眼,似是想不起他是哪冒出来的官员,安定见状不着痕迹地在宇文珏的身边说了句“金部李响李大人。”宇文珏这才点点头,说道:“奏。” “启禀皇上,微臣想弹劾吏部尚书汪兴泉大人贪污之罪!”李响双手交叠,一瞬间嗓音响彻大殿,也是他所说的内容使得大殿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不少人暗中忖度,这汪兴泉前两日才大出风头,接连将几个官员都搞下了马,怎的今日李响就突然站出来弹劾他,难道这其中......有大文章? “汪大人?”宇文珏拧眉瞥了汪兴泉一眼,见汪兴泉快速低下了头,心中一声冷笑,想到太后终是出手了啊......他又将头转向了李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这是三日前吏部送给户部的账本......”李响边说边拿出账本,将账本举过头顶,大声说道,“微臣发现,这账本中有些问题。” “呈上来!”宇文珏冷声说道。 “是。”安定低应一声,走到李响跟前,将他手中的账本递给了宇文珏。 宇文珏翻开账本,见李响在账本中多处都有用朱墨将账本中有问题的地方给圈了出来,而且还标明了问题出在哪里,虚报了多少银两,实际应是多少银两,如此这般......还真是使人一目了然啊。 李响见宇文珏正在翻看账本,朗声附和道:“皇上,账本中有问题之处,微臣皆用朱墨将其圈出,这本账本中,共计贪污了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 “这么多......” “是啊。” 李响一说完,金銮殿上顿时有不少官员窃窃私语,低声议论着汪兴泉胃口真是大。 确实,就连汪兴泉的月俸也才一百零五两,更别说其他品级更低些的官员了,他们一年下来,都还不知道有没有个两千两银子,可汪兴泉这一吞就吞了五万两,看来他胆子还真是不小啊。 “五万两?”宇文珏皱了皱眉,这五万两对于他来还真算不得什么,所以他才这般不愉快,这区区五万两,要让他怎么给汪兴泉定一个大罪啊!可外人看来,宇文珏这反应像是真真动怒了,金銮殿内的人见得宇文珏的脸色,立马安静了下来。 “是。皇上,不仅如此......” 第一百零七章 允王搭救,供出同党 “是。紫.皇上,不仅如此......” “还有?”不等李响说完,宇文珏就来了兴趣,他就知道,依太后那个一做就要做到底的性子,怎么可能就以区区五万两的罪名来报复汪兴泉,“说!” “回皇上,见此账本,微臣心觉有些奇怪,便顺手查了查历年来吏部送来户部的账本,竟是发现......” “发现什么?”宇文珏很积极地回应道,他心中觉着有些好笑,历年来,不论是哪个部门的账本,清查完毕后,都是要封起来放在相应的库里,若是没有重要的事,一般是不能去将历年的资料调翻出来的,倘若是真的要用,还需要逐级递交申请,上头同意以后,才能有权利将库打开,否则以罪论处,所以一般情况下才不会有人去做这样麻烦的事。李响这般大费周章,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还真好意思说顺手...... “微臣发现,吏部尚书汪大人,任职十年以来,竟是贪污高达一百万两银子!” “什么?” “一百万!!” “天啊!” 李响此言一出,金銮殿顿时炸开了花一般,众多细小的议论之声汇聚在一起,只听得犹如阵阵蚊虫在耳边乱飞,让宇文珏好不耐烦。 “啪”的一声,宇文珏将手中的账本精准地砸在了汪兴泉的头上,宇文珏手劲之大,只看见汪兴泉的额头瞬间泛红一片。 金銮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汪兴泉!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宇文珏怒喝一声,森冷的声音响彻大殿。 天子一怒,从宇文珏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瞬间铺天盖地一般地向汪兴泉涌来,压的他额头上直冒冷汗,双腿发软,仿佛想要站立都要使尽全力一般。他此刻也顾不上周遭同僚向他射来的异样的目光,有愤怒,有幸灾乐祸,有眼红,有嫉妒,就算有千种万种想要杀死他的目光包围着他,他也顾不上了。被宇文珏天子的威压笼罩着,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 终于,他的双腿渐渐无力,如泄了气一般,瞬间瘫软在地,他伏在地上,对着宇文珏“咚”一声响磕了一个响头,使人听了都觉得脑袋疼,如死一般寂静的金銮殿,只听汪兴泉越发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高声喊道:“皇上,老臣该死!” “这么说来......对于李大人所述之事,你都是承认了?”宇文珏冷声问道。 “老臣......老臣......” “汪兴泉!”宇文珏见汪兴泉吞吞吐吐不愿认罪,大喝一声,又是将汪兴泉吓得一哆嗦,“你可知以你正四品之位,一月俸禄不过一百零五两银子,一年下来,你的俸禄定是不超过三千两银子,十年下来,你竟是私吞一百万两银子,你可知,你用来中饱私囊的那些真金白银,是多少条百姓的命吗?!” 汪兴泉深吸一口气,眸中似泛起了泪光,决绝而又重力地磕了一个响头,应道:“老臣知罪,老臣该死!” “汪兴泉,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私吞一百万两银子!”宇文珏冷声问道,嗓音坚定而又充满了审问之意,让汪兴泉无法逃避。 “皇上,是老臣鬼迷心窍,老臣愧对皇恩!” “好……既然你已认罪,看在你任吏部尚书多年的份上,朕便给你一个机会,这私吞一百万两银子的大罪,让你自己选择该如何处罚。”宇文珏想也知道汪兴泉不会供出宇文允,不过这汪兴泉,宇文珏也是看不爽许久了,如今能够除掉他,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老臣......”这下汪兴泉说不出话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被处罚,以他如今这副身子骨,任何身体上的惩罚他都是招架不住的,而且,他更是不想被砍头,这辈子,他还没活够呢。 “怎么?汪大人不想说?那朕便替你决定了吧。”宇文珏见许久汪兴泉都没有说出个结果,想来他是不想死的咯?既然不想死......那便利用这一点,揪出更多的败类好了,“吏部尚书汪兴泉,任职十年来共贪污挪用公款一百零五万两,情节严重,坏法害民,深为可恨!现,免去汪兴泉吏部尚书一职,贬为庶民,拉去午门,午时问斩,以泄民愤!此外,汪兴泉之子孙,自今日起,皆不可入朝为官,一经发现,以违抗圣旨之罪处置。另,抄去汪府所有家产,以充公用!汪大人......你可还满意?” 汪兴泉看到宇文珏那无害的笑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皇上,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可是定了他死罪啊,他怎么可能满意!当即他便磕头求饶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他可以被撤官,他也可以被没收家产,他也可以让他的子孙后代皆不入朝为官,这些,他在昨夜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之时都已经想到了,死罪,也是他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啊! 任凭汪兴泉怎样磕头求饶,宇文珏都不为所动,冷眼看着汪兴泉的一切动作。而立在一旁的宇文允,今日不知怎的,竟是难得好心站了出来,许是他觉得汪兴泉没有将他供出来,又使他高兴不少吧,只见宇文允走到汪兴泉的身旁,对着宇文珏抱拳一礼:“皇上。” “允王爷可是有话要说?”宇文珏突然来了兴趣,没想到这向来狠辣,万事不为所动的宇文允,竟是为了汪兴泉站了出来。 “回皇上,正是。”宇文允点点头,朗声说道,“本王以为,汪大人所犯之罪,罪不至死。” “噢?允王可是另有高见?” “本王以为,大楚官员为官之道素来讲究居官守法,可大楚自古以来也奉行执法严明一说,若是法例中有所规定,他人触犯,自然是法无可贷,而若是法例中并无规定,也万不可随意处之。”宇文允朗声说道。 宇文珏一挑眉,问道:“所以?” “因是汪大人所犯贪污之罪,大楚律法中并未明确指出,所以本王认为,以此来看,汪大人所犯之罪虽是不可推卸的大罪,但也罪不至死。”宇文允有些挑衅地看向了宇文珏,说道。 “仔细想来,倒真似有这么一说。可说到律法,朕终是不如刑部与大理寺通晓。”宇文珏恰有其事的点点头,见汪兴泉那模样,怕是快要撑不住了吧,宇文珏看了宇文允一眼,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宇文允倒是不知不觉间帮了他一把,他转头看向刑部王尚书问道,“王尚书,大楚律法中可是有关于汪大人此事如何定罪之说?” 王尚书捋着胡须,思索半晌说道:“大楚律法中有一条说道‘义赃者,重处’,却是没有提到应当如何重处。” 宇文珏点点头,没想到宇文允竟还这般通晓律法,于是他又将头转向了大理寺卿问道:“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同样也是思索半晌,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正如王大人所言。” 汪兴泉听得有生的希望,终是忍不住了,抬头看着宇文珏大声喊道:“皇上!这一百万两银子并不全是老臣一人中饱私囊啊!” “这么说来……这贪污一事,你还有共犯了?”宇文珏嘴角轻扬,显然他的目的已达到。 “是,是!”汪兴泉连连点头,大喊道。 “是何人?你若是指出来,朕便记你一功,从轻发落。”宇文珏沉声说道。 “是,是,”汪兴泉一听,面上大喜,如今已经顾不得什么颜面,跪在地上,回头一扫百官,锁定自己想要找的人以后猛地一指,激动地喊道,“是他!皇上,是他!承议郎张世永!” 当张世永听到汪兴泉要供出同伙时心里就扑通扑通直跳,他记得……两日前他派钟毅来向他要钱,他就只给了钟毅二十两银子,如今想来那日的做法确实是有些草率了。他本以为,汪兴泉摊上这样的事,又惹上了太后,一定是活不长了,既然汪兴泉迟早要死,他又何必将他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呢。于是他想也不想地就给了钟毅二十两银子,一来是打发他走,二来是好生羞辱羞辱汪兴泉,看他以后还再春风得意! 果然,汪兴泉第一个就将张世永给指了出来。张世永老脸一白,当即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大声喊道:“皇上,微臣冤枉啊!” 还未等张世永解释,汪兴泉回头又是一指,喊道:“还有他!太中大夫周西验!” “皇上,臣也冤枉啊!”周西验心口一跳,也是立即跪了下来。 宇文珏没有搭理伏地求饶的张世永和周西验,而是直接看向了汪兴泉,缓缓问道:“他们都犯了什么罪?说说看吧……” 汪兴泉如今已经是红了眼,情绪相当激动,一下子就将周西验和张世永这些年来干的事都给都抖了出来……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零八章 抵死不从,判处死刑 “皇上,承议郎张世永十年来,那一百万两银子少说也拿了二十万两,还有那太中大夫周西验,也至少拿了十万两银子。”汪兴泉红着眼面目狰狞地说道,这两个人吞的最多,确实吐的最少,个中想法他一想便知,既然他们想让他死,那他也不让他们活! “承议郎,太中大夫......你们两个的月俸和你们所贪污的银两比起来,是不是差的太多了,嗯?”宇文珏的眸子就像一把利刃径直划向了张世永和周西验,拖长了音问道,语气间充斥着让人惧怕的因素,使他二人的脸更加是苍白,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落,哪怕如今正值一年中最寒冷的腊月。 “皇上,臣,臣冤枉啊!臣冤枉啊!”张世永抵死不愿承认,他本来只是缩在后头饶有兴致地看汪兴泉的好戏,谁知转眼这杀头的罪名就落在自己头上了啊。 “皇上!皇上!臣没有做这样的事啊!”周西验也伏地大嚷道,撑着地的两只手不住地颤抖着,这心虚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很难相信他没有做这样的事啊。 “冤枉?”宇文珏最是恼人睁眼说瞎话,若是他老实招了,宇文珏也能颇为愉悦地让他有个善终,可他若是非要抵死不认,拖到最后一刻才不得不招,以他的性子,那就没这般好说话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老实交代,朕便应允你从轻发落,若是你再抵死不从,就莫要怪朕不手下留情了。” 宇文珏这样一说,张世永和周西验二人当即喉头一哽,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是他二人招了,有汪兴泉这个前车之鉴,他们的下场定是好不到哪去,自个儿倒霉就算了,说不定还要牵扯到家人,可他要是不招......怕是会更惨。 不,不对。 要定罪,得有证据啊!汪兴泉不一定拿得出证据来证明他们就拿了那三十万两银子啊。对,他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他就没有罪! 这样想着,张世永似乎更加理直气壮了些,仰头说道:“皇上,臣冤枉!” 周西验本想就此认罪,可见张世永竟是还抵死不从,见他那摸样,难道有什么办法了?如若可以,周西验是万万不愿意认罪的,一旦认罪,这些年来,他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那他的下场也可想而知啊! 不管了!既然张世永都抵死不认,那他也索性不认!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想着,周西验也跪直了身子,朗声应道:“皇上,臣冤枉!” “好!很好!”宇文珏笑着说道,可那看似爽朗的笑颜之中,又隐含了巨大的杀意,宇文珏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向来是没有什么耐心的,他转头看向汪兴泉,缓缓问道,“汪大人,你指证承议郎张世永和太中大夫周西验,分别贪污了二十万两白银和十万两白银,你可是有什么证据?若是有证据,就拿出来,若是没有证据......那你除了这些罪以外,又多了一项污蔑朝廷命官的大罪。你......说说看吧。” 汪兴泉一听,想着若是自己拿不出证据,怕是除了他自己的死罪之外,他更是要连累到自己的家人了,所谓父债子偿,自己的罪孽今生偿不完,他还有四个儿子啊!他不能......他不能就这样亲手毁了自己的儿子,于是他连连点头,面上十分坚定地应道:“有!启禀皇上,臣有证据!” “什么证据?” 听汪兴泉这样一说,宇文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世永和周西验,见他二人身形一怔,心虚地低下了头。 “回皇上,每年张世永张大人的银子,臣都是换成银票给他的,都是在城北的昌隆钱庄换的,每年的兑换的票据,臣都保留下来了......”说着,汪兴泉从怀中取出了一叠票据,举过头顶,“请皇上过目!” “不用了。”宇文珏轻笑一声说道,“将这票据给张大人看看,看他满意是不满意。” “是。”安定点头应道,行至汪兴泉身前,将他手中的票据接了过来,再走到张世永身前,递给了他,张世永目光呆滞地看着安定手中的票据,不敢伸手去接,可安定却管不了这么多,硬生生塞在了他的手里。 张世永看着手中的票据,颤抖着翻了翻,这一笔笔,都是以往汪兴泉给他的钱啊!张世永一下瘫在了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 汪兴泉,你狠! 周西验看到张世永这副反应,就知道汪兴泉所说的证据一定是真的了,当即便无力地坐在了地上,看来,果真是是祸躲不过啊。 “还有吗?”宇文珏沉声问道。 “有!想必朝中不少官员都是知道,太中大夫周西验酷爱收藏夜明珠,所以臣每次都将银子折成了夜明珠送给周大人,并且每次都是在城南的东海阁里买的,付了银子以后也都是让东海阁直接给周府送去,若是皇上不信,可以派人去东海阁查看,东海阁内的伙计可以作证,而且查他们的账本也能查出臣是何时在东海阁内购买夜明珠的。”汪兴泉抱拳说道。 夜......夜明珠...... 没想到他最喜爱的夜明珠,竟是成为了他最致命的弱点。 宇文珏有些赞赏地看了汪兴泉一眼,这汪兴泉果然是老狐狸,做什么都留了一手,如今就算去死,他也能拉个垫背的,他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人,怒喝道:“张世永,周西验!如今证据确凿,你们可认罪?” “臣......臣......” “臣认罪!” 张世永猛地回头,看着伏在地上的周西验,他本还想矢口否认,可周西验这么一认罪,那他的罪名自然也是钉死了,更何况......还有这满地的票据。 周西验明白张世永还想否认,可他的意志并不如张世永那般坚定,当他听到汪兴泉说出东海阁的证据时,他就失去了所有希望,证据确凿,不如认罪,否则......怕是要承担更大的罪名。 张世永见周西验已认罪,绝望的心理正在一点一点地侵蚀他的内心,他的眸中正在渐渐地失去光彩,他呆在原地半晌,他的双眸终是暗淡了下来,他伏地喊道:“臣......有罪!” 宇文珏见他们认罪,不着痕迹地轻笑一声,不打算再给他们任何机会,嗓音夹杂着内力,响彻大殿:“来人啊!承议郎张世永,太中大夫周西验,十年来中饱私囊,贪污公款,如今更是欺君罔上!判处死刑,打入天牢,明日问斩!” “是!”宇文珏话音刚落,殿外瞬间涌进了四个身着重甲,手持佩剑的守卫,将张世永和周西验架了起来。 “皇上!皇上!饶命啊!” “皇上开恩啊!皇上.......” 这两个人,作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出来求情,怕是会招惹上皇上,若是不求情,便又是少了两个助力。宇文允看了看他二人,想起他们先前的表现摇了摇头,这样人,怕是成不了大事,由他去吧...... “拖出去!”宇文珏最是恼人在他跟前大喊大叫,吵得他耳朵生疼,可他却是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喊叫,不是来自前朝,就是来自后宫。 “是!” 金銮殿上的官员眼睁睁地看着张世永和周西验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求饶的喊声越飘越远,直至不见。 “汪大人。”金銮殿清静下来后,宇文珏又将目光转向了汪兴泉。 “臣......臣在。”汪兴泉一怔,躬身应道。 宇文珏看了宇文允一眼,又看向汪兴泉说道:“既然允王爷替你求情,你又如此识时务检举有功,那朕便免了你的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已是贪了这么多的银两,朕也不能如此轻易地就饶了你。现下罚你没收全部家产,革去官职贬为庶民,此外,今日起,你还要被发配边疆劳工十年,算做是弥补这十年来你所贪污的银两,你可愿意?” “臣......不,草民愿意,草民谢皇上隆恩!”汪兴泉舒了一口气,只要能把命保住,就算是让他做苦力二十年,他也愿意!更何况,宇文珏还免去了‘子孙后代不能入朝为官’这一条,这样一来,虽是没收了家产,清贫了些,可只要家里的后辈们都还争气,迟早有一天,他汪府定会回到从前那般辉煌。 “不,你不必谢朕,你要谢的......是允王。”宇文珏看了宇文允一眼,眸中饱含深意,说道。 “是,是,谢允王殿下,谢允王殿下......”汪兴泉已经高兴糊涂了,也不顾如今是个什么场合,当即就转头对宇文允连连道谢,宇文允瞬间脸都黑了,对上宇文珏满是调笑之意的眼神,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没想到临到这时,宇文珏还不忘摆他一道。 第一百零九章 谢逸上任,月嫔求见 宇文珏看到他的眼神,满不在意地转过了头,唤人将汪兴泉给带了下去。紫.他又对李响说道:“李响大人,检举有功,公务也处理的井井有条,一目了然,赏良田十亩,黄金五十两。” 李响向前迈了出来,对宇文珏行了一个大礼,谢恩道:“臣李响谢皇上恩典。” “此外,户部林尚书,十年来都没有发现吏部送来的账本中的漏洞,当担疏忽之责,停职一月,期间户部事宜由户部各主事共同处理。”宇文珏朗声说道,其实这也不算是处罚,只能算作是给林尚书敲敲警钟罢了,林尚书本就休假半月,停职一月,不过是让他再多休息休息罢了,他这般病得这样巧,绝非是巧合,所以宇文珏也趁此机会,敲打敲打他。 “皇上,”宇文珏说完后,一向少言的姜国公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如今吏部尚书,承议郎,太中大夫三职有空缺,不知皇上打算如何任免?” “嗯......”宇文珏点了点头,差点给忘了这事,不过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人选来,思索了半晌,他还是摇了摇头,于是他看向苏振庭,问道,“不知苏相对此有何高见?” “臣斗胆一抒拙见。”苏振庭点头迈步站了出来,对着宇文珏行了一礼,温声说道,“臣以为,要快速接手吏部,除去过人的心智以外,还需有一定的经验。吏部侍郎谢逸,此人心智过人,审人独到精准,又担任吏部侍郎多年,经验老成,臣以为,此人可推举。” 宇文珏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了有这么一个人,说道:“谢逸......好像是谢灵章谢太傅之子吧?” 那个一代大儒的儿子,在印象中,谢逸也常给人一种儒雅之感。 “回皇上,正是。”苏振庭应道。 “谢逸何在?”宇文珏扫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谢逸的影子,问道。 “皇上,各国使者不日便要进京参加大楚的庆收大典,谢逸等人前些日子被皇上派去安排事宜与迎接各国使者,皇上特许谢逸等人不必上朝。” “恩。”宇文珏点了点头,在礼节方面,谢逸还是有过人之处的,这才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将他们派了出去,他又转头问向姜国公,“姜国公,推举谢逸,你做何看法?” 姜国公思索半晌,抱拳说道:“谢逸乃是谢老先生一手教导出来的,在能力上,老臣也有幸见识过,在人品方面更是不用说。老臣......附议。” “嗯。”宇文珏点点头,又朗声问道,“众爱卿可有其他想法?” “臣等附议。”众人朗声应道。 “好,既然众爱卿皆无意见,从今日起便升谢逸为吏部尚书,即日上任。” “皇上圣明。”众人跪下说道。 “平身。”宇文珏虚扶一把,又问道,“苏相,那承议郎和太中大夫一职,你有何看法?” “皇上,既然皇上已经下旨,任谢逸为吏部尚书一职,不如这两个职位便交给谢逸安排,一来不必使皇上为此劳神,二来也能考验考验谢逸的能力。” “妙!苏相思虑周全,朕心甚慰啊!哈哈哈......”宇文珏大笑着拍了拍手,笑道,“那此事便作此安排吧。” “皇上谬赞了。”苏振庭儒雅地行了一礼,应道。 “今日便到此吧,退朝!” “恭送皇上......” 早朝过后,宇文珏下旨将汪兴泉即刻遣出京城,只是,在汪兴泉离京后,皇宫内传出了一个消息,使得人人自危。那就是,汪兴泉在离京前,曾交给宇文珏一份名单,说是名单上包含了这次贪污的人的所有名字,所以贪了的人担心自己上了名单,而没贪却又与汪兴泉有过节的人,担心汪兴泉临走了还要使绊子,让自己被上名单。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提心吊胆,彻夜难眠。 后来,汪霁月得到了汪兴泉被革职的消息,便立即从霁月宫赶了来乾坤殿,想要求情,让宇文珏能够饶恕汪兴泉。 “皇上!让开!本嫔要见皇上!”汪霁月显然是之前已经哭过了一番,两眼通红,看着安定在面前死死拦着自己不让她进去,她又是哭的梨花带雨,颇为惹人怜,可是这副可怜摸样,安定却是毫无兴趣,只是一味地冷着脸,拦着她不让她向前一步。 “月嫔娘娘,您还是回去吧,皇上已经说了不见您。”安定面无表情地说道,伸出手执意要将她拦在外面。 “让开!”汪霁月隐隐已经有了些发怒的趋势,看着安定的一双水眸因愤怒正在渐渐转红,尖声道,“本嫔要见皇上!” “月嫔娘娘,请恕奴才不能从命。” “你!”汪霁月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她整个脑子都炸作了一团,那张看似无辜的俏脸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她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爹突然就被革了职,自己从小长大的汪府突然就被抄了家,当她得知这个消息的一刹那,她险些晕了过去,而后就感受到周身包围着一股厚重的无助感,她自小在汪府里就备受汪兴泉宠爱,家中的兄弟姐妹他也得罪了不少,如今汪兴泉被发配边疆,她还能依靠谁?难道以后,在这宫中她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吗?! 不!她不愿意! “你让开!”汪霁月向左迈了一步,想绕开安定,可安定也右移一步,堵在了她的面前。 “月嫔娘娘,请不要为难奴才。”安定冷脸说道。 “哼!不让本嫔过去是吧?本嫔倒要看看,你怎么拦!”说着,汪霁月径直走向前,安定见状刚想伸手拦住汪霁月,只见汪霁月娇胸一挺,毫不躲避地向安定走去,安定脸色一变,赶忙将手收了回来,横在她的面前,冷声说道: “还请月嫔娘娘自重。” 可汪霁月却不理他,照样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奈何安定又不能挨了她的身子,竟是这样一进一退的,被汪霁月给闯进了书房。 “皇上......”汪霁月伴随着呼唤声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身着藕粉宫女服饰的宫女在替宇文珏磨墨,宇文珏时不时抬头看着那个宫女,眸中说不出的宠溺。汪霁月一看便明白了过来,这个宫女想来就是那个媚主的狐狸精苏韵儿!看着宇文珏这样宠溺的眼神,汪霁月狠狠地剜了苏韵儿一眼。 这一幕,恰好被闻声抬头的宇文珏尽收眼底,瞬间他的眸中就笼上了一股浓浓的厌恶,看着汪霁月怒喝一声:“放肆!” 被宇文珏这么一喝,汪霁月吓得小身子一抖,面上更是楚楚可怜,无害的表情加上哭红的双眼,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一般令人想要爱抚。汪霁月委屈地走上前,在宇文珏的案前跪下,可怜兮兮地说道:“皇上赎罪,嫔妾并非有意冒犯。” 原来这就是汪霁月啊。 苏韵儿看着眼前跪着的楚楚可怜的可人儿,又悄悄看了一眼宇文珏,心中疑惑道,这样可怜柔弱的女子,就连她看了都想要好好保护,怎的宇文珏一点反应都没有,态度还这般恶劣? 宇文珏并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而是冷声问道:“你来作甚?” 汪霁月看到宇文珏不让她起来,面上有些委屈,嘟嘟囔囔地委屈道:“嫔妾......嫔妾......” “好好说话!”宇文珏不悦地喝了一声,吓得汪霁月又是一颤。苏韵儿无奈地摇摇头,少年,你这样会没有女朋友的。 宇文珏最是恼人尖声叫喊与娇娇做嗲。可若是...... 宇文珏抬头看了一眼苏韵儿。 可若是苏韵儿这般,想来他会很受用吧? 可苏韵儿却是白了他一眼。心想到你美人在前还看我做甚? 汪霁月看宇文珏就这般在她的面前与苏韵儿眉目传情,气得肺都要炸了,可如今汪兴泉的事却是最主要的,她咬咬牙说道:“皇上,嫔妾为父亲一事而来......求皇上开恩。” “开恩?”宇文珏有些不耐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怎的又拿出来讲?虽然......只过去了一两个时辰,可他却是不在乎,“你父亲私吞一百万两银子,你让朕如何开恩?” “可父亲......可父亲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汪霁月焦急的说道。 “正因为他的功劳,所以朕免了他的死罪,而苦劳......在朝为官的人,哪一个没有苦劳?意思是他们都可以犯罪了吗?!”宇文珏反驳道。 “皇上,您就看在嫔妾的面子上,饶了父亲吧。”汪霁月故作撒娇地说道,看得宇文珏又是一阵恶寒。 “面子?为了你的面子朕就可以目无王法吗?”宇文珏有些好笑,也不知汪霁月是哪里来的这般自信,“按你所说,功劳......你可有为朕诞下皇嗣?苦劳......你在这宫里何曾吃过苦?” “可......”汪霁月被宇文珏堵住了嘴,哽了半晌,伏地说道,“求皇上开恩。” “出去!” “皇上!求皇上开恩啊!” “出去!” “皇......” “安定,把月嫔拖出去!”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一十章 打入冷宫,皇后发难 “安定,把月嫔拖出去!”宇文珏对外喊道。e. “是!”安定闻声进来,快步行到汪霁月的面前,低声道,“月嫔娘娘,奴才失礼了。” “皇上!您不能如此狠心啊!”就在安定伸手架起汪霁月的瞬间,汪霁月突珏的桌案大喊道,也就在这时,汪霁月因为安定的动作,身子前倾,将桌案上的砚台推了出去,晕在了宇文珏先前练的字上,同时也溅了苏韵儿一身。 宇文珏回头发现苏韵儿被溅了一身的墨汁,顿时怒气上涌,起身一拍桌子,怒喝道:“将汪霁月打入冷宫!” “什......”汪霁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打入冷宫?汪霁月看了看宇文珏桌案上的字,因为一张字,她就要被打入冷宫?不......她不要! 安定见宇文珏真的发怒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赶紧走上前直接将汪霁月扛在了肩上就要往外走。汪霁月这才反映过来,失声尖叫着拍打着安定,边叫边嚷着自己知错了。安定听到汪霁月的叫喊,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刺破了,赶紧往外跑,他知道,宇文珏最见不得女人这般撒泼。 不一会儿,安定就从外头回来了。见安定那满头大汗的模样,也知道他摆平汪霁月定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安定气喘吁吁地走上前,对宇文珏行了一礼:“皇上。” “朕不是吩咐过,不要让她进来吗?”宇文珏怒气未散,冷声问道。 “奴才......奴才疏忽。”安定不打算解释,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知道宇文珏只注重结果,若是推卸责任,怕是会惹得他更加不开心。 “自己下去领罚!” “是,奴才遵旨!”安定没有一丝犹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安定退出去后,苏韵儿噘了噘嘴,问道:“怎的发这样大的脾气?一看也知道,安公公定是被月嫔娘娘给为难了。” 宇文珏见苏韵儿这样维护安定有些吃味,闷闷不乐地说道:“吩咐的事不办好,该罚。” “可奴婢也常常做错事呀?” 宇文珏瞥了她一眼,似有似无地轻哼了一声:“你不一样。” 苏韵儿感觉宇文珏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翘脸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月嫔娘娘的事儿不高兴了?” 宇文珏撇撇嘴:“没有。” “好吧。”苏韵儿摇摇头,男人真是麻烦,“那奴婢就先退下了,让皇上好好地静一静。” 说着,苏韵儿转身就走。 “等等!”宇文珏抬头急急唤住苏韵儿,可她回头后,他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想让她知道他不高兴了,可又不想说出来,宇文珏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太奇怪了,半晌,他摇摇头,温声道,“别忘了将衣服换了,一身墨点子......” “是,奴婢遵旨。” 两日后,宇文珏在御书房得到安定传来的消息。安定说道,前朝都以为宇文珏要拿手中的名单严惩贪污之人,可这两日来宇文珏毫无动作,使得朝廷内更加恐慌,个个担心自己明天就被拿来开刀,于是更加勤勤恳恳地处理公务,这两日来,朝廷内工作的效率可谓是出奇的高,倒是让宇文珏轻松不少,腾出了更多的时间来逗苏韵儿。哈哈。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消息。那就是汪兴泉离京两日后,早晨经过山脚时,路遇山上落石,不慎被砸死。宇文珏叹了口气,想来也知道是朝中的人所为,可能是宇文允的人,可能是太后的人,也可能......是那所谓的“名单”上的人。总之,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他也不想再去追究到底是谁所为,只是下旨将汪兴泉的尸骨转运回京,让汪府的人带回去,也算是君臣一场吧。 这次的事,太后和汪兴泉斗得两败俱伤,宇文珏真真算是渔翁得利了,所以这几日来,宇文珏都是心情大好,更是难得有个闲情拖着苏韵儿到御花园走了两圈,又去了梅太妃的梅园折了两支红梅回来。当大家看见苏韵儿手捧两支红梅,发间别有一朵宇文珏悄悄插上去的梅花,看着二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真真是羡煞旁人。 话说两日前汪霁月被打入冷宫之后,在冷宫内大喊大叫,险些没和冷宫内其他的妃子打起来,无奈安定又将汪霁月给挪了处没人的院子,只是那院子......实在是太偏太旧了些,不过也是汪霁月自己咎由自取的,怨不得旁人。 这一日,姜含柔得知汪兴泉被乱石砸死的消息后,轻笑一声便让绿芙领着她来了汪霁月所处的冷宫,想好好地落井下石一番,最好是能让她伤心欲绝,心如刀绞的模样,看到她越伤心越是难过,那姜含柔的心中才越是畅快。 “娘娘,这都什么地方呀,脏成这个样子,咱们还是回去吧,莫脏了您的脚。”绿芙皱着眉抬手将挂在面前的蜘蛛丝挥开,眸中满是嫌恶之意,看着面前脏乱不堪的院子,绿芙真的是不愿意再向前踏进一步。 “哼,可是受不了了?”姜含柔看见绿芙这副摸样,轻哼一声笑道,绿芙听了赶忙连连摇头否认,这主子都没发话,她怎么能先走呢,“进去吧,咱们不过是来这一次,可人家堂堂月嫔娘娘还要在这儿住一辈子呢!呵呵呵......” “也是,看这儿院子的模样,想来她也是没有翻身的日子了。”绿芙点头应道,眨眨眼睛轻笑,她这样一说,又使得姜含柔连连发笑,姜含柔撇撇头示意绿芙领路,绿芙点点头又将面前的蜘蛛丝挥开,轻声提醒道,“娘娘小心些,莫要踩着脏东西了。” 一进门,姜含柔就看见汪霁月身着素服,头绑素带,面色苍白,伤心欲绝,眸中泪光点点,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想来她是知道汪兴泉遇难的消息了。 “哟!月嫔娘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呀,风榆怎的没来伺候?”姜含柔径直走进房内,面上看似关心的问道,眸中却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绿芙赶紧接话道:“娘娘可是忘了,进到冷宫的妃子都不能有宫女儿伺候的,那风榆两日前被送到浣衣局做苦力去了,奴婢今日还看见她了呢,那小手都磨出血茧子来了。” “你来做什么?”汪霁月闻声抬头,看着姜含柔眸中闪过一抹愤恨。听见绿芙说风榆被罚去做苦力,心中有一丝心疼,风榆从小就跟着她,她的生活起居向来都是被风榆打理的井井有条,虽说不上是姐妹,但汪霁月好歹也将她当作了半个亲人,没想到风榆如今因为她被打入冷宫,被调去了浣衣局做苦活。可就算她知道了,她也再没有办法将风榆救出来了,她看看四周这满是霉点满是破洞的院子,面上笼上了绝望。爹爹死了。她再也出不去冷宫了。 “妹妹这是什么话?好歹咱们姐妹一场,如今妹妹落难了,姐姐自当是要来看看的。”姜含柔面不改色地说道,看她的表情,还真像有那么回事儿。 “哼!别再假惺惺了,若不是你从中挑拨,我父亲会招惹上太后吗!”汪霁月怒吼道,水眸中顿时蓄满了泪水,愤恨地看着姜含柔,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一般。这两日她算是想明白了,若不是姜含柔突然来找她,她也不会知道皇上的身边还有个苏韵儿,她也不会派人去教训她,更何况,太后为何要无缘无故针对她? 那个老女人虽是做事全凭自己心情,可近年来,太后也消停了许多,怎会这般突然地针对她?想来定是姜含柔给放的消息。若不是她当时实在是气糊涂了,她也不会一纸家书给汪兴泉诉苦,汪兴泉也就不会在第二日就接连弹劾几个太后的狗腿子。太后也就不会让她的爹爹死!一切都是她,都是她姜含柔的错! “哟,想明白了呀?”姜含柔对汪霁月突然想明白这件事有些意外,但她想明白了又能如何?汪兴泉已死,汪府已是树倒猢狲散,成不了气候,更何况汪霁月如今已被打入冷宫,还能再翻出什么风浪来?“再说了,若不是本宫助你,你还能在后宫出这么大个风头?” “你住嘴!”汪霁月怒吼道,汪霁月看着姜含柔这般光鲜亮丽和她那一直扬起的嘴角就觉得十分讽刺,如今哪怕是她身边的绿芙都能比她体面吧?汪霁月站起来大喊道,“你给我滚!” “啪!” “啊!”绿芙上前一步,猛地对着汪霁月的脸扇了一巴掌,汪霁月惊叫一声,左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大胆!竟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汪霁月捂着脸,双眸惊讶的得瞪得浑圆,眸中满是怒火,胸口猛烈地上下起伏着,绿芙区区一个贱婢,竟然敢扇她耳光? 当初她进宫之时,她绿芙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待着叫着什么样的名字呢!如今见她落难,一个下等的贱婢也敢踩在她头上!呵……这样势力的小人,跟在姜含柔身边还能活多久? 那红蔷从姜含柔还是小姐起就跟在她身边,上回事没办好还不是说杀就杀了? 呵……贱婢!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月嫔之死,齐王入宫 “啪!” 就在汪霁月想向前迈步冲上来和绿芙拼命的时候,姜含柔突然伸出手扇了绿芙一耳光,惊得她止住了动作,只听姜含柔对绿芙喝道:“放肆!月嫔娘娘也是你能打的?” “皇后娘娘,奴婢.......”绿芙急急开口,刚想解释,姜含柔反手又是一耳光,绿芙捂着脸快速低下了头,低声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知错。” 姜含柔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莲步迈至汪霁月面前,轻笑道:“妹妹,都是本宫这婢子不懂事,你可莫要见怪啊,因为......” “啪!” 汪霁月看姜含柔毫不犹豫地打了绿芙两耳光,心里好受了些,刚想说话,没想到姜含柔猛地一巴掌扇了过来,力道之大,打得她的耳朵内嗡嗡作响,眼睛都花了。 适应了好一会,汪霁月才看清姜含柔,只见姜含柔面上十分得意,娇笑道:“因为,要打也是本宫来打!” “你!你!”汪霁月再也受不了,哪怕她没有了靠山她也禁不住受人这般欺负,今日得知汪兴泉遇难的消息她本就伤心欲绝,险些生无可恋地跟着去了,没想到姜含柔这就来落井下石,步步紧逼,她哪受过这样的气,只见汪霁月眼睛一红,径直冲了上来,伸出双手抓向姜含柔,大喊道:“贱人!我跟你拼了!” “呀!”姜含柔惊呼一声,向后一缩,显然是没料到汪霁月突然发疯,站在一旁的绿芙眼疾手快地冲了上来拦住了汪霁月,汪霁月两日没吃东西,本就柔弱的她哪能比得上绿芙力气大,被绿芙猛地一推,汪霁月就“嘭”的一声摔回了凳子上。 “啊!”汪霁月吃痛的叫了一声,眼睛还没睁开,感觉呼吸突然一窒,双手下意识地抚上脖子,低头发现自己的脖子竟是被绿芙勒上了一条白绫,她感受到绿芙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后,用一条白绫死死地勒着她的脖子。汪霁月要透不过气来,感觉到脑子里阵阵发胀,像是被人用锤子猛地敲打了一番,血气在脑内猛烈地翻涌着,像是要炸开一般。 汪霁月艰难地抬眼,见姜含柔站在她面前看好戏一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好恨!她伸出手想将姜含柔碎尸万段! 可如今求生的uwan占据了她的脑子,她两手死死地抓着白绫,想将白绫扯开,可是扯了半天,脖子上的白绫依然是没有丝毫松动,她终于是慌了,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口中艰难地喊道:“放......放开我......” “什么?”姜含柔凑上前,笑道,“妹妹说的这样小声,姐姐可是听不见呀。” “放......求......求求你,放......放开我......”汪霁月艰难地说道,此刻汪霁月已是满面通红,她的双眸因为窒息也是布满血丝,眼角不住地往外落着泪水。 “妹妹,姐姐可不敢放你啊,你看你这么急的性子,方才还想杀了姐姐呢,姐姐可是不敢将你放了。”看着汪霁月这副样子,姜含柔笑的更加开心了,喜上眉梢,十分享受地看着汪霁月痛苦的模样。 “求......不......不要......”汪霁月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啊!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乱抓,她因为被白绫勒着脖子,舌头也长长地吐了出来,此刻她的眸中满是泪水,视线也是越来越模糊,只感觉自己的眼前正在慢慢暗下来。 “妹妹你说什么?姐姐听不清呀!”姜含柔将耳朵凑上前,语气间满是调笑的意味。 汪霁月这般痛苦,姜含柔还不住地嘲笑着她,看她凑上前,汪霁月气得身体猛烈地颤抖,不知从哪迸出来的力气,伸手一抓,大喊道:“我杀了你!” 姜含柔下意识地一躲,可汪霁月的指甲还是挂着了姜含柔的右耳根,姜含柔吃痛的叫了一声,绿芙赶紧锢住汪霁月不让她动弹。姜含柔走上前猛地扇了汪霁月十几个耳光,将汪霁月的脸都打肿了这才罢休,对着绿芙吩咐道:“杀了她!” “是!”绿芙见姜含柔被汪霁月所伤,担心自己被汪霁月牵连,立即加重了手的力道,汪霁月顿时被勒得一点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从喉中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半晌,汪霁月紧抓着白绫的手终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哼!人丑就罢了,死了也这么难看!”姜含柔抚着右耳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汪霁月一脸愤恨的说道。 汪霁月的脸已是紫的发黑,舌头伸的老长,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了,这样的她看久了还真是让人觉得渗的慌,于是姜含柔走上前,对着汪霁月的脸踢了一脚,将她的头转了过去:“真晦气!” 姜含柔看向绿芙,不悦地说道:“绿芙,将她吊起来,吊在房梁上,然后到宫内散步消息,就说她被打入冷宫心灰意冷,加之得知汪兴泉遇难的消息,伤心欲绝,思父心切,自知有罪,欲自下黄泉一尽孝道,便于冷宫内悬梁自尽了......听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绿芙恭敬地点了点头。 “若是办好了,本宫就不追究你先前让汪霁月伤了本宫,可你若是没有办好,那你就同汪霁月一起吊死在这房梁上吧。”姜含柔嘴角一扬,用命令地口吻厉声道。 “是,是,奴婢定会做好,请皇后娘娘放心。”绿芙连连应道,她知道,要是她没做好,姜含柔一定会杀了她的。 “哼!知道就好,本宫可不是什么活菩萨......”姜含柔轻哼一声,白了绿芙一眼便走了出去。 “恭送娘娘。” 乾坤殿书房。 宇文皓环顾了四周,搓了搓冻红的鼻子,啧啧赞道:“皇兄,您这儿可真暖和,不像臣弟府里,打个喷嚏都能冻成冰......” “放肆!这么说还是朕亏待了你不成?朕这宫里烧的碳,哪年没给你送一份去?”宇文珏不悦道,宇文皓还真能挑事,什么都能给他说出花来。 “不不不,不是,不是,臣弟这不是夸您么?”宇文皓连连否认,嬉皮笑脸地说道。 宇文珏瞥了他一眼,端起苏韵儿泡好的茶喝了一口,悠悠说道:“怎么?伤这么快就好了?要是嫌不够,朕再赏你三十军杖。” “哎呀别呀!臣弟这儿疼着呢!”宇文皓立即变了脸色,翘起屁股来用手指了指,面上央求道,“臣弟这好容易不用趴着出门了,回头您再给我打残了,臣弟这还没娶媳妇儿呢。” “站好!站没站相,还有没有个正形?!”宇文珏喝到,宇文皓一瘪嘴立马就站直了身子,见状宇文珏又轻笑一声,“是啊,你府里也该有个王妃了吧?” 宇文皓皱着眉连连摆手,正色道:“还是算了,臣弟还没那个打算。” “没那个打算......你为何又千方百计地算计朕国库里的血玉萧?”宇文珏反问道,果皓面上就一僵,显然是说中了些什么。 “皇兄,您说的......臣弟怎么听不明白啊?”宇文皓眨眨眼,竟是开始装起傻来,苏韵儿在一旁听得有些好奇,听宇文珏这个意思,难道宇文皓心里有心上人了?真是不知,宇文皓这样的贵公子,会喜欢上个什么样的姑娘。 宇文珏看着他那心虚的样子,禁不住轻笑道:“听不明白没关系,你只要将朕的血玉萧还回来就行了。” “这可不行啊!皇兄您不可不能这么不厚道,臣弟把,把命都豁出去了,就换了这么个破,破萧,您还想收回去。”宇文皓自己说起来都有点心虚,“还有您这样说话臣弟可就不爱听了啊,您都将这血玉萧赏给我了,那这萧就是臣弟的了,您可别一口一个您的血玉萧。” 宇文珏笑着摇摇头,拿起桌上的杯盖就向他丢了过去:“几天不见,胆子肥了不少啊。”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安定从外头行了进来,拱手说道。 “说吧,不碍事。”宇文珏抬手示意道。 “是。”安定点点头,也知道宇文珏十分信任宇文皓和苏韵儿,“月嫔娘娘......没了。” “怎么回事?”宇文珏皱眉道,难道是因为进了冷宫就自尽了? “宫里头说是月嫔娘娘得知罪人汪兴泉前往边疆途中遇难,伤心欲绝,便上吊自尽了。” “那你所查到的是什么?”宇文珏问道,既然安定这样说,那么此事定是另有隐情了,而且汪霁月,连磕着碰着都要嚎个三四天,也确实不像是一个会自己去寻死的人。 “回皇上,在月嫔娘娘临死前,有人看到皇后娘娘带着绿芙进了月嫔娘娘所在的冷宫,过了快半个时辰,皇后娘娘自个儿先回了正阳宫,半个时辰后绿芙也出来了,随后就有人发现月嫔娘娘已经吊死在冷宫中……”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一十二章 携齐王与巨款出宫 苏韵儿心中十分震惊,两天前她还看见汪霁月在这书房里大喊大叫的,而如今就是好好的人儿说没了就没了。果然,在这宫里想到生存下去,不得不小心谨慎啊,从汪霁月出个风头到现在的“自尽”,只不过是几天的时间,短短的几天,汪霁月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造化弄人啊。 “唉,罢了,皇后一向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今汪霁月已死,汪府也散了,也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了,传旨下去,月嫔厚葬吧。”宇文珏叹了口气,这后宫的争斗,他最是不想看到的,他的母妃,就是在这勾心斗角的后宫之中,被人害去了性命,早早地离开了他和宇文冰。 “是,奴才遵旨。”安定应道,躬身退了出去。 “这皇嫂还真是记仇啊,好在臣弟以往没有得罪皇嫂。”安定走后,宇文皓啧啧嘴感慨道。 “放肆,不得无礼。”宇文珏喝道。 “是,臣弟失言。”宇文皓缩了缩脖子认错道。 “今日你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皇兄,臣弟得知近两日,各国使臣都是要进京了,这京城肯定是很热闹,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儿?”宇文皓凑上前,神神秘秘地说道。 “胡闹!”宇文珏瞪他一眼,“你都知道他们要进京了,朕还如何能出去?这两日,朕怕是要处理更多的事情。” “唉,也是。皇兄当了皇帝以后,就很少能够与臣弟出宫玩儿了。”宇文皓愁眉苦脸的说道,又转头看向苏韵儿,问道,“小韵儿,怎么样?出去玩儿吗?” “奴婢......”苏韵儿当然想出去了,天天待在这宫里还真是无聊的紧,可她转头看了看宇文珏,又十分惋惜的说道,“奴婢还要伺候皇上呢。” “唉......”宇文皓长叹一口气,“真没劲!” 宇文珏转头看了看苏韵儿,见她眸中透着遗憾,又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安排一系列的事宜,如若苏韵儿在宫里,他还得分心顾着苏韵儿的安危,这般也好,在宫外,还没有人能够动的了宇文皓,苏韵儿跟着他出去逛逛,他还是能够放心的,于是他对着苏韵儿说道:“若是想出宫,那便随老六出宫玩几天吧,近几日会有各国人马进京,免不了也要进宫见朕,除此之外朕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近些日子怕是都会宿在御书房了,有安定伺候着就够了,你便随老六出宫凑凑热闹吧。” “皇上此话当真?”苏韵儿瞪大了眼睛问道,没想到宇文珏还能这么爽快地放她出宫,有些不敢相信。 “君无戏言,朕何时还骗过你不成?”宇文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质疑他所说的话,“只是你出宫,便像上回那样扮成男装吧,若是女装出去,认识的人见你跟着老六,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 上回......难道上回她跟着宇文皓偷溜出宫的事被宇文珏知道了?苏韵儿突然有些心虚地看着宇文珏,问道:“皇上,您......都知道了?” 宇文珏意有所指地看了宇文皓一眼,笑道:“朕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没有没有,皇上神通广大,奴婢佩服,奴婢谢皇上恩典。”苏韵儿也学着宇文皓扯皮似的一笑,说道。 宇文珏笑着摇摇头,伸出手轻点了苏韵儿的额头,看得宇文皓是阵阵偷笑,只听宇文珏柔声道:“待会儿朕让安定给你准备一套新的衣裳,换上了再出去吧。” “是,谢皇上。”苏韵儿感受到额间传来的触感,红着脸说道。 “不行不行,小韵儿还得换个名字。”宇文皓突然跳出来说道,“这次京城这么热闹,这回要是小韵儿还扮成飞槿,那飞槿还真得不干了。” “呵呵呵......既然是王爷带小的出宫,那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苏韵儿忍不住笑道,想到飞槿那贪玩的性子,让她代替飞槿,她觉得她会被飞槿给怨恨死吧。 宇文皓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看着苏韵儿,他思索半晌,说道:“嗯.......那就叫......飞韵吧。” “......”苏韵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飞韵是什么鬼名字!她拒绝! 宇文珏也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说道:“太难听了,换一个。” “哪儿难听了,臣弟觉得挺好的啊。”宇文皓不悦道,他可是很用心的想的,可看到宇文珏那蔑视的神情,宇文皓不服气地说道,“那皇兄你来你来......” “既然是小厮,又何必叫飞韵这般男不男女不女的名字,叫飞云便是,既简单又好记。”宇文珏说道。 “飞云哪儿好听了,奇奇怪怪的。”宇文皓抱怨道,他觉着还不如飞韵好呢。 “奴婢觉着飞云这名字好。”苏韵儿笑着说道,飞韵这名字也太奇怪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真没劲!”宇文皓对着苏韵儿哼了一声说道。 宇文珏见苏韵儿夸飞云好听,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十分开心,看着苏韵儿的眸中透满了宠溺,让她出宫,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又有些舍不得,温声说道:“京城里热闹是热闹,可也是各路人马云集,难免乱了些,若是出去,自己小心着,照顾好自己。” 苏韵儿觉着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笑道:“是,奴婢遵旨。” “若是碰上什么不讲理的人,就让这个不讲理的老六去对付,莫要自己吃亏了。” “诶诶诶,皇兄您说臣弟哪儿就不讲理了?您说说,您说说!”宇文皓一听不乐意了,不服地争辩道。 “行了,要出宫就去吧,都去准备一下,过会儿就走吧。”宇文珏没有搭理宇文皓,对着二人说道,没想到,日子这么快就要到庆收大典了啊...... “是,臣弟告退。” “是,奴婢告退。” 一个时辰后,苏韵儿换上了一套小厮的衣服,被安定稍稍修改了一下妆容,又带上了宇文珏给的一万两银子和一块令牌,顺利地坐着宇文皓的马车出了宫。 一开始,宇文珏让安定给她“易容”她还有些不相信,因为她本以为宇文珏会给她一块人皮面具之类的,可宇文珏却说那人皮面具戴久了会对她的脸有害处,让安定给她化化妆便是。苏韵儿双眸狐疑地看着安定,虽说安定是个太监吧,可安定给她的感觉也不是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若不是他日日穿这个太监衣裳,她还真看不出来什么,安定这个大男人......还会化妆? 可还不到一刻钟,苏韵儿就被安定的技术彻彻底底地折服了。她也是对着铜镜一点一点地看着安定给她化的,可安定的手就像有魔力一般,安定每画一笔,苏韵儿面上的轮廓就改变了一分,到最后,她自己竟也是认不得铜镜中那帅气的小鲜肉到底是谁了。 苏韵儿看着自己这般帅气俊美的模样,一个劲儿的对着镜子抛媚眼,简直感觉快要爱上自己了。宇文珏在一旁看了,忍不住笑了出来,注视着苏韵儿的眸中,星辰闪耀,满是宠溺。 “诶,小韵儿,你说皇兄对本王怎么就这么小气啊?”宇文皓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半躺在马车内,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地晃着,转头对着苏韵儿不满地问道。 “怎么说?”苏韵儿捻起小几上的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疑惑地问道,她也没觉着宇文珏哪儿小气的啊。 “还怎么说呢!你也不看看,这还有两三日就到腊月十五了,你出宫也就是两三日的功夫,皇兄就给了你一万两银子让你出宫玩儿。你再看看本王,上回跟他讨个破萧本王还得拿命来换呢,差点没被孙靳那混小子砍死。”宇文皓翻身坐起来,一脸不服气地说道,也抓起块糕点扔进了嘴里。 “少来了,你可别蒙我,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血玉萧是西境梁国的国宝,一国之宝还抵不了一万两银子?如果这血玉萧不是好东西,你堂堂齐王殿下又怎么会看得上呢?”苏韵儿撇撇嘴说道,宇文皓这人,眼刁嘴也刁,不是好东西入不了眼,不是美味佳肴一概不吃。不过她对这一万两银子还真没有什么概念,毕竟她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有派发,而且还有宇文珏照顾着,也用不上什么银子。 “那是,本王挑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别说一万两了,你给我十万两我也不卖。”宇文皓得意地摆了摆头,又躺回了榻上,“不过你就出来两三天拿着一万两银子,皇兄也算是厚道的了。你也不看看前两日汪兴泉被查出贪污了一百万两银子被罚成什么样儿了,他一个月才一百零五两月俸,一年也就两三千两银子吧,你看你这两三日的银子都能地上他汪兴泉四五年的俸禄了。” “这么多?!”果然是有对比她才知道差距,宇文珏不愧是皇帝,就是财大气粗,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人家四五年的俸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北燕皇帝,乌维曦和 一时间她突然觉着自己怀里的一万两银票十分沉重,又十分危险,万一被人盯上了怎么办呀?“不过你们也太小气了吧?一个月就只给人家那么点银子,怪不得汪兴泉要贪呢。” 宇文皓一副没救地表情看了看苏韵儿,啧啧直摇头,叹了口气:“唉,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这一百两银子哪儿少了,你知不知道这一两银子都可以买两头猪了?” 卧槽!?苏韵儿这回更是觉得自己作大死了,出个门竟然带了一万两银子!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衣衫,可别把这银票弄丢了。不过......宇文皓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爷,您这成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的,您还知道当家?”苏韵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两个人都是半斤八两,他还敢鄙视她? “韵儿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去年王爷离府出走去江南玩儿,结果一夜之间就把带的那些银子都给输了,咱们就靠着十两银子回的京城,那日子过得,王爷说他可真是毕生难忘啊!”飞槿突然探进头来嬉皮笑脸地说道,说的是有声有色,表情十分丰富。 “哈哈哈哈.......”苏韵儿毫不留情地笑了出来,怪不得宇文皓会知道这一两银子能买些什么,想来他去年都是紧巴巴地算着银子才能够回京的吧? “滚!就你多嘴!”宇文皓瞪了飞槿一眼,飞槿赶紧又将头探了回去。苏韵儿这才有点后怕,这飞槿也真是太胡来了,京城里人来人往,飞槿说将头探进来就探进来,这马车还自个儿往前跑着呢,他也不担心碰着什么人。 苏韵儿瞥了宇文皓一眼,刚想说他,就听见外头的飞槿大喊着“让开,让开!”也就在一瞬之间,正在行驶着的马车突然一滞,苏韵儿一个没抓稳,竟是惯性地飞了出去,在半空中,苏韵儿吓得闭紧了双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飞槿定是撞上什么东西了! “咚”的一声,苏韵儿没有感受到预来的痛感,而是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 “姑娘,你没事吧?” 一道雄浑又有些别扭的嗓音在苏韵儿头的上方响起,苏韵儿睁眼发现一个皮肤偏黑,眸子乌黑透亮的人正在看着她,他目如朗星,鹰鼻挺翘,眼眶深邃,五官棱角分明有如刀刻,他戴着一顶奇怪的宽边风貌,左耳上还穿了个拇指大小的银环,让苏韵儿觉着好生奇怪。 “姑娘?” 见苏韵儿没有反应,他又出声唤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口音怎么听起来都有些别扭,但苏韵儿还是一下子回过神来,面上有些羞愧地应道:“没......我没事。” 听到苏韵儿说了句没事,他松了一口气,将苏韵儿放了下来,相当实诚地嘿嘿一笑:“没事,就好。” “多谢壮士搭救。”苏韵儿站直了才知道她在他面前有多么的......渺小,她要看到他的脸,还要将头抬起来才能看到,他是身高有两米吗?! “喂!你们楚国人驾马都是这么愚蠢的吗!差点撞......小公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啊?”就在苏韵儿感慨自己的矮小之时,从旁边突然窜出了一个穿赤色衣裳的姑娘,不悦地对苏韵儿说道,可她刚站出来看到苏韵儿的脸时,她的眸光突然一亮,当即将话头转了去,冲上前来握住苏韵儿的手,关切地问道。 楚国人? 苏韵儿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位女子,发现她的皮肤也是有些偏黑,不如京城中的女子那般喜爱白皙透亮,她的眸子也是乌黑明朗,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之中透着真诚,样貌看起来与先前救她的那个男子有些相像,想来应该是兄妹之类的关系。唯一让她有点安慰的是,她的身高与苏韵儿一般高,终是让她可以觉着自己不是个小矮子。 不过看他们的打扮......苏韵儿又回头看了看那位男子,发现他二人都是戴了个宽边风帽,身上穿的都是狼皮做的大袄,样式也与京城男子的服饰有些不同,看起来十分保暖干练,难道......他们不是大楚的人?也难怪她会觉得他们说的话会有些别扭了。 “小公子,你没事吧?”苏韵儿没回应,她又抓了抓苏韵儿的手笑嘻嘻地问道。 苏韵儿对面前这个姑娘的热情感到有些不适,不着痕迹地将手收了回来,笑道:“在下没事,多谢姑娘,先前马惊,惊扰了姑娘,在下在此给姑娘赔不是了。” “好说好说!”她嘿嘿一笑,欣喜地看向那位......巨人男子,说道,“阿哥,阿哥,这个楚国的小公子叫我姑娘!” 小公子? 他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苏韵儿,他怎么看也觉着苏韵儿是个女孩子啊。难道中原的男人都是生的这般......秀气?他点了点头。 嗯,他记下了! “哎哟......摔死本王了,飞槿你怎么驾的车!”这时宇文皓艰难地从马车内走了下来,对趴在一旁的飞槿教训道。 苏韵儿这才想起宇文皓还在车里呢,先前宇文皓是躺在座上的,马车突皓肯定是摔得不轻,上回打的三十军杖的伤肯定是还没好呢,于是苏韵儿赶忙跑上前搀扶着宇文皓,关切地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哎哟。”宇文皓揉着屁股,走到飞槿身旁,踢了他一脚,“赶紧给我起来!” “是,王爷。”飞槿心虚地缩了缩脑袋,赶紧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宇文皓皱着眉头不悦地问道。 “王爷,我......”飞槿看了看面前的那个巨人,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这时那个身着赤色大袄的女子突然走上前来,一手拉着苏韵儿,一手指着宇文皓,用着不太顺溜的中原话气鼓鼓的说道:“还不是你们愚蠢,连驾马都不会,还差点伤着我和这个小公子!” 宇文皓一手将苏韵儿扯到身后,拧眉问道:“你是谁啊?你别碰她。” 那个女子本身抓着苏韵儿的手,被宇文皓这么一扯,她的手一下子脱开了苏韵儿的手,她本来想上前再将苏韵儿拉回来,却被宇文皓步子一横给挡住了,她气鼓鼓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男子一跺脚,手指着宇文皓说道:“阿哥,他欺负我,打他!” 那男子走上前,宇文皓见他竟是比自己高上了大半个头,有些不服气,高了不起啊!宇文皓以为这个男子真的是要来挑事,将苏韵儿和飞槿护在身后,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正色道:“你想做什么?” 那男子摆了摆手,指着翻到在地上的马,用着蹩脚的中原话说道:“你的马,惊了,我阿妹跑出来,我,打翻了它。”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宇文皓有些疑惑,这说的是什么话? “哎呀,久等了久等了。”这时一个声音从右侧的店里传出来,宇文皓闻声望去,竟是发现来人是谢逸。 “谢伯伯。”宇文皓乖巧地叫了一声,看来谢逸是认识面前的这两人啊。 “六殿下?”谢逸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宇文皓,他看了看翻到在地的骏马和北燕公主那气鼓鼓的模样,心中滑下三根黑线,果然有齐王的地方就有祸乱啊!“你们这是......” “谢伯伯,本王驾车驾的好好的,马车被人给掀了。”宇文皓突然可怜兮兮地告起状来,真是让苏韵儿感觉到一阵恶寒。 “原来楚国的男子竟是这样软弱。”那位女子嫌弃地看了宇文皓一眼,说道。 “你说谁呢!” “说你!” “阿妹,别说了。”她身后的男子走出来将她拉到了身后,对着谢逸说道,“谢大人,你们,认识?” “噢......忘了介绍了。”谢逸歉意地对他一笑,转身看向宇文皓,对他介绍道,“这位是大楚的六王爷,齐王殿下。” 说完谢逸又转向了那位巨人,对宇文皓介绍道:“六殿下,这位是燕皇,这位是北燕的凌漱公主。” 燕皇?!苏韵儿震惊了,这位巨人竟然是北燕的皇帝? 说完,他对着宇文皓点了点头,抱拳学着大楚人说话的方式说道:“在下,乌维曦和,阿妹乌维凌漱,有礼。” 宇文皓没想到自己一撞竟然是撞着了北燕的皇帝,悄悄地瞪了飞槿一眼,想着自己要是冲撞了他,在皇兄那里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也面上友好地抱拳一礼,说道;“在下宇文皓,失敬。” “哼!”乌维凌漱不悦地轻哼一声,转过了头不愿搭理他。 谢逸见状赶忙说道:“六殿下,燕皇陛下,下官已在临水轩内备好饭菜,略备薄酒,为陛下接风洗尘,还请屈尊前往。” 乌维曦和认真地点了点头,对着宇文皓说道:“齐王,请。” “燕皇请。”宇文皓也伸出手做了个请状,没想到自己竟是恰好停在了临水轩的门前,谢逸见了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在宇文皓做事还能分得了场合与轻重,否则他还真是要头疼一番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怀偏见 “飞槿,将马车处理好再进来。” “是,王爷。”飞槿点了点头,示意苏韵儿快些跟上去。 “小公子,你等等我。”乌维凌漱本不想与宇文皓一同吃饭,可见苏韵儿也跟了上去,她又是眸光一亮,高兴地蹦上前来,一把搂住了苏韵儿的手,高兴地喊道。 北燕向来民风奔放,所以乌维曦和见此也没有什么反应,而宇文皓则知道苏韵儿是个女儿身,见乌维凌漱这般搂着她,他也没多想,倒是谢逸心中大骇,让一向儒雅的他有些不能适应。 “小公子,来,坐这里来。”一进到厢房,乌维凌漱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个位置,示意苏韵儿坐到她身边去。 苏韵儿站在宇文皓的身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公主盛情相邀,只是以小的的身份多有不便,还望公主海涵。” “没关系,本公主不介意,快来快来。”乌维凌漱眨眨眼,依旧是要让苏韵儿坐到她身边去。 “公主,按身份,飞云是不能与我们坐在一桌吃饭的。”宇文皓说道。 “哼!你们楚国人就是麻烦!”乌维凌漱轻哼一声,她看到宇文皓就不爽快,她见苏韵儿面上有些难色,瘪了瘪嘴说道,“原来小公子叫飞云,真好听......好吧,那本公主就不勉强你了。” “多谢公主。”苏韵儿感激地说道,退在了宇文皓的身后。 谢逸面上带笑,伸手做了请状,说道:“燕皇陛下,凌漱公主,请上座。” “多谢。”乌维曦和点点头坐了下来,腰背挺得笔直,他那老实俊朗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憨态。 “阿哥,阿哥!我不想和他吃饭!”乌维凌漱坐了下来,看着宇文皓真是越看越不爽快,一个男孩子怎么能比女孩子的皮肤还要白?真是一点都不像个男人样!于是她撒娇搬地摇着乌维曦和的手臂说道。 苏韵儿偷笑着瞄了宇文皓一眼,果皓面上有些不服气,想来他是第一次碰上还有人会这样嫌弃他的吧? “这......”谢逸对乌维凌漱的直爽感到有些头疼,轻声问道,“公主先前与王爷可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就是不想和他吃饭!”乌维凌漱对着宇文皓重重地哼了一声。 宇文皓刚想炸毛,却被谢逸用手按了下来,宇文皓也知道此时他不该胡闹,于是吸了口气算是忍了下来。 “阿妹!”乌维曦和瞪了她一眼,虽然他的中原话说不顺溜,看起来也是有些......实诚,但是他能当上皇帝,也不会如他表面那般憨厚,他也知道,他的阿妹来了大楚不能这般胡闹,于是出言制止她。 “哼!”乌维凌漱有些委屈,阿哥向来都很惯着她的,于是在她心里,她又给宇文皓记上了一笔。 这时,飞槿刚好安置好马车走了进来,宇文皓看向他,问道:“飞槿,先前都是怎么回事?” 飞槿虽是同宇文皓一般爱胡来,但脑子也机灵着呢,知道对方是大楚的贵客,当即便诚恳地站出来认错,低头说道:“回禀王爷,是小的没长眼睛,驾车时没看见凌漱公主恰巧从一旁走出来,险些伤着公主,多亏燕皇陛下及时阻拦,这才避免了误伤。” “原来是这样,都是误会......误会,飞槿向来胡闹,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啊。”谢逸双手在面前交叠,对着乌维凌漱行了一礼,带着歉意地笑道。 “飞槿,回府自行领罚。”宇文皓转头吩咐道,虽是不愿,可乌维凌漱好歹也是北燕公主,差点伤了她,还是得给她一个交代。 “是,小的遵命。” “不用了......”这时乌维凌漱突然瘪着嘴开口说道,扭了扭身子,轻哼一声,看这样子颇有些傲娇,“阿哥救了我,再说本公主也没伤着,不用罚了。” “还不多谢公主?”宇文皓眸中有些意外,转身对飞槿说道,他本以为乌维凌漱会蛮不讲理地跟他胡搅蛮缠讨一个交代,没想到她竟然还阻止了他惩罚飞槿。 “诶!多谢公主,多谢公主。”飞槿愣愣神赶紧面上感激地说道。 “嗯。”乌维凌漱撇过头轻应一声,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公主宽容大度,如此海量,下官佩服。来,下官敬燕皇陛下与凌漱公主一杯,为陛下与公主接风。”谢逸端起酒杯对乌维曦和说道,话罢先干为敬。 “多谢,款待。”乌维曦和也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空酒杯对着宇文皓晃了晃示意了一下,说道,“齐王,请。” “那本王便不客气了。”宇文皓点头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乌维凌漱将面前的酒杯推了向前,噘着嘴说道:“这个酒,太淡了,本公主不喝!” 说着乌维凌漱又端起了面前的一盘水晶包跑到了苏韵儿的面前,欣喜地说道:“这个好吃,小公子......飞云,你吃!” 话落乌维凌漱又伸手拿起了一个包子放到苏韵儿的嘴前,想要喂给她吃:“飞云,张嘴。” 苏韵儿向后退了一步,见在座所有人都转过头盯着她,面上有些尴尬,尤其是宇文皓还在对着她做鬼脸偷笑!苏韵儿神色有些为难地说道:“多谢公主美意,只是......这.......多有不便......” “阿妹,回来!”乌维曦和跌下了脸,他也知道乌维凌漱这样做有伤大雅,不,是大楚的大雅。 “阿哥!”乌维凌漱回头撒娇道,她不愿意回去,她想和飞云一块儿吃。 “回来!” “好吧......”乌维凌漱见乌维曦和神情严肃,知道他是认真的,也不敢再放肆,回过头恋恋不舍地看了苏韵儿一眼,慢腾腾地挪了回去。 “阿妹,这里,南楚,不是大燕,你不可以!”乌维凌漱在乌维曦和的身边坐下后,乌维曦和用着蹩脚的中原话教训着她,面色严肃,还真有那么些大哥的样子。 “阿哥我知道了。”乌维凌漱嘟囔着说道,心里觉着这南楚还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死吵着要跟着来了,这里什么礼,那里什么节,连有个好看的小公子还不让她看,说什么男女有别,真是麻烦!还不如她在草原上跑马玩儿呢! “公主率真,何况也是北燕民风与大楚甚有差异,燕皇陛下莫要怪罪公主了。”谢逸出言圆场道,而且他怎么听南楚怎么觉着刺耳,大楚山清水秀,鱼米之乡,虽不如北燕地广,但却比北燕富饶。不过大楚与北燕似乎向来都是互相瞧不起的,大楚看不上北燕民风彪悍,条件艰苦,而北燕则瞧不起大楚讲究儒礼,觉着大楚颇为文弱,虽是富饶,但却是山川遍布,不如北燕宽广,他们讲究的是策马原上,开疆扩土。 “嗯。”乌维曦和中原话说得不好,即便是有时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述,便只能能省就省,所以常给人一种冷淡憨厚之感。 三个男人你来我往地交谈了好一会儿,趴在一旁叼着筷子的乌维凌漱终于是坐不住了,晃着乌维曦和的手臂撒娇道:“阿哥,这里不好玩,我想出去走走。” “不可,你不认识,路。”乌维曦和直接拒绝了她,他知道自己阿妹的性子,若是放她出去,她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来呢。 “我们几个男人在这喝酒畅谈,也是难为了公主,若是公主想出去走走,本王便让飞云带公主四处逛逛散散心吧,不知燕皇陛下意下如何?”宇文皓眸子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了苏韵儿一眼,苏韵儿不禁头大,在这京城里,她也不太认识路啊!而宇文皓则是一个不怕事儿大的人,见那乌维凌漱像是对苏韵儿有点意思啊,不如撮合撮合?也不知道皇兄知道了一个女人跟他抢女人会是什么感想啊。想想都让他觉着刺激。 “好啊,好啊!”乌维凌漱高兴的快要跳起来,瞬间就对宇文皓没那么讨厌了,但她还是对着宇文皓做了个鬼脸。或许......这就是她向人示好的方式吧。 乌维曦和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苏韵儿一番,先前他救下苏韵儿之时就感觉到苏韵儿筋骨柔弱,不像是个练武之人,又看着他如此秀气,才将他认成了女子。他想着乌维凌漱虽是鲁莽,但以她的武功应当足以自保,何况苏韵儿应该也对乌维凌漱构不成什么伤害,便点了点头说道:“去吧,不要走远。” “谢谢阿哥!”乌维凌漱一下子跳了起来,拍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跑到苏韵儿跟前拉着苏韵儿的手就向外跑,大叫道,“飞云我们走。” 苏韵儿被乌维凌漱一拉出厢房就感觉到她停了下来,她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来面上有些泛红地问道:“飞云,往哪走?” 苏韵儿见她那可爱的模样瞬间被戳中了萌点,险些没忍住想伸出手揉揉她的脸。她左右观望了一番,发现他们一出来便是一个长廊,左侧皆是独立的厢房,右侧则是美景,苏韵儿向右侧迈了几步,走到了长廊边,发现她们的厢房正处于三楼,楼下则是一大片碧绿的湖水,水光潋滟,不少小船泛舟于上,船上或有一对男女或有好友几人,一边泛舟一边用饭,饮酒作乐,临水轩临水而建,果然是名不虚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公主游湖 乌维凌漱见苏韵儿在看着什么,她也跟了过来,发现楼底下竟然是一大片湖,顿时来了兴趣,她激动地拉着苏韵儿的袖子拽了拽,指着湖上的小舟,欣喜地叫道:“飞云,飞云,本公主也要玩那个!” “好,小的这就带您去。”苏韵儿点点头,抬头发现长廊的尽头有楼梯,便带着乌维凌漱走到了一楼。 乌维凌漱一到楼下,便有人迎了上来,面上带笑恭敬地说道:“参见凌漱公主,小人是这临水轩的掌柜,不知公主可是有何吩咐?” 做生意的都是眼尖,先前谢逸来这儿安排他们就记住了乌维曦和与乌维凌漱的模样,知道了他们可都是贵客,得罪不得,一定得好生招待,要是招待不周,若是宫里头皇上怪罪下来,那他们在这京城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乌维凌漱对着掌柜的点点头,抬手一指右侧朱栏外湖上的舟,说道:“本公主想坐那个!”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准备。”掌柜的点头连连应道,又问,“公主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嗯......”乌维凌漱将手指放在唇边,翘着小脸思索半晌,比划着手说道,“你再给我两碟,皮薄的包子!” “皮薄的包子?”掌柜的有些疑惑,不知乌维凌漱在说些什么,可又不敢询问。 苏韵儿心中偷笑,心想着这凌漱公主还真是可爱,她走向前对着掌柜的解释道:“掌柜的,公主所说的应当是临水轩的水晶包。” “对对对,就是那个!”乌维凌漱点头点的如捣蒜一般,笑着拉着苏韵儿说道,“飞云你真聪明。” “是,小人这就去准备,请公主稍后片刻。”掌柜的感激地对苏韵儿点点头,执手一礼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掌柜的就准备了一艘装饰得十分精美的小舟,小舟的蓬顶还挂了几条流苏坠子,坠子上头系了银铃,随着小舟的摇晃,银铃时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小舟的中间摆了一张茶花小几,小几上置了两盘水晶包,还准备了一壶上好的茶水,可见掌柜十分的细心。 乌维凌漱拉着苏韵儿上了小舟,苏韵儿便拿起船桨将小舟划得离岸远了些,让小舟随着波流自行飘动,苏韵儿见乌维凌漱好奇地四下张望,小几上的水晶包却丝毫未动,奇怪地问道:“公主为何不吃?小的以为公主先前未能吃饱。” “嗯?”乌维凌漱转过头看了看桌上的水晶包,伸手将盘子向苏韵儿推了推,笑道,“本公主早就吃饱了,可是你一直站在那什么王的身后,你不是没吃东西吗?肯定饿了吧,这个很好吃,快吃吧!” 苏韵儿一愣,没想到乌维凌漱竟还是这般细心,注意到她没有吃东西,心中顿时对她的好感度飙升,轻笑道:“多谢公主。” 苏韵儿一笑,乌维凌漱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都要看呆了,指着小几上的盘子,嘿嘿笑道:“快吃快吃。” “是,谢公主。”苏韵儿也再不客气,用筷子夹起一个水晶包,一手托在嘴边,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她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吃东西,这会子还真是饿了。 “飞云,你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不像我们大燕,狼吞虎咽的。”乌维凌漱双肘顶着小几,双手托着脑袋,看着苏韵儿吃东西的样子,说道。 苏韵儿一怔,若是乌维凌漱不说,她还一直没意识到自己吃东西是什么样子,将口中的水晶包咽下肚,说道:“可能我们大楚人吃东西更为注重细嚼慢咽,公主的国家比较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乌维凌漱思考了一下不拘小节是什么意思,咧开嘴笑道,“对,不拘小节,本公主喜欢。” 乌维凌漱伸出一只手拿了个水晶包直接塞在了嘴里,边吃边鼓着嘴说道:“可是,本公主只觉得你吃东西好看,像刚才那个小白脸王爷,本公主就觉得他吃东西很丑!” “哈哈哈......”苏韵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数落宇文皓,没想到宇文皓这样好的皮肤到了乌维凌漱的眼里竟然变成了小白脸,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以后,他的脸会变成什么颜色,“公主这话要是被王爷听见了,王爷定是要生气的。” “哼!本公主才不怕他呢!”乌维凌漱撇撇嘴,伸手“啪啪”拍了拍腰间,豪爽地说道,“要是他不服,本公主的软鞭奉陪!” “公主还会武?”没想到乌维凌漱看着这样可爱,竟然还会武功,苏韵儿想想她自己真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不禁有些羡慕。 “当然了,本公主的武功都是阿哥教我的。”乌维凌漱有些自豪地应道,“我们大燕的子民,个个都会武功呢。” “真厉害,小的要是去了北燕,怕是连小孩子都比不过了。”苏韵儿称赞道,怪不得北燕人个个骁勇善战,原来是自小就开始练武的缘故。 “这没关系的,本公主可以教你。”乌维凌漱以为自己心直口快说错了话,惹得苏韵儿伤心了,认真的说道。 “多谢公主美意,可是小的都这个年纪了,怕已经不是个练武的材料了。”苏韵儿笑着摇摇头,她也知道练武讲究的是基础,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到了这个年纪还能练出个什么来? “也是,阿哥说,练武要越早越好,年龄越大,筋骨就不灵活了。”乌维凌漱低头嘟囔道,又赶忙安慰苏韵儿,“没关系的,本公主不在意你会不会武功。” “啊?”苏韵儿有些疑惑,不明白乌维凌漱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公主。” “飞云,我叫你飞云,那你也可以叫我凌漱。”乌维凌漱对着苏韵儿眨眨眼,说道。 “公主不可,小的身份卑微,不能直呼公主芳名。”苏韵儿摇摇头,拒绝了乌维凌漱的好意。 “没关系的,本公主准你这样叫。” “可若是旁人听了,会说小的不分尊卑,是会降罪的。”苏韵儿解释道。 乌维凌漱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轻哼一声,说道:“好吧......你们楚人太多规矩了,真麻烦!” 苏韵儿歉意地点点头,说道:“还请公主见谅。” 苏韵儿突然意识到,虽然乌维凌漱说的中原话强调依然有些别扭,可却是比乌维曦和顺溜的多,有些疑惑地问道:“小的听公主说中原话,比燕皇陛下更加流利,公主以前可是有来过中原?” “嗯!有啊。本公主的阿舅是个商人,小时候本公主常常偷偷跟着阿舅一起外出走商,来过南楚,也去过大理和南诏,说的中原话当然比阿哥的好,阿哥的中原话还是本公主教的呢。”乌维凌漱骄傲地翘起小脸说道,眸中满是自豪。 “原来如此,没想到公主小小年纪竟是有这般阅历,小的佩服。“苏韵儿毫不掩饰眸中的赞赏之意,笑着夸赞道。 乌维凌漱见到苏韵儿那俊朗清爽的笑颜,倒是害羞得低下了点头,红着脸说道:“也......没有那么厉害啦,本公主不过是跟着阿舅四处瞎玩,要说厉害,在我们大燕,还是阿哥最厉害了。” “燕皇陛下?”苏韵儿侧过头应道,想想自己对北燕只有些简单的了解,并不曾深入地调查过,“小的才疏学浅,只听闻北燕皇帝骁勇善战,杀伐果断,至于其他......说来惭愧,小的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是少有听闻燕皇陛下的消息了。” “阿哥可是我们大燕最厉害的勇士,比起武功,我们大燕的耶律光都比不过阿哥呢!”乌维凌漱说起乌维曦和就十分骄傲,眸中透着满满的崇拜之意,想来这位凌漱公主当真是十分敬重乌维曦和的。 “耶律光......可是北燕的常胜将军?”苏韵儿有些惊讶,她在书房伺候宇文珏时,常听宇文珏提起北燕的耶律光,此人如一猛虎,所率领的常胜军为北燕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相当受北燕皇帝的器重。 “是,原本耶律伯伯也要与我们一起来,可是东边起了战事,耶律伯伯就被阿哥派去压阵了。”乌维凌漱点点头应道。 “看来燕皇陛下果真是武功盖世,若能有幸一睹为快,实为小的三生有幸。”苏韵儿称赞道。 “这有什么难的,明天本公主就和阿哥比比武,你就能看到了。” “公主不可,莫要伤着自己。”苏韵儿没想到她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会的,阿哥每次都会让着本公主的。”乌维凌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她又伸手拿起苏韵儿放在一旁的船桨,“本公主来划船......” 苏韵儿见状赶紧伸手去抢,却被乌维凌漱躲了开去,苏韵儿说道:“公主,您是金枝玉叶,这样的活怎能让您亲自来做,还是小的来吧。” “不。”乌维凌漱将船桨向身后掩了掩,不让苏韵儿碰到,俏皮地一仰小脑袋说道,“你吃你的,大燕可没有这么多水让本公主划船,本公主就要玩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专业陪逛 苏韵儿无奈地点点头,收回了手,说道:“好,那公主小心着些。e.” 临水轩到底是在京城,人工湖也凿不了太大,游了一刻钟,乌维凌漱就绕着这湖兜了一圈。划了许久,她也觉着无聊了,便又托着腮,撑在小几上,观望起四周的客人来。 “姐姐,你这双手可真好看,纤纤玉手,有如葱根,我可真羡慕......”一叶小舟从旁划过,上面有两个丫环在两侧划船,另外两位女子正在交谈,其中一位瞧着模样更年轻的女子称赞另外一位身着烟青色衣衫的女子说道。 “就你嘴甜,本小姐的手哪儿有那么好看。”那位被夸赞的女子面上满是笑意,轻轻抬起自己的手上下翻看了一番,嘴上谦虚道。 “就是,哪儿好看了,本公主怎么不觉得。”乌维凌漱听到他们这样说,她特意将小脑袋往外探了探,觉着也就那般样子,不觉着有哪儿是特别的地方,撇了撇嘴,大声说了出来。 苏韵儿心口一跳,她说的这样大声也不怕别人听到了。苏韵儿悄悄转过头,果然,那位烟青色衣衫的女子正双目含怒地瞪着乌维凌漱。 她不过是想谦虚一番,没想到竟是有人这般数落她,顿时觉着胸口闷得慌,她怒瞪着乌维凌漱,娇声哼道:“你!” 乌维凌漱见那位女子竟是敢拿眼瞪她,她不悦地又对着那位女子哼了一声说道:“你什么你,你的手原本就不好看!” 说着,乌维凌漱转过头拉起苏韵儿的手上下翻看了一番,对着她说道:“你的手还没飞云的好看呢!” 苏韵儿笑得有些僵硬,尴尬地收回了手,说道:“公主说笑了。” “才没有,本公主从来不说假话!”乌维凌漱对着苏韵儿吐吐舌头,说道,“不过飞云,你的手又白又嫩又细的,还真像女人的手,比我的手好看多了。” “公主乃金枝玉叶,岂是小的能比的?”苏韵儿假笑道,生怕她看出来自己是女儿身。 这时先前那位模样瞧着更年轻的女子见苏韵儿与乌维凌漱自顾自聊了起来,不悦地大喝道:“大胆!你是哪来的黑丫头,竟敢侮辱的姐姐!” “敢说本公主是黑丫头!”乌维凌漱瞪大了双眼,乌黑透亮的眸中满是不悦,她回击道,“你这个丑丫头!” “你!”那位女子气得脸都红了,想必是第一次有人竟敢当面说她丑,其实在苏韵儿看来,那位更年轻的女子瞧着模样还是挺可爱的,有些婴儿肥,眼睛水汪汪的,可乌维凌漱就是说她丑,大抵是讨厌她吧。 这是那位被她唤作姐姐的女子轻轻扯了她一把,示意她莫要再说了,可是她却气愤地指着乌维凌漱,气鼓鼓地等着眼睛说道:“可是姐姐,那个黑丫头竟然说你的手还不如那个小厮!他可是个男人!” “好了不要说了!”那位年长些的女子对着她怒喝一声,她顿时没了声响,眸中有些委屈,觉着自己在帮着姐姐出头,可是姐姐却要凶她。那位女子有些不悦,一是她妹妹喊着她的手不如男人的手好看,二是她妹妹不听她的劝告,依然是要招惹对面的那个黑丫头。 于是她靠近她的妹妹,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听她说自己是什么公主,瞧她模样像是也不好招惹,莫要再纠缠了,我们还是走吧。” “公主?”她妹妹也有些惊讶,若她真是公主,到最后倒霉的可是她们自己了,这样想着,她竟是有些慌了起来,“姐姐,我们怎么办?” “别慌!真没出息!”她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怎能这般灭自己威风?然后她推了推身后的丫环,吩咐道,“我们走!” 只是走时,想到那个黑丫头竟然这般数落她,心中依旧是十分不爽快,转头对着乌维凌漱轻蔑地哼了一声。 “哼,真没劲!”让苏韵儿有些意外的是乌维凌漱见了那人这般反应竟是没有生气,而是觉着有些无趣地哼了一声,又转过头继续托着腮四处张望,看来乌维凌漱只是心思单纯,有话便说,原本并无恶意,不同她想象的那般是个刁蛮公主。 “公主可是玩腻了?要不小的领公主去别处看看吧?”苏韵儿见她这般百无聊赖的样子,应该是觉着无聊了,出言问道。 “嗯......是有些无聊,但是再坐会儿吧。”乌维凌漱托着腮转过脸对着苏韵儿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她那乌黑透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觉得好不可爱,忽然,苏韵儿觉着她似是眸光一亮,就见乌维凌漱伸出手指着苏韵儿的身后说道,“飞云,你看那儿,她的衣服真好看!” “嗯?”苏韵儿带着探索的目光转过头,果然看见身后又飘来一艘小船,小船上有一对男女正言笑晏晏地交谈着。 那位女子样貌不是十分地出奇,只能算是清秀,可她那衣裳却能够很好地衬托她的气质。她身着一件蓝青色的襦裙,领口微立,领边绣着精致的花纹,隔着有些距离,所以让苏韵儿看不出来那是什么花儿,只觉着十分精致而富有特色。她系了条同色的腰带,突显腰身,显得十分苗条,与那微立的领口相应,显得整个人都很有精神。她的袖口是广袖,袖边纹了五色的丝带,纤纤玉手隐在其中,时不时从中伸出来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使人移不开眼。 虽然她的那件衣裳是有些特色,可在京城中也算是寻常,这样的襦裙,在大楚随处可见,能够这般的衬出衣裳,想必也是与那位女子自身的气质有些关系。乌维凌漱这样觉着新奇,想来也是因为她久居北燕,北燕原是游牧民族,多活动与草原,所以北燕的服饰以衣裤较多,手脚的袖口缩紧,比较干练,方便人的活动,不如大楚的衣物繁琐。且北燕气候较为寒冷,他们的衣物多以保暖为主,看起来就比较厚重,又不如大楚的多样。大楚衣物虽是繁琐,却也精致,所以乌维凌漱也是这样喜欢。 “公主喜欢那样的衣裳?”苏韵儿笑着问道。 “嗯,喜欢,我们大燕没有那样的衣裳。”乌维凌漱点点头,哪怕那艘小船已是飘远,她依然不愿移开眼睛。 “若是公主喜欢,那小的便领公主出去买衣裳如何?”苏韵儿询问道,在这船上晃久了,她的头有些晕,甚是有些想作呕,巴不得能够早些离开。 “好呀,好呀,本公主要去。”乌维凌漱连连点头,乌黑的大眼中满是期待,坐在小舟中兴奋地左右摇晃,连带着小舟也一个劲的摇,险些让苏韵儿没忍住吐了出来。 “去去去,公主您别晃了。”苏韵儿赶紧拉住乌维凌漱,二人便向岸边划去,将船还给临水轩的伙计以后,苏韵儿便领着乌维凌漱出了临水轩。 大楚京城果然是繁华,走在街道上,街上的路人熙熙攘攘,两侧店家摊铺的叫卖声、问价声、嬉笑声不绝于耳,看乌维凌漱这般好奇的模样,苏韵儿索性就带她四处逛了起来。 逛了一会儿,乌维凌漱也觉着累了,便拉着苏韵儿,让苏韵儿领着她去买漂亮的衣裳,苏韵儿早就听闻京城中最好的绣衣坊绣衾阁闻名京城,可她在进宫前却是从未来过,所以也认不得路,听过一番打听,再弯弯绕绕的,苏韵儿终是领着乌维凌漱找到了地方。 在绣衾阁门外,就能看到绣衾阁门内进进出出的客人,有不少中年贵妇,也不少大家闺秀,还有不少是府内的丫环家丁来替府里的主子采买。站在门外,一眼便能看见绣衾阁的招牌,绣衾阁的招牌与别处不同,它是用一条七彩的缎带叠加而成,一整条的缎带摆放成绣衾阁三个字,钉在房檐的正中央,既是十分醒目,又独具一格,显示出绣衾阁别样的特色。 “公主,这是京城最好的绣坊,里面肯定有许多好看的衣裳的。”苏韵儿一指绣衾阁的招牌,对着乌维凌漱笑道。 “原来这就是绣衾阁,以前本公主在大燕,也曾听阿姐们说过这儿的衣裳好看,我们快走吧!”乌维凌漱不等苏韵儿反应过来,就拉起苏韵儿的手往里跑。 苏韵儿见路上的行人都转过头对着她们指指点点,低声说些什么,有些羞愧地想将手抽回来,却不知乌维凌漱的手劲竟是这样的大,将她的手握得死死的,想收也收不回来。无奈苏韵儿只好叹了口气,任由乌维凌漱拉着她跑,也不知这凌漱公主何时能改改这一言不合就牵人手的习惯,毕竟,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啊! “姑娘,先前见您在门外站了许久,请问您是想定做还是想挑挑成衣呢?”乌维凌漱一进门,便有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瞧着模样不是店里的掌柜就应当是店里的伙计。 “你是谁?”乌维凌漱在店内扫视一圈,站定后问道。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红白长裙,惊艳飞云 “你是谁?”乌维凌漱在店内扫视一圈,站定后问道。 “小人是这绣衾阁的掌柜。”掌柜的应道。他见乌维凌漱气质不凡,想来应是个贵客,只是少见会有千金小姐身旁跟着的不是丫环而是个小厮,而且先前她二人还是牵着手进来的,难道她二人......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只肖管做生意收钱便是。瞧面前这位女子的模样,应当不是楚国人,说不定是近来要参加庆收大典的别国使者,倘若是,那他更是得好生招待,不得怠慢了人家。 “掌柜的......”乌维凌漱知晓般的点点头,翘起小脸对掌柜的说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看的衣裳拿出来看看。” 果然是个贵客! 掌柜的眼睛一亮,看她一出口就是要最好看的,要知道,绣衾阁的衣裳越好看,那价格也是越高,想到今日说不定能小赚一笔,掌柜的高兴地笑弯了眼,赶忙说道:“姑娘是想看成衣吧?姑娘请随小人来,这里边儿可都是好看的衣裳。” “好,带路!”乌维凌漱点点头示意道。 “是,是,姑娘这边请。”掌柜的连连笑道,说着将她们引进了一处隔间,隔间内摆满了各式各样,颜色不一的衣裳,一眼望去还真是使人眼花缭乱,不知该如何选择。 “哇,这里的衣裳真多。”乌维凌漱忍不住称赞道。 “姑娘您尽管挑选,若是有中意的衣裳,这儿可以试试合不合身。”说着,掌柜的拉来了一处帘子,见帘内还很宽敞,应是给客人试衣服用的,见乌维凌漱点点头,掌柜的又走向另一处,扯下了一块幕布,露出了里面的一块同人一般高的铜镜,没想到这绣衾阁竟是这般细心,“姑娘,您试了衣裳可以在这儿看看满不满意,若是满意,便将衣服带出来,小人给您算算价钱,小人这就不打扰了,姑娘请自便......” 说着,掌柜的对着乌维凌漱点了个头,便退了出去,出去时还将门给带上了。苏韵儿忍不住对这绣衾阁的服务方式夸赞一番,让客人独自在一间内试衣裳,确实是比有人在一旁跟着好的多,不会使人觉得那般不自在。而且看这隔间内的衣裳,都是质量上乘,样式上佳,也难怪京城会有这么多人来这儿买衣裳了,不愧是京城三绝之一啊。 今日出来,苏韵儿将临水轩与绣衾阁都逛了,若是有机会,她得再去看看那凝脂院,瞧瞧这一绝,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飞云,飞云,你看看这件衣裳好看吗?”乌维凌漱像一只刚被放出笼子的金丝雀一般,在房间内肆意地挑选着,她拿出两件衣裳,伸出左手在身上比对了一下,问问苏韵儿的意见。 乌维凌漱左手拿的这件衣裳,是一件湖绿色的襦裙,颜色明亮,绿白相间,给人一种清新之感,但乌维凌漱肤色偏黑,若是穿这样明亮的绿色,苏韵儿认为会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暗沉,苏韵儿思索半晌,对乌维凌漱摇了摇头。 乌维凌漱抬起左手举着那件湖绿色的衣裳翻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扔在一旁,又伸出右手的衣裳在身上比对,问道:“那这件呢?” 苏韵儿摸着下巴打量了一番。那是件嫩黄色的短裙,及膝,若是要穿还需配上一双白靴才不会将小腿露出来。这件嫩黄色的短裙,瞧样式十分可爱,在上身还搭配了一件米色小袄,看那光泽像是用兔毛制成的,胸前绣了只白色的大尾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从胸以下嫩黄色便敞开至两侧,中间接了一段白色的下摆,乌维凌漱还特意将衣裳转了过来,说是喜欢缝在衣裳背面的两个毛茸茸的小球。 苏韵儿觉着这件衣裳十分可爱,可观乌维凌漱,虽说她行为举止十分俏皮可爱,但单从样貌来看,乌维凌漱生了个瓜子脸,大眼睛,挺鼻梁,外貌瞧着偏向成熟而又落落大方,加上她个头偏高,若是配上这般可爱的衣裳倒有些穿不出这样可爱的感觉。苏韵儿摸着下巴摸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啊......”乌维凌漱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这件嫩黄色的衣裳,看来她是十分喜欢。 “公主若是喜欢,便拿去试试吧。”苏韵儿笑着说道,看她那副模样,苏韵儿都有些不忍心了。 乌维凌漱大眼微转,眼帘轻眨,对着苏韵儿展颜一笑,放下了这件嫩黄色的短裙,笑道:“算了,本公主再挑挑别的衣裳。” 乌维凌漱将双手交叠背于身后,踮着脚尖一步步地向前走着,围着这些衣裳一一打量,忽然,她眸光一亮,快步走上前,指着一件衣裳对着苏韵儿叫道:“飞云,飞云,你看,是湖上的那件衣裳。” “蓝青色啊......”苏韵儿看了看那件衣裳,样式是十分好看,但不知乌维凌漱穿出来是个什么样子,问道,“公主可要拿出来试试看?” 乌维凌漱撇撇嘴,转了过来说道:“算了吧,本公主不喜欢和别人穿一样的衣裳。” 说着乌维凌漱又继续挑选。 挑了许久,乌维凌漱走到苏韵儿面前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说道:“飞云,我们走吧......” “就走了?”苏韵儿疑惑道,她还没看见乌维凌漱试过一件衣裳呢,怎么说走就走了,“公主怎么不继续挑了?” “唉......”乌维凌漱长叹一口气说道,“算了吧,这里的衣裳太多了,看得本公主眼花,觉得每一件都好看,又觉得每一件都不好看,还是走吧......” “呵呵......”苏韵儿轻笑出声,想来是选择太多了,反倒是的乌维凌漱不知该买哪一件衣裳,于是苏韵儿走了出来,环视四周说道,“若是公主不嫌弃,小的帮公主挑一件吧?” “好啊,你去吧。”乌维凌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脑袋,看起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真是颇为可爱。 苏韵儿踱步在房内走了一圈,挑出了一件衣裳举在乌维凌漱的面前,问道:“不知公主可是喜欢这件衣裳?” “这件?”乌维凌漱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说道,“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小的见公主身着赤色大袄很衬肤色,便给公主挑了件红白相间的长裙。”苏韵儿笑道。 这件长裙,红白相间,白衣红领,既衬皮肤又显精神。胸部以下便有束腰,提高腰线,还配了一条红色金丝暗纹的腰带,与红领相应又显衣品高贵质量上乘。苏韵儿主要还是喜欢这件衣服上用银丝暗纹绣的兰花,乍一看觉着这件衣裳十分普通,没有特色,可隐约间便能看出在衣服上隐隐闪烁的银光,先前苏韵儿就是看到了银光才将这件衣裳拿在手中,这才发现上头绣着精致的银丝兰花,淡雅恬静,让她一下便喜欢上了。 不仅如此,如今已是腊月,天气寒冷,这件衣裳的里子特意选用了十分保暖的狐裘,既是保暖又不显人臃肿。 “好吧,本公主拿去试试。”乌维凌漱笑道,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件衣裳,可想着毕竟是飞云的一番心意,也不好拒绝,还是拿去试试吧。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当乌维凌漱掀开帘子的一刹那,就连苏韵儿这个女子都被惊艳到了。 乌维凌漱摘去了风帽,因为要戴风帽,所以乌维凌漱的发式很简单,只是高高盘起。没了风帽的遮挡,乌维凌漱的眼睛显得更加乌黑明亮,宛若星辰,眼帘轻眨,仿佛带着电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红白相间的长裙很衬她的肤色,显得她灵动活泼而富有生气。束腰的位置于胸部以下,提高了腰线,本就偏高的她显得更加高挑身形修长,那金丝暗纹的红色腰带配上她与生俱来的公主气质衬得她更加高贵。转身之间偶见隐隐闪动的银光,显得乌维凌漱更加高贵典雅,多了几分淑女出尘之气,少了几点俏皮英雄之意。 “飞云,这件衣裳上竟然还绣了花儿!”乌维凌漱穿上以后就发现了衣服上的小心机,她抬起手臂看着袖子上银丝暗纹的兰花欣喜地说道,“这是什么花儿?” “回宫主的话,这是兰花。”苏韵儿笑道。 乌维凌漱认真地点点头,走到另一侧的铜镜前,眸光一亮,对着铜镜转了一个圈儿,银铃般的嗓音娇笑道:“这件衣裳真好看,飞云你眼光真好!” 乌维凌漱本只是不想拂了苏韵儿的好意,没想到这件衣裳穿出来竟是这样的合她心意,她向来喜欢红色,因为乌维曦和总是说她像红色那样热情洋溢,可不管她怎么穿,也都是像一个假小子一般,穿不出如今的典雅淑女的感觉。 “公主别动。” 苏韵儿走上前,将乌维凌漱盘在头顶的头发解了下来,将她的头发披散,就听乌维凌漱红着脸说道:“飞云你要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临吹梦湖 “飞云你要做什么?” “小的为公主换个发式。” “嗯。”乌维凌漱红着脸点点头,轻声应道。 苏韵儿将乌维凌漱披散下来的头发理顺,又将乌维凌漱耳朵两侧的墨发拧成两股,拢至脑后,用先前她盘发的红绳结在一起,再向里翻了个圈,梳了个简单的发式。不论是从正面还是从背面看,乌维凌漱整个人都十分淑女。 “飞云,没想到你一个男人,手竟然这样巧。”乌维凌漱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没想到只是一个发式,给人的感觉又大大不同,乌维凌漱忍不住夸赞道。 苏韵儿听了手一僵,心中暗骂自己竟是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男儿身,她只能干笑道:“在王府里闲来无事,跟着王府的婢女学的。” “嗯!本公主决定就要这一身了,走吧。”乌维凌漱高兴地又转了一个圈,小脸上满是欣悦。掀开帘子向外走了出去。 “公主慢些走。”苏韵儿赶紧去将先前她落在里头的衣裳风帽都给收拾好,跟了出来。 “哟,姑娘,这身衣裳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啊,瞧瞧,多合身啊!”乌维凌漱从里头一出来,掌柜的眸光一亮,这一进一出的人就大变样了,若不是这一间只有乌维凌漱一个人进去了,他还真是认不出来了。不过她这一身的金丝银丝的,还真是能小赚一笔啊。 乌维凌漱腼腆地笑了笑,翘起小脸问道:“掌柜的,这身衣裳多少钱?” “姑娘,这身衣裳用料皆是上乘,里子是狐裘,外头是金丝银线,得要十两银子。”掌柜的说道,这件衣裳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主顾看上,如今好容易卖出去了,若是面前这鬼姑娘嫌贵了,他还可以便宜些。 “好!十两银子。”乌维凌漱一口答应了,说着便向腰间摸去。 掌柜的面上一喜,心想果真是碰上金主了!买东西这样爽快。 “咦?钱袋呢?”乌维凌漱摸到腰间空空如也,面上一慌,惊叫道。 “姑娘,会不会落在里头了?”掌柜的也有些心急,乌维凌漱这样一喊,不少主顾都回头看向他们,可别以为他们这绣衾阁有窃贼啊! “主子,钱袋在这儿呢!”苏韵儿一出来就看见乌维凌漱在找钱袋,赶忙走上前来说道。 “飞云......”乌维凌漱回头发现苏韵儿捧着自己原先的衣裳走了出来,而面上就放着她的钱袋,有些羞愧地挠了挠头,没想到自己竟是这般粗心,让飞云看了笑话,她结果苏韵儿递上来的钱袋,说道,“谢谢。” 乌维凌漱从钱袋中取出一块银子递给掌柜,说道:“掌柜,这衣服我要了。” “姑娘......”掌柜的接过银子仔细翻看了一番,面上有些为难的说道,“姑娘不是大楚的人吧?这银子您得先去钱庄换成咱们大楚的银子才可以。” “啊?”乌维凌漱有些疑惑,直到掌柜的取出大楚的十两银子才发现,她们大燕的银子是方形,而南楚的银子则是元宝的形状,“可是......本,我没有其他的钱了。” “主子,小的这有。”苏韵儿将乌维凌漱原本的衣裳交给掌柜让掌柜的包好,再从怀中取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他手上说道,“掌柜的收好。” 苏韵儿怀揣着一万两的巨款,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花呢。 “多谢,多谢。”掌柜着笑着接过银子,没想到一个小厮出手竟也是这般阔绰,早知道就将他也引去看看衣裳,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呢,他又将包好的衣裳还给苏韵儿说道,“这是姑娘的衣裳,拿好。” 苏韵儿接过衣裳笑着点点头,便随着乌维凌漱出了绣衾阁。 “姑娘慢走,下回再来啊!”掌柜的热情的招呼道,这样大方的主顾,来几次都不嫌多。 “飞云,你真好,又帮本公主挑衣裳还帮本公主买衣裳。”出了门,乌维凌漱对苏韵儿感谢道。 苏韵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公主远来是客,理应如此。” 苏韵儿看了看天,没想到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就黑下来了:“腊月里天黑的快,公主,趁天色还早,公主可要去别处逛逛?” “好啊,好啊,京城还有哪儿有很多水?”乌维凌漱兴奋的说道。 醉红楼! 苏韵儿下意识就想到了醉红楼。可乌维凌漱堂堂北燕公主,她哪来的胆子把她往那种地方带啊!诶?有一个地方!苏韵儿突然想了起来,对乌维凌漱说道:“公主,吹梦湖之景也是京城闻名,公主可愿前去看看?” “去去去,你说哪儿本公主都去!” “飞云。” “嗯?” “你们楚国怎么有这么多地方玩儿啊?在我们大燕,除了跑马玩儿还是跑马玩儿。”乌维凌漱跟着苏韵儿去往吹梦湖的路上,发现道路两旁都已经掌起了灯,即便已经入夜,夜市中依旧是人声鼎沸,喧闹声不绝于耳,这样的场景在她们大燕是绝对看不到的。到了冬天,大燕的气候就极其恶劣,出门在外就连流个鼻涕都能被冻成冰,到了晚上这天气就更是寒冷,所以夜里连出门的人都很少,更别说什么夜市了。 “公主说笑了,公主长居在北燕,一时来了大楚,定是觉着新鲜,若是住久了,公主也会觉着腻烦的。”苏韵儿笑道,虽知北燕地域广袤,气候恶劣,但也从未听过北燕贫穷一说,想来与大楚相比,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说的也是,本公主现在就想吃大燕的鲜奶冻子糕了。”乌维凌漱噘着嘴点点头应道。 “不知公主所说的鲜奶冻子糕在这京城内可是能买到?若是能买,小的这就去给公主买来。” “有吗?这鲜奶冻子糕在我们北燕是最容易做了。用刚挤出的鲜奶,在里面加上少许糖,些许果干,直接放到外头,这天寒地冻的,一下子就能将鲜奶冻结成糕状,冰冰脆脆的这就能吃了。”乌维凌漱在回忆着鲜奶冻子糕了做法,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似是想起了鲜奶冻子糕鲜美的味道。 “大楚不比北燕寒冷,想来这京城内应是没得卖了。”若是有,看乌维凌漱津津有味的模样,她还真想尝上一尝。 “没关系,下次本公主带你去大燕吃。” “多谢公主美意。”虽然知道她不太可能有机会去北燕,但还是得谢过乌维凌漱的好意相邀,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开阔起来,苏韵儿用手一指,说道,“公主,到了。” “这就是吹梦湖啊!”乌维凌漱感慨道,吹梦湖沿岸都挂起了灯笼,使得湖上灯火通明,此时不比那时七夕,吹梦湖聚满了人,如今只有少数几艘画舫游于湖上,偶闻画舫中传出来的阵阵笙歌,时不时也能够看见几个知己好友散于湖边,吟诗作对,“诶?飞云,你看!那不是我阿哥吗?” “燕皇陛下?”苏韵儿顺着乌维凌漱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一艘画舫上,船头站了两个人正在交谈,其中那如巨人一般精壮的人便是乌维曦和,而另一人......“还有齐王殿下?” “阿哥!阿哥!” 不等苏韵儿反应过来,乌维凌漱就对着船上的乌维曦和边招手边欢快地叫喊着,乌维曦和闻声转过头,盯了好一会儿后才认出招手的人是乌维凌漱,他同样伸出手招了招,示意自己已是知晓,便吩咐画舫向她们的方向靠近过来。 “飞云,我们过去找阿哥吧!”乌维凌漱等不及画舫过来,提起就想飞身跃上画舫。 “公主,等等!”苏韵儿赶紧伸手拽住想走的乌维凌漱,面上有些发窘地说道,“小的......小的不会武功。” “本公主带你过去,来!”乌维凌漱见苏韵儿一副害羞的样子,觉着这样的她真的好是可爱,话音刚落,她就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地将苏韵儿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啊!”苏韵儿惊叫一声,赶忙捂住嘴,险些将女音从嘴中漏了出来。只是她没想到这北燕的凌漱公主会这么的......这么的霸气,“公主......您将小的放下来吧。” 如若她真是个男的,这也太难堪了。 “飞云你真轻,抓紧了!”乌维凌漱也不给苏韵儿挣脱的机会,脚尖轻点,飞身一跃就跳在了画舫的夹板上。 “阿哥!”乌维凌漱一落地,便抱着苏韵儿走到乌维曦和面前欣喜的问道,“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来,走走。”乌维曦和艰难地运用着中原话答到。 “公......公主......”苏韵儿有些尴尬地叫了乌维凌漱一声,乌维凌漱这才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将苏韵儿放落在地,苏韵儿一落地便对上了宇文皓看好戏一般的眼神。 苏韵儿低着头走上前行了一礼:“参见燕皇陛下,参见齐王殿下。” “起......来吧。” “免礼。” “谢燕皇陛下,谢齐王殿下。”苏韵儿起身后,默默地退在了宇文皓的身后,任务已完成。 “哟,还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呐,凌漱公主这才一会儿不见,就大变样了,本王差点还没认出来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梅花桩比武 宇文皓上下打量了乌维凌漱一眼,没想到换个衣服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看起来乖巧不少,可她那瞪着他的表情......还是有待改善。 “哼!”乌维凌漱对宇文皓轻哼一声,转过头不愿搭理他,她又跳上前搂住乌维曦和的手臂,问道,“阿哥,阿哥,本公主的衣裳好不好看?” “阿妹,好看。”乌维曦和点点头,老实地应道。 “嘿嘿,这是飞云给本公主挑的,本公主也喜欢。”乌维凌漱看向苏韵儿,眸中有掩饰不住的高兴,乌维曦和也看向了苏韵儿,对她点了点头。 “公主喜欢就好。”苏韵儿应道。 “阿哥?先前那个矮叔叔呢?”乌维凌漱在甲板上左右望了望,问道。 “矮叔叔?公主你说的矮叔叔,不会是......谢伯伯吧?”宇文皓惊讶的问道,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形容人的,不过,他真的很想笑啊。 “是啊!”乌维凌漱伸手在乌维曦和的胸前比划了一番,理所当然的说道,“他就在阿哥这里这么高,所以是矮叔叔。” “下官......在此。” 苏韵儿闻声猛地抬头,见谢逸恰好从画舫内走了出来,面上波澜不惊,毫无异色,温声说道:“下官已在画舫内备好点心,若是燕皇与公主累了,可以到画舫之中稍做休息。” 这还......真是尴尬啊。 苏韵儿转头悄悄看了宇文皓一眼,没想到宇文皓也正在看她,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乌维曦和点点头,提着乌维凌漱的领子走到了谢逸面前,面上带着歉意地说道:“阿妹,失礼。” 说完,乌维曦和低眸扫了她一眼,乌维凌漱瞬间立直了身子乖巧地对着谢逸躬身道:“矮......谢大人,本公主失礼了。” 谢逸侧身一让,躲过了乌维凌漱的一礼,温声道:“公主言重了,公主性格率真,先前不过是在打趣而已,下官并未放在心上,公主不必致歉。” “谢大人,你真好。”乌维凌漱一缩脖子,吐舌笑道,她悄悄抬眼,见乌维曦和还是黑着脸,伸手轻晃他的手臂,撒娇道,“阿哥,我知道错了。” “嗯。”乌维曦和点点头,神色缓和了些,回头对宇文皓说道,“齐王,请。” 宇文皓轻笑着点点头,跟了上去。 进到画舫中,见小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乌维凌漱眼睛一亮,立马冲到了桌前坐下,兴奋地拍着小手,嘴里念叨着先吃哪一个好。乌维曦和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阿妹来了楚国也是这般没规矩,他对谢逸歉意地点了点头,在谢逸的引导下二人皆入了座。 画舫的一角有一位长相颇佳的丫环正在弹奏着古琴,琴音如小泉流水,缓缓流淌,使人静气舒心。在小桌两侧各立有一个丫环,端着酒壶立在乌维曦和与宇文皓的身后,若是见着二人酒杯中酒没了,便主动上前来斟酒。 期间,一直是谢逸同乌维曦和与宇文皓三人畅谈.......除了乌维曦和蹩脚的中原话以外。苏韵儿没想到一向爱胡闹的宇文皓,接待起别国皇帝来还是彬彬有礼,进退有数的,看来还是她小瞧了宇文皓啊。而乌维凌漱则一心放在桌上的点心上,甚至还将乌维曦和身前的那份给吃了,这样和谐的氛围持续了许久,直到...... 宇文皓:“听闻燕皇陛下乃北燕第一勇士,武功高强,以一敌百,不知本王能否讨教一二?” “那当然!我阿哥可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乌维凌漱一听放下了手中的点心,对宇文皓说道,皓一眼,眼神略带嫌弃的说道,“本公主看你这模样,连本公主都打不赢,更别说打我阿哥了!” “扑哧!” “飞云!” “是,王爷,小的知错。”苏韵儿看乌维凌漱那嫌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立马感受到宇文皓抛来的一记眼刀,苏韵儿赶紧站直身子,憋住笑沉声说道。 “齐王,你敢不敢跟本公主一较高下?”乌维凌漱噘着嘴说道。她见宇文皓指责苏韵儿,她心中不悦,飞云待她这样好,她要替飞云出气。 “好!”宇文皓一口答应了,他搞不懂为什么会有女子这样嫌弃他,京城中哪个女子看到他不得多看两眼,而她......似乎看上了苏韵儿!本王还不如一个女人?!不行,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既然她想比,那他奉陪!“若是本王连公主都比不过,那也不必与燕皇陛下讨教了。” “公主与王爷既然有这般雅兴,吹梦湖前方便有一处梅花桩,原是皇上设给林将军练武用的,林将军将吹梦湖移出府后,这梅花桩便空置在此,不如公主与王爷便去那儿切磋武艺,下官献丑弹奏一曲助兴如何?”谢逸起身拱手说道。 “很好。”乌维曦和点点头。 “好!就去梅花桩。”乌维凌漱说道。 “既然公主愿意,那本王也奉陪。” “只是切磋武艺,点到为止,莫要伤了身子啊。”谢逸温声说道,若是传出大楚王爷打伤北燕公主的笑话,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谢大人放心,本公主自有分寸。”乌维凌漱看着宇文皓,面带调皮地说道。乌维凌漱这样一说,倒是乌维曦和惊讶地抬起了头,他这个阿妹还知道分寸是什么? 不过若是见形势不对,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去阻止二人比武的。 “谢伯伯别担心,本王不会让你为难的。”宇文皓还是那般不靠谱地向谢逸抛了个媚眼,倒是让谢逸更加担心了。 “话不多说,公主,请......”宇文皓做了个请状,乌维凌漱傲着小脸便走了出去,心想一定要给飞云出口气。 说着,众人便又来到了甲板之上。丫环们抬了一张小桌出来,将谢逸要用的古琴放置其上。众人一出来便看见湖面上立了长短不一的梅花桩,摆放有序,成一个圆状。 “公主,请。”宇文皓抬手示意,乌维凌漱也不矫情,提气便跃上了梅花桩。 宇文皓见乌维凌漱站了上去,也提气飞身而上,立在了另一头。 “公主,王爷,切磋武艺,点到即止啊!”谢逸再次提醒了一遍,可二人似乎都没有听进去。因为乌维凌漱与宇文皓二人相视而立,二人的眸中似是有电光火石正在相互决斗,相不退让。 谢逸见状摇了摇头,现在就只能相信宇文皓自己还能把握分寸了。想着,谢逸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谢逸的眸中已是充满了熊熊烈火...... “铮......” 激越的琴声一响起,宇文皓与乌维凌漱随之而动,飞身向对方直奔而去,都为抢先占领最中间的那根独木。 “铛......” 谢逸的手越来越快,琴声也越来越激扬,苏韵儿都快要看不清谢逸的手是如何弹奏,看着现在正在弹奏的谢逸,苏韵儿当真是觉得谢逸已经做到了人琴合一的状态。因为现在的谢逸,完全不是先前那般的儒雅之士,倒是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将领,弹奏出战场上激烈的厮杀,与奋勇杀敌的雄雄之气。苏韵儿抬眼看了一眼乌维曦和,发现乌维曦和正在看着谢逸,眸中满是赞赏,也有一些留恋,似是回忆起以前开疆扩土征战沙场的日子。 随着谢逸激越的琴声,宇文皓抢先一步占领的圆木。而乌维凌漱仅差一步,她的一只脚正踩在一根桩子上,另一只脚已经迈出,见圆木被宇文皓抢先占领,乌维凌漱当即抬腿对宇文皓踢去,欲抢回那根圆木。 宇文皓见乌维凌漱迈腿踢来,也立即迈出一只腿挡住了乌维凌漱的动作,二人单腿悬空交战,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乌维凌漱单腿支撑已久,有些后继无力,宇文皓趁机发力抬腿一踢,乌维凌漱瞬间向后倒去。 宇文皓见乌维凌漱向后倒去,本想伸手拉她一把,孰料乌维凌漱单腿一转,一个漂亮的转身,衣袂翻飞,裙摆划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躲开了宇文皓的手,同时也稳当当地立在了自己的桩子上。 “好!”宇文皓见乌维凌漱漂亮的旋身,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好的还在后头呢!”乌维凌漱也不含糊,双臂一抬,径直向宇文皓攻来。宇文皓也伸出手,二人赤手空拳相互切磋。 乌维凌漱第的攻击很凌厉,既快又准,每次都朝着宇文皓的死角出手,奈何宇文皓身法诡异,每每都能险险避过。宇文皓忍不住赞叹乌维凌漱的武功,看着傻不留丢的女孩子,打起架来还真不赖,精准独到,反应敏捷,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武艺真是值得佩服。 “齐王,可别走神啊!”宇文皓伸手一挡,挡住了乌维凌漱即将要打在他脸上的一拳,宇文皓感觉自己的面上有一阵拳风击过,额前的落发都随之飘动起来。 “打人不打脸!”宇文皓终是开始认真起来,要是打到他这帅气的面庞他还怎么去醉红楼玩耍? 第一百二十章 龙阳之好 宇文皓认真开始回击,乌维凌漱才感觉到宇文皓也不是空有其表,没想到认真起来还能与其一战,倒也不是个只会饮酒作乐的花花王爷,乌维凌漱对他的印象瞬间改观不少。在北燕,就是要用实力说话。 当乌维凌漱险险躲过宇文皓拍来的一掌,乌维凌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身衣裳极大地限制了她的动作,腿迈不开,手抬不起,好不容易躲过了吧,袖子还能被拽住。 宇文皓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也没有趁人之危而是弃攻为守,开始纯粹的闪避。苏韵儿点点头,看来宇文皓也不是那么地无赖。 宇文皓开始躲闪就轻松多了,从小被宇文珏教训,真真是练就了一身的躲避神功,乌维凌漱打来打去也碰不到宇文皓分毫,气得乌维凌漱大叫着:“齐王!你打是不打!” “本王宅心仁厚,不能趁人之危。”宇文皓躲出了兴趣,开始不要脸地自夸起来,“要是公主能打中本王,那本王便跟你打。” “你!”乌维凌漱最受不了激将之法,一点就着,直接飞身而起向宇文皓冲过来,宇文皓嬉皮笑脸地也飞身而起,乌维凌漱来到这一头,他便飞身前往那一头,所以就能看到大晚上的有两个人在吹梦湖上飞来飞去,不知是人是鬼,吓坏了不少行人。 “哟。动作还挺快。”宇文皓一回头,发现乌维凌漱竟是已经追到了身后,顿时玩心大起,向前做一个冲状,吼道.“啊!” “啊!”乌维凌漱被宇文皓吓了一跳,急急后退,却不慎一脚踩到裙摆,一个重心不稳,向下跌去,宇文皓反应不及,眼看乌维凌漱就要跌落湖中,苏韵儿只感到身边一阵风起,下一秒眨眼的功夫就看见乌维曦和已经抱起乌维凌漱稳稳地立在了梅花桩上。 不愧是武功高强! “你无赖!”乌维凌漱被乌维曦和放了下来,气鼓鼓地指着宇文皓说道。 宇文皓嘻嘻一笑,说道:“是本王的错。” “阿妹,输了。”乌维曦和对宇文皓说道。 “全是意外,不能算数。”宇文皓摇摇头,何况乌维凌漱还受了装束的限制。 “输了就是输了,哪有什么意外!”乌维凌漱轻哼一声说道,她又不是输不起。 宇文皓眸中有一丝赞赏,没想到她还这般爽快,拱手说道:“承让!” “本公主输了,你和我阿哥比吧。”乌维凌漱虽是不愿,但她也是输了。 这时,谢逸恰巧一曲终了,站了起身。 “一曲终了,下回再向燕皇陛下讨教吧。”宇文皓笑道。 “随时,奉陪。”乌维曦和认真地点点头。 话落,三人飞身回到了画舫上。 “啪,啪,啪。”乌维曦和三人一回到画舫,谢逸就拍着手迎了上来,温声道,“公主与王爷的切磋真是精彩绝伦啊,没想到公主女儿之身武艺竟是如此了得,下官佩服!” “谢谢夸奖。”乌维凌漱眨眨眼大方地笑道,“比起琴棋书画,本公主更喜欢舞刀弄剑,要是与谢大人比琴艺,本公主倒像只小蚂蚁了。” “哈哈哈,雕虫小技,下官献丑了。”谢逸笑道,这古灵精怪的凌漱公主,还真是有讨人喜欢的地方。 “阿哥,打了一场我都累了......”乌维凌漱伸了个懒腰,噘着嘴对乌维曦和说道。 谢逸抬头看了看天色,拱手对乌维曦和说道:“燕皇陛下,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公主也累了,那下官便送你们回驿馆吧?” “也好。”乌维曦和点点头,天一黑下来,苏韵儿还真看不清这小巨人的脸,她真想问问,是不是高处的空气真的更清新。 乌维凌漱放开乌维曦和走到苏韵儿面前,拉起苏韵儿的手,轻声问道:“飞云,你和本公主回驿馆吗?” “诶诶诶,凌漱公主,飞云是本王带出来的人,可不能就这样被你带走了。”宇文皓站出来阻拦道,他可答应了皇兄要好好照顾苏韵儿,要是少了一根汗毛,皇兄可饶不了他,这么多年了,他可没见过皇兄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的,可见宇文珏对苏韵儿的重视。 “哼,本公主问的是飞云!”乌维凌漱轻哼一声,虽然先前比武她大方地承认她输了,可输给这么个小白脸,她心里是十分拒绝的,乌维凌漱又将脸转向了苏韵儿问道,“飞云,你跟本公主走吗?” “这......”苏韵儿抬头悄悄看了宇文皓一眼,她看到宇文皓给了她一个‘你敢去就试试看’的表情,苏韵儿想想若是跟去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很容易暴露,还是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歉意地说道,“公主,请恕小的恕难从命,小的的主子是齐王殿下,自然是要跟着主子回去的。” 乌维凌漱有些可惜地瘪了瘪嘴,面上有些不舍地委屈道:“那好吧,那下次本公主再找你玩。” “是。小的遵命。”苏韵儿点头应道。 这时画舫已经靠岸,宇文皓得意地伸出了手,做了个请状,笑道:“凌漱公主,本王便不送了。” “哼!”乌维凌漱白了宇文皓一眼,转身拉着乌维曦和就往岸上走去。 乌维曦和临走前回头对宇文皓点了点头,说道:“告辞。” 宇文皓也拱手一礼:“不送。” 待目送乌维曦和三人离开后,宇文皓转身对苏韵儿说道:“随本王走吧。” “回宫吗?”苏韵儿跟了上来,瞪大眼睛问道。 “回宫?”宇文皓奇怪地看了苏韵儿一眼扬声应道,“这才出来多久就回宫,本王可是要带你在这京城内转上两三日的。” “这么久啊。”苏韵儿以为又要像上回一样,玩个一天便要偷偷溜回去。 宇文皓目含调笑之意,上下打量了苏韵儿一眼,面上满是笑意,凑上前来问道:“怎么,想我皇兄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苏韵儿白了他一眼,面上有些泛红,不过,她方才还真是在想,她不在身边伺候,宇文珏此时在做些什么。她在宇文皓身后望了望,问道,“飞槿呢?怎么不见他?” “飞槿啊,本王让他进宫去告知皇兄,此次北燕前来的是他们北燕的皇帝,省的到时皇兄毫无准备。”宇文皓将双手放在身后,向前走着,边走边说道。 “没想到齐王殿下还能有这等玲珑心思啊。”苏韵儿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打趣道。 “你个丫头!”宇文皓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苏韵儿的头,苏韵儿吃痛得捂住脑袋瞪了他一眼,宇文皓撇撇嘴不以为意,说道,“你可别以为本王只会吃喝玩乐,本王可是皇兄的贤内助......” “噗哧!贤内助!”苏韵儿一听,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齐王殿下还这般贤惠。” “不不不,不是!”宇文皓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是怎么解释苏韵儿都笑的停不下来,不过说到这龙阳之好嘛,他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他看向苏韵儿,面上饱含深意地问道,“你觉得那凌漱公主如何?” “凌漱公主?”苏韵儿不明白宇文皓为何突然提到了她,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今日见到的那个俏皮可爱的公主说道,“这个凌漱公主,做事不拘小节,却又胆大心细,且武艺高强,虽是不同其他公主那般守礼,但本心却单纯善良。” “噢?看来你对这个凌漱公主评价还很高嘛......”宇文皓拉长了音说道,不经意地一舔嘴唇,竟是有一丝邪魅。 “王爷您到底想说什么?”苏韵儿问道,怎么这般阴阳怪气的。 “你没发现......那凌漱公主对你有点意思吗?总是对你牵牵小手的。”宇文皓看好戏一般地笑道。 “那不过是北燕民风奔放,怎么能这样说她?”苏韵儿皱眉道,她但是觉得乌维凌漱挺豪爽的。 “可凌漱公主不牵本王,不牵谢逸,怎么偏偏只牵你啊?” “怎么可能,我可是个女......”苏韵儿话还没说完,瞬间卡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宇文皓见她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幸灾乐祸地笑道:“现在想起来你飞云是个男的了?” “我......”苏韵儿这才反应过来,想想今日一整日来乌维凌漱对她的态度,难道真的......啊啊啊!苏韵儿快要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让她摊上这样的事! 宇文皓见苏韵儿表情变化丰富,轻笑出声,说道:“小韵儿......你说本王要是对凌漱公主说,将飞云赠给她当见面礼,你说凌漱公主会不会很高兴啊?” 不!要!啊! 苏韵儿脑子都快炸了,刚刚她也见识到了乌维凌漱的武功,要是乌维凌漱到头来发现她是个女儿身,乌维凌漱还不得把她给撕了!她看向宇文皓,见宇文皓一副‘快来讨好我’的欠揍模样,她只能面带谄媚地走了上前,说道:“王爷......飞云对您忠心耿耿,求您别这样将飞云给送人了啊......”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二十一章 威胁齐王,初临叶府 “本王有飞槿伺候着就够了,你说再多养一个人,本王哪儿那么多钱啊,不如送给凌漱公主做个人情,让皇兄封你个王爷,说不定还能算个联姻呢!从此北燕与大楚和平相处,岂不快哉?”宇文皓一脸认真的仰头思索道,看模样好像还真想把苏韵儿给送给乌维凌漱。 “王爷,说吧,您想要什么,飞云这一万两银子都可以给您,以表飞云的一片赤诚之心!。”苏韵儿心痛的拿出怀中的一万两银子,举到宇文皓的面前说道。 宇文皓险些没笑出来,又故作严肃地将苏韵儿的手推了开来,说道:“这是皇兄给你的,本王怎么能要呢?放心吧,你要是去了北燕,凌漱公主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你......”苏韵儿瞪着宇文皓,见宇文皓就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真是十分欠打,软的不吃,就别怪她来硬的了!苏韵儿突皓觉着好不渗的慌,只听苏韵儿走上前整了整为理整齐的衣领,说道,“王爷,您说,飞云要是将王爷流连在在醉红楼夜夜笙歌,乐不思蜀的光辉事迹一封信书交到刑部尚书王大人手里,您说......届时王爷会不会很快乐,嗯?” “你......”宇文皓面色一僵,他还怕他外祖父的事一定是皇兄告诉小韵儿的,而且这般做派,小韵儿也定是从皇兄那儿学来的,皇兄,你狠!宇文皓面色一变,先前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现在就变成了一副讨好苏韵儿的模样,“小韵儿,咱们有话好好说......” “王爷要怎么好好说?”苏韵儿心里偷笑,面上却不改,将白皙的纤纤玉手翻了翻,意思不言而喻。 碍于皇兄,他也不可能将苏韵儿送给乌维凌漱,要是真送了,他敢保证皇兄即刻便能将他遣送到边关去!可若是苏韵儿将他的光辉事迹告诉了老头子,老头子铁定会派人全京城的来抓他回去。宇文皓一咬牙,暗骂道都是自己作死作的,伸手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放到苏韵儿面前,谄媚地说道:“苏姑娘,这是在下的一番心意,请苏姑娘务必收下。” “哦?王爷还真有诚意啊。”苏韵儿接过宇文皓的玉佩在手里掂了掂,想必能当好多银子吧,毫不客气地收进怀里,仰头对宇文皓说道,“好说,好说!” “嘿嘿......”宇文皓干笑着伸出手,对苏韵儿过了个请状,说道,“苏姑娘,请......” 苏韵儿却没有动,依然是双手背于身后不动如山,她哪认识路啊!于是她高愣地扬起小脑袋,对着前方翘了翘脸,说道:“带路!” “是是是,小的遵命。”宇文皓赶紧走上前,开始领路。 苏韵儿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能够这般与她胡闹的王爷,怕也就只有宇文皓了吧。 “王爷你这是去哪儿?”宇文皓一蹦一跳地向前走着,虽说她不认识路,可她也眼睁睁地看着宇文皓从他的齐王府门前经过了,头都不带回的,门前的家丁也惊讶地看着宇文皓走门前走过,像是在犹豫该不该将自家王爷叫回来,许是以为他喝醉了酒连自个儿家都认不得了吧。 “你跟着走便是,本王认得路的,放心,不会把你卖了。”宇文皓依然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无奈苏韵儿只能默默地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宇文皓突然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苏韵儿好奇地走了上来,看到牌匾后眸光一亮,欣喜地喊道:“叶府!” 苏韵儿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转过头欣喜地拉着宇文皓地袖子确认道:“是叶祁叶大哥的府上?” “不皓摊了摊手,耸耸肩反问道,而后又伸出手拉着苏韵儿向前走去,“走吧,别磨蹭了!” “嘿,去给你们主子报个信,说是齐王求见,让他小子速来迎接。”宇文皓走上台阶,很不客气地对着守门的家丁吩咐道。 “是,是,王爷请稍候,小的这就去。”家丁连连点头,他知道这齐王殿下可怠慢不得,要是得罪了他,说不定他能把这叶府给砸了。 “王爷您就不能客气点。”苏韵儿低声笑道。 宇文皓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低声回道:“本王向来如此。” “吱呀......” 不一会儿,厚重的府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只见叶祁为首,身后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快步走出来迎接,先前家丁来报他还有些不相信,齐王什么时候来过他们叶府?可他一出来,见宇文皓果然正等在门外。叶祁快步走上前,拱手对宇文皓说道:“卑职参见王爷,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免礼免礼。”宇文皓点点头,说道。 “谢王爷。”叶祁放下手,轻声问道,“不知王爷入夜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宇文皓撇撇嘴,对天翻了个白眼说道:“本王倒是没什么事找你,不过......” 说着,宇文皓向左轻移一步,将被他遮掩在身后的人露了出来,说道.“她找你有事。” 叶祁看宇文皓身后竟是还有一人,不过这人瞧着眼熟,却是没有见过,苏韵儿见叶祁皱着眉打量她半晌也没看书她是谁,心下偷笑这叶祁还真是个木头脑袋,她伸手用袖子在脸上擦了擦,露出了原本水灵俏皮的模样,笑道:“叶大哥!” “韵儿!”叶祁惊讶地喊道,他看了看宇文皓又看了看苏韵儿,真真是怀疑自己眼花了,这韵儿不是在宫里伺候皇上吗,怎么出宫了? “叶大人,有什么话咱们不能进去说啊......”宇文皓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说,他向来就不喜欢和木头脑袋打交道,真是太痛苦了。 “是,进去说,进去说。”叶祁反应过来,转身吩咐管家先去准备,再转身对宇文皓说道,“王爷请......” “嗯。”宇文皓点点头,便带着苏韵儿随着叶祁进了叶府,叶府的大门也再次关上。 “韵儿,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出来了?难道......”叶祁看了看宇文皓,又对苏韵儿说道,“难道你又跟着王爷偷溜出来了?” “什么叫偷溜啊?本王是光明正大地带着小韵儿出宫的!”宇文皓不悦地说道,说着宇文皓拉过苏韵儿的手,从苏韵儿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块令牌放在叶祁面前,“不信你看!” “参见皇上!”叶祁突然跪了下来,将苏韵儿吓了一大跳。 “叶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苏韵儿惊讶地说道。 “见牌如见人,这是皇上的令牌,我必须如此。”叶祁跪着说道。 “平身平身。”宇文皓无奈地说道,又将令牌塞回了苏韵儿的袖子里,抱怨道,“真是个木头!” 叶祁起身后,依然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这韵儿怎么会有皇上的令牌,还和齐王殿下一起出宫了?不解地问道:“韵儿,你这是......” “叶大哥,这么和你说吧,是齐王殿下说近来京城里热闹,说是出宫玩玩儿,皇上也说近来事多,也不必伺候,便特许我随王爷一同出宫了。不过叶府,还是王爷带我来的。”苏韵儿解释道。 “原来如此......”叶祁对宇文皓感激地点点头,又转身对苏韵儿说道,“嫣儿一会儿知道你来了,定是十分开心的。” “小姐可一切都好?”苏韵儿急切地问道,自从上次怀阳山一别,她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也不知苏云嫣在宫外过得怎么样。 “嫣儿如何,你待会儿见了便知。”叶祁见苏韵儿这般心急,笑着摇了摇头,不肯道破。 说着,叶祁便将宇文皓与苏韵儿领到了花厅前,苏韵儿环顾四周,见叶祁果真是个呆子,先前一路进来,这府内的景色可真谓是毫无美感可言,随处可见用来练武的假人桩子,隔不了两步便是一个桩,偶见几株寒梅孤伶伶地杵在那含苞待放,真是要多简单有多简单,没想到苏云嫣就这般随他去了。站在花厅前,苏韵儿抬头打量了一番,寒酸说不上,但却是十分中规中矩,毫无特色,难道喜欢练武的呆子家中都是这副模样? 这样一想,苏韵儿的脑海中又立马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她今日见到的小巨人乌维曦和,他生的是十分俊朗,可他那般模样又难免给苏韵儿一种呆板憨厚的印象,看了叶祁家中的陈设,苏韵儿突然对乌维曦和的皇宫好奇起来,难道乌维曦和的皇宫也像叶祁这般充斥着满满的练武痴儿的气息? 叶祁站在花厅前伸手对宇文皓做了个请状,礼貌地说道:“王爷,请。” “请。”宇文皓礼貌地回应道,抬腿迈了进去。 “王爷请上座。” “嗯。”宇文皓轻应一声,也不多废话,走了上前做了下来,努努嘴对苏韵儿和叶祁说道,“叶大人,小韵儿,坐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齐王正经,你们信吗? “叶大人,小韵儿,坐吧......” “谢王爷。” “谢王爷。”苏韵儿也不和宇文皓客气,他知道宇文皓是不在乎那些虚礼的,对叶祁点点头便坐了下来。 在三人的桌上管家早已备好了点心和茶水,见三人进了花厅,管家也只是立在门外并没有跟进来,宇文皓点点头,看来这叶府也不全是呆子嘛。 “王爷有心了,特意将韵儿带至叶府,卑职以茶代酒,在此谢过。”叶祁端起茶杯,面含感激地对宇文皓说道。 宇文皓也端起茶杯对叶祁示意,也不多做废话,将茶杯放至唇边小喝一口,眸中一亮,称赞道:“好茶!” “谢王爷夸奖。”叶祁点头笑道,又问,“天色不早了,王爷与韵儿可愿在府上歇息一晚,明日再外出游玩?” “王爷不回府吗?”苏韵儿奇怪地问道,没想到宇文皓要在叶府住下来。 宇文皓一听不乐意了,没好气地说道:“怎么,本王特意带你来叶府走一遭,你这就想将本王赶回去?” “不是,不是......”苏韵儿一脸讪笑地否认道,宇文皓带她来叶府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事,她原本就在想,她什么时候该找个机会偷偷溜出来渐渐苏云嫣,没想到这出宫的第一天宇文皓就带她来了,她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的,“只是王爷若是不回齐王府,可是需要派人回王府知会一声?” “不必了,本王不回府已是家常便饭,王府的人早就习惯了,飞槿要是回到王府见本王没回去,飞槿也会和他们说的。”宇文皓摆摆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又说道,“你是本王带出来的,本王怎能让你一个人住在叶府?虽不是不放心,可要是有心人见了本王特意带你来,难免会多想,若是以本王借住在叶府的名义,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原来如此,王爷考虑周到,小的佩服。”苏韵儿展颜一笑,夸赞道。 宇文皓轻哼一声,连连摆手,面上不悦地说道:“这可不是本王想出来的,本王哪有这般细心,带你出宫转转还能想到叶祁这呆子?这都是皇兄吩咐的,本王就说了吧,皇兄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大方啊......” 叶祁听宇文皓这般毫不避讳地说他是呆子,面色有些暗沉,但想到齐王向来如此,口无遮拦,也没有记挂在心上,佯装轻咳两声,装作没有听到。 原来是宇文珏想的。 苏韵儿心中念道,想到宇文珏竟是这般细心,不仅准许了宇文皓带她出宫,还让安定给他准备了衣裳和银子,更是吩咐了宇文皓让他带她来叶府看看,想来是还记着她与苏云嫣感情甚好吧...... 过两日回宫了,定是要好好谢谢他。 “奴婢谢过皇上了。”苏韵儿心中一暖,轻声说道。 “唉,要谢回头你回宫了当面谢谢皇兄,皇兄定是开心极了。”宇文皓撇了撇苏韵儿,用着有些暧昧的语气调笑道。 苏韵儿倒像是没有听懂,乖巧地点点头说道:“是,韵儿明白了。” “近来京城内外龙鱼混杂,王爷独身与韵儿在外游玩,还是得当心啊。”叶祁见气氛有些微妙,出言提醒道。 “放心吧......”宇文皓长叹一口气,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一般,拖长了音说道,“皇兄早就安排好了,本王与小韵儿四周一直跟着暗卫呢,出不了事。” 宇文皓语气间有些吃味,想当初他带着飞槿去招惹孙靳的时候,皇兄也只是说让他想办法办好,行事小心,也没看他做了什么实际行动,可如今苏韵儿不就和他出个宫而已,皇兄就派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暗卫来护他们的安危,看来真是像古话说的,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啊...... 苏韵儿倒有些奇怪,他们身边有这么多暗卫?她出宫一天了,怎么一个人都没发现?也是,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她发现了,他们也不能叫做暗卫了。 “皇上顾虑周全,是卑职多操心了。”叶祁点点头道。 “你还真得多操操心啊,最近京城各路人马云集,也可以说是混乱的很,难免有什么不法之徒混进京城,再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这个禁军统领可得多多注意,保护皇宫与京城安全啊。”宇文皓突皓这般认真,苏韵儿还真有些不适应,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看他这副模样,还真有些宇文珏的样子。 “是,卑职谨遵王爷教诲。”叶祁抱拳沉声应道,皇上对他寄予厚望,他定是不能辜负也没有脸面辜负。 “对了,本王记得,半月前你在京城抓获一批形迹可疑的人,皇兄说交于你审理,你可是审出个什么来了?”宇文皓突然想起来叶祁曾在早朝时上奏过这么一回事,好奇地问道。 “回王爷的话,卑职无能,暂时一无所获。”叶祁面上有些羞愧的说道。 “没想到嘴还真硬啊。”宇文皓面上有些意外地说道,叶祁审他们都审了快有半个月了吧?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是这般嘴硬,看来他们不论是在心志上还是身体上都有过人之处啊,“对付这样的人,你就不要太仁慈了,该罚的就罚,该用刑就用刑,这马上就是庆收大典了,京城内绝对不可以出什么岔子,到时候皇兄追究下来,你难辞其咎啊,皇兄对你寄予厚望,你定是不要辜负了他啊。” “是,卑职领命,多谢王爷指点。”叶祁面上感激道,他这么久都没有审出来,他自己也知道,他审犯人的方式比起别人来,确实是太温柔了些,不过他一直以为宇文皓就是一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王爷,没想到他竟还是有这般的见识,对宇文皓的印象顿时改观不少,甚至有些敬重。也难怪宇文皓在京城中名声这么差,皇上还这般重视齐王,想必其中也是有原因的吧。“不知王爷可愿与卑职一同前往审问犯人?” 宇文皓放下茶杯,面上有些无所谓地说道:“也罢,反正也闲来无事,本王便教教你怎么审问犯人吧。” 说着,宇文皓与叶祁都站起了身,看来是要一同审问那什么形迹可疑的犯人了。见状苏韵儿赶紧站了起来,面上有些不悦地说道:“王爷,叶大哥,你们审问犯人这么无聊的事儿,韵儿就不跟着去了吧?叶大哥,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小姐?” “小韵儿,本王这般英勇献计,你不来观赏观赏?”宇文皓挑挑眉问道,却得到了苏韵儿猛烈的摇头回应,无奈宇文皓只好可惜地叹了口气,“唉,也罢,女大不中留啊,你走吧!” 苏韵儿额间滑下三根黑线,宇文皓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叶祁看向苏韵儿,对她点了点头,说道:“审问犯人这样的事,你一个女儿家就不要跟来了,我让管家带你去找嫣儿叙叙旧吧,你们姐妹二人许久未见,定是有许多的话要谈的。” 说罢,叶祁就对着花厅外喊了句老李,先前那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便走了进来,躬身等候吩咐:“老李,带韵儿去找夫人。” “是,姑娘请。”老李抬头恭敬地对苏韵儿说道。 “有劳管家。”苏韵儿对管家谢道,又对宇文皓和叶祁见了个礼,便跟着管家退了下去。 见苏韵儿走后,叶祁又领着宇文皓朝府内的地牢走去,那儿还有一堆的事需要他们处理呢。 “咚咚咚......” “夫人。”老李带着苏韵儿来到主院的厢房,抬手轻敲了三下门,轻声唤道。 “谁啊?”里头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女声,这声音有些陌生,应该不是苏云嫣的声音。 “是我,老李。”管家轻声应道。 “这么晚了,李管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一道温婉的女声传了出来,苏韵儿顿时有些激动,是苏云嫣!这样熟悉的声音,她有多久没有听到了。 “回夫人的话,是主子派小的前来,领一位姑娘来见见夫人。” 门内安静了一会儿,又传出了苏云嫣温婉的嗓音:“小舞,去开门吧。” “是,夫人。”那个稚嫩的声音应道,就听得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内打开,一个瞧着模样跟金簦一般大的小丫头见苏韵儿装扮怪异,奇怪地问道:“你是?” 管家见小舞已经出来了,便对苏韵儿行了一礼,说道:“姑娘,若是无事,小的便先行退下了。” “有劳管家了。”苏韵儿也行了一礼,谢道。 “姑娘言重了,小的告辞。”管家对苏韵儿点头一笑,退了下去。 “李管家慢走。”那个被唤作小舞的丫头对李管家行了半礼,又好奇地打量着苏韵儿,说是一个姑娘,怎么又穿了一身小厮的衣服? 苏韵儿见她一双杏眼充满好奇,忍不住笑了出来,轻声说道:“小舞姑娘,劳烦你转告夫人一声,说是苏韵儿求见。” “韵儿!?” 第一百二十三章 姐妹相见,分外眼红 “韵儿!?” 只听门内惊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一袭白衣的苏云嫣就冲到了门前,见门外立着的人儿果真是苏韵儿,当即眼眶内便蓄满了眼泪,苏云嫣激动地抱住苏韵儿,惊喜地唤道:“韵儿,韵儿,真的是韵儿......” “小姐......”苏韵儿见苏云嫣头挽一支朱钗,斜插了一支白玉簪,耳上坠了一对水滴模样大小的白玉坠子,她果然还是同以往一样喜欢些素净的首饰。比起在宫里,苏云嫣丰润了不少,不同以往面上没有什么血色,如今看起来是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一袭白衣也是穿的十分出挑,让人眼前一亮。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苏云嫣也越发沉稳起来,给人一种更加温婉大气之感,倒是越来越像明月裳了,见她这神采奕奕的模样,想来是过得很好。 “夫人......”小舞从未见过苏云嫣这般失态过,在她的印象里,苏云嫣永远是那般温润如水的模样,从未对他人红过脸,也从未像如今这般如此激动过,这位名唤苏韵儿的人,到底是何人?怎的她一出现,苏云嫣就哭成了这副模样? “来......进屋说......”苏云嫣被小舞一唤,回过神来,取出手帕拭了拭已经哭红的双眼,忍住自己心中的欣喜,伸手将苏韵儿带进屋内,转头对小舞吩咐道,“小舞,去将前些日子相夫人派人送来的新茶沏一壶上来。” “是,奴婢遵命。” “等等,再将今日我吩咐李管家买的那些吃食都给端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小舞更加奇怪了,夫人怎的对这个女子这样重视?而且......那苏韵儿为什么会唤夫人小姐? “小姐,不必如此费心的。”苏韵儿也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握着苏云嫣的玉手轻声说道。 “要的,要的,我日日想夜夜想何时还能再见到你,如今终是见到你了,怎么能不好生招待着?”苏云嫣伸出手轻点苏韵儿的额头笑道,将她牵进屋内,轻声说道,“来,咱们进去说。” “是。”苏韵儿点点头,任由苏云嫣将她带进屋内。 “来,坐着。”苏云嫣将苏韵儿带至榻前,让苏韵儿坐下,苏韵儿应声坐下后,苏云嫣将桌上放着的绣样收去了别处,将桌子空了出来,这才走前来坐下。 苏韵儿环顾了房内的陈设,发现苏云嫣的闺房与外头的陈设相比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外头的陈设既简单又单调,而苏云嫣的房内古色古香,书籍万卷,一进来便能闻见淡淡的香气,可见叶祁对苏云嫣还是十分重视的。 “韵儿,你怎么出宫了?我听夫......你叶大哥说你如今在御前伺候,是如何出宫的?”苏云嫣问道,她同样也担心苏韵儿是偷偷溜出来的,万一被皇上发现了,可是个重罪啊。 “呵呵呵......”苏韵儿听苏云嫣说着说着便转了个说法忍不住笑了出来,先前苏云嫣应该是想说夫君吧?可话一出口她又是不好意思了,硬生生是换了个说法,苏韵儿打趣道,“小姐如今都是夫人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若是叫出夫君来,韵儿又不会笑话你,还什么叶大哥......” “你!”苏云嫣面上倏地一红,伸出手轻拍了苏韵儿的手一下以示惩罚,红着脸娇声道,“还说不会笑话我!好啦,快说说......” “小姐放心吧,是皇上准许我出宫的......”说着,苏韵儿又将她为何出宫的事像苏云嫣解释了一遍,苏云嫣听了舒了口气,终是放下心来。 “看来皇上待你还是极好的,你在宫中没有受什么委屈吧?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可有欺负你?金簦还好吗?小丫头该长高了吧?”苏云嫣一连串的问题轰炸而来,让苏韵儿有些接不上话。 无奈苏韵儿伸出手抚上了苏云嫣的手,终是阻止了苏云嫣的发问,苏韵儿说道:“好好好,都好,都好,我们在宫中如何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小姐你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这怎么行?当初我就这般出宫了,后来想到你与金簦在宫中孤立无援,以往你又惹得皇后娘娘不快,若是她针对你,你定是会受委屈的。每想到这我就后悔,怎能这般不负责任就将你们抛下了。”苏云嫣面上十分愧疚,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都止不住。 苏韵儿心疼地拿过苏云嫣手中的手帕为苏云嫣擦了擦泪水,安慰她让她莫要哭了,轻声说道:“小姐这是什么话,当初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走出皇宫这个牢笼,让你能和叶大哥好好的过日子,你出了宫,你还能和叶大哥白头偕老,我与金簦在宫中也能有个安慰,何况我们在宫中有皇上照应着,吃不了什么亏。可以若是未出宫,这一来你和叶大哥注定不能相守,二来在宫中还要日日提心吊胆应对太后与皇后娘娘,这样的日子,又怎能过得舒坦?” “那你与金簦在宫中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苏云嫣红着眼问道。 “没有,都没有,小姐莫哭了。”苏韵儿轻声安慰道,“如今我在御前伺候,宫里的宫女太监啊个个都对我尊敬着呢,金簦如今在乾坤殿照顾园子,她也乐的清闲,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烦心事。” “好,好,如此甚好......”苏云嫣抽泣着笑道,叶祁向来对她也是报喜不报忧,她也不能真正的知道苏韵儿在宫中到底如何,叶祁担任禁军统领,苏韵儿又深居后宫,若是遇上什么事,他们还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靠苏韵儿自己。而如今听得苏韵儿这般说,虽然知道苏韵儿定是有所隐瞒,宫里什么样子她也知道,怎能过得这般容易?只是现在见苏韵儿没事,瞧模样也是健健康康的,她也就放心了。 “夫人。”小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韵儿立即坐直了身子,将手上的帕子递给苏云嫣,苏云嫣笑着接过,拭去了泪水,整了整情绪,对着门外唤道“进来吧!” “是。”小舞轻应道,“吱呀”一声将门给推开了,她走上前来,见苏云嫣的眸子通红,显然是哭过,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低声说道,“夫人,这是您吩咐小舞准备的新茶与点心。”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苏云嫣点点头说道。 “是,奴婢遵命。”小舞乖巧地应道,躬身退了下去,在出门前她好奇地看着苏韵儿与苏云嫣,见苏云嫣笑着将托盘中的新茶与点心推至苏韵儿面前,说道: “韵儿,你尝尝......” 说着,小舞便将门给带上了。 苏云嫣见苏韵儿回头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门,柔声说道:“小舞是母亲选来伺候我的,我瞧她模样与金簦一般讨喜,便将她留下来了。” “嗯,既然是夫人选的,定然是好的。”苏韵儿点点头,轻声笑道。 “韵儿,我出宫以后,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听夫君说,近几月来宫里一直都不太平,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夫君又不愿将事情告知于我让我担心,我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苏云嫣柔声问道,眸子里满是担忧,看到她这副模样,苏韵儿真真狠不下心来拒绝她。 “近几月来,宫里确实是不太平。”苏韵儿见苏云嫣这般想知道,便捡些重要的事情告诉她,“在小姐出宫后,原兵部侍郎之子孙靳与后宫宫女玉秀有染,后又查出玉秀私盗兵符,玉秀为了不连累孙靳,独揽罪名,最后被赐死了。只是这玉秀一直与金簦交好,这小宫女被赐死以后,对金簦的打击不小......” “是,韵儿明白。”苏韵儿没有告诉苏云嫣玉秀将她打伤一事,一来是不想苏云嫣担心,二来是故人已去,她原本也没有怪罪玉秀,这样的无心之过,不提也罢。 “可惜了玉秀,好好的一个乖巧懂事的姑娘,被孙靳骗了也不自知,这样白白丢了性命......”苏韵儿摇摇头,想到玉秀那可爱的模样她就觉得可惜。 “兵部尚书......我记得夫君说过,兵部尚书孙寅一家都告老还乡了。”苏云嫣说道。 苏韵儿点点头:“是,孙靳出言不逊辱骂圣上,孙寅为救爱子自甘撤官赎命。” “恶有恶报吧......”苏云嫣叹了口气感慨道,又面上有些担心地嘱咐起了苏韵儿,“韵儿,你在宫中可要处处小心,莫要着了别人的道,还有金簦那丫头,向来是不经事的,你多照顾着些。” “是,这是自然......” “可还有别的事了?” “还有......” 苏韵儿与苏云嫣二人许久未见,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在屋内畅谈,二人的手紧紧相牵,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相聚。而另一边叶祁正带着宇文皓来到了叶府的地牢…… 第一百二十四章 齐王不发威,你当他是病猫 宇文皓一进地牢,就发现叶祁的这个地牢和别处的牢房可真不一样,别处的牢房就算是没有血光四溅,那也是会脏乱不堪,虫鼠横行的,可叶祁却是将这牢房整理地如客栈一般,干净整洁,一尘不染,除了那牢房外,还真是个舒坦的地方。 宇文皓一进到地牢,便看见叶祁抓到的那些人都被关在了一起,舒坦地双手抱头躺在地上,真是没有一点罪犯的样子。宇文皓忍不住伸出手重重地敲了叶祁的头,呵斥道:“你真是个木头!心善也不能放在这啊!” 叶祁被宇文皓敲打的莫名其妙,面上疑惑着伸手挠了挠脑袋,低头应道:“王爷恕罪。” 宇文皓头疼地摇了摇头,走到了牢房之前,里面的罪犯见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富家公子站在牢房外,毫不在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来人啊,将这些犯人都给本王分开关押!” “是!” 王爷? 牢房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窝的人就毫无防备地被分散到各个牢房内了。 “王爷,您这是?”叶祁疑惑地问道。 “跟本王来。”宇文皓摆摆手,让叶祁跟他进到了一个牢房内。“来人啊,把他给本王架起来!” “是,王爷!”宇文皓话音刚落,便有两个狱卒将牢房内这个体格精壮满面胡须的人架了起来,牢牢地绑在了架子上。 宇文皓双手交叠背于身后,绕着那位被架起来的犯人踱步转了一圈,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一刻也不愿放松。那人身形魁梧,体格精壮,见面前不知哪来的一个小王爷想审他,眸中满是轻蔑,轻哼一声,面上满是不屑,丝毫不将面前的这个小王爷放在眼里。 “你是什么人,在皇宫周围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宇文皓停下身来,开口问道。 “王爷,草民不过是城外的普通农家,却不知为何被人抓到了这里来。”那人轻笑一声,满不在意地答道。 “你读过书?”宇文皓扬声问道。 那人一愣,不知宇文皓是想弄哪出,愣愣地回答:“没,没有……” “在城外……那为何要进城,还到皇宫四周鬼鬼祟祟?” “王爷,今年种的粮食卖的不好,草民们想守着宫里头的官老爷出来瞧瞧粮食,都说官老爷大方。” “那为何抓获你们时,你们身边没有粮食?” “呵……”那人轻笑一声,像是回答惯了一般,“草民们想将官老爷带到粮食地去。” “说吧,来我们大楚是想做些什么?”半晌,宇文皓拖长了音说道。 宇文皓感觉到那人明显身形一颤,又故作镇定地抬起了头,奸笑一声说道:“草民不知王爷在说什么,草民不过是一介平民,却无故被大人抓来了地牢,若是无事,还请王爷将草民们都放了,家中老小还需草民们回去照顾。” 大楚?难道他们都不是楚国人? 叶祁心中突皓是怎么知道他不是楚国人的?单从外貌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啊。 “来,看着本王的眼睛。”宇文皓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那人的下巴,让他看着宇文皓的眼睛,那人心中冷声一笑,就顺从宇文皓的意思直视着他的眼睛,想看看这个小王爷还能玩出什么把戏,“让本王来读读你内心的想法。” 读心?别说笑了! “你......来自北燕?”宇文皓意味深长地说道,话一出口,他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人呼吸一乱,眼神飘忽不定,但宇文皓却觉着他是故意所为,嘴角轻扬,邪魅一笑,笃定道,“不对,你来自西境。” “草民不知王爷在说什么,草民生来便在这楚国,不知什么西境。”那人看着宇文皓的眼中有些惊讶,又有些慌乱,别开了视线沉声说道。 “看着本王!”宇文皓声调一扬,单手大力地将他的头摆正,面上森冷地说道,语气间充满了不可拒绝之意,“西境......你猜本王从你的心里看到了什么?” “草民不知。” “你是从陈国来的......” “王爷,草民是楚国人!”那人急急辩解,宇文皓却不搭理他,单手死死地锢住他的脸,不让他动弹,紧紧地盯着他的眸子,像是要从他的眸中看出更多的东西,自顾自地说道: “陈国,千里迢迢来到大楚,是为了送信......” “王爷,草民冤枉!” 宇文皓看着他的眼睛,装模作样地思考着:“鬼鬼祟祟地徘徊在皇宫周围,是为了与宫内的一个人取得联系,这个人......地位还很高!” 那人开始有些慌乱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宇文皓,瞪大了眼睛:“你......你......王爷不要胡说!草民什么都不知道!” 宇文皓也不搭理他,一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就连叶祁都有些奇怪了,宇文皓是如何这般笃定面前的这人就来自陈国,如何知道他一定是来送信的呢?难道就这样看他一眼,就能够从他的眼中得知? “你说你们要联系的人是谁呢?看着本王!否则本王把你的眼睛给挖出来!”宇文皓刚说话,那人就紧张地闭起了眼睛,宇文皓面上冷酷地怒喝一声,竟是吓得那彪形大汉立马睁开了眼睛,宇文皓心中偷笑,很好,他已经开始惧怕他了......“你们千方百计地扮成楚国人,是想将消息传给太后吧......” “你!你!”那人已经彻底慌了,满面震惊地像见了鬼一般看着宇文皓,惊慌失措的不住地颤抖着,“你!你会读心术!你......你会妖法!” “本王会不会读心术?你试试便知......”宇文皓森冷地笑了出来,那笑声在空荡幽深的地牢中回荡着,他再看宇文皓的眼睛,发现那眼神简直是要将他拉下九泉,更加的害怕,却又挪不开眼睛,颤抖着呆愣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宇文皓见此,笑的更是欢脱,上下扫了一眼,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小妾讨得挺多啊,本王看看......嗯,有五个,可这子嗣嘛......你定是做了太多亏心事,讨了五房才给你生了两个女儿。” “你......你......你怎么知道......” “你说本王怎么知道,嗯?”宇文皓再向前迈了一步,将脸凑了上来,眸光坚定而清明,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间饱含深意地说道。 “你!你一定会妖法!你会读心术!你......你走开!啊!”他赶忙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再睁开,慌乱地大声喊道,担心自己更多的秘密被宇文皓给探听了去。 “哈哈哈......”宇文皓仰头大笑几声,向后退了几步,看着紧紧闭着双眼威风不在的彪形大汉,宇文皓忍不住面上的笑意,笑着说道,“你已经没有什么秘密是本王想知道的了,叶大人,走吧,随本王再去审审其他犯人......” 说着,宇文皓便领着叶祁出了牢房,直到铁链锁牢房的声音传出,被架在架子上的人才敢睁开眼睛,孰料一睁开眼睛,恰好看见宇文皓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当即吓得失声大叫道:“快闭起眼睛,这个楚国的王爷会妖法!他会读心术!不要......” 他的话还没喊完,叶祁就用一个石子打中了他的哑穴,见他终于是安静了下来,摇摇头说道:“真吵......” “手法不错!”宇文皓看到他捡起一个石子就这样随手一抛,就精准地打中了那人的哑穴,赞赏地说道,不愧是武状元啊,还是有些能耐的。 “王爷过誉了。”叶祁拱手说道,叶祁与宇文皓走到一个转角,叶祁忍不住将自己满肚子的疑问问了出来,“王爷是如何看了他一眼便得知这么多的消息?” “你怎么不觉得本王真的会读心术?”宇文皓看了叶祁一眼,嘴角一扬,打趣道。 叶祁冷静地看着宇文皓,摇了摇头,沉声道:“卑职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什么妖法读心术之流。” “好!”宇文皓抬手拍了拍叶祁的肩膀,叶祁比他年长几岁,个头也高,宇文皓这样一拍,还真是有些艰难,可手都伸出去了怎么能如此尴尬的收回来?“当今世道,认认敬奉神明,你能保持此心,很好!” 叶祁见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宇文皓像一个老者一般对自己说教,还真是有些难适应,伸出手拱手一礼,问道:“还请王爷解惑。” 宇文皓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点头,实则内心十分想将这一切说出来,他故作老成地捋了捋光洁地下巴,说道:“既然你如此想知道,本王就告诉你吧。你可知,你这般放任他们在地牢半月,就算是审问,一时半会儿也审不出什么,如此,便要套他们的话......” “王爷是如何得知他们不是楚国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吓唬死人不偿命 “王爷是如何得知他们不是楚国人的?”叶祁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就要你观察了。很多时候,消息不是从犯人口中探知,往往消息都在犯人本身就能够体现出来。”宇文皓轻眨右眼,见叶祁仍是疑惑的表情,神秘地笑道,“你可看见了那人的耳朵上有耳洞?” “耳洞?”叶祁有些疑惑,左右思索了半晌,不确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像是......有些印象。” “既然你看见了,又怎不将它放在心上?”宇文皓耸耸肩,“我们大楚,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从不轻易剃发,比起别国,除了女子,男子是不会在自己的耳朵上穿耳洞的。” “所以王爷就猜测他们不是我大楚之人?”叶祁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一些,大楚确实不会有男子穿耳洞,又问道,“那王爷又怎知,他们就来自北燕或者西境,而不是大理和南诏呢?” “你傻啊!”宇文皓刚刚还想称赞叶祁一番,见叶祁这般问,他又忍不住骂了起来,“谁人不知大理原是我宇文家旧部段流云拥兵叛变,自立为王,而南诏又是因为大理飞将军不堪段王爷打压,举家齐迁而成,说白了,大理和南诏不还是楚国人?” 叶祁呆呆地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一点,可又是皱着眉还是什么都不懂一般。无奈宇文皓摇摇头又继续说道:“北燕人穿耳洞喜欢穿在左耳,而西境喜欢穿在右耳。” 叶祁这才明白了过来,说道:“所以王爷就知道,他们一伙儿来自西境,可自从西晋国破,分成众多小国,王爷又怎知他们来于陈国,又是和太后有联系呢?” “说你傻你还真傻。”叶祁这般转不过弯,宇文皓突然又没那么强的uwan想解释一切了,叹了口气说道,“你也说了他们是小国,西境平日里是万万不会来招惹我们大楚的,可你岂是忘了,前些日子,西境就有一个小国不怕死的发兵边境,结果被打的屁滚尿流。那......就是陈国。” 叶祁猛地回忆起来,那件事他知道,据派去探查的探子来报,西境陈国借剿匪一事出兵,蓄谋已久,其背后主使就是太后:“上回陈国兵败,这次再来,想必又是想与太后娘娘暗中谋划什么。” 宇文皓终是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还不是那么的笨,还知道联系前因后果。” “王爷又是如何得知他家中几口人育有几女?”如果说宇文皓得知那些犯人此行是来找太后是有所根据,那么他又是如何在没有调查的情况下得知那人的家中情况的? “唉......你的眼睛生来是做什么使得?”宇文皓见叶祁这副呆愣样子,他就忍不住开口骂他,也不知皇兄是看上了他哪一点,竟是这样器重叶祁,“你没看见他头上束的红绳?据本王所知,西境陈国有一风俗,那就是陈国的男子以头上红绳的数量为荣,因为每一条红绳就代表了他的一个女人,而且,若是某个女人有所出,便要在她所属的红绳上做个记号,若是男丁,便要环上一枚铜钱,若是女儿,便在红绳上打一个结,先前的看那大汉,发间束有红绳五根,其中有两根红绳上分别打了一个结,证明他有五个女人,育有两女,听明白了?” 叶祁恍皓的眸中升起了一丝敬佩和一丝赞叹,拱手夸赞道:“王爷阅历与眼力过人,卑职佩服。” “那当皓骄傲地摆摆手,对叶祁说道,“走,随本王再去吓唬吓唬别人。” “是!” 宇文皓带着叶祁在地牢内走了一圈,最后挑了个身形瘦弱,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的人,又派人把他给架了起来。宇文皓和叶祁走进牢房内,就见那人紧紧闭着眼睛,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感受到有人的靠近,那人的身体抖得越是厉害了。 哈哈,还真以为本王有读心术了。 宇文皓心中偷笑,走到那贼眉鼠眼的人面前,轻轻在他的耳边说了句......“喂!” “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那人本就十分紧张,突然感受到耳边传来一声响,他吓得身子猛地一颤,面色发白,连连求饶,但依然是不敢睁开眼睛。 “睁开吧,本王没有什么读心术,本王想知道的,你的同伙都已经招了,他嚷嚷着本王会读心术,会什么妖法,不过是想让你们抵死不从,然后......把你们都杀了,等本王放他走的时候,他也好来个死无对证,回去好交差啊。”宇文皓站在他面前,不急不慢地说道。 宇文皓话音刚落,那人倏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充满了震惊之意,他的嘴微微张开,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来。他紧紧盯着宇文皓,像是想从宇文皓的脸上看出宇文皓先前所说到底是真是假,宇文皓也十分坦然的就让他打量,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不敢再看下去。 “怎么?不相信?”宇文皓见他低下头,扬起声调问道。那人又抬头看了宇文皓一眼,还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呵......没事,你不说,还有的是人说,大不了本王就如了你同伙的愿,把你们都给杀了。”宇文皓轻哼一声,说的是那般云淡风轻,仿佛他们的命在他的眼里看起来一钱不值,宇文皓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没底,没想到叶祁将他们关了足足有半月,而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王爷一来就要把他们都给杀了,说着,宇文皓转身就走,轻声道,“叶祁,把他杀了。” “是!”叶祁点头一应,“唰”一声从腰间抽出了佩剑,丝毫不带犹豫地抬手就要对他的脖子抹过来,他本以为叶祁会停下动作,可当他感受到利剑近在咫尺,他已寒毛倒立而叶祁丝毫没有要停的动作之时,他终是心慌了,他本想着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没想到利剑就在眼前时他竟是这般的害怕,“等等!等等!” 话一出口,叶祁适时停止了动作,可他挥舞利剑所形成的剑气还是在他的脖颈间留下了一道血痕,他感受到颈上传来的痛意,后怕的后背尽湿,叶祁刚才当真是想杀了他! “你还有什么话说?”宇文皓停下身子转过身来问道,并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本王可没那么多时间耗在你一个男人身上。” “王爷想知道什么?”他想伸手擦擦额间滴落的冷汗,却是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地绑在架子上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汗水顺着鼻梁往下流,痒的直钻心。 “哦?想明白了?”宇文皓抬腿又走了回来,伸手一提他的衣领,用他的衣领将他的冷汗给擦了干净,森冷地说道,“想明白了就把你们的计划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本王!” “王爷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为何还要我说?”他看着宇文皓,突皓是不是在骗他,刚刚他都还想,他的同伙这般背叛他们,若是能出去,他第一个就要好好地把那人给收拾了。 “别给本王兜圈子!本王怎么知道,他刚刚说的就不是在骗本王?”宇文皓目光一凝,他本以为这人只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没想到他还有点脑子,“你要是聪明,就别给本王耍花招,要是你说的,和刚才那人所说有一点不一样,那你这条命......就交待在这里吧。” 那人突然有些慌张起来,他该怎么办?他要是不说,他敢保证下一刻叶祁的剑就毫不犹豫地落在他的脖子上,可他要是说,那他该说多少呢?他也不知道他的同伙都交代了多少事情,要是他有所隐瞒,万一被发现了他也还是死路一条。 不管了!既然都说了,那就全都说出来吧! “不说?叶祁......” “我说!我说!”宇文皓真是毫不留情,他赶忙开口求饶,深吸了一口气,终是下定决心把所知道的说出来,“这件事还要说道几月前......几月前,大楚的太后派人传信给我们的王,让我们的王派一支军队扮成流匪去大楚边境闹出点动静来,平时军队纪律森严,如今放他们自由,他们烧杀抢掠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后来太后又派人传信过来,让我们的王发兵边境,一开始我们的王不同意,因为这样子做无异于以卵击石,可大楚的太后却说,如若我们的王不照办,那她即刻便派人踏平我们陈国......” “好大的口气!”宇文皓皱着眉不悦地喝道,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气。 “王......王爷......”那人见宇文皓这般严肃的表情,一时间不敢再开口,直到宇文皓不耐烦地点头示意,他才连连点头,又继续说了起来,“无奈我们的王只好发兵大楚,结果当然是大败而归,不过在那之后太后派人送了满满一箱的钱财过来,这一箱的钱财,抵上了陈国好几年的收成......” “长话短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齐王腹黑属性大爆发 “长话短说!”宇文皓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尤其是听到太后竟是这般大的口气,没想到她的手还能伸的这么长! “是,是!然后前些日子,太后又派人传信来,说是抓到了镇守边关的将领,待她拷问出......” “你说她抓到了谁?!”宇文皓声音扬了八调,见宇文皓这般反应,那人突皓都不知道这些? “抓......抓到了镇守大楚与陈国边界的将领......林谦。” “林谦!”她抓了林子岳的儿子!而他们竟然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不! 宇文皓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皇兄准许他将苏韵儿带出宫,到底要准备什么?既然要她出宫,证明他要准备的东西不能让苏韵儿知道,或者是......很危险。 难道......皇兄知道了什么? 宇文皓突然有些气愤,若真是如此,皇兄竟然瞒着他做这么危险的事!“然后呢!” “然......然后......”那人见宇文皓突然红着眼对他吼了一句,他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太后说,待她拷问出边界的布防图,便会派人快马加鞭地送过来,然后让我们的王在腊月十三的晚上再次发兵,可是时日将近,我们的王却迟迟没有收到太后的传信,王派人传过好几次信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所以王只好派我们亲自前往大楚,一探究竟。” “那为何你们又如此明目张胆的在皇宫外徘徊,不是自寻死路吗?”叶祁拧着眉问道,这样的行为,摆明了就是想被抓啊。 “我们也不想出此下策。只是不知道为何,我们来到大楚后就一直联系不到太后,我们想去允王府却也被赶了出来,无奈我们只能棋出险招。” 宇文皓心中偷笑,那会儿子太后和宇文允二人正闹着矛盾呢,哪有空搭理你这小国来的人。 “你们不过是个传信的,却知道这么多内情,本王......可有点不信啊。”宇文皓啧啧嘴说道。 “王爷,我说的句句属实啊,我们都是王的亲信,这样的大事,王派我们来他才放心......” “放心......可你们......似乎也没让他放心啊。”宇文皓上下扫了他一眼,颇有深意地说道。 那人面上一红,他知道这样做对不起王,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一直以来就不赞同王与大楚对着来,大楚泱泱大国,区区陈国如何与大楚抗衡?太后让他们这样做,不过是想让他们闹出些动静,许是太后肯定另有安排,只怕到头来,倒霉的还是他们陈国啊。 “没了?”宇文皓见他半天不说话,出声问道。 那人看了宇文皓一眼,说道:“王爷明鉴,小人已是全盘托出。” “叶祁!” “是!” 那人见叶祁又将剑抽出,抬手便要向他砍来,瞬间红了眼睛,焦急地对着宇文皓破口大骂:“你奶奶的!你堂堂大楚的王爷,说话不算话!” “本王说话不算话?”宇文皓无害地表情一指自己,无辜地说道,“是你有所隐瞒,本王不过是履行本王先前所说的话而已,本王有错吗?” 他怎么知道我有所隐瞒,难道他真的会读心术? 照先前宇文皓的那个反应,他断定宇文皓定是不知道这些消息,可是他都已经说出口了,便也收不回来了,如今他笃定了这一点,便想着对自己的王能够少一点愧疚,心里一横,又是大骂道:“你娘的!该说的老子都说了!你还要老子怎样?!” “杀!”宇文皓没有半点废话,冰冷的话语从口中说出。 “等等!”那人看着宇文皓的眼睛,突然有些心虚,不敢直视,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说道:“林谦......被你们大楚的允王抓了。” “哼,你老实了,本王才不会杀你,就饶你一条狗命!”宇文皓走上前拍拍他的脸,看样子,他应该是没有什么隐瞒的了,“不过......” 宇文皓伸出手将他架在架子上的手一拧,只听“卡啦”一声,他的右手的手腕就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地翻折了过来。 “啊!啊!”那人痛的阵阵哀嚎,只听宇文皓森冷的声音再次从他耳边响起: “本王也不是你能骂的!” 说着,宇文皓潇洒地转身,对身后唤道:“叶祁,走!” “是!” 林谦......照二哥那个自大的性子,他肯定会把林谦给关在自家府里,若是皇兄知道,他还真得让皇兄早些把林谦给救出来啊,否则等到林子岳来参加庆收大典时,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出了什么差池,那皇兄可真是难交代了啊。 翌日。 叶祁与苏云嫣双双将宇文皓与苏韵儿送到了叶府门前,只是大门仍旧紧闭,还未打开。如今苏韵儿已经换回了小厮的装扮,面容也稍作修改,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会有些误会...... “韵儿,今日一别,还不知我们姐妹二人何时还能再相见......”苏云嫣双手紧紧地握着苏韵儿的手,一向温婉柔弱的她此刻竟是这般地有力气,想来是真的舍不得离开苏韵儿。 “小姐,若是有缘,咱们还是会相见的,莫要伤心了,啊?”苏韵儿抿嘴一笑,抽出了一只手为苏云嫣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一时间竟是发现自己的眼角也泛起了湿意。 “嗯!”苏云嫣轻轻颔首,又柔声说道,“今后你可要好生地照顾自己,你看你,瘦了这样多。” “韵儿知道啦!”苏韵儿重重地点头,无奈地笑道,这句话苏云嫣都嘱咐过很多次了,说着,苏韵儿嘴角一扬,摸着苏云嫣的肚子说道,“小姐你今后也要和你的夫君好好的过日子,下回韵儿来,这儿可得有一个小家伙住在里边儿......” “说什么呢!不知羞!”苏云嫣面上倏地一红,嗔怪的看着苏韵儿,她的眼睛却偷偷地看了一眼叶祁,发现叶祁也正看着她,面上同样有些羞红,于是苏云嫣更加的窘了,像是被蒸熟了一般。 “小韵儿你走不走啊,本王都等烦了!”每每苏韵儿上演抒情戏码的时候,总有一个人来捣乱,那就是宇!文!皓! 苏韵儿回过头怒视了他一眼,向他不客气地提起了一个拳头,宇文皓见状瞪大眼啧了一声,这丫头!对他还真是越来越不分尊卑了!苏韵儿对宇文皓一吐舌头,又转过头不舍地看着苏云嫣,知道她如今的身份多有不便,便说道:“小姐,你先回去吧,不用送了,再送的话,韵儿可真的走不了了。” 苏云嫣也知道自己不便露于人前,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若是有机会,可千万记得再来啊。” “嗯。韵儿记着呢,小姐快回去休息吧,昨个儿一夜都尽和韵儿谈天了,现在肯定是累了。”苏韵儿莞尔笑道。 “好,那我便先回去了。”苏云嫣轻轻拍了拍苏韵儿的手,又转头对身后唤道,“小舞,随我回房吧。” “是,夫人。”小舞福身一礼,便随着苏云嫣先退下了。 苏韵儿看着苏云嫣三步一回头最后终是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这才转过身走到宇文皓身后,对叶祁说道:“叶大哥,我们走吧。” “嗯。”叶祁点头应道,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管家,叶府的大门就缓缓地打开了,果然,一开门苏韵儿就见到门外经过的人正在好奇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这一大波人,看来让苏云嫣先行回屋的做法果皓与苏韵儿送至门前,拱手说道,“招待不周,还望王爷海涵。” “行了吧你......”宇文皓口中啧啧地摆摆手,用拳头打了叶祁的左肩一下,毫不客气地说道,“就你这木头脑袋还说这些客套话作甚。” “额......呵呵......”叶祁尴尬地笑了笑,他身后还有一波家丁呢,这宇文皓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他都听到了有人在他身后偷笑了,他对宇文皓点点头,“王爷,不送了......” “嗯,告辞!”宇文皓拱手一礼,嘴角一扬,眼睛一眨对叶祁抛了个媚眼,转身便要带着苏韵儿走了。 这时叶祁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唤住宇文皓:“王爷留步!” 宇文皓身形一顿,转过身来,眸中带着疑惑问道:“还有什么事?”难道在他这儿住了一晚还住出感情来了? “卑职想问......王爷为何能够这般断定那人不是大楚之人,难道仅仅因为一个耳洞?”叶祁问道,虽说大楚人不推崇打耳洞,但也不是没有。若仅仅因为一个耳洞就断定那人不是楚人,万一错了,那他们在一开始就错了方向。 宇文皓听了无趣地摇了摇头,他还以为叶祁有什么事儿呢,没想到还是昨晚的事儿,轻声一笑,头也不回地说道:“猜的。本王的运气向来不会太差......” “运气......”叶祁看着宇文皓已经离去的吊儿郎当的背影,口中喃喃道,突然一笑,“是啊,运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名动京城的三王爷 叶府内院。 苏云嫣正同小舞一道在回房的路上,小舞在苏云嫣身后欲言又止好一会儿,终是将话说了出来:“夫人......” “怎么了?”苏云嫣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缓步向前走着,柔声问道。 “那韵儿......是什么人呀?夫人昨夜可是在房内跟她谈了一宿呢。”小舞侧着身子想看看苏云嫣的表情,两个大眼睛满是探究地问道。可苏云嫣依旧是面不改色,缓步地向前走着,温婉的嗓音从前方传来: “她是我感情很好的妹妹,亲妹妹。” “可她为何要穿小厮的衣裳啊?”小舞问道,她瞧苏韵儿与苏云嫣的模样,二人虽是十分要好,但是从样貌上来看,她们还真是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所以小舞猜测那苏韵儿应当不是苏云嫣的亲妹妹,因为她还听见苏韵儿唤苏云嫣唤作小姐了。 “没什么,韵儿素来贪玩,爱着些怪癖的衣裳,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苏云嫣面上平静地说道,看起来恰有其事,可小舞面上点头,眸中却有些不相信,感觉苏云嫣定是隐瞒了些什么。 “那夫人的妹妹,为何又会与齐王爷一同来府上啊?”小舞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问道。 此时苏云嫣突然转过身来,沉静如水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小舞,盯得她有些心虚,头皮发麻,她刚想解释,只听苏云嫣温婉的声音响起:“说到齐王爷,你可知昨夜夫君为何一宿未归?” 小舞舒了一口气,原来苏云嫣是想问这个,她乖巧地答道:“主子说了,夫人姐妹二人难得相见,定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谈,便不扰了夫人的兴致,随王爷谈了一宿的天呢。” 苏云嫣幸福地点点头:“夫君有心了。” 说罢苏云嫣又说道:“你去看看夫君有没有送走王爷,若是回来了,便让他回房好生休息,一宿没睡,想必也是累了。” “是,小舞明白。”小舞福身应道。 “嗯。不用跟着了,我自己回去吧,你去吧......”话落苏云嫣转身便走了。 “夫人慢走。”小舞看着苏云嫣离去了背影,她们先前的谈话她总觉着有哪里十分奇怪,是她的错觉吗? 直到苏云嫣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小舞也没想出个所以来,便也不再想了,转身去找叶祁传话去了。 京城内。 天色尚早,尤其是腊月里的早晨,天还蒙蒙亮不说,还十分寒冷。街道上行人倒是不见许多,有人也只是在道路两旁铺着摊子的小商贩,他们为了谋求生计,也不得不忍受严寒大清早地出来摆摊子。苏韵儿哈了哈手,冻红的双手竟是感受不到从自己口中呼出的暖气,她看了看天,看这蒙蒙亮的样子感慨道这天冷的连太阳都不愿出来了。 脚下的青石砖像是凝了一层冰霜,脚踩上去还有些打滑,颜色看起来也比平时更加暗沉灰暗,每走一步,苏韵儿都能感受到从脚底传来的真真寒意。有时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吹得她的脸阵阵生疼,冻得她忍不住打一个寒颤,可她看宇文皓却像是不知寒冷一般,脚底生风地向前走着,而苏韵儿则缩着脑袋跟在宇文皓的后面,像一只没脖子的小鸭子。 苏韵儿一随着宇文皓出了叶府就好奇地凑上前来,满脸好奇地推着宇文皓问道:“王爷,您先前与叶大哥说的都是什么呀,小的都没听懂......” 宇文皓得意一扬俊脸,眼睛都快要翻上了天,笑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苏韵儿一皱眉:“王爷,小的与您同岁。” 宇文皓仰头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又说道:“男人说话女人别插嘴!” 苏韵儿又不服地说道:“王爷,小的现下正是男人。” 宇文皓这回转过头来看着苏韵儿,一字一句地说道:“宇文皓说话,飞云别!插!嘴!” 好,你狠! 苏韵儿隐忍地一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后展颜笑道:“是,王爷,小的遵命。” “哈哈哈......”不知为何,看着苏韵儿吃瘪,宇文皓就特别的开心。大概是...... 欺负不了宇文珏那就欺负苏韵儿吧。 见苏韵儿撇过头不理他,宇文皓笑了好一会儿也觉着无趣,说道:“好了,随本王进宫吧。” “回宫?”苏韵儿惊讶道,她还真是搞不懂宇文皓,怎么说一出是一出,昨天还说要玩个两天,今天就说要回宫了,“王爷不是说要在宫外玩两天再回去么?” “有些事本王要亲自去告诉皇兄。”宇文皓正色道。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苏韵儿心中一紧,想来宇文皓口中的这件事是要牵扯到宇文珏的,不皓也不会如此着急。 宇文皓看着苏韵儿,面上十分认真地说道:“宫中的事,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对你来说才越安全,我想皇兄定也是这么想的。” 苏韵儿少看宇文皓这般严肃,想想也是,在宫中,知道的越多,越难全身而退,既皓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也不再打听了,有些事自然而然地就会知道的,于是苏韵儿点点头:“嗯,小的明白了,谢王爷。” 宇文皓展颜一笑,又恢复到那般嬉皮笑脸的样子,伸手一揉苏韵儿的脑袋,笑道:“本王就知道小韵儿最聪明了。” “王爷你干什么呢!”苏韵儿赶紧打开宇文皓的手,果然就看见街道两旁不少人在看着他们,她红着脸说道,“我现在可是个男人。” “这怕什么......”宇文皓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耸耸肩说道,“本王三天两头往醉红楼跑,难道他们还敢谣传本王断袖不成?说出去谁信呐!” 苏韵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愿搭话。 “说到醉红楼......小韵儿,你陪本王去醉红楼逛逛吧?”宇文皓眸光一闪,笑道。 苏韵儿眉头一拧:“王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刚才不是还说有要紧事要回宫吗?耽误了可怎么办?” 宇文皓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调笑道:“说到皇兄你就紧张......” “我哪有!”苏韵儿气急败坏地解释道。 “没有你就随本王去醉红楼!” “去就去!” “走!” “走!” 说着,街道上就见一个小厮气鼓鼓地走在齐王殿下的前头,而齐王殿下眸中正饶有兴味地不急不慢地跟着那位小厮往醉红楼走去。 见苏韵儿气鼓鼓地往前走,宇文皓一个劲的在后头偷笑,不过他先前好像是见着苏韵儿冻得难受的紧,这可不行,皇兄可是交代过苏韵儿怎么带出去的就得怎么着的带回来,不得有一点闪失。于是,宇文皓又厚着脸皮跟上前,生拖硬拽地带着苏韵儿去吃了个早膳,二人在温暖舒适的酒楼的里待了大半个时辰,苏韵儿的身子便暖和起来,脸色也渐渐好转了。 苏韵儿见宇文皓这般有诚意地请她吃饭,便也不好意思再甩脸子给他看,轻哼了一声算是原谅了他。 “王爷,醉红楼到了。”苏韵儿在醉红楼门前停了下来,如今天色已经大亮,街道上充满了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过她也没想到这醉红楼竟是这么早就有生意,她站在门口就瞧见里头已经有不少人正在喝酒了,真是一点儿也不比先前他们在酒楼里看到的人少。 “怎么?进去啊!”宇文皓对着里头努努嘴,示意苏韵儿先进去。 “哼!”苏韵儿轻哼一声对宇文皓做了个鬼脸,抬腿站到了宇文皓的身后,伸手做了个请状,拖长了音说道,“您是主子当然您先请啊......” 宇文皓吊儿郎当地对苏韵儿一抛媚眼,轻笑道:“本王就顺了美人意,本王先就本王先。” “阿皓!” 宇文皓刚想抬腿进去,就听见身后有一声呵斥传来...... 阿皓...... 会这么叫他的人,难道是...... 宇文皓硬着头皮转身,看见来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怎么今天就碰见他了! “三......三哥......” 三哥? 苏韵儿震惊地看了宇文皓一眼,他口中的三哥,难道就是宇文珏先前给她提过的那位丹青之技名动京城的三王爷宇文弃? 果然,苏韵儿一回头就看见了那个让她十分好奇想要一睹真容的三王爷。 只见宇文弃立于宇文皓正对面,约莫三四十岁,身着一袭白衣,一尘不染,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自然垂在身侧。他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腰背笔挺,眸光既是清澈又是深邃,他的眼中像是纯净无尘又像是饱含故事。他静静地立于原地,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超凡脱俗,飘逸洒脱的气质,周围的人或事物在他面前都暗淡无光。 先皇宇文拓给三王爷取名为宇文弃,怕是没有想到,宇文弃在若干年以后,当真就摈弃了世俗,过着求仙问道一般的生活,这才如此富有一身仙气,一尘不染。 不过,即便宇文弃是这般的吸引人,苏韵儿还是注意到了在宇文弃身旁的一位身着水墨色衣袍的男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明王明月扬 他的气质与宇文弃有些相似,瞬间就让苏韵儿想到了什么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过他与宇文弃的仙气比起来,他更沾染了些凡间气息,许是如此,苏韵儿见着他竟是觉得对着他有些想亲近之意。 那身着水墨色衣袍的男子,年龄与宇文弃相仿,或许......还要年长一些,他脸廓分明,目光清朗,目不斜视,剑眉英飞,气宇轩昂,墨发飘逸,也是给人一种超脱之感,只是这人瞧着面生,虽是有一种熟悉之感,但是她却能够肯定之前是绝对没有见过他。 宇文皓见宇文弃正站在自己面前静静地望着自己,立马耷拉着脑袋走到了宇文弃跟前,低着头乖巧地再叫了句“三哥”。 “绝尘,这是......”那水墨衣衫的男子走了出来,看着宇文皓耷拉着脑袋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看着宇文弃问道。 苏韵儿也赶紧跟了上来站在宇文皓的身后,在低头前她又偷偷地瞄了一眼那水墨色衣袍的男人,三王爷宇文弃字绝尘,那男人方才唤他绝尘,看来二人关系不一般啊,想来是至交好友之类的关系。 “忘了介绍了......”宇文弃看了那男子一眼,点头一笑,转头看向宇文皓,伸出手用磁性的嗓音对他介绍道,“这是舍弟宇文皓,排行老六。” “原来是齐王,失礼。”那人执手一礼,笑道。 “阿皓!”宇文弃叫了他一句,宇文皓立马抬起头来,乖巧地看着宇文弃,那摸样,就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就连在宇文珏面前苏韵儿都没见宇文皓有过这副模样,这宇文弃就这么厉害? 宇文弃见宇文皓抬起了头,伸手一指那身着水墨色衣袍的男子,向宇文皓介绍道:“这位是南诏的世子小明王,明月扬。” “明世子,晚辈有礼。”宇文皓眸光一亮,恭敬地对明月扬行了一礼。没想到这就是南诏的小明王,早些年就听三哥提起过此人颇有才学,他也奇怪呢,什么人还能和他三哥搭在一块儿,没想到就是他啊。怪不得,一向不问世事的三哥竟然亲自出来迎接,原是南诏此次前来参加庆收大典的人是小明王明月扬啊。 明月扬?苏韵儿在心中嘀咕道。明月扬......明月裳......这应该不是巧合吧......难道明月裳真的是南诏的二公主?可是南诏的二公主怎么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嫁给了苏振庭?这样的一场婚姻,应当会是被当成联姻而轰动京城的啊。 宇文弃见宇文皓这般恭敬也没有失礼,满意的点了点头,心念道应是珏儿平时也没少收拾他,想到以往宇文珏和宇文皓幼时还常常跟在他屁股后头央求他教他们作画,而如今......宇文珏已是独当一面的皇上,而宇文皓也出宫建府了,虽是听说他还是不学无术,但今日一见,终归还是有模有样,没有丢皇室的脸面的。不过...... 宇文弃抬头看了看宇文皓身后的醉红楼,他方才是想进这醉红楼对吧?虽然他不问世事,但在以往他名动京城年少轻狂之时,其实他也没少往这里边儿跑,自然是知道这醉红楼是做什么活计的。于是他皱着眉看着宇文皓,富有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怎的这般胡闹!大清早就往这里跑!成何体统!” 宇文弃虽是不问世事多年,可宇文皓这个弟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多少有些兄长如父的意味在里面,见宇文皓这般胡闹,自然是想到了先教训一番。 “三哥......不是,我不是要去......”宇文皓赶忙解释,他是想去找醉红娘的! “放肆!本王亲眼所见还要撒谎!”宇文弃呵斥道,只是眉头一拧,便让宇文皓害怕地脖子一缩,让苏韵儿偷笑了好一会儿。 “是,三哥我错了。”小明王明月扬就在身旁,身后还跟着大批的侍卫。何况这也是在大街上,他总不能就这般跟宇文弃坦明实情,只好叹了口气乖乖认错。 “唉......”宇文弃见宇文皓认错,面色也缓和了些,温声说道,“你如今也不小了,若是得空便多看看政要,当好皇上的左膀右臂。” “是,三哥。”宇文皓乖巧地点点头,见宇文弃不再生气了,他又嬉皮笑脸地说道,“三哥,您和明世子这是要去哪儿?” 宇文弃轻瞪宇文皓一眼,眼中含有歉意地看向明月扬,温声道:“宜然,见笑了。” 明月扬见状轻笑着摇了摇头,表示理解。 宜然......应该是明月扬的字吧。处事宜然,也难怪这二人这般志趣相投了。 “本王得知宜然于今早便会抵达京城,便向皇上请命宜然由本王亲自接待,今早本王于城外等候,想来我二人许久未见,待宜然于驿馆安顿好先是小聚一番,孰料刚出门就看见你了,这般不成体统,当让你皇兄好生教训教训你!”宇文弃瞪着宇文皓解释道,不过苏韵儿也从宇文弃的神情中瞧出了宇文弃对宇文皓的宠溺,因为也只有这个时候,超凡脱俗一尘不染的宇文弃,才像一个活生生充满人情味的人。 “三哥,三哥我错了,您可千万别告诉皇兄,皇兄又该给我禁足了。”宇文皓面上求饶道,他最怕的就是宇文珏禁足,这一禁少则一月多则三月,这得要了他的命啊。 “哈哈哈,齐王性情耿直,在下颇为欣赏,不知绝尘可愿卖我一个面子,今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明月扬见宇文皓这般模样,还真像他那个远在南诏的儿子明文宇,他也是这般就拿他的那个儿子没办法,看着宇文皓竟也是有些长辈对晚辈的亲近感。 宇文弃没想到明月扬竟也会帮宇文皓求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也罢,这小子自有人收拾,待明月扬离京了,他又得变回那个不问世事的王爷,他还能如何管教他呢?于是宇文弃轻瞪着宇文皓说道:“还不多谢明世子?” “嘿嘿,晚辈谢过明世子。”宇文皓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明月扬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越看越像他那个跳脱的儿子。 “好了,你先回府吧,莫要再来这种地方了。”宇文弃对宇文皓严肃的说道。 “是是是。”宇文皓见宇文弃终是肯放他走了,连连点头应道,又对宇文弃和明月扬行了一礼,“三哥,明世子,晚辈先行告退了。” 说着,宇文皓便领着苏韵儿赶快撤离了战场。 宇文弃见宇文皓飞野般地逃离,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转身与明月扬一道从反方向去了。 “王爷,您这是要回宫吗?”苏韵儿看宇文皓是往皇宫的方向走,问道。 “嗯。去不成醉红楼,只有回宫了。” “王爷,您怎么这么怕三王爷啊?”苏韵儿面上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怕,这是尊重!”宇文皓回头毫不客气地敲了下苏韵儿的脑袋说道。 “是是是,”就你爱嘴硬!苏韵儿心中诽腹道,“那王爷为何又如此尊重三王爷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宇文皓清了清嗓子,目光柔和了下来,开始回忆道,“大皇子去的早,二哥一向不爱和我们玩儿,只有三哥愿意让我们跟着,那时候本王和皇兄常常随着三哥同进同出,让三哥教我们丹青,教我们习字,三哥从未嫌烦,加上三哥原本就比我们年长许多,在本王和皇兄的心里,三哥就是长兄如父一般在照顾我们,所以本王与皇兄一直以来都十分敬重三哥。” “原来如此......”苏韵儿点点头,又问道,“我也曾听皇上提起过三王爷,说是三王爷原先可是名动京城,可为何三王爷突然不问世事。王爷可是知道其中缘由?” 宇文皓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本王也好奇,只是当时本王年幼,皇兄并未将此事告知于我,如今本王问起此事时,皇兄也只是以往事不必再提的理由给搪塞过去了。不过......这件事本王想那小明王一定知道,他与三哥交好多年,也只有他请得动三哥出府了。” “既然皇上不说,想必其中定也是有什么缘由,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苏韵儿展颜笑道。 “你倒是体谅皇兄啊。”宇文皓挑眉笑道,明目一眨一眨地,像是闪动着星星一般。 “快走快走!王爷不是还有事儿要与皇上说吗?”苏韵儿伸出手驱赶道,宇文皓真是的,怎么什么事儿都把他们俩给扯在一起。 “一说皇兄你就转移话题!”宇文皓奸笑着用手一指苏韵儿,双眼紧紧地盯着她问道,“快告诉本王,你是不是喜欢上我皇兄了?” “怎么可能!”苏韵儿想也不想地否定道,她承认她是有些关心他,第一是她的职责所在,那第二就是宇文珏平日里这般照顾她,她也得有所回报不是?可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喜不喜欢他的这个问题啊! 她喜欢他么? 苏韵儿在心中思考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突生变故,进宫受阻 她喜欢他么?不不不,不可能!瞧瞧他这三宫六院的,后宫三千佳丽她看了都怕,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真的?!”宇文皓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苏韵儿,看苏韵儿这般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他还真没什么怀疑,感情皇兄这忙前忙后的都是一厢情愿? “那是自然,不然呢?”苏韵儿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翘着脸反问道。 “小韵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怎么了?” “你瞧我皇兄,说起权来,他是大楚皇帝,财那更是不用说,论起长相也就是比本王差了一点,你说你怎么就不喜欢皇兄呢?”宇文皓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宇文珏的优点一一数了出来。 “噗哧王爷您自恋起来还真不是常人能比的。”苏韵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就宇文皓那小脸蛋,稚气都还没脱尽呢,还说什么宇文珏的长相就比他差一点,可是宇文皓这样说,苏韵儿倒觉得奇怪了,“难道按王爷所说,皇上因为他是皇上,所以我就要喜欢他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宇文皓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思索了半晌说道,“你看皇兄平日里对你多好啊,你想想皇兄有权有钱人又俊的,你怎么就不喜欢他啊?” “那话也不是王爷这样说啊!”苏韵儿真是有些佩服宇文皓的脑回路,宇文珏待他还不薄呢,宇文皓怎么不喜欢他啊?“虽说皇上待我确实是不薄,但我也在尽我所能地回报皇上,尽力伺候好皇上的起居,保证好皇上的身体。” “那你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皇兄!”宇文皓像耍赖一般的一甩手,像是无理取闹非要问出个结果来,还真像个孩子。 “你看看皇上后宫那么多嫔妃,哪一个不是守在门前日日盼夜夜盼着皇上,整天整夜就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够见着皇上,我才不想变成那样的深闺怨妇,真是自讨苦吃。”苏韵儿摇了摇头说道,后宫这样的是非之地,她还是敬而远之的比较好。 “可皇兄身为皇上,那些大臣个个都要把自己家里的闺女往宫里送,皇兄也是身不由已啊。”宇文皓解释道,但转念一想,他又补了一句,“小韵儿你放心,你要是入了后宫啊,这后宫佳丽三千又怎样,皇兄他可就独宠你一人!” “王爷别说笑了。”苏韵儿摆摆手,有时候觉得宇文皓正经得可怕,有时候她又真觉得宇文皓像个孩子,“先撇开这不可能的事儿不说,王爷您在后宫也住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这后宫的争斗吧?您看我毫无身份毫无背景的,入了后宫,就算是皇上独宠又如何?只能让我招来更多的仇恨,换来更多的阴谋诡计,还不如就当个小小的婢女,吃喝不愁,还能出宫玩儿,是吧?” “嘶想想也是。”宇文皓吧唧一下嘴,拧着眉说道,“在后宫里,首先要对付的也是最难对付的就是皇嫂,唉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伺候皇兄吧。” 皇兄的事儿就让他自个儿去想吧,臣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说得跟是我提出非要入后宫似的,王爷您还讲不讲理了?”苏韵儿双手环胸,轻瞪一眼宇文皓说道。 “讲讲讲!”宇文皓连连点头,伸手将苏韵儿一个劲地向前推,直嚷嚷着要回宫,同时还悄悄在苏韵儿耳边求情,说是让苏韵儿回宫后多说说他的好话,得说他这两日将她照顾的那是无微不至云云,企盼着宇文珏一个高兴能赏他不少好东西,苏韵儿抵不住宇文皓百般软磨硬泡,终是答应了下来。 走着走着,宇文皓推着苏韵儿的手终是放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走到了苏韵儿的身前,双手交叠背负于身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到了。” “是。”苏韵儿低应一声,低着头乖巧地跟在了宇文皓的身后。 宇文皓领着苏韵儿缓步迈向皇宫,苏韵儿抬头瞧了一眼,这**肃穆的朱漆大门真是既陌生又熟悉,上一回她这样正眼瞧这大门之时还是苏云嫣入宫的时候,如今在这宫中待了大半年,这也是她第二次在白日里看到这**沉重的大门。朱墙上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在皇宫的大门前立了整齐成排的御林守卫,他们身着黄色软甲,头戴悬有朱缨的银盔,手持佩刀,同样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其中有一位看起来有些地位的侍卫,见宇文皓缓步前来,他迎了上来,双手抱拳,低头恭敬地喊道:“卑职参见王爷。” 宇文皓的嗓音在苏韵儿身前响起:“免礼。” “谢王爷。”那人直起身子,对宇文皓身后望了望,问道,“王爷今日怎的未坐马车?” 宇文皓眉头一拧,本王爱走路还是爱坐车关你什么事?“怎么?本王进宫还非得坐马车啊?” 那人面上一凝,赶忙讨好似的说道:“不不不,不是,王爷这是什么话,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让开!”宇文皓不耐烦地道,语气中加重了几分。这人他先前从未见过,难道还想不让他进去不成? “王爷……”那人见宇文皓要往前走,他又赶快后退了几步拦在宇文皓的面前,伸手一拦,向他身后再次望了望,想要将他身后的人看个清楚。 宇文皓侧身一挡,挡在了苏韵儿的身前,同时苏韵儿也适时往他身后一避,阻断了那人的视线,可这样一来,那人更想一探究竟了。宇文皓见他这般动作,不悦地呵斥道:“本王让你让开你听不见吗!” 那人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道:“王爷,今儿怎的跟着伺候的不是飞槿?” 宇文皓眉头紧锁,当真是开始不高兴了,沉声道:“本王带什么人还要经过你同意?” 那人见宇文皓面色不对,面上谄媚地说道:“不是不是,只是……王爷,您得体谅卑职的难处啊,如今临近庆收大典,皇上下旨,凡是进宫之人一律严查,您看您今日带的这小厮,卑职平日里也没见过……” “你想说什么!” “王爷,卑职想说……多有得罪,还望王爷见谅。”说着,那人回头对身后的人命令道,“来人啊,搜身!” “是!” 苏韵儿心中一紧,她虽是不怕被发现,因为她出宫一事经由皇上准许,可她一个女儿身,若是被他们搜了身,被发现不说,清白便也丢了,到时候宫中风言风语的都能给她淹死。 宇文皓见那人竟是如此大胆,顿时怒上心头,伸手拦在了苏韵儿身前,大声喝道:“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本王的人!” 话音一落,那人身后的几个侍卫顿时停了动作,相互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人见自己的手下被宇文皓喝住,他面带挑衅地看着宇文皓,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人命令道:“你们想抗命吗!给我搜!” “是!” 说着,三个侍卫便冲了上来,抬手便要穿过宇文皓来抓苏韵儿,宇文皓岂能这般坐视不管,当即双手一扬就想先将面前的二人掀翻,就在宇文皓的手抓住面前的两个侍卫的衣领刚要有所动作时,苏韵儿及时地出声制止了他。 “王爷且慢!” 宇文皓动作一顿,那侍卫三人本已做好了准备,孰料宇文皓突然停了下来,面前的三个侍卫也疑惑地停住了动作。 这时苏韵儿从宇文皓身后走了出来,经过宇文皓身边之时,苏韵儿在他的耳边说道:“眼下正是要紧关头,王爷莫要惹祸上身。” 宇文皓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如今各国使者皆已抵达京城,若是他今日在宫门口与御林侍卫斗殴,就算皇兄知道他是为了苏韵儿,但碍于皇家颜面,皇兄也不得不降罪于他,但他心中也暗自决定,若是眼前那人对苏韵儿有一丝一毫的侵犯,他宇文皓定是饶不了他! “大人,不知小的身上有何问题,需要劳动御林侍卫搜身呢?”苏韵儿走上前,双目直视着他,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人见苏韵儿谈吐不凡,不卑不亢,心中怀疑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只是一个小厮,他看着苏韵儿思索半晌,用着相对平等地语气答道:“皇上有旨,奉旨行事,还望见谅。” “大人意思是说,若是小的想要进宫,大人是非要搜身不可了?”苏韵儿淡淡地问道。 “正是。” “你!” “王爷莫冲动。”那人话音刚落,宇文皓面上一怒刚要冲上来,苏韵儿赶忙出言制止,宇文皓便也停了动作,那人更加好奇地上下打量苏韵儿,一个王爷会这么听一个小厮的话?这小厮定是身份不简单。 苏韵儿毫不在意他的打量,而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金牌,在手中扬了扬,问道:“不知大人……可认得这个?” “啊,卑职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那人仔细一瞧,发现苏韵儿手中举着的竟然是皇上的令牌,面上大骇,赶紧跪下来高喊着“参见皇上”,只是他也偷偷地回头像后使了个眼色,一个守在在宫门最里面的侍卫点了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 第一百三十章 皇后娘娘驾到 见令牌如见皇上,就连宇文皓也不情不愿地跟着跪了下来,直到苏韵儿说了句“平身”,宇文皓这才面上得意地走了上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说道:“这回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等等。”那人还是不死心,左移一步,拦住了宇文皓。 宇文皓面上黑的就差一脚踹过去了,怒喝道:“放肆!” “王爷……”那人也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人,一个是最受重视的王爷,一个是手持皇上金牌的贵人,他这时说话的底气都不如先前那般足了,低声道,“卑职有个疑问,为何这位大人会持有皇上的金牌?” “见金牌如见圣上,你如今如此质疑,岂是在质疑圣上!?”宇文皓喝道,这么大的帽子那人当即便吓得跪了下来,高声叫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苏韵儿在宇文皓的身后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让他莫要动怒,当务之急是尽快进宫,而不是在这皇宫的大门前受人议论,她走上前来,淡淡地说道:“王爷与我受皇命出宫办事,如今正要回宫交差,还望大人行个方便才是。” “是是是,那是自然。”那人点头连连应道。 “走。”宇文皓对苏韵儿说了一句,抬腿便要绕过那人向宫内走去,可在这时,那人跪在地上用膝盖赶快挪着步子,堵在了宇文皓的面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阻拦,宇文皓真真是发怒了,森冷的声音在那人头的上方响起:“你若是想死,本王可以成全你!” “王……王爷……”那人吓得头都快要贴着地面了,他感受的出来宇文皓如今暴躁的情绪,当今朝中的几个王爷,就属这齐王最不好招惹啊,他这是在作死啊!他颤巍巍地低着头,颤抖的说道,“王爷,卑职……卑职先前多有不敬,向王爷……和这位大人赔罪。” “让开!”宇文皓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又是比先前多了几分威胁。 “求王爷……”那人脸上直冒汗,就在他准备好赴死说出阻拦的话之时,身后的一道声音终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驾到……” 宇文皓与苏韵儿面上一愣,完全没有料到姜含柔怎么会来到这里,还是宇文皓反应的快,一记杀人的目光直射拦在他们面前的那人,那人见状立即低下了头。宇文皓眯着眼看着由宫人抬着的坐于撵上的姜含柔,前呼后拥,由远及近,没想到那人百般拖延,原是去通风报信去了。让他还吃惊的一点便是,没想到这后宫的女人除了太后以外,她这个皇嫂手伸得也不短啊。真不知皇兄选了姜含柔当皇后,是福还是祸啊…… “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皇嫂……” 姜含柔越靠越近,众人也跪下行礼。 姜含柔的坐撵停在了宫门之内,她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凤袍坐于撵上,斜眼睥昵着跪在地上的这些人,半靠着靠背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淡淡地开口道:“平身。” “谢皇后娘娘。”众人应声而起。这时阻拦在宇文皓面前的那人起身后迅速退至了一旁,宇文皓眯着眼瞥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轻推身前的苏韵儿,示意她站到自己的身后来,同时宇文皓也直视前方缓步向前走着,只是在经过苏韵儿身旁时,不着痕迹地将苏韵儿手中的金牌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随着宇文皓的动作,姜含柔也看到了他,她面上扯出一个笑脸,也没有要下坐撵的动作,而是在坐撵之上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宇文皓问道:“皇弟怎么在这儿?” “皇嫂真是说笑了。”宇文皓也换上一副笑脸,可他这个样子却是谁都能看出来此刻的他真的十分不开心,宇文皓本就遭那人百般阻拦气上心头,如今又见姜含柔竟是将手伸得这样长,心中更是不悦,如今对上姜含柔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皇嫂此番前来不正是为了臣弟之事吗?” “噢?”姜含柔面上一凝,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常态,她没想到今日宇文皓的火气竟是这般冲,不过想想他堂堂一个王爷却被拦在宫外不能进宫,姜含柔心中就觉得好笑,换作是她,想必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吧,“本宫在宫内听闻皇弟在宫门口起了争执,想来是有什么误会,便特地前来一探究竟。” “有劳皇嫂费心了。”宇文皓面上恭敬地说道,语气却很平淡,“既然皇嫂亲自前来,不知臣弟可是能够进宫面见皇兄了?” “皇弟且莫要着急,这守宫门的御林侍卫哪一个不认得齐王殿下?既然皇弟起了争执,想必其中定是有些原因的。”姜含柔坐直身子,含笑说道。 宇文皓心中一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照她这个说法,还是不想让他们进去咯? “王爷,莫要动怒。”苏韵儿赶紧在宇文皓身后小声唤道,见宇文皓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她终是放下心来,既皓也应当不会胡来。她可不想因为她的原因,而让宇文皓白白担了什么罪名。 “来人啊,把先前种种,事无巨细,统统告诉本宫!”姜含柔见宇文皓不应话,轻哼一声,朝天翻了个白眼,对着跪在地上的御林侍卫命令道,那阻拦他们的人面上一喜就赶快迎了上去。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卑职是这儿的领头。” 姜含柔上下扫了他一眼,眸中有些赞赏之意:“平身。” “谢皇后娘娘。” 姜含柔又将身子靠了回去,慵懒地唤道:“说吧。” “是。回皇后娘娘,您也知道,还有两日便是庆收大典,举国上下无不重视,皇上也亲自下旨,严查入宫之人。先前齐王殿下欲进宫面见皇上,卑职见随从之人以往从未见过,既是面圣,故更是要严查,以免不轨之人混入宫中,行不轨之事......” “嗯,是该如此,皇上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姜含柔听了满意的点点头,“继续......” “所以卑职......想要派人对齐王殿下的侍从进行搜身,想探查此人身上是否携带有凶器,孰料齐王殿下硬要阻拦,才有了先前的争执。”那人面上恭敬地说道,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听了这人所言,姜含柔又将目光转向了宇文皓,眸中含有些许责怪之意,开口说道:“皇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御林军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不过是想检查个随从,你又何苦如此大费周章,起了争执呢?” “皇嫂,您可否听臣弟一言,再下定论?”宇文皓正色问道,这般严肃的模样,还真是与他平日里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大相径庭,让姜含柔都有些难以适应,可见此事还真是让宇文皓动怒了。 “皇弟且说,本宫也断不会听取一面之词的。”姜含柔莞尔一笑,看起来还真有些圣母的样子。 不过这一幕在宇文皓看来却是觉得十分的讽刺,什么叫做不会听取一面之词?那先前听了那御林侍卫的陈述转头就来怪罪他的人又是谁?他也不知今日姜含柔是抽了哪门子的风来和他作对,难道她不知道,和他作对也就是和他皇兄过不去吗?竟然在宫门口拦着他不让他进宫,做出这样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还真是可笑! 宇文皓有时也觉着自己摸不透姜含柔到底是个什么脑子,在后宫,她有时聪明的可以让人抓不到一丁点把柄,有时候又会突然像今日这样做出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荒唐事来,这样一来,反倒是让宇文皓觉得姜含柔不太好对付,因为谁也不知道姜含柔下一次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抽风。 “皇嫂,先前这御林侍卫是要搜身不错,可此人不经本王允许擅自行动,算不算对本王不敬?”宇文皓字正腔圆地反问道。 “嗯。”姜含柔点点头,看向立在坐撵旁的那人,面上责怪眸中却平淡如水地说道,“此事你做的确实是有欠考虑,还不向王爷赔罪?” “是是是,皇后娘娘恕罪,王爷恕罪,是卑职糊涂,冒犯了王爷。”那人十分狗腿的姜含柔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姜含柔话音一落,他立马就连连向宇文皓赔罪。 宇文皓看也不想看他,也没有开口让他起来,而是看向姜含柔继续开口说道:“不知皇嫂可认得皇兄的金牌?” “啊......”姜含柔见到宇文皓手中扬起的金牌轻呼一声,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吩咐宫人将坐撵放下,她终是愿意走下坐撵,对着宇文皓手中的金牌行了一礼,眸中有些不情愿地唤道,“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姜含柔起身,目光狠厉地瞪了身旁的人一眼,那人见姜含柔瞪着他立即心虚的低下了头,宇文皓手持金牌一事,他确实是命人隐瞒了下来,只是告诉了她宇文皓在大闹宫门。 第一百三十一章 皇后被人当枪使 “既然皇嫂都知道,见到皇上的金牌如皇上亲临,可先前本王亮出金牌,也向他说明本王与飞云是奉旨出宫,如今要回宫复命,可此人仍然是要阻拦本王,这般就不是对本王不敬,而是对皇上不敬了!”宇文皓怒喝一声,在姜含柔身后的那人吓得立马跪了下来,一句话也不敢说,怕自己又错了些什么,“皇嫂,您说,本王该是不该动怒?” 姜含柔面上一凝,据绿芙来报,这两日苏韵儿跟随宇文皓出了宫,先前她本只是听说宇文皓带苏韵儿回宫了,想杀过来治苏韵儿一个私自出宫的死罪,也想趁机挫挫齐王的锐气。 因为京城谁人不知齐王与她姜府大公子姜煦阳素来不和,如今能够趁机治治他,想来大哥也会高兴,便下令在她没赶到之前,定是要将他二人拦住,可谁知宇文皓竟然持有皇上的金牌!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皇上已经准许的,一想到皇上竟然这般放纵苏韵儿,姜含柔就感到妒火中烧,胸中的妒火都快要将她的理智给烧灭殆尽,而且她一计不成反倒被宇文皓落了面子,她用杀人的目光回头瞪着跪在地上的人,怒喝道:“放肆,竟敢对皇上不敬!”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那人苦苦哀嚎着,宫门外本就有不少百姓在驻足观看,如今被他这么嚎一嗓子,更是惹来了更多的人。 “住嘴!”姜含柔怒喝一声,那人立刻闭紧了嘴巴。姜含柔也看到了宫门外有不少人正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感到事情没有向她预料中那般发展便想草草了事,也不想再丢人现眼,便换上了一副温柔可人的笑脸,转头对宇文皓说道,“皇弟,本宫看来,先前一事都是这不省事的人糊涂,才多有得罪。皇弟这儿不是急着进宫复命吗?快些进宫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哼,耽都耽误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了。”宇文皓用着不小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让姜含柔呼吸一滞,但她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应对着宇文皓,宇文皓也不想再看她,拱手说道,“还是皇嫂明事理,本王多谢皇嫂明辨是非,这才让本王能够进宫,皇嫂放心,本王定会向皇上禀明,皇嫂深明大义,有母仪天下之风。” 姜含柔听了宇文皓这般说面上一凝,心中有些焦急地急急开口:“皇弟......” “皇嫂,本王还急着进宫复命,告辞。”宇文皓不等姜含柔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直接领着苏韵儿进宫了。 姜含柔看着宇文皓离去的背影,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贝齿紧咬,像是要咬碎一般,先前宇文皓那般说,便是坦明了他要去皇上面前告她一状!如今她也更是后悔今日自己怎么就耐不住性子管了这样一件事,平白得罪了宇文皓也更是在宇文珏面前落了个口舌。 说到来意......姜含柔看着跟在宇文皓身后的苏韵儿眸中满是恨意,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这个贱人抢走了宇文珏!她姜含柔的眼中最是揉不得沙子,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把那个贱人碎尸万段! “回宫!”姜含柔气得五脏六腑都在上下翻涌,让她没有心气再去惩罚那个害她难堪的人,而是转头狠厉地剐了他一眼,磨着牙说道,“今日本宫就饶了你这条狗命,若有下次,你就提头来见吧!” “是,是,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直到护送姜含柔的队伍走远,那跪在地上的人才逐渐起身,看着远去的姜含柔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嘴角轻扬,面上满是奸计得逞之意,见四下没有人注意,他悄悄的消失在了宫门口,朝着宫内去了。 在后宫的某一处宫殿内,整个宫殿都寂静无声,一处人影也寻不见,地上的落雪也无人清扫,但这白茫茫的一片也证明了暂时没有人来过这里。这也让在墙外探头探脑的人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轻身越过院墙,落在了墙根处。那人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之后,终是迈出了第一步。 “嗤。”他的脚刚落下去,脚踩雪陷的声音就立刻响了起来,许是这宫殿内太安静,他这一脚下去,感觉这落雪塌陷的声音分外的响,让他慌张地左顾右盼,见没人后他才敢继续迈出第二步。 谁让他没有练就踏雪无痕那般的境界呢。 “啪嗒......” “谁!”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他猛地回头轻喝了一声,左右探望才发现原来只是一棵树的枯枝不堪重负,枝头的雪从枝上落了下来。 “行了,这殿内没有人,进来吧。”这时,一个轻柔的嗓音从殿内传来,打破了宁静。 “是。”那人舒了一口气,面上有些窘,原来自己这般一惊一乍的都被人看在眼里,还真是有些落了面子。话罢,他直起身子,放心地走上长廊,来到一间屋子之前,推门而入。 门一推开,他就感受到屋内一股暖意从门内涌来,让他原本笼着一层寒意的面庞上瞬间聚上了一层水汽,他轻轻将门带上,转身跪下对着躺在美人榻上歇息的女人轻声唤道:“卑职参见娘娘。” “起来吧。”轻柔的女声在他头的上方响起,他抬头便看见那身着湛蓝宫装的女子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在桌前坐了下来,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轻声说道。“坐吧。” “谢娘娘。”那人低应一声,起身在那女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皇后娘娘可是到你那儿去了?”那女子轻轻抬手给他倒了杯茶,将茶杯缓缓推至他面前,边问道。 “是。”那人点点头,应道,“许是得罪了齐王,皇后娘娘临走时脸色十分不好看。” “呵呵呵......”那女子娇笑出声,抬手轻掩,那笑容真是无害,“本宫就知道,皇上是皇后娘娘的软肋,什么事儿一扯到皇上,皇后娘娘的脑子就不想事儿了。早就听闻皇后娘娘一直看皇上身边的婢女不顺眼,没想到只是报了她的名字,皇后娘娘就这般激动。” “娘娘英明,卑职佩服。”那人点头附和道。 “你呀,记得多立些功,好让皇后娘娘提拔你,不然只当个守宫门的,是接近不了皇后娘娘的。”那女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轻柔地说道。 “是,卑职明白,请娘娘放心。”那人低头应道,面上布满坚毅,和之前那贪生怕死的表情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你办事,本宫放心。”那女子嫣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在他跟前,说道,“这是你应得的,下回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人将锦盒收入怀中,喜上眉梢,感激地说道:“卑职谢娘娘赏赐。” “好了,你守宫门也不能离开太久,莫要让人起疑了,先回去吧。”她抬起手轻轻挥了挥,示意他可以离去了,“走的时候莫要让人看见了,你放心,留下的脚印本宫会差人打扫的,你就不必操心了。” 那人起身对身前的女子执手一礼:“娘娘费心了,卑职告退。” 在另一头,宇文皓气鼓鼓地领着苏韵儿直奔乾坤殿,才走到乾坤殿与御书房的岔路口,就见到安定候在那儿,想必已是候了多时。安定见到了宇文皓与苏韵儿二人,就赶紧迎了上来,行至宇文皓跟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奴才参见王爷。” “安公公不必多礼。”宇文皓向来是恩怨分明,不会随意撒气,对上安定,他的脸色好了许多,“安公公你这是?” “回王爷的话,皇上得知王爷与苏姑娘今日回宫,便派奴才在此等候,知会王爷一声皇上此刻正在御书房,免得王爷白走了一遭。”安定恭敬地答道。 “嗯,有劳安公公了。”宇文皓舒了口气,点点头答道,先前受了一通气,要是还扑了个空,恐怕他又得气得够呛。 “奴才分内之事,王爷言重了。”安定谦卑地说道,又转头看向苏韵儿说道,“苏姑娘,皇上吩咐您先回乾坤殿稍作休息,将衣裳换了再自行前来御书房。” 苏韵儿点点头,宇文皓进宫是有要事,想来宇文珏也是有事要和宇文皓谈吧,她颔首笑道:“是,多谢安公公转告,我这就回乾坤殿。” 安定见苏韵儿走向了乾坤殿的方向,伸手对御书房的方向做了个请状,轻声道:“王爷,请。” “嗯。”宇文皓低应一声,迈步向前走去。 宇文皓走了两步,突珏曾说这两日都有要事要处理,许是会宿在御书房,难道皇兄当真是宿在御书房了?“安公公,这两日皇兄可是宿在御书房?” 安定犹豫了一会儿,原本皇帝的起居他是不能随意告知他人的,可是宇文皓与宇文珏关系不一般,而且想来宇文皓也没有恶意,便低声说道:“回王爷的话,皇上这两日都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便宿在御书房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太后的阴谋,发光的宇文皓 “处理政务......”宇文皓喃喃道。处理什么政务得忙的要宿在御书房啊,这样一来,宇文皓更加确信宇文珏可能是知道林谦被抓一事了。这样一来宇文皓倒是不服气了,没想到皇兄竟然不将此事告知他,自己一个人在背后默默安排,反是让他领着他心仪的女人出宫玩耍,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诶,安公公,本王问你啊......”宇文皓突然换上了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语气间也十分暧昧,让安定心中一惊,以为宇文皓是要打听什么重要的事情,心中犹豫着该如何拒绝他。 “王爷请讲。”安定答道,心想宇文皓若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他一定义正言辞地拒绝他。 宇文皓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将头凑上前来,在安定耳边低声问道:“这两日小韵儿不在宫中,皇兄是不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啊?” 安定忍不住偷笑出来,赶紧抬手轻轻掩住,没想到宇文皓竟然是想问这个,他还以为宇文皓是想打听什么机密呢,安定也左右望了望,伸出一只手遮住嘴巴,在宇文皓耳边小声说道:“是有一些......” “哈哈哈,这可是皇兄自讨苦吃了。”宇文皓忍不住大笑了出来,真是笑的好不爽朗,竟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站在了御书房门前。 “老六!进来......”宇文珏沉稳的嗓音从御书房内传出,吓得宇文皓虎躯一震,抬眼竟是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御书房,震惊地看着安定,低声喝道,“你怎么不告诉本王已经到了御书房!” 安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奴才以为王爷您知道。” “你!”宇文皓抬手想抽他一掌,安定赶紧向后一缩,宇文皓气鼓鼓地将手一放,对安定轻哼一声,“待会儿再收拾你!” 说罢宇文皓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宇文皓站在御书房门外,伸出手犹豫了好久,也不敢将门推开,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一鼓作气推开了房门,笑道:“皇兄......” 宇文珏身着一身明黄色龙袍,静静地坐在案前,低头专注的看着奏折,头也不抬地问道:“你说说看,朕是如何自讨苦吃?” “皇兄......臣弟打趣儿呢,您大人有大量,饶了臣弟吧。”宇文皓将门关上,转身对宇文珏抛了个媚眼,努力眨巴眨巴眼睛却也没换来宇文珏的一个抬眼。 宇文珏轻轻将手中的朱笔放下,合起手中的奏折放在左手边的一摞,又在右手边的一摞拿下一本奏折摊开继续看着,状似随意地问道:“朕听闻皇后刁难你们了?” 宇文皓见宇文珏不提先前的事儿了松了一口气,立马换了一副受伤的表情拥上前来,委屈地说道:“是啊,先前那守卫可是仗势欺人了,臣弟可是被欺负了一通。” “行了,这京城里还有几个人是能欺负你齐王的?”宇文珏又换了一本奏折,沉声说道。 “皇嫂呀!我说那人哪来的胆子一直阻拦臣弟不让臣弟进宫,谁料最后竟是皇嫂来了。”宇文皓瘪着嘴轻哼道,显然还怒气未消,“不仅是臣弟,小韵儿也被好一通欺负,那些人还要搜小韵儿的身呢!” “啪!” 宇文珏重重一合奏折,终是抬起头来,将宇文皓给吓了一跳。宇文珏见宇文皓吃惊的表情,又低下了头继续看起奏折来,沉声说道:“朕下过旨,那人这般处事也情有可原。不过......皇后的手还是伸的太长了些......” 敢欺负他的苏韵,定不轻饶! “可不是!没想到连守宫门的人都能给皇嫂传信了。”宇文皓甩甩头,不悦道。 “行了,你就别添油加醋了,皇后那里,自会有人去收拾她。”宇文珏将手中的奏折摊开,右手轻沾朱墨,在上头沉稳有力地写着朱批,边说道,“你昨夜去了叶府,此时进宫,是为了林谦的事来的吧?” “皇兄你果然知道!”虽是先前一直有猜测,可宇文珏如今这般承认了,宇文皓还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满脸受伤的模样就像是宇文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嗯。”宇文珏头也不抬地轻应一声。 “你还‘嗯!’皇兄你还‘嗯!’这么大的事你还瞒着臣弟,你可知臣弟一知道这个消息多担心你今夜被太后和二哥打个措手不及吗?”宇文皓惊讶地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拜托,现在生气的是他宇文皓!为什么宇文珏还这般的狂拽炫酷吊炸天!“皇兄,出了这样的事你竟然还让臣弟带小韵儿出宫去玩!” 宇文珏被宇文皓的大嗓门扰的皱起了眉头,宇文皓见状声音赶紧放低了些,宇文珏将奏折收了起来,抬头平静地问道:“不是你和朕说宫外热闹,想带苏韵在宫外玩几日吗?” “我......”宇文皓一下将话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宇文珏这般平静的堵他的话,他竟无言以对,毕竟当初出宫一事确实是他先提起的。 “你有何打算?”宇文珏不搭理此时宇文皓有多么地气急败坏,既然他知道了,便问问他对此事是作何想法吧。 “有何打算?当然是先把林谦救出来了!”宇文皓理所当然地答道,“皇兄你难道忘了林谦是林子岳最疼爱的儿子吗?” “这倒不必......”宇文珏摇了摇头,否定了宇文皓的想法。 “为何?”宇文皓有些疑惑,这林子岳虽是为人刚正不阿,立下汗马功劳,可若是明知他的儿子被人绑架,皇兄还无所作为,想来也是会伤了这个老将的心。 宇文珏站起身,行至软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淡淡说道:“因为林谦被抓,是朕特意安排的。” “你!皇兄......你就说你到底瞒了臣弟多少东西!”宇文皓一时气短,按照昨天夜里那犯人的供诉,推算下时间,林谦被抓一事少说也在十天半月之前,没想到皇兄从那时就在谋划,竟然还一直瞒着他! 宇文珏放下茶杯,仰头思索半晌,摇了摇头:“没了。” “唉......”宇文皓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作答。 “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宇文珏问道。 宇文皓也不再纠结宇文珏瞒着他这件事,他知道,宇文珏刻意隐瞒定是有某种原因,先前他这般闹腾不过是一吐不快而已,见宇文珏正经发问,宇文皓也十分正经地回答:“据臣弟猜测,既然太后要在今晚扰我大楚边境,那么太后定也会在晚宴上做些手脚,来个里应外合,制造混乱。” 按照惯例,宇文珏要在腊月十三的晚上也就是今晚,在宫中设置晚宴,宴请各国使者,为其接风洗尘。然后在第二日,率众人到猎场进行围猎,既是一种竞技也是为了在庆收大典时献上肥美的牲畜。最后便是腊月十五的庆收大典了。 宇文珏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老六现在还有些脑子了:“嗯,你猜的不错。若是朕得到的消息没错,太后打算在今晚的晚宴上下毒毒害各国使者,包括她自己,除了朕......” “她是不是疯了!”宇文皓忍不住惊呼一声,太后怎么能这么狠! “她没疯。”宇文珏轻轻摇头说道,眸中满是镇定,理智地解释道,“除了朕与朕的亲信,太后给各国使者包括她自己都下了毒,到时候她便能够祸水东引嫁祸于朕......” “她到底想干什么!”宇文皓皱着眉问道,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真的是他不能理解的。 宇文珏摇摇头,先前还在心中称赞他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这般愚蠢,他沉声说道:“撇去小国不谈,此次北燕是北燕皇帝乌维曦和亲自前来,南诏是明世子明月扬,大理是段世子段景仪,你想,若是他们出了事,北燕、大理、南诏,会如何待我大楚?到时朕都自顾不暇还如何处理外事?这时太后便可名正言顺地将朕赶下龙椅......” “疯子!”宇文皓一拍桌子,将宇文珏桌上的茶杯都险些拍翻了,宇文皓怒道.“为了夺权竟能如此作为!这样一来,大楚内乱,各国还发兵大楚,他们就不顾百姓不顾家国了吗!” 如此一来,大楚很可能会亡国的啊! 宇文珏看着宇文皓眸中闪过一抹欣慰,他知道老六生性善良,如今又这般深明大义,看来老六也在慢慢成长了。 宇文珏见宇文皓这般气愤,忍不住像儿时那般,将宽厚的手掌抚上他的头,轻轻揉了揉,温声说道:“老六,人一旦被利欲熏心,那么他就坠入了黑暗,为了心中的邪念,他可以不择手段的去得到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将周围的事物都吞噬殆尽。而你要做的,是恪守自己的底线,守护心中的那片净土,你要记住,会发光的,不只是天上明媚耀眼的太阳,也不只是入夜温润如玉的繁星月亮,还有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朕可终于看见你了 宇文皓身体一怔,感觉宇文珏就像儿时在教育自己的那副模样一般,这样的感觉突如其来,让他的面上有些窘迫,一时难以适应,又感到心中一暖,即便是人心不古,宇文珏依旧会待他如往日一般,他忍不住展颜一笑,温声应道:“四哥,我记住了。” “呵呵......”宇文珏听到宇文皓叫他四哥,先是眸光一滞,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宇文皓的耳边响起,“有些事,不是朕刻意瞒着你,而是朕觉得此时还不到你明白这些事的时候,就如你不明白太后为了争权为何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事一样,待你再年长几岁,自然就明白了。” 宇文珏认为,在皇室中,宇文皓有这般善良的心实属难得,他不想将皇室中的黑暗的一面展现给他看,就像他即便知道宇文允生性狠厉,做事雷厉风行,但宇文皓依然会唤他一声二哥,许是在他心里,即便宇文允多么的冷酷无情,他依旧是放不下所谓血浓于水的亲情吧。而宇文皓不知道也不会明白,为什么太子会英年早逝,为什么宇文弃会突然不问世事,个中利益,也只有在宇文允的心里才能权衡出来吧。 “皇兄!臣弟已经不小了,你和皇姐怎么总拿臣弟当小孩子!”宇文皓不悦地鼓起脸来,每到说正事的时候宇文冰和宇文珏就拿他当小孩子来看,虽说心中知道宇文冰和宇文珏是为了他好,可是他心里也是极其不愿意的,他知道宇文冰和宇文珏这三年来有多么辛苦,他一直就想着自己能够快些长大,有些事能够帮上他们一把,“皇兄您十五岁就登基当皇帝了,臣弟现在都十六岁了,你怎么还拿臣弟当小孩子。” 宇文珏重重拍了拍宇文皓的肩膀,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可以,朕也不想十五岁就登基当皇帝。” 宇文皓心中明白宇文珏的想法,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扯皮似的一笑,转移话题问道:“皇兄,那今夜之事,你如何打算?” “今夜之事,朕都已经安排好了......”宇文珏也顺着宇文皓的话题而去,过去的事也不想再谈了,说着,宇文珏的嘴角扬起一抹肆意张扬的笑,眸中满是志在必得之意,“既然她的手要伸,也是时候斩断她的手了!” “皇兄,那我呢,那我呢,我能干些什么?”宇文皓见宇文珏这般斗志昂扬,自己不经意间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了,自告奋勇也想替宇文珏做些事情。 宇文珏轻笑着摇摇头,他就知道宇文皓定是不肯闲着,所以也早有准备,他转身走向桌案,从案上的一个锦盒中拿出了一份被卷起来的羊皮图纸,递给宇文皓说道:“既然你这么想表现,那朕就派你做一件事情,这样东西你拿回去,要做什么朕都在里面写清楚了,这一步,至关重要,你可别给朕搞砸了。” “是是是,皇兄您就放心吧.....”宇文皓兴高采烈地接过羊皮图纸,小心地放进怀里,没想到他要做的事还这么重要,“臣弟定是会将此事办好的。” “行了,朕已经命安定去传飞槿来接你回府了,你早些回去准备吧,梁国的使者都已经到了......”宇文珏平静地说道。 “梁,梁,梁国!”宇文皓听了瞬间有些结巴,看向宇文珏的眼中充满了希冀,见宇文珏点了点头,宇文皓瞬间高兴的想要蹦起来,转身就快步往外走,边走边说道,“皇兄,臣弟这身衣服太丑了,回府去换一身,待臣弟准备好臣弟再回来......” “胡闹......”宇文珏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宇文皓何时才能改改这冒失的性子,宇文珏刚想端起茶杯喝一口,却是发现杯内早已是空空如也,这时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一个妙曼的身影,俏皮水灵的她轻轻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他刚想伸手去触碰,眼前的幻影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他想到那个日思夜想勾去了他大半心思的妙人此刻就在乾坤殿,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想来他也无心再继续批阅奏折,便轻轻放下茶杯,起身理了理衣衫,便也走出了御书房,准备回乾坤殿去。 宇文珏走在路上,只觉着脚底生风,走起路来十分轻快,双手交叠背于身后,走着走着不自觉地提气快步往前走,脚踩在地上轻快地没有一点声响,有时踩在雪上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样一来倒是苦了跟在身后死赶命赶的安定,安定自小没有练过武,宇文珏走的这样快,他就差小跑起来了,奈何宫中宫规不允许,无奈他只能像只鸭子一般拼尽全力跟在宇文珏的后面,哪怕是这样寒冷的天,安定的额头上都热出了不少汗珠。 宇文珏这样的速度,不一会儿二人就到了乾坤殿。 宇文珏本以为苏韵儿在歇息,想去她的屋里找她,却是得知苏韵儿此刻正在他的寝殿打扫,于是他又皱着眉头走向了自己的寝殿。 宇文珏心中虽是不悦,但还是满怀欣喜的推开了房门。一进寝殿,宇文珏就看见苏韵儿正在左手边的架子旁整理上面的摆设,将什么玉壶啊金器啊都一一拿下来擦拭,而在她的不远处她用衣架子撑开了一件他的月白常服。这时,宇文皓才感觉自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往香炉看去,果真香炉中正向外冒着细细的白烟,没想到这丫头还记得把香炉给点上。 宇文珏摇摇头,走上前问道:“朕不是让你好生休息,怎么又来做这些活?” 苏韵儿闻声回头,见是身着龙袍的宇文珏正立在身后,眉头紧锁的看着她,她笑从心底而发,心情仿佛也愉悦不少,只听她银铃般的嗓音在宇文珏的身前响起:“先前回到乾坤殿,听闻皇上上了早朝便未归,奴婢想着,皇上若是回来,定是要更衣的,便想着来寝殿未皇上准备好衣裳,却见这寝殿内落了些许灰,皇上两三日未归寝殿,怎的也不差人清扫?” 宇文珏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在他右侧常穿的那件月白常服,心底一股暖意荡漾而开,面上忍不住笑道:“有你在,朕还要别人作甚?” “我......”苏韵儿被宇文珏这含糊不清的话语塞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两日未见,这家伙还是这般厚脸皮,他和宇文皓还真不愧是兄弟,“是,这些活本是奴婢分内之事,可奴婢两日不在宫中,皇上也可差他人打扫,怎能这般放任不管?” “朕这两日都宿在御书房,不碍事。”宇文珏宠溺地看着他,温声说道,话落又将双手抬起,“来,伺候朕更衣吧。” “是。” 苏韵儿点点头,走便将宇文珏腰间的腰带解开,轻柔地将他这一身**的明黄龙袍给脱了下来,又走到一旁的架子将她先前挂好的月白常服给取了下来,仔细地给他穿上。苏韵儿正低头给他系腰带时,苏韵儿的头发蹭得他的下巴直痒痒,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时又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苏韵儿的脑袋,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苏韵儿的头顶响起:“上回朕便说过,日后不要做粗活,这些擦擦扫扫的活让安定做便是了。” 苏韵儿给他系好腰带,站得离他远了些,说道:“皇上有奴婢和安公公一同伺候着,安公公主外,那这些内殿的活儿奴婢还让安公公做了,奴婢便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了,更何况心中也会觉着亏欠了安公公。” “好吧......”宇文珏点点头,“但你要是让朕看见了你做那些重活,朕连着你和安定一块儿罚!” “是。”苏韵儿无奈地应道,宇文珏还真会抓人的弱点,宇文皓他是钉死了他怕被禁足,而苏韵儿则是不愿意连累他人,若是为了做些重活连累了安定,那还真是得不偿失了。 宇文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行至一旁在软塌上坐下,宇文珏刚坐下,苏韵儿就端着茶水奉了上来,宇文珏一愣,瞬间就想到了先前在御书房空空如也的茶杯,心想到他还真是不能离了苏韵儿。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点了点头,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对了,朕派人在你房内放了身新衣,今夜要宴请各国使者。” “是,奴婢谢皇上赏赐。”苏韵儿福身一礼,她本是打算在宫外玩上几日,到庆收大典那日再回宫,没想到宇文皓今日一早便嚷嚷着要进宫,正巧赶上今夜的宴会,她身为宇文珏的贴身婢女,定是逃不了要在一旁伺候的。 说着,宇文珏从怀中拿出一个翠绿的玉盒,看起来玉质极佳,他轻轻打开,盒中赫然呈现了一颗乳白色的药丸,在他将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清香从盒中溢散出来,颇是好闻,想来是用什么名贵的药材制作而成,用玉盒装置,最是能够保持药丸的药性。宇文珏将盒子托在手掌之中,伸到苏韵儿的面前,说道:“把它吃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为报恩情,赠你香囊 宇文珏将盒子托在手掌之中,伸到苏韵儿的面前,说道:“把它吃了。” “是。”苏韵儿下巴轻点,没有一点犹豫地伸手将盒中的药丸拿起,放在口中和着水吞了下去。 宇文珏眸中有些惊讶,轻声问道:“你都不问问朕这是什么药就把药给吃了?” “皇上还能害奴婢不成?”苏韵儿耸耸肩说道,闻着这样使人舒心荡气的药丸还能是毒药?再说了,就算是毒药,宇文珏这样让她吃下去,她难道还能拒绝吗? “呵呵......”宇文珏听了苏韵儿的回答忍不住轻笑出声,眼里有一抹温柔扩散开来,他宠溺地看着苏韵儿,温声解释道,“这是清毒的药丸子,能够保你在两日之内百毒不侵。” “清毒?”苏韵儿惊讶道,“难道今夜有人要在宴会上下毒?” “噢?”宇文珏见苏韵儿只因他一句话便能够猜出原因,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原本太后只会在宴会的膳食中下毒,苏韵儿应该不会受到影响,可他仍是觉着放心不下,要让她能够万无一失他才能够安心,“放心吧,没什么大事,朕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皇上小心为上。”苏韵儿点点头,既珏都说了,那她相信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谁会选择在今天晚上动手脚。 宇文珏听得苏韵儿关心自己瞬间眼笑眉飞,深邃的眸中流淌的满是温柔,想起两日未见,他还真是想念的紧,想时时都知道她在做些什么,是否安全,他轻声问道:“这两日你与老六在宫外玩的可开心?” 苏韵儿点点头,扬起了一个笑脸,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嗯,王爷在半道上与北燕的凌漱公主闹了些误会,恰巧碰上谢逸谢大人在招待北燕皇帝与公主,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就一道吃饭游玩了。” “噢?你们还遇上北燕皇帝了?”宇文珏问道。 “是啊,说来那凌漱公主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与王爷比起武来也是丝毫不见她落下风,真是让奴婢好生佩服。”苏韵儿兴奋地向宇文珏分享自己出宫游玩的经历,说到激动处还比手划脚的险些将自己给摔了,好在宇文珏眼疾手快将她给拉住,这才没能闹笑话。 宇文珏轻笑着摇摇头:“这老六也是自小练武,男儿身本就比女儿身强壮些,看来老六平日里没少给自己偷工减料。” 其实苏韵儿在宫外所发生的一切宇文珏早就知道了,如今见苏韵儿这般高兴的模样,他的心中也满是轻快,盯着苏韵儿的小嘴,心中想着这丫头许是在嘴上抹了蜜,说话说的这样快,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也让他好想轻尝一口,看看她那红润的小嘴上是不是真的摸了蜂蜜。 “后来王爷带奴婢去了叶府,好些日子没见,小姐气色好了不少,整个人看着有精神多了,想来是日子过得不错。”苏韵儿水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道,转念一想,苏云嫣原是宇文珏的妃子,这样一说,倒像是指责宇文珏在宫内亏待了她一般,又赶快转了个话题说道,“说来还需多谢皇上,要不是皇上让王爷带奴婢去叶府,奴婢还正愁怎么去叶府看看呢……” “呵呵呵,朕不过是见你姐妹二人许久未见,与老六提了两句,不必记挂在心上。”宇文珏轻笑着摆摆手,那温润的嗓音在苏韵儿的耳边久久回荡,好听得让她想将这声音全都抓下来塞进耳朵里去。 “怎么会?王爷也说了,若不是皇上提醒,王爷是记不起这档子事的。”说着,苏韵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蓝色的缂丝彩云香囊,递给宇文珏说道,“皇上这般体恤奴婢,奴婢也当记着皇上的恩情,说来惭愧,这香囊也是奴婢用皇上给的银子买的,就当是借花献佛了,还希望皇上莫要嫌弃。” 宇文珏接过香囊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清香之气瞬间涌入大脑,这其中……加了薄荷脑?还真是提神醒脑啊。其实宇文珏平日里是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的,让宫人在寝殿内点香也是些味道清淡的助眠的香料,不过……只要是苏韵儿送的,他什么都喜欢:“怎么想起给朕送香囊了?” “奴婢瞧皇上平日里爱穿月白色的便衫,腰间也少有配挂,便想着挑个蓝色的挂饰送给皇上,又想起皇上平日里批阅奏折久了容易乏困,便挑了个蓝色的香囊,可以提神醒脑,以感谢皇上的体恤之恩。”苏韵儿笑着解释道,又见宇文珏单手揉搓着香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试探性地问道,“皇上……不喜欢?” “没有,朕只是想着你比安定细心多了……”宇文珏听得苏韵儿这样问,回过神来,抬起头笑道,又立刻将香囊挂在腰间,笑道,“朕很喜欢,你有心了。” “皇上喜欢便好,若是皇上不喜欢,奴婢还不知该如何报答皇上的恩情了。”苏韵儿粉腮红润,嫣然巧笑,红唇榴齿,嘤珏看得转不了眼。 宇文珏注视着苏韵儿,一刻也移不开眼,轻声说道:“朕不用你报答,你只肖将自己照顾好便是。” 苏韵儿一愣,清眸流盼,反应过来后低低应了声:“是。” 苏韵儿只觉着气氛有些微妙,不知宇文珏先前所言到底是何意,难道真如宇文皓所说,宇文珏对她有些那方面的意思?苏韵儿想问个究竟,一时间却不敢乱开口,如若是误会,她怕再是无颜出现在宇文珏的面前了。想必宇文珏的心中一定会想,这般厚脸皮的女子到底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吧? 宇文珏见苏韵儿低着头,纤纤玉手不停地绞着手上的帕子,眸光微动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宇文珏不禁轻笑,他知道,苏韵儿每每害羞时就会是这个样子,不是落荒而逃就是双颊微晕,喜爱蹂躏手中的绣帕。见她这般尴尬,宇文珏轻声问道:“你可要去御花园看看?” “御花园?”苏韵儿抬起头疑惑的问道,这大冬天的去御花园作甚,先不说百花该谢的都谢了吧,这天气就冻得人直抖,她可没有这个闲情雅致在大冬天的跑去逛御花园。 宇文珏点点头,笑道:“今夜宫中设有晚宴,这会儿各国的使者怕是都已经进宫了,今年御花园的水仙和一品红都长的好,如今许多女眷都在御花园赏花,若是无事,你可要去看看?” “不去不去。”苏韵儿连忙摇摇头,各国的女眷关她什么事儿啊,她才没那个闲情去看看谁长的好看谁缺胳膊少腿的,摇摇头说道,“奴婢一个宫女,就是去了也和那些女眷搭不上话的,还是待在乾坤殿吧。” 宇文珏惊讶道,他以为苏韵儿是很爱看热闹的,看着苏韵儿问道:“你不是已经和北燕的凌漱公主相识了吗?先前安定来报凌漱公主此刻也在御花园。” “啊......不去不去,凌漱公主在奴婢就更不去了。”宇文珏一提乌维凌漱,苏韵儿的反应更大了,让宇文珏好生奇怪。 “这是为何?” 苏韵儿一副要了老命的样子苦着脸说道:“皇上您有所不知,那日出宫遇见凌漱公主奴婢是以男装的扮相示人,不知是不是那凌漱公主审美有些问题,竟是看上奴婢了,要是奴婢去了,以凌漱公主那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还不得把奴婢给撕了?” “哈哈哈......”宇文珏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回事,没想到这小丫头这般有魅力,竟然让北燕的公主给看上了,宇文珏一本正经地对苏韵儿说道,“嗯,那日见你小厮扮相,模样清秀,是个好苗子,若是再打扮一番,怕也是个俊美的小公子。” 苏韵儿有些惊讶宇文珏竟皓这般说这样的话,他以为宇文珏一直一来都是一本正经温文尔雅的模样,没想到竟然也会说这样的话,睁大了眼睛对宇文珏说道:“皇上您也说风凉话!” “也?”宇文珏重复道,“难道还有人说了不成?” “当然了,齐王殿下还说要将奴婢送给凌漱公主当见面礼呢!”苏韵儿愤愤不平的道。 宇文珏嘴角一扬,竟是有些坏笑,让苏韵儿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只听宇文珏温柔的嗓音缓缓响起:“你可想看老六的笑话?” 宇文珏腹中坏水瞬间涌了出来,没想到这个老六竟然还欺负他的苏韵,这回得让苏韵好好看看他的笑话。 “当然想!”苏韵儿想也不想地答道。 宇文珏笑着揉了揉苏韵儿的脑袋,他就知道,苏韵这丫头也不是个安分的主,轻声说道:“你可知道西境梁国王太女萧红玉?” “萧红玉......”苏韵儿在口中反复念叨,总觉着脑海里有些什么却又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她喃喃道,“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飞云你别跑! “你可记得......老六费尽心思从朕这讨去的血玉萧?”宇文珏的嗓音悠悠地扬起,颇含深意地说道,“那可是梁国的镇国之宝......” “难道......”苏韵儿突然嗅到了一丝有奸.情的味道,看着宇文珏直挑眉,那摸样还真是滑稽。 “正是。”宇文珏见苏韵儿竟然一点就透,也对苏韵儿剑眉轻挑,沉声说道,“此次庆收大典梁国是王太女萧红玉前来,此刻她正在御花园中,而老六......应该也在。” “真的?”这么劲爆?她就一直好奇,宇文皓这样的花花王爷今后会喜欢个什么样的姑娘,没想到他二人此刻就正在御花园,瞬间苏韵儿就有些想去御花园走一遭,突然,苏韵儿灵光一闪,先前宇文珏是问他想不想看宇文皓的笑话,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于是苏韵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王爷与梁国的王太女......可是两情相悦?” 果然,苏韵儿刚问完,就见宇文珏眸中含笑的摇了摇头,笑道:“一直以来,都是老六一厢情愿。” 太好了! 苏韵儿眸光一亮,简直想立刻冲去御花园看看宇文皓到底是怎么撩妹又是怎么不招人家待见的,她看向屋外,眸中星光闪动,对宇文珏说道:“皇上,奴婢想去御花园看看......” “噢?你不担心北燕的凌漱公主发现你是女儿身了?”宇文珏有些好笑的问道,先前看苏韵儿那副苦大深仇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理由都不能让苏韵儿出门了呢。 “哎呀,见招拆招嘛......”苏韵儿嬉皮笑脸地摆摆手,打马虎眼什么的她又不是不会。 宇文珏见苏韵儿这般高兴,仿佛自己的情绪也被她感染了,宇文珏宠溺地看着苏韵儿,轻声说道:“好了,你去吧,若是乌维凌漱有心刁难你,朕会派人去的,现下朕也需去见见北燕的皇帝乌维曦和了。” “是,谢皇上。”苏韵儿笑着福身一礼,轻快的说道,“奴婢告退,” 宇文珏看着苏韵儿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念叨了一声:“胡闹......” 苏韵儿出了寝殿,就满怀期待的向外走,体态轻盈,身轻如燕,时不时还能听到了口中哼着的小曲儿,来来往往的宫人见了苏韵儿都有些好奇,不知她是遇见了什么好事让她这般高兴。 “姑姑......” “诶。” “姑姑好。” “嗯。” “韵儿姑姑。” “嗯,好......” 来往的宫人纷纷有礼貌地给苏韵儿见好,苏韵儿也十分愉快地一一给他们打招呼,怕是她心中正想着如何看宇文皓的笑话吧。 苏韵儿连蹦带跳地向御花园走,不一会儿便到了御花园,只是御花园这么大,她到底该去何处找他们呢?不过没关系,大不了她将这御花园都逛一遍,就不信还找不到宇文皓。 “哼...哼哼...哼......”苏韵儿哼着小曲,一只手甩着帕子,一只手时不时翻翻动动两边的花草,沿路她见着了不少君子兰,没想到这样寒冷的冬天也长的这般好。走着走着,苏韵儿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红衣女子,苏韵儿心中一喜,难道她找到她们了? 前方的红衣女子听到身后有声响,奇怪地转过头来,苏韵儿只是一眼就吓得赶快转头就走。 卧槽!是乌维凌漱! 乌维凌漱转头刚好看见苏韵儿回身离去的身影,一下子将她认了出来,欣喜的叫道:“飞云?” 苏韵儿听到乌维凌漱在身后叫喊,下意识地想停身回头观望,却是生生地忍住了,硬着头皮快步往前走,想快些逃离现场。没想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先前还在心中暗暗祈祷,御花园这么大,应该是碰不上乌维凌漱的,没想到她进了御花园以后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乌维凌漱! “飞云!”乌维凌漱见前面那人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往前走,心急地甩下伺候的婢女飞身追了上来。 “飞云,你为什么不理本公主?”苏韵儿只感觉肩上一紧,就硬生生地被乌维凌漱压制地停了下来。 完了完了,这样大的力气,待会儿肯定是要将她给撕了! “你是谁?”乌维凌漱将苏韵儿停下来以后,走上前确实看到另一张脸,皱着眉奇怪的问道。 苏韵儿刚想说话,身后就有个宫女气喘吁吁地跟了上前,见到苏韵儿有些惊讶,却也没忘了给苏韵儿见礼:“啊!姑姑好。” “嗯,好。”苏韵儿已经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个宫女了,只觉着有些眼熟,她十分紧张的点点头,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先前虽是和宇文珏说什么见招拆招,可就乌维凌漱方才使出这样大的力气,她都担心暴露了分分钟被乌维凌漱一掌拍死。 “你认识他?”乌维凌漱看向后头跟来的宫女,疑惑的问道。 “嗯。”那宫女点点头,天真无邪地睁着眼睛说道,“这是皇上的贴身宫女,韵儿姑姑。” “宫女?”乌维凌漱震惊地上下扫了苏韵儿一眼,这才发现她穿的是宫女的装扮,这凹凸有致的模样怎么可能是个男的,可是她为什么会将她认成是飞云?“你怎么是个女的?” “呃......这位是?”苏韵儿问向那个小宫女,心中多谢她帮她解释了一番,装作不认识乌维凌漱的样子问道。 “姑姑还未见过吧,这位是北燕的凌漱公主,安公公命奴婢领公主游游御花园。”那小宫女说道。 苏韵儿摆出一副震惊的表情,给乌维凌漱行了一礼:“奴婢苏韵儿参见公主,先前奴婢愚昧未能认出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行了行了起来吧。”乌维凌漱最是讨厌楚国有这么多的礼节,说个话还弯弯绕绕的真是麻烦。 “谢公主。”苏韵儿起身,抬头便看见乌维凌漱紧紧盯着自己,眸中满是疑惑,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点头的,她赶忙问道,“先前公主可是将奴婢认作了他人?” 经苏韵儿这么一问,乌维凌漱回过神来,狐疑地说道:“你长的好像本公主的一个朋友.......可是又有些不像......” “能生得像公主朋友实属奴婢荣幸。”苏韵儿低头错开乌维凌漱的视线轻声说道。 “不对!”乌维凌漱怎么看苏韵儿怎么觉着熟悉,可飞云是个男的啊,她问道,“你先前为何见了本公主就走,像是认识本公主似的。” “这......”苏韵儿一滞,没想到乌维凌漱竟然还在怀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她轻声说道,“想必公主是误会了。奴婢受皇上之命前来御花园寻齐王殿下,先前奴婢到此,见齐王殿下并不在此处,便想去别处寻找,临走时听闻公主唤‘飞云’,却是不知公主唤的是奴婢,便没有回头。” “好吧......”乌维凌漱相信了苏韵儿这半真半假的话,在她心里,她还是更相信飞云是个男人的,“你要找齐王的话,本公主知道他在哪里。” “公主知道?不知公主可否告知奴婢?”苏韵儿问道,其实苏韵儿不管乌维凌漱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她都不想知道了,她只想快点逃离此处,怕乌维凌漱再看出些什么来。 “嗯,刚才本公主就是和他们在一起,不过本公主不喜欢一个女人,就先走了。”乌维凌漱说道,“本公主可以带你去。” “这......”苏韵儿面上有些尴尬,如果乌维凌漱带她去找宇文皓,那还真是不知到底是谁看谁的笑话了,“公主只需告知奴婢一声便可,奴婢也不想让公主为难,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 苏韵儿这样一说,她瞬间又想到了那个温柔体贴的飞云,顿时在心中下定决心,决定苏韵儿这个忙她是帮定了:“没关系,本公主不怕她。” “那......奴婢就谢过公主了。”苏韵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这都是什么事啊!没办法,她只能再硬着头皮跟着乌维凌漱走了。 苏韵儿刻意落后乌维凌漱一步,低着头乖巧地跟在她后面,她知道乌维凌漱话多,担心乌维凌漱闲着无聊找她搭话,然后苏韵儿再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乌维凌漱走了还没一会儿,果然就觉着有些无聊了,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回头又发现自己身后的两个宫女像个闷葫芦一般低着头走在后面,于是她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转了过去。心想到这楚国除了飞云这样的小公子,还真都是一些枯燥无味的人。 乌维凌漱今日也是穿了见赤红的裘袍,虽然她是很喜欢楚国的服饰,可她见乌维曦和进宫都穿着她们大燕的服饰,便也随着他一起穿了。她向来喜欢红色,今日她本想穿一件银白色的狼皮大袄,那是她自己在大燕射猎所得,可是临走前,她又想到飞云夸她穿红色好看,于是乌维凌漱又鬼使神差地跑回了驿馆换了现在这件赤红色的裘袍。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宇文皓的心上人 这件裘袍与那日苏韵儿给她挑的衣服有些相似,都是红白相间,这件赤红裘袍是乌维曦和御驾亲征时所得,那时乌维曦和见到一直赤红色的狐狸,说是当地特有的烈焰狐,冬日穿在身上十分保暖,光滑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着金红金红的光,而且那只狐狸的脖间有一圈雪白的纹路,看到这只烈焰狐狸时,乌维曦和瞬间就想到了自己那个嚷嚷着要跟着来打仗的阿妹,便一箭射下,将它的皮毛做成了乌维凌漱现在穿着的赤红色的裘袍。 今日的乌维凌漱同样是戴了一顶风帽,不过这顶风帽却是雪白色的,看起来也毛茸茸的是质地上佳,不过苏韵儿却是看不出这是用什么动物的毛做的。同时乌维凌漱也配了一双白色的半靴,上头绣了精致的花纹,花纹边还镶上了金丝,这一套红白搭配在冬日里真是十分惹眼。 “小辣椒,小辣椒......”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苏韵儿一听便听出了这是宇文皓的声音,他这稚气未脱的嗓音里带着些喜悦又带着些讨好的意味,苏韵儿心中偷笑道宇文皓竟然也有今天,“小辣椒你别走啊......” 不过,他这喜好胡乱给人起外号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改啊。这般叫自己心仪的女子,也难怪那个女子不搭理他了,不过这样一来,苏韵儿还更加好奇宇文皓喜欢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了。 “诶,你看,那个围着女人转的就是齐王。”乌维凌漱侧身一指,对苏韵儿说道,乌维凌漱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声音的意思,她的话音一落,被宇文皓跟着走的那个女子立刻就回过了头,看见来人是乌维凌漱,瞬间眉头一拧,面上有些不悦地说道: “怎么又是你!” 乌维凌漱一听不乐意了,小脑袋一仰,面上一横,回嘴道:“这御花园这么大,本公主爱去哪去哪,你管的着吗?” 苏韵儿见乌维凌漱这般不耐烦的表情,看起来比在那日她嫌弃宇文皓的模样还要严重些,难道这就是她说的不喜欢的女人?可是......梁国王太女萧红玉和北燕凌漱公主应当是第一次见面才是,瞧这摸样,想来是她们互相都看不顺眼对方。 这是为什么?苏韵儿在心中疑惑道。 “本宫才不想管你的闲事,你以为你是谁?”说着萧红玉面带挑衅地走上前来。 苏韵儿正好偷偷侧身偷看,见萧红玉竟也是身着一身红衣,虽说他们梁国的服饰与北燕的大有不同,萧红玉的红衣可以说是与大楚的服饰款式相近,可萧红玉今日的装扮也是同乌维凌漱这般红白相配,乍一看起来还真是有些相似。 苏韵儿突然想起乌维凌漱曾经说过她不喜欢和别人穿一样的衣裳,她不禁在心中暗想,难道是萧红玉今日的装扮让她心中有所不快?而且,宇文皓叫萧红玉叫做小辣椒,又听她先前说话的语气,想来这萧红玉也是个脾气火爆之人,这二人才凑在一起,也难免会发生冲突吧...... 猜是这般猜,到底是如何,苏韵儿也不得而知了。不过......此刻她不得不夸一下宇文皓的审美还是没有让她失望的。 这萧红玉乌黑的墨发垂至胸前,头上斜插这一支银白色的珠花簪子,簪子上坠着些许流苏,随着萧红玉走路的动作一摇一摆,摇摇曳曳。她皮肤不同乌维凌漱偏黑,而是白净透粉,双眉修长如画,双目闪烁如星,鼻梁挺翘,悬于樱桃小嘴之上,她的面容俏丽,五官精致,瞧着年龄应是与宇文皓相仿,周身透着青春活力,再加上这身红衣,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小辣椒。 就在乌维凌漱向前大迈一步想要反击之时,宇文皓恰巧也捧着个长锦盒从萧红玉的身后追了上来,他也不知怎的,这两人一见面就相互看不顺眼,一言不合就开始掐架,还真是比他还任性。宇文皓摇摇头刚想出言相劝,一下子眼尖瞧见了跟在乌维凌漱身后的苏韵儿,惊讶地喊道:“小韵儿?” 啊? 苏韵儿一愣。经宇文皓这么一喊,萧红玉和乌维凌漱瞬间就看向了苏韵儿,还在偷偷打量萧红玉的苏韵儿心中一惊,险些吓得人都一颤。看清是宇文皓在唤她之后,她大方地走了上前,福身一礼,轻声说道:“奴婢参见齐王殿下,参见王太女。” “免礼。” “起来。” 宇文皓和萧红玉同时回道,二人一愣,萧红玉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宇文皓,而宇文皓此时也正看着萧红玉,嬉皮笑脸的不住的向萧红玉挑眉,像是在邀功自己和她有默契一般。不过萧红玉并未搭理他,轻哼一声又将头转了过去。无奈宇文皓也只能委屈地将头转了过来,可怜兮兮地看着苏韵儿。 苏韵儿见宇文皓这副模样,心中忍不住偷笑,起身道:“谢齐王殿下,谢王太女。” “小韵儿,你不在皇兄那儿伺候,怎么到这来了?”宇文皓见萧红玉和乌维凌漱互相都不说话,于是宇文皓开口问向苏韵儿以此打破尴尬的局面。 苏韵儿先是若有所指地看向宇文皓手中的棕色锦盒,又是颇有深意地看向宇文皓,一字一句地说道:“回王爷的话,皇上知道王爷此刻正在御花园待客,便特地派奴婢前来伺候。” 宇文皓顺着苏韵儿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锦盒,又听得苏韵儿是宇文珏特意派来的,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苏韵儿出现在此是看为了看他的笑话,他当然不甘落于下风,眼光若有若无地看向乌维凌漱,对苏韵儿含着威胁地说道:“让本王想想有什么需要伺候,你说有什么需要伺候的呢......” 宇文皓拖长了音说道,苏韵儿面上一凝,没想到宇文皓还真是个无赖。这时萧红玉正盯着她上下打量,她也只能干笑着回道:“该如何做自然是由王爷说了算,奴婢全听王爷吩咐。” “诶,小白脸,你看本公主干嘛!”宇文皓刚想说话,没想到乌维凌漱竟是发现了宇文皓先前看向她的目光,没好气地说道,宇文皓面上一滞,又恰好对上了苏韵儿幸灾乐祸的表情,宇文皓轻瞪她一眼,对乌维凌漱笑道: “没什么,本王只是见韵儿来了,公主身后的宫女也可以先撤下了。” “噢,本公主随意。”乌维凌漱不咸不淡地说道,反正这两个宫女她都不认识,她也不在乎是她们其中哪一个跟着她伺候。 “嗯,你退下吧。”宇文皓对乌维凌漱身后的宫女示意道。 那小宫女福身一礼,低应一声:“是,奴婢告退。” 那小宫女退下后,宇文皓又对苏韵儿说道:“小韵儿,你一直跟在皇兄身边伺候,到底是更加周到,本王这儿也没什么需要的,你就先跟着凌漱公主吧。” 苏韵儿身形一顿,冷着脸瞪了宇文皓一眼,见宇文皓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字一句地回道:“是,奴婢遵命。”说着,苏韵儿又退在了乌维凌漱的身后。 “喂,你说谁小白脸,你以为谁爱看你啊,这么自恋!”萧红玉不满盯着乌维凌漱半晌,终是对乌维凌漱不满的说道,倒是使得宇文皓满面激动,像一个迷妹一般双眼放光地看着萧红玉,这还是萧红玉第一次这样为他说话,萧红玉自皓的目光,回过头低斥一声,“看什么看,本宫只是看她不爽而已,你别想多了。” “是是是,没多想没多想。”宇文皓嬉皮笑脸地连连答道,可却能看出他此刻十分高兴。 苏韵儿好奇地探出头来观看,看来这梁国王太女也不是完全对宇文皓没有意思,她这还站出来为宇文皓出头了,不过苏韵儿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宇文皓吃的这么死,就算是他在宇文珏面前,宇文皓都还是那般没大没小的样子,而宇文皓对上萧红玉,就像是把她当成神一样哄着供着。 “本公主说他小白脸怎么了!”乌维凌漱当即便满脸不悦地回击,她真是看这萧红玉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本公主看你也是个小白脸,刚好和他凑一对。” 嗯!这话本王爱听! 宇文皓听了乌维凌漱这样说,满意地点点头,面上满是得意。而萧红玉听得乌维凌漱让他们凑成一对,小脸倏地一红,红霞晕满了双颊,看起来颇是可爱,只听萧红玉气鼓鼓地说道:“什么小白脸,本宫看你就是个小黑炭!” 噗哧,苏韵儿急忙伸手将嘴掩住,险些笑出声来。没想到乌维凌漱和萧红玉都是这样可爱,虽是互相看不爽,但也没有说出什么骂娘这样难听的话出来。听得她们这样数落对方,苏韵儿反倒是觉得可爱至极。乌维凌漱虽说皮肤偏黑,但是看起来是十分健康的肤色,也并没有萧红玉所说的小黑炭的模样。 “你!本公主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打不相识,韵儿想学武 “你!本公主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乌维凌漱从来就不觉着自己黑,因为在她们大燕这样的肤色才是代表健康,才是最受欢迎的,来到楚国之后,乌维凌漱却是发现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白,这对于乌维凌漱来说才是她不能理解的,对于她来说,这样的肤色在她眼里就是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印象。 说着,乌维凌漱毫不客气地抽出腰间的赤红长鞭,“咻”一声,伴随着破风声就向萧红玉一挥而去,而萧红玉侧身一闪,也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黑色长鞭,甩手一挥,二人的长鞭瞬间就缠绕在了一起。 她们二人没想到对方的武器竟然是和自己一样的长鞭,顿时她们二人脸色又跌了几分,看着对方都是互不退让,手里紧紧地拽着鞭子,像是想将对方的鞭子给扯断,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长鞭才是挥的最好的。 这时,宇文皓突然飞身上前,不过却并没有走向她们之中任何一方,而是来到了苏韵儿面前,伸手将苏韵儿一提,将她带到了远处落下,饶有兴致地立在一旁观看她们女人间的战斗。 “王爷,您不去阻止还在这看戏,若是伤着了该如何是好?”苏韵儿皱着眉对宇文皓说道,她见识过乌维凌漱的武功,若是伤到了萧红玉,到时还真是难以收场。 可宇文皓却是见怪不怪地摆摆手,将锦盒捧在了怀里说道:“哎呀没事的,先前她二人就打了一场,不过是赤手空拳,本王看她们武艺都是半斤八两,谁也伤不到谁的。” “此话当真?”苏韵儿有些怀疑地问道,她还真是在怀疑宇文皓是不是单纯的想看戏。 “废话,本王骗你作甚,你就站在这儿看吧,长鞭的活动范围大,靠近了容易被误伤,你要是伤着了,皇兄肯定是饶不了本王。”宇文皓不耐烦地摆摆手,再次告诉苏韵儿不用担心。 苏韵儿看向她们二人的“战场”,见萧红玉也丝毫不见她落了下风,心中感概萧红玉的武功竟也是这般厉害,不过看宇文皓这般中意她,若真是有危险,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吧:“唉,好吧......” 而在“战场”之中,比她们武功还厉害的就是她们的眼刀,她们不管是对什么招,二人都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像是眸中包含利刃,谁也不愿意服输。 只见乌维凌漱手法凌厉地挥舞着鞭子,伴随着乌维凌漱的怪力,她每每挥出一鞭,苏韵儿站在这么远就能听见鞭子挥出的破风声,如同那日她与宇文皓比武一般,乌维凌漱的攻势十分迅猛,招招直逼要害,这般凶狠的攻势,苏韵儿还真是替肤白精致的萧红玉捏把汗,毕竟单从外貌上看就能看出,萧红玉比乌维凌漱更加柔弱一些。 苏韵儿反观萧红玉,发现她果真是没有乌维凌漱那般的怪力,挥出的鞭子虽是有力,但也不及乌维凌漱招招破风的凌厉。不过她却丝毫不见萧红玉落于下风,因为她比起乌维凌漱来,虽是弱于力气,却长于灵活,乌维凌漱挥出的每一招她都能够灵活的闪避,包括她所挥出的鞭子,看起来都十分灵活轻松地化解了乌维凌漱的招式,只要乌维凌漱狠厉的鞭子一碰上萧红玉的鞭子,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没有了那狠厉的模样,更像是两条黑红长蛇的缠绵。 不过乌维凌漱的鞭法滴水不漏,打了这么久,萧红玉竟也是没找出一丝机会反击。这样精彩的打斗,真是又让苏韵儿大开眼界。 “怎么样,本王就说她们不会有事吧。”宇文皓见苏韵儿满脸钦佩的模样,得意地说道。 苏韵儿不得不佩服的点点头,见她们二人都这般厉害,想起她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她还真是觉得有些惭愧:“嗯,没想到二人都是这般厉害,真是佩服。” “你想学啊?”宇文皓见苏韵儿眸中满是期待,看来她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些兴趣。 苏韵儿听了下意识地想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说道:“练武要趁早,奴婢毫无武学功底,自知是不行的。” 宇文皓却不同意苏韵儿的看法,无所谓地摆摆手:“玩玩而已,谁让你非要练成她们这样?她们这一看就是从小开始练,你若是想学,可以让皇兄教你,练练武自保还是可以的。” “皇上会鞭法?”苏韵儿惊讶的问道,在她印象中,宇文珏一直是使剑的。 “这个谁不会啊,当初本王与皇兄随师父习武,十八般武艺,样样都是要学的,不过本王的鞭法还是不及皇兄,不过你若是学武自保,可以让皇兄教你暗器,皇兄那手法才叫一绝,一打一个准。”宇文皓挑眉说道,他仔细想想,好像除了轻功,他好像还真没有什么是比宇文珏学的好的,不过碍于面子,他才不会说出来呢。 苏韵儿眸光一亮,她原本并不觉得练武有什么好,吃苦不说还练得一身肌肉,不过自从她发现被人刁难时没有一点武功底子自保,还真是有些难办,便想着练练武增强体魄也是好的。 可是若要让宇文珏教她……宇文珏日日忙于政事,她还真是开不了这个口,但她还是笑说道:“若是有机会,奴婢也学学。” 不过苏韵儿不知道的是,苏韵儿想学武这话刚说出口,还未过多久宇文珏便已经知道了,宇文珏笑着摇摇头,既然她想学,那他便教她。能够自保也好,也省的他那般担心她的安危。 可细细想来,哪怕她武功盖世,他依然会担心的吧…… 乌维凌漱与萧红玉打了许久,二人谁也没占了上风,打了半晌,乌维凌漱也觉着有些没意思,这般打下来,气都差不多全消了,这时她也感受到了从肚子传来的阵阵呼叫,于是她一收长鞭,将长鞭收回腰间,嘟着嘴说道:“不打了!本公主饿了!” “哼!”萧红玉轻哼一声,也将鞭子收了起来,这般比试下来,萧红玉也觉着没意思,不过却对乌维凌漱改观了不少,她本以为乌维凌漱就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刁蛮公主而已,没想到也是这般能打,对于乌维凌漱的鞭法,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宇文皓见她们二人打完了,便带着苏韵儿走了上来,对乌维凌漱问道:“前边的亭子里摆放了许多点心,公主既然饿了,可要去那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乌维凌漱嘟着嘴想了一会儿,虽皓去,但是她的肚子是真的饿了,听说这宫里的点心特别好吃,她就勉强答应了吧:“好吧,本公主和你去。” “公主请。”宇文皓笑着对乌维凌漱做了个请状。 他们走时,乌维凌漱见萧红玉也是跟着一块儿走,不悦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萧红玉快速地看了宇文皓一眼,又没好气地对乌维凌漱说道:“只许你饿,就不许本宫饿了吗?” 乌维凌漱听了点点头,吃饭对于她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她认真地说道:“你饿了那就一起吃吧。” 萧红玉没想到乌维凌漱竟然会这般大方地邀请她一起吃点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后又愣愣地点了个头,她看着走在前头的乌维凌漱的背影,心中想道:她好像......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苏韵儿跟在他们的后面慢步走着,左右环顾发现除了一些宫人以外也没见着什么生人,苏韵儿倒有些奇怪了,不是说各国的女眷都来了御花园赏花么,难道今年的女眷只有萧红玉和乌维凌漱两个人?应该不太可能吧...... 宇文皓见苏韵儿不停地张望,也猜出了她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于是他悄悄落后半步,在苏韵儿的耳边满脸奸计得逞的样子说道:“其他碍事的人都被本王想着法子打发走了,否则本王在这也不方便啊。” 苏韵儿这才恍然大悟,但也有些觉得好笑,这宇文皓为了撩个妹还真是尽心尽力了啊:“原来如此,王爷你还真行啊。” 宇文皓见苏韵儿明白过来了,给了苏韵儿一个“那是自然”的表情,便又赶快跟了上去,围绕在萧红玉周围各种献殷勤。 他们一起走过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又走上一座架在假石上的拱桥,拱桥两侧的下方分别有三尊石雕盘龙向塘内喷着水,苏韵儿瞧那水像是温水,因为她一走上拱桥便觉着此处与别处相较更为温暖,而且水面也氤氲着肉眼可见的淡淡的水汽,水中也有锦鲤不时地将嘴探出来,不知是在向他们讨要饵食还是只想露出头来透透气。 “你们可别看了,本公主也饿着呢。”这时乌维凌漱也看见了水中大张着嘴的锦鲤,她摸了摸肚子有些孩子气地对着水中的锦鲤说道。 苏韵儿见乌维凌漱这副样子真真是觉着她可爱,同时她也感慨这古代的能工巧匠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她瞧了半天都不知那石雕盘龙的水是从哪儿喷出来的,更何况那石雕盘龙喷出的还是温水了。这样的技术在后世失传了还真是可惜的紧。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三十八章 告诉本公主,飞云在哪里! 他们下了拱桥以后,又穿进了一条抄手游廊,游廊内挂着各种不同的字画,有的是书法,有的名画。突然,苏韵儿瞧见一副红梅图好是眼熟,她仔细上前瞧了瞧,见画中那株株红梅开在路旁,一条蜿蜒的石子路直通一座凉亭,这不是......梅太妃的梅园吗?苏韵儿终是想了起来,原来这幅画的内容正是那日她随宇文珏去拜访梅太妃时所见之景。再看看这红梅,有的是含苞待放,有的是半开半就,见得花苞中开得一点红却又不见花开出来,更多的则是在大雪中傲然绽放的红梅,红梅上沾染了些许雪花,看起来竟是娇艳欲滴,比梅园的本尊还要好看不少。 看到这样一副好画,苏韵儿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落在尾处的落款......宇文绝尘。宇文绝尘是谁? …… 一身墨色衣衫的男子看向身边的人:“绝尘,这位是?” “噢,忘了介绍了......” …… 苏韵儿正在脑中思考之时,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样一个画面。对了!绝尘,不正是宇文弃的字吗!没想到竟弃的大作,这样的画作,苏韵儿都能够想象当年宇文弃是如何的名动京城了。 “小韵儿,你还不走......” 苏韵儿正在画前一个劲的欣赏,突皓在远处叫唤,她这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宇文皓三人竟然已是快穿过游廊了,苏韵儿暗骂自己粗心,有些留恋地再看了那幅红梅图一眼,又赶快追了上去:“来了......” 苏韵儿追上宇文皓后,他们一行四人就正好穿出了游廊。一出游廊,苏韵儿就看见了宇文皓所说的亭子,那是一座十字折角平面的多角亭,亭子的周围摆放了各式各样的盆景,将多角亭给围了起来,只留出了一个进口。在亭口的两侧,立有两个站的笔直的宫女,她们二人见宇文皓一行人走来,福身行了一礼,刚想走进凉亭打点,只听宇文皓对她们说道:“不必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是,奴婢告退。” 二人乖巧的齐声说道,再次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四人走进角亭,果然就看见桌面上已经摆好了许多点心,除了各种颜色口味不一的糕点以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干果蜜饯,使得乌维凌漱一看就两眼放光,“嗖”的一下冲了进去,端端正正地在桌前坐了下来。 “诶?这两个壶还是热的诶......”乌维凌漱伸手摸了摸,惊奇地说道。 其余三人也看向桌上,见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一壶茶,两个壶都在向外冒着热气,想来先前的宫女有不停地温酒之类的,保证有人来歇息时能够直接饮用,还能暖暖身子。 乌维凌漱不客气地拿出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干而尽,满面满足地说道:“嗯。虽然没有我们大燕的酒烈,但是好喝!” 苏韵儿微笑着走向前,伸手接过了乌维凌漱手中的酒壶,为乌维凌漱倒了一杯酒,轻声道:“公主,让奴婢来吧。” 乌维凌漱点了点头,一边喝酒一边毫不客气地抓起桌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乌维凌漱边吃还边含糊不清地朝宇文皓和萧红玉招手:“快来吃,本公主肚量大,一会儿就吃完了。” 宇文皓笑着摇摇头,想来这凌漱公主还分不清楚国的“饭量”和“肚量”有什么区别,他便拉着萧红玉一同坐了下来,这时他看向苏韵儿说道:“小韵儿,这里没外人,你也坐吧。” 萧红玉有些奇怪地看了苏韵儿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宇文皓要对一个婢女这么客气,难道是因为他是皇上的贴身宫女?不过她也只是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宇文皓爱如何,她才管不着呢。 苏韵儿对宇文皓摇了摇头,轻声道:“皇上派奴婢前来伺候,自然是不敢抗旨,王爷是要喝酒还是喝茶?” 苏韵儿自然感受到了萧红玉的视线,瞧她那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摸样,想来是吃了飞醋,看来萧红玉对宇文皓还真是有点意思。 “小辣椒,你喝酒还是喝茶?”宇文皓不先回答苏韵儿,而是转头先问向了萧红玉。 萧红玉面上一愣,没想到宇文皓会突然问向自己,抬头看见苏韵儿和乌维凌漱都盯着自己,她看了看乌维凌漱手中的酒杯,淡淡地说道:“喝酒。” “好,你喝酒本王也喝酒。”宇文皓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苏韵儿说道,“小韵儿,倒酒。” “是。”苏韵儿点头应道,在桌上拿出两个酒杯,为他们二人倒上了酒。 不过萧红玉却没有喝,看了一眼喝的正爽的宇文皓,口中嘟囔了一句:“跟屁虫......” 练武之人耳力一般都不赖,苏韵儿都听到了,宇文皓自然也是听见了,可苏韵儿看宇文皓的模样好像更是得意了,像是萧红玉不管说他什么都是在夸他一般。 “你吃啊......”这时乌维凌漱突然伸手一推,将面前的一叠吃去了一半的糕点推在了萧红玉面前,“你不是饿了吗?再不吃本公主都要吃完了。” 果然,苏韵儿向桌上一看,桌上不论是什么点心,都被乌维凌漱吃去了一半。萧红玉见乌维凌漱这般大方地和她分享,想到之前她还一直恶言相向,突然觉着有些别扭,她想了半晌,本想说些与她交好的话,最后却还是只干干地吐出了一句:“谢谢。”说完便也拿着面前的糕点慢慢地吃了起来。 “小白...齐王......”乌维凌漱刚想叫宇文皓小白脸,又想到对面的萧红玉可能又要跟她打一架,不过她这会儿只想吃东西,便立刻改了口叫他齐王,“飞云怎么没跟着你?” “飞云?”宇文皓下意识地看向苏韵儿,却感受到苏韵儿吃人一般地目光,同时苏韵儿也看向了正在低头吃东西的萧红玉,大有一副“你敢揭穿我我也揭穿你”的意思,这是乌维凌漱也顺着宇文皓的目光看向了苏韵儿,苏韵儿立即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宇文皓见事情不妙,这乌维凌漱虽是鲁莽却也不傻,赶紧吸引她的注意力,“啊!飞云...飞云......他...他病了!” “飞云病了?”果皓话音一落,乌维凌漱就立即看向了宇文皓,面上满是担忧,眉头紧锁,像是巴不得马上飞去找到飞云一般。 “啊...额...是病了,不过病得不严重,公主不必担心。”宇文皓心虚地看了苏韵儿一眼,见苏韵儿没什么反应,又继续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飞云得了什么病?前天都还好好的啊。”乌维凌漱依旧是很担心,让苏韵儿看了不禁觉得头大,就冲乌维凌漱这个反应,她真的敢确定乌维凌漱是看上飞云了啊,乌维凌漱越是这样,苏韵儿就越担心乌维凌漱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把她撕了。 “飞云是谁?”就在宇文皓苦恼着该编个什么病时,一旁吃完了东西正在擦嘴的萧红玉突然撇过头问道。 宇文皓就趁机转移话题说道:“飞云是本王身边的一个小厮,和飞槿一样爱贪玩,飞槿你应该见过的。” 萧红玉点点头:“本宫见过飞槿。” “小白脸你快说,飞槿得了什么病!”乌维凌漱见宇文皓不理她,又不客气地叫了句小白脸。 这时宇文皓却看见了苏韵儿在一旁偷笑,像个没事人一般躲在一旁看戏,可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胡编乱造起来:“没什么,可能就是冻着了,受了寒气,今天早上本王出府时见飞云的脸色好了很多,今日再吃副药想来就会好了。” “原来是这样......”乌维凌漱听了终于舒了口气,他们大燕气候寒冷,受风寒什么的最是常见,听宇文皓说飞云没有什么事,那她也放心了,“那就好。” 苏韵儿惊讶宇文皓扯起谎来竟是能够这样脸不红心不跳,这般就搪塞了过去,真是佩服。倒是萧红玉见乌维凌漱这么紧张那什么飞云,心中对飞云倒有了几分好奇。 “诶,你怀里的那个盒子,装的是什么?本公主看你拿了一路了。”乌维凌漱放下心后,又看见了宇文皓捧在怀里当个宝似的盒子,好奇地问道。 “这个啊......”宇文皓从怀中拿出那个棕色的锦盒,看向了一旁的萧红玉,眸中有些深意地说道,“这个是送给小辣椒的。” “你!”萧红玉转头看向宇文皓有些气短,她明明说过她不要的,她回头发现乌维凌漱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有些别扭地撇过头,没好气地说道,“父王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本宫不要。” “这不是一回事。”宇文皓摆摆手说道,殷勤地将锦盒放在萧红玉的面前,说道,“你父王送给了皇兄,可是本王有功,皇兄又将此物赏给了本王,这便是本王的东西,这是本王要送给你的,和你父王无关。” 乌维凌漱见萧红玉撇过头不看宇文皓,对盒子里的东西好奇地心里直痒痒,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抢过锦盒,自顾自地打开:让本公主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玉箫之声 苏韵儿就站在乌维凌漱身旁,乌维凌漱一将盒子打开,苏韵儿也看见了锦盒内的血玉萧,这血玉萧通体血红,光泽鲜亮,随着乌维凌漱身体摇摆的动作,血玉萧还发出了“呜呜”的声响,像是有灵性一般,果真是个好东西。 “你!”萧红玉面上一紧,赶忙起身将乌维凌漱手中的锦盒给夺了过来,叫道,“这是本宫的!” “本公主就看看嘛......”乌维凌漱嘟着嘴轻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生气。 “小辣椒,这可是你说的,你说是你的,那你就不可以还给本王了。”宇文皓听萧红玉情急之下这样说,面上一喜,拍手说道。 萧红玉见宇文皓找了个空子,看着手中的血玉萧有些怀念,想想心里也是不愿意将它还给宇文皓,便红着脸将锦盒放下,将血玉萧取出配在腰间,低低应了一声:“嗯。” 宇文皓见萧红玉收了面上大喜,像是比他收了个宝贝还要开心一般,见她们都干站着,赶紧伸手张罗着她们坐下:“来来来,坐下坐下,吃吃吃......” 乌维凌漱和萧红玉都顺势坐下了,乌维凌漱又抓起面前的点心往嘴里塞,边塞边看着萧红玉说道:“本公主就说嘛,这么好的宝贝要是给本公主,傻子才不收呢。” 萧红玉没有回嘴,看向腰间的血玉萧有些怀念,瞬间回忆起儿时父王教她如何奏萧的日子,那时父王还是王太子,她也还只是一个小公主,那时的父王还不像现在这般忙于政事,每天都有很多的时间来陪她和母妃,当父王成为了梁王以后,因为战败,便提出将梁国的镇国之宝献给大楚,以示忠心。当时年幼的萧红玉泪水涟涟紧紧拽着手中的血玉萧不愿意松手,可是她心中也明白,父王也是身不由己,就算是再喜欢再舍不得,她还是要将手放开。 宇文皓见萧红玉低着头,眸中满是怀念,他的心中也一暖,他就知道,这些年他的小辣椒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血玉萧,在他的心中,有血玉萧的萧红玉才是真正的萧红玉。 伴随着萧红玉的抚摸,血玉萧就像是通灵般“呜呜”发出了声响,惊得乌维凌漱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乌维凌漱啧啧称奇,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有碰上这样的好宝贝,不过她腰间的长鞭她也是十分宝贝的,给她再多东西她也不愿意换。 “诶,你会不会吹啊......”这时乌维凌漱也吃饱喝足了,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红玉腰间的血玉萧不愿离开,唉,得不到这样的好宝贝,听听声音也是好啊,“这么好的宝贝吹出来的曲儿肯定很好听,本公主会吹埙噢,是阿哥教我的,不过本公主忘记带来了,不然就吹给你们听听。” 萧红玉见乌维凌漱这个模样想来也是没有恶意,只是想单纯地听听这血玉萧的声音,并不是想看她的笑话之类的,她刚想点头答应,只听宇文皓一拍桌大叫一声:“小辣椒当然会了,论起奏萧,小辣椒认第二还没有人敢认第一的!” “真的啊!”乌维凌漱眸中一亮,显然是相信了。 萧红玉见乌维凌漱这般单纯,面上倏地一红,嗔怪地瞪了宇文皓一眼,宇文皓立即就嬉皮笑脸地不敢说话了,只见萧红玉伸手解下腰间的血玉萧,轻轻抚摸了一般,对乌维凌漱说道:“你别听他的,他就喜欢胡说。” 说着,萧红玉也不再扭捏,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和那种别离多年的好友终遇重逢之感,将血玉萧放在嘴边,手指翻动,轻轻吹了起来。 伴随着萧红玉的动作,血玉萧的箫声暗暗飞起,低回婉转,忽高忽低,忽轻忽响,有时清脆短促,有时高低起伏,时如泉鸣飞溅,时如鸟语声歌,在苏韵儿听来,萧红玉奏出的箫声,有如海浪层层渐进,又有如大雪阵阵纷飞。在这动人的箫声中,萧红玉倾注了自己满满的情意,有怀念、有激动、有欣喜、有悲伤,这样动听的曲子,让她们三人都静静聆听着,谁也不愿意发出一点声响,扰乱了这有如天籁的箫声。 一曲终了,萧红玉缓缓睁开双眼,见他们三人依旧闭着双眼,像是在忘情地享受着余音绕耳一般。萧红玉忍不住嘴角上扬,她最大的成就就是有人能喜欢她的箫声,当然这些年她的愿望也正是能够再吹响一次伴随她长大的血玉萧。而今天,她不仅实现了多年来的愿望,还有了三个这般支持她的听众。 她看向坐在她身旁也是闭着双眼的宇文皓,忽然发现自己也不是这么嫌弃他了,她手中的血玉萧,也正是因为他,她才能够重新获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宇文皓还记得她的愿望...... “嗯哼!”过了一会儿,萧红玉见他们还未睁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将他们唤醒过来,果然,萧红玉一出声,那三人就睁开了眼,眸中满是赞叹地看着她,使得她都有些难为情了。 “真好听!本公主吹的埙不如你......”乌维凌漱拍拍手,由衷地赞叹道,“你真厉害。” “也不是啦。”萧红玉红着脸说道,这乌维凌漱骂起人来不含糊,夸起人来也不含糊,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也不知对乌维凌漱她是讨厌好还是喜欢好。她其实并不是什么十分讨厌乌维凌漱,只是第一眼看见,便觉得她与自己有些相似,想来他们二人都是不愿意与别人相同的人,两人一见面就互相看不对眼,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而现在,萧红玉观乌维凌漱的种种表现,除了脾气有些冲以外,她倒是十分坦诚,有什么就说什么,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乌维凌漱也不会因为先前她们打了一架而故意数落她奏的萧不能入耳,反倒是十分大方地夸赞了一番。 但反观她自己,她倒是有些惭愧了,她脾气也是十分冲,不皓也不会叫她叫做小辣椒了。而除了脾气火爆以外,她也明白自己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不坦诚,不是说为人爱说谎话的不坦诚,而是不愿意坦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比如当宇文皓将血玉萧放在她面前要送给她时,她虽然真的很想收下,却还是狠心拒绝,这样的行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反应,事后才觉着后悔,又拉不下脸来去反悔。在这一点上,萧红玉还是很佩服乌维凌漱的。 “小辣椒,你就别谦虚了,本王我也算是阅音无数,但是这奏萧能够比上你的,还真是没有一个人。”宇文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对着萧红玉夸赞道。 “哼.......”萧红玉轻哼一声撇过了头,不搭理宇文皓,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她还是十分开心的。 苏韵儿也觉得萧红玉奏的箫声有如天籁之音,不过却也不好开口,宇文皓和乌维凌漱她都不搭理,她一个婢女,说出夸赞的话来还真是降了萧红玉的身份了。苏韵儿看了看多角亭外的天色,冬日里天暗的快,先前还是明亮的天,现在看去就有些昏暗了,苏韵儿转头对宇文皓说道:“王爷,奴婢瞧这天色也暗了,可是要先回去,好准备一会儿的晚宴?” “这么快?”宇文皓惊讶地看了看角亭外的天,见天色果然是暗了下来,心念道和小辣椒在一起时间总是不够用,叹了口气有些可惜的说道,“是该走了。小韵儿你先回去吧,皇兄那还需要你伺候呢,凌漱公主和小辣椒本王会送她们先回去的。” 苏韵儿点点头,这样也好,晚上的晚宴这么隆重,宇文珏定是要沐浴更衣的,于是她说道:“是,奴婢先行告退。” 说着,苏韵儿便先退了出去,直接向乾坤殿走去。 出了御花园,苏韵儿便看见有不少宫人端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盘子排着队往一个地方走,观他们来的方向应该是御膳房,想来这些都是为今晚的晚宴准备的。 “姑姑。” “姑姑好。” “诶,好,诶,嗯。” 每个经过苏韵儿身边的宫人,都十分有礼貌地给苏韵儿见好,苏韵儿也一一回应,可这一排的人....... 苏韵儿摇了摇头,本想等着他们先经过了苏韵儿再走,如今苏韵儿便找了个空隙快速穿了过去,直接往乾坤殿走去。这样一排人,一个个的见好,她得把嘴巴都说干了。 不一会儿,苏韵儿就回到了乾坤殿,听闻宇文珏正在寝殿,苏韵儿便直接寻了过去。行至寝殿门前,见大门禁闭,门外也没有候着的宫人,苏韵儿知道是宇文珏不愿让人打扰,每每到这时,宇文珏便会挥退所有伺候的宫人,于是她便轻声在门外唤道:“皇上,奴婢苏韵儿求见......” “进来......”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寝殿内响起,还带着一丝慵懒之意,苏韵儿心中不免疑惑,难道宇文珏他先前在睡觉? 第一百四十章 美男出浴 难道宇文珏他先前在睡觉? “是。”苏韵儿低声应道,轻轻将门推了开。一推开门,苏韵儿就看见寝殿内飘散着满满的白色的水汽,比外头闷热不少。苏韵儿带上门,闻着声响行至内殿,竟是看见宇文珏墨发带水,只着了明黄色的亵衣亵裤,他的亵衣还是敞开的,没有系上,露出了结实而白皙的胸膛,乌黑的墨发还带着水滴一颗一颗地落在他的胸前,顺着他结实的胸膛一路往下流…… 他刚才竟然在!沐!浴! 不过苏韵儿见到这样香艳的场景,第一个反应不是害羞,而是想着这大冬天的,他穿成这样不会染上风寒么!于是苏韵儿赶紧解下挂在架子上的灰色大氅,行至宇文珏身前给他系上,语气间有一丝嗔怪之意,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皇上沐浴怎么也不叫人伺候?也不知道披件衣裳,若是染上了风寒怎么办?” 宇文珏感受到了苏韵儿语气间的责怪之意,先是一愣,后又满面愉悦,像是十分享受一般,任由苏韵儿给他系好大氅,他轻声说道:“朕觉着有些热。” “还热!皇上不过是刚沐浴出来,若是不穿好衣裳,一会儿就该染上风寒了。”苏韵儿嗔怪地看了宇文珏一眼,转身行至窗前,将窗子打开,把弥漫在殿内的水汽都给排出去,透些清新的空气进来。 “哈哈哈,朕的身子骨哪有你说的这样弱。”宇文珏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当他是沁儿还是季晨?哪有这般容易就染上风寒。被她这样对待,他倒是感觉自己像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一般。 苏韵儿听了面上一愣,心中思索,发现事实像是确实如同宇文珏所说,苏韵儿好像除了上次见他受了寒有些咳嗽以外,就从来没有见他生过病,练武的人一般都体格强壮,好像也不必这般小心,但她嘴上还是说道:“即便皇上身体好,还是得注意着些。” 宇文珏看着苏韵儿这般乖巧可爱的模样宠溺地一笑,柔声道:“是,朕都依你。” 苏韵儿听得宇文珏这样说,面上觉着有些窘,一时间感觉自己真像个爱唠叨的老婆子,但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像是有些满足,又像是有些欣悦,只觉得心间的心跳渐渐加快,却又说不上原因。 苏韵儿红着脸将窗子打开后,又到一旁将宇文珏的龙袍取了来,她心想一会儿的晚宴宇文珏肯定是要穿龙袍的,估摸着晚宴也快要开始了,便没有拿便装。 苏韵儿将宇文珏的衣裳一件件地穿好,她抬头看了一眼身着龙袍的宇文珏,心中觉得宇文珏穿上龙袍,给她的感觉都不太一样了。少了些平日里的温润,多了几分霸气也多了几分张扬,只是看他的眸中依然如水一般温柔,这才觉得站在面前的他才是她认识的宇文珏。 宇文珏见苏韵儿盯着自己发呆,也不知这小丫头又在想些什么了,他抬手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轻点她的眉心,温润的嗓音在她头的上方响起,他低头问道:“在御花园可是寻见老六了?” 苏韵儿有些不能适应地摸了摸宇文珏刚刚触碰过的眉心,可能是刚洗过澡,他的手十分温热,只是这般轻轻点一下她都感受到了从他的手传来的温度,想着他这样的身体,应该也是不容易生病的。 见宇文珏一直看着她,她顺势挠了挠脑袋,不着痕迹地将手放下,想起先前在御花园宇文皓的表现,苏韵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见着了,不过依奴婢看来,王爷也不是一厢情愿,那梁国的王太女对王爷应该还是有点意思的。” “噢?”宇文珏没想到苏韵儿自己瞧不出自己的桃花,倒是将别人的桃花瞧的一清二楚,不过此时的他还不能将苏韵儿放到明面上来,他明白如果他立苏韵儿为妃,苏韵儿将会面临多方面的威胁,不过很快了,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很快他就能够给苏韵儿创造一个他所能操控的环境了。他见苏韵儿这般灵动俏皮的笑颜,这样的笑容,他想要守护一辈子,“若是老六知道了,他定是高兴坏了。” “没想到齐王殿下这么贪玩,竟也是心有所属。”苏韵儿说道,“奴婢瞧那王太女也是个极美的女子。” 你才是朕心中最美的。 苏韵儿说完,宇文珏如朗星一般的双眸紧紧地盯着苏韵儿的脸,在心中默念道。他见苏韵儿抬头,便快速移开了视线,他伸出手自然地抓起苏韵儿的手,转身行至软塌前让苏韵儿坐下,苏韵儿不明白宇文珏到底要做些什么,便也顺势坐下了,不自觉地将那只被宇文珏握过的手蜷了起来,没意识到自己手心里有些冒汗。 宇文珏见苏韵儿坐下,自己也坐在了苏韵儿的对面,对着桌上摆好的饭菜努努嘴,示意道:“先吃吧,该凉了。” “皇上这是……”苏韵儿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有些疑惑,桌上摆了三菜一汤,刚好是两荤两素,色香味俱全,不断地向外冒着热气。 “朕见你今日没怎么吃饭,今夜伺候晚宴,你也要在晚宴后才能用膳,如此这般,身子会饿坏的。”宇文珏边说边将桌上的食盒打开,里边放了一个瓷碗,瓷碗里已经装好了白糯糯的米饭,他将碗拿出来放在苏韵儿面前,又给她递上筷子,轻声道,“朕便让安定去御膳房传了些饭菜过来,先前见菜凉了,便去热了一回,如今你回来了,便趁热吃吧。” “是……是。”苏韵儿看着面上柔和的宇文珏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了筷子,看了桌上这热腾腾的饭菜,心中有些感动,进宫这么久,除了苏云嫣和金簦以外还是第一个人对她这么好,竟是记着她没有吃饭,更何况那人还是这宫中最大的皇上,而那九五之尊,如今正坐在她面前体贴地给她张罗着饭菜,一点皇帝的架子也没有。 只是越是这般,苏韵儿心中却越是不安,总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去报答宇文珏的恩情。 这般想着,苏韵儿的头越埋越越下,也只是干扒着饭,面前的菜一点也没动。就在苏韵儿的脑袋快要埋进碗里的时候,一只白皙修长而又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宇文珏将她的下巴往上一抬,看着包着满嘴饭的苏韵儿关切的问道:“可是不喜欢吃这菜?若是不喜欢,朕命安定撤了再换。” “不是,不是……”苏韵儿连忙说道,情急之下竟是将饭喷在了宇文珏的手上,苏韵儿看见宇文珏的手上静静地躺着自己刚刚从嘴里喷出的饭粒,尴尬的瞬间红了脸,赶忙直起身子直喊着有错,想将宇文珏手上的饭给拿下来。 “无碍……”宇文珏伸手一挡,随意地一翻手,饭粒就落在了小桌上,宇文珏非但没有生气,而是轻笑一声,满面宠溺地伸手将粘在苏韵儿脸上的饭粒一粒一粒地给拿了下来,这样一来,苏韵儿的脸更是红了,直感觉血液都涨在了脖根里下不去,“若不是不喜欢,便吃些菜。” “是。”苏韵儿红着脸低应一声,胡乱夹了些菜又低着头闷头吃了起来,还别说,这味道真不赖,御膳房定是以为是皇上要吃的,这才这般上心。宇文珏也不说话,只是满脸宠溺的看着苏韵儿的动作,苏韵儿埋头吃着听不到对面有一点声响,只觉气氛微妙,又悄悄抬头试探性地问道,“皇上要吃些吗?” 宇文珏轻轻摇头,说道:“不吃了,过会儿晚宴便要开始了。” “可是……”苏韵儿有些犯难,支支吾吾地说道,“皇上这般看着奴婢一个人吃,奴婢倒是有些吃不下了……” “呵呵呵……”宇文珏轻笑出声,那好看的笑颜直晃苏韵儿的眼,只见他边伸手拿碗边说道,“好,那朕便陪你喝些汤……” “让奴婢来……”苏韵儿赶紧接过宇文珏手中的碗,又拿起汤匙在汤中打着圈儿晃了晃,小心地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了他的面前。 “快吃吧。”宇文珏轻声道,端起汤碗优雅地喝了起来。 苏韵儿本以为能够打破安静,可没想到就算他喝汤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想想自己先前吃的满脸是饭,不禁又觉着有些丢人。 苏韵儿低头默默地吃着饭,宇文珏见她仍是不夹菜,见她菜碗空了,便抬手拾起筷子给她夹些菜,苏韵儿见菜碗有菜了,也不抬头,就这般默默地就着饭吃,直到宇文珏一句“只有朕给你夹菜你才吃吗?”,苏韵儿才赶忙摇摇头,见宇文珏手抬起来了便马上自己夹些菜在碗里。宇文珏见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一边喝汤,一边不时抬头看着苏韵儿吃饭的模样。 这丫头,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觉着可爱,不管如何他都是看不腻。 于是二人便在沉默中吃完这这顿看起来十分温馨的饭......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四十一章 晚宴开始,高朋满座 待二人吃完了饭,天也是彻底地暗了下来。苏韵儿将碗筷什么的物件收拾好后,便听见安定在外头唤道:“皇上,时辰到了,皇后娘娘已经在乾坤殿外头候着了。” “怎的来乾坤殿了?”宇文珏有些奇怪地嘟囔一声,又对安定说道,“朕知道了。” 说着,宇文珏转头对苏韵儿温声问道:“可是吃饱了?若是未吃饱,朕再命人拿些点心来。” “吃饱了吃饱了。”苏韵儿连连摆手,吃了这么多还没吃饱真当她是猪吗?“皇上快些走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嗯,走吧。”宇文珏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出寝殿,苏韵儿则乖巧地跟随在身后,安定见宇文珏出来了,赶忙对他行了一礼,低着头等待着宇文珏走上前,珏身后,与苏韵儿并排而行。 不一会儿,宇文珏一行人快走出乾坤殿之时,果然看见一身明黄凤袍头戴凤冠步摇被宫人所围绕的姜含柔侯在殿外,今日她的妆容十分精致,眉间轻点三瓣桃花,翘首而立,站在人群中十分艳丽出彩。她见宇文珏从乾坤殿内出来了,面上瞬间绽放出美丽的笑颜,当真是人比花娇。 “臣妾参见皇上。”当宇文珏走近,姜含柔福身行了一礼,柔声唤道,那嗓音细声细语如莺如燕,就连苏韵儿听了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可宇文珏面上却没有什么反应,他昂首阔步地走上前,抬手虚浮一把,朗声道:“皇后请起。” “谢皇上。”姜含柔莞尔一笑,娇声道。姜含柔看向早已准备好的御撵,侯在两旁的太监就立刻端了张小凳子放在御撵前,姜含柔又转向宇文珏细声说道,“皇上请......” 宇文珏看了眼御撵,想起自己先前喝了碗汤着实是不想再颠,便摇了摇头说道:“撤下吧,左右乾坤殿离紫露殿也不远,随朕走走吧。” “是,臣妾遵旨。”姜含柔轻声诺道,宇文珏转身而去时,姜含柔恰好看见立在宇文珏身后的安定与苏韵儿,顿时一股无名焰火冲上心头,怒瞪了苏韵儿一眼,便也转身跟了上去。 苏韵儿被姜含柔这么一瞪,当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招惹了这尊大佛,无缘无故地又惹了人家的不快。可苏韵儿不知道,安定却知道。安定见姜含柔威胁般地瞪了苏韵儿一眼,心中瞬间明了。 据安和来报,姜含柔前脚回到了正阳宫,后脚就收到了她父亲所写由姜煦阳亲自带进宫的家书。姜桓在家书中句句都是对姜含柔的责骂,说她是不长脑子,肆意妄为,在进宫后更是无法无天,姜桓许是气狠了,竟在家书中写道,若是姜含柔再是这般给家中惹麻烦,便要将她的大姐给召回来,毕竟姜府可不只她一个女儿,并且很不客气地说,若不是她大姐常年在外,如今身居后位的人也不会是她! 姜含柔见自己的父亲竟是这般指责自己甚是说是威胁!气得双眼通红,手指紧紧地攒着,尖长的手指甲嵌进肉里了竟也毫无知觉。这还不够,姜煦阳见姜含柔看完信后,也是毫不留情地责骂了她一番,说她不守本分,做出越距之事,应当好生反省思过。姜含柔本就被姜桓这般刺激,如今姜煦阳再这般一数落她,姜含柔当即发了疯,冲上前去就是对姜煦阳一阵拳踢猛打,一开始姜煦阳还未还手,只是任由她发泄,可是后来姜含柔竟是扬起她的长指甲往他的脸上招呼,姜煦阳气不过猛地扇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一下将姜含柔给打蒙了,但却让姜含柔冷静了下来,捂着脸闷头哭了好一会儿,最后竟是好声好气地将姜煦阳给送出了宫。 而说到另一人,便是那不识相守宫门的人。宇文珏以当班御林侍卫刻意刁难齐王为由,全部罚俸禄一月,当头之人罚俸半年,此外还杖责三十,据闻,那守宫门的当头的,定是没练过几下子,打了还没十几杖,便给打趴了过去。 不过也是他们自找苦吃。宇文珏没有定他们一个私通后宫的罪名已是饶了他们的命了。 大概走了两刻钟,宇文珏与姜含柔来到了紫露殿,紫露殿内早已是高朋满座,宇文珏还未走进,便听得紫露殿内传来的喧闹之声,丝丝不断。宇文珏行至门前,紫露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时礼部仪礼司郎起身高喝道:“请皇上皇后入座......”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宇文珏伴随着众人的高喝声,昂首挺胸缓步迈入殿内,苏韵儿在身后见到这众人臣服的一幕,感觉走在身前的宇文珏身上仿佛像太阳一般,有万丈光芒不断地向外散发,而他,正是这殿内最受瞩目的人。只不过......不知道为何苏韵儿觉着心中有些烦闷......当她看见与他并肩之人是姜含柔之时......许是先前姜含柔莫名其妙瞪她的缘故吧...... 宇文珏一步步地走向已经铺好黄麾的御座,潇洒地一转身,面向众人,此时在座众人,除了北燕皇帝乌维曦和与早已侯在殿内黑着脸的太后以外皆是行了礼,只不过小明王明月扬与段世子段景仪行的是半礼。宇文珏一扫众人,嘴角一扬,朗声应道:“平身!” “谢皇上。” 他们的座位皆是单独分开,宇文珏坐于正中上首,独坐一桌,太后则坐于宇文珏的右手边,姜含柔的桌子则摆在宇文珏的左手边。而下一层的右手边便是北燕的乌维曦和与乌维凌漱,左手边则是小明王明月扬和段世子段景仪,再下则是按爵位官职来排的皇室成员和众官员了。 此时在紫露殿内众人的身后,两侧分别立有护卫官十二人,共二十四人。设九奏乐歌于殿内,设大乐于殿外,宫中舞姬则候于殿外,随时等候召唤。同时,紫露殿于御座西侧设有酒亭,于御座东侧设有膳亭,又在酒膳亭东西侧设有珍馐味肴,每人身前的桌上皆配有相应的器具与各类膳食,真是好不隆重。 宇文珏向苏韵儿招招手,因是每个人的座位都单独分开,所以每一桌之后都立有一位宫女伺候,就像太后的身侧立有鹭秋,而姜含柔个身侧立有绿芙一般,安定则立在一侧随时等候吩咐,苏韵儿见安定立于一侧,便是以为自己也不应当走上前去,无奈宇文珏只有亲自将她招来。 伴随的宇文珏的动作,乌维曦和也注意到了苏韵儿,乌维曦和一见到苏韵儿便觉得有些眼熟,拧着眉冥思苦想好一会儿都没有响起来,这时,乌维凌漱见乌维曦和竟是想着什么东西想走神了,用手肘轻轻推了一下他,小声地问道:“阿哥,你在想什么呢!” 飞云!对!飞云! 乌维凌漱这么一推他,他倒是想起来自己的阿妹天天念叨着的飞云了,只不过她今天怎么穿了件宫女的衣裳?难道她真的是女子?他就奇怪了,怎么会有男子骨骼这般柔软瘦弱,原来她果真是女子。 于是乌维曦和向苏韵儿的方向轻轻一仰头,看着宇文珏身旁低眉顺眼的苏韵儿对乌维凌漱说道:“阿妹,飞云。” “飞云!哪儿呢!”乌维凌漱突然激动起来,险些讲话大声说了出来,只不过乌维凌漱下意识地看向宇文皓所在的位置,却见宇文皓身后也是立了个宫女,而宇文皓也正在不停地朝萧红玉所在的位置张望。没看见心中想见的人,乌维凌漱顿时有些失落,她都有整整两天没有看见飞云了,于是乌维凌漱有些委屈地看向乌维曦和,“阿哥,飞云在哪儿呢?” 乌维曦和状似随意地一拨筷子,架在碗上的银筷子晃悠悠地转了一圈,最后停下来时恰巧指向了苏韵儿,乌维曦和示意问乌维凌漱看向宇文珏的方向,小声道:“那里。” “哪里......”乌维凌漱顺着乌维曦和的目光看去,可左看又看也没看见飞云,而且上头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只有在今天下午才在御花园见过的苏韵儿......“阿哥,她不是飞云,她是女孩子,我本公主见过她,她是楚皇的贴身宫女。” “不,她是飞云。”乌维曦和摇摇头否定道,目光十分坚定。 乌维凌漱下意识地想解释,可见乌维曦和这般肯定,她瞬间有些不确定了,因为她明白,比起她自己,她更相信她阿哥的判断,阿哥一旦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出错,可是.......她怎么会是飞云呢? 苏韵儿总感觉哪儿有视线一直看着她,偷偷抬眼,一下就对上了乌维凌漱探究的目光,还有乌维曦和那像是早已洞察一切的眼睛,苏韵儿低叫一声该死,立马低下了头。 完了完了,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下四主,齐聚一堂 乌维凌漱见苏韵儿这般反应,当即便肯定了飞云就是她!当即面上一寒,有些受伤,又有些气愤!今天下午,她将她抓了个正着,她竟然这般骗她!还有宇文皓!乌维凌漱的视线一下转向了宇文皓,见宇文皓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今天还骗她飞云病了!害她担心了一晚上! 乌维凌漱只觉着满脑子的怒火就要喷涌而出,贝齿咬的咯咯直响,整个脑海中都充斥着飞云与她共同游玩的种种,如今想来竟是这般令人发笑! 乌维曦和见乌维凌漱这副模样,便知自家阿妹许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如此场合,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撒泼的,于是乌维曦和眸光轻闪,犹豫片刻后迅速地出手点住了乌维凌漱的穴道,乌维凌漱这个低着头的模样瞬间被定格,像是在低头吃东西一般。乌维凌漱感觉到自己身子一麻,知道是自己阿哥点住了自己的穴道,气得当即便要大叫出声,乌维曦和又快速地点住了乌维凌漱的哑穴,见乌维凌漱终是没了动静,乌维曦和这才放下心来,左右观望一圈又继续喝起酒来。 在座的这对北燕兄妹这般动作自然是没有逃过宇文珏的眼睛,宇文珏用余光一瞥不敢抬头的苏韵儿,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心念道这丫头还真是会惹事,被北燕公主看上了不说,如今北燕皇帝为了让这北燕公主不做出失态的事情,竟是亲自封住了她的穴道,只是乌维曦和出手的手法真是让他赞叹不已,快如闪电,他竟是没有看个清楚乌维凌漱就被封住了穴道。 乌维曦和感到有视线正注视着自己,顺着感觉猛地回头,只见宇文珏对自己友好地点头一笑,乌维曦和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动作定是被宇文珏收在了眼里,既然宇文珏未戳破,他自然是要领了这个情,于是乌维曦和端起酒杯,起身用着不太流利的中原话对宇文珏感谢道:“孤,多谢,楚皇款待!” 而坐在对面的明月扬与段景仪二人见乌维曦和起身道谢,自然也是不能落了下风,也都端起一杯酒,高举说道:“小王也多谢皇上款待。” 苏韵儿见状执起酒壶为宇文珏将酒斟满,宇文珏在苏韵儿起身之势对她一笑,他端起酒杯对着座下三人左右示意一番,朗声笑道:“哪里哪里,朕要多谢众人不辞辛苦远赴我大楚共庆大典,理应接风洗尘,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啊,朕,先干为敬!” 话落,宇文珏仰头饮尽杯中酒水,又将酒杯翻给众人看,示意杯中酒水已尽。 乌维曦和不爱说那些客套话,向来是以行动说话,他觉着这酒杯太小,这酒还不足以塞牙缝,便将手中的杯换成了碗,他高举酒碗对宇文珏一敬,抬手便将碗中的酒尽数喝尽。宇文珏见了忍不住笑着拍拍掌,夸赞道:“好!燕皇豪爽!” 明月扬见了面上露出笑意,他向来是喜欢喝茶的,不爱喝酒,但有些酒该喝的还是要喝,于是他举杯对宇文珏歉意地说道:“小王不胜酒力,不能如燕皇陛下这般豪饮,实属惭愧。小王便以这杯酒敬皇上,聊表心意。” 话落,明月扬也将杯中酒一口喝光。 宇文珏对明月扬投来感激的目光,诚恳地说道:“三哥素来与明世子交好,三哥也曾说道自己颇受明世子照顾,朕作为晚辈在此谢过明世子。” 明月扬摇摇头,轻声笑道:“皇上言重了,是小王受三王爷照顾颇多才是。” 这时段景仪也将酒杯举起,朗声道:“皇上,此番父王身体抱恙,不能亲自前往,心中遗憾万分,特命小王奉上大理特产的绸缎三箱,银石五担,以表歉意,小王也敬皇上一杯!” 段景仪将酒饮尽后,宇文珏点头谢道:“段王爷有心了,段王爷身体欠佳,应当好生将养才是。” “小王代父王谢皇上关心。”段景仪放下酒杯,拱手对宇文珏行了一礼,宇文珏点点头,段景仪便坐回了位置中。 先前宇文珏起身之时,座下所有文武百官皆是起身候着,待乌维曦和三人敬完酒后,文武百官以及其他各国使者共同举杯高声喊道:“臣等共祝皇上国泰民安。” 宇文珏又再次举杯回应道:“愿大楚风调雨顺!” “愿大楚风调雨顺!” 这一次,整个紫露殿,除了乌维凌漱仍是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以外,其他人皆是起身共饮,怕是此刻凌漱公主的心中真是万千匹草原狼奔腾而过吧...... 众人坐下后,宇文珏朗声唤道:“奏乐!” 话音一落,殿内适时响起了丝竹之声,侯在殿外的舞女随着玉罄之音踩着步子款款扭入紫露殿中,面上带笑,身姿摇曳,藕臂像是无骨一般如水轻转,莲步乍移,如蝶一般在紫露殿中翩翩起舞…… 歌乐奏起后,宇文珏便吩咐众人自便,而座下的人见座上四人正侃侃而谈,不禁感慨,这样能够左右天下局势的四人,除了能力使人钦佩以外,竟也是这般的让人大饱眼福。 没错,宇文珏容貌俊美是自小便是京城所公认的,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宇文珏是越发地丰神俊朗,猿臂峰腰,话语轩昂,让京城中的女子是挤破头了都想进宫为妃。 现观另外三人,先是乌维曦和,别的不说,就凭他这个头就受万众瞩目,在座上一坐,那立直的半身都有他身后的宫女这般高大,而从容貌来看,乌维曦和说不上俊美,但面容也是阳光刚毅,肤色偏黑,五官棱角分明有如刀刻,若是放在京城,也是能够迷倒万千少女。再说明月扬,单单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出尘之气便能够吸引人的注意,有如从天上下凡的神仙,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优雅出尘,只是这样看似完美无暇的人难免给人一种距离之感,使人不敢接近,敢望而不敢及。 最后说说这段景仪。外界都传段景仪是段流云与一外族女子所生,段景仪天生蓝眸,却酷爱身着紫衣,如今也正是身着一身紫袍,他那双湛蓝的眸子无论是走到哪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像是能够摄人心魄一般,据说只要是女子被他看上一眼,那女子就能够日日夜夜对段景仪茶不思饭不想,再加上段景仪出众的容貌,竟是有不少的女子特意慕名前来,想看看那湛蓝的眸子和那俊美的少年。 段景仪年少有成,论年纪他比宇文珏年长几岁,行事进退有度,谦卑有礼,天下谁人不知道今后段流云的衣钵皆是要传于他段景仪?哪怕段景仪是异族人之子,大理却依然没有人敢说出二话,可见段景仪本人的手段也是不少。 北燕、南楚、大理、南诏,现在与未来的四主齐聚,只是不知这天下江山,今后到底会鹿死谁手。 宇文珏端起酒杯对明月扬举杯,示意他可随意,宇文珏仰头饮尽一杯酒,对明月扬问道:“明世子,数年未见明王,不知明王身体可如以往一般硬朗?” 明月扬当真是不胜酒力,早已将桌上的酒换成了茶水,他笑着答道:“承蒙皇上挂念,家父身子骨如今还算健朗,只是南诏与京城路途遥远,一路颠簸,怕也是难受住这舟车劳顿,不能亲自前往,也是心怀遗憾。” 宇文珏摆摆手:“明世子能亲自前来朕已是欣慰至极,明王年事已高,怎还能劳动明王亲自前往,若真是来了,朕倒是心中过意不去了。” “皇上洪量,小王代家父谢过皇上。”明月扬执手一礼,当年他受宇文弃之邀,前来京城游玩,那时他便在宇文弃府中见过宇文珏,当时他见宇文珏心怀大善,胸怀大志,便断言此子日后定是个栋梁之材,几年后宇文珏果真出乎他的意料,竟是成为了大楚的皇上。 宇文珏面上十分和善,轻笑道:“本是一家人,明世子不必拘礼。” 明月扬面上无异,只是轻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思考宇文珏此语到底是何意,是在说明月裳嫁于了苏振庭为妇?还是在说南诏与大理本就属于大楚,南诏明胤修和大理段流云本就是大楚的朝臣?不过不管宇文珏是何意,他只要明白,大楚暂时还不会对南诏动手便够了。 比起明月扬,乌维曦和倒是十分豪爽地用着酒碗不停地喝酒,嘴上也忍不住一句句地夸赞“好酒,好酒”,宇文珏见他如此豪饮也丝毫不见醉态,大有一种千杯不倒的架势,想来乌维曦和是个爱酒之人,便提出届时运一车好酒,让乌维曦和一同带回北燕,可乌维曦和却是拒绝了,说是此等好酒,若是日日豪饮,也会觉得索然无味,不如将此美味记在心中,来年不为其他,为了这等好酒也会再来大楚。 宇文珏忍不住放声大笑,说是只要乌维曦和想来,他都会备上最好的酒随意供乌维曦和饮用,若是乌维曦和不嫌弃,他愿意陪上乌维曦和喝上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八国之材众人猜 乌维曦和当然是欣然接受,对豪爽的人,他乌维曦和向来是愿意主动交朋友的,只是碍于他们的身份,当堂说出这样的话难免引人多想,而且他有逐鹿天下的雄心,心中也明白他与宇文珏日后终将成为对手,不过这样的对手,他是十分期待的。 宇文珏没想到乌维曦和还有这等爱好,他十分欣赏乌维曦和这样的为人,毫不作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必要人费尽心思去猜,正直磊落的人,总是能够让别人欣赏。 宇文珏将酒杯撤在一旁,让苏韵儿也拿来了一只酒碗,倒满酒后举起对乌维曦和说道:“一人豪饮总是有些无味,既然燕皇爱酒,朕奉陪到底!” “哈哈哈......”乌维曦和爽朗地笑了出来,苏韵儿心想,这大概是乌维曦和说得最顺溜的中原话了吧,只见乌维曦和也将酒碗举起对宇文珏说道,“请!” 乌维曦和一口饮尽碗中酒水,心中舒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到今日喝的真是畅快,想起先前宇文珏和明月扬说起明王明胤修,他看向明月扬问道:“世子,早闻,明王的长刀,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真想,讨教一二。” 在座四人,论年纪,明月扬都可以当另外三人的父亲了,可如今他除了与段景仪平起平坐以外,乌维曦和和宇文珏都是大国之主了,心中感概这些后辈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他看来,这三位都是人中龙凤,其中以乌维曦和的心思最为耿直,以段景仪的心思最是难猜,与其交谈感觉他句句留有后手,交谈起来虽是进退有度,但二人不能敞开心思,心中难免有些压抑,而宇文珏则介于二人之间,论人品,他与乌维曦和一样都是刚正不阿,论起胸中城府,他也能够与段景仪一般步步为营,若是宇文珏心中自有衡量,能够端平这碗水,那么在这三人之中,他还是最看好宇文珏的。 见乌维曦和主动与自己说话,他也十分随和地答道:“小王自幼习文不习武,未能继承家父引以为傲的刀法心中也遗憾万分,家父爱武成痴,若是有机会,家父定会与燕皇切磋一二。” “随时,奉陪!”乌维曦和笑着点点头,其实今夜最痛苦的就是乌维曦和了,乌维曦和的肚子里有许多话想讲,奈何语言不通,想说的话一到嘴边就蹦成了两个字,憋得难受的他也只能喝酒来压一压了。 段景仪坐在明月扬的身旁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少有搭话,只是时不时笑着点点头表示附和,见三人无话可说,场子有些冷了下来,段景仪面上含笑地夹起面前的一道菜放在口中品尝,然后点点头说道:“小王曾周游各国,体味各地风土人情,也尝过各地美食,可说起味道来,还是大楚的膳食最佳。” 宇文珏笑着说道:“既然段世子曾尝过各国美食,那今日有一道菜,不知段世子能否尝出来?” “噢?还请皇上赐教。”段景仪面上平静地笑道,心中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来人啊,上八珍汤。”宇文珏朗声道。 安定会意,立在原地嚎了一嗓子,拖长了音喊道:“传八珍汤......” 随着安定的话音一落,紫露殿内的歌乐适时停了下来,宫中舞姬也退了下去,从殿外走进了两排宫女,每人的手中都有一个托盘,托盘上置了一个玉碗,玉碗中是暗红色的液体,想来就是宇文珏所说的八珍汤。这两排宫女排成队走上前,依次在每张桌前停了下来,轻轻将托盘中的玉碗放置在桌上,再摆好汤匙,便又拿着托盘排成队退了出去。 “这是御膳房为了今夜的晚宴,特别新制的一道菜式,名为八珍汤,还请众人尝尝能否入口?”宇文珏笑着道。 “多谢皇上......”众人谢恩后,便拿着汤匙轻轻喝了一口这八珍汤,不一会儿便看到殿内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地在议论着什么,也有人不停地喝着这八珍汤,每喝一勺便在思考这是用什么食材做成的,而宇文皓则是最简单粗暴的人,喝了一口觉着甜甜的十分好喝,便毫不客气地端起来一口喝了个精光,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这一举动倒是让萧红玉忍不住笑出声来,宇文皓看见萧红玉正在笑他,倒是破天荒地脸红了一次。 “段世子,请......”宇文珏看向段景仪,抬手示意道。 段景仪见这八珍汤使得众人这般议论,早已有些新奇之感,他段景仪别的不说,对这吃食当真是有些研究,虽说他周游各国是另有目的,可他也是真真切切将各地的美食都吃了个透。如今宇文珏这般说,他当然也是恭敬不如从命,抬手执起汤匙在玉碗中轻轻搅拌,舀出一勺轻轻喝了一口...... 这八珍汤初入口中和普通甜汤无异,只感觉味道甜美,也没有其他过人之处,可将这八珍汤吞入喉中以后,段景仪又感到有一种酸甜之感,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唇齿间弥漫着一股清香,香气顺着鼻尖延上脑顶,感到脑间一片清明。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次他从底部舀出,汤匙中还含有些许碎料,他和着汤一起喝了下去,这次他又有一种不同的味觉,主要是在那碎料之中,先前他喝此汤,喝出了酸甜之感,并未尝出其中有其他味道,可他喝着这碎料饮入,竟是尝出了些许咸味与一丝丝的辛辣之感,能够这般将多种味道合为一起,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独特的味道。 “段世子,不知味道如何?”宇文珏见段景仪面上变化反反复复,就像他初尝这八珍汤一般,也不知是何人能够做出这般美食,因此他还特意将做出八珍汤的此人召来询问,重赏了他。 “如此美味,怕是只有在大楚才能尝到......”段景仪由衷地点点头,八珍汤......定不是那么简单,先前他说起周游列国,宇文珏才说起这八珍汤的事,先前他吃进口中也有一丝熟悉之感,想来是以前尝过其中用料,难道这是用各地的食材制作而成?“皇上,这八珍汤可是使用了八国的食材?” 宇文珏眸中有一丝意外,笑说道:“段世子果然厉害,如此便能尝出其中门道。” 这是座下议论纷纷,用了八国食材,也不知是用了哪八国的食材,坐下虽有各国使者,却也没尝出个所以然来。 乌维曦和听宇文珏这样说,也好奇地尝了一口,心中觉着这甜甜的味道在哪儿喝过,他拧着眉想了半天,终是想了起来,问道:“楚皇,可是用了,大燕的甜豆?” 乌维曦和问道,他向来不喜欢吃甜食,比起甜食,他倒是喜欢大碗的饮酒大口的啃肉,可奈何他有一个屁事多的阿妹,三天两头往他这儿塞她觉得好吃的东西,乌维曦和推辞不过,从小到大也是被乌维凌漱逼着吃了不少的甜豆,所以对这甜豆的味道还真是印象深刻。 段景仪听乌维曦和这么一说,他又喝了,确定道:“果然是北燕盛产的甜豆。” 宇文珏点点头,问道:“不知段世子与众爱卿可还吃出了什么?” 姜含柔本来见苏韵儿一直呆在宇文珏身边,光是看着就气饱了,如今见一碗甜汤竟是这么多门道,也是好奇地喝了几口,感觉到唇齿间有股清香,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皇上,臣妾觉着这八珍汤中有股清香之感,可是加了大楚江南的荷叶?” 宇文珏点点头,其实这清香之感并不是荷叶,而是他在这八珍汤中融了那清毒的丸子算作第八珍,在那清毒的丸子中加有荷叶,不过这样一算,倒也能够这样说,于是他看向姜含柔,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笑道:“皇后猜对了一味,御膳房在熬煮这八珍汤时特意用保存好的江南夏日荷叶覆盖其上,所以这八珍汤中便有了这清香之气。” 见得宇文珏肯定,姜含柔面上一喜,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 这下还真勾起了段景仪的好奇心,这次他单单只舀了最上面的一层,放入口中时,那酸甜之感更加清晰了,他面上一笑,这样的味道是他最熟悉的:“还加了我大理的品梅。” “正是。”宇文珏点点头。 大理盛产品梅,而且据闻段世子段景仪也是极其爱吃,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也吃不腻,段流云宠爱段景仪,知他爱吃品梅,便命人在段景仪的宫内栽了许多品梅树,每日有专人打理。其实段景仪也不是那么地喜欢吃品梅,只是他听跟在他母亲身边的人说,他的母亲自怀了段景仪后就十分喜爱吃品梅,膳房里也是变着法给他的母亲做,段景仪得知后,不知怎的,也是天天吵着嚷着要吃品梅,许是他觉得这样子做,能够找到一些他母亲的影子吧。 “还有南诏的奇果。”明月扬也说道。 “正是。”宇文珏也点了点头。 “还有我陈国的湖盐!”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彻大殿。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陈国罪人,揭发太后 “还有我陈国的湖盐!”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彻大殿。 原来是湖盐! 段景仪恍然大悟,原来先前他吃到的咸味是陈国盛产的湖盐,而那一丝丝的辣味则是梁国的辣籽了吧。 不过那陈国的使者话一出,大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陈国的使者后来也意识到是自己一时间太得意忘形了。紫露殿中谁人不知陈国在几月前自不量力以卵击石,竟是发兵扰大楚边境,大楚能够发帖邀请已经是一展大国之量,可陈国使者竟然还敢这般哗众取宠。 见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宇文珏也看向了那位陈国的使者,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憋红了脸,却也再不敢开口说话,只能低着头等待宇文珏发话。 宇文珏眯着眼看着那陈国使者,有些事,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啊,于是宇文珏略微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说起陈国,朕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们......” “皇上......”那陈国的使者有些惊讶,不知宇文珏到底是何意,面上有些错愕地抬起了头。 “来人啊,带上来!”宇文珏朗声吩咐道。 “是!” 宇文珏话音落了没多久,叶祁便押着一队人走进了紫露殿,苏韵儿还奇怪先前怎么没看见叶祁呢,原来叶祁是去看押犯人了。那陈国使者一看叶祁所押之人瞬间白了脸,这不是先他半月来到大楚的人吗?他说怎么一直联系不上,原来是被抓了! “陈国使者,你可认识他们?”叶祁押着这一队人在陈国使者的面前跪下,宇文珏问道。 “不......不认识......”陈国使者有些结巴地看着宇文珏说道。 “堂下犯人,你们可认识面前之人?”宇文珏又问道。 这时叶祁随便挑了一个,将他转过身子面向宇文珏,让他来回答宇文珏的问题,他原本矢口否认,可叶祁将他手中的佩剑一架在他的脖子上,剑还未出剑鞘,那人就如捣蒜一般赶紧点头,如捣蒜一般说道:“认识!认识!罪人便是陈国之人!” “陈国使者,这犯人所说可是属实?”宇文珏眯着眼问道。 陈国使者跪了下来:“求皇上明察,此人满口胡言啊!” “既然是胡言......来人啊,将他拖下去!”宇文珏朗声道。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那被拖下去的罪犯大叫道。此时其他人见他们的同伴被拖了下去,心中突然十分恐慌,有一个人跪着爬了出来,将胸前衣衫一扯,露出了锁骨上纹的一只雏鹰,朗声喊道:“皇上!罪人正是陈国之人啊!皇上明察,陈主的亲信的锁骨之上皆有此印记,皇上明察!” “刺啦......” “嘶......” 这时跪着的其他人也将身上的胸前衣物一撕,果然是看见他们的锁骨上都纹有一直雏鹰。 “叶祁......”宇文珏对叶祁示意道。 叶祁拱手应是,走到陈国使者面前伸手想将他的衣物扯开,陈国使者面上一白,想要反抗,可叶祁只是反手一卷便将他的手锢住,任由他吃痛叫喊,叶祁就是不将手放开,他伸手猛力一撕,只见那陈国使者的锁骨之上赫然印有一只尚未展翅的雏鹰。 “拖出去!”宇文珏见此,也不想多听解释,只是森冷地命令了一句。 话落,随即便有人来拖那陈国使者,那陈国使者边反抗边满脸愤恨的大叫道:“你们这些叛徒!叛徒!辜负了王的一片心!” 陈国使者那般叫喊,跪在殿中的罪犯纷纷红着脸低下了头,紫露殿中有一种诡异的安静,罪犯们感觉仿佛这殿中所有的视线都看向了自己,这些视线都像是带了轻蔑一般有如千斤重担压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无力也无颜将头抬起。 这时,宇文珏森冷的嗓音再次在大殿中响起:“既然是陈国之人,那便从实招来,来到大楚到底有何目的?若是招了,朕便饶你们一条命。” 反正都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样背主的话了,有了第一次,他们今后每一次的开口都像是找到了理由,宇文珏一问,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儿后,便有一个人跪着行了出来,朗声道:“回皇上的话,罪人等受陈主之命,前往大楚给太后娘娘传信。” “啊!” “怎么会......” 那人此言一出,紫露殿中满座哗然,皆是被那罪人的言语所震惊,就连坐在殿中的苏振庭都略微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太后,显然也是没想到那罪人会说出这番话。而坐在宇文皓不远处的宇文允也是没想到此人竟会在大殿中指证太后,他虽是与太后闹矛盾,可是见太后有这等麻烦缠身,他还是不愿意的。 “你放肆!”太后一听那人将矛头指向了自己,面上一沉,抬手重重地拍了桌子一掌,目眦欲裂地大喝道。 那人被太后一惊吓,立即被吓得哆哆嗦嗦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半晌也不敢再吭声。宇文珏见状转向太后,嘴角含笑不急不慢地说道:“母后,此人所言也并非属实,何必如此动怒?真相究竟如何,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此人胆大包天污蔑母后,朕,定不轻饶!” “哼!”太后双眸紧紧盯着宇文珏,似是想从宇文珏的眸中看出些什么,可宇文珏也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着,眸中黑白分明,沉静深邃,不仅没让太后瞧出些什么,反倒让太后自己有些心虚,太后见眼下这等状况她也不可能堵住那人的嘴,便轻哼一声转过头去,心想着待会儿就见招拆招,大不了弄个鱼死网破! 宇文珏见太后这般不给他面子,他也不恼,倒是皇后满脸气鼓鼓的模样想要站出来说话,却被宇文珏抬手给拦下了,姜含柔见状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不敢拂了宇文珏的意。宇文珏又看向那低头不语的人,冷声问道:“污蔑一国太后可不是小罪,你且将事情从头到尾从实招来,朕自会查证。” 话落,那人依然是哆哆嗦嗦地不敢开口,一会儿抬头看着宇文珏,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太后,左顾右盼又支支吾吾半晌仍是没有开口多说半句。宇文珏耐心地等了他半晌,见他仍旧是低头沉默不语,也未多说,抬手向外一挥,那跪着不语的罪人就被拖了出去,那人刚被拖出殿外就传来了一声惨叫,随即便没了声响。 “下一个......”宇文珏看向下一个人,眸中平静如水,透着寒冷,那人被宇文珏这么一看心中突然就慌了起来,连滚带爬地爬了出来,对着宇文珏磕头叫道: “皇上,罪人招,罪人愿招!” 座上乌维曦和拧着眉看着跪着的那些人,心中觉得他们还真是扫了兴致,段景仪倒是看着殿中颇感兴趣,眸中有些看好戏的意味,而明月扬则最是淡定,坐在座上不急不慢的喝茶,大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宇文珏扫了座下一眼,又看向那人,淡淡地说道:“说。” 那人伏在地上,不敢看太后传来的威胁的目光,他低着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地喊道:“回皇上,罪人等奉陈主之命前往大楚,欲询问太后娘娘今夜发兵边境一事是否要按计划进行,可是罪人等到了大楚还未联系上太后娘娘便被被人抓住了。” “啊......发兵?” “就在今夜?” “真的假的?” 那人话音一落,殿内又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众人纷纷低头议论,这两国战事不论大小皆是要是,毕竟涉及了百姓安危和士兵伤亡以及军中粮草,更何况这战事还是当朝的太后娘娘掀起的?这不是弃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吗? 苏韵儿也十分震惊,她早便猜出今夜会发生什么大事,不然宇文皓也不会那么急着进宫见宇文珏,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后竟是要主动掀起战事,而且还是那陈国.......好像之前那边境之乱的幕后主使便是陈国,难道这一切也是太后一手安排的? 太后见众人议论纷纷,宇文珏也不加以制止,更是有不少人若有若无地看向太后,当着她的面低声议论她。见此太后心中实在无法忍受,她这般高贵的身份,只能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怎能这般如此不敬,公然议论她?于是她再次黑着脸一拍桌子,对着那人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见太后情绪这般激动,紫露殿中的人动作小了一些,不过在不少人的心中疑惑更盛,甚至就笃定是太后做了此事了。 宇文珏看着太后双目饱含怒火,也并未起身,也像先前那般平静地说道:“母后,何必动怒?气多伤身......” 太后见宇文珏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更是来气,对着宇文珏不悦地说道:“你就容许这些罪人这般诋毁哀家?” 宇文珏也不恼,而是嘴角一扬轻笑道:“母后何必如此激动?是非黑白,公道自在人心,若是母后冤枉,朕自会还母后一个公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指证太后,陈主陈邕 宇文珏这样一说,倒是有些讽刺太后是不是太过激动有些不打自招了,太后自己心中有鬼不必明说便会往那方面去想,所以一时间脸黑的可怕,宇文珏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依然是静静地望着她笑。 “你!”太后气极,重重坐回了座位上,每到这种时候她的心中就在一遍遍的呐喊宇文珏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她满怀希冀地看向宇文允时,却只见宇文允眉头紧锁地在思索着什么,丝毫没有要站出来为她辩解的意思,看到这一幕,太后险些气的吐血,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亲生不亲生又如何?都是靠不住! 宇文珏没有理会太后气成了什么样子,说到底这都是她自己找的。他看向先前那人,沉声问道:“太后说你血口喷人,你所供之事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你等便是诬陷太后,罪加一等!” “有!有!罪人有证据......”那人急急开口,从怀中掏出一串珍珠手串,高举说道,“皇上可记得几月前陈国匪乱一事,此事也是受太后娘娘指使......” “什么!” “陈国匪乱一事竟也是......” “竟然那么早就......看来是筹谋已久啊......” 听得紫露殿中议论不断,太后就算是气得发抖也只能是干着急,宇文珏说的没错,她越是激动,越是不打自招,所以此刻她只能忍,最后到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乌维曦和最是不喜欢这些所谓的争斗,摇了摇头自顾自喝起酒来,他像是忘了身边的乌维凌漱,爱凑热闹不说,偏偏被点了穴,乌维凌漱一直在心中呐喊,待她解了穴一定要找乌维曦和算账!乌维曦和这一点倒是和明月扬志趣相投,所以最后就变成明月扬喝茶,乌维曦和喝酒,他们二人时不时举杯相敬,对殿中之事不闻不问。 而段景仪看戏倒是看得起劲,没想到来个楚国还能碰上这样的事,自家人打自家人的戏可真是少有,他倒是想看看宇文珏和太后准备如何收场。 “嘭!”殿中议论纷纷,将那罪人的声音都给掩了去,宇文珏不悦地皱起眉头,抬手在桌上一拍,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宇文珏森冷的眸子在殿内横扫而过,不少人八卦的心瞬间就被压制了下来。 见殿内终是安静,宇文珏看向那罪人淡淡道:“继续说。” “是.....”那人低应一声,高举着珍珠手串说道,“几月前陈国战败,太后娘娘命人运了一车钱财送到陈国,陈主也顺道赏了罪人一些,罪人到大楚后,因盘缠用尽,本想拿这些珠宝当些银子,当铺却不敢随意收下,这才知这些珠宝只有在宫中才有,还望皇上明察。” 这时跪在那人身后的其他同伙也纷纷从怀中取出各种珠宝钱财,有的是翡翠玛瑙,有的是金钗玉镯,有的则是黄金白银,他们纷纷将手中的东西高举过头顶,齐声喊道:“皇上明察。” 宇文珏点了点头,朗声唤道:“安定......” “是。”安定站了出来,执手对宇文珏行了一礼,走下殿中,一一查看他们手中举起的珠宝。一一检查确认过后,安定又行至上座,对宇文珏躬身一礼,高声道,“启禀皇上,这些物件确实是出自宫中,想必内务府都有记载......” 宇文珏看向太后,见太后低沉着脸一言不发,他温声问道:“不知母后....对此作何解释?” “哼!”太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一回她倒是冷静了不少,坐在座上丝毫未动,就连眼睛也未移动分毫,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拖长音说道,“是谁说出自宫中......就一定是哀家给的了?” “的确。”宇文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单凭宫中之物和你一面之词,作为证据确实是不够充分,你等可还有其他证据?” “这....这......”那人面上有些为难,偷偷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见同伴们也是互相交换眼神,最后摇了摇头,他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回皇上,没...没有了......” “既然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你所言是否属实,那便是你等诬陷太后了,来人啊......” “皇上明察啊!” “罪人等所言句句属实啊!” “皇上饶命啊!” “没有半句虚假......” 宇文珏话一出口,跪在殿中的犯人瞬间乱了套,诬陷当朝太后,这样的罪名,是死也不能让他们死的舒服啊!可是他们并没有与太后有直接的往来,手中也只有这么些陈主赏的物件,除了所知道的事情以外,他们真的还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就在那些人要被拖下去时,紫露殿外突然走进一个护卫,他朗声喊道:“启禀皇上,陈国陈主求见!” 宇文珏不着痕迹地看了太后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沉声道:“宣。”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陈国边境亲自领兵吗! 太后听得陈主求见,终是没有了先前那般淡定,面上一凝,笼上一层寒霜,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桌上的酒杯,若是她有些武力,那酒杯还真是要被她给捏变形了。 段景仪一手撑头,见事情正朝着越来越好玩的方向演变,他抬眼悄悄看了一眼神色已经变了的太后,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心想着某人的狐狸尾巴马上就要露出来了。 宇文珏话音一落,陈国之主便由着两个带刀侍卫紧随着走上了殿。这陈国之主约莫年近五十,胡子和两鬓已是有些泛白,但他走路依然是昂首挺胸,虎虎生风,丝毫不见怯懦。苏韵儿见此心想到此人定也是满怀雄心抱负,奈何环境所限,不然他不会将亲信的印记定为一只尚未展翅的雏鹰。 那些本来要被拖下去的罪人也因陈主的突然到访而留在了殿内。陈主昂首走过他们身边时,轻轻斜眼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即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们都知道主子待他们不薄,可他们因为自己贪生怕死,还是出卖了自己的主子,只是此举,怕是要让主子心寒了...... “小王参见皇上......”陈国之主陈邕不卑不亢地向宇文珏行了个礼。 “免礼。” “谢皇上......” “既然陈王已亲自前来,为何这晚宴还要派使者来参加?”宇文珏没有直奔正题,笑着问道。 陈邕对着宇文珏行了一个大礼,又起身说道:“不瞒皇上,小王方才才赶到京城,故不能亲自前来。” “陈王这般急着入京,可是为了今夜之事?”宇文珏见陈邕这般不卑不亢,是他所欣赏的类型,他平生最见不得贪生怕死没有胆见之人,见陈邕这般,宇文珏说话的语气都更为平和了一些。 “回皇上,正是。”陈邕点头答道,面上有些歉意地说道,“小王特意前来请罪......” “请讲。” “皇上,几月前小王不自量力发兵边境,结果大败而归,此乃众所周知之事。小王本是自知陈国与大楚实力悬殊,这般作为无异于以卵击石,如此一来还连累周遭百姓,此事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但小王也难辞其咎,特来请罪,愿奉上陈国边境三城,还望皇上原谅先前不自量力之过。”说着,陈邕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高举头顶说道。 陈邕此举一下吸引了座上人的注意,包括乌维曦和与明月扬。没想到这陈邕倒是舍得,陈国本就地域不大,这还一口气奉上了三个城池,真真是下了血本。 这白捡的便宜,谁不要谁傻,虽说这城池要与不要都一样,不过这未动一兵一卒就能白收三个城,宇文珏自然是要收下,宇文珏示意安定去取来陈邕手上的图纸交给他,宇文珏展开一看,果然是大楚与陈国边境的三个城池,而且这三个城内的陈国军队都已经撤了出来。宇文珏面上含笑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陈王有心,那朕便领了,以往之事,朕与你陈国既往不咎!” “谢皇上,皇上宽宏大量,小王望尘莫及。”陈邕躬身道。 “不过陈王先前也说到‘迫不得已’......指的可也是我当朝太后?”宇文珏拖长了音问道。 陈邕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目露凶光地看着他,他也当作没看见一般,转头看向了宇文珏,朗声道:“正是。” 不少人心中大骇,这陈国之主都亲自来现身说法了,难道还能冤枉了太后不成?可太后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是为了夺权,扰自家国土安宁,也是不明智之举啊。 “陈邕!你莫要胡言!”太后目露凶光地看着陈邕,这是她最后一次警告他! 可陈邕看也不看太后,从袖中取出一方叠好的布帛,边说道:“小王并未胡言,小王有证据......”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两个鹭秋?掉落的羊皮图纸 “小王并未胡言,小王有证据......” 这个小人! 太后凶狠地看着陈邕,没想到这个小人现如今竟然反咬她一口。可太后似乎是忘了,她与陈邕之间,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合作关系,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厚的友谊,一直以来,太后都是在用她身后的大楚来要挟陈邕,一言不合就扬言要踏平他陈国。其实陈邕也并不是鼠辈,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他自己心中也深知陈国与大楚的差异,若是太后真的想办法出兵来犯,最终苦的还是他陈国百姓。他将他半生的心血都倾注给了陈国,他不想陈国基业就这样在他手里毁于一旦。 这次宇文珏也没有那个闲心再让太后莫要动怒,他也明白,现下的情况再是如何劝她不要动怒都是没有用了,因为太后万万不会想到,今夜本该远在陈国的陈邕,如今竟是站在了紫露殿中当着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者的面揭露她的丑行!这样的行为......是能够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啊! 宇文珏示意陈邕继续说,不必理会太后,哪怕是太后老脸气得通红,宇文珏也没有看上一眼。 陈邕将手中的布帛慢慢展开,朗声道:“数月前,太后传信命令小王安排‘流匪’扰乱大楚边境治安,后又命令小王直接发兵大楚边境,虽是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即使是深知后果如何,也不得不做,只因太后一句‘不战则死,出战则活’。” 好一句不战则死,出战则活! 宇文珏心中冷笑,就如宇文皓所说,太后扬言要踏平陈国,果真口气不是一般的大。紫露殿中的文武百官与各国使者早已是坐不住了,没想到今夜会发生这样的事,这种事他们本不该听,可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办法离开了。如今事情一步一步演变,就算心中再多所想,有之前宇文珏的那冷眼一扫,他们也只能默默旁观,就算就什么想法也只能出了这个殿门再说了。 “直到一月之前,太后又派人传信,命令小王在腊月十三的晚宴上发兵大楚边境,制造动乱,如若可以,太后会送来大楚与陈国边境的布防图,如若没有,也要按照计划在今夜动手。”陈邕缓缓道来,殊不知他这话音一落,殿内已是人人自危,陈国这般势力能够闹出什么乱子不过是要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罢了,在外闹了乱子,意味着太后在这晚宴之中定是有所准备,这才好让人内外应顾不暇,可是晚宴进行到此,太后仍是没有什么动作,这些人不禁担忧太后到底是做了些什么...... “若是要在今夜动手,那为何陈王又亲自入京为何此次又不会‘逼不得已’了”宇文珏反问道。 陈邕抬头看向宇文珏,朗声答道:“半月前,小王仍未收到太后传信,便派亲信前往大楚一探究竟,可这些亲信入京后也失去了联系,小王深知此事已被陛下知晓,而此等以卵击石之事小王本也不愿再做,不如自行前来请罪,求得皇上谅解。” 太后猛地一回头,瞪着宇文珏,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此事!什么八珍汤!什么陈国湖盐!都是他要引出此事所下的套! 宇文珏赞赏地看了陈邕一眼,心想此人还真会随机应变,既然注定落败,不如扯太后下水,还能报一箭之仇。“不知陈王所说的证据是何物” 陈邕已将手中布帛摊开,展现出里面的张张字条,朗声道:“这些字条都是太后与小王联系时所得的证物,字条虽不是太后亲笔所书,但每次都会有太后的信物随之送来,一方面作为信物,另一方面作为好处,小王皆有保存。” 说着,陈邕又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将其打开,展出了只有太后能够使用的宫中物品。 “母后,对此,你可有何解释”宇文珏看向太后,依旧是那般平静的语气。 在太后看来,这就像是宇文珏对她的讽刺,像是在看好戏一般,她怒瞪了宇文珏一眼,依旧狡辩道:“他也说了字条非哀家亲笔所书,难道这些物品就不能被人盗去了” 太后这般解释十分牵强,就算被人盗去,为何被人盗去的物品都流向了陈国为何几月来从未听闻后宫有失窃一说 陈邕见太后反驳他,他也没有与太后争辩,而是看向宇文珏说道:“皇上,小王还有一人证,不知道可否带进殿中” 人证!竟然还有人证太后自己都蒙了,还有什么人证她每次派出去的人都安全回来了,并没有听说有人被扣留的消息。 宇文珏点点头,沉声道:“带上来!” 伴随着宇文珏的命令,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身穿黑袍,身形消瘦的人走了进来,那人的脸被她宽大的黑帽遮挡了住,只是从身形来看能够看出是一个女子。 “堂下何人将脸露出来。”宇文珏命令道。 “是。”一道低沉沙哑的女音从宽大的黑帽下传了出来,随即她便抬起手将头上的黑帽缓缓摘下,一个苍白消瘦的脸露了出来...... 鹭秋!是鹭秋! 苏韵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鹭秋!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太后身侧的鹭秋,只见鹭秋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眸中瞬间聚着泪水,泪水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说不出话来。 不,不对。堂下跪着的人比鹭秋消瘦很多,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她与鹭秋有细微的差别,怎么会和鹭秋生的这般像,她到底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她 “姐...姐姐...太好了,你还活着......”鹭秋泪水一下子决堤,瘫坐在地,看着跪在殿中的女子低声喃喃道。 “闭嘴!”鹭秋虽是说的很小声,但是太后还是听见了,太后心中一紧,低声对鹭秋喝道,这个时候鹭秋竟然还来坏事! 可鹭秋见到了这个女子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一直低低地喃呢着什么,听见太后的声音,她也没有仔细听,反而是激动地抬起了头,用着不小的声音问道:“太后娘娘,您不是说....姐姐已经死了么” “哀家让你闭嘴!”太后忍不住高呵了出来,这一声呵斥,太后才真真正正的是不打自招了。 此刻殿中跪着的女子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启禀皇上,奴婢是为太后传信之人,是鹭秋的姐姐,名唤鹭莺。” “是鹭莺!” “她竟然还活着!” “什么!” 这一次,就连宇文允都忍不住站了起来,想一看究竟,竟然是鹭莺,是八年前就该死掉的鹭莺!八年前宫中传了一次瘟疫,而这瘟疫正是从太后当年的贴身宫女鹭莺身上传出来的,当时宫中人人恐慌,所以说没有人不知道鹭莺这个名字,只是却没有人知道太后新的贴身宫女与鹭莺几乎生的一模一样。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八年之后鹭莺竟然还活着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就连宇文允都不知道为太后传信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早该死去多年的女子。 不过宇文允在心中暗忖,如果是鹭莺......她和鹭秋生的这般相像,在宫中即便被发现,她也可以扮作鹭秋蒙混过关,只要不和鹭秋同时出现......当然太后也不会让鹭秋和鹭莺同时出现...... 宇文皓见宇文允站了起来,他仰头喝了一杯酒也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宇文允走去,宇文允一门心思在鹭莺的身上,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靠近了一个人,而宇文皓快走到宇文允身边才发出声响......不是一般的大嗓门:“二哥,你别心急,皇兄自会查明真相的....啊......” 宇文皓像是喝醉了酒,他站起来时,别人就注意到他是摇摇晃晃的,快走到宇文允身边时,他又好死不死的被宇文允邻桌的桌脚给绊了一脚,所以当宇文允闻声回头时,宇文皓已经是满身酒气地扑向了他。 不过宇文允长年练武,这般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轻轻一旋身,便躲过了宇文皓,可眼看着宇文皓要栽倒在地,宇文允当着众人的面总不能让他就这样生生栽下去,也只能伸手拉他一把,只是宇文皓不知怎么会这样重,宇文允险些被宇文皓给拉着一同栽了下去,伴随着宇文允这样的大动作,众人看见从宇文允的胸前滚落出一卷东西。 “这是什么......”宇文皓走上前捡起那卷图纸,口齿不清地说道,像是真的喝醉了一般,只见他用手拆了半天也拆不开来,气得他将那卷羊皮图纸往地上一扔,甩手叫道,“不看了,谁爱看谁看!” 众人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想到这齐王殿下还是这般率性而为,而宇文允压根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会从自己的怀里滚出来,也疑惑地看向那卷被宇文皓一气之下扔在地上的图纸。叶祁看了看正好被扔在自己脚边的图纸,也不知宇文皓是故意的还是随性而为,怎么好死不死就扔在他的脚边 叶祁弯腰将图纸捡了起来,展开一看,瞬间脸色大变,他赶忙上前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了宇文珏,宇文珏看了脸色一黑,重重的一拍桌子,就在众人好奇那图纸到底是何物之时,宇文珏的一句话使得满座皆惊:“宇文允!大楚与陈国边境的布防图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布防图?鱼死网破! “宇文允!大楚与陈国边境的布防图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什......什么 宇文允自己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拷打那林谦拷打了快有大半个月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怎么突然就从他怀里掉出了一个布防图 宇文允猛地将目光转向宇文皓,却见宇文皓满脸醉态,见宇文允看向他,宇文皓就一个劲的对宇文允傻笑,这模样还真像是醉了,宇文允紧紧地盯着他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心念以宇文皓的性子,也不会有这般定力,于是心中更加疑惑。 就在宇文允在沉思自己先前可有与人接触,这所谓的布防图到底从何而来之时,宇文珏坐在上首再次发话了:“允王,回答朕,这布防图到底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太后心中一跳,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允儿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她原本心中还在思考自己被指控一事该如何解决,如今宇文允怀中掉出的布防图一出,她一门心思都转移在了宇文允的身上,虽说最近他们母子二人都在闹矛盾,可若是宇文允出了事,她就算夺权成功了又该扶谁上位 宇文允听得宇文珏询问,终是将目光从宇文皓的身上移了开来,宇文皓见状心中终是舒了一口气,心想宇文允若是再这般死死盯着他看,他真的是要撑不住了。 宇文允拱手一礼,朗声答道:“回皇上,本王不知这布防图从何而来,想必是有人栽赃嫁祸。” “不知”宇文珏眯着眼将语气扬了八调,又问道,“这紫露殿众人都看见这布防图是从你的怀中掉落,你跟朕说不知” 宇文允面上毫无变化,依旧是冷冷地答道:“本王不知。” 宇文珏凝视着宇文允,心念道如今太后被当堂指控,而他自己又被众人看见从怀中掉落了布防图,他还这般淡定,还真是处变不惊呐...... 宇文珏凝视这宇文允许久并未说话,如此这般,紫露殿中的人更是不敢发出声响,一时间殿内的气氛直降到冰点。这样的僵硬的气氛持续了许久,终是有人打破了沉默...... “皇上,小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陈邕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陈邕话一出,瞬间成为了殿内所有人的焦点,宇文珏看向他,点头示意道:“陈王请讲。” “是。”陈邕拱手应道,“太后在给小王传信之时,曾说道,太后已将守边将领给抓住并送回了京城,待太后拷问出布防图便快马加鞭地送过陈国。如今这布防图在允王手中被人发现,既然王爷说不知此事,那不如去搜查一番,能不能搜出那守边将领,便知道王爷到底知是不知此事......” 陈邕话音一落,瞬间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如刀一般的目光,陈邕想也不用想也知道,这目光的主人来自于宇文允,因为他知道,林谦此时就被关在允王府的地牢之中。 “嘭!”宇文珏重重一拍桌案,力气之大,殿中之人仿佛听见了桌子被拍裂的声音,只听宇文珏怒声问道,“镇守陈国边境的将领是谁” “是...是我儿子,是本将军的儿子!”宇文珏问出此话,殿中就有一个人瞪大了双眼走了出来,众人回头一看,此人竟是西洲林子岳! 对了,林子岳之子林谦不正就是镇守边关的将领吗! 苏韵儿见那林子岳黑着脸走了出来,显然是没想到自己本应远在边关的爱子竟然已经被抓回了京城。林子岳约莫也是五十岁上下,身着武将服饰,身强体壮,面上看起来饱经风霜,想来是常年征战在外的缘故,林子岳给苏韵儿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一头熊,哪怕有些上了年纪却依然是体格健壮,面相看起来正直老实,就像是大黑一般,也不知苏韵儿将他比作大黑,被林子岳知道了他会不会生气。 只见林子岳双脚带风地走了上前,在经过宇文允时毫不客气地瞪了宇文允一眼,他林子岳生平最见不得行事偷偷摸摸不光明磊落之人,若是行得正坐的直,宇文允还需要将他的儿子抓回来他的几个儿子之中,他最是以林谦为傲,当听到这个消息时虽是震惊,可随即一想他倒觉得他儿子是个命硬之人,若是就这样被随便拷打了一番就丢了性命,他倒是不配身为一个镇守边关的将领,不配身为楚国的军人,他林家,最不需要软骨头! 林子岳走上前,对宇文珏行了一礼:“末将林子岳,参见皇上。” “林大将军快快请起。”宇文珏虚浮一把,早年他便听闻林子岳随父皇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当年得知段流云拥兵叛变,这性子耿直的林大将军还提枪单枪匹马地杀了过去,最后当然是寡不敌众被段流云的手下给生擒了,但段流云念在旧情一场,应了林子岳的战书与他连打三天三夜,后来是打了个两败俱伤,最后还是段流云派人将受了重伤的林子岳给送回了楚营。 对于这般忠义之人,宇文珏最是敬重。 “皇上,竖子无能,但念在竖子镇守边关多年份上,还望皇上派人前去解救。”到底是自己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要教训也得将林谦救出来再好好的教训! 宇文珏朗声应道:“这是自然,林谦将军为国效力,朕就是将京城翻个天翻地覆,也要将林将军给找出来。” “末将谢皇上大恩!”林子岳跪地一礼,高声喊道。 “诶,林大将军这是做什么。”宇文珏眉头一拧,起身行至林子岳身前亲自将林子岳给扶了起来,要是林子岳知道林谦是和他串通好故意被抓,也不知道林子岳会是个什么反应,林子岳在朝中也算是德高望重,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行如此大礼,想到原因,他还真是有些愧疚,“叶祁,你现在就领人出宫去搜,务必将林谦将军给救出来!” “是!”叶祁拱手应道,转身行了出去。 同时,宇文珏又转头命令道:“来人呐,后宫也给朕去搜!” “是!” 宇文珏这般下旨,明眼人都明白,这要搜的都是宇文允和太后的地方,宇文允本想有所动作,却见太后给他使了个眼色,宇文允眸光轻闪,终是立在原地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林大将军请耐心等候,相信叶祁很快便会将林谦将军给解救出来的。”宇文珏对面上有些担心的林子岳安慰道。 “是,谢皇上。”林子岳感激地对宇文珏点点头,他想着宇文拓那老头的这几个孩子,还是比较喜欢老三和老四,其他的几个不是爱权就是爱玩,也不知道那老头到底是怎么教的,心想着哪天他也入土了,一定去抓宇文拓那老头问个清楚,好好数落他一番。 现在事情越演越烈,众人都没有开口,都十分有默契的静观宇文珏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省的自己误打误撞自己撞在了枪口上。宇文珏将人都派出去搜人以后,殿中又陷入了死寂,只见宇文珏转身向太后问道:“母后,对陈王所呈的证据,你可有什么要反驳的” “你!”太后见宇文珏步步紧逼,显然是不愿意给她留后路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还能够说什么?可眼下正是一个好时机,眼下叶祁所领的禁军都已经满京城地去搜林谦了,而护在紫露殿周遭的御林军也被派出去满皇宫的搜了,这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吗 太后见宇文珏这般步步紧逼,那也别怪她不仁不义了!她轻蔑地看着宇文珏,嘴角扬起一抹包含深意的笑,瞪了陈邕一眼,心想就算他不发兵又如何只要他能杀了宇文珏,皇帝照样也得换! 这般想着,太后一把抓起面前的酒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叮...咚...叮...叮叮......” 金杯摔在地上在寂静的紫露殿中响起了回音,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这被太后摔在地的金杯上,眼看着这杯子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几下,然后在地上快速地打着圈子,然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母后,若是朕有说的不对之处,朕向你赔罪,何必动此大怒”宇文珏见那酒杯停了下来,转头对太后眸中满含笑意地说道。 怎...怎么...怎么可能! 怎么会没反应!哀家不是说好了摔杯为信号吗!人呢!都死了吗! 太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慌张地左右观望,她本以为她摔杯以后,守在殿中的二十四金卫会立即拔刀反抗,她以为紫露殿外会瞬间涌进她事先安排好的刺客,可是人呢! 为什么她摔杯以后,紫露殿内什么都没有发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噗......” 就在太后不敢置信地左右观望时,她突然觉得胸中一闷,顺不上气,立即便感受到喉中一口腥甜,最后终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哈哈哈,对了!她还下了毒!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太后服毒!粗鲁的林子岳! 哈哈哈,对了!她还下了毒!哈哈哈...... 哪怕是吐了血,太后依然是张嘴笑了出来,露出了已经被血染红的牙齿,模样甚是恐怖,她的眸中带着幸灾乐祸地看着紫露殿中震惊的众人,等待着他们一起中毒而亡!只有她,只有她的毒不会致命。 宇文允自然也会中毒,不过她有把握在宇文允毒发之前给他解药,保他一条命,不过......今后宇文允还想要解药的话,就要看宇文允当了皇帝以后听不听她的话了,若是不听,她就等宇文允有了皇子以后再扶他的儿子上位,哈哈哈哈...... 怎...怎么回事 当太后满心欢喜地看着众人,她本以为他们会痛苦的吐血而亡之时,却发现众人依然只是满面震惊地看着她,像是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那种怪异的眼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一回,太后不仅是牙齿红了,就连双眼也充满了血丝,她的眼珠子就像要瞪出来一般,一直盯着众人,眸中满是不敢相信之意。太后这副模样,着实是令人看了觉得可怕。 “太后畏罪服毒了!” 这时,紫露殿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后瞬间乱做一团,站在太后身边的人纷纷退了开去,皆是与太后保持了一定距离,看着太后这不停吐血的模样,好像感觉太后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 “太后服毒了......” “太后认罪了!” 紫露殿中又开始议论纷纷,这般变故,使得众人早已忘了宇文珏不喜人喧闹的旨意。宇文允狐疑地看着太后,心想她到底是怎么了,他所认识的太后,并不是一个阴谋败露就会畏罪自杀的人,比起太后服毒自杀,宇文允更相信太后会来个鱼死网破。 “叶大人回来了!” “叶大人带林将军回来了......” “怎么一身都是血啊!” 紫露殿不知又是何处响起几声叫喊,众人的目光一下移向了门口的方向,自然而然地遗忘了已经中毒的太后。当众人看见林谦满身血污的被带进殿的时候,众人又立刻将目光转向了宇文允,没想到宇文允还当真抓了林谦回京,难道宇文允是和太后串通一气的 宇文允面上一凝,没想到叶祁真的将林谦给搜出来了,他本以为叶祁就算找到了他的地牢,他也找不到他将林谦藏在了何处,才这般放心地让他去搜,他对他地牢的暗室还是有些信心的。而如今叶祁这般迅速地就将林谦带了回来,难道他的允王府中有内鬼 “谦儿!”林子岳见林谦满身血污,由着两个禁军扛着走进了紫露殿,林谦的头无力地垂下,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将脸都盖住了,但林子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的儿子林谦。虽然以往带着林谦征战沙场,林谦也受过不少比这还重的伤,可那样的伤他一点都不会心疼,身为将士,身上的伤正是代表着光荣!可现下林谦却是无缘无故被卷入了皇室的阴谋中,被生生拷打成了这个样子,这副模样,让他如何不心疼 林谦感觉身前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挣扎地抬起头,可凌乱的长发遮挡在面前让他看不清来人,林子岳见状赶紧将他面前的长发拨开,可林子岳这样的大老粗哪里知道‘轻柔’两个字怎么写,伸出手胡乱地一把拨开,那粗糙的老手还硬生生在林谦脸上的伤口上刮了一道,这般生硬的手法,林谦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在心中无奈地笑了笑,心想道这老父亲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疼人,无力地叫道:“父......父亲......” 好久不见…… “谦儿你怎么样了”林子岳从两个禁军手中接过林谦,他一手撑起林谦,让林谦靠在他的肩膀之上。 林谦无力地搭在林子岳的身上,他真的好想叫林子岳将手松一点,林子岳那般大力地撑着他,林谦感觉自己的肋骨都快要被林子岳给生生握断了,可是林谦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叫喊,喘着气咧开一个笑脸说道:“没...没给父亲丢脸......” “没丢脸那布防图怎么回事”林子岳一听来气了,难道那布防图不是从他林谦口中问出来的说着林子岳手上的力气又不自觉加重了几分,林谦连宇文允的拷打都受住了,反倒林子岳这么一捏,他当真是要痛的背过气去,只听林子岳的如熊吼一般的嗓音在林谦的耳边响起,“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啊...... 林谦在心中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回了西洲府,这伤还没好呢,肯定还少不了一顿军杖,这回为了宇文珏受了这么大苦,回头一定要好好地宰他一顿。 “父...父亲......我饿......”林谦看着林子岳求饶道,他这么虚弱真不是宇文允打的,那么点刑罚算什么还抵不上他老爹一顿家法呢,他这么虚弱的主要原因都是宇文允把他给饿的,每天就给他灌点水,喝那么点白米粥,他都快忘记肉是什么滋味了。 宇文珏刚要走到林谦身旁,恰巧听见林谦喊饿,想着这个月来还真是苦了这小子了,便随手在一旁取了些糕点亲自端过来,温声道:“林将军辛苦了。” 林子岳见宇文珏亲自端了盘糕点过来,心中很是欣慰,心想宇文拓那老头还是教了个好儿子出来的,林子岳虽是不爱拘礼,但也只得分个尊卑,见宇文珏将糕点端至林谦面前,他连连摆手:“皇上,使不得......” 宇文珏摇摇头说道:“林将军此番受苦了,不必拘礼。” 林子岳这才点点头,又用着那如熊吼一般的嗓音对着林谦的耳朵吼道:“还不谢过皇上!” “谢...谢皇上......”林谦感觉自己的耳膜要生生被自己老子给震破了,话刚出口,林子岳就毫不客气地抓起糕点一把塞进林谦的嘴里,林谦一下子被林子岳噎的说不出话来,“唔...唔唔......” 林子岳见儿子这样,以为他是吃进去了,满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众人见状不禁汗颜,见林子岳这般大老粗的样子还能把几个儿子拉扯大,也不知他这几个儿子从小过着是怎样的生活啊...... 坐在一旁装醉的宇文皓真是看不下去了,这林谦是要活生生被他老子给噎死啊!于是宇文皓又摆着一副醉态提了个酒壶摇摇晃晃地走到林谦面前,抬起手便往林谦的嘴里灌,边灌边说道:“林谦,你小子可是回来了,来,和本王喝酒!” “诶诶诶......” “齐王真是醉了!” “快把王爷拉开!” 众人见宇文皓这个灌法,一边赶紧上前把宇文皓给拉开,一边啧啧摇头心想这林谦还真是可怜,被拷打了不说,回来了还被自己老子和一个不靠谱的王爷折腾。 也只有宇文珏和林谦自己知道宇文皓到底是在做什么,林谦感激地看了宇文皓一眼,被宇文皓这么用水一灌,被卡在喉咙里的糕点终是被他吞了下去,他这才能够张开嘴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多...多谢王爷美意,待末将伤好了......再与王爷畅饮......”林谦喘着气说道。 “这还差不多,呵呵呵......”说着宇文皓这才满意地傻笑几声,又走到一旁自顾自喝起酒来。 “林将军,你是被抓到了何处”宇文珏终于开始问起正题,宇文珏此话一出,周遭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看着林谦,等待着林谦说出他们心中猜想的那个答案。 林谦抬头看向宇文珏,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回皇上的话,末将被关到了允王府的地牢之中。” “果然是......” “嘘,你小声点!” 林谦话一出,殿中又不少人开始议论,时不时用斜眼瞟着宇文允,想看看宇文允此时此刻是何反应。宇文允见一些杂鱼都敢用这般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狠厉地目光一扫而过,议论的声音顿时就少了许多。 宇文珏点点头,看了宇文允一眼,又走回御座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文允朗声问道:“允王,林谦林将军从你府中的地牢搜出,你有什么要说的” 宇文允眸光微闪,如今林谦确实是从他的府中找出来,而林谦此刻也十分清醒,当着众人的面指出自己是被关在了地牢之中,他还能如何反驳?难道...真的要他造反吗 太后不停地吐着血却无人问津,无奈她只能自己在众人混乱之际偷偷地吃下解药,虽是已经缓解不少,但吐了这么多的血又被这么一通打击,太后还是十分虚弱。如今见宇文允陷入了绝境,太后心中虽是心寒宇文允先前的表现,可到了这时,她还是念起了这二十多年的母子情分,于是太后面上一横,一抹阴狠从太后的眼中一闪而过,她想做最后一搏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将允王遣回封地! 太后面上一横,一抹阴狠从太后的眼中一闪而过,她想做最后一搏了! “母后,您怎么样了?” 就在太后想要有所动作之时,一直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姜含柔突然起身奔向了太后,满面关切地蹲下身将太后扶起,那轻柔的嗓音中满是关切之意。姜含柔此举瞬间赢得了众人的一致好评,没想到太后都这般作为,姜含柔还这般心善,宽容大度,果真是有母仪天下之风啊。 太后狐疑地看着姜含柔,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她相信,今天她就是死在这里她姜含柔都不会为她落下半滴眼泪,可就在她准备做最后一搏的时候,姜含柔却如此关切地冲了过来,如若真是担心她的安危,姜含柔一早干什么去了?还需要到她自己吃下解药的地步吗? 果然,姜含柔趁着将太后扶起的空档,快速从袖中抽出了一块令牌,她将这块令牌放在了太后的腿上,太后见了脸色瞬间大变。 这块令牌四周刻有精致复杂的花纹,中间印了一朵精雕的玉丁香,牌上还刻了一个‘楠’字。 “母后,还望您三思啊!”姜含柔包含威胁的声音在太后的耳边响起,话音刚落,姜含柔在起身之时,便顺势将这块令牌塞到了太后的手中,“皇上,不管如何,母后的身体还是要紧的,不如先传太医来为母后医治,有什么话稍后再问可好?” 宇文珏和姜含柔交换了个眼神,点点头说道:“快传太医!” 怎么可能!戚楠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姜含柔的手里!难道他们都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她这两日在宫中怎么也找不到戚楠!原来戚楠竟是落在了他们的手里! 如今面前的儿子陷入绝境,而心中记挂的戚楠又落入了他人的手中,让她还如何做最后一搏! 太后在心中呐喊着!没想到她在今夜精心策划的计划,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毁于一旦。她到现在都不太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可今夜确实有太多的疑点。为什么她下的毒只有她一人发作?为什么应当远在陈国的陈邕会在今夜入京?为什么一直没有拷问出来的布防图会从宇文允的怀中掉落出来?为什么戚楠的贴身令牌会在姜含柔的手里? 太后心中虽是怀疑,但却也没有时间再让她多想了。如今她想救戚楠,便只能放弃那最后一搏,她想救宇文允,便只能将所有的罪名往身上揽。没想到她满心的抱负,最后还是毁在了两个男人身上! 太后心一横,起身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宇文允的身边,向宇文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母后,你这是......”宇文珏站起身来,却没有要走下来扶起太后的意思。 “皇上,哀家认罪!”太后提了一口气犹豫半晌,最后终是一口泄光了所有力气,无力地说道,“哀家一时糊涂,先前陈国陈王所言之事皆是属实,包括暗中囚禁林谦一事,也是哀家命人去做的,至于为何关在允王府,也是哀家命允王府的管家将林谦关入地牢,允王并不知情。” “母后......”宇文允有些震惊地看向太后,先前他们二人闹矛盾互相给对方使绊子,没想到如今太后竟是一人揽了所有罪责,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太后正跪在自己的身边,当着众人的面认罪,饶是宇文允再如何铁石心肠,宇文允也有所触动,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母后。 太后听得宇文允在他们闹矛盾以后还是第一次唤她母后,瞬间就红了眼眶,泪水忍不住掉落下来,用眼神示意宇文允不要冲动,有了宇文允这一句母后,所有罪责都担下来她也认了。 众人见太后认罪,皆是十分震惊,心中虽早已默认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可如今听得元凶认罪,又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太后竟然会如此糊涂,为了夺权不惜做出这样的事。至于宇文允抓了林谦一事,明眼人都知道宇文允定是参与了此事,偌大一个允王府,以宇文允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将王府收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又怎么可能地牢平白关入了一个人这样的事都不会知晓? 众人对太后想保宇文允一事都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敢说破,毕竟太后的势力众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她肯认罪已是难得,若是将她逼急了来一个鱼死网破,他们这些无辜的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宫门。 “允王,你可当真不知情?”宇文珏问道。没想到太后最后竟是顾起了母子之情,他还以为他能够将宇文允一起收入网中,不过即便太后担了所有罪名又如何?林谦受了这样的苦,宇文允照样是要给林子岳一个交代的。 宇文允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对他摇了摇头,宇文允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回皇上,本王对此事毫不知情。” “好,既然你不知情,母后也承认此事是她一人所为,那此事,朕便不追究你的责任。”宇文珏淡淡说道,“但是,林谦被关在你府中地牢一事,无论如何,你都担有责任,更何况林谦乃边关守将,如此一来,更是扰了边境安危,朕便罚你在庆收大典以后返回封地,无诏不得入京!你可愿意?” 宇文允面上一凝,他多年来在京城各种交结势力,如今竟是要遣返他回封地,不过他还能如何,他也明白此事他本就是逃不了责任,如今没有伤及他性命,已是很好的结局,于是他只能黑着脸对宇文珏行了一礼,沉声说道:“本王领旨,多谢皇上开恩。” 紫露殿中的各国使臣只当是看看戏,因为一个王爷被如何处罚,终究也是不关他们的事,而紫露殿中的文武百官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今夜宴会一过,太后往后注定要沉寂,而宇文允也即将被谴回封地,这京城的天,终于是要变了啊...... “至于太后......”宇文珏将目光转向了跪在宇文允身边的太后,眸中露出了杀机。 “请皇上开恩!”一道温润的嗓音在殿中响起,众人转头发现身着朝服的苏振庭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在太后身旁跪了下来。 “大哥......” “舅父......” 太后红着眼看着一身书卷气的苏振庭,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苏振庭宁愿冒着被牵连的风险,也愿意站出来为她求情。 “苏相,你也知太后所犯之罪是什么,可以说是通敌叛国!”宇文珏拧眉看着跪在殿中求情的苏振庭,苏振庭的人品他自是相信,可别人却不会像他这般,只会抓准机会一个劲地往苏振庭的头上扣脏水,他敢相信,明日堆在他案头弹劾苏振庭的奏折就会有一丈高,“如此,你还要为太后求情吗?” “回皇上,于国,太后实属糊涂,如此作为会给百姓带来多么深重的苦难,的确应当重罚;于家,臣身为太后兄长,见如今灾祸已被阻止,况太后已自知罪责深重而服毒,故欲求皇上开恩,饶太后一命;于臣,臣自觉清者自清,不惧人言!”苏振庭跪在殿中字正腔圆地朗声说道。 “好!”宇文珏笑着拍了拍掌,眸中满是赞赏,“好一个清者自清,苏相一心为国,朕也相信此事苏相从未参与。” 宇文珏此话一出,不少人心中直道可惜,苏振庭做事向来是勤勤恳恳滴水不漏,眼红苏振庭的人不在少数,却也很难抓出苏振庭的小辫子来告他一状,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可宇文珏却当众说出他相信苏振庭的话来,若是再有人上奏弹劾,那便是质疑皇上的识人的眼力了,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算了吧。 苏振庭面上满怀感激地看了宇文珏一眼,对于宇文珏能够这般相信他,他感到十分欣慰,果然他没有看错人,宇文珏的确值得他倾尽全力去辅佐。 “既然苏相求情,念在太后此番并未酿成......” “皇上不可!”宇文珏话未说完,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苏韵儿闻声望去,见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者站了出来,此人虽是头发早已花白,但却依旧目含精光,周身气场十分强大,仿佛他一站出来周边的人自觉避让三分,苏韵儿见此人锦衣华服,周身所饰毫不贵气,心中疑惑此人到底是谁? 只听宇文珏问道:“不知姜国公有何高见?” 原来他就是姜桓! 苏韵儿从穿越到这个世上听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苏振庭,其次便是身为左相的姜桓,原本她见苏振庭这般年轻,又见身为姜府大公子的姜煦阳也不过是二十五岁上下,本以为姜桓撑死也就是四五十岁,没想到姜桓竟是这么老了。不过想想也是,姜桓身为三朝元老,从高祖宇文王时便追随左右,德帝宇文拓称帝时他便是开朝元老,怎么会不老?姜煦阳这般年轻,听闻好像也是老来得子...... “启禀皇上,太后此番作为虽是未酿成大祸,可太后此举已是置百姓性命于不顾,怎能轻饶?”姜桓严肃地反问道。 第一百五十章 个中缘由 “那不知姜国公以为如何?”宇文珏没想到姜桓竟会站出来反对,他其实也没有想要了太后的命,只是想斩断她伸在朝中的手罢了。 “老臣以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贵为太后,也应当重罚,处以凌迟,以儆效尤!”姜桓正色说道,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就连太后都转头看向姜桓说不出话来,姜桓竟是出口就要了她的命! “凌迟......” “这般刑罚会不会太......” 百官又开始议论纷纷,对太后处以凌迟之刑,会不会太重了些,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太后会因此丧命。 “姜国公所言不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先前太后已是畏罪服毒,险些丧命,既然太后得以存活,想来是先皇在天之灵留了太后一命,既然如此,朕定当也不能拂了先皇之意。”宇文珏也没想到姜桓会说出凌迟这样的话来,没办法也只好将宇文拓这个挡箭牌搬了出来,毕竟活人和死人相比,人永远是更敬重死人。 “皇上!”姜桓见宇文珏这般说,眉头一拧就想反驳,什么先皇,什么保命,他姜桓历经三朝,从来就不信命!如今宇文珏不将太后除掉,日后必有后患啊! 只见宇文珏抬手打断了姜桓的话,他看向姜桓说道:“既然太后已是诚心悔过,不如罚太后从此迁入后宫佛堂,不得踏出半步,终日诵经以超度几月前丧命的生灵,此外,太后不得再插手后宫之事,交出凤印,从此后宫之事,皆由皇后打理,如何?” 姜桓见宇文珏执意要留太后一条命,也无话可说,既然他让姜含柔一人管理六宫,那么他也见好就收便是,他对宇文珏执手一礼:“皇上圣明,老臣并无异议。” “皇上圣明!”紫露殿中众人高声喊道。 众人话落,只听姜桓对立在两侧的二十四护卫朗声道:“来人呐,送太后入佛堂!” “是!”金殿护卫整齐划一的一应,便走出了两个人将太后架起,往后宫而去。 见状,座上三人皆看向了宇文珏,想看看宇文珏对此会有什么反应,只见宇文珏面不改色地一扬手:“众卿随意,奏乐!” 歌乐一起,紫露殿又恢复了先前歌舞升平的状态,众人依旧是喝酒的喝酒,赏舞的赏舞,只是乌维凌漱一直是低着头,还有宇文珏右手边的座位空了出来罢了。 宇文允黑着脸闷头喝酒,时不时感受着众人传来的嘲笑的目光,哪怕是宇文允回瞪也毫无用处,腊月十五一过,宇文允便要被遣回封地,太后已被禁足后宫,如今宇文允待罪之身更是不能惹出祸端,在这京城之中,还有谁会怕他呢? 晚宴又如先前一般和谐的进行着,只不过此时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也不过只是看了一场好戏罢了...... 晚宴结束,送走了乌维曦和一干人后,宇文珏拒绝了一众官员的求见,直接回到了乾坤殿内。宇文珏似是心情不错,走起路来也是轻飘飘的,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寝殿。 苏韵儿见宇文珏少有这么开心,面上含笑地替宇文珏换下龙袍,俏皮地问道:“皇上可是开心了?” 宇文珏面上一愣,自己开心的事都写在了脸上吗? “朕很开心吗?”宇文珏反问道。 “可不是?皇上的眉梢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苏韵儿打趣道,后又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不过先前在晚宴中,虽是未发生什么,可奴婢却瞧着凶险万分,如今顺利解决了,真是舒了口气。” “你这丫头都瞧出什么了?”宇文珏好奇道,先前他们也并未发生什么正面冲突,从旁观者来看,不过是一个审,一个受审的关系罢了。 “皇上可是注意到太后娘娘摔杯了?太后娘娘摔了金杯以后那般反应,奴婢觉着太后娘娘定是安排了什么却是没能够如愿。”苏韵儿回忆道,太后摔了杯子以后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要说是太后随意摔的,打死她都不相信。 宇文珏点点头,如实告诉了她:“的确,太后以摔杯为暗号,太后摔杯之后,立于紫露殿中的二十四护卫本该立即拔刀制造混乱,同时殿外也会趁朕将人手都派出去的空档涌入大批刺客,可是朕早已将这二十四护卫换了人手,同时也让叶祁控制住了埋伏在殿外的刺客......” “原来如此......”苏韵儿突然有些后怕,若是宇文珏事先没有得知消息,今夜将会是一个多么混乱的局面,他们这些在紫露殿中的人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出来。 宇文珏见苏韵儿深色凝重地在思考着什么,便话锋一转,吸引了苏韵儿的注意:“朕觉得你倒是将那凌漱公主给得罪了个透......” “啊......奴婢也不知凌漱公主怎么就发现了奴婢,许是真的生气了,公主一晚上都没有将头抬起来。”说道乌维凌漱苏韵儿就觉得一个头两边大,她看见乌维凌漱那气愤的目光还真不知道该往哪儿躲,后来她看见乌维凌漱气得一晚上没把头抬起来,她心中还有些愧疚,想来自己是真的让乌维凌漱伤心了。 宇文珏惊讶地看了苏韵儿一眼,没想到她竟是不知乌维凌漱被乌维曦和给点了穴道,他有些好笑地看着苏韵儿问道:“你不知北燕皇帝为了凌漱公主不怒极闯祸,所以将她的穴道给点了?” 不...不会吧! 苏韵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说怎么乌维凌漱一晚上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原来是被乌维曦和给点!了!穴! 完了完了,乌维凌漱非得杀了她不可! 宇文珏见苏韵儿这副反应就知道这丫头定是没有看出来,于是又补了一刀:“你没看见凌漱公主是被北燕皇帝给扛出宫的么?” “......” 苏韵儿呆呆地看着宇文珏,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说骗了她是一回事,她还害得乌维凌漱这样僵了一整晚啊......苏韵儿向宇文珏投出求救的目光,却见宇文珏面上含笑地摇了摇头,于是苏韵儿仰天一声苦笑便栽在一旁的桌上不愿再动弹。 “皇上,齐王殿下求见......”安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宇文珏有些好笑地看了生无可恋的苏韵儿一眼,便轻笑着让宇文皓进来。 “诶?小韵儿,你要睡在皇兄这啦?”宇文皓一进门见苏韵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一挑眉说出这样的话,苏韵儿闻声转头一瞪宇文皓,又生无可恋地转过头去,趴在桌上不动弹。 宇文皓本还想打趣,见宇文珏向他摇了摇头,于是宇文皓也一吐舌不再多说,随着宇文珏走向一旁的软塌。 “齐王殿下在紫露殿喝的酩酊大醉,怎么现在还如此招摇地来朕的乾坤殿?”宇文珏坐在软塌上眸中含着笑意地看着宇文皓说道。 “皇兄您放心,臣弟翻墙进来的......”宇文皓对宇文珏一抛媚眼,在宇文珏的对面坐了下来,宇文珏摇了摇头,若是没有他的允许,他宇文皓还能翻得进来么? “皇兄,今夜的事......就这么了结了?” 宇文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可今夜之事,未免也太简单了吧?”宇文皓面上有些不相信,太后怎么说也影响了朝堂这么多年,今天这说认罪就认罪了?“臣弟觉得有些太容易了,反倒是起疑......” “容易?”宇文珏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见今夜什么大事都没发生就认为容易了?“林谦被关了这一个月受了多少苦?一边得瞒着朝廷,一边他还得装傻充愣,不然换你去试试?” “不不不,皇兄您饶了臣弟吧。”宇文皓赶紧摆摆手,连连拒绝道,回忆起林谦被打的那个样子,面上就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您看林谦被打的那个样子,气若游丝的,就觉得他剩下半口气了,还被他老子一番折腾,没死也算他命大......” “今夜之事,林谦功不可没啊......”宇文珏叹了口气,生生被拷打了大半个月,这样的苦受下来,还真是苦了他了,“你可知今夜太后布了多少东西?” “可臣弟也没见太后使出什么来啊......”宇文皓嘟囔道,撑着头觉得事情没宇文珏说的那么可怕。 “太后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今夜她在你们的桌上都下了毒,而那毒就下在银筷上,所以不论你吃哪道菜,都会将毒给吃进去。”宇文珏看着宇文皓说道。 “银筷子?皇兄你可别蒙我,银筷子遇毒那可是会变黑的。”宇文皓看着宇文珏,满脸都写着不相信,他晚上可没少吃东西。 “所以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宇文珏不紧不慢地说道,“为了这毒,她特意将南疆最富凶名的毒算子给请来了,所用之毒乃一辰散,一个时辰一到,中毒之人必当毙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不助太后 “这么厉害?”宇文皓当年下江南的时候听过这毒算子的名声,说是有家商贩坑了毒算子几两银子,结果当夜他毒灰一撒,毒翻了那商贩全家,不仅如此,那商贩所住之地愣是三年没有再长一根草,可见这毒算子用毒毒性之强,“那皇兄你是怎么解了这毒的?” “这还多亏了凌远了......”宇文珏说道,“凌远得知太后将毒算子给请来了,主动请缨去会会这毒算子,也是那时朕才知道,这毒算子和凌远师出同门,毒算子正是他的师弟,只是这师弟从小便不服凌远医术比他高超,便一门心思钻研毒术,这些年来,也没少找凌远麻烦。” “原来凌远这么厉害!”宇文皓惊得掉了下巴,平常他还真是小瞧凌远了。 “若不是一番机缘,朕也不会结识凌远,以凌远的性子也断不会入朝为官,这都是后话了......”宇文珏摆摆手,以前的事便不必多说,又说起今夜之事来,“毒算子正是听闻凌远在皇宫,这才应了太后的邀,否则就凭太后带的那些人,就是死也不能将毒算子抓回来。” “所以毒算子就这么进宫制毒了?”宇文皓抽了抽眼角,这毒算子怎么比他还不靠谱,就因为不服凌远就下毒毒害各国使臣,不过......他身为一个行走江湖的江湖人,什么国不国家不家的他也管不着...... “说来也巧,凌远正想着如何与毒算子见一面,没想到毒算子自己找上门了,他说这一辰散是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制出来的,若是凌远能够解了这毒,他便离开京城,并且答应三年之内不会再找凌远的麻烦......”说着,宇文珏笑着摇了摇头,“这毒算子许是小瞧了凌远,竟是将这一辰散给了凌远,结果凌远在三天之内就研制出了这清毒的丸子,不仅能解他这一辰散,还能将毒算子所制的多数的毒都给解了,所以毒算子一气之下离开了京城,扬言待他出关,必要报仇雪恨。” “所以......”宇文皓心中真是忍不住划下三根黑线,这毒算子也太随性了吧,“所以太后就这么被毒算子给摆了一道?” 宇文珏点点头,淡淡地说道:“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那除了制毒,太后还做了什么?”宇文皓问道。 “你可见今日紫露殿中的二十四守卫了?”宇文珏反问道,见宇文皓点点头,宇文珏继续说道,“那原本都是太后的人,不过朕也不知姜桓是耍了什么手段,将那二十四守卫尽数都给换了。” “原来是他,我说他怎么能够使唤的动那二十四守卫,那老头今天可是威风了。”宇文皓撇撇嘴,面上有些不高兴。 “朕今日拂了他的意,他今日此举也是在警告朕,让朕不要以为借了他的手除了太后,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宇文皓突然想起姜桓今夜在紫露殿威风的样子,突然有些担忧,皱起眉问道:“皇兄,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啊?” 宇文珏摇摇头,让宇文皓不用担心:“无碍,姜桓虽是有野心,但他暂时还不会动手脚,所以这也是朕为什么要留着太后,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太后想要这江山易主,也只能易在宇文家的头上,若是他姓姜的想当皇帝,太后怎么说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原来是这样!”宇文皓恍然大悟地一拍手,“臣弟还以为您真是念及亲情了呢......” “什么脑子!”宇文珏瞪他一眼责怪道,见宇文皓嬉皮笑脸的,宇文珏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太后还在殿外埋伏了大批的刺客,皆是精挑细选,以一当十的料,不过凌远在研制那一辰散的解药之时,对这一辰散的用料起了兴趣,一番改良,将一辰散改制成了**,今夜埋伏在外的那刺客,全都被叶祁用一辰散给放倒了。” 宇文皓忍不住笑出声来:“太后千方百计请来毒算子,还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啊。” “砸了脚的石头可不只毒算子一人,太后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选了陈邕......”宇文珏笑道。 “此话怎讲?”宇文皓倒是没看出来陈邕除了识相还有什么好的,主动让出三个城池来请罪,真是算他识相了。 “朕见那陈邕是个人物,绝不会甘心居于他人之下,更可况是受人威胁,否则也不会在一开始就想方设法地留下证据,甚至是策反鹭莺了。”宇文珏说起陈邕,面上流露出一丝赞赏,只是陈国这样的环境,他终究只能当一只雏鹰啊,“陈邕见太后久久未能传信,便猜出太后这边出了变故,他能拖延到入京都没被太后发现,可见其手段也是不一般......” “得,感情今夜是天都不愿意助太后夺位。”宇文皓耸了耸肩,太后倒霉成这个样子,还能够怪谁呢?说着,宇文皓又想到了今夜姜含柔突然善心大发冲到太后面前嘘寒问暖,心中颇是觉着奇怪,问道,“皇兄,今夜皇嫂抽的这是什么风?平日里她二人最是不对头,她今夜这般作为,臣弟看着觉着怪渗人的。” “哦?”宇文珏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回事...... 在他和姜含柔还没有进紫露殿之前,他手中握着那块戚楠的令牌一直在犹豫该如何向太后示意,若是他亲自来,目标未免太过明显,若是让苏韵儿来,他打算留着太后一条命,若是让太后知道了这令牌是从苏韵儿的手给她的,保不齐太后会杀人灭口。 说来这令牌还是苏韵儿捡回来的,说是有个奇怪的人在保护她,她本以为是宇文珏安排的,便去询问了宇文珏,结果宇文珏看到这个令牌就是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之后这令牌便被宇文珏给收了去,他那时才知道,戚楠竟然一直隐藏在太后的宫中。 就在宇文珏犹豫之时,姜含柔关切地出声询问,宇文珏回过神来眼前一亮,想来姜含柔便是一个极佳的人选。姜含柔身为皇后,又是百般向着宇文珏,若是从她的手中拿出来,一来可以证明宇文珏也参与在其中,二来姜含柔身为姜家嫡女,太后想要动她还得掂量掂量。 如此,宇文珏展颜一笑,笑的姜含柔心花怒放,两眼放光,恨不得将眼睛贴在宇文珏的脸上看个够,只听宇文珏说道:“皇后,有一件事,不知道皇后可愿意为朕去做?” “什么事?皇上你我夫妻二人何须说这般客气话,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姜含柔眉目含笑地说道,这还是宇文珏第一次有事拜托她去做,她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皇后果然没让朕失望。”宇文珏夸赞道,姜含柔一听,面上掩不住的雀跃,含羞地低下来头,欲语还休的样子,只见宇文珏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放在姜含柔的手中,轻声说道,“皇后你且收着这块令牌,今夜若是见太后有何动作之时,将这块令牌献给太后看便是......” “皇上这是......”姜含柔上下翻看了这块牌子,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疑惑地看向宇文珏,想要得到宇文珏的一个解释,可宇文珏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想要再继续说些什么,姜含柔见宇文珏不想说也没有打算追问,而是嫣然一笑,眉眼弯弯地说道,“皇上放心,臣妾定将此事记在心中。” “有劳皇后了......” “皇兄?” “嗯?”宇文珏回过神,想到姜含柔果然将此事办好了,面上一笑。 “笑什么呢?臣弟问皇嫂这是怎么了?”宇文皓奇怪地看着宇文珏,宇文珏可是少有会这样发呆的,想到什么事了? 宇文珏看了宇文皓一眼,淡淡地说道:“没什么,许是突然善心大发吧......” “不是吧?”宇文皓狐疑地看着宇文珏,显然不相信宇文珏这套说法,觉着宇文珏定是有事情瞒着他。 宇文珏也不愿意跟宇文皓纠缠,而是直接转了一个话题:“朕听说,那萧红玉收了你的血玉萧了?” 宇文皓面上一愣,转头看向趴在桌上的苏韵儿,又转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嗯。”宇文皓一想到这事就忍不住傻笑,这还是这些年来萧红玉第一次收他的东西,往年他送的东西不是被她扔了就是被砸了,如今能收下这血玉萧,他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宇文珏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老六果真是对这萧红玉动了情,可他知道,老六也知道,甚至那萧红玉也心知肚明,他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宇文珏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转头淡淡说道:“早些回去吧,明日还要围猎,趁着这些机会,好生的去献殷勤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同榻而眠温情暖 “嘿嘿......还是皇兄了解我。”宇文皓嘿嘿傻笑着,转头看向苏韵儿说道,“小韵儿,本王走了,还趴着呢?” “小韵儿?”宇文皓对苏韵儿唤了一声,见苏韵儿没答应,奇怪地走上前,见苏韵儿竟然是睡着了,心中坏水大爆发,抓起桌上的茶就想往苏韵儿嘴里倒,“竟然睡着了,看本王怎么叫醒你!” 宇文皓刚将茶水倒下,在苏韵儿头的上方凭空出现了一只茶杯将茶水都给接住了,宇文皓回头只见宇文珏眉头紧锁地瞪着他,轻声喝道:“住手!” 宇文皓被宇文珏瞪地心中一紧,心想着怎么把皇兄给忘了,于是他乖巧地放下茶壶,对宇文珏讨好地笑了两声就飞野似地跑了出去。见宇文皓走了,宇文珏摇了摇头没再追究,这小子做事总是没轻没重,苏韵睡得正熟,他竟然想用茶把她给浇醒,看来下回真得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宇文珏见苏韵儿睡熟了,轻轻拉开苏韵儿身旁的凳子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他见苏韵儿脸直接贴在桌上,小脸蛋被压得都有些变了形,樱唇也微微张开,翘了起来,这摸样看起来真真可爱。宇文珏见苏韵儿平稳地呼吸着,身体随着呼吸微微地上下起伏,长而浓密的睫毛偶尔也轻轻颤动,见此,宇文珏忍不住将手伸出来轻轻拨了拨,没想到宇文珏这一拨,苏韵儿觉着面上一痒,伸手粗糙的挠了两下,随之又将头翻了个边,差点醒了过来,惊得宇文珏是再不敢伸手了。 宇文珏就这样静静地盯了苏韵儿许久,见苏韵儿睡的熟,也不想打扰她,心想着就这般陪着她趴在桌上睡一夜便是,可苏韵儿趴久了,难免觉着身子僵睡的难受,动来动去换了好几个姿势也没见她定下来。于是宇文珏便起身,轻轻将苏韵儿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来到他的床前,小心地将苏韵儿放了上去。 他心念苏韵儿许是这两日累坏了,这会儿空闲下来,竟是睡得这样熟,先前进内殿时宇文珏一不小心将她的头磕着了她都没醒,对此宇文珏也是哭笑不得,不知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苏韵儿躺在床上后,瞧那模样便知她是舒服了不少,伸展着身子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又睡熟了过去。宇文珏坐在床前看了一会儿这丫头的睡颜,本想在外殿靠着软塌睡一夜,可他自己也不知怎的,竟也是鬼使神差的上了床。 宇文珏轻手轻脚地坐上床后,担心吵醒苏韵儿,就连挪个身子也是小心翼翼的,单单是将身子躺下这个动作他愣生生是用了一刻钟,好不容易躺下后,就连宇文珏自己都不禁觉得好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在乎一个人了?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断崖底下之时他便开始关心苏韵儿,还是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对苏韵儿有好感了,不管如何,他都知道,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好好地保护她...... “小黑你别抢......”就在宇文珏静静地看着苏韵儿时,苏韵儿突然将身子翻了过来,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宇文珏没有听清,他便将身子向苏韵儿挪了挪,温声问道 :“苏韵,你说什么?” 谁知宇文珏一靠近苏韵儿,苏韵儿睡梦中感觉身前有一股暖意,便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睡梦中还想着自己是抱住了大黑那大块头,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大黑别吃了,那是给瑾瑜的......” 宇文珏和苏韵儿靠的这样近,都能够感受到苏韵儿鼻尖喷洒出来的热气,自然是听见了苏韵儿嘴里在嘟囔着什么,宇文珏听得苏韵儿口中念叨着‘瑾瑜’,眸中瞬间柔和下来,看着苏韵儿的目光如水一般充满着宠溺,不禁也想到了他们在断崖底下的日子,那时他们也是这般相拥而眠,有的仅仅是一床软被,那床软被还是苏韵儿拼死从狼嘴下抢回来的呢,满是怀念的声音在苏韵儿的耳边响起:“原来你还记得瑾瑜......” 瑾瑜...... 这是他在出宫时才会用的名字,除了亲近之人也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宇文珏就是早年混迹京城的李瑾瑜。宇文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月白常服,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其实他也不是特别钟爱月白色的衣裳,非但不是钟爱,还觉得这样的衣服太素净了些,作为李瑾瑜的他,是比作为皇上的宇文珏多了几分张扬,那样的他才是他真正喜欢的,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可以肆意地生活着。 可是......自从在断崖回来以后,不知为何,他就特别喜爱穿月白色的常服,许是在断崖之下,苏韵儿身着他月白外袍出尘的模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宇文珏从腰间取下一个蓝色的香囊,用手指轻轻地揉搓着,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心中满是洋洋的暖意,他想,他今后又要多喜欢一个颜色了...... 宇文珏看着睡得十分香甜的苏韵儿,忍不住伸手轻抚苏韵儿的头发,柔软细腻的发丝摸起来手感很好。苏韵儿似乎很喜欢这样,宇文珏在抚摸她的头时,她还用头蹭了蹭他宽大温暖的手掌。见此,宇文珏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发现,每每只有她在的地方,他才能够笑的这样开心。 不知何时,宇文珏嗅着苏韵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之气,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地,终也是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苏韵儿像一只小猫一般,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口中嘤咛了一声,醒了过来,只见她睡眼惺忪,双眼微眯,眸中还带有一丝困意,似乎睡得十分舒爽还不愿醒来...... “醒了?”一道熟悉的男声从房内传来,苏韵儿猛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的房间! 苏韵儿瞪圆了眼睛,看着头上明黄色的床帐,猛地一转头,发现宇文珏正坐在寝殿内的桌前静静地喝着茶,左手握了一卷书,此刻他已经换好了一套打猎穿的衣裳,手脚皆是束起缩紧,去掉了那碍人行动的长袍,整个人看上去既精神又干练。 “皇...皇上......”苏韵儿震惊得一下跳下了床,该死,她怎么会睡在宇文珏的床上?这般想着,她赶紧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还好还好,她身上的衣服都穿的好好的。 宇文珏见苏韵儿长舒了一口气,不禁觉得好笑,朕就这般吓人吗?见苏韵儿这副模样,为免她尴尬,宇文珏只好不动声色地扯了个谎:“放心吧,朕昨夜见你睡得熟,便没有叫你,朕与老六在书房议事,之后朕便宿在书房了。” 苏韵儿听宇文珏这般说,面上有些窘迫,感觉自己怎么样也是占了他的便宜的人,听他这样一说,倒是她担心自己被占便宜了。不过听到宇文珏昨夜宿在书房,她心中倒是舒了一口气:“皇上可是用过早膳了?” 宇文珏将书放下,转头静静地看着苏韵儿,轻轻摇了摇头:“还不曾用,朕本想是等你醒来……” 孰料你竟是睡了这么久…… 苏韵儿听了面上一红,想来宇文珏是等了她许久,她睡觉最是不安分,不是左右乱滚便是时不时冒几句梦话,也不知这样的丑态,宇文珏看见了没有。 “奴婢这就去准备早膳……” 宇文珏伸手将准备出门的苏韵儿拦住,柔声道:“不必了,天色不早了,换身保暖的衣裳随朕一同去猎场吧。” “奴婢也要去?”苏韵儿惊讶地问道,“可是奴婢既不会打猎也不会骑马,去了也是添乱子……” “无碍,看不见你,朕不放心。”宇文珏轻声说道。 苏韵儿听到自己也要去猎场有些走神,感觉宇文珏像是说了话,却又没听清楚:“皇上说什么?” 宇文珏注视着苏韵儿水灵灵的杏眸,轻轻一眨眼,笑道:“没什么,朕只不过是想让你给朕捡拾猎物,不必你骑马也不需你打猎。” “是,奴婢遵命。”苏韵儿点头应道,心中却是万分拒绝,她不会骑马,所以她只能跟在宇文珏的马后边跑,边跑还得边捡被射下的猎物,让一个女子去做这样的体力活,这真是…… 好吧,这很宇文珏。 于是在苏韵儿回房换了身轻便保暖的衣裳以后,便同安定一起随着宇文珏一同来到了玄武门。 宇文珏一到玄武门,候在玄武门的将士们齐声向宇文珏请安。禁军们整齐划一地排在玄武门两侧,纷纷精神抖擞,整装待发,应是要随行护驾,保护宇文珏和各国使者的安危。 “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平身。” 在手持长戟的禁军们之前,左右立于第一排的禁军们手牵黄犬,黄犬本是坐于地上,见宇文珏到来众人行礼之时,那两排黄犬竟也是将身子伏地,做了一副请安状,想来是训练有素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落单的宇文允,魅影 在两侧的禁军中间,乌维曦和、乌维凌漱和宇文皓段景仪等人早已候在玄武门前,他们的身后停着他们一会儿要骑的宝马,其中以乌维凌漱和萧红玉最为惹眼,乌维凌漱身着雪白大袄,身后那匹马是枣红色的汗血宝马,而萧红玉身着赤红裘袄,身后却是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她二人本来生的绝美俏丽,如今又这般装扮立在一起,不论走在哪儿都容易成为人群的焦点。 苏韵儿一看见乌维凌漱就发现乌维凌漱竟然也在看着她,从她面上的表情来看,乌维凌漱依旧是十分气愤,难道乌维凌漱将昨夜被点穴一事归结到她的头上来了?苏韵儿一看乌维凌漱就觉得心虚,赶忙低下头来假装与安定正在交谈:“安公公……” 安定听见苏韵儿唤她,将头微微向苏韵儿一偏,问道:“何事?” “皇后娘娘今日怎的没来?”苏韵儿胡乱扯了个话题,按姜含柔这般性子,像今日这种日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来的,可是今日却不见她的影子,心中觉着有些奇怪。 安定抬头左右望了望,又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对苏韵儿说道:“皇后娘娘初掌后宫,为尽快整顿好内务,如今正在宫中熟悉宫务呢。” “原来如此。”苏韵儿恍然大悟,安定这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昨夜太后就被禁足在佛堂,如今凤印已交于姜含柔管理,六宫都需姜含柔打理,如今怕是正忙的时候呢。 可说到太后,苏韵儿又想起了另外一人,那便是宇文允。宇文珏下旨在庆收大典以后宇文允才返回封地,意味着这两日所有必须参加的活动他依然是要参加。如此这般,宇文允的出现就有些尴尬了,明眼人都知道宇文允做了些什么,不过是太后以命相保,护住了他罢了。此时宇文允黑着脸站在原地,周围十分冷清,像是被孤立一般没人愿意站在他身旁。 宇文允哪次不是被各路官员前呼后拥,如今被人唯恐避之不及,大抵也是第一次吧…… 宇文珏走上前,跟众人交谈了几句,便从一个侍卫的手中接过了魅影的缰绳,爱惜地摸了摸魅影的头,魅影嘶叫一声,宇文珏利落地翻身上马,将马身一转,双脚一踢马肚,高声喊道:“出城!” “是!”众人也翻身上马,两侧的禁军唰一下转过身,整齐地踏着步子随着宇文珏的队伍向前行进,将一行人护在中间。 魅影是宇文珏的战马,通体乌黑,毛发光泽发亮,背上的鬃毛随风飘扬,看起来好不潇洒。魅影从降生起便是宇文珏一直在照养,和宇文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可以说宇文珏如父如母一般将魅影从一匹小马驹喂养成了一匹能够跟随宇文珏驰骋沙场的伙伴。早年宇文珏还是珏王之时,魅影跟随宇文珏出兵边境退敌,宇文珏陷入包围,是魅影身中数十箭依然狂奔带宇文珏冲出重围,所以在宇文珏心中,魅影是一个地位丝毫不亚于宇文皓的兄弟。 因此次出行宇文珏选择骑马,而且同行围猎之人也都是骑马紧随其后,所以随行伺候的奴婢小厮们都一齐跟在队伍之后。出了宫门,得知皇帝今日要出宫围猎的百姓们早早的围在道路两旁想要看看热闹,在马队经过时他们不敢议论,等待他们走过以后,胆子就开始大了起来,倒是被跟在后头的苏韵儿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个年轻人推了推身旁的另一个年轻人,指向了在人群中显得十分突兀的乌维曦和说道:“诶诶,你看那黑大个,吃什么长大的啊……” 那人顺着同伴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乌维曦和在马上真真算得上人高马大的,由衷地感叹道:“是啊,怎么生的这样高大!” 这时旁边一个衣衫看起来有些派头的人一把抓下那人的手,低声喝道:“诶!你可别乱指,那是北燕的皇帝,冒犯了可是要杀头的!” 那人面上一凝,没想到那人就是北燕的皇帝,他的凶名在大楚可是不小,听闻北燕许多疆土都是北燕皇帝亲自出征打下来的,可是个狠角儿,想到曾听人说北燕皇帝最喜欢食人心,他面上瞬间有些害怕:“啊?是是是……” 二人朝左右两边望了望,发现护卫的士兵没有动静,又开始说道:“诶,你看见那个蓝眼睛的人吗?” “看见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蓝眼睛的人呢,不会是妖怪吧?”另外一人低声说道,面上显得有些慌张。 刚才那个衣着有些派头的人听了这话,又忍不住嘲笑道:“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吧......” 被嘲笑的两人心中有些不爽快,不屑地说道:“你有见识你倒是说说看!” “哼,”那人轻哼一声,面上满是得意,眼睛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看着段景仪远去的背影说道,“那是大理段王爷之子段景仪,你们是不知道,那段世子是段王爷和异族女子所生,那异族的女人,金发碧眼的多了去了,别说蓝眸了,就是紫眸绿眸都多的是......” “啊?这头发还能有金色的?”周遭的人都被他所说的话给吸引,忍不住问道,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金发?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就是啊,还紫眸绿眸,我娘说妖精的眼珠子才是有颜色的,那都是入了魔啦!”一个看起来十分憨厚的傻大个接话道。 这时一个看起来有些顽固的老者捋了捋胡须,眸中有些轻视地啧啧道:“啧......娶什么不好,娶个异族的女人,坏了血统!” 其他的人只是看了这位老者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等待着那人回答,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管人家王公贵族娶什么人做什么,这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那什么妖精的眼睛才是他们所好奇的。 “诶!你说这么多,你怎么知道啊,你该不会是骗人的吧?”先前被嘲笑的人见那人迟迟不说话,朗声说道。 “就是......” “骗人的吧!” “噢......” “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哄笑,气得那人眼红脖子粗的,轻哼一声说道:“那样的妖精,本大爷走南闯北见得多了!五年前本大爷还在南疆的一家青楼里包过一个棕发紫眸的妖精,那眼神,那身段......” 后面的话,因为苏韵儿正在向前走,便被淹没在人群中听不清了,苏韵儿好奇地回头看,发现那人的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听着他在炫耀他在南疆包下的异族女人,周围聚集的大多都是男人,也有不少侧耳偷听的女人,只见他们都是两眼放光,听那人的描述仿佛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就像是恨不得立刻见到这样一个尤物一般。 这些男人,光天化日的还在意.淫...... 苏韵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安定突然伸出手拽了拽苏韵儿的袖子,苏韵儿刚回头,只听安定低头悄悄说道:“苏姑娘,莫要东张西望......” 苏韵儿赶忙规规矩矩地直视前方,乖巧地应道:“是,多谢安公公提醒。”她与安定作为宇文珏的随侍正走在第一排,也不该这般不守规矩的东张西望,叫别国的人看去了难免会嘲笑他们大楚的宫人更何况还是皇上身边的宫人这般不守规矩,毕竟在这片土地的众多国家中,大楚是最为重礼的一个。 队伍行进的路线是京城的主干道,这里的道路最为宽广,两旁的店铺也是最多,一方面方便宫中的大队人马出行,另一方面也是展现一下大楚的繁荣昌盛。走着走着,苏韵儿便看见了道旁的一个十分独特的招牌,那是用七彩绸缎制作而成的,正是绣衾阁的招牌,绣衾阁内有不少小姐佳丽闻着外头热闹的声响寻了出来,站在门口观望,这样看去,还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啊。 看到这个招牌,苏韵儿瞬间想到了那日她出宫,与乌维凌漱一同在里面选衣裳,她下意识地看向乌维凌漱,没想到乌维凌漱也是看到了绣衾阁的招牌转头看向了她,一对上乌维凌漱的视线,即使隔着这么远苏韵儿都能感受到乌维凌漱心中的幽怨,于是她又赶忙心虚地低下了头。 乌维凌漱见苏韵儿如此回避她的目光不禁有些生气,气鼓鼓地回过头不悦地哼了一声。 “公主这是怎么了?”在乌维凌漱身后的宇文皓见乌维凌漱突然像是不开心的模样,好奇地策马行了上来询问道。因乌维曦和正与宇文珏并排而行,所以乌维凌漱就落在了后面,乌维凌漱本是要和萧红玉并行,可她二人也算是冤家,今日一看见对方的装扮又互相看不对眼起来,于是乌维凌漱一仰头就策马行在了萧红玉的前面,萧红玉也不想与乌维凌漱并行,便也没有和她争个先后。 可一直注视着萧红玉的宇文皓,见萧红玉一落单,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进发南麓山 可一直注视着萧红玉的宇文皓,见萧红玉一落单,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与萧红玉并行着,萧红玉皮薄,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呵斥宇文皓,而宇文皓正好皮厚,就算被众人指指点点他也毫不在乎,依然是屁颠屁颠地对萧红玉套近乎,各种耍宝谄媚献殷勤。 乌维凌漱见宇文皓跟了上来,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对他做了个鬼脸,没好气地说道:“骗子!” 宇文皓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他昨夜可是听说了乌维凌漱被乌维曦和点了一晚上的穴,最后出宫时还是被扛出去的,原因想也不用想就是那惹事的小韵儿,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公主何出此言?本王冤枉啊......” 乌维凌漱见他笑的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昨夜的事,差点没忍住抽出长鞭抽他两下,乌维凌漱乌黑的眸子双目瞪圆,目中怒火已经燃起:“你再笑一下,信不信本公主对你不客气!” 宇文皓见乌维凌漱这般模样立即收住了笑脸,他再怎么胡闹也知道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该惹出什么乱子,可他相信他面前的凌漱公主才不会考虑这么多,于是面上讨好的说道:“是是是,本王错了本王错了,向公主赔罪......” “哼!”乌维凌漱轻哼一声不搭理宇文皓。这时,在二人身后的萧红玉见他们说说笑笑心中不免有些吃味,小嘴不自觉地噘起,双腿一题马肚便驾马行了上来,乌维凌漱见萧红玉这副别人欠了她钱的模样,眸中有些调笑的意味说道,“放心吧,本公主才看不上他......” 萧红玉被人说中心事,面上倏地一红,顿时心跳加快觉着有些难为情,这时她又开始傲娇起来,傲娇地一扬头,轻哼道:“哼,谁又看得上呢!”说完萧红玉一踢马肚,头也不回地向前行去。 宇文皓有些莫名其妙地来回看着萧红玉和乌维凌漱,见萧红玉骑马远去,来不及多想,便也驾马追了上去:“小辣椒你等等我啊......” 乌维凌漱看着宇文皓追上了萧红玉,看着他围在萧红玉身边百般讨好,心中有些羡慕,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正在走路的苏韵儿,见她依然是低着头,乌维凌漱又哼了一声转过头,默默的生气闷气来。 乌维凌漱心中有些不明白,明明是飞云做错了事欺骗了她,可现在为什么倒像是她做错了事一般,飞云老是躲着她!明明她才是被骗的,为什么她心里这么堵得慌? “嘶......” 心中想着,乌维凌漱抓着缰绳的手越抓越紧,许是拉的太重,马儿受不住扬起前蹄嘶叫了一声,身子猛的向后倒的乌维凌漱惊呼一声瞬间回过神,她自小便在草原上策马狂奔,对于御马她是再熟悉不过,还不等人上前搭救,乌维凌漱就快速安抚好了马儿,她轻轻摸了摸马儿的脖子以示歉意,又继续向前行进。 听到声响的乌维曦和向后望了望,见是乌维凌漱的马惊了,他关心地问道:“阿妹,怎么了?” 乌维凌漱摇摇头:“阿哥,我没事。” 乌维曦和看了看乌维凌漱座下的马,确认无事后点了点头,又回头继续和宇文珏交谈起来。从出宫到现在,一番交谈下来,乌维曦和真是越来越欣赏宇文珏这个人,若不是身份所限,他还真想交了宇文珏这个兄弟。 宇文珏也觉得乌维曦和此人正直磊落,哪怕是和他谈起开疆扩土之事也毫不避讳,虽说乌维曦和受语言限制交谈起来有些困难,但宇文珏还是能够觉察出乌维曦和是一个十分健谈的人,同时也了解到乌维曦和热衷于武学,而且乌维曦和所学与大楚的武功流派大有不同,若是有机会,宇文珏心想定是要和乌维曦和相互切磋一番。 一行人行进了许久,穿过了不知道多少条街道,沿路上苏韵儿只记得她经过了临水轩,还有个什么很大的钱庄,最后走过了一个什么铺子,才来到了城门口。出了城门,一行人一路往东,刚开始苏韵儿还能见着些行人和一些茶水铺子,还有不少正在生火的农庄和不少已经休了的农田,走了一个时辰后,苏韵儿就基本见不着什么人了,许是因为少有人走,积雪没被扫开,道上满是积雪,道两旁便是山林,放眼望去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苏韵儿的脚一深一浅的踩在积雪上,不禁感慨今日好在是雪停了,不然她这进山的路还要难走些。此时她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鞋子已经开始被雪水浸湿,而且正在一点点的侵向她的袜子,她已经感受到了阵阵寒意,感觉自己的双脚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冻僵,只希望他们一行人能够在她的脚冻僵之前能够赶到南麓山的猎场。 骑在马上的宇文珏,听得马蹄踩在雪中一深一浅的声音,担忧地向后望去,他记得苏韵儿今日匆忙间只穿了双绣鞋出来,既不保暖又容易湿,想到苏韵儿这般走在雪地里,双脚定是会冻着。可他也不能就这般停下,让苏韵儿和他共乘一马,他若是这般做了,回宫之后定是有不少女人正等着对付他的苏韵,于是宇文珏只能看着低头走路的苏韵儿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愧疚。 “楚皇,你在,看什么?”乌维曦和见宇文珏突然回头看着一处地方出神,可是身后之人这么多,他顺着宇文珏看的方向看去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于是疑惑地出言问道。 宇文珏被乌维曦和一唤,回过了神,他对乌维曦和和善的一笑,说道:“没什么,朕不过是看看可有人掉队,若是没有,便加快些速度,早些到猎场做休整。” 宇文珏想着,既然不能让苏韵儿与他共乘一马,便快些到猎场,那里早已搭好了帐篷,届时好让苏韵儿烤烤火暖暖身子。 乌维曦和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这人向来直肠子,也不会刻意去揣摩别人的话,他说道:“楚皇仁心,孤,敬佩!” 宇文珏见乌维曦和这般实诚,失笑道:“燕皇说笑了,既然如此,我们便加快行程吧。” 乌维曦和点了点头,便同宇文珏一起加快了些速度,跟在身后的苏韵儿感觉行进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些,心中一喜,心想到自己刚刚还想着快些到猎场,如今行进的速度就快了一些,看来是上天都听到了她心中的愿望。不过出宫到现在,走了这么远的路,苏韵儿的脚都有些生疼,如今速度一快,苏韵儿也感觉到疼痛之感越发明显,不过她心中怀揣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倒是越走越起劲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南麓山进发,蜿蜒的队伍身着各色的着装,看起来颇为壮观。寂静的山林中因为一行人的介入开始有了生气,偶尔惊起一窝飞鸟,从进入到森林开始,苏韵儿就能时不时看见一些小动物留下的痕迹,大多是见了人仓皇而逃,有时只能听见杂草翻动的声音,有时只能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旁一穿而过。 不过苏韵儿倒是看见了一只似乎不怕人的小野兔,躲在一棵树后用红红的小眼睛看着行进的人,也许这是它第一次看见人类,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动物吧?不过最后苏韵儿看见有一只大野兔从一个洞里钻出,快速地将小野兔给叼跑了...... “噗哧......”苏韵儿见了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想来那只大野兔就是那只小野兔的妈妈吧。 “苏姑娘!”安定又轻喝了一声。 苏韵儿又立即收回了笑脸,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直视前方:“失礼了......” 安定见状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概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终是来到了南麓山下的猎场。猎场的外围围了一圈的木头栅栏,栅栏里面与森林无异,不过却能看见里面随处都洒了食料,想来是宫里的人故意而为,为的是不让这猎场中的动物因食物短缺而死。 到了猎场,便能看见猎场外搭了许多白色的帐篷,在正中间有一顶最大最高的帐篷想来就是宇文珏的,随行而来的禁军护卫被分配到各个帐篷前站岗,每个帐篷内都生有炉火,摆好了吃食和美酒。 宇文珏刚到,便有人迎了上来,询问宇文珏是否要立即进猎场进行围猎,因为按照以往,宇文珏都是不会进行整休,直接进入猎场的,可这次宇文珏却摇了摇头,下旨吩咐众人先到帐篷内休息,半个时辰后再进入猎场进行围猎。 那分管猎场的官员虽是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办了。 宇文珏下旨休整后,便有专人领着众人进入各自的帐篷中休息,此时随行伺候的随侍也要回到自己主子的身边,苏韵儿和安定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飞槿倒有些可怜了,宇文珏一下旨休整,宇文皓便死皮赖脸地跟去了萧红玉的帐篷,宇文皓嫌飞槿碍事,所以飞槿就这么被宇文皓给打发在外头闲逛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来,朕为你穿袜子。 苏韵儿和安定来到宇文珏的帐篷,安定一看宇文珏的神情便知道他是有话要和苏韵儿说,便自己找了个理由守在了外面,也省的有些不省事的人来打扰。 安定出了帐篷后,宇文珏站在炉火旁,低头看了看苏韵儿的绣鞋,发现她的绣鞋早已经湿透,都已经变了颜色,他不悦地皱紧了眉头,抬头看向苏韵儿向她招手:“到朕这儿来。” 苏韵儿见宇文珏突然这般严肃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开口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 宇文珏嗔怪地看着苏韵儿:“朕今早不是吩咐过,让你换身保暖的衣裳,怎么不穿暖靴?” 苏韵儿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变了色的绣鞋,面上有些窘地收了收脚,傻笑道:“匆忙之间,一时给忘了......” “唉......”宇文珏无奈地叹了口气,瞥了苏韵儿一眼,却是拿她没办法。他行至一旁取出一个包裹,边打开边说道,“过来,坐下!” 宇文珏一指炉火前的小凳说道,苏韵儿见宇文珏这般严肃,乖巧地走到凳前坐下,苏韵儿刚坐下,宇文珏便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双鹿皮短靴,看起来十分保暖:“朕就知道你这丫头不记事,所以朕便命人去买了双暖靴来......” “谢皇上。”苏韵儿飞快地看了宇文珏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没想到严肃起来的宇文珏这般正经,她都不敢直视他了。 宇文珏嗔怪地剐了她一眼,竟是蹲下身来,抓起苏韵儿的脚要将她的鞋子给脱下来。苏韵儿一惊,吓得立马就把脚往后缩,孰料宇文珏大手一抓,苏韵儿根本挣脱不了分毫,惊得苏韵儿赶忙开口阻止:“皇上,使不得,奴婢自己来便是。” “住嘴!” 宇文珏不容苏韵儿反抗,头也不抬地喝道,被宇文珏这么一喝,苏韵儿傻愣在凳上不知该说什么,直到宇文珏将她的鞋子脱下后,看到她的袜子都湿了,轻啧一声,想将她的袜子也一并脱下来苏韵儿才反应过来。苏韵儿快速地伸手一抓宇文珏的手,认真地看着宇文珏,眸中带着一丝乞求之意:“皇上,奴婢自己来!” 宇文珏低头看着苏韵儿的双手抓在自己的手上,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心中想着依了她便是,便将自己的手给松了开来。 宇文珏看着苏韵儿红着脸将自己的袜子给脱了下来,放在一旁,露出她白皙小巧的双脚,面上一直是挂着笑,看着她要光脚穿进那鹿皮暖靴时,宇文珏又伸出手一把抓住苏韵儿的脚腕,面上严肃的说道:“鞋袜都湿了,脚定是冻僵了,放在炉火前暖暖再穿鞋!” 苏韵儿试着挣脱宇文珏的手无果后,也只能红着脸点点头,光着脚靠在炉火边暖身子,宇文珏笑着用长棍拨了拨炉火,炉火瞬间就旺了不少,宇文珏见那傻丫头面上红润了许多,又起身到一旁端来了一个高架子,置在炉火之上。 就在苏韵儿好奇地想问宇文珏想做什么时,宇文珏突然蹲下身,伸手直接将苏韵儿湿透的袜子拾了起来,想放在架子上给她烘干。 “皇上......”苏韵儿急急开口,她话一出口,瞬间就受到了宇文珏传来的威胁的目光,于是她只能怯生生地看着宇文珏点了点头,“是,奴婢住嘴......” 宇文珏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面上满是得意,苏韵儿则在一旁羞愧的要死,尤其是宇文珏时不时起身看看苏韵儿的袜子有没有干,若是没干,他又翻个面继续烘干。如此这般,苏韵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意识地想逃离现场,可她这般光着脚想逃也逃不了,这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默默暖着身子。 宇文珏蹲久了觉着腿有些发麻,便起身找了张小椅坐下,他转头见苏韵儿双腿蜷起踩在小凳上,双手环抱着小腿,半张脸都埋在了膝盖间,只露出一双带水的杏眸,在炉火的照耀下时不时映闪着光,像是看着炉火静静地出神。 宇文珏心知她定是害羞了,心中却有些愉悦,不知为何,他十分喜欢看见苏韵儿害羞的模样,他也十分享受这样没有人打扰,两人独处的时光,心中只希望这样的时刻能够不停地延长、延长,这样的时刻无论多久他都觉得短暂,只是不知面前的苏韵是否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二人无话,苏韵儿就这般将头埋在膝盖之间静静地烤着炉火,烤了一会儿后,苏韵儿觉着周身都暖洋洋的,甚至是有些闷热,她的双颊已经开始泛红,在火光的映照下就像是熟透了的柿子,可她依旧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只觉得现下十分难为情,无论做什么都会觉着尴尬,不如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的好。 而宇文珏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炉火,完美的侧颜就像是一幅画,他深邃的眸子轻轻垂下,时不时抬眼看看架上烘干的湿袜,俊挺的鼻梁下则是微微扬起的薄唇,光滑的皮肤如玉一般没有一点瑕疵。 他再次抬手拨了拨炉火,烧的火红的银炭上瞬间又燃起了火光,宇文珏突然想起今早苏韵儿睡的晚,早膳都没吃就跟着队伍行了这么远的路,鞋袜都湿透了,想必定是不好受,心中不免有些心疼,责怪自己怎么不让苏韵儿先用了早膳再行出宫。 于是宇文珏起身,行至一旁的桌前,见桌上摆了许多吃食,挑了几样当饱的点心放在小碟中,又行了回来,将装的满满的小碟放在苏韵儿面前。 埋头看着炉火发呆的苏韵儿,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碟食物,苏韵儿眼前一亮,先前她还觉得有些饿了,这会儿突然看见这些糕点,食欲瞬间被勾了起来。她看见宇文珏柔和的笑颜面上还是有些发窘,眼帘低垂,轻声唤道:“皇上......” 宇文珏下巴轻点,一手拉出她环着小腿的手,另一手将手中的小碟放在了苏韵儿的手中,温声说道:“朕记得你未用早膳,行了这么远的路定是饿了,快些吃吧,一会儿便要去围猎了。” 苏韵儿伸出双手托起小碟,仰头问道:“皇上不也未用早膳吗?皇上也吃些吧......”一会儿打猎定是十分消耗体力的,垫垫肚子也是好的,说着,苏韵儿将小碟举起,示意宇文珏也吃些东西。 可宇文珏却摇了摇头,将苏韵儿的手推回后又坐了下来:“朕不饿。” 苏韵儿见宇文珏不想吃,便点点头自己吃了起来。宇文珏看她像是真的饿了,吃起东西又快又急,也不怕噎着自己,于是他又十分体贴地为苏韵儿倒了杯水放在苏韵儿的身边。 宇文珏静静地望着苏韵儿吃东西的模样,身材十分匀称的苏韵儿在宇文珏的眼里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瘦弱,想着一会儿她还要跟着出去围猎,又有些于心不忍:“待会儿围猎你不必去了,你留在这里休息,等朕回来,安定随朕去便是。” 苏韵儿听了险些没将嘴里的糕点吐出来,抹了抹嘴巴,不经思考地说道:“皇上不需奴婢随去,为何不让奴婢留在宫中?”走这么远的路她真的感觉腿都要断了。 苏韵儿见宇文珏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质问他,低头说道:“奴婢知错。” 宇文珏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眸中满是笑意,同时也带着一丝愧疚,心想着他只有将苏韵儿放在身边才能够放心,竟是没考虑到苏韵儿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从皇宫到南麓山的路这般远,来回一走,当真是苦了她。 只是如今她来都来了,又不让她跟着一同围猎,她怕是又要闹些小情绪了,于是宇文珏大手抚上苏韵儿的头,揉了揉说道:“也罢,既然你想去,便一同去吧,只是我等都骑马围猎,你想要捡拾猎物,单靠步行是怎么也追不上的。” “皇上,可是奴婢不会骑马......”苏韵儿面上有些纠结,她一面想进猎场看看,一面也知道,若是不骑马进了猎场后他们这些起码的人定是一溜烟就没影了,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那你想去吗?要知道,这样的事可是很辛苦的。”宇文珏有些好笑的说道,无奈自己怎么为了苏韵儿跟来扯了这么个理由,让这贪玩的丫头给惦记上了。 苏韵儿噘嘴思考了半晌,水眸滴溜溜转来转去,最后看向了宇文珏询问的眸子,点了点头。 宇文珏轻笑出声,他就知道这丫头耐不住性子,也罢,既然她想去让她去便是,横竖有他看着,苏韵儿也不会出什么事。这般想着,宇文珏起身摸了摸放在架上烘烤的袜子,发现已经干了,边拿边说道:“既然你想去,步行定是行不通的,朕一会儿让安定去挑一匹最温顺的马,你只肖抓紧缰绳便够了。” 说着宇文珏蹲下了身,一手抓起苏韵儿的一只脚垫在自己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拿起一只袜子要给她穿上,苏韵儿见状瞬间惊得收回了脚,一把抢回了自己的袜子,速度之快,让宇文珏都没有反应过来。 “奴婢自己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贴心的宇文珏 “奴婢自己来!”苏韵儿边大叫边赶忙穿上袜子,还不等宇文珏反应,苏韵儿就已经将自己的袜子胡乱的套上了。 见此宇文珏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丫头其实皮薄的很,若是勉强她真将她逼急了,她一会儿肯定又要跑了。 苏韵儿见宇文珏没有动作,舒了口气,被烘干的袜子还带着一层暖暖的热气,她将袜子穿好后,又穿上了一旁的鹿皮暖靴,一穿进去,苏韵儿就察觉到了这暖靴里厚厚的绒毛,既舒服又保暖,比起她穿来的绣鞋真是好上了千百倍。 苏韵儿在穿鞋时,宇文珏起身又走到了桌旁,取了一方帕子,背对着苏韵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苏韵儿穿好鞋后见宇文珏还在桌前鼓捣,便好奇地走了上去,看看宇文珏到底在做什么。 苏韵儿走上前发现,宇文珏正在将桌上的点心从盘子里拿出再一个个整齐地摆在方帕里,见苏韵儿来了,宇文珏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而是继续将点心一个个地摆整齐然后小心地包了起来。 “皇上是想将这些点心带在路上吃么?”苏韵儿伸出手挠了挠脸颊,好奇地问道,她以为宇文珏的吃食会有专人准备,怎么还需宇文珏自己动手? 宇文珏有些奇怪的看了苏韵儿一眼,这丫头是把脑子都冻坏了么?他将包好的点心放在苏韵儿手上:“一会儿你带着路上,饿了就吃,在外围猎要一天,傍晚的时候才会回京,吃生肉你定是吃不下的。” 苏韵儿反应过来,原来宇文珏都是在为她考虑,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看着手中的点心不知该说些什么,乖巧地应了一声“噢”。 “一会儿朕会让安定挂两个水囊在你的马上,若是渴了记得取出来喝。”宇文珏看着捧着点心的苏韵儿,怎么都觉得这丫头傻里傻气定是照顾不好自己的,于是又从腰间将自己的匕首抽了出来,直接挂在了苏韵儿的腰间,“这匕首你先带着......” 苏韵儿想将腰间的匕首解下来,却被宇文珏的大手给按住了:“皇上,奴婢不需要这个。” 宇文珏不可抗拒的嗓音在苏韵儿头的上方响起:“你带着是让朕安心。” 苏韵儿一时间消化不了这句话的意思,也没有多想,点点头将匕首接下了。 宇文珏满意的点点头,心想这丫头比起以前倒是听话了不少,以前她虽是机敏聪慧,却是固执的很,如今她乖巧了不少,他却怎么都觉得这丫头蠢到照顾不好自己,也许是他太过担心了:“待会儿安定也会随行,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大些的猎物便让安定去收拾,你就收拾些小兔小鸟......” “皇上还会猎这些动物啊?”苏韵儿挠了挠脑袋问道,她以为这些猎物他们都是看不上的。 “......”朕不猎的话你能做什么? 宇文珏一时语塞,有时候还真拿这丫头没办法,苏韵儿见宇文珏无语的模样讨好地笑了笑,一溜烟又跑回了炉火前暖着身子。 宇文珏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可以,他是想让苏韵儿与他共乘一马,将她搂在身前,带着她一同围猎,可是他却不能,没有后台的苏韵儿很容易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毕竟他不能时时刻刻都护在苏韵儿的身边,想要加害于她的人定会紧紧盯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也该出发了,宇文珏便将安定唤了进来,让安定亲自去挑一匹温顺的小马,大马中虽也有温顺的,但他担心苏韵儿这毛丫头会不小心从马上被颠下来,若是小马就安全了许多。 待安定打点好一切后,宇文珏见时辰已到,便吩咐下去,集合后进入猎场打猎。 苏韵儿随宇文珏出了帐篷便看见了安定牵了一匹棕红色的小马立在外头。那棕红色的小马比苏韵儿高上一些,看着是不小了,但是和宇文珏他们所骑的马一对比,苏韵儿的马就像是刚出生的小马驹一般。 苏韵儿走上前,安定将小马的缰绳递给苏韵儿,那马果然是温顺,苏韵儿一靠近,它就好奇地凑上前来,用它的脑袋蹭了蹭苏韵儿的手以示亲昵。苏韵儿见这马这般听话,欣喜地顺着它的毛摸了摸它的背,果然就看见马背的两侧挂了两个水囊,这水量也是够她喝一天的了。 “点心带上了吗?”宇文珏从苏韵儿的身后走了上来,见这马这般温顺,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韵儿拍了拍胸脯,心思都放在这温顺的马上了,随意地答道:“带着了。” “匕首呢?” 苏韵儿摸了摸腰间:“也带上了。” 身后的安定羡慕地叹了口气,心想这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啊,同样贴身伺候在皇上身边,苏韵儿倒更像是那个被皇上伺候的人,而他依然是那苦命的娃,累着了谁也不能累着苏姑娘呀,指不定什么时候这苏姑娘就变成自个儿主子了,这时候不好生对着,还等什么时候呢? “皇兄。” “老六......” 宇文皓听到了宇文珏的旨意,骑着自己的马行了过来,翻身下马后给宇文珏见了个礼。 “皇兄,你真让小韵儿跟去啊?”宇文皓一说完,瞬间收到了苏韵儿射来的一记眼刀,要是宇文珏这时候反悔让她待在帐篷里干等一天,她一定要杀了他! “嘿嘿嘿......”宇文皓对苏韵儿傻笑着,还是将目光转向了宇文珏,“皇兄,这么多人进猎场,这箭可不长眼睛,小韵儿又不会武功,万一误伤了如何是好?” 要是误伤了,皇兄还不得心疼死。 宇文珏将目光移向苏韵儿,见苏韵儿满面乞求,他也不忍心说出让她留下的话,对宇文皓说道:“无碍,苏韵不过是跟在朕的队伍后面拾些猎物,不碍事。” 苏韵儿听见瞬间笑得跟朵花一般,宇文珏见了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见这般情况,宇文皓不用想也知道苏韵儿这是去定了,不过皇兄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就是跟在屁股后头捡些猎物,还能有什么事?皇兄会照顾着的,而他也得借此机会好好地在他的小辣椒面前出出威风。 “小韵儿,进了猎场你可得小心些啊。”宇文皓笑说道。 “是,奴婢明白。”苏韵儿点点头,知道宇文皓也是担心自己,便不跟他斗嘴了。 片刻后,先前在帐篷内休息的众人都纷纷从帐内行了出来,聚在了一起,宇文珏见众人都已到齐,翻身上马,嗓音夹杂着内力一字一句都清晰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我等即刻便要进入猎场,在猎场内,众人可随意活动,在傍晚前回营即可。不过,朕希望众人小心行事,切莫受伤。” “是,谨遵皇上旨意。”众人朗声应道。 此次进入猎场的人除了宇文珏等人和大楚的一些武将以外,便是各国来楚的使者,大多是男人,女眷都在京城的驿馆内休息,当然也有一些像乌维凌漱和萧红玉这样的女子,再加上部分像苏韵儿这样随行的人,这样算下来,也是有上百人人之多。 “出发!” 宇文珏一声令下,众人便扬手一抽马鞭,策马奔进了猎场之内。宇文珏看向身侧的乌维曦和与段景仪明月扬等人,笑道:“我们也走吧......” 另外几人点点头道:“皇上请。” 宇文珏也不再多说,一踢马肚便策马进了猎场,身后几人也紧随其后。 “苏姑娘,咱们也走吧。”安定换了身方便骑马的衣服,看起来竟是有些俊俏,不禁让苏韵儿多看了两眼。 苏韵儿见安定唤她,点了点头,也学着安定的模样翻身上了马,紧紧地拽着缰绳不敢松开,安定见她这般紧张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扬起自己的马鞭一抽苏韵儿座下的马,那棕红色的小马嘶叫一声便奔了出去。 “啊!”苏韵儿吓得惊呼起来,险些将手中的缰绳给松了,想抱住小马的脖子,好在是安定追了上来,让苏韵儿莫要如此紧张,苏韵儿这才慢慢放松,调整了一下呼吸,发现小红马并没有撒丫子狂奔,她便学着安定的样子御马而行,不一会儿,苏韵儿便掌握到了技巧,敢跟着安定一同去追宇文珏的队伍了。 安定见苏韵儿学的这样快,眸中有掩饰不住的赞赏:“苏姑娘,咱们已经落后皇上许多了,得加快一些,你可以吗?” 苏韵儿掌握了技巧后。对骑马的兴趣直线上升,面上满是兴奋,对着安定重重地点了个头,竟是先安定一步抽了一下马鞭,快速地向前奔去。 经过她二人的奋力追赶,总算是赶上了宇文珏的队伍,如今宇文珏是与乌维曦和、段景仪、明月扬还有叶祁一队,他们身后也是跟着几个捡拾猎物的随从,不过并没有跟的很紧。苏韵儿特意朝他们之间望了望,发现没有乌维凌漱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这时要是碰上乌维凌漱,给她十匹马她也是跑不过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张狂肆意的本性 而乌维凌漱此刻正和萧红玉一起一较高下。她们二人本是不对头,相互间也不想与对方组队,可宇文皓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从中一撩拨,她们二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找到对方嚷着要一较高下,先是进猎场比着御马,之后则是要比比看谁猎的猎物更多。 宇文皓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了,他跟在二人身后,见萧红玉与乌维凌漱这般策马奔腾,虽是在较量,可二人面上的笑容也是显而易见的,看见萧红玉开心,他的心中也是不自觉明朗起来。 “诶,小辣椒,你怎么骑得这么慢,是没有骑过马吗?”乌维凌漱先了萧红玉半个马身,乌维凌漱转过头看着萧红玉笑的十分张扬,对于她来说,肆无忌惮的策马才是让她最自在的。 原本带笑的萧红玉面上一凝,扬手一抽马鞭,立刻追了上来:“小黑炭!小辣椒也是你叫的?!” 乌维凌漱面上扬起调笑的意味,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宇文皓:“难道就只能他一人这样叫了?” 萧红玉面上瞬间一红,赶忙回头看,她们的声音并不大,这般策马,耳两旁都是风声,宇文皓见萧红玉回头也只是疑惑地看着她,萧红玉这才舒了一口气,转过头一扬马鞭就想抽乌维凌漱的马。 乌维凌漱也将马鞭一甩,拦住了萧红玉的动作,随即她便又高喊一声“驾”,乌维凌漱瞬间又快速冲了出去,只听乌维凌漱放声大笑道:“想打架先追到本公主再说。” “得意什么!看本宫不抓到你!”萧红玉被乌维凌漱激起了斗志,一抽鞭子,策马追了上去。 这猎场不比北燕的草原,这里四处都能见林立的大树,所以在林间策马,是十分考验技术的,不仅要越过脚下的障碍,还要避免撞在大树上,不过这些树却也成为了一个屏障,乌维凌漱在萧红玉快要追上她时,便一拉缰绳改变方向,将这棵棵大树隔在中间,使得萧红玉无法用长鞭击到她。 “诶诶诶,说好的比打猎,怎么跑起马了?”宇文皓在身后紧跟着二人,见她们这般疯跑,心中有些担心,好几次他都看见萧红玉是险险避开面前的大树,若真是撞上了,那定会是人仰马翻,他心中的那块大石是提起了又放下,几番下来,宇文皓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被宇文皓这么一说,二人瞬间想起了她们的竞技中还有打猎这一项,萧红玉面上扬起一抹坏笑,长臂一揽,从背后的箭篓里取出了一支箭,熟练地架在弓上...拉弓...一箭射出! 精准地射到了乌维凌漱正准备猎的一只褐色小狸,乌维凌漱一拉缰绳将马儿停了下来,猛地回头,看着萧红玉得意的笑颜面上满是不悦,只见乌维凌漱眸中寒光一闪,对着萧红玉的方向紧紧拉弓,萧红玉面上一凝,没想到乌维凌漱为了报复竟是要将箭射向她。 宇文皓眸中闪过一抹慌乱,策马立即追了上来,双脚一踏马背飞身而起,径直向萧红玉的方向飞来,就在此时,乌维凌漱手中的箭一松,“咻”的一声,羽箭脱弓直奔萧红玉的面门而来。 “小辣椒!” 宇文皓面上一急,伸手就想来抓飞向萧红玉的箭,奈何宇文皓还是晚了一步,抓了个空。宇文皓赶忙看向萧红玉,只见那羽箭“咻”一声直接穿过了萧红玉的头顶,将萧红玉束发的红绳给刺破了开,她一头墨发如瀑布一般瞬间散落下来...... “铮......” 听得身后传来羽箭插入树干的声音,下一刻又听见了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萧红玉迅速回头一望,发现乌维凌漱的箭正好将一只飞鸟钉在了树干之上,恰好钉住了那只飞鸟的翅膀,任它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 乌维凌漱见宇文皓长长舒了口气,面上有些奸计得逞之意,坐在马上托着脑袋笑道:“第一只猎物,捕获完成!” “你!”萧红玉猛地回头看向乌维凌漱,一头乌黑的墨发也随之飘动,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婉,只是那精致的面容上却隐隐散发着一些怒气,“小黑炭!你故意的!” 以乌维凌漱的箭术明明可以射中天上的飞鸟,却非要等到这飞鸟飞到她身后时才松手,摆明了乌维凌漱的目的就是射落她头上的头绳,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本公主就是故意的。”乌维凌漱调皮地对萧红玉一吐舌头,将马头掉转了一个方向,策马奔起:“不服再战!” “哼!”萧红玉轻哼一声,将散落的长发随意拢至耳后,一打缰绳,径直追了上去,“本宫才不怕你!” “小辣椒你等等本王......”宇文皓苦笑一声,赶忙追了上去,早知道她和乌维凌漱在一起会这么有斗志,就不撩拨她们俩凑在一块儿了,本想好好献一番殷勤,没想到这会儿子就紧跟着她们俩在屁股后面跑了。 而在另一边,宇文珏一行人也是没有闲着。 “扑棱棱......” 苏韵儿伴随着声音抬眼,就看见一支羽箭穿透了两只灰鸟从天上掉落下来,掉落在地的灰鸟不停地在地上扑棱着翅膀,将地上的积雪扑棱得满地飞溅,扑棱了半晌无果后,那两只飞鸟终是安静了下来。 “好!” 众人看着明月扬对天一射,一箭双雕,赢得了一片叫好之声,就连宇文珏也夸赞道:“明世子昨日才说习文不习武,没想到骑术和箭术是这般了得。” “皇上过誉了,小王虽是不习武,但六艺之中也是有射御二艺,自是不能落下。”明月扬将弓收了起来,面上谦虚道,“一路来,皇上与燕皇陛下也是射猎颇丰,小王这才是首次射猎,是雕虫小技,献丑了。” “明世子过谦了,小王至今还未猎得一物,才是羞愧万分呐。”段景仪摊了摊手笑道。 “一路来,路遇许多猎物,段世子却是不多看一眼,想必是还未出现让段世子满意的猎物吧。”叶祁这个木头打趣道,他在后头看得清楚,不是段景仪不会拉弓,而是许多猎物,段景仪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都是兴趣缺缺,没有射猎的欲望。 段景仪笑而不语,他的确是没有看到什么喜欢的猎物,论起箭术,他有自信并不会输于他人。 宇文珏转头看向跟在后头的苏韵儿,见她骑在马上正无聊地数着马背上的鬃毛玩,心中猜想这丫头定是有些无聊了。 先前一路来,他怕累着这丫头,选得猎物都是尽往大件的挑,来之前他吩咐过,大些的猎物都由安定来拾,小的才归苏韵儿,所以一路来尽是看见安定捡拾猎物,苏韵儿就是骑马光跟在后头跑了。 虽然苏韵儿见他们射猎的模样这般英勇帅气,自己的手也有些痒痒,可她自己也知道,照她的力气,怕是连那大弓都拉不开的,可苏韵儿骑马骑了那么久,过了这股子新鲜劲,就开始觉着颠的慌甚至有些无聊了。 宇文珏宠溺地看了苏韵儿一眼,深邃的眸子一扫四周,瞬间发现了躲在一侧杂草丛里的一只野兔,他迅速拿出弓和箭,毫不迟疑地向草丛中一射,便射中了那只躲着的野兔,那野兔吃痛地翻滚了出来,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苏姑娘,苏姑娘......” “啊?”在数鬃毛的苏韵儿猛地回过神,看向安定问道,“安公公,有什么事吗?” “那儿......”安定往野兔的方向努了努嘴,苏韵儿顺着方向看去,便看到了一只野兔在地上扑腾,它的后腿上正插着标有龙图的羽箭。 苏韵儿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宇文珏,果然看见宇文珏正看着自己,温柔的眸子中满是笑意,他看向地上的兔子,示意苏韵儿去将它收起来。苏韵儿笑着点点头,利落地翻身下马,向她的小猎物走去。 “楚皇,看......”乌维曦和突然出声,吸引了宇文珏的注意,他将手一指正前方,“鹿。” 宇文珏顺着乌维曦和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直梅花鹿在正前方的一棵树下,低着头用两只前蹄扒拉着地上的积雪,时不时用鼻子在地上轻嗅,想来是想找些吃食。 那只梅花鹿十分警觉,二人将目光刚看向它,那只梅花鹿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抬头看向了宇文珏和乌维曦和,掉头就往身后跑了。宇文珏见面前有两条道,而梅花鹿逃离的方向正是中间,他一时兴起,对着乌维曦和说道:“燕皇,不如我二人兵分两路,看谁能先猎得此鹿?” “好!”乌维曦和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他们大燕人天生就是好斗的性子,既然宇文珏有兴趣相邀,他自然是要跟他比上一比,话不多说,乌维曦和缰绳一打,高喊一声“驾”,便往左边的小道奔去。 宇文珏见状面上一笑,嘴角有些张扬之意,心中的斗志也被激起,他马鞭一打,便朝着右边的小道追去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苏韵儿被抛弃 安定看了一眼苏韵儿,见苏韵儿还在收拾那只小野兔,便交待了两句赶忙向宇文珏的方向追了上去。 叶祁回头看见苏韵儿站在那只野兔前,双手伸了又放,杵在原地许久也没有动作,这才看见那只野兔见苏韵儿靠近,不停地在原地扑腾,奈何后腿受伤,任它怎么扑腾它也是逃不了了。 叶祁心想苏韵儿定是有些害怕,便翻身下马,走到了苏韵儿跟前,一把抓起那只野兔的长耳朵,拔掉羽箭后,将这只不停扑腾的野兔装进了苏韵儿马背上的竹篓子里。 “谢谢叶大哥。”苏韵儿舒了一口气,那野兔这般扑腾,她还真是不敢下手,若是一动不动她还能够胆子大些,这般活蹦乱跳的,苏韵儿还生怕自己将兔子逼急了,然后变成了那个被兔子咬的人。 叶祁摇了摇头,示意苏韵儿不必在意,他将马牵了过来说道:“皇上朝右边的小道去猎鹿了,安公公已经追去了,你快去吧。”虽然叶祁有些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让苏韵儿这个弱女子跟来围猎,但见苏韵儿骑马骑得还算稳,便也放下了心来。 “叶大哥不跟去吗?”苏韵儿接过缰绳,摸了摸小红马的马头,看了叶祁一眼,发现明月扬和段景仪都留在这里,好奇地问道。 “若是其他猎物,倒是可以一同前去比上一比,可这鹿......还是留在这里等皇上回来吧。”这时,段景仪骑着马从旁行了上来,苏韵儿仰头看着坐在马上的段景仪,还真是看得脖子酸疼,不过她一眼便记住了段景仪那如海一般湛蓝的双眸,任谁瞧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苏韵儿知道自己不该失礼,别开了视线,她这才想起在古时候,鹿这种动物,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射猎的:“奴婢明白了。” 段景仪看了苏韵儿一眼,轻笑不语,他先前可是将宇文珏和苏韵儿的互动尽收眼底,想来面前这小宫女对宇文珏来说定是不一般,所以他才会上前来搭话。 叶祁知道苏韵儿问的是什么,小声在苏韵儿耳边解释道:“皇上自身武艺高强,不必我保护,倒是你,快些追上去,在皇上身边才更安全。” “好,叶大哥,那我便先走了。”苏韵儿点点头,对叶祁的话也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对段景仪和明月扬行了一礼以后,翻身上马,径直朝右边的小道追了过去。 明月扬看着苏韵儿策马离去的背影,眸光轻闪,拧眉思索着什么:这丫头,看起来怎么这般熟悉? 苏韵儿策马奔在小道上,这才感受到了小马和大马的区别,真要追起来还真是追不上啊...... 奔了许久仍是没有看见宇文珏的影子,见这只小红马这般温顺,苏韵儿又舍不得拿马鞭使劲抽它,只能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它的马头,顺着它随风飘扬的鬃毛摸了摸:“小红毛,你跑快些,我就不打你......” 说着,小红毛竟像是听懂了一般,真的就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就在苏韵儿被颠的快要吐的时候,终是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苏韵儿快速追上前来,发现原是安定看着地上被射下的一只小狐狸,正准备下马去拾,苏韵儿看了看安定的身后,想来宇文珏是先走了,于是她开口说道:“安公公,这小狐狸我来收拾,你先去追皇上吧。” 安定看了看宇文珏离去的方向,宇文珏早已不见踪影,又见地上的小狐狸已是不会动弹,交给苏韵儿想来也没什么,便说道:“有劳苏姑娘了,咱家先走了。” 苏韵儿对安定点点头,安定一扬马鞭便朝宇文珏离去的方向追去,苏韵儿坐在马上看了躺在地上的小狐狸许久,发现它是真的不会动弹后,这才下马,将小红毛一起牵上前来,安抚了一下小红毛便蹲身要将小狐狸身上的羽箭给拔下来。 苏韵儿一手按着小狐狸的脖子,一手抓着插在小狐狸背上的羽箭,心中默数三声后作力一拔,也在这时,原本躺在地上不动弹的小狐狸瞬间仰头想咬苏韵儿的手,恰好苏韵儿的手正按在小狐狸的脖子上,这才没被它咬到。不过小狐狸突然弹起,将苏韵儿吓的不轻,她尖叫一声,手抓着羽箭顺势往身后一倒,坐在了地上。 “嘶......” 谁料苏韵儿向后倒时,手上的羽箭不小心刺中了小红毛的腿,小红毛吃痛地嘶叫一声,高高地扬起前蹄,那小狐狸见此立即放弃了要扑上前咬苏韵儿的动作,转身一蹿便蹿进了林子里。 而苏韵儿听见小红毛的叫喊,一回头便看见小红毛扬起的前蹄正在自己的头上,下一秒便要落下来,苏韵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从旁一滚,躲开了小红毛的马蹄,可小红毛的马蹄落下之后并没有安静下来,想来是受了刺激,它径直向前跑去。 苏韵儿见小红毛撇下她跑了,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来不及拍身上的积雪便向前追去:“小红毛你等等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韵儿这两条腿哪儿追得上小红毛四条腿的,小红毛一溜烟就在苏韵儿的视线中越跑越远,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直至不见。 苏韵儿跑的气喘吁吁,最终放弃了追赶,觉着有些口干,想喝水了才想起那两个水囊都挂在小红毛的背上,她心中懊恼着怎么不自己挂个水囊,重就重些吧,总比想喝水时没有的强。 她看着手中的羽箭就气不打一处来,生闷气一般将羽箭朝地上一扔,羽箭就直挺挺地插在了雪中,可即便是这般,苏韵儿还是看这羽箭不爽,都是这羽箭才吓跑了小红毛! 于是她又气鼓鼓地蹲下身,将这满地的积雪一点点的堆起,想将这插在雪地里的羽箭给埋起来,苏韵儿边用力堆着雪边气鼓鼓地说道:“狐狸就是狐狸,这么小一只也知道装死!臭皇帝,猎什么不好偏要猎狐狸!臭狐狸!啊!” 苏韵儿重重地将最后一捧雪堆在了顶端,竟是堆了个半米高的雪堆将这羽箭埋了起来,苏韵儿起身后,希冀地看着小红毛离去的方向,心中念着小红毛可能还会回来,可等了许久,仍是不见小红毛的一点踪影,于是苏韵儿又气鼓鼓地对着那雪堆踢了一脚,一脚将那雪堆给踢去了半边:“哼!” “悉悉......索索......” “什么人!”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苏韵儿猛地回过头高喝一声,却看见了一只梅花鹿正立在原地,紧紧地盯着苏韵儿,苏韵儿也瞬间呆住,一人一鹿互相凝视半晌,就在苏韵儿左脚一动的瞬间,那梅花鹿掉头就跑,苏韵儿想也不想直接追了上去,“别跑!” 她知道宇文珏和乌维曦和都是来追鹿来了,所以跟着这鹿跑,她说不定还能碰上宇文珏,可是她忘了,这梅花鹿也是四条腿的啊,奈何她再是紧追不舍,也只能看着这梅花鹿越跑越远,最后一下子蹿进了左边的林子里。 “往左边去了!” 苏韵儿心中念道,也径直蹿进了左边的林子。 “奇怪,怎么不见了?”苏韵儿蹿进林子后,举目望去,看见的只有林立的树木和丛丛杂草,最多就见着三两只小动物看苏韵儿来了,远远地就逃跑了。 “陛下,还请您再考虑一番......” “不必,你走吧。” 有人? 苏韵儿向前走着,突然听见左侧传来了人的谈话声,却是没有听清说的是什么,她心中一喜,心想着自己不必走着回营了,便寻着人声走了上去,那交谈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陛下,我们王爷是十分诚心地想与您联手。”一个低沉的男音传来。 “既然诚心,为何,不亲自来。”这样别扭的中原话一听就知道是乌维曦和的声音,不过几天下来,乌维曦和的中原话进步的也是十分快,起码不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了。 “陛下您也知道,经昨日之事后,王爷亲自出面多有不便......” 不好! 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之后苏韵儿心叫一声不好,这种话是不该她听的啊,万一被发现了她要体力没体力要马没马的该怎么逃?可是苏韵儿已经是顺着声音寻了过来,此刻若是走,反倒更容易被发现。 苏韵儿小心地拨开挡在面前的杂草,发现他们是站在一个坡下,离自己所处的地方大概差了三米高,她看见身穿棕黄色大袄的乌维曦和站在那儿低着头和一个黑衣人正在交谈,他的脸被他宽大的风帽挡住了所以看不见,而他对面的那人正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燕皇陛下......” “你走吧。孤,不屑在,暗中动手脚。”乌维曦和挺直腰背,朗声说道,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他直觉转向苏韵儿所处的方位喝道,“谁!”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连踹两脚,大侠饶命! “谁!” 苏韵儿心中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乌维曦和对面的那人面色一凝,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苏韵儿的身后,苏韵儿刚想回头,那人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在了苏韵儿的后背,苏韵儿就这样被一脚给踹下了坡,顺着坡滚了下来。 “哎哟......”苏韵儿吃痛的叫了一声,只感觉一路滚下来脑子都滚得天旋地转,连立在她面前的乌维曦和她都看到了好几个重影。 此刻她满脑子都在庆幸,好在她处的位置是一个缓坡,还能够这般滚下来,若是垂直地从三米高的地方被踢下来,她肯定是摔得不轻,更别说逃跑了。 “飞云?”乌维曦和低头看清了苏韵儿的脸,心中惊讶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未等苏韵儿从眩晕中清醒过来,那黑衣人就从手腕间射出三支袖箭,直逼躺在地上的苏韵儿。 乌维曦和眉头一拧,在他心中,无论是从乌维凌漱的角度还是从宇文珏的角度,他都知道苏韵儿不能死,自己绝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他将放在马鞍上的马鞭一把抽出,脚尖轻点,飞身上前,手腕一转,就将那即将落在苏韵儿身上的三支袖箭给卷了起来,再随手一甩,那袖箭便被乌维曦和给甩飞了去。 苏韵儿见自己险些就丢了小命,强打着精神爬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脑子仍是有些发晕,她毫不客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才清醒了过来。 她起身后赶忙跑在了乌维曦和的身后,虽然和这乌维曦和没有什么交情,也不知道乌维曦和为什么要救她,但她知道,眼前的情况也只有乌维曦和能够保她一命了。 乌维曦和瞥了一眼缩在他身后的苏韵儿,见她满脸紧张,心中有些好笑,既然他想保她,那就没有人能够动得了。乌维曦和看向那一脸阴沉的黑衣人说道:“你的事,孤不会和,任何人说,她,孤保了。” 这时苏韵儿立即反应了过来,连连说道:“这位大哥,先前小女子只是路过,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踢下来了。” 黑衣人瞪了苏韵儿一眼,对苏韵儿的话他显然是不相信的,他不知道苏韵儿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苏韵儿听去了多少,所以面前的这个女人,一定不能留! 乌维曦和见他紧紧盯着苏韵儿,眸中满是杀意,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眉头紧锁,霸气地说道:“你不走,就把命留下。” 他虽是想杀了苏韵儿,可却惧于乌维曦和的武功,谁不知道乌维曦和武功盖世,在北燕无人能敌,他自知以他的功夫定是不敌乌维曦和,于是他只能对乌维曦和说道:“君无戏言,小人还望燕皇陛下莫要违背。” “孤,从不,违背诺言。”乌维曦和正色应道。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深深地剐了苏韵儿一眼,转身飞身而去,没入了林子中,不见了踪影。 苏韵儿见那黑衣人走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乌维曦和说道:“奴婢多谢燕皇陛下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 乌维曦和摇了摇头,示意苏韵儿不必放在心上,问道:“飞云,你怎么在,这里?” 苏韵儿面上一窘,挠了挠头说道:“先前随王爷出宫,女装多有不便,便扮成了小厮的模样,化名飞云,奴婢本叫苏韵儿。” 乌维曦和本是知道这一切,可乌维凌漱三天两头在他面前念叨这个名字,他便是记下了,如今他也不想再解释,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你怎么......会在这里?”乌维曦和问道,他与宇文珏兵分两路,按理说她应当是追着宇文珏的方向去了才是,怎么会到了他这条道来,还碰上了他们正在谈话? 苏韵儿一听乌维曦和问起这个,胸中就升起一股子委屈之感,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先是差点被狐狸咬,后来又被她的小红毛给抛弃了,最后还差点被那黑衣人给杀了,她出个门怎么就这么坎坷? “奴婢本想拾一只被皇上射下的小狐狸,可那小狐狸竟是装死,将奴婢吓了一跳不说还将奴婢的马给惊跑了......”苏韵儿瘪着嘴应道,“后来奴婢见林中出现了一头鹿,想着皇上与陛下都是为猎鹿而去,便想着寻着这鹿说不定能找着皇上,谁知奴婢进了林子后便找不着那鹿了,这东游西逛的......无意间便见着了陛下......” 乌维曦和阳光的面容上忍不住笑意,爽朗的笑出声来,看见苏韵儿那委屈的模样他就觉着好笑,怎么会有人这般迟钝? 他行至他的马身旁,利落地一踩脚蹬,翻身上马,他坐于马上,本就高大的他显得越发伟岸,苏韵儿在地上仰着头都快看不清他的脸了,只见乌维曦和微微躬身,向苏韵儿伸出了一只手,爽朗地说道:“上来,孤送你,回去。” 苏韵儿一怔,顿时对乌维曦和的好印象直线上升,她本以为乌维曦和是一个话少又高冷的人,毕竟他确实挺高,高处不胜寒嘛,可现在看来,乌维曦和先前救了她不说,现在又这般好心地放弃猎鹿,送她回营,心中顿感乌维曦和是一个性格随和的人。 她对乌维曦和展颜一笑,巧笑嫣然,酒窝浅浅,眸光清澈,就像是冬日里傲然绽放的红梅一般使人惊艳,乌维曦和眸光一滞,他还从未见过笑容如此干净之人。 就在苏韵儿要将手伸给乌维曦和之时,先前苏韵儿被踢下来的那个地方突然冲出一个黑影,他手握一把匕首直逼苏韵儿的后颈。 乌维曦和瞬间反应过来,马鞭一挥直逼那黑衣人的面门而去,那黑衣人扬手一挡,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却一个旋身,猛地对着苏韵儿的后背又踢了一脚,乌维曦和坐于马上已是拦之不及,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韵儿连身都来不及转,就觉着背后一声沉沉的闷响,整个人一下子就被踢飞出去,苏韵儿的面前就是一个落满积雪的陡坡,她被踢飞之后就一路顺着陡坡往下滚。 “啊......” 乌维曦和本能够立即将那黑衣人斩杀,但苏韵儿已经滚出去很远,陡坡上有许多突出的大石,若是此时不先救她,苏韵儿随时都能有生命危险,于是乌维曦和当机立断,脚轻点马背就径直飞身而下,直追正在滚落的苏韵儿:“飞云!” 乌维曦和脚踩硬石连连借力,片刻间便追上了苏韵儿,他伸手想将苏韵儿的手拉起,谁知苏韵儿下滚的速度太快,他的手一抓住苏韵儿就直接被一把带进了雪地中一同向下滚去。 乌维曦和大手迅速一收,他高大的身躯将苏韵儿严严实实地护在了怀里,他一手紧搂苏韵儿的腰,一手紧护苏韵儿的头,将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肩颈当中,以免她的头碰着了什么硬物。 乌维曦和感觉自己不停地滚在凸出的石头上,只觉背上阵阵生疼,不过好在大燕的服饰向来厚实,而他也常年练武皮糙肉厚的,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急急下滚中,乌维曦和感到他们的速度正在渐渐减慢,想必不需一会儿他们便能够停下来,可就在这时,乌维曦和感觉身下一空,一种失重之感瞬间传来,他们就直接在一个洞里陷落下去...... 在陡坡之上的黑衣人见乌维曦和与苏韵儿消失在视线里,嘴角扬起一抹奸笑。这陡坡之下有什么,那两个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 这猎场内有一处千石窟,便在这陡坡之下,有大大小小上千个洞穴,洞穴之下,据说是各类猛兽聚集之地,在其他季节,这些洞口便会显现出来,而到了冬季,则容易被落叶与积雪覆盖,所以在冬季围猎之时,少有人会到这陡坡之下去。 虽说这里猎物肥美,但行在这雪地之上,随时都有可能掉入洞穴,据说这些洞穴都是深不见底,掉下去之后有没有命不说,底下的猛兽都够得人去应付。 那黑衣人等了一会儿,见乌维曦和与苏韵儿再没有了动静,他面上满是得意,翻身上了乌维曦和留下的马,转身策马离去:“要怪就怪你们时运不济吧......” “咚!” 乌维曦和在下落的瞬间转个了身,将自己的后背朝下,将苏韵儿护在怀里,而落下后,乌维曦和没有感到预来的疼痛,而是感觉自己砸落的地方出奇的软,但下落的冲劲还是将二人一弹,滚散在地。 “啊......”苏韵儿吃痛的叫了一声。刚刚那人又踹了自己后背一脚,苏韵儿感觉那一下自己的肺都快要被踢出来了,她现在感觉胸腔之内阵阵生疼,心想着绝笔是被那黑衣人给踢出了内伤。 除此之外,这一路滚下来,她身上可是没少挨撞,她觉着自己一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一般,不用想也知道,她身上一定处处都是淤青。 第一百六十章 兽口逃生,霸气燕皇 乌维曦和也感到身上被撞的生疼,但是体格强壮的他这点痛还是能够忍受的,他发现掉下来的这个洞穴十分的深,仰头只能望见头顶圆圆的洞口,另外他的身后也有光亮传来,想必是另一个洞口。 此时洞内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乌维曦和耳力极佳,听得苏韵儿吃痛的叫喊,他立即寻着声音找到了苏韵儿,低声问道:“飞云,你还好吗?” “燕皇陛下......”苏韵儿挣扎地坐起身,她虽然看不见乌维曦和在哪里,但从声音判断乌维曦和此刻应当就在她的身侧,虽是不明白他为何还要叫她飞云,但此时的情况她也不想再去纠正了,“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她知道,先前要不是乌维曦和来救她,乌维曦和也不会被她这样拖下水,要不是乌维曦和在滚落的时候护着她,此刻她的身上就不是这些淤青这么简单了,两次救命之恩,苏韵儿在心中十分感激乌维曦和。 “孤,说过,送你回去,当然要救你。”乌维曦和爽朗的嗓音在苏韵儿的右侧传来,让苏韵儿在这漆黑的洞中不自觉安下心来,“你还能,站起来吗?” 苏韵儿一手撑地,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够站起来,可她一手刚要发力,就觉着自己周身像是要散架一般酸痛,显然是一时间没有恢复过来,苏韵儿又跌坐回地上,叹了口气说道:“暂时还不能站起来。” 乌维曦和听苏韵儿的声音便知道苏韵儿定是伤着了哪里,不能勉强她站起身来,他也知道大楚最注重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也不好提出将她抱出去之类的话,先前滚落是一时情急,想来她也是能够理解的:“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苏韵儿点了点头,后来想到这般漆黑的洞里乌维曦和定是看不见她的动作,便又轻声应了一句“是。” “咕......” 先前乌维曦和与苏韵儿掉落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道怪异的声响,像是从喉咙里聚集发出的,又像是从腹中传来的咕咕叫声。 “咕......” “什么人!”那声怪异的声响再次传来,乌维曦和警惕地高声喝道。 苏韵儿伸手朝着乌维曦和的方向一拉,拽住了乌维曦和的手臂,这样的声音她很熟悉,她在哪里听过...... “陛下,这像是某种兽类的声音,先前定是我们掉落下来,将它从冬蜇中惊醒了。”苏韵儿说道,如今是冬季,许多动物都是在冬眠。 乌维曦和这才想起,先前掉落下来时,他并没有那种掉落在地的触感,而是感觉砸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想来先前是将那动物给砸晕了,如今醒了过来:“先前,孤确实砸到了什么......” “吼......”一道熟悉的咆哮声突然在洞内响起。 “熊!是熊!”苏韵儿拽着乌维曦和的手一紧,这样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在崖底之时,她每日都能听到大黑的咆哮,可现在她却没有那种亲切之感,因为她听出了这声咆哮之中饱含的怒意,“陛下快走,我们将这熊从冬蜇中惊醒,此刻它定是暴怒万分,洞内漆黑一片,对我们是....啊......” 苏韵儿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面前一道风直直落下,乌维曦和凭着直觉快速将苏韵儿抱起往后一闪,苏韵儿先前坐着的地方就传来了重物砸地的声音,苏韵儿心中一惊,那熊是什么时候冲到她面前的? “走,它,追来了。”乌维曦和低沉的嗓音在苏韵儿的耳边响起,苏韵儿在乌维曦和的怀里感受到了他温暖的体温,觉得安心不少。 感到乌维曦和身子一旋,朝着那洞口的光亮,施展着轻功飞身而去。 “吼......” 那黑瞎子感受到乌维曦和二人的移动,又暴怒地咆哮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子追了上来。 苏韵儿在乌维曦和的怀里才感受到了乌维曦和的武功到底是如何的精湛,之前在吹梦湖上她便见过乌维曦和瞬间移动到了梅花桩上救下了乌维凌漱,已经是感到他的轻功练至炉火纯青之地,如今乌维曦和抱着她奔出洞口,苏韵儿只感觉到耳朵两遍风声不断,速度之快,那凛冽的寒风刮着她的脸生疼,瞬间就冰冷了下来。 苏韵儿忍受不住,下意识地将脸往乌维曦和的怀里转去,乌维曦和像是感受到了苏韵儿的不适,他突然改成单手抱苏韵儿,惊人的臂力竟然用一只手就能将她托起,乌维曦和腾出了一只手,将头上宽大的风帽取下,遮在了苏韵儿的头上,再继续向外奔去。 苏韵儿感觉那凛冽的寒风瞬间就被阻挡在外,在这风帽的遮盖下,她甚至感觉有些温暖。也正是因为这风帽的遮挡,在乌维曦和带苏韵儿冲出山洞的一瞬间,才没有感受到刺眼的光芒。 一出山洞,乌维曦和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不过他瞬间就适应了过来,见这山洞之外竟也是一处森林,不过此处比上面的森林好的多,积雪之下已是能够看到茵茵绿草生长了出来,不同的是,这山洞之外随处都可看到其他洞穴,给人一种这些洞穴紧密相联四通八达之感。 乌维曦和出了山洞,用衣摆将一块石头上的积雪尽数扫落,将苏韵儿放在上面安顿好后,他立直了腰背,转向先前出来的洞口,嘴角一扬。 熊有何惧?从现在起,孤让你不能踏出洞口一步! 苏韵儿感受到自己被放平,她缓缓摘下盖在头上的风帽,见自己已经是出了山洞,如今正处在洞外的林子里。 而乌维曦和正背对着她,死死盯着那个洞口,像是在等待那只暴怒的熊追出来,苏韵儿深感乌维曦和的高大,他立在原地,苏韵儿竟是一点都看不到他身前的场景。 “吼......” 出来了! 苏韵儿听到熊的吼叫之声,心中一紧,赶忙侧身绕过乌维曦和伟岸的背影看向洞口,果然就看见一直黑色的大熊从里面冲了出来,那只熊的嘴里还掉着涎,尖锐的牙齿尽数露出,鼻子高高皱起,显然是一副暴怒的模样。 那熊一出现在洞口,乌维曦和嘴角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意,脚尖轻点,瞬间就爆射而出,冲向了那只出现在洞口的黑熊,乌维曦和在空中漂亮的一个旋身,长腿先是一个下劈,将熊整个身子踢得就要趴下之时,他又是一个回旋踢,咚一声重重地将熊踢回了洞内。 啊...... 苏韵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此情此景,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是怎么被那黑衣人从那陡坡上给踢下来的。 “呜呜呜....嗷......”熊吃痛的声音从洞内传来,而且声音原来越小,显然是怕了乌维曦和又朝洞内逃去了。 乌维曦和再次一点地,准备追进洞中,先前要不是担心会误伤到苏韵儿,他根本不必先出洞穴,在里面便能够将那只黑熊斩杀。 “燕皇陛下......”苏韵儿急急开口唤住乌维曦和,乌维曦和停下身,转身看向苏韵儿,面上有些疑惑,“放过它吧,毕竟是我们扰了它冬蜇在先......” 苏韵儿开口说道,她自诩不是心善之人,只是这只黑熊,真的让她想起了救她一命的大黑。 乌维曦和看着苏韵儿,眸光轻闪,最后点了点头,飞身又来到了苏韵儿的面前。苏韵儿仰头看着乌维曦和,发现摘去风帽的乌维曦和,露出了他风帽之下高高束起的长发,他的发间别着一件银色的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配饰,想来是北燕特有的东西。 不过这样的乌维曦和,看起来更加阳光爽朗,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浓厚的男子气概,给人安心之感。 苏韵儿突然庆幸,好在是和乌维曦和一同掉落在这里,若是她一人不小心掉了下来,说不定早就把小命给丢了。 “陛下,您的风帽......”苏韵儿将置在腿上的风帽拿起,举高递给乌维曦和,没有戴风帽的乌维曦和,她看起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乌维曦和点点头接过苏韵儿递来的风帽,却突然感受到脑门上忽的一凉,同时也看到了苏韵儿的发间落了不少白色的雪花,他仰头望去,果然看见天上正洋洋洒洒地落着白雪。 “下雪了......”乌维曦和呢喃道,又将风帽一手盖在了苏韵儿的头上,“下雪了,你先戴着吧。” 苏韵儿觉得头上忽然一重,这风帽就盖在了她的头上,她点点头道:“谢陛下。” “你知道,这里,怎么上去吗?”乌维曦和环顾四周,问向苏韵儿,她是大楚之人,应该知道怎么回去的路吧? 苏韵儿疑惑地看向四周,发现这四周除了林子以外,竟然都是一个个的山洞,就像是相通的一般,看着就让人不敢进去,她摇了摇头:“奴婢也是第一次来猎场,并不知道此处是何地。” 第一百六十一章朕问你苏韵呢! “奴婢也是第一次来猎场,并不知道此处是何地。” “这就,麻烦了......”乌维曦和挠了挠头说道,“我们掉下来,的山洞,里面有熊,而且很高,看不见,无法借力。” 苏韵儿点点头,如果要从掉下来的洞口上去,真是有些困难,她之前也看到了那洞口真的很高,而且那只熊返回了洞中,若是再进去,那只熊出于警惕也会跟乌维曦和一搏,乌维曦和又带着她自然是放不开手脚。 再来,那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更何况他还需要抱着苏韵儿,施展轻功也是需要借力,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又该如何借力。 乌维曦和又看向四周:“这里的路,不认识,山洞,不简单,不能轻易进去。” 苏韵儿仰头观察了一番地形,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与先前掉下来的陡坡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想就近出去的话,就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撇开那只熊不说,想在洞里照明就不是件容易事,先前他们出来的洞口弯弯曲曲,可以说外头的光根本照不进去,而山洞顶上的洞口又十分的小,洞顶上照射下来的光也十分有限,仍然不能将洞内看清。 想来也是他们倒霉,偏偏就从这只有一人宽的洞口掉了下来。 唯一的照明办法便是生火,可是她摸了摸身上,发现并没有带火折子,乌维曦和就更不用说了,堂堂皇帝哪还需要自己带火折子?用最原始的办法钻木取火吧,可这偏偏又下雪了,上哪儿去找干燥的柴火来生火? 苏韵儿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在这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出口了。” 乌维曦和点了点头,他看向那些山洞,他直觉这些山洞能够共通,不然也不会相连的如此紧密,他又看向了苏韵儿,心想这洞浑然天成,林中猛兽最是喜欢寻这样的山洞做巢,所以这些山洞内定还会有其他的猛兽。 他见苏韵儿受了伤,一时半会儿定是难以恢复,若是进了山洞碰见了猛兽,他一边要护着苏韵儿一边要应付,手脚难以施展开来。 可若是他独自进这些山洞内探索,万一在里头迷了路,他倒是不担心,可苏韵儿一人在此等候又难免有些危险。 “燕皇陛下,不如我们去那熊的洞口避避雪吧,那黑熊应当是不敢出来了。”苏韵儿见乌维曦和的头上不一会儿便落满了晶莹的白雪,一头黑亮的乌发都快要被银白色给遮盖了去,这样一看,他倒是更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了,满头银发,高大威武。 乌维曦和低头看见苏韵儿的身上也落了不少雪,点了点头:“你可以吗?” 苏韵儿轻轻颔首,撑着大石勉强站了起来,示意自己可以行走了,若是要让乌维曦和抱,她还真是有些难为情,毕竟二人见面不多,算是生人,更何况乌维曦和还是北燕的皇帝。 苏韵儿跟在乌维曦和身后,一同走到了洞口坐了下来,看着外头如柳絮般在空中飘扬的白雪相顾无言。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苏韵儿的心中满是懊恼,心想自己怎么总是这般霉运冲天,每次出门都遇不着好事情,果然她是该听宇文珏的话,不该乱跑,想来连宇文珏都看出来她的霉运已经写在了脸上了吧。 乌维曦和端坐在洞口,心中倒是一片清明,他看着外头飘扬的雪花,只是想着这样的雪不如他大燕的雪大,大燕的雪只要一下,每个十天半月是不得停下来的,而且那鹅毛大雪簌簌下落,下个一夜那积雪便能够及人腿高了。 每到这时,大燕人出行便有些困难,尤其是对那些外出跑商的人,十分不利于车马通行,所以长时间下来,大燕的商人就有了这样不成文的规矩: 春夏秋三季在外头跑商,冬季则回到大燕,算作是休息。 不过他这几日发现南楚的道路都有专人定时清扫,所以就算天上落着鹅毛大雪,也不会影响道路通行。 他琢磨着回去也试行一下这样的办法,但是一夜过去,大燕的雪实在太厚,没有人愿意清扫。 若是在大燕行的通,大燕就不必变成一到冬季就被大雪封城的雪燕国了。 如此一来,那些跑商的人也能够在冬季经商,大燕的银碳一直是远销各地,奈何一到冬季道路就遭大雪封堵,能够运出去的东西是少之又少,要是这大雪堵路的事情解决了,他想大燕的国库又会充盈一番。 “陛下是在想怎么出去吗?”苏韵儿见乌维曦和一直望着外头发呆,好奇地问道。 乌维曦和摇了摇头:“孤在想,怎么扫雪......” “扫雪?”苏韵儿有些疑惑。 乌维曦和见苏韵儿疑惑的表情,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可见苏韵儿忽闪忽闪的水眸就知道她十分想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于是乌维曦和只能用着他蹩脚的中原话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解释给苏韵儿听他以前也派过人扫雪,奈何北燕的雪实在是难以清扫,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愿意揽这样的活计了。 苏韵儿听着乌维曦和几个字几个字一蹦的说着,说了许久,他终是想将自己说的话解释清楚了,没想到乌维曦和的思想还这么先进,简直是深谙“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 苏韵儿没见过北燕的积雪到底有多么厚,不过听他这样说,想来要清扫干净确实十分辛苦,不然也不会有人宁愿去乞讨也不愿意做这样的活计。 “有了。”苏韵儿思索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陛下将这样的活计分散到每家每户,让每户住在道旁的百姓将自己屋子方圆十尺都清扫干净,再说北燕不是盛产银碳吗,寻常百姓家肯定是用不起银碳的,陛下便可每月赏一篓银碳,作为扫雪的奖励。” “只需方圆十尺,更何况还是自己屋前,清扫干净后还能得到一娄银碳,何乐而不为呢?”苏韵儿水眸轻眨,笑说道。 乌维曦和眸光一亮,心想这样的办法不是不行,每户百姓原本为了出行就要扫掉自己屋前的雪,如今不过是让他们多扫一些便能够得到一篓银碳,想来他们都是愿意的。 而且要扫的道路只是主干道,这样一来,作为奖励的银炭也不是太多。 “好!”乌维曦和愉悦地点点头,乌黑的眸子中满是轻快,想出言赞赏苏韵儿,奈何语言受限,憋了半天也不知该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于是叹了口气只有作罢。 二人谈了许久,乌维曦和见洞外的雪已经渐渐变小了,回头看看身后,发现洞内的熊并无动静,想来是怕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已经有些化了的雪花,对苏韵儿说道:“你,在这里,孤去看看,有没有路。” 苏韵儿点点头,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也只能去找找有没有路出去了。她见外头的雪虽然变小了,但还在继续下,她摘下头上的风帽递给乌维曦和:“陛下带着风帽出去吧,挡挡雪。” 乌维曦和伸手接过了风帽,顺手戴上,对苏韵儿点了点头后便走了出去。 ...... “皇上,这鹿可真能跑,追了这么久终于是猎到了。”安定满脸谄媚地笑着,将宇文珏猎得的鹿挂扛在了自己的马上。 宇文珏左手按着右手的肩,右手顺着圈转了转,追着这鹿追了这么久,手都有些酸了,先前那鹿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影,在他想回去的时候那头鹿又出来了,自己送上门的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感到右手骨有些酸疼,心中猜想应是上回怀阳山遇袭,掉落山崖的时候伤到了手骨,以至于现在到了湿冷天气,他的右手骨就有些酸疼,回头得让凌远再瞧瞧,看是不是落下了什么病根。 “苏韵呢?”宇文珏坐于马上,与安定一同不紧不慢地往回走着,这般久了都没看见苏韵儿,他有些奇怪地问道。 安定也有些奇怪苏韵儿怎么这么久都没有跟上来,但想想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回皇上,先前苏姑娘停下了马拾那只小狐狸,说是一会儿便追上来,苏姑娘头次骑马,速度不快,皇上往回赶的路上想必便能碰见苏姑娘了。” 宇文珏点点头,想到苏韵儿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这丫头总是能够给他惊喜,说是不会骑马,可却这么快就掌握了诀窍,一路上也没有落后许多,都跟了上来。 “哒哒......哒哒......” 一道奔跑的马蹄声忽然从远及近传了过来,宇文珏眸光一亮,明眸中满是笑意,想来是那丫头终于追上来了,可宇文珏看见那匹小红马越来越近后,面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僵。 “这是苏韵的马?” 宇文珏拦下这匹小红马后,神色有些阴沉地看着安定,安定面上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那匹小红马,低低地答道:“是......” “苏韵呢?”宇文珏森冷的嗓音在寂静的林中响起,声音中隐隐含着怒意。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好,它要吃她! “苏韵呢?”宇文珏森冷的嗓音在寂静的林中响起,声音中隐隐含着怒意。 “皇...皇上......奴才......” 宇文珏这时低头一扫,正好看见那匹小红马腿上醒目的血迹,瞳孔猛地缩紧,心中一种慌乱之感瞬间袭来,暴怒道:“朕问你苏韵呢!” “扑棱棱......” “啾啾......” 宇文珏震怒声音之大,将树上的鸟都惊得扑棱着翅膀飞走,安定更是吓得垂下了脑袋,他明白苏韵儿对宇文珏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苏韵儿不见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跟宇文珏交代啊。 他突然十分后悔,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将苏韵儿一个人留在半道上,现在面对宇文珏的暴怒,他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安定低着头颤抖地说道:“奴才......奴才不知......” 安定话音一落,瞬间感受到了宇文珏冷冽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想认罪,却见宇文珏快速一调马头,着急地策马扬长而去。 “皇上......”安定也赶紧追上去,别宇文珏再出了些什么事,那他真的就是罪该万死了。 在宇文珏红着眼狂奔而归的同时,苏韵儿正悠闲地坐在洞口,哼着小曲儿晃着腿,等着乌维曦和回来。 “哼哼...哼...哼哼哼......”苏韵儿托着腮摇头晃脑地哼着悠扬的小调,这是她从金簦那儿学来的,金簦说这是她阿娘哄她睡觉的童谣,苏韵儿偶然听金簦哼起,觉着这调子听起来十分舒服,便从金簦那儿学了过来。 “唉......”哼了许久,苏韵儿口都有些干了,见乌维凌漱还没有回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乌维曦和能不能找着路回去,要是找不着路,岂不是要饿死在这荒山野岭?” 这大冬天的,哪能像上回她掉在崖底的时候,要野果有野果要鱼有鱼抓的,而且现在连火都生不了,一夜过去第二天就成俩冰棍了。 虽是这样想着,但苏韵儿的心中并不恐慌,也没有一点着急的感觉,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悠闲的坐在这哼曲儿了。 她也奇怪自己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想了许久终是得出了个答案,想来是她觉得,宇文珏下旨傍晚前回营,要是发现他们不见了,一定会派人来寻的吧。 她看了看四周,虽然......要找着这地方也不容易,但她的心里总觉得宇文珏一定能够救她回去。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是这么信任他了...... “咚...咚......”一道沉重的声响从山洞内传来,一声一声,有规律的越来越近,一下一下地敲击在苏韵儿的心里。 苏韵儿瞬间寒毛炸立,惊恐地看着洞内,确定这声响确实是从山洞里传来的以后,下意识地向后缩去,苏韵儿结结巴巴地说道:“卧槽,不...不是吧......这时候出来......” 苏韵儿本能地向后挪着屁股,挪到靠着岩壁无路可退时,那只被乌维曦和打跑的黑熊也从黑暗中出来,出现在了苏韵儿的视线之内。苏韵儿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向外环视一圈...... 该死,乌维曦和还没有回来啊......待会儿他要是回来了,难道就要看见她已经命丧熊口了吗! 那只黑熊四脚着地紧紧盯着苏韵儿,将苏韵儿盯得一身冷汗,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腰间,这时候宇文珏给她的匕首是唯一能够让她稍微安心的东西。一人一熊对视半晌,那只黑熊突然一动,苏韵儿吓得惊呼一声。 “啊!” 孰料那只黑熊只是想坐下身来,它的熊屁股刚着地,苏韵儿一声惊呼,将那只黑熊又吓得立了起来,同时还呜咽了一声向后退了退,退在了另一头的岩壁边。 苏韵儿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它......怕我? 苏韵儿心中突然有些暗喜,想来是乌维曦和那一脚把它给踢怕了,心想这只黑熊一定是没想到,它其实一脚也能把苏韵儿给踢趴下。不过它既然怕了,为什么还要出来? 难道是......饿了? 苏韵儿想到这里又重重地咽了咽口水,它要是饿极了......保不齐就冲上来把她给吃了。没有安全感的苏韵儿下意识双手环胸,突然碰到了她揣在怀里的糕点,她面上一喜,将怀中的糕点拿了出来。 “你是不是饿了......”苏韵儿取出一块糕点,看向那只黑熊,那黑熊见苏韵儿有动作,又向后缩了缩,奈何已经是紧贴岩壁,无处可退了,“喏,给你......” 苏韵儿将手上的糕点朝黑熊一抛,那只黑熊见有东西飞过来,呜咽一声就往山洞里跑,跑了两步,它又停下来紧紧盯着那躺在地上的糕点。 终于,它一步步地靠近,又用它的爪子一拨那块糕点,尖锐的瓜子一下就把那酥脆的糕点勾成了两半。 那黑熊见眼前的东西没有什么威胁,又低下头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再伸出舌头轻舔,最后一卷舌头将整块糕点吃了进去。 苏韵儿这时无比地敬佩和感激宇文珏,要不是他硬要她带些糕点在路上吃,她是不是还得割上自己一块肉来喂熊了?同时她腰间的匕首也是唯一能够给她一些安全感的东西,没想到她周身竟是无处没有宇文珏的影子。 “吼......” 那黑熊吃完后,似是不满足,对苏韵儿轻吼一声,竟是一步步向苏韵儿靠近过来。 “你,别,别过来!”苏韵儿吓得站起了身,赶忙从方帕中又取出一块糕点,用力一抛,将糕点抛至远处,那黑熊就像一只狗一般立马屁颠屁颠地朝那快糕点跑去。苏韵儿见黑熊跑远,悄悄舒了口气。 怎么办......要不要走? 现在苏韵儿满脑子都在想自己要不要先逃跑,可若是这样,乌维曦和回来定是寻不见她,万一这只黑熊跟来了,她又碰上了其他的猛兽,这......真是自寻死路。 苏韵儿心想自己这么倒霉,出门必遇见坏事,为了不让她死得更惨,她决定,今天她就赖在这里了! 果然,那只黑熊吃完了糕点以后,又屁颠颠地跑了回来。苏韵儿心一横:老娘驯了两头熊,还驯不了你了! 于是她大胆地将一块糕点放在自己的手上,伸长了手等待着那头黑熊来吃。那头黑熊靠近后,见糕点在苏韵儿的手上,一时间不敢靠近,警惕地立在原地不动分毫。不过它的警惕终究是抵不过食物的诱惑,黑熊又缓缓地向苏韵儿行了过来。 苏韵儿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见黑熊一步步地靠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好几次想将手收回来,但是黑熊已经走进了,她又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它闻了它闻了! 苏韵儿见黑熊在嗅自己手上的糕点,心里狂叫道。心中十分担心这头熊会连着她的手一起吃进去,在黑熊张嘴的那一刹那,她险些就将手给缩了回来。 呼......好险...... 那头黑熊只是吃掉了苏韵儿手心上的糕点,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落在她手心的残渣。 舔了我的手,是不是就不怕我了? 苏韵儿试探地向黑熊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只黑熊轻嗅后又舔了舔。苏韵儿又想伸手摸摸它的头,可苏韵儿的手刚有动作,那头黑熊就猛地向后一缩,还对苏韵儿发出威胁般的吼声。 “吼......” 很好,它没有攻击我。 “别别别。”苏韵儿将她的手掌举起,示意她的手中什么都没有,温声说道,“我就是摸摸你的头......” 说着,苏韵儿又伸出了手,等待着黑熊主动靠近。她将手伸了许久,感觉手都要麻了,那只黑熊还是警惕地看着她,心想这只黑熊还真是警惕,哪像小黑那么胆大,见了人就往人腿上扑,扑了就一个劲地往上爬求抱抱,它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长成多胖了吗? 就在苏韵儿准备放弃的时候,那只黑熊终于是靠近了过来,苏韵儿心中一喜,用着自认为平生最诚恳最温柔的目光看着那黑熊,缓缓地伸手,起初那黑熊见到苏韵儿的手仍是警惕地一缩,最后总算是让苏韵儿摸到了它的头。 “真乖......”苏韵儿边摸她的脑袋边轻声说道,又从方帕中拿了一块糕点喂它,黑熊吃了以后总算是认可了苏韵儿,就在苏韵儿的身边坐了下来。 可苏韵儿低估了一头熊的饭量,眼看着自己方帕中的糕点越来越少,那头熊还缠着她要,她左躲右闪地不肯给了:“走走走,没了没了......” 苏韵儿将点心护在了怀里,她还饿着呢!万一她今天没能出去,她还得指望着这糕点垫垫肚子呢。 “吼......” “没了!快走!” “吼......” “真的没了!” “呜......” “好吧,这是最后一块了啊......” 当乌维曦和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见到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惊掉了下巴。那只原本应该在山洞里的黑熊,竟然出来了,还在苏韵儿的身边,用鼻子不断地上下嗅着苏韵儿,苏韵儿则低着头缩成了一团,时不时挪挪身子,背对着那头黑熊。 不好,它要吃她!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就是你的猎物 它要吃她! 这时乌维曦和满脑子都是苏韵儿要被那头熊给吃了,瞧,苏韵儿还被吓得瑟瑟发抖! “飞云!”乌维曦和立即飞身而上,苏韵儿听见乌维曦和声音开心地立起了身子,刚想说句“你回来了”,就见乌维曦和气势汹汹地看着她身侧的这头黑熊,大有一副要杀了它的趋势。 “陛下且慢!”苏韵儿赶紧张开手拦在了黑熊的面前,心想乌维曦和定是误会了。动物天生就能感知危机,那黑熊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乌维曦和一上前,它就呜咽呜咽地嚎着跑进了洞内。 苏韵儿这才松了口气,照乌维曦和那个气势,还不得一掌把它拍死? 乌维曦和停下了动作,立在苏韵儿面前,奇怪地问道:“这是......” 苏韵儿笑着将黑熊出洞,自己又和黑熊放下警戒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乌维曦和,乌维曦和听后十分意外,突然觉得苏韵儿十分特别,他还是头一次看见人遇见黑熊不是选择逃跑也不是选择搏斗而是选择驯服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乌维曦和赞赏地点点头,实诚地说道:“飞云,你很,厉害。” 头一次见人这么一本正经地夸她,苏韵儿倒觉得有些尴尬了,她挠了挠前额,将手中的糕点甚至乌维曦和面前:“陛下可是饿了?吃些吧......” 乌维曦和又有些惊喜了,这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食物?可能他不会想到,这食物是另一个男人让她带在身上的吧。 乌维曦和点点头,拿起糕点与苏韵儿一同吃了起来,苏韵儿边吃边问道:“陛下,您可寻着出去的路了?” “没有......”乌维曦和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这里,弯弯绕绕,到处都是,山洞。孤,试着进了一个,山洞,又从另一个,山洞出来了。” 这些山洞果然是相通的...... 这就麻烦了,苏韵儿也不禁感到头疼:“短时间内想找出路已是不可能了,看来只能等等看有没有人来救援了。” 苏韵儿心想,她一个婢女丢了就丢了,可乌维曦和身为北燕皇帝,若是丢在这猎场里,定是会有大批人马来寻,这会儿她有突然庆幸自己拉了乌维曦和下水,还能够沾沾光被救出去。 这就是苏韵儿想错了,对于宇文珏来说,乌维曦和丢了这就丢了,可苏韵儿要是丢了,宇文珏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找回来。但她们这掉下来的地方,离地上也不止三尺啊...... 乌维曦和赞同地点点头,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了,但愿她那个鬼点子多的阿妹能够找到这里来吧。 而乌维曦和心中托付的乌维凌漱,此刻正与萧红玉坐在猎场的某处一起数着自己的猎物。 “九...十...十一...十二...十三!本公主猎了十三只!”乌维凌漱将羽箭统统收回箭篓里,兴奋地叫道。 这时萧红玉也数完了自己的猎物,面上有些不悦:“本宫也是十三只。” 乌维曦和嘟了嘟嘴,对着额前的刘海吹了口气:“呼,打了个平手。” “谁说平手了?小辣椒可比你是多了一只。”宇文皓朗声说道。 “还有?”萧红玉疑惑地看向宇文皓,难道她有漏了的猎物被宇文皓给拾到了?可在她印象中,她也就猎了十三只猎物啊。 “是啊,还有一只......”宇文皓眸中闪过一抹坏笑,没脸没皮地在萧红玉面前侧身一躺,一手撑头,妖娆地对萧红玉抛了个媚眼说道,“那就是本王啊......” 萧红玉面上倏地一红,没想到宇文皓竟然说出了这般露骨的话,但她听得宇文皓这般说,她的心中竟有一丝愉悦,可她面上却和心中所想完全相反,伸手一推宇文皓,将宇文皓推到在地,轻哼道:“一边儿去!” “还要不要脸了......”乌维凌漱看着宇文皓嫌弃地说道,宇文皓又成功地刷新了乌维凌漱的三观。 宇文皓被萧红玉推到在地看起来更像是在暗爽,他嬉皮笑脸的说道:“本王的心早就被小辣椒给猎走了。” “你!”萧红玉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为了不让宇文皓看到她窘迫的样子,她立即起身,转过了羞红的脸,利落地翻身上马说道,“别胡闹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乌维凌漱见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在傍晚之前还要赶回营呢,若是回去晚了,阿哥又该责骂她了。于是她也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雪,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宇文皓:“小白脸,你不走我们可走了啊。” “驾......”萧红玉高喝一声,策马而去,乌维凌漱见状对宇文皓一声坏笑,也策马扬长而去。 宇文皓赶紧起上马,高喊道:“小辣椒你等等本王......” 宇文皓不得不佩服乌维凌漱和萧红玉的精力,这围猎都猎了一天了,她们竟然还有精神在回去的路上比赛策马,似乎比来的时候精神头还要强上一些,无奈宇文皓也只能跟在屁股后面追。 自己选的女人,含着泪也要追上! 宇文皓好不容易追上了她们后,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宇文皓回头望去,竟是看见宇文珏独自一人策马而来,衣袂翻飞,面上显得十分焦急。 “皇兄?”宇文皓疑惑地停下了马,萧红玉和乌维凌漱听见宇文皓的声音也都将马头掉转,行了过来。 “吁......”宇文珏见到了宇文皓,眸中扬起了一丝希冀,将马停了下来,还不等宇文皓问话,宇文珏就着急地问道,“你见到苏韵了吗?” “小韵儿......” “皇上,皇上......您等等奴才......”宇文皓刚想说话,注意力就被一声叫喊吸引了去,他转头看见安定一人御着二马也飞奔而来。 “安公公?”宇文皓更加疑惑了,但他看见了安定另一只手牵着的马,惊讶道,“这不是小韵儿的马吗?小韵儿呢?” 宇文珏见宇文皓这副反应,便知道宇文皓定是没有见过苏韵儿了,面上有些失望地说道:“苏韵不见了。” “什么?”宇文皓惊讶道,怎么这一会儿功夫人就不见了? 但此时还有一个人比他更为惊讶:“飞云不见了?” 乌维凌漱一听到这个消息面上就有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当即一转马头:“不行,本公主要去找她!” “等等!”宇文皓赶紧上前将乌维凌漱的马拦住,“猎场这么大,你这要到哪里去找?” 乌维凌漱反应过来,喃喃道:“到哪里去找,到哪里去找,怎么办......怎么办......” 宇文皓没想到乌维凌漱竟会这般慌乱,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让她镇定下来。 “我阿哥呢?楚皇,我阿哥在哪里?”乌维凌漱想到了乌维曦和,到了这种时候,她下意识地想找乌维曦和帮忙。 “对了,皇兄,怎么就剩下你和安公公了?”宇文皓也问道,出发时他们可是一伙人去的,回来就剩俩了。 宇文珏没有心思解释太多,粗略地说了一下他们为什么会分开,他心中十分焦急:“燕皇和其他人应该都已经回营了,我们先回营再看下一步怎么办吧,苏韵可能也和叶祁一道回去了......” 这是宇文珏的自我安慰,这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回去!我要回去找我阿哥!驾......”乌维凌漱一抽马鞭,径直奔了出去,她要回去找乌维曦和,她知道她的阿哥一定有办法,她一定要把飞云找回来。 殊不知,乌维凌漱满心想的乌维曦和,正在坐在山洞口等待着鬼点子多的乌维凌漱来拯救自己,他大概没想到,一向古灵精怪的乌维凌漱也会有这么慌乱的一天吧。皇兄,我们也快些回去吧,天也快黑了,若是小韵儿已经回营,我们也得趁早赶回京城,若是小韵儿出......” 宇文皓话未说完,就感受到身旁的萧红玉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阻断了宇文皓接下来要说的话,宇文皓疑惑地看向萧红玉,萧红玉将目光转向了宇文珏,示意他此刻宇文珏已是十分担忧,便不要再说那些扰乱人心神的话了。 宇文皓回头见宇文珏神情虽无异常,但他眉头紧锁,眸中满是担忧,想来此刻他的内心一定十分焦灼吧。 “先回营吧。”宇文珏一拉缰绳,策马向乌维凌漱离去的方向追去。 宇文珏也知道宇文皓要说些什么,在他心里他也明白比起回营,苏韵儿出事的可能性更大,倘若她是和叶祁一道回营了,那么她的马又怎么会独自跑了这么远? 宇文皓与萧红玉相视着点点头,也策马往回营的方向赶去。 四人回营时,乌维凌漱已是不见人影,但看她的马正停在营外,想来乌维凌漱一回来就去找乌维曦和了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巨人,你打的过狼吗? 宇文珏刚下马,段景仪叶祁等人就迎了上来,有些愧疚地说是因为宇文珏猎鹿去了许久,见天色渐晚,以为他是从另一条道回营了,他们几人便先行回来了。 宇文珏满不在意地点点头,此刻他最在意的是苏韵儿到底有没有回来,虽然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是他仍是希望苏韵儿已经回到了这里,而不是还独自落在了猎场的某处,那丫头丢了马又不会武,独自在外该有多么危险! “叶祁,苏韵可与你一起回来了?”宇文珏双手抓住叶祁的肩膀问道。 叶祁听了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皇上去猎鹿后,韵儿便跟着一起去了,皇上没见着韵儿?” 宇文珏听了叶祁的话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眼皮微动,再次睁眼时长长地叹了口气:“苏韵不见了......” 什么!? 叶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不见了?在这猎场里? “阿哥?阿哥!”这时乌维凌漱从帐内跑了出来,对着四周大叫道,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乌维凌漱见宇文珏他们已经回来了,慌张地跑了过来,“我阿哥呢?我阿哥也没有回来!” 乌维凌漱话一出就引起了众人的议论,北燕的皇帝要是在大楚出了事,这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决的啊。 宇文珏听了乌维凌漱的话就觉着有些头疼,头疼的不是乌维曦和没回来,而是这次随行的人只有这么多,若是再分出人来去寻乌维曦和,那么就更少人去找苏韵儿了。 “皇上,会不会......他们二人一块儿被困在某处了?”明月扬出言说道,怎么会这样巧,二人都没有回来,若是换做别人还有些可能,可乌维曦和武功盖世,这猎场内还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所以明月扬大胆的猜测是不是他们二人因什么相遇,又因什么困在了某处这才回不来。 宇文珏点点头,明月扬的猜测也不无道理,若是乌维曦和与苏韵儿在一块,宇文珏倒是能够放心下来,乌维曦和为人正直,想来也不会见危难而不救的,若真是如此,他倒不必如此担心苏韵儿的安危。 乌维凌漱渐渐开始冷静下来,不如先前那般慌乱,她行至宇文珏身前,正色道:“楚皇,我阿哥一定不会出事的,你快些派人去找飞云吧,噢......就是你说的苏韵!” “噗哧......” “老六!” “是。” 宇文皓见乌维凌漱这般正经地准备见色忘兄,忍不住笑了出来,虽说乌维曦和确实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她身为妹妹不先关心自己的哥哥反倒让人先去救自己的心上人,不知乌维曦和知道了心中会作何想法。 “朕猜想,燕皇与苏韵应是一起被困于某处了。”宇文珏对着乌维凌漱认真地点点头,既然她都想先救苏韵儿了,虽然...动机有些不纯,但他又怎能拂了人家一片好心呢? “猎场这么大,天色也快黑了,派人去寻一定是难寻的。”段景仪看了看天,冬天天色黑的快,先前都还是有些亮堂,现在就有些灰蒙蒙的了,三丈开外的东西都难以看清,若是不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势必会耽误明日的庆收大典。 “将今日随行的猎犬都带过来。”宇文珏朗声道。 “对啊。这狗鼻子可比人灵多了!”宇文皓眸子一亮。 不一会儿,随行而来的猎犬便被禁军们牵了过来,宇文珏进入帐篷内将苏韵儿今日脱下的绣鞋拿了出来,交给安定让猎犬一个个嗅过,记住苏韵儿的气味。 虽然宇文珏拿着绣鞋出帐篷时...众人的眼神有些异样,心中猜想难道皇上还有这种收集嗜好? “出发!” ...... 在众人开始寻找他们二人的时候,原本就光线不好的陡坡之下,此刻的天色已经是黑了下来。 苏韵儿不自觉地向乌维曦和的方向挪了挪,刚才天黑的时候她听到的狼嚎是什么鬼!还有为什么缩在山洞里的傻二黑也吼了一声!是入夜了它们要进行狂欢了吗! 苏韵儿在心中叫喊着,比起生无可恋脸的乌维曦和,她还是显得有些紧张的。乌维曦和见苏韵儿与自己越靠越近,嘴角忍不住扬起:“怕了?” “才...才没有!”苏韵儿嘴硬道,心里怂了嘴上不能怂啊! “呵呵......”乌维曦和轻笑出声,摇了摇头没有再接话。 过了半晌...... “喂...不,燕皇陛下......” “怎么?” “我们还要在这等多久?” “不知,等吧。” “陛下......你...打得过狼吧?” 乌维曦和心底涌起一股笑意,淡定道:“打不过。” “这个......”乌维曦和感到苏韵儿伸手拍了拍自己,他低头一看,苏韵儿正手心里正托着一把匕首,一脸认真,“陛下,这个借你!” “哈哈哈......”乌维曦和又使用了他唯一流畅的中原话。 也认真说道:“放心,不会死。” 不会死?不会死是什么鬼啊!剩了一口气也是不会死啊! 苏韵儿内心狂叫,险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吐槽之心,这天马上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了喂!为什么小巨人你还能这么淡定啊喂!马萨卡你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了吗! “小巨人,你长这么高会不会有什么困扰啊?”生无可恋的苏韵儿已经不愿再分尊卑,说不定明天一早宇文珏见到的就是两根冰棍了,不如就这样随性一回吧。 “你...叫我?”乌维曦和有些惊讶,先前还一口一个陛下的叫,现在就敢给他取绰号了,心想这丫头还真是有些有趣。 “嗯。”苏韵儿托着腮点点头。 乌维曦和看着苏韵儿,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没什么,感觉,就是低头,看不清,你们的脸。” “......”苏韵儿嫌弃地看了乌维曦和一眼,虽然他的脸已经快和黑夜融为一体了。 好吧,我矮! “汪汪汪......汪汪......” “汪汪......” 这时,苏韵儿突然听见山洞中传来一只...不,一群狗叫,随后便是山洞里的傻二黑带有恐吓的咆哮声。 “小韵儿......小韵儿......” “飞云!飞云!你在下面吗......” 两道熟悉地声音从山洞中传来,苏韵儿面上一喜,和乌维曦和同时相视而笑,一定是救援的人来了!不过乌维曦和额间忍不住落下三根黑线...... 方才...一个劲叫着飞云的......是他阿妹吧? 她好像完全把他给忘了吧...... “小巨...燕皇陛下......”苏韵儿又开始讨好般的笑,现在天太黑了,她真的是一点都看不清乌维曦和的表情了,“我们快进去吧......” 乌维曦和见她转换地这么快,忍不住失笑,心想也不和她计较了,当务之急是快些出去,之后他们还要赶回京城呢。 于是乌维曦和抓住苏韵儿的手,苏韵儿先是一怔,后又感觉到乌维曦和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后腰上,沉稳的嗓音在身前响起:“路黑,你抓住,孤的衣服,孤带你进去。” “嗯。”苏韵儿点点头,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乌维曦和腰间的衣服,这样的姿势倒有些像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了。 乌维曦和凭借着过人的耳力带着苏韵儿走进了山洞,二人一进山洞,便听见二黑一声熊吼冲了过来,苏韵儿急急开口叫道:“二黑,是我,是我......” 二黑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其实二黑不是被苏韵儿叫停的,而是被乌维曦和的掌风给吓停的。 “小韵儿!是你吗!”苏韵儿的声音在山洞内回响,在洞顶上的宇文皓一听见有声音就兴奋地向下喊,举着火把将头探下来问道,但他除了自己周围却什么都看不清,只看见底下漆黑一片。 苏韵儿听出了宇文皓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看见宇文皓拿着把火把对着底下探头探脑的,没想到他们真能找到这儿来,她大声地叫道:“王爷,是我!” “苏韵!”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传来,苏韵儿瞬间眸光一亮,心中顿时有一种轻快之感,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抬头虽是没有看见宇文珏地身影,但还是十分兴奋地叫道:“皇上,是我,我在这里!” “你躲开些,朕扔火把和火折下去,一会你将绳子缠在腰上,朕拉你上来。”宇文珏温润的嗓音满是关心,但这样的嗓音却能够让苏韵儿安下心来。 “嗯!”苏韵儿还未移步,便听到头的上方有破风声传来,乌维曦和听着声音飞身而起扬手一接,便将火把和火折接在了手里。 苏韵儿吹燃火折,点燃了乌维曦和手中的火把,山洞里顿时亮堂了起来,看见了垂在身前的绳子。 “啊!阿哥!阿哥!你竟然也在!”这时乌维凌漱兴奋的声音响起,想来是借着火光看清了洞中还有一个人。 “......”竟然?乌维凌漱这丫头果然把他忘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敢和朕抢女人? 乌维曦和将绳子递给苏韵儿,让她缠在腰间:“你先上去。” “嗯。”苏韵儿将绳子缠在腰间后,余光看见了缩在一旁的二黑,她将怀中最后两块糕点拿了出来,抛在二黑面前,轻声说道,“二黑,是我们扰了你冬眠,这个就送给你了。” “吼......”二黑快速上前将糕点一口卷进嘴里,又缩回了一旁。 苏韵儿拽了拽绳子,洞顶的人感受到后,便将苏韵儿一点一点地拉了上去。别说......这绳子勒着真疼!苏韵感觉自己的胃都快要被挤出来了。 “飞云!”苏韵儿被拉出洞顶后,一股女子的香气袭来,一把被人抱在了怀里,只听乌维凌漱闷头说道,“飞云,你是女孩子本公主也能接受你的......” “......” “......” 苏韵儿和众人顿时语塞,尤其是宇文珏。竟然有人这般明目张胆地跟他抢女人,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 宇文皓看着宇文珏复杂的表情也掩嘴偷笑,只看宇文珏一把将苏韵儿从乌维凌漱的怀里拽了出来,关切地问道:“苏韵,你怎么掉到下面去了?没受伤吧?” 乌维凌漱一瞪宇文珏,又将苏韵儿向自己身旁拽了拽,担忧地问道:“让本公主看看,可是伤到哪儿了?” 他们是不是忘了......洞底下还有一个人? 举着火把的乌维曦和静静地站在洞底,仰头望了许久都没有看见动静。 绳子呢?不打算放下来了吗? 阿妹呢?是真的忘记他了吗? 半晌,乌维曦和看向手中的火把,没想到这种时候只有火把兄与他做伴了。好在是有火把照明,他能够看清洞内的情况,施展轻功借力而上,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即便等来了救援,他还要靠自己啊。 当乌维曦和施展轻功飞出洞口时,大家才注意到乌维曦和这个人,乌维凌漱看见他阴沉的脸,立马一吐舌头飞奔过来,扑在了乌维曦和的怀里,撒娇道:“阿哥,阿妹好担心你!” “你还记得,你有阿哥吗?”乌维曦和冷冷地说道。乌维凌漱听了也只是悄悄做了个鬼脸,装作没有听见,“好了,楚皇,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吧。” 宇文珏点点头,命人牵来了一匹马,这正是乌维曦和之前骑的那匹:“先前我们跟着猎犬寻过来,路上遇见了这匹马,燕皇怎么会和苏韵掉下这里?” 乌维曦和翻身上马,看了苏韵儿一眼,挠了挠头说道:“她抓鹿,掉下去,孤救她,也掉下去。” 乌维凌漱撇了撇嘴,满脸狐疑地看着苏韵儿,她知道,每每乌维曦和撒谎时就爱挠头。宇文珏也看向苏韵儿,只见苏韵儿点了点头,感激地对乌维曦和说道:“还得谢过陛下救命之恩。” 之前乌维曦和应允了那黑衣人不将他们商谈的事告诉他人,想来他也是不想违背自己许诺过的话吧。 宇文珏突然十分庆幸苏韵儿是碰上了乌维曦和,不然这么深的山洞,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他不由分说地将苏韵儿一把抱起放在了魅影的马背上,苏韵儿还未反应过来,宇文珏便也翻身上了马,他双手拉着缰绳,正好将苏韵儿环在怀里,苏韵儿的后背贴着宇文珏的前胸,只听宇文珏磁性的嗓音在苏韵儿的耳边响起:“时辰不早了,回营!” “是!” 乌维曦和见宇文珏与苏韵儿共乘一马,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一打缰绳向前行去。乌维凌漱见状赶忙跟了上去,在乌维曦和的身旁小声问道:“喂!阿哥,你该不会是要和我抢女人吧!” 乌维曦和一愣,想起苏韵儿的模样就觉着这丫头有些特别,他看了乌维凌漱一眼,淡淡地说道:“无聊……” “喂!阿哥!”乌维凌漱见乌维曦和这般无视她,咬牙切齿地挥舞着拳头威胁道,“大块头,你要是敢抢我的女人我要你好看!” “怎么?连阿哥,都不叫了?”乌维曦和转过头看着乌维凌漱,这丫头真是被她给惯坏了。 听得乌维曦和这般问,乌维凌漱还是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的,面上却不肯落了下风,傲娇地轻哼一声,驾马朝萧红玉和宇文皓的方向去了。 宇文皓献殷勤正起劲,余光一瞥,发现乌维凌漱跟了上来,转头调笑道:“公主,你不好好地跟燕皇陛下认错,来打扰我和小辣椒做什么?” 乌维凌漱一凝眉,面上满是嫌弃:“小辣椒才是不想被你打扰吧!” “呵呵呵……”萧红玉轻笑出声,今天一天下来他们三个可没少斗嘴,不过心里却是畅快的。 “喂!”乌维凌漱见萧红玉正在笑,扬起头对萧红玉喊道。 萧红玉见她一脸别扭,以为乌维凌漱又是想挑事,反问道:“怎么,又想打架了?” “哼!”乌维凌漱轻哼一声,别扭地撇过了头,大声说道,“本公主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你了……” 萧红玉先是一愣,后又面上一红,乌维凌漱的直肠子总是能够让她措手不及,不过……她也想直肠子一回。 她看着乌维凌漱嫣然一笑:“好巧。本宫也不是那么讨厌你了。” 乌维凌漱看着萧红玉忍不住一笑,向她伸出了一只手:“走吧……” 萧红玉牵住了乌维凌漱的手:“嗯。” 一天下来,虽然她们二人一直在较量,不过乌维凌漱心中却是十分开心。这些年来,也就只有阿哥愿意陪她这样玩,但是阿哥当了皇帝以后,能够陪她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她也有别的玩伴,不过那些人往往因为她是公主而故意输给她,这让她一点也不舒畅,能和萧红玉这般比试一番,真是痛快! 也是在接触中,乌维凌漱发现萧红玉只是表面上有些刁蛮,其实内心是十分善良的。先前她急着出来找苏韵儿时,本可以好好休息的萧红玉,也主动提出要一同寻找,她本以为萧红玉是不想看见她与宇文皓单独在一起,后来当她发现萧红玉连杂乱的丛林都亲自下马翻找时,便彻底地对萧红玉改观了。 心中想着能够交这样一个朋友也是不错。 宇文皓看着乌维凌漱与萧红玉手牵手骑马离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他的小辣椒是被那个小黑炭抢走了吗! 不行不行!宇文皓猛烈地摇头,一踢马肚快速追了上去,死皮赖脸地也吵着嚷着要牵手。 说是得了一种不牵手就会死的病…… 苏韵儿与宇文珏共乘一马,她被宇文珏环在身前,靠得这般近,那咚咚的心跳声让苏韵儿分不清这是她的还是宇文珏的心跳。 按照以往,苏韵儿被环在马上时就要嚷嚷着下来了,可是今日苏韵儿却感觉宇文珏有些不同,除了一开始询问了她有没有受伤以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这般共乘一马也是像个闷油瓶一般,静静地向前驾马不说话。 “皇上……” 感受到宇文珏有些异常,苏韵儿试探地轻声问道,想将头转过去。 “别动!”宇文珏略微有些喑哑的嗓音在苏韵儿的耳边响起,语气间带着些隐隐怒意。 苏韵儿从未见宇文珏这般严肃过,那带着从喉间发出的振音一直在苏韵儿耳边回响,她又快速将头转了过来,低低应道:“噢……” 转过头后,苏韵儿听着宇文珏厚重的呼吸声,心事重重地低着头。他……是生气了么…… 是因为我又让他担心了,还是因为我耽误了众人回京? 怎么办?不要不说话啊喂!好尴尬啊!就要这样闷头骑回营吗?我该不该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我的屁股坐的好疼可是我不敢乱动啊喂! “皇上,奴婢错了……” 苏韵儿闷声说道,见宇文珏这副模样,她还是乖乖认错好了。 宇文珏见低着脑袋半晌竟是蹦出这样一句话,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一抹笑意从眼底升起,这丫头以为他是生她的气了? 虽然他确实是有些生气,不过气的却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又让她陷入险境,他气自己不该执意将她带出来。 宇文珏略做严肃地沉声问道:“哪错了?” 苏韵儿抓了抓眉心,她也不知道她哪错了啊! “奴婢不该……不该吵着要来猎场。” “还有呢?” 还有?! “还有就是……奴婢不该抓鹿……” “还有呢?” 我真的不知道了啊喂! “奴婢不该…不该…奴婢未能在傍晚前回营,还连累了燕皇陛下,耽误回京的时辰。” “傻丫头……”宇文珏眸中一暖,叹了口气将下巴抵在了苏韵儿的头上,嗓音又如往常一般温柔说道,“先回营吧……” 苏韵儿听到宇文珏熟悉的语气悄悄舒了口气,他……是不生气了吧? 只是……他什么时候把头拿开啊喂!我的脖子快被压断了啊!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找到苏韵儿后,随行的禁军便在原地放了个信号,应当是让其他的队伍回营。宇文珏一行人也很快回到了营地。 回营后,宇文珏得知还有一队人马正在回营的途中,这正中宇文珏的下怀,所以宇文珏便下旨让所有人在营地休整,待另一队人马回营后便立刻回京。 宇文珏下马后本想将苏韵儿抱下来,他手刚伸出去,苏韵儿便利落的翻身下马,于是宇文珏又将手悻悻地收了回来。 “你跟朕进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别动!让朕抱抱你 “你跟朕进来!” 宇文珏一把抓住苏韵儿的手就往里帐篷内拖。苏韵儿听他这闷闷的语气,觉着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刚才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而是她看见宇文珏下马便自动跟了下来而已,所以她以为宇文珏又是为先前的事而不开心了。 宇文珏将苏韵儿拉进帐篷内,双手将她一扶,两人便是面对面相视而立。宇文珏进了营帐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望着苏韵儿,让苏韵儿好不紧张。 半晌,苏韵儿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宇文珏说道:“皇上,奴婢都招……” 宇文珏眸光一闪,原来这丫头还有事瞒他! 这样想来他倒觉着好笑,许是这丫头以为他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这才准备老实交待。他沉声说道:“坦白从宽。” 苏韵儿一缩脖子,心想宇文珏怎是这般精明,总是能够看出她心里藏了事,于是苏韵儿念了句对不起乌维曦和便将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皇上,奴婢去追那鹿都是有原因的,都是因为您猎下的那狐狸装死,将马惊跑了,奴婢看到那鹿才追过去的……” 宇文珏反问道:“这么说来…还是怨朕了?” “不是不是……”苏韵儿连连摆手。 原来那马是被狐狸惊了。宇文珏心中念道。 “奴婢追那鹿没追着,倒是发现个黑衣人拦住了燕皇陛下在谈些什么,奴婢只听着些只言片语,说是什么王爷想和燕皇陛下联手,但是陛下拒绝了。” “后来…奴婢就被那黑衣人给发现了,被他一脚踹了出来,差点被他杀了……” “他敢杀你?!”宇文珏突然扬高了语调,眸中闪过一丝森冷。 “不过燕皇陛下把他打跑了!”苏韵儿赶忙说道,“陛下答应了那人不会将此事外传,奴婢心想陛下救了奴婢,便也没有说出来……” 虽说听见苏韵儿为乌维曦和着想有些不悦,但他还是感谢乌维曦和救下了苏韵儿:“那你又是如何掉在那洞穴中?” “都是那黑衣人!”苏韵儿愤愤地说道,“那黑衣人躲在暗处,趁人不备又是一脚把我给踢下了坡,要不是燕皇陛下相救,奴婢可能都摔死了……” “伤到哪了?给朕看看!” 见宇文珏突然如此着急,苏韵儿赶忙说自己没事。宇文珏关切的眼神紧紧看着她,突然,宇文珏伸手将苏韵儿强势地一把抱在了怀里。 苏韵儿只感觉自己突然被搂在了一个宽大的怀里,很安全,很温暖,险些丧命的她,一时十分留恋这样的怀抱,忘了挣脱。 “苏韵……”宇文珏将头抵在苏韵儿的肩颈上,一只手将苏韵儿的头压在自己怀里,低低唤道。 “皇上……”苏韵儿反应过来,这时却不好挣脱,宇文珏那样的嗓音使得她不忍将他推开,就像一个脆弱的孩子令人不忍拒绝。 宇文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苏韵儿身上的香甜之气总是能够让他安心,能够再这样将她搂在怀里,真好:“朕很担心。” 很担心再也看不到你了。 “奴婢知错了。” 苏韵儿闷闷地应道,不过能有人为她担心,她真的很开心。 “不,是朕没有保护好你。”宇文珏的嗓音中充满自责之意,让苏韵儿也有些愧疚,都是她太冒失了。 “皇上……” 宇文珏抬手轻抚苏韵儿的头,温声道:“乖,别说话。” 让朕好好抱抱你。 宇文珏就这样抱着苏韵儿,将头埋在苏韵儿的肩颈,感到十分安心。但脑海里想到苏韵儿滚下了那么陡的坡,还掉下了那么深的洞穴,心中就满是自责,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像是想将苏韵儿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苏韵儿被宇文珏搂在怀里,那种温暖的感觉更加清晰,心里没由来地感到他的怀里十分安全,安心地长舒了一口气,闭起眼睛竟是有些困意。 半晌。 “皇上。” “嗯?” “疼……” 宇文珏一听苏韵儿的话,眉头皱紧,快速将苏韵儿放了开来,他的双手轻扶着苏韵儿的肩,眸中满是关切:“哪儿疼了?” 苏韵儿悄悄动了下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身上竟是无处不在酸疼,她还以为是宇文珏的手劲太大了。 “哪都疼……” 宇文珏突然十分严肃地看着苏韵儿,正色道:“将衣服脱了!” “啊?” 苏韵儿像是断片了,下意识地将手护在胸前,往后退了两步,不知宇文珏到底在说什么。 “过来!”宇文珏伸手强势地一拽,将苏韵儿拽在了自己的怀里,伸手就要将苏韵儿的外袍给脱下来。 “皇上请自重!”苏韵儿向后一缩,灵活地避开了宇文珏的手,她将双手护在胸前,盯着他的双眸中满是防备之意。 “唉……”宇文珏见苏韵儿这般防备他,心中有些失落,轻声道,“是朕心急了……” 说着,宇文珏又将手伸了出来,苏韵儿见状又是向后一缩,他的明眸暗了暗,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耐着性子解释道:“朕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你不必…不必如此防备朕……” 苏韵儿面上像是松了一口气,缓缓将手放下,语气也缓和了些,但依然能够听出她话语间还有些颤抖,还未完全平静下来, “奴婢这点伤不碍事的,有劳皇上关心了。”苏韵儿在心中舒了口气,宇文珏先前的举动真是吓了她一跳,哪有人这么正经地让人脱衣服的! 宇文珏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丫头会推脱,大概是他先前的表现将她吓着了吧。于是宇文珏退了一步说道:“也罢,那你便将衣袖卷起来,让朕看看你手臂上有没有受伤。” 苏韵儿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想宇文珏也是关心自己,认识这么久,宇文珏也从来未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这般防备他,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苏韵儿将她的衣袖缓缓卷起,冬天的衣衫又厚又紧,她卷了好一会儿才将手臂露出来。她看到自己的手臂时,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自己的手臂上怎么全是淤青! 这般看来,那她身上那些酸痛之感,应该也是滚落陡坡的时候撞出来的了。还有便是被那黑衣人连踹两脚的地方……怕是更严重了。 “啧……”宇文珏快步上前,轻轻托起苏韵儿的手臂,见那白皙的小臂上满是青青紫紫,眉眼间满是心疼,想伸手轻抚这些淤青,又担心触碰之后会弄疼了她,“怎么伤成这样?” 苏韵儿下意识地想将手收回来,却被宇文珏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牵着苏韵儿在炉火前坐下,用带着些命令的口吻让她坐在凳上不要乱动。 他又走向帐外,苏韵儿隐隐约约听见他吩咐安定快些取个药箱来,不一会儿便看见宇文珏手中拿着一个白瓷瓶走了进来。 宇文珏在苏韵儿的对面坐下,将手中的瓷瓶打开,倒了一部分出来在掌心揉搓,隐隐散发出一丝药油的气味。 “把手拿过来。”宇文珏对苏韵儿说道。他的双手掌心朝上,满手都是揉散开来的药油,在火光前映着油光。 苏韵儿将手伸了过去,宇文珏便用手臂将苏韵儿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腿上,再用掌心一点一点地给她手臂上的淤青揉搓,将瘀血化散。 “嘶……” 宇文珏揉到一处青紫的地方,一股酸痛之感瞬时传来,苏韵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弄疼你了?”宇文珏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关切地看着苏韵儿,眸中带着些自责之意,心想自己应该再轻柔一些。 苏韵儿看他这般自责,笑着摇了摇头。想要化开瘀血,疼痛是在所难免,而且那药油药效很好,宇文珏刚涂上去,苏韵儿便感受到那药油散发出的火辣辣的灼意,想着自己再不能吃痛出声,免得他担心。 宇文珏见苏韵儿摇了摇头,便又开始给她上药,只不过动作与之前相比更加轻柔了一倍不止,同时苏韵儿还感受到一股暖意,先前药油带来的灼热之感也减轻了不少。 苏韵儿不知道的是,这是因为宇文珏在给他上药的同时用上了内力,减轻她的痛感,也加快药效发挥,不过要把握力度不让苏韵儿感到疼痛,就要求宇文珏要十分集中注意力而且对内力要运用的十分精细。 看着她这满是伤痕的手臂,宇文珏的心中满是心疼,恨不得那伤痕都是在自己身上,也更加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她掉下那样危险的地方。而且她的手臂都伤成了这样,更别说她身上其他的地方了…… 宇文珏边轻轻揉搓着苏韵儿的手边轻声说道:“回宫了你就好生休息,不必伺候朕了。” 苏韵儿轻应着点了点头:“是,奴婢多谢皇上。” 宇文珏抬头嗔怪地看了苏韵儿一眼,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药油,便又将手收了回来,温声道:“与朕不必这般客气。” 苏韵儿低下了头,如蚊子叫一般:“嗯。” “唉……” 宇文珏不经意叹了口气,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心里想着这丫头总是对自己这般见外,在他听来,总是觉着有那么些不舒服,又舍不得责怪她。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朕,吃醋了! “皇上怎么了?”苏韵儿听得宇文珏叹气,抬头问道。 “噢?”宇文珏意识到自己叹了口气,反应过来后摇摇头轻笑道,“没什么,朕想着你这般不会照顾自己,下回再是不带你出来了。” “皇上……”苏韵儿急急开口,“奴婢知错了,下回定是注意。” 宇文珏宠溺地说道:“你就是贪玩才落的这般下场。” 苏韵儿傻笑着不说话,人不多走走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时,安定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皇上,该回京了。” “朕知道了。”宇文珏应道,又将苏韵儿的衣袖小心地放了下来,“走吧,随朕回宫。” “是。” 苏韵儿莞尔笑道。 苏韵儿随宇文珏出帐篷时,见帐外所有人已经是整装待发,禁军们手举火把,将营地照的通亮,整齐地列在两旁,等候宇文珏发令回京。 宇文珏从安定的手中接过魅影,刚想伸手将苏韵儿抱上马,苏韵儿下意识地一缩,此时乌维凌漱恰好牵着马凑了上来,大方地邀请道:“飞云,天黑了,回去的路不好走,你要不要和本公主一起骑马?” 苏韵儿余光瞥见宇文珏正盯着自己,她也察觉到了宇文珏先前的意图,装作不知道一般,目不斜视地对着乌维凌漱笑道:“好啊,多谢公主抬爱。” 乌维凌漱见苏韵儿答应了,瞬时笑得跟朵花一般,眉眼弯弯连成了一座小山。她娴熟地翻身上马,在马上向苏韵儿伸出一只手,轻唤道:“来!” “嗯。”苏韵儿点点头,一脚踩着马蹬,一手伸出搭在乌维凌漱的手上,乌维凌漱轻轻一使力便将苏韵儿拉上了马。 宇文珏见状只能悄悄将手收回身后,心底有些失落之感。就在他准备上马时,乌维曦和骑着马行了过来,对着苏韵儿问道:“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苏韵儿感激地看向乌维曦和,礼貌地回道:“多谢燕皇陛下搭救,奴婢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乌维曦和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便御马又行到了众人身旁,见状,乌维凌漱也策马跟了上去。 可这寻常的一幕,放在宇文珏的眼中,乌维曦和的询问就带着无比的关切,而苏韵儿礼貌性的笑容就变的无比灿烂了。 想起先前苏韵儿几次三番躲开自己的手,再观苏韵儿如今对乌维曦和的态度,宇文珏没由来的就感觉心中一阵烦闷,像是一股闷气从心底直冲脑顶,却怎么也排不出去。 于是宇文珏黑着脸翻身上马,高喝一声:“回京!” 安定立在原地悄悄看了一眼与乌维凌漱共乘一马的苏韵儿,再悄悄看了一眼策马离去还故意与后人拉开距离的宇文珏,又悄悄摇了摇头,心想自从皇上遇见了苏韵儿,虽是不如以往理智,却比以往变得更有人情味儿了。 这样也好…… 由于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行在路上苏韵儿都不能完全看清前方的路,只能依照那火光瞧个大概,大抵是乌维凌漱御马的技术很好,一路上都完美地避开了路上的障碍,若换作是她,定少不了跌上两跤。 苏韵儿望向行在前头的宇文珏,由于离得太远,她也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自己的心中也隐隐觉得别扭,是她先前的刻意躲避伤害到了他么? 他应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关心她,可她却这样故意闪避,伤了他的心…… 苏韵儿突然有些懊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如今就算反悔也没什么用了。 “飞云,你在看什么呢?”乌维凌漱见苏韵儿一直盯着一个地方,从未动过分毫,好奇地从她的肩膀处凑了上来,也望向前方问道。 “公…啊!”苏韵儿听见乌维凌漱的声音瞬间回了神,下意识地寻声将头转了过来,可乌维凌漱的头就架在苏韵儿的肩膀上,苏韵儿一回头,刚好啪叽一下就亲了乌维凌漱一口。 苏韵儿先是一愣,后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赶忙将头移了开来,手忙脚乱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公…公主,奴婢不是故意的……” 乌维凌漱面上倏地一红,感觉心口突然就像是被一支箭穿透了一般,扑通扑通直跳,乌维凌漱心中暗骂自己没用,抬手“咚”地一声锤了自己胸口一拳,故作镇定地说道:“没……没事……” 喂喂喂,真的没事吗?那一声闷响声音可不小啊! 苏韵儿额间落下三根黑线,忍不住吐槽。 苏韵儿见乌维凌漱这般不计前嫌,先前赶来寻她,如今又大方地邀请她共乘一马,而她今日想的最多的便是如何逃避乌维凌漱,这样一来,苏韵儿到觉着十分愧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头说道:“公主,奴婢之前……” “不必说了,本公主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乌维凌漱知道苏韵儿要说什么,笑着打断道,之前苏韵儿从未有意骗她,只是她自己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 “谢公主。”苏韵儿笑道,如此这般,她就不担心乌维凌漱会将她给撕了。 乌维凌漱伸手捏了捏苏韵儿的小脸,大眼一眨,欢声问道:“呐,飞云,你嫁给本公主当驸马好不好啊?” 苏韵儿面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公主,可奴婢是女的……” 乌维凌漱一瘪嘴巴说道:“这有什么关系,本公主不在意你是女的,你只是我的飞云。” 天呐! 苏韵儿在心中疯狂撞墙,她是何德何能,让一国公主为了她出柜了啊! “公主,奴婢…奴婢不能离开大楚……”苏韵儿小声说道。 “唉。”乌维凌漱叹了口气,心想那皇帝肯定不会让她把飞云带走的,不过她一定要想办法带走飞云,不能让别的臭男人抢了去,“唉,来日方长,飞云你放心,本公主会救你的。” 日什么方长啊!方长是谁啊卧槽!现在跟你在一起才是最不放心的好吗! 苏韵儿机智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接话,默默地看着前方,静静地看着,咦?宇文珏的背影怎么一晃一晃的……怎么越来越黑了……怎么…… 好困…… “飞云?” 乌维凌漱感觉到苏韵儿突然靠在了自己的怀里,心中一阵激动,难道飞云接受她了? 她激动地探头望去,发现苏韵儿竟是累得睡着了。想想也是,在猎场里奔了一整天,后来又滚下了山洞,身子怎么会不乏? 于是乌维凌漱缓缓向后挪了挪,苏韵儿便斜斜地靠在了她的怀里,想着这样的角度定是更舒服一些的。 不过…… 乌维凌漱看着苏韵儿靠在她怀里的样子,肤如凝脂,素齿朱唇,睫毛长而卷翘,黛眉有如远山,瞧着便想让人轻尝一口。 她抬手抚着先前被苏韵儿亲过的脸,只要一想起,她的心跳就不自觉地加快,面上也渐渐升温。她看着苏韵儿睡的香甜的模样,乌黑的大眼中眸光微闪,轻声道:“真可爱啊……” 当苏韵儿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回到了京城,苏韵儿擦了擦嘴角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左右观望发现四下无人,除了比先前亮堂些以外就与山中渺无人烟的情况差不了多少了。 “公主,我们回京了?” 乌维凌漱见她醒了心中直叫可惜,看苏韵儿睡着的模样她可是看了一路都没看厌,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京城。 “嗯,已经到京城了,快到子时了。” “这么晚了?!”怪不得没有人了,这个时候早就宵禁了,不过想想要不是因为她,他们应该早就回京了,“公主,若不是奴婢,怕早已经回京了。” 乌维凌漱见她这般自责,抬手轻弹她的脑门:“说什么呢!” “阿妹!” 一行人突然停了下来,行在前方的乌维曦和御马行了过来,对乌维凌漱说道:“我们,该回驿馆了。” 乌维凌漱点点头,看向苏韵儿问道:“飞云,你跟本公主回驿馆吗?” 苏韵儿摇了摇头:“多谢公主美意,奴婢还需回宫伺候皇上呢。” “好吧……”乌维凌漱嘟着嘴巴将苏韵儿放了下马,在苏韵儿要走的时候她又可怜兮兮地看着苏韵儿,“飞云,你真的不和本公主回驿馆吗?” 苏韵儿见乌维凌漱这般可怜的模样险些无法拒绝,但还是摇了摇头。于是乌维凌漱只能叹了口气说道:“那明天见。” “嗯。”苏韵儿点了点头,“明天见。” 说完,乌维曦和与乌维凌漱便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苏韵儿见各国使者都停在那条路上,其中萧红玉见乌维凌漱来了,没好气地说道:“小黑炭,你慢死了!” “小辣椒!你再叫本公主……” 见乌维凌漱一行人走远,苏韵儿笑着转过身跟上宇文珏的队伍,这一幕在宇文珏看来又不是滋味。没想到苏韵儿光看着乌维曦和就笑得这般开心,还目送着他走远,见苏韵儿跟了上来,他又有些别扭地转过头策马继续前行。 苏韵儿跟在宇文珏的后头感觉宇文珏有些闷闷不乐,悄悄问向身边的安定:“安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 “嘘……”安定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苏韵儿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感情这苏姑娘还不知道咱们皇上为她有些吃味儿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口醋,朕吃! 安定看向前边闷闷不乐的宇文珏,又看着身旁因为睡了一觉而心情不错的苏韵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未到宫门,苏韵儿便看见了立在宫门内身着凤袍的姜含柔,应是在特意等宇文珏回宫。 “皇上,臣便先回府了。”叶祁说道。 宇文允和宇文皓等人早就自行回府了,如今也就剩叶祁护送着宇文珏回宫,快到宫门口,见姜含柔在宫门内等候,叶祁便向宇文珏提出告辞。 “嗯,先回去吧。”宇文珏点点头应道。 “是,臣告退。” 果然,宇文珏一下马,姜含柔便满心欢喜地迎了上来。她略施米分泽,珠围翠绕,娇声细语地说道:“皇上可是回来了,臣妾见皇上许久未归,正担心呢。” 宇文珏拍了拍姜含柔的手以示安慰,问道:“皇后可是等了许久?” 这时绿芙插话道:“皇上,天还未黑皇后娘娘就在这等着了,见皇上未归,担心坏了,还说要去找皇上呢。” 姜含柔听了娇嗔地看了绿芙一眼,娇羞地轻轻低头,细声道:“这婢子就是爱乱说话……” 如今都快子时了,姜含柔定是等了一晚上,宇文珏温声道:“皇后辛苦了。” “不辛苦,臣妾想到皇上快回来了,心里就高兴。”姜含柔毫不掩饰对宇文珏的情意,含情脉脉地说道,“皇上围猎一天定是累了,快些回宫休息吧。” “嗯,也好。”宇文珏点点头,便与姜含柔分别坐上了御撵,向宫内行去。 一行人快到乾坤殿时,苏韵儿突然想起,先前他们在营地时宇文珏曾说今夜不必她伺候,回宫后便可自行去休息。 她猜想宇文珏今夜应该会留宿在姜含柔那儿,又觉着自己身上酸痛的紧,便悄悄从小路进了乾坤殿,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宇文珏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竟是发现苏韵儿早已不知去处,惊讶之余,心中又是一阵不快。没想到苏韵儿遇见那乌维曦和之后,竟然也会偷懒不跟来伺候了,这可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事。 可能是宇文珏吃醋吃到脑子糊涂,将自己说过的话都给忘了吧。 “皇上,时候不早了,今夜…可要去臣妾的正阳宫歇息?”姜含柔坐在御撵之上满脸期待地看着宇文珏,今日她等了他这么久,他一定会感动到答应的吧。 宇文珏原本看在姜含柔苦等一夜的份上,的确想在今夜宿在正阳宫,可他方才见苏韵儿偷偷溜走,心情就像乱作了一团,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 于是他冷冷说道:“还是改天吧,今日朕身子乏了,明日还要准备庆收大典,便宿在乾坤殿吧,天色不早了,皇后早些回去吧。” 姜含柔面上一愣,怎么回事?事情并未按照她预期的走向,她本以为…本以为…… “不必说了,朕意已决。”姜含柔本想再劝说一番,却被宇文珏抬手打断,只听宇文珏冷声说道,“回乾坤殿。” “是。”护送宇文珏的御撵抬着宇文珏进了乾坤殿,只剩下有些目瞪口呆,不肯接受现实。 护送宇文珏的御撵抬着宇文珏进了乾坤殿,只剩下有些惊讶的姜含柔看着宇文珏的背影消失在乾坤殿内。 绿芙见姜含柔一直呆呆地望着乾坤殿回不过神,心中也有些不忍,她知道姜含柔一心以为宇文珏今夜会宿在正阳宫,还为此做了许多准备,只是没料到宇文珏一句话就将她打发了,想来以姜含柔的性子也难以接受。 “皇后娘娘......” 绿芙轻唤出声,虽然心中害怕姜含柔会将怨气转移在自己身上,可她见姜含柔这般失魂的模样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想出言安慰她一番,若真是被当成撒气包了,那她认了便是。 “不必说了,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姜含柔抬手打断了绿芙的话,仍是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但却没像以往那般闹脾气,“回宫吧,本宫也乏了。” “是......是。”绿芙头一回见姜含柔这副反应,还有些不能适应,她不知道的是,姜含柔之所以这般安静,是因为她先前没有看见苏韵儿,虽是不知她去了哪儿,但只要没看见她跟进乾坤殿,不知为何,她除了有些失落以外竟是有些欣慰,或许是她太在意苏韵儿的存在了吧。 姜含柔许是真的累了,坐撵刚抬起,姜含柔就缓缓合上了眼睛,一晃一晃地被抬向正阳宫去...... “啊.....好累......”苏韵儿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放松地瘫软在床上,顿时感受到一股舒适感袭遍全身每个毛孔,就连发梢都要舒服地立起来,感觉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此,闭上眼睛后就连眼皮都不想再抬起。 休息了片刻,苏韵儿感觉到体力渐渐回归,不如先前那般酸痛,她又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脱了鞋将双腿盘起放在床上,伸手轻轻揉着自己的腿,对着双腿感慨道:“真是苦了你们了,出个门弄得跟红军长征似的。” 想起今日真是惊险,滚下那么陡的坡还掉下了那么深的山洞,她现在想想都后怕,要是没碰上乌维曦和,她一定摔成肉饼了吧。 不对!要是没碰上乌维曦和,她就不会滚下山洞里去了。但转念一想,乌维曦和好歹救了自己一命,怎么能怪他呢? 唉......都是怪那小狐狸...... 苏韵儿轻轻捶着双腿,感觉腿上传来阵阵酸痛,捏捏手臂,却发现手臂与之前相比已经好了很多,几乎是没什么痛感,这得要感谢宇文珏给她上的药了。 不过说起宇文珏...... 他今天抽的是哪门子的风啊? 先前她以为是因为她不愿意上他的马,所以他有些不愉快,可回京后她明显看见宇文珏的神色缓和了很多啊,可先前不知怎的他又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难道是大姨夫来了? “咚咚咚......”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苏韵儿的思绪,这么晚了,谁还会来? “姐姐,你在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苏韵儿面上一喜,赶紧起身穿了鞋前去开门,果然,门一打开,就看见手里拿着个白瓷瓶的金簦站在门前。 “金簦,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按照以往,金簦早就该歇息了,如今都子时了怎么还上她这儿来了,“莫不是你被欺负了?告诉姐姐......” “哎呀,没有......”金簦一把将苏韵儿推进房内,再将门带上,将苏韵儿拖至床前坐下,说道,“是安公公命人叫我起来的,安公公叫人给了我这个,说是姐姐今日受伤了,来给姐姐上药。” 金簦扬了扬手中的白瓷瓶。 这个......不是宇文珏先前给她上的药吗? 将金簦唤来,应该是宇文珏的意思吧...... “姐姐,你伤到哪儿了?给金簦看看......”金簦上下打量了一下苏韵儿,嗔怪地说道,“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韵儿抬手一敲金簦的头,佯怒瞪了她一眼:“胆子肥了,还教训起姐姐来了。” “好啦,姐姐你快给金簦看看吧。”金簦揉揉脑门,难得没有和苏韵儿顶嘴,看来真的是担心苏韵儿的伤势。 “好好好,怕了你了。”苏韵儿边说边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衣服,快将最后一件衣服脱下的时候说道,“白日里不小心滚下了个陡坡,撞了不少石头,想来都撞在身上了。” “呀,怎么这么多淤青......”苏韵儿脱下亵衣后,没有肚兜遮掩的地方,那一块块青紫的印记十分显眼,金簦心疼地看着苏韵儿,伸手摸了摸苏韵儿手臂上的淤青问道,“姐姐,是不是很疼啊?” “不疼,乖,手臂上都已经上了药了。”苏韵儿安慰道,她知道金簦这丫头最怕疼了。 “姐姐你快趴着,我给你上药。”金簦扶苏韵儿趴在床上,苏韵儿刚趴下,便听见金簦带些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姐姐,是谁踢你踢得这样重!金簦去给你报仇!” “你怎么知道有人踢我?”苏韵儿惊讶道,她都没和金簦提起。 金簦嘟起嘴巴心疼地一指苏韵儿的背:“姐姐背上都有个红脚印,不是踢的是什么!” “有印子啊!”没想到那黑衣人下手...不,下脚这么狠,连踹两脚竟是踹出印子来了。苏韵儿下意识地想看看背上的印子,却发现她没那个能力将脖子转个弯,见金簦心疼得都快掉眼泪了,她伸手将金簦牵过来坐下,“好啦,快帮姐姐上药吧,姐姐困得很,上完药好好睡一觉。” “嗯。”金簦瘪着嘴巴点点头,将药油倒在手上揉搓,搓热了以后再按在苏韵儿的背上。 “啊!”苏韵儿失叫出声,“金簦你轻点儿啊......” “啊?我轻点儿我轻点儿。”金簦吓得将手一收,赶忙说道。 “啊!” “姐姐,还是很疼吗?”金簦将手放在空中不敢放下,可是她已经很轻了啊,“姐姐,你忍着些,一会儿就好......” 苏韵儿一咬牙:“好,你快些。” “啊!” 苏韵儿心想怎么先前宇文珏给她上药她就没什么感觉,而金簦给她上药仿佛就要剥了她的皮一般,但她知道金簦的动作已经是很轻柔了,可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啊!早知道先前宇文珏让她脱衣服她就脱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