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大王》 第一章 李小宽快还钱 “李小宽，你欠我的什么时候还？”</p> “小宽，我前天帮你付了三瓶可乐的钱说好了马上给，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把钱发给我？”</p> “24，24，24，知道啥意思吗，你昨天中午一餐吃了24块钱，你猜猜是谁帮你付的钱？”</p> 嗞嗞嗞……上午九点，桌子边手机不停地震动，李小宽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一条条翻看着手机里的信息。</p> “这些人真小气，不就借了点钱嘛，又不是不还。”李小宽撇了撇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本一条条地记录下来。</p> ……</p> 10月15日，借大胖23元吃中饭。借小铭16元吃晚饭。</p> 10月16日，老何垫付3瓶可乐，7块半。在玲姐那理了个头，赊账30元。</p> 10月17日，小黄垫付中饭钱24。</p> ……</p> 粗略一加，得有小一百了。看了眼账户余额，两位数。</p> “这生活也太难了吧！”李小宽以手抚膺，仰天长叹。</p> 但是人终归生而不易，再难也要想办法走下去。</p> 李小宽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套上衣服出门准备去街上。</p> 刚出门就有一股凉风吹过，寒意直往他的袖子里钻。最近气温骤降，身边不少人都因为没注意保暖，得了感冒。</p> 今天还是阴天，阳光穿过厚厚积云后的威能所剩无几。</p> 他弓着腰，顶着秋风，走在街上。</p> 不一会儿，他就蹑手蹑脚地拐进了一家手机店。</p> “王叔，嘿嘿。”</p> 李小宽讪笑着朝着店里坐着的一位大汉打了声招呼。</p> “哟，小李来了？”</p> 那大汉胡子拉碴，正在叼着烟看报纸，见到李小宽进来，就掐了烟，抬起眼看向他。</p> 李小宽见大汉这种天气还穿着背心，在心里默默感叹，中年王大叔到底是中年王大叔，这火气真不一般。</p> “王叔，那个，你空着啊…”</p> “今天还没生意，怎么的？有事？”</p> “也没啥事，就是……就想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p> 李小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p>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p> 王叔哼哼一声，说道：“缺钱了吧？说吧，要多少？”</p> “昂……一百……”</p> 李小宽刚说完，就见王叔就甩了一张百元现钞出来，正要满面带笑地接过，王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p> “你等一下”王叔说着，又从底下抽出一个本子拍在他手上。</p> “昨天小星作业本落在店里了，我抽不开身，你帮我带给她。这一百算你跑腿费。”</p> “得嘞，谢谢王叔！”</p> ……</p> 李小宽把作业本从王叔家窗户那递进去给那位叫做王小星的姑娘，小姑娘大约六七岁，一脸嫌弃地看着那本作业本，但还是礼貌性地说了声“谢谢哥哥”。至于她之后需要苦恼地盯着那本作业多久，就不是李小宽需要考虑的了。</p> 完成任务的李小宽身心舒畅，仰着头，哼着歌，一步一跳地走在路上。</p> 真是峰回路转，枯木逢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世间仍有真情在，世上还是好人多！跳了没两步，兜里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p> 一看，是自己表哥。</p> “喂……”这边还没问好呢，那边就已经吼起来了。</p> “李小宽，你死哪去了？你借那一千块能不能还了？快些啊，哥哥我急用！”“不是，哥，再缓缓行不？我现在真挪不出。”</p> “还缓？当初你要买手机，说好一个月，现在都大半年过去了，我怎么看你压根就没这心思还呢？”</p> “当时不是等着发工资就还你嘛，可是那老板欠我俩月工资到现在还没结呢，我是真没钱了……”</p> “那你可真行啊，李小宽，反正我再等你一个月，这个月你要是不还我，我就告诉你爸妈。”</p> “别啊哥，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借钱我就死定了……哥？……”李小宽放下手机，吹着秋风，又觉得生活不易了。</p> ……</p> 用账户里的余额还清了前几天欠下的小账，剩下的一点李小宽又买了一袋肉包子，边走边啃。手里攥着百元大钞准备去玲姐的理发店结账。一路上他低头苦想了很久，终于下了一个决心。</p> “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还是动用一下我的小金库吧。”</p> 他这些年打工攒的钱大多数都藏在里头，是专门为以后出去打拼准备的。本来想着在动身前只往里存，绝不往外拿的。但现在只能破戒了。</p> 回过神来他才发觉身后有一只流浪狗一直跟着自己，低头抬眼，有些害怕又有些渴望地盯着自己，或者说是自己手里的肉包。</p>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李小宽感叹。“不，我是人，你是沦落狗。拿去吃吧，沦落狗。你今天算是吉星高照，遇见我这么一个大善人。”</p> 说着他从袋子里掏出一只肉包子，丢了过去。可瞬间他就发觉不对。</p> “喂！等等！我一百块沾上面了！”</p> 那狗的速度真是有够快的，包子还没落地它就已经飞速跑去，一见李小宽想要来捡，果断地叼起就跑。</p> 李小宽见状哪肯罢休，也是拔腿就追。那狗子回头一看，那人怎么还追上来了，吓了个半死，更是不要命地狂奔。</p> 一人一狗在大街上展开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追逐之战，引得路人纷纷侧目。</p> 跑了得有五六分钟，饶了大街好几圈，李小宽早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p> 好在那狗在李小宽减速时也放慢了脚步，所以堪堪一直保持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最终在一个桥洞底停了下来。</p> 李小宽缓了好久才感觉没那么难受了。</p> “我本以为你只是条可怜狗，哪知道你这么恶毒，我这保命钱你也要抢……”</p> “真是世风日下，狗心不古，我以善狗待你，你却不以善狗报我！”</p> “喂，臭狗，我钱呢？”</p> 这时别说那一百块钱了，连肉包子都不见了。</p> 不会给吃了吧？</p> 李小宽有些紧张，想过去找找看，但是不知道那狗突然间抽了什么风，也不跑了，见李小宽要过来，露出尖尖的牙齿呜呜地低吼。</p> 李小宽每前进一点，低吼声就强一分，搞得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p> 沿着河岸一点点绕过去，李小宽依稀看见了一些肉包的残渣和一点点红色的纸片。</p> 咬坏了？</p> 还没等他靠近确认，那只狗就吠叫着冲了过来。吓得李小宽连忙后退。</p> “喂喂喂，有话好……”</p> 嘭。</p> 后脚跟敲到石头。</p> 还没来得及吃痛。</p> 扑通。</p> 整个人中心失衡，跌进了河里。</p> 咕噜噜。</p> 灌了一口水。</p> 咕噜噜。</p> 又一口。</p> 其实李小宽本来是会游泳的，但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而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水里扑腾了许久，精疲力竭并且已经没有办法呼吸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下沉下沉，仿佛坠入了一个漆黑的深渊。</p> “可惜了……”</p> “我的小金库啊……”</p>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个念头。</p> 岸上，那只狗有点茫然地看着渐渐平息的河面。</p> 从它身后拱上来几团毛茸茸的东西，依偎在它身边。</p> 第二章 李罗村 “那年是秦历二百三十八年九月七日，秦王陾六十寿诞，举国共庆。老夫当时正在秦国游历，所以有幸参与了那场盛事。</p> 从东襄门一路向前，满街都是珍馐，遍地都是油脂。你丢个鸡腿在地上，野狗都不带闻一下的。</p> 为什么？</p> 一街的吃食，连续七日全部免费，你们说的那些什么金鱼翅，银凤露的，都是人拿来漱口的。</p> 像什么飞熊掌，什么地雕腿，全都像山一样堆在路边。</p> 道路两旁的楼房里里外外都是人，你如果想吃东街的汤包，那恐怕得去西街找队伍排着，你说人多到什么情况。要是当时一人吐一口唾沫，那北域的天坑估计能成世上又一大湖。</p> 人虽然多，但是秩序却出奇的好。当时我特意看了，哪怕是原先城里出名的混混，那几天也特别安分。</p> 为什么？</p> 每十步都有一个卫兵盯着，你们谁敢闹事？再退一万步，秦王陾是谁？是当时所有秦人心里的神。凡是流淌着秦血的人，敬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他大寿的日子里闹事。</p> 所以当时就算街上人再多，再挤，路中间铺的红毯上也没一个人去踩。”</p> 一个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唾沫横飞地讲着，周围围了一大群孩子，多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听得津津有味，一个个眸子里亮晶晶的，满是向往。</p> 这时远处走过一挑着扁担的男人，皮肤黝黑，满满的两桶水晃而不洒，看了一眼，嗤笑道：“李老瘸，你又在吹了！”</p> “人秦国都亡了，你吹给鬼听啊？”</p> “李王八！”被叫做李老瘸的山羊胡老头闻言涨红了脸，指着男人骂道。</p> “别人说秦怎么样我管不着，可你当年可是被秦人救过命的，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p> “你再说！”男人脸一黑，眼里似乎冒了火。</p> “怎么？心虚了？你个白眼狼！”李老瘸似乎浑然不知，继续指着男人骂。</p> “啪！”</p> 两个水桶应声而落，湿了一大片地。</p> 那些孩子一哄而散，临走时还相互嘀嘀咕咕的。</p> “老瘸叔又要被八叔揍一顿了。”</p> “是呀，这几天估计是听不到他讲故事了。”</p> ……</p> 李小宽双手枕头，默默地走着，在村子里一拐两拐地，拐到了一条小河边上。</p> 他在这个村子里已经生活了七年了，每天打打鱼，捞捞水货，平平淡淡的，虽然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茫然无措，但是一想起地球上的种种心里还总是有些失落。</p> 七年，他已经用这副陌生的身躯生活了七年。</p> “李赦！”</p> 走神间，一个身穿素衣的少女喊住了他。</p> “哦，可安啊，怎么了？”</p> “你还说？到处找你找不到，你赶紧去把那些柴劈了。李爷爷快回来了。”</p> 少女叉着腰，白嫩的小脸气鼓鼓的。</p> 她名字叫施可安，这些年与他也算是相依为命，而她口中的李爷爷是村里一位住在河边的渔民，这些年没少照拂他俩。</p> “知道了。”</p> 李小宽点点头，朝着不远处的茅草屋跑去。</p> 说来奇怪，这具身体仿佛有无穷的力气似的，单手能拎起三百斤东西，而且怎么干活都不觉得累。为此李小宽还特意尝试了一下，沿着河岸用全力跑，连续跑了一刻钟才感觉到疲惫。</p> 有这副体格在，村里一些苦力活大家都找他干，完事了也会给些报酬。再加上他替人做事尽心尽力，也不狮子大开口，所以在村子里也挺有人缘的。</p> 一堆柴不一会儿就劈好了。李小宽捧着柴，拿到一口大锅下给少女烧水。</p> 柴火默默燃着，俩人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等着，像往常一样，火光映着两人的脸庞，暖烘烘的。</p> “可安，我问你。”</p> 李小宽突然扭头对施可安说道。</p> “嗯，你说。”</p> 施可安静静看着摇晃的火光，轻轻点头。</p> “我想问，如果有个人拜托你一件事情，但是又说那件事情做不做你自己说了算，你会去做吗？”</p> 少女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下。</p> “嗯……那要看对方是什么人了。如果，他是我很重要的人，那么他如果有求于我，我就会尽力地去完成它，因为如果这样做了他会开心，他开心了，我就开心了。”</p> 李小宽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那如果，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呢？那还值得你去做吗？”</p> 少女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现在的李小宽还看不懂的笑容。</p> “为什么不值得去做呢？如果他对我很重要，那么他要是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更要去帮他做那件事情了。因为如果真是那样，我可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啊。”</p> “可你就算做好了，他也看不到了呀？”</p> “但是我可以替他开心呀。”</p> 李小宽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p> 这时远处一叶小舟正慢悠悠地晃过来，小舟上面站了一位戴着斗笠的老叟，持着长杆唱歌。</p> “李爷爷回来了。”</p> 二人立马起身迎接，李小宽从老叟手里接过渔网，把它递给施可安，让施可安先去做饭。等到施可安走了之后，李小宽才瞟了小舟一眼，低声问道：“有水货？”</p> “嗯。”老叟轻轻点头：“活的，帮把手。”</p> 这条河名为千道河，上游许多支流都再此汇聚，所以飘下来稀奇古怪的东西非常之多。老叟李归元则是这一带的捞客，专门负责清理河道里的杂物。偶尔碰上些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去换钱。</p> 而“水货”在当地则是代表着飘在河里的尸体。捞客捞到水货，可以带去衙门报备，若是有家人来认领，那么就可以得到一笔酬金。</p> 七年前，李小宽就是被李归元当作一件“水货”从河里捞上来的。</p> 李小宽跳上小舟，看清了小舟上躺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身躯孔武有力。但是衣衫有多处破损，没被遮住的地方可以看到许多伤口被水泡的发白，有些口子甚至还在渗出丝丝血迹。</p> 一般人看见这种来路不明的活人是不敢救的，更有甚者甚至会把他们用绳索套起来，等到确认死绝了再当一件“水货”捞起。</p> 但李归元是个例外，照他自己的话讲：见死不救，与杀人何异？</p> 李小宽深受影响，所以这些年他每次替李归元出行，碰上活人能救的都救了，虽然有些是故意寻死，人仿佛失了魂魄似的，走了之后继续寻死，那就不是李小宽他们在意的事情了。</p> 李小宽坚信，碰到这些人，自己一定要救，一定要再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p> 因为他第一次救上来的人，名字叫做施可安。</p> 第三章 无影人 李小宽二人将那受伤的男人抬到屋内的草席上，又取了些开水冲了一剂“抢人汤”给他服下。</p> “抢人汤”是李归元自己拿许多奇怪的药材熬制的，晒干后成块状，每次取一角兑水服下，对伤病有奇效。名字也简单，意味从阎王爷手底下抢人。</p> 说起来，这些年还真是抢回来不少人。</p> 一剂药下去，受伤男人的额头立马渗出了淡淡的汗液，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p> 安顿完男人，李小宽便出门帮施可安煮鱼汤去了，李归元则又回去小舟旁整理这次捞来的东西。</p> 吃过晚饭，李小宽回到屋子里想看看那男人的状况，一打开房门时突然感觉不对，草席上空无一人，那男人不知何时突然消失了。</p> 他正准备出门寻找，突然从背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按倒在了地上，双手关节被卡住使不上力，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同时房门被人轻轻关了上。</p> 还没等他有所挣扎，一道锋利的刀片就抵住了李小宽的脖子。同时一种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p> “噤声！”</p> “有话……”李小宽刚想说些什么，便感觉那男人的力道加重了一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若是那男人的力道再重一点点，自己的喉咙就得被割破。</p> 吓得他连忙闭嘴，生生噎回了后面的字。</p> 男人俯下身子，低声说道。</p> “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懂？”</p> “嗯嗯嗯嗯嗯。”</p> 李小宽不敢大幅度动作，只好用鼻音回复。</p> “这是哪？”</p> “李……李罗村。”</p> “楚国北境？”</p> “是。”</p> “你救的我？”</p> “是我爷爷。”</p> 男人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道：“你们没见过我。记住了吗？”</p> “记住了。”</p> 说完，男人就收了手上的力道。</p> 李小宽长舒了一口气，被人拿刀抵着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心里默默地埋怨：李爷爷也真是的，搜人还没搜干净，搞得我差点命都没了。</p> 只是起身时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只见那男人目光如刀，正狠狠地指向自己，刀光中似乎掺杂着些许疑惑与思索。</p> “你是？”</p> 李小宽正懵呢，双肩就被男人用两只如鹰爪般的手给擒住了。</p> “是你！”</p> “什……什么？”</p> 男人的呼吸竟然有些紊乱，激动地满脸通红。</p> “是你！是你！不会错的！是你！是你！”</p> 男人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p> “怎……怎么了？你认识我？”</p> “飞羽呢？飞羽殿下在哪里？”男人激动地发抖，手上的力道不自知地重了些，捏的李小宽生疼。可李小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傻傻的，没有任何反应。</p> 过了好久，李小宽才喉咙干涩地问道：“你是？”</p> “我是严梁，第三十二飞羽，快带我去见飞羽殿下！哈哈哈！七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们了！”</p> “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p> “飞羽殿下……已经……”</p> 严梁一愣，看向李小宽的眼睛里默默燃起了某种不知名的火光。他猛地一把推开李小宽，任由他跌坐在地上。</p> “你放屁。”</p> 此刻严梁的眼神和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漠。</p> “我记得你，你是飞羽殿下的无影人。主人若是身陨，无影人岂能苟活？”</p> “或者说你贪生怕死，不敢死在主人前面？”</p> 李小宽不答，只是默默低着头。</p> 严梁俯首审视着他，目光如刀。</p> “居然敢谎称主人身陨，你好大的胆子！我今天就替飞羽殿下清理了你这条烂狗！”</p> 说罢严梁袖口射出一道寒光，直欲取了李小宽人头。</p> 突然间，严梁挥下的手猛地停住。</p> 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或者说李小宽的影子。</p> “影子……”</p> 严梁喃喃道。</p> “你怎么会有……影子……”</p> 李小宽，缓缓抬起头，十分平静地对严梁说道。</p> “坐下来，慢慢说吧。”</p> ……</p> 无影人，在金元大陆上是一种特殊的存在。</p> 虽说外表看起来与人类并无多大不同，但是最为特殊的一点是，他们没有影子。</p> 在各种历史上，无影人都是不洁与诅咒的化身。因为他们不被这个世界所承认，连光都可以毫无顾忌地透过他们，就像是穿过一片虚空。</p> 人们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明明有着人类的身躯，却没有人类的智慧。所有的无影人全部智力低下，史料记载上最为聪慧的一名无影人，智力才堪堪达到人类三岁幼童的水平。</p> 在若干年之前，所有人都对无影人抱持着一种恐惧的态度。认为无影人会给人们招来灾祸，他们是世界的逆种。因为违背世界意志，所以整个族群遭到了诅咒。</p> 所以每个国家都对无影人下了绝杀令，见之必杀。</p> 直到秦王陾即位，他最先取消了对无影人的绝杀令，反而向各地悬赏，希望能够将活的无影人送入秦国。</p> 起先各国人士不知原因，但因有利所图，所以纷纷在捕获无影人之后送往秦国领取赏金。</p> 一送就是许多年，成千上万的无影人来到了秦国。就在大家嗤笑秦王愚笨，白白送钱买垃圾的时候，一批又一批没有影子的军队出现在了秦国战场。</p> 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秦国掌握了驯服无影人的方法，但是为时已晚。</p> 无影人虽然智力地下，但是个个力大无穷，不知疲倦。稍加训练，便是战场上极强的战力。</p> 而由无影人组成的军队，则可以称得上战场上的绞肉机。所过之处，难逢敌手。</p> 从此，秦国依靠无影人接连打下多场大战，一跃成为金元大陆上首位强国。</p> 但是，成也无影，败也无影，就在秦国国力最鼎盛的时候，金元大陆其余四国借口肃清无影，惩戒秦国。向秦国密谋发动了四合之变，将秦国由内而外彻底打散。</p> 谁能想到，初露峥嵘的庞然大物，竟然会在一夜之间倾覆。</p> 哪怕是在七年之后的今天，不少人家茶余饭后谈起这件事时，都免不了一阵唏嘘。</p> 要知道当年秦国国力强盛的同时，秦王陾还是众人皆知的仁君。下发的不少政策都极为利民，颇受百姓爱戴。</p> 而且秦王有子名飞羽，是金元大陆上千年难遇的天才，英姿卓绝，平易近人，可谓是当时无数金元少女的梦想。</p> 同时秦国公主秦鸳，是当时金元第一美女加第一才女，他国王室求亲者，能绕着秦城转两圈，甚至有位储君愿意拿其本国作为彩礼，入赘秦国，只是消息放出没多久，那位储君就被长老院给弹劾下台了，沦为当时笑谈，但也足以可见这位秦国公主的魅力。</p> 然而，当时的人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惊天骇地的事情。</p> ——</p> 秦王陾在自己六十大寿的寿宴上被人割下头颅悬挂在城楼上。</p> 秦鸳被南郭王囚入私宫，沦为玩物。</p> 秦飞羽至今不知所踪。</p> 秦国土地被临近的国家瓜分。</p> 秦国皇室血脉几乎被屠戮殆尽。</p> 泱泱大秦，一夜之间，倾覆。</p> 如今在原来秦国的土地上，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是秦人。</p> 因为敢说的，都死了。</p> 第四章 秦飞羽 “飞羽殿下……中了毒将一箭？”</p> 严梁艰难地开口，等到他看见李小宽微微点头后，顿时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样。</p> 一时间竟然像一个无助的小孩一样，痛苦地抱头蹲下，无声地嚎啕大哭。</p> “我们……飞羽军……”</p> “等了七年，找了七年……”</p> “这些年……一直在忍。”</p> “秦人志士为国捐躯赴死的时候，我们忍了。他国刽子手向我们至亲举起屠刀的时候，我们也忍了。甚至他们发出绝秦令，大肆屠杀无辜百姓的时候，我们还是忍了。”</p> “这一路走来，改头换面，隐姓埋名，遇到人嘲笑侮辱大秦也不能发作。只能偶尔偷袭一下驻军泄愤，但也不敢有什么的大动作。</p> 因为我们要为飞羽殿下的复起保留力量。</p> 因为我们相信，凭借飞羽殿下的才智，我大秦必将重新崛起！</p> 只要飞羽殿下还在，那我大秦就没有亡！</p> 届时我们秦人将向四国举起复仇之剑，而我飞羽军，便是其上最锋利的剑刃。”</p> “但是！”</p> 严梁双目猩红，猛然抬手掐住李小宽的脖颈，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将喉咙里的字一个一个给挤出来。</p> “现在你却告诉我，飞羽殿下已经……已经……”</p> 严梁此刻心里虽然极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也深刻地明白中了毒将一箭意味着什么。</p> 当代南郭王是出了名的废物国王，不喜朝政，声色犬马，昼夜荒淫，但是南郭在他手下国力非但没有衰退反而不断增长，只因其麾下有三毒士——毒相、毒将、毒姬。</p> 毒相主内政要务，毒将主对外战争，毒姬则掌管着南郭最大的地下情报机构，三人能力极为出众且无不心狠手辣。</p> 毒相主政后在朝从无政敌，南郭大小政务事无巨细在其手下全部井井有条，外人几乎挑不出一处不足之处。虽然有时也会有些不平之声，但是这些声音很快就会消失。</p> 毒姬，除了是南郭最大情报机构的头目之外，一手易容术也使得出神入化，据传她拥有千张面孔。虽然没有人见识过她真正的面容，但是她却是公认的南郭第一美女。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传闻她第一次入宫的时候，南郭王一连一月没有参与早朝。</p> 毒将则是南郭第一大将，打了许多以弱胜强的打仗。最为出名的一战是以反间计配火计，率领三万人全歼东號五十万大军。在若干年前，他在金元大陆的名声，甚至比肩曾经的秦国兵圣秦广，只是因为他带兵打仗时有个习惯，就是不收降俘，不留活口。每攻下一座城池，就会把整个城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全部杀光。在他眼里人命甚至不如草芥。除了计谋过人，他的个人战力在整个金元大陆都排得上号，而要是论杀人，他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他所用的武器全部淬上了他特制的毒，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是个人，中之必死，神仙难救。</p> ……</p> “所以飞羽殿下把一切都给你了？”</p> 严梁认真地看着李小宽。</p> 李小宽犹豫了一下，默默点头。</p> “然后你就在这小村子里躲了七年？”</p> 李小宽不答。</p> 严梁冷笑一声，道：“也是，你们这些东西一旦没了主人，什么事也干不成。”</p> “给你开智，是飞羽殿下这一生唯一的错误。”</p> “……”</p> “罢了……”严梁叹了一口气，又连说三声“罢了”。</p> “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休息。”</p> 良久，李小宽才开口说话。</p> 严梁闻言冷哼一声：“不劳费心，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起码比你要清楚。”</p> “那你好好休息，外面有饭，我给你端过来。”</p> 说完，李小宽径直出门，去取之前预留的饭菜。</p>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见严梁侧身躺在草席上，也就没打扰他，只是默默把饭菜放在他身旁。出去跟施可安和李归元说了一声，就独自沿着河岸走下去。</p> ……</p> 夕阳才落海，初月爬半山。</p> 七年，尝试淡忘了七年的东西，今天找上门了。</p> 直到今天，那个少年的哭声似乎还回荡在耳畔。</p> 当那个少年把自己的一切送给他的时候，李小宽就清楚自己身上背负了什么。</p> 虽然那些记忆斑驳而模糊，虽然那位少年什么也没有对自己说。</p> 但是李小宽知道，自己是那个少年最后的希望。</p> 当少年把他的一切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也成了秦国唯一的希望。</p> 因为那位名叫秦飞羽的少年，交给他的不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资格，还有其余四国这七年来翻遍整个秦国的也没能找到的国运之力。</p> 国运尚在，则国不亡！</p> 不管他国下多少绝秦令，秦人的血脉也不会枯竭。</p> 还有一点他没有跟任何人说——的确，他之前是无影人，但现在，他体内流着的，是秦人的血，而且是最为纯净的秦国王系血脉！</p> 在被严梁骂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敢反驳。</p> 因为严梁说的对。</p> 自己的确在这个小村子里躲了七年，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p>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小青年，每天为了下顿吃什么而发愁，为借了别人钱还不出而发愁。</p> 现在却背负了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p> 他不是秦飞羽！</p> 他没有那样的天赋！</p> 他每天想着的只是舒舒服服地吃饱穿暖，什么狗屁家国仇恨与他何关？</p> 但是这些年来，或许是因为国运之力的缘故，他每天晚上都能神游秦国故土。</p> 许多曾经繁华的城市如今仍然尸骨如山，而其中活着的秦国百姓待遇不如牲口，存在的价值只是供管理那座城市的他国之人驱使、玩乐。</p> 他甚至能看到无数秦人游魂在道路、荒野、城市周围徘徊，死状各有所异，但是所有人都在喃喃说话，都在问——</p>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大秦会灭？”</p>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承受这些？”</p> ……</p> 这哪是国运啊？</p> 这分明是国怨！</p> 这些年，李小宽经常去村里听李老瘸讲曾经他游历秦国的故事。</p> 有些孩子从小听到大都不觉得厌烦，因为在过去，秦国就是强大繁荣的象征，为金元大陆所有人所向往。</p> 但是，这些年来，从没有人问过李老瘸现在的秦国是什么样子。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p> 千道河对岸就是秦国，秦国国灭，千道河的河水红了整整一年。</p> 站在河边，连风都是腥的。</p> 也就是那一年，李小宽决定在这李罗村住下来。</p> 因为他不敢去秦国。</p> 也因为这里离秦国最近。</p> 他李小宽的确不是秦国人，对秦国没有任何感情。</p> 但是，他的身体，他的血液，每天都在哭泣。</p> 第五章 国运 李小宽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寒风吹得他回过神来。</p> 抬头一看，明月高悬，繁星满天。</p> “秦飞羽，我不知道你是哪一颗星星。”</p>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把一切都送给我。”</p> “但我知道，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只是李小宽了。”</p> “我还是李赦。”</p> “李是我本姓，也是这个村子给的。”</p> “赦是因为我胸口的印记，也因为你让这个世界赦免了我这具身体。”</p> “不为别的，就为了你这份再造之恩，我就可以把李小宽的身份暂时放一放。”</p> “现在的我，只是李赦！”</p> “从今往后，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秦国子民实施暴行的人。”</p> “我要为秦国子民，杀出一条安定之路。”</p> “我不管你这是国运也好，国怨也罢，总之——”</p> 李小宽在这条河岸徘徊了七年，有句话也在心里捂了七年。</p> “这个担子，我李赦挑了！”</p> 现在，李小宽冲着河对岸用尽全力喊出了这句话。</p> 而回应他的，只有河边的阵阵阴风。</p> 但是很快他就发觉胸口像是有团烈火在燃烧似的，直发烫。</p> 烫的难以忍受的李小宽匆忙地将衣服解开，低头一看。</p> 自己胸口的赦印正在发红、冒烟。</p> 这个赦印七年前就印在了他的胸口，他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他被赦免的证明，但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p> “啊……”</p> 李小宽痛苦地呻吟着，胸口的灼痛感直入骨髓，似乎能够直接灼烧灵魂。</p>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灼痛感不断地增强。渐渐地已经达到了李小宽能够承受的极限，现在的他连呻吟都做不到，甚至连呼吸都感到无比的困难。</p> 这种痛感持续了多久李小宽实在是不能分辨，只是在痛感消失的那一刹那，李小宽觉得整个天地都是那么可爱。</p> 一种沉沉的疲惫感从身体各个角落涌出，使得李小宽瞬间睡了过去。只是在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李小宽朦胧间看到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蹲在自己身侧，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自己。</p> ……</p> 这可能是李小宽这七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依旧来到了秦国的土地，但是没有了鲜血与尸骨，山野间郁郁葱葱，到处都是鲜花和野果。人们安居乐业，脸上挂满了笑容。</p> 这是曾经的秦国吗？</p> 李小宽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一定是将来的秦国。</p> 等李小宽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p> 看看外面的天色，好像已经是晌午了。</p> 出门一看，施可安蹲在河边洗衣服，李归元收拾着渔网，而严梁居然在那里砍柴。</p> 严梁第一个发现他，但只是冷冷地撇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忙自己的。</p> 李小宽并不在意，只是凑到施可安旁边蹲下。</p> “醒啦？”</p> 施可安没抬头，手里拿着木棒子不停敲打着衣服。</p> “他那是什么情况？”</p> 李小宽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道。</p> 施可安撇了撇嘴：“还说人家？昨天你怎么回事啊？无缘无故昏倒在河边，还是人家给你背回来的呢。”</p> “嘿嘿，意外。”</p> 见施可安没有要跟他聊下去的意思，李小宽便起身去李归元那里，想帮忙整理东西。</p> “小赦你醒了？”</p> 李归元年纪虽大，但是精神矍铄，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年逾七十。</p> “嗯啊，爷，我来帮忙。”</p> “你跟他认识？”</p> 李归元朝着严梁的方向努了一下嘴，问道。</p> “啊？”</p> 李小宽有些诧异，李归元又说道：“昨天我听到你们好像在吵架。”</p> “哦，没有，不算认识吧。”</p> 李小宽有些含含糊糊的，他说不清自己和严梁之间的关系，哪怕是昨天下定决心要帮秦国复兴，那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p>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被秦国遗民接受，单是真叫自己去领导他们，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至于单枪匹马杀光所有人，也就当个笑话听听罢了。</p> 热血劲头一过，李小宽便渐渐意识到了，自己选择的道路究竟有多么困难。</p> “嗯，”李归元点点头，没有多问：“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p> ……</p> “李赦！”施可安一路小跑过来，朝着李小宽喊道：“家里盐不够了，你去村里买点。”</p> “知道了。”李小宽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活，起身朝村子里走去。</p> 走过严梁身边，李小宽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道：“我去趟村子，你要不要一起。”</p> 结果如李小宽预料的一样，严梁果断置若罔闻。</p> 李小宽正欲转身离开，就听到严梁沙哑的声音。</p> “村里有纸和笔吗？”</p> 李小宽愣了一下，说道：“村长那，可能有……”</p> “带我去。”</p> 严梁的口气不容拒绝，李小宽点点头，走在前面带路。</p> 一路上，李小宽几次想要开口，但是看见严梁冷漠的表情，都忍住了。</p> 眼看着快要走到村子，李小宽停了下来，对着严梁有些疑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能跟你聊聊吗？”</p> “你跟我有什么可聊的？”严梁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李小宽。</p> “我想为秦国出一点力。”</p> “就凭你？”严梁闻言嗤笑一声。</p> “就凭我！”李小宽很认真地点了点头。</p> “哼，那你跟我说说，你拿什么帮？”严梁冷笑一声。</p> 他和其他飞羽军都尽力地保存着自己的实力，但是这些年四国围剿力度实在太大，他们这些秦国明面上的将士画像基本都被敌人掌握，七年就算极力隐姓埋名，但还是死伤大半。而曾经的百人飞羽在七年里已经折损了二十余位。这也只是个保守数字，真正一直能够跟他联系上的其实还不到三十位。</p> 之所以一直在寻找秦飞羽，也很大程度上因为他们觉得只有秦飞羽有这个能力带着他们复起，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即便找到了秦飞羽，他也可能无能为力，因为这实在是太难了。</p> 但是找不到，就一直有希望。</p> 办法可以想，但是希望没了，那就真的没了。</p> “秦国……还剩下多少力量？”</p> “你真想知道？”</p> 严梁看了李小宽好一会，才悠悠开口。</p> “告诉你也无妨。”</p> “我大秦现在虽然蒙难，但是有志之士并未死绝，且不说早年迁移出去的，光是之后改名换姓潜入的他国的秦人，就有数十万。”</p> “我泱泱大秦当年国力强盛之时人口可达万万，而其他四国哪怕是土地最为幅员辽阔的东號人口最多时也不过六千万。”</p> “所以他们下的绝秦令大多只针对我大秦皇室以及在朝官员，对于百姓则是奴役多于屠杀。据我所知，这七年来我秦人死于四国屠刀之下的，大概有三成。”</p> “那还剩下七成，既然还剩下这么多人，那为什么……”李小宽听到这忍不住开口道。</p> “你想说为什么不反抗吗？”</p> 严梁冷哼一声：“拿什么反抗？”</p> “死的三成里大多都是我秦国精锐将士，高级官员，各大中坚家族。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一些现在的青壮年从幼年起就被烙下奴印，没日没夜地为他国劳役。他们其中的大多数甚至活不到成年。”</p> “活下来的这七成之中，男性可能只有于女性的一半，而青壮年战力。十不足一。”</p> 严梁叹了一口气，这些秦国男儿活下来就已经十分艰难了，这一点他深有体会。这些年或许还好些，早几年只要你敢在人前说自己是秦国人，必定会被周围人控制，押解到官府换取赏金。</p> 七年了，这七年是怎样过来的，他严梁不敢回想。</p> 从七年前的那场四合之变，秦国所有高级战力都在自己的王城里被一网打尽后，秦国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p> 李小宽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有想到，情势已经严峻成了这样。</p> 这已经不单单是难的问题了，哪怕其余四国全部引颈受戮，一个个杀过去也不知道要杀到猴年马月。</p>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现在还有一个办法。”</p> 严梁突然开口，李小宽立马侧首问道：“什么办法。”</p> “找到我秦国国运！”</p> “当年不知为何我国国运不在秦王身上，要不然起码还有一战之力，不至于败得如此干脆。”</p> “不过即便当时有国运在，也遭不住其余四国国运强压就是了。这样想来倒也还行，起码我大秦国运没有落到他们四国之手。”</p> “国运……有什么用？”</p> 严梁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了李小宽一眼，但还是解释道：“国运乃一国之根本，与一国盛衰息息相关，国运强则国强，国强又能反哺国运，而国运弱则一国衰败。”</p> “但国运具体是什么，只有每一代君王知道。”</p> “是……这个吗？”</p> 李小宽摊开手，一个小小的纯净白球缓缓在他掌心浮现，霎那间，一股无比浩瀚宏伟的气息从他的身躯中喷薄而出。</p> 第六章 小金库 那颗白球里头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但是还不等它完全显露出来，李小宽的手就被严梁强行收了起来。</p> “你疯了！”</p> 严梁怒骂道。</p> “我就知道在你这！”</p> “我们之前就大概猜到了，国运既然不在老秦王手里，那就极有可能在飞羽殿下那，如果飞羽殿下真的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的话，那么此刻就应该在你手里！”</p> “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蠢，先不说你把如此重要东西公然展露出来会不会被附近的他国眼线发现，就算你是想私下拿给我看，那么你真的确信我值得信任吗？”</p> “万一我是他国间谍，或者贼心一起，收了这国运当作投名状投靠他国，那么你就是我大秦的千古罪人！”</p> 李小宽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你，你不会的。”</p>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p> “就凭你是飞羽军。”</p> “……”</p> 严梁沉默了好一会，很认真地看着李小宽说：“那么你听好了，从今以后，你不能再给任何一个人看见这个国运，哪怕是别的飞羽军，都不可以！”</p> 李小宽不知为何，但还是点了点头。</p> “那现在我有资格为秦国出力了吧？”</p> “……”</p> “的确，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想要光复大秦，缺国运不可，缺你不可。比起作用，一百万个严梁都比不上你。因为能够操控国运的，非王室直系血脉不可。而如今……”说着说着，严梁突然凄然一笑：“而如今我大秦王室直系血脉，大概就只剩下你了……”</p> 闻言，李小宽也陷入了沉默。</p> 良久，他才默默开口道：“走吧，先进村子。”</p> 二人首先进村长家讨了一对纸笔，然后严梁就伏在村口的石桌上不知写些什么，李小宽则走入了村里的粮店。</p> “五叔，拿袋盐。”</p> 李小宽朝着店铺里喊。</p> “自个儿拿。”</p> 被叫做五叔的白眉毛老头正在看画片，聚精会神的，头也没抬。</p> 李小宽显然早就知道那老头的脾性，轻车熟路地取了一袋盐，然后往柜台里丢了几枚铜板。</p> “交易成功，获得信誉值一点，信誉系统开启，当前可用信誉值一千五百三十二。”</p>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李小宽直接愣在了那里。</p> 与此同时，李小宽眼睛里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间所有的东西都好似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茫，但是仔细一看又能清晰地看清眼前的物品。</p> “这是……什么？”</p> 李小宽不禁喃喃道。</p>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这句下意识说出的话居然得到了回答。</p> “开启鉴物之眼，管理员可直接鉴别眼前宝物等级。”</p> “你是谁？”</p> 李小宽又不禁问道。</p> 但是这次没有得到回答，过了两息左右声音才再次响起，不过依旧冰冷，听不出任何感情。</p> “请设置宝库开启口令。”</p> “什么宝库？”</p> “小金库？”</p> “设置成功。”</p> “啊？”</p> 什么情况？李小宽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是系统又是管理员又是设置口令的，怎么感觉跟之前地球上的网络游戏差不多。</p> “怎么了，小子，你还有什么事？”</p> 五叔看完一册画片，抬头发现李小宽还站在柜台前，不满地开口问道。</p> “没事，没事。”</p> 李小宽立马会过神，朝外面走去。</p> 没人知道，他此刻脑海里正接收着无比海量的信息。无数种他从未见过的宝物虚影从他脑海里闪过，但是他却无法看清任何一件。</p> 同时出现在他脑海深处的，还有一张白纸，上面铺满了个一个个蝇头小字。</p> 字虽小，但奇怪的是他就算不刻意去看，依旧能理解上面的意思。大概是一种使用手册一样的东西，向他介绍了许多概念与使用方法。</p> 很快地，他就了解到这应该是由秦国国运衍生产生的，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秦国宝库。</p> 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李小宽现在只能这样认为。</p> 说是宝库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并不是想要就能取走的，都需要进行交易后才能取出，而在其中充当货币的，就是之前的信誉值。</p> 所以与其说这是一个宝库，不如说这是一个商店更为恰当。</p> 自己心念一动，一个数据页面就清晰地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p> 其上记录了三个值，其中除了信誉值外还有两种分别名为珠光值和宝气值。</p> 珠光和宝气对李小宽并不陌生，因为在金元大陆上可谓是人尽皆知。</p> 珠光就是衡量一件宝物珍贵程度的标准，在金元大陆上，凡是被天地承认的宝物，其上都附着着珠光。</p> 这些珠光一般肉眼不可见，但是金元大陆上有种特殊的群体叫做宝物鉴定师，宝物在鉴定师的鉴定术下，会短暂显现附着的珠光。</p> 珠光有赤黄青紫四色，其中以紫色为尊，逐色递减。每色有七层，如赤一便是堪堪能够称作是宝物的宝物，而赤七则是赤色宝物中的翘楚。</p> 一般宝物从赤一到紫七共有二十八种区分层阶，而传说中有些天地至宝拥有金色的珠光。至于不能被称为宝物的凡物，则没有珠光依附。</p> 而宝气对于金元大陆上的人来说，简直就如同空气一样稀松平常。</p> 金元大陆上到处都充斥着这种被称作宝气的能量，据说这是与天地沟通的介质。</p> 人们通过修行宝气来增强自身，或者同天地意志进行交易。</p> 金元大陆上还有一种特殊的群体叫做交易人，他们自称是天地意志的特使，在人间主持交易。几乎每个城市里都会有他们创建的金元阁，人们进入交易阁后能够与交易人进行交换，在说出想要交换的事物后，交易人代表天地意志开出一个价位，若能支付，则交易成功。</p> 不过能够完成天地意志开出的条件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渐渐地金元阁慢慢成了人与人进行以物换物的交易所，人们在金元阁里发布交易信息，金元阁将交易信息传递到整个金元大陆，若遇到有意者，金元阁则会进行牵线，并在交易结束后收取一定的费用。</p> ……</p> “信誉值可按照价值兑换库内宝物。”</p> “可将库外宝物与库内宝物进行交换，价值按照宝物珠光值进行衡量，价值不等的可以珠光值补足。”</p> “信誉值可以十比一的比例兑换为珠光值，兑换后的珠光值为库内珠光值，可供抵押，但无法直接兑换为宝气值。”</p> “珠光值可以十比一的比例兑换为宝气值，宝气值无法兑换为珠光值。”</p> “每次每件库内宝物出库后损耗十分之一的珠光值，损耗的珠光值转化为库内珠光值，库外宝物入库同理。”</p> “？？？”</p> 看到这里李小宽不淡定了，这是什么？这明摆着是奸商啊！</p> “库内珠光值可对宝库进行升级，升级后解锁部分宝库区域，扩大宝库容量，降低宝物兑换所需信誉值。”</p> 原来如此，李小宽暗暗点头，这样看来升级宝库很有必要。</p> “按照宝库等级，可提供租凭功能。消耗一定信誉值可暂时获得部分宝物使用权，十二个时辰后自动回收。租凭宝物出库不损耗珠光值。”</p> “当前宝库等级：赤一。可租凭珠光等级为赤一的宝物。”</p> 看到这里，李小宽突然发现脑海中的一部分宝物逐渐地清晰，自己甚至能够知道它们各自的作用与用法。</p> 发财了……李小宽痴痴地想着。</p> 第七章 正确姿势 李小宽走到村口的时候，严梁刚好写完纸条，只见他大手一挥，那纸条突然化为一只洁白的鸽子，振翅而起，飞往天际。</p> “这是……”</p> “走秦鸽，”严梁仰着头说道：“我已经向离我们最近的飞羽军发出了讯号，今晚再留宿一夜，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p> “这么急？”</p> “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秦人死绝吗？”严梁冷眼撇了李小宽一眼。</p> “那我们去哪？回秦地吗？”</p> “不，现在还不能回去。”</p> 严梁摇摇头。</p> “现在秦地几乎被其他几个国家完全掌控，回去也没用。我们先去望北城，之后其余收到消息的飞羽军也会陆续赶来，到时候再商议下一步行动……你在听吗？”</p> 严梁话说到一半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只见李小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袖口，不知在发什么呆。严梁顿时心生不满，更加觉得眼前之人难堪大任。</p> 李小宽闻言立马回过神，向严梁报以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指着他的袖口说道：“你袖子里的东西，能拿给我看看吗？”</p> 其实李小宽也不是故意走神，只不过从之前他就发现严梁的袖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芒，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可后来那黄色光芒在自己的眼睛里越来越浓郁，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更仔细地去看清那团光芒究竟是什么东西。</p> 严梁略微迟疑了一下，缓缓拉起了自己的袖子。</p> “你是怎么知道我袖子里有东西的？”</p> 李小宽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从严梁袖口露出的一小截短剑。</p> “引血剑，黄级二品宝物，可吸收血气。”</p> 瞬息之间，李小宽脑海里就出现了这把柄短剑的品级与介绍。</p> 鉴物之眼，能够鉴别眼前的宝物等级。</p> 哪怕物品不在视线范围内，李小宽也能模糊地看到它上面附着的珠光。</p> 本来肉眼鉴定的属性已经足够离谱了，现在又来一个能够看到珠光，还能够直接获取宝物的信息，这已经不单单是给李小宽一个宝物鉴定的被动那么简单了。</p> 首先李小宽以后若是需要与人战斗，那么他就能事先观察到对方身上携带着什么程度的宝物，还有那宝物有着怎样的效用。</p>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掌握了信息，就掌握了先机，到时候是战是走，主动权就掌握在了自己手中。</p> 另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功能，那就是寻宝！</p> 即便李小宽现在背负着整座秦国宝库，但是里面的东西全部需要兑换，而且越珍贵的宝物拿出来所需要的信誉值越高，李小宽刚才随便看了几个，哪怕是赤一品阶的宝物，最便宜也得上万信誉值才能兑换。</p> 远水难救近火，橱窗里的饼和画出来的饼一样填不了肚子，但是路边捡的却可以！</p> 再退一万步讲，难道还会有人嫌宝物多吗？</p> 至少李小宽不会。</p> 严梁见李小宽不回复，光顾着一个人在那里嘿嘿傻乐，直接放下袖子扭头就走。</p> “欸，等等我！”</p> ……</p> “可安，可安你过来。”</p> 李小宽悄悄地把施可安拉到一边。</p> “干嘛呀你，神经兮兮的，我煮饭呢！”</p> 施可安被李小宽拽着走，虽然没反抗，但是嘴里不停地在抱怨。</p> “带钱了吗？”</p> 李小宽兴致勃勃地问道。</p> 施可安闻言顿时警惕了起来，身体微微后仰，像防贼似的看着李小宽。</p> “你干嘛？哎呀快点快点！”</p> “要多少？”</p> “随便，随便多少。”</p> 施可安极为不情愿地丢给李小宽一个粗布袋子，李小宽伸手接住，打开一看，大约有二十多个铜板。</p> “看什么看啊，就这些了！”</p> “没事没事，还你。”李小宽把袋子递还给施可安，然后继续说道：“你再给我。”</p> 施可安照做，这时接到袋子的李小宽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p> 李小宽从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一枚铜板，并把那枚铜板连同袋子一起递给施可安。</p> “拿着。”</p> 施可安不明所以地接过，然后就看见眼前这个男人露出了孩子似的笑容，又接着从自己的裤兜里不断地掏出铜板来递给自己，直到掏空了裤兜才笑着跑开。</p> 施可安拿着袋子手足无措，看着李小宽的背影喃喃道。</p> “他不会真成傻子了吧……”</p> ——</p> 李小宽现在感觉心情无比舒畅，他研究了好久那个所谓的信誉系统，发现只要是与他人发生交易，就能获得信誉值。</p> 所以他才特地找施可安试了试，结果果然不出所料。</p> 当施可安把钱袋递给自己的时候，那个冰冷的声音就提示自己获得一点信誉值。</p> 只是已经过交易的东西好像不能再次记录，所以当他把钱袋还给施可安的时候那个冰冷的声音并没有响起。</p> 而当他把口袋里的钱一枚枚交到施可安手上的时候，那个声音果然接连响起。</p> “现在要做的就是实验一下，这个信誉值计算机制跟交易内容价值有没有关系，之前获得的信誉点数全是一，我觉得应该是交易的东西价值太低而给的保守点数，如果是按次数的话，每次一点，那也太麻烦了。”</p> 李小宽默默琢磨着，他要去找一个价值高一点的东西来测试一下，而现在据他所知周围价值最高的东西，就是……</p> “严梁！”</p> 严梁正蹲在河岸边跟李归元聊这条河的故事，正讲到七年前满河尸体的时候，就看到李小宽一路小跑过来了。</p> “爷，我找严大哥有些事。”</p> “行，那你们聊，我去看看丫头晚饭做好了没有。”</p> 李归元点点头，起身离开。</p> “什么事？”</p> 严梁问道，刚刚和李归元略微提及了秦国，勾起了一些回忆，使得他现在心情有些不大好。</p> “能不能把你那把刀借我一下？”</p> 李小宽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p> “不行。”</p> 严梁也十分干脆，斩钉截铁地拒绝。</p> “就借一下，我马上还你，我有大用。”</p> “你能有什么大用？”</p> “真的，真的有大用，我就碰一下，我当着你的面马上还给你。”</p> 严梁闻言又一声冷哼：“碰一下？你当这是什么？玩具吗？”</p> “哎呀，你听我说，国运里有秦国宝库，但是想把里面的宝物拿出来需要……”</p> “住口！”</p> 李小宽话说到一半就被严梁打断，只见严梁猛地揪住李小宽的衣领，怒目圆睁，凑近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随意提及国运。那属于王室的机密，我没有资格听！”</p> 说完便松开了手，扭头便走，随后一道淡黄色的流光从他袖口间飞出，落到李小宽身前的地面上。</p> 李小宽心里一喜，然后就听到严梁略带冷漠的声音：“这家伙煞气重，你用之前考虑清楚，到时候伤到自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p> 但是李小宽哪里还顾得了别的，伸手就把半截刺入泥土的短剑给提了起来。</p> 顿时一股阴凉诡异的感觉从握住剑柄的那只手传来，直冲心脾，一时间气血翻涌，李小宽仿佛感觉四面八方有无数冤魂厉鬼朝自己扑来。吓得连忙丢掉了短剑，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吸气，但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无比舒心的笑容。</p> “交易成功，获得信誉值一千点。”</p> 第八章 金库升级 吃过晚饭，李小宽一个人来到河岸边，双手枕着头躺下。</p> 他刚刚已经跟施可安李归元二人说了明天要走，李归元没有多问缘由，只是嘱咐他一路小心，常来看看之类的。施可安在“哦”了一声后，只顾默默吃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吗，吃完饭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p> 一起搭伙吃了这么多年饭，他还是没搞懂那个女孩的心思。</p> 从河里救上来那么多人，也就只有她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和李小宽一起搭伙过日子，帮他烧饭，帮他洗衣服。</p> 或许是在这条河上遇到过太多生离死别，二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提及自己的过去，没有询问对方的曾经，只是默默地活在当下。</p> 七年如一日。</p> 但是现在，他李小宽有了必须要去做的事情。</p> 已经入夜，天空之中又缀满了星星，簇拥着明月闪烁。</p> 河岸的风吹得有些萧瑟。</p> 入秋了。</p> 李小宽躺在这夏末的草地上，闭着眼睛，静静感受着周围的凉风、流水与虫鸣。</p> 看似悠闲，其实不然。</p> 他正在脑海中的宝库穿梭，无数各式各样的宝物信息自他脑海中闪过。</p> “大头锤，赤级一品宝物，锤头可增大一倍。”</p> “麝香枕，赤级一品宝物，可维持香味不散。”</p> “常咸碗，赤级一品宝物，可使入碗物品呈咸味。”</p> ……</p> 海量的信息冲入脑海，李小宽感觉到脑子有些胀痛，不得不暂时退出了宝库。</p> 举个例子，现在李小宽的脑子就像是一台电脑，而秦国宝库就像是一个移动硬盘，里面储存了大量宝物信息，平时没什么问题，可当他尝试打开这些信息查看的时候，就可能因为自身配置不高而感到吃力。</p> 李小宽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想到了之前的宝库升级。</p> “当前宝库等级赤一，升级需要一百点库内珠光值。”</p> “升级。”</p> 李小宽下达了指令，随机就受到一则提示。</p> “确认升级宝库等级，检测到当前珠光值不足，是否使用对应信誉值补足？”</p> “确认。”</p> “请输入口令。”</p> “口令？什么口令？”李小宽有点懵。</p> 但很快就他就想起了之前系统刚开启的时候好像是要自己设置过一次口令，可当时他有些懵圈，没太在意。</p> 李小宽努力回忆了一下，然后尝试道：“小金库？”</p> “验证失败，当前剩余二次验证机会，验证机会耗尽后系统冻结。”</p> 李小宽目瞪口呆。</p> “啊？不是，你们这个系统怎么搞的？在我脑子里的难道还能被别人挖去不成？自己人还设置什么密码？而且你设置密码的时候二次验证有没有的啊？突然就来了，莫名其妙的，谁知道我当时说了什么啊？……”</p> 李小宽劈里啪啦一顿话说完，就又收到了一则提示。</p> “验证失败，当前剩余一次验证机会，验证机会耗尽后系统冻结。”</p> 李小宽硬生生把呼之欲出的“这也行”三个字给憋了回去。</p> 抓着头发，绞劲脑汁地回忆当时的细节：当时我走进店门，五叔在看画片没搭理我，我从进门第二个柜子上拿了小袋盐，从右边袋子里掏出三枚铜钱……</p> 当时系统提示音出来，我说了什么？我到底说了什么啊……</p> 突然李小宽脑中灵光一闪。</p> “什么宝库小金库！”</p> 李小宽抿着嘴，紧闭着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不过接下来的提示音让他长舒了一口气。</p> “验证成功。”</p> “扣除1000点信誉值，获得一百点库内珠光值。”</p> “扣除一百点库内珠光值，正在升级宝库……”</p> “宝库升级成功，当前宝库等级赤二，升级需要二百点库内珠光值。”</p> “当前可租凭珠光等级赤二以下的宝物。”</p> “解锁金库系统，可使用一万信誉值兑换一金元币，当前金库剩余六千五百万金元币。”</p> “获得一次抽奖机会。”</p> 金元币？</p> 李小宽一愣，还能直接兑换金元币？</p> 金元币是金元大陆上流通的货币，价值极高。</p> 一个金元币等于一百个银元币，一个银元币则等于一百个铜板。</p> 而像李罗村这里的渔民，一个月差不多能挣十个银元币，不算花销，一个金元币就相当于他们一年的收入。</p> 李小宽在这里生活了七年，虽然没有正经工作，但是帮李归元到河里捞物打鱼去卖掉，也能赚点钱，施可安有时会去村里帮忙织布，或者帮人家洗衣服，也有报酬。</p> 二人去掉日常花销，七年下来攒的钱堪堪有三个金元币，都让施可安藏起来了，说不到紧急时候不让用。</p> 而金库里头竟然有六千多万，面对着这种天文数字，李小宽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p> 但是也就看看，一万信誉值，他现在可拿不出来。</p> 对了，还有那个抽奖，是什么？</p> 李小宽正想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大转盘，看不出什么材质，李小宽感觉好像是玉做的，同时那道冰冷的提示音响起。</p> “是否进行抽奖，当前抽奖机会剩余一次。”</p> “是。”</p> 抽啊，肯定要抽，不抽白不抽！</p> 李小宽非常果断地确认。</p> 随着李小宽指令的下达，那个大转盘开始旋转，越转越快，等速度快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时，整个大转盘“砰”的一声化作光雨消散，在原地留下一张纸条。</p> “获得‘图书兑换券’一张。”</p> “？”李小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宝库里这么多宝物，你这抽奖不应该是随便给我一件宝物吗？哪怕是赤一级的也行啊？这图书兑换券是什么情况？</p> “图书兑换券，可凭此兑换券任意兑换一件库内书籍类宝物，凭此券兑换的宝物出库不损耗珠光值。”</p> “哎呀你早说嘛，原来还要我自己挑呀，你可真麻烦。”</p> 李小宽虽然在抱怨，但是嘴笑得已经合不拢了。</p> “哎呀，哎呀，让我看看有什么好书值得一看。”</p> 李小宽心念一动，那提示音就响起询问是否确认使用该图书兑换券，李小宽果断地选择了是。</p> 下一瞬，一个兑换界面就浮现出来。</p> 上面按照宝物等级划分成了赤黄青紫四个区域，当李小宽正要是否果断地进入紫色区域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下面还有一个选项。</p> 非卖品抽奖。</p> 非卖品？非卖品的价值会不会高一点？李小宽心里在犹豫，要不要尝试抽一下。</p> 非卖品……买不了的东西，应该很珍贵吧……</p> 挣扎几息之后，李小宽一咬牙。</p> “抽！”</p> 反正都是白给，拿什么都不亏！</p> 不一拼到底，怎么知道自己究竟能赚多少！</p> 在李小宽怀着这种赌徒心理确认进行非卖品抽奖后，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p> 李小宽把手一摊，掌心中亮起一道白光，白光散去，一本略显破旧的纸质书册静静躺在了上面。</p> 李小宽此刻感觉有些难以呼吸了，因为在他眼中闪耀着的，是一道无比浓郁的金色光芒。</p> “金……金色传说！”</p>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了脸上。</p> 手心里的书册或许太过陈旧，微风一吹，整本书就化为一团湮粉，随风飘散。</p> 第九章 金色种子 “玩我呢？”</p> 李小宽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沙尘，脸色变得有些冷峻。</p> 他无法确认这样的情况是否只是个例，他开始怀疑这所谓宝库里的宝物，都是一团蜃景。</p> 细小的尘粉从指缝间滑落，被微风带走，消散在这天地之间。</p> 李小宽感觉手心里有些异样，摊开一看，原来是潜伏其中的秦国国运不知为何一半露在外面，进不去。</p> 只见那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白色小球不断尝试着顶进李小宽的手心，但是始终进不去，露在外面的那部分，似乎包裹着什么。</p> 尝试了数次，那白色小球似乎察觉到了李小宽的目光，猛然停下。犹豫了好一会，终于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小小的金色种子。</p> 吐出种子后，白色小球又绕着它转了好几圈，这才不舍地落回李小宽掌心，隐没其中。</p> “……”</p> 李小宽看的是一愣一愣的。</p> 在一起生活了七年，有时候李小宽甚至会把它当做手电筒用。但是今天才知道，这玩意儿居然有灵性？</p> 之前完全就跟一块石头一样，我还以为你是个单纯的球儿。</p> 有灵性就算了，可你居然还藏私？你难道不应该和那什么系统是一起的吗？怎么说好给我的奖励你还想要偷了去？</p> 不过李小宽并不准备跟它计较，且不说它究竟灵到什么程度，单看这架势，李小宽就知道这小白球没办法把他的奖励给拿走。</p> 这样李小宽就不必担心，反而有点开心，因为能让秦国国运都忍不住想要带走的宝物，那必然价值不菲。</p> 李小宽拿起那枚金色种子，睁大了眼睛看。</p> 好好的一本书，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种子呢？</p> 李小宽想不明白，但隐约感觉和秦国国运有关。</p> 但是这个要怎么用啊？难道要我种下去吗？</p> 李小宽眼中只有金光，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这个种子的信息。</p> 正想着，那种子“咻”的化为一道流光，直射李小宽。</p> 李小宽下意识想要躲，但是那流光的速度实在太快，还不等反应，就没入了他的眉心。</p> 李小宽脑海深处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轰鸣。</p> 思维出现了几秒空白，回过神时，发觉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一片混沌。</p> 在这个空间里，李小宽就像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思维感官全部都异常的迟钝。</p>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或许是几万年。</p> 这个世界迎来了第一缕光芒。</p> 一道金色的光芒。</p> 光芒横贯整个空间，将这个世界的混沌一分为二。</p> 随后那道光芒极速聚拢，化为了一个通体金黄的巨人。</p> 巨人将下方的半片混沌踏在脚下，同时双手高高抬起，撑住上方想要重新下落的另一半混沌。</p> 两片混沌在巨人的发力下逐渐远离。上方的那一半逐渐化为淡白色，下方的那一半逐渐化为淡黑色。</p> 巨人支撑在两片混沌之间，身躯不断变大，两片混沌也逐渐更远。</p> 又过了不知多久，或许是几秒，或许是几万年。</p> 那金色巨人猛然间一声咆哮，身躯停止了变大。</p> 他的双目散发着金光，瞪的浑圆，朝着不知何处不断怒吼，嘴里吼着的可能是某种玄妙的语言，只是无法听懂。</p> 紧接着巨人脸上突然露出了无比痛苦地表情，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p> 他身躯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的伤痕，遍布周身，其中迸射出千万条金色液滴，所有液滴全部落到下方的混沌之中，被其吸收。</p> 由此，巨人身上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不少，但是他双手没有放下，依旧擎着上方已经几乎透明的那一片混沌。</p> 又过了不知多久，或许是几秒，或许是几万年。</p> 巨人身上的光芒已经所剩无几，等到最后一缕光芒从他的身上消失时，巨人轰然倒地，再无声息。</p> 然而此时那两半混沌早已完全变样，上方的混沌彻底消失不见，而下方的混沌则凝固成了实质，通体的漆黑中夹杂了不少金色之物。</p> 巨人的身躯便倒在其上，无声无息，有两道光芒从他的头部先后飞起，一个无比耀眼，一个略显暗淡。二者绕着巨人的身躯旋转，速率均匀，不见停息。</p> 又过了不知多久，或许是几秒，或许是几万年。</p> 巨人的身躯早以和那块混沌之物融合在了一起，上面开始出现山川、河流、草木，并诞生了形形色色的生命。</p> 而其中有座高山为巨人脊骨所化，为高山之最。</p> 山峰顶处住有三位长须白发的老者。三人虽然发白，但是面色红润，朱唇皓齿，不呈老态。整日聚坐谈论，以露水为食。身侧有一个看起来三岁大的稚童，在旁不离三人左右。</p> 每当三人谈论时，声音响彻寰宇。</p> 天地间所有的生灵都在俯首聆听，听过一句话，便长一分灵智，知晓其上为天，其下为地，其食为草木，其饮为水露……</p> 忽有一日，三人不再谈论，而是起身各一拱手，便朝上空走去，如踏台阶，一步万丈。瞬息间便离开了这片天地，只余稚童在其下睁眼看天。</p> 生灵不知，仍在山下自由繁衍。</p> 直到有一天，那稚童在山顶种下一粒金色种子，随后便如同三位老者一般，离开了这片天地。</p> 种子默默在山顶发芽，接受日月风雨，终于有一天长成参天大树。</p> 每当季节一到，树果成熟，就会自行脱落。</p> 有的树果落地化人，径自下山。</p> 有的树果落地成兽，跃居山中。</p> 但更多的树国在落地之前，就会被山上的鸟兽吃去果肉。</p> 只余下一片片金色种子，被轻风送走，飘下山去。</p> 自此之后，这片天地之间时而会有生灵如之前的老者和稚童一般，离开这片天地。</p> 有跨着青牛的老人。</p> 有骑着火龙的壮汉。</p> 有手持宝剑，腰别酒壶的青年。</p> 有仍在宅院里吃饭，整个宅子就腾空而起的一家。</p> 有人乘风而行。</p> 有人化作一缕青烟。</p> 有人骑乘着白鹤。</p> 有人把自己炼作一枚丹药，然后丹药冲天。</p> 有人把自己埋进土里，多年后变成一只小蝉飞起不见。</p> ……</p> 直到有一天，整个世界被乌云笼罩，不见天日。</p> 其上天雷滚滚，大雨连绵不绝。</p> 地上无数散发着金光的生灵全部冲天而起，飞入云端，在其中闪耀。</p> 然而这些生灵一去不返，天雷暴雨仍然不断。</p> 地上无数生灵在洪水之中灭亡，幸存的生灵汇集到了那座最高的山上。</p> 但是底下的水位越来越高，眼看就要将山峰淹没。</p>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颗大树冲天而起，化作一把巨扇将乌云全部聚拢，随后又变为一个巨大的葫芦，将这些乌云吸入其中。</p> 然而它可能力量有限，没有将乌云全部纳入，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地之间。</p> 这些残余的乌云已经难成气候，不会给幸存的生灵带来灭顶之灾。</p> 只是天上的危机虽然解除，但是山下的洪水却不见退去。</p> 山上资源到底有限，无法供这些生灵生存繁衍。</p>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整个世界开始晃动，无数泥沙石块从水底浮起，再次连接形成了一块大陆。</p> 生灵们于是纷纷下山，又重新开始繁衍生息。、</p> 只是自此之后，世间再难找到那颗大树的果实和种子，也很少有人能够如先人那般离开这片天地。</p> ……</p> 第十章 通元 李小宽只觉眼前一暗，自己又回到了千道河边，清醒之后回想，恍若隔世。</p> 刚才自己似乎以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了一方天地的诞生，但是现在回想时却记不起其中的细节，只有模糊的大概。</p> 而且他发觉自己脑海深处出现了一粒金色的种子，那种子在其中竟然慢慢融化，最后消失不见。</p> 遵循着这一种特殊的感觉，李小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p> 意识像是陷入了一个无边的黑洞，但很快就渐渐清晰。</p> 李小宽，不，应该是李小宽的意识睁开了眼，而身体的眼睛依旧紧闭着。</p> 李小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现在全身几乎透明，散发着微弱的光芒。</p> 周围全是一片灰暗，只有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光球正绕着一颗金色的水球不停转圈。</p> 白色光球欢脱地转着，不知疲倦，但是金色水球始终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一副完全不准备搭理光球的样子。</p> 李小宽隐约猜到，这应该分别是秦国国运和之前融化的金色种子。</p> 但这是哪里？</p> 李小宽现在的感觉十分微妙，就像是处在自己的身体之外，但是还是能够操控自己的身躯。</p> 里外感觉完全不同，但是又不冲突。</p> 白色光球似乎察觉到了李小宽，停下了旋转，朝李小宽的方向挪了挪。</p> 但它好像一时间也不敢凑得太近，只是一点一点拉近与他的距离。但过了一会，它的耐心似乎耗尽了，直接欢脱地绕着李小宽转起来。</p> 李小宽无奈地摇了摇头，控制意识靠近那金色水球，然后伸手摸向它。</p> 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光球的一霎那，水球炸裂，所有的液滴顺着他的手指流向全身，直到他通体散发出金光。与此同时，李小宽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金色光门，光门中传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李小宽吸入了其中。</p> 强烈的光芒使得他睁不开眼，等到光芒散去后，李小宽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p> 依旧是一片虚无，只不过里面多了许多东西，还有人。</p> 最显眼的是一块巨大无比的黑板，下面摆着一个讲桌，有一位身着长袍、戴着一副白边圆框眼镜的老人坐在讲桌后，面对着李小宽。</p> 而在他对面除了李小宽，还有四十八个人，这些人装束各异，甚至有些长相非常奇怪。</p> 每个人身前都放着一张木桌，上面有一本小书。</p> 李小宽低头一看，果然自己身前也有，那小书除了新一点，和之前在他手上消散的那本一模一样。</p> 全书纸制，只是用来做书的纸质量似乎不太好，质感有些粗糙。但是摆放的端端正正，微黄的封面上用黑墨写着“通元”二字。</p> “大家请坐。”</p> 那老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是极具威严。包括李小宽在内的四十九人听到这句话，全部乖乖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p> 老人扫视一圈，确认所有人都坐下后，默默点头。</p> “现在开始上课。”</p> “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这节课老师。”</p> “好，我们正式开始上课。”</p> 李小宽有些懵，这就完了？说好的自我介绍呢？你坐那谁不知道你是老师啊？</p> 但是他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对老人表示异议，甚至连像他一样环顾的都没有，全部都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认真地聆听。</p> 李小宽见状也只好收起心思，听听那老人教的是什么。</p> “通元。”</p> 只见那老人淡淡开口，吐出二字。</p> 李小宽等了许久，也不见老人再次开口。</p> 没了？李小宽有些愕然地望向周围，只见那些人全部埋头，一副极力思索的样子。</p> 什么情况？这都是些什么人啊？</p> 李小宽惊地合不拢嘴，左顾右盼的，但是周围寂静得可怕。</p> 像极了他以前在地球上考试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只有他连考什么都不知道。</p> 李小宽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座位上发呆。看着桌子上的书，就想去翻翻看里面有什么，但是拿书好像是焊在一起了似的，任凭他这么扣都翻不开，连从桌子上挪动都不行。</p> 这只是个装饰品？李小宽感觉头有点痛。</p>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举起了手。</p> 那个人坐在李小宽右前方的位置，穿着略厚的貂裘，头顶上长了两个毛茸茸的尖耳朵。</p> 在老人顿首后，那人起身与老人交谈起来。</p> 只是不知为何，二人交谈的内容李小宽一丝都听不到。</p> 交谈一段时间后，老人轻轻点头示意那人坐下，然后李小宽就看见那人身前的小书向后翻了一页。</p> 接着老人又不知对着那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听后又恢复了之前低头冥思的样子。</p> 李小宽感觉自己抓住了些什么，但是还不确定。</p> “这似乎是一道问题，那狐狸耳应该是想到了问题的答案，回答正确后就可以翻看下面的内容。”</p> “但是我连他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回答啊？”</p> “欸？不对，他就说了‘通元’二字，莫非他是在问这二字的意思？”</p> 在李小宽思考的期间，不断有人举手，进入交谈。</p> 到后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前的小书依旧还未摊开。</p> “哎呀不管了。”</p> 李小宽举起手来，先举了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p> 老人见了点头示意。</p> 李小宽站了起来，就听到老人问道：“通元？”</p> 果然如此，李小宽松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答案。</p> “通就是疏通，元就是元气。通元就是疏通元气。”</p> 李小宽一说完，就发现周围人神色不对，全都是一副想笑却又都忍着的样子。</p> 怎么了？错了？他们可以听到我的回答？</p> 李小宽有些疑惑，但老人也没表态，只是继续问道。</p> “元气是什么？”</p> 李小宽刚想说元气是一种能量，但脑海之中突然闪过那金色巨人撑开混沌的画面。于是想到，天地本就一团混沌，莫非那元气是混沌。</p> “混沌？”李小宽试探性地说道。</p> “不，不，不。”只是他自己很快又否认了这个答案，现在天地形成，已没有了混沌，若还存在元气，那么元气也不会再是混沌。</p> 然后他脑海中又闪过一幅幅高山形成，河水流动，生灵繁衍的画面，有一丝灵光一闪而过。</p> “元气是万物。”</p> 李小宽脱口而出。</p> 万物都因元气而生，究其本源，则都是元气。</p> 李小宽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茅塞顿开。</p> “那么之前的通也就不只是疏通的意思，而是通晓！”</p> “这老人说的通元，原来就是让我们去思考这个‘元’是什么！”</p> “我却还傻傻地去想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他们要笑我。”</p> “既然要了解元气，那么这本书，这堂课，就应该是要教我们修炼元气！”</p> 想到这些，李小宽不禁有些激动，自己也要踏上修炼之路了吗？</p> 老人闻言点点头，示意李小宽可以坐下了。</p> 李小宽闻言舒了一口气，他注意到，有不少人在他说出那句回答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若有所思，但他也没在意。</p> 他缓缓坐下，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小书也翻开了一页，左边那一页上写着“吐纳”二字，右边那一页则画着一个盘坐的小人。</p> 这时老人的声音传进他耳朵：“观察吐纳之法，以晓经络之变。元乃元，气乃气，元气乃元气。”</p> 李小宽闻言也不去看那吐纳之法，只是不断地琢磨着老人的后一句话。</p> “元乃元，气乃气，元气乃元气？”</p> “他莫不是在告诉我这三者不是一个东西？”</p> “元……元是元，元是开始，是起点，是最初……”</p> “那么通元就不只是通晓元气，或者说还不到通晓元气！”</p> “因为这堂课才刚开始，所以更应该先通晓的，就是开始！”</p> “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知道自己以什么基础开始，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始！”</p> 李小宽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自己并没有答对，只是那老人换了一个问题。</p> 这样一想，其实元气是混沌也没有错。</p> “气是能量，而元气，就是最开始的能量，是最本源的能量！”</p> “天地因那团混沌而生，所以那团混沌，就是元气！而因它产生的万物，究其本源，也还都是元气！”</p> “但是万物虽然都由元气而生，在成长的过程中却难免会沾染其他气，所以万物不能算作元气，可是万物又都以元气为开始，且元气若消失，则万物不存，那么元气还依然能算作是万物吗？”</p> 第十一章 吐纳之法 李小宽想了很久也还是没想明白。</p> 于是他举手示意，希望那位老人能给予他提示。</p> 在得到老人同意后，李小宽在四十八双惊讶的眼睛的注视下站了起来。</p> “你已掌握吐纳之法？”</p> 老人问道。</p> 李小宽摇头说道：“不是，是刚才的问题，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先生。”</p> 哪知那老人闻言，微笑着摇摇头，示意李小宽坐下，其余人也各自轻笑一声，继续低头钻研。</p> 李小宽有些疑惑，那老人说道：“题已翻篇，概不回论。”</p> 李小宽只得无奈坐下，暗叹一声，继而专心看起眼前的小书。</p> 小书左侧“吐纳”二字应该只是介绍，真正的重点肯定在右侧画着的小人身上。</p> 但这小人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能看出什么？</p> 李小宽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回过头去钻研前面的“吐纳”二字，希望能获得启发。</p> “吐纳，就是呼吸嘛。”</p> 李小宽以前也听说过这种吐纳之法，但因为没有刻意去了解，所以印象不深。</p> “应该是需要深呼吸。”</p> “吸气……呼气……吸气……”</p> 李小宽在心里默念，同时尽量地放松着自己的身体。</p> “没什么感觉啊……”</p> “难道是速度的关系？”</p> 李小宽隐约记得这种呼吸法的节奏也是一门学问，但他不知道，只能不断地更换自己呼吸的力度和速度。</p> “这怎么可能有用嘛，调整一下呼吸就能修炼了？那未免也太简单了吧！”</p> 李小宽正准备放弃，寻找其他办法，突然就看到小书右边小人的胸口部分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暗了下去。</p> “这是……”</p> 李小宽见状连忙恢复了刚才呼吸的速度，果然，那小人的胸口又亮了一下。</p> 李小宽记住并保持着这样的节奏，那小人的胸口也随之一亮一暗，交替闪烁。</p> “原来是这样，但是之后要怎么做？”</p> 李小宽保持着呼吸，又回过头思考“吐纳”二字。</p> “吐，就是吐出。纳，就是纳入。”</p> “吐出的是浊气，纳入的是清气。”</p> “吐纳，就是使浊气与清气进行交换，保持体内有足够的清气。”</p> “那么这些清气去哪了呢？”</p> 按照李小宽在地球上学过的知识，人需要呼吸是因为需要空气中的氧气，这些氧气通过血液运输，传递到各个组织，通过酶与其他一些营养物质发生氧化反应，从而产生活动所需要的能量，并且产生二氧化碳排出体外。</p> 不断地呼吸就是要确保人体能够获得足够的能量，以保证各个器官的运行！</p> “气聚而生，气亡而死！”</p> “吐纳的根本，应该就是使能量不断产生，不但要满足人体所需，还要有所剩余！”</p> 李小宽想到这，激动地几乎要大喊出声。</p> “但是要怎么把这些能量积攒下来呢？”</p> 李小宽想到一个词汇，是他之前看网络小说经常能见到的，那就是“丹田”！</p> 有一个词汇叫做“气沉丹田”，就是讲吸气的时候把气引入丹田之中，积蓄入奇经八脉。</p> “但具体要怎么做呢？”</p> 李小宽又去右侧观察那个小人，只见那个小人身躯上有着一条条的细线，现在看来应该代表着那个小人的经络。</p> 李小宽盯着闪烁的光点，发现那个光点所在的经络通往许多地方，但有个朝向只长出一点，好像是一条断了的线。</p> 不，不是，李小宽仔细一看，发现并非如此，那一条线并没有断，只是比其他的线细了许多、淡了许多。</p> 李小宽顺着这根细线往下，发现它居然直通下腹，而那里，应该就是丹田。</p> 尽管已经知道了这条路线，但是他还是没有具体操作的办法。</p> 而且这小人图也再也看不出什么新的花样。</p> 这令李小宽有些烦躁，他闭目感受着呼吸，但始终无法令那些气息下降。</p> 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老人淡漠的声音：“澄心清神，杂念莫生。”</p> 愕然抬头，发现那老人并没有看向自己。</p> 李小宽意识到这可能是老人在给自己提示，于是心里默默感激。也按照老人的提示，闭上双眼，不去想其他的东西，更为仔细地感受着进出的气息。</p> 渐渐的，他发觉自己明显能感受到天地之间的清气自鼻而入，在体内流转。但是自己对自己身体的感知却越来越模糊。</p> 就当他这种感知即将完全消失的时候，一道沧桑而威严的声音震醒了他。</p> “凝神安息，勿入困顿。持留一念，照己观心。”</p> 李小宽立马回过神来，呼吸出现了片刻紊乱。</p> 自己刚才几乎要陷入了虚无，辛亏老人及时制止。</p> 李小宽向老人投去感激的目光，只是老人依旧没有看向他。</p> 于是他就继续闭目尝试，照老人所说，在摒弃杂念的时候保留着自己的意识。</p> “照己观心……”</p> 李小宽发现，随着自己的意志增强，自己好像真的能够感知到自己脏器的形状和颜色，就像亲眼看见那般。这种感觉，和自己之前进入上一个，有着秦国国运存在的空间时类似。</p> 于是他便再次按照那种感觉。</p> 果然，自己在其中的意识越来越强，直到再次凝聚成了一个微小、通体透明的身体。</p> 这下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附近的经络。</p> 只是那些经络晶莹透明，而且没有血液在其中流动，只有一些气息不断运转。</p> “这应该不是我自己的身躯。”</p> 李小宽猜测这可能是这个空间替自己临时形成的一个躯体。</p> “算了，去那条经络里看看。”</p> 李小宽心念一动，顺着这些经脉来到之前记住的那条细小的经络前。</p> “嘶，这也比其他经络小太多了吧！”</p> 李小宽一看，大皱眉头。</p> 眼前的经络完全闭塞，几乎看不到缝隙，只余下一道褶皱。</p> “算了，试试看。”</p> 李小宽开始控制身体，吸气时故意朝着这个方向用力挤压。</p> 那条经络鼓了一下又重新恢复原样。</p> “有戏！”</p> 接下来李小宽便源源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那条经络的前端渐渐被撑开，而且不再恢复。</p> 有了这个开端，之后就顺利了许多。</p> 李小宽控制气息不断下沉，再下沉。</p> 终于，李小宽的意识通过这条经络来到了体内另一个空间。</p> 这个空间十分昏暗，但是可以看到中心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气团。气团上不断有气体向外散发，通过肉壁逸散出去。</p> “跟普通的气差不多，但又不同，这种感觉更像是……”</p> 李小宽立刻想起了那团混沌。</p> “先天元气！”</p> 原来一个人最核心的元气就在丹田之中，而这丹田里的元气无时不刻地在向外逸散。</p> 李小宽意识到，这可能与一个人的寿命有关。如果这团元气全部消失，那么那个人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p> “都说人死如灯灭，那么这元气，就是灯油！”</p> “怪不得传说中修真之人全部寿命悠长，原来他们是找到了给生命这盏灯添加灯油的办法！”</p> “而现在，我李小宽也行！”</p> 李小宽按捺住激动的心，认真地控制着吸入的清气，使它朝着先天元气的方向汇去。</p> 在李小宽的注视下，那团清气渐渐包裹住先天元气，形成了一层外壳。但是随即那一层元气就朝外散去，逸出丹田之外，这样的情况不断重复，但是每次灌入的清气都能留下极少一部分。</p> 李小宽一点都不意外，反倒有些高兴。因为他明白凡事就讲究一个循序渐进，若是都能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那么谁还刻苦修炼啊。</p> 只要有效果就行，接下来就需要长时间的积累。</p>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后，李小宽惊喜地发现，以吐纳之法纳入的清气，居然会自己通入丹田，不再需要自己刻意引导，这无疑为他节省了一大笔力气。</p> 这就是说以后只要自己将吐纳的节奏变为习惯，那么自己哪怕走路、吃饭或者做其他的事情，仍相当于在积攒先天之气！</p> 课堂上，李小宽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其余的人全部都还闭着双眼，静静地坐着，应该是在尝试吐纳之法。</p> 李小宽没有犹豫，悄悄地举起了手。</p> 老人之前明明没有看向这里，却第一时间看了过来，点头示意。</p> “我已经掌握了吐纳之法。”</p> 李小宽站起来轻轻说道，声音不敢太大，怕惊扰到旁边的人，因为他知道，人在凝视修炼之时最忌讳打搅。</p> 但是周围的人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p> “你既已掌握本节课内容，可自由选择离开或留下，七日后开始第二节课，届时自会招你进来。”</p> 老人点头道。</p> “怎么离开？”</p> 李小宽问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原来的身躯里尝试一下，况且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对外界一点感知都没有。</p> 第十二章 走了 结束了？</p> 他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时辰，却为自己打开了一个修炼世界的大门。</p> 这个金色种子竟然能够使自己的意识进入一个创造好的空间，专门学习修炼之术，还有专门的老师辅导，倒也真是神奇。</p> 李小宽看了一眼天色，竟然与先前一般无二。</p> “莫非……在其中学习的时候，感知到的时间流逝对外界来说只是一瞬？”</p> 李小宽越想越神奇，心道不愧是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宝物。</p> 李小宽收起心思，闭上眼开始练习吐纳之法。</p> 在之前那个空间里不管再练习多久都没有用，因为到底不是自己的身体，能带出的也只有学习到的知识和方法。</p> 现在抓紧提升自己的身体，使这个世界的自己变得强大，才是当务之急。</p> 有过之前的经验，李小宽很快就进入了内视状态。</p> 他操控意识来到自己的经络之中，惊讶地发现这具身体的经络比之前用来学习的整整大了一圈，鲜红的血气不停的在其中奔腾。</p> 这就是活人体内经络真正的样子吗？</p> 李小宽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那条闭塞的经络前，然后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冷峻。</p> “这个问题，有点大啊……”</p> 李小宽要不是因为之前对这条经络的位置有着记忆，恐怕很难找到。</p> 他所处的那条主经通往那条经络的入口十分平滑，只能在其上看见一条微小的裂缝，完全没有学习时那么明显的褶皱。</p> 我是特例吗，还是一般人都这样，学习时降低了难度？</p> 李小宽有些怀疑。</p> 不过他现在也无从考证，只能硬着头皮，控制气血朝那里撞去。</p> 几轮撞击之后，那道裂缝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主经络的肉壁颤动了一下。</p> “力度不够吗。”</p> 李小宽稍稍用力。</p> “还是不行，再来。”</p> “再来。”</p> “再来。”</p> ……</p> 李小宽只感觉到。</p> “再来。”</p> 这一次，李小宽卯足了劲，用力一冲。</p> “噗！”</p> 他静坐的身躯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体内凝聚的意识也瞬间破裂，在意识退出体外之时，看到了原本在主经络奔腾着的气血静止了一刹那。</p> “你怎么了？”</p> 这时，严梁正巧赶来，看见李小宽趴在地上吐血，皱着眉头问道。</p> 李小宽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感觉舒服了一点，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用力过猛，导致经络无法承受，发生震荡，不过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应该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p> “没事，”李小宽摆摆手，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p> 他注意到此刻严梁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事。</p> “刚才我收到了附近飞羽军传来的走秦鸽，他们说楚国昨天已经派兵沿着千道河搜查，估计明天就会查到这个村子。”</p> 严梁说道：“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p> “所以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出发，等不到明天了。”</p> “现在就走？”</p> “对，动作要快，今天多走一里是一里，争取在明天到达望北城。”</p> 李小宽连忙点头，拔腿跑回家去。</p> 此时李归元正坐在院子里喝茶，李小宽喊了一声就匆匆进了自己的房间。</p> “怎么了小赦？怎么火急火燎的？”</p> 李归元放下手中的茶碗，跟了过来。</p> “爷，有点急事，现在就得走。”</p> 李归元闻言点点头，说道：“你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给你，你记得去跟丫头讲一声，她好像有事找你。”</p> “知道了。”</p> 李小宽的行李并不多，就打包了几件贴身衣物，然后便去到施可安的房门前。</p> “可安，可安。”</p> 里头亮着烛光，李小宽敲了敲门。</p> ”什么事啊？“施可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p> “可安，我有急事得先走了，我来跟你讲一声。”</p> “啊？”门里少女的声音变得有点慌乱：“你你你，你不是说明天走的嘛？”</p> “这不是有急事嘛，走了啊！”</p> “等一下！”</p> 接着李小宽就听到门里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还有少女的一声通呼。</p> “你没事吧？”</p> 李小宽正准备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缝，接着一团黑影朝自己飞来。</p> 李小宽伸手接入怀中，一看，是一件大衣。</p> 门又“吱呀”一声关了上。</p> “给你的，入秋了，换件衣裳。”</p> 少女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只不过这次距离感觉有些近，她应该正靠在门上。</p> “我托村里胖婶去镇上带的，本来今天白天就能给你……”</p> “可是我拿来看了下，那……那袖子尺寸不对。”</p> “原来我想着让胖婶晚上帮忙改一下，但是觉得麻烦人家不好，我就打算自己改。”</p> “本来能做好的，但是，但是你怎么突然就说要走，我只做了一个袖子，另一个明天早上肯定能做好……”</p> “你……能再等等吗？”</p> 李小宽在门前听着施可安絮絮叨叨讲了一大串，但是一点都不觉得厌烦。</p> 拎起衣服一看，果然一个袖子大一个袖子小的。</p> 他其实也想再多待一会，但是时间不等人。</p> “等不了了，很急。”</p> “行，那你走吧。”</p> 李小宽在门口沉默了几秒，轻轻说道：“走了。”</p> 门里没有回应，李小宽转身离去。</p> 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少女的喊声。</p> 李小宽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施可安每喊一句，他也大声回答一句。</p> “你记得穿！”</p> “知道了！”</p> “你不准嫌弃！”</p> “知道了！”</p> “不准弄脏了！”</p> “知道了！”</p> “记得吃饭！”</p> “知道了！”</p> “以后衣服自己洗！”</p> “知道了知道了！”</p> ……</p> 李小宽走出院门，严梁和李归元已经在那里等着了。</p> 见到李小宽出来，李归元递给他一个包裹。</p> “里面有干粮和水，还有一些抢人汤，你路上用得着。”</p> 李小宽接过，用力地点了点头。</p> “好了，走吧！”李归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说完就转身走回院内。</p> “爷！”李小宽冲着老人略显单薄的背影大喊。</p> 老人听到也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p> 李小宽泪眼朦胧，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p> “谢谢你……”</p>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建在河边，大多都是由茅草搭成的院子。</p> 不大，却为他遮风挡雨，整整七年。</p> 破旧，却温暖了他孤独的心，整整七年。</p> “走了。”</p> 一声轻语，飘散风中。</p> 李小宽和严梁二人无言转身，消失这夜色之下。</p> 第十三章 三个金元币 无月无星夜淡去，遥望东方，一抹鱼白露。</p> 李小宽二人脚步匆匆，走了十多里路。</p> 一路上也遇到过几波正在赶路，或者已经到达临近村庄进行搜问的士兵，二人都是选择远远绕开，另寻他路。</p> 快要天明的夜格外冷，有时候由夏入秋，就是一阵风的事。</p> 李小宽早就换上了施可安给的大衣，温暖了不少。</p> 而严梁衣着依旧单薄，却也没显出受冷之态。</p> 楚国北部多是丘陵，一个个土山高也不高，但是里头杂草和灌木奇多。严梁为躲避楚国士兵，多是选择从一个个小山之中穿过，劈木拨草的，速度慢了不少。</p> 清晨中路草也蒙上了一层薄露，湿滑湿滑的，李小宽还要时刻注意脚下，不滑入阴沟。</p> 真是上山难，下山也难。</p> “停下。”</p> 前面走着的严梁脚步一顿，伏下身子，李小宽也止住脚步蹲下。这种情况之前发生了许多次了，都是严梁发现前面有路过的士兵。</p> 没过几息，李小宽就从长草的缝隙中看见不远处坡下的山道里，有一队身着轻甲的士兵小跑而过。</p> 之前碰上的士兵都还举着火把，容易分辨，现在天放明，士兵收起火把，更难发现了。</p> 待到士兵跑远，严梁才起身。</p> “今天估计是到不了望北城了，我们先去前面那个镇子，看看有没有可以租凭的马匹。”</p> “好。”</p> 李小宽从包裹里取出水和干粮，递给严梁。</p> 严梁接了水，但是没有要干粮。</p> 李小宽拿出一点放入口里咀嚼，把另一部分揣进兜里。</p> 但是当他把手伸进口袋的时候，他僵住了。</p> 李小宽把大衣口袋里的东西取出，一看，是施可安的布袋。</p> 隐约猜到了什么的李小宽连忙把袋子打开，果然，里面躺了三枚金灿灿的金元币。</p> “这……”</p> 这可是这些年来他们俩所有的积蓄啊，李小宽离开的时候故意只字不提，就想着把这些钱都留给施可安，但是没想到施可安早已偷偷地把钱塞给了自己。</p> 前面走着的严梁察觉到李小宽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他神色不对。</p> “怎么了？”</p> 李小宽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还是选择了开口。</p> “我要回去。”</p> “怕了？要当逃兵？”</p> 严梁闻言讥笑道。</p> “那个傻丫头把钱全给我了，得给她送回去，回去之后马上回来。”</p> 李小宽低着头，看不见表情。</p> “回来？”</p> “这一来一回要多久，你想过没有？万一路上遇到楚兵，你能脱身？”</p> “可是……”</p> 李小宽抬头说道，眼里闪出了泪花。</p> “可是那丫头身上没多少钱了，这以后她怎么过啊？她还没给自己买衣裳呢……”</p> “而且我刚才看了下，爷也把剩下的所有抢人汤给我了，熬制一副需要不少药材，短时间根本做不好，万一这中间出点什么事，那该怎么办……”</p> 严梁闻言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样，我们先去望北城，等商量好事宜，你再回来一趟也行。”</p> “往来时间不会超过五日，这五日他们二人互相照应，应该出不了什么事。”</p> 李小宽想了一下，只好点点头，毕竟他心里也清楚，二人费了好大功夫才走了一半的路程，现在突然说要回去，根本不现实。</p> “好吧……”</p> ————</p> 等二人来到最近的一个小镇外时，天日已经上三竿。</p> 严梁带着李小宽走进了镇里的一间酒楼。</p> 还是上午，店里没什么生意。</p> 二人刚一入座，店小二就上前带着热情的笑容问道。</p>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p> “你们这有煮青菜吗？”</p> 严梁问道。</p> “这……”店小二有些为难地说道：“酱菜是有的，但是您这煮青菜，本店没在卖呀。”</p> “你去帮我问问店家，能不能煮一盆。”</p> “那行，您二位还要点别的吗？”</p> “再来一壶热茶吧。”</p> “好嘞，客官请稍等。”</p> 之后店小二走到掌柜那，把事情说了一遍，掌柜轻轻点头。</p> 李小宽就看见严梁的视线和店家微微交错了一下，双方不留痕迹地点头示意。</p> 没一会，店小二就端着热茶走来了。</p> “客官，实在是不巧，今天本店的青菜都用完了，采购的明天才能回来。您还要点别的不？本店的酱牛肉可是镇上一绝。”</p> “不必了。”</p> “成，那您二位慢用。”</p> 严梁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李小宽却没那心思，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练习吐纳。</p>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中年男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点了一壶烧酒和二两酱牛肉，坐在了离李小宽这一桌不远的位置。</p> 一段时间之后，又有一个人赶了过来，也点了一壶烧酒和二两牛肉，和之前那人坐在了一起。</p> 随后李小宽就听到先来的那人有些抱怨地说道：“你怎么才来，东西带了吗？”</p> “带了带了，你放心就是，不说这个，你知道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什么了？”</p> 后来的那人有些激动地说道。</p> “怎么？又看上哪家姑娘了？”</p> “没跟你扯！我来的路上路过你们那村子，你猜我看见什么了？”</p> “看见什么了，你倒是说啊！”</p> 先来那人一听到关于自己的村子，就显得有些着急了。</p> “一大帮官兵，我路过的时候他们正好走，还押了不少人！”</p> “都抓谁了？我家人有没有事呢？”</p> 先来那人一听更着急了。</p> “哎呀放心放心，兄弟我肯定帮你留意了，你家的人没事。”</p> “那就好……可好端端的为啥抓人呢？”</p> “好像是上面的意思，一些户籍不明的人被带去衙门里审了，你家里人虽然没事，但是听说你表弟的媳妇好像在里面，给官兵带走了。”</p> “哦……”另外一人有些了然的点点头，压低了点声音说道：“我那傻表弟媳妇是前些年他自己在路边捡的，给带回家了，好像是之前从秦国逃难来的，长得可水灵了，这些年我眼馋的很，但毕竟人有秦国背景，乱碰给查到了是要杀头的，我就忍住没碰。之前好几次官兵来查，他爹给村长塞点钱，就帮忙搪塞过去了，这次怎么也给抓走了？”</p> 后来的那人喝了口酒，又塞了块牛肉，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次好像是城里来的兵，查的严，你们村长这次要是敢包庇，我估计他脑袋也得掉。”</p> “我还听说这次官兵查人，据说是因为有个秦人惹恼了上面的一个大人物，现在那大人物正在气头上，才派兵挨家挨户搜，凡是来历不明的，都要被抓，被抓到的不管是不是从秦国逃来的，都要杀头，说是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p> “啧啧啧，造孽啊，秦人还没死绝吗？”</p> “这么多人，杀的完吗？这些天你叫你家里人注意点，跟秦国扯上关系的人和事，别碰，不然到时候受了牵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p> “是是是，多谢兄弟提醒，我这就回家劝劝我那老叔，叫他别管我那傻表弟媳妇的破事。”</p> 第十四章 懦夫 “其实吧……”</p> 那人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p> “秦人本来不用死那么多的，毕竟人王室都死光了，但你猜为什么这些年上面的人还在杀？”</p> “为什么？”</p> 那人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喝了口酒。</p> “哎呀你倒是说啊。”旁边的人显得有些不太耐烦。</p> “唉……不是兄弟我不告诉你，可这些都是机密啊……”</p> 那人一副叹惋的样子。</p> “你跟我说，今天这顿我请了！”</p> 那人闻言笑道：“痛快！行，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p> “之所以还在杀，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秦国还没有真正的亡国。”</p> “可他们的王室不都死绝了吗？”</p>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个国家的根本哪里是王室啊，其实是他们掌控着的国运！”</p> “国运？是什么？”</p> “这是我前些年去宫里，一个老太监偷偷跟我讲的，国运就是一个国家最根本的财富，只有那些有着王室血脉的人才能掌控，能对国家的子民有着大大小小各自影响，而有着国运，那些秦人就还有着根，所以其他国家没办法把秦国普通民众吸收成自己的子民，吸收不了，只能不断地杀咯。”</p> “那你的意思是，秦国国运还在秦国人手上？”</p>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当时四国联手，翻遍了秦国王城都找不到。但我觉得吧，还有一种可能。”</p> “什么可能？”</p> “听说当初四国精锐齐聚秦国王城，我楚国十二大将和三十六小将齐出，王城里秘密高手也去了不少，西蜀和东號也派出不少精锐，唯独这南郭，前前后后满打满算也就去了三个人。”</p> “其中还有一个废物国王，一个不练武的毒相，真正战力也就毒将一人。我们其他三国经此一役各有折损，他们倒好，去了三个人，回了四个人。”</p> “虽然后来瓜分的时候说什么只要秦国公主一人，其余土地财宝一概不要，但是谁信啊！毒相那么精的人，会放着财宝不要，就给自己的废物国外带回去一个女人吗？”</p> “但那个女人可是秦国公主啊，当年可是整个大陆人尽皆知的美女，就连我们前楚王都为了她把王位给丢了……”另一人露出神往之色，反驳道。</p> “话是这么说，但是把她和秦国国库一起放在你面前，你选哪个？”</p> “这……”他居然真的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但很快就笑着说道：“那我还是要国库吧，毕竟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p> 之间那人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你也就这点出息，人家南郭可不像你这么想。”</p> “你是说……”</p> 那人点点头。</p> “我觉得秦国国运肯定给南郭的毒相藏起来带走了！有了秦国国运，其他的东西算个屁！拿了国运，再借着公主的名头让利，看似吃亏，实则大赚，真不愧是毒相，打了一手好算盘！”</p>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可能，不过这样做心可真是毒啊，白白让秦国死了这么多人，要是拿出来，各国各自吸收一点，那么秦国百姓起码可以少死一些。”</p> “不毒，怎么会叫他毒相呢。”</p> “这倒也是……”</p> ————</p> 李小宽已经听不清他们二人在讲些什么，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心神俱震，要不是严梁伸手死死的按住他，他早就拔腿而出。</p> 李小宽双手颤抖，无助地看向严梁。</p> 之前在李罗村的时候，他也碰上过几次官兵查人，不过力度不是很大，只是找村长问问走个形式而已。村里除了他和施可安，也有不少外来安住的，这些年一直平安无事。</p> 但这次明显不一样。</p> 若施可安有楚国户籍，那还可以，但问题是她没有。</p> 七年前，李小宽是从死人堆里把她给捞上来的，而那一年能漂在千道河里的人，从哪来，根本不用多猜。</p> 所以这些年他从不过问施可安的过去，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不想勾起她伤心的回忆。</p> 若是被那些楚国士兵查到，李归元肯定要阻止，到时结局怎样，李小宽不敢想。</p> “我……”</p> “我要回去……”</p> 严梁这次没有出言嘲讽，只是紧紧按住李小宽颤抖的双手，用嘴型告诉李小宽两个字。</p> “别慌。”</p> 李小宽摇摇头，用力挣脱严梁的双手，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朝外走去。</p> 他怕了。</p> 他真的怕了，七年来，他从未这么恐惧过。</p> 哪怕是七年前第一次看见满河的尸首，河里猩红的血液溅到自己的脸上，他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恐惧。</p>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坚如磐石，但是今天才发现，只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柔软没有被触及。</p> “李赦！站住！”</p> 严梁从后面追过来，一把拉住他。</p> “你放开我吧，我求求你了，让我回去吧……”</p> 李小宽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p> 严梁拽着李小宽来到一个偏僻的巷角，把他按在墙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p> “我明白你现在心里的感受，这七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p> “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冷静，你要思考！”</p> “你仔细想，你现在回去有什么用？”</p> “我……去救他们……”</p> 李小宽有些哽咽。</p> “你拿什么救？”</p> “我要去救他们……”</p> “你拿什么救！”</p> 严梁低吼道。</p> “你去救他们，然后把命给搭上，再把国运送给敌人。”</p> “那那些还在秦国土地上受苦的千千万万百姓呢，他们靠谁去救？”</p> “我告诉你，你要是个普通人，我严梁今天犯不着拦你，但你自己身上背着什么你自己清楚，你的命早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你给我记住！”</p> “可我能怎么办啊……”</p> “我什么也不会，我什么也做不了……”</p> 严梁冷冷地看着涕泪横流的李小宽，手一松，仍由他跌坐在地上。</p> “我到现在都不想接受，你这么一个懦夫，居然会是我大秦唯一的希望。”</p> “也罢，你去吧，跪在他们面前，把秦国国运双手奉上，看看他们能不能放你们一条生路。”</p> “我秦人这些年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带给他们一个虚假的希望，我们，受不起这个折腾。”</p> 说完，严梁就转身离开，留李小宽一个人在那失声痛哭。</p> 李小宽在地上哭了很久，几乎要把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全部通过泪水宣泄。</p> 他想念施可安，他想念李归元，他想念那个温馨的小院子。</p> 他更想念在遥远地球上的家，他年纪有些大了的父母。</p> 这些他一直都不怎么敢回忆，但是今天，他忍不住。</p> 渐渐的，他突然想起自己与严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知道秦飞羽的死讯，那个男人曾也像自己一样埋头痛哭，但是很快他就振作起来，再看不见他悲伤的样子。</p> 他，他们，这些年，也受了很多苦吧。</p> 尽管严梁描述的语气再怎么轻描淡写，李小宽还是能感受到其背后蕴含的愤怒与怨恨，但更多的，是不甘。</p> 李小宽突然想起，有一种东西，能让无数人坚定信念，能让无数人一往无前，它的名字，叫做信仰。</p> 秦，单这一个字，就是无数人的信仰。</p> 为了信仰，虽九死其犹未悔。</p> 李小宽伸手摸向自己的胸膛，里面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着。</p> “等我。”</p> ……</p> 第十五章 望北城望北 严梁在镇上转了一圈，问了好几家店，都没有能够租凭马匹的。</p> 而且这些店的说辞极其一致：现在情况特殊，对店里不熟的客人，只卖不借，而且卖只收现钱，不接受别的物品抵押。</p> 严梁此刻并没有这么多钱，只能作罢。</p>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草帽的老人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边。</p> “后生，听说你在找马？”</p> “怎么，老伯你有马？”</p> 老人嘿嘿一笑：“马呢，老头我倒是没有，但老头有头牛不知道后生你要不要。”</p> 严梁闻言直摇头：“老伯你何必拿我寻开心。”</p> “你找马是要去哪里？”</p> “望北城。”</p> 老人闻言点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p> “望北城距离此地不过一日路程，抬腿便能走到，但是你急着找马，怕是有些急事吧？”</p> “老伯好眼力，在下的确有些急事，恕不奉陪。”</p> 严梁托辞要走，却被那老人喊住。</p> “别急着走啊，实话跟你说了吧，方圆几百里，所有的马加起来，也不顶我这头牛好用！”</p> “怎么说？”</p> “骑着马你再快，到了望北城前你也进不去。”</p> 那老头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p> “你不是本地人吧？最近什么情况你应该也清楚，你不信可以去试一试，看看到时候你是自己走进去，还是他们把你押进去。”</p> 严梁眉头一皱，看来那个人的动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p> “那老伯你有何高见呢？”</p> “我既然来找你，那么自是有我的门道。”</p> ……</p> 李小宽再次找到严梁的时候，发现他身旁有个老人，在拾掇着一辆牛车。</p> 严梁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小宽，没有多加理会。</p> “我想通了。”李小宽走近，轻轻说道。</p> “向南还是向北？”</p> 严梁问道。</p> “先向南，再向北。”</p> 李小宽答。</p> 之后严梁就没有再说什么。</p> 那老人收拾好了牛车，抬头看见李小宽，朝着严梁问道。</p> “两个人？”</p> 严梁点点头。</p> “那得加钱，三倍。”</p> 得到严梁同意后，老人这才招手叫他们过去，</p> “你俩躺上去，我等会给你们盖一个板子，这样别人看不出里面藏了人。”</p> 但严梁迟迟没有动身。</p> “怎么，怕老头把你俩卖了？”</p> 严梁点点头，抛出三枚银元币说道：“起誓。”</p> “行行行，你不是这的人，咱也不跟你计较。你要有空上镇子里打听打听，老许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都清楚。”</p> 说着老人就收起那三枚银元币，放在胸口。</p> “我许大牛在此立誓，收人三枚银元币，将人安全送入望北城，如有违背，天诛地罚。”</p> 说完，一道银色光芒从那三枚银元币之中亮起，没入许大牛的身体。</p> “行了吧？上车上车！”</p> 严梁点点头，和李小宽一起躺进了牛车。</p> 躺上之后，老人抬起一块木板，将二人盖住，接着往上面堆起了捆好的鲜草。</p> 这些草将牛车捂得严严实实的，老人确认了一番后，敲了敲车身。</p> “下面的板子上我留了小洞，喘不来气就往那里凑凑，尽量别出声，忍一下很快就到了。”</p> 随后李小宽就感觉到车身一振，应该是出发了。</p> ……</p> 一路无言。</p> 李小宽躺在晃晃悠悠的木板上，闭着眼睛不断地尝试着用吸入的清气撞击着那道闭合着的经络，只是始终不见成效。</p> 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弃，但是这种明知道宝藏在里面却打不开锁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p> 鲜草的味道灌入喉鼻，令人心旷神怡。</p> 外面牛铃叮叮当当的响，四蹄踏地的声音伴随着老汉的吆喝传来，偶尔还能听见水流的声音。</p> 李小宽一个不觉间，竟然沉沉睡去。</p> 等他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板子已经被打开，严梁站在一旁，许大牛则正在轻摇自己。</p> “哎呦，你这小子可算是醒了。”</p> 许大牛见李小宽醒来，立马苦着脸抱怨道。</p> “你睡得倒是香，你不知道，刚才入城检查的时候，你那鼾声可把老头吓着了，幸亏当时风大，那守城士兵没在意，不然老头怕是要把命给你俩搭上了……”</p> 李小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跳下了车，走到严梁身边。</p> “这么快就到了啊？”</p> 严梁笑了笑，打趣道：“的确，也就一顿觉的事。”</p> 李小宽第一次看见严梁露出冷笑以外的笑容，有些呆滞，但严梁的脸色又立刻沉了下来。</p> “看什么，走了。”</p> “哦哦哦。”</p> ……</p> 望北城，楚国最北边的城池。</p> 曾经算是楚国最繁华的贸易大城，因为和秦国直接接壤，之间往来贸易频繁，楚国境内的走商想要去往秦国，基本都要通过望北城。</p> 而秦国货物流入楚国，这也是必经的一路。</p> 但是自从秦国落难，望北城也不复往日繁华，只是身死骨架留，里头的建设与楚国其他城池相比，依旧是数一数二。</p> “跟紧了，别乱看。”</p> 严梁领着李小宽一转二转，在这楼与楼之间穿梭。</p> 李小宽自诩记忆力不差，但是经这灯红酒绿的一晃，也有点摸大不清楚方向。</p> 二人从烟巷穿过，又从柳巷折出，最后登上了一个比周围建筑都高上许多的楼房。</p> “噔噔噔……”</p> 顺着木梯子，一层一层地上去，直到顶层。</p> 顶层本是一个储物间的样式，但严梁把门墙上其中的一块木板一挪，瞬间豁然开朗。</p> 李小宽伸头往里一看，一条走廊直通到底，走廊两侧大大小小房间不计其数。</p> 最里头有扇小门，严梁走过去，用一种特殊的间奏敲了敲门。</p> 敲完后又过了几息，那小门推开一条缝隙，严梁向李小宽示意后侧身进入，李小宽紧随其后。</p> 进了小门，里头居然又是一条暗道。</p> 小门背后站着一位手持大铁锤的壮汉，壮汉有些狐疑地看了李小宽一眼，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和严梁相互点头，跟在他们身后。</p> 李小宽跟着严梁穿过暗道，走到尽头，发现居然是条死路。</p> 只见严梁一块一块地挖起地上的砖块，露出了一个埋在下面的铁丝网，把铁丝网取出后，一脚踹掉下面的木板，纵身一跃而下。</p> 李小宽也照做。</p> 跳下后，李小宽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不大，也很低，还有一股臭味。</p> 那壮汉在上重新安上铁丝网，并把砖块一块块放回原位，严梁则在下抬手把木板重新安了回去。</p> 确认看不出痕迹后，严梁才说道：“走吧，先去见一见已经到了的人。”</p> 出了门，李小宽就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一座繁华酒楼的最高层。</p> 站在栏杆旁往下看，人影如豆，往来进出，络绎不绝。</p> 此先李小宽一直觉得严梁要去的据点应该十分隐蔽，但是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隐隐于市”吧。</p> 就在李小宽出神的功夫，严梁不知从哪找来了两套有些精致长袍，丢给了他一套。</p> “抓紧换上，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叫魏经年，是西蜀来的盐商，祖籍大岩县老湖村，你叫魏玉留，是我的远方表弟，祖籍大岩县长井村。”</p> 李小宽心中默念，点了点头，快速把衣服套上，但是却没有脱下大衣，只是把它披在了外面。</p> 长袍有些紧，但是还可以忍受。</p> 等到他穿戴完毕，严梁又递给他一张纸和一张假面面皮。</p> “这是身份证明和面具，你收好，届时可在城中自由活动。”</p> “魏玉留之前确有其人，但是这城中除了跟我关系亲近的，没人见过，大可放心，若遇士兵盘问，大方地说便是。”</p> “确有其人？”</p> 李小宽有些疑惑，那自己岂不是抢占了他人身份。</p> “前些天牺牲了。”</p> 严梁淡淡地解释道，李小宽闻言低头不再多问。</p> “有些事情你迟早要知道，我们虽然这些年换了身份，但是仍然不断有聚首和活动，前些天便组织了一场返乡战，去刺杀一个霸占我大秦城池的楚国大臣，可惜走漏了风声，我能回来算我运气好。”</p> “所以这次会议我暂时不打算让你露面，你先在此地等我，我去算算账。等下我再带你去见其他飞羽军。”</p> 李小宽顺从地答应。</p> 严梁转身离开，留李小宽一人靠着栏杆吹风。</p> 可能这酒楼所处的地段比较繁华，尽管已经入夜，但路上车马仍不停穿梭。</p> 附近的楼房大多灯火通明，只有稍远些才开始暗淡，更远些，就显得有些凄清了。</p> 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雄伟的城门，上面有举着火把的士兵缓慢移动。</p> 望北城望北，望得几人回。</p> 李小宽的目光不知投向何方，心里更觉得这秋风萧瑟了。</p> 第十六章 房间 隔壁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然后李小宽就看到严梁扭着手腕从那个房门里地走出。</p> “走。”</p> 严梁头一扬，眉宇间竟然有几分痛快之色，也没等李小宽，自顾自大步流星地走了。</p> 李小宽连忙快步跟上，余光里满是血色。</p> ……</p> “老严，这小子你带来的？”</p> 李小宽随着严梁进了一个偏小一点的房间，里头坐了十来个人。</p> 刚一进门，就看到严梁在和一个络腮胡子的胖子交谈。</p> 络腮胡胖子见了李小宽进来，问道。</p> 严梁点头，向其他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但没说他曾经是秦飞羽的无影人，也只字没提国运的事情。</p> “行，你老严带来的人，可信。”</p> 络腮胡胖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其他人也没有表示异议的。</p> “小子。”</p> 他凑到李小宽跟前，说道：“没当过兵吧。”</p> 李小宽点点头，但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问。</p> “不用说也知道，假脸都带不好。”</p> 那胖子伸手扯了扯李小宽脸上的面皮，把它给捋直了。</p> 李小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匆匆套上的面具没贴合，上面有些褶皱。</p> 还不等道谢，那胖子就凑到他耳边用一种带有威胁性的语气说道：“小子，上一个用这张脸的人可是一个真汉子，别让我发现你给他丢脸。”</p> 等李小宽答应，那胖子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p> “哟，身板倒挺结实的。叫啥名啊？”</p> “魏……魏玉留”</p> “屁！”</p> 李小宽肩膀重重挨了一巴掌。</p> “老子问你真名。”</p> “……李赦。”</p> “李？好姓啊！诶，老严，算上他咱们是不是又凑齐了一个……杨柳梅李？啊？哈哈，是不是？”</p> 严梁敷衍地应了一声，那胖子毫不在意，继续兴致勃勃地自言自语：“之前有了你们柴米尤严，朱牛马羊的，今天总算来了个杨柳梅李……啧啧……”</p> “小子，别的人我不管，我杨魁的名字你得给我记住喽，以后就是你老大。但是在外面你得叫我张来福。剩下还有柳方圆和梅远山，今天没来，不过不打紧，你记住以后咱四人就是最亲的就行。”</p> “还有……”</p> 胖子又是一通说，李小宽起初还能回两句，久了就只能嗯嗯啊啊，胖子后来可能觉着无聊，回头去找严梁聊了。</p> 李小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房间里除了那胖子嗓门有些大，其他人都是三两个人凑在一起，低声交流。</p> 李小宽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竟然感到有些孤独。</p> “哎，哎哎。”</p> 有一个比其他人看起来稍微瘦小一点的少年扯了扯李小宽的衣服，他面容比较清秀，李小宽估计他年纪可能不如自己大。</p> “过来。”</p> “什么事？”</p> “哎，你来就完了，带你去个好地方。”</p> 连拖带拽的，李小宽就被他拉出了房间。</p> “你带我去哪，不是说要商量事情吗？”</p> “里面不无聊吗？今天人还没到齐，他们凑在一起只是聊聊天，真正要商量还得等到明天。”</p> 少年拽着李小宽的衣袖走在前面。</p> “你叫李赦？”</p> “是。”</p> “啧，你爹娘怎么给你取了这么奇怪的名字？”</p> “我自己取的。”</p> “你爹娘没给你取啊？还是你没爹娘？”</p> “有。”</p> “那你怎么不用？你爹娘取的什么，说出来我听听。”</p> “……”</p> “说吖，我不告诉别人。”</p> “李小宽。”</p> “小宽？这个比你自己取得听起来舒服多了，但是你用不用是你的事情。”</p> 李小宽不知道前面这少年为什么要纠结自己的名字，一时不知怎么接，但是随机就听到少年的语气逐渐淡漠。</p> “你是这些年来第一个进我们这个圈子的人，我们这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你应该也清楚，按理说里面的人只会少，不会多。”</p> “严梁既然把你带来了，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不说，我们也不会问。”</p> “你一定不简单，但是你要把你的秘密藏好，别让我猜出来。”</p> “……”</p> 说完那些话，少年重新露出笑容。</p> “叫我苏仪吧。”</p> “苏仪吧？”</p> “苏仪！！！”</p> ……</p> 一路上，苏仪跟李小宽讲了很多有关望北城的事情。</p> “望北城只有南北两个大门可供出入，现在查得严，出入都要出示身份证明和登记。”</p> “东街西街是普通居民区域，北街南街是一些本地的家族势力，城主府在靠南的那栋城楼上，那里巡逻士兵多而且麻烦，没事少去。”</p>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算是城中城，专供贸易，大多都是商铺酒楼，比较繁华，但因为人多不太好管理，而且里面家族势力盘根交错，军方的手不敢伸得太进。”</p> “你们这些生面孔有时走在街上难免遇到巡逻士兵盘问，教你出示身份证明，这个时候你越大方，底气越足，他们就越不敢为难你。”</p> “望北城里有两个大家族你要注意，一个是林家，一个是虞家，这两家是楚国五大家族之一，家族势力非常强大。”</p> “林家主要做的是药商生意，林氏药会遍布整个金元大陆，在原来秦国的金丹药会没落后，金元大陆药业上就只剩下他们林氏就和南郭的百草药会两大巨头，这些年来两家暗中争着那头把交椅。”</p> “林氏这些年一直保持中立，没有针对过秦国，但是虞家不一样。”</p> “虞家名下的游龙镖局掌握着楚国西北地区的全部线路，想要运送货物到秦地和西蜀，绕不开他们。”</p> “这些年他们对秦强烈敌视，我也不知道他们哪来那么大仇恨，要不是有其他家族牵制着，估计他们族长早就把整个家族都挪到秦地杀人了。”</p> 苏仪说着啐了一口。</p> “反正你以后走在路上碰到虞家的人，不要正面招惹，尽量到暗地里再使绊子。”</p> ……</p> ……</p> 苏仪拉着李小宽从这里下楼从那里上楼，拐来拐去绕了好大一圈。</p> 路过一个个房间，能听到里头传来许多交谈碰杯的声音。</p> 在楼道里穿梭时，碰上过许多端着捧着酒杯菜肴的少男少女，他们大多都认识苏仪，路过时一一个都会问声好，苏仪也一个个笑着回应。</p> “来来来，就是这里。”</p> 苏仪快步走进一个没有灯光的房间，并招呼李小宽过去。</p> 等李小宽进去之后，却发现没了苏仪的身影。</p> “这边！”</p> 苏仪从房间内侧的一个角落露出头来。</p> 李小宽过去一看，那里居然有一个破洞，苏仪此刻就在那往里爬。</p> “过来过来。”</p> 那缝隙很窄，蹲着都勉强。</p> 李小宽只能硬着头皮趴着，一点点往里挪。</p> 苏仪十分熟练地翘起一块地上的木板，露出一道缝隙来，微微光茫从缝隙中渗出，映在他清秀的脸庞上。</p> 这莫非又是什么暗道？李小宽心里猜道。</p> “愣着干嘛，你也赶紧随便找一块翘起来。”</p> 苏仪脸上挂着一种特殊的笑容，催促着李小宽。</p> “这地方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不准说出去了！”</p> 李小宽心里疑惑，但还是照做。</p> 挑了一块看上去有些陈旧破损的木板，他尝试着往上扒，但是没有动静。</p> 于是换成双手，用力一掰。</p> “啪！”</p> 木板应声而裂，不光李小宽愣住了，苏仪也愣住了。</p> 李小宽拿着手里的半块木板，好奇地往裂开的地方里张望。</p> 一丝丝雾气顺着光亮飘上来。</p> 李小宽的目光透过雾气，看到了数十个白皙的胴体。</p> 而那些胴体的主人，此刻正不约而同地抬着头。</p> 李小宽头皮发麻地顶着数十道暂时有些呆滞的目光，这一刻，时间可能陷入了静止。</p> “啊！！！”</p> 第十七章 楚知匀 李小宽是被几个大汉架着走的。</p> 当他回过神时，扭头找苏仪，可身边哪里还有苏仪的影子。</p> 费了好大劲爬出洞，抬头一看，上面已经蹲守着几个大汉凶神恶煞地等着他了。</p> “嘭。”</p> 李小宽被丢在地上，抬头一看，一位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肢朝他走来。</p> “就是你呀？”</p> 妇人开口说道，声音清脆动耳，还带着三分媚意。</p> “老娘醉仙楼开了这么多年，胆子大到敢偷看我们姑娘洗澡的，可就你一个。”</p> 妇人“咯咯咯”地笑着，却听不出一丝喜气，反而眉目间尽是冷意。</p> “说吧，哪家的公子哥，叫你家里人来领人。”</p> 李小宽低着头，咬着牙不开口。</p> “哟，嘴巴还挺硬的。”</p> “得了吧，你当老娘不知道啊？还公子哥呢，你就是个野小子！”</p> “是个人都知道进我们醉仙楼看我们的姑娘，那是要付钱的，老娘活这么久，还没听说过哪位公子哥喜欢白看不给钱的呢！”</p> “说，怎么混进来的！”</p> “还不说？”</p> 妇人招招手，那几个大汉就把李小宽反手摁在地上。</p> “看来你是觉着老娘没那么大能耐让你开口了，算了，送官府吧。”</p> 一听要去官府，李小宽急了。</p> “我没有！”</p> “呦，不是哑巴呀？”</p> “那你说说，你没有什么？没钱吗？”</p> “我没偷看……”</p> “噗。”</p> 妇人闻言轻笑一声，一抹娇姿，看得那几个大汉心神荡漾。</p> 妇人伸出手指，轻轻在李小宽脸上划过，酥酥麻麻的。</p> “哎呦，我的小弟弟，你是想笑死姐姐吗？”</p> “板子都拆了，人也给抓了现行，二十来个姑娘眼泪汪汪地等着一个交代呢，你现在说没偷看……”</p> “你当老娘是傻子吗！”</p> 妇人说完，似有些疲惫地摆摆手。</p> “算了算了。”</p> “先阉了，再送去官府。”</p> 李小宽闻言瞪大了双眼，他自知自己理亏，但是没想到妇人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情，还准备动用私刑。</p> 李小宽奋力挣扎，几个大汉联手，一时间竟擒他不住。</p>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p> “哈哈哈，这是怎么了，是谁惹得赖妈妈生这么大火气啊？”</p> 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大步跨了进来。</p> 那男人长发披散，只在头上束了一个玉簪，剑眉星目，眉宇间似有些许威严，但是并不显露。</p> 衣带上绣着金纹，衣着随意松散，只在腰间系了一块盘龙玉佩。</p> “呀，”妇人见了来人，美眸里装满了惊喜。</p> “呀呀呀，今天是什么日子，吹了哪阵风，怎么把楚爷也给奴家吹来了？”</p> “几日不见，赖妈妈怎的又年轻了几岁，若再过些时日，重回二八年华，本王再想见怕也是不易了。”</p> 妇人闻言面色一红，难得地露出一模娇羞。</p> “楚爷这是哪里话，奴家不见谁也不能不见楚爷你呀。快快快，给楚王安排顶好的厢房，招呼那些姑娘们出来。”</p> “不必了。”</p> 那楚爷抬手道。</p> “本王只是路过此地，听闻赖妈妈叫人欺负了，就过来看看。”</p> “就是这小子？”</p> 楚爷看向李小宽，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感情。</p> “哎呦，这点事哪值得楚爷你操心呢，奴家自己处理就好了。”</p> “诶，这赖妈妈可就太见外了，叫本王听了好生心寒，这种宵小之辈还是得我们男人处理，哪是值得你们女人家动手的呢。”</p> 说着，楚爷一把拽过李小宽。</p> “这人我就带走了，定加以严惩，给赖妈妈一个公道。”</p> 妇人无可奈何只得谢道：“那就劳烦楚爷了。”</p> 李小宽不明所以，但是那男人好生大力，一股蓬勃的力量不知从何而来将自己制住，竟然无力反抗。</p> 妇人倚着门墙，曲线毕露，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美眸里若有所思。</p> ……</p> ……</p> 走过走廊，李小宽便感觉控制住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顿时身体一轻。</p> 拐角处，苏仪在那朝着他挤眉弄眼。</p> 李小宽只觉心里一股无名之火在升腾，挥着拳头朝苏仪追去。</p> “哎哎哎，有话好说，你动手是几个意思呢？”</p> 苏仪连闪带躲，推着手说道。</p> “你怎么这么不仗义，让我替你背锅？”</p> 李小宽一副不饶人的样子，心里怒气难以平息，自己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丢了脸面不说，还差点……差点……</p> “我这不是替你搬救兵去了嘛！”</p> 这时李小宽才回记起来，那中年男人还在一旁，面带笑意地看着二人打闹。</p> 面对李小宽的道谢，楚爷很大方地挥了挥手。</p> “无需多礼，本王也是恰巧路过，正好看见小苏慌慌张张地跑来，举手之劳罢了。”</p> “你们先聊，本王还有一个局要赴，就不陪你们了，改日再请你们吃酒。”</p> “好嘞，楚哥慢走。”</p> 苏仪笑嘻嘻地作揖道别。</p> “他是？”</p> 等到楚爷走后，李小宽才开口问道。</p> “楚知匀，大王爷。”</p> 苏仪在李小宽耳边悄悄地说道。</p> 楚知匀曾经是楚国储君，但因为一次酒后失言，而被众官弹劾，这些年一直缩在望北城，整日饮酒作乐，哪怕是老楚王丧礼也不曾参加。</p> 但是这些年在朝中仍有官员拥护，只因为他是楚国王室直系。任何国家，只有有着本国王室最精纯的血脉，才有资格成为君主。</p> “你怎么会和他认识？”</p> “就在这醉仙楼认识的，聊过几句，之后一起喝了几次酒。”</p> “你别看他身份不一般，其实没什么架子，而且听说他当初极力反对绝秦令，但是失败了，一气之下就跑到这望北城来喝了好多年的酒。”</p> 李小宽点点头，看来楚国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对秦国抱有敌意。</p> “其实……”</p> 苏仪压低了声音。</p> “其实这些年各国内部早就有对灭秦不满的声音在，大多数百姓认为没必要对秦国赶尽杀绝，毕竟五国共存了几百年上千年，他们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几个秦人或者都跟秦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p> “当初我们秦国年轻人最喜好四处闯荡，交友甚广，事变发生后，虽然不少青年才俊回国赴死，但也有些通过当地好友的家族得以保全，这些年也暗中和我们取得了联系。”</p> “所以……”</p> “所以我们并不是一蹶不振，并不是毫无机会！”</p> 苏仪的声音很轻，但是眼神却有一种奇异的光茫。</p> “我们现在缺的就是一个领袖。”</p> “所以我们在等，等飞羽殿下带着国运回来，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寄人篱下，戴着假面皮活着了。”</p> ……</p> ……</p> 李小宽很认真地听着，身前的这个少年不断地向他讲述着，希望这个东西的存在。</p> 只是所有他提及的希望都绕不开三个字，秦飞羽。</p>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寄托着所有秦国遗民希望的男人，回不来了。</p> 第十八章 夜马回 “小苏，你带着小李去哪了？”</p> 二人刚一回去，扬魁的大嗓门又嚷嚷起来了。</p> “小李。”扬魁搭上李小宽的肩膀，眼神突然认真了起来。</p> “你的事情老严跟我讲了，我已经批评过他了。”</p> 李小宽有些不明所以，就听到扬魁继续说道。</p> “你记住，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不能忍。当初我们忍，那是没办法，但是现在我们有能耐悄悄咬掉别人一块肉，我们为什么要忍着？”</p> “老严打小没爹没娘，这失掉亲人的滋味没怎么尝过，你也要理解。但是我老杨尝过，这在座的大部分都尝过，有的甚至尝了不止一遍两遍。”</p> 扬魁挥手往后一指，李小宽顺着看去，发现许多人眼眶泛红。</p> “七年前我们尝过了，七年后我们凭什么还要尝？”</p> “还开会？”</p> “我们的同胞、战友、兄弟的亲人都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给人杀了，我们还他娘的窝在这里开他娘的什么他娘的狗屁会！”</p> “外头同胞不断惨死，我们不拿起刀来，反倒坐在这里开会，会开完了，我大秦的仇就能报了？”</p> “放他娘的屁！”</p> 扬魁额头青筋暴起。</p> “你们爱谁开谁开，我老杨不受这个窝囊，谁愿意跟我走的站起来！”</p> 屋子里所有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苏仪张了张嘴像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摇了摇头。</p> “不用那么多，你们柴米油盐四人跟我走就行。”</p> 严梁无奈地叹了口气，扬魁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这些年每天嚷嚷着要出去打，每次都被大家拦下来。</p> 但这次……</p> 严梁看了一眼李小宽。</p> 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p> “走，小李，换衣服，大哥给你撑腰去！”</p> 李小宽的头被夹在扬魁腋下，弓着腰踉踉跄跄地往前走。</p> 他抽了一下鼻子。</p> 鼻子好酸。</p> ……</p> ……</p> “尤达，新地道挖好没？”</p> 扬魁口中的尤达是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话少，爱笑，笑得时候露出两排大白牙。</p> “成了，昨天刚成。”</p> “行啊，效率挺高。”</p> 尤达闻言笑了笑，没多说什么。</p> “柴远，米利，你俩先回去带上家伙什，咱到时候城外集合。”</p> 二人于是先行离开。</p> “尤达，你带他们从新地道走，我也去我铺子里把我的宝贝带上。”</p> “好。”</p> 跟着尤达走到东街一座平房中，里头藏着的就是他们口中的新密道。</p> 密道很长，墙边的泥土还有些湿润。</p> “前些天不少密道都被查封了，这条还是我们匆忙赶出来应急用的。”</p> 出了地道，是个马棚。</p> 粗略一眼，估计有十来匹马，空气中弥漫着马粪臭味。</p> “进去坐会，等他们来。”</p> 尤达想拿着钥匙开门，严梁阻止道：“不必了，在外头等着吧。”</p> “行，我去备马。”</p> 不到一刻钟，三人就陆续赶来。</p> 最先到的是柴远，背上背着一把长刀，在李小宽的眼中散发着浓郁的黄光。</p> 其次是米利，腰别长剑，只是其上黄光较之柴进的长刀略逊一筹。</p> “人都齐了没？”</p>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p> 扬魁提着一柄长枪赶来，枪尖之上竟有淡淡青光。</p> “尤达，你就别去了，留这里看家。”</p> “嗯。”</p> 随后尤达牵着五匹大马出来，给他们一人一匹。</p> “柴远，令牌带了吗？”</p> “带了。”</p> “好，小李，从现在开始我们四个全听你指挥，给你当打手！”</p> “谢谢……”</p> 可能是冷风吹的吧，李小宽又觉得鼻子好酸。</p> “哪的话，出发！”</p> 五人翻身上马，策鞭而出。</p> 城外夜，风声夹马蹄。</p> 五人五马，破风而行，一刻未停。</p> ……</p> ……</p> 山道里，有一十人小队的楚国轻甲士兵正快步前行，他们今天在靠近楚国西北的小镇里刚刚处决了一批疑似来自秦国之人。</p> 现在正要赶往下一个地点。</p> “噔噔噔……”</p> 寂静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p> “戒备！”</p> 领头的士兵立刻伸手示意队伍停下。</p> 士兵们朝着马蹄声方向立刻摆出迎战阵型。</p> “吁——”</p> 随着一阵长嘶，五匹马在他们不远处停下。</p> “望北城刑部办案，闲杂人等让路。”</p> 为首之人举着一块令牌，大声说道。</p> 领头士兵面色不悦，但还是下令让开了一条道。</p> 五人踱马走来，正欲穿过。</p> “不对。”</p> 那领头士兵突然意识到除了为首之人有些像样，其余四人衣着都不像是刑部之人。</p> “是敌！！！”</p> 领头士兵扭头大吼，但是为时已晚。</p> 为首那人猛挥长刀，直接砍去他身侧士兵的头颅，一路长驱直入，又连砍两人。</p> 他正要动身，身躯却平地飞起，低头一看，一柄长枪已经没入胸口，直到他倒地，破风之音才刚刚响起。</p> 一名士兵见仅仅一瞬，己方就连死数人，心中大骸，但还是持刀想上去搏斗，只是刚跨出一步，便感觉脖子一凉，随机便失去了意识。</p> 李小宽坐在马上，看得眼花缭乱。</p> 柴远挥舞着大刀，一刀下去，必有一人身首异处。</p> 扬魁长枪所向，无往不利，刺破那些士兵的甲胄，就如同针扎豆腐一般容易。</p> 米利一手剑术超凡入化，通常对方连剑影都没看清，就身中数剑身亡。</p> 至于严梁，说实在的，要不是李小宽有着鉴物之眼能够看见引血剑上的光茫，他甚至连严梁在哪都找不到，而只会看到又士兵莫名其貌地倒下。</p> 这等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令人不寒而栗。</p> “柴远，你也太不厚道了。”</p> 扬魁从一具尸首上把长枪抽出来，张口抱怨道。</p> “好歹留几个给我们呀，都没杀尽兴。”</p> 柴进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抖长枪。</p> “别说这些了，赶路要紧。”</p> “说的是，走走走。”</p> ……</p> ……</p> 一路上，李小宽他们接连碰上许多正在赶路的士兵，等到回到李罗村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p> “爷！”</p> “可安！”</p> 李小宽一来到熟悉的河岸，迫不及待地冲进小院里叫唤。</p> 但是没有回应。</p> 小院里东西一样没少，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只是感觉少了些生气。</p> 李小宽冲进李归元的房间，发现只有被褥叠好放在那。</p> 再去施可安的房间，房门竟然没锁。</p> 里头的被褥也叠的整整齐齐的，什么东西都在，就是没了人影。</p> 李小宽一颗心渐渐跌到了谷底。</p> “怎么样，小李，老爷子他们呢？”</p> 扬魁等人这时进来，看见低头沉默的李小宽，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p> “我……”</p> “我去村里找找……”</p> 李小宽拔腿朝村里跑去，这时他留意到，李归元的小舟并没有靠在岸边。</p> 难道爷到河里去了？</p> 可是这大清早的，完全没到时间啊……</p> 李小宽揣着仅剩的希望，朝着村子里跑去。</p> 第十九章 梦醒了 “村长！村长！村长！”</p> “砰砰砰……”</p> 李小宽拼命地敲着村长的房门。</p> “咳咳，来了。”</p> 一段时间后，村长的房门漏开一条缝隙。</p> 白发苍苍的村长缓缓探出头来，面容憔悴，看起来并没有睡好。</p> “你是？”</p> 李小宽这才想起自己的假面皮没摘，于是在村长愕然的目光下一把把它扯掉，露出真容。</p> “小……小赦？”</p> “村长，你有见过我爷吗？他和可安都不在家。”</p> 村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门推开。</p> “进来说吧……”</p> 村长走到椅子上坐下，面露悲色。</p> “小赦啊，以后你找个别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吧。这李罗村，不，这个楚国，你还是不要来了的好……”</p> “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p> 李小宽看着村长的神情，已经猜到了。</p> 但是不愿意承认。</p> “其实这些年，村里大家都知道你从哪来，但是谁都没说破，因为很多人也跟你一样，都不容易……”</p> “以前官府那边不是没派人来查过，只要好吃好喝伺候着，过一顿就走，也没什么大事。”</p> “但是这回不一样啊……”</p> 村长一言三叹，好不悲戚。</p> “昨天那群官兵没打声招呼就来了，到了之后怎么劝都不听，非要挨家挨户地把人叫出来。”</p> “他们挨个查户籍，可那些从外头来的哪里有户籍嘛，谁说不明白，就把谁扣了。”</p> “虽然有些人是外头来的，可有些人的丈夫媳妇孩子打小就是我们村的啊，他们哪里肯让那些官兵抓人，于是就闹。”</p> “再闹也没用，那些官兵根本不讲理，谁闹了就一齐抓走，我李罗村七十多户人，直接就给他抓走二十来户，造孽啊。”</p> “村里那李老瘸你还记得吗，那也是个可怜人，年轻时生意做的不错，经常往秦国跑，后来在那娶了个老婆安了家，七年前秦国出了事才跑回来，瘸了一条腿，人还变得疯疯癫癫的。听说他老婆全家都给杀了，就他自己逃了出来。”</p> “还有那挑水的李老八，真名李王霸，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但是估计连他天上的父母都想不到，他居然偷偷跑到秦国去当过兵，直到他们死了还一直以为他们儿子在秦国是做生意呢。”</p> “他俩闹得最凶，李老瘸从见了官兵就开始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那些官兵估计是听烦了，抽了刀就给他砍了。”</p> “老八练过，拿刀砍死了俩，但是禁不住他们人多，手脚都给废了，给他们打昏拖走了。”</p> “那……”</p> 李小宽艰难地启齿。</p> 村长知道李小宽要问什么。</p> “那丫头也被带走了，你爷……”</p> “哎呀，你爷那头倔驴啊，人家老头老太拦都是好说歹说，跪下来求人家，你爷倒好，拿着竹竿子就要打人家。”</p> “你说你一个老东西哪里拗得过那些官兵嘛，这下倒好，挨了两下打，给人一刀捅到河里去了……”</p>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他年轻时候老婆跑了，就留他一个孩子，过了两年，那孩子也没了。他就一辈子没再娶，自己在河边搭了一个小院子。”</p> “这些年，他是真把你俩当亲生儿女看呐……”</p> ……</p> ……</p> 李小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村长家走出来的，村长之后一些劝他赶紧离开的话也没听进去。</p> 问了村长那些士兵往哪里去，村长也不知道。</p> 他感觉这七年来就跟一场梦似的。</p> 现在。</p> 梦醒了。</p> 该痛了。</p> 杨魁一行人在村口等着，看见李小宽出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看到李小宽的真容后，四个人凑在一起悄悄说了些什么。</p> “走吧，小李，先回去。”</p> 李小宽木然地点点头。</p> 一路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回到了望北城，人就病倒了。</p> 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秦国的土地上，依旧尸横遍野，无数亡灵冤魂徘徊。</p> 只是那些冤魂里，多了一些自己熟悉的身影。</p> 这一些日子里，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是会不断看见有人在自己身旁转悠。</p> 经常时候耳朵里会传来苏仪的声音，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可惜他一句也听不清。</p> 有时候杨魁的大嗓门也会在耳边响起，只是语气有些激烈，似乎正在和什么人争吵。</p> 但更多时候，他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世界静的可怕。</p> 上一次尝到这种感觉，还是在跌进千道河之后，而叫醒自己的，是李归元的竹竿。</p> 好痛啊……</p> 明明感受不到任何感觉，却有一股声音在自己内心深处响起。</p> 好痛啊……</p> 好痛啊……好痛啊……</p> 那声音越来越大声，同时一丝亮光在李小宽脑海深处闪起。</p> 下意识地，李小宽想凑近一点……</p> 再近一点……</p> 亮光逐渐放大，内里的轮廓逐渐清晰。</p> 李小宽看清了。</p> 自己眼前的，是一张沾满了鲜血，苍白的脸。</p> ……</p> “啊！”</p> 李小宽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p> 身旁的少女吓了一跳，娇小的身躯哆嗦了一下。</p> “可安？”</p> 李小宽泪眼朦胧，伸手环住少女的腰，泪水止不住地流下。</p> 少女突然被抱住，身体瞬间僵硬了，声音颤抖地开口。</p> “小……小李，你能……能不能先松开，你抱得好紧……”</p> 李小宽这时才知道自己抱错了人，连忙松开。</p> 抬头一看，是一个面容精致但稚嫩未褪的少女，年纪看上去要比施可安小很多。</p> 少女此刻两颊绯红，眼神躲闪。</p> “你你你，醒了……这……这有粥，你你记得喝。”</p> 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去了。</p> 这时苏仪恰巧进来，疑惑地看向李小宽。</p> “你把人家怎么了？”</p> “你别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p> “说啊，你把人家怎么了？”</p> 李小宽无奈之下只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苏仪。</p> “噢～”</p> 苏仪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这倒怪不得你，不过你得小心点，小杨芩可是老杨的宝贝疙瘩，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小心老杨把你的皮给剥了。”</p> “小杨芩？是老杨的女儿吗？”</p> 苏仪点点头，凑近李小宽悄悄地说道。</p> “算是吧，不过不是亲生的。”</p> “你可别说我说的啊！我也是听说的！”</p> “听说老杨自己本来也有一个女儿的，只是当时他在外头，离家远，没赶上。”</p> 李小宽知道这个没赶上是什么意思。</p> “然后有一次老杨路过一户人家，看见小杨芩爹娘都被杀了，二话没说，发了疯似的就一个人往里冲，谁都拦不住。”</p> “虽然因为这件事落下一个病根，但终归救下来了，从此他就把她当亲女儿养。”</p> “听他们说，要是老杨亲闺女还在，估计也有那么大了……”</p> 第二十章 秦王登基 “对了，你身体怎么样？”</p> 李小宽活动了一下，除了感觉有点饥饿并无其他异样。</p> “这两天因为你的事情他们闹的很大……”</p> 李小宽立刻意识到自己假面皮一摘，严梁认得出，那么其他飞羽军没理由认不出。</p> “有个人一直想见你，你先吃饭，吃完跟我走。”</p> 苏仪把盛着粥的碗递给李小宽，李小宽接过后一饮而尽。</p> “额……还要吗？”</p> 李小宽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费劲咽下后，开口道：“先走吧。”</p> 跟苏仪出了房门，李小宽发现自己就在之前那满是房间的地方。</p> “我睡了多久？”</p> “嗯……”苏仪想了一下，说道：“大概两天。”</p> 两天……</p> 那么就是说之前约定的会议昨天就已经开过了，自己朦胧中听到的争吵声很可能就是因为那些人因为自己而起了争执。</p> 严梁之前想隐瞒的事情是瞒不住了。</p> 不过李小宽也并不在意，自己这具身躯之前是秦飞羽的无影人，这件事是铁打的事实，今天不说，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知道。自己总不可能顶着一张假面皮过一辈子。</p> “谢谢……”</p> “你谢什么？”</p> 苏仪有些莫名其妙，轻笑着摇了摇头。</p> 说着，二人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前。</p> 苏仪上去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p> “请进。”</p> 开了房门，李小宽看到有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背对着房门盘坐，雪白的长发顺着背披散下来，直垂到地上。</p> “国师，他醒了。”</p> 苏仪上去行了一个礼，恭敬地说道。</p> “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单独与他讲。”</p> “是。”</p> 苏仪退下，冲李小宽眨了眨眼，然后缓缓将房门关上。</p> “孩子，到我这来。”</p> 老者开口，语气像极了一位慈祥的长辈。</p> 李小宽走上前后才发现，老者双目有道可怖的伤疤，显然已经失明。</p> “把手给我。”</p> 李小宽照他说的把手朝他摊开，突然间，那白色光球自己从掌心中钻了出来，像认识老者似的，开心地围着他转圈圈。</p> 老者神情激动，浑身颤抖着朝着李小宽伏地跪拜起来。</p> “王上，老臣终于找到你了。”</p> 李小宽大惊，连忙想把老者搀起，但是老者死活不愿起来。</p> “老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啊？”</p> 老者以头抢地，从怀中取出一物事，竟是一雕龙玉玺。</p> “老臣秦木幸不辱命，终将我秦国大玺带至新王面前，无愧于先王，无愧于我秦国各位先贤！”</p> 秦木跪着将玉玺举过头顶，举到李小宽面前。</p> “老臣恳请王上登基。”</p> 李小宽面色复杂，迟迟难做答复。</p> 老者久等无复，端着玉玺开始不断磕头，言辞悲切。</p> “老臣恳请王上登基，救万民于水火。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而我泱泱大秦，无君之日已长达七年。”</p> “此七年之间，无数大秦子民流离失所，宁死不屈，只为待君。”</p> “王上乃国运寄托之人，故此君王之位，非王上不可。”</p> “王上若再犹豫一息，那我大秦故土之上又将再滴落千万滴秦血，我秦山等得起，可我大秦子民，等不起了……”</p> “王上！老臣，求你了……”</p> 秦木用力地磕着头，鲜血从头上缓缓流下。</p> 房门外，苏仪紧咬着牙，强忍住不说话。</p> 李小宽叹了口气，身旁的白色光球一会飞到他跟前，一会飞到雕龙玉玺的跟前，好像是在催促李小宽接过。</p> “我知道了。”</p> 最终，李小宽还是从秦木手里接过了玉玺。</p> “谢王上……”</p> 玉玺质地轻盈，入手微凉，但是李小宽却感觉它沉甸甸的，因为装载了是一个国家的希望，是无法计量的责任。</p> 白色光球在李小宽接过玉玺之后，愉快地轻吟一声，直接飞向玉玺，没入其中。</p> 玉玺之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眼亮起一道白光，下一瞬，那双龙眼猛地睁开，整块玉玺化作一条通体洁白的小龙，仰天长吟。</p> 随后，小龙化作一道流光，冲入李小宽的眉心之中，一股蓬勃，强大而尊贵的气势从李小宽身躯之中爆发。</p> 脑海深处的秦国国库突然出现一阵骚动，无数道颜色各异的流光以李小宽为原点飞出，悬浮在他周围。</p> 其中一道紫色的流光落在了秦木的手上，化作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p> 玉佩入手，秦木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同时额上的伤痕迅速结痂痊愈，就连双眼处的陈年伤疤也有逐渐消退的迹象。</p> 而其他的流光冲天而起，很多一部分飞往秦国土地，其他则朝着各国方向飞去。</p> ……</p> ……</p> 玄阳，秦国王城，现在被楚国一位异姓王占据。</p>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布满了恶臭。</p> 最底层的天牢里，一位披头散发之人身躯被重重铁链环住，全身伤痕累累，找不出一寸完好的肌肤。</p> 一道紫光从天而降，悬浮到他面前，化作一柄金色长剑。</p> 那人似有所感，眼睛微微睁开，见了小剑，嘴角轻露出一丝微笑。</p> “等到了。”</p> 话音响起，身上裹着的那些狰狞的铁链如纸屑般纷纷脱落，一袭白衣不知从何而出，裹住那人的身躯。</p> “去吧。”</p> 小剑嗡鸣一声，玄铁铸就的牢门一分为二，轰然落地。</p> 下一瞬，那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p> ……</p> 渊旸城，原来的秦国东方的一座大城，是从秦往去东號国的必经过之城。</p> 一个奴隶少年扛着比他人还要巨大的石块，吃力地走着，其后是持着皮鞭的官兵。</p> “啪！”</p> 少年应声倒地，被石块压地吐出一口鲜血。</p> “磨磨唧唧的，没用的东西！”</p> 持鞭人朝着少年吐了一口口水，招呼着后面的人把他抬走。</p> 弥留之际，少年看到一道紫光从天而降，化为一张造型奇特的长弓。</p> “这是……”</p> “父亲的剑弓！”</p> 剑弓入手，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息从少年身上爆发，身上伤势瞬间痊愈。</p> 少年轻拉弓弦，无数道剑形弓箭虚影射出，一时间，视野之内所有官兵全部倒地身亡。</p> ……</p> ……</p> 在距离秦地十分遥远的南方，一条潺潺的溪流从一一座朴实的宅院中穿过。</p> 溪水里有着数十条金色的鲤鱼，在水中嬉戏，却从不顺着水流游出宅院。</p> 宅院里，一位十分看起来年轻的读书人正捧着一本书细细品读，每每读到妙处，神情愉悦，不时拍手叫绝。</p> 突然，他眉头一皱，看向遥远天际，深邃的眸中，有着千万道流光。</p> “啧，难道他回来了？”</p> “不不不，他中了小丁一箭，我是亲眼见了的。”</p> “那会是谁？”</p> 这时，从暗处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主人，王上召见。”</p> “知道了。”</p> 读书人应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慢慢地翻着书页。</p> 直到翻完最后一页，读书人将手中书籍随手一抛，只见那本书在空中翻滚了一下，化作一条金色鲤鱼跌到地上，扑腾着落入溪水中，眨眼间就与其他鲤鱼玩在了一起。</p> 而那读书人，也从原地悄然消失。。</p> “随便是谁，反正结局已经注定。”</p> ……</p> 第二十一章 新秦王 “时间仓促，没来得及为王上筹办登基大典，请王上见谅。”</p> 李小宽看着跪在地上的秦木，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可以将之前给他带来巨变的玉佩收回。但李小宽并没有这样做。</p> 这莫非是秦王玉玺之力？</p> “老先生快请起，莫要在跪了。”</p> 李小宽上前将秦木扶起，不过对于现在起码年轻了四五十岁，重回青年模样的秦木再喊老先生，总感觉有些别扭。</p> 秦木这回没有抗拒，在说了一声“谢王上”后缓缓起身，只不过依旧弓着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p> “老先生，刚才的是……”</p> 李小宽发觉秦国宝库中有许多品阶不等的宝物自动飞出，但秦木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显然知道些什么。</p> “回王上，刚才飞往各处的，是历代先王赐予各位在朝大臣、将军以及有功家族的国器。原本这些国器一直存留在各大家族之中，由其后代继承。但是因为七年前的那场变故，导致迟迟没有新王登基，国运无人掌控，于是那些国器便纷纷归回国运宝库。”</p> “直到方才王上登基，那些国器才又回到了他们手中。”</p> 李小宽沉默不语，思考了良久才再次问道：“国器与寻常宝物是否有不同之处。”</p> “自是不同。”</p> 秦木解释道。</p> “国器乃我大秦世代先辈心血所集，其上沾染了国运之力，掌握国器者，便被国运所庇佑。”</p> “而国器之中又分为官器与功器两种，官器乃官员身份象征，包含其所任官职之力，官员升职或贬职都需要更换官器，而起原本所执之官器则交予他继任者。”</p> “功器，则是对为秦国立下大功者设立的赏赐，持有功器者，整个血脉家族都会被国运庇佑，所执者死后则由其血脉后代接任，然非大忠于秦国者，不可动用。”</p> “这些都是寻常宝物所不具有的功效，而寻常宝物则可放入国运宝库之中蕴养，在渡染上国运之力后，亦可成为国器。”</p> “但是，这些国器有利亦有弊。”</p> 秦木话锋一转。</p> “官器还好些，归还后对原先所持者并无多大影响。而功器在被赏赐给有功之人后，庇佑他们的国运之力就成了那一族的根本。”</p> “在整个血脉家族被庇佑后出生的婴童，先天带有国运之力，日后成长更是以国运之力为基础。若是国器被收回，那么失去的，可就不只是庇佑，更是他们最本源的力量……”</p> 原来如此。</p> 李小宽明白了，刚刚的流光是一大批之前被赏赐出去的宝物回到了他们原先的主人身边。</p> 怪不得这些年秦国一蹶不振，几乎所有人都束手就擒，连一次有效的反击都没有做出来。</p> 原来那些秦国家族所持有的国器被收回，根本没有多少力量再进行战斗。</p> 如果自己七年前没有逃避……</p> ……</p> “不过，既然王上已经归来，那么一切也都将重回正轨，我大秦复兴，指日可待！”</p> “王上，昨日那些聚到望北城之中的原秦官员本要走，但被老臣拦住，老臣还未将王上之事告与他们。”</p> “不过现在，想必能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p> ”他们现在，应该都在等着王上。“</p> 李小宽轻轻点头，他知道，这些人是必须要见一下的。</p> 与秦山出了房门，门外的苏仪见了李小宽，收起了平日里那份嬉皮笑脸，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李小宽很不习惯，但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背。</p> 一路上，苏仪在前，李小宽与秦木在后。</p> 秦木双目虽然失明，但是行动好像并无不便之处。</p> 出了地道，李小宽又回到了曾经那个酒楼。</p> 不过这次，他是朝着中心那个房间走去。</p> 那个房间房门大开，里头很是宽敞，被装改的已经不像是普通酒楼的客房，而更像是一个战场指挥大帐，里头甚至还有着规模不小的沙盘。</p> 一入房门，李小宽就看见自己面前跪了一大片人。</p> 秦木与苏仪二人也走到他们之中跪下，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开口。</p> “臣等，恭迎王上。”</p> 李小宽心里五味杂陈，叹了一口气后缓缓开口。</p> “各位，我总感觉这件事有些突然，所以我想跟大家讲一些事情。”</p> “首先，我知道，你们绝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甚至有些人之前连见都没见过我，对吧？”</p> 众人都不开口，李小宽继续说道。</p> “既然你们没见过我，那还跪在我面前，无非只有两点，一，就是你们各位手里的国器，告诉你们我是你们的王上，二，就是别人告诉你们我是你们的王上，对吗？”</p> 众人依旧默不作声。</p> “所以我想跟你们摊摊牌，首先——是，的确，秦国国运在我身上没错，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姓李，不姓秦，不是你们秦国王室之人，甚至在此之前，跟你们秦国王室一点关系没有。”</p> 众人闻言，一些不知道内情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新王在搞什么名堂。</p> “但是我偏偏就被你们秦国国运寄托，成了你们的王上？为什么？肯定有人会感到奇怪。”</p> “这些事没必要隐瞒，所以我就直接说了，七年前，我只是一个无影人，就是你们秦飞羽殿下身边的那个无影人。”</p> 此话一出，前方顿时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只有少数已经知晓的人依旧低头默不作声。</p> 苏仪愕然抬头，盯着李小宽看了许久后才垂首叹了口气。</p> “飞羽殿下死前，以秘术，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我今天才能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p> “这秦国国运只认血，不认人，而你们秦国王位，只认国运，也不认人。”</p> “这多可笑？”</p> “我以为的国君，可堪当之者，必有治理国家之才，但成为你们的王上，只要有着王室血脉，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可以！”</p> “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制度下，为什么你们的国家还能存在这么久。”</p> 这时，有一位身着青袍的白发老者站了起来，争辩道：“我大秦历代先王，皆为贤德之王，千载秦民，有目共睹……”</p> 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人给拉下去，堵住了嘴。</p> 李小宽并不在意，轻轻一笑。</p> “是，或许你们历代先王都是，秦飞羽若是活着，将来他也必定是个好秦王，但是……”</p> “你们觉得我是吗？”</p> “你们应该知道拥有着秦国国运意味着什么，能给你们的，一样能再收回来。”</p> “那么我试问，若我心术不正，若我起了歹心，秦国的生死，是否也只在我的一念之见，你们多年隐忍等待而来希望，是否也将化作一团泡影？你们大秦千载基业，是否就要在我这个异姓君王手上毁于一旦？”</p> 众人跪伏的身躯有些颤动，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严重性。</p> 只有前面秦木和苏仪的神情依旧淡然，丝毫不为所动。</p> “但幸运的是，我不是那种人。”</p> 众人闻言，都在暗中松了一口气。</p> “但也有不幸的……”</p> 李小宽的又一句话让刚刚放下心的众人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p> “不幸的就是，我同样没有你们口中的历代先王一样的，治理国家的才能。”</p> “而且，我还是个懦夫，胆小怕事。若不是飞羽军的严梁找到了我，我今天恐怕仍然躲在一个小渔村里过我的安生日子。”</p> “你们口中的复国复兴，说实在的，我没那个信心，也没那个能力。”</p> “就像你们不认识我一样，我也不认识你们。我不知道你们每个人有什么才能，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来做了哪些努力，积蓄了多少力量。这些，我一窍不通。就这样把关键的复国大业交到我手上，你们真的放心吗？”</p> 这时，一直沉默的秦木开口了。</p> “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王上分忧。”</p> 有着秦木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喊道：“臣，愿为王上分忧。”</p> 不管别人怎么想，李小宽是真觉得自己不能干，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前上学的时候班干部都选不上，完全不是当领导的料。</p> 但偏偏自己身上有着秦国国运，这个秦王还非自己不可，这真令他苦恼。</p> 突然，他脑袋里灵光一闪。</p> “大家安静，听我说。”</p> 此言一出，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这让李小宽不得不感叹，权力是真好用。</p> 李小宽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大手一挥，各式各样的令牌跌在了地上。</p> 这些都是国库中那些所谓的官器，但因为原主人可能已经离世，而又无人替任，所以就留在了国库之中。</p> 现在，他把它们全部拿出，像一座小山一样地堆积起来。</p> 那些官员几乎每一个人呼吸都有点失衡，特别是那些年纪稍微大点的，更是两眼发直。</p> 要知道，里面那些令牌官印，当年他们连看见的资格都没有。</p> “老先生，您对现在我们剩余的官员了解吗？”</p> 李小宽问向秦木。</p> “回王上，臣不敢说了解，只知道个大概。”</p> “大概……足够了。”</p> 李小宽说道：“劳烦先生再找几个值得信任之人，将这些官器发放下去，依照才能，尽量让我们现存的每一个有生力量得到国运加持。”</p> “这……”</p> “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p> “臣，领旨。”</p> “还有。”</p> 李小宽说着从那堆官器之山中掏出一个最为精致的小印，递给秦木。</p> “这个好像与其他不同？”</p> 秦木不敢接，只是解释道：“此乃大秦相印，可驭百官。上一任秦相，已于七年前自缢……”</p> 李小宽想把他塞给秦木，但是秦木说什么都不肯接。</p> “臣之才智，不足以执此相印，臣惶恐。”</p> 李小宽嘴里念叨着“非常之时”，把小印强塞到秦木手中。</p> “那你暂时替我保管，将来遇到良相之才，再给他便是。”</p> “这……好吧……”。</p> 看到秦木收起小印，李小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p> “下面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说一下。”</p> 第二十二章 新制度 “你们都先起来……算了算了。”</p> 李小宽说着，但是那些人跟本不为所动，也就随他们去了。</p> “我问你们，你们之前决定事宜是怎么样的。”</p> 听到他的提问，那些官员都互相看看，眼中满是疑惑。</p> 李小宽有些无奈。</p> “就是你们当初在朝为官的时候，是怎么决定国家大事的。”</p> 那些官员依旧答不上，面色都有些尴尬。</p> 人群中，一位年纪看起来在里面算是最大之一的老者起身说道。</p> “回王上，我们这些苟活着的老官，曾经官职最大的，也不过是一地县令而已，再有的就是一些中小家族的遗裔，是没有资格参与国家大事的商议的。”</p> 李小宽有些头疼，于是问向秦山。</p> “先生，您在之前，是什么官职？”</p> “说来惭愧，臣当年并未参与朝政，承蒙先帝厚爱，赐予臣一个国师的名头，但并无实职。”</p> “那据你所知，现在还活着的朝廷官员有多少。”</p> “据臣所知，七年前，凡五品以上官员大多前往赴宴，故而……”</p> 李小宽面色严峻起来，在当时情况下，四国包夹，这些官员能活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怪不得还剩下这么多高等官器……</p> “那你们这下年商议大事的流程是什么样子的？”</p> 那些官员悄悄商议了一下，派出一位来回答。</p> “回王上，臣等这些年来皆以存留实力为第一要义，大多改变身份而经商，故而没商议过什么大事，只是由各军部自行组织活动，我们则为他们提供资金。”</p> “这样啊……”</p> 李小宽点点头，怪不得严梁当时不带自己去见这些人，原来是没有必要，这些人对他们来说只有经济上的支持，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多用处。</p> 比起官员，这些人商人的成分更加多点。</p> 说起飞羽军，李小宽看了一圈，严梁、扬魁、柴远等人都不在。</p> “飞羽军呢，怎么不见他们的身影？”</p> 他们又开始悄悄商议，不少人脸上有些为难之色。</p> 秦木则一直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因为他是从别地匆匆赶来的，对于望北城的情况并不了解。</p> 而苏仪脸上则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p> 商议声停止，又一位发言人被推了出来，他脸色有些不太好，显然不是自愿。</p> 深吸一口气后，那人硬着头皮开口。</p> “回王上，飞羽军当初只是飞羽殿下的私军，并无官职，若飞羽殿下继位，自然可编入军籍，但……所以臣等认为，让飞羽军众人听政，似有不妥……”</p> 李小宽闻言冷笑一声，吓得那人一哆嗦。</p> “我拿出这些官器的时候说过什么？”</p> “发放下去……”那人哆哆嗦嗦的回答道。</p> “发放给谁？”</p> “现……现存的有生力量。”</p> “怎样才算有生力量？”</p> “有才能……”</p> “那么你算是有生力量吗？”</p> “我……我……”</p> 那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李小宽头一扭，朝着苏仪问道。</p> “苏仪，你呢，你算有生力量吗？”</p> “算！”</p> 苏仪大声说道。</p> “我虽然才能有限，但带兵打仗还是懂一些的，而且我愿意为大秦付出我一身所学，对大秦有益无害，也愿意为大秦赴汤蹈火，自然算得上有生力量。”</p> “好！那你说，依你的才能，我该给你什么官职？”</p> 苏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p> “额……不用太高，给个太尉就差不多了。”</p> 此话一出，那些官员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那少年年纪不大，胃口倒是不小，掌管一国军事的太尉一职，在他口中仿佛比他们这些县令还不如，真是张口就来。</p> 但是李小宽还真就把太尉的官印抛给了苏仪。</p> 秦木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但是有些老人忍不住了，纷纷站起来劝谏。</p> “王上，三思啊，国家大事岂能如儿戏？”</p> “是啊王上，此子年纪尚幼，阅历尚浅，恐难堪大任呀……”</p> “……”</p> 他们每说一句李小宽就装作认同的样子点点头。</p> “说得好！那你来当？”</p> “这……臣，臣不懂军事啊……”</p> “那你懂什么？你说，这还有很多官职，你随便挑……”</p> 那老人欲言又止，沉默了下去。</p> 李小宽失望地摇了摇头。</p> “我以为的秦国遗民，是像飞羽军那样的，以复兴秦国为己任，每日殚精竭虑，不断找寻机会骚扰敌人，拯救其他遗民而不惜为此牺牲。”</p> “但今天我发现我错了，原来还有像你们一样的，国难当头，居然还耍小心思，分着官员不官员的，我问你们，若是你们曾经的官员都保留下来那还算可以，体制还没有崩塌。”</p>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无主官器堆积如山，多少实职空缺？我要是有人可用，哪里至于将这些官器派发？”</p> 李小宽指着之前说话的老人。</p> “你说他年纪尚小，阅历不够，我叫你替代你又说自己不懂军事，那我求求你，帮我介绍一个资历足够，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来，可以吗？”</p> 那老人低头咬着牙，缓缓地摇了摇头。</p> “你看嘛，你又找不到。那这个职位怎么办，你本事不行，他资历不够，那叫谁当嘛？一直空着？等到人死绝了，这些官器还存在我手里？”</p> “现在正是急需人才之际，哪怕是一丝绵薄之力，那也是一份力量不是？”</p>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任何人不得拿资历说事，这些官器就放在这里，你们谁要是觉得自己行，就拿走，若是还有其他人觉得自己更适合的，就去与别人竞争，互相监督，要是大家都觉得你做的不好，就让给别人。这样一直流动着总比烂在仓库里要好，懂了吗？”</p> 闻言，他们又凑在一起悄悄议论，随后有人就提出了疑问。</p> “王上，这样官职滥发，要是有宵小之徒为一己私欲扰乱公务，岂非得不偿失？”</p> “国难当头，我相信还愿意成为大秦官员的，必有一颗忠秦之心，若是有人在此紧要关头还存有私欲，那他怎配成我大秦子民？”</p>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想还是成立一个部门吧。先生——”</p> 李小宽问向秦木。</p> “能被先帝称为国师，那么先生之才必然盖世，现在人手急缺，所以这把关一事，只能仰仗先生了……”</p> “劳烦先生尽快挑选一批值得信任之人一起做好这份把关工作，这个部门……就叫人事部吧！”</p> “以后所有官员任免，都要经过人事部同意，人事部部长则由先生暂任。”</p> “臣，遵旨。”</p> 李小宽又把目光转向了那些官员。</p> “你们现在都在这望北城里经商？那么你们之中谁生意做得最大，威信最足？”</p> “那当属白老。”</p> “是是是，当属白老。”</p> 众人纷纷指向跪在靠前位置的一位身着锦衣的老者。</p> “见过王上。”</p> 那老者先向李小宽行了一个礼，说道：“老臣曾任永宁县县令，因拙荆所在的家族在望北城有些势力，依靠他们帮助，老臣得以在此做起了酒楼生意，但这生意做得最好一辞，老臣实在不敢当。”。</p> “嗯……”李小宽点头说道：“既然他们举荐你，那你在他们之中威信自然很足，就你了。”</p> “我要成立一个望北城后勤部，专门负责其他人的饮食吃住，以及安排大小事务，给其他人行方便，你就担任部长一职吧。”</p> 第二十三章 新希望 “后勤部……这……”</p> 白姓老人有些为难，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这个什么后勤部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连具体的事宜都不清楚，怎么就要做部长了？</p> “不愿意？”</p> “不不不，能为大秦效力，乃是老臣的荣幸，只是老臣不太明白……。”</p> “不明白什么？要做什么是吗？”</p> 白姓老人羞赧地点了点头。</p> “没事没事，就跟你们之前做的差不多，你也抓紧找些部员，具体的之后我再与你们细说。”</p> “臣遵旨。”</p> “还有，你再找一批在经商方面比较精明的人，成立一个财务部，以后用钱之前，都先征询他们的意见，权衡利弊。”</p> 李小宽下了一道有一道命令，那些官员一下子不能理解，李小宽就叫他们先记下来，照着吩咐去做。</p> “对了，我们的军事力量还剩下多少？”</p> “回王上，原先的将士家族遗裔分散到各国各城各谋生路，具体有多少，我们也不太清楚。”</p> “那你们有能联系上他们的方式吗？”</p> “有是有，不过需要时间。”</p> “有便好，尽力去做，我们要尽快把力量都聚集在一起。”</p> ……</p> ……</p> “好了，你们自己消化消化吧……”</p> 李小宽长舒一口气，看了一眼正在激烈讨论的各位官员，不禁有些头疼。</p> 他按照地球上的一些职位给那些官员做了规划，但是其实他自己对这些职权也只是一知半解的，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p> 而且这只是缩在一些城池里的中小官员罢了，等到整个秦国的官员都挤在一起叫他管理，他怕自己头会炸掉。</p> 不过官员要是多了，其中也必然会出现一些栋梁之材，也倒是能为自己分忧。</p> 人才呀人才，现在连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才就更难得了。</p> 现在文官的事情算是暂时安排好了，接下来就要处理一下武将的事情。</p> 武将乃是复国根本，重归秦国得靠他们杀出一条血路。</p> 要是连自保都做不到，那内政再强，又有什么作用呢？</p> “苏仪，带我去见飞羽军吧。”</p> 苏仪点头，李小宽又问向秦山。</p> “先生一起？”</p> 现在李小宽比较能够相信的也就只有飞羽军众人和秦山了。</p> 等到他们走后一段时间，那些官员们才发现自己的王上已经不在房间里的。</p> 这个时候他们才彻底放松下来。</p> “咱们这个新王年纪不大，想法倒是不少。”</p> “是啊，之前老夫一直以为王上还年轻，日后还得仰仗我们这些老人，但是现在老夫明白了，就像王上说的那样，力量就是力量，哪有什么大不大小不小的，汇在一起就是了……”</p> “唉，莫兄说的是啊，我之前甚至以为做点小生意，把这一辈子混混过就是了，大秦复兴哪里轮得到我？现在想来……唉，惭愧呀……”</p> “都别想这些了，王上说的那什么后勤部，你们谁报名？还有那财务部。”</p> “白老，我店里有个伙计，做生意可精了，这些年帮了我不少忙，我觉得他可以进那财务部试试……”</p> “还有我，我觉得我算账还行，能进财务部吗？”</p> “白兄，我当年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县令，虽然没啥政绩，但我还是想进那后勤部试试……”</p> ……</p> ……</p> ……</p> “你们快起来，不要这样多礼。”</p> 飞羽军众人一见到李小宽就跪了下来，显然已经知道李小宽成为了新的秦王。</p> “我是来找你们商量事情的，不是来看你们给我行礼的”</p> “那怎么行，见了王上，草民哪有不跪的道理。”</p> 这时苏仪开口说道：“牛大哥你不用怄气了，王上已经教训过那帮老家伙了。”</p> “我这哪是怄气啊，小苏，你也赶紧过来跪着。”</p> 名叫牛山的汉子招呼着苏仪，苏仪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p> “王上叫你们起来，你们不起，就是抗旨不尊啊……”</p> 听到这话，牛山脸色有些不悦：“小苏，你现在怎么也学会打官腔了？”</p> “因为他就是官。”</p> 李小宽开口说道。</p> “你们怎么和那些老官员一样，也在这耍小性子？”</p> “当官的看不起不是官的，不是官的也看不起当了官的，你们怎么都喜欢把尊卑分的这么清楚？”</p> “难道不该分清楚吗？”</p> 有人质疑道。</p> “不该！”李小宽斩钉截铁地回答。</p> “在我看来，当官当民本质都是秦人，只是所处的位置不同，当官的领导人民，那是想让人民生活变得更好，难道他们生来就是官吗？不是的吧，他们之中很多人曾经也是民，但是因为有能力，才当了官。”</p> “那么他们这些当了官的比其他民众多了些什么呢？我觉得不是你们想的那份尊贵，而是一种责任！他们是可以对手下的民众呼来喝去，但是前提是他们必须要为民众着想，若不然，那他们就不配为官。”</p> “当了官之后，做的怎么样，民众是最有发言权的，做的不好，就要受到惩罚。太平年代尚且如此，而今天秦国蒙难，还选择继续当秦国官员的，难道不都有着一种勇气吗？”</p> “再说尊贵卑贱，太平年代地位代表权势，那么现在呢，我和你们的区别在哪里？不都是在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日子吗？”</p> “哦，那应该还是有点不同的，比如我们一起逃跑，敌人只能放箭射一个人，你们觉得他会射谁？”</p> “所以当现在秦国的官，不止要能力了，还得要胆量，要有为秦国赴死的决心。”</p> “你们有吗？”</p> 李小宽说着，大手一挥，一大堆将印跌在地上。</p> “你们要觉得自己有，就上来挑，官职大小都是些虚名，但是所带来的力量不要白不要，先到先得，太尉的已经被苏仪拿走了。”</p> 苏仪闻言，拿出太尉的官印晃了晃。</p> 众人看着地上散落的官印都傻眼了，一个个都是什么什么将军的，这也太随便了吧。。</p> “现在我们可以商量点事情了吧？”</p> “还有，以后见我都不要行礼了，比起做你们的王上，我更加希望做你们的战友。”</p> 第二十四章 新方向 “现在国器回归，我们也拥有了一战之力。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纠集力量。”</p> “但是这些年秦人太过分散，就连我们现在在望北城的势力，历经七年，也不过几百人而已。”</p> 众人围聚在一起，共同商量下一步行动。</p> 飞羽军之中，有位较之其他人少了些杀伐多了些书卷气息的青年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想法。</p> 他的名字叫做徐规，之前也一直充当着军师一样的角色，经常制定行动计划。</p> “那是望北城位置特殊，四国之中，南郭距离秦地太过遥远，所以没有参与绝秦计划，但是其他三国都与秦国直接接壤，而其中就属楚国绞杀秦民的力度最大，望北城又是距离秦国最近的城市，所以巡查力度自然要重了许多，甚至与楚国王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故而难以凝聚力量。”</p> 面对提问，徐规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p> 有些性格暴躁将士闻言，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这楚王真不是个东西！”</p> 徐规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望北城少，不代表别的地方也少。特别是东號，他们之前与我们秦国往来颇多，东號王当年与先王也私交甚好，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参加了四合之变，但是传闻他这些年来一直心有愧疚。也没有同意当时楚国提出的绝秦令，对于靠近他们国土的秦国城池，也只是取走一些财物而已，虽然那些城池如今都被楚国人占据，但是当时不少百姓逃入东號，也被东號王默许。”</p> 李小宽闻言心里舒服了不少，原来秦国并不是四面皆敌，这真是意外之喜。</p> “这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从东號方面入手，在那里集结力量？”</p> 徐规点头。</p> “没错，我的想法就是如此，我们可以暗中潜入靠近东號国的城池，将其中据守的楚国势力消灭，先攻下几座城池，之后其他同胞听到消息，就会赶来加入我们。届时聚集力量，守住一两座城池不成问题。”</p> 李小宽连连点头，这样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p> “但是，若是楚国军队集合来剿，我们无法抵御怎么办？”</p> 有人提出了问题。</p> 徐规淡淡一笑，自信地说道。</p> “这个不成问题，我们要是成功打下城池，楚国当然会派兵来攻打，但是力度不会太大。”</p> “怎么说？”</p> “首先，那些城池对于楚国来说，价值不大，因为楚国地小，人也少，所以才会以商业为主，游走在各国之间，那些大家族也都是商业家族。”</p> “而那些城市只与东號国接壤，东號王不满楚国行径之事举世皆知，他们又偏偏地大物博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因此他们这些年都不怎么与楚国商人往来。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大家族也就没有理由在那些城市扎根，所以据守其中的，只会是一些在楚国本地势力不大的家族。”</p> “其次，楚国本就人少，若想集中兵力全力攻打我们，那么必然需要从其他城池抽调兵力。那些与东號临近城池的兵力一旦空虚，你们认为东號国会放着到手的肥肉不吃吗？”</p> “如今四国看似和睦，但是国土接壤处依然纷争不断，我大秦当年国力强盛之时能被其余四国暗算，他楚国如今但凡敢有妄动，凭什么没有可能被其余三国分食？”</p> 李小宽越听越激动，仿佛有条康庄大道在自己面前铺开。</p>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行动！”</p> “不行！”</p> 徐规制止道：“王上，您不能去。”</p> “为什么？”</p> 李小宽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应该身先士卒。</p> “我们这些计划的唯一前提，就是我们拥有着足够的力量，之前我们没有力量反抗就是因为国运不在，所以现在第一要务，就是确保王上的绝对安全，不然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恐怕连一座城池都攻不下来。”</p> “所以我认为王上您应该留在望北城，尽量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我们则将敌人的视线引开，还可以在攻下城池后伪造出一个假王上混淆视听。”</p> “这样既可以起到召集同胞的作用，又能将敌人重心朝东牵引，一举两得。”</p> 李小宽点点头表示同意，的确，自己就算去了前线好像也起不了什么大用，万一一不小心把小命给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p> 徐规见李小宽同意，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个王上执意要去，到时候他也不好强拦着。</p> “好，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分成两批，一批出征攻打城池，一批留守望北城保卫王上安全。”</p> “这不必了吧。”李小宽拒绝道：“我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你们不必为我分散力量。”</p> “不行！与出征相比，保卫王上的安全更为重要。”</p> “但你们本来人手就不够，再次分散后岂不是更加薄弱？”</p> “这点王上请放心，一路上我们会联系其他将领，若没有筹集到足够人手，绝对不会贸然出击。”</p> “可是……”</p> “你们不用争了……”</p> 这时，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秦木开口说道。现在他双眼的伤口居然完全愈合，连伤疤的痕迹都不曾留下，但依然紧闭，不曾睁眼。</p> “就由我来保护王上的安全吧。”</p> “国师……”</p> “对呀，这不还有国师在吗，要是连国师都不能护住王上，那我们就算在也白搭。”</p> “有道理，有道理。”</p> 李小宽有些惊讶地看向秦木，听他们的口气，似乎秦木战力很高。</p> 徐规似乎看出了李小宽的疑惑，向他解释道：“国师在巅峰时期乃是紫品练气士，当时整个秦国能与他比肩的也不过十人。”</p> “而我们这些人最高也不过黄品武师，有国师在，的确轮不到我们出手。”</p> 秦木淡淡开口：“我伤未愈，实力不足巅峰时期十之二三，但是只要对方不是紫品，那么在我倒下之前，王上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p> 徐规点点头，看向众人。</p> “那么王上安危就不必我们操心，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需要留一些人手在城内，你们谁愿意留下？”</p> 众人互相看看，身为武将的他们在内心深处其实更希望上前线奋战。</p> “我留下吧。”</p> 苏仪举手道。</p> “我实力不够，去了也只能给你们拖后腿。”</p> “我老杨也不去，我这肉铺开了好些年了，一声招呼没打就走了，我怕有人会起疑心。”</p> 扬魁也举手说道。</p> 之后在城内有固定店铺的一些人也纷纷举手。。</p> 徐规点头道：“的确，你们就暂时不要妄动，其余走商就以进出货的名义行动。”</p> ……</p> 第二十五章 野草 “老严真不仗义，说走就走了。”</p> 会议结束后，决定要出发的人全都离开去准备，决定留下的也各自回店铺。</p> 之前那些官员来找秦木询问事情，秦木也随着他们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李小宽、苏仪、扬魁、徐规四人。</p> 扬魁有些沮丧，这些年他跟严梁的关系最好，但是严梁选择了离开。</p> “我其实巴不得你们都出去，毕竟现在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p> “嘿嘿，王上教训得是，那我这些日子也打点一下，找个由头也出去，跟他们汇合。”</p> “杨大哥，都是自己人，您就别总叫我王上了。”</p> 李小宽说道，别人无所谓，但是扬魁之前对自己是有恩的，而且原本性格狂放的他现在在自己面前居然有些拘谨，这让李小宽很不习惯。</p> “这哪行啊，王上和臣子之间必然有尊卑之别，这点我还是清楚的。”</p> 一旁的徐规闻言对着扬魁说道：“王上说的其实也有道理，不能总称呼王上为王上，现在是特殊时期，私下里还行，在外头若是失口，那后果不堪设想。”</p> “对对对！”</p> 扬魁立马意识到：“是我考虑不周了。”</p> “那该怎么称呼王上，再叫小李有些不合适吧？”</p> 李小宽心里其实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想了想，取出那张假面皮戴上。</p> “我还是用这张脸吧，以后叫我魏琉。”</p> “如此甚好……”</p> “啊，</p> ……</p> 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扬魁和徐规先后起身告辞，如此一来，房间里就只剩下李小宽和苏仪二人。</p> 苏仪压低了声音，对李小宽说道：“小宽，你现在成了王上，我觉得有件事你必须要提前知道。”</p> 李小宽听到苏仪的称呼，心中一动，但没有说什么，只是附耳倾听。</p> “你说。”</p> “我们之中有奸细。”</p> “什么？”李小宽内心一震。</p> 苏仪确信地向李小宽点了点头。</p> “我们之前就有察觉，之前严梁参与的那场回秦地刺杀楚国官员的行动，就证实了这一点。”</p> “那场行动本来万无一失，我们提前三个月着手准备，连当天可能出现的天气和风向都考虑在内，虽然也可能出现伤亡，但本来只可能出现在刺杀成功后的撤离阶段，可就是因为消息走漏，导致我们的人手刚到达行动地点就被别人包围，若不是严梁精通隐匿之术，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甚至我们这些人连为什么失败都不知道！”</p> 李小宽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若不是严梁运气好，碰上了李归元，恐怕真的就是全军覆没。</p> “但是这个奸细是谁，我们还没有头绪。虽然在严梁传给我们消息后，我们暗中排查出了几个曾经的官员与楚国人有过来往，但是真正的泄密者，依旧没有线索。”</p> “我怀疑……”</p> 苏仪把声音压得更低：“这个奸细就在我们飞羽军之中。”</p> “这……”李小宽心头巨震，他一直觉得飞羽军现在是最值得信任的力量之一，但是苏仪的这番话让他背后一凉。</p> “你可能不知道一些隐情，我们飞羽军作为飞羽殿下的私军，这些年的确一直忠心耿耿，但是这份忠心只是对于飞羽殿下而言的，而并不针对秦国。”</p> “当初，我们除了一部分是被老秦王安排到飞羽殿下名下，进行护卫。其他的则是后来在飞羽殿下四处征战时加入的，有的是因为飞羽殿下对他有恩，有的是被飞羽殿下收服，还有的则是慕名而来，主动加入。所以我们飞羽军众人出身各有不同，甚至有些甚至不是秦国人。”</p> “在飞羽殿下的带领下，我们曾经的确众心合一，浑如一体，但是现在，我不敢保证。”</p> “我不敢保证有多少人还怀着那样的忠心，我也不敢保证他们在知道飞羽殿下的死讯后，能否再承认自己飞羽军的身份。”</p> “所以这次有奸细出现，我们也并不意外，但是这奸细恐怕所图甚大，我们甚至搞不清他的目的，若是他愿意，甚至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我们一网打尽，但是他没有。”</p> “不过现在，因为你的出现，我开始怀疑那个奸细的目的是不是与你有关，毕竟他若是将你的消息泄露，那么秦国将永远没有复兴的可能。”</p> 李小宽陷入了沉思，若真是如此，那秦国可就陷入了彻底覆灭的危机。</p>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p> 李小宽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p> 苏仪也摇头表示无能为力。</p> “没办法，我们现在非常被动，生死存亡就在他的一念之间。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发展，走一步看一步，那奸细背后的势力肯定在谋划着什么，我们要抢在他们行动之前获得足以自保的力量。”</p> ……</p> 李小宽手脚冰凉，苏仪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原来自己一直活在别人的注视下，但自己连他们是谁，他们的眼睛在哪都不知道。</p> “王上！王上！”</p> 有一个之前在那群官员之中见过的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李小宽记得。</p> “王上，国师他们有要事请您相商……咦，人都走光啦，那我还是去叫他们过来吧！”</p> “不必了，我过去就行。”</p> 李小宽起身，在那人的带领下走向之前的房间。</p> 刚靠近，就听到里头传来激烈的讨论声。</p> “王上……”</p> 见到李小宽，众人纷纷下跪，但被李小宽制止。</p> “不要多礼了，赶紧说说什么事情。”</p> 众人聚在一起，由之前的白姓老人发言。</p> “王上，臣等方才经过商议，发现了几处问题。”</p> “首先，这些王上组建的这些部门在经营时，必然会出现各个商铺之间相互往来的情况，就比方说提供饮食吃住一事，人少些还可以悄无声息，但人数一多，就需要找别的店铺合作，这样一来必然会被有心人察觉，提供金器药物也是如此。”</p> “这些年我们虽然在暗中聚集，但是明面上从未有过交集，连见面也都装作不相识，就怕露出破绽。”</p> “这点我们思考了一下对策，决定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直接拿到明面上来，我们几家店铺直接宣布合作，王上觉得如何？”</p> 李小宽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你们可以直接成立一个商会。”</p> “商会？”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没听过这一名词。</p> 李小宽意识到这个世界可能还没有商会这一说法。</p> “像你们这样相互合作的店铺聚在一起，就是商会。”</p> “哦——”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p> 李小宽一想，这些店铺多且杂，不好管理，与其成立一个公司，还不如直接让他们自由结合，成为一个商会，于是耐心说道。</p> “你们先成立一个商会，不仅要自己人的店铺加入，还要去多拉拢别人，众人都参与，那么我们的目标就不会太明显。”</p> “妙啊！”</p> “的确如此，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p>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p> 众人一顿吹嘘，但最终有人提出了疑问。</p> “那么，我们要以什么缘由让别人加入我们呢？”</p> “嘶——说的也是……要是别人不愿意与我们合作怎么办？”</p> 李小宽想了一下，微微一笑，说道。</p> “你们觉得商会除了相互合作，还有什么作用？”</p> 众人讨论了一会，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p> “还是我来说说吧。”</p> 李小宽话音一落，众人都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p> “第一，你们做生意的，走商不用多说，就算有固定店铺，是不是还要经常外出去寻找货源？那么你来到异乡，如果有这么一个地方，聚集了各地的商人，他们可以给你介绍货商，甚至他们自己就是货商，你说方便不方便？”</p> “方便啊，太方便了。”</p> “是呀，上次给我供货的上家突然断了，我托人找了好久，跑了好几个地方才续上，要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哪里需要费这么大功夫。”</p> “好，第二，如果你身处异乡，但是有这么一个地方，你可以碰见同意一样来做生意的同乡，你们共叙乡音，温馨不温馨？”</p> “温馨啊，太温馨了！”</p> “接着，第三，如果有一天，你遇到急事，需要官府之人帮助，但是你又没有门道，走投无路之时，有这么一个地方，里面一些老哥刚好认识一些官府之人，帮你引荐引荐，你舒心不舒心？”</p> “舒心啊，太舒心了！”</p> “然后第四，比方说你开了一个旅社，今天城里组团来了一大帮人，他们在这么多旅社中不知要挑哪一处，但如果刚好，他们今天吃饭的餐馆老板你上午刚刚在商会中结识，聊的很投机，经他一推荐你做成了这笔大买卖，你惊喜不惊喜？”</p> “惊喜啊，太惊喜了！”</p>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信息共享，一个商户如果听来了什么重要的情报，可以在商会里同其他商户分享，同时也可以获得其他商户得来的情报，心里提前有些准备，有备无患。”</p> ……</p> “商会既然是一个组织，就必然有管理机构。”</p> “因为成员是各位商户，所以权力必须要掌握在各位自己手中。每当决定大事时，必须要由所有商户共同投票举决，少数服从多数。”</p> “但是平日里一些小事就不用通过这种方式，可以由各个商户投票选举出一批代表，成立一个小理事会，专门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p> “李小宽一口气讲了很多，有些口干舌燥。</p> “王上真乃奇才也，老臣只听懂十之一二，便觉豁然开朗。若王上早生些时日，这从商大国，哪里轮得到他们楚国来当！”</p> 白姓老人由衷称赞道。</p> 李小宽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自己只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罢了。</p> “但是王上，这商会的名字还没有决定呢。”</p> “对呀，请王上赐名。”</p> “请王上赐名！”</p> 李小宽想了想。</p> “就叫野草商会吧。”</p> 众人疑惑不解。</p> “这野草，总感觉……”</p> 不够大气，有点“低贱”，这几个字到底没有人敢说出来。</p> 然后他们就听到李小宽继续说道。</p>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p> 闻言，众人眼前一亮。</p> “野草，虽被火烧，但春风一吹，又再次铺满原野……”</p> “象征着无尽的生命力……”。</p> “这野草……”</p> “妙啊！”</p> 第二十六章 细绳 李小宽之后又耐心回答了几个人提出的问题。</p> “王上，您为何不在城内开一家店铺呢？”</p> 突然，有人提出了建议。</p> “对呀，王上，以您的才智，若是从商，那恐怕会赚尽天下金元币啊！”</p> “傻啊，全天下的钱都让王上赚去了，那王上以后还赚谁的钱？”</p> “……”</p> “别胡闹，王上每日日理万机，哪有心思放在这些小事上。”</p>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敢随意打趣了。</p> “无妨。”</p> 李小宽刚才想了一下，其实有机会开个店铺也挺好的，既可以打发时间，又可以通过交易获得信誉点数。</p> “秦国复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后兵马粮草，以及为秦国子民重建家园都需要大量的金钱，趁现在能赚一些是一些，我也应该出一份力。”</p> “王上处处为大秦百姓着想，真是仁心啊……”</p> “王上真乃仁君……”</p> 众人又是一顿吹嘘。</p> “若王上要开店，那微臣名下有些地段还算不错的店铺愿意献给王上。”</p> “王上，微臣也有……”</p> 一些有些资产的官员纷纷表示要把手里的店铺交给李小宽经营，但是李小宽果断地拒绝了他们。</p> “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突然获得这些黄金地段的店铺，算怎么回事？”</p> “若你们真想给，就给我一个普通点的，适合我现在这个身份的就行。”</p> 众人窃窃交流了一番，终于有一个人略显紧张地开口道。</p> “王上，微臣手下正好有一处空店铺想要转让，但地近东街，据中城繁茂之处有一刻钟的脚力，而且店铺小且简陋，不知王上……”</p> “如此甚好。”</p> 李小宽点头。</p> 那人闻言大喜，连忙跪伏拜谢。</p> “多谢王上。”</p>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p>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能为王上效力，乃是微臣毕生最大的荣幸。”</p> 李小宽看着眼前臣子的惶恐之态，心里不禁感慨，到底是君臣，这种刻进骨子里的尊别，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化散的。</p> 这时，白姓老人开口说道：“既然王上已经确定好店铺，微臣斗胆请王上将置办器物、打扫店铺一事交予微臣，微臣也可派遣几个听使唤的家丁供王上差遣。”</p> “这个便不必了，在外大家就当作不认识我，尽量不要暴露我的身份。”</p> “是微臣考虑不周了，请王上恕罪。”</p> “无碍，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思考整理一下，有什么问题的话以后再问我。还有那商会的事情，尽早办起来。”</p> “臣遵旨。”</p> ……</p> 众人纷纷离去。</p> 李小宽笑着对白老说道：“以后望北城的大小事宜，就仰仗白老先生了。”</p> “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是王上，您交予的职务太重太多，微臣如今老迈，恐怕力有不逮。”</p> “无妨，你只要替我组建一个领导班子就行，不用凡事都自己操心，毕竟经营好一个组织，必须是大家共同努力，光靠一人是做不到的。”</p> “臣受教。”</p> 白老告辞离开后，李小宽对着先前说要把店铺转让给他的人说道：“带我去你那个店铺看看。”</p> “是，王上。”</p> “怎么称呼啊？”</p> “微，微臣名叫田车伍，王上叫我小五就行。”</p> 田车伍年纪看上去起码要比自己大了十几二十岁，称呼小五总感觉有些怪怪的。</p> “那我就叫你五哥吧。”</p> “不不不，王上，使不得。”</p> 田车伍连忙摆手，但是却被李小宽坚定的眼神打断。</p> “在外要忘记我的身份，以长幼论，我称呼你一声哥不过分。”</p> “是……”</p> 田车伍在前，李小宽在后，秦木则在李小宽的身后。</p> 在田车伍的带领下，李小宽又穿过了一个和之前截然不同密道，路上他不禁感叹，连密道都要费劲心思设计这么多，这些秦国的地下势力的不易，可想而知。</p> 出了酒楼，朝东又走了一段距离，大约跨过两条干路，田车伍就指着前面的店铺说要到了。</p> 李小宽注意到，这里虽然也属于中城贸易区，但是地处边缘，与东街邻近，非常的偏僻，天色一晚几乎看不到什么人。</p> 街道上，别的店铺都已经关门歇业，就只剩下一家店铺铺门依旧大开。</p> 门前的台阶上正坐着一个光头小孩，大约七八岁，眼睛大大的，特别可爱。</p> 小孩一见田车伍，就惊喜地笑着跑过来。</p> “爹爹！”</p> “哎，小宝。”田车伍宠溺地抱了一会小孩，就想起李小宽还在身侧，下意识地想让小孩跪下，但是转念又想起李小宽说的不要暴露他的身份，于是对着小孩说：“快，叫叔叔。”</p> “叔叔好……”</p> 小孩怯生生地喊道。</p> 李小宽笑着回应了一下。</p> “走，去收拾东西，咱们搬出去。”</p> 田车伍抱着小孩说道，往铺子里走去。</p> 李小宽闻言连忙叫住他。</p> “等一下，你们住在这里吗？”</p> 田车伍点点头。</p> “之前为了开店方便就暂时住</p> 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不过请您放心，我马上就打扫干净，不耽误您时间。”</p>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搬出去的话住哪里？”</p> “我们在东街那边是有住处的，而且这几天为了转让店铺，都是回去住的。”</p> 李小宽这才点点头。</p> 田车伍动作很快，不一会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p> “您今晚在这里将就一夜，我明天带您去官府里办转让手续。”</p> “好。”</p> 再给李小宽介绍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后，田车伍就带着包裹离去了。</p> 只是李小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不久，小孩曾牵着田车伍的手，仰着头问道：“爹爹，店铺卖出去了吧？”</p> 田车伍笑着点点头。</p> “卖出去了。”</p> “太好了！”小孩激动地跳了起来：“我们有钱给娘买药了，娘的病终于快好了！”</p> 田车伍笑着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小孩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些。</p> ……</p> ……</p> 李小宽里里外外参观了一下店铺，进门便是一个柜台，还有一些货架，里头有个隔间，放着一张床板。东西不多，也有些陈旧，但是整理得很干净。</p> “先生将就一晚，明日我去置办些家具和被褥。”</p> 李小宽对着秦木说道。</p> 秦木点点头，找了地方盘坐下来，呼吸逐渐均匀。</p> 李小宽心中一动，莫非秦木先生也懂得吐纳之法？而且他们说的练气士是什么样的存在，修炼宝气与自己修炼元气有什么不同，他有太多问题。</p> 但因为他知道秦木今日太过劳累，于是止住自己的好奇心，决定改日一定要好好求教一下。</p> 想着，李小宽也盘坐起来，进入内视状态，继续控制清气撞击那条闭塞的经络，但依旧没有结果。</p> 期间，秦木曾睁开眼诧异地望了一眼李小宽，但是没说什么。也没有被他发现。</p> 李小宽又尝试了一段时间后，只能暂时放弃。取出口袋里的三枚金元币，放在手里细细摩挲，一时间竟然出神。</p> 回过神来，在铺子里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一条比较结实的细绳。</p> 用细绳将三枚金元币串在一起，打了一个结，挂在了脖子上。</p> 同时，他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这三枚金元币，自己要戴一辈子。</p> 还有这件大衣，李小宽把它脱下，拍干净上面的尘土，整整齐齐地叠好。袖子一个大一个小，很是奇怪，足以令人发笑，但他没有笑，只是呆呆地看着它。</p> 看着，看着，眼睛涩的难受。。</p> ……</p> ……</p> 第二十七章 借宝致富 李小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一睁眼，天色已经大亮。</p> 秦木依旧盘坐在他的身侧，宛若一尊雕塑。</p> 拉开铺门，田车伍正蹲在门口守着。</p> “王……”正欲脱口而出，田车伍立马收住，讪讪一笑。</p> “在外称呼我魏琉就好。”李小宽说道。</p> “魏……”田车伍有些犹豫。</p> “魏公子，我们去吃早食，之后便去办转让手续。”</p> “好。”</p> 街里有家面馆，二人便在那里解决了早餐，秦木则说自己已经重新开始不食五谷，于是便没有加入。</p> 匆匆吃过，田车伍带着李小宽往官府里走去，找到专门负责店铺归属的官员进行交接。</p> “身份证明。”</p> 官员态有点冷漠，但也没有恶意，可能是因为对这望北城之中店铺转来让去已经习以为常。</p> 而且官员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就办理好手续，递给李小宽一个印着他名字的经营文书。</p> “如果要经营金器、药物等归属官府管辖内的生意，需要向我们主管申请报备，其他生意自便，不用报备。”</p> “多谢。”</p> 出了官府，李小宽有些激动地握着文书，自己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家店铺，之前在地球上攒钱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能够自己开店，只可惜没有等到那个时候。</p> “公子，您决定之后要开一家什么店了吗？”</p> 田车伍在一旁好奇地问道。</p> 李小宽一愣，是啊，自己店铺是有了，但是要开什么店还没有决定呢。自己在地球上的梦想是经营属于自己的一家蛋糕店，但是这个金元大陆上好像还没有“蛋糕”这个东西，李小宽于是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尝试着用原始的材料制作一下。</p> 要不开一家蛋糕店试试？但李小宽又转念一想，不太现实，就现在来说制作蛋糕需要的人力物力有些高，自己没那么多闲工夫，而且能不能赚钱还不一定。</p> 现在其实对自己而言需要进行大量的交易来积攒信誉点数，或者租借大量宝物，但是这个成本太高，而且还需要报备，自己现在没有那个实力。对呀，宝物，李小宽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找那些飞羽军借宝物呢，但现在飞羽军已经走了大半，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p> 李小宽有些懊恼地垂头顿足，把一旁的田车伍吓得心惊肉颤。</p> 不过也无所谓了，李小宽洒脱一笑，反正趁现在把能借的都借了就行，其他的日后再说。</p> 咦，说道借，李小宽突然想到了什么。</p> “田大哥，你们这里有钱庄吗？”</p> “钱庄？那是什么？”</p> 田车伍有些不解地问道。</p> “就是你们可以把钱都放进去寄存的地方，他们替你保管。”</p> “还有这种地方？不过谁这么傻会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给别人拿着啊，自己藏都来不及呢。”</p> 田车伍有些忍俊不禁，心想自己的这位王上是不是有些傻，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地方嘛。</p> 但李小宽没有理会田车伍微妙的表情，只顾着自己激动地盘算着。</p> “这就是说金元大陆还并没有银行这么一个地方，我要是抓住这个机会，把这个行业带起来，让人们都知道银行的便利性，那么等我做大做强，到时候挣的钱真的是一辈子都数不完……”</p> “而且我的顾客面向的是天底下的所有人，到时候一天的交易额能带来的信誉点数……”</p> “决定了，开钱庄！”</p> 李小宽难以抑制住喜悦之情，忍不住朝天空挥了挥拳头。</p> “哈哈哈哈……”</p> 李小宽大笑着跑远，秦木紧紧跟上，只留下田车伍在原地找下巴。</p> ……</p> ……</p> ……</p> 李小宽朝着西街方向跑去，之前扬魁留给自己一个地址，他的肉铺子就在靠近西街方向的街区。</p> 路上李小宽突然想起身边秦山之前不是也有一个玉佩宝物吗，而且还是极为珍贵的紫品宝物，于是就试着找他借了一下，发现并不能获得信誉值。</p> 李小宽便猜想可能是因为那玉佩本就是从宝库中出来的原因。</p> 所以李小宽现在急着要找扬魁试着借一下宝物。</p> “额……张大哥！！！”李小宽喊着扬魁的假名。</p> 一进店铺，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小姑娘坐在柜台内，李小宽记得她叫杨芩。</p> “客官是要买肉吗？猪肉在左边的台子上，羊肉在右边的台子上，都是新鲜的，牛肉暂时没有了，客官需要的话可以留个地址预定，改日我们可以亲自送到您府上。”</p> 杨芩十分熟练地介绍道，声音清脆悦耳，脸上一直挂着礼貌性的笑容，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很是可爱。</p> 李小宽现在戴着假面皮，所以她没有认出来。</p> “不是买肉，我找张大哥。”</p> 这时秦木也走进店里，杨芩看见后愣了一下，显然之前见过，随即她很快地反应过来，面色不改地说道。</p> “您是家父的朋友吗？但是家父方才有事外出了，不在店里。”</p> “没事，我等一下，不急。”</p> 之后李小宽便找了个不太显眼的地方站下，静静等待扬魁回来。</p> 期间店里来了不少买肉的顾客，有几个估计是熟客，与杨芩随意交谈了几句，大多都是问些张屠户怎么不在店里之类的。</p> 大约过了一个半刻钟，扬魁从外面脚步匆匆的回来了。</p> 先是和正在店铺里的客人应了个招呼，然后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李小宽二人。</p> “王……”</p> 扬魁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一声“王上”险些出口，好在被他生生改回。</p> “唔哇……这不是魏老板嘛，怎么有空来我小店了……”</p> 一旁的杨芩暗暗吐了口气，刚才她真是为自己的便宜父亲捏了把汗。</p> “有些急事，需要找张大哥商量商量。”</p> “行，去里屋。”</p> 跟着扬魁走进里面的房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里头放了些猪羊皮和一些内脏，应该是平时进行宰杀的地方。</p> 再往里有个小隔间，有几张桌椅板凳。</p> 扬魁把门一关，血腥味顿时淡去不少。</p> “王上，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把这里整理一下。”</p> “没事，杨大哥，我来找你借个东西。”</p> “您只管说，只要我有的，送您也无妨。”</p> 杨魁豪迈一笑。</p> “杨大哥，你之前那把宝物兵器，能不能借我一下？”</p> “这……”</p> 扬魁有些为难，尴尬地说道：“不是不借，只是那东西太扎眼，我担心您拿出去……”</p> “啊不不不，杨大哥，我不拿出去，只是碰一下便好。”</p> 李小宽连忙解释道。</p> “这样啊，那好说，跟我来吧。”</p> 扬魁掀起脚下的一块木板，露出一个地道入口。</p> 又是地道……李小宽挠挠头。</p> 地道不长，穿过后，三人就来到了西街一座民居之中，应该就是扬魁的家。</p> 扬魁小跑着将那柄散发着青色光茫的宝物长枪取来。</p> “点风枪，青级二品宝物，锋利。”</p> 长枪入手，李小宽便感觉双手一沉，费了点力气才抓稳，扬魁本来准备去扶，但是发现李小宽居然拿住了，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异彩。</p> “交易成功，获得信誉值两万点。”</p> 李小宽一愣，随即便是一阵狂喜，发财了！</p> 整整两万点信誉值，青级二品的宝物比之前严梁黄级二品的引血剑带给李小宽的收益整整高出了二十倍。</p> “这柄点风枪是我祖辈留下来的，传说它的枪头是由天外陨铁打造而成，极其锋利，刺精钢有如刺薄纸。”</p> 李小宽想起秦国宝库能够孕育国器一事，于是问道。</p> “杨大哥，你愿意把这柄点风枪放入宝库孕育一段时间吗？”</p> 扬魁摇头道：“在这柄点风枪制成之时，当时的秦王就询问过我的先祖，我先祖也答应了，但是后来好像因为它材质特殊，无法进入宝库，所以才作罢。”</p> 李小宽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但扬魁肯定没有必要欺骗自己，只好惋惜地点了点头。</p> 之后李小宽又询问了扬魁现在还有谁持有着宝物，列出一排地址后，李小宽匆匆离去。</p> 整整跑了一个上午，几乎走遍了整个望北城，李小宽才把那份名单上的宝物借了一个遍，算上扬魁的点风枪，共计四十一把。</p> 只是其他人并没有像扬魁一样有着家传宝物，品级最高的就是柴远的那把黄级七品的断江刀，给李小宽贡献了三千五百点信誉值。</p> 再往下数就是是一些黄级五品以下的宝物。其中包括断江刀，黄级一共十一把。</p> 断江刀之下就是米利的秋蝉剑以及同属飞羽军的唐宝强所持有的吞金甲，品级为黄级五品，为李小宽各贡献了两千五百点信誉值。</p> 除了这仨，其余八件都是些黄级一品的宝物，每一件五百信誉值。</p> 剩余二十九件赤级宝物贡献量微乎其微，其中最珍贵的赤级七品带来的信誉值是七十点，而赤级一品的宝物只有十点信誉值。</p> 李小宽看了一眼自己现在信誉值的总量，一共是三万五千零五十三点。</p> “嘿嘿嘿……”</p> 路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李小宽没有理会，只顾坐在台阶上痴痴地笑着。</p> 发财了，发财了，几万点信誉值说来就来，简直跟捡来的没什么两样。</p> 而且他发现，同色珠光宝物品阶不同是按倍数计算信誉值，但是只要升了一个颜色，那么获得的信誉值就会爆炸性地提升。。</p> 青色珠光宝物直接上万，其余宝物加起来也没有点风枪一件加的多。</p> 那么紫色珠光宝物能够带给自己的信誉点数该有多少哇……</p> 外一 昆仑山，某个不知名的洞穴。</p> 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一只毛色灰黄的狐狸突然打了一个饱嗝，悠悠地醒了过来。</p> “咦，我怎么睡着了？”</p> 迷迷糊糊的狐狸坐起身，用爪子挠了挠脑袋。</p> “这是哪，我不是在小久家吗？”</p> 狐狸疑惑地自言自语道，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周围。</p>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半球形空间，四周除了厚实的泥土外什么也没有。</p> 狐狸愈发奇怪，站起身来拍了拍头顶上的土。</p> “这么硬，怎么不塌下来？”说着说着狐狸就打起哈欠来：“啊~，算了，先出去再说。”</p> 狐狸抬手。</p> “轰！！！”</p> 头顶上方的泥土瞬间消失，露出了一个光滑整齐的通道。狐狸一跃，身子如箭般拔地而起。</p> “这么深？”起码跃起了数千米的狐狸朝着出来的地洞撇了撇嘴，后腿一抬，那个洞瞬间就被填平了。</p> 狐狸哼着歌，愉悦地走在森林里。可是渐渐地它的眉头皱了起来。</p>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树？”</p> 感觉十分怪异的狐狸跳到一颗较高的树枝上抬头眺望。</p> “？？？”</p> 好一会，狐狸才垂着脑袋默默地从树枝上跳下来，面色凝重。不过很快的，它又蹦蹦跳跳地走开了。</p> 小小的身子几个跳跃，消失在了层层密林之中。</p> 昆仑山脚，消狐村。</p> 小桥流水，路边走着一个身着青色长裙的少女，裙子虽然整洁，但细心的人不难看出其上有几处不显眼的补丁，只是旁人若是见了，注意估计不在裙子上，而是少女头上两个毛茸茸的白色狐狸耳。</p> 她身后背着一个竹条编制的箩筐，箩筐里放着一个葫芦，和一些常人叫不出名字的药草。</p> 少女额头沁了些集密的细汗，还不等她擦去，就被几个稚童拦住了去路。</p> “妖怪！”</p> “杂种！”</p> ……</p> 他们叫喊着各种难听的话，更甚者甚至拿起石子来朝少女丢过去。</p> 少女低着头，想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走，突然惊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药草散落一地。</p> 回头看去，原是其中一个稚童拿了块稍大些的石头，正好砸中了少女。见少女倒地，那一群人像是取得了什么胜利般欢呼起来。有些人还趁机继续朝少女丢掷一些土块。</p> 每个人脸上都的笑容都是那么肆意，全然不觉得自己那么做有什么不对。</p> 直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提着拐杖骂骂咧咧地走来，稚童们才一哄而散。老者拄着拐站到少女跟前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没有。最终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抱头蹲着的少女，长叹一声离去。</p> 直到确认附近没人了，少女这才敢轻轻抹掉存在眼底许久的泪珠，站起来将药草们收拾进竹筐，背起来继续走。</p> 小河下游离村子不远处有一个茅草屋，少女走到门口，放下竹筐。动作娴熟地生火，煮药。药成后再往里头加些甘蔗汁，自己尝了下味道没有那么难以下咽后才轻轻地推门进入。</p> 屋子里十分简陋，就只有一张床铺和一些陶制的器皿，被褥几经缝补，满是补丁。</p> 床上躺着一位妇人，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不过光是面容的轮廓就不难看出，她曾经肯定也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p> 少女端着陶碗走到床头，轻唤道：“娘，吃药了。”</p> 妇人睁开眼，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但是当她看见少女衣服上的泥渍和手上的淤青后神色一变。</p> “小艾，他们又欺负你了？”</p> “没有，娘，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p> 少女将妇人扶起，让妇人靠在立起来的枕头上面，好慢慢地喂她吃药。</p> 妇人心知肚明，却也不说破，只是心疼地抚摸着少女的头发。</p> 吃完药，少女扶着妇人再躺下，自己收拾好陶碗关门出去了。</p> 屋外流水潺潺，少女把脚丫子伸进流淌的溪水中，感受着流水的清凉。</p> 可是，少女的低垂的眼眸中却渐渐地蒙上了一层薄雾。</p> ……</p> “你怎么了？”</p> 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少女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一只灰灰的狐狸正歪着脑袋看着她。</p> “啊！”</p> 少女顿时吃惊地跳起来，连忙退开好几步，指着狐狸结结巴巴地说道：</p> “你你你……你是狐狸？”</p> “狐狸？”</p> 狐狸做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狐狸是什么？”</p> “哎呀，你快走，别被其他人看见。”</p> 少女面色急切，不断地催促狐狸离开。</p> 然而狐狸不为所动，继续歪着脑袋问道：</p> “为什么？什么其他人？”</p> “你别管了，快走吧，他们真的会把你抓起来的……”</p> 少女劝说无果，急得都快哭了。狐狸犟着不听，非要她说个缘由。最后少女实在拗不过了，就把狐狸带到屋子门口，让它跳进竹筐里，再往里头塞了点茅草把它遮掩住，这才蹲下来跟它说话。</p> 狐狸两个前爪子扒着竹筐边，动身子抖掉身上的茅草，好奇地看着少女。</p> “为什么要这样子？”</p> “因为你是狐狸啊，村子里的人只要一发现狐狸，就会马上抓起来杀掉的。”</p> “为什么要杀狐狸？”</p> 少女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你从哪里来呀？人妖两族大战，你不知道吗？”</p> “什么是人？什么是妖？为什么大战？”</p> 狐狸指了指山上，少女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p> “啊？你不会刚修炼成妖吧？那也不应该呀，你爹娘没有教你吗？”</p> “修炼是什么？爹娘又是什么？”</p>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少女有些头疼，不过很快她又试探性地开口道：“你……你没有爹娘吗？”</p> “什么是爹娘呀？”</p> “就是生你养你的。”</p> “我不知道是谁生的我，我也不需要人养。”</p> 少女点点头：“那我比你好一些，我有娘，只是没见过我爹……他们说我爹是狐狸。”</p> “……”</p> “你呢，你一直都在山上吗？”</p> “没有，只是在上面睡了一觉。”</p> “那你有朋友吗？”</p> “朋友？”</p> “就是能和你一起玩的。”</p> “那很多啊，娲姐姐，龟叔，小久，还有住在山上的老头们……你见过他们吗？”</p> 少女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朋友，没人愿意和我一起玩。”</p> “为什么？”</p> “因为我爹是狐狸……”</p> “狐狸是什么？”</p> “唔……你应该就是狐狸。”</p> “那你呢，你是狐狸吗？”</p> “不是。”</p> “那你是什么？”</p> “不知道……”</p> 二者互问互答了很久，当然狐狸的问题要远远多于少女，少女几乎把她这辈子所有知道的事情全讲给它听了。</p> 最后天色已晚，少女一拍脑门想起来要做饭便匆匆去了，只留下狐狸在竹筐里望天发呆。</p> “娲姐姐他们不知道哪里去了，为什么说他们是四万年前的传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睡了多久？四万年？”</p> “一年，四季，十二月，三百六十天，一天有十二时辰，两万八千息，我三息吃一个果子，一天就能吃九千多个，一年能吃多少个？四万年又能吃多少个？”</p> 想着想着，狐狸不禁泪流满面。</p> “小久啊，你让我喝的那是什么玩意儿啊！”</p> 晚饭是很简单的稀饭汤，上面飘着几片菜叶而已。少女进屋喂完妇人后才出来吃剩下的，同时还不忘了给狐狸盛了一份。</p> 狐狸一口气吞下，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随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大山果捧着啃。</p> 啃着啃着，狐狸感觉有点怪怪的，抬头一看，少女正愣愣地盯着它爪子里的果子看。</p> “你要吗？”狐狸问道。</p> 少女瞬间回过神来，脸色微红地说道：“不……不用了，我吃饱了。”</p> 狐狸撇了撇嘴，把剩下的果子一口吞下肚，随后在少女吃惊的眼神中抖了抖身子，各种形状怪异的果子从它的身子上滚落下来，堆成了一个小山。</p> “这……这些果子你从哪弄来的？”</p> 少女看着眼前这估摸百来个叫不出名字的果子，难以置信地问。</p> “放在我毛里的。”狐狸随手捧过一个长条状的果子，边啃边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p> “毛里？”少女不解，什么毛里能藏这么多果子。。</p> “以前，有几个老头，说我……额，皮毛材质不错，就在我每根毛上各开辟了一个小世界，我就往里搬了些果树。”</p> “……”这已经超出了少女的认知范围，她想不明白什么样的毛能种果树，至于什么小世界，更是不在她想要了解的范围内。</p> 第二十八章 聚宝阁 “当前宝库等级赤二，升级需要二百点库内珠光值，检测到当前珠光值不足，是否使用对应信誉值补足？”</p> “确认。”</p> “请输入口令。”</p> “什么宝库小金库。”</p> “验证成功……”</p> 李小宽一连下达了数个升级指令，经过一番权衡，他认为现在提升金库等级的性价比要远高于直接购买宝物。</p> 以自己三万多的信誉值，在宝库中只能购买一些赤五品以下的宝物，但是升级一次宝库只需要几千信誉值。</p> 这些低等级宝物如果可以租凭使用，完全没有必要购买。</p> 比如赤级五品的宝物千里尺，购买需要花费二万七千点信誉值，租凭一天却只需要二百七十点。</p> ““当前宝库等级赤七，升级需要七百点库内珠光值，检测到当前珠光值不足，是否使用对应信誉值补足？”</p> 在使用两万点信誉值兑换成为库内珠光值升级宝库后，宝库等级成功到达了赤七。</p> 看了一眼，自己还剩下一万五多信誉点数，李小宽再次选择了确认。</p> “扣除七千点信誉值，获得七百点库内珠光值。”</p> “扣除七百点库内珠光值，正在升级宝库……”</p> “宝库升级成功，当前宝库等级黄零，升级需要两千五百点珠光值。”</p> “当前购买或租凭珠光等级赤七以下的宝物时，价格减少三成。”</p> “获得一次抽奖机会。”</p> 李小宽一愣，之前他还以为赤七升级后就能达到黄一的等级，没想到这二者中间居然还夹着一个黄零等级。</p> 这个等级能够使它等级之下的宝物价格减少三成，但是因为还没有到达黄一等级，所以黄级一品的宝物暂时还无法升级。</p> 而且它升级需要的信誉值比较之前翻了好几倍，李小宽觉得应该是宝物品质提升的关系，看来之后升级之路不会像在赤色等级的时候那样轻松了。</p> 宝库升级之后李小宽又获得了一次抽奖机会，之前升级的时候分别在赤四、赤六等级获得了一次，所以这个抽奖机会应该是每两次升级能够获得一次。</p> 李小宽觉得自己已经渐渐摸清了信誉系统的套路。</p> “是否进行抽奖，当前抽奖机会剩余三次。”</p> 心念一动，三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大圆盘出现在了李小宽眼前。</p> “是。”</p> “砰！”</p> 李小宽下达指令后，其中一个圆盘在急速旋转中化作光雨消散，掉下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p> “获得‘金元币’一枚。”</p> 李小宽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的金元币，这在外的确是一笔巨款，可与宝库里的宝物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p> 不过他依旧小心地把那枚金元币收了起来，同时下达了第二次抽奖的指令。</p> “获得‘命运之骰’一个。”</p> 圆盘破碎，掉下一个小小的骰子。</p> “宝物？”</p> 李小宽一喜，拿起骰子一看。</p> “命运之骰，赤级一品宝物。”</p> “？？？”</p> 李小宽面色突然复杂，手中骰子入手冰凉，共有六面，其中黑白二色参半。</p> “这也算宝物？”</p> 李小宽实在有些不能理解，甚至它在鉴物之眼中赤色光茫淡地稀薄，而且连用途介绍都没有。</p> “那岂不是我随便拿个硬币都能算作命运硬币？。”</p> 李小宽不再多想，到底算是个宝物，还是把它放进了口袋里。</p> “来个好东西吧，拜托了！！”</p> 李小宽心里狂喊，开始了第三次抽奖。</p> 圆盘消散……也只是消散。</p> 这次什么东西都没有掉下来。</p> 难道这东西还有谢谢惠顾吗？李小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p> “获得一次宝气灌输机会，检测到管理员尚未获得容器，本次机会保留至获得容器后自动使用。”</p> “宝气灌输？”李小宽有些不明白，但知道肯定和修炼有关系。至于什么容器，李小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条还未打开的经络。莫非等自己经络打开后，就能获得这所谓的宝气灌输？</p> 这时，李小宽看到苏仪正朝着自己的店铺跑来，于是不再多想，马上起来迎接。</p> “魏老板，听说你开店了，我就赶来看看。”苏仪笑着行了一个礼，然后就跟着李小宽走进店里。</p> 转了一圈后，苏仪开口道。</p> “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啊？”</p> “还没来得及置办。”</p> “哦~”苏仪了然地点点头，说道：“那交给我，我帮你搞些木具。”</p> “不用了，我改天自己会准备。”</p> “想什么呢，我又不是白送给你，我正好是做木匠的，照顾我一下生意嘛。”</p> 李小宽闻言不禁一笑：“行行行，那就拜托你了。”</p> “对了，你这店铺不错啊，多少钱买的，少说得四五十个金元币吧？”</p> 李小宽一愣，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个。</p> “别人转让的。”</p> “这样啊，那个人可真大方。”苏仪点头道：“这个地方虽然离中城远了些，但是离东街很近，虽然平时可能没什么大生意，但是来往的东街居民可不少，赚点小钱绰绰有余。”</p> 随机他又笑着说道：“换我肯定不舍得给你的，我没他们那种生意头脑，纯靠手艺吃饭。”</p> 李小宽没有回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p> “你怎么了？”</p> “没事。”</p> 苏仪有些狐疑地看着李小宽，但是没有追问，反倒换了一个话题。</p> “我还没问呢，你准备卖什么？”</p> “我准备开个钱庄。”</p> “钱庄，那是什么？”</p> 李小宽把自己的想法跟苏仪讲了一下，苏仪听完后眼睛一亮。</p> “可以啊！我之前总听说那些大商人钱赚多了还得专门买个宅子来放，再专门派人看管，如果有时候要用了，又得派车来拉，可麻烦了。”</p> “要是你能替他们保管的话对他们来说的确很方便，但是你怎么让他们同意把钱寄存在你这里呢？说实话，要是我我肯定不放心把钱给一个陌生人保管的。”</p> 李小宽没有解释，只是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p> “其实我也没有多大把握，走一步看一步吧。”</p> “行，等你正式开业了叫我一声，我第一个来存。”</p> 二人又随意聊了一些，苏仪给李小宽讲了许多这些年来他做生意的趣事和经验。</p> “你还没牌匾吧？”苏仪突然问道。</p> 李小宽点点头。</p> “那也包在我身上了，店名叫什么？我明天给你送来。”</p> “这么快？”李小宽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快下山了。</p> “前几天刚好有人在我这订了一块，做了一半，还没题字，晚上我再去精修精修，直接给你，那边我再多拖几天。”。</p> 眼前的苏仪一副大大咧咧，一点都无所谓的样子。李小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一想，最终决定。</p> “就叫聚宝阁吧。”</p> 第二十九章 一块木匾 “行，那我先回去了，你到时候找人来取。”</p> “有劳了。”</p> 送别苏仪，李小宽出去吃了晚餐，回到店铺时已经入夜。</p> 白日里他留意了一下，从东街来的居民的确不少，而且听人介绍，东西两街内虽然也有不少店铺，但都是些小商铺，多是一些吃食杂物，方便居民日用而已。</p> 闲暇时候还是会有不少居民专门来中城贸易区附近来逛逛。</p> 关好铺门，李小宽盘腿坐到秦木身侧。</p> 他感觉既然二人每天晚上都可以以打坐代替睡眠，那么好像就不必准备床了。</p>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请教秦木。</p> “先士，您现在有空吗？”</p> “公子但说无妨。”</p> 李小宽简要地将自己想要学习修炼的想法已经经络上的问题说与秦木，秦木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p> “公子所说的修炼方法，闻所未闻，老夫惭愧，不能理解公子口中的元气之说，只是感觉玄妙非常。”</p> “那请问先生，经络闭塞该如何是好？”</p> “老夫曾听闻有些神药可洗髓换经，但是具体如何并不知晓。”</p> 李小宽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听到秦木说道。</p> “既然公子想要修炼，那不知公子可愿意学我玄阳功法？”</p> 李小宽眼睛一亮，立马答应。</p> “好，既如此，老夫便倾囊相授。”</p> “玄阳功法乃是我秦国开国祖师所创，后成我王室必修功法，玄、阳二字各为一法，玄修内，阳修外，二者相辅相成。”</p> “玄乃虚，阳为实，原本祖师开创初衷便是使自身化实为虚，刀枪难伤，使自身宝气化虚为实，利如刀枪。”</p> “数百年之前我秦国有一天才横空出世，反其道而行之，将自身本体修炼为极阳之体，双眸犹如烈日，睁眼抬手便可伤人于无形之中。不过以此修成的功法太过霸道，那人才不足甲子便英年早逝。待他死后，人们观其其体内肺腑，都被阳气焚尽。”</p> “后来受他启发，各位先祖开始在二者之中寻找平衡之法，经过一代又一代努力，终于创就了如今的玄阳功法。”</p> “现在的玄阳功法是引导修行者收集阴阳之气，在体内形成一个宝气漩涡。”</p> “具体方法你且听我细说……”</p> 李小宽按照秦木所说，开始凝聚宝气漩涡。</p> 有秦木在一旁指导，李小宽进度飞快，吸入体内的清气不再刻意的去撞击那条闭塞的经络，而是按照功法要求，在体内不断循环，游走穿梭在全身大小经脉之中。</p> “按照这样的进度，不出三……”</p> 秦木突然察觉到李小宽已经在体内形成了模糊的漩涡，话音一顿。</p> 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说道。</p> “很好，之后只需要勤加练习，使漩涡更加凝实便可。”</p> “白天与夜晚阴阳两气的浓度各不相同，你要注意辨别，阴气不足时多在夜晚修炼，阳气不足时多于正午修炼。”</p> “玄阳功法分为凝气、固本、反身、开渊、截阳、化玄、同天地七步，修炼至大乘时身躯可虚可实，出手招式阴阳无界。”</p> 李小宽默默记下，然后开口问道：“先生，那这阴阳两气与宝气是否有差异？”</p> “阴阳二气本质皆为宝气。”秦木摇头道：“宝气乃是最精纯的能量，原本不分阴阳，但是一旦受到环境影响，自身就会发生变化。”</p> “就如同水一般——水放入冬日使之冰冻，便如宝气转为阴气。水放入煮锅沸腾成水汽，便如宝气转为阳气。”</p> ……</p> ……</p> ……</p> 第二天，旭日东升。</p> 李小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昨晚他修炼了一个晚上，宝气漩涡愈发凝视，黑白两色之中明显黑色要多于白色。</p> 正因为阴气太重所以他不敢过多吸入，只能等到正午的时候用阳气来补充调和。</p> 李小宽站起身来，竟然感到了一丝疲惫。</p> 虽然短时间的打坐修炼能够使自己神清气爽，但终归还是境界不够没办法完全代替睡眠。</p> 伸展了一下身躯，疲惫感瞬间淡去不少。</p> 吃过早饭，李小宽便朝着昨日苏仪留的地址走去。</p> 他的店铺离这不远，就在东街的居民区，走不到一刻钟就可以到。</p> 现在大清早的人还不是很多，街上走着的都是一些买菜的。</p> 李小宽来到苏仪说的地方，发现居然是一个小院子。</p> 敲了敲院门，里头传来苏仪的声音：“门没锁。”</p> 李小宽推门而入，看见苏仪正背对着自己，在一个台子上倒腾。</p> “就快了。”</p> 苏仪清秀的两旁上布满了汗水的痕迹，眼睛通红，看样子是一夜没睡。</p> 看着他这一副认真的样子，李小宽没有忍心打扰。</p> “好了！”</p> 过了好一阵，苏仪终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液，伸着懒腰说道。</p> “咦，不是让你多带两个人来吗？”</p> 苏仪歪着头。</p> “这个牌匾可重，你搬得过来吗？”</p> 李小宽试着抬了一下，的确有些吃力。</p> “这个不打紧，这附近有力士吗，可以就地招。”</p> “嗯……也行，我帮你去找两个。”</p> 等一下，李小宽叫住苏仪。</p> “找力士抬一趟要多少钱？”</p> “没事，我帮你出。”</p> “不是这个问题，我只是好奇想问一下。”</p> “哦，大概一趟两串铜板。”</p> 苏仪有些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p> “你过来……”李小宽神神秘秘地把苏仪拉到面前。</p> ……</p> ……</p> 日头逐渐升高，东街大小店铺以及居民楼房逐渐打开，街上来往人也逐渐多了起来。</p> “街坊邻居们，大哥大姐们，走过路过的看一看了啊……”</p> “来人啊，帮帮忙啊……”</p> 苏仪蹲在院门口，朝着往来的人群喊道，不一会他身前就围了一大群人。</p> “小木匠，你做什么呢？”</p> 人群中有认识他的人问道。</p> “对呀，怎么了也不说，光在这喊干什么？”</p> 苏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李小宽，在得到他的顿首后，才站起身来，朝那些人一抱拳。</p> “各位，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p> 苏仪一指站在一侧的李小宽，继续说道。</p> “因为这位魏老板，他在我这订做了一块木匾，但是他刚来，没有带人手。”</p> “所以我就想找一位能够把这块木匾送到他店里的力士大哥。”</p> 说完之后，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嘘声。</p> “切~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小木匠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p> “是呀，害我们白在这里担心，散了，散了。”</p> “对对对，走了走了。”</p> 苏仪一听情况不对，立马开口叫住大家。</p> “哎等一下等一下！”</p> “又怎么了？小木匠？”</p> 苏仪心想这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呢，好像大家的热情都不高。</p> “大家等一下，我这有点事实在走不开，魏老板对这里又不太熟，所以才想着来劳烦大家的。”</p> “如果大家能够帮我们介绍一名力士，定有重谢。”</p> 站在一旁的李小宽点点头，开口说道：“只要能够介绍一名力士来，我会给予一枚银元币的答谢。”</p> “一枚银元币？”</p> 众人心想这人不会是冤大头吧，一枚银元币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天的收入了，而力士满大街都是，随便跑两步说一句话的事情就能赚一枚银元币？这不就跟捡来的一样吗？</p> 最终还是有人将信将疑地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寻找力士了。</p> “老汉我有辆平板车，老板要不要用啊？”</p> 这时有个缺了一块门牙的老头说道，李小宽不知怎么回答，苏仪见状替他说道。</p> “老伯，不必了，我们这位老板就像看看力士搬东西，他说他没见过有如此神力之人。”</p> 老头有些遗憾地点点头，站到人群后面去了。</p> 不一会，有人带着一名力士赶来了。</p> 按照约定，李小宽抛给他一枚银元币，那人眉开眼笑地谢了谢。</p> 那力士进院子看了一眼木匾，有些为难地开口道：“这块木匾子太大了，我一个人不好搬……”</p> 苏仪正要回答再等于一个人，却被李小宽制止了。。</p> 李小宽对着众人说道。</p> “诸位，实不相瞒，我打小就听闻有些力士能够搬山倒海，但至今没有见过，所以今天我想看看有没有哪位好汉能够一个人扛起这块木匾的，如果有人能把它独自抗进我店里，我愿意给他三十个银元币的酬劳……”</p> 第三十章 无信不立 “除此之外，介绍他来的人我也愿意给五个银元币作为答谢。”</p> “真的假的啊？”</p>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喧哗。</p> 站在一旁的力士闻言赶紧再次试了试，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还是不能把木匾扛起来走几步，只好无奈地放弃。</p> “三十银元币？这扛完一次一个月不用干活都可以。”</p> “是啊是啊，要不是我知道自己没那本事，定要上去试一试。”</p> “自己搬不动不要紧，赶紧去找一个力士来，也能赚五个银元币不是。”</p> “老刘啊，你儿子不是天生神力吗，据说能徒手扛起一头牛，怎么不叫他来试试？”</p> 被叫做老刘的人也是一脸懊悔。</p> “我儿子今早去城西帮人建房子了，早知道有这等事，我这么说也要把他拦下来。”</p> 之前缺了一块门牙的老头又凑了上来：“老板啊，真的不要用老汉的平车吗？”在得到李小宽委婉地拒绝后，老头才叹了一口气退了下去。</p> 李小宽静静地站着，面前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不少都是看好戏的，这样一来，他的目的也就完成了一半。</p> 期间有不少人带着力士赶来，但是那些力士都只能勉强抬起，却做不到扛着走路。</p> 围观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眼看着就要到了正午时分。</p> 现在除了几个闲着没事的人还一直等在这里，剩下的都只是往来看一眼，确认还没有人能搬走就离开了。</p> “爹，你在这干啥呢？”</p> 这时，远处突然走来一个大约两米高大汉，虎背熊腰的，只穿了一件单衣短袖，而且全被汗水打湿。</p> 而回应他的正是之前被称作老刘的老人。</p> “啊，小能，你可回来了！”</p> “咋了，爹，饭呢，我饿死了。”</p> 老刘赶紧把他拉到李小宽面前，冲着李小宽说道：“魏老板，这我儿子，你看这体格，天底下没啥东西是他搬不动的。”</p> “啥情况啊爹？”</p> 小能有些憨厚地挠了挠脑袋。</p> 老刘朝他解释道：“这是魏老板，老板说了，只要你能把那块匾搬到人店里去，就给你三十个银元币。”</p> “真的吗？”小能布满了汗迹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p> 李小宽轻轻点头。</p> “只要你做得到，我绝不食言。”</p> 小能连忙点点头：“可以可以，老板您请看好。”</p> 说着，小能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正要上手搬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朝着李小宽笑了笑，然后赶紧把双手往衣服上擦了擦。</p> 李小宽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p> 只见小能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木匾的边缘。</p> “起！”</p> 一声低喝，木匾拔地而起，被他扛在了肩上。</p> 李小宽注意到，在小能用力的时候，手臂上隐约缠绕着一丝淡淡的红光。</p> 武者？他暗暗猜道。</p> 小能扛起木匾，虽然看上去有些吃力，但好像还有余力地朝李小宽憨笑了一下，问道：“老板，搬去哪啊？”</p> “跟我来。”</p> 李小宽首先往前走去，小能赶紧跟上，随后是打着哈欠的苏仪和眉开眼笑的老刘。</p> 在之后，则是乌泱泱的人群。</p> “那匾被人扛走了！”</p> 一时间，这个消息传遍了东街，不少人探出头来，朝街上看。</p> “谁扛的啊？那么大能耐？”</p> “老刘儿子。”</p> “怪不得，你看嘛我早就说了，这整条东街只有他有那么大力气。”</p> “是呀，人那块头可不是白长的，这钱跟捡来的一样……”</p> “走，去看看热闹去？”</p> “看啥呀，吃着饭呢。”</p> “吃啥饭啊，回来再吃不迟，这热闹没了可就真的没了。”</p> “说的也是，走！”</p> ……</p> 于是东街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幕奇异的景象——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个大块头扛着一块巨大的木匾跟在身后，之后跟了三个人，三人之后又有一大群人。</p> 一行人路过街坊，引得不少人侧目。</p> “爹爹，他们在做什么呀？”</p> 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稚童拽着一个男人的裤脚，指着乌泱泱走来的一大群人，好奇地问道。</p> 男人把稚童抱起，让他坐到自己的肩上。</p> “爹爹也不知道，你仔细看看。”</p> 稚童抓着男人的头发，伸长了脖子张望。</p> 等人群走近，稚童好奇地问道：“爹爹，那块木牌子上写的什么字啊？”</p> “我看看，是聚宝阁。”</p> “聚宝阁……”稚童鹦鹉学舌的说了一嘴，奶声奶气的。</p> ……</p> ……</p> ……</p> 因为小能扛着木匾，走的速度慢了不少，不到一刻钟的路程生生走了快两刻钟。</p> “就这里。”李小宽走到店铺前。</p> “放这里吧。”</p> 小能喘着粗气卸下木匾，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p> 李小宽直接丢了一个金元币给他，小能小心翼翼地接住，整个人呆住了。</p> “老板，这……”</p> 李小宽一笑，说道：“拿着吧，之前约定要给你的三十个银元币直接给你，我之后还要置办一些家具，之后还要找你帮忙，剩下的就当是预付的了。”</p> “这，不用这么多的……”</p> “人家老板给你你就拿着，磨磨唧唧的浪费人老板时间。”</p> 老刘走上来笑眯眯地说道，对着李小宽一抱拳：“魏老板，以后有什么要他帮忙的尽管去东街，在街上喊一声就行。”</p> “多谢了。”李小宽笑着点点头，把父子二人送出了店铺。</p> 此时外面的人已经炸锅了。</p> “不是说三十个银元币吗？怎么给了一个金元币？”</p> “魏老板不是说了吗，之后还有事要找他做。”</p> “我的妈呀，这要是给我，我一年都不用干活……”</p> 李小宽走到外面，立刻就有人问他：“魏老板，您这开的什么店啊？”</p> “对呀，我看你里面好像也没什么东西，您是做什么生意的啊？”</p> 李小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冲着人群一抱拳。</p> “对不住大家，今天我的店里还没有收拾好，但是我已经计划明天正式开业了，到时候希望大家多多捧场。至于我这是什么店，大家明日来了便知。”</p> “这样啊……”</p> “魏老板不是才把匾子拿来吗，你们一个个着什么急，明天再来就是。”</p> “说的是，明天一定来看看。”</p> “一定一定。”</p> 人群散去后，李小宽和苏仪同时松了一口气。</p> “嘿，可以啊你。”</p> 苏仪笑着说道：“这样一来明天一定有很多人因为来看你开业，但是你要怎么跟他们说自己开的是钱庄呢？我觉得他们未必会接受这个东西，很可能一个愿意存的都没有。”</p> “这个不急，得慢慢来。”</p> 李小宽心里也清楚，信任的建立是循序渐进的事情，不能急于一时，而自己初来乍到便更是困难。</p> 这时，他便需要借助当地已经扎根的势力了。</p> “我等一下得去找白老一趟，顺便看看他们商会的进度怎么样了。”</p> “那行，你去忙，我回去补觉了。”</p> 苏仪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有气无力地说道。。</p> “好，辛苦了。”</p> 苏仪没回答，转身离去，边打着哈欠边挥了挥手。</p> 第三十一章 心肺复苏 望北城中城大小店铺林立，可最为显眼的就是两座高楼。</p> 其一名为醉仙楼，其二名为回梦楼。</p> 醉仙楼是望北城老牌酒楼，也是望北城中最大的风月之地，与其他花街柳巷不同，它背后势力极为复杂，似乎有些王城背景，往来之人非贵即富，几乎不做寻常百姓的生意。</p> 回梦楼则是这几年才兴起，开业当天就有许多知名的家族前来捧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在望北城站稳了脚跟。传闻它背后有着楚国五大家族之一的林家的影子，林家这些年除了经营药业，还不断开展其他副业，回梦楼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回梦楼布置讲究简雅、舒适，所以被一部分自诩有品位的达官贵人所推崇。且价格较之醉仙楼低了不少，普通人家咬咬牙，还是能在淡季的时候订上一桌的。</p> “这招牌可真够大的。”</p> 李小宽站在回梦楼刻着金字的巨匾下，认得这酒楼最顶层，就是他们之前聚首的地方。</p> “公子，几位呀？订座还是住宿？”</p> 一进门，就有店小二挂着极为礼貌的微笑走近。</p> “我找白老。”</p> 李小宽没有拐弯抹角。</p> “这……公子请稍等。”</p> 店小二有些为难，以自己身份是没有办法把话传达到白老那里的，但是这位公子要找白老，想必也是有些身份，怠慢不得，向李小宽致歉后，就跑去询问他们主事的了。</p> 李小宽与秦木二人在原地等着，其实他觉得这种小事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来，没必要劳烦秦木寸步不离地跟着，但是秦木说什么也不同意，也就由他了。</p> 不一会，一位肥头大耳，一看就有些身份的人走了过来。</p> “这位公子，您要找白老？”</p> 李小宽点点头。</p> “请问您是？”</p> 那人主管一楼厅座，地位在回梦楼中虽然不是最高一层，但也能和白老说上几句话，但是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反反复复地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最终确认了自己是第一次见。这样身份不明的人，自己可不敢为他去贸然打扰白老。</p> “我是白老的远房侄孙，想见他一面。”李小宽胡诌了一个理由。</p> 主事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他还以为是哪位大家族的公子哥呢，原来只是来寻亲的罢了。但到底可能是白老的亲戚，他也不敢怠慢，行了一个礼，解释道：</p> “那请公子稍等，白老正在三楼招待贵客，暂时抽不开身。”</p> “这样，那我等一等好了。”</p> “好，公子请便。”</p> 李小宽之后便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那店小二也随即端上了一壶招待客人的清茶。</p> 用吐纳之法，修玄阳之气，半盏茶的工夫悄然而逝。</p> “爹爹！”</p> 一声凄厉的喊声从大街上传来，声音慌乱而急切。</p> 霎时间，人呼声、步声、议论声，马嘶声、蹄声、响鼻声，嘈杂而起。</p> “救命呀，谁来救救我爹爹……”</p> 之前那道喊声再次响起，此时其中更多的则是明显的哭腔。</p> 李小宽坐不住了。</p> 中城街道道路宽阔，可供十马齐驱而不显拥堵。</p> 但此时人群围做一个大圈，生生占了半个街道。</p> 圈外人互相交头接耳，对圈内指指点点，摇头惋惜。</p> 圈内坐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此时哭的梨花带雨，她身前则躺着一位发白一半之人，无声无息。</p> “来了，来了，医师来了！”</p> 这时，不远处大喊着跑来一位青年，身后跟着一位头发花白、提着药箱的老者。</p> “是林木堂的邓医师，快快快，大家让开。”</p> 人群依言让出一条道来，供邓医师穿行。</p> “医师，医师，求求你救救我爹爹！”</p> 那少女见到邓医师，像是漂浮在大海之人拽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跪在地上不断磕头。</p> “你莫急，待老夫看看。”</p> 邓医师抓过地上中年男子的手腕，几息之后，面色凝重，又切了切他的颈脉，片刻之后，起摇头叹息道：“脉搏气息全无，准备后事吧……”</p> 少女闻言，跌坐在地上，几乎要昏死过去。</p> 邓医师似有不忍，扭过头不再看。</p> 就在这时，一位少年模样的人，穿过人群，走进圈内。</p> “让我试试如何。”</p> 不等谁答应，那少年就径自走到中年男子身侧。</p> “哎……”邓医师刚要开口制止，但看到那人脸上自信的表情，最终没有开口，只是退到一旁。</p> 邓医师不开口，旁观人却叽叽喳喳吵起来了。</p> “这人谁啊？是医师吗？”</p> “没见过，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医师。”</p> “就是，人家林木堂的邓医师都没法子，他能有什么办法。”</p> “咦，那人好生面熟，好像就是上午那个叫人搬块匾子就给人一个金元币的老板。”</p>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印象，那老板外地来的，有什么古怪偏方也说不定。”</p> “且看看……”</p> ……</p> 李小宽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议论，只是给了身旁少女一个温暖的微笑。</p> 少女木讷地看着他，灰暗的眸子里重新闪起了一道微光。</p> 李小宽先前就听到邓医师说这人没了气息脉搏，近了一看，果然如此，他轻轻扒开那人的眼皮，发现瞳孔微微扩张。</p> “不能浪费时间了，应该还有的救。”</p> 李小宽瞬间变得极为认真，迅速将那人身躯放平，当场就开始了心肺复苏。</p> 之前他在地球上时就考过救护员的证，这几年从千道河里救人上来也没少用，所以动作是否熟练。</p> 李小宽控制着节奏和力道按压三十次后，一只手按住那人前额，另一只手将他下巴轻轻提起。打开气道后用嘴往里渡气，看到他胸膛鼓起后换气，如此重复二次。</p> 李小宽心无旁骛地以三十比二的节奏、使用标准的手法为那人做着心肺复苏。</p> 但是周围围观的人群却炸开了锅。</p> “他在干嘛？”</p> “不知道，闻所未闻。”</p> “怎么还这么使劲按人家，难道是想把他按活不成？”</p> “怎么还嘴对嘴亲上了？真是有伤风化！”</p> ……</p> “咦，不对，你们快看！”</p> 李小宽不知道做了多久，检查后发现那人逐渐恢复了脉搏，才有空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珠。</p> 只见躺在地上那人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而且不用李小宽吹气也能有微弱的自主呼吸。</p> “还真给他按活了啊……”。</p> “莫非他是神仙，在给他渡仙气？”</p> “有这个可能……”</p> 第三十二章 商会雏形 “有水吗？”李小宽开口问向人群。</p> 有人闻言从身侧的马匹上解下一个水囊，抛给李小宽。</p> 李小宽接过，从口袋里取出一些之前刻意留着的抢人汤，掰下一小块，在指尖碾碎成粉，撒入那人口中，随后打开水囊，小心翼翼地往里滴了几滴。</p> 那人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汤药下肚，那人呼吸逐渐变得绵长，气色也愈发红润。</p> 做完一切，李小宽起身离开。</p> 邓医师将信将疑地上前，又把了把脉，惊讶地发现那人脉象已然平稳，只是有些虚弱，就跟睡着了一样。</p> “无碍了，多加休息便可。”</p> 邓医师起身，朝着少女点头说道，少女闻言长长舒了一口去，当她抬头时，茫然四顾，已经不见了恩公身影，只听到路人议论。</p> “你先前说那人是谁？”</p> “魏老板啊，明日他的店铺要在东街开业，好像叫什么聚宝阁。”</p> “真乃奇人也，如此奇人，他要开的是什么店？”</p> “不知，他没说，等明日开业之时看了便知。”</p> “也是，明日一同去看看？”</p> “好……”</p> 东街、聚宝阁、魏老板……少女默默记下了这几个名词。</p> ……</p> 李小宽挤出人群，准备回酒楼去。</p> 发现白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酒楼门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身旁站着一位头发黝黑、面容矍铄但给人感觉却十分老迈的人，可能因为顾虑到身侧之人，白老只是对自己暗暗点头行礼。</p> 白老身侧那人也对李小宽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小友，不知你刚才使用的是何种方法，竟能令人起死回生？”</p> “心肺复苏。”李小宽简单地介绍道。</p> “心肺复苏？”那人沉吟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有意思！”</p> “可惜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与小友促膝相谈，小友若不嫌弃，可凭此令来林家找我，我必将好生招待一番。”</p> 说完，那人递给李小宽一个刻着林字的令牌。</p> “白老弟，我就先走了。”那人对着白老挥了挥手。</p> “林兄慢走。”白老连忙回礼。</p> 待那人走后，李小宽才开口问道：“那人是？”</p> “林家家主，林百草，这些年暗中给过我们不少帮助……”</p> 白老压低了声音在李小宽耳畔说道。</p> “魏公子，您怎么来了？”</p> “有事要劳烦白老。”</p> “快进去说。”</p> 白老领着李小宽进了回梦楼，上到三楼，有一个布置简单的小房间，看起来好像是白老平常办公的地方。</p> “王上……”</p> 白老关紧房门，转身便朝着李小宽拜了下来，但被李小宽扶住。</p> “无需多礼……”李小宽很是头疼：“你跟其他人也讲一下，今后见了我都不必行礼，不论在外还是私下，都当我是个晚辈就好。”</p> “这……”</p> “小心隔墙有耳……”</p> 白老闻言神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p> “那魏公子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p> “额……别的也没什么。”</p> 李小宽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就是想请白老借我点钱……”</p> 白老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先前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值得王上亲自跑来找自己。</p> “公子需要多少，但说无妨，我回梦楼上下凑一凑，应该拿得出三十万金元币，就是不太方便搬运，得过两天。”</p> “三十万？”李小宽有些被吓到，连连摆手：“不用那么多。”</p> “那依公子的意思是？”</p> “白老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份，拿多少合适。”</p> 白老仔细想了一下：“公子自西蜀而来，是魏经年的亲故，而魏经年这些年在望北城里多少有些名声，其资产应该在五百金元币上下，那么以其留下一部分交予公子为由，手中存有几十上百金元币不是问题。”</p> “可是公子，一百枚金元币，会不会有些少了？”</p> 李小宽心里暗暗吃惊，做大生意的果然财大气粗，连一百金元币在他口中都少。这一百金元币放到普通农工家，哪怕不算上花销，没个几十年都攒不下。</p> “够了够了……我还觉得太多了呢。”</p> “那我现在就通知账房……不，直接从我这拿吧，不留痕迹为好。”</p> 李小宽点了点头：“不急，商会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p> “这个……”</p> 白老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不定的表情，被李小宽敏锐地捕捉到了。</p> “出事了？”</p> “也不算。”白老解释道：“我们之前按照您的吩咐出去鼓动了一下，响应的商户挺多，还有不少当场便同意的。”</p> “只是我们原本目标只是一些中小商户，因为觉得这样小商户容易控制。但是以醉仙楼为首的一些大商家不知从哪得来消息，也想要加入，我们现在正在商量该怎么处理……”</p> “这是好事啊！”李小宽立刻说道。</p> “这些大商家加入进来，不就等于壮大了商会的势力，和我们的初衷完全吻合吗，这有什么好纠结的？”</p> 白老闻言似有不解。</p> “但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就失去了对商会内部的掌控权？”</p> “我们为什么要商会的掌控权呢？”李小宽反问道。</p> “起先我不就说了吗，商会权力属于所有商户，不是只归于一家，若是权力由大家掌控，那么那些小家一旦加入，岂不是就是相当于签了一条卖身契吗？”</p> “我现在想创建的，只是一个平台，供各路商户交流合作，以使得我们可以在其荫蔽下安稳发展，而不是一个一言集团，集团之事等我们羽翼再盛一些再考虑不迟。”</p> 白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什么平台、集团之词他从未听过，但是李小宽的大致意思他还是明白的。</p> “那么就依公子的意思，把这商会弄得越大越好，明日我便组织一场酒席，邀请城内大小商家，共同来见证野草商会的成立。”</p> 李小宽又和白老聊了许多关于商会详细的事宜，越聊的深入，白老的眼睛就越亮，直说自己仿佛回到了少年追梦之时，而且于那时相比，这次的梦不再遥不可及。。</p> “白老，东街那块的店铺，大约值多少？”</p> 临走前，李小宽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