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女扮男装，他日日防人挖墙脚》 第1章 你有病？好巧，我也是 【?公主请放脑?】 帝都某公安局。 “你——上个月把流氓的腿砸成粉碎性骨折！” “而你——上上个月把家暴男摁进马桶，堵了人一嘴屎，搞得对方精神崩溃！” “这次，你俩——谁把对方的蛋踢碎了？！” “整个手术室都是‘爷爷饶命’的凄惨声，直到麻药起效，才停下！” 警室里回荡着气恼又无奈的声音。 体格微胖的警察扯开领口，气得头昏脑涨。 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对面沙发上两个装聋作哑的人，血压噌噌上涨。 每月总有那么一天，就得来个人报到。 这回巧了，俩祖宗因为当街暴打猥亵男，齐聚在这里。 也不知道是哪股妖风，把两个死对头的儿子吹到一起，险些把人打死。 张鹏心里泛苦。 真给他面子，早知如此，他宁可不要全勤，也要请假！ 张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没等他咽下，安静的警室里忽然响起一道混合声。 “张警官，我可没有这种孙子。” 不同声线，不同嗓音，却默契十足说了相同的话。 “……呃…咳咳咳！” 口中的茶水涌进鼻腔，从鼻孔中喷出一条水柱，咳得冒眼泪。 两人同时抬头，看着面前的奇幻景观。 “张警官，你下巴挂了一条鼻涕。” “黄的，细菌感染。” 张鹏：……*#*＊ 谁来救救他？ 盛家和凌家的人呢？怎么还不过来领走！ 凡是接手他们案子的同事，批评教育过无数次，俩人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 答应好的，下月继续。 张鹏瞥向沙发，两人头戴鸭舌帽，把脸藏的严严实实。 一个乖巧并腿而坐，一个懒散靠在沙发背上，桌前放着小刘给他们准备的饮料果汁。 重重叹了口气，张鹏端起茶杯往外走，一秒都不想多待。 警察一走，办公室鸦雀无声。 墙上的老式时钟，滴答……滴答…… 半晌后，大门被人推开。 两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轻车熟路走进来，手中各自拿着准备好的文件。 视线盯着自家的祖宗上下打量，齐齐发声。 “四少，伤着没？” “大少爷，我来接您。” 坐在沙发两端的人同时应了声，两位管家见他们没事，纷纷松了口气。 斜眼对视，鼻腔冒出一声冷哼，头一转，拿着手中的文件各自去办手续。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随着游戏里的死亡提醒，头戴黑色棒球帽的少年，默默把手机装进口袋。 盛千鱼微微抬头，撞上一双锋利的眼睛。 面前张扬的青年露着半张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面戴着口罩，看不出具体长相。 听刚才中年男人的称呼，他是凌家大少爷，凌郁珩？ 她压下帽檐，安静地坐在沙发角落，想要避开对方好奇的目光。 凌郁珩匆匆一瞥，眸中划过一丝惊艳。 这小矮个眉眼真漂亮，上挑的狐狸眼，眉心一颗小红痣，本该灵动明媚的眼睛，却古井无波。 一个男生长成这样，像个妖孽似的。 想到方才看到的文件，觉得眼熟，凌郁珩歪头问旁边的少年：“你也有病？” 这话若是问别人，恐怕要招骂。 盛千鱼却毫无波动，停顿几秒，对他点点头。 除了眨眼，几乎没有多余的情绪变化。 一个漂亮的面瘫，这是凌郁珩对此人的第一印象。 察觉到对方一直在看她，盛千鱼双脚往后缩了一下，侧首看过去。 她不擅长社交，见男人眯着笑眼不说话，便默默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玩手机，任由对方随意打量。 不一会儿，耳畔传来一声低笑。 “你是……盛家那个继子？” “嗯。” 准确地说，应该是继女。 当年盛千鱼出生，一睁眼就吓死了出轨的亲爹。 亲戚说她是灾星、是来索魂的恶鬼。 爷爷要掐死她，奶奶说溺死她。 大伯和大伯母提议把她配阴\/婚卖钱。 小叔想把她卖到黑市还债。 后来，盛千鱼的妈妈在月子里，给全家下了安\/眠\/药，趁人熟睡，抱着她逃离了那个地方。 满月后，林美依抱着她去庙里祈福，遇到一位僧人。 对方说盛千鱼命格奇怪，属阴，成年之前最好当作男孩教养，不要去阴寒之地。 后来不知怎的，林美依撞了天大的鸟屎运，意外救下豪门盛家掌权人——盛霆。 像是偶像剧中的玛丽苏桥段，霸总爱上了这个坚强美丽的女人。 盛霆的老婆在生老三时难产去世，留下三个儿子，成了帝都有名的黄金汉。 单身抚养孩子十几年，就在众人以为盛霆封心锁爱之时，他却娶了一位带着拖油瓶的女人。 圈内人唏嘘不已。 盛千鱼七八岁时跟着林美依嫁入豪门，改姓，成了盛家四少爷。 探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盛千鱼沉浸在游戏世界，毫无察觉。 凌郁珩其实没见过盛家继子，只听过这人性格古怪，极少与人来往。 没想到，不仅有病还很能打。 “他们说我有狂躁症，你呢？” 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天吃了一笼包子，薄皮大馅还不错。 盛千鱼微愣，本不想回应，考虑到对方似乎是病友，态度如此真诚。 林美依常常教导她要有礼貌，于是—— “医生说我有精神分裂。” 闻言，凌郁珩眉峰一挑，双眸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兴味渐浓，好似看到了同类。 精分小面瘫，有意思！ “交个朋友？” 凌郁珩把手机递过去，上面显示着自己的二维码。 一只羊脂玉般修长的五指，出现在盛千鱼眼前，骨节分明，指甲精心修剪过，十分好看。 漂亮的像个工艺品，很适合摆在橱窗。 眼瞳划过一缕幽光，她盯着那只手陷入沉思。 妈妈说：漂亮的东西最好让它待在原始位置，不然就不好看了。 她拿出手机，扫码，添加。 低头在手机上一番操作，各自忙着给对方备注。 管家过来时，俩人如同陌生人一般，最后分别上了自家保姆车。 凌家和盛家是帝都出了名的死对头，争斗多年，至今分不出谁第一。 作为管家，自然是跟主家一条心。 两个管家互不理会，车子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待他们离开，警局的窗户露出三个脑袋，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心想：这俩祖宗终于走了，以后还是一个一个来吧。 半路上，盛千鱼收到了病友的一则消息。 第2章 盛家小四得惯着 【狂躁小0：盛小四，以后有好玩的叫你。】 盛千鱼：？ 他们好像……刚刚认识。 盛千鱼盯着那则消息，本想忽略，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只漂亮的手。 她犹豫了。 点开微信，回了一个ok的手势。 【狂躁小0：今晚有活动，你要不要来“玩”？】 盛千鱼：【谢谢，不要。】 车子缓缓开进一座私人庄园，她收起手机。 庄园一圈种满了蔷薇花，围绕着整个花园。 经过假山小池塘，车子在四层别墅前停下。 “四少，到家了。”管家拉开车门，恭敬地站在一旁。 这么多年来，盛家佣人对她一直很温和。 甚至可以说是——娇惯。 刚踏进别墅，盛千鱼脑袋上的帽子不翼而飞。 露出一张雌雄难辨的脸，烟灰色短发被一只大手揉得凌乱不堪。 她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似乎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 “小鱼儿，你又出去匡扶正义了？怎么又换发色？” 听到这个贱兮兮的声音，盛千鱼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短发。 “那个脏了。” 身后的男人绕到她面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玩世不恭的俊脸。 卷毛棕发，盛家老三，知名漫画家。 一米八六的身高，盛千鱼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盛老三拿起棒球帽戴在自己头上，对她爽朗一笑，“小鱼儿，三哥帅不帅？” 盛家基因优秀，没有一个歪瓜裂枣。 盛千鱼没有回答，目光停留在那顶帽子上，墨瞳闪烁着异色光芒。 “那你戴好，别让它摔了。” “一个破帽子摔不坏，这家伙又答非所问！” 盛淮之敛容，瞧着楼梯上少年纤瘦的背影，小声嘟囔着。 半晌后，他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扶正帽子，匆忙跑出家门。 三楼最里间的卧室，装修风格极其简约，一股性冷淡风。 家具、装饰、床品，样样都是最好的，床头那盏台灯，还是盛淮之在国外旅游特意给她买的。 盛家对她很好。 盛千鱼取掉头顶的假发，闷热的头皮接触到空气，她浅浅舒了口气。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倾泻而出，散落在身后，额前的刘海儿，正好遮住显眼的眉心痣。 走到桌前坐下，盛千鱼顺手摘掉美瞳，想让眼睛休息一下。 书柜的玻璃上，映出一双绚丽夺目的异色瞳孔。 一黄一蓝。 眸光流转，玻璃上显现出一个小男孩，正悬在她身后。 对方面色惨白，嘴唇发青，脸庞像泡发的馒头，湿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本该可怖的人，此刻却嘤嘤直哭。 “小鱼姐姐，盛小三摔我屁股！呜呜呜……” 盛千鱼矫正他：“小河，是老三。” 男孩歪头，嘟着青色嘴唇，一脸懵懂。 有区别吗？反正都是三。 “盛老三又耍帅，帽子不好好戴，我趴在上面睡得正香，一阵风吹来，被他摔了个屁股墩。” “我要去他枕头上尿尿！”小河忿忿地说。 盛千鱼无情打击：“你的尿，他感觉不到。” 小河仰头大哭，在房间里四处乱飘。 “我的小屁股都红了，今晚吐槽大会，它们肯定会嘲笑我的。” 说完，一个小身影闪现飘到桌前，撅着腚指给她看。 盛千鱼拿起工具，挡住快要怼她脸上的小屁股，轻轻挪到一旁，埋头继续打磨手中的木簪。 “我记得，你的红屁股好像是被隔壁家吊死鬼咬的。” 小河：…… 吊死鬼那个大嘴巴！ 一道冷风从她侧脸飘过，耳畔的声音消失了。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跑去隔壁找鬼算账了。 盛千鱼拿起木簪，凝视上面的纹路，对照桌上的图纸反复查看。 这是今晚要送出去的生日礼物，不能马虎。 门外长廊有人走动，她仿若未闻，专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盛家佣人打扫完卫生，途经盛千鱼卧室，听到房中的声音，默默叹息。 她边下楼，边小声嘀咕：“这是又幻想出东西了？” “看来四少又发病了。” 想得出神，走着走着，脑袋突然被一只大手挡住，险些撞上。 抬头一看，佣人慌乱地低下头，“大少爷，对不起！” 来人是盛家老大，盛世集团未来的继承人——盛泽礼。 男人眉眼间一片清冷，眼神淡漠，好似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目光透着疏离。 盛泽礼见佣人发愣，轻咳一声，淡淡开口：“盛千鱼怎么了？” 佣人把无意间听到的话，一字不漏告诉了他。 听完，盛泽礼微不可察皱了下眉，解开西装纽扣，脱掉外套搭在臂弯，挑起眼镜在眉心处轻轻揉捏。 “这周末把林医生约到家里。”边说边上楼。 佣人点头应下，望着盛泽礼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大少爷还是一如既往地面冷心热。 她不禁想起当年现任太太领着四少来盛家的场景。 那年冬至，盛霆要带人回来，三个儿子没有太大反应，他们早前就见过林美依。 也知道这个女人救了父亲一命。 盛霆为了他们十几年来没有一个女人，人到中年遇到真爱，他们做儿子的也不好阻拦。 听说对方还有个儿子，老大老二快成年了，心思想得多。 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弟弟，充满戒备。 老三10岁，正是好胜心极强的年纪，盛千鱼到家第二天，两人便打了一架。 盛千鱼虽然体格不如盛淮之，但她下手狠，知道打哪里最疼。 盛老三被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孩打哭了。 自此，这个事成了盛淮之的黑历史。 整个盛家，除了盛千鱼，谁都不能提。 林美依人美心善，性格特别活泼，对孩子也如同朋友一般相处，盛家三个儿子逐渐接受了她。 只是盛千鱼性子太过古怪，常常对着空气说话聊天，把人吓个半死。 随着年龄增长，似乎有所收敛，只在房间里自语。 盛霆担心，找了着名的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怕盛千鱼抵触，就在家里定期看诊。 医生诊断像是精神分裂。 有一次，盛千鱼肚子疼，裤子上的鲜血，把刚放学回来的盛老三吓坏了。 指着她屁股，磕磕巴巴道：“你…你是不是痔疮破了？” 后来，林美依跟盛家人讲了原因，众人震惊不已。 得知她是女孩后，盛家三子纷纷降下防备，不再跟她计较。 至于她奇怪的幻想，全家唯独林美依不担心。 盛霆私下问她，林美依笑盈盈地说：“只要小鱼不杀人放火做坏事，哪怕她是疯子也是我女儿。” “每个孩子都是与众不同的个体，他们无法选择来或者不来，我既然生下她，当然要竭尽所能爱护她。” 盛霆听完豁然开朗，反正盛家养得起。 从那以后，盛家上下所有人，开始有意无意惯着她。 就连之前对她最冷淡的盛泽礼，也变得柔和。 为了那个大师说的话，盛家对外没有更正盛千鱼女儿家的身份，一直称少爷。 佣人拉回思绪，转身去给林医生打电话预约。 三楼。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盛千鱼门前，犹豫许久，起手在门上轻敲了两下。 身躯挺拔，站在门口静静等待。 第3章 有鱼跑了 屋内忙碌的盛千鱼听到敲门声，默默放下手中的工具，“谁？” 接着，她听到一声冷沉又熟悉的嗓音。 “小鱼，是我。” 盛家老大？ 她看着桌上的假发和美瞳，低眸沉默片刻，戴上美瞳，至于头发太麻烦。 很快门开了。 盛千鱼不解地望着他，“大哥有事吗？” 男人眼瞳猛地一缩，惊艳在眸中一闪而过，距离上次见她长发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三年前，竟然已经及腰了。 盛泽礼的失态转瞬即逝，跟她的病情相比，这些都不重要。 狭长淡漠的眸子看着她，轻声道：“周末林医生过来看你。” 林医生一直是她的主治医生，每隔三个月便会来盛家跟她聊天。 这么多年，盛千鱼知道他们是好意，担心她发病伤害别人，亦或伤害自己。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相信她没病。 她对盛泽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少女的颧骨上沾了一点木屑，脑袋低垂，卷翘的睫毛轻轻眨动，很乖。 如果不打架的话。 盛泽礼拧眉盯着那个木屑，心里仿佛有蚂蚁在爬，十分难受，他默默将木屑拿下来。 以为盛千鱼不想看医生，他学着盛老二，把手放在她头上，生硬地摸了一下，表示安抚。 谁知，他的举动竟让盛千鱼误会了。 她狐疑地看着盛泽礼，难道盛老大也喜欢头发？ 当初盛家老二总摸她头，问他为什么，对方说她的头发很好摸。 后来，盛千鱼定做了50顶不同颜色的假发。 在盛允墨20岁生日那天，摆了一客厅，连人头模型一起送给他。 当时，盛老二看着50个人头模型惊呆了。 可她这是长发，难道盛老大喜好特殊？ 愣神间，盛千鱼听到一声询问。 “听说你和凌郁珩打架了？” 她轻轻摇头，“没有，是街上的猥亵男。” 盛泽礼对此无所谓，“你没受伤就行，对方严重吗？” 以往盛霆忙的时候，她和盛淮之惹的事，都是他私下去解决。 女孩的嘴角扯起浅浅的弧度，笑容很淡，却让人眼前一亮，因为她并不常笑。 只有…… “不严重，踢坏一个蛋。”盛千鱼说。 “……” 盛泽礼眼角微动，镜片后露出一丝了然。 果然，这个妹妹开心的点还是那么奇怪。 罢了，他回头让人赔一百斤鸡蛋，送给对方补一补。 “今晚要去给苏家老爷子祝寿，一会儿佣人会把衣服送来。” 话落，清冷高雅的男人转身准备离开，盛千鱼出声喊他，盛泽礼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不去行吗？” 她晚上要给琉璃奶奶送簪子，还要参加墓园的吐槽大会。 盛千鱼仰头望着面前的男人，对方淡淡笑着，极有耐心地跟她解释。 “你若不喜欢，晚上跟着我，走个过场便回来。” 这是盛家老大第一次劝她参加聚会。 之前听小鬼说，圈内好多人嘲笑林美依的宠爱都是表面现象，还诋毁她。 女孩垂下眼睫，看着手中的木簪若有所思。 *** 傍晚，夜色渐浓。 盛家除了老二盛允墨有行程回不来，剩下几人整装待发。 林美依一身素雅旗袍，长发随意地盘在脑后，给她活泼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温婉。 环顾一周，没有看到女儿，她转头看向旁边斯文俊秀的盛老大。 “小泽，你确定小鱼答应去宴会？” 不是她怀疑盛泽礼，而是太过了解自己的女儿。 为了照顾盛千鱼，林美依之前开了个小店，白天她在前面忙，女儿在后面玩。 但因为女儿太小，不能带美瞳，偶尔露出那双眼睛，总会被说。 有一次不知是谁，偷偷给她们家门口泼粪，墙上还贴了辟邪画。 那时的盛千鱼才3岁，不懂这些事情，眨着大眼睛对她说：“坠楼哥哥知道是谁。” 奶声奶气的声音，吐字不太清晰，所以林美依听到的是‘嘴漏哥哥’。 许是老天可怜她，从小到大，盛千鱼没出过一次意外，更没闹着出去玩。 乖巧听话，从不跟她哭闹，甚至常常像小大人似的开导她。 只是性子古怪了些，被小朋友欺负也不说，后来长大一些，才学会还击。 昔日像这种社交场合，盛千鱼一次都没参加过。 所以，当盛家老大跟她说今晚女儿要去宴会，她很震惊。 盛泽礼望着楼梯方向，笃定道：“她会来的。” 刚从卫生间出来的盛淮之，听到他们对话，嬉皮笑脸地走过去，胳膊搭在盛泽礼肩上，对方倒没推开他。 “大哥，你可能被小鱼儿骗了，那家伙看似呆头呆脑，实则心眼多着呢。” 这些年，他没少被盛千鱼忽悠，甚至经常因为斗智斗勇忘了她是妹妹。 没想到他好心提醒，却换来盛泽礼似嘲似炫耀的话。 “那是对你，她从未骗过我。” “切~” 盛淮之摆正头顶的帽子，不满道：“她心眼多，从小对我们仨就是三种态度。” “你不逗她，她自然不忽悠你。” 一句话，直接让盛淮之熄火。 谈话间，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人循声抬头，盛千鱼身着黑色休闲服，缓步朝他们走下来。 额前碎发自然下垂，几乎盖住了眼皮，随着走动，眉心痣已消失不见。 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俊美少年。 等人来到他们面前，盛泽礼疑惑道：“怎么没穿送来的衣服？” 那身衣服，是他特地找人定做的。 盛千鱼低头打量自己，很丑吗？ 检查完毕，她看向盛泽礼，目光清澈，直言问：“这身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对宴会来说有些不合适。 盛泽礼刚要开口，却被盛淮之拍肩打断了。 随后他绕过来，嬉笑着走到盛千鱼身旁，抬起胳膊搭在她小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咱家小鱼儿长得好，披麻袋都好看！” “是不是不喜欢大哥送的衣服？” “回头三哥给你画……哎哟——” 还没说完，大厅就响起一声痛呼。 盛淮之的胳膊被扯到一边，疼得呲牙咧嘴。 而盛千鱼平静地看着他，看得人发毛。 盛淮之小声抱怨：“你这小细胳膊怎么那么有劲儿。” 待他老实站好，盛千鱼才收回自己的手。 林美依瞄了眼旁边沉默的盛泽礼，发现这个继子有些不高兴，就替他问了一句。 “小鱼为什么不穿哥哥送的衣服？” “太紧，不舒服。” 此话一出，三人一脸懵。 盛泽礼眉心微蹙，怎么会紧？他给的尺寸应该没错。 “就你这小身板，穿着紧？那西服得多小啊。”盛淮之调侃道。 听着两个继子的话，林美依的目光渐渐落在盛千鱼胸前，瞬间明了。 她上前拉走盛千鱼，笑着说：“既然小鱼来了，咱们走吧，你爸在门口等着呢。” 盛家众人上车前往苏家老宅。 没过多久，车内响起一道浑厚又不失威严的男中音。 “淮之，一会儿到苏家照顾好小鱼，别让人欺负她。” 说话的是盛霆，盛千鱼静静听着，低头在手机上种菜收菜。 不能参加吐槽大会，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把地里的菜通通挖了扔掉。 这时，盛淮之的打趣声从后座传过来。 “爸，你是担心她打架吧？” 盛千鱼：？ 空气突然安静。 盛霆一阵干咳，似乎在掩饰被人拆穿的尴尬。 “小鱼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以看看月亮。” 突然被点到名字，盛千鱼停下手中的事情，虽茫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转向右边，仰头看窗外。 半分钟后—— “爸爸，黑云很好看。” “……” 众人往外一瞧，今晚阴天，月亮被挡住了。 盛淮之在后面狂拍座椅，笑得前仰后合，连坐在副驾的盛泽礼也扬起了嘴角。 最后林美依出来打圆场，把这个小插曲翻篇了。 *** 苏家老宅。 大院里有一栋三层中式别墅，整个庄园都是中式风格。 途经假山，里面的鱼很肥美。 池塘边缘有一条不规则的水渍，一直延伸到草坪。 盛千鱼停在池塘边，望着草地方向看了许久。 肩头突然一重，左侧耳畔响起一个声音。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听出来人是盛老三，没有回头，目光直勾勾地凝望着不远处。 “刚刚有鱼跑了。” “鱼怎么会跑，又胡思乱想，赶紧进去吧，一会儿爸和林姨看不到你，又该怨我了。” 盛淮之揪着盛千鱼肩头的布料，一路提溜走。 宴会刚开始，圈内稍有名气的人都来为苏老爷子祝寿。 苏老虽已退位让贤，但公司大权还掌握在自己手中，只因儿子不省心。 除了公司有小秘，外面还偷养了女人。 这样的儿子，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他。 苏老撑着一口气，也要把孙子扶持起来。 宴会中心的热闹，盛千鱼没兴趣，也不想去参加。 她趁盛淮之拿香槟之时，回头看了眼池塘，悄悄走向后花园。 第4章 不人不鬼 盛千鱼踩着石子路，沿水渍的方向一直走，越往深处，光线越暗。 不知是苏老爷子节省，还是后花园没有装灯，只有一处有亮光。 不远处有一座六角亭，上面分别挂着小灯笼。 晚风吹过，红色光芒微微晃动，让幽静的后花园多了几分诡异之色。 盛千鱼一步一步走向亭子，仿佛在自家花园散步一样悠闲。 亭子里有一个女子，黄衣长发，听到她的脚步声，忽然顿住，扭头朝她看过来。 长相不错，只是额头有块大疤，有些骇人。 对方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再理会她，低头继续自己的事情。 “你在画老鼠吗？” 黄衣女子听到她的话，低着头，想也没想地回道：“这是鱼！什么眼神！” 盛千鱼走近看了一眼，秀眉微蹙，莹亮的眼瞳中透着疑惑。 石桌中间有一幅奇形怪状的画，有耳朵，长尾巴，鼻子尖尖，而旁边有一条已经瘫死的大胖鱼。 这两个，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品种。 “就是老鼠啊。” 专心创作的女子面色一红，忽然起身，凶巴巴地瞪着她。 “你有病啊？不去前厅宴会，来这里添堵！” “抱歉。”盛千鱼说，“我没病，但家人说我有病，所以算有病吧。” 黄衣女子：“……” 难道是她做鬼多年，听不懂人话了？ 等等……人？话？ “啊——” 整个后花园回荡着刺耳的尖叫声，却无人关注。 黄衣女子腾空而起，像只八爪鱼似的紧紧抱住亭子一角，倒立挂在上面，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你……你，你是人是鬼？” 这还是第一次有鬼被她吓到。 盛千鱼托着下巴，垂眸思索，这个问题，被问过无数次，每次她的回答都是： “不人不鬼。” 亭子上的女子松手落下来，像看到了稀奇玩意儿，慢慢靠近她。 直到与她面对面，叉着腰开口：“你骗鬼呢！” 从惊恐到惊艳，黄衣女子只用了两秒，这少年好俊俏。 眼看女子即将贴过来，盛千鱼伸出一根指头，戳在脑门中心，对方瞬间定住。 “你……你能控制我？” “你到底是什么东东？！” 好问题，但盛千鱼也不知道。 她的身体确实是人，可她却能看到各种奇怪的灵体，甚至能操控它们。 结论就是：不人不鬼。 月黑风高夜。 一人坐在古风古色的亭子里自说自话，这样的画面极具有冲击力。 让路过此处的人毛骨悚然。 “盛千鱼？” 一道陌生又磁性的声音从亭子外面传进来。 黄衣女子瞬间跑没影了，只剩下盛千鱼一人。 她转头看过去，透过晃动的淡红色光线，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从暗处朝她缓缓走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愈发清晰。 深褐色的眼眸如星辰般明亮，带着几分惊讶和猎奇的玩味，定睛看着她。 一身精致的高定西装，领口微敞，露着性感的锁骨，右耳有一颗闪闪发亮的东西，是耳钉。 如此正经的礼服，生生被他穿出了不正经的味道。 等男人来到她面前，盛千鱼才发觉，此人很高，大概有一米九。 腿很长，跟坠楼哥哥一样。 她不太喜欢仰视，于是—— “请坐。” 凌郁珩神色一愣，目光看向她指的最远的座位。 这小子既然邀请他，为什么让他坐那么远？ 最后，他自顾自地坐在盛千鱼旁边。 胳膊往石桌上一支，慵懒又散漫，眼神在那张俊悄的脸上肆意打量。 “盛小四，你刚才在跟谁聊天？” 他方才路过，隐约听到远处有声音，走近一看，就见盛家这个小面瘫在亭子里自说自话。 时不时还在石桌上画着什么。 那天在警局，也没见他多说几个字。 结果却在大半夜，躲在犄角旮旯开始自嗨，若被别人看见，恐怕要吓死。 “请问我们认识吗？” 凌郁珩：“……” 对方盯着她不说话，盛千鱼下意识起身，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跟他保持适当距离。 一脸清冷之色。 看她装作不认识自己，凌郁珩直起背，双手自然搭在腿上，差点气笑了。 刚才说得神采飞扬，一面对他，就成了面瘫脸。 “你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从警局离开，不会把我删了吧？” ‘警局’二字一出，盛千鱼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动。 她没有注意男人的脸，而是渐渐往下看，最后停在那双交叠的长腿。 是他！狂躁小0。 “没有。”盛千鱼看着那双手说。 凌郁珩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好奇往下一瞅，发现她盯着自己两腿之间。 血压直线飙升，体内的狂躁直冲脑门。 “臭小子！你往哪儿看呢！” 一字一句，像从牙缝中磨出来的。 盛千鱼的眼睛没有一丝杂念，朝对方双腿一指，非常礼貌地问道： “很好看，请问你能拿到桌上吗？” 凌郁珩握紧拳头：？！ 这小面瘫不是精分，是变态吧？ 怎么拿？他剁了端上来？ 那双漂亮的手忽然挡在某处，另一只手凌厉地朝她胸口抓来。 盛千鱼眼疾手快，侧身一躲，身手灵活地跳上石桌，左脚狠狠一踢，趁对方身形不稳，她反身压在背上。 男人正欲翻身揍她，双腿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凌郁珩趴在地上愣了足足一分钟。 他被骑了？ 还是一个比他矮，比他瘦的神经病！ “盛、千、鱼！你！找！死！” 男人咬牙切齿低吼着，像一只即将发飙的雄狮。 盛千鱼被他吼得不明所以，余光瞄了眼后面，黄衣女子压在他腿上，冲她得瑟地笑着。 她收回目光，回头看了看身下的男人，手背的青筋突突直跳。 她相信，只要自己起身，对方一定会狠狠打过来。 若是硬碰硬，盛千鱼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打赢，但没关系，她有队友。 她不怕打架，只是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生气。 她一直都严格执行林美依的教诲，礼貌询问，再做下一步。 “你不喜欢别人夸你的手？” “什么？”凌郁珩僵硬地转过头。 男人眼眶发红，眸光躁动，眼底流窜着想要翻身打死她的欲\/念。 盛千鱼坐在他结实的后背上，重复道：“我想让你把手拿桌上看看。” 火山即将喷发，却被一块超大岩石堵上。 熊熊烈火发不出去，对方轻飘飘的话，让凌郁珩憋得眼珠爆红。 所以，这小子刚才指的是……他的手？ 误会解除。 两人又经过一番友好的切磋，终于心平气和地坐在亭中休息。 “盛小四，打人不打脸，懂吗？” 石桌旁的男人摩挲着下颚上的血痕，本能皱眉，鄙夷地吐槽她： “一个大男人，还学小姑娘抓人，不觉得羞耻？” 盛千鱼一脸平静道：“妈妈说，无论什么手法，能保护自己就是最棒的。” 凌郁珩：…… 得嘞，这小子是个妈宝。 她的古怪，彻底勾起了凌郁珩的好奇心。 临走时，不放心地想确认对方有没有删他微信，却遭到盛千鱼无情拒绝。 “没有删，不骗你。” 她不想因为微信备注，再跟凌郁珩打一架。 刚才的打斗，她隐约觉得喉咙处的凸起物想脱落，眼下还是打发走这个病友比较好。 凌郁珩前脚刚走，后脚她的手机就响了。 盛千鱼看着亭中继续画鱼的黄衣女子，跟她无声道别，接起电话往外走。 “大哥我没事，只是迷路了。”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幽静的后花园中显得异常突兀。 手机里还有盛泽礼担忧的声音，可盛千鱼却挂断了电话。 她停下脚步，默默挪向旁边，将身体隐匿在暗处，目光直直地看向拐角。 第5章 被发现了？ 耳光后，是一个充满愤怒的指责声。 “让你来祝寿，却躲到这鬼地方，刚才你是不是把赵家的小儿子弄哭了？你真想气死我是吗！” 被打青年冷笑一声，嘲讽道：“那你怎么还没死？” “你！”中年男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青年上前一步，低头俯视比自己矮的父亲，声线阴冷，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 “那小孩嘴贱，弄哭都是轻的。” “还有，顺便回去提醒你的宝贝小儿子，再跟外人提我妈，我就让他下半辈子坐轮椅。” 中年男人厉声呵斥：“你个混账东西！萧羽的伤是你做的？那是你亲弟弟！” 青年高大的身影逼近他，方才还一脸愤怒的中年男人，忽然大惊失色，声音发颤。 “凌郁珩！你…你是不是犯病了？快把刀放下！” 凌郁珩执着地问：“谁弟弟？” “我弟弟行了吧！”中年男人脱口而出。 抵在对方腹上的小刀微微一扬，凌郁珩给对方的手背划了一道口子，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指尖滴在草地上。 “你…你明天跟管家去复诊！” 中年男人捂着伤口，踉跄后退，丢下一句话，板着脸匆忙离去。 凌郁珩看了眼狼狈逃走的父亲，屈膝蹲下，指尖轻抚染上鲜血的草地，低笑一声。 “苏家的刀太钝了，才这么点血。” 他随手扔掉小刀，双手抄兜，迈着悠闲的步伐，哼着小曲儿走了。 直到声音消失，盛千鱼才从暗处走出来。 她望着远处发呆，脸上一片漠然。 脑中闪过方才那只手抚摸鲜血的一幕，眸光闪动，喃喃自语：“真好看。” *** 盛千鱼回到前院的宴会时，看到盛泽礼沉着脸正在训人。 “小鱼找卫生间迷路，你竟然还有闲心喝红酒？” 盛淮之难得没有回嘴，低着头，脸上满是懊悔之色，声音闷闷地说：“下次我陪他一起上厕所，站旁边守着。” 恰好走到他们身后的盛千鱼：…… “没这个必要吧？” 兄弟俩被她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 盛淮之一把将她拽过来，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衣服整洁、脸上没有淤青、发型依旧帅气，确认没有跟人打架，没被欺负，这才放下心来。 下一秒，开始板着脸教育她。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让我拿酒，然后支走我？” “下次再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盛千鱼揪住盛淮之的帽子，往下一拉，盖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三哥，你打不过我。” “……”盛淮之非常郁闷。 后来盛泽礼问她刚才去了哪儿，面对大哥，她一向乖巧有礼。 “去看跑出去的鱼。” 听到她的回答，两个男人陷入沉默。 算了，幻想鱼偷跑也行，只要不受伤就好，兄弟俩默契地想。 知道盛千鱼不喜欢社交，后半场盛泽礼一直带着她。 有人对她好奇，都是盛老大客气地将人打发走，她只需站在身后默默看着就好。 盛霆和苏老爷子边聊边朝他们这边走来。 身旁还牵着林美依的手，让周围的太太们羡慕不已。 “这林美依当年好像是从某个小地方出来的吧？” “可不是嘛，一朝麻雀变凤凰，也不知道盛霆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妇人。” “我还以为盛董会跟赵董一样，找个20岁小姑娘，谁知竟然娶了一个二婚女人，宠了这么多年。” “真宠假宠不好说，指不定已婚妇人花样多，会伺候人呗！哈哈……” “你看那女人的拖油瓶儿子，长得怪惹眼，却低着头跟在盛泽礼屁股后面，一看就不受待见。” …… 几个女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语气中充满了酸意。 似乎诋毁林美依，能让她们变美暴富似的。 盛千鱼听力极好，听着那些污言秽语，脸上毫无动容，安静地跟着盛泽礼和苏老爷子问好。 下一刻，她垂下眼睫，眼底掀起一阵波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不到半分钟，从外面吹来一阵凉风，引得众人纷纷感慨。 “怎么突然起风了？这六月的天怎么冷飕飕的。” “今晚阴天，估计想下雨吧？” 冷风吹起盛千鱼几缕碎发，随后静止。 众人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并未当回事，继续跟人寒暄。 那些富太太瞥了眼林美依，转头开始说别家的八卦。 “大哥，我去趟洗手间。” 盛泽礼把酒杯放在一旁，转身看着她，“用不用我陪你？” 他怕又幻想出什么，在苏家走丢事小，被坏人盯上事大。 今天来苏家祝寿的人非富即贵，方才看到孙家那个变态儿子也在，盛泽礼有些担心。 孙智扬平日里就喜欢找漂亮的男孩子，私下各种折磨。 而这个妹妹扮成少年，也还是太显眼。 盛千鱼拒绝了。 于是，盛泽礼只好让另一个弟弟悄悄跟在后面，暗中保护。 没走几步，盛千鱼便发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在前方拐角处骤然转身，侧身藏在柱子的缝隙中。 盛淮之追过来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站在柱子旁边，纳闷道：“奇怪，她尿急吗？跑那么快？” “这苏家厕所是独立的吗？不行，我得去帮她把门！” 男人一边嘟囔一边往卫生间方向追去。 苏家天台。 盛千鱼静静地站在围栏边，面色清冷，黑白分明的双眼俯瞰楼下，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寒气。 晚风轻柔地从她身侧拂过。 她看着反光的水面，目光流转，眼神落到池边几个热聊的女人身上。 “她们嘴好臭。” 盛千鱼的视线移向左侧，天台扶手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面容相似，性格迥异。 一个爱笑，一个森冷。 双腿高高悬挂在外面，一点也不怕掉下去。 短发女孩笑着说：“可能屎吃多了。” 男孩转头，看着情绪不高的盛千鱼，默默握紧了拳头，“姐姐，她们欺负你了？” 盛千鱼轻声开口：“那几个阿姨应该很想洗澡。” “好嘞～” 女孩兴奋地从天台一跃而下，男孩紧跟其后。 她站在天台上，淡定地看着两道冷风朝富太太们飘去。 不久后，泳池边引起一片骚动。 几个富太太不知怎的，竟一个个踩到酒瓶，像下饺子似的摔进泳池里。 不会游泳的人在水中疯狂尖叫，周围人慌作一团，大喊佣人来帮忙。 盛千鱼唇角含笑，黑眸闪闪发亮，欣赏着下面的骚乱。 任何人都不许说林美依的坏话。 此时，耳畔忽然听到一阵窸窣声。 盛千鱼猛地回头，目光直视那张被遗忘在角落的躺椅，那里有人！ 身体与椅子发出一声动静，不多时，地上显出一道颀长的人影。 第6章 苏老爷子晕倒 高大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影子被光线拉得很长，一点一点朝她逼近。 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人，神色晦暗难辨。 直到五官暴露在灯光下，男人瞬间扬起笑脸，吊儿郎当地走过去。 “盛小四，你精分挺严重啊~” 四周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 可面前的少年，刚才明明一副在聊天的样子，跟谁？ 鬼吗？ 凌郁珩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这人看了全程？ 盛千鱼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回头继续看楼下的热闹。 哪怕她说真话，也不会有人相信，反正她有病。 “凌少爷，你腮红也挺好看的。” 凌郁珩神情一滞，很快便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若无其事地摸了一下侧脸，那里有个淡红色的巴掌印。 这小子真是不饶人。 男人倚在天台边，微微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盛小四，我很好奇，平时你会看到什么东西？我也努力精分一下。” “……”盛千鱼沉默了。 她歪头看了眼旁边，眼神古怪，淡淡吐出一个字：“鬼。” 说罢，她注视着凌郁珩，想从那张英俊的面庞上看到些有趣的表情。 伸手指向他倚靠的位置，“刚才它们就坐在这里。” 以为会得到对方的讥讽或嘲笑，没想到，凌郁珩只愣了一秒，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我信。”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盛千鱼一直平静的面容有了变化。 她目不转睛盯着他，“你…真的……”相信？ 话没说完，身旁的男人突然起身，抬手搭在她肩膀上，宛如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所以，死去的人都会成为鬼？” 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盛千鱼偏头看向肩膀，凝视着那只修长如玉的手，停顿数秒，她默默松开了身侧的拳头。 算了，它只是停在那里，没有乱动。 “不是。”盛千鱼说，“心有执念的灵魂才会变成鬼。” 至少她见到的，皆是如此。 肩上的手猛地一紧，又很快松开，俊朗青年仿佛陷进了某种思绪，脸上的吊儿郎当早已不见。 望着楼下不发一语。 盛千鱼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从她肩头离开，越来越远，最后被主人塞进西裤兜里，不见了。 楼下花园已恢复正常，那几个落水的太太也被人救起来，送到别墅换衣服。 冷风拂过，龙凤胎兄妹悬在空中，好奇地看着天台发呆的两个帅哥。 短发女孩摇摇头，心想：应该是俊男靓女。 “小鱼姐姐，今晚你没去吐槽大会，大家都很失落，假牙爷爷连贡品都不吃了。” 女孩飘到盛千鱼背后，把脑袋搁在她肩上，边抱怨边撒娇。 “姐姐，你什么时候再带我们去鬼屋玩？” 活着的时候，怕得要死，死后倒迷上了鬼屋。 连60岁的阿婆，去了一趟鬼屋，都开始惦记第二次。 盛千鱼收回探究的目光，在肩上虚空摸了一下，手法十分轻柔，肩上的女孩舒服地眯起眼睛。 “过两天带你去鬼屋玩。” 她的嗓音没有肩头女孩的甜腻，却如甘冽的泉水，沁人心脾。 龙凤胎听完开心地飘走了，他们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墓园众鬼。 目送他们离开，盛千鱼也准备下楼。 一转头，就看到凌郁珩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瞪着她。 “你要请我……去鬼屋？” 盛千鱼：？ 病友似乎误会了。 正欲解释，却被面前的男人抬手一拍，凌郁珩忽然笑了起来，荡着一丝痞气。 “我还从没跟人去过那地方，看你挺孤僻，那就去吧。” 盛千鱼张了张嘴，看着他欲言又止。 思索数秒，她把拒绝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一个鬼是带，一群鬼也是带，那多一个病友，也没差别。 更何况…… 她眼神缓缓飘向男人鼓鼓囊囊的裤兜，他在，她就能见到那双漂亮的手。 眼前高大的身躯忽然转身，头顶响起一声冷飕飕的嗓音。 “盛小四，你再盯着我下面看，我就挖了你那双狐狸眼。” “你不会是……” 凌郁珩朝她弯了弯手指，眼神透出三分嫌弃七分质疑。 盛千鱼目不斜视盯着那根手指，淡淡开口：“抱歉，我只是欣赏手，对你无意。” 对他无意最好，长得再漂亮，他也不好这一口。 凌郁珩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这小子居然是手控。 那是不是可以利用这双手，让他帮忙…… 一道手机铃声划破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 盛千鱼对眼前沉思的男人道了别，一边走一边接电话。 “三哥，我在楼上透气。” “不用接我，这就下来。” 门口的人越走越远，凌郁珩懒洋洋地靠在围栏上，望着那个纤瘦的身影，陷入思索。 他捏了捏那只拍盛千鱼肩膀的手，心底冒出一个疑惑。 小面瘫的肩膀，怎么那么薄弱？像营养不良似的。 “怪不得性格怪癖，即将成年的男生才170的个头，肯定没少被人吐槽三等残废。” 盛家，也真是豪门里最奇葩的存在。 半路重组家庭，居然出人意料的和谐。 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少年，竟然如此关怀，连心高气傲的盛家三少都主动接人。 “一家子奇葩。”他漫不经心地调侃着。 凌郁珩渐渐后仰，双手不紧不松地抓着围栏，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发呆。 半截身子悬在围栏上，十分吓人。 当事人没有一丝惧意，凝望着漆黑的天幕，喃喃道：“心有执念才能成为鬼……” “你是因为没有执念，所以才不来看我吗？” 半晌后，凌郁珩自嘲一笑，眼底是疯狂涌动的暗流，他直起身整理衣服。 今晚真是中了邪，他差点相信那个小面瘫的鬼话。 一道铃声划破天际，凌郁珩看了眼手机，是他的好父亲。 随手关机。 *** 盛淮之把盛千鱼拎到墙角，好生教育了一顿才返回宴会。 几个富太太经过落水一事，此刻都老老实实地跟在自家男人身边，双手挽着臂弯，生怕再摔跤。 一个个神情恍惚，似乎还没从溺水中缓过来。 盛霆牵着林美依的手低头聊天，不知说了什么，林美依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夫妻俩缓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看到盛千鱼乖巧地站在盛淮之旁边，林美依担忧的眼神瞬间消散，正要开口喊她，突然被一声急促的叫嚷声打断了。 一个佣人慌里慌张地从别墅里冲出来，边跑边嚷：“管家，赶紧打120，老爷子在静室晕倒了！” 众人震惊之后，纷纷放下手上的饮料和红酒，相继往别墅方向走去。 “苏老爷子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什么静室？” “我知道，他们家静室里摆着苏家祖先和长辈的牌位，听说当年有高人特地交代的。” “那……那苏老爷子，不会是撞邪了吧？” 听到这里，刚涌进别墅的人，一窝蜂又退出来，站在花园中面面相觑。 做生意的人更信鬼神，豪门圈里，谁家没有请神庇佑。 有些人私下不知做过什么事，各个心虚得很，生怕染上苏家的脏东西。 一群人踌躇不前，只有苏家佣人跑进跑出。 盛家人也听到了那些话，盛霆面色凝重，担心苏老的身体，他松开林美依，对妻儿沉声道： “你们就别过去了，我去看看苏老。” 盛泽礼：“爸，我跟你一起去。” “今晚的宴会应该进行不下去了，你先带他们回家吧。”盛霆拒绝了。 他们倒不在意什么吓人的东西，别说没见过，就算世上真有鬼神，他们也不怎么害怕。 这么多年，早被盛千鱼时不时的惊吓，锻炼出来了。 盛泽礼听从父亲的吩咐，安排司机，招呼林美依他们上车。 在车门即将关上之时，有个小身影一跃而下。 “你们先回去吧，我等爸爸一起走。” 盛千鱼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对里面的人丢下一句话，匆匆跑进苏家。 盛淮之气得开窗朝她嚷嚷：“盛千鱼——你添什么乱，赶紧给我回来！” 他们看着那抹身影追到盛霆身边，不知说了什么，盛霆拍了拍盛千鱼的肩膀，两人一同走进别墅。 正要下车追人的盛泽礼被林美依喊住：“小泽，我们回去吧，小鱼跟着你爸不会有事。” 事已至此，盛泽礼只好重新坐回车上。 其他人看到盛家的车子离开，心思百转，相继跟管家委婉道别。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盛家和凌家。 两个死对头一脸和气，站在门口互相谦让，谁也没踏进一步，后来还是盛千鱼出声打断了他们。 “爸爸，你们在做迎宾吗？” 盛霆：？ 凌肖鹤：…… 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留下的人来到苏家静室，一眼就看见苏老爷子歪着身子躺在地上。 红木桌台上的贡品散落一地。 可老爷子离桌台很远，即使摔倒也不会碰洒东西。 众人忍不住好奇，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盛千鱼从盛霆身后探出脑袋，歪着头往静室里瞧，眸光从凌乱的桌台，缓缓移向旁边的红木椅子。 那是……？ 第7章 静室里的老太太 红木椅上端坐着一位老太太，一头银发盘在脑后，耳边别了一只粉兔子发卡。 横眉竖目瞪着地上的苏老，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众人围在周边，一脸担忧。 不一会儿，从外面传来救护车的笛声，医护人员将苏老爷子抬上担架，匆忙离去。 管家见老爷子已经被接走，苏家子孙也随之而去，没有一个主人来接待盛霆和凌肖鹤。 他正在措词准备打发这两位大佬，却没想到对方先行提出离开，管家松了口气。 方才热闹的静室，忽然冷场，几人陆续往外走，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红木椅上的老人。 凌肖鹤虚伪寒暄，盛霆只顾着应付人，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儿子’并没有出来。 此时，静室里一片祥和。 椅子上的老人一飘两尺高。 飘到少年跟前，又惊又喜，“小鱼儿，你怎么在这里？” 盛千鱼浅浅一笑，完全不似人前那般冷然。 她从侧边口袋拿出一个木簪，双手递过去，“琉璃奶奶，祝您生日快乐。” 老人惊呼一声，温和的眼眸透着难以置信，右手发颤，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簪，透明的手指，轻抚每一道花纹。 “像……太像了……” 苏琉璃满是皱纹的脸上缓缓落下一滴泪。 看到琉璃奶奶如此喜欢，盛千鱼愉悦地勾起唇角。 凡是送给‘他们’的东西，经过异瞳注入奇怪的能力，都能被‘他们’使用。 所以，盛千鱼既冷傲又自卑。 生而为人，她却与人格格不入。 身有异能，却又是肉体凡胎，会痛会病会死亡。 她就像个怪人一样，横在人与鬼之间，不知自己是什么。 但盛千鱼也很洒脱，想不通的事情，便丢到一边，不给自己添烦恼。 兴许某一天，答案会自己冒出来。 苏琉璃把木簪揣进怀里，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哽咽道：“小鱼，谢谢你，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少年笑着摇摇头。 一人一鬼坐在摆满牌位的静室里，盛千鱼认真倾听苏琉璃讲起往事。 原来，这个木簪是琉璃奶奶的女儿，在生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送完这个木簪，第二天就跳楼了。 听到这里，她有些疑惑道：“为什么？” 苏琉璃的眼神霎时黯淡了几分，双手交叉握在一起，搁在腿上，沉默片刻才开口。 “她有抑郁症。” “我居然不知道……每次回来，她都好好的……” “明明他们一切正常，为何到死我才知道……” 身旁的老人越讲越激动，早已泣不成声。 盛千鱼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握住她发抖的双手，嗓音温柔道： “奶奶不哭，既然已经结痂，就不要揭开了，说不定阿姨又开启了新的人生。” 苏琉璃抹了一把脸，看着她，神情坚定地摇摇头。 “不会的，阿柔她不会轻易去投胎。” 至少现在不会。 “那这么多年，您可曾见过她？”盛千鱼问。 提起这个，苏琉璃像霜打的茄子，瞬间蔫了。 看着如此落寞的琉璃奶奶，盛千鱼不禁想起小时候的事。 很多年前，林美依还没嫁进盛家时，她自己在家无聊，想要够衣柜上的气球，哪怕站在凳子上，她短手短脚依然够不到。 后来遇到路过寻找女儿的苏琉璃，老人见她一个小孩独自在家，又在做危险的事，立刻冲进家里，飘到衣柜上，帮她把气球吹了下来。 正要离开，却听到盛千鱼面朝她，甜甜地喊道：“谢谢奶奶，您是来陪我玩的吗？” 苏琉璃当场愣住，后来反复测试，确定盛千鱼真能看见，甚至能触碰她。 听说之前她去看外孙，对方浑然不知，甚至被她弄出的动静吓哭了。 从那以后，只要林美依出门，她就陪盛千鱼玩，有时还会给她编东西，守了她半年才离开。 思绪渐渐回笼。 盛千鱼拉着苏琉璃的手，郑重其事道：“琉璃奶奶，以后我若见到阿姨，一定带她去墓园见你。” 苏琉璃的唇抿成一条线，用力点了点头。 上一秒还潸然泪下的老人，下一秒就怒气冲冲地飘起来。 “我得去医院瞅瞅，不知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死了没。” “苏老是您的……？”她不解地看着对方。 苏琉璃一脸嫌弃道：“龙凤胎弟弟！” 盛千鱼恍然大悟，怪不得两人同一天生日。 不等她开口，苏琉璃的灵体骤然钻出墙壁，在外面扯着嗓子跟她道别。 “小鱼我先走了，有空去灵山墓园玩！” 应下琉璃奶奶的话，她猛然想起这是苏家，盛千鱼起身往门口走去。 “好奇怪，爸爸出去那么久，居然没有找我。” 她的疑惑，在开门的一瞬间得到了解答。 门外伫立着两大门神，一个魂不附体，一个镇定自若，正是她父亲和苏家的管家。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站了许久。 管家惊魂未定，看着一脸淡定的少年，牙齿发颤，结结巴巴道： “盛……盛…盛小少爷，刚刚在……跟…跟谁说话？” 盛霆把盛千鱼拉到自己身后，冲管家儒雅一笑，“我这儿子一到晚上就爱幻想，平时还梦游呢。” “不用在意。” 管家一怔：“……是，是嘛。” 他捂着胸口，安抚差点从嘴里跳出来的心脏，背后冷汗淋淋，听到盛霆的解释，瞬间好多了。 先是老爷子晕倒，再来个盛小公子在静室跟祖宗聊天，这大半夜的，实在吓人。 送走盛霆父子俩，管家吩咐人将静室打扫干净，自己却躲得远远的。 *** 盛家司机平稳且匀速地开着车。 时不时偷瞄一眼后视镜，车内安静如鸡，后座两个人各自看着窗外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左侧车窗玻璃，映出一双紧紧皱在一起的眉眼，盛霆望着外面的绿化带沉思。 其实，方才他和管家只听到盛千鱼在里面问‘苏老是您的…’，然后便是道别。 至于有没有聊别的，他们茫无所知。 若搁以前，盛霆并不在意，可今晚苏家静室里的贡品，散的太过蹊跷。 不像苏老碰倒的，更像人为掀了，紧接着，又碰到盛千鱼发病。 这一刻，盛霆第一次对女儿的病产生了怀疑。 又或许，盛千鱼真的能看见别的东西？ 两人一路上沉默无言。 直到车子停在盛家别墅门口，盛千鱼拉开车门准备下车，忽然听到盛霆喊她。 “小鱼，你能告诉爸爸刚才在静室，看见了谁吗？” 说完，他笑着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这些年，盛霆还算了解她，不愿说的事，逼死她都不会说一个字。 就在他以为盛千鱼不想说的时候，车内响起一道清冷低柔的嗓音。 “是琉璃奶奶。” 盛霆惊问：“你说的…可是苏琉璃？” 盛千鱼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点点头。 走进大厅，盛家除了佣人外，都在沙发上坐着，看起来像是等人。 先发现他们的人是盛泽礼。 清俊的男人猛地站起来，阔步朝他们走来，其他人见他行动，也往门口方向望。 看到他们，激动地追过来，围着两人各说各话。 “苏家情况怎么样了？” “盛小四，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不让你乱跑，还非要去沾晦气！” “霆哥，苏老怎么样了？” 七嘴八舌的问题，把盛霆问懵了，根本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苏家没事，但小鱼……”他的视线慢慢移向后方。 见盛霆刻意停顿，又看着上楼梯的盛千鱼，盛家几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急脾气的盛淮之最先开口：“小鱼儿怎么了！被脏东西吓到了？还是她把苏家人打了？” 嗓门之大，把盛千鱼都惊动了。 她停下脚步，眼神落在楼下咋呼的盛老三身上，悠悠道： “三哥，没想到在你心里，我是个爱打架的暴躁狂。” 大厅众人：“……” 盛淮之心里咯噔一声。 完犊子！盛千鱼一口气对他说了19个字！ 上次对他一句说了那么多字，好像是三年前。 他送了一条裙子，想让盛千鱼穿出来试试。 结果…… 他穿着那条裙子在花园里跑了三圈！ 盛淮之揪着自己后脑勺上的一缕卷毛，仰头看着二楼神色淡然的少年，讪笑道： “怎么会呢！你在三哥心目中，一直是柔软小猫咪！” 一拳把他打拉稀的金刚猫。 刚刚紧张的气氛，刹那间被盛淮之贱兮兮的声音冲散了。 盛家一片祥和，路管家默默走过来，在盛霆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苏老要见小鱼？” 第8章 你喊她什么？ 晚上10点半，盛霆带着盛千鱼来到苏老所在的医院。 来之前，苏老爷子的儿子苏天成打来电话，说苏老醒了，哭嚷着要见盛家小儿子。 他委婉表示第二天再去看望，苏天成却反复拜托，希望今晚务必来一趟。 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情况很严重。 天色已晚，无奈之下，盛霆只好陪着盛千鱼过来一趟。 门外的走廊上，一眼望去，左边坐着苏天成一家三口，右边坐着苏老的女儿和女婿。 几人面色凝重，看到他们，苏天成立刻起身，跟盛霆客气地寒暄。 “盛董，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这么晚跑来，实在是老爷子闹得厉害。” 余光一瞥，看到盛霆身后的显眼少年。 苏天成眼神一亮，这就是盛霆的继子？ 今晚苏家宴会，他被外面那个女人缠着回不去，没有见到这个继子。 现在一看，真是个冷傲的俊美少年，尤其是那双狐狸眼。 若是长在女人脸上，眉眼一笑，该是怎样勾魂摄魄的美景。 他咂咂嘴，充满遗憾地想：可惜是个男孩。 苏天成毫不遮掩的目光，不止盛千鱼冷了脸，连盛霆都察觉到了。 儒雅绅士的男人皱了皱眉，沉声道：“麻烦苏总让一下，我老婆还在家中等我们看完回去。” “……” 苏天成尴尬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看着盛霆和那个继子走进病房。 对他拿老婆说事的行为很不屑，一个女人罢了。 还是个二婚女人，盛霆真给他们圈内男人丢脸。 苏天成回到原位坐下，淡淡瞥了眼旁边的妻子和儿子。 他们三人的关系，也就比陌生人好一些，只要在外维系好表面关系就行。 这一层全是vip病房，比较幽静。 病房里，诺大的套间，只住了苏老一人。 盛千鱼他们进来时，地上一片凌乱，花瓶也碎了一地。 墙上晕染了一大片水渍，像被人泼上去的。 而苏老爷子像个孩童般双手抱膝，佝偻的身体坐在病床上，怀里紧紧抱着被子。 浑浊的眼睛在房间里四处乱瞟，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苏老，听说您要见小鱼，我带他……” 盛霆话音未完，床上的老人猛然看过来，朝他身后的少年扬声喊道： “快！快来！” “管家说你在静室跟人聊人，是谁？你看到了谁？” 盛千鱼挑眉，默默打量着病房，并没有找到琉璃奶奶的身影。 难道发泄完离开了？ “盛家小子，你过来，快看看这屋里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苏老不敢下床，只好招呼盛千鱼过来。 刚才那场诡异的动静，吓得他差点下去见祖宗。 盛千鱼一脸平静地走到床前，不解道：“苏爷爷您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人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苏老爷子老脸一抽：…… 还没等他缓解尴尬，窗帘浮动，从外面吹来一阵凉风，伴随着老妇的叫骂声。 “苏利刚！你个鳖犊子玩意儿！到底把我女儿埋哪儿了？” “要不是我问了隔壁老鬼，还不知道你做的缺德事！” 苏琉璃抠出嘴里的两颗假牙，狠狠地砸向苏老爷子。 那是盛千鱼以前做的东西，上面附有异能。 即使没有实物，苏老也能感受到被实打实的砸了一下。 老人如惊弓之鸟般跳起来，结果高估了身体素质，忘了自己已经60多岁高龄。 嘎嘣一声，闪了腰。 紧接着，整个病房都回荡着苏老的哀嚎。 外面几人听到惨叫声，纷纷跑进来。 苏天成杵在原地未说话。 旁边精致妆容的女人连问都没问，完全忘了盛霆也在，指着盛千鱼一顿骂。 “是不是你对我爸做了什么？”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 “你这个小混账，还不放开他！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人身后的男人略感丢人，余光注意到身旁的盛霆不悦地皱起眉，脸色铁青，他急忙拉住妻子劝道： “小芯，你先问问咱爸怎么回事，别急着发火。” 苏芯回头瞪着他，“你没看见咱爸撅着屁股，被这小子扯着胳膊！” “苏……苏芯，你给我……” 苏老哆哆嗦嗦的声音刚开个头，名叫苏芯的女人，兴冲冲地跑到床边，一把拉开床边的少年。 “爸，我来了！” 话音刚落，苏老扑通一声趴在床上，腰间刚缓过劲儿，盛千鱼一松手，另一侧腰也闪了。 一想到是这个蠢女儿造成的，苏利刚气不打一处来。 歪过头，咬牙怒吼：“你、给、我、滚、出、去！” 不明真相的苏芯被骂懵了。 “爸，你怎么骂我？” 身旁的男人一看势头不对，连拉带拽将妻子领出病房。 苏听成见老爷子还能发火，随口关心一句，也离开了病房。 屋内恢复宁静，除了苏琉璃的怒骂声。 “那个死丫头居然敢动我家小鱼儿！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卷起袖子就往外面冲，准备找苏芯算账。 盛千鱼见状，赶忙拦下苏琉璃，她不想让琉璃奶奶今日生气。 至于收拾人，日后多的是机会。 “琉璃奶奶。” 当她喊出这四个字，在场的两个人瞬间把目光投向她，盛霆还算镇定，只是悄悄在屋内打量。 苏老爷子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他颤颤巍巍地直起身，“你，你刚才喊了什么？” 盛千鱼看了看淡定的盛霆，转头又看了眼惊慌无措的苏老爷子。 一个好像知道她的能力，一个特地喊她来，半信半疑。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隐瞒，若是能帮琉璃奶奶问出女儿的下落，也算不虚此行。 苏琉璃早在她出声时便返回了病房。 她虚空一指，落在苏老旁边的床头柜上。 “苏爷爷，琉璃奶奶在那里瞪着你。” “！！！” 这小子说谁？ 不会是苏琉璃吧？！ 苏利刚汗毛竖起，脖子僵硬，满是褶皱的脸皮间接性抽动。 整个人动弹不得，根本不敢扭头看旁边。 “姐？”苏老脑子还没清醒，身体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 苏琉璃怒斥：“别叫我姐！我没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弟弟！” 房间里寂静无声，盛霆盯着那空荡荡的床头柜陷入沉思。 知道苏老听不到，于是，盛千鱼好心给他做翻译。 “琉璃奶奶说您狼心狗肺，别乱叫姐。” “……”苏利刚老脸一会红一会黑。 被小辈如此说，换谁都难以忍受。 他抬眼瞪着远处震惊的盛霆，满眼写着：瞅瞅你教的儿子！什么都往外说！ 盛霆眼珠一转，掏出手机往外走。 “老婆，你还没睡呢？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电话都拿反了，喊哪门子的老婆！ 苏利刚望着门口消失的背影，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点翻白眼厥过去。 转念一想，屋里还有个恶鬼在，他不敢晕，只好硬着头皮问盛千鱼。 “那个…怎么样，她才能离开？” 苏琉璃在旁边骂骂咧咧，灵魂挥舞间带动整个病房的气流，形成一圈圈冷风。 盛千鱼神色淡然，对急切想要赶人的苏利刚无情地摇摇头。 “您若把琉璃奶奶女儿的下落说出来，她也许会离开，不然……” 听到她说的条件，苏利刚的眉头拧作一团，心头隐隐不安。 “不然怎样？” 盛千鱼：“琉璃奶奶说要常住你家，晚上讲鬼故事哄你睡觉。” “……” 苏利刚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哆嗦，紧紧地抓着床单。 他壮着胆看向床头柜，眼前一片虚无。 但盛千鱼能说出纪小柔的事，让他不得不信。 盛家小子可能有阴阳眼！ 苏琉璃从床头柜飘下来，焦急地冲苏利刚嚷嚷：“你倒是说啊！小柔到底埋在哪儿了！” 老太太急得满脸通红。 “小柔阿姨被埋在哪里？”盛千鱼说，“您还是说了吧，虽说人鬼殊途，但总归会影响命格。” 少年的话亦真亦假。 声线清冷淡漠，似忽悠似威胁，让人听完不寒而栗。 苏利刚眉头深锁，思索片刻，慢慢张开嘴：“小柔她……” 第9章 她的语音 “小柔的骨灰在天梦山庄。” 苏老爷子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病房里忽然扬起一道冷风。 苏琉璃浮在半空中，不可置信道：“怎么会在那么远的地方？”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小柔可是你亲外甥女，你把她扔到那个荒凉的墓园，肯定连去看得人都没有！” 苏利刚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能感受到房间的空气很不对劲。 偶尔脑袋上还会有种被砸的错觉。 老人微微抬头，一双深陷下垂的眼睛在屋里四处乱看。 盛千鱼一直保持沉默站在旁边，直到苏琉璃抠出第6颗假牙准备砸人时，她出声制止了。 “琉璃奶奶，您想成为豁牙老太太吗？” 再做一副灵体专用假牙，她至少需要一个月。 正在气头上的苏琉璃一听这话，吓得赶紧落地，开始找刚才扔出去的假牙。 “辣可负行！”老太太嘴巴漏风。 一边找一边拿手帕擦，生怕回去被老鬼们嘲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回嘴里。 盛千鱼：“……” 她想说要不洗洗再用？ 结果刚张开嘴，对方已经全部塞进去了。 罢了，细菌对鬼无害。 衣摆被人拉扯，盛千鱼往下看，一只皱巴巴的手拽着她衣角。 苏老爷子面色不佳，皱眉靠近她，声音极小，好像害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盛小子，我已经把小柔的事说了，你…你能不能让她离开？” 他还想多活几年。 盛千鱼瞥了眼旁边还是奋力装假牙的老太太，转头道：“您亲自跟她说吧。” 苏利刚僵住：“！” 他环顾四周，屋内冷风已停止，根本不知道他那个胞姐在哪儿。 “……姐？”苏利刚随便扭向一处，试探性喊了声。 苏琉璃气急败坏地嗷了一声。 盛千鱼像个面无表情的翻译机器，对苏利刚说：“您刚才对着琉璃奶奶的屁股。” 苏利刚：…… “她一受惊就会放屁，所以~” 苏利刚：！！！ 后半句盛千鱼没说，但病床上的老爷子面容僵硬，下垂的眼睛瞪成了铜铃。 很亮，很大，应该是听懂了。 想到林美依还在家里等着，盛千鱼朝电视方向跟苏琉璃道别，随即又对苏老爷子说了再见。 转身往外走。 苏利刚一看她要走，着急忙慌地喊她，声音秒变电音。 “盛~盛~盛小~子！你走了，我~我~我嗝…怎么办？” 正要拉门的盛千鱼停下动作，没有回头，轻声淡淡道：“不用担心，琉璃奶奶骂完就会离开。” 她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一人一鬼，两个老人对着空气大眼瞪小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苏利刚觉得整个病房透着刺骨的冷。 他躺进被窝，将被子拉到鼻子，只露出一双浑浊又复杂的眼睛。 “我，我都告诉你地址了，你还是赶紧去看小柔吧。” 浮在半空的老太太瞪着苏利刚，冷嗤道：“你等我找到小柔，再回来折腾你！” 一阵冷风，从苏利刚面前吹过，荡起灰色窗帘，很快又恢复平静。 试着在屋里骂了两声，并未发现冷风浮动，确认苏琉璃已经离开，床上的老人浑身一松，捂着胸前大口大口地喘息。 经过今晚这番折腾，苏利刚决定明天去寺庙住一段时间。 突然提起纪小柔，他猛然想到一件事，双手扶床，颤颤巍巍地坐起来，望着窗外发愣。 “既然苏琉璃能成鬼找过来，那……那纪小柔会不会变成厉鬼去报仇？” 苏天成推门进来时，正好听见老人的嘟囔声，他边往床边走边问：“爸，你在说什么鬼？” 苏利刚闻声回头，脸上还是一副惊惶未定的表情，宴会前还各种恼怒这个混账儿子，现在全抛到脑后了。 他得去住一段时间，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那边的人，让对方多加注意。 “天成，你明天就送我去天祥寺！” “明天您不是要跟廖叔吃饭吗？”苏天成疑惑。 此刻的苏利刚像炸毛的公鸡，终于逮到一个能骂的人，劈头盖脸一顿输出。 “吃什么吃！老子差点被鬼吓死，你还关心明天饭局的事！滚滚滚！” 苏天成习以为常地耸耸肩，随意道：“行~明早就让管家送您去。”转脸就走。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他藏在市郊的女人。 这么晚她怎么会打电话？难道出事了？ 苏天成脸色一变，步伐逐渐加快，连走廊上的妻子喊他都没理会，匆忙离开医院。 *** 回到盛家已经将近12点了。 大厅的黑色真皮沙发上，一个女人倚着靠垫闭目而眠，不知在那里躺了多久。 佣人看到他们，露出笑容，正要开口叫醒沙发上的林美依，盛霆抬手制止了她。 “小鱼，你回屋休息吧。” 盛千鱼站在大厅中央，看着林美依熟睡的侧脸，弯弯的柳叶眉蹙在一起，看起来睡得不踏实。 她想跟妈妈说晚安。 最后什么也没做，轻声道：“爸爸晚安。” 盛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点点头，转身走向沙发，弯腰把林美依轻轻抱起回房。 因为林美依喜欢一楼，所以只有盛家孩子的卧室在楼上。 这个时间，盛泽礼和盛淮之应该已经休息了。 盛千鱼的脚步声很轻，等她进了卧室，关门落锁，相隔十米外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隙。 屋内冷色调的灯光投在走廊上，身着睡衣的盛泽礼从卧室里走出来，狭长的眼眸里是难以捉摸的神色，望着那扇门久久不语。 随后，悄无声息地回了房间，仿佛从未出现过。 洗完澡，盛千鱼身着休闲中性墨色真丝睡衣走出浴室。 乌黑的秀发随着走动在身后轻轻摇摆，白皙的皮肤，因为热气透出淡淡的红润，异色瞳孔泛起波动，眉心红痣把人衬得似妖非妖。 盛千鱼捂嘴打了个哈欠，默默钻进被窝。 她一超过12点就犯困，之前墓园的吐槽大会为了迁就她，愣是把时间定在晚上10点。 今晚没去参加，不知道这次是哪家大料。 关灯，闭眼，缓缓进入梦乡。 这时，房间里响起一道刺耳的信息提醒声，把即将进入深睡眠的盛千鱼吓得一愣。 一脸懵懵然，她睡前没有关手机吗？ 摸黑在床头找到手机，盛千鱼双目失神，很明显人还没有清醒。 她模糊中瞥了眼手机屏幕，上面是一条微信消息。 【狂躁小0：盛小四，明天上午10点，柳絮路的半岛咖啡馆不见不散，有事拜托。】 盛千鱼实在太困了，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按下语音键，敷衍地回了句好。 咚——手机滑落在地，秒睡。 与此同时，冷峻的男人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双眸微怔，满眼嫌弃地盯着手机。 两秒后，指尖再次划过那个短短的语音。 【好~】 里面传出一个清冷沙哑的嗓音，语调绵软无力。 凌郁珩：“……” 这小子是怎么发出这种音色的？！ 男人猛地一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摇摇头重新躺下。 心想：只是病友，又不是做基友，对方就算穿裙子都跟他没关系。 第10章 做交易 凌晨三点半。 某豪华小区最顶楼，大平层的其中一扇落地窗忽然亮了，在整栋楼中异常显眼。 屋内亮着一盏床头灯。 暖黄色光线，打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其中一颗顺着完美的脸部线条，慢慢滑落。 最后消失在被褥上。 男人目光呆滞，眼皮上睫毛微颤，正一脸惊恐地盯着前方。 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好像一个木头人。 凌郁珩舔了下干涩的唇，坐在床上失神呓语： “那个小面瘫有毒……” “真是……太可怕了！” 凌郁珩粗暴地扯开睡衣领口，想将身体里的冷汗散去。 胸前露出一大片皮肤，床头暖黄色的光晕，仿佛给胸肌涂了一层阴影，轮廓凸显。 几滴冷汗，顺着喉结滑向锁骨，又淌过胸肌，最后消失在睡衣深处。 梦中的小面瘫，用微信语音那个腔调，喊他哥。 喊了无数遍…… 梦里，他竟然觉得还挺好听！ “呃……” 凌郁珩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 混沌失神的大脑瞬间清醒，脸色一沉，幽深的眸中划过一缕嫌弃的光芒。 拿过枕头下面的手机，一鼓作气，把那条让他做噩梦的语音删掉了。 解决完这个罪魁祸首，男人翻身入睡。 *** 白雾弥漫，看不清前方，也辨不清方向，仿佛置身在一片迷雾森林中。 一道微弱偏冷的声音，似从远方传来，隐隐入耳。 “明知不可为而为，是愚蠢；明知我无心，还执着于此，不要再做无用功，你我之间……” 随后，响起另一道凌厉的清悦嗓音：“呵，确实愚蠢。” “这颗心送你，算回报你三百年前的救命之恩，余生永不相见。” 白光乍现，红衣残影一闪而过，黑袍人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迷雾渐渐消散，眼前出现一抹暖黄色光芒，有些刺眼。 闭了闭眼，眼皮颤动，适应之后才慢慢睁开。 盛千鱼醒了。 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侧脸温暖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歪过头，看到窗帘缝隙透进来一道阳光。 又是那个奇怪的梦。 随着年龄的增长，梦里的声音也在跟着年龄变化，但她始终看不到人影，更不知里面的人叫什么。 每年总会梦到一次，刚开始盛千鱼还挺好奇，后来梦多了，新奇感就没了。 就像在观看连续剧，十几年，又臭又长。 也不知道到她死亡的那一刻，能不能梦到大结局。 神色漠然地走下床，对昨晚的梦境完全不在意，梦终归是梦。 走进卫生间，不久后，再出来已是俊美少年。 头上的发色，从之前的烟灰色变成了深棕色，显眼的容貌不由低调了几分。 今日周末，临近暑假，学生撒欢儿的心情愈加明显。 盛淮之就是那个快要脱缰的野马，正在大厅跟盛霆和林美依绘声绘色地讲撒欢安排。 坐在一旁办公的盛泽礼看着笔记本电脑，不知会不会被盛老三的激情演讲打扰。 盛千鱼走在楼梯上默默听着。 她的脚步声一向很轻，但林美依和盛霆的视线正好能看到楼梯方向。 “小鱼醒了？妈妈炖了你最喜欢的海鲜粥。”林美依起身喊人，“方姐，您给小鱼盛碗粥。” 方姐在厨房露了个头，扬声应道。 盛淮之从沙发绕到她身边，顺手揉了一下盛千鱼的脑袋。 “你干脆开店吧。”这么多头发。 “还有，你以后改叫小猪算了，现在都十点半了。” 盛千鱼：“几点？” 盛淮之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十点三十六分。” 站在餐厅外的少年陷入沉默。 盛家人刚想询问她怎么了，只见盛千鱼缓步走进餐厅，安静地坐下吃饭。 昨晚睡前好像有人找她。 左手喝粥，右手掏出手机，循着记忆她找到那条邀约信息，待看到自己头像旁边的语音时，盛千鱼愣住了。 她除了家人，从不发语音。 约定早已超时，但对方没有给她打电话发火，也没有发信息提醒。 难道，病友也睡过头了？ 盛千鱼给对方发了条道歉信息，把手机一收，继续吃饭。 而另一边，凌郁珩已经在咖啡馆坐了半个小时，英俊的面庞阴云密布，指骨一下一下敲打着玻璃桌面。 面前放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盛千鱼纯黑色头像，还有寥寥五个字的道歉。 男人勾唇，气笑了。 真行，盛家这小子睡到日上三竿。 他因为被梦魇折磨了一夜，没敢给盛千鱼打电话。 就怕听见对方半睡半醒的奇怪嗓音。 以为那小子放他鸽子，正准备离开，却收到对方发来的道歉信息。 二十分钟后，盛千鱼来了。 两个相貌出众的青年坐在角落卡座，引得女服务生频频回头，回到吧台后还在跟同事窃窃私语。 “我跟你说那两人贼帅！那个穿黑色休闲服的高个男人，手上的腕表至少七位数！” “卧槽，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他俩虽然戴着帽子，但方才抬了一下头，各个极品，尤其是那个白衣少年，长得比当红小鲜肉盛允墨还俊俏。” “那你说，会不会是某个新晋小生，跟豪门大少私下潜规则呢？” “卧卧卧槽！你可真敢猜！不过人家要潜规则，怎么会来咱们这小破店。” “哈哈……说的也是。” 两人一边嘀咕一边拿小眼神偷偷往角落里瞟。 盛千鱼看着对面欲言又止的男人，“什么事？” 凌郁珩指尖轻点桌面，有意无意地展露着自己修长的指骨，凝眸看向对面。 淡漠的少年果然换了副神态。 平静的眼神微微波动，目光逐渐炽热，直勾勾盯着玻璃桌上的手。 凌郁珩见状，心底划过一丝了然，勾唇沉声道：“盛小四，我想让你帮我找个鬼。” 盛千鱼毫无动静。 男人眸光一沉，见她痴迷地盯着自己的手，那股怪异的别扭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收回自己的手，藏于桌下，身体懒散靠在椅背上，默默看着她恢复面瘫状态。 盛千鱼：“你刚刚说什么？” 男人嗓音低沉，透着浓浓的偏执：“我想让你找个鬼。” 他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照片，放在桌子中间，指尖一抬，示意让她看。 盛千鱼看着照片上年轻漂亮的女孩，比她大不了两三岁，抬眸扫向对面。 虽然凌郁珩慵懒地歪在椅背上，但那双幽深的眼眸，泛着疯狂的执念，像溺水之人紧紧盯着她，仿佛她是那块能救命的浮木。 这是他喜欢的人？ “她怎么死的？”盛千鱼问。 闻言，凌郁珩神情一滞，刹那间乱了呼吸，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双手死死地攥成拳头，垂眸吐出两个字。 “跳楼。” 盛千鱼眨眨眼，默默心想：原来是自杀。 这样的人，大多是对世间彻底失望了，心中不一定有执念，不会变成幽魂留在世上。 她本想直言告诉他，但对面的病友，似乎陷进某种情绪里无法脱离。 双眸赤红，桌上的拳头越来越紧，青筋隐隐凸起，无不昭示着主人即将崩溃。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覆在拳头之上，微凉的掌心，让下面的拳头骤然一松。 “好，我帮你找。” 一大一小两只手，就这样贴在一起。 陷在过去的凌郁珩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猩红之色隐隐散去，剩下满眼惊恐，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叠在一起的手。 泛着凉意的手心，竟然出奇的软。 凌郁珩：“……” 槽！这小子搞什么？！ 大手一抽，上面的手蓦地落在桌面。 盛千鱼只愣了一瞬，转眼恢复如常，默默收回自己的手，眸中藏起一抹淡淡的满足。 神色淡然，仿佛刚才摸手的人不是她。 经过刚刚的小插曲，凌郁珩彻底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目光似冰刃，瞪着对面满眼无辜的小面瘫。 “你说什么？” “我帮你找鬼。”盛千鱼说，“你给我看手。” 凌郁珩眯起眼睛，“你确定，只是看看？”桌下的拳头捏得嘎嘣响。 他居然被一个男生摸了手，难受！别扭！真想揍一顿！ 盛千鱼歪头思索，随即一本正经道：“嗯，看看。” 接下来的时间，她把看手要求讲给对方听： “每天发个一分钟视频，只要手出镜，干什么都行。” 凌郁珩：……？！ 这是什么变态要求。 他冷沉沉地睨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笑容，“盛小四，做兄弟可以，但别把歪心思长到我身上，否则……” 阴鸷的眼神，冷冽的嗓音，充满威胁的口吻让人很难忽略。 盛千鱼接收到病友疯魔的警告，有些茫然。 什么心思？ 难道病友知道她想把他的双手摆在橱窗？ 虽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盛千鱼还是朝他点点头，轻声道：“对你没心思。” 凌郁珩将信将疑，勉强答应了她奇怪的要求。 知道她是打车来的，去卫生间之前特地对安静的少年说：“等会儿我送你。” 有人送，自然比打车好，盛千鱼淡淡嗯了一声。 人刚走，一个17~8岁的少年来到他们桌旁，一身名牌，像是某家小少爷。 “有事？” 对方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最后嗤笑一声，掏出手机将屏幕翻给她看。 盛千鱼余光扫向他的手机，上面赫然是她和凌郁珩双手叠在一起的场景，被这人拍的好奇怪。 “呵！没想到啊，你跟凌郁珩是那种关系~” 第11章 抓着衣服，别搂我 “啧~长得跟妖孽似的，果然很适合被压，看你穿着打扮，家庭条件应该不差，你和他谁上谁下？” “这么一看，你俩还挺配，一个疯子，一个变态。” “不过，我看凌郁珩好像对你不太上心。” 少年眼中的嘲讽一览无余。 她的沉默不语让人觉得温吞好欺，少年压下身子靠近她，眼神像淬了毒，嘴边噙着一抹坏笑，“要不要我帮你？” 盛千鱼撩起眼皮，淡淡看了眼面前耍酷的少年。 长得倒人模人样，可惜内芯是个马桶。 “帮我什么？” “帮你得到他呀。” “我为什么要得到他？” 凌萧羽一愣，直起身子，细细打量对方。 这小子是面瘫还是傻子？ 刚才他说了那么多，换做任何人都会气恼吧？ 最后提议帮他跟凌郁珩，还问为什么！ “你方才不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还抓着他挽留吗？既然如此，我无条件帮你得到他，怎么样？” 盛千鱼：？ 疑惑地歪着头，她含情脉脉了吗？ 就算有，好像也是看着那只手。 “你眼屎太多。”都糊住眼睛看不清事实了。 凌萧羽听完她的话，脸色一黑，下意识摸眼角，慌乱摸索，最后并没有发现眼屎。 少年眸光阴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恼羞成怒道：“臭小子，你特么敢耍我！” 盛千鱼不悦地皱起眉心，她不想在咖啡馆惹事，但…… 另一侧空闲的手正欲砸向高大少年。 只听‘咚’的一声，吊顶上掉下来一个大灯罩，恰好砸中发怒少年的脑袋。 凌萧羽惨叫一声，本能地松开盛千鱼的手腕，鲜血从额头往下流，他抬手抹了一把脸，鲜艳的液体糊满手心。 “卧槽！血…血？”眼前一黑，扑通一下晕倒了。 卡座这边的动静引起四周的人纷纷围观，很快来了两个服务生。 经理叫了紧急120，光看受伤之人昂贵的穿着，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连忙喊人联系维修工，来修理天花板松动的灯罩。 孟经理注意到旁边一脸懵然的少年，以为对方吓到了，连忙低头道歉。 “真是对不起，是我们店里的失误，意外伤到你的朋友，后续治疗，我们店会全权负责。” 盛千鱼视线上移，黑瞳微闪，深深看了一眼天花板，不在意道：“他不是我朋友。” 余光一瞥，注意到从远处过来的男人，她对经理微抬下巴，看着那个行走的一米九模特衣架子。 “朋友来了。” 孟经理左顾右盼，听得一头雾水，盯着昏迷的少年纳闷，所以地上这人是谁？ 凌郁珩走进包围圈，狐疑地往地上看了眼，一个大男生摆了个大字，头顶还有个别致的木质灯罩，鲜血糊了半张脸。 凌萧羽？这家伙怎么在这儿？ 他挑眉轻笑，俯身凑近身旁淡定的小面瘫，“你干的？” 这个私生子是怎么惹了盛小四，凌郁珩好奇极了，眼神愈发明亮，脑袋不由更加靠近她。 “说说，不行的话，我跟你一起揍。” 盛千鱼把他推到一边，隔出安全距离，除了那双手，她一点都不想跟这个病友近距离接触。 “我没动手，灯罩自己下来的。” 凌郁珩也意识到两人靠得太近，昨晚的梦境一刹那冲进脑海，身体僵在原地。 下一秒，瞬间拉开距离。 他压低帽檐，身体打了个寒颤。 极其冷漠地看着地板昏死的少年，对身后的人说：“走吧。” 两人刚走出咖啡馆，医护人员就抬着担架从他们身旁冲进了店里。 盛千鱼看着面前这辆川崎ninja h2再次皱眉。 “摩托车？” 长腿跨过车身，凌郁珩戴上头盔，听到她嫌弃的语气，不禁笑出声来。 鉴于刚才看到凌萧羽的惨样，这会儿心情愉悦，就不跟这小子计较了。 “怎么？不敢坐？” 当初周烨那厮馋这辆车，想让他带着去兜风，他都没同意，这小面瘫还嫌弃上了？ 盛千鱼拧眉盯着面前炫酷的摩托车，唇瓣抿成一条线，她不是怕坐摩托车。 盛淮之18岁生日时，盛霆买了这辆车送他，第二天就带她去海边溜了一圈。 那时她胸前还没有那么明显，更何况盛家人知道她的情况。 而现在比之前明显多了。 即便她有束胸，坐在摩托车上也很容易被察觉到。 凌郁珩见她一直磨蹭，眉心一皱，亲自把另一个头盔套在盛千鱼的脑袋上。 大手一拉，将一脸懵逼的少年拽到后座。 盛千鱼一时不察，身体歪到男人结实的后背上，头盔撞到肩膀。 还没开口，就听见前面冒出一个颇为不耐的声音。 “赶紧坐好，抓着衣服，别搂我！” 后半句的音色明显带了一丝慌乱，好像她是洪水猛兽。 既然这么嫌弃，为什么要送她？ 盛千鱼虽心有不解，但事已至此，她没再矫情。 跨坐在后座，把男人的休闲外套从下往上，卷成厚厚的一条，垫在胸前，然后俯身趴上。 “走吧。” 凌郁珩愣了足足半分钟，低头看着勒住胸口的外套，眸光一沉，质疑声从头盔里传出来。 “盛小四，你卷我衣服干嘛？” 盛千鱼伸手抓住男人腰侧的衣服，“你背硬，硌得慌。” 听听，说得多么理直气壮。 真矫情！ 凌郁珩咬牙忍了。 若不是还要她帮忙，现在就拉到巷子里打一顿。 报过地址，摩托车像一道闪电冲了出去。 盛家大门口。 门卫看到他家四少被人用摩托车送回来时，眼珠子险些掉下来。 尤其是，四少不知怎么了，坐在后面半天没动，后来驾驶座上的男人下车摘掉头盔，露出一张写满嫌弃的俊脸。 伸手把盛千鱼抱下来。 呸，是他想歪了！ 对方明明是架着四少胳膊，给拎出来的。 凌郁珩别扭地甩甩手，一想到他刚才抱了男生，浑身上下犹如被100只刺猬扎了一般。 幽邃的眸子闪着疑惑，看着面前低他一头的小面瘫。 “盛家不给你吃饭吗？” 又矮又轻，骨相漂亮，越看越像个女孩。 这家伙在娘胎投错性别了吧？ 正在缓解腿麻的盛千鱼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只说了声谢谢。 转身，一脸淡漠地往家走。 没走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且严肃的嗓音。 “盛千鱼，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她没回头，停在原地。在脑中描绘着凌郁珩心上人的样貌。 嗯，记住了。 盛千鱼朝身后扬起一个ok的手势，然后慢悠悠走进盛家。 凌郁珩倚在摩托车上，眼神复杂地注视着那个远去的少年，走路姿势奇怪。 看来抽筋和脚麻的现象还没缓解。 他低头看着手中仅有的照片，小声呓语：“希望真的能找到你…” 盛千鱼走了两分钟，脚上的麻意逐渐消散，偌大的花园里空无一人。 目光左移，她轻飘飘瞥了一眼旁边。 “跟了我一路，你想干什么？” 第12章 不是哥哥，是姐姐 花园里空无一人，但盛千鱼却望着身侧一处空气说话。 「你…你能看到我？」 “嗯。” 「我，我觉得哥哥好看。」 “刚才在咖啡馆，是你做的。” 「我不想让那个坏人欺负哥哥…」 小女孩软糯的嗓音让人不忍心责备，更何况，盛千鱼也没想责备她。 “你做的没错，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她看着飘在空中5岁左右的小女孩，眼底多了一丝心疼。 一身褴褛，两条麻花辫凌乱不堪，像被扔进垃圾堆的破烂娃娃。 肉乎乎的小脸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充满胆怯和无措。 她向前一步走过去，小女孩惊慌后退，“我很脏…哥哥别过来。” 盛千鱼愣了一瞬，紧接着，抬起右手放在她满是污垢的小脑袋上，轻抚安慰。 “你一点都不脏。” 小女孩仰头，葡萄般的眼睛闪闪发亮，眸中泛起一层水雾，眼泪像珍珠似的，啪嗒啪嗒往下落。 「可是，我被坏叔叔欺负，扔到垃圾场，身上还有狗屎…」 「哥哥…能摸到我？你一定是鬼神大人！」 鬼神大人是什么？ 盛千鱼被逗笑了，听到那些话，她温柔地帮小女孩整理杂乱的发型。 对待鬼魂，她一向温和有耐心，甚至比现实中话多。 就好像，她本该是他们中的一员。 “宝宝很漂亮，但我是姐姐。” 小女孩歪着脑袋，眼泪已经被盛千鱼擦掉，眼睛忽闪忽闪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哥哥不是鬼神大人，是姐姐？」 小手单纯一指。 「那姐姐为什么没有妈妈的两个肉团子？」 「难道哥哥之前是姐姐，后来变成了哥哥？」 “……” 这是盛千鱼生平第一次被调戏，还是个5岁的小女孩，她能看出对方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困惑。 精致的面容上多了许多不曾出现的表情。 耳廓微动，她默默收回双手，下一秒，从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小鱼儿，怎么站在喷泉边发呆？” 这个声音是……？ 盛千鱼转身，看着朝她款款走来的俊朗贵公子，勾唇微笑，“二哥。” 来人正是盛家二公子，当红艺人，盛允墨。 去年刚拿了最佳男主角奖，今年准备换风格，往电影方向发展，最近三个月都没回过家。 永远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像暖阳一般。 “听说你参加宴会了？”盛允墨习惯性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触即离。 “有没有交朋友？” 盛千鱼眨眨眼，脑海中忽然想到一个人。 “有。” 本来只是例行问候，毕竟她几乎没有朋友，更不爱出门，就算出去也是独来独往。 后面总会伴随着除暴安良的事。 每次问候，盛千鱼的回复永远是‘没有’，没想到这次居然交朋友了！ 盛允墨惊讶得合不拢嘴，到底是哪个女孩，能被他们家性子独特的妹妹拉进朋友圈？ 旁边的小女孩，如空气般漂浮在两人身边，摇头晃脑看他们，乖巧又安静。 回别墅的路上，盛允墨温柔地自说自话，盛千鱼凝神倾听，偶尔回以微笑和简短应答。 多年来，他们之间都是如此交流，默契又和谐。 *** 刚从盛家离开，凌郁珩便接到凌家的电话，说老爷子病重，让他赶紧回老宅一趟。 那一刻，摩托车在路上跑出了火星子。 凌家老宅在半山别墅区，那里依山傍水，远离市中心。 蜿蜒幽静的小道，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随后冲出一辆疾驰的摩托。 凌家门卫抬眼一瞅，那辆眼熟又骚包的摩托车，好像是他家大少爷。 想起管家之前交代的事情，张力立即按下大门开关。 黑色金属门栏自动向两侧拉开，摩托车主没有减速，闪电般冲进花园。 “爷爷——” 凌郁珩大步跑进别墅，神色凝重，逮着一个佣人厉声道：“老爷子怎么了？” 佣人被问得一脸懵逼，看着面前阴鸷的双眸，她咽了咽口水，本能地指向沙发那边。 小声喏喏道：“在…在那儿。” 男人猛地回头，大厅那边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佝偻着身体，绕到沙发后面不见了。 虽然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最后消失的后脑勺满是白发，整个凌家，满足此要求的只有一人。 凌家老爷子——凌忠祥。 来之前的担心真是喂了狗。 凌郁珩脸色一沉，咬着牙，一步一步朝沙发方向走去。 真皮沙发后面的老人，弯腰在地上慢吞吞地挪动，满眼慌张，嘴里还在小声嘟囔： “这臭小子怎么回来这么快？” “也不多给我些时间准备准备……” “还有门口的人，都不知道提前传个消息过来？” 凌忠祥正埋头挪动，忽然看见地上笼罩了一个阴影，他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他大孙子那张阴沉冷笑的脸。 “病了？” 蹲着的老人，眼珠一转，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捂头，左手捂胸，嘴里哼哼道： “哎哟~我脑梗又心梗，病得不轻，小珩你赶紧扶我回房歇会儿。” 凌郁珩斜身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坐在地板演戏的白胡子老头，意味深长地笑了。 “心梗和脑梗啊？” “嗯嗯嗯！” 老人用力点头，精神好得不得了，伸着手等人扶他。 “那直接去医院吧，我陪你住一个月，学校正好快放假了。” 话音刚落，身材高大的男人弯腰扶起老人，径直往外走，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凌忠祥一时语塞。 一米七多的老人被一米九的男人连拖带绑，一脸不情愿地往大门口走。 眼看马上出门，凌忠祥在身旁的‘绑架犯’胸口狠狠捶了一下，气骂道：“小混蛋放开我，我才不去医院！” “你不是心梗脑梗一起发了吗？这可是要人命的。” 凌忠祥被他怼得满脸通红，“我，我看见你就好了！” 身体骤然一松，从身旁传来一声冷漠低沉的嗓音。 “爷爷，不要再拿这种事忽悠我回来，再有下次……” 一听这话，凌忠祥立即摆出笑脸，嘴上的小胡子微微颤动，讪笑道：“好的！我向来是有错就认的。” 认完继续犯。 凌郁珩淡淡瞥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既然没事，那我走了。” 没走几步，胳膊被人拽住，凌忠祥追出来了。 “小珩，就算你不想看见他们，总得见爷爷吧？” “爷爷，您要是想见我，完全可以让司机送您去我住处，随您住多久都行，但是……” 话未说完，门口响起一个惊讶的呼声，把凌郁珩的话打断了。 “郁珩？” 第13章 跟人拜把子 每次听见那女人喊他的名字，凌郁珩体内就涌起一股躁动，很想揍人。 当然，他也确实出手了。 拳头掀起一道凌厉的风，堪堪停在精致妇人的面前，只差一点，就能碰到鼻梁。 金蓉羽面容僵硬，咬牙撑住被吓软的双腿，她扯了扯嘴角，最后微笑失败。 她以为在老爷子面前，这个大房儿子不会发疯，没料到这个继子真敢动手。 “郁……” “再叫我名字，这个拳头就会砸到你8千万的鼻子上。”凌郁珩声线阴冷，笑着警告她。 金蓉羽：“……” 女人大气都不敢喘，她掐着手心软肉，紧紧咬着牙关，生怕在老爷子面前，暴露出真实情绪。 此情此景，凌老爷子自知大孙子留下无望，只能把怨气撒到某个不速之客头上。 “你出去跟人做脸，就不能做到晚上再回来？真晦气！” 金蓉羽彻底僵化。 凌郁珩看她的眼神充满讥讽，跟老爷子道别后，跨上摩托扭头离开了凌家。 途经凌家大门口，正好与从医院回来的汽车擦肩而过。 摩托轰鸣声，引来车内人的注意。 一颗包裹纱布的脑袋探到窗外，望着远处消失的人影嘀咕。 “凌郁珩？他怎么回来了？” “对了，我有那个！” 凌萧羽掏出手机，找出那张亲密暧昧的照片，眼中的阴险一闪而过。 今日碰巧他在附近跟朋友聚会，临走时，看到那么精彩的一幕，怎能不拍下来留念。 之前在外面跟人吐槽凌郁珩死去的晦气妈，不知怎的，晚上就被撞了。 跑车报废，他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事后，他怀疑是凌郁珩干的，可苦于找不到证据，而且近两个月，那个大哥一直很安静。 因为他当时酒驾，又闯红灯，凌肖鹤不好报警，只能私下调查，后来不知受到什么干扰，结果不了了之。 凌肖鹤以为是某个豪门之子犯事，暂时认栽，没有再继续追查。 于是，怀疑的种子被凌萧羽剔除了。 他低头认真观察手机里的照片，忍不住感慨：“啧~我拍得真好。” “瞧瞧这小妖孽炽热的眼神，恨不得吞了凌郁珩的手。” “还有我这位疯大哥，居然会露出如此吃惊懵然的表情，是陷进去了？” “真恶心！”凌萧羽啐了一声。 车子缓缓停在别墅门口，司机恭敬地对后座说：“少爷，到家了。” 凌萧羽下车，抓着手机走进别墅，嘴边勾起坏笑。 得把这好东西分享给爷爷看。 不知爷爷知道他宝贝大孙子弯了后，还会把着权利，等一个断子绝孙的疯子继承？ 越想越开心，凌萧羽不禁加快脚步，他迫不及待要看爷爷的表情。 “爷爷——” “爷爷？” 凌忠祥正在书房看武侠小说，突然被一声声犹如喊魂的呼叫，搅乱了思绪，气恼不已。 本来大孙子没留下跟他吃饭，就已经让人郁闷，那个被宠坏的小混账还在外面叫魂。 老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书房，站在走廊朝下喊道： “凌萧羽！你再嚷嚷，毕业我就把你送军校！你爹你妈谁都不准求情！” 楼下到处找人的少年身形一顿，脸上划过一丝恐慌，随后又想起手机里的东西，立刻把害怕抛到脑后。 兴冲冲地跑上楼，拿出手机，看着满脸怒容的老爷子，笑道：“爷爷，你看这是什么。” “我管它是什么！你妈今日把小珩气走了，我看见你也来气，滚滚滚~”凌忠祥说完甩手走人。 他要去看小说。 凌萧羽一愣，不死心跟进书房，这次他把手机摆在老人面前，险些戳进眼珠里。 老爷子一把夺过手机，怒喝：“你是不是欠揍了？敢怼我脸上！” 骂完，他随意看了眼屏幕，结果看到了熟人。 照片中有他大孙子，还有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少年。 凌忠祥的气性瞬间收敛，好奇地问：“你拍照，经过你大哥同意了吗？不怕他揍你？” “……” 凌萧羽脸皮抽搐，他爷爷的关注点是不是太偏了？ 怕老爷子看不清，他特地指着照片中交叠在一起的手，一字一句道：“爷爷，这才是重点！” 老人先是瞪大双眼，然后拧起眉头，最后恍然大悟： “小珩跟人拜把子了。” 凌萧羽：？？？ “他俩搞\/基呢！”少年气急败坏道。 “你当老子眼瞎？这明明是咖啡馆，里面哪有鸡？”凌忠祥说，“赶紧滚蛋~别耽误我看小说！” 说罢，拿起墙边的鸡毛掸子，边戳少年边关门。 “爷爷——爷爷！！！” “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凌郁珩他出柜了！” 任凭凌萧羽在门外如何呐喊，老人丝毫不动摇，慢悠悠地往书桌走去。 “出什么柜？小珩那么大一人还能有缩骨功？” “这么会喊爷爷，凌肖鹤应该送他去演葫芦娃，省得在家让人堵心。” 凌忠祥絮絮叨叨地坐下，拿起小说继续阅读。 没得到想象中的反应，又被爷爷气得头疼，凌萧羽一怒之下把手机摔了。 咔嚓——手机支零破碎。 静默数秒，别墅大厅响起一阵愤怒的哀嚎。 “卧槽！我的照片——” 刚才听到那句“凌郁珩出柜”时，众人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大厅传来的动静，引来凌家众人围观，尤其是金蓉羽，特地从卧室跑出来，脸上还带着惊讶和淡淡的欣喜。 “小羽，你刚刚说什么？” “等等！儿子，你的头怎么回事？”金蓉羽满脸心疼地朝他跑过去，恶狠狠道：“到底是谁伤了你！” 凌萧羽脸色忽红忽白，他根本不想提被灯罩砸晕的事，蹲在地上，气愤地拼装手机。 “没事！凌郁珩跟男生腻腻歪歪，好像出柜了。” 金蓉羽还未来得及细问，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肖鹤大步走过来。 沉声问：“你说谁出柜？” 反复被询问，凌萧羽的耐心早就耗没了，起身冲他们大喊：“凌郁珩！” “他都要断子绝孙了，爷爷还想着把家业留给他？” 少年的口无遮拦让金蓉羽大惊失色，她上前一把抓住凌萧羽的胳膊，佯装呵斥：“小羽，你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大哥。” 凌肖鹤黑着脸，不发一语，掏出手机往二楼走。 第14章 你心上人叫什么 打了三个电话，对方依旧是无法接通状态。 阳台上，男人的脸色几乎能跟锅底媲美，即使艳阳高照，也暖不热凌肖鹤怒气横生的冷脸。 自从上次在苏家被凌郁珩划了一刀，他就憋着一肚子火。 要不是顾忌老爷子，凌肖鹤早就安排人手，送那个阴晴不定的大儿子去国外，不管是看病还是留学。 只要不在他身边，想怎么作妖都行，眼不见心静。 想到刚才楼下惊世骇俗的话，凌肖鹤猛地抓住扶手，五官皱在一起，心中久久平静不下来。 连卧室门被推开都毫无察觉。 “鹤哥~” 一声温柔似水的呼喊，把阳台上想事情的男人吓了一跳。 “咚——”物品掉落的声音。 “啊！我的头——哪个王八蛋扔东西？！” 阳台下面传来一道叫骂声，少年仰头怒目而视。 凌肖鹤先是一慌，随即瞪着楼下的少年，咬牙道：“小混蛋，你说谁王八蛋！” 凌萧羽：“……” 他怎么这么倒霉，被砸了头，还要被骂。 楼下的动静，金蓉羽觉得很熟悉，细想之后，惊慌失措地跑到阳台边，望着楼下被手机砸到的儿子，心疼坏了。 “小羽，你没事吧？” 转头开始抱怨凌肖鹤，“儿子都伤了头，你怎么不拿好手机，要是小羽变傻了怎么办？” 凌肖鹤一看妻子红了眼，双眸泛起水珠，瞬间忘了，刚才明明是她吓人在先。 一脸心疼地搂着她，哄道：“好了，我的错，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爱哭。” 给她擦完眼泪，凌肖鹤无奈地笑了。 当年，他就是被金蓉羽宛如梨花带雨的纯真吸引了。 他和凌郁珩的母亲是门当户对，联姻相识、相爱。 妻子性子虽然不刚硬，但也不会伏小做低，他们时常因为某些事情吵架。 事后也不会来哄他。 本就不多的感情，就这样耗没了。 那时，凌肖鹤意外遇到被流氓欺负的金蓉羽，一下子戳中他怜香惜玉的心。 他们就这样开始了地下情。 后来妻子生病，整天疑神疑鬼，时常做出惊人的举动，凌肖鹤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治疗。 谁知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鹤哥？” 一声轻柔的嗓音，将凌肖鹤从回忆里扯回现实。 男人揽着身边的老婆，安抚道：“没事，我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 “还有小羽。”凌肖鹤脸色沉了几分，“你有空好好教育他，马上成年了，还如此冲动毛躁，往后出去，少不得让人说我管教不严。” 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金蓉羽点头应下，有些委屈道：“小羽他还小，你多给他些时间，男孩子晚熟，我会好好管教他，不会让他出去给凌家丢脸。” “老爷子他……” 金蓉羽心思百转，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凌肖鹤打断了。 “一会儿公司还有会议，我得先走了，还有，别让小羽惹老爷子生气。” 男人说完就走了，根本不给金蓉羽说话的机会。 她望着丈夫消失的背影，一脸憋屈。 凌家老爷子谁敢惹？ 凌忠祥不把他们母子俩气死就不错了！ 每天不是钓鱼就是抓虾，要么就抱着小说看，时不时还因为凌郁珩的事，出来怼两句。 金蓉羽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最后喝了口桌上的凉茶，勉强压下心头火。 凌肖鹤虽是凌氏集团董事长，但老爷子把股份捏在自己手中，退休也不放权。 她现在是凌家主母，必须把家里料理好，尤其是把老爷子哄好，还有儿子。 忽然想起凌萧羽头上的伤，金蓉羽担心地坐不住，她要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匆忙起身离开卧室。 *** 回到自己的住所，凌郁珩收到两则消息。 一个是他父亲凌肖鹤，不知发什么疯，问他是不是出柜了。 真是吃饱了撑的！直接忽略。 另一条显示的是他给盛千鱼的备注。 【面瘫小弟：从明日起，记得发视频。】 “……” 这小子怪癖挺严重的，真能帮他吗？ 凌郁珩眯起眼睛，躺在摇椅上一下又一下地晃荡，目光沉沉地看着信息不回复。 十分钟后，他指尖微动，在手机屏幕上乱点一通，给对方回消息。 与此同时，盛家正在准备今晚的团圆饭。 好不容易盛家人聚齐一次，林美依亲自下厨，跟佣人们在厨房一边聊天一边忙碌。 盛霆和盛泽礼在公司上班。 仅剩的盛家兄弟俩，在大厅里抓偷跑的螃蟹。 “卧槽，到底是哪个大聪明把螃蟹绳剪了！” “老三，沙发下面有一只，还有，不要说脏话，会带坏小鱼。” “二哥，你教育人的口吻怎么越来越像大哥了？” 盛淮之蹲下，把胳膊伸进沙发里，一边摸索一边道：“盛老二，你就向着她吧！从小到大，你就是最偏心眼的那一个！” 盛允墨不置可否地笑了，“你如果跟小鱼一样，我也对你温和。”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盛淮之，一手拿着螃蟹，一手捂着裆，满脸诧异地看着远处笑如春风的男人。 “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别跟小鱼儿提起，免得她嘲笑我。” 话音刚落，身后拐角楼梯传来一声清淡的问句。 “三哥怎么了？” 盛淮之身体一僵：……这家伙为什么每次走路都没声？ 盛家老二从小都是温暖诚实乖宝宝，听到妹妹的问话，他自然如实相告。 “你三哥嫉妒你，想做三姐。” 盛千鱼眼神微动，透出一丝淡淡的惊讶，转头看着同样震惊的帅气青年。 神色认真道：“我尊重你。” 她三哥花钱一向大手大脚，再多的零花钱都填不满他的胃口。 以为盛淮之没钱做手术，盛千鱼被盛家养了这么多年，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回报。 于是—— “我有私房钱。” 盛允墨别过脸偷笑。 而盛淮之倏地脸色涨红，把手里的螃蟹一把丢向引发误会的盛老二，对方身形一闪，躲开了。 螃蟹砸到后面的石柱上，瘫死在地，跑不动了。 恼羞成怒的青年双手撑着沙发跳过去，追着盛允墨跑。 “盛老二，你赶紧回来跟她解释清楚！” 只要有盛淮之和盛千鱼在，盛家时不时就会鸡飞狗跳，对此场景，众人极其淡定，懒得伸头瞧一眼。 盛千鱼走到沙发边坐下，默默看戏。 “滴滴”两声，是信息提醒。 远处楼梯口，盛家兄弟正在激情辩论，她看得入迷，没注意到口袋里手机的动静。 一直跟着她的幽魂小女孩，缓缓飘过来，肉乎乎的小手在盛千鱼眼前挥舞。 「姐姐，你的电话响了。」 盛千鱼回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狂躁小0：万一我给你发了那么多视频，却得不到一个有用的消息，盛小四，你准备怎么办？】 看着那则消息，她沉默了片刻才打字回复。 【我把你发的视频，原封不动退给你。】 “……” 躺在某大平层里的男人眼皮一抖，盯着手机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他收到某人发来的第二条消息。 【面瘫小弟：对了，你心上人叫什么？】 凌郁珩腾地一下直起身子：？？？ 第15章 异瞳被发现 什么心上人？ 这小子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凌郁珩把手机瞪出花来，也没想出盛千鱼为什么问这个。 发信息太慢，他选择直接打电话。 结果，手指按错位置，语音变成视频。 他下意识准备挂断重新打过去，屏幕却显示对方接通了。 修长的食指悬在挂断键上方，凌郁珩瞳孔一颤，凤眸大睁，不敢置信地盯着视频中的人。 眸色渐深，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双绚丽又诡异的眸子。 凌郁珩呼吸一滞，瞬间敛起眼底的深意，视线偏向镜头外，仿佛多看几秒，就会忍不住陷进去。 盛家继子……竟生了一双异瞳！ “有事？” 话筒里传来一声清淡的嗓音，没有男生低沉的磁性，又不似女生甜美。 声线无波，寡淡如清水，听着却很舒服。 传到凌郁珩耳朵里，就觉得怪怪的，大概是之前做噩梦的阴影太深。 他转而挂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重新面对屏幕里的少年。 一抬眼，撞上那双异色狐狸眼。 “盛小四，你之前……戴了美瞳？” “嗯，找我什么事？”盛千鱼声音很轻，完全无所谓的口吻。 回房后，她正在给甜宝梳漂亮的小辫子，手机忽然发出一道铃声，以为是她二哥发来的电话。 因为以前有事的时候，盛允墨就用这种方式喊她，不会亲自来打扰。 除了一堆幽魂外，她没有一个活人朋友。 所以，盛千鱼没有查看，把手机支在一旁，想都没想地按下接听，继续编手中的鱼骨辫。 以往，都是盛允墨出声叫她，今天出奇的安静。 疑惑之下，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会看到一双锐利的丹凤眼，还有一张惊愕的俊脸。 怎么是病友？ 被发现的那一刻，盛千鱼也愣了，但仅仅两秒，她又恢复了漠然。 既然他看到了，那就没必要遮掩，反正对方有求于她，应该不会出去大肆宣扬。 扎好小辫的甜宝在盛千鱼面前开心转圈，小身子飘到屏幕前，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吗？」 盛千鱼：…… 「我在幼儿园也有男朋友，小钢镚说第二天给我带糖果，可第二天有个坏蜀黍把我抱走了……」 甜宝耷拉着脑袋，小脸上满是惊恐，双手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陷在痛苦的回忆中。 一双清凉的手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 清洗干净的小幽魂很漂亮，像个洋娃娃，盛千鱼的手在小小的后背上轻柔抚慰。 “我明天给甜宝买一箱糖果，好不好？” 清冷的嗓音突然放缓，好似冬末春初的风，温柔了好几度。 甜宝愣了一秒。 视频中的男人愣了十秒。 没等甜宝说话，手机里传出凌郁珩不确定的疑问声。 “你…你在跟谁说话？” 还有奇怪的举动。 他第一次见到这家伙有别的表情。 眼睫低垂，异色瞳孔半遮半掩，眉眼间透着温柔，唇角微勾，看着空荡荡的怀里，淡淡地笑着。 若戴上假发，定是个…… 凌郁珩面色一僵，他刚刚在想什么！ 盛千鱼没有注意到男人怪异的神情，低头安抚好甜宝，告诉她一个地方，让她去找小河玩。 看到甜宝离开，她这才转头对视频中男人道：“我在跟鬼说话。” 凌郁珩神色肃穆：“所以，你的眼睛能看到鬼魂，并不是精神分裂。” 盛千鱼一边戴美瞳，一边回复他：“我从未说过。” 凌郁珩：…… 是，初次见面，他说的是‘医生说……’。 这小面瘫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戴好美瞳，盛千鱼听到一声低沉的轻笑。 转头一看，发现凌郁珩坐在某个角落的阴影中，背景像是在家里。 对方似乎有些热，解了领口的一颗扣子，那双手就这么撞入她眼帘。 盛千鱼目光一顿，漆黑如墨的眼瞳直勾勾盯着领口看。 真好看。 她的眼神太过火热，热烈地不似常人。 凌郁珩敏锐地看向她，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这小子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他？ 刚松开的领口，瞬间系好。 这要是换成周烨那家伙，敢用这么黏糊恶心的眼神看他，早被他打一顿丢进医院了。 “盛、小、四！把你肆无忌惮的眼神收起来，否则……” 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凌郁珩幽深的眼底晦暗难辨，盯着屏幕想。 “我看的是手。”盛千鱼说得理直气壮。 “我知道！”凌郁珩说，“你变态就私下看，不要当着我面露出这种眼神。” 盛千鱼撩起眼尾，似懂非懂地看他，“什么眼神？” 问得对方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 凌郁珩第一次尝到吃瘪的滋味。 想揍又揍不到，而且这小子性子确实有些怪，不能以常人看待。 他喉结翻滚，清了清嗓子，拿出少见的耐心，正欲开口，却听到小面瘫又执着地问了一遍。 “到底什么眼神？含情脉脉吗？” 这是上次那个咖啡馆少年对她说的。 视频里的男人彻底怔住。 沉默许久，眸光骤然锐利地看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厉声警告： “盛小四，我是直的！” “有什么关系？我也是。” 盛千鱼说完还对他认真地点点头。 凌郁珩低头，拇指与食指捏住眉心，呼吸加重，他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哦对了，询问‘心上人名字’的问题。 冷静过后，男人抬眸，薄唇微张，“你……” 话刚开头，盛千鱼再次对他露出炙热纯粹的目光，真诚发问： “请问，等你死后，我能把你的手带走吗？” 她一定会好好保存，盛千鱼默默地想。 凌郁珩：…！ 第16章 去墓园 盛千鱼眼神真挚，像个单纯讨要礼物的孩童，嘴角弧度很浅，对他展颜一笑。 “可以吗？” 看着那双纯真而热烈的眸子，凌郁珩沉默几秒，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了。 他捏捏眉心，轻叹一声，罢了，这小子异于常人。 “随你。” 盛千鱼忽略了对方无奈的语气，垂眼看着屏幕里面的手，微笑点头。 “谢谢，我会砍得漂亮点。” 凌郁珩：“……” 这种事，大可不必告诉他。 在盛千鱼准备挂断视频时，屏幕里忽然传来一声阻止，可她—— 已经按下了挂断按钮。 声音和画面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另一边的凌郁珩心生郁结，憋闷地坐在躺椅上，半晌没动弹。 凝视手机，两分钟后，电话没有动静，想来应该不是重要的事。 她收起手机，离开卧室。 这个时间，医生应该快来了。 盛千鱼慢步走向一楼拐角。 那个房间，是盛霆当年特地为她准备的心理咨询室，里面有一百多平，装饰类似外面的猫咖馆。 盛家人担心她紧张抵触，还从国外寻了几只漂亮的猫。 几只猫平时在后院散养，今日艳阳高照，想必都在软垫上打盹呢。 站在门口，盛千鱼抬手准备敲门，房门从里面拉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小鱼？你来得正好。”盛霆说。 林医生从里面出来时，脸上还带着困惑，看了看她，转而问盛霆：“盛董，您确定小少爷好了？” “嗯，以后不用复诊了。” 匆忙从公司赶回来的盛霆，找借口送走了林医生，回头一看，盛千鱼站在大厅，没有质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向她，温厚地笑着，“其实小鱼没有病，只是跟我们不一样对吗？” 语气温和，像在哄孩子似的。 经过上次苏老爷子事件，盛千鱼知道，盛霆相信了。 她点点头，诚实道：“我从小就能看到那些。” “很抱歉，是爸爸不好，让你看了这么多年医生。”盛霆充满歉意地说，“你妈妈知道吗？” 盛千鱼：“我说过，但妈妈没在意。” 小时候，她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过妈妈，对方并未当回事，只觉得她想象力强，还会温柔慈爱地夸她可爱。 也是，林美依那样的性子，哪怕女儿是鬼，她也不会有太大反应，盛霆释然一笑。 盛千鱼属于那种你问她答的性子，不擅与人主动交谈。 两人没聊几句，盛霆接了个电话，临走前去跟林美依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正想找女儿聊聊，林美依回头寻找，发现盛千鱼戴着帽子出门了。 只好把从丈夫那里听到的惊世骇闻暂且放下，笑着走进厨房。 盛千鱼离开后，花园中的下水道，忽然钻出一道冷风，顺着墙角一路吹进别墅。 拂过盛家佣人身侧，消失了。 *** 云山墓园。 司机把车子停在路边，歪头对后面的安静少年说：“小孩，到了。” “谢谢大叔。” 扫码付钱，后座的人拉开车门往外走。 望着少年的背影，司机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发型，微微皱眉，忍不住纳闷道： “哪有人下午4~5点来墓地祭拜的，都说扫墓不能超过12点，这小孩怎么不听劝呢，哎……” 他一边调转车头，一边思考今晚回去给老婆孩子买点什么好东西。 这个时间，本不想往这种人烟稀少的郊区跑，但架不住那个小少年给的太多了。 “嘿嘿……虽然临近傍晚来这种地方不太好，但一单白赚了一千块，真是拉到宝了！” 司机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驾车离开了。 墓园中，盛千鱼悠闲漫步，仿佛在自家后花园一般，时不时朝某处歪个头打招呼。 许多‘人’陆续醒来，看到她纷纷扬起手，高声喊：“小鱼儿来了！快快快~老地方~” 闻声，众鬼从自家小窝里钻出来，一窝蜂飘向他们聚会的老地方。 跟在旁边的甜宝没见过这么多鬼，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肉乎乎的小手攥住盛千鱼的衣角，胆怯但又挡不住好奇。 探出小脑袋，小声问：“姐姐，老地方是什么？” 盛千鱼默默看着周围兴奋的幽魂们。 其中一位老人跑的鞋都飞了，嘴里还在骂前面抢跑的不讲鬼德。 她缓缓扬起嘴角，“八卦聚集地。” 墓园后面，有一处僻静的古亭，听说年代悠久，曾经有个房地产商，想要把这块土地推平盖商品房，每次动土总会发生灵异事件。 最后只好放弃，改成墓园。 环境优美，依山傍海，这里埋葬的人家，上到豪门权贵，下到小富商。 只有那个亭子周围没有修葺，维持古老的风味，平日里，更没有活人敢去。 这就成了他们每年聚会的地方。 知道这里，认识他们，是在盛千鱼刚到盛家的那一天，她无意中看到了盛霆前妻。 那时—— 盛淮之在花园踢球，远处的幽魂看见她，愣了一瞬，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视线又重新回到盛淮之身上。 那颗足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最终砸在了盛千鱼的身上。 她摔了个狗吃屎，比她大两岁的盛淮之在旁边哈哈大笑。 盛千鱼从草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直直地盯着面前比她高的男孩。 眼珠移动，瞥向盛淮之斜上方浮动的幽魂，那个漂亮女人一脸焦急，口中不赞同地批评着‘淮之，你怎么能以大欺小？都是你爸将你惯坏了！’ 盛千鱼早慧，从女人的语气中听出了她的身份。 这个幽魂是盛家三子的妈妈。 她攥紧小拳头，对空气说了一句：“他先欺负我，我要还手，您同意吗？” 盛淮之吓得一激灵：“臭鱼干，你，你在说什么？” 漂亮女人没意识到她在跟自己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回道：“当然要教训他。” 得到对方母亲的首肯，盛千鱼二话不说，一拳砸到盛淮之的脸上，高个男孩嚎了一声，两人扭打在一起。 直到盛淮之被压在草地上嗷嗷哭饶，承诺以后不欺负她，盛千鱼才起身，精致的小脸也挂彩了。 临走时，还对那个女人鞠躬表达了歉意。 “对不起，我把他打哭了。” 孟林林彻底愣住，丈夫的这个继子，竟然能看到她！ 盛淮之却被她这副举动吓坏了，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一边追盛千鱼，一边嚷嚷：“喂！你…你在跟谁说话？故意吓我是不是？” 经此之后，孟林林时常找她，盛千鱼也了解到，她和盛霆是商业联姻，婚后相敬如宾，留在盛家也只是想看着孩子长大。 至于盛霆再婚，她并不在意。 后来，看到林美依真心对待自己的三个儿子，执念已了，孟林林便放心离开了。 离开前，她告诉盛千鱼，云山墓园有许多跟她一样的幽魂。 带着浓浓的兴趣，来到这里，没想到成了大家的香饽饽。 今天，盛千鱼来墓园，主要是为了把凌郁珩心上人的画像，给众鬼瞧瞧，也许有鬼见过。 “他好像还没说，对方叫什么。”她边走边拿手机，简单几个字，发给某位病友。 不到一分钟，手机震动，消息来了。 【狂躁小0：她叫纪小柔。】 第17章 你能来接我吗 纪小柔？ 盛千鱼停下，垂眼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所以……凌郁珩就是那个被琉璃奶奶吓哭的外孙？ “原来不是心上人。” 甜宝虚趴在她背上，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姐姐，什么是心上人。” “就是喜欢的人。” 盛千鱼收起手机，继续往古亭方向走。 甜宝张大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今天手机里的叔叔，是姐姐心上人吗？” “不是。” “可姐姐看到那个叔叔，眼睛会发光耶。”甜宝双手搂着她的脖子，十分天真地说。 盛千鱼抬手拍了拍虚空的肩头，甜宝发出一声小小的叫声。 她眼神坦然，声音轻缓道：“你看小钢镚送你的糖果，会发光吗？” 甜宝重重嗯了声。 “我和你一样。” 说完这句话，盛千鱼不发一语，默默拐弯，朝热闹的古亭走。 趴在背后的小女孩眨眨眼，她好像明白了——原来姐姐想把那个帅叔叔吃了！ 亭子里，众鬼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纷纷起身围了上去。 少年周身掀起一阵冷风。 众鬼绕着盛千鱼飘来飘去，七嘴八舌地说着： “小鱼儿，前天吐槽大会你没来，错过了好多有趣的事。” “我跟你说，某郑姓领导有一个私生子，是当红影后去年在国外生的！” “小鱼儿你知道吗？上个月我去看家里的不孝子，结果发现他不是我儿子！” “豪门孙家那个独苗，你猜是谁的？是孙茂他堂弟的！孙茂根本生不出孩子！” 瓜一个比一个大，盛千鱼听得津津有味。 站着累，她移步走到亭子里坐下，看着满亭子叽叽喳喳的幽魂，问道：“孙茂知道吗？” 一个中年女鬼凑上前来，脸上带着兴奋，落在盛千鱼身旁，激动地说：“不知道，孙茂那人狂妄自大，根本没怀疑过。” “不然，怎么会把孙照惯成那个样子！” “而且，孙茂不能生，还是他老婆亲自动的手。” 盛千鱼听完这些，对旁边的女幽魂伸出大拇指，轻声赞叹：“红梅姨，您果然是八卦组长。” 一头卷发的杨红梅，被夸得嘿嘿直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人分享自己的八卦，有人表达对盛千鱼的思念。 这些幽魂都是心有执念，在世间还有未了的愿望，所以迟迟不愿投胎重生。 等众鬼热情退却一些，她才把兜里描绘的画像拿出来，摊开给他们看。 “这是谁呀？”一个阿婆好奇地问。 盛千鱼指着画像，“她叫纪小柔，你们有谁见过吗？” 前排的鬼看了一圈，又换成后排的鬼，大家看完纷纷摇头。 一位胡子花白，被编成两股小辫的老爷爷，从鬼群中飘过来，看着画像，认真道： “我生前见过她，纪家的小丫头，她不是凌家老头的儿媳妇吗？” 盛千鱼眼神闪动，仰头注视着半空中的老爷子。 “假牙爷爷，那您见过她的幽魂吗？” 孟老头摸着下巴的小辫胡子，面色深沉地摇摇头。 “凌家祖坟虽然在这里，但我们还真没见过他们家的幽魂。” “可能他们家人死后都没执念吧，早投胎去了。” 听到这里，盛千鱼心底涌出一股淡淡的无奈，她垂着脑袋，望着手中的画像沉思。 这个人不止是凌郁珩的母亲，更是琉璃奶奶的女儿。 她希望能让琉璃奶奶圆满离开，童年最孤单的时候，是奶奶陪着她度过的。 而凌郁珩也想找到纪小柔。 为了琉璃奶奶和那双手，盛千鱼也不想放弃。 “我想麻烦大家一件事。”她郑重其事地说，“如果有幸遇到纪小柔，请来通知我一声。” 众鬼拍胸保证：“放心！我们反正闲得慌，只要她是幽魂，一定帮你找到。” 太阳缓缓落下，盛千鱼跟大家聊了一个多小时。 有人寻到的小宝贝，被她施力变成幽魂能用的东西，众鬼开心地围着盛千鱼转圈。 时间一点点流逝，回家太晚怕林美依担心，于是，盛千鱼起身跟他们道了别。 红梅姨很喜欢甜宝，想让她留下住她‘家’。 思虑再三，盛千鱼决定尊重甜宝，让她自己做决定。 墓园阴气重，这里其实更适合甜宝，就连常常去盛家找她玩的小河，也并不会长时间留在市区。 甜宝同意跟着红梅姨，还在她和众鬼的见证下，认了干女儿。 最后，盛千鱼独自离开了墓园。 傍晚六点半，她站在寂静无人的山脚下，愣愣出神。 这个时间，貌似不会有出租车来这里。 她打开软件尝试叫私家车，十分钟过去，还是没有一辆车。 以前她来墓园都是中午，除了一年一度的吐槽大会，她会找特殊工具来。 可现在…… 她望着空荡荡的四周，除了有石头山块，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 总不能施法让小鬼开着石头，送她回去吧？ “早知道来的时候，把盛淮之的摩托车偷出来了。” 摩托车？ 盛千鱼眸光一亮，脑海中忽然想到一个人。 她第一次主动拨通了视频电话。 天色逐渐暗淡，手机里的音乐，在幽静的山路旁显得异常突兀。 悠扬的英文歌响了许久，久到她以为打不通的时候，对方接了。 屏幕中露出一张俊脸，眼眸中透着锐利的光芒，额头沁满了汗珠，顺着面部线条滑落到下巴。 男人急促不稳的喘息从话筒里传过来，嗓音低沉：“什么事？” 盛千鱼沉默地看着。 屏幕里的男人拿着毛巾，把脸上的汗水擦掉，那只骨白修长的手在摄像头里晃来晃去。 一分钟过去，凌郁珩抬眼看着手机中的昏暗场景，不禁皱起了眉头。 “盛小四，怎么不说话？找我什么事？” “还有，你这是在什么地方？” 盛千鱼垂着眼睛，脸上的表情与夜色融为一体，叫人看不真切。 清冷的嗓音，少见般透出一丝委屈。 “凌郁珩，你能来接我吗？” 视频中的男人凤眸微怔，不知为何，虽然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但光听声音，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盛千鱼那张明艳的脸。 异色狐狸眼，泛起丝丝委屈，轻声唤他名字。 凌郁珩：……（国粹！） 男人清了清嗓子，“你小子给我正常说话！”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我很忙，没空。” 这个答案，在盛千鱼的意料之中，她淡淡哦了声。 本不想让盛家人知道她来墓园的事，但现在回不去，只好求助她三个哥哥。 盛允墨身份不适合出来乱跑，盛淮之大嘴巴，只有盛泽礼了。 她正准备挂电话，对方不知是不是猜到了，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道低哑沉闷的声音。 “地址发来。” 盛千鱼尽管有些疑惑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快，还是跟对方表达了感谢，并把墓园地址发给他。 六月的天气，其实并不冷。 只是墓园的位置有些特殊，周围群山环绕，远处有海。 本就阴冷的地方，晚风拂过，让人本能打哆嗦。 盛千鱼体质阴凉，但依旧是普通肉体。 下午出门只穿了身单薄的卫衣，忘记带外套了。 半晌后。 一阵摩托的轰鸣声，渐渐从远处传过来。 循声望去，漆黑蜿蜒的小路冲出一道大灯，盛千鱼下意识别开脸，抬手遮住刺眼的光线。 下一刻，车子停在她面前。 凌郁珩摘下头盔，在车灯的光线下，打量着路边纤瘦单薄的人。 从上到下看个遍，戏谑道：“盛小四，你真是个大奇葩，傍晚来墓地。” 眼前的强光没有了，盛千鱼放下眼睛上的手，默默搓着泛起凉意的胳膊。 “我来这里打听纪小柔。” 凌郁珩心头一跳，眼中的玩味慢慢退却，盛千鱼来这里，竟是为了他？ 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妖孽脸，还有她环抱自己取暖的样子。 男人眸色深了几分，胸口腾起一股莫名的躁意。 “豆芽菜的身子，出门也不知道多穿点！”凌郁珩一边嫌弃地吐槽，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 抬手扔过去，外套盖在盛千鱼的脸上。 她愣了一瞬，随后外面响起凌郁珩充满不耐的催促声。 “赶紧穿上走了！” 盛千鱼想到之前在视频里，看到他满头大汗的场景，以为他热，便没有拒绝这件外套。 男人宽大的外套，带着男性炽热的温度，将她整个上身包裹住。 里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汗臭味，居然有股淡淡的薄荷香。 戴上头盔，她熟练地坐上后座。 前座的人以为她坐好了，摩托车瞬间启动，盛千鱼还没坐稳，身体被惯性甩向后方。 惊慌之下，她本能地抱住前面的人，身体猛地贴上男人的后背。 前座的人身体一僵，车子打滑，险些歪出去。 凌郁珩急忙稳住摩托，匀速往前行驶。 可他内心已乱成一团，刚刚后背上的触感……是什么？ 第18章 必须给这小子练硬点 一路上，前座的男人整个身体犹如僵硬的石块，环在腰间的细胳膊，让他不敢动弹。 与其说紧绷，不如说是紧张。 车速几乎快开到极致了。 因为速度过快，所以盛千鱼只能抱得更紧，无暇顾及自己贴在他背后会不会露馅的问题，耳畔全是风声。 生怕自己摔下去，犹豫片刻，她把脑袋移到男人的肩头，扬声道： “你…你慢点。” 上次好像没有这么快。 风太大，加上头盔的限制，话音传到凌郁珩耳中，几乎所剩无几。 他大声询问：“你说什么？” “慢~点~” 盛千鱼声调提高，音量加大，尽量让对方听到。 平时刻意压低嗓音和声线，此刻怕人车尽毁，她恢复了自己真实的音色。 凌郁珩这次听清了，但心中的疑惑也愈发浓烈。 是他的错觉？还是风声影响？ 为何他觉得身后那小子的嗓音，细了许多，更像……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被凌郁珩瞬间排除。 盛小四虽说长相漂亮似妖，声音和身材也不符合男生标准，但他有十分突出的喉结！ 不可能是女生。 背上的可疑触感，有没有可能是，他胸肌太软了？ 车速逐渐平稳，稳到旁边的电动车已经超过他们了。 盛千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发现速度减弱，她微微挪动身体，将自己跟男人的后背隔出一丝距离。 从环抱姿势，变成抓着侧腰衣服，她歪头欣赏市区内的繁华夜景。 腰间的细胳膊陡然一收，让男人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 凌郁珩慢悠悠地开着车，头盔露出来的眼睛，锋芒逼人，凝聚了一团晦暗不明的疑云。 想到这家伙为了自己的事，专门跑到墓地那种地方，心中某个黑暗角落，忽然亮起一个光点。 让人感到十分陌生，却并不讨厌。 路上，盛千鱼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是她大哥。 眼看马上到家，她就没有开口让凌郁珩停车，电话只响了一次，盛泽礼没有再打来。 五分钟后，摩托车停在盛家门口，还是上次的老位置。 凌郁珩摘下头盔，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扭头看着后方努力摘头盔的人，忍不住调侃：“这次腿麻了吗？” “没有。” 盛千鱼把头盔还给他，脚尖点地，抬腿下车，动作行云流水，配上那张精致俊俏的脸，甚至有点小帅。 凌郁珩搓了搓发冷的胳膊，猛然想起上车时那个怪异的触感，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她。 对方神色淡漠，就那么直直地站着任他观摩，淡定如斯，最后还问了一句：“怎么了？” “盛小四，你是直的吧？”凌郁珩盯住那双黑瞳说。 盛千鱼不懂他为什么又问这种问题，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那就好。” 凌郁珩抬眼看向她，眸光锐利，眸中带着三分嫌弃和六分不赞同，还有一分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伸手在对方瘦弱的肩膀上戳了两下，“你不是挺能打吗？以后有空跟我去拳室练身体。” 三个月，肯定给他练出一身腱子肉，凌郁珩暗自决定。 “为什么？”盛千鱼狐疑发问。 男人倚在车身，唇角噙着笑意，看着她真诚道：“既然大家是兄弟，那我自然得为弟弟着想。” “除了这张脸能看，这小身板以后找女朋友实在吃亏，趁你还没到18，赶紧补补练练，说不定还能追高。” 细听，说得挺对，确实为她好。 可盛千鱼觉得自己没必要追高，她现在171，应该不算矮吧？ 打架，她都是以智取胜，趁其不备下重手。 若认真打，她恐怕不是凌郁珩的对手，而且对方是琉璃奶奶的孙子，也可以算她半个哥哥。 早年没妈，亲爹看起来又不好，比她可怜多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 盛千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表达完感谢，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对方却没有接。 眼前的男人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领口被风吹歪了。 葱白的手落在男人结实的右臂，轻轻摸了一下，凌郁珩身体猛然一抖，她一触即离。 衣服布料和胳膊都凉透了。 凌郁珩眯起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盛小四，你干什么？” “你冷，穿上。”盛千鱼坚持把外套还他。 凌郁珩：“……” 刚压下去的异样又升起来了。 “以后我打拳时喊你，就这么决定了！” 必须给这小子练硬点！ 他接过衣服，非常随意地套在身上，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摩托车像一艘火箭，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飞驰的路线，看起来有些凌乱。 盛千鱼：“？” 实在摸不透这位病友的心理，她转身准备回家。 一回头，看到门卫旁边站着一位挺拔清冷的男人，目光盯着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她走过去，轻轻喊了声：“大哥。” 盛泽礼虚扶镜框，眼神瞥向方才那个男人消失的地方，收回视线，他低头看着淡漠的盛千鱼。 沉默数秒，他牵起嘴角，淡淡一笑，“小鱼跟朋友出去玩了？” “嗯。”盛千鱼没有把去墓地的事告诉他。 两人并肩往花园走，边走边聊。 “那个男生是？” “病友。” 盛泽礼缄默不语。 他视力很好，虽然盛家对面环境有些昏暗，但依旧能看出大概的轮廓。 方才那人……如果他猜得没错，好像是凌家的大儿子。 病友？若是凌郁珩，倒确实没说错。 但—— “爸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以后不要跟那人称病友了，小鱼没病。”盛泽礼低沉的嗓音透着清冷。 盛千鱼小时候就是照着他的语气，来做声音训练。 所以，现在两人之间有种莫名的相似。 她点点头，“好。”那就只能称哥了。 盛泽礼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比上次少了一点生硬。 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只是笑着说：“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冷不冷？” 说着，他脱下外套，准备给她披上。 盛千鱼摇头拒绝了，把昂贵的西装外套推开，“谢谢大哥。” 刚才是因为在山里面，现在无风，她一点都不冷。 怕林美依担心，她不禁加快脚步，跟后面的人越拉越远。 盛泽礼拎着外套愣在原地，注视着远去的身影看了许久。 他以为，被拉进朋友圈的人是女生，没想到是那个性情不定的凌家老大。 之前他亲眼看到小鱼把那男人的外套脱下来，真的不冷吗？ 还是不想要他的外套？ 这个妹妹难道长大了？盛泽礼陷入了沉默。 回到别墅，盛淮之正拉着盛千鱼往餐厅走，嘚瑟地说：“今晚的大闸蟹都是三哥抓的！多吃点。” 盛千鱼侧首看过去，身旁俊朗的青年一脸骄傲，她不想打击对方，但又不得不善意地提醒他：“三哥，我不爱吃螃蟹。” 盛淮之停下脚步，低头愣愣地看着她，“那林姨为什么让人弄了这么多螃蟹？” “二哥最爱螃蟹。” 盛淮之：“……” 所以，他抓了半天螃蟹，差点被夹死，都是给盛老二做的？ 盛允墨走过来温暖一笑，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快步走进餐厅，顺便给少年递了个眼神。 仿佛在说：小鱼，快看你那个傻三哥。 盛千鱼十分听话地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盛淮之黑成锅底的脸，摩拳擦掌准备找人发泄。 而那个目标，自然是盛允墨。 身后一阵凉风拂过，很快便不见了。 盛千鱼顿住，眸光一凛，回头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四处查看。 她敏锐地察觉到，家里似乎多了一个陌生物。 “开饭了——” 一道呼喊声从餐厅里传出来。 随后是一声林美依温柔的嗓音，“小鱼回来了吗？” 盛千鱼暂且收起想要去查探的心思，应声答道：“妈妈，我回来了。” 盛家兄妹陆续走进餐厅，盛泽礼忽然拦住准备找盛老二算账的三弟，将人拉到后面，后者不解地问：“大哥，干嘛？” 盛泽礼歪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换来盛淮之一脸震惊。 “你说谁？真的假的？” 抬头一看，他大哥那张淡雅斯文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神情严肃，可见做不了假。 兄弟俩交换了眼神，盛淮之把脑袋凑过去，低声保证：“放心大哥，我会盯着他！” “你们不吃饭吗？” 盛千鱼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把暗自交流的盛家兄弟吓了一跳。 “吃吃吃，我快饿死了。”盛淮之尴尬地笑了笑，和盛泽礼并肩朝餐厅走去。 盛家人到齐后，大家举杯畅饮，连不怎么爱笑的盛千鱼也被此刻温馨的氛围，染上一抹笑意。 餐厅斜对面的大落地玻璃上，掀起几片花瓣，一缕高大的幽魂浮在窗边。 眼眶里空无一物，像两个黑洞。 没有眼珠，却能准确地找到里面那个少年，凝视着他，渐渐握紧双手。 在盛千鱼好奇的目光投过来之时，转瞬消失。 第19章 可惜，他不行 晚上9点，酒吧一条街上停了两排车子。 其中有两辆跑车很是扎眼，并不是它们有多豪，而是两车中间停着一辆摩托车，堪堪夹在中间。 路过的行人，总有几人发出取笑声，感慨这人真会停车。 而车主正在一家蓝头门面的酒吧里，看朋友玩骰子。 幽静独立的卡座里，周烨跟旁边的朋友使了个眼神，扔下骰子，他伸脚踢向窝在沙发上的男人。 “我说，你找我出来干嘛？马上考试了，我还得复习呢。” “是吗？”沉默许久的男人不以为意地斜他一眼，端起桌上的樱桃汁，喝了两口。 周烨被某人戳破以后，尴尬一笑，起身挪到他旁边，笑呵呵地问：“你今晚是不是骑了那辆摩托车？” “嗯。” “郁珩，借我玩几天呗。”周烨凑近说，“坏了我再赔你一辆！” 眼看旁边的好友为了一辆摩托车，即将不要脸地贴上来祈求，凌郁珩想也没想地一把推开他。 满眼嫌弃道：“你再近一分，我就揍你！” 周烨赶忙往后挪了一大位置，笑着央求：“上次音乐系才女的情书，还是我帮忙塞进你衣服里的，看在哥们帮你拉红线的份上，给我开几天。” 提起这事，凌郁珩瞬间精神了，噌的一下直起身，眸中聚起一团小火苗，看着身旁的人冷笑一声。 “老周，我找了许久，都没查出来是谁干的缺德事，没想到那个人是你啊。” 周烨挠着后脑勺，避开他想刀人的眼神，讪讪道：“怎…怎么能叫缺德事呢？兄弟这不是为你终身大事着想嘛。” “再说了，音乐系的才女柳玥，长相能力俱佳，人家女孩主动跟你表白，你怎么就不试试呢？” 凌郁珩撩起眼皮，抬腿踹了他一脚，声音冷淡，带着几分警告，脸上满是不在乎的表情。 “别再做这种事，我不需要女朋友。” 周烨试探性问了一嘴：“那……男朋友？” “滚！” 一阵磨牙声，清晰准确地钻进周烨的耳朵里，吓得他赶紧端起桌上剩下的半杯果汁，低头双手奉上。 另一侧玩游戏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嗤笑道：“老周，你现在特像战战兢兢的烨公公，哈哈……” 卡座里笑声一片，凌郁珩没怎么计较，接过果汁后，笑着看周烨扑过去，跟另外两人打闹在一起。 这时，身后不远处的卡座，传来一群男人的打趣哄笑声。 “照哥，你这是从哪儿寻来的宝贝？长得真……” “这小子一看就是下面的料，瞧那白皙的脖子，又细又漂亮，这要是掐上去，得多爽~哈哈哈！” “光是一张侧脸就挺绝，照哥又准备换人呢？” 两秒后，被称为‘照哥’的男人笑了起来，声音透着猥琐，警告他们： “滚，他是我的玩具！再yy，别怪我不客气。” 几人只能掐死心里的念头，赶忙敬酒道歉，孙照脸上的表情这才转好。 “我在苏家老爷子的宴会上，远远看到这小子，第一眼就心痒了，这要是吊起来玩，肯定哭得很漂亮，嘿嘿……” 那边的声音逐渐被驻唱的歌声盖住。 握着果汁的五指一顿，凌郁珩眼珠微动，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卡座，那里的人一片混乱。 苏家宴会？漂亮的小子？ 两个点一拼凑，不知为何，他脑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凌郁珩脸色倏然一沉，难道孙照盯上了盛小四？ 他端起樱桃汁，起身往那边卡座走去，身后是周烨充满疑惑的喊声。 几个男人之间的污言秽语，越来越清楚。 孙照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桌前，抬头一看，瞳孔骤缩，身体下意识往后坐。 卧槽，凌疯子怎么在这儿！ 卡座里其他人也认出了凌郁珩，纷纷噤声，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声招呼。 想到周围还有别人，孙照佯装整理衣服，抬头看着面前的大高个，举杯强装淡定道：“真是稀客，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要不坐下一起喝点？” 凌郁珩勾唇，“好。” 稳稳地落座在他刚才腾出来的空位。 孙照：“……” 一头黄毛的男人眼皮猛地抽搐两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们之间的关系，貌似并不好，凌疯子今晚吃错药了？ “那个，其实我只是……”客气一下。 凌郁珩慵懒随意地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宛如在自己地盘上一样悠然自得。 似笑非笑地睨着憋闷的孙照，“不是要跟我喝一杯吗？” 他端起手中的樱桃汁，用杯底碰了一下对方的杯子，眼底划过一丝嫌弃，仰头一饮而尽。 “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他把杯子扔在桌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动静，然后歪头笑看一脸呆滞的男人。 孙照脸色铁青，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满一大杯高度酒。 此刻有一肚子国粹想骂，思虑再三，他忍了。 不是孙家斗不过凌家，而是这厮疯起来不要命。 当年有人拿他母亲是精神病取笑，甚至还扬言看过他母亲摔死的场景。 那人被15岁的凌郁珩摁在厕所里，差点溺死，最后成了植物人。 事后，依然笑着上学，正常生活。 从那以后，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母亲是逆鳞，提起轻则一顿打，重则要人命。 奈何凌郁珩根本不怕。 孙照至今都记得自己当初一时嘴快，传到他耳中，被打得断了根肋骨。 而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仅仅对他疯癫一笑，就让孙照刻骨铭心。 非必要，他是真不想跟凌郁珩正面碰撞。 这疯子不知道在哪儿受气，跑他这里撒欢儿来了。 无奈之下，孙照硬着头皮，把一整杯酒仰头喝下，辛辣的液体滚进食管，到达胃部，引起一股浓浓的不适。 凌郁珩眸光冷淡，嘴角含笑，默默看着对方憋屈又不敢发火的样子。 “我刚才听到孙少讨论宝贝，有些好奇，特来看看。” 孙照的表情已经不如之前温和，本就不大的眼睛，还学人眯眼，看起来除了像一条缝，没有一丝威慑力。 “凌少对我的‘爱好’产生了兴趣？” 凌郁珩双手垫在脑后，懒洋洋地说：“那倒没有，纯粹好奇而已，怎么？不给看？” 孙照咬了咬牙：“……给！” 手机上的照片，正是盛千鱼站在池塘边看鱼的样子。 凌郁珩瞬时冷了脸，紧盯着孙照快要流口水的脸，喉间发出一道森冷又危险的声音。 “你看上的宝贝，就是他？” 孙照把手机装进兜里，生怕别人多看一眼，知道对方不好男色，他无所畏惧地说： “凌少知道我的口味，就无需我明说了吧。” 旁边沉默的男人蓦地轻笑一声，凤眸瞥过来，一字一顿，话音很轻，却像岩石般重重地砸进孙照心口。 “可惜，他不行。” 孙照紧了紧拳头，满眼阴狠，咬牙问他：“凌郁珩，你想抢我的人？” “我弟，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此话一出，孙照傻了，弟弟？啥意思？ “凌萧羽整容了？” 凌郁珩目光冷然，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像条毒蛇一样盯着他，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俯身靠近，看着对方受惊的眼睛，沉声警告：“孙照，你若敢打这个人的主意，我就把你的爪子剁了喂狗。” 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冰块，哐哐哐，从头砸到脚，最后整个人仿佛被砌在冰盒里，冰冷刺骨。 孙照不禁打了个寒颤。 “照哥，要不……换个人？”其中一个人出声安抚。 结果事与愿违，孙照最大的问题就是好面子，这次被凌郁珩当着众人面威胁，哪里受得了。 待心底的恐惧散去，他端起一杯酒，几口喝完，胸口的躁火和酒精融合，最后对身旁唯唯诺诺的胆小鬼们道： “我孙家可不怕凌家，在他剁手之前，我非要搞一搞那小子才行！” 坐在旁边的三人互看一眼，决定不再发表意见。 他们知道孙照变态，却没想到他变态到拿自己以身试险的程度。 凌郁珩面色阴沉，回到卡座，对周烨他们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酒吧。 路上，他给盛千鱼发了一条消息。 *** 盛家。 饭后，盛千鱼在花园里四处转悠，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一闪而过的东西。 于是她决定上楼再看看。 经过一扇扇房门，并未感知到奇怪的生物，最后她只好返回卧室。 此时，口袋里响起短暂的提醒铃声，盛千鱼一手关门，一手拿手机查看。 【狂躁小0：盛小四，你以后每天吃8顿，争取一个月胖50斤！】 盛千鱼：…… 为什么要求她加餐？ 难道他因为找不到妈妈的幽魂，疯了吗？ 窗台忽然涌进一股冷风，与之前的轻柔不同，这道凌厉的风，径直朝盛千鱼面门袭来。 第20章 我不喜欢被威胁 双眸异色闪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阴森可怖又狰狞的脸。 屋内少年侧身一躲，没有眼珠的高大幽魂扑了个空。 “盛千鱼！老子要拉你下地狱！” 狰狞的男鬼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一边伸出双手，朝她再次袭来。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盛千鱼立刻回想起来者是谁。 那个幽魂再次凶猛而狠厉地朝她扑来，脖子被一道猛力束缚住，窒息感渐渐袭来。 即便这样，盛千鱼的脸上依旧平静淡然，没有丝毫惧意。 她毫无波动的状态，让幽魂既愤怒又兴奋。 “你这个阴毒的恶鬼！5岁时就敢把我眼珠挖了，你是魔鬼！” “你跟林美依都该死！凭什么她嫁入豪门当富太太！” “上个月你妈胳膊受伤，不好受吧？哈哈哈…” “我今天就要掐死你！然后再去搞死林美依那个贱人！” “哈哈哈……你不是有魔力吗？怎么这么弱？你是地狱恶鬼！” 掐在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盛千鱼面色惨白，太阳穴青筋突跳。 她望着那双空洞的眼眶，勾唇哑着嗓子，艰难道：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让你…看一下。” 幽魂得瑟的嘴脸凝结了一秒，正要嘲笑她，对方抬手，微凉的指尖点在他眉心。 魂体瞬间定住。 盛千鱼扯开勒在脖子上的禁锢，绕过僵住的男鬼，走到阳台把窗帘拉上。 重新来到他面前。 即使对方没有眼睛，但从发抖的嘴唇来看，他是恐惧的。 这个幽魂是她的父亲——宋书朋。 当年出轨的父亲被她一眼吓死，心有不甘，便一直跟着她们母女俩。 刚开始，盛千鱼太小，只能看着身为鬼魂的父亲，时不时去骚扰妈妈。 因为他伤不到自己。 为此，林美依常常发生小意外，但从未在她面前抱怨和哭诉。 永远乐观向上，并在盛千鱼牙牙学语，关心她的时候，温柔抚慰：“妈妈一点都不疼，只要小鱼健康，所有伤痛都由妈妈来扛。”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她发现自己能够触碰到幽魂。 那天她的父亲在她面前侮辱谩骂，甚至诅咒她们不得好死。 在他弯腰蹲下，想要吓唬她时，盛千鱼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用力抠在对方的眼睛上。 废了他一双眼，惨叫一声，夹着尾巴跑了。 从那以后，盛千鱼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想到，还敢找回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不科学，为什么？！” 男鬼的声音嘶哑难听，动弹不得，只能愤怒地吼她。 声音中夹杂着对未知的恐惧。 “我只知道，你今晚得留下了。” 宋书朋惊恐道：“你，你什么意思！” 知道他看不见，盛千鱼唇角上扬，笑得愈发明艳。 她摘下美瞳，露出那双异色瞳孔，在房间里熠熠发光。 “我以为你之前投胎去了，结果藏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来找我报仇。” 她话音转冷：“我讨厌被威胁。” 冰冷的视线在幽魂身体上淡淡打量，好像在故意拉长对方心中的恐惧。 也似乎在研究怎么解决这个恶鬼。 她把脸凑过去，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去年我发现了一个能力，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凉薄如鬼魅的嗓音，让宋书朋听得心颤。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能力是什么，但此刻心里有种巨大的恐慌。 仿佛比他死后变成幽魂，还要可怕。 “不…不不行！我不想知道！你不能……我是你爸爸！” 盛千鱼异瞳凝聚，中指在他脑门中心用力弹了一下。 下一瞬，宋书朋发出一声凄惨叫声。 僵硬的魂体不到五秒，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她看着幽魂消失的地方，心中一片茫然。 若有一天，她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只要有可能危害到林美依，盛千鱼会立即了断自己。 谁都不能伤害妈妈，包括她。 重新走到窗边，拉开帘子透气，盛千鱼忽然一顿，今日某人好像还没有给她传视频。 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登上微信，她直接给对方发了一个视频邀请。 她帮忙，那他就应该遵守承诺。 等待的过程中，盛千鱼打开许久未上的奇异论坛。 里面都是各种怪异又无法解释的帖子，她无聊时喜欢上来观看那些视频。 偶尔指出那些灵异的事情是假的，有些真实的视频，她也会把幽魂具体位置告诉网友。 起初，大家都在嘲讽她信口雌黄、装模作样。 后来也有一小部分朋友，被她点出灵异所在，私下成了她的小粉丝。 两个月没上线，私信竟然积攒了上百条。 盛千鱼正准备点开一条看看，屏幕左边的视频接通了。 她瞬间转移视线，把私信抛之脑后。 秀眉微皱，盯着屏幕略有不满道：“你失约了。” 对面的凌郁珩刚洗完澡，举着手机，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盛千鱼一下子愣住了。 男人上身裸露，额前碎发还在滴水，落在肩头，顺着锁骨滑向胸肌，最后一路往下。 她看着对方劲瘦的腰身，歪头思考，网上称这种腰叫什么来着？ 再下面的镜头就没有了。 妈妈说，男女有别，不能看对方的身体。 那现在她应该移开吗？ 大家都是男人，凌郁珩并不觉得，自己裹着浴巾出来有什么不对，非常自然地跟她聊视频。 随着画面移动，凌郁珩把手机支在桌上，拿起一旁的浴袍，当着盛千鱼的面，慢条斯理穿在身上。 腰带简单又随意地搭在一起，遮住了胸前两个异常显眼的小豆子。 可浴袍的大v领十分松垮，胸肌若隐若现。 一抬头，发现盛千鱼愣愣地盯着自己，凌郁珩发出一声闷笑。 “怎么？羡慕？” “别自卑，等周末哥喊你去加练，平时多吃点鸡肉，保证把你软绵绵的胸肌练硬。” 盛千鱼低头看了眼自己裹好的胸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原来他要自己练拳多吃点，是为了让她拥有胸大肌。 确实是个好人。 可惜，她恐怕要辜负他的好意了。 “你今天没拍手。”盛千鱼说。 凌郁珩恍然大悟，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把刘海儿拢向脑后，闷声吐槽： “盛小四，你今天不看手，会死吗？” “不会。”盛千鱼摇头说，“但会失眠。” 凌郁珩：“……” 男人一脸无奈地伸出双手，在视频中晃来晃去，没个正形。 余光一瞥，发现视频中的盛千鱼皱着眉心，唇瓣抿成一条线，满脸写着不高兴。 凌郁珩悄悄勾起一抹坏笑，凤眸上挑，盯着屏幕里的沉默少年，继续摆弄。 仿佛得了趣，像逗猫似的在手机前面撩手，最后把对面的人惹急了。 话筒里传来一个带着恼意的气声。 “凌、郁、珩。” 骚动不安的双手总算停了下来，盛千鱼极其严肃地警告他： “你若不守诺，那我也不再帮你寻找了。” 一把抓住对方的软肋。 男人敛容恢复正经，“现在看？还是拍视频发给你？” 盛千鱼看了眼电脑下方显示的时间，想到明早还要上学，于是低声对他说：“发视频吧。” 说完，她没有一丝留恋地挂断电话，摘掉假发，起身朝浴室走去。 凌郁珩拍了一分钟小视频发过去，半晌没收到回复，他扔下手机，吹完头发便上床睡了。 梦里，他又见到那双异色瞳孔，可对方却是长发飘飘的模样。 明媚清丽，双眸透着浓浓的笑意，跟平日里的小面瘫完全不一样。 整个人散发着张扬的美，宛如一团炽火，让人移不开眼。 从白雾中朝他款款走来…… 第21章 来自盛老三的警告 “哥哥~你在看什么？” ——看你。 昏暗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弹起一个人影，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双眼无神，犹如呆滞的失魂者。 下一秒，床上的人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砰！”卫生间门被大力推开。 哗啦啦的水流声，盖住了急促不安的粗喘，一捧又一捧，凉水胡乱泼在脸上，直到彻底清醒，洗脸的动作才停下来。 “*&@#！” 男人双手支撑在洗手台边，看着镜中那双冷冽的丹凤眼，眼底还有一丝未消散的惊慌无措。 水珠沿着下颚滴在水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胸腔里的跳动逐渐平稳，呼吸也慢了几分。 凌郁珩紧紧盯着镜中的自己，眸色深不见底，薄唇发出一句又一句，犹如梦话般的声音。 “疯了吧？” “那小子是不是有毒……” “难道……我变态了？” “为什么…他在梦里扮成女孩，竟毫无违和感。” 他是直的，他无比确定。 曾经跟周烨他们一起去泡温泉，他从未动过这种念头，更不会梦到他们。 一定是盛千鱼单薄柔软的身子骨，给了他这种错觉。 不行，必须帮他练硬实！ 否则……否则他寝食难安。 恍惚间，梦中那声轻柔的呼唤，再次涌进大脑，像藤蔓一般，悄无声息延伸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啪”的一下，清脆又响亮的声音在卫生间里回荡。 一巴掌，将脑子里那些旖旎的话音和片段，彻底打散了。 回到卧室，凌郁珩不敢睡了。 他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盛千鱼那双含笑的狐狸眼。 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屋内未开灯，漆黑一片，月光皎洁，穿过透亮的玻璃照在男人身上，在地板上拉出一道身影。 深夜，景色孤寂。 凌郁珩神色复杂，望着外面不发一语。 不知站了多久，窗边的人忽然动了，他大步走进卧室，弯下腰，在床头边一阵摸索。 最后终于找到了手机。 “不行，我睡不着，那小子怎么能呼呼大睡。”他一边嘟囔一边在通讯录里找某人电话。 翻阅半天，凌郁珩也没找到盛千鱼的电话，后来一想，他好像只加了对方的微信。 那就打视频！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没人接。 他不死心，打到第三个时，对方终于接了。 视频画面一片漆黑，但凌郁珩不在乎，也没想看人，正准备开口吼一嗓子。 结果，对方的声音先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嗓音轻柔，带着没睡醒的鼻音，像个小猫似的喃喃道：“哥哥…干…吗？” 凌郁珩：“！！！” 淦…… 行动快过脑子，视频迅速被挂断。 他一把丢掉手里烫人的电话，根本不在意手机是否摔坏了，眼下只想再去卫生间洗把脸。 “盛小四就是个祸害！” 凌郁珩忿忿地低斥一声，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洗完脸出来，那声真实听到的‘哥哥’在脑子里盘旋不下，惹人烦躁。 “我是直的！”他对着空气坚定道，“我不可能有孙照那种爱好。” 提起孙照，凌郁珩心中的烦闷顷刻消散，脸色凝重，垂在身侧的双手松了又紧。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把他的警告听进去，但如果孙照还敢惦记盛千鱼…… 凌郁珩看着被丢在地上的手机，眸光愈发锐利，阴冷的声音，从喉间缓缓溢出来。 “他敢动，我就剁了他的爪子，让他看着喂狗吃。” 透着连本人都没察觉到的占有欲。 因为一个视频，凌郁珩整夜没合眼。 第二天无精打采的，坐电梯差点睡着，只好打车去学校。 与此同时，盛家司机也在别墅门口等着。 片刻后，盛淮之和盛千鱼一左一右上了车，等人坐稳，车子匀速启动。 一个大二，一个高三，两人虽不在一起，但两所学校距离不远，司机一般先送盛千鱼，因为她的学校比较近。 “小鱼儿，你今年记得报我这所学校，这样三哥还能照应你。” “哦，知道了。” 盛千鱼无所谓在哪儿上学，从小到大，她的成绩没拔尖过，但也没下去过，永远在中上游飘荡。 去哪个学校，能考上再说。 若考不上，她就去火葬场工作，工资不低，日常也不无聊。 盛淮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见她望着窗外发呆，忽然想起昨晚大哥跟他说的事。 心里不禁冒出一股危机感。 他往右边挪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那边神游太空的‘少年’。 “小鱼儿，你跟凌郁珩关系很好吗？” 盛淮之至今都不敢相信他大哥的话，他们家小鱼儿竟然会交男朋友？ 呸！是男性朋友。 还同坐一辆摩托车？有没有搞错？ 想当初，他都是半哄半拖，才让她坐自己的摩托出去遛弯。 凌疯子他凭什么？！ 盛千鱼闻声回头，看到盛淮之皱眉揪头发，这是她三哥不高兴时的标志性动作。 “你和他有仇吗？” 盛淮之一愣：“呃，那倒没有，只是咱们跟凌家是对头，我怕那家伙利用你，打听咱家机密。” 听完他的话，盛千鱼低着头若有所思。 随后她转头向盛淮之保证：“我不知道公司的机密，也不会跟他乱说话。” “凌郁珩当我是小弟。” “……”盛淮之憋闷地说不出话来。 什么小弟！明明是那个性情不定的凌疯子，看他们家小鱼儿长得俊、好欺负。 司机把车子停在路边，盛千鱼拉开车门，看了眼旁边摩拳擦掌，不知生什么闷气的人。 “三哥再见。” “哦，诶？——” 盛淮之一抬头，对方已经踏进校门了。 纤瘦的少年从口袋里拿出耳机戴上，单手插兜，微微低着脑袋往学校里面走。 与周围成群结伴的同学，形成了鲜明对比。 盛淮之看着那抹孤单的背影，心疼不已。 重重地叹口气，罢了。 小鱼儿好不容易有个朋友，说不定哪天就闹掰了。 他抱着这样的心理走进大学校门，好巧不巧地跟某人撞在一起。 “看路！” 盛淮之还没开口，却被对方先发制人，不耐烦怼了一句。 这下子，把他点炸了。 “这么大的门，这么大的人，这么大的眼睛，你是这么的瞎啊！” 盛淮之瞪着面前一脸倦意的臭脸男。 凌郁珩抬眼一看，原来是盛家老三。 刚才他太困了，眼前忽然一黑，这才撞到了人，自知理亏，道了歉继续往前走。 他不想浪费时间在门口跟人掰扯，奈何对方不这么想。 以往他们从不同框，今天盛淮之罕见地走到他身旁。 两个外形卓越的人并肩而走，引得不少人多看了几眼，甚至在偷偷讨论，这俩对头怎么同框了？ 凌郁珩没休息好，脾气就很差，再看到盛淮之跟着他，更是烦躁不堪。 他压着嗓子问：“有事？” 盛淮之冷声道：“凌疯子，不管你为什么接近小鱼儿，我丑话说在前头，别过界。” “你若敢对她动歪心思，我不介意跟你同归于尽。” 他丢下狠话扬长而去。 满是困意的男人清醒了几分，定在原地，望着盛淮之远去的背影默不作声。 数秒后，凌郁珩忽地笑了。 盛小四在盛家真是受宠啊，哪像他万人嫌。 “小鱼儿~” 嗓音低沉微哑，拖长尾调在唇间碾磨，双眸划过一丝玩味。 被盛老三警告后，他身上的反骨突然痒痒了。 歪心思？比如什么？ 第22章 她不舒服 回到教室，盛千鱼默默走到最后面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所私立贵族学校，除了一些成绩优异的学生，剩下一部分则是权贵们的孩子。 虽说不像其他高中那么卷，大多人家里都安排好出路了，再过小半年，他们也该升学考了，每张桌子上，多多少少都摞着几本书。 同学陆续进来，其中有人看到后座角落里的少年，边往那边走边喊道：“喂，盛千鱼，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高个寸头男生，长腿迈开，跨坐在她前面的空位上，学人耍酷，左边特意弄成断眉，胳膊肘支在桌上，看着沉默的少年。 盛千鱼抬眸，对上桌前的酷拽男生，平静的面庞上露出一丝不解，“什么事？” 许曌(zhào)一愣，皱起眉头，在她桌上敲打两声，脸色变得有些不高兴。 “怎么？过个周末，你就把我妹跟你表白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啊！” 对方声音不大，似乎是怕被老班听到，说完瞪着她，仿佛她不给答复，就准备坐着不走了。 盛千鱼眼神顿然一闪，经他提醒，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上周放学，许曌在校门口把她拦下，塞给她一个小纸条，上面是手机号。 不等她说话，对方丢下一句：“我妹想跟你聊聊，有空加一下。”转身就走。 盛家的车子正巧这时开过来，一上车，盛淮之就把那张纸条没收了，并严肃地叮嘱她不要收别人的东西，尤其是男生给的。 后来，这件事就被她抛到脑后忘记了。 “抱歉。” “什么意思？这是拒绝？”许曌问。 她点点头，翻出一本书，当着他的面打开，然后低头开始看起来。 班里的人都知道盛千鱼古怪的性子，她不想说话时，就算撬开她的嘴，也问不出一个字。 许曌支着下巴，近距离打量着面前的低调少年。 搞不懂他妹妹到底喜欢这小子什么，除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之外，实在找不出什么能看的点。 学习不顶尖，身高也不行，奇怪的是，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下手还挺重。 有一次他在小街道无意看到盛千鱼戴着帽子，把一个喝醉的流氓摁在地上打，冷漠的样子，连他一个男生都觉得帅。 这是唯一能被他欣赏的优点。 “你试着做个普通朋友也行啊。”许曌尝试劝她。 “去年你救了我妹妹，那家伙就对你念念不忘，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说是吧？” 正在看鬼故事大全的盛千鱼抬起头，看了眼班里即将坐满的同学，收回视线，音色淡淡道：“快上课了。” “抱歉，我对女孩没有那种喜欢。” 许曌的眼睛瞬间大了一倍，捂紧嘴巴，生怕自己的震惊声把同学招来。 脑袋挤到她面前，用最小的气声，磕磕巴巴道：“你，你…你小子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盛千鱼张了张嘴，发现对方双手捂嘴，还有惊恐万分的眼神，她把话重新吞进腹中。 说多错多，她还是准备复习吧。 接下来，许曌再也没听见盛千鱼说话，而她的沉默，让他刹那间回到自己的座位，脸上露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 我滴个神呐！看来以后得跟这小子保持距离。 万一看上他怎么办？毕竟他长相身段都不差，许曌边想边搓胳膊。 铃声响起，旁边发出一声拉椅子的动静，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座。 “第一节谁的课？” 男生沙哑浑厚的嗓音传至耳畔。 盛千鱼低头自顾自地整理复习笔记，眼皮未抬，“老郑。”低声回了同桌。 徐久放好书包，双手一摊趴在桌上，额前刘海微微挡住一半眼睛，狭长冷淡的眸子看着认真做笔记的小同桌。 半晌后，他从包里拿出一瓶草莓酸奶，熟练地穿过桌线，停在一堆课本中间的空闲处。 “老班要是查岗，记得喊我。”徐久说。 “好。” 盛千鱼把那瓶酸奶拿到抽屉里，里面还有4瓶未拆封的酸奶，都是徐久给的。 其实，她拒绝过，甚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如此执着送她酸奶。 只是无意中在老班查岗的时候，把熟睡的同桌喊醒，免遭一顿数落。 后来就变成老郑的课，徐久补觉，嘱咐她帮忙注意老班动向。 帮到了，第二天便给她一瓶牛奶，没帮到，就什么也没有。 这样的关系，他们之间竟然维持了一个月，盛千鱼会把酸奶集体放在桌子里，周五一起打包拿回家。 同学送的东西，不喝也不好丢掉，曾想退回去，被徐久十分高冷地拒绝了。 最后全部送给了盛淮之，她三哥收到后非常开心。 老郑戴着老花镜走进班，开讲后，旁边的同桌趴下补觉，盛千鱼目视前方，认真听着讲台上老师的大舌头音。 不一会儿，徐久再次歪头看过来，清俊的眉眼皱在一起，神色凝重，眼底的犹豫一闪而过。 “你今天……没事吧？” 盛千鱼一怔：“什么事？” 徐久抿着唇沉默不语。 他记得上个月就是这个日期，盛千鱼不舒服…… 徐久眼中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冷冷地丢下一句‘没事’，重新埋头补觉。 弄得她一头雾水，不过盛千鱼并未在意，目光回到黑板上，继续听课。 大课间时，同学们大部分都去后操场的小超市，买零食和奶茶，班里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人。 有人聊八卦，有人说毕业后要出国的事，旁边的人还在睡觉。 盛千鱼有时挺好奇，她这个同桌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只要是不重要的课，他就埋头睡觉，但一考试，又是年级前三名。 很神奇，让她这个认真听课，却始终漂泊在年级50名左右的人，十分想不通。 此时，手机忽然响起两声消息提醒。 拿出来一看，是盛淮之发来的信息。 【三哥：小鱼儿，你亲戚是不是今天要来？我刚想起来！要不要请假去接你？】 亲戚？哦，大姨妈。 盛千鱼打开记录，发现确实是今天，但她身体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于是，她回绝了盛淮之的好意，跟他说推迟了。 对方也没有强求，只说不舒服就给他发信息，他没课时来接她。 这所学校的董事之一，就是她继父盛霆，每月那几天，盛千鱼就会请假回家休息，刚开始同学还觉得奇怪。 后来不知是谁说，她脑子有问题，每月要做治疗，大家议论了一阵子，就翻篇了。 有些事不经念叨，上午才说推迟的大姨妈，中午放学，盛千鱼便觉得肚子不对劲，有那种隐隐下坠的感觉。 眉心微蹙，她拿出电话，边走边准备给盛淮之打电话。 临近校门口，左肩膀感到落下一个重物，盛千鱼回头，徐久收回拍在肩头的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有事吗？”她问。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徐久正犹豫着要不要送她回去，学校门口传来一阵摩托的轰鸣声，不远处同学的喊声打断了他。 “盛千鱼，你哥来了！” 她回眸看过去，确实是盛淮之的摩托车，心中划过小小的疑惑，这是心有灵犀吗？ “同桌，再见。” 跟徐久道别后，盛千鱼背着包，径直走向那辆刚停下的摩托车。 驾车人正在取头盔，身后忽然贴上一个身体，对方熟练地抓住他腰间的衣服，脑袋侧趴在背上，清悦的嗓音带着淡淡的脆弱。 “哥哥，我们回家吧。” 盛千鱼难受地咬着下唇，心中纳闷：她三哥今天的背怎么这么僵硬？ 男人头盔取了一半，“啪嗒”又卡进去了。 凌郁珩：“……” 这小子叫哥叫上瘾了？！！！ 第23章 凌郁珩生疑 前座的人半晌没动弹，即使思绪被肚子痛搅乱了，此刻的盛千鱼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松开抓在腰间的双手，直起身，左手捂着胀痛的小腹，低头先打量了一番身下的摩托车。 跟她三哥的车子一模一样，就连头盔都是一样。 接着抬眼看了一下男人宽阔僵硬的后背，衣服是早上穿得黑外套，只是…… 怎么变成了夹克？ 盛千鱼心口一跳，她好像上错车，认错人了。 忽然想起，早上他们是一起坐车去学校，盛淮之又怎么会回家开车跑过来接她？ 怪她方才的精力都被不舒服勾走了，生怕晚一会儿弄脏衣服。 盛千鱼扶着旁边，准备下车道歉。 男人的胳膊忽然背着伸过来，大手一捞，把单脚踩地的她又拉回后座。 盛千鱼：“？” 男人取下自己的头盔，侧身戴到她脑袋上，根本没给盛千鱼回神的机会。 凌乱不羁的发型下是一双眸色幽深，似笑非笑的丹凤眼，神色复杂地凝视她。 “盛小四，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 戴着头盔的盛千鱼满眼迷茫，对他微微摇头，她不知道啊。 “你怎么在这里？” 凌郁珩下车从后箱拿出备用头盔，重新戴上站在她面前，俯视那双茫然的狐狸眼。 被头盔盖住了一部分脸庞，这么看竟少了几分冷漠，有些呆萌。 “你不知道，就上我的车？” 还用那么柔弱的声音喊他‘哥哥’…… 这小子是不是故意搞他？凌郁珩紧了紧身侧的手，心底又烦又乱。 下一刻，盛千鱼就打破了他凌乱如麻的思绪。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我三哥。” 声音再次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都是他的幻听，凌郁珩忽然感到一阵郁闷。 盛淮之？ 那家伙185，他190，高了整整5公分，哪里像了？ 垂眸看到自己的摩托车，蓦地愣住，随即眼神一聚，今晚就把这辆车送去改色！ 他尴尬地舔了下唇，跨坐在车上，冷冷地对身后人说：“抓好，送你回家。” 结果，腰侧空荡荡，那双泛着凉意的双手并没有出现，凌郁珩带着疑惑回头，拧眉看她，声音略显强势地说： “不是难受吗？” “你都坐几次了，怎么矫情起来了？” “赶紧抱好，走了。” 凌郁珩凶完她，转身准备启动车子，根本没注意到他字里行间的变化，只觉得被某人嫌弃后，心底烦躁不已。 他还没嫌弃带男生同坐一辆车，这小子居然不乐意了。 小腹的感觉愈加强烈，她每次刚来时都很痛，只要过了第一天，就会好很多。 盛千鱼觉得自己等不了盛家来人接她，此时已经痛到开始发虚汗，她隐隐觉得某些东西快下来了。 她俯身趴下，顾不得其他，伸手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身，双手一扣，防止自己掉下去。 凌郁珩眸光一凛，呼吸不由放慢，最后甚至忘了呼吸。 他低眸盯着扣在腰间那双纤细泛白的手，有什么东西从眼中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根本抓不到。 这一刻，凌郁珩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他坚定自己是直男，对任何男性生物都没有念头，更不会跟兄弟间如此亲密，若是周烨敢这么抱他，少不得一个拳头。 但……为何他对盛小四不同？ 只对这个人，没有厌恶感。 陷入自我怀疑的凌郁珩忽然感到腰间的手，轻轻戳了他一下，腹肌陡然变僵硬，他语气生硬道：“干吗？” “我想回家。” 凌郁珩一咯噔：“……”声音如此弱，就这么难受吗？ “我带你去医院。”他说着启动了车子。 身后的人猛地一勒，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盛小四！咳咳…是不是欠揍？” 盛千鱼很无辜，她只用了一半的力度，咬着唇强硬道：“我就想回家，不麻烦你了。” 话落，她松手准备下车。 “大男人耍什么性子。”凌郁珩被气笑了，他下意识抓住对方想要撤回的手。 掌心下面的柔软触感，让他像触电似的，一碰即离。 心里无限吐槽，这么软的手，到底怎么打架的。 “行！回家。”摩托车往盛家的方向疾速驶去。 盛千鱼没听出他的嗓音哑了，耳畔的风力逐渐加大，她觉得凌郁珩快把车子开飞起来了。 她只能抱得更紧，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经过一个减速带的颠簸，凌郁珩的后背再次感受到那股奇怪的触感，摩托车‘吱’的一长声，忽地停下来。 凤眸大睁，心底骤然跳出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盛小四，你……” 被他反复折腾，盛千鱼此刻脸色极差，咬牙下车，盯着他那双诧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礼貌询问： “需要我来开吗？” 这么重的车身，怎么可能让她开，更何况对方不舒服，凌郁珩暂时把心中的疑惑放下，冲她使了个眼神，“上车。” 两人一路缄默不语。 直到车子停在盛家大门口，凌郁珩一把抓住对方纤细的手腕，拦下要走的少年。 盛千鱼面色苍白，捂着肚子，若是平时兴许还会欣赏一下那只漂亮的手。 可现在她预感不好，急需回家。 一抬头，撞上男人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盛千鱼反手用巧劲挣开了对方的钳制。 “有事回头说。”她整理了一下后面的背包，径直走向盛家大门。 男人悬在半空中的手慢慢落下，垂在身侧，面色深沉，望着头也不回的盛千鱼久久未动。 凌郁珩拿起后座盛千鱼戴过的头盔，准备放回后箱，眼神一瞥，黑色皮座上有一抹湿湿的痕迹。 下雨了？ 他仰头看了眼艳阳高照的天空，数秒之后，他找出擦车布随手一抹，正要把毛巾丢进车里，眸光瞬间一顿。 待看清上面那一小点红色，整个人彻底僵住。 “这是……血吗？” 凌郁珩死死地盯着那个痕迹，下一秒，他猛地偏头看向盛家别墅。 心底掀起层层巨浪，对盛千鱼的好奇心，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走的如此匆忙，竟然忘了给卡。” 他抚摸着口袋里准备好的健身卡，这才是今天来找盛千鱼的目的。 一辆黑车缓缓停在摩托车旁，凌郁珩戴头盔的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走向他。 镜片下的眸子清冷淡漠，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跟盛千鱼很像。 这是盛家老大？ 凌郁珩把头盔放在车座上，虚扶着，目光直视，想听对方准备跟他说什么。 “凌少最近似乎来盛家有些频繁，不知凌伯父知道作何感想？”盛泽礼说。 他低头闷声一笑，身子倚在车上，仿佛听不出对方的警告，抬眸对上盛泽礼冷漠的眼神，满不在乎地说： “我跟凌肖鹤的关系，众所周知，小盛总若有空跟他说这些，肯定让他血压上涨，如果气死了，我还得谢谢你呢。” “到时，我一定豪礼相赠。” 盛泽礼：“……” 儒雅斯文的男人脸色一沉，他没想到凌家这个儿子，这么难搞。 “我家小弟单纯，凌少若想找朋友玩，还是换个吧。” 凌郁珩勾唇，“你是说盛小四傻？” 盛泽礼眯起眼睛，镜片反射出一道寒光，这人果然难缠。 圈内人都说凌家老大阴晴不定，好的时候挺好，疯的时候真疯。 绝不能让他盯上小鱼。 盛泽礼推了推眼镜，斯文一笑：“多谢凌少送小鱼回来，以后就不麻烦了。” 说罢，回到车上，盛家司机调头开进盛家花园。 等汽车离开后，凌郁珩双手抄兜，余光瞥了一眼车兜里的擦车布。 想起某人离开时捂肚子的动作，各种可疑的点，还有盛家兄弟的过度紧张。 幽邃的目光渐渐变得炽热，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他注视着盛家方向，笑得意味深长。 “盛小四，我好像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第24章 小小的意外 午饭后，盛千鱼一路来到二楼第二间卧室，有气无力地走向在阳台浇花的林美依。 “妈妈~” 没有刻意压低声线，带着一丝淡淡的撒娇，让平时听惯冷淡音色的人，心软成一片。 林美依转身摸了摸她的脸，心疼地问她：“我给你弄暖宝宝，好不好？要不要喝莲子羹？” “嗯，谢谢妈妈。” 盛千鱼放松身体，抱着香喷喷的林美依，精致的五官因为腹痛而皱在一起。 鲜少撒娇的她，趴在对方肩头，小声嘟囔：“妈妈，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林美依很享受女儿的撒娇，从小到大，盛千鱼只有非常难受时，才会露出一点柔弱，然后跟她撒娇求抱抱。 “好，今晚妈妈去你房间陪你。” “那爸爸会不会不高兴？” 林美依：“没事，你爸爸不会在意的。” 盛千鱼虽然不懂爱情，但能看出盛霆对她妈妈很好，平时也很黏人，所以，她怕自己抢了妈妈，爸爸会不高兴。 “在意什么？” 门口的声音让母女俩一起回头，盛霆一身正装，面带微笑走进来。 不解地又问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是盛千鱼身体不舒服，想要跟妈妈一起睡，盛霆无奈又慈爱地笑着。 “难道在小鱼心里，爸爸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从盛霆进门的那一刻，盛千鱼就离开了妈妈的怀抱，对儒雅的男人摇摇头，“不是。” “之前您出差，我听到爸爸说妈妈要守空房，那今晚您要守空房了。” 盛霆一阵猛咳：“……” 林美依笑着瞪了她一眼，赶忙给旁边的丈夫拍背。 盛千鱼迷茫地眨眨眼，然后慢悠悠地走出房间，边走边思考，她好像不该把听到的话说出来。 嗯，下次不说了。 因为她身份特别，特殊时期在学校不方便，盛家已经给学校请假，一周后再去上学。 妈妈说，当年的大师只说成年前最好当做男孩养，成年后就可以让她恢复自由。 盛霆也说，等18岁生日时，就对外宣布盛家女儿的身份。 是男是女都一样，她招鬼的体质，这辈子恐怕不可能找到，像爸爸对妈妈这样的人。 所以，盛千鱼对此并不在意。 回到房间没多久，门外响起一个敲门声，她躺在被窝不想动，朝门外轻声喊了句“门没锁”，侧身抱着暖宝宝不动了。 以为是佣人或是妈妈，结果不是。 “大哥？” 她疑惑地看着过来的男人，支着胳膊准备起身，被对方一个抬手动作制止了。 男人一手端着托盘，上面是热乎乎的莲子羹，另一手对她晃了晃，淡淡道：“不用起来，我把东西放下就走。” 盛千鱼侧躺着，看着盛泽礼走到门口停顿了几秒，随后转身返回，站在床边，眉眼间一片愁云，俯视着她。 “我调查了凌郁珩近些年来，在私下里的所作所为，实在不适合做朋友。” “小鱼，以后尽量不要跟他来往了。” 这么多年，这个妹妹除了他们三兄弟，从未对一个异性如此亲近过。 盛泽礼不善表达，本意是好的，可说出来的话略显生硬，让人听起来像命令的味道。 躺在床上的人垂下眼睫，没说话，看起来好像在认真思考。 半晌后，盛千鱼抬眼望着一脸凝重的盛泽礼，“大哥，我和他各有所求，仅此而已。” “至于凌郁珩私下如何，与我无关。” 盛泽礼焦急出声：“可我怕他某天伤了你！” 男人斯文的表面仿佛裂了一条缝，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担忧和一些看不懂的情绪。 这是盛千鱼第一次看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出现慌乱的表情。 “大哥？” 发现她迷惑不解，盛泽礼抬手佯装整理眼镜，深吸一口气，将方才的失态调整回来。 看着她缓声道：“好，大哥尊重你，若是他欺负你，就告诉我们。” 盛千鱼淡淡嗯了一声，直勾勾望着那个身影离开。 凌郁珩到底做了什么恶事，竟然把她大哥逼成这样？ 盛泽礼回到自己房中，摘下眼镜，背靠墙壁，默默闭上了眼睛。 以前他们也曾见过小鱼跟男同学交流，他都不曾生出慌乱的情绪。 为何见了两次她和凌郁珩相处的画面，竟如此失态？ 寂静的卧室，只有男人浅薄的呼吸声，他解开领口，试图缓解胸口的憋闷。 小鱼是他们的妹妹，老二每天在娱乐圈忙，老三粗心不着调，他身为大哥，就应该多操心一些。 豪门权贵，任何人都行，凌郁珩不行！ 盛泽礼睁眼，目光凌厉，起身走向办公桌，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钱非，你把之前我让你调查的资料打印一份，然后送过来。” 挂断电话，他便把这件事搁置一边，开电脑办公。 另一边，盛千鱼快睡着时，阳台吹来一阵风，窗帘随风飘动，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地呼唤。 「小鱼姐姐，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 「你不懂，小鱼姐姐的姨妈在肚子里。」 「啊？姐姐把姨妈吃进肚子，就像孙悟空大闹铁扇公主的肚子一样，是不是？」 「我不知道，反正小鱼姐姐每个月都会这样。」 「那就不能跟姐姐玩了……」 两个不大的童音，在盛千鱼耳边聊得嗨起，把她的瞌睡虫全都赶跑了。 她掀起一条眼缝，看着飘在半空中的小河跟甜宝，轻声叹息：“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盛千鱼的声音，俩小鬼兴高采烈地飘到她身旁，一左一右乖乖地趴在两侧，小河率先开口。 「小鱼姐姐，小萌姐姐让我来问你，咱们什么时候去鬼屋玩？」 闻言，盛千鱼迟钝的思绪愣了一下，很快便想起来，上次在苏家天台上，跟小萌说她要陪他们去鬼屋玩。 “我现在身体不舒服，等下个周末吧。” 小河很懂事地点点头。 甜宝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说：「姐姐，我过来的时候，那个帅叔叔在路边一直对着大树，不知道在干什么。」 盛千鱼：“什么帅叔叔？” 甜宝：「就是上次视频里的帅叔叔。」 小河接着补充：「那个怪男人，是不是在随地小便？」 这下子，盛千鱼清醒了，听甜宝的描述，应该是凌郁珩没错。 但是，他没走吗？凌家少爷应该不至于在路边上厕所吧？ 两小鬼看到盛千鱼下床穿上外套，默不作声地往外走，他们互相看了双方一眼，飘在后面，默默跟着她。 小河一脸笃定：「那个人一定在尿尿。」 甜宝不信：「帅叔叔不会做这种恶心事，他肯定在大树刻字表白，以前小钢镚就在沙土上给我画了个棒棒糖。」 小河：「那家伙看姐姐是男生，怎么会表白？」 甜宝被难住了，嘟着脸，许久才开口。 「难道帅叔叔想用大树，把自己的小弟弟磨掉，变成女生再跟姐姐表白？」 小河还没说话，走在前面的盛千鱼忽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再乱猜，下次不带你们玩。” 小河跟随盛千鱼多年，十分了解她的性子，一听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就知道她认真了。 抓着状况外的甜宝，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盛家门卫看到她，惊讶道：“四少要出去？” 正要开大门，盛千鱼摆摆手，让对方开了个小门，走出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跟模特似的显眼包。 对面的大树下，停着那辆跟盛淮之一样的摩托车，而车主确实像甜宝所说，面朝大树而站。 像面壁，又像啃树皮…… 盛千鱼步伐轻缓，走到男人身后，抬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没想到会引来对方的应激反应。 男人反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拉一拽，将她摁在粗壮的树干上，举起另一只拳头，准备朝她袭来。 身体的不适让盛千鱼没有精力对抗，只能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拳头。 心想：没事，下次她会加倍讨回来。 看清来人，凌郁珩猛地收回拳头，眼中的厉色渐渐褪去，心中一阵后怕。 瞪着她凶道：“以后不许在我身后拍打。” 两人姿势诡异，一高一低，一压一靠，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小暧昧。 “背疼。”盛千鱼吐出两个字。 凌郁珩突然发现自己还按着她，瞬间松手，背到身后悄悄握成了拳头。 “你怎么出来了？” “小鬼说，你在我家门口尿尿。” “……”男人阴沉着脸，“所以，你出来是…？” 盛千鱼低头整理被他扯乱的外套，淡定地回道：“检查你有没有随地小便。” 凌郁珩气笑了，前进一步，抬手想拧对方的脸，看她是如何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 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东西，拐了一下，他的身体往前栽去，抬起的右手赶紧撑住大树。 一道高大的黑影扑面而来，盛千鱼本能仰头，额头恰好撞上对方的嘴唇，而她口中的气息喷洒在男人的喉结处。 随着她呼吸滚动。 撑在树干上的右手，瞬间攥紧，五指狠狠地抠在树皮上。 “……？！！！” 凌郁珩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心底的巨浪几乎将他的理智全部淹没。 第25章 你的大，她认输 “还不起来？” 平静如水的话音把失魂的男人拉了回来。 对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踉跄后退两大步，背着双手，惊惶地盯着她。 薄唇微动，结果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盛千鱼十分淡定地擦了擦额头，瞥了眼那个不远不近的人，“你没走？” “走了。”凌郁珩沉声说，回首看她，“又来了。” “？” 沉默数秒，凌郁珩再次走向她，深邃的目光在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上打量。 从上到下，最后落在喉间凸起的位置。 之前的猜测，像荆棘的藤蔓在心底疯狂蔓延，带着好奇，他抬手，缓缓伸向对方白皙的脖颈。 小腹一阵坠痛，盛千鱼眉心紧皱，正想离开，却看到那只修长骨感的手在她眼前晃，不由多看了两眼。 当她察觉到对方想要触碰的位置，一把抓住某人的手腕，嗓音冷淡，“干什么？” 凌郁珩对上她漆黑的瞳孔，紧盯不放，朝前迈进一步。 少年被逼后退，直到最后无路可退。 两人再次回到刚才的姿势，她背靠大树，而他伫立在她面前，身影完全笼罩着她。 盛千鱼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发病了，但她知道对方若要硬来，今天的身体，肯定打不过。 少年精致的巴掌脸，脸色极差，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抵在他胸膛，阻止他进一步的靠近。 好在男人并未再贴过来，只是幽幽地望着她。 凌郁珩抽出余光，注意到她喉间的凸起似乎与侧颈的肤色不一样，眸色沉了几分，启唇低声道： “盛小四，我想比较一下咱俩的喉结。” 盛千鱼平静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龟裂，瞪着双眼，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 可凌郁珩的表情很严肃，仿佛这是男人之间正常的较量，让她脑中升起大大的问号。 “你的又大又凸。” 她直接认输，拒绝了对方想要触碰的请求。 凌郁珩：“……” 这家伙在说什么？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 但看她如此抗拒，即使脸上写着不悦，却没有抬手揍他，可见身体真的很难受，他的视线缓缓下移，发现她紧紧捂着肚子。 答案，其实已经出来了。 凌郁珩皱了皱眉，后退一步，带着一丝埋怨凶道：“不舒服还出来，赶紧回去！” “你在这儿干什么？”盛千鱼执着地问。 男人表情一僵，瞪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不会是…为了看人在你家门口‘大小便’，特地从家里出来吧？” 盛千鱼非常认真地点点头。 凌郁珩紧了紧拳头，好想揍她怎么办？ 这个小弟，不对，大概是小妹。气死人不偿命！ 没有看到热闹，盛千鱼略有遗憾，“那再见。” 说完慢步往对面盛家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 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声音。 紧接着，盛千鱼被一只大手扣住手腕，她垂眸注视着那只手，目光痴迷，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他走到摩托车旁。 “拿回去吃。” 眼前出现一大兜东西，盛千鱼把视线从凌郁珩的手上移开，被迫接过沉甸甸的塑料袋。 “什么？”她疑惑地问。 凌郁珩把东西给她后，自顾自地坐上车子，戴头盔，准备去学校。 既然盛家隐瞒了她的性别，那他也没必要去拆穿。 而且，他还需要盛千鱼的帮忙，对她好一点，说不定能加快进度。 找到妈妈的幽魂，也许就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凌郁珩沉声说：“多吃点，健脾补胃。” 还补血…… 后半句，他没有说，车子好似点了火药，嗖的一下消失在盛千鱼面前。 留下风中迷茫的少年，低头看着怀里一大兜红枣发愣。 不远处拐角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清俊的男人沉着脸，不悦地盯着窗外。 于是，他悄悄望了眼外面拎着一大袋东西，正往盛家走的少年，小声问后座的人：“大少爷，去公司吗？” 车内安静得令人不敢呼吸。 直至那抹身影消失，盛泽礼才摁下车窗按钮，深深叹了口气，“走吧。” *** 盛千鱼走进别墅，把一兜大枣拿给佣人，拖着有气无力的身体回到房间。 刚才跟凌郁珩拉扯几下，导致某个小东西好像歪了。 冲澡换了身睡衣，她直接缩进被窝闭眼睡觉。 醒来已是傍晚6点。 一睁眼，窗外的夕阳正在隐没。 喉咙干涩，盛千鱼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下床，走出房间，扶着楼梯慢慢下楼，一路摸索到吧台。 倒了杯温水，贪婪地喝着。 整个大脑还在周公那里，连身后走来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盛千鱼肩头一沉，被迫停下喝水的动作，下一秒，耳畔响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男声。 “小鱼儿，你猜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盛淮之笑着说：“凌疯子的下嘴肿了，你说他是不是被人揍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勇士，哈哈哈！” 爽朗又开怀的笑声把盛千鱼发沉的脑袋吵醒了，她放下水杯，愣在原地半晌没动静。 盛淮之乐呵完，才发现面前的人一头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眼神陡然一亮，双手搭在她肩膀，把背对他而站的人转过来。 “我去！你…你怎么没戴假发？” 看她的眼神满是星光，这一瞬，盛淮之猛然发觉，这家伙是妹妹，不是弟弟。 平时见多了少年模样，又总是像大哥那般冷然，都忘了她的身份。 他家妹妹真漂亮，大哥担忧是对的，必须好好守着，绝不能被外面野男人拐走。 发现盛千鱼蹙眉，脸色不佳，盛淮之立刻收回双手，声音不由压低了几分。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三哥背你上去？” 盛千鱼摇摇头，“不用了，凌郁珩没被打。” “啊？”盛淮之疑惑，直起身问她：“你怎么知道？” “他撞到我额头，牙齿磕到了。”说罢她慢悠悠地离开了。 盛淮之站在大厅，充满遗憾地唏嘘一声。 5秒后，男人忽然僵在原地，眼珠差点瞪出来。 等等—— 撞到她额头？怎么撞的？什么姿势会把嘴撞到额头上？ “卧槽——他大爷！” 一声惊天怒吼响彻整栋别墅。 走到二楼的盛千鱼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往下看，只见她三哥撒腿就往外跑，外套也没穿，火急火燎地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她摇摇头，返回房间坐在桌边，打开了电脑。 花园里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很快便消失了。 林美依从影音室走出来，拉着一个佣人询问：“方才怎么回事？” 佣人一脸懵：“不知道，我只看到三少骂骂咧咧冲出去了。” 询问无果，林美依又返回影音室，继续追剧。 二楼卧室。 盛千鱼抱着暖宝宝，鼠标点开某个私信，几行文字看下来，能发现对方很焦灼，甚至有些恐慌。 【我单身在外工作了半年，最近一个月家里总是发出奇怪的风声，怀疑是前男友恶整，但每天窗户都关着，还是会有那股诡异的风声。 尤其在早上7点半时出现，呜呜呜我真的快崩溃了！还有我家里坏掉的自行车，也会半夜发出动静，搬了两次家，还是这样。 （祝你鱼块）大人，您能不能帮我来看看？拜托拜托！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疯掉！】 下面附带了一张女孩的照片，还有联系方式和地址，甚至还有身份证。 看来这个小姐姐确实被逼疯了，居然把隐私就这么报给她这个外人。 万一她是坏人怎么办？ 盛千鱼默默看着屏幕上的求助，思索良久，给她回了几个字。 【明早7点，电话联系。】 第26章 那是我弟 晚上8点半。 除了盛霆父子俩今晚有应酬不回来，连盛允墨拍完广告也回来了。 林美依担心盛淮之，让管家给他打电话问一下，用不用等他吃饭。 结果电话占线打不通，只好作罢。 而盛淮之此刻正给朋友打电话，讨要某人的手机号，寻了一圈人，才得到凌郁珩的号码。 二话不说，直接电话打了过去。 对方一接起来，他就开怼。 “凌疯子，你在哪儿！” 正在跟朋友打台球的凌郁珩，把杆子扔给周烨，拿着手机，走到沙发坐下。 “谁？” 盛淮之咬牙切齿道：“说！你、现、在、在、哪、里！” 仔细一听，凌郁珩觉得有些耳熟，今天好像听到过。 啊，想起来了，这是盛家老三的声音，今天在学校，嘲笑他香肠嘴。 “找我有事？” “有！要么你来找我，要么我去找你。” 盛淮之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找他寻仇呢。 凌郁珩倒不怕他，平时他们也没有往来，这突然来找他，只可能是因为盛小四。 “我在七号台球厅。” 沉思片刻，他还是把地址告诉了盛淮之，对方恶狠狠地丢下一句‘等着！’便挂了。 凌郁珩盯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看着某人的头像，停顿两秒，点进去。 那家伙怎么了？ 竟然引得盛淮之怒火中烧，准备来找他干什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凌郁珩脸色一沉，看向桌台那边打得火热的家伙，嗓音冷厉，扬声道： “周烨，过来一下！” 这一嗓子，吓得周烨球杆一歪，台球直接飙飞出去。 把墙上的壁画砸掉了，球把画上之人的嘴巴砸出个洞。 同伴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劲儿嘲讽他。 周烨黑着脸，球杆一扔，大步来到罪魁祸首面前，抬腿象征性踢了一脚。 “我说祖宗，你就不能等我打完这局再嚎？” 凌郁珩斜他一眼，质问道：“你介绍的红枣没毒吧？” “……” 周烨被他不信任的目光伤到了，弯腰曲背，双手捂着胸口，摇头晃脑地说：“这兄弟看来是做不了了。” “好好说话！” “诶。”周烨为了那辆摩托车能屈能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你今天突然说要买红枣，花翎路附近只有那一家超市有，怎么？过期了？还是发毛了？” 倚在沙发的男人垂眼看着手机，面色凝重，不发一语，好像陷在了某个难题里。 如此反常的凌郁珩，让周烨嗅到了八卦之味。 他靠近，满眼好奇地盯着对方打量，忍不住出声调侃： “老郁，你给谁买的红枣啊？嘿嘿……是不是音乐系那个才女？” 凌郁珩眼都没抬，伸手把旁边越来越近的家伙推到一边，“送我弟的。” “你弟？你什么时候跟凌萧羽关系这么好了？”周烨很是不解。 “刚认的弟弟。” 周烨：“！！！” 被凌郁珩的话惊到嘴巴能塞下一个鸭蛋，他没听错吧？ 他认识凌郁珩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认小弟的桥段。 对方要么能打，要么能疯，绝不可能是个花瓶。 不然怎么可能入得了这家伙的眼。 “你把人叫出来玩呀，既然是你弟，那以后也是我弟，互相认识一下。”周烨笑着说。 谁知，默不作声的男人一口回绝了他，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大可不必，那是我弟。” 周烨没听出他话音里的寒意，还有隐隐的占有欲。 只当他不信任自己，气得拍胸跟他保证。 “虽说我不怎么靠谱，但你放心，你认下的弟弟，以后我绝对掏心掏肺对他好！” 凌郁珩：“………………” 周烨眼皮一跳：“你握拳干嘛？” “练捏核桃。” 话音刚落，从远处传来一个高亢的喊声。 “凌疯子——” 周烨惊讶回头，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这么喊凌郁珩。 等人气冲冲地走过来，他一脸讶然，怎么是盛淮之？ 还不等周烨开口，凌郁珩蓦地站起来，经过满眼怒火的盛淮之，“出去说。” 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跟上，他自顾自地离开了球厅。 两人一走，台球厅里剩下的周烨和同伴开始窃窃私语。 “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对家，怎么今天撞在一起了？” “看盛淮之那样，不会是来找郁珩打架吧？” “打架？盛老三他也打不过呀。” 周烨冲另外两人摆摆手，拿起球杆，“我们继续玩，郁珩的私事咱就别管了，真出事，肯定会打电话的。” 于是，三人继续刚才未完的局。 马路边，两个英俊青年互相瞪着对方。 经过盛淮之一番谩骂，凌郁珩总算知道这人今晚跑来干什么了。 “你就为了这个事？” “这个事？”盛淮之冷笑，“凌大少说得好轻巧，我曾警告过你，不要对她动歪心思。” 凌郁珩双手抄兜，轻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一身反骨从心底破土而出。 “只是个小意外，我对盛小四没有二心，你不必这么剑拔弩张。” “再者说，她脑门那么硬，把我嘴磕破了，我还没抱怨，你这个继哥倒先怪上我了。” 听着他满不在乎的调调，盛淮之气不打一处来。 “继哥也是哥！我不管你是直的还是弯的，离我家小鱼儿远点，盛家人绝不跟凌家做朋友。” 凌郁珩勾唇，不羁地笑着，“那我也是她哥，盛小四亲口叫过的。” 盛淮之厉声否认：“不可能！” “不信？”凌郁珩凤眸弯弯，笑得耐人寻味。 “中午还坐我车后喊哥哥，让我送她回家呢，你回去一问便知。” 说罢，他转身往回走，直接忽略掉一脸懵逼的盛淮之。 回想起那个意外，凌郁珩的拇指下意识摸了摸下唇，那里已经消肿。 可是…… 眼底划过一抹暗流，那股奇怪的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 他神情自若地走进台球厅。 *** 盛淮之回到家时有些失魂落魄，垂着脑袋，一边嘟囔一边往前走。 ‘砰’的一下，撞到柱子，脑门吃痛，大厅响起一声哀嚎。 刚走下楼的盛千鱼见他抱头原地转圈，径直朝他走去。 “三哥，你怎么了？” 盛淮之听到她的声音，立即挺直身板，学他大哥板着脸，神情肃穆，极其认真地问道： “小鱼儿，你今天是不是喊凌疯子哥哥了？” 盛千鱼一愣，眨眨眼，虽然认错了人，但好像确实叫了。 她诚实地点点头。 盛淮之的脸色像吃了粑粑一样，难以形容。 “你……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绝交！” 俊朗的青年犹如炸毛的公鸡，气得不行想跺脚。 盛千鱼根本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单单想到凌郁珩那双手，就不能答应她三哥的要求。 “不行。”她语气很轻，却掷地有声。 不行？为什么不行？ 难道小鱼儿看上那疯子了？！ 妹妹是他的，只能是他们盛家的！ 盛淮之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余光一瞥，发现盛泽礼和盛霆从门外走进来。 他哀嚎着冲向他们。 “爸——大哥——” “天塌了，地陷了，咱家小鱼被拐骗了！” 盛淮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趴在盛霆肩上一阵哀嚎。 盛霆脑子发蒙。 盛泽礼：“……” 好端端站在大厅里的盛千鱼：“？？？” 第27章 盛家三兄弟吃醋 晚餐时，盛千鱼把凌郁珩让她帮忙找幽魂的事，简单说了一下，他们只是‘兄弟’关系。 经过苏老爷子的事，盛家人已经接受了她异于常人的能力。 至于她惦记对方那双精美的手，盛千鱼没有说。 当她说完，餐厅众人恍然大悟，尤其是盛淮之，非常夸张地呼出一口气。 松懈之后，他突然放下筷子，带着疑惑惊呼：“小鱼儿，凌疯子知道你是女生吗？” 盛千鱼舀起一勺汤，轻吹饮下，摇头回道：“应该不知道。” 从小鬼们那里了解到，凌郁珩本人对女性很冷淡，桀骜不驯，哪怕是校花级别的女生，也是疏离又无情，根本不愿打交道。 若对方知晓她的身份，即使对他有利可图，应该也不会这么好说话。 更何况—— 盛千鱼目光低垂，落在汤碗中漂浮的红枣片上。 还好心送大枣。 顿了几秒，她无奈地把汤里的枣片，一个一个挑出来，整整齐齐摆在盘中。 盛淮之看到她这个动作，心中了然，“是不是太甜了？给我吧。” 说着站起来，伸长胳膊把盛千鱼的盘子端到面前，三下五除二全拨到自己汤里。 小时候，盛千鱼不爱吃的东西，都是盛淮之帮她解决，以至于只要看见对方的动作，他的身体就会下意识去拿过来。 “咱家就我一人爱吃甜，你们真是没福气。” 其他人见怪不怪，笑呵呵地继续吃饭。 盛允墨用公筷给盛千鱼夹了个她最爱吃的菜。 不知想到了什么，盛千鱼看向对面正在美滋滋喝汤的人。 “三哥，这是凌郁珩送的，你喜欢就拿去吃。” “他说健脾补胃。”盛千鱼补充道。 “……” 凌疯子居然会好心送大枣？肯定居心不良！ 盛淮之毫无预兆地喷了一桌子。 对桌的盛允墨拿起干净的盘子，迅速挡在盛千鱼脸前，让她免遭口水喷溅。 坐在主位上的盛霆一掌拍在餐桌，吓得众人一愣，浑厚的声音带着怒气朝盛淮之吼道： “不就吃个凌家大枣，再一惊一乍抽疯，明天我就送你去庙里念经修心！” 今晚回来以后，被这个小儿子念叨得头疼。 虽说盛家和凌家是对家，生意上打得火热，凌家内部也不和谐，但盛霆不是迂腐之人，孩子真要跟凌家儿子做朋友，他也不会强行阻拦。 只要不跟凌家的儿子谈恋爱就行。 盛霆说完，转头对外面经过的人招招手，“方姐~今晚的碗盘不要用洗碗机了，让老三刷。” 既委屈又憋闷的盛淮之：“？！” 他徒手抓起一个大闸蟹，狠狠掰断两个钳子，低着头小声嘟囔：“敢抢小鱼儿，我就把他腿打断。” 饭后，盛千鱼把闷闷不乐的盛淮之拉到一旁，轻声说：“三哥，明早你能送我吗？” 盛淮之一怔：“你不是请假了吗？” “嗯，有点事。” 她的神情极为认真，盛淮之强行压下自己的好奇心，抬手摸了一下她的短发。 “好，那明早我开车送你去，忙完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去接你。” 盛千鱼安静地点点头。 等她回到卧室，盛家三兄弟默契十足地聚集在盛泽礼房间，三个男人围坐在阳台小桌边。 盛泽礼两指夹着香烟，遥望着天幕中的皎洁明月沉默。 盛允墨天生笑眼，即便心里不开心，面上也不显。 其他俩人沉着脸，半晌愣是憋不出一个字。 后来盛淮之实在忍不住地开了口。 “大哥，你说凌郁珩那家伙是不是弯了？别把咱家小鱼给污染了！” 盛泽礼垂眼，含着烟缓缓吸了一口，随即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镜片后的眼眸一片冷漠。 想到之前在盛家门口看见的场景，本就清冷的声线更低沉了。 “不管他性取向如何，都不适合小鱼。” 进来这么久，盛允墨一直没说话，也不着急，就坐在那里淡定地看手机。 盛淮之实在好奇，于是问他：“二哥，小鱼儿要被人挖走了，你怎么不担心呢？” 温润柔和的男人放下手机，身体松散地靠在沙发背上，淡淡地笑着，“担心有什么用？” 他不咸不淡的语气，引得两兄弟朝他看过来。 盛允墨无奈道：“小鱼长大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藏在我们羽翼下面的女孩。” “虽然我也很不喜欢那个凌郁珩，但目前为止，对方并没有伤害小鱼，那我们只能静观其变，若是强硬阻止小鱼交朋友，她的性子，只会暗地里疏远我们。” 另外两人听完，默默低下头陷入沉思。 谁知，紧接他又补充了一句。 “假如，小鱼真喜欢上了凌郁珩，那我们……”也无可奈何。 话音未完，沉默的两兄弟情绪颇大，异口同声道：“不行！” 把盛允墨吓得一愣，“为什么？” 盛淮之甚至激动，学着盛霆今晚拍桌子的动作，小桌发出‘咚’的一声，想也没想地说： “小鱼要是交男朋友了，那我这当哥哥的岂不是退居二线，本来我地位就不高，再来个野男人，不行！小鱼儿是我们的妹妹，谈恋爱失恋怎么办？伤心怎么办？要什么男朋友！盛家能养她一辈子！” 说得太激动，盛淮之把自己说岔气了，捂着侧腰疼得直皱眉头。 盛允墨目光流转，视线停在他大哥清冷的侧脸，温声道：“那你呢？” 为什么说不行？ 盛泽礼知道他想问什么，他半垂着眼，深幽而复杂的眼神，盯着墙角那盆向日葵，缓缓开口：“我还有工作，回去休息吧。” 兄弟俩没说什么，十分知趣地相继离开卧室。 盛允墨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坐在阳台看月亮的盛泽礼，男人宽厚的背影透着淡淡的孤寂，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温润的眸子露出一丝困惑，他大哥刚才好像没有直面回答问题。 “你明天不赶飞机了？” 不知不觉想得太出神，盛允墨听到这声淡漠的提醒，对催他离开的盛泽礼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身关门离开。 *** 翌日清晨六点半。 一辆摩托车冲出盛家大门。 顾忌她身体不舒服，盛淮之开得不快，匀速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小鱼儿，你这一大早跑到三里街要去干什么？” “去看鬼。” “……”盛淮之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抖了两下。 尽管知道他这个妹妹与众不同，能力超凡，但如此直白地说看鬼，他还是得缓一缓。 到达目的地，盛千鱼跟盛淮之挥挥手，转身微微仰头，望着斜对面那栋7层小楼拿出了手机。 拨通小姐姐的号码，她默默走进小区。 “喂？” 话筒里传来一个微弱的气声，音色紧张，有些微颤，听起来很不正常。 盛千鱼渐渐加快脚步，嗓音低柔道：“我是‘祝你鱼块’，你在几楼几户？”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后，愣了5秒，接着迅速说了具体位置。 走进居民楼，盛千鱼一路来到5楼西户，抬手正要敲门，门却开了。 门缝中探出一个面色谨慎，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双眼挂着黑眼圈，看起来有些憔悴。 郑栩栩没想到论坛的‘祝你鱼块’大神，是个俊美少年，看愣了。 随后想到家里的诡异气氛，瞬间从花痴中清醒过来，眼底满是恐惧，她拉开门，一把拽着对方的袖子，将人拉进来。 郑栩栩悄咪咪地跟她说：“它…它肯定在厨房！刚才我听到里面有动静。” “鱼块大大，你要不要大蒜？我…我昨天买了30斤大蒜，在房间我给你拿！” “？” 盛千鱼嘴角微动，“不用。” 她缓步走向对方指的位置，耳廓一动，确实听到里面有风声。 身旁本来扯她袖子的女孩，此刻已经松开躲得远远的，看来确实很害怕。 盛千鱼轻轻推开厨房门，隐匿在美瞳下的眸光一滞，看着里面犹如纸片一般的幽魂在疯狂挥舞。 这是……什么鬼？ 第28章 别怕，是你爸 幽魂身形单薄，五官模糊不清，整个魂体像被碾压了似的，看不出一点人样。 对方听到动静，转身瞥了她一眼，发现是陌生面孔，还是个男生，情绪躁动不已。 周身掀起阵阵冷风，凶狠的嘶吼声，似乎想要吓退她。 盛千鱼淡定地站在小厨房里，看纸片鬼围着她乱转，时不时骂两句。 正欲开口询问，身后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 “鱼块大大！快……快接蒜——” 她闻声回头。 ‘砰’的一下，一串大蒜准确无误地套在她脖子上。 盛千鱼：“……” 摸不着头脑的纸片鬼：“？” 少年低头，望着挂在自己胸前的大蒜项链，淡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抿着唇，默默把大蒜取下来。 再抬头，发现纸片鬼兴冲冲地飘到门外的郑栩栩身前，面朝盛千鱼准备发飙。 “你是她什么人？” 纸片鬼愣在空中，连郑栩栩被它带起的冷风吓跑都没发现，反应过来后，又惊又喜地看着她。 「你能看见我？！」 “你缠着她有什么目的？” 纸片鬼听到她的质问，情绪非常激动，在厨房里四处乱飘，片刻后才冷静下来。 轻飘飘地来到她面前，盛千鱼竟从那张模糊不清、五官早就被碾压成一片的脸上，看出了局促不安。 接下来，纸片鬼用嘶哑低落的嗓音跟她讲述了自己的事。 原来，这个人是被工地上的塔吊砸死的。 “你吓到她了。”盛千鱼看着面前的幽魂说。 纸片鬼磕磕巴巴道：「我…我只是，只是担心，以为她最近寝食不安是因为前男友……」 被吓跑的郑栩栩听到厨房里的中性嗓音，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眼神看向卧室墙角，抓起串好的大蒜，抱在胸前，一步一步朝厨房走去。 刚走到门口，厨房门开了，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庞，少年拉着门栓，淡淡地望着她。 郑栩栩愣了一瞬，眼神四处乱瞟，厨房里的风声消失了。 她悄咪咪地走到盛千鱼身旁，又顾忌男女有别，怕对方厌烦，没敢扯袖子。 她压低声音问：“那，那个…东西是不是走了？” 盛千鱼摇头，对她随手一指。 “他在你身后。” “啊————” 郑栩栩尖叫出声，一把将怀里抱着的大蒜砸向她指的方向，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挥。 嘴里止不住地喊：“退！退！退！” 纸片鬼急忙后退，贴着客厅的白墙，难过地垂下脑袋叹气。 盛千鱼的手轻轻放在受惊过度的女孩肩上，低声安慰：“别怕，那是你爸。” 郑栩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啥？” 她神情认真地点点头。 “……爸？” 郑栩栩狐疑地喊了声，贴墙失落的纸片鬼噌的一下抬起头，魂体朝她们冲过来。 「栩栩~我是爸爸，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感受到那阵冷风，郑栩栩知道那个鬼东西肯定在她面前，吓得瞬间躲在盛千鱼身后，结结巴巴道： “不！不可能！上上周我才跟我爸通过电话，他怎么可能变成鬼？” 于是，盛千鱼把刚才纸片鬼说的话转告给她。 “你爸上周在工地被塔吊砸死了，你继母把这件事瞒了下来，拿着你爸的抚恤金带儿子跑了。” 郑栩栩看她的眼神，从惊讶变成了崇拜。 她的家庭状况，连前男友都未曾告诉过，可这个俊美少年居然说得分毫不差。 等等—— “我爸真的死了！？” 纸片鬼凑到郑栩栩跟前，抽泣不已，想要摸女儿的头，却怕她吓到，透明的魂体往后退。 盛千鱼看着那个父亲小心翼翼的模样，转头对郑栩栩说：“你爸死后放心不下，便一直徘徊在你身边。” “知道你被前男友恶意纠缠，一直守着，至于家里的动静。” 她看了眼尴尬的纸片鬼，接着道：“他想给你煮玉米，又想帮你修车子，但却忘了自己是个幽魂。” 郑栩栩慢慢红了眼眶，嘴唇颤抖，盯着空荡荡的客厅，找不到一丝对方的痕迹，只能对着空气低吼： “你不是很喜欢那对母子吗？这就是你找的善良老婆！” “找我干什么？我才不要你保护……” 说着说着，女孩的哭腔愈发浓重，弯腰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边骂边哭，纸片鬼像个无助的大小孩，在郑栩栩面前踌躇不前，嘴里说着安慰的话。 可惜对方听不到。 盛千鱼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余光瞥到茶几上的东西。 她走过去拿起笔，异瞳闪动，黑色圆珠笔在指尖揉捻，笔杆微微闪了一下红光，转瞬消失。 “你已是幽魂，长时间待在人的身边，对她不好，若是没有执念，早点离开吧。” 盛千鱼把圆珠笔递给纸片鬼，对方愣住，不敢接。 “你可以用这支笔把想说的话写下来，有效期只有一个小时。” 对方颤巍巍地伸出轻薄如纸的手，接到笔杆的时候，震惊不已，足足愣了许久。 蹲在地上的郑栩栩已经擦干眼泪，猛地站起来，看着盛千鱼的眼睛开始放光，激动地抓着她。 这不就是小说照进现实吗？ “天呐！我关注了两年的大神居然不是人！” 盛千鱼眼皮一跳，怎么觉得像在骂她？ 郑栩栩盯着微肿的双眼，不在乎这个少年是人还是神，卑微地对她祈求：“鱼块大大，既然你有能力，可不可以救活我爸爸？” 话音未落，眼前的女孩屈膝往下落，盛千鱼眸光一滞，双手一拉，把即将跪地的人拽起来。 严肃且认真地看着她。 “我不是神，没有死而复生的超能力，只是能通灵罢了。” “今日帮忙，只是不想看到世上多个轻生的幽魂，姐姐还是跟你父亲好好做个告别吧。” 盛千鱼语气平淡，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准备离开这里。 至于能力暴露后会引起什么反应，她并不在乎。 如果被抓走做研究，她就把全世界的幽魂召集在一起，那样的话，冰冷的实验室应该会很热闹。 郑栩栩望着那个少年离去的方向，神情专注，默默在心中告诫自己： 对方叫她姐姐…… 那她一定要守好秘密，绝不能给他找麻烦。 *** 离开小区，盛千鱼看了眼时间，才7点半。 她的肚子忽然发出一声咕咕叫，出来太早还没吃饭。 摸了摸肚子，鼻间闻到一股肉松香味，从不远处飘过来，仿佛带着隐形小钩子，让饥肠辘辘的人难以抵抗。 盛千鱼走到路边，站在小店门口，扫码付款，买了一个肉松饼。 刚转身，一辆电动车迎面而来。 坏消息——肉松饼飞了。 好消息——饼被对方抱在怀里，白t恤晕染上了油渍。 “盛千鱼？” 耳畔响起一个熟悉又冷淡的男低音。 她哀怨的目光从对方怀里的肉松饼移开，抬眼看向对方。 神情一顿，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巧。 “你抢了我的饼。” “……” 第29章 走近点，让你玩10秒 电动车上的清冷少年低下头，看着胸口的油渍，眉头微皱，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单脚踩支架，下车，走到小店门口。 重新买了一个肉松饼，回到路边，把热乎的饼递给她。 “赔你。” 冷淡简短的话语，很符合本人高冷寡言的性格。 盛千鱼双手接过，低声道：“谢谢。” 少年坐在车上，歪头默默注视着她。 看到她低头咬了一小口肉饼，眉眼间透着尝到食物的满足感，澄澈的狐狸眼微眯，很像乖巧的小动物。 徐久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抬头多看了一眼那个店名。 盛千鱼自顾自地吃了几口，对方的长腿依旧停在她眼前，视线上移，十分不解地看着他。 “你怎么还不走？” 徐久不在意地瞥她一眼，嗓音淡淡，“送你一程？” 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目光清澈，心里反复思索，这人又想跟她做什么交易。 自己请假一周，不可能帮他盯老师。 徐久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率先别过头，冷幽幽地说：“这边单行道，这个时间，小路不好打车，我送你到大路。” 见她不发一语，还在思考，徐久干咳一声，“作为交换，我送你，你帮我隐瞒‘没病’的事实。” 此话一出，盛千鱼恍然地眨眨眼，原来她这个同桌撒谎请假了。 其实，她没那么无聊去学校揭发他。 与自己无关的事，盛千鱼从不过多关注，她在路边打量，确实如他说的那样，没有出租车路过。 “麻烦你了，谢谢。” 坐上电动车，两人中间相隔十几公分，很松散，足够她继续吃肉松饼。 徐久双手紧紧地握着把手，车速并不快，但掌心逐渐开始发汗，俊秀的面庞绷得紧紧的，双目紧盯前方。 盛千鱼不知道前面的人在想什么，更没注意到少年挺直背部，一身紧张的气息。 等她吃完，才发现对方正在朝盛家别墅的方向而去。 “你知道我家地址？” 不一会儿，从前面传来徐久的声音。 “嗯，徐家在盛家隔壁，之前见过你。” 原来她同桌是徐家人。 不过，盛千鱼还是好奇，徐家的二少爷，为什么一大早骑着电动车在这边？ 两人静默了几分钟，徐久忽然道：“我是私生子，我母亲被强迫后，生下我便撒手而去，外婆在这边，所以每周在这边住两天。” 少年平静的语气充斥着冷漠。 只是，为何要跟她说这些？盛千鱼不懂。 他们做同桌这么久，除了平时帮忙盯老师的交易，其实并不算熟络，这种隐私也不适合讲给她听。 徐久说完，嘴唇紧张地抿在一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 一路平稳开到盛家门口停下。 盛家门卫看到对面那辆黑色电动车，怕自己没睡醒，抬手揉揉眼，他没看错。 他们家四少最近捅了朋友窝吗？ 这才两天，怎么又换了个人？ “这个男生好像长得也不错，就是看不清正脸。”门卫睁大眼边看边嘟囔。 两人在那边闲聊的时候，一阵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幽蓝色的摩托车飞驰而来。 门卫双手握成空心鸡蛋，放在眼前，望向那边，好奇地嘀咕：“这又是哪位呀？好像不是三少的车……” 盛千鱼跟徐久道别后，正要回家，一辆低调又骚包的摩托车，打横停在电动车前面。 车主划开头盔面罩，露出一双凌厉的丹凤眼，眉眼轻弯，幽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呦~一大早就在门口会友，要不加我一个？” “盛小四，你交友圈挺广泛啊，连徐家二少都赶着来道早安。” 盛千鱼听不懂他的意思，只觉得他语气有些奇怪。 碍于朋友关系，她好心又礼貌地回答了对方的疑惑。 “徐久不是来见我的，他送我回来罢了。” 凌郁珩：“……” 方才轻弯的凤眸，瞬间冷淡。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她的解释，心里莫名更烦了。 还不如不说，说得是什么玩意儿！ 徐久跟盛千鱼有一处很像，都喜欢独来独往。 他坐上自己的电动车，没有理会凌郁珩的阴阳怪气。 默默看了眼旁边安静的少年，开口道别：“我走了。” 不管怎么说，徐久大老远把她送回来，电瓶都快没电了，她也不该冷脸对人家。 于是，盛千鱼客气地浅浅一笑，“同桌再见。” 在场的两个人同时握紧车把手，一个盯着她咬牙，一个望着她发愣。 徐久率先移开视线，冷傲地嗯了声，车把手拧到底，黑色电动车开出最高速。 等人一走，盛千鱼转头看向沉默的某人，“找我有事？” 呵，同桌？ 确实比他这个哥近呢。 凌郁珩俯身撑在摩托车上，两条大长腿支在地上，姿态慵懒随意。 修长如玉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玩着车钥匙。 盛千鱼的目光随他而动，最后定格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双眸泛起异常的光芒。 她不由得走近两步，站在男人身侧，认真地近距离欣赏。 看到盛千鱼靠近，隐藏在头盔下的薄唇，悄悄勾起一个弧度。 觉得好玩，凌郁珩挪动自己的手，果然引得对方又近了一步。 不知不觉，盛千鱼已经站在他面前，两人的裤腿贴在一起。 男人猛地直起身子，差一点蹭到她的鼻尖。 如此突然，吓了盛千鱼一跳。 四目相对，凤眸幽深，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 盛千鱼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危险，身体本能后退一步。 “既然没事，那再见。” 她刚转身，被凌郁珩一嗓子叫住，“当然有事。” 侧首看过去，眼神示意对方赶紧说事，她想回家补觉。 “盛小四，我嗓子疼，你站太远了。” 远吗？ 盛千鱼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 她原地未动，淡淡开口：“我听得清。” “……” 凌郁珩把玩着车钥匙，想到刚才她坐了别人的车，心底的不爽，渐渐从眼中溢出来。 “真的太疼了，你走近一点。”他压低声线，刻意哑着嗓子说。 盛千鱼像个面瘫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无奈之下，凌郁珩抬起自己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盛小四，你走近点，我让你玩10秒。” 第30章 原来他知道 淡然的少年终于动了，眼神明亮，跨步来到他面前。 “你说吧。” 得逞的男人低声笑了下，正要问她红枣的事。 右手突然被一双微凉的手握住。 凌郁珩的话卡在喉咙里，完全发不出声来。 软嫩的手指勾着他的，泛凉的指尖偶尔划过手掌，仿佛有电流顺着掌心一直通向心脏。 凌郁珩呼吸一滞，他凝视着低头专心玩手的人，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 盛千鱼像对待心爱的玩具一样，反复抚摸，揉捏。 “你中指好长。”她轻轻地说。 网上好像说这种男人比较大男子主义。 被蹂躏的凌郁珩：“……” 他好像只说玩右手，为何变成了双手。 还有…10秒到了吗？ 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 凌郁珩复杂地瞥她一眼，猛地收回快被捏热的手。 揣进衣服口袋，握紧藏起来。 手中的玩具忽然被抽走，盛千鱼有过片刻怔愣。 想到那不是自己的所有物，对方愿意让她触碰，已经很好了。 既然玩过了，那么—— 她抬眸看着他说：“今天不用发视频了。” “关于你妈妈的事，有新进度我会告诉你。” 之前他给的照片太年轻，根本无法作为凭证去找幽魂。 好在有名字，不用照片也无妨。 凌郁珩星眸躲闪，脑袋低垂，加上头盔遮挡，只有浓密的睫毛在动，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男人低沉的声线从头盔里溢出来。 “红枣吃了吗？” 盛千鱼一怔，她以为这人一早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所以，凌郁珩是来做红枣回访的。 她不爱甜食，吃太甜，会有肠胃反应。 “枣很好，谢谢。” 听着她含糊不清的回答，凌郁珩忽然抬头，眉眼间透着浓浓的不满。 定睛凝视她，执拗地要听准确答案，“所以，吃了吗？” “嗯。”盛千鱼停顿了一下，“我三哥很喜欢。” 盛淮之口嫌体正，昨晚打游戏前，从厨房抱了一大碗红枣，边吃边回房。 可她的答案，明显不是对方爱听的。 “……” 凌郁珩眯起眼睛，慢慢靠近她，盯着那双澄澈有些呆萌的狐狸眼，一字一顿道： “盛老三又不需要补血，干嘛给他。” 盛千鱼眸光一闪，看着他问：“补什么血？” 当然是补你流失的血！ 但这话又不能明说，凌郁珩郁闷不已。 插好车钥匙，正准备离开，胳膊突然被一只手抓住。 他顺着那只白皙的手往上看，盛千鱼面色严肃认真，她问： “你是不是知道我……” 后半句她没明说，凌郁珩却听懂了。 男人弯着眼睛，痞里痞气地支靠在摩托上。 “放心，哥嘴巴很严，不会暴露小弟的隐私。” 那声‘小弟’，念得耐人寻味。 盛千鱼对上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暗叹：原来他知道了。 倒不是怕身份曝光，这么多年戴假发，束胸也很累。 但林美依总是担心不到18岁恢复女生，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为了让妈妈安心，她不怕麻烦。 盛霆怕她不方便，给每个她上过的学校，都投资了巨款，学校公厕十分豪华。 男厕设计都是单人单间，小便池也在单间里。 除了每月那几天，不方便在学校换贴身东西，容易被清洁人员发现。 盛千鱼只是单纯好奇，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沉思中，头顶忽然被揉了一下，像摸小动物似的。 随后响起男人低磁好听的逗趣声。 “小呆子回去休息吧，走了。” 盛千鱼整理着被揉乱的头发，目光淡淡，看着摩托车在小路拐角消失，眸中闪过一丝微光。 看来传言有误，凌郁珩对女生并没有那么冷漠。 头顶的树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小风吹过，盛千鱼敏锐地朝身后看。 是苏家后院的那个黄衣女子。 对方笑呵呵地冲她打招呼。 “嗨~小帅哥，你跟我表外甥好像很要好的样子。” “表外甥？” 黄衣女子飘到她面前，指着方才凌郁珩离去的方向，不以为意地说： “就那个家伙，我是他表姨，小时候抱过一次，死的时候他才5岁。” 盛千鱼露出诧异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这个幽魂看起来也就25岁左右的样子，居然死了那么久，就是不知为何一直待在苏家不去投胎。 既是表姨，那晚在苏家后花园，她还帮着自己压凌郁珩？ 黄衣女子忽然跳到她眼前，一脸兴奋，像是看到了大八卦一样，贼兮兮地笑着。 “你俩不会是……” 盛千鱼看着她做的手势，默默摇头。 边往盛家走边回她：“只是朋友，顶多算塑料兄妹。” “兄妹啊~”黄衣女子松了一口气。 半晌后发出一声尖叫：“等等，兄妹！？你俩谁是女的？” 盛千鱼歪头，蹙眉多看了对方几眼，注意到她额头上的伤疤。 心想：这个姐姐的脑袋是不是有点……那个？ 没有理会她喋喋不休的自语。 盛千鱼走进别墅，径直上楼准备回房睡觉。 奈何跟在身后的小鬼太过执着，一直缠着她。 “你上次不是说我画的像老鼠吗？我最近练得不错，你再看看。” 盛千鱼摘下假发，换上睡衣钻进被窝。 黄衣女子眼中划过一抹惊艳，完全不在意她的冷淡，自顾自地趴在床边。 把脸凑过去，略带惋惜地劝她：“小美女，我那个表外甥虽然长得不错，但他表里不一，千万别被好看的皮囊骗了。” “当年我偶然飘到凌家，看到现任太太把我表外甥的小狗扔了，你猜那家伙知道后什么反应？” 闭目休憩的盛千鱼十分配合地轻哼一声，“什么反应？” 黄衣女子支着下巴，趴在床上，向她娓娓道来： “那小崽子当晚故意撞到金蓉羽身上，对方手里刚接的热茶，洒了凌郁珩一身。” “那时正是盛夏，衣服单薄，凌家老爷子恰好看到这一幕，狠狠甩了那女人一巴掌，下令把金蓉羽关到小屋反思，一个月不许出来，吃喝拉撒全在屋里。” 盛千鱼的睫毛微微颤动，并没有睁眼。 见她没睡着，黄衣女子继续说：“那家伙才10岁呀！为了整继母，敢对自己下手，幸好处理及时，没有烫出疤痕。” “小妹妹，做朋友还行，但你可千万别喜欢他。” “哦对了！保持距离，更别被他盯上，这家伙贼疯！” 床上的人象征性轻轻嗯了声。 盛千鱼翻身转向里面，抱着被子角渐渐进入睡眠。 苏橙听到她平缓的呼吸声，无奈地叹口气，起身在房间里游荡。 刚才经过盛家花园，她好像看到有喷泉，说不定里面有鱼？苏橙兴奋地飘出窗外。 与此同时，苏老的大儿子正在赶往郊区的私人别墅。 苏天成坐在轿车里，一边怨怼公司几个元老，一边念叨上次在医院见到的盛家继子。 “看来，盛霆那个继子不简单，居然被苛刻的老爷子一顿夸。” 提起那个特殊少年，苏天成不禁想到藏在别墅里的女人。 许音音最近有些奇怪，之前至少还让他拉手抱抱，自从摔了一跤，醒来后就变得无比冷漠。 动不动就甩脸子，甚至还想离开他，更别说拉手了。 苏天成皱眉，小声呢喃：“难道真有幽魂？要不要找盛家那小子帮忙看看？” 安静的车内响起一声刺耳的铃声。 男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别墅那边的电话。 “喂。” “先生您快来啊！许小姐站在平台上，说您要是不放她走，立刻跳下去！” 苏天成啐了一口脏话，对着手机低吼：“给我看紧，别让她伤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后，他立即拨通了盛家电话。 司机刚把车子停下，后座的苏天成拉开车门，站在车边抬头往天台看。 这一看，三魂丢了七魄，差点吓出心脏病。 三层小洋楼天台，一名长发女子站在围栏外，面无表情地望着下面，身体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这个高度，若是幸运，也许不会死，但身体还能否健全就不好说了。 苏天成看上的是对方年轻的外貌和身体，他可不想要一个残疾人。 “许音音！你给我下来，有什么我们好好说。” 楼上的女子听到他的话，嘴角露出一个冷笑，眼神淡漠，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平台上站了一排佣人，目光紧紧盯着她，好声好气地劝着。 “许小姐，你才23岁，千万不能做傻事，人生还长呢。” “对呀，苏先生对你多好，有什么想不开呢？” 每个人的话外音，无外乎就想说她不知好歹。 许音音清纯干净的面庞上满是嘲讽，觉得很可笑。 苏天成这个人渣，年龄都能当她爹了，公司有小秘不够，还在外面圈养情人。 这个女孩也是可怜人。 从小是孤儿，好不容易大学毕业找了个不错的工作，却被苏天成意外看上，搅黄了工作，把人哄骗到别墅。 前些日子，她无意中飘过这里，这个女孩心脏病发，孤零零地死在卧室，竟然无人发现。 她只是好奇碰了一下，灵魂便附着在对方身上，困在里面无法脱离。 而许音音的灵魂不知所踪。 想到苏天成要碰她，就生不如死，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 可她不能擅自伤害这个女孩的身体，所以一直等着人来谈判。 没过多久，苏天成就带着人跑到天台，一脸紧张地盯着站在边上的女孩。 “你赶紧下来，除了离开，我什么都依你行不行？” 许音音冷冷地斜他一眼，注意到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少年，看向苏天成讥讽道：“苏利刚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苏天成气得憋红了脸，张嘴正要发火，胳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少年从他身后走出来。 “你带佣人先离开，我跟她聊聊。” 他看着盛家这个继子面色严肃，心里一咯噔，惊讶地看向天台边面无表情的许音音，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天成靠近少年，小声问：“难道她……她真被鬼附体了？” 中年男人身上浓重的烟味，熏得人恶心，盛千鱼蹙眉，目光清冷，不喜地推开他。 “离我远点。” 少年不带一丝温度的眸子，让男人愣了许久。 苏天成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口吻生气，只以为盛千鱼是要施法谈判之类的。 急忙把佣人喊到一边，带着众人离开天台，苏天成顺手关上了大门。 空旷的平台，只剩下两个无比沉默的年轻人。 一看苏天成走了，围栏外的许音音皱起眉头，不满地瞪着那个少年，“你把那个人渣赶走，想干什么？” 盛千鱼默默往前走，不顾对方惊讶的目光，一直走到围栏处才停下。 “你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她平淡又坚定地说。 许音音抓在围栏上的手一顿，惊愕失色，脸上的诧异很快被惊喜取代。 扶着围栏翻身跨过去，站在比她高一点点的少年面前，激动地说：“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天师？” 莫名被按上头衔的盛千鱼：“……” “我不会抓鬼，只是看出你的灵魂与这个身体不匹配。” 许音音兴奋地双手抓着她肩膀，双眼放光，对她一个劲儿点头。 “对对对，你有办法让我出来吗？” “可以。”盛千鱼淡淡地说，“但你一离开，她就死了。” 年轻女孩激动的心情慢慢消散，最后重重叹口气，松开少年的肩膀，充满无奈道： “其实她早就死了，我只是……” 许音音的话还未说完，‘咚’的一声，天台门被人用力推开。 苏天成一脸骇然地朝他们走来，瞪着女孩质问：“谁死了？”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许音音抬手甩给他一耳光，清脆又响亮。 直接把苏天成打懵了。 男人还没来得及发怒，只听许音音气恼地怼他：“老娘忍你很久了！” “真是家门不幸！我苏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苏天成：“？？？” 盛千鱼眸光一闪，挺翘的鼻尖微动，身体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她好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第31章 出来一趟，挣了30万 四十多岁的男人，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打了。 旁边还有个看戏的，苏天成老脸憋成了猪肝色。 他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这会儿回过神来，朝气恼不已的女孩破口大骂，一点也没有绅士风度。 “你这个恶鬼，害死了音音，我特么要找大师灭了你！” “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苏天成的话，又换来一个耳光。 两个粗糙喇手的脸蛋，这下对称了。 “混账玩意儿！”许音音大声呵斥。 “你老子苏利刚都得喊我一声二姨，小瘪犊子还敢灭我？” “？？！！！”苏天成的怒火僵在脸上。 听到这里，旁边看戏的盛千鱼眨眨眼，满眼星光，她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 好精彩，这男人差点对自己祖宗下手。 她把目光投向中年男人的脸上，苏天成好像被这个信息炸蒙了。 一脸呆滞，嘴巴大张，嘴角泛着莹光，口水即将流下来。 旁观的两个人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痴呆样，在心里默数，等他流口水。 结果，苏天成忽然清醒，很没形象地‘吸溜’一下，把嘴边的口水吸回去了。 盛千鱼和许音音纷纷后退一大步，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苏天成惊慌无措地四下寻找，看到斜后方的淡定少年，两步走过去。 伸手指着许音音说：“快！你快看看她是什么鬼东西？” 盛千鱼挪开一步，腾出两人之间的距离，轻轻吐出几个字。 “她是你二姨奶。” 苏天成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定在原地，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浑身上下，僵硬如石头，只有眼珠子能动，就那么傻傻地看着一脸嘲弄的许音音。 他，他，他竟然想要强了自己二姨奶？ 来之前，苏天成还计划今晚把许音音灌醉，生米煮成熟饭，人自然就不跑了。 万幸！幸好他找来盛家小子，避免了一场人伦惨剧。 如果事后才知道真相，他觉得自己会吓痿。 “那音音呢？她去哪儿了？您…您什么时候在的？”苏天成的语气不知不觉蔫了几分。 许音音怒目瞪着他，眼里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弄死这个不孝子孙。 “她上周就死了！她有心脏病你不知道吗？” 苏天成一愣，他只知道许音音是孤女，无依无靠，在这里打拼。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抛出诱饵金屋藏娇。 现在人死了，身上的灵魂是他二姨奶，这下……该怎么办？ 男人纠结的目光被许音音看到了，直接劈头盖脸一通骂。 “怎么？你个混账还惦记呢！” “反正我是个孤魂野鬼，老娘先把你掐死算了，省得以后败坏苏家名声！” 说着，许音音伸出双手，凶神恶煞地朝苏天成而去，两人在天台上你追我赶。 中年男人发出一阵惊恐的嚎叫声。 盛千鱼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瞧了一眼，是银行到账的通知。 ——300，000.00元。 这一趟跑得挺轻松，既看了戏，又赚了钱。 以后找不到工作，她似乎可以靠此为生。 目光掠过那边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盛千鱼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台。 经过一楼客厅，跟这里的佣人留了一句话，告诉许音音：想脱身，去盛家找她。 至于剩下的‘苏家内斗’，她不感兴趣，收钱回家睡觉。 出了别墅，盛千鱼站在路边，左看右看，没有过路出租车，于是，只好重新返回。 “请问这里平时有出租车路过吗？”她仰头问门卫。 别墅的门卫思考了一会儿，对她摇摇头，“好像没有，这里位置比较偏，要不你回去让先生捎你一程？” 盛千鱼回头望着别墅方向，眉心微蹙，她不太想跟苏天成坐一辆车。 只要想起来时跟苏天成同坐一辆车，对方充满怪异的目光，她就浑身不舒服。 她沿着路边往外走，低眸在手机上找盛家司机电话。 “盛千鱼？” 身后先是响起一个男生的呼喊，接着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盛千鱼循声望去，斜后方跟了一辆白色奔驰，车窗大开，露出一颗欣喜的寸头脑袋。 许曌把胳膊伸在外面，朝她挥手，“还真是你呀！去哪儿？要不要捎你一程？” 汽车缓缓停下，她抬眼瞄了一下车内的人，前面是司机，后面是许曌和一个齐肩发女孩。 那个女孩对上她的目光，倏地偏过头，盛千鱼只看到对方略微不自然的侧脸。 她好像有点印象，这是许曌的妹妹。 “愣着干什么？上车呀。”许曌打开车门，身子往许幽那边挪，给她腾出空位。 盛千鱼低头看着未播出去的电话，思索两秒，默默收起手机，跟对方道了声谢，弯腰坐到后面。 上车后，司机说先送许幽去一个地方，然后再去盛家。 本就搭的顺风车，盛千鱼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前半晌车内鸦雀无声，后来某个跳脱的人实在装不了深沉，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你今天又看医生去了？” 许曌靠在车后背，歪头没心没肺地问她。 盛千鱼神情一顿，没有过多解释，望着窗外轻轻‘嗯’了一声。 班里的同学都知道，她每个月总有几天要请假回家看病，之前许曌还以为是身体原因。 自从上次听到对方说对女生不感兴趣后，现在默认她是心理问题。 盛家这种豪门，怎么可能忍受她的心思，肯定找心理医生给她做治疗。 一直没吭声的女孩忽然开口：“你，你生病了吗？” 盛千鱼从女孩的语气中听出了担忧，回首看她，礼貌地弯起嘴角，“不严重，谢谢。” 少年精致白净的面容，扬着淡淡的笑容，虽然眼中透着疏离，却让许幽感受到对方的尊重。 女孩噌的一下缩回脑袋，放在腿上的双手握在一起，小声嘟囔着：“没事就好。” 许曌坐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瞧瞧，像个拨浪鼓。 待他看到自家单纯憨傻的妹妹，露出开心的笑容时，他瞬间敲响心中的警钟。 完蛋！他还没跟许幽说盛千鱼的事情。 “那个，小幽，哥回家跟你……”说个事。 许曌的后半句被打断了。 “哥，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跟人说吗？我到了。” “？”许曌瞪着大眼睛，一脸懵逼。 许幽着急忙慌跳下车，回头看了眼车内淡漠的少年，笑着挥手，“拜拜。” 盛千鱼抬起手，回以微笑：“再见。” 女孩迈着轻快的步伐，扭头就走，甚至忘了跟自己哥哥道别。 许曌伸手拍掉盛千鱼‘拜拜’的手，“你不喜欢我妹妹，干嘛对人笑？还挥手拜拜！” 瞅瞅那小丫头开心地要飞起来了。 盛千鱼放下被拍的手，并没把他粗鲁的动作放在心上，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只是出于礼貌回应一下，那以后碰到，我板着脸装瞎。” 许曌：“……” 盛千鱼发现对方一脸憋屈，垂眸思索，随后主动开口，换了个话题。 “你今天没上学？” “我太爷今日出殡，请假了。” “哦。”她淡淡应了声，视线被他精心装扮的模样吸引了。 好奇地问：“你打扮这么精致，不怕你太爷生气？” 说起这个，许曌突然来精神了，硬朗的五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太爷今年100岁，喜丧！” “去世之前，在医院特意嘱咐我们，不许哭丧着脸送他。” 盛千鱼恍然大悟，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抹了发胶，胸前戴了小红花。” 目光看向少年英朗的面容，这样真的不会被打吗？她心生怀疑。 许曌自恋地摸了一把头发，咧嘴尴尬地笑着。 他会错意，确实被父母骂了一通。 这个事，许曌绝对不会跟她说的。 目的地到了。 盛千鱼下车对司机和许曌表达了感谢，刚迈出脚步，她又返回车前，定睛看着车里的少年。 “如果今晚你太爷找你，别怕，顶多骂一顿。” 许曌挠了挠头：“哈？” 盛千鱼的视线从少年身上移到后备箱，凝视两秒，她收回目光，对许曌抬抬手。 “今天谢谢你，再见。”头也不回地往盛家大门走去。 第32章 谁是玩物？ 请假第一天，忙了一上午。 好在不是空手而归。 盛千鱼的小肚子一阵坠痛，换了身衣服，她钻进被窝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盛家佣人也很有眼力见，只要四少不找人，她们就不会上楼打扰，每个人井然有序地做着手头工作。 林美依有自己的店面经营，除非有需要，她才会在家，大多时候还是会去店里看着。 盛允墨接了个新戏，经纪人一早便过来接人了，本想跟盛千鱼打个招呼再走。 结果发现对方根本不在家，他只好发信息告别。 人少了，整个盛家浸泡在一片宁静祥和里。 临近中午，一道悠长且响亮的男高音响彻大厅，传到每个角落。 “小鱼儿——” “我快被凌疯子气死了！” “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到底要三哥还是他！” 盛淮之的屁股后面像点了炮仗似的，一溜烟儿冲到楼上，从别处赶来的佣人根本拦不住他。 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少消失在二楼。 “四少会打他吗？” “应该不会吧，咱家四少脾气那么温顺，这么多年从没跟人红过脸。” “可四少睡觉被打扰，会心情不好……” “呃……” 三个佣人趴在楼梯扶手，眼神往楼上瞟，一边嘀咕一边猜想盛千鱼会不会发火。 事实证明，根本轮不到盛千鱼发火。 方才还大声嚷嚷的人，此刻正趴在门缝上，用着谁都听不见的气声，小声呼唤： “小鱼儿~你在睡觉吗？” “那……那三哥等你醒了再说。” 卧室里没有一点动静，盛淮之垂着脑袋，无奈又郁闷地回了自己房间。 边走边想今天从某人那里受到的憋屈。 上午课程结束，下午没课，盛淮之准备去花里路那边，买盛千鱼喜欢的热茶。 去停车场找摩托的路上，被人拦下了。 打眼一看，那个张扬不羁的大高个，不是凌疯子又是谁。 盛淮之冷着脸，没好气地说：“一边去，老子不想跟你说话。” 以前他们只是互不打扰的状态，以后他们俩就是不共戴天的夺妹仇人。 凌郁珩挑眉弯起嘴角，长腿一伸，挡住要走的盛淮之。 阴阳怪气道：“你个大男人，好意思抢弟弟的东西吃？” 一上午，他还是对盛千鱼把红枣送人的事耿耿于怀，越想越郁闷。 只能找人把这口郁气纾解了。 盛小四是女孩，又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他再怎么郁闷也不能找她发泄。 转而想到一个人，吃了红枣的罪魁祸首——盛老三。 盛淮之抬脚踹他，却被对方轻松躲开，咬牙切齿地警告他：“以后不许再送东西给盛千鱼，送一次我扔一次。” 凌郁珩敛容看他，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眼神带着审视，一寸寸落在盛淮之气愤的脸上。 “盛老三，你确定能做她的主？” 盛淮之不甘示弱：“我是她哥。” “又没血缘关系。”凌郁珩说，“我也是她认下的哥。” “咱俩都是半路哥哥，何必大动干戈呢。” 男人轻佻一笑，十分欠打。 盛淮之气得不轻，他很少被人挑起斗志，这次彻底火了。 只要想到自家妹妹要喊别人哥哥，他就恨不得把这个混蛋的俊脸打烂。 对，打烂它！盛淮之暗自心想。 盛千鱼现在还小，也许还没开窍。 万一跟这家伙接触久了，会不会看上他？ 盛淮之被脑海中的幻想画面惊出一身冷汗，不行，绝对不行！ “小鱼儿是我妹妹！你想都不要想！” 一时口误，他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盛淮之下意识捂嘴，惊惶不安地看向四周，发现没有过路人，心里松了口气。 这才把目光投向面前的男人，见他神色自若，一点都不惊讶。 “你知道？！” 凌郁珩随口嗯了声，低头看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不知道在点什么。 盛淮之仿佛受了巨大打击，不可置信地小声嘀咕：“不可能，小鱼儿不会跟别人说的。” 凌郁珩余光瞥了一眼，一边在网上下单，一边低声宽慰他： “想开点，盛小四多个哥，不好吗？” “不好！”盛淮之怒目瞪着他。 买完女孩用的保暖用品，凌郁珩把手机装进口袋。 他单手抄兜，神色散漫，对盛淮之如此强烈的反应，很是不解。 “你在担心什么？还是你对她，有别的心思？” 后半句问出口，不知为何，凌郁珩感到嗓子发紧，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好奇他的答案。 话音落下，盛淮之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低声斥责：“她是我妹妹，我不许你拿肮脏的思想去揣测！” 凌郁珩紧张的心情陡然一松。 凤眸淡淡地扫过领口那只手，下一秒，他狠狠捏住对方的手腕，反手一扭。 盛淮之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两人同时松手。 “我对她，也没有别的心思。” 不必像防狼似的防备他，凌郁珩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盛淮之活动着手腕，皱了皱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你确定？” 他记得，凌疯子跟女xing交流甚少，听说从高中起，就是单人单桌，更别提跟女孩做朋友。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凌郁珩不在意地笑着。 真搞不懂，盛家兄弟为什么这么防备他。 那家伙一身诡异的能力，他只是觉得小面瘫又怪又好玩。 只是当妹妹照顾罢了。 “记住你的话，要是有一天……” 没等盛淮之说完，他轻抬右手，作发誓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如果我对盛小四动了歪心思，我就从盛家门口三拜九叩，一直拜到她床前。” “……” 盛淮之一时语塞。 三拜九叩这种事，凌疯子绝对不会做，所以，他信了。 坐在房间回忆的盛淮之，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盛千鱼的卧室门口。 想起那人发的誓，他贴着房门，不自禁地小声嘀咕： “凌疯子不会骗人吧？” “他那么不在乎的样子，应该是不喜欢小鱼儿。” “所以，凌郁珩是把小鱼儿当玩物逗弄！” 此时，咯吱一声，门忽然开了。 “卧槽——”盛淮之的身体本能后仰，一下子摔了个屁股蹲儿。 他自下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盛千鱼直勾勾的眼神。 “谁是玩物？” 第33章 小傻子，不是吃的 冷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睨着他，看不出对方是否在意。 坐在地上的男人愣了半晌，火速站起来，拍拍屁股，看着她微微低下脑袋，有些尴尬地笑着。 “是不是吵到你了？” “那个…凌疯子把你当玩物，跟我无关！” 盛淮之非常果断地把某人卖了。 如果能让小鱼儿讨厌他，那就更好了，他低着头美滋滋地想。 悄咪咪看了一眼对方，依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还有一点刚睡醒的茫然。 盛千鱼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松开门，转身默默往里屋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跟了过来。 “哦？”盛淮之瞪着眼，“你难道不觉得那家伙很可恶吗？” 快跟他绝交，哥帮你发信息！ 盛千鱼坐在桌前，并没有看见盛淮之期盼的眼神。 拿出之前整理的复习笔记，不久后就该迎来高三的终极考了。 “三哥，你最新的漫画，画完了？” “呀！”盛淮之重重拍了一下脑门，“完了…要被骂了！” 下一刻，身旁的男人抬脚就跑，连招呼也没打，好像着急回去赶画稿。 人一走，盛千鱼的耳朵终于解脱了。 她放下笔，撩起眼皮，目光扫向桌边的手机，狐疑地歪了下脑袋。 玩物？ 盯了许久，盛千鱼还是抵不住心里的好奇，默默拿起手机。 点开「狂躁小0」的头像，发消息。 问完心中的疑惑，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复习资料，埋头翻阅做题。 星华学院今日只有半天课。 下午两点半开始，几个学府之间有个辩论赛，自由观摩。 不想参加的学生放假半天，于是，周烨来到月湖湾私人小区，准备喊某人出去玩。 恰巧在小区楼下遇到准备开车的凌郁珩。 后者一口回绝了。 “有事，你们去玩吧。” 说罢，凌郁珩戴上头盔，马丁靴一勾，利落地踢开脚架，顺手把身边碍事的家伙挪开。 周烨不满道：“郁珩，你最近真是野没边了，兄弟喊你玩，都不去，你到底在忙什么？” “给我弟送东西，赛车回头再约。” 凌郁珩眼尾掠过腕表，12点40分，那家伙应该醒了吧？ 摩托车从周烨眼前一闪而过，气得他郁闷不已。 “上次是弟弟，这次还是弟弟，什么弟弟这么宝贵？” “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对我这个小俩月的死党这么关怀！” “老凌到底从哪捡的弟弟？” “连红枣都吃不起？现在还要送东西。未成年的小屁孩？” 周烨双手插兜，望着某人消失的方向，一脸嫌弃地发牢骚。 嘟囔完，他走出小区，坐上周家的车子，无奈之下改约别人去打球。 *** 本来在网上下单，买了一堆保暖和养身的东西，结果客服说最快两天后送到。 两天？那盛小四还用得着吗？ 想起那人无精打采的面容，凌郁珩直接把订单全部取消了，决定去商场买。 准备结账时，他才看到盛千鱼发来的消息。 时间显示，是半小时前，那时他正下楼，手机没调铃声。 看着屏幕上的通知，他点开对方的消息。 【面瘫小狐狸：你想玩我哪里？】 “…………” “诶！帅哥？”工作人员在呆滞的男人眼前挥了挥手，“这些东西你还要吗？” 后面还有三五个等着结账的人。 见他像个木桩似的，定在原地不付钱，开始纷纷指责： “小伙子，你要是不买东西赶紧让位！” “就是，这人是来捣乱的吧？哪有人来商场进货暖宝宝的……” 耳畔的不满声越来越大，凌郁珩恍然惊醒，拿着手机递给工作人员，扫码结账。 闷头推车走人。 把东西全部安置妥当，他坐在车上，再次打开某人的黑色头像，不确定地逐字看。 确认无误，他没眼花。 “她这是什么意思？”凌郁珩低声喃喃道。 大脑好像转不过来弯了。 玩她？怎么玩？ 脑海里忽然涌进一些奇怪的画面，戴着头盔的脑袋连连摇头。 “盛小四性子怪，说话有歧义很正常。” 他怎么能把那些恶俗套在她头上。 凌郁珩在心里嗤笑自己，差点被那个小面瘫整懵了。 他不以为意地给对方回了条消息，启动车子，带着身后一箱东西，径直朝盛家而去。 另一边，盛千鱼看着他的回复陷入沉思。 他说：以后不要跟别的男生发这种话！一会儿见。 什么意思？ 他又要来盛家？ 盛千鱼以为对方跟她手控一样，看中了自己身上的某个零件。 公平起见，只要不是重要部位。 指甲、脑袋、头发、耳朵，手脚四肢，都可以考虑借他碰一下。 她理解那种看到心爱东西，克制不住的兴奋感，所以才问他。 可现在对方的回答，让她一头雾水。 复习资料看了一半，盛千鱼被琉璃奶奶这个有病的外孙难住了。 须臾间，微信提醒响了。 她偏头看过去，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几个字。 ——【盛小四，出来拿东西。】 ……难道又是大枣？ 盛千鱼下楼后，直接往外走，整个思绪都在考虑送来的枣，该怎么分。 没有留意到吧台处，有个人在她走出门，默默放下咖啡杯，悄无声息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树荫下，停驻着一辆醒目的蓝色摩托车。 男人黑衣黑裤，工装裤腿塞在马丁靴里，长腿支地，姿态散漫地坐在车上，微微低头把玩手机，整个人笼罩在大树的阴影中。 周身仿佛萦绕着一股疏离冰冷的墙，将所有温度隔绝在外，不予任何人进入。 盛千鱼静静看了两秒，抬脚走过去。 恰逢对方撩眼看过来，对上一双深邃冷冽的眼睛，看到是她，凤眸缓和了几分。 凌郁珩的眼神落在她单薄的居家服上，漫不经心道：“你这小身板，出来也不穿厚点？” 盛千鱼：“我不冷。” “行吧。” 凌郁珩下车拍了拍后面的箱子，漾起一抹浅浅的笑，“用我帮你搬进去吗？” 她看着绑在后座的大纸箱，以为又是大枣，摇头摆手，“我吃不了甜食，谢谢。” 少年眼神清澈，清秀的眉毛皱在一起，拒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恼。 好像他送的东西是烫手山芋，有点可爱。 “小傻子，不是吃的。” 凌郁珩被她的模样逗乐了，坏心眼地把手放在她头顶，正准备揉一下。 这时，暗处突然冒出一道充满怒火的呵斥。 “把你臭猪蹄放下！” 叫喊声出现的太突兀，凌郁珩没有心理准备，手一歪，下意识地握紧，一个不明物体被他抓在手中。 待他看清是什么东西时，凤眸大睁，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团乌黑顺滑的头发。 整个人都傻了。 vocal…… 他把盛小四抓秃了！ 第34章 要玩吗？ “小鱼儿！”一声惊呼。 盛淮之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合不拢嘴。 “我…盛小四，对不起……” 男人英俊的脸庞涨得通红，手中的头发好像很烫手，他颤抖着举起毛团，准备帮她遮盖一下。 一抬眼，瞳孔骤缩，双手一松，假发缓缓坠地，孤零零地躺在路边草坪上。 盛千鱼淡定地眨眨眼，顺势蹲下，捡起被丢弃的假发，轻轻拍打发丝上附着的灰尘。 凌郁珩看着眼前长发及腰，沉静乖巧的女孩，愣了三秒，原来她一直戴着假发！ 随后，那双刻在记忆中的异色瞳孔，霎时间冲进脑海。 配上眼前之人的样子，他立刻想起曾经做过的梦。 梦里，盛小四就是这样，眉眼含笑，一袭红裙缓缓走到他面前。 轻声喊…… 还没想起喊了什么，“啪”的一下，脑袋一沉，清醒了。 盛淮之把假发砸在某个神色不明的男人头上，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 这家伙不是说对他妹妹不感兴趣吗？ 可他躲在暗处，看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凌疯子，明知道小鱼儿是女生，举止还那么轻佻。 “盛老三。”凌郁珩沉声警告，“不打你，是看你不经打，别惹我。” 盛淮之此刻满腔怒火和酸涩，生怕感情如白纸的妹妹被野狗叼跑，根本不在乎对方的警告。 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干架的模样。 眼看两个男人要开火，盛千鱼弯腰再次捡起假发。 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瞧瞧，发现他们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这才缓缓开口： “为了一顶头发打架，不值得。” “我有一柜子，喜欢什么颜色，送你们。” 盛淮之：“……” 凌郁珩：“？？？”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她，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无法用任何一个词语去形容。 他们是为了头发的事吗？ 盛淮之猛然想起盛老二当年收到的50顶假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他顾不上跟某人搏斗，拽着自家妹妹的胳膊往家走。 回去一定要跟她好好聊聊！ 盛千鱼被迫跟着，没走两步，另一个手腕被温热的大掌握住，她停下脚步，回首看过去。 她一停，盛淮之愣愣地放开。 另一头也随之松手。 凌郁珩眸色深沉，重新去握她手腕，稍一用力，拉至身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双眼冒火的男人。 “我们还没聊完，你这个哥哥先把东西搬回去吧。” 盛淮之：“……” 这不要脸的家伙！ 想叫盛千鱼出来评理，眼神一瞥，发现她乖巧地站在那里，眼睫低垂，专注地盯着凌郁珩的手腕。 手手真漂亮，好想锁在橱窗里。 “小鱼儿？”盛淮之皱眉喊她。 盛千鱼抬起头，淡淡地看了眼摩托车后面的大箱子，若是平时，她搬得动。 现在身体不舒服，不想动手，拒绝不了只能收下。 “三哥，你搬回去，我分你一半。” 凌郁珩不经意地挑了一下眉，抿唇看着对方，并未把箱子里的东西告诉他们。 盛淮之默默藏起拳头，最后咬牙郁闷地吐出三个字。 “我不要。” 嘴很硬，但身体还是转向某人的摩托车，考虑到盛千鱼的身体，他走过去抱起箱子往盛家而去。 走两步回一次头，像个担忧女儿被拐的老父亲，朝他们大声喊道： “小鱼儿，赶紧回家，他敢动你一下，打电话，我带人过来！” 人影都快看不见了，还能听到盛淮之隐隐约约的喊声。 树荫下的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胳膊紧贴，男人依旧扣着对方纤细的手腕。 微风拂过，荡起盛千鱼肩上的一缕长发，吹到鼻尖，泛起一丝痒意。 她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将吹起的头发别在耳后，渐渐从沉迷中脱离出来。 挣开对方的大手，盛千鱼后退一步，抬眼望去，对上凌郁珩玩味的目光，戏谑地看着她。 “好看吗？” 她愣了一下，视线再次扫过那只骨感又漂亮的手，“好看。” 凌郁珩不是很理解，这种对某一样东西偏执的喜欢。 见她如此正经且认真的表情，就忍不住想逗一逗，很想看她露出不一样的情绪。 抬起双手，搁置面前，走近她，挺阔的肩膀将她笼罩在身前。 谁也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缩小。 盛千鱼眼神骤亮，她努力克制着想要伸手触碰的念头，微微仰头，疑惑地看着对方。 “你想说什么？” “就那么喜欢？” 男人嗓音沉沉，尾音上挑带着浅浅的逗弄。 眼神幽邃，像一池深不见底的黑潭，定定地看着她，再次询问：“真就那么喜欢？” “嗯，很喜欢。” 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盛千鱼没有刻意压低声线，清冷悦耳的嗓音，带着女孩淡淡的音色。 听得凌郁珩心口莫名一跳。 他盯着那双澄澈的狐狸眼，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要玩吗？” 话音落地，凌郁珩猛地一惊，他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 身体正要后退，一道轻柔的声音喊住他。 “谢谢，哥。” 凌郁珩伸出去的脚默默收了回来。 他低头，看着某人轻轻抓住他的手把玩。 女孩淡漠的眼眸，绽放着平时看不到的璀璨。 盛千鱼开心地描绘他手背脉络。 男人骨白修长的手指突然一转，反常地握住她。 “盛小四，任何一双漂亮的手，你是不是都会这样？” 低哑而闷的嗓音从上至下，带着丝丝不悦，传到她耳中。 第35章 好心劝教 微凉的手被温热包裹，男人掌心的热度慢慢传递过来，紧而有力地抓住不放。 盛千鱼默默看着那双困住自己的大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连手背上的血管脉络都那么漂亮。 对方问她，若是有另一双漂亮的手出现，她会怎样。 认真想了一下，盛千鱼轻声说：“可能会。” 不过，迄今为止，周边见过的人，还没有比他更漂亮的手。 凌郁珩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只觉得听完她的回答，心里很不爽。 松手，后退，双手抄兜，藏得严严实实，动作一气呵成。 一秒都不多给对方看。 盛千鱼有些发懵，刚才还抓住她不放，为什么突然变了？ 果然美好的东西总是稍纵即逝，好看的男人也善变。 她平静地整理着假发，把缠绕在一起的发丝捋顺，在男人复杂的目光下恢复了少年模样。 “盛小四，再见到漂亮的手，只能看不能摸，知道吗？” 凌郁珩声音冷肃，像教育自家不听话的小孩，拧眉看她。 一副‘我为你好’的作派。 奈何少年淡漠乖顺的外表下，长了一颗叛逆的心，除了林美依的话，她无条件遵守。 其他人，若无法说出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盛千鱼根本不会当回事。 “为什么？”她问。 凌郁珩下意识地说：“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心，要是把你当变态，少不得一顿揍。” “我会提前询问，别人不愿，我不会勉强。” 所以，应该不会挨揍，盛千鱼单纯地想。 凌郁珩一时语塞。 目光冷飕飕地瞪着她，恨不得撬开那颗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不就是一双手，再漂亮不也是十根手指？ “人心险恶，你不懂，想玩手，给我发信息，别人的看看就行了。” 见她默不作声，凌郁珩拿出藏起来的右手，勾住她小拇指，抬至两人眼前，轻轻晃了几下。 压着嗓音，启唇道：“盛小四，如果你碰了别人的手，就不能再看我的。” “但你要是不惦记别人，凭咱俩的关系，我的手随你看、任你碰，怎么样？” 语气似哄似威胁。 盛千鱼沉默两秒。 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一言为定。”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某种共识。 凌郁珩满意地笑了，刚才淤堵在胸口的不爽也随之消散。 微微低头，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某人，偷偷捏他手指玩，指尖划过手背的青筋，酥酥麻麻的感觉。 有些微妙的情绪，渐渐凝聚，说不清道不明。 盛千鱼怕对方把手抽回去，碰的很小心，像对待家里的玻璃娃娃一样，轻捏轻触。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前的男人，凤眸暗沉，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手中正在缓缓施力。 发现某人的手正在后退，却没有抽离，只是一点点挪动，划过她手指，要走不走的感觉。 盛千鱼心中不解，却不想放过再玩一下的机会，她的身体跟着对方的手靠近。 不知不觉，她已经站在凌郁珩面前，一米九的身影将她罩在圈内。 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萦绕在鼻尖，惊醒了盛千鱼，她怔愣松手想要后退离开。 凌郁珩又一次反常地拉住她，撞上一双茫然不解的眼神，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沉声再次确认： “你三个哥哥的手，漂亮吗？” “挺好看。”盛千鱼认真地说，“但没你的漂亮。” 说罢，她看到男人嘴角微扬，还有挑起的眼尾，凤眸熠熠发光，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凌郁珩抓着手里软嫩的手，又往怀里拉了一下，眼底腾起一抹不知名的独占欲，低头继续说： “以后想玩手，找这个哥哥，知道吗？” 盛千鱼淡淡嗯了一声，觉得他这句话很傻。 手在他身上，不找他找谁？ 男人抓着手，没有其他亲密举动，盛千鱼整个人都被他困在身前，他低头，她仰头。 从外人的角度看过去，两人的姿势很像要…… 一直悄悄看戏的门卫，看到这一幕，迅速举起拳头堵住嘴，生怕喉咙里的尖叫冲出来。 “我去！这，这，这……要亲了？” 门卫不敢眨眼，瞪着眼睛看对面树荫下的两个人，双手紧握，心脏紧张地提到了嗓子眼。 在最紧张的时候—— 树枝忽然疯狂摇曳，叶子犹如天女散花，大片大片落下来。 凌郁珩被一片树叶打了脸，下意识松了手，盛千鱼趁机后退几步，躲开了树叶攻击。 站在路边看他被树叶狂砸。 不一会儿，树干秃了一半，某人的脑袋和肩膀，堆积了许多叶子，狼狈极了。 男人脸色一沉，抖掉身上的落叶，抬眸狠狠瞥了一眼作恶的大树，回头看到她一尘不染躲得老远，气笑了。 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悬浮在大树上的两个幽魂，兴高采烈地看着下面被恶整的男人，拍手叫好。 「哈哈哈——干得漂亮！」 「对了，你为什么摇？」 「那家伙眼神冒着吃人的幽光，再不阻止，那俊美的少年就被亲了！」 「英雄所见略同！同胞啊！我是南边化粪池的鬼，你呢？」 「我是北边山坳坳里的鬼，听说云山墓园有个神人，准备找他帮个忙。」 「哎哟，又巧了！咱俩一起吧。」 两个幽魂做完好鬼好事，掀起一阵冷风，从路边少年的面前悠然飘过。 盛千鱼默默看着它们离去，直到凌郁珩走过来，她才收回视线，淡淡扫了一眼，发现对方耳后沾了一片不起眼的小叶子。 伸手一指，好心提醒道：“你那里有东西。” 凌郁珩：“哪里？你帮我拿下来。” “为什么？你自己能拿。”她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男人在她面前低下头，“我不是你哥吗？”说得理所当然。 盛千鱼想了想，对方又送东西，又让她玩手，偶尔还像盛家兄弟教育她时的模样，确实像个哥哥。 她走近一步，从他耳后拿掉叶子，不可避免地蹭到了耳廓。 凌郁珩耳朵一动，猛地抬起头，低声抱怨：“你怎么摸我耳朵。” “是错觉。” 盛千鱼一脸淡定地把那片小叶子，放在对方手中，“谢谢你送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 她转身往家走，心里在想刚才离去的两个小飘飘。 它们身上隐隐泛着红光，那是冤死之魂。 “盛小四——”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又坚定地呼喊，她闻声回头。 第36章 给她送温暖 冷峻不羁的男人坐在摩托上，定睛凝视她，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本就好看的五官，因为嘴角上扬的弧度，显得肆意而张扬。 眼中却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你过来，我有话说。”男人对她招招手。 盛千鱼走过去，平静的口吻中透着一丝不满：“请你说快点。” 她要上卫生间。 “……” 准备好的话，堵在喉咙口，凌郁珩静默了好久。 看他无话可说，盛千鱼转身就走，身下的感觉不太好，好像该换东西了。 刚迈出一步，手腕一紧，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男人一拉，又把她拽回到身前。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若不是特殊时期，盛千鱼此刻已经把拳头砸到那张俊脸上了。 即便看在手的份上，阻拦她去卫生间，也是无法容忍的事。 凌郁珩发现她捂着肚子，脸色不好，看出她不舒服，手劲一松，语气不由自主缓了几分。 “那箱东西都是你用的，不要给盛老三。” “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腕，身体慢慢凑近，直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偏执又霸道地说： “不许再坐别人的车。” 尤其是那个同桌，徐久看她的眼神不对。 他也是为了帮她隐瞒身份，才好心劝教。 “有事……” 话刚出口，盛千鱼反手挣开他的钳制。 “有事，很急，一路顺风。” 凌郁珩：“？？？” 少年转身离开，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一溜烟儿冲进了别墅。 凌郁珩望着盛家别墅，皱了皱眉，发愁地嘀咕：“也不知道100个暖宝宝，够不够用。” 戴上头盔，正要启动车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凌家的号码，他想也没想地挂了，对方却不厌其烦地继续打。 “喂。” 充满寒意的嗓音传到对面，管家下意识地想挂电话，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人，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大少爷，这周末您能回来一趟吗？” 凌郁珩先是一愣，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日子，忽然想起周末是什么日子，牵起嘴角，发出一声讥笑。 “让我回去？是想让我给凌萧羽的成人礼，添一笔？” 管家：“！！！” 听到这话，他不由回想起早年二少生日时，大少送的‘惊喜’，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那个，大少爷……” 见他磕磕巴巴说不出来，站在身后的凌肖鹤一把夺过电话。 “你平时任性就罢了，这个周日必须回来，到时各家都会来人，你身为凌家长子，自家宴会不出席，你想让人看我们凌家笑话吗？” 凌郁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中凝结出一层寒霜，幽冷的声线带着浓浓的恨意，从话筒中传过去。 “你是不是忘了，凌萧羽的生日，也是我母亲的忌日。” “……”凌肖鹤顿时僵住。 沉默片刻，他耐着性子语重心长地说：“往年你不参加就算了，今年是成人礼，你总不想让你爷爷被人说三道四吧？” 此话一出，凌郁珩沉默了。 话筒里没有传来冷嘲热讽的声音，凌肖鹤觉得有戏，于是趁热打铁，耐心又温和道：“你可以带朋友一起来，走个过场也行。” “郁珩，你爷爷今天还念叨你呢，每年我都有让人去给你妈妈扫墓，并没有忘了她。” “够了。”凌郁珩出声打断他假惺惺的话，“我会去。” 不等凌肖赫说话，他已经无情挂断了。 扫墓？ 这么多年，若不是他亲自查看，还真信了他父亲的鬼话。 同样是儿子，他的成人礼怎么过得来着？ 凌郁珩从脑海中的抽屉，翻出当年的记忆，那时凌肖鹤好像带着他老婆在夏威夷度假。 而被宠坏的凌萧羽，正跟狐朋狗友极其幼稚地嘲讽他。 是老爷子陪他过完了18岁生日。 盯着被挂断的电话，男人眯起眼睛，冷漠的恶趣味从眼底一闪而过。 “既然是成人礼~那得送个轰动众人的大礼才行。” 临走前，凌郁珩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盛家。 *** 傍晚6点。 盛千鱼复习完资料，看了眼时间，又抬眼看了看外面。 一天快过去了，许音音并没有过来找她，想必是暂时不想离开了。 肚子忽然叽里咕噜响起来，她起身走出房间，下楼觅食。 平常这个时间，林美依已经回来了，可今天问了佣人，才知道她还没回家。 盛千鱼对林美依的依赖，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从小她便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刚开始那几年，林美依身上没钱又带着她，为了躲宋家那边的亲戚，根本跑不远，只能在周边租地下室住。 白天背着她在小饭店后面刷碗，晚上哄她睡着，又开始做刺绣的工作，常常眼红发痛，一句埋怨也没有。 只要盛千鱼醒着，林美依永远带着温柔的笑容。 总说：“等妈妈挣很多钱，就带小鱼住明亮的房子。” 那时盛千鱼的能力并不强，只能看着父亲的幽魂来骚扰她们。 长大一些后，她想出去玩，被小朋友欺负说坏话，林美依就会全副武装，拿着鸡毛掸子把那些人赶走，甚至追到别人家。 凶神恶煞地警告对方：“再敢说我女儿一个字，我就拔了你孩子的牙！” 盛千鱼窝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百无聊赖翻阅着回忆，脑海中全是温暖。 好想吃妈妈煮的红糖酒酿圆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间，外面的天黑透了。 佣人经过大厅，看到沙发上的人还在，不禁喊了声：“四少，要不你先吃饭吧？” “妈妈他们呢？”盛千鱼问。 佣人耐心跟她解释：“太太的店里出了点事，先生一会儿接着她一起回来。三少下午出去了，晚上不回来吃饭。” 刚才她吃了点水果，这会儿暂时不饿，她对佣人摇摇头。 “我等他们一起吃。” 身子一歪，靠在沙发上继续等。 等着等着，她眼皮开始发沉打架，没撑多久便睡过去了。 盛泽礼回到家，刚解开西装扣子，余光一扫，注意到沙发上缩着一团，清冷的面容透出一丝不悦。 招手喊来佣人，低声问：“怎么让她睡在这里？” 佣人无奈地说：“四少坚持要在大厅等夫人，结果睡着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给她搭个毯子？” 佣人自知是她们的疏忽，低着头，不敢直视那双冷漠的眼睛。 盛泽礼阔步走到一楼小屋，不多时，手上拿着一条白毯，径直走向沙发。 看着熟睡的盛千鱼，他弯腰，轻轻给她盖上。 刚要起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喃喃道：“妈妈…肚子疼……” 盛泽礼神情一滞，视线缓缓移向手腕，镜片后狭长的眼眸，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 第37章 盛千鱼生气 精致的少年睫毛颤动，眉心轻蹙，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双眸紧闭，白净的手抓着他，迷迷糊糊地低声呢喃：“妈妈…揉揉…” 声音很轻，像一根毫无分量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心口，若不仔细听，甚至会让人忽略掉那开头的称呼。 透着明显的撒娇之意，再冷淡的人，也会不自觉心软。 盛泽礼从未见过她如此柔软的一面。 盛家所有人，连跟她关系最好的盛淮之也没见过，除了林美依。 以至于，刚才听到她轻轻撒娇，盛泽礼愣了一下。 男人弯腰保持着盖毯子的动作，一动不动，怕动一下，就把她吵醒了。 过了半分钟，盛千鱼忽然拉着他的手腕，准备往肚子上放，嘴里还委屈地小声哼哼。 盛泽礼呼吸一紧，淡漠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慌，瞬间抽走自己的胳膊。 站直，背对她，周身再次竖起一层清冷的屏障。 男人的动作把睡梦中的人弄醒了。 被甩开的手自然垂落在沙发边，盛千鱼慢慢掀开眼皮，表情有些懵然，眼神逐渐聚焦，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 睡眼惺忪的双眸透着一丝困惑，不是妈妈吗？ 刚刚盛千鱼模糊中感觉身上一沉，很像以前半夜林美依给她盖被子。 她以为是妈妈，身体难受得不想醒来，原来认错人了。 “大哥，对不起。” 盛千鱼揉揉眼坐了起来，发现搭在身上的薄毯后，她转而看向转过身来的男人，淡淡说了声谢谢。 方才柔软的状态犹如昙花一现，此刻在那张平静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了。 盛泽礼轻扶镜框，眼神淡淡，嗓音清冷缓缓道：“回房等吧，爸和林姨回来，我让人喊你。” 盛千鱼的目光投向门口，失落地点点头，起身上楼回房。 等人走后，盛泽礼眼角的余光，掠过沙发旁的毯子，闭了闭眼，他脱下外套放在臂弯，走向厨房。 佣人正跟方姐忙碌着，盛泽礼站在门口嘱咐：“等先生和太太回来，先上楼喊小鱼。” “好的。”佣人应道。 交代完他便离开了。 *** 晚上八点半，盛霆夫妻俩回来了。 想到之前大少爷的交代，佣人第一时间上楼通知四少。 过了这么久才回来，盛千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楼的脚步渐渐加快。 四处寻找林美依的身影，最后在沙发一角发现目标人物。 盛霆坐在旁边，宽阔的肩膀把林美依挡了一半，低着头不知在说什么。 “妈妈。” 正交代丈夫保密的林美依，听到这声呼唤，惊讶回头，只见女儿一脸担忧地走过来。 盛千鱼停在她面前，黑瞳颤动，盯着林美依额头上的纱布，脸色骤然沉下来，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 “妈妈，怎么回事？” 林美依本想瞒着她，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措辞，结果一抬头，对上那双幽深冷澈的眼睛，立刻坦白了。 她把盛千鱼拉到身旁的空位，握住女儿天生微凉的手，试图安抚她。 “小鱼乖，妈妈没事。” “今天店里来了一个难缠的富太太，有些口角之争，我很凶地把她骂走了。” 林美依说完冲她举起拳头，一脸骄傲的模样。 可惜，并没有把盛千鱼心底的火焰浇灭。 她注视着妈妈额上的纱布，“怎么伤的？” 她表现得越平静，林美依越担忧。 许多年前，遇到这样的事，盛千鱼总会想方设法找到伤她的人，教训对方，有时回来还会带着淤青。 自从嫁进盛家，几乎没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林美依抬手温柔抚摸着女儿的短发，轻声细语道：“只是被店里的花瓶砸了一下，不碍事。” “回头我去做医美，保证在小鱼大考结束那天，漂漂亮亮迎接你！” 盛千鱼闭了闭眼，压下眸中升起的戾气，撩起眼皮，一脸乖顺地点点头。 “妈妈好厉害，你把谁骂走了？” 林美依心思单纯，见女儿神色如常，紧张的心思松懈下来，摸着她柔软的手，想也没想地说： “就是那个凌家的太太，胡搅蛮缠不讲理，我看她就是来店里故意捣乱的。” “明知盛家和凌家不对付，还来我店里定制旗袍。” “下次再来，我就让小梦拿旗袍缠她脖子上，然后丢出去！” 她自顾自地吐槽着，盛霆在旁边心疼坏了，掏出手机，怒气冲冲地走了。 林美依一看丈夫表情不对，猜到他可能要找凌家算账，有点担心。 她拍拍盛千鱼的脑袋，“乖，先去餐厅吃饭。” 说完，起身去追盛霆，丝毫没留意到旁边安静的女儿，眼中划过一道阴冷的寒光。 凌太太？ 盛泽礼换了身灰色居家服，从楼上下来时，正好看到盛千鱼举着手机离开。 口中还喊着凌家老大的名字。 他望着那抹消失的背影，默默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揉捏着眉心，想要缓解刚才处理文件的疲惫。 锐利的眼睛没了修饰，男人身上的儒雅气质少了几分。 盛泽礼叹气，又是凌郁珩。 小鱼真的那么喜欢他？ 可那人劣迹斑斑，更是凌家的儿子。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妹妹，被那样的男人染指。 盛泽礼重新戴上眼镜走向餐厅。 他决定，等盛千鱼大考结束，过完成人礼，给她介绍几个优秀的男生。 随便挑。 只要不是凌郁珩就行。 小鱼对他实在特别，特别到让人嫉妒。 ……嫉妒？ 餐厅门口的男人身形一顿，从头到脚呈僵硬状态，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收紧，陷进一种奇怪的氛围。 “大少？”佣人手上端着菜，不明所以地喊了声。 盛泽礼敛容应了声，若无其事般走向自己的座位。 不一会儿，盛霆夫妻俩相继走进餐厅，坐下后，发现好像还少了人。 林美依转头问佣人：“小鱼呢？淮之还没回来吗？” 佣人往外瞧了两眼，“四少好像出去打电话了，三少跟朋友聚餐，不回来吃。” 盛霆出声道：“晚上凉，你去喊小鱼进来吃饭。” 佣人跑出去，看着空无一人的花园，挠挠头，十分迷惑。 “刚才我明明看到四少在喷泉那里，怎么没人？难道回房了？”佣人嘟囔着返回别墅。 此时，花园昏暗的一角，贴墙靠着一位少年，正是佣人寻找的盛千鱼。 “这周日我带你们去玩。” 「真的？好！对了，墓园今天来了两个外地鬼，听他们的形容，好像是找你的。」 盛千鱼拢了拢衣领，不由想起那两个泛着红光的幽魂。 “让他们今晚0点来找我，过时不候。” 「好嘞，那我们回去咯~」 “无忧。”她低声喊住即将离去的风，“去宴会的事，就不要告诉他们了。” 免得呼呼啦啦跟来一大串。 「跟你出去玩，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嘿嘿……」 一阵冷风拂过，盛千鱼从角落出来，缓缓走向别墅。 第38章 盛老三醉酒狼嚎 晚饭后，一阵鬼哭狼嚎，划破盛家宁静的氛围。 “小鱼干——” “快出来，你贼亲的三哥受伤了~” “臭鱼干怎么那么招人，爸？爸！你赶紧跟翟叔打电话，我要调人干死他们！” “什么猫猫狗狗…嗝~都想抢我妹妹，老子要拿加特林轰他们——” “大哥呢？大哥——快来帮我打人，孙照那个龟孙，居然敢yy咱家小鱼儿。” “盛老二呢？快发动你粉丝，爆了他！” 盛淮之在大厅里咋咋呼呼，一通嚎叫，把盛家人全招来了。 住在一楼的夫妻俩听到外面的声音，披上外套，着急忙慌跑地从卧室里跑出来。 看到自家小儿子喝得烂醉，还抱着柱子撒酒疯，盛霆噌的一下满头冒火，气得手抖。 指着那边鬼叫的青年，扬声怒吼： “盛淮之！你是不是想让我用老周家的绝活，皮带炖肉伺候你？！” 盛霆的嗓门直接高了八度，楼上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从卧室里出来看热闹。 林美依抬头一看，发现盛泽礼和小鱼站在二楼围栏处。 她眉心蹙了蹙，赶忙拉住准备找皮带的盛霆。 “淮之喝醉了，你何必跟他计较，都把孩子们吵醒了。” 盛霆一口气憋在胸口，气呼呼地跟妻子抱怨：“那臭小子喝醉还有理了？” “明天还要去学校，结果喝到十点才回来！既然喝醉了，就悄咪咪回屋睡觉，好家伙！他直接在大厅拿着麦克风嚎叫。” “老婆，怎么叫我吵醒了孩子们，明明是那玩意儿的错！” 林美依给他一边顺气，一边忍着笑说：“淮之是玩意儿，那你是什么？” 盛霆憋屈瞪眼：“……” “没事不气了，孩子的事不要过多插手，老三马上20了，跟朋友喝个酒罢了，不碍事。” 林美依说完，不等盛霆反驳，拉着生气郁闷的丈夫往屋里走。 走半道，忽然转头对抱柱子悲伤哭嚎的人说：“淮之，洗洗睡吧，再叫下去，小鱼就下来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声音戛然而止。 盛淮之把手里的小话筒丢在一旁，迈着性感的蛇形步伐，摇头晃脑走向楼梯。 佣人上前想扶他，被盛淮之无情推开了。 “别动！嗝~我没醉，我会自己爬，去去去~都睡觉去！” 赶走佣人，盛淮之摸着旋转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没走几步，又忍不住开始嚎。 只不过，这次的声音降低了许多。 “那个龟孙玩意儿，竟敢惦记我妹妹？嗝~” “孙照……龟孙撒尿照镜子，他爹妈起的名字真棒。” “这次他跑得快，下次再见到，老子非把他腿打折。” “还有那个凌疯子……哼，前脚跟我发誓，后脚就来送东西，狗东西！” “盛大、盛二真不给力，守鱼之战，全靠我这个哥哥了……” 醉醺醺的男人一边吐槽一边爬楼梯，直起身准备伸懒腰。 一抬头，伸出去的腰，差点折过去。 盛淮之看着趴在围栏上的两人，双手高举头顶，僵在原地。 “嗨，晚上…好？” 兄妹俩不约而同挑了下眉。 盛泽礼走过去，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既然有那么多怨言，今晚给你个机会，我们兄弟彻夜畅聊，怎么样？” 对上那双腹黑的眸子，盛淮之本能摇头。 小时候跟大哥畅聊的记忆，霎时钻进脑中，昏昏沉沉的脑袋立刻清醒了一半。 “大哥…我去落坨翔子！晚安——” 盛淮之拖着惊恐长音，跌跌撞撞跑回卧室，房门‘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剩下的两个人，看了几秒，齐齐收回视线。 盛千鱼看向身旁，对上同样淡漠的眼神，想到刚才盛淮之的呆样，两人相视而笑。 “大哥晚安。” 盛泽礼立在原地，望着走在廊灯下的女孩，沉静乖巧，长发散在身后，那双平静的眼睛，仿佛没有人能激起她额外的情绪。 不，有个人是例外。 凌郁珩可以靠近她，甚至拉手也没被她拒绝。 走廊尽头，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了。 盛泽礼沉默地回了房间。 他不禁想起，第一次知道她是妹妹，心里多少有些开心。 盛家男孩多，有妹妹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 而林美依母女来盛家时，他已经成年，不会像盛淮之那样热烈。 他比盛千鱼大8岁，得知她是妹妹后，便对她宽容了许多。 见她总喜欢模仿自己的声音，盛泽礼觉得很有趣，并未纠正。 当有人说他们很像，盛泽礼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当年出国留学，盛千鱼虽然不会主动联系他，但只要打电话，她就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关心人。 盛泽礼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冰凉的水滴从脸上落到水池里，眸光深沉，紧紧盯着镜中的人，眼底充斥着警告。 “你是盛家的大哥，包括她。” 夜色渐浓，黑沉沉的天幕挂着一轮弯月。 城市中心，响起零点报时的钟声。 盛家幽静的花园里，掀起两股冷风，穿过花坛，一路飘进二楼某个亮着微光的窗台。 “找我什么事？” 一道清冽的嗓音，脆生生地传进两个幽魂耳中。 未见其人，先把他们吓了一跳。 幽魂悬在阳台，眼神四处乱瞄，最后在窗帘边的小沙发上，看到了一个长发少女。 异色瞳孔，眼神清幽，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便让鬼望而生畏。 他们立即收回目光，不敢直视那双静如深潭的眸子。 空气好似静止了一般。 半晌后，俩飘飘扑通一下，整齐划一地跪在她面前，眼角瞬间飙出泪花。 「鬼神大人——我死的好冤啊！」 「魔女大人——我比他更冤！小妹妹，你听我说，呜呜呜……」 盛千鱼：“……” 这俩到底是哪里跑来的逗比？ 第39章 一个比一个冤 两个幽魂都是刚死没多久，本想投胎，结果越想越冤，心有执念，最后便开始四处飘荡。 偶然得知云山墓园是众魂聚集地，有个高人能驭魂还愿。 他们就来了。 俩魂趁着盛千鱼低头沉思的时候，一边悄咪咪打量她，一边跟同伴窃窃私语。 「你说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人？」 「管她是什么，只要能帮我，她就是我的神。」 「说的也是，对了，你是怎么死的？」 「……」 提到这个话题，另一个小鬼沉默了。 他们说话的音量很轻，几乎是用气声。 即便如此，盛千鱼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论，抬眸淡淡看了眼满身红光的冤魂。 “你们如果是想死而复生，就回去吧。” 高个年轻的幽魂向前一步，摇头摆手，急忙道：“不不不，我没那么痴心妄想。” 另一个微胖的冤死鬼附和点头，“我也没这么想，就是不甘就这么离开而已。” 两个幽魂身上的红光，真像两盏红灯笼，盛千鱼不禁有些好奇。 “你们是怎么死的？” 话落，俩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绷着嘴不说话，互相推搡。 后来高个鬼在心里做了一番搏斗，垂着脑袋，神情不自然，小声哼唧了一句话。 “你可以再小声点。”盛千鱼淡淡地说。 高个鬼尴尬地挠挠鼻子，心一横，把自己的死因告诉了她。 “前段时间，我跟朋友去野山露营，凌晨四点左右闹肚子，于是摸黑起来找了个山腰拉粑粑，结果……” “蹲太久，一脚踩到自己的屎，滑下山摔死了。” “……” 盛千鱼略微惊讶的目光，慢慢转向另一个胖胖鬼。 对方很自觉地主动道：“我中了10万彩票。” 他刚说完，高个鬼瞬间飘到他面前，竖起大拇指，激动地问：“哥们，厉害呀，那你怎么就死了呢？” “我太高兴没看路。”胖胖鬼郁闷地说，“掉进化粪池，憋死了。” “……？！” 此话一出，高个鬼沉默了，盛千鱼淡然的面容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真是一个比一个冤。 今晚来的幽魂，都因屎而死。 天定的缘分，也许来世还能投胎做兄弟。 “你们想要我帮什么忙？”她问。 俩小鬼听到她的话，知道有戏，一脸兴奋地朝她扑过去。 还没飘到盛千鱼面前，他们看着那双泛着异光的鬼魅眼瞳，生生停在一米外，不敢再靠近。 胖胖鬼说：“我的彩票还没兑换，一直想告诉我妈，希望她把钱兑了。” 懂了，盛千鱼歪头看向另一个幽魂，“你呢？” 高个鬼：“您能帮我把山腰上那坨粑粑，埋了吗？” “……” 盛千鱼眯了眯眸子，“自己埋。” 高个鬼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我要是能自己埋，就不来找您了。” 那个小胖鬼还算正常，这个小高个心生执念，居然只是想把害死他的屎埋了？ 幸好灵魂无形无味，否则今晚就是非常‘有味道’的一夜。 “明晚0点，来拿东西，自己去解决。” “为什么又是0点？”高个鬼问。 盛千鱼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白天拿工具出去，容易吓到人。” 两个幽魂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盛千鱼的话是什么意思。 眼看女孩走进里屋，墙壁上的灯灭了，高个鬼想要飘进去仔细询问，被旁边的胖胖鬼一把拦住。 “走吧，明天过来就知道了。” 俩鬼带着一肚子困惑，扬风而去。 躺在床上的女孩看了眼恢复宁静的阳台，眼神闪动着清澈又复杂的光芒。 以前她只是无聊，看心情帮幽魂还愿，送他们离开。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异常的能力，跟那些幽魂紧密挂钩。 世间每少一个执念之魂，她的能力就会增强一分。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怕麻烦，也愿意帮那两个陌生小飘飘的原因。 盛千鱼收回目光，拢了拢盖在胸前的被子，闭眼睡觉。 *** 翌日清晨，盛家餐厅出奇的安静。 盛霆神情严肃坐在主位上，绷着脸不发一语。 如此紧张的气氛，还是第一次出现在盛家，围坐在餐桌边的盛家人默默低头吃饭。 看得出盛霆因为昨晚的事，还在生气，每个人都很有眼色，不去触霉头。 唯独一人，像个没事人似的。 “怎么没人喊我呢？” “方姨，您给我打包一份早餐，快快快！我要迟到了——”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就知道这是谁。 不多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盛千鱼端着汤碗，一边小口喝着，一边看她三哥顶着凌乱的发型冲进餐厅，环顾众人，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小鱼儿，咱俩房间挨着，你起来吃饭怎么不喊我？你请假了，哥还得上学呢！” 他话音刚落，筷子与餐盘发出一声尖锐的碰撞声。 紧接着，餐桌另一角传来盛霆威严浑厚的嗓音。 “盛三少还知道要去学校？昨晚喝成那样，我还以为你要上天呢。” 盛淮之僵住：“……” 梗着脖子，缓慢又僵硬地转向右边，目光落在盛霆横眉怒目的脸上，动了动脸皮，尴尬地笑了一下。 “爸，昨晚有特殊原因，我也是头次喝多，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接过方姐打包好的早餐，转身要走，被盛霆一嗓子喊住了。 “盛淮之，你要是再撒酒疯，我就把你大学退了，直接送到翟向平那里！” 翟向平是盛霆的生死之交，一个经商，一个管部队。 去翟叔那里？不掉三层皮根本回不来。 宿醉头疼的盛淮之，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抱着早餐，立正站好向盛霆保证： “放心，再有下次，我就把自己倒吊在盛家大门口！各位拜拜~” 说完不等盛霆反应，转身就跑，多一秒也不待。 一直沉默的盛泽礼出声喊他：“淮之，我送你。” 起身跟盛霆和林美依道别后，余光瞥了一眼低头喝汤的盛千鱼，沉默着一声未吭，抬脚离开了。 听到皮鞋和地板发出的声音，盛千鱼抬起头，望着盛泽礼修长矜贵的背影，眼中透出一丝疑惑。 大哥今日没跟她打招呼，难道心情不好？ 这件小事，盛千鱼很快就忘了。 整个上午，她都在房间里折腾幽魂用的工具。 一根笔，一把铁锹。 若是白天让他们带走，工具悬空浮动，不止吓人，还可能上新闻。 晚上比较低调。 盛千鱼揉了揉干涩发酸的异瞳，耗费两个小时，才把普通工具变成幽魂能使用的，只有一天时效。 她把工具放在阳台一角，打着哈欠往床边走。 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5点。 醒来看到手机上显示了四条未读消息。 盛千鱼半靠在床头，解锁点开挨个查看。 【东西用了没？】——3：45 【人呢？还很难受？】——4：10 【盛小四？睡着了？还是昏迷了？】——4：21 【课程结束了，我一会儿到盛家带你去医院！】——4：48 “……” 她瞧了眼手机时间，现在是五点十二分。 “这人好像当哥上瘾了。”盛千鱼小声嘀咕。 比她三哥都殷勤。 拿起手机在输入框回复，打完感谢的话，正要劝他不要过来。 屏幕弹出了凌郁珩的语音电话。 第40章 抱好，车速快 就在盛千鱼犹豫要不要接电话时，对方主动挂断了。 等了一分钟，没有再响，她放下手机，去上卫生间。 另一边，凌郁珩看到周烨坐在他那辆摩托车上，摸着前车，脸上是满满的幸福感，要不是没钥匙，恐怕早就骑走了。 他收起手机，朝那边走过去。 周烨在车上耍帅，余光瞥到镜子里走来的男人，斜着身子看过去，笑呵呵地朝他招手。 “老严回国了，特地通知我叫你去公馆聚聚。” 凌郁珩拎着他的领子，无情地把人赶到一旁，抬腿跨坐在自己的车上。 “今晚？”他皱了皱眉，有些犯愁。 周烨不知道他有事，只看到那张俊脸快挤成包子了。 “怎么，你今晚不方便吗？” 凌郁珩瞄了一眼腕表，马上五点半，他右手摸了摸口袋，眉心皱得更深了。 手机还是没有动静。 整整一天，那家伙就算是小猪，也该睡醒了吧？ 他跟盛淮之不是一个系，课程也不一样，抓不到人去问盛千鱼的消息。 周烨见他愁思，抬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 “郁珩！想什么呢？我没叫司机过来，你开车载我，咱们一块去公馆。” 他兴奋地摊开手，“后箱钥匙，我拿头盔。” 凌郁珩拿出自己的头盔戴上，面色凝重，转头看着周烨说：“我有事，你打车吧，跟老严说我晚会儿到。” 周烨一愣，抽回自己的手。 “你最近事儿挺多啊，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凌郁珩踢开脚架，“看完我弟就过去，你跟老严说一声。” 又是弟弟？ 周烨眼睁睁看着某人一个大漂移，掉头离开。 好奇心快要溢出来了。 路边正好过来一辆出租车，周烨急忙拦下，拉开车门坐上副驾，指着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凌郁珩。 “师傅，跟上那个人，车费我给一千！” 司机顺着他指尖看，发现对方骑的摩托车，正想拒绝这种不可能的要求。 旁边的年轻人急吼吼地催促他：“要变灯了，师傅快跟上他。我再加一千！” “这是市区，他限速跑不快！” “我看好你，车神师傅！” 司机在他的各种彩虹屁下，自信爆棚，紧了紧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下去，出租车开启了极速追踪模式。 周烨一手拽着胸口的安全带，一手抓住旁边扶手，目光紧盯前方那辆帅气的摩托车。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可怜小弟弟！ 竟让他们冷心的凌大少，天天开着摩托当跑腿，各种送温暖。 要是真可怜，他也能资助一二。 半晌后，差点跑出火星子的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机大叔一脸兴奋。 “真没想到，我居然跟上了，哈哈哈……” 司机沉浸在自己牛批轰轰的情绪里。 周烨看着这片富人别墅区，视线缓缓移向不远处，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一个大门口，跟那家门卫交谈。 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家伙不是看弟弟吗？怎么跑到这里了？” 他双手挡着自己半张脸，车窗开了一条缝，周烨趴在上面，偷偷摸摸地盯着远处瞧。 越看心里的疑惑越大，嘴里止不住地嘟囔。 “能买得起这个地段的别墅，帝都也就那几家。” “老凌来的这是谁家呀？” “死家伙越来越不诚实了，哪个小可怜会住在这里啊…” 周烨转头对司机说：“师傅，你把车开到拐角处，那里有棵树，等我看完咱再走。” 夕阳渐渐落下，洒下一片金色光芒。 不一会儿，别墅里走出一名高挑纤瘦的少年，凌郁珩一把扣住对方手腕，把人拉到了摩托车边。 周烨嚯的一下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扒在车缝上，震惊不已。 “我去！这谁家小子啊？” “这就是那个小可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姿势亲密的两个人，越看脸色越怪。 这家伙不会弯了吧？ 出租车离得有些远，周烨看不清，急得不行，恨不得爬到两人头顶的大树上看。 司机开窗抽烟，斜眼一看，发现旁边的年轻人真像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忍不住开口提醒：“小老弟，你别踩我坐垫，公司要扣钱的。” 周烨冲他‘嘘’了一声。 “师傅你先别说话。” 火速扫码转给他3000块。 司机安静了。 同样在吃瓜看戏的还有盛家门卫。 他们的目光，非常一致地投向树荫下的两个人。 凌郁珩揪着对方肩头的衣服，少年被动转了个圈，目光锐利，像激光雷达一般，在她身上反复扫描。 盛千鱼被他的行为搞蒙了，推开身前的男人。 “你怎么又来了？” 确认她没事，面色也恢复自然红润，一直悬挂的心放了下来。 下一刻，凌郁珩站直身子，眼中压制着不知名的火，低沉的嗓音带着不悦开始三连问： “为什么不回消息？”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凌郁珩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神色冷峻，把后面的三个字吞进肚子里，沉默不语。 盛千鱼眨眨眼，不解又好奇地端量，面前这张英俊却隐含怒气的脸。 “我睡觉了。” 看着她清澈又无辜的眼神，让凌郁珩愣是凶不出下一个字。 半分钟后，他垂眸瞥了眼对方某个位置，闷声憋出一句话。 “肚子不难受了？” “嗯。” “那跟我去吃饭吧。” “嗯？” 盛千鱼还没反应过来，某人已经给她戴上了头盔。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凌郁珩悄悄勾起唇角，轻笑逗她。 非常自来熟地拉她上车。 盛千鱼一直以来，除了跟盛家兄弟和鬼出去玩，从未跟朋友出去玩过。 思索片刻，她鬼使神差地坐上后座，出发前，给林美依发了个信息。 刚抓到男人腰侧的衣服，一双修长温热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握住，拉向身前，形成一个圈，停在结实的腹部。 她甚至能感受到衣服下的肌肉轮廓。 下一秒，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抱好，车速快会摔。” 听到这句话，盛千鱼不禁回想起之前，他急速飞驰的场景。 没有多想，双手扣在一起，紧紧抱住他的腰。 结果对方闷哼一声：“太紧了…” 腰上的手松了一点。 凌郁珩滚了滚喉咙，启动车子，带她离开了盛家。 一直看戏的周烨彻底惊掉下巴，连摩托车离开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司机好心出声提醒：“小老弟，还追吗？” 周烨咬着牙：“追——” 第41章 你没说是多人餐 以为这次也会像之前一样生死时速，但前面的摩托车的速度减了一半。 司机笑着开腔：“你这朋友还挺仗义啊，带着人就不玩命开了。” 没被带过一次的周烨很是郁闷。 他死盯着前方匀速行驶的摩托车，心里直犯嘀咕。 老凌拒绝音乐系才女，原来是兴趣不在女孩身上啊。 周烨瞅着凌郁珩的行驶路线，越来越熟悉，心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大胆猜测。 这家伙不会要带那小子，去公馆参加聚会吧？ “肯定不能！”周烨直接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今晚都是自己人，那小子以什么身份去？这俩人肯定是顺路。” 他完美地说服了自己。 五分钟后，坐在车里付钱的人，看到那辆骚包的蓝色摩托车，停在翰林公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旋转门，周烨沉默了。 下车后，他边走边给没有某人的小群里发重要提醒。 【周烨：重要通知！老凌上去了，带了个小尾巴，瞪大你们的眼睛，别眨眼！】 【赵覃：哟，老凌这是铁树发芽了？】 【陆明硕：你敢不敢通知的再晚一点？】 【严恺：你丫怎么不早说？我特地带了堂妹过来！】 周烨站在电梯里，低头看着群聊消息发愣。 谁知道今晚要给老凌拉红线，这也能怪他？ 8楼雅间，黑木门前。 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微微低头，跟面前的少年做思想工作。 “吃饭而已，怕什么。” 盛千鱼余光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大门，耳廓微动，里面很热闹，不少于三个人。 好像还有女孩的声音。 “你没说是多人餐。” 凌郁珩一时语塞，有些尴尬地移开眼，避开她直勾勾的对视。 带她来这里，初心只是想给她补补，翰林公馆的后厨都是知名大厨，营养餐更是一流。 “你的意思是，只想吃二人餐？”凌郁珩戏谑地看着她。 盛千鱼声线清冷，平缓道：“我不善社交，容易冷场惹人厌。” 言外之意，她不适合跟他进去。 正想道别离开，面前的男人自然地握住她手腕，低笑一声，漫不经心道： “做自己就好，管他们喜欢还是讨厌，有我在，你只管好好吃饭。” 愣神之际，凌郁珩已经推门而入，牵着她走了进去。 盛千鱼的视线落在那只漂亮的手上，没有挣开，默默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进来，包厢里的热闹气氛，瞬间凝固，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他们。 震惊、愕然、迷惑、不解……各种眼神都有。 盛千鱼默不作声，安静乖巧地跟着走，眼里只有那只手，并没看到众人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把人安置在空位上，凌郁珩扫过一桌目瞪口呆的人，自顾自地坐下，瞥了眼身旁的安静少年。 “我弟，跟我来混口饭吃。” “……” 满头问号的众人，纷纷看向坐在凌郁珩身边的人，对方似乎被他们火热的目光惊到了。 少年微微抬头，露出一张精致俊俏的脸，清幽淡漠的眸子扫视一圈，颔首礼貌道了一声晚上好。 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沉默。 就在众人疑惑两人的关系时，包厢大门开了，周烨兴冲冲地走进来。 这下人齐了。 “老凌，你早说要带弟弟过来，我让家里司机开车，咱们一起呀。” “老覃你往旁边挪挪。”周烨把人挤走，自己坐在凌郁珩边上。 “别乱叫弟弟。” 周烨嫌弃地应道：“你的，你弟，行了吧？” 精明的眼神转向别处，看着凌郁珩旁边乖顺漂亮的少年，啧了一声。 “小孩，你几岁了？” 盛千鱼无聊地在桌子下面捏某只手玩，听到这声‘小孩’，顿了一下。 这个包厢里的人，看起来都比她大，所以‘小孩’是在叫她？ 正欲开口，身旁响起一道沉闷的嗓音，透着丝丝不悦。 “叫谁小孩？她马上成年了。” 周烨惊呼：“马上成年？才一米七？这小子确定是家里亲生的吗？” 凌郁珩冷眸瞪过去，刚想抬手拍他，盛千鱼主动开口了。 “嗯，我不是亲生的。” 周烨：“！！！” 众人：“？？？” 凌郁珩神情一滞，悬在空中的手转了个弯，在少年黑棕色的发顶，揉了两下，无奈地叹口气。 “不用跟他们交代这么清楚。” 少年的发型被揉地凌乱不堪，那张脸依旧好看。 盛千鱼蹙了蹙眉，不满地瞪着他，嗓音清淡，“不要动手动脚。” “……” 凌郁珩被她气笑了，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堪堪压下涌上来的郁气。 刚才是谁在桌下玩他的手，玩得不亦乐乎？ 就抓了一下她的头发，还是假发！ 盛小四居然拿眼凶他？ “行，不动。”哥不跟你计较。 凌郁珩按下桌角按钮，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份招牌营养餐。 包厢里的几个人，看着他又是交代补身体，又耐心十足地问那个少年有什么忌口。 反常必有妖！ 赵覃正在点菜，旁边的严恺，眼神锐利，皱眉观察着他们。 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们几人做兄弟这么多年，不说十足了解，总得有七分。 凌郁珩对异性都冷淡如斯，何时对同性如此…… 体贴！ 严恺努力找词汇，最后终于找到一个能形容此刻的场景。 关键是，‘体贴’二字，从来就不可能跟凌某人挂钩。 他扭头瞥了眼身旁发愣的堂妹，身体歪过去，郁闷又小声地说：“茜茜，那个……” 严茜茜啪的一下拍开严恺的手，目光灼灼地望着对面的人。 “哥，你挡住我欣赏美人了。” “？” 严恺无语望天。 得嘞，红线恐怕牵不成了。 好兄弟疑似弯了，堂妹又犯花痴了。 最后严恺还是忍不住问：“郁珩，这个弟弟是？” 被提问的凌郁珩一手托腮，胳膊肘支在桌上，挑眉散漫地睨着某人。 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再热烈的眼神，也影响不了她。 专注地在桌下玩。 故意抽回桌下的手，盛千鱼怔了一下，绷着嘴角，好似丢了玩具一脸不开心。 凌郁珩弯了弯嘴角，觉得有趣，又把手送到她面前，像在逗猫一样。 “她呀？盛家老四，我弟弟。” 众人：……真是弟弟？ 他为什么要着重‘我’字？ 等等，盛家老四？ 周烨率先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老凌，你跟盛家继子做朋友，不怕气死你爹啊？” 他刚说完，换来一记冷冽的眼刀。 第42章 他，亲了她 此时，包厢大门开了，周烨的话被打断，服务员陆续端菜上来。 “凌肖鹤气死关我什么事。” 回了周烨的话，凌郁珩把补汤推到她面前。 “多喝点，都是你的。” 盛千鱼瞄了眼汤里飘的红枣，本能皱了下眉心，思虑片刻，还是无情地推走了。 “谢谢，我不吃枣。” “事儿真多，没了盛家，你得把自己给饿死。” 凌郁珩凤眸轻瞥，满脸嫌弃地拿起勺子，把红枣碎一点一点舀出来。 直到碗中没有一粒红枣，他才将碗递过去。 众兄弟纷纷放下筷子，低头捏着眉心，这菜怎么这么难吃？ 他们严重怀疑凌郁珩被掉包了。 他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怪异吗？ 陆明硕跟赵覃互看一看，眸中带着疑惑，好兄弟如果弯了，他们要不要帮忙矫正？ 严恺一脸惊愕，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伸手把周烨拉过来，痛心疾首地质问：“我出国后，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有人给他下药？背地里搞他？然后被迫……” 周烨艰难扯开脖子上的手，差点被勒死，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对yy过头的严恺摇摇头，压着嗓子说：“谁特么敢给老凌下药？不怕被剁手？” 这下子，严恺彻底懵了。 那昔日冷厉疯魔的家伙，怎么就…… ——变成男妈妈了！ 几个兄弟在一旁窃窃私语。 严恺旁边的女孩双手托腮，眼神闪闪发亮，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少年看。 刘海有点长，应该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好精致，不画下来太可惜了，严茜茜想。 对了严恺喊她干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她拿起筷子夹菜吃，边吃边想，一会儿结束后必须去要联系方式。 另一边，凌郁珩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神凶狠，瞪着某人发出警告： “盛小四，你再挑食，我就……” 某人狐疑地抬起头，指着自己面前的空盘，“吃完了。” “那这是什么？” 凌郁珩眯着眸子，指向旁边堆积成山的食物，一字一顿问她。 盛千鱼眨眨眼，对他的怒火很是不解，轻声反问：“不是你说，不想吃给你吗？” 凌郁珩被怼得哑口无言。 见他一脸便秘的表情，盛千鱼沉思数秒，伸出纤细的手，慢慢把盘子拉到面前。 既然不能浪费食物，那—— “我一会儿打包，给我三哥吃。” 凌郁珩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怎么？都是哥，他就比盛老三差？ 狠狠斜了她一眼，伸手抢过堆积如山的盘子。 冷哼道：“想带饭？找服务员去，这是我的。” 说着，他拿起筷子，盯着小山一般高的各种食物，缓了一口气，埋头化身冷漠的吃饭机器。 盛千鱼胃口小，简单一吃就饱了。 凌郁珩跟好兄弟之间的聊天，她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低着头玩手机。 没过多久，旁边的空椅子被人拉开，盛千鱼歪头好奇地看了一眼。 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是那个女孩。 肉乎乎的娃娃脸，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眼睛闪亮亮的很可爱。 一双杏眼注视着她，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不知道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严茜茜紧张地说，“我是美术系的学生，想画一幅画，完成后送你。” 怕她不相信，严茜茜特地解释了一遍。 就在女孩准备报身份证号时，盛千鱼低声开口打断了她。 “不用证明。” 她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露出来，伸过去，“你的画一定很好，谢谢。” 加上好友的严茜茜眨眨眼，愣了半晌，我被夸了？ 全家所有人都说她的画是抽象派，这是第一次有人夸她画的好！ “天呐！你是什么小可爱？缺女朋友吗？” “你看我怎么样？” “姐姐不嫌你小，咱们可以先来个柏拉图式的爱情，然后……唔唔唔…” 女孩激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恺捂着嘴，拎到原来的座位上。 “严茜茜！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丢回去！” 这丫头吃了壮胆药？敢抢凌郁珩的人？ 再者说，那少年又不是直的，严茜茜光看脸就发疯。 其他人默契十足，纷纷把目光投向闷声干饭的男人。 凌郁珩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抽纸擦嘴，仿佛根本没听到严茜茜刚才的话，眼神淡淡，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看我干嘛？问她呀。” 他转头玩味地看着发愣的少年，调侃道：“盛小四，你需要女朋友吗？” 盛千鱼抬眸，望着那个满眼期待的女孩，缓缓摇头，“对不起。” 其他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痛心疾首地看着她。 严茜茜只失落了一秒，转瞬间又激动地说：“做姐弟也行，我下面没有弟弟妹妹。” “你就是我唯一的漂亮疙瘩！” “……” 盛千鱼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嘴巴微张，目光怔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妈妈让她多交朋友，那现在要答应吗？ “好。”盛千鱼对她浅浅一笑，“姐姐好。” 严茜茜眸光大亮：“啊好好好！哎哟好乖~” 她转脸掐着严恺，兴奋地蹦了起来。 “哥，我以后再也不背后骂你了，原来你今天喊我来这里，是让我体验做姐姐！” 面容僵硬的严恺：“……” 没想到，好不容易回国约个饭局，本想给兄弟拉红线，现在怎么全变味了？ 后半场，从兄弟聚会变成当‘姐弟俩’的见证人。 严茜茜后来开玩笑说：“你要是妹妹就更好了，我们还能一起逛街，不过乖巧的弟弟也好，嘿嘿~” 整个包厢里，只有一个人十分淡定，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 这让怀疑他弯了的兄弟们陷入了沉思。 搞不懂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只能暂时把疑惑放进肚子里。 这时，房门打开，服务员送来最后一个汤。 走到餐桌，工作人员不小心绊到椅子腿，身体一晃，眼看冒着热气的汤盆，朝凌郁珩而去。 众人惊呼：“小心！老凌，快躲开！” 盛千鱼眼神一凛，看到桌上那只手，下意识抓着身旁的男人，拉向自己这边。 身体受惯性影响，高大的身影瞬间扑向她。 凌郁珩空闲那只手本能抓着椅子背，另一只手被盛千鱼抓在掌心，两人的身体只有几拳的距离。 温软的触感，湿热的气息，还有周围一众倒吸气。 瞳孔一震，他撞上一双错愕的狐狸眼，还有缠绕在一起的呼吸。 他……亲了她？ 凌郁珩的思绪瞬间空白，耳畔只有扑通扑通凌乱的心跳声。 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第43章 他真是个好人 “卧槽——” 突然响起一道不知名的男高音，打破了刚冒出头的旖旎暧昧。 离开时，薄唇擦过她的唇角，那股淡淡的薄荷香也随着凌郁珩的撤离，慢慢消散。 盛千鱼眼睑低垂，抬手摸了摸被触碰的嘴唇，神情茫然，讷讷地坐在位置上。 这个意外发生的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屋内几个男人震得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严恺愣了片刻，转身把屋里一直鞠躬道歉的服务员带了出去。 刚才发出尖叫的周烨，两步跳到凌郁珩身边。 见他面色凝重，眼眸盯着那边的小呆瓜看，周烨心说不好。 转头跟一众呆滞的人打哈哈，“都是意外，意外。” 其他人惊醒后，纷纷移开视线，极其尴尬地笑着转移话题。 只有严茜茜目瞪口呆地望着沉默的盛千鱼。 在场的人都算自己人，凌郁珩并不担心他们会多嘴。 至于性别问题，他不会越俎代庖，只要盛千鱼不说，他便守口如瓶，不多做解释。 “盛小……” ‘四’字未出口，椅子上的盛千鱼忽然站了起来，对所有人但不包括他，点头道别。 “谢谢招待，我先走了。” 凌郁珩：……这是生气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恰好碰到处理完事情的严恺。 盛千鱼客气地说了声再见，在严恺发愣的目光中离开了。 她走后，包厢里炸锅了。 “我去！老凌居然没揍那小子！” “拜托，他亲了人家，有什么脸揍人？” “卧槽槽槽槽……我的眼睛开光了！” 几个心灵受到重击的兄弟们，将某人围在中间，正准备好好盘问一番。 当事人一脸凝重，推开他们，丢下一句‘改天约’，快步追了出去。 众人大惊：“……” 这俩人绝对不单纯！ 跑出公馆，凌郁珩一眼就看到站在马路边，正在拦出租车的少年。 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握住她手腕。 突如其来的钳制，盛千鱼还没回头看来人是谁，身体已经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手腕一翻，拇指掐在对方的脉搏，另一只手紧握成拳，转身朝来人的面门袭去。 “是我。” 凌郁珩迅速偏头，躲开她打来的拳头。 看到是熟人，盛千鱼收回拳头，目光移向扣在腕上的手，嗓音淡淡道：“我有事，要回家。”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两人面前。 司机降下车窗，探头看着他们，扬声问：“上车吗？” 话音刚落，同时响起两道不同音色的声音。 “嗯。” “不用了，谢谢。” 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凌郁珩抓在腕上的手顺势下滑，牵着她，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他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动作多么亲密。 “我带你来的，自然会送你回去。”凌郁珩把头盔递给她，“上车。” 看着面前的头盔，盛千鱼没有犹豫，接过戴在头上。 刚才在包厢里，她突然感觉身下不对劲，这才想起，临时跟凌郁珩出来，她并没有带备用物品。 出来将近两个小时，该换东西了。 重新坐上他的车，这次盛千鱼没有抱他，而是规规矩矩抓着男人腰侧的衣服。 这个变化，让准备发车的凌郁珩神情一顿，微微侧头，眼尾余光下瞥，深深看了眼腰侧。 眼神晦暗不明，想到刚才的意外，他心下一沉，移开视线，默不作声地启动车子。 摩托车像利箭般冲了出去。 坐在后面的盛千鱼被带的身形一晃，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双手飞快抱住前面的人。 紧紧扣住，非常惜命。 心里却在想：这人怎么如此善变，回去的车速跟来时完全不一样。 一股很大的暖流，正在冲出体内。 后座的盛千鱼看到前方的光亮，忽然扬声道：“停车！” 一路上，车速很快，凌郁珩却始终竖着耳朵，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刹车紧急停下。 “怎么了？”他转头看过去。 盛千鱼摘掉头盔，指着斜前方的便利店，“我要去买东西。” “买什么？”凌郁珩下车，把她摁回座位，“我去。” 此话一出，盛千鱼不说话了。 眨着漂亮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看他，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凌郁珩被她看得心口突跳，不解道：“说话，买什么。” 见他执意如此，盛千鱼淡淡吐出三个字。 “姨妈巾。” “……” 气氛忽然凝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人互瞪眼睛。 就在盛千鱼决定下车自己去买时，肩膀一沉，一只大手摁住了她。 “老实待着，我马上回来。” 她坐在摩托车后座，默默地望着凌郁珩挺拔的身影。 暖黄色的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孤傲的背影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他真是个好人。 等待期间，盛千鱼打开手机地图，在搜索栏输入‘公共厕所’四个字，寻找距离最近的卫生间。 她现在的情况，可能等不到回家了。 与此同时，便利店里的凌郁珩站在货架前，一脸苦大仇深，盯着花里胡哨的女性用品犯愁。 到底买哪个？ 现在是晚上，所以买晚上用的，应该没错。 犹豫片刻，他弯腰从下面的货架，拿起一个超大包，大步走向收银台。 “结账！” 正在看手机的收银员，被冷沉透着凶意的嗓音吓了一跳。 她放下手机，不耐烦地抬起头，发现对方是个一米九的大帅哥，瞬间精神了。 视线下移，当她看到桌上的卫生裤时，微笑凝固在脸上。 ‘果然！帅哥都是有主的……’ 结完账，凌郁珩拿着烫手的东西，闷头朝外走，泛红的耳尖隐匿在黑夜中。 另一边，盛千鱼已经确定好最近的路线，只要等人回来，她就能从不适中解脱了。 “哟~盛家小四少？” 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调笑似的呼唤。 盛千鱼不喜地蹙了下眉，应声回头。 只见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嬉皮笑脸地朝她走过来。 第44章 砸了他的牙 对方停在她面前，眼中划过一丝惊艳，和一些她看不懂却让人生厌的目光。 “抱歉，我不认识你。”盛千鱼极其冷淡道。 说完，直接忽视旁边的大活人，低头看手机。 这是孙照第一次看清盛家继子的正脸，少年五官精致又漂亮。 纤细白皙的脖颈，套上绳索，该是一幅怎样好看的画面。 惊艳之余，孙照的心中窜起激动的火苗，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绑回家，养在笼子里。 见少年沉静乖顺地坐在那里，毫无防备心，男人嘴角的笑容愈发浓烈。 孙照上前一步，探出一只手，故作关心道：“小四少的车子坏了吗？” “要不要我送……你啊——” 眨眼间，想要去搭肩头的手，被少年一把抓住。 盛千鱼利落地跳下车，扣着对方的胳膊，反手拧在背后，同时抬脚，狠狠踢向男人的腿窝。 孙照膝盖一软，单膝跪地，被看似纤瘦比他矮半头的少年，反擒压在摩托车上，侧脸紧紧贴着车屁股。 “卧槽你大爷！盛家小杂种，你特么知不知道我是谁？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怒骂和警告并没有让对方松开他，后脑勺却得了一巴掌。 “靠——放开我！” “你个小杂种，跟了盛家的姓，真当自己是少爷了？” “你今晚敢弄伤我，改天老子就找人把你轮了，让那个二手妈给你收尸！” 刚骂完，脚脖处传来一阵剧痛，他嘶声惨叫。 脖子被一只手掐住，对方冰凉的指尖，狠狠地掐在大动脉上。 一点一点加深力道，孙照脸色一僵，身体动弹不得。 下一秒，耳畔响起少年冷漠又平淡的嗓音。 “你骂我妈妈。” 孙照朝路边呸了一口，“你特么脑瘫是不是？老子骂的是你！谁管你那个二手妈！” 盛千鱼黑瞳骤缩，眼神阴冷，俯瞰身下嘴臭的陌生男人。 身下的不适，早被她丢在一旁，脑海中只有对方侮辱林美依的字眼。 “啊——你！小杂种……” 男人凄惨的叫声，她充耳不闻，脚下施力，重重地碾压对方的脚脖。 就在她准备召唤小鬼，帮忙一起废了这个男人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有一道熟悉而担忧的喊声。 “盛小鱼！” 脚下动作一顿，身下的男人趁盛千鱼愣神，使出全身力气挣开了她。 孙照面容扭曲，眼里满是恶狠狠的凶光，抬手就要揍她。 却被凌厉的一脚踹到路边，身体蜷缩，捂着胸口哀嚎谩骂。 “有事吗？” 凌郁珩扔下手中的东西，双手抓着她的肩膀，一脸紧张地上下打量。 她藏起眼底腾起的异光，沉默了两秒，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有事。” 凌郁珩眸光一凛，克制着心底涌上来的狂躁，沉声问：“受伤了？” 她仰头看着凑过来的俊脸，冷眸一瞥，看向倒在路边的人。 “因为打他，裤子好像脏了。” “什么？”凌郁珩愣在原地。 裤子为什么会脏？摔地上了？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噌的一下熟透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从盛千鱼的脸往下移，最后快到某个地方时，他猛地别开脸。 原来是那里… 想起刚才过来看到的一幕，脸上的不自然，瞬时消失不见。 抬脚走向路边，拦下某个准备溜走的人。 看着那张熟悉又猥琐的面孔，凌郁珩弯了弯嘴角，噙着一抹危险的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孙、照。”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定在那里，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强装淡定道：“好巧，凌大少居然也在。” “我只跟他聊了两句。” 凌郁珩懒得听他解释，眼底聚起一团戾气，身形高大，站在不到一米八的孙照面前，极具压迫感。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他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孙照大惊失色。 “咳……呃…凌…凌郁…郁珩，我…我没动…他。” “是…咳咳…是那，那小子…叫我过去…” 孙照边扯扼住喉咙的大手，边找借口解释。 抬眼一看，对上一双令人胆寒的丹凤眼，身体本能打了个寒颤。 真晦气！ 早知道这疯子在这里，孙照死都不会过来搭讪。 凌郁珩眯起眸子，生怕盛千鱼听见，他压着嗓子，附在浑身发抖的孙照耳边，一字一顿道： “事不过三。” “再惦记我的人，下次我一定剁了你的爪子。” “滚！” 手一松，孙照非常没出息地朝自己的车跑去，凌郁珩深深看了一眼，回去他要磨刀了。 这边比较偏僻，又是晚上，四周除了一个加油站和便利店，几乎没有什么人。 更没人来看这里发生的热闹。 孙照没跑几步，后脑勺突然被不明物体砸了，身体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看到这一幕的凌郁珩猛地回过头。 盛千鱼面无表情，手中拿着不大不小的石头，经过他身边，快步走向孙照。 她用力掰着对方下颚，露出满嘴牙，趁孙照发懵的时候，手起石落。 一声惨叫，艳丽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来。 盛千鱼看到掉落的两颗门牙，浅浅勾起唇角，心满意足地笑了。 侮辱妈妈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她丢掉手中的石头，淡定转身，仿若听不到后面扬言要报复她的怒吼。 走到半道，凌郁珩追了过来，面色不悦地瞪着她，下一秒，伸着食指戳她脑门，力道并不重。 “你想揍他，下次寻个机会，暗地里搞。” “我帮你。” 盛千鱼推开他的手，浑身不自在地往摩托车走去。 “我没想揍人，他嘴臭，我只想砸了他的牙。” 凌郁珩：“……” 有区别吗？ 她根本不知道，孙照在家的受宠程度。 之前他把对方肋骨打断，孙家暗地里找人教训他。 最后，他拼着不要命的劲儿，把那群人撂倒，自己也伤了。 而现在，这个小傻子贸然动孙照，被孙家知道，少不得有麻烦。 叹息一声，凌郁珩追过去，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东西，递给她。 “拿着，有人来了。” 家里的刀该磨了，凌郁珩想。 盛千鱼低头看到怀里的东西后，错愕而缓慢地抬起头。 正想开口，前座的男人拉着她的手，主动环在自己劲瘦的腰上。 车子瞬间启动，飞一般地冲出去。 中途，凌郁珩让她去公厕换一下。 盛千鱼看了眼路边公厕，又低头看了眼怀里夹的卫生裤，默默摇头。 她不想在外面脱裤子。 “我想回家。” 前面传来一个无奈的叹息声，接着，车子调头，朝盛家的方向而去。 盛家门口，路灯照在摩托车上，车边的两个人却隐匿在黑暗中。 “今晚那个意外，你……” 凌郁珩欲言又止，目光幽邃，沉沉地凝视着她。 “没事。”盛千鱼无所谓地说，“意外碰了一下而已。” 而已？ 说得如此轻巧。 她是对这类一窍不通？还是对这种事不在乎？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上前一步靠近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极具侵略性。 低哑的嗓音压制着心底的烦躁。 “那是我的初吻。” 盛千鱼微微一愣，注视着眼前英俊的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语气轻柔又无辜道：“那个不是吻，我救了你。” 电影里的吻不是那样的，别想骗她。 凌郁珩忽而低笑出声，暗哑有磁性，很好听。 可他嘴边的笑，让盛千鱼的心里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下一瞬，她的感觉应验了。 淡淡的薄荷香充斥鼻间，炽热的气息悬在她唇上两厘米处。 凌郁珩嗓音低沉，像黑夜中勾人的妖精，蛊惑地轻轻问她： “那什么才是吻？” 除了刚才的意外，盛千鱼从未跟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她没有电视上演的那种悸动。 只是有些惊慌。 “我不会，你可以看电影，或找别人学。” 她双手抵在对方硬邦邦的胸膛上，后退一步，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结果，不知她哪个字说错了。 后颈多了一只手，一拉一勾，她重新回到原始位置。 甚至，被人死死地固定在怀里。 盛千鱼抬眸，惊愕地瞪着他，“你……” 不等她说完，凌郁珩沙哑的嗓音打断了她。 “盛小鱼，你教我。” 幽深的眸光落在因为诧异，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上。 不喜欢她说的那些话，更不喜欢她无所谓的态度。 黑影压下，唇上一片温软。 固定后颈的那只大手，紧张地捏了她一下。 盛千鱼骤然握紧双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眼前的男人双眸紧闭，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一样猛烈颤动。 凌郁珩不敢睁眼，怕她看到自己眼中产生的，疯狂又病态的占有欲。 在她第一时间选择救他的时候，那一刻，心底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盛千鱼！” 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划破了静谧的夜晚。 更惊醒了心思迥异的两个人。 盛千鱼猛地推开身前的人，回眸看向后面。 第45章 盛千鱼，我不会放手 路灯下，站着两个神情肃穆的男人，暖黄色的灯光也暖不热两人脸上的温度。 斯文清冷的男人面容紧绷，镜片后的眸子，冷的能冻死人，垂在身侧的拳头，似乎在保持仅剩不多的修养。 刚才那声‘盛千鱼’，便是出自他口。 站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儒雅的五官皱在一起，一脸凝重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震惊。 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 盛千鱼愣了一秒，拉开跟某人的距离，看着他们轻轻喊了声：“爸爸，大哥。” 站在她身后的凌郁珩身姿挺立，神色如常地看着不远处，恨不得瞪死他的两个男人。 丝毫没有亲了对家女儿，被抓包后的心虚。 甚至面带微笑，跟在她后面打了声招呼。 盛霆和盛泽礼：“……” “回家。”盛泽礼冷淡开口。 话是对她说的，锐利的眼神却直视她身后的青年。 气氛严峻，三个男人之间好像有种莫名的磁场，是盛千鱼插不进去的那种氛围。 她回头看了一眼凌郁珩，后者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低声道：“周日我接你去凌家。” “嗯。”她淡淡应了声。 谁也没有提起，刚才那个极其短暂的亲吻。 盛千鱼拿着某人买的东西，径直走进盛家大门。 等她一离开，盛家两个男人相继走到树下，看着凌家这个长相出众，性情不定的家伙。 盛霆越想越恼，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知道。” 凌郁珩直视对方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对盛千鱼的想法。 他盯上的东西，包括人，誓死都不会松口。 盛霆冷哼：“知道你还敢欺负我儿子！之前念在你没有越界，我不想插手小鱼交朋友。” “但现在，你竟敢把歪心思打到她头上，凌大少若是有出柜的心思，另找他人！” “再敢惦记我小儿子，别怪我对凌家不客气。” 身旁的盛泽礼始终未开口，身形隐匿在黑夜中，冷冷地看着他。 盛家父子转身走向远处停泊的轿车。 走到半道，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道，坚定且掷地有声的嗓音。 “盛伯伯如果想搞凌肖鹤，尽管放手干，如有需要，我也可帮助一二。” “但盛千鱼，我不会放手！” “两位晚安，做个好梦。” 丢下一串话，凌郁珩开着摩托车潇洒离开。 两个准备上车回家的男人，虎躯一震，猛然回头，瞪着那个离开的小旋风。 盛泽礼紧了紧拳头：“……” 盛霆：“？？！！” 这小子宁可灭爸，也要搞弯他闺女？ 好梦？ 自家藏匿的小花，被一匹疯狼盯上了，谁还睡得着觉！ “回家！”盛霆沉着脸道。 盛泽礼面无表情地上了车，看车子开进盛家花园。 脑海中一直回放着，方才那两人在树下接吻的场景。 他摘掉眼镜，靠在头枕闭上了眼睛。 “今晚喝多了？” 见旁边的大儿子沉默疲惫的模样，盛霆担忧地问了一句。 盛泽礼淡淡溢出一声鼻音。 “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了。” 父子俩回到家时，林美依刚从盛千鱼的房间出来。 走下楼，看到两人脸色不好，她疑惑地小声问：“怎么了？今晚饭局让人添堵了？” 盛泽礼跟林美依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回房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一脸不爽的盛霆，还有一头雾水的林美依。 “泽礼好像不太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林美依望着楼梯上寡言沉闷的背影，有些担心。 “老大可能喝多了，烧心得慌。” 盛霆解开领带，郁闷道：“饭局没什么事，就是在家门口添堵了。” 林美依：“门口怎么了？” “老婆，你觉得咱家大门换成水泥墙，露个小门口，怎么样？”盛霆看着她说。 “那不就是大号狗洞吗？”林美依目瞪圆睁。 今晚这是喝了几斤酒？她实在无法苟同丈夫的奇葩想法。 盛霆怔愣了一下，觉得老婆说得有理。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伸手揽着茫然不解的妻子朝卧室走去。 边走边跟她讲刚才发生的事。 听到女儿被人亲了，对方却没有挨拳头，林美依脸上大放异彩，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盛霆。 “小鱼交男朋友了？” ‘男朋友’三个字，听起来怎么那么难受。 盛霆拉着妻子走进屋，坐在了沙发上。 “老婆，你怎么不生气呢？咱家小鱼被欺负了。” 林美依笑着摆摆手，声线温柔：“小鱼如果讨厌，绝不会允许对方靠近她一分，允许靠近，就说明她不讨厌。” “在女孩子情窦初开的阶段，她从未产生过那种心思，我当时担心坏了，生怕小鱼黏我一辈子。” “万一我死了，她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盛霆一脸愕然：“……” 哪怕他们不在了，不是还有家里那三只吗？ 看到丈夫发愣，林美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怎么不把人叫回家，让我瞧瞧呢？” 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瞬间蹦了起来。 大声嗤道：“凌肖鹤在商场上各种使阴招，他儿子还想进盛家的门？做梦去吧！” 林美依听到了关键词，慢慢敛起笑容，“凌家？大儿子还是小儿子？” “俩儿子都不正常！”盛霆冷哼一声。 他脱下西装外套，跟妻子温声道：“我听说现在的年轻人，玩得很花，那小子一定是看咱家小鱼长得漂亮。” “对方可能不直，不知道小鱼是女孩，起了歹心，你回头和女儿好好聊聊。” 一听这话，林美依哪里还有之前的激动，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此时，二楼某间卧室。 刚洗完澡的女孩，一身黑色居家服，抱膝坐在阳台沙发上，齐腰长发柔顺地散在背后。 未开灯的房间，幽冷昏暗，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台，温柔地照在女孩身上。 她眼神没有焦点，下巴搁在双膝，望着黑幕中的皎洁明月，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屋内十分安静，盛千鱼能清晰地听到，钟表里面滴答滴答的声音。 身旁的手机忽然‘嗡嗡嗡’，疯狂震动。 余光轻轻瞥了一眼，骤亮的屏幕上，显示着一条视频电话。 ——【漂亮手手的现任寄主】 第46章 纪小柔的消息 手机震动了一阵，停了。 不到两秒，又开始震动，还是某人打来的。 盛千鱼的脑袋歪向一旁，继续神游，不再关注手机的动静，任它随意震动。 平静的内心，因为某人突然的亲吻，升起一股小小的波动。 今夜，凌郁珩发颤的嘴唇，紧紧贴着她的，对方连呼吸都静止了。 要不是大哥出声打断，盛千鱼有些好奇，他会不会把自己憋死。 “只是贴着嘴皮，算吻吗？”她看着天边的月亮，喃喃自语。 算了，想不通的思绪，先扔一边吧。 盛千鱼拿起安静的手机，上面显示着12个未接的视频电话。 默默给对方回了信息，然后关机，无情地丢在一旁。 她起身去添了件外套，返回阳台，静候那两个幽魂。 宁静的夜晚，月湖湾私人小区的顶楼大平层，灯火通明。 落地窗前有个颀长的身影，男人低头垂眸，认真盯着手机看。 【面瘫小狐狸：抱歉，复习没看到你的电话，我要睡了，晚安。】 【面瘫小狐狸：这是我妈妈喜欢看的偶像剧，里面有接吻桥段，你可以边看边学习。】 看着某人最后一条微信，还有各种电视剧名称，占了满满半屏幕。 凌郁珩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许久，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响起一声叹息。 忆起今晚的亲吻，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只有惊讶和迷惑，没有一丝女儿家的羞涩。 她大概真的不懂。 所以在公馆，也只是单纯的救他而已。 只有他一个人，乱了心，越了界。 走到浴室门口的男人脸色一沉，又重重叹了口气。 扔下手机，‘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很快，从里面传出‘哗哗哗’的水流声，伴随着一个又一个，极度郁闷的叹息。 *** 凌晨12点。 盛家二楼阳台，一前一后，迎来两股冷风。 “东西在那儿。”盛千鱼指向阳台一角。 “有时间限制，所以你们尽快。” “了却执念后，就去开启新人生吧。” 两个小飘飘拿着手中的东西，既兴奋又好奇。 这是他们变成幽魂后，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实物。 高个鬼激动道：“我这就去把那坨粑粑埋了！嘿嘿…弄完后，回天梦山庄和小七道个别再投胎。” 窝在沙发上的女孩蓦地撩起眼皮，眸光凝聚在高个幽魂的身上。 “你葬在天梦山庄？” 高个鬼开心地摸着铁锹，头也没抬应了声。 盛千鱼又问：“你有没有见过，名叫‘纪小柔’的灵魂？” 听到她的话，高个鬼放下铁锹，皱眉陷入思索。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就在盛千鱼放弃，准备挥手送客的时候。 高个鬼忽然‘呀’了一声，接着道：“我只见过一个不爱笑，情绪低落的大姐，其他小鬼喊她‘小柔’，时常到处乱跑，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 “她下巴上有没有一颗痣？” 盛千鱼起身，跑进屋里拿手机，开机后，自动忽略了某人发来的晚安。 翻出纪小柔年轻时的照片，伸到高个鬼面前。 “那个大姐，跟这个女孩像吗？” “诶？你别说，还真挺像，不过那个幽魂看起来比她年龄多一倍。” 高个鬼和胖胖鬼满眼好奇地看着手机，不约而同道：“她们是母女吗？” 那就对了！ 凌郁珩给她看的，是纪小柔18岁左右的照片。 若是幽魂，现在的年纪，应该大了不止一轮。 只要确定纪小柔没有投胎，那迟早能找到她，让琉璃奶奶和她团聚。 有缘的话，说不定来世还能做母女。 盛千鱼抽回手机，嘴边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月光下，异瞳潋滟璀璨，少女眉眼舒展，勾唇浅笑，煞是好看。 两个幽魂不禁看入迷了。 “你们可以走了。” 清冷漠然的嗓音，把两个小飘飘瞬间惊醒。 一阵冷风吹过，阳台恢复了平静。 拉上窗帘，盛千鱼走进里屋，掀开柔软的被子躺进去，缓缓闭上眼睛。 明天唤来小河，让他把这个消息带给琉璃奶奶，顺便发动其他幽魂，游玩时多留意一下。 还有凌郁珩…… 床上的女孩渐渐进入梦乡。 之前如连续剧似的梦境，再次涌进盛千鱼的识海。 与此同时，今夜有些人注定无眠。 住在月湖湾的男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无奈之下，凌郁珩走进健身室。 练了整整两个小时，身体才冒出疲惫感，他简单一冲洗，趁着倦意，扑到床上闷头就睡。 另一边，某个丢了门牙的男人，正在无能狂怒，发疯般地砸东西。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钟，整个孙家被孙照吵得鸡犬不宁。 孙茂一边揉太阳穴，一边看着在客厅发疯的儿子，压着体内的火，扯着嗓门道： “小祖宗，折腾一下就行了！没完了是吧？” “不就是盛霆的继子吗？改天我找人把他绑来，你亲自拔他的牙！行不行？” ‘砰’的一声，躺椅被人踢得老远。 孙照瞪着不大的眼睛，对坐在远处的孙茂怒吼： “窝浮要！” “劳资要找人润死他！” 孙家众人：“？？？” 孙茂的眉毛皱成川字，没听懂儿子说了什么，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 “不管你想干什么，先睡觉吧！我让管家给你请假，明天先去把牙种上。” 说完，孙茂喊来佣人收拾残局，妻子去哄儿子，而他揉着发疼的脑袋往楼上走。 这个儿子，是他快四十岁才有的。 从小到大，像宝贝疙瘩一样宠着惯着，想着长大就懂事了。 谁知，越大越混不吝。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再闹腾也舍不得动一根指头。 孙茂的眼神渐渐露出凶光。 虽说孙家比不上盛家，但盛霆的继子敢动他儿子，这笔账就没有那么好算了。 他走进书房，拨通了一个电话。 “姚老弟，你把盛家那个继子的生活轨迹查一下，带点人去给我截了他。” 对方笑了一声，调侃道：“好早之前，您要人堵凌家大少，这次又是盛家继子。” “孙董~这是准备把几个豪门干一遍？” 孙茂笑了笑，装作听不懂对方话音里的嘲讽。 “三千万，只要把他‘送’到孙家就行。” 话筒对面默了两秒，最后爽快应下：“两天之内，送货上门。” 敲定后，孙茂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放下手机，走向大床。 只要姚妄生接的单，十拿九稳。 至于盛霆？呵，老姚有个团队，最擅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绑了。 盛家根本找不到他头上，就算找来了，大不了赔一笔钱。 一个继子而已。 盛霆还能为了没有血缘的小杂种，跟他拼命不成？ 第47章 跟踪她 第二天上午，小河兴高采烈地飘来盛家，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小鱼姐姐~你有没有想我呀？」 桌边复习功课的人闻声放下笔，微微打开双臂，一股小风冲进怀里。 盛千鱼低头看着腿上的小女孩。 头上绑着两个高高的丸子，大眼睛望着她，像天上的星星，忽闪忽闪，可爱极了。 肉乎乎的小脸，干净整洁，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垃圾场的小孩。 盛千鱼淡淡一笑，摸着那颗摇来摇去的小脑袋，声音柔和：“想了。” 甜宝嘟着嘴巴，小脸鼓起，像个胖河豚，瞬间从腿上离开。 小家伙浮在地板上，双手叉腰，气呼呼地抱怨： 「那姐姐为什么只呼唤了小河哥哥，都不叫我，我们友尽一分钟！」 盛千鱼眼神一动，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弯起嘴角，就那么静静地看她。 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甜宝悄咪咪转过脸，撞上一双含笑的眼睛，怔忡地眨眨眼。 小脸一红，重新扑进她怀里：「小鱼姐姐笑话我。」 “没有，我只对喜欢的东西和人笑。”盛千鱼温柔地说。 “你猜我为什么会喊小河来？” “自然是，你和小河天天待在一起玩，叫他就是叫你。” 怀里的甜宝开心坏了，像只小猫，一直拱。 另一个被忽略的小鬼，幽幽地飘到她们面前，咬着青色的下唇。 「小鱼姐姐对我就没有这么温柔。」 盛千鱼不解地看向他，“我对你凶吗？” 小河想了想，眼神不自然地瞥向别处。 「好像没有，就是不像甜宝这样，面带微笑，柔声细语的…」 盛千鱼揉了揉怀里的捣蛋鬼，“因为女孩子，是世上最可爱的。” “小河是绅士，怎么会跟女孩计较。” 「那自然不会。」小河骄傲地扬起下巴。 鉴于盛千鱼马上要大考，甜宝和小河只跟她玩了一小会儿。 走之前，承诺假期陪他们玩，两只小鬼乐呵呵地带着消息离开盛家。 复习时，有一本复习资料找不到。 反复思索，盛千鱼才想起来，之前好像放在学校的抽屉里，忘记拿回来了。 她换下居家服，戴上帽子，在车库找到自己的小电车，独自出门赶往学校。 出发前，她给同桌发信息，询问对方是否有时间，放学帮她把资料送出来。 徐久一口答应了。 白色小电车匀速行驶在路上，帽顶是白色头盔，侧面有个小爱心，是妈妈给她贴的。 这辆小车，是三年前林美依买的，知道她偶尔喜欢自己出去溜达。 她骑得十分爱惜，每隔半月，就会把小车推到花园里，清洗保养。 盛淮之时常调侃她，说干脆买个玻璃罩，供起来得了。 途经一家奶茶店，盛千鱼把车子停在路边，走到柜台点了一杯不加糖的热茶。 温热暖和的茶水，顺着喉管一路往下，不止胃里变暖，她感觉喝完肚子里都是暖暖的，很舒服。 在路边喝了三分之一，盛千鱼把热茶放在杯架上，骑上小电车，继续前行。 到学校时，大门紧闭，只剩小门开着，零星几个学生从里面走出来。 校门不远处，一个高冷少年站在路边，低头看手机，身侧另一只手拿着资料书。 周围已经没有学生了。 小车沿着路边，径直骑过去，最后停在他面前。 “抱歉，我迟到了一分钟。”盛千鱼充满歉意地说，“麻烦你了，谢谢。” 少年闻声抬头，见到是她，声音清淡：“没事。” 徐久把手中的资料书递给她，“你，什么时候来学校？” 放好资料书，盛千鱼转头不解地看他，“周一，怎么了？”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徐久眸光闪躲，偏头看着她的后备箱。 轻咳一声，解释道：“没人帮我盯老班，昨天被抓了。” 盛千鱼：“？” 她坐在车上，仰头望着冷酷有些别扭的少年，缓缓开口： “其实，你可以让前桌杜子腾帮你盯，送他别的东西。” 酸奶可能无法打发他。 徐久：“……” 两个性子冷淡，又不善言辞的人，停在路边面面相觑。 三分钟后，徐久看着她的车，问：“我要回徐家，一起走？” 盛千鱼摇摇头，“我有东西要买，不回家。” “微信红包收一下，再见。” 白色小电车掉头，一溜烟儿就消失不见了。 留下徐久愣在原地，默默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冷峻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呆萌。 半晌，他收回视线，打开手机，瞅着盛千鱼之前发来的感谢红包。 沉默数秒，长指点开红包，里面跳出一个金额。 ——200元。 徐久觉得送个资料书，这个跑腿费有点大。 但盛千鱼却有些后悔，她觉得数额少了。 毕竟她同桌是徐家人，200元对他来说，可能就像塞牙缝的一根细微肉线。 200是红包极限，她应该用转账。 “希望他不会嫌弃少。” 买完需要的东西，盛千鱼骑着小车往家走。 余光轻瞥，后视镜中映着一辆灰色轿车，很普通。 普通到她完全叫不出那个车标的名字。 明明前方没有一辆车，灰色轿车却不紧不慢地开在她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 盛千鱼停下，假装看手机，后视镜中的轿车也停了。 她把手机装进口袋，再次出发，后面的车子静置几秒后，跟着启动了。 左眉微挑，跟踪她？ 接下来的时间，盛千鱼每隔一两分钟就停一下，车速比骑自行车的人还慢。 看一看手机，瞧一瞧路边的垃圾桶，悠闲惬意。 她走，后车走，她停，后车停。 周而复始，坐在灰色轿车里的几个人快要崩溃了。 “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槽！光垃圾桶我数了不下十个，他到底扔不扔垃圾！” “这家伙不会有强迫症吧？非得挑一个空空如也的垃圾桶？” “好好的汽车，生生开成摇摇车，老子都快吐了！” “第六感告诉我，那小子故意，呕——” 紧接着，后座响起哗哗啦啦的流物，冲进塑料袋的声音。 后座的卷毛头壮汉，呼出一口气：“爽快！” 满车厢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众人：“！！！” 下一秒，集体弯腰捂着嘴干呕。 驾驶座传来一声怒骂：“卧槽，你们别特么吐车上了！” 开车的小庞大眼一看，盛千鱼下了车，正悠闲地往小巷子走。 “兄弟们，准备干活！” 他脚下刹车踩到底，众人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于是—— 车停了，除了司机全吐了。 小庞崩溃扯头发：“我#￥%@#￥%——” 第48章 你们要绑我吗 两栋高楼并肩而坐，中间距离形成了一条深深的巷子，冷清寂静。 除了想绕近道的路人，少有人会走这里。 一个头戴卡其色棒球帽的少年，悠闲漫步在巷子里，外面偷溜进来的阳光，投在身后，在水泥地上拉出一条修长的影子。 后面紧跟着四五个高矮胖瘦，身形不均的男人。 他们脚步越来越快，狭小的巷子中响起一阵‘哒哒’声，惊扰了翻垃圾桶的流浪猫。 三花猫受到惊吓，撒腿就跑。 唯独走在前面的少年，好似耳聋般仿若未闻，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 “二虎，你说他是不是耳朵有问题？猫都吓跑了，这小子楞没听见。” 一个后脑勺扎小辫的壮汉，凑到兄弟耳边小声问道。 二虎皱了皱眉：“老大给的资料，没说他是聋子。” 另一个人低声道：“盛家这个继子，这么多年，露脸不多，说不定真有残缺。” 见此情况，几人脚下的速度渐渐缓下来，跟在盛千鱼两米开外，确保对方一动，他们就能追上去。 他们最喜欢跟对方玩猫捉老鼠，这少年一看就很好欺负。 反正这次雇主只要绑人，他们都戴着帽子和口罩，‘小老鼠’就算发现他们，也认不出来。 “嘿嘿，好久没逗这种小可爱了，要不要拿个小石头试试？” 他们旁若无人似的聊着，前面的少年忽然停了下来。 几人一脸坏笑地走过去，其中两人展开粗壮的手臂，对前面的人伸出手，准备逗弄一番。 这时，静止不动的少年忽然转身，帽檐下好看的唇，缓缓抿成一个上扬弧线。 “你们要绑我吗？” 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单纯，传进几个绑匪耳中。 冲在前面的两个壮汉，被她怼脸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 “卧槽！这小子在耍咱们！” “要不揍一顿，再送过去？” 说着，小辫子壮汉抬手就要抓她胸口，盛千鱼目光一沉，侧身躲过。 微微抬头，清澈明亮的眸子看着他们，极其天真地开口：“快到午饭时间了。” 众人：“？？？” 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又是在这种阴暗的小巷子里，对方不止不怕，还在说吃饭的事。 盛家这个继子，是傻子吧？几人非常默契地想。 “要去哪里？我们赶紧出发，大家还能吃上饭。” 盛千鱼客气又礼貌地向小辫子壮汉抬起手，做了个‘请’。 众人再次懵逼：“……” 一直未开口的黄毛皱起眉头，打量面前瘦弱小傻子，语气略凶：“你知道我们要带你去哪儿吗？” “去了不就知道了。”盛千鱼说完眨眨眼。 她呆呆的模样，让几个绑匪更加确信心里的想法。 这是个傻子，那绑人不是跟哄小孩一样简单？ “既然你想知道，那哥哥带你去，嘿嘿……” 小辫子壮汉伸手想要抓她胳膊，盛千鱼向前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你们前后左右各站一人，我走中间，多出来的人带路就好。” 她把所有人都安排好，甚至把自己能逃跑的机会也堵上了。 几个绑匪听得目瞪口呆，这小子到底真傻假傻？ 这家伙好像比他们更适合做绑匪。 坐上灰色小轿车，盛千鱼轻轻‘呀’了一声，食指伸向窗外的某个地方，转头注视着黄毛。 “大哥，请问你能把我的小电车，装进后备箱吗？” 黄毛一愣，这小子怎么知道他说话管用？ “不装又怎样？” 盛千鱼直直地望着他，吐出四个字：“车在人在。” 她相信，跟一辆小电车比，还是她这个人质比较重要。 一没逃跑，二很配合，三她礼貌询问了。 这个黄毛一看就是几个人中的老大，至于他们口中老大是谁，盛千鱼并不关心。 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这个默默无闻的小菜芽，到底是谁要绑她。 最后，黄毛实在架不住盛千鱼执着的眼神，不耐烦地朝后面的人挥挥手。 “大蒙，你和二虎把那辆车抬进来。” 两人下车，边吐槽边哼哧哼哧把车抬到后备箱。 盛千鱼看向后面，出声提醒：“请你们小心一点，不要磕碰，谢谢。” 抬车的俩人虎躯一顿。 咬着牙想，这是第一次有绑票对他们说谢谢，不跟傻子一般计较。 整装待发，小庞启动车子前，拿出一个黑眼罩，丢给后座的人。 “戴好，我们玩躲猫猫。” 听到他刻意捏着嗓子说话，像哄孩子似的，车内众人哄堂大笑。 盛千鱼看了一眼腿上的眼罩，并没有立刻戴上，而是拿出手机，亮出自己的二维码，递给黄毛看。 “你加我，我付给你运车费。” 黄毛眼皮猛地抽搐：“……” 车内犹如死寂一般安静。 不知是没见过这么傻的人质，还是被鬼附身了，黄毛鬼使神差地加了她。 盛千鱼看着黄毛的微信，陷入沉思。 通过他兴许能联系对方的老大，以后说不定会有需要。 妈妈若知道她正在努力交朋友，一定很开心。 付完车费，盛千鱼乖乖戴上眼罩，靠在头枕上闭目养神。 很快，黄毛的手机界面跳出一个转账红包。 其他人都把脑袋凑过去，看到金额后，又愣了半晌。 ——元。 这小子真大方！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还挣了笔外快。 直到车内响起盛千鱼的提醒，众人猛地回神。 坐回自己的位置，他们一脸困惑地盯着休息的少年，眼中纷纷露出一丝少见的同情。 真可怜，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一路，是小庞有史以来开得最慢的一次。 一个小时后，车子安稳停在孙家别墅后门，里面有人接应，他们把盛千鱼送下车。 亲眼看着少年，被孙家的人领进一栋小房子。 黄毛坐在车上，胳膊搭着窗台，凝视着那抹消失的背影，目光晦暗难辨，罕见拨通了一个电话。 手机对面响了几声，传来一个沉闷略带威严的男低音。 “老大，盛家继子已经送到了。” “嗯，钱也到账了，你们回来吧。” 黄毛犹豫了一下。 对面瞬时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紧接着响起一声质问：“怎么？出状况了？” “没有，很顺利。”黄毛恭敬地回道。 “那小子，好像是个傻子，咱们这么多年，不是从不接老弱病残孕的单子吗？” “傻子？确定？” 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黄毛非常坚定地嗯了一声。 姚妄生脸色骤变，拿起车钥匙，迈开长腿往外冲。 “孙茂他大爷——这老鬼，竟敢毁我招牌！” “守在孙家门外，我一会儿就到！” 第49章 仙人球砸蛋 眼前一片漆黑，对方甚至绑住了她的双手。 刚才下车，从左边的人，换成右边，盛千鱼便察觉到这是两队人。 车上的绑匪虽看着凶悍，但还挺讲道义，并没有为难她。 而后来的人，明显耐心不足，带她来到一个地方后，捆住手，将她推到一旁，自生自灭。 耳廓微动，她听到了锁门声。 进来前，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玫瑰花味，周围有哗啦啦的水流声，还有小鱼跳水声。 另一个嘈杂的嗡嗡声是什么？ 盛千鱼低头思索，片刻后，她抬起蒙着眼罩的脸，“是锄草机。” 所以，这里是某个别墅？或是小库房？ 她闭上眼睛，再次挣开，眼罩下的眸子正在微微闪烁，不多时，那抹异光消失了。 盛千鱼原地坐下，安心等人来教训她。 人不经念叨，刚刚还在好奇，主谋为什么还不出现，此时，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还有一阵贱兮兮地笑声，陌生又熟悉。 她歪了歪头，努力在脑中回忆这个猥琐的声音。 没等她想出声音的主人是谁，眼前的眼罩不翼而飞，被人摘掉了。 刺眼的白炽灯，让盛千鱼下意识闭上眼睛，缓和几秒，才慢慢挣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太难看的脸，咧嘴呲着牙龈，恶毒又猥琐地笑着。 原来是他——孙照。 “你的陶瓷牙很不错。”她说。 跟一嘴微黄的原装牙比，真是牙中白月光。 轻描淡写的语气，惹恼了孙照，他一把揪住盛千鱼领口，五官因为愤怒扭曲在一起，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小杂种，昨晚那么拽，现在不还是落在我手里了？” “这么近距离看，真是精致啊，皮肤光滑的能掐出水来吗？嘿嘿……” 孙照盯着那张俊俏的脸蛋，兴奋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笑容愈发猥琐。 坐在地上的盛千鱼无所谓地移开视线，根本不把他的侮辱当回事。 只要不碰她的逆鳞，嘴上的辱骂，随他怎么叫唤。 只要她没听进去，对方就是自辱。 盛千鱼觉得，还没路边流浪狗叫得好听。 殊不知，这副冷淡不在意的模样，更让孙照着迷。 他停下谩骂，目光缓缓下移，望着少年莹润饱满的嘴唇，色心渐起。 抓在领口的手慢慢松开，不安分探向别处。 孙照太过专注，对少年黑瞳里闪烁的异光，毫无察觉。 在他即将捏到少年的下巴，感受白嫩光滑的皮肤时，大门忽然发出一阵猛烈晃动。 突兀的响声，把孙照吓得收手后退，倏地回头看向库房门口。 大门有规律地‘咚咚’作响，那个声音，像有人敲门，又不完全像。 平时他都在自己的私人住处玩，孙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道。 刚才差点在自家库房动手，孙照心虚地挠了下头，一边嘀咕一边往门口走。 生怕外面的人是孙茂，他赶紧开门。 门锁打开，一股巨大冷风瞬间袭来，连人带门全部吹翻。 “啊——” 孙照摔了个屁股蹲，‘咔嚓’一声，他好像听到骨头缝裂了的声音。 他捂着尾巴骨位置，疼得嗷嗷叫。 “卧槽，这特么什么鬼！哪来的风？来人——快来人呐，老子要死了！” 叫唤了半天，没有一个人过来，孙照这才想起，小仓库距离前面别墅，有些远，很少有人来这边。 眼神一瞥，发现盛家那个继子，正眨巴着眼睛看他笑话。 “小杂种！看什么看，赶紧滚出去喊人过来！” “只要你救我，我就放你回家怎么样？” 气急败坏的男人满头冒汗，看起来疼得不轻。 但这关她什么事？ 盛千鱼没回应他，抬眼环视一圈，整个小库房塞满了小鬼，耳畔是各种吵闹且不满的声音。 「我看那个吊灯不错，把这小瘪犊子砸死算了！」 「你别挤我，往那边挪一挪。」 「大哥，我已经贴天花板上了，再挪就钻墙缝里了。」 「这地方太小了，也就来了30来号魂，破小屋都不够咱们站的。」 「幸亏我飘得快，否则都赶不上这趟热闹，敢动小鱼，这狗东西怕是活腻了。」 众鬼摩拳擦掌，在小仓库掀起一股又一股冷风。 屋内纸屑翻飞，摆件从架子上滚到地板，碎了一地。 孙照嘴巴大张，一脸呆滞，被眼前的诡异场景，惊得忘了屁股后面的裂骨之痛。 ‘砰’的一声，天花板上的吊灯砸在他身后。 “？！” 这到底是从哪儿跑来的……迷你龙卷风？ 怎么总在他周围吹？ 孙照连滚带爬往旁边躲，尾巴骨太痛，只能双手撑地，在地上慢慢挪动。 本以为安全了，结果，当他看到货架上的仙人掌，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等孙照挪到安全地带，仙人掌球已经轱辘轱辘滚下来。 正好落在两腿之间。 布料轻薄，根根刺入裤子，球与球来了个亲密接触。 屋内刹那间，响起一个声嘶力竭的男高音。 “啊！！！我的蛋——” “盛…盛…千鱼！盛大爷！盛祖宗……” “快出去帮我喊人，救命啊，老子要死了！” 闻言，盛千鱼淡淡瞥了他一眼，“我被绑着。” 孙照疼得眼冒金星，差点被她气哭了。 “你特么用手走路？蹬腿站起来，快去喊人救我！” “蛋疼！你懂不懂？！” 盛千鱼无辜眨眼道：“不懂。” 孙照：……@%*#* “要么你爬过来松绑，要么我们坐着聊天。” 语毕，盛千鱼无所谓地闭上眼，像个入定的大佛。 “…………” 不用睁眼，她便知道孙照正往这里来，因为—— 耳边全是小鬼们，为他喊加油的声音。 「嘶哎哟~仙人球虽然拔了，但刺好像都扎进肉里了。」 「狗东西，快爬，还有两米就到了！」 「还有一米！抬臀，深呼吸，一鼓作气，赶紧爬过来松绑！」 孙照觉得自己的尾巴骨肯定裂了，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爬到盛千鱼面前。 疼得浑身发颤，仰头望着那张冷肃精致的脸，此刻已经没有欣赏的心思。 他张了张嘴，语调断断续续道：“你…你转…转过去！” 奈何，孙照嘴皮子快说烂了，盛千鱼楞是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绑来个祖宗。 盛家小子，等着！迟早他要找回场子！ 孙照艰难又爬了一圈，绕到身后，帮盛千鱼解开手腕处的链子。 “好了，你快去…去前院找人…” 方才还老僧入定的少年，瞬间起身，轻轻拍了拍身后。 傲然睥睨的眼神，宛如神明一般，全然不似之前的呆样。 孙照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强撑着身下传来的痛意，咬牙道：“你最好去找人来救我，否则，孙家不会放你出去！” “好。”盛千鱼说。 孙照已经准备好回怼的台词，被她轻飘飘的一个字打断了。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第50章 千万别做亲子鉴定 推开仓库大门，盛千鱼走出去，相当于部队一个排的幽魂，紧跟着她一起离开。 等待救援的男人，身体陡然一松，正想揉屁股，猛地刮来一阵大风。 已到夏季，风却如寒冬腊月般，吹在脸上又冷又疼，实在令人费解。 孙照瘫坐在小屋怀疑人生。 另一边，盛千鱼通知了孙家佣人，此时坐在孙家大厅，与对面的中年男人，大眼瞪小眼。 孙茂面带微笑，久经商场的老油条，脸上没有一丝被发现的惊慌。 他看着对面淡定玩手机的少年，客气道：“真没想到你和我儿子是朋友，平日也没听盛老弟在外提过你。” “嗯。” 孙茂脸皮一顿，接着道：“你和小照怎么会在库房玩？他怎么伤的？” 盛千鱼停下收菜动作，撩起眼皮，懒懒地看过去。 发现孙茂眼中未曾藏起的阴狠，视线相撞，对方迅速摆出慈祥的长辈样。 仿佛真的对绑架一无所知。 这种弯弯绕绕、装模作样的社交，很烦人，盛千鱼不喜欢。 “调监控看一下，就知道了。” 孙茂表情僵住：“……” 这个小子跟盛霆一样惹人厌！ 他也想知道，绑来的人，怎么会毫发无伤地坐在这里。 奈何小库房没有装监控。 除了送往医院的孙照，不问这小子问谁？ 问鬼吗！ 孙家佣人端来两杯热茶，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盛千鱼轻声道了谢，端起杯子，自顾自地喝起来。 方才她给管家发消息，告知此刻在孙家，午饭不用等她。 看孙茂眉头紧锁，喝茶跟喝毒药一样，想必心里很郁闷。 她觉得，有必要帮忙纾解一二。 “孙大伯和孙照关系这么好，一看就是亲生的。” “噗——”孙茂嘴里的茶，喷了一桌子。 双腿大开，弯腰弓背，茶水混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抬头，像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瞪着她。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拿纸擦掉嘴上的水渍，虚情假意地对她笑了笑。 “虽说你不是盛家亲生，但盛老弟应该不会对你厚此薄彼，不要太难过。” 孙茂说完，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皱眉看向出风口。 冷气坏掉了？ “老周——”他喊来管家，“你去调一下室温。” 周管家点头应下。 「这绿帽侠要笑死我了，多大的脸阴阳咱家小鱼，大头你别拦我，让我在他头上再飘几圈，冻死他！」 「这家伙要是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亲生，会不会一命呜呼？」 「呜呼后被咱们接着嘲笑，然后气活了。」 「睁眼后一想，又气死了，无限循环，哈哈哈……」 盛千鱼听到小鬼们的谈论，睨着对面的中年男人，想起孙照的身世，委婉地回道： “不难过，我爸爸很好，你也别难过。” 孙茂：“？” 盛霆这个继子，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我听小照说，你把他牙砸了。”孙茂一脸凶相，冷声质问她。 盛千鱼没有一丝犹豫，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诚实，朝他点点头。 “他骂你。” 孙茂：“？？” 见他迷惑不解，盛千鱼把手机放进兜里，端正坐姿，好心为他解惑。 “他说我妈妈是二手货。” 孙茂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转瞬即逝，却还是被盛千鱼捕捉到了。 她眸色一沉，沉默片刻，勾唇缓缓道：“孙大伯也是二手爹，他骂长辈，该拔牙。” “为了这种小事，你居然把小照的牙……”孙茂说了半天，话语突然一顿。 “你说什么？” 盛千鱼：“他骂长辈。” 孙茂皱眉：“不是这句！” 盛千鱼沉眉佯装思索：“该拔牙。” 孙茂瞪着牛眼，咬牙切齿道：“你说谁是二手爹？” “啊？”她诧异地眨眨眼，随即立刻低下头。 小声嘟囔：“好像说错话了，私下那么多议论，我以为他知道。” “不会去做亲子鉴定吧？” 孙茂的脸皮不规则抽动着，身体僵硬木讷，目不转睛瞪着对面。 少年埋头，一副做错事陷入自责的样子。 可那些看似小声的嘀咕，他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怀疑这小子脑子不正常，他都要以为对方是故意为之。 “念在你是盛老弟的继子，我不跟你计较，再乱说话，小心闪了舌头。”孙茂威胁道。 盛千鱼双手放在膝盖，乖顺地点点头。 “谢谢，孙大伯千万别去做鉴定。” “……” 不知为何，听完这句话，孙茂心里咯噔了一下。 老婆虽然比他小10岁，但自从嫁给他，温柔又体贴，常常炖补汤给他。 十分黏人，更别说背着他出去搞外遇，简直荒谬！ 私下的声音？哪里传出的声音？他从未听人说过。 沙发上的中年男人面色阴沉，低头盯着茶杯沉默。 盛千鱼眸光一动，静静低头玩手机。 她知道，那根‘怀疑’的刺，已经扎进对方心里，亲子鉴定，迟早会去做。 两人心思各异。 孙茂抬头看着盛千鱼，准备旁敲侧击问一下，她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这时，周管家从外面匆匆跑过来。 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先生，姚妄生、盛家三少，还有凌家大少爷，一起在家门口。” 孙茂沉声问：“他们仨怎么会一起来？” 盛霆的小儿子过来，他还能理解，可能是盛千鱼偷偷发消息来接人。 姚家背后势力不小，姚妄生看不上他爹的营生，单独搞了个派别，叫「蓝隐」。 平时不爱露面，像个宅男似的，他们已经银货两讫，姚妄生怎么会突然跑过来？ 还有凌家那个儿子，疯起来，连他自己老子都不给面子。 凌老爷子又护短，关系圈错综复杂，想想他就头疼。 仨人一个比一个难搞，也就盛家这个继子好拿捏。 反正盛千鱼也没有大碍，这件事也就算了。 最近不光生意不顺心，家里也一团乱，孙茂觉得真该去拜拜。 “让他们进来吧。”他不耐地摆摆手。 周管家转身出去迎人了。 孙茂烦躁不堪，拿起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嘴边，打火点上。 ‘咻~’一阵冷风，烟灭了。 眉头皱了皱，重新点火，又灭了。 点烟的行为重复了8次。 ‘啪’的一声，打火机被人重重地拍到茶几上，不抽了！ 孙茂扬声怒喊：“小丁！打电话找人来检查一下中央空调！” 一直沉默的盛千鱼抽出余光，瞧了眼大厅里悬浮玩闹的幽魂们，发现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低头一看，手机里的菜地熟了，指尖还没点上收菜按钮，外面突然传来几道不同声线的喊声。 “孙照——你丫竟敢绑我弟，老子今天非把你打出屎来！” “孙董！把盛家那个傻子交出来，钱退你！” “盛小鱼——”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孙家内门裂了。 孙茂猛然起身，一转头，看到三个气冲冲的男人，正朝这边大步走来。 盛千鱼微怔，默默退出手机游戏。 她看向歪歪扭扭的红木内门，淡定收回视线。 这绝不可能是她三哥踢坏的，所以不用赔钱。 第51章 有瓜一起吃 孙茂回头，谨慎地打量着沙发上的少年，心底的困惑越来越大。 盛家默默无闻的继子，怎么会跟凌家人扯上关系？ 看起来像铁哥们似的。 门外三个男人相继来到大厅，盛淮之和凌郁珩的目光，第一时间寻找盛千鱼。 看到她一脸淡然地坐在那里，两人不约而同走过去，左右各站一边。 眼神上下扫描，检查她是否受伤。 姚妄生打眼一看，那傻子完好无损，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砸招牌。 “盛小四，没事吧？” “小鱼儿，你的钢铁喵喵拳呢？是不是最近特殊情况受限制，发挥不出来？” “一会儿三哥跟你一起，把孙照的脑袋摁进膀胱！” 盛千鱼：“……” 她看着两边的左右护法，刚要开口，站在远处的孙茂听不下去，重重咳了声。 冷厉呵斥：“盛淮之，你爸要是不会教儿子，我来替他教！” 一声嗤笑，划破沉默。 “孙伯，你家的教养确实好，孙照的名声，真是十里飘‘香’。” 扑哧一声，盛淮之没忍住笑场了。 他扭头瞧了眼阴阳孙茂的某人，有些纳闷，这家伙为什么帮他？ 孙茂脸色铁青道：“别以为有凌老爷子撑腰，你就能肆意妄为，这里是孙家！” 凌郁珩在旁边空位坐下，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像在自己家似的。 弯了弯嘴角，眼神幽冷，不以为意道：“孙伯还想找人打我一顿？” 他的目光，掠过那边看戏的男人，看着孙茂，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不有现成的？「蓝隐」老大在场，孙伯直接下单吧。” 此话一出，盛千鱼好奇地偏头看向左边。 那个长着娃娃脸的男人，竟是绑匪们的老大？能震慑下属吗？ 整个大厅，弥漫着既尴尬又紧张的气氛。 孙茂暗地里没少沾染腌臜事，为人处世喜欢简单粗暴，生意场上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国字脸一板，眉眼之间显得特别凶。 突然被提到，姚妄生淡淡瞥了眼那位凌大少。 嗓音低醇：“我们「蓝隐」也是拿钱办事，凌少出钱高，我也能让人帮你打回去。” 说完，视线一转，落在那个满眼探究他的少年身上。 看清盛千鱼的长相后，姚妄生心下了然。 怪不得孙茂花钱要绑他，原来是给儿子找新玩物，长得不错，一看就很好欺负。 幸亏脑子不好，否则他才不会破例来救人。 “孙董，你知道我的规矩，这个小傻子，退单！”姚妄生说。 孙茂嘴角一抽，握着身后的拳头，很想捶死姚孟棠这个小儿子！ 当事人还在，他居然直言不讳地说退单。 这不就相当于昭告天下，他是绑架盛千鱼的主谋？ 姚妄生凭一句话，把凝重的气氛又掀起一个高度。 沙发上的凌郁珩脸色极其难看，薄唇抿成一条线，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一直忍耐克制的盛淮之彻底爆了。 “真是一对好父子，儿子惦记我家人，老子派人绑架！”他掏出手机，飞快按了三个数。 孙茂眼瞅不妙，上前几步，看着沙发上喝茶的少年，语气刻意放缓： “千鱼呀，伯伯什么时候绑你了？你明明是自己走进来的，对不对？都是误会。” 那边电话刚接通，盛千鱼放下茶杯，认真地说：“三哥，孙大伯没有绑我。” “我们只是在聊，孙照不是亲生的问题。” 盛淮之正要开口跟警察说绑架，听到这里，惊讶地‘啊’了一声。 举着手机，愣在原地半天没说话。 莫名吃到瓜的姚妄生一脸问号，这个消息，他们怎么不知道？ “……”孙茂的表情管理彻底失败了。 他满腔怒火瞪着盛千鱼，冲她吼道：“你胡说什么！” 盛千鱼不慌不忙捂上嘴，“抱歉，我不该说出来。” 细碎的声音从指缝中，偷偷溜出来，恰好能让在场人听见。 姚妄生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这小傻子…怎么给他一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孙茂气得血压飙升，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她：“你…你…你…” 还不如说他绑架！ 沉默的凌郁珩眉峰一挑，眼神缓缓移向旁边，少年眨着漂亮的眼睛，一脸歉意，看起来无辜极了。 这瓜，保熟吗？ 大厅几人，最后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横眉怒目的某人身上。 孙茂怒斥：“荒唐！” 随后一把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气急败坏地朝盛千鱼砸过去。 距离最近的凌郁珩目光一凝，瞬间起身，伸手挡下飞来的东西。 烟灰缸砸到不远处的音箱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盛淮之猛然回神，匆忙挂断电话，瞪着砸人的孙茂，连说三个‘好’字。 转头拨通另一个电话。 “喂，爸，孙照他爹要杀小鱼儿，速来孙家！” 完全不给话筒对面反应的时间，盛淮之就挂了，坐在盛千鱼另一边，静等亲爹杀过来。 正在公司看财报的盛霆：“？” “……”孙茂被他这个操作整懵了。 盛家老三什么意思？ 其实砸出去的那一刻，他便有些后悔。 真是气糊涂了，不管怎么说，盛千鱼都是盛家人，别看盛霆衣冠楚楚，像个儒雅的绅士。 实际上，手段硬得很，腹黑笑面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击命脉。 孙茂有些摸不准，盛霆对这个继子的态度，应该不至于跟他撕破脸吧？ 鸦雀无声的大厅，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嗓音，遗憾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委屈。 “哎~手好疼，好像砸红了。” 几人纷纷转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说出如此矫情做作的话。 沙发上，凌郁珩懒洋洋地倚着靠背，眉心微蹙，伸着左手，在盛千鱼眼前摆来摆去，像个金贵的大少爷。 男人嘴角下垂，低声问：“盛小四，你看哥哥的手，是不是肿了？” 其他三人：“……” 第52章 大闹孙家 盛千鱼凝视着那只不安分的左手，修长骨白的五指依旧漂亮，手背侧面的红肿，破坏了美感。 少年神情冷肃，满脸写着不开心。 紧紧抿着唇，清冷的眸子望向罪魁祸首，“你伤了它。” 某人偷偷弯了弯唇角，转头委屈附和：“就是，又红又肿又丑，好疼。” 主犯僵在原地还没开口，盛淮之一脸嫌弃地开腔： “凌疯子，就这么点小伤，你什么时候变成作精小公主了？恶不恶心！” 凌郁珩凤眸微挑，眼含笑意，毫不在意他的嘲讽，自顾自摆弄着左手。 作不作不重要，反正某人心疼了。 围坐在孙家的一众幽魂们，发现盛千鱼不高兴后，瞬间起身护短。 「这老家伙惹小鱼不高兴了！弄他——」 「老八，你看墙上那幅画，我记得好像是国外一个知名画家的遗作，居然被孙家买了。」 「多少钱来着？」 「管他呢，搞下来！」 三五个小鬼火速飘过去，其他小鬼去往别处，默契十足，起风开始搞破坏。 客厅里骤然掀起阵阵冷风，四周各种墙壁挂饰、吊灯、植物，叮啷作响。 在场几人，除了盛千鱼淡定如常，其他人纷纷发出质疑。 姚妄生调侃道：“孙董，你家闹鬼吗？” 盛淮之拽了拽旁边，小声嘀咕：“小鱼儿，咱们回家吧，他家可能不干净。” 凌郁珩扫视四周，看着眼前的奇异现象，默不作声。 “家里冷气坏了，不用惊慌。”孙茂强装镇定地说。 刚说完，周围开始天女散花式地掉东西。 ‘砰’——1.2亿的名画应声落地。 ‘咕咚咕咚咕咚’——二楼的发财树滚了下来。 窗帘乱飞，打成了死结。 摇摇欲坠的水晶灯，正在孙茂和姚妄生头顶摆动。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别墅里的佣人，大家纷纷跑过来。 待他们看到凌乱不堪的客厅后，人都傻了。 “孙董，既然你家客人太多，那我就先走了，以后再有这种单子，别找我。” 姚妄生抽出口袋里的墨镜，戴在脸上，回首瞄了一眼沙发上的淡定少年，眼神意味深长。 他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眼前诡异的场景，令人心慌。 孙茂根本无心和姚妄生道别，快步离开危险地带。 站在安全位置，他摸了摸发凉的脖子，谨慎地打量周围，奇怪地小声嘟囔：“这到底怎么回事？真的闹鬼吗？” 「vocal——这老家伙摸我屁股！」 「哈哈哈…谁让你骑他脖子上！赶紧过来，我们一起把这个吊灯搞了。」 沉默许久的盛千鱼忽然动了。 她抓着凌郁珩的手腕，没跟孙茂打招呼，拉着人就往外走。 “三哥，走了。” 盛淮之闻声起身，眼瞅着妹妹嘴里喊着他，手上却拽着别人。 愣了几秒，撒腿就追。 “小鱼儿~哥在这儿，你拉错人了——” 他们走后，孙家一片狼藉。 众鬼看着他们的作品，非常满意。 「既然小鱼没事，那咱们走吧。」 30多个幽魂，砸了孙家，拍拍屁股，哼着小曲儿扬风而去。 独留孙茂一人在大厅里发飙。 *** 孙家大门外，黑色摩托车孤零零地停在一旁。 盛淮之双手抄兜，站在白色电动车前，冷眼瞪着后座上的男人。 “你摩托车呢？” 凌郁珩：“给朋友玩了。” 盛淮之握紧拳头：“那、你、打、车！” 下一秒，转头酸溜溜道：“小鱼儿，他又不是腿断了，根本用不着你送！” 盛千鱼戴上头盔，问身后的人：“你要打车吗？” 忽然从左侧伸过来一只手，随即传来一道哀怨又委屈的低哑嗓音。 “我晕车。”凌郁珩说，然后头微微凑到她耳畔。 “盛小鱼，你看着不心疼吗？” 声音很轻很轻，像羽毛扫在耳朵上，痒痒的。 盛千鱼的目光凝聚在那只手上，红肿不堪，需要立刻回去消肿。 她抿唇看着，确实心疼。 就像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糟蹋了。 “现在回家，你下午可能会迟到。”盛千鱼说。 凌郁珩无声笑了一下，“手疼，请假。” 盛千鱼微微点头，那就送他回去。 盯着他先冷敷，再热敷，直到消肿她再走。 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令盛淮之心中警铃大响。 他突然反应过来，上手一把抓住对方的领口，咬牙切齿道：“凌疯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发的誓？” 什么誓？ 凌郁珩神情一滞，脑海中死去的记忆，突然袭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数秒后，他默默移开视线，盯着盛千鱼的后脑勺发愣。 不知盛小四有没有时光倒流的异能，让他回去。 把那几句草率的誓言……给吃了！ “没忘。”凌郁珩垂眸道，声音低而闷。 怕被前面的人听见，盛淮之特意附在他耳侧，一字一句道： “你要是敢对她起心思，老子就去买地毯，等着你磕头！” “……” 凌郁珩眼皮一跳，眼中闪过挣扎，心里更多的是懊悔。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自己逼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抬眼望着盛千鱼后脑勺，目光炙热，眼底掀起一抹疯狂的占有欲，喉结翻滚，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凌郁珩郑重承诺：“等她动心，我就……” 去盛家三拜九叩。 某人的话还没说完，身下的车子已经缓缓启动了。 距离越拉越大，两个男人扭头互看，脸上都大写着‘懵逼’。 盛淮之：“？？？” 凌郁珩：“……” “三哥，一路顺风，我先送人。” 盛千鱼淡淡的嗓音从远处传过来，盛淮之愣愣地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小白车。 半晌后，他挠挠头，自言自语：“凌郁珩到底想说什么？” “那家伙究竟有哪里吸引了小鱼儿？为什么对他如此宽容？” 盛淮之瞪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大吼一声：“狗东西，就不能把后半句补全再走？” “电动车不让带人！等着挨罚吧——” 发泄完，他骑上摩托，气冲冲离开了孙家。 另一边的警察局。 还没问对方发生何事，先被塞了一口瓜，然后报警电话就断了。 小刘举着电话愣在原地，旁边的同事问他：“怎么了？哪里要出警？” 他默默放下电话，扭头对张鹏道：“对方挂了，不过我隐约听到一句话。” “挂了？什么话？”张鹏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 “孙照不是亲生的。”小刘拉着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张鹏那边挪动。 “哥，这个孙照……不会是那个孙照吧？” “噗——”张鹏眉毛惊得飞起来，“啥玩意儿？” 小刘被喷了一脸水，鼻子上还沾了一片茶叶。 *** 盛淮之离开没多久，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孙家门口，车门拉开，从车上陆续下来两个人。 正是刚从公司赶来的盛霆和盛泽礼。 父子俩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前后阔步走进孙家。 门卫一看对方来势汹汹的样子，赶忙给别墅里面打电话。 “周管家，盛家父子来了！” 第53章 一个亿蒸发了 孙家众人忙着收拾满屋残局，这股妖风，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有人偷偷地想，是不是少爷平日里做太多混账事，招来了恶鬼。 这样大规模破坏，说被空调冷气吹的，鬼都不信。 他们犹记得，去年孙照玩出人命，孙家废了老鼻子劲，才把那件事压下去。 孙茂气得不行，最后还是舍不得重罚宝贝儿子，小惩大诫，禁足两个月，那件事就翻篇了。 今日发生的诡异事件，佣人们纷纷在心里思考，要不要换个人家工作。 这破坏力……也太吓人了。 钱没了，还能赚；命没了，一切玩完。 众人低头收拾，默默盘算着休息日先去庙里拜拜，免得沾染晦气。 孙茂刚吃了降压药，揉着太阳穴，扶着扶手，从二楼缓缓走下来。 一抬眼，看到周管家匆匆跑过来，他皱眉问：“又怎么了？” 周管家喘大气说：“先生，盛董带着大儿子来咱家了。” “什么？” 孙茂原地转身，觉得头疼，准备上楼避一避。 那俩小王八蛋都走了，盛霆还来这儿干什么？ “赶出去！我现在不想见盛家任何人！” 刚抬脚，身后传来一道冷沉浑厚的男中音，半截身子僵在原地。 “孙董！不欢迎我？” “……” 听到那个礼貌又生冷的嗓音，孙茂的脑瓜子嗡了一下，此刻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换作别人，他早就让人轰出去了，可对方是盛家。 叹口气，孙茂转身看向来人，扬起应酬时的笑脸。 “盛老弟说笑了，我这不是身体不舒服，怕传染你。” 盛霆环顾一圈，心中大为震惊。 孙家怎么像被战后扫荡了一样？ 他的孩儿们呢？十万火急把他召唤来，人呢？ 不管怎样，他相信盛淮之不会拿小鱼开玩笑。 于是，盛霆解开袖扣，看着孙茂儒雅一笑。 “什么病？需要隔离吗？我可以送孙董过去。” “正好泽礼也在，要是走不动，他还能出一份力，背你去。” 旁边的年轻男人向前一步，礼貌点头：“孙伯不用客气。” “？？？” 孙茂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说：“头疼脑热的小毛病罢了。” 好想掐死这对父子。 就是这种谦逊有礼的调调，最惹人厌！ 盛霆这个腹黑笑面虎，养了一窝堵心玩意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盛家父子面带微笑看着他，还真没法发飙。 “盛老弟是来接儿子的？他们折腾完就走了。” 说完，孙茂意有所指地看向乱糟糟的客厅。 盛家父子一愣，余光打量着孙家的废墟，惊叹不已。 所以，这些都是盛淮之搞得？ 他家小老三，为了救妹妹，长这么大能耐！ “孙董，不知我家小鱼哪里得罪了你？”盛霆问。 想到自家儿子牙被砸了，现在还在医院治屁股和二蛋，还有那个盛千鱼，更是胡说八道。 刚压下的火，此刻噌噌往上冒，孙茂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盛霆。 “盛老弟的继子，真人不露相，看着乖巧有礼，下手作风，很得盛董真传。” 他以为对方至少会问一句‘怎么回事’。 谁知，盛霆只是笑笑，一脸自豪道：“多谢孙董夸奖。” “我们家小鱼还是个半大孩子，能像我更好。” “……”孙茂瞪着他，一时语塞。 是不是耳聋眼瞎？什么时候夸他儿子了！ 半大孩子？ 一出手就把他儿子牙砸了，来一趟孙家，像个祖宗，她倒是毫发无伤走了。 这时，某个口袋里传出一声消息提醒，打破了尴尬气氛。 盛霆拿出手机，低头查看，等看完屏幕里的内容，脸上客气的笑容逐渐冷却。 收起电话，再抬头，已是另一副面孔。 “孙董可知，绑架犯法？” 冷飕飕的八个字，令孙茂面色一僵。 他们两家生意虽然不在一个道上，但也偶有往来，熟知盛霆的脾性。 对方很少落人面子，除非真生气了。 跟盛霆交恶，得不偿失。 此刻，孙茂后悔不迭，没想到那个继子在盛霆心中，如此有分量。 圈内人都说盛家继子不得宠。 各大宴会，盛家老二身份特殊，只见盛霆带着妻子和盛家两子出没，几乎没见过继子出行。 也就上次苏老寿辰，听说拉出来溜了一圈。 而盛霆当年娶的二手老婆，每天在外面忙自己的工作。 根本不像其他富太太，做美容约人喝茶逛街，鲜少跟太太圈打交道。 因此，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俩夫妻只是营造出恩爱的表象，私下里可能财产都公证过了。 一个帝都豪门太太，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旗袍店，早出晚归。 很多人猜测，盛家不给林美依钱花。 一传十，十传百。 ‘盛家继子不得宠’的消息，便传开了。 现在，盛家人一天内，把他孙家当景点，挨个来打卡。 盛霆更是一副要干架的表情，刀人的眼神，看得孙茂下意识干咳清嗓子。 谣言害人！ 万分庆幸，今日盛千鱼是完好无缺地离开孙家。 否则，以盛霆白面黑心的性子，指不定要怎么搞孙氏。 “盛老弟，都是误会，我怎么可能绑你盛家的人？” 孙茂笑着走上前，拍着对方的胳膊解释道。 盛霆冷着脸，质问他：“需要我喊姚家那个儿子来对峙吗？” 孙茂一脸惊愕：“？！” 姚妄生不可能主动泄露雇主的信息，那就肯定是盛家老三说的。 他看了眼盛霆身后。 除了刚才打了声招呼，盛泽礼始终保持沉默，目光冷淡，无论是长相还性格，跟他老子真是一模一样。 只是少了一些盛霆表面的温和。 此情此景，孙茂自知对方不会轻易松口，主动开口： “小照被千鱼打了，我也是爱子心切，想请千鱼来孙家，吓唬吓唬他，根本没想怎么样。” “这样吧，我给千鱼发个大红包，给孩子压压惊，盛老弟觉得如何？”孙茂赔笑道。 “哦？”盛霆淡淡地笑着。 “我们家小鱼每年的压岁钱最低6千万，不包含每月零花钱。” “……” 孙茂心里一咯噔，自然听出了这个黑心鬼的言外之意。 咬牙大手一挥：“8千万，给千鱼个好彩头。” 话落，盛霆淡笑不语。 一直缄默的盛泽礼突然开腔：“爸，淮之报警的事，要不要去警局解释一下？” 盛霆：“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父子俩一唱一和，没提他一个字，却令某人脸色大变。 谁知道这俩人去警局会说些什么。 孙茂急忙改口：“一个亿！盛老弟给孩子买点补品。” 补补脑子。 此话一出，炸的孙家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孙董真客气。” 盛霆给身后的儿子打了个手势，“把小鱼的卡号发给你孙伯。” 盛泽礼颔首：“知道了。” 说罢，抬脚朝不远处的周管家走去，寻来纸笔，把盛千鱼的银行卡号写下来，递给管家。 周管家颤颤地接过这个烫手山芋。 随后，盛家父子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淡然潇洒地离开了孙家。 周管家拿着纸条走过来，怯怯地问：“先生，要…要转账吗？” “转！” 一个亿就这么蒸发了。 孙茂面色阴沉，眼睛微微抽动，脖子上的血管隐隐凸起，胸口的憋闷，已经达到峰值。 抬手扬声怒吼：“备车——我要去医院！” 他要去看看，孙照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医院那边，孙照正躺在vip病房里，跟佣人发飙。 “你赶紧给我爸打电话，不许放那小子走，老子要他下跪哭着求我！” 第54章 我能不能喜欢你 月湖湾小区。 男人拿卡扫了一下，一辆小电车，慢慢悠悠从小门骑进去。 这个小区里住的人，鲜少有人骑电动车，门卫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辆电车好像没电了似的，速度非常缓慢，也就比走路快一点。 后座上的男人，若他没看错，似乎是a栋顶层的凌大少。 门卫揉揉眼，瞪着眼珠再次看过去，最后确认，坐在后座的人就是凌郁珩。 “凌少的摩托呢？这是叫了个代驾？”他望着消失的车影小声嘀咕。 给车子充上电，戴帽子的少年站在原地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某人喊手疼，才唤醒她。 “你太沉了。”盛千鱼淡淡地说，“我的车子，电量从未耗完过。” 凌郁珩一怔：……所以呢？ 难道不是因为孙家离这里太远？ 凌郁珩抬眸，看她盯着充电桩闷闷不乐，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到她面前，试探性安慰道：“这个是慢充，不会伤到你的电车。” “要是急着回家，我叫车送你，回头充满把车给你送回去。” 盛千鱼表情一松，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家伙就是担心电池放空后充电伤车子。 “走吧。”盛千鱼看着他，示意对方带路。 两人站在电梯里，中间还能站下一个人。 一个面色坦然，一个紧张地把楼层按错。 这是盛千鱼第一次去朋友家，更是凌郁珩第一次带女生来自己家。 本来只想让她送自己回来，没想到车子电量不足，更没想到她会上楼等。 鉴于两人还没吃饭，进门后，凌郁珩第一时间打电话叫了午餐。 转头开始检查屋内是否凌乱。 检查完毕，凌郁珩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生活用品不多，平日里更没有乱丢东西的习惯。 一扭脸，发现某人站在阳台边，左看右看，不知在打量什么。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冰块，贴在红肿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他本能吸了口气。 一边冷敷一边朝阳台走去。 “你在研究什么？”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盛千鱼回神，视线望着外面轻声道： “刚才你家跑了一个女鬼。” “？？？！！！” ‘咚’的一声——冰袋从手背上滑落在地。 盛千鱼闻声回头，垂眼看见地板上的冰袋，微微皱了一下眉，弯腰捡起。 她拿着冰袋递过去，等了半分钟没人接。 仰头看，发现这个俊逸的男人，目光怔忡，薄唇微张，似乎还处在震惊中。 视线落在那只受伤的手，盛千鱼轻轻牵起它，眼中透着淡淡的心疼，拿起冰袋，覆在高高肿起的手背上。 冰凉的触感，刺激到了本人。 凌郁珩思绪回笼，垂眼注视着面前给他冷敷的人，动作那么轻柔。 男人深邃的眸光，逐渐变得炽热起来，心口像有一把火在烧。 当年目睹妈妈死在眼前，年纪尚小的他精神崩溃了，时而阴郁，时而暴躁。 凌肖鹤忙于工作，那个女人带着儿子登堂入室，虽然温柔体贴，但凌郁珩就是不喜欢她。 父亲想要送他住精神病院，被老爷子严词拒绝了，让医生每隔一段时间来家治疗。 在他发疯时，只有爷爷一遍又一遍地耐心哄他。 这么多年，发生任何事，都是独自舔舐伤口，除了凌忠祥以外，这是第一个如此关心他的人。 凌郁珩知道她只是在关心手，可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 仍然不可抑制地悸动。 “疼~” 他凝视眼前专注冷敷的人，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哽咽，不知不觉从喉咙溢了出来。 正在冷敷的人停下动作，抬眸撞上对方灼灼的目光，疑惑道：“要去医院吗？” 凌郁珩摇头，定定地望着她，低声说：“吹吹就不疼了。” 是吗？ 盛千鱼狐疑地低下头，注视着那只受伤的手，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她抬起那只手，微微启唇，轻柔地吹着伤处。 男人的大手颤了一下，盛千鱼以为对方很疼，又轻了几分。 凌郁珩喉咙翻滚，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眼底的湿热。 再次睁开，那双凤眸中，还残存着一丝没有藏起的疯狂执念。 妈妈，您说得没错。 吹一吹，真的不疼了。 “盛小鱼。”他哑着嗓子说，“我能不能喜欢你…” 对待任何事，凌郁珩的态度都是随性而为，唯独在感情上，一片空白。 甚至让他产生了自卑，还有那种刻在骨髓里的恐慌。 以至于，明明想要把这个人刻上他的专属烙印。 却不敢用以往强硬的手段，去霸占或掠夺。 只敢小心翼翼地询问她…… 盛千鱼愣了一下，本能松开那只大手，抬起头望着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面映着她的身影。 “抱歉，妈妈说不能早恋。”她非常认真地说。 “所以，你要是想学接吻，可以看电视练习。” “……” 见他表情僵硬，盛千鱼沉眉想了一下，委婉道：“听说网上有卖仿真娃娃。” “今日你救了我，我可以全款送你一个。” 凌郁珩深吸一口气，默默闭上了眼睛。 心中反复默念：她没错，是他太急了，慢慢来。 林美依若知道，自己当年跟10岁女儿交代的话，被即将成年的女儿严格执行，不知作何感想。 剩下的时间，盛千鱼把冰袋交给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监督他消肿。 偌大的房间，安静地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谁也没再提刚才的事。 “孙照今天有没有碰你？”凌郁珩问。 盛千鱼摇摇头：“没有，只是抓了我的领口。” 因为孙照还没碰到她，小鬼们已经冲进来了。 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神色一凝，数秒后，声线冷沉道：“哪只手。” 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问，但盛千鱼还是回忆了一下。 “右手。” 凌郁珩按着冰袋，缓缓低下头，眼睑遮盖了阴鸷的眼神。 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很好，已满三次，今晚有事做了。 ‘叮咚——’门铃响了。 凌郁珩起身去开门，接过午餐，默默走向餐厅。 “盛小鱼，过来吃饭，给你点了热茶。” 说完又回头补充道：“不甜，没加糖。” 第55章 再吃两口，好不好 用餐时，两人的聊天模式一问一答，偶尔某人还会像老父亲似的叮嘱她。 “盛小鱼，你能不能多吃点，胃口怎么跟猫似的。” “盛家的猫，比我能吃。”盛千鱼夹起一道菜，放进口中慢慢咀嚼。 家里的5只猫，食量加起来，确实比她大。 当然，盛家最能吃的，还属她三哥。 每次赶完画稿，就要额外多吃两顿饭，好像画画把他身体机能全抽干了。 餐桌边的男人发出一声低笑，放下筷子，扭头看她，神情颇有些无奈。 “周日参加宴会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盛千鱼吃饭的动作一顿，放下餐具，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淡淡嗯了声。 她自会给凌太太，送一份昂贵的大礼。 “你把小柔阿姨的骨灰，取走了？”盛千鱼问。 凌郁珩：“嗯。” 自从得知纪小柔的埋葬位置，盛千鱼第一时间通知了琉璃奶奶，然后发消息告诉了他。 对方没有惊怒，只道了谢，似乎早就知道他妈妈的骨灰不在祖坟。 这周日，凌家为了小儿子的成年礼举办宴会。 明面上，凌家给盛家发了邀请函，但谁都知道，这两个对家，从没参加过对方的宴会。 盛霆收到邀请函时，毫不在意地丢进办公室的垃圾桶中。 盛千鱼想光明正大进入凌家，只能联系某位大少爷。 去之前，还有一项未完成的活动。 “周六，你要去鬼屋吗？”她随口问道。 “嗯？”凌郁珩嘴里含着水，发出一声鼻音。 愣了几秒，他目光缓缓移到那张平静的脸上，这是邀请？ “只有…我们两个人？” 盛千鱼眼睑低垂，手指微动，清点可能会去玩的小鬼。 她沉默的反应，让凌郁珩下意识眯起眼睛，懒散的身体陡然坐直，整个人呈现着紧张状态。 下一刻，盛千鱼启唇低声道：“不止两个。” “……” 她还邀请了别人？ 满心期待，被冷水浇个彻底。 凌郁珩低头轻抚受伤的手背，声音闷闷的，不以为意道：“有男的？” “嗯，不多。”盛千鱼说，“也就三五个。” 大考前，正好能带小鬼们去玩一次，答应好的，不能放鸽子。 也就？ 三五个男生？除了徐家那个，还有谁？ 跟她的轻描淡写相比，凌郁珩脸上的情绪明显透着不悦，眼神里盛满了想刀人的念头。 “他们也有漂亮的手？” 冷沉的嗓音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奈何盛千鱼完全没听出来。 她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注意过。” 若不是他问，盛千鱼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幽魂里有漂亮的手吗？ 等下次开墓园大会，她可以好好看一看。 说到手，她的视线默默看向某人的手背上，肿胀似乎下去了一些，还有点红。 突然有种凌虐的美。 盛千鱼不禁回想起，当初在苏家后院，见他抚摸鲜血的画面。 “很漂亮。” 她一不小心呓语出声，被旁边的男人听到，后者不解地抬眼看她。 “你说什么？”凌郁珩问。 盛千鱼盯着他放在桌上的手，认真地问：“你会杀鱼吗？” 突然想看这双手杀鱼做菜。 “……”凌郁珩沉默了。 顺着对方火热的目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有些哭笑不得。 这双手会打架、会开车、会打球，也会弹琴，就是不会杀鱼宰鸡。 眉头紧锁，发愁地想：她是想吃鱼？还是想看他杀鱼？ 等今晚收拾完孙照，要不……买条鱼回来，试试手感？ 半晌过后，盛千鱼忽然皱了下眉，看着他欲言又止，垂着脑袋，开始犯愁。 小包锁在车里，上来时忘拿了，里面有备用姨妈巾。 身下暖流一股又一股，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我下楼拿东西。” 刚抬脚准备离开，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盛千鱼回头看，原先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站了起来。 “钥匙拿来。”凌郁珩轻轻把她拉回椅子上。 指着一桌饭菜，“我去拿，你都没吃多少。” 见她无动于衷，凌郁珩无奈地叹口气。 从上次去公馆吃饭，他就看出她有些挑食，胃口跟小猫似的，实在太瘦了。 男人低下头，深褐色的眼瞳注视着她，低柔的嗓音带着诱哄： “过几天给你表演杀鱼，再吃两口，好不好？” 若周烨几人在场，看见凌大少如此耐心地哄人吃饭，恐怕要冲上来倒提他，检查一下是不是换芯了。 盛千鱼眼神亮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他。 “谢谢。” 她转身乖乖坐下，默默拿起盘里的筷子，再吃两口也不是不行。 凌郁珩又气又想笑。 他是不是该庆幸，至少身上有她喜欢的东西。 走到玄关，他停下回头看向餐厅，盛千鱼正盯着几道菜愁思，最后夹起一块牛肉放进了嘴里。 男人轻笑，眼神中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这样看还挺乖的。 凌郁珩轻轻关上大门离开了。 盛千鱼信守承诺，吃完两口便放下筷子，其实，她想起来走一走。 但林美依曾说：主人不在家时，不可以自己乱逛，更不能窥探别人的房间，不礼貌。 于是，即便身下很不舒服，盛千鱼依旧坐在位置上，静静等着凌郁珩拿东西回来。 此时，一股冷风从窗台吹进来。 耳尖微动，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转头看过去。 一个长发飘飘的透明幽魂，从客厅飞快掠过，穿透房门，钻进其中一间消失了。 第56章 你能不能回来 是之前那个跑走的女鬼。 难道，她住在这里？ 就在盛千鱼犹豫不决，要不要去查看的时候，门口的指纹锁发出‘嘀’的一声。 男人推门而入，左手拿着一个小黑包。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凌郁珩见她神色凝重，关上门，大步走向她。 “怎么了？” 盛千鱼余光瞥了眼幽魂消失的门，思索两秒，决定先去换东西，出来再说。 “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对方抬手指了一个门，她道了声谢谢，拿过对方手中的包，径直朝卫生间走去。 出来时，盛千鱼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说：“我能看一下那个房间吗？” 凌郁珩疑惑道：“哪个？”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幽魂存在的那扇门，她抬眼示意。 “你…要看我的房间？” “嗯。” “为什么？” “我能看看吗？” 清澈的狐狸眼，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他。 盛千鱼眼睁睁看着某人脸上的表情，从诧异到不自然地别开脸，最后主动打开了卧室门。 屋内整个风格是冷灰调，干净整洁，家具甚少，连摆件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不知道睡在这样空旷的卧室里，会不会觉得孤寂。 她站在门口，瞳孔异动，视线环顾一周，并未发现那个女幽魂的身影。 “看来她又走了。” 盛千鱼嘀咕的话，被身后一直关注她的男人听到了，后者心里一咯噔，拧眉问：“你说谁走了？” “之前那个女鬼，她刚才进来了。” 凌郁珩：“？？？” 一小时后。 小区花园里，一高一低，两个长相优异的男生慢步朝车棚而去，边走边聊。 “你走了，我怎么办？” “小鬼吃不了人，放心。” “……” 凌郁珩被她淡定的语气噎住了，低着头郁闷不已。 走到目的地，身后的男人都没再吭声，盛千鱼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凌郁珩沉着脸，定在3米开外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走过去，声音平静，淡淡地安慰他：“那些不愿离开的幽魂，都是在世间存有执念的人。” “你家这个，我没有从她灵魂上看到异光，她不会伤害你。” 之前那个幽魂速度太快，根本没有机会让她看到正脸。 但对方反复来此，绝非路过。 盛千鱼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出一句惊人的话。 “我怀疑，她是你妈妈。” 凌郁珩瞳孔一震，怔怔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猛地握住她的肩膀，嗓音微颤，不敢相信地又问一遍。 “你说她是……是谁？” 这一刻，盛千鱼忽然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一丝脆弱，那双凤眸里充满了恐慌。 星眸闪烁，却不是璀璨自信的目光，而是浓浓的破碎感。 他在克制。 盛千鱼想到思女心切的琉璃奶奶，忽然心软了一分，对上他深邃的眸子，轻声道： “我没看清，但侧脸有点像，若以后你在家中感受到阴冷的小风，便是幽魂来了。” “我想，她应该还会再来。” 说完，她学着盛允墨安慰人的方式，抬手放在那颗低垂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 “有些人，比小鬼更可怕，没事的。” 凌郁珩身体一顿，撩起眼皮，目光愣愣地望着她，像个被主人顺毛的大狗狗。 “盛小鱼，你能不能别走？” 能不能再待一会儿……他默默地想。 结果，对方并没有领悟他眼中的渴求，盛千鱼无情地推开了他。 一本正经道：“我快大考了，要回去复习功课。” 话已至此，凌郁珩没理由挽留她，慢慢松开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藏起眼底的落寞。 “骑车路上慢点。” 盛千鱼嗯了声，拿出车钥匙，车子已经充满一半，回盛家电量是够的。 临走前，她特意嘱咐对方好好养手，然后骑上小白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郁珩身形挺立，站在石子小道，眼神隐隐透出压在深处的独占欲，沉沉地望着那抹离去的身影。 他闭了闭眼，几秒后，眼神冷冽，转身往回走。 孙照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爪子伸到她身上，既然如此，那便不用要了！ 今晚，说什么他都要剁了那只爪子。 站在门外，凌郁珩按指纹的动作停在半空，想到刚才盛千鱼的话，他咽了咽口水，蜷起手指又放开。 缓缓按下指纹锁，推门走进去。 在这片熟悉的大平层里四处打量，安静的空间，除了踱来踱去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又一声，微弱而紧张地呼唤。 “妈……妈？” 周围寂静无声。 即使有回复，他也听不到。 凌郁珩站在卧室门口，垂下眼皮，背靠在门框，傲然挺拔的身躯无力地滑落下去。 蹲在门边，眼神失焦地望着里屋，喃喃自语：“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 他只想问问她，为什么那么狠心在他眼前一跃而下。 当年明明答应给他过8岁生日，为何不到半月，她就丢下了他。 “骗子……” 凌郁珩坐在门边，慢慢把头埋在胸口，整个脸都藏了起来。 “盛千鱼…你能不能回来…” “一分钟就好…很快…就好了…” 偌大的房子，回荡着哽咽沙哑的嗓音，压抑又沉闷。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雷声。 昏暗的门框处，蜷缩的男人猛然站起来，眼角微红，神色瞬间恢复如常。 凌郁珩快步走到落地窗，看着外面逐渐阴沉的天气，玻璃上有几滴水渍。 他表情骤变，突然想起，下楼拿东西时，并没有在车座里看到雨衣。 转身去了小屋，不久后，手中拿着雨衣，穿着拖鞋，想都没想地冲出家门。 一辆蓝色摩托车从花园飞驰而去。 刚喝完水出来站岗的门卫，被窜出去的影子吓了好大一跳，捂着胸口，见人走远，他不高兴地骂道： “这又是哪家兔崽子，一天天的，赶着投胎呢！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 沿着盛家路线寻找，直到盛家门口，凌郁珩都没有寻到人。 出来太急，只拿了一个雨衣。 小雨不大，途经一路，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他却毫无感觉，下车径直找门卫问：“你家四少回来了吗？” 门卫看着面前冷肃的男人，愣愣道：“回…回了，不久前有人开车送回来了。” 开车？ 怪不得一路跑来，根本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原来是有人开车送她…… 那家伙身上不舒服，没有淋到雨就好。 送回来，所以并不是盛家人，那对方会是谁？ 凌郁珩听到这几个关键词，眸光一沉，转头看了眼盛家别墅的方向。 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收回目光，他转身开车离开了。 胸口的憋闷，急需找人发泄。 摩托车在拐弯处滑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加速冲进雨中。 头盔下，男人目光凛然，直奔孙照所在的医院。 第57章 抽血做鉴定 此时，某间vip病房里正在大吵大闹。 病床上，青年一把抓起佣人准备好的果盘，猛地扔向地板，玻璃碎片溅到了中年男人的裤腿上。 男人一脸怒容，转身瞪着任性撒泼的儿子，浑厚凶悍的嗓音从喉咙滚出来。 “够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你一天天不给老子惹事，就不痛快是吗？两个月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孙照第一次见他父亲发这么大火，刚刚还气急败坏的模样，现在愣在床上，有些懵逼。 等他反应过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委屈，不满地对孙茂吼道：“爸！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你不帮我收拾那个小杂种，居然凶我？我妈呢？她怎么还没来？！” “我的尾骨都摔折了，还有下面……” 孙照咬牙切齿地说：“我那里差点被仙人掌扎成海胆！老子要把那个小杂种的蛋割下来！” 反复听到‘杂种’二字，孙茂的脸色越发阴沉，猛然想起盛千鱼的话，表情一变，大步离开了病房。 “诶？爸，你怎么走了？爸——” 身后是孙照气恼不甘的叫喊，声音越来越小。 换做以前，孙茂不会无动于衷，肯定要对方付出点代价。 但今天他先损失一个亿，又被盛霆下脸子。 此刻孙茂只想让医生给孙照抽一管血，好好查一下亲子关系！ 若是亲生，那盛千鱼的话就是胡说八道，再听到这种言论，他定会找盛霆讨回来！ 若不是亲生…… 那他就变成圈内最大的傻子了！ 没过多久，孙照的病房里，再次喧闹起来。 医护人员亲自来给他抽血，孙照不愿意，大声嚷嚷着：“我身上的伤又不需要抽血，谁乱开的单？有病吧？老子不抽！” 孙茂推开门走进来，一掌拍到孙照的后脑勺，怒怼：“我开的！” “爸？”孙照惊愕，“医生说我尾骨不严重，一会儿就能出院了，抽血干什么？” 孙茂瞪着他：“我说抽就抽，不抽血，你就别回家了！” 护士站在旁边，低头研究针管，暗自郁闷，为什么派她来这祖宗的病房？ 隔壁房的周家小少爷，都是自己下去抽血化验。 就孙家金贵，还找人特地上来服务。 一个臭屁股的伤，安排了三个佣人伺候，真是祖宗！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护士重重叹口气。 对方一脸不爽地伸出手，她急忙上前抽血，火速完成任务走人，一刻都不想多待。 了却一件心事，孙茂走到病床前，盯着孙照那双跟自己相似的眼睛，心里直犯嘀咕。 这不是自己儿子，又是谁的？ 方宜跟他结婚后，除了跟小姐妹出去喝茶做脸，就是跟太太们约着逛街打牌。 身边连男性朋友都没有，平时更是以他为天。 逢年过节，接待亲戚和朋友，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她料理的。 亲朋好友各种羡慕他，所以，他从未怀疑过方宜会背叛他。 查一下就安心了。 “小照，以后不要跟盛家那个继子扯上关系，知道吗？”孙茂严肃且认真道。 正在气头上的孙照，怎么可能听劝。 帝都这个圈子里，他也就在某个疯子那里吃过亏，其他时候，都是横着走。 何曾如此狼狈过？ “爸，一个外面的小杂种，你还怕他不成？” 不等孙照继续说，孙茂一巴掌兜在他后脑勺上，指着他怒斥道： “继子？盛家为了这个小杂种，生生抢了老子一个亿！” “你就庆幸吧，要是今天盛千鱼躺着出去，盛霆那个笑面虎，能剥下孙家一层皮！” “这笔钱，从你每月零花里扣！” 孙照惊道：“凭什么？” “凭我是你爸！” 孙茂冷哼：“你最好断了那个念想，碰谁都别碰这个圈里的子弟。” “惹到难惹的人，我也保不住你！” 说完，孙茂吩咐佣人给他收拾东西办出院，甩袖先行离开了医院。 孙照坐在病床上，一脸呆滞，他确实没想到，父亲这次会大发雷霆。 更没料到，那个默默无名的继子，在盛家的地位那么高。 孙照憋闷地想：这次算他倒霉，踢到一块铁板。 佣人办完手续回来，一人拿东西，一人推轮椅，另一个人先行下楼开车了。 车子走了半道，孙照忽然想上卫生间，最后停在路边一处公厕。 三个佣人都是女性，不好跟去，孙照只能自己推着轮椅去厕所。 一道刹车声，孙家车后停了一辆摩托车。 紧接着，一个男人戴着头盔，走进路边公厕。 车里的佣人朝外面看了一眼，互相窃窃私语： “这人上厕所都不取头盔，真是怪人哈哈。” “大概尿急吧。” “外面下着雨，那男人也不穿雨衣，不知受什么刺激了。” “不过，少爷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不会尿裤子了吧？” 此刻，她们担心的少爷，正被人堵在隔间。 凌郁珩看着轮椅里不停挣扎的人，眼神阴鸷，恨不得剐了对方。 他抬起对方的手。 孙照乱动，被凌郁珩一巴掌扇歪头，哆嗦着身子不敢动了。 男人冷厉的眸光泛起浓浓的嫌弃，仿佛碰一下，都会恶心到他。 从孙照离开医院，凌郁珩便一路尾随至此。 见他独自进公厕，周围又是人烟稀少的道路，四周更没监控。 凌郁珩二话没说，拿出后箱里准备的东西，紧跟其后追了进来。 恰好看到孙照一人扶着墙，低头边骂边上厕所。 他拿着刚才捡到的脏抹布，另一只手拎起旁边的黑色垃圾桶。 趁孙照低头拉裤链时，先堵嘴，再罩头。 一鼓作气把对方胳膊搞脱臼，将人摁在了轮椅上。 手法快准狠，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从孙照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推进隔间，锁上了门。 第58章 剁手 自始至终，凌郁珩都没有开口说话，冷漠无视孙照的一切反应。 修长十指被黑手套包裹着，抽出准备好的刀。 慢条斯理地拿起孙照的爪子，按在轮椅扶手上固定好。 凤眸冷凝，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就是这只脏爪子碰了她。 孙照眼前一片漆黑，心里的恐惧正在逐渐放大，昔日招惹太多，根本想不到是谁要绑架他。 呜咽着想要挣脱。 脱臼的胳膊痛得要死，根本不敢动弹。 就在他满心恐慌的时候，手上传来一阵巨痛。 咬着嘴里的臭抹布，哀嚎一声，晕了过去。 外面雷声滚滚，雨声越来越大。 凌郁珩摆弄着对方无力的脑袋，确认孙照晕了，这才缓缓开口： “留下三根凑个八，送你彩头连连发。” 他镇定自若地弯下腰，捡起地上两根断指，抽出纸巾，擦拭身上溅到的污秽。 丢进马桶冲掉。 收拾妥当，凌郁珩离开公厕，迈着长腿走进大雨中。 余光一瞥，发现不远处有只野狗，正在扒垃圾桶吃塑料袋。 他眯了下眼睛，眼含冷意，阔步朝那边走去。 掌心的东西随手一丢，野狗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呲牙凶狠地望着他呜呜叫。 也许是饿久了，黑色大野狗闻了几下地上的东西，竟不管不顾吃进嘴里，撕咬起来。 凌郁珩站在大雨中，面色冷沉，默默看着那只狗吃完。 他无情地转身离开。 至于公厕里的人，反正死不了。 跟孙照以往的行径相比，凌郁珩觉得自己真的太善良了。 “买鱼去，她想看……” “啊嚏——” 摩托车上的男人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雨势越来越大，凌郁珩这才想起自己有雨衣。 拿出来穿上，顶着昏沉沉的脑袋启动车子离开了。 他刚走没多久，孙家车上的佣人担忧地走下车。 两人来到公厕，站在男厕里面喊了几声，发现里面没有人。 一个站在门口守着，一个进去找人。 片刻后，男厕里面传出一声尖叫。 “啊——快…快打电话！少爷……少爷要死了！” 守在外面的人闻声跑进去。 孙照瘫在轮椅上，满是鲜血的右手缺了两根手指，无力地垂在身侧。 滴答滴答，鲜血落在地板上，冷清的环境中夹杂着闷雷，画面令人胆寒。 “啊——” “咚！” 后面进来的佣人看清孙照的样子后，以为对方已经死了，白眼一翻，吓晕了。 第一个佣人慌乱喊道：“……你，你晕了我怎么办？！” 此时，她突然恨自己胆大没有昏厥的能力，战战兢兢地拿出电话，打给外面车里的同事。 顺便给孙茂打了通电话。 后来，两人把昏厥的佣人和孙照一起运上车，着急忙慌地重新返回医院。 *** 傍晚6点半。 阴云密布，室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盛家大厅气氛凝重。 除了盛允墨和林美依，其他人都罕见地提早回来了。 盛家父子三人，一本正经端坐在沙发上，目光齐聚在某个低头剥核桃的少年。 谁也没开腔，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盛千鱼剥完第30个核桃，抽出旁边的湿巾，擦手扔垃圾桶，把堆满核桃的小盘子往前推。 送到盛家父子面前，抬头看着他们，轻声道：“爸爸哥哥们吃吧。” 三人低头瞅了一眼大茶几上的核桃，齐刷刷地愣住了。 他们以为，这是盛千鱼自己吃的，刚才盛淮之想要给她剥，被拒绝了。 她说：“佣人正在准备饭菜，不用麻烦她们，三哥不要沾手了。” 没想到，竟是给他们吃的！ 盘中分成三等份，核桃肉剥得非常完整。 盛淮之开心地拿起一颗丢进嘴里，边吃边说：“小鱼儿，要不要三哥去把孙照打一顿？给你解解气！” 下午在学校上课，他满脑子都是孙照找人绑架盛千鱼，妹妹送凌疯子的事。 气得根本没听教授讲了什么，下午的课程一结束，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结果，碰见提前回来的盛霆和盛泽礼。 父子三人都是为了孙照的事，回来关心一下，看看盛千鱼有没有心灵受到伤害。 走进大厅，正好看到当事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剥核桃吃。 “不用了。”盛千鱼淡淡地说，“我没受伤。” 紧接着，另一侧传来一声清冷的嗓音。 “听门卫讲，下午有人送你回来？电车坏了吗？” 她看向发声的盛泽礼，摇摇头，“没坏，下雨碰到一个熟人，他把我和车子送回来的。” 说完停了几秒，她看着盛霆补充道：“我付了车费，爸爸不用再去感谢对方。” 盛霆‘啊’了一声，随即温和地笑起来：“原来如此，小鱼的朋友叫什么？下次可以叫到家里玩。” 此话一出，盛淮之和盛泽礼默默盯着她，既好奇又紧张。 最近妹妹的熟人和朋友好像愈发多了。 朋友？ 盛千鱼神情微怔，仔细想来，他们好像只见过一面，是眼熟的人，并不是朋友。 “他叫姚妄生。” 盛霆：“？” 盛泽礼：“！” 被核桃卡了嗓子眼的盛淮之，艰难咽下，跳上沙发激动惊呼：“你被绑匪老大送回来的？！” 嗓门之大，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盛霆皱了皱眉，瞪着旁边的窜天猴，低声斥道：“盛淮之！你马上20了，能不能稳重点。” 后者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挠着自己的卷毛，一脸尴尬，默默原地坐好。 “小鱼跟姚妄生很熟？”盛泽礼清冷柔和地说。 盛千鱼埋头给快回来的林美依剥核桃，听到这个问题，她边剥边回： “今天刚认识。” “妈妈说，多个朋友就少个敌人。” 所以，那个娃娃脸的男人提出送她，为了小车，她答应了。 虽然对方称呼她小傻子，但盛千鱼没听进去，加对方微信付了钱。 以后，说不定有用。 父子三人纷纷定在原地：“……” 交朋友，确定是这么交的吗？ 先是凌家阴晴不定的大儿子，又来个黑色地带姚家的小儿子，下回是谁？ 他们家小鱼，怎么找不来正经的朋友？ 担心女儿未来的盛霆扬起笑容，极其耐心又委婉道：“小鱼啊，爸爸不会插手你交朋友，但是……” “但是，我怕他们的行为会伤害到你。” 盛千鱼展颜一笑，安慰他：“我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这个家。” 朋友多了，也许还能帮盛家。 她突然觉得，交朋友好像也不难。 若是父子三人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恐怕要拎起她好好教育一番。 盛淮之定要大吼：交的朋友，没有一个好玩意儿！ 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盛霆暗自决定，今晚一定要跟老婆谈谈心。 “爸爸，周日我要去凌家。”盛千鱼觉得还是说一声比较好。 谁知，她话音刚落，父子三人神色各不相同，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第59章 意料外的鬼屋之行 “不行！”父子三人异口同声道。 情绪各不相同。 盛霆不赞同地皱眉，盛泽礼表情深沉，盛淮之则把不高兴全写脸上了。 她三哥一个箭步冲过来，坐在她旁边，像个操心的老妈子开始絮叨。 “小鱼儿，你怎么能孤身闯凌家？凌家人都不友好。” “万一凌疯子对你伸出邪恶之手怎么办？” “那家伙对你绝对不单纯，你一定要打起100分精神！” 虽然盛霆和盛泽礼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好像也很认同盛淮之的话，三双眼睛盯着她。 “我知道，他说喜欢我。”盛千鱼不在意地说。 平淡无波的话音，听在盛家三父子耳中，宛如冲天炮一般响，直接炸懵了。 这次三人没有激动地站起来，愣了半晌，盛淮之试探性地问她：“你答应了？” 盛千鱼直起身子，视线在三人脸上转了遍。 除了看不懂大哥脸上的神情，盛霆和盛淮之明显是既气愤又紧张。 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担心凌郁珩。 盛千鱼直言道：“没有，妈妈说不能早恋。” 她以前遇到喜欢的东西，不能拥有时，就会立刻放弃，绝不给自己增添苦恼。 所以，盛千鱼想当然地认为，凌郁珩应该会换目标。 此话一出，父子三人反应很是热烈。 盛淮之竖起大拇指：“林姨说得对！” 回头他就去嘲笑凌某人，敢惦记他妹妹？哼，被拒了吧？嘿嘿嘿… 盛霆赞叹道：“我老婆真是太有智慧了，咱家小鱼真是乖宝。” “林姨说得不无道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大考。” 盛泽礼扶了一下眼镜，淡淡道：“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延后再考虑。” 听到他们夸林美依，盛千鱼嘴角上扬，笑着点点头。 后来，她并未把自己去凌家的目的告诉他们，随意找了个理由。 ——凌家有鬼，凌郁珩花高价雇她去看看。 父子三人听完她的话欲言又止，最后集体沉默了。 不管他们是否相信，林美依知道后肯定会相信。 自从得知盛千鱼对感情还没开窍，又把林美依的话奉为圣旨。 盛家几人担忧又紧绷的心弦，逐渐松懈下来，也不再反对她去凌家的事。 虽说是对家，但那是生意场上的事。 盛霆受林美依多年教育，不会过度插手孩子之间的自由。 *** 到了周六，外面风和日丽，非常适合出游。 盛家二楼某间卧室，5个幽魂正在屋里兴奋乱飘。 本来有19个幽魂要去鬼屋玩，结果突发意外。 有个小鬼被另一个墓园的鬼打了，其他幽魂临时决定，组团去东郊墓园报仇。 于是，最后能来的鬼只有小河、甜宝、龙凤胎兄妹和假牙爷爷。 看见满头小辫、激动乱蹦的甜宝，盛千鱼蹙了蹙眉，问她：“你不害怕吗？” 甜宝飘过来，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手叉腰，一脸骄傲地说： 「我可是真鬼，怎么会怕假扮的鬼？」 “……” 盛千鱼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她回头看向后面，半空中悬浮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正在为探险摩拳擦掌。 “假牙爷爷，您要不要先把牙取掉？” 老爷子笑呵呵道：「不取了，我这个牙一会儿还有用呢，嘿嘿嘿……」 也罢，盛千鱼只是担心玩的时候，他把假牙吓丢。 一人五鬼，坐上盛家的车出发前往游乐场。 车上，司机迷茫地看了一眼出风口。 心想：他好像没有开空调，怎么凉飕飕的？ “四少，你冷不冷？” “不冷。” 驾驶座传来的话让盛千鱼愣了一秒，她抬头看向驾驶座，发现司机等红灯时，搓了两下胳膊。 视线扫过车内一众拥挤的小鬼，心中了然。 她打开车窗，跟车内吵闹的小鬼使了一个眼色。 几个幽魂本想体验轿车，却忽略了他们周身幽冷的气温，这一路下来，司机回去可能就要感冒了。 小鬼们不情不愿地飘出去，最后全都坐在了车顶。 后半道，司机神奇地发现，之前的冷意消失了，车内逐渐开始闷热起来。 “真是见鬼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车子停在游乐场门口，盛千鱼下车跟司机道别，转身带着身后几只小鬼进了游乐场。 快到鬼屋时，她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提早到了。 周五晚上，她突然收到好几个邀约信息，承诺小鬼们在先，最后全部婉拒了。 谁知，对方知道要去鬼屋，居然主动要求一起玩。 盛千鱼思索片刻，答应了他们。 严茜茜、许曌兄妹、凌郁珩和徐久，几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她缓缓朝那边走去，主动打破他们的沉默。 “你们来得好早。” 众人闻声回头，发现是她后，凌郁珩率先迈下台阶，面色不佳地盯着她，低声问： “盛小鱼，这就是那三五个男的？” 耳畔环绕着一股细微的磨牙声。 盛千鱼抬眼看着他，微微摇头，指尖朝自己身后点了一下。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还有三个男鬼。” 瞬间僵住的凌郁珩：“……” 门口几人一看盛千鱼被拉着说悄悄话，有好奇，有疑惑，也有不满。 严茜茜是知道内幕的人，看着台阶下面的俊美少年，一脸痛心，恨不得亲自下场解救。 想到上次宴会结束，被严恺好生教育了一番，她就怂了，只能暗自惋惜。 这么好的小白菜，就这么被野猪拱弯了。 站在一旁的徐久，极其冷淡地瞥了眼某人，身侧的手悄悄背在身后，握紧又松开。 目光缓缓投向盛千鱼，正要上前问话，忽然从旁边兴冲冲跑过去一个身影。 徐久刚迈出去的脚，又缩回去了，冷酷地看向别处。 “盛千鱼，自从上次我太爷去世，你提醒我之后，我真是连着三天不顺！” 许曌指着自己，硬朗帅气的五官，生生皱成一个可怜包，对她苦哈哈道： “你看我憔悴的，都被我太爷吓的！你说我要不要去庙里拜拜？” 下眼皮确实有些泛黑，但盛千鱼总觉得，他纯粹是心理作用。 “你太爷不会伤害你。” 许曌：“你怎么知道？” 盛千鱼抬手准备把对方凑过来的脸推开，还不等她出手，身旁一身寒气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推开许曌。 “都是男生，注意影响。” 许曌：“……” 这凌大少什么时候成她保镖了？管得真宽！ 碍于凌郁珩以往的事迹太过出名，许曌没有回怼他。 背手站在旁边，忽然想起盛千鱼的性取向，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敢往上凑，另一边的许幽和严茜茜，那是明显一副想凑上去的样子。 两个女生一前一后，默默来到盛千鱼跟前，悄无声息地挤开两个男人，围着她聊天。 小鬼们一直在暗中观察，看到他们对盛千鱼不同的态度，纷纷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第60章 我害怕，别松开 一行人拿着门票，浩浩荡荡走进了鬼屋。 走廊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偶尔还会有黏腻的感觉。 严茜茜和许幽进来之后，便一直围在盛千鱼两侧，寸步不离地紧挨着走。 剩下几个男生，神经紧绷，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男人的自尊心，在此刻升到了最高点，谁也不愿承认害怕。 尤其是在盛千鱼面前。 经过漆黑的长廊，他们走到拐角，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微微敞开的木门，缝隙透出一缕红光。 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下，透着诡异。 周围没有别的通道，只有穿过这扇门，才能继续前进。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好阴冷，真是冷气十足啊……”严茜茜的声音微微发颤。 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一直未说话的许幽，怯怯道：“里面……会不会有东西钻出来？” 不知何时，众人以盛千鱼为中心围成圈，站在泛着红光的门口，踌躇不前。 “都是假的，不用怕。” 盛千鱼隐在黑暗中的双眸，异瞳暗流涌动，能清晰地看到周围环境，完全不受限制。 她面色如常，主动走出包围圈，带头走向那扇诡异的木门。 头顶飘着的幽魂们，正在对她兴奋喊话。 短发女孩激情搓手：「姐姐，快推门！我要冲进去吓人了！」 甜宝趴在小河背上，十分天真地说：「姐姐，里面会有小鬼吗？是扮演吊死鬼？还是饿死鬼？」 假牙爷爷是第一次来，虽然有些怵得慌，但好奇心占领了高地，把心底那一点害怕压下去了。 「小鱼儿，快开门让爷爷瞅瞅，我准备好了！」 说完，悬在空中的透明老爷子，直接抠出嘴里的假牙，拿在手中，兴致勃勃地盯着那扇门。 与小鬼们的激动相比，站在她身后的一群人，明显安静得多。 盛千鱼回头看着他们，黑暗中，她清晰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很精彩。 两个女孩紧跟着她，互相挽着手臂，眼神滴溜溜地转，生怕周围蹦出奇怪的玩意儿。 凌郁珩脸色微白，神色慌张，脑袋转来转去，好像在寻找什么。 他在找鬼？还是找工作人员？ 视线一转，盛千鱼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 她没想到，反差最大的人，竟然是昔日高傲冷酷的徐久。 一米八多的少年，在阴森恐怖的环境下，有些不知所措。 揪着同样害怕的许曌肩头。 两个平时在班里，几乎不怎么交集的同学，此刻非常友好地互帮互助。 真好，盛千鱼在心里感叹着。 徐久和许曌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还以为抓的人是盛千鱼。 若知道真相，恐怕会立即踹开对方。 陈旧的木门，发出一道刺耳又难听的声音。 红光乍现，众人透过屋内的光，终于看清周围站的人是谁。 果不其然，刚才还互帮互助的两名同学，脸色一变，瞬间推开对方。 俩人一脸嫌弃，摆着冷酷的表情，齐齐看向最前方的少年。 就在大家精神松懈的时候，古色古风的中式婚房，红烛瞬灭，再次陷入黑暗。 ‘砰’的一声，身后木门关上了。 “啊——” 屋内响起一声尖锐的惊恐声。 盛千鱼走到严茜茜身边，轻声安慰：“不怕，我在。” 清冷平静的嗓音，透着丝丝温柔，有种莫名安抚人心的力量。 严茜茜脸上美美的妆，已经被眼角的生理泪水，晕花了。 紧紧抓着盛千鱼纤瘦的胳膊，磕磕巴巴道：“千鱼，难道你们男生都不怕吗？” 盛千鱼回首，淡淡瞧了眼另一边，严茜茜口中的男生们。 各个脸色煞白，像个炸毛小公鸡，谨慎地打量四周。 “我不怕。”盛千鱼说。 “但别的男生，不好说。” 此话一出，黑暗中的男性，陡然一愣，许曌和徐久急忙做表情管理。 纷纷表示没什么可怕的。 只有凌郁珩，循着声源，摸黑慢慢移动，走到她身边。 低低地喊道：“盛小鱼？” 盛千鱼本能嗯了声，被某人准确找到了位置。 她转身，准备带着人找另一个出口。 手指蓦地缠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勾住她的小指。 盛千鱼皱眉，正要抽出，冒出一丝微弱的气音。 “我有夜盲症，手刚刚磕到了。” “盛小鱼，你拉着我好不好？” 低沉嗓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示弱和委屈。 盛千鱼视线下移，看向那只勾缠自己小指的手。 从烛光熄灭那一刻，屋内就时不时传出几声阴间小曲儿。 凌郁珩完全不担心，有人会听到他说的话。 前半句，盛千鱼倒没有什么感觉，到后半句时，眼神稍有波动。 怎么又受伤了？ 沉思两秒，盛千鱼放任对方勾她小指的动作。 她回头观察四周，寻找出口。 并未看到身旁的男人，嘴角微扬，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啪嗒——啪嗒—— 阴间小曲儿没了，屋内却响起一阵不规律的动静。 盛千鱼循声看过去。 只见角落里有个活物，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顺着地板上的红色液体，僵硬地爬过来。 她正要出声提醒，地板上的活物，突然蹦起来，顶着一张狰狞可怖的脸，猛地扑向他们。 “啊——千鱼快救我，姐要噶了！” “卧槽！！！什么玩意儿！滚滚滚——” “哥哥救命——” 甜宝哇的一声吓哭了：「救命呀！好可怕～有鬼要吃我！」 「我的老天爷，这鬼玩意太吓人了！假牙呢？掉哪儿了？毛毛快帮我找找。」 “……” 刹那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犹如杀猪般的尖叫响彻满屋。 小指上的手陡然一紧。 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指，悄悄钻进她指缝，十指交缠，紧紧握住。 “盛小鱼，我害怕，别松开……” 盛千鱼抬眸看他，不禁多了一分疑惑。 这人除了脸色不太好，凤眸炯炯有神，不太像害怕的样子。 无奈之下，她牵着某只委屈大狗狗，往慌乱之地走去。 几人吓得到处乱蹦，头顶上幽魂乱飘，好不热闹。 满身鲜血的‘女鬼’正要换人出击，忽然感到一股凉风爬上脖子。 紧接着，屁股蛋被某个东西磕了一下，很像牙齿。 她位置很低，这些顾客都在四处乱跑，不可能有人跟她一样趴在地上。 所以是……？ ‘女鬼’一蹦三尺高，面色惊恐，尖叫乱窜。 “妈呀！有鬼……有鬼咬我屁股——” ‘咚’——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可骚乱并没有结束，众人吓得挥手乱舞，差点打起来。 “没事了，‘女鬼’吓晕了。”盛千鱼安慰道。 众人：“？？？” 第61章 突发异变 红烛再次亮起来，似乎是鬼屋设定好的时间。 大家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混乱举动，瞬时暴露在众人眼中。 许曌站在古风大床上，满眼惊恐，双手紧紧抱着缠满红绸带的床柱子。 严茜茜和许幽各自找了个块空位，抬起一条腿贴墙趴着，像两只僵硬的壁虎，纹丝不动。 徐久不知从哪里摸到一个灯罩，套在头上，蜷缩在角落里，仿佛在扮演一个灯架，找不到一丝昔日的高冷。 六人中，除了盛千鱼神色坦然，也就只剩下身后的某人还算淡定。 凌郁珩在亮灯时，非常自觉且有眼色地松了手。 尽管他从不在意外界眼光，却不想让别人对盛千鱼有过多议论。 那句‘女鬼被吓晕了’，听得众人愣了足足一分钟。 当大家发现各自的糗态后，立马站好，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满室凌乱，可见他们刚才的破坏力有多厉害。 几人收拾妥当，纷纷跑到盛千鱼身边，脸上还挂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围在一起，研究趴在地板上的不明生物。 严茜茜：“这……这个一身血衣，是工作人员吧？” 许曌问：“你把她打晕了？” “没有。”盛千鱼说。 刚刚那么慌乱的情况，谁也没留意‘女鬼’是怎么晕的，只知道自己的魂儿，好像离家出走了。 既然不是盛千鱼把‘女鬼’打晕的，那对方为什么倒下了？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屋内众鬼的喧闹，也在逐渐平复。 甜宝带着哭腔抽抽搭搭道：「地上那个阿姨，比隔壁坟的鬼都可怕。」 短发女孩安慰她：「不怕不怕，我刚才用假牙‘咬了’她一下，嘿嘿……」 甜宝小声说：「那…那一会儿我也想用假牙‘咬’他们。」 短发女孩：「好，拿着玩吧。」 说着，她把手中特殊材质的假牙送给甜宝。 假牙爷爷瘪着嘴：「？？？！！！」 烛光一闪一闪，众人不敢上前查看，盛千鱼一脸平静地走过去，蹲在‘女鬼’身侧，给工作人员翻了个身。 剩下的人聚在一团，视线齐刷刷地投在‘女鬼’身上，既害怕又好奇。 只有凌郁珩独独站在一旁，眼神幽邃，深褐色的眼瞳印满了她的身影，目光炙热而疯狂。 盛家小四真好看。 当工作人员露出全貌，众人本能后退一大步。 一半凹凸不平的血脸，黏腻不堪；另半边眼珠外凸，一条条狰狞可怖的疤痕，爬满半张脸。 嘴角像被撕裂了般，血肉模糊，一直延伸至耳根。 这化妆技术，真可谓是鬼斧神工。 许曌吓得结巴：“卧…卧卧卧卧卧卧槽！” 徐久扭头弯腰：“呕——” “啊！！！姐快晕了，千鱼你快来抱抱我！” 严茜茜刚说完，旁边投来一道冷飕飕的目光。 转头一看，她猛地打了个激灵，又怂又委屈地捂上嘴巴。 凌家这只醋狗也太小心眼了！ 她说说而已，这么凶也不怕把小千鱼吓跑。 徐久扒着墙，吐得稀里哗啦。 许曌一边给自己顺气，一边把妹妹往身后拉，许幽躲在他背后不敢看。 确认工作人员无碍，盛千鱼缓缓站起来，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指尖夹着一张纸巾。 “擦擦。”凌郁珩说。 她看了眼手上不小心沾到的道具血，道了声谢谢，默默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巾。 “走吧。” 缓过来的徐久眼神瞥着别处，完全不敢低头，忍不住问：“那个人，没事吧？” “没事，跟别的工作人员说一下就好。”盛千鱼淡淡道。 “呼～呼～呼～” 一行人正要离开，寂静诡异的小屋，响起一道有规律的呼噜声。 众人目光慢慢下移，最后落在某个恐怖吓人的‘女鬼’身上。 几张脸同时抽搐。 “……” 真是离谱遇到了他哥——离大谱！ 这姐睡得是不是太随意了？ 经过第一轮探险，大家都知道，盛千鱼的脑子里可能没长害怕神经。 后续的探险，几人嘴上说着不怕，身体却不自觉地靠近她。 可惜，事与愿违。 到‘疯人院’场地时，某人被npc划伤了手，仗着自己一米九的大高个，紧紧跟在盛千鱼身后。 挡的严严实实。 除了严茜茜和许幽，不许任何男性靠近。 说来也怪，某人一哼哼‘手疼’，盛千鱼就会特意关照一二。 后来，许曌站在后面实在害怕，便效仿凌大少，厚着脸皮嚷嚷手疼、肚疼、头疼。 全身上下喊了遍，盛千鱼只疑惑地看他几眼，好心提了一句。 “要不我们出去吧？” 许曌：“……” 他只想站在盛千鱼身旁辟邪。 虽然也是关心，但这家伙怎么区别对待？ 难道是因为他没凌郁珩长得俊？真是肤浅！ 几个又怂又想玩的人，谁也不愿意提前出去。 于是，盛千鱼领头带着一群小鸡仔，继续探险。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一间满是蓝光阴森的‘密室’，屋内有三张小床，空空如也，并无吓人的东西。 就在大家松懈之时，墙上的壁画突然转动，壁橱方格里竟倒挂了一个人。 白衣黑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随即缓缓咧开大嘴，口中露出好几个眼珠子。 一个一个地吐出来，眼角开始渗血。 嗓音嘶哑刺耳，一直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啊！！！！！” 「哇————」 刹那间，各种尖叫声像立体音响，环绕在盛千鱼耳畔，炸的脑仁疼。 两个女生不管不顾抱着她的胳膊，一边勒紧，一边闭眼嚎叫。 “没事，都是假的。”她轻声安慰。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此时此刻，谁还有理智想真的假的。 严茜茜：“不行，死了死了，我要死了，千鱼快把姐打晕！” 徐久和许曌两人吓得直往盛千鱼身上扑，被凌郁珩伸手一拦，嫌弃地推开。 “我弟身子弱，承不住你们的重量，保持距离。” 徐久：“……” 许曌：“？？” 两人越来越觉得某人不顺眼。 很想骂他：你丫倒是别霸占人家后背啊！ 想要离开，必然会经过壁橱，因为出口就在吊人旁边。 可双脚仿佛被灌了铅，僵在原地，身体动弹不得。 这时，突发异变—— 壁橱里的吊人忽然掉下来，脑袋着地，发出一声惨叫，鲜血流了一地。 众人捂嘴惊叫。 玩得不亦乐乎的小鬼们，蓦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瞬间安静。 凌郁珩目光一凛，下意识走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边可怖的画面。 低声道：“乖，别看。” 盛千鱼脸色骤变，第一时间捂住两个女生的眼睛，尖叫声还在回响。 她转身而立，冷静且严肃道：“走！立刻出去。” 双眸微动，盛千鱼眼底闪着不易察觉的光芒，神情冷肃，一瞬不瞬盯着出口，渐渐眯起了眼睛。 那是……？ 第62章 非一般的幽魂 盛千鱼领着众人走出来，第一时间把刚才的事告诉工作人员。 负责人大惊失色，连忙拨打120，并且联系了老板。 其他人受到惊吓，纷纷围在盛千鱼身边，仿佛她是一根定海神针，有她在，就能安心。 出了这种事，鬼屋负责人决定暂停营业。 他让工作人员跟余下的玩家挨个解释，只字未提他们说的事，生怕引起恐慌。 只道是别的原因，承诺全额退款。 等所有玩家离开后，负责人跟着前去查看。 一伙人坐在花坛边，魂不守舍地望着鬼屋方向。 不久后，救护车来了。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里面出来，步伐稳健又迅速，他们隐约看到了鲜血模糊的头。 刚才的惨叫声，犹在耳边，也不知道那人是否还活着。 众人心思各异，眼睁睁看着救护车从眼前开走。 救护车在游乐场出现，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尤其是停在鬼屋这种地方，引来许多人围观。 鬼屋老板过来的时候，恰好遇上要离开的一伙人。 “各位等一下！” 从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喊。 众人闻声回头，几张困惑的脸盯着跑来的胖男人，看完对方，眼神齐刷刷地投向某人。 全都在等她说话。 胖老板停在他们面前，笑呵呵道：“那个…我是那家店的老板。”扬手指了一下鬼屋方向。 “能不能拜托各位回去之后，对今日之事缄默于口？” 许曌皱了皱眉，“你们的设施有安全隐患，闹出了人命，不想着去救人安抚家属，第一时间先来要我们闭嘴，是不是有病？” 严茜茜哼了一声，跟着附和：“就是，有这闲心，还不如赶紧去医院。” 胖老板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眉眼间透着不耐烦，正准备开口继续劝说，站在几人中的淡漠少年突然出声打断他。 “老板有空请个大师来看看吧。”盛千鱼瞥了眼远处的鬼屋。 胖老板：“……” 不就是设备故障，这小子怎么扯到玄学上了？ 小鬼们悬在半空中，情绪有些激动，你一言我一语。 小河：「我刚才在那间屋里被撞了一下，是不是有其他生物？」 毛毛：「那间屋里有别的幽魂。」 假牙爷爷：「哪个杀千刀的玩意儿，把我假牙拿走了？」 甜宝：「我躲在小梦姐姐的胳肢窝下面，看见一道风影跑过去，很快就不见了。」 头顶的热议还在继续，盛千鱼已经确定，这次事件就是恶鬼所为。 那抹幽魂，恐怕存在的时间不短，行动迅猛，连她都没有察觉到。 对方成魂，至少已有百年。 缓步来到老板面前，盛千鱼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小声问：“您家店曾经发生过这种事吗？” 胖老板表情一变，眼中划过惊慌。 很快，他恢复如常，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可能！我们的店开了10年，口碑一直很好。” “这次就是意外，我们一定会定期检查设备，保证不再出现类似的事。” “希望各位不要出去乱说，欢迎再来玩。” 说罢，不等盛千鱼反应，胖老板转身大步返回鬼屋，令身后几人好奇极了。 她望着那家鬼屋，面色逐渐凝重，那个老板好像说谎了。 看来，今日之事，不是第一次。 “以后你们不要来这家玩了。”盛千鱼对身后几人说。 众人频频摇头，连冷酷寡言的徐久同学，也跟大家异口同声道：“不来了！” 兴致勃勃而来，神情恹恹而归。 严茜茜和许曌兄妹在游乐场门口，等自家司机来接。 徐久和凌郁珩骑着车，分别停在盛千鱼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盛小鱼，上车送你。” “我们顺路，要不一起？” 两道不同声线的男声，却在同一时间传进盛千鱼耳中。 路边等车三人组，闻言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严茜茜猛地瞪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搞不懂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凌家大少是那个，她知道。 但这个孤僻的徐家二少爷，眼神满含期待，什么情况？ 许幽眼巴巴望着陷入两面夹击的某人，怯怯地张开嘴，身旁的哥哥忽然走向旋涡中心，她只好闭上了嘴巴。 许曌笑着问：“我家司机马上到，坐我们的车吧。” 看着此刻三足鼎立的局面，盛千鱼有些懵懵然。 “其实，我家司机还活着。” “…………” 等待被选择的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空气中响起一阵幸灾乐祸的声音，是从小鬼们口中发出来的。 假牙爷爷：「这几个男的，是不是对咱家小鱼有意思啊？那可不行，我孙子还没回国，小鱼可是我预定的孙媳妇。」 短发女孩：「可姐姐喜欢直男，他们对男装的姐姐这样，直得起来吗？」 甜宝天真地问：「小梦姐姐，什么是直起来？难道他们平常都趴着吗？」 短发女孩：「哈哈~我滴妈呀，哥你给甜宝解释，让我去笑一会儿。」 被龙凤胎妹妹点到名的毛毛：「……」 他们的讨论，全部钻进了盛千鱼的耳朵里，当事人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她早已习惯他们偶尔的不正经，所以根本没把那些话当回事。 三人中，只有凌郁珩知晓她的身份，而其他两人，盛千鱼认为，那是同学之间互帮互助的交情。 毕竟，在鬼屋里，许曌和徐久互帮互助，关系非常友好。 半晌后，盛家司机是第一个赶到游乐场的人。 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里面传出司机恭敬的喊声。 “四少，上车吧。” 盛千鱼跟另一边的严茜茜和许幽摆摆手，又跟三个不怎么高兴的男人道别，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嘶——” “哎…手好像要裂口了。” 男人嗓音低沉，透着一分委屈和六分无奈。 抬脚动作一顿，她微微偏头，眼神落在旁边摩托车的把手上。 在鬼屋时，凌郁珩的右手被npc划破了，当时并没有出血。 可现在，那只手裂开了一道口子，正在往外慢慢渗血。 红与白，那么鲜明的对比。 盛千鱼呼吸一滞，她觉得很漂亮，很想上前摸一下。 最后还是理性居多，并没有冲动去触碰他。 “你让朋友来接你吧。” 那只手需要消毒。 听到她的话，凌郁珩垂下眼皮，让人看不到眼中的神色，只听他沉声委屈道： “朋友太贪玩，叫不来。” “没事，裂口流点血罢了，男人多条疤也无妨。” 留疤？盛千鱼蹙了蹙眉。 说完，凌郁珩慢条斯理地戴上头盔，眼睛始终低垂着，并不看她。 站在旁边的许曌和徐久，齐刷刷瞪着他，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嫌弃。 这位凌大少，怎么突然茶里茶气的。 以前他干的英雄事迹，都被吃了吗？ 一点小伤，叽叽歪歪的，丢不丢人。 许家和严家的车子陆续赶到，几个小鬼跟盛千鱼打完招呼，纷纷离去。 就在大家准备各回各家时，他们发现，某人把摩托车停在台阶上。 转身跟着盛千鱼，上了盛家的车。 上车前，那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耐人寻味。 众人：“？？？” 第63章 一言为定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司机悄悄瞥了眼后视镜，后座两人相隔甚远，各自望着窗外，毫无交流。 他不禁松了口气。 之前载先生和大少爷回来时，他见过这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好像是凌家的大儿子。 本该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人，却不知为何搅合在一起。 现在这个场面，他们吵架冷战了？ 果然，两家利益横在两人之间，这朋友恐怕交不长了。 他幸灾乐祸地想：回头告诉先生他们，大家应该会很开心。 谁知，司机刚乐呵两分钟，安静如鸡的后座，忽然响起一道淡淡的关切声。 “你的手，拿过来。” 身旁的男人瞬间把受伤的手伸过去，放在车座扶手上，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此时没有外人，盛千鱼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渴望，触碰之前，还是礼貌询问了一下。 “我能摸一下吗？” 盛家司机屏住呼吸：“！！！” 要不是正在开车，他真想扭头大喊：四少，他是敌军派来的细作，你可不能被蛊惑呀！ 某个被定义为细作的人，垂眸注视着盛千鱼精致的侧脸，眼神幽邃，目光痴迷而专注，仿佛要把对方刻在瞳孔中。 “不用问，你想怎样都行。”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对方说话太随意。 盛千鱼觉得他的语气很奇怪，说得好像她能为所欲为似的。 检查完伤口，她抬眼看向左边，恰好撞进一双迷人又危险的凤眸。 凌郁珩没料到她会突然仰头，神情一怔，眼神随之转变，散漫地笑起来。 “谢谢你送我，作为回报，手给你，随你摸。” 他把另一只修长完好的手伸过去，准备收回这只受伤的手。 结果，某人直言拒绝了。 “我就想摸这只。” 那只手没沾血。 盛千鱼的眼中泛起灼灼光芒，她抚摸裂口处，指腹划过渗出来的血迹，唇角上扬，展颜一笑。 如玉的骨节，染上绚丽的红。 “真漂亮……” 她一边轻抚，一边喃喃自语，旁若无人地把玩心爱的‘玩具’。 凌郁珩好似感知不到手上的痛，非常专注地看她抚摸伤口，哪怕会渗出鲜血，他依旧眼含笑意。 看着她纤细的指尖，沾染了那抹艳丽的红色，不知为何，他胸膛里跳动的心脏，正在疯狂发热。 仿佛自己的血，给她刻下了烙印。 原来，她这般重口味。 这一刻，凌郁珩忽然知道，该怎样去攻略这个不开窍的家伙了。 他倾身靠近，贴在某个专心玩手的人耳边，嗓音低磁轻柔，缓缓道： “你喜欢手，伤它、玩它、蹂躏它，一切都随你；而我喜欢你的人，只要每天看看你就行，绝不勉强。” “盛小鱼，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盛千鱼腾的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你认真的？” 凌郁珩一脸端正：“嗯。” 听到他的回答，盛千鱼眼中散发着少见的兴奋。 只要每天露露脸，就能换来一双漂亮的手，肆意把玩？ 似乎，大概，好像不亏。 她勾了勾唇，露出一丝友好的笑容，“好，一言为定。” 男人伸出小指，勾上她的，轻轻摇晃，笑得意味深长。 “咳咳咳——” 驾驶座传来一阵猛咳。 定好盟约，盛千鱼松开某人的手，淡定从容地靠在椅背。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把手送到她面前，并承诺任她凌虐或玩弄。 妈妈说她不能早恋，但好像没有说不许别人喜欢她。 只要她拒绝，对方对她的喜欢，便是单方面的事，还有两个月成年，她并没有违约。 “每晚我给你发视频。”盛千鱼停了一下，“5分钟够吗？” “？” 凌郁珩有一瞬间的恍惚，怔怔地看着她，还有这种福利？ 他呆愣的状态，让盛千鱼有些摸不准对方什么心思，以为这个时间不够，她沉眉想了想。 别人把双手的使用权送给她，5分钟的视频露面，可能少了些。 于是，她伸出手指比个数—— “8分钟？” 凌郁珩眉峰一挑：“？！” 见他一脸愕然，还没反应，盛千鱼抿唇沉思，望着对方又说了一个数。 “10分钟。” “！！！” 凌郁珩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本意只想每天让她拍个照片，或来见她一面。 完全没想过，她竟然提出每晚跟他视频。 十分钟的视频？！ 当他回过神，看向旁边，发现盛千鱼面带愁容，蹙起清秀的眉毛，闷闷不乐道： “我很忙，要复习，要睡觉，十分钟还不够吗？” 凌郁珩急忙表态：“够了，谢谢。” 生怕晚一秒，这天降的大馅饼就消失了。 盛千鱼正犹豫着要不要说15分钟，对方给了回应。 她暗暗松口气，差点以为玩具要不翼而飞了。 交易达成，接下来，她就可以对那双手行使权利，家里珍藏了一条红色丝带。 也许以后可以绑在手上玩一下，应该很漂亮。 月湖湾门口，停着一辆警车。 盛家司机把车停在它后面，瞅着外面，好奇嘟囔了一句。 “来这儿蹲点，这是哪个富二代犯事了？” 凌郁珩下车后，俯身趴在窗边跟她道别，正要关窗，从远处陆续走来两名警察。 “打扰一下，麻烦你俩跟我们走一趟。” 盛家司机惊诧不已：“！！！”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警车带走了盛千鱼和凌郁珩。 半晌后，他立刻开车跟上，顺手通知了盛家。 第64章 骗你，我立刻暴毙 警察局。 还是老地方和那个老熟人。 张鹏举着保温杯走进屋，看到椅子上无比熟悉的两个人，他张着嘴愣在原地。 有点不太敢喝嘴边的茶。 “张警官好。” “好久不见，张警官。” 两人十分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张鹏：“……” 他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俩小祖宗怎么又来了？！ 他迅速放下保温杯，系好领口解开的扣子，板着脸问他们：“这回你俩又把谁逼疯了？” 两人坐在椅子上一脸问号，对方的话，让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张警官，我们是被警车拉来的。”凌郁珩无辜地说。 警车？ 张鹏猛地倒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站在他们面前打量。 “你俩该不会……”杀人了吧？ 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房门开了，一名警察走进来，看见张鹏在，先跟他打了声招呼。 “鹏哥你回来了？那这俩人就交给你了，我那边还有三个人。” “……”张鹏很想骂人。 小秦走之前，特地将今日的事跟他说了一下，张鹏这才知道，原来是他误会了。 既然都是老熟人，那就不用问得太官方了。 张鹏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看着他们俩，叹了好长一口气。 似欣慰似感慨：“看来你俩上次回去后，反省成长了。” 他拿起保温杯喝茶，没看到俩人脸上的疑惑，自顾自地继续说： “今天叫你们过来，主要是有个游乐场出事，受害人家属来报警，顺便把那家店告了。”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凌郁珩不解。 张鹏：“那家老板坚称设备没问题，查监控，事发时你们几人正好在场，所以找你们来问一下情况。” 一直沉默的盛千鱼忽然抬眸，看着对面的警察说：“确实不是设备的问题。” 此话一出，张鹏敏锐地嗅到了关键点，拉着椅子凑到她这边，谨慎又严肃地盯着她。 “你看到了什么？” “是鬼做的。” “……” 张鹏嘴角一抽，面色有些僵硬，正想严厉提醒她不要乱开玩笑，忽然想起对方曾经的病历。 他低头捏了捏眉心，非常无奈地朝她摆摆手。 “你…你喝果汁吧。” 盛千鱼：“？” 看来盛家这个精分又严重了，张鹏觉得，还是问旁边那个，还算正常的祖宗比较好。 “当时那个人是怎么掉下来的？” 凌郁珩直起身，把桌上的果汁递给旁边，换来某人一个困惑不已的眼神，但盛千鱼还是接过了杯子。 他想了想，薄唇轻启：“小风一吹，就掉下来了。” 张鹏额角突突直跳：“……” 这俩祖宗说得一个比一个离谱。 “希望你们好好回答，配合我们的工作。”张鹏咬牙道。 “张警官，确实是小鬼所为。”盛千鱼眼神真挚，“骗你，我立刻暴毙。” 暴毙？在他们警局？ 她的话把张鹏吓得瞬间跳起来，双手在胸前一通乱挥，惊慌无措道：“可不敢乱说！” “快呸呸呸，快来，拍拍木头！” 这小祖宗要是因为幻想中的东西，乱发誓，最终死在警局里，盛家不知道准备怎么闹呢。 说着，张鹏拎起木椅子，举到她面前，示意她拍拍。 太奇怪了，盛千鱼微微蹙眉，注视着对方，郑重其事地又说了一遍。 “真是厉鬼所为，我……” 话未说完，面前多出一个大橙子，张鹏出声打断她。 “大侄子，吃水果，叔信你！” 盛千鱼：“……” 可她觉得，张警官并不像相信的样子。 更像——哄傻子。 身旁的男人忽地笑了起来，被张鹏带着警告瞪了一眼，嚣张的笑声渐渐收敛了些。 问了15分钟，说词依旧是原先那样。 无奈之下，张鹏让他们离开，话语间透着几分催促，好像赶人似的。 亲自把他们送出警局才放心。 两人刚出警局，便看到盛家司机给盛霆开车门，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往这边走。 “小鱼？”盛霆大步走来，担忧地上下打量她，“我听说你被警察逮捕了，没事吧？” 盛千鱼怔忡片刻，眼神默默扫向他身后的五叔，对方扭头尴尬地挠耳朵。 “我没事，爸爸您回公司吧。” 知道她没事，盛霆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自动忽略了女儿身旁像保镖似的大柱子。 “难道游乐场发生命案了？” 盛千鱼轻轻摇头，刻意压低嗓音：“鬼屋有个厉鬼，伤完人跑了。” 盛霆大惊，低头再次检查女儿有没有受伤，最后确认无碍，拉着她朝远处的车子走去。 拉开车门，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又不失礼貌的喊声。 “盛伯伯，再见。” 把女儿送上车后，盛霆回首望着马路对面，深深看了两眼张扬桀骜的青年。 他皱了皱眉，把心里那股酸溜溜的不爽压了下去，沉声跟司机说了一句话，转身上车。 打完招呼，凌郁珩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了一个人，准备让对方骑摩托来接他。 这时，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男士皮鞋。 他抬眼往上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是盛家的司机。 “我们先生说，送你一程。” 于是，凌郁珩跟着司机上了盛家车子。 坐上副驾，他刚把月湖湾的地址告诉司机，手机里蓦地传出一声痛苦憋闷的喊叫。 “老凌，我便秘了～你快来给哥们送个开塞露吧！” 凌郁珩僵硬地低下头，盯着手机屏幕，不知何时拨出去的电话，话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喂？郁珩？你真是跟我心有灵犀，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快！十万火急——” “对了，来时千万别说给我送开塞露！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周家就全知道了。” “呃嗯……老凌，快来救我……” 凌郁珩无情地挂断电话，沉默片刻，转头跟司机说：“麻烦您送我去最近的药房，多谢。” 车内死寂一般的宁静。 后座的盛家父女互相看了眼对方，随即默默收回视线，不发一语地转向窗外，按下车窗，无声看风景。 周家？该不会是周同书的儿子吧？ 盛霆沉眉望着窗外，那么跳脱像皮猴的性子，极大可能是老二。 周家在锦庭园，等凌家小子送药过去，少说得一个小时。 思索片刻，他拿出手机，给周同书发了一条信息。 【你家老二便秘，在厕所喊救命，让佣人赶紧找药吧。】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后，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小子便秘，为什么盛霆会知道？ 周同书脸色涨红，咬牙道：“周烨拉不出屎，还要昭告天下？” 气归气，骂归骂，最后他还是通知了家里的佣人。 第65章 又是那个梦 毫不知情的周烨满头虚汗，在卫生间跟马桶斗生斗死，满心期待着好兄弟来拯救他。 盛家司机把车子停在一家大药房门口，副驾上的男人正要下车，后座传来一道浑厚男音。 “不用去了，周家已经去救人了。” “？” “老五开车。”盛霆冷声道，“送他回去。” 凌郁珩愣了一秒，紧接着默默锁上车门，任凭盛霆安排。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月湖湾小区。 前座男人下车后，按照年龄挨个道别，并向盛霆表达了感谢。 盛霆闻言暼向外面，目光深沉，敛起张扬不羁的个性，凌家这个儿子，倒是比凌肖鹤顺眼一些。 下一秒，凌郁珩趴在车窗，凝视着车里乖顺淡漠的少年，低声说：“盛小鱼，明天见。” 盛千鱼嗯了一声，视线盯着他搭在车窗上的手，淡淡道：“记得消毒，不要留疤。” “好。”凌郁珩弯了弯嘴角。 看完全程，盛霆刚长出来的好感度，瞬间降到负10，瞪了一眼那头拱他家小白菜的野猪。 “老五，开车，小鱼受惊，需要休息。” 接到指令，老五火速掉头，车身从凌郁珩面前经过，风一般地驶向盛家。 路上，盛千鱼忍不住好奇，歪头看着旁边表情不佳的儒雅男人。 “爸爸，我不怕鬼。”它们怕我。 盛霆面不改色道：“我说的‘受惊’是指来警局，坐警车肯定吓坏了，回去好好休息。” 她眨眨眼，很想说‘警车挺好’，但看到父亲一脸慈爱，她抿着唇一语未发。 后来，怕尴尬，盛千鱼十分给面子地点点头。 “爸爸说得对。” 盛霆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明天要不让淮之陪你去凌家？”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盛霆无奈地笑了笑。 他想派老三去当监视员的想法，被无情终结了。 把盛千鱼送回家，司机调转车头送盛霆回公司。 到了晚上，盛家人吃完饭，一起围坐在三楼的小电影院里，看盛允墨的新电影。 演到跟女主的亲密戏时，安静又昏暗的环境里，忽然响起一个充满好奇的声音。 “这是二哥的荧幕初吻吗？” 盛千鱼的脑袋倚在林美依的肩头，母女俩半躺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前面的大屏幕。 躺在隔壁沙发的盛淮之，听到她的话，不禁发出一声嗤笑，翻身侧躺，胳膊支着头，看向天真的妹妹。 “小鱼儿，你不知道有种技术叫‘借位’吗？这个电影里，就这一个亲密镜头，还是清汤寡水的亲嘴角。” “这哪算吻呀，我跟你说……” 盛泽礼轻咳一声打断他，声音清冷：“淮之，不要带坏小鱼。” 一听这话，盛霆把靠枕丢到小儿子身上，后者‘哎哟’叫了一声。 他跟风附和：“就是，别教坏你妹妹，小鱼还小呢！” 看电影渐渐变了味，盛家父子开始批斗教育盛淮之，最后林美依实在忍无可忍了。 “你们要是不看就回去办公或者学习。” “别影响我们看电影。” “再说了，咱家小鱼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好奇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 “以后遇见喜欢的人，才不会那么手足无措。” 林美依的话像小刀一样，一句一句地，统统扎进盛家三父子的心坎里。 表情一个赛一个精彩。 唯独被议论的主人公，目光专注，看着大屏幕上的电影，完全不受外界影响。 林美依见他们像个石雕一样，没有任何反应，扭头小声问女儿：“小鱼，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的话，令父子三人纷纷屏住呼吸，好奇答案是什么。 盛千鱼正沉浸在电影剧情里，并没有听清林美依的嘟囔，只是对妈妈做出本能的回应。 她轻柔地嗯了一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除了林美依惊讶不已，盛家三父子活脱脱像被雷劈了一样。 盛霆：……完蛋！还是被拱了！ 盛淮之：是不是凌疯子？老子要撕了他！不磕破头，他休想进盛家门！ 盛泽礼起身淡淡道：“我还有工作，你们看吧。” 他走后，室内又开始了新一轮讨论，这次的话题是关于盛千鱼大考。 夜色渐沉，盛家别墅的灯光，陆续熄灭，人们缓缓进入了梦乡。 *** “为什么他们在哭？” “因为亲人离世，爱人永别，所以难过。” “为什么我不会难过、不会哭，也不会笑，是因为我天生无心吗？” 黑袍男人淡淡笑了一声，揉了揉红衣少女的脑袋，探到她仅剩不多的命线，声音不觉放缓。 “你想体验爱憎怨？” 红衣少女仰起头，望着对方，潋滟璀璨的双眸熠熠发光，面无表情的小脸，罕见般露出一抹惊喜。 “什么是爱憎怨？我死后会投胎吗？就能感受那些情绪？” 男人敛容看她，幽邃的凤眸中隐隐透出一抹怜惜，厉声道：“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明日之后，你就能感受到那些。” “如果我变了，你就离开冥殿吧。” 红衣少女懵懂地望着他，想了好久，摇摇头。 “虽然你有时很凶，但我不会嫌弃你的。” 冷峻孤傲的男人破颜一笑，抬起如玉的左手，再次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指尖顺着柔顺的发丝，轻抚至发尾，最后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山顶的画面一转，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玉床，红衣少女躺在上面，沉静安详，仿佛死去了一般。 下一秒，响起一个突兀刺耳的声音，梦境顷刻消散。 盛千鱼睁开眼，目光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耳畔是不依不饶的手机闹铃。 又是那个梦，依旧是只闻其声，看不清人的画面。 “那双手，好漂亮……” 她揉了揉眼睛，梦里的画面逐渐模糊，只记住了一双漂亮的手。 整整一天，盛千鱼都在屋里复习，直到某人打电话提醒，她才放下复习资料。 起身走进衣帽间，选了一身林美依给她定做的西装。 拉开柜帘，几排罗列的假发，凌乱不堪，仿佛被土匪蹂躏了似的，偶尔还能找到几根猫毛。 大致一看，只剩下几顶颜色有些扎眼的假发，完好无损。 如此钟爱她的黑色假发，只有那只暹罗猫——铁头。 盛千鱼：“……” 第66章 有了危机感 傍晚时分。 盛千鱼收拾妥当下了楼，找来管家，让对方在库房随意挑一个当做伴手礼。 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反正她去凌家也不是庆生的。 离开时，恰巧碰上放学回来的盛淮之。 见她发色变成了烟灰色，皱起眉，极其不满地拦下她。 “小鱼儿，你去凌家看鬼，需要打扮这么俊俏吗？” “不行不行，你等我一下，先别走啊～” 说罢，盛淮之一溜烟儿冲上二楼不见了。 不到两分钟，楼梯上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盛淮之一路小跑过来，把手中的墨镜戴在她脸上。 “好了！嘿嘿…这下子，就没坏人能盯上你了。”他骄傲地说。 盛千鱼忍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三哥，晚上戴墨镜，更惹眼。” 盛淮之愣住，仔细一看，可不是嘛！ 少年一头烟灰色短发，墨镜挡住半张精致小脸，只露出下半张脸，像个时尚小鲜肉。 那张莹润饱满的唇尤为显眼。 “！！！” 还是别遮了……看眼睛总比看嘴巴好。 “小鱼儿，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盛淮之笑呵呵地看着她，“我还没见过鬼呢。” 她摘掉鼻梁上的墨镜，还给盛淮之，一本正经地说：“三哥见过。” 不止见过，还驮过。 “啥？什么时候？”盛淮之憨憨地问。 “我上次从警局回来，你抢走的帽子上，睡着一个小鬼。” “？！？！” 盛淮之嘴巴大张，听完她的话，整个人都傻了，连盛千鱼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盛家门外，树荫下停着一辆摩托车。 男人身姿挺拔，一身劲装，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青筋，藏在皮肤下，很性感。 只是，怎么看都不像去参加宴会，更像是去干架的。 凌郁珩见到她，眼神一亮，“怎么换发色了？” “家里的猫把头发弄坏了。” 盛千鱼接过他递来的头盔，“除了这个，其他都太显眼。” “可你本身就很显眼。” “什么？” “没什么。”凌郁珩轻笑一声，“走吧。” 上车前，盛千鱼特意看了眼对方的手。 受伤的地方已经结痂，伤口并不大，想来过几天就能好了。 想着想着，脑海中忽然出现另一双漂亮如玉的手，盛千鱼眼神痴迷，不由得看向车把。 “不知这双手，跟那双手相比，哪个更漂亮？” 身旁的男人蓦地出声：“你说什么？” 嗓音冷沉，透着丝丝不悦。 她猛然清醒，摇头淡淡道：“没事。” 盛千鱼没有注意到某人探究的目光，她戴好头盔坐上后座，习惯性抓着对方腰侧的衣服。 下一刻，一双大手握住她的，往前一拉，自然而然地圈住他劲瘦的腰。 “你抓衣服，这t恤到凌家可能就不能看了。” “要是你抓得太用力，说不定就撕烂了。” 凌郁珩回头，眼神戏谑地看她，“你总不想看我袒胸露……吧？” 盛千鱼神情一怔。 回想起曾经无意中见过的胸肌，诚实地回道：“你身材不错，别人应该不会嫌弃。” “……” 这是嫌弃和不嫌弃的问题吗？ 凌郁珩敛容回头，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将心中憋闷的郁气强行压下去。 刚才盛小四好像说，有人比他的手漂亮，难道她有新玩具了？ 是谁？ 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凌郁珩带着一肚子疑问启动了车子，朝凌家老宅方向驶去。 *** 此时，宾客还没来，凌家正在上演一场小闹剧。 偌大的客厅里，回荡着一道任性骄纵的不满声。 “爸，你明知道我跟他不合，每年生日，他不参加还好，一来就是炸弹。” “今天是我成人礼，你叫凌郁珩过来，到底安了什么心？” 话音刚落，凌萧羽脑门上受到了一记重锤，痛得他直嗷嗷。 “你再嚎大点声，争取把你爷爷喊下来！”凌肖鹤一脸怒容地瞪着他。 这个浑小子，一天天只能看到眼前不爽，完全不顾大局。 不管怎么说，凌郁珩是他亲生儿子，更是凌家老大，正式场合必须出席。 金蓉羽见儿子挨打，从他身后走出来，一路小跑到沙发边，心疼地摸着儿子脑袋。 一边给他揉额头，一边柔声埋怨丈夫：“小羽只是实话实说，你好好说呀，干嘛动手打人。” “就是。”凌萧羽撇撇嘴。 正想继续说，忽然从二楼传来一声咳嗽，吓得他立刻闭上嘴，像个鹌鹑似的窝在沙发里。 凌忠祥站在二楼围栏边，眼神瞄着外面，问楼下的人：“小珩怎么还没回来？” 老爷子一出来，金蓉羽瞬间离开儿子身边，脸上挂上贤淑的笑容，边说边往门口方向走。 “我去跟佣人交代一下，等人来了，第一时间叫您。” 凌忠祥重重应了声，转身回屋，既然大孙子没来，那他还是回去继续看小说吧。 晚上8点，凌家花园里宾客如云。 有凌肖鹤平常的生意伙伴，有金蓉羽的三五个塑料好友，也有想巴结凌家的人。 更多的还是凌萧羽的狐朋狗友们。 凌萧羽是凌肖鹤的小儿子，受宠程度远超幼年丧母的大儿子。 光看个性十足的宴会布置，就能看出来，完全是按照年轻人的喜好，肆意妄为。 凌家对他是真纵容。 在场宾客环顾一圈，只有凌家老二和朋友们嗨玩，并没有发现凌家老大的身影，也没看到凌老爷子。 大家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都说凌家内部不和谐，现在是连维系都懒得出面了？” “凌老爷子估计在屋里沉迷小说呢。” “你怎么知道？” “咳！最近我家老头，被凌老爷子带疯魔了，每天早上5点不到，穿着道服坐在院里的石头上，说什么他要修仙成道。” “……” 他们能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一笑。 就在生日宴气氛最嗨的时候，别墅外面传来一阵摩托车声，小寿星切蛋糕的动作一顿，刀具定在了空中。 凌萧羽眼皮突突直跳，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蓝色摩托车冲进凌家，最后停在花园中，一高一低，从车上下来两个人。 高个男人摘下头盔，从后箱抱出一个盒子；矮个少年的左手拎着东西，很像伴手礼。 众人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不知来人是谁。 穿着随意也就罢了，宴会进行一半才来，如此没规矩，好奇逐渐变成鄙夷。 下一秒，就有人主动跑出来，为他们答疑解惑。 “小珩——爷爷等得头发都白了，我的乖孙，你可算来了！” 随着高亢的喊声，从别墅里跑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子，满面红光，兴冲冲地朝两人跑去。 盛千鱼歪头看他，恍然道：“原来你爷爷在此之前是黑头发。” 凌郁珩：“……” 他垂眸看向那双透着无辜的狐狸眼，总觉得她在调侃，却找不到证据。 抱紧怀中的黑木盒，对她勾唇一笑：“走吧，好戏该上场了。” 另一边，看到凌家老爷子兴致昂扬地冲向凌郁珩，众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第67章 压轴好礼 “哟，这位是……？” 凌忠祥浑浊微微下垂的眼睛，瞬时亮了起来，新奇地打量孙子身旁的俊秀少年。 “她是我……”凌郁珩语气停了一下，深深看了眼某人。 “非常喜欢的‘弟弟’。” 盛千鱼朝面前的老爷子点点头，礼貌地打招呼：“爷爷好。” “诶好好好～”凌忠祥咧着嘴嘿嘿笑。 弟弟？ 这还是他大孙子第一次带朋友来凌家，可见关系不一般。 老爷子的开心，是肉眼可见的。 对方一把握住盛千鱼空闲的手，这番操作，令人猝不及防。 凌忠祥笑得满脸皱纹，一边握手一边道：“好孩子，你是我们小珩的弟弟，以后就是我孙子。” “有时间常来家玩，爷爷教你练剑！” 盛千鱼眨眨眼，怔忡道：“我爸爸可能不会同意。” 凌忠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事，回头爷爷跟你爸通个电话就行了。” 身旁看戏的凌郁珩挑眉，充满玩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反复流连。 说了半天，凌忠祥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这个被他孙子列为‘最重要的弟弟’是哪家人呢。 他扬起嘴角，胡子随之而动，笑呵呵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盛千鱼。” 凌忠祥像个好奇宝宝，伸出手指在空中书写，“哪个字？” 怕他迷糊，盛千鱼看着他直言道：“盛霆的盛。” 老爷子的笑容一点一点定格在脸上。 以为自己幻听了，盯着那张精致的小脸，呆呆地问：“你是盛霆的儿子？” 暂时应该算儿子吧？盛千鱼默默点头。 气氛突然凝固，凌郁珩注意到自家爷爷目光呆滞，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他正要开口，老爷子突然惊醒。 凌忠祥嘴角大咧，眼神放光，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慈祥了几分。 “好，盛霆人品端正，他的儿子一定也不错，怪不得小珩喜欢你，要认兄弟。” “小鱼呀，回家帮我跟你父亲问好。” 凌郁珩和盛千鱼集体懵了。 这个剧情走向，好像不太对吧？ 盛凌两家，在私下争得不可开交，凌家老爷子为何对盛霆评价如此高？ 得知她的身份，似乎比之前还开心。 凌忠祥左手拍自己大孙子，右手拍盛千鱼，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俩。 “要不，今晚在我和月亮的见证下，你俩歃血为盟，结拜吧！” 盛千鱼脑门嗡的一下，第一次感到脑速跟不上对方。 耳畔响起一道低沉嗓音，透着淡淡的郁闷。 “你是不是看小说，走火入魔了？”凌郁珩沉声说，“结什么拜，我们来吃蛋糕的。” 凌忠祥拍了一下脑门，“对，咱们去吃蛋糕！” 以老爷子为首，两人跟在他身后，不急不缓地走向宴会中心。 “小珩啊，你这盒子里是什么？送萧羽的礼物吗？”凌老爷子好奇地问。 闻言，盛千鱼用余光淡淡瞥了眼那个黑木盒，没有吱声，安静乖巧地往前走。 在她头顶一米左右，两个透明幽魂高悬空中，时刻跟随着她。 凌郁珩眯了下眼睛，紧紧抱住盒子，嘴角上扬，注视着不远处僵硬的某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个呀～当然是今晚的压轴。” 花园宴会中心的人们，看到凌老爷子领着两个青年过来，有人开始恭维打招呼。 “凌老好久不见，您还是老当益壮啊。” “最近在家养生了吧？我看您气色红润，比上月的状态还精神呢。” 凌忠祥就是不想听这种虚头巴脑的话，才躲在屋里看小说，现在出来了，他笑着挨个摆摆手。 即便看出他的敷衍，众人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身家背景摆在那儿。 凌忠祥的人脉关系甚多，哪怕他臭着脸，他们也会笑呵呵地贴上去。 只要攀上一点关系，那就能少辛苦几年。 知道凌老爷子偏心大孙子，有人极有眼色，转脸笑着跟凌郁珩打招呼。 一个刚拍完凌萧羽马屁的男人，冲老爷子身后冷傲的青年说：“凌少在忙学业吗？我家小茂说最近都没见过你。” 凌郁珩低笑一声：“不该吧，他之前跟孙照在酒吧聊少男，还跟我打招呼了。” 中年男人脸色一僵，悻悻地转身走了。 后来再有想上前巴结的人，见此情景，纷纷打消了肚里的歪念头。 “你继母是哪个？”盛千鱼站在他身旁，小声询问。 凌郁珩打眼一瞧，在人流中心找到了金蓉羽。 侧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10点钟方向，打扮得像花孔雀似的女人。” 某人温热的气息钻进耳膜。 盛千鱼摸了一下耳朵，试图缓解那个痒痒的感觉。 视线掠过他说的方向，在众多年轻人中，找到了目标人物。 她抬脚缓缓走过去。 身后的脚步不快不慢地跟着，她知道是谁，并未理会，自顾自地来到庆生中心地带。 “生日快乐。”盛千鱼面无表情地说。 她拿出管家准备的礼物，递给一脸错愕的青年，然后有意无意地移到金蓉羽身旁。 凌萧羽一脸懵逼地接过礼物。 这人是谁？ 为什么凌郁珩带来的人送他礼物？ 他们要搞什么？ 他紧紧盯着盛千鱼，研究了半晌，突然举起切蛋糕的长刀对着她。 大惊失色道：“你……你是那个咖啡店里的人！” 凌萧羽转头激动地喊凌老爷子：“爷爷——你快来！这个人就是……” 他还没说完，桌子发出‘咚’的一声，打断了后面的话。 凌萧羽回首瞪着踹桌子的人。 看清来人后，他眼皮开始疯狂抽动，这个大哥又想干嘛？ 凌郁珩眸光森冷，他走到凌萧羽身旁，慢条斯理地把黑木盒放在桌上。 他撩起眼皮，扫过围观看戏的众人，还有他那个一脸谨慎的好父亲。 凌郁珩唇角微勾，在他们充满好奇的目光中，打开了黑木盒前的金属片。 上面露出一张女人的大头照。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多谢父亲和金姨费心布置。” “大家吃好喝好，不用客气。” 凌萧羽：“！！！！” “…………”众人酒杯接连掉地。 凌老爷子揪着小胡子，整个人呆住了。 “凌、郁、珩！”凌肖鹤咬牙怒吼。 金蓉羽气得面色涨红，眼中腾起一股恶毒的暗光，转身离开现场。 目标人物离开，盛千鱼眸光一凛，默默退到凌萧羽朋友的后面，悄无声息地跟着她。 第68章 脑袋开瓢了 凌家人包括佣人在内，此刻都在花园宴会，别墅里空无一人。 金蓉羽扶着楼梯扶手，气呼呼地往顶楼走。 没有外人，她也不再维持自己温柔贤惠的形象了，嘴里小声嘀咕着，语气恶毒，毫不掩饰对某人的厌恶。 “纪小柔那个贱人真是阴魂不散！” “不止扰我清梦，那个疯儿子还抱着骨灰来家砸场子，当年真该费费心，让肖鹤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兴许他们母子早就团聚了。” “都怪苏老！若不是他当年多一事，按照大师的方法，纪小柔说不定已经魂飞魄散了，哪还有现在这些糟心事。” 金蓉羽越想越气，面容逐渐扭曲，她不由加快脚步，一路小跑上顶楼天台。 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悄悄跟着一个人影。 苏老？凌郁珩继母？ 盛千鱼不紧不慢地走着，根本不担心会跟丢，脑海中正在思索这两人的关系。 她今晚特地穿了一双软底鞋，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外面的喧闹和音乐将别墅里的动静，遮得干干净净。 一股冷风拂过，小鬼悬在盛千鱼身边，神情有些激动。 「小鱼，那个女人好像准备做坏事。」 「无忧在天台守着她，我下来找你时，她恶狠狠地看了眼下面，我瞧着那个角度，要是砸个东西下去，楼下的人不死也得开瓢。」 小鬼幽幽地飘到她另一侧，好奇地问：「你说她不会是要砸人吧？为什么不找别人做呢？」 盛千鱼沉默着往顶楼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不找佣人做，大概是她人设立得太温良，不信任凌家任何一个人。 所以才自己出手，事后躲在厕所，找个拉肚子之类的说辞蒙混过关。 这也是盛千鱼自己的猜想。 毕竟，她一路跟过来，并未发现凌家别墅安装监控，只有室外才有。 “你上去跟无忧陪她玩一玩。” 盛千鱼声音微弱，轻到只有离她最近的小铎能听见。 「嘿嘿，好嘞～」小铎扬风而去。 她停在天台门口，倚靠着墙边，将身体藏在暗处，冷眼看着那个花孔雀般的女人。 金蓉羽抱起脚边的花盆，放在天台边，望着下面的喧闹，挪动花盆位置，似乎在调整角度。 保养得当的贵妇露出一抹嘚瑟的笑容。 不用想，盛千鱼就猜到对方要砸谁了。 她默默掏出手机，友好又贴心地给某人发了一则消息，随后跟做鬼脸的无忧递了个眼神。 无忧心领神会，笑嘻嘻对她比了个ok。 交代好事情，盛千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刚走到花园，宴会中心那边传来一阵惊呼，众人愣了一瞬，纷纷围上去，现场一片混乱。 “卧槽……什么鬼东西？谋杀吧！” “天呐！怎么会有东西掉下来。” “管家——快打120！” “小羽？小羽——” 盛千鱼慢悠悠地走过去，抬眸看了眼天台，不经意地开口道：“我是不是眼花了，天台好像有人。”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声音不大，足够让身旁的凌老爷子听得一清二楚。 凌忠祥板着脸，扬声喊来佣人：“立刻上去查看！” 在场的围观群众看到凌萧羽的惨样，吓得一边往后退一边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这个小儿子不会被砸死了吧？那么多血，人都晕了。” “不好说呀，三层楼那么高……” “今晚也没刮大风，楼上怎么会掉东西？你说，会不会是家族内斗，某人使坏……” 后半句没说完，其他几人却听懂了他的话中之意。 默默把眼神投向事发地点，站在旁边淡定看戏的凌郁珩身上，方才兄弟俩的位置好像是相反的。 凌家大少说了一句话，引得凌萧羽恼羞成怒，举着切蛋糕的长刀朝他挥过去。 他进，他退，两人位置挪动。 结果，长刀并没有砍到人。 紧接着，‘砰’的一声，凌萧羽的脑袋开始冒血，整个人应声倒地。 凌郁珩嫌弃污血，挪到另一边，双手抄兜，一点也不担心倒下的弟弟，就那么事不关己地站在旁边看戏。 众人唏嘘不已。 有人甚至猜想，这场祸事，说不定是这个大儿子找人干的。 不止他们这么想，就连凌肖鹤也是如此想的。 鉴于此刻有众多外人在，他不好发飙，只能克制忍耐。 “抱歉各位，今日宴会招待不周，让各位见笑了，小儿发生意外，我让佣人送大家。” 说罢，凌肖鹤黑着脸嘱咐佣人，挨个送走客人。 这场‘凌萧羽成人礼’为主题的宴会，最终以主人公生死不明结束了。 等宾客离开，救护车拉走了凌萧羽，凌肖鹤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你这个混账东西，竟敢谋害你弟弟！” 被指责的青年垂眸一笑，抬头面色如常，凝视面前这位心疼爱子的父亲，语气充满讥讽道： “我建议你去医院看一看，有病趁早治。” “整个凌家，除了老爷子，我能指使动谁呀？” “凌萧羽现在生死不明，你老婆怎么不见踪影呢？” 凌肖鹤被他的嘲讽堵得哑口无言。 今夜算是颜面尽失，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走到凌郁珩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扬手打过去。 此时，一股冷风猛烈袭来。 凌郁珩迷了眼，后退一步堪堪躲开对方的巴掌。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直起身，看到眼前的场景怔了一秒，最后默默放下长刀。 悬挂的彩色灯带，甩到凌肖鹤怒气冲冲的脸上，一根又一根砸在他身上。 西装革履的男人手舞足蹈，滑稽不堪，非常努力撕扯缠在头上的灯带。 抽空朝佣人怒吼道：“赶紧来人帮我弄开！” 见凌郁珩毫发无伤，凌老爷子松了口气，宝贝孙子没伤到就行，转身往别墅里走。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人。 佣人们忙着解救闪闪发光的凌肖鹤。 看着眼前的变故，盛千鱼微微挑眉，眸光闪了一下，直勾勾注视着远处那抹透明的身影。 某人走过来，低头附在她耳边，低磁的嗓音透着一丝不正经，缓缓钻进耳中。 “盛小鱼，你又救了我一次，要不我……” ‘以身相许’四个字还未出口，便被她打断了。 “你妈妈在那里。”盛千鱼指着远处说。 第69章 吓尿了？ 凌郁珩脸上嬉笑的表情瞬间凝固。 什么意思？ 他脖子僵硬地转向另一边，顺着盛千鱼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凌肖鹤那边似乎越来越混乱，佣人手忙脚乱。 灯带一条又一条地掉落，越缠越紧，越缠越多。 空气中的温度随着这股奇怪的风，愈发寒凉，让人忍不住发抖。 他看不到纪小柔，却相信盛千鱼不会骗他。 凌郁珩嗓音沙哑，愣愣地望着那边道：“灯带，是她……” “嗯。”盛千鱼淡淡地说，“她正在那边发火。” 看那样子，不愧是琉璃奶奶的女儿，有她一半风采。 身旁的男人像个木桩似的，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之前拜托她帮忙的急迫。 难道他不敢过去？盛千鱼狐疑地想。 这时，一道浑厚充满怒气的声音，从别墅里传过来。 “凌肖鹤——你立刻给我滚进来！” 盛千鱼正准备带某人过去找妈妈，被这声嘹亮的怒音震住了。 佣人那边见老爷子发怒，灯带也不解了，直接扶着五花大绑的凌肖鹤走进别墅。 生怕晚一秒，火气撒到他们身上。 毕竟，凌家真正做主的是凌老爷子。 纪小柔目光呆滞，只知道跟着凌肖鹤走。 见此情况，盛千鱼扭头对身旁之人说：“你妈妈进去了。” 若是平时，凌郁珩懒得不参与凌家的事，但现在…… 他沉思片刻，牵起旁边纤细的手腕，领着人，迈开步子径直朝别墅而去。 盛千鱼不明所以地看看他，随后又低头看了眼握在腕处的大手。 嗯，真好看，那就拉一下吧。 两股小风从别处飘过来，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凌家大厅。 *** 一小时后。 凌忠祥神情肃穆，端坐在主位上。 右侧沙发是凌郁珩和盛千鱼，左侧沙发是刚从医院赶回来的凌肖鹤。 还有一个胡言乱语的女人，正在大厅里到处挥舞。 “有鬼！快找大师来。” “你……你们别过来！” “爸，老公，你们快把凌郁珩赶出去！他，他们身后有鬼！” “小羽呢？我们家小羽去哪儿了？”神情恍惚的女人瞪着凌郁珩，“是你对不对！” 整个大厅回荡着金蓉羽疯疯癫癫的喊声。 凌忠祥眉头紧皱，就连凌肖鹤也是一脸惊愕。 之前他被佣人拉进别墅，老爷子正要对他发火，在医院的管家打来电话，说凌萧羽做手术需要签字。 救人要紧，凌忠祥知道轻重缓急，吩咐他签完回来一趟，留管家在医院守着消息。 凌肖鹤赶回来一看，老婆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嘴里一直胡说八道。 头发凌乱，额头、脸蛋和下巴皆是伤。 刚开始，他以为是老爷子动手打人了，生气质问，却被对方扔了个茶杯。 佣人怯怯发声，凌肖鹤这才知道，金蓉羽脸上血淋淋的伤，是在天台发现她时就存在的。 “老婆，你怎么会在天台？” 凌忠祥冷哼一声。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萧羽过生日，她不在楼下招呼朋友和客人，跑到黑黝黝的天台上干什么！” “偏偏佣人找到她的时候，正是花盆落下来的位置。” 话音刚落，金蓉羽便不满地嚷嚷起来。 “你们不赶紧抓鬼，逮着我问什么？咱们凌家来了两只鬼，赶紧他们轰出去！”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尴尬。 佣人们悄咪咪地看向沙发那边，凌肖鹤也把目光投向了那两人。 他们探究的眼神，没引起当事人的注意，却先惹得老爷子一顿骂。 “怎么？龙虾糊住你们眼，真瞎了？” “我大孙子要是鬼，你们夫妻俩现在还能好好活着？” “早被吸干血，炼成干尸了！” 凌肖鹤：“……” 金蓉羽杵在原地愣住了。 像个小透明的盛千鱼，噌地一下抬起头，眼神颇有些崇拜地看着凌忠祥。 扭脸凑到凌郁珩耳边，好奇地小声问：“你爷爷是不是喜欢看恐怖电影？” 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声闷笑。 凌郁珩低头，注视着她侧脸上细小的绒毛，低声回道：“他是小说迷，酷爱修仙武侠和玄幻。” 原来如此，盛千鱼了然地点点头。 要是幽魂真如老爷子所说，这世间岂不乱套了？ 不过，吓一吓，玩一玩，倒是可以。 她眯起眼睛，凝望着远处木讷的纪小柔，美瞳下的异光微微闪动，悬浮在凌肖鹤头顶的透明身影，渐渐有了轮廓。 很快显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凌郁珩蓦地站了起来，瞳孔一震，目不转睛地盯着纪小柔，不自禁地呢喃了一声。 “妈…妈…” 凌家众人被眼前诡异又惊悚的画面吓呆了，张着大嘴，半晌没动静。 几秒后，大厅里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啊！！！鬼——恶鬼——” “纪…纪…纪小柔？！你，你别来找我！走开！” 佣人们被惊醒，吓得四处乱窜，一边大喊一边跑出别墅。 凌肖鹤起身站得老远，手中抱着花瓶，一脸谨慎地望着空中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凌忠祥也被吓到了，但为了维持他在孙子心中沉稳庄重的形象，愣是把尖叫咽了下去。 他想到前天在小说里看到的情节，突然就不怕了。 人常说，艺术来源于生活。 他强装镇定咳了一声，“那个，小柔啊…要不你坐下说？” 此话一出，盛千鱼再次对他投去了不一样的目光。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凌老爷子像朵大蘑菇一样，蹲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靠枕，紧紧盯着半空中漂浮的身影。 只可惜，纪小柔仍是一副呆愣模样，眼睛无神，任谁都看出她跟常人不一样。 “她怎么了？” 凌郁珩转身一把抓住盛千鱼的肩膀，拧眉无措地问她。 “不知道。”盛千鱼认真地说，她也觉得奇怪。 正常情况下，人死后并不会变傻，除非死前就是痴傻的。 她看着那双悲痛又脆弱的眼睛，心口一悸，多了几分陌生的动容。 “你……” 「小鱼快看，那个漂亮阿姨动了！」 身后的幽魂出声打断她，盛千鱼咽下即将出口的话，跟凌郁珩齐齐看过去。 只见纪小柔直直地朝方寸大乱的女人而去。 “你…你别过来！老公，救命——” “滚开！不要来找我，当年是你自己想不开，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眼看纪小柔就要扑倒她，金蓉羽吓得脸色苍白，眼睛一翻晕倒了。 下一秒，白色地板上多了一摊奇怪的黄色液体。 盛千鱼眨眨眼，有点发懵。 无忧他们都没吓死她，怎么一个毫无战斗力的纪小柔，就把她吓尿了？ 看来事情不简单。 除了凌肖鹤之外，其他人脸色骤变。 从金蓉羽恐慌惧怕的态度，还有她话语间的推脱，隐隐透出一个令人震惊的信息。 难道纪小柔的死，另有蹊跷？ 凌郁珩目光凛然，余光瞥向角落里怔忡的父亲，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凉意，大步朝凌肖鹤走去。 后者见状，指着他怒斥：“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呃！咳咳……” 他将凌肖鹤推到墙上，大手狠狠地掐住对方脖子，双眼泛红，凛冽森冷的嗓音，从口中一字一顿吐出来。 “说！我妈当年到底为什么会跳楼？” 第70章 凌郁珩发疯 “我……我…呃…我不知道。” “你…你个混账…东西，我是你……爸！” 凌肖鹤声音嘶哑，被掐得直翻白眼。 大手一点一点收紧，凌郁珩神色阴戾，泛着血丝的双眼，犹如失去理智的凶兽。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知道，那个女人跟他母亲的死有关系。 作为枕边人，他不信凌肖鹤会不知道。 说不定……他也是同谋。 阴冷的声线从薄唇中吐出：“不说？那就去死吧。” 等解决完这个，他再送那个女人下去跟他母亲赔罪。 凌肖鹤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儿子，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他奋力拉扯脖子上的大手，想要挣脱对方的禁锢。 奈何他低估了疯癫之人的手劲。 纪小柔一直围绕在金蓉羽身边转，呆滞的眼神透着几分恨意，眼中仿佛除了她，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毫不在意另一边亲生儿子的状态。 客厅里只有寥寥几人。 一个晕在尿里的现任儿媳； 一个飘在半空的前任儿媳； 还有一个淡定的俊美少年。 凌忠祥环顾一圈，竟找不到一个能使唤的人。 眼看凌肖鹤快翻白眼了，他吓得瞬间跳下沙发，踱步跑到父子俩跟前。 看着孙子这副疯魔样，凌忠祥既心疼又担忧。 他双手拽着凌郁珩的胳膊，生怕再刺激到他，语气柔和耐心道：“小珩，难道你想让爷爷去牢里看你吗？” “你看看，你的手都被抓烂了，快松开！放心，爷爷绝不会包庇你爸。” 本着看戏的心态，沙发上的盛千鱼始终保持沉默，耳边是无忧和小铎两只小鬼的声音。 他们绘声绘色讲着天台戏耍某人的事。 听完后，盛千鱼满意地点点头，偶尔观摩一下队友那边的状况。 她觉得这是凌郁珩的家务事，他自己能解决，只要不伤到手就行。 正准备给盛家发信息，让人来接她，却听见凌老爷子说的话。 盛千鱼眸色一沉，立即起身朝失控场地走去。 男人双眼猩红，狠狠掐着身下之人，推开了试图劝阻的老爷子，像个冷血无情的疯子。 那只漂亮的手，果然被凌肖鹤抓了好几道，幸好是皮外伤。 即便如此，盛千鱼看到后还是不高兴了。 她板着脸，上手卸了凌肖鹤的胳膊，对方吃痛，差点当场翻白眼。 凌老爷子下意识捂上嘴，把惊讶声压了下去。 乖乖嘞，盛家小子好勇！ 紧接着，盛千鱼的手伸向凌郁珩，双手固定着他紧绷的脸，用力转向自己这边。 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睛。 她凝视着他，嗓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悦道：“松开，手伤了。” 男人凤眸微怔，好似没听懂她的话，几秒后眼神又沉了几分。 盛千鱼随后把捧改成捏，双手捏住他的脸颊，凶狠的男人不禁多了几分可爱。 “再掐一会儿，你妈妈就走了。” 杀手锏一出，果然有反应了。 钳制对方的手瞬间松开。 凌肖鹤顺着墙壁瘫坐在地，脱臼的胳膊疼得他咬牙切齿，瞪着他们大口大口地喘息。 凌郁珩眼底涌动的疯魔逐渐消散，身体僵硬地转过去，一瞬不瞬地看着大厅的人影。 犹豫着不敢开口。 凌家人盯着在屋里游荡的纪小柔，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到她。 见某人愣着不动，盛千鱼直接走过去，在凌家祖孙三代震惊的目光中，牵起了幽魂的手。 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凌忠祥惊讶成了兵马俑。 凌肖鹤则吓得迅速后退，缩在墙角，对盛千鱼异于常人的举动，感到毛骨悚然。 下手狠，还能招鬼… 盛家这个继子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这就是盛霆一直藏着，不带他出来的原因？ 纪小柔神情呆滞，被动地浮在地板上，默默看着面前牵她的少年，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没等她开口，盛千鱼已经把她带到了凌郁珩身边。 “他想见你。” 她看了眼眉头紧锁的凌郁珩，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女幽魂，轻声问：“您不认识他？” 纪小柔看着对面面色紧张的青年，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你见过我儿子吗？” “他今年8岁，要过生日，我编了红绳想送他。” 话落，凌郁珩身体踉跄后退，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其他人也没料到这个结果，纪小柔竟然没认出自己的儿子。 下一瞬，凌郁珩激动地冲过来，伸手抓她肩膀，想要质问她。 结果，他径直穿过纪小柔的身影，根本无法触碰她。 远处的凌忠祥和凌肖鹤带着探究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那边安静的少年。 所以，只有盛千鱼能触碰纪小柔。 “我是小珩，您怎么能不认我？” “当年到底是谁逼死了您？您告诉我！” “是不是金蓉羽？还是凌肖鹤？您说话呀！” 寂静的大厅，回响着凌郁珩悲凉又愤怒的质问声。 他疯魔失控的样子把纪小柔吓得一愣，身影刹那间飘向远处。 一看她要离开，盛千鱼异瞳微闪，空中的身影轮廓再次变成了透明。 “无忧，跟好。”她说。 「放心，我们一定守着她！」 两个幽魂转眼消失了。 纪小柔离开后，凌郁珩彻底疯了。 熟知他当年发病的状态，凌忠祥赶忙把危险物品收起来，生怕他误伤自己。 然后拜托盛千鱼好好看着他，自己则出去喊佣人过来帮忙。 凌郁珩砸完能砸的一切，猩红的眼眸倏地看向准备偷溜上楼的父亲，随手抓起桌上的果盘。 ‘咚’的一声，正中凌肖鹤后脑勺。 对方咬了咬牙，转身吼道：“我都说了，你妈的死跟我没关系！疯完赶紧滚！”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继续发疯，我只能找人把你绑去……” 医院二字还没出口，‘咚’又一下，他的鼻梁被老爷子的痒痒挠砸了。 鼻血缓缓地流出来。 凌肖鹤：“……” 纪小柔有小鬼们跟着，就有机会跟她再次沟通。 天色已晚，盛千鱼答应了家人要按时回家，可现在混乱失控的局面，好像不适合甩手走人。 既然如此，那就——打包带走。 她抱着旁边的黑木盒，走上前递给某人，所幸对方还知道这个盒子，她自顾自地拉住准备弑父的凌郁珩，往大门口移动。 身形高大的男人抱着骨灰也不老实，躁动得像只哈士奇。 仿佛只要一松手，对方就会冲回去继续发疯。 为了琉璃奶奶，她也不会让他弑父坐牢的。 “听话，我带你回家找妈妈。”盛千鱼说，“等小柔阿姨说出真相，再废他们也不迟。”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摩托车旁，她接过骨灰，小心翼翼地放进车箱。 盛千鱼一转身，身后的男人猛地一拉，后背撞进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 凌郁珩的头搁在她颈窝，下颚贴着皮肤，双臂不自觉收紧，低哑的嗓音微微发颤。 “盛小鱼，你能…抱抱我吗？” 第71章 别这样笑 盛千鱼眼睫低垂，盯着身前环抱她的那双手，抿着唇瓣久久未动。 她能感觉到，趴在肩头的人此刻很脆弱。 脆弱到她反手撂倒，对方可能都没有心情反抗。 此时，盛千鱼想到了家中的猫，受了委屈，也像这样围着她撒娇讨宠。 所以，凌郁珩这是在跟她求宠？ 不知为何，盛千鱼心里觉得有点不是滋味，有种莫名又奇怪的感觉。 晚风微凉，吹拂在脸上，渐渐吹凉了凌郁珩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颈窝里传出一声自嘲的笑声，双臂缓缓松开，凌郁珩闭了闭眼，藏起眼底的情绪。 “抱歉，我不该……” 话没说完，他腰间缠上一双纤细的胳膊，凤眸猛然大睁，不可思议地低下头。 怀里多了一个人。 明明她一身冷然，凌郁珩却觉得既柔软又温暖。 盛千鱼的脸轻轻贴在他胸膛上，能够清晰听见，心脏沉稳有力地跳动，并且越来越快。 她的手，在后背轻柔有节奏地拍着，偶尔像撸猫似的，抚摸一下。 “没事，不怕。” “只要骨灰在，你妈妈跑远也会再度回来。” 清冷温柔的话语，不止抚慰了伤痕累累的灵魂，更令人抑制不住的心动。 凌郁珩垂眼看着怀里的人，滚了滚喉咙，压下心中那股酸涩，抬手轻轻环住她。 右手按着盈盈一握的腰，将人压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她。 “盛小鱼，你不该对我这么温柔。” “哪怕变成鬼，我也不会放手…” 盛千鱼顺毛的动作一顿：“？” 夜色沉醉，皎洁月光下，有两个紧密相拥的身影。 不远处的假山旁，正是出来寻人的凌老爷子和几个佣人。 脚下仿佛长了钉子，身体动弹不得，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拥抱的两个‘男人’。 众人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震惊’二字来形容，完全傻眼了。 凌忠祥皱了皱眉，紧紧揪着小胡子，说不上是惋惜，还是难过，总之心境一言难尽。 他忍不住小声感叹：“我滴个老天爷，原来是‘情弟弟’啊！小珩这…这…这怎么就误入歧途了呢。” 那边两人松手分开了，凌忠祥见状，急忙拉着几个佣人躲到假山后面，生怕被发现。 假山后悄咪咪探出一个白头发老人，眯着眼，在昏暗的环境里打探情报。 “你去屋里叫凌肖鹤，让他上医院看看二少爷的情况，顺便把脱臼的胳膊装好。” 佣人小声问：“那您呢？” 凌忠祥拧眉：“我当然是在家等消息！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这把老骨头，去医院熬夜陪护？” 佣人怯怯地闭上嘴。 心想：这要是换成大少爷，恐怕不等人说，就踩着风火轮奔向医院了。 真·差别对待。 一阵摩托车启动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他们闻声回头，这才发现，刚才还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坐上摩托车离开了。 凌忠祥一边捶胸顿足往别墅里走，一边向凌家祖宗忏悔。 “列祖列宗我有罪，都是我的疏忽，才让小珩走了歪路，你们要是生气就来找我，正好我也想那个老太婆了，抓我下去吧。” “千万别去刺激小珩，我怕他叛逆，再去找6个‘情弟弟’，一天换一个。” “呜呜，那可咋整呀~~~~” 跟在后面的佣人：“…………” *** 盛家门口，摩托车依旧停在老地方。 这次门卫学聪明了，似乎料想到这种情况会经常上演，所以提早备了瓜子。 这个时间值班，简直太悠闲了。 他趴在小窗台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瞧着那边两人，嘀咕道：“这个男人真胆小。” “你有本事拐四少，你有本事来这儿呀。” “哎，听不到声音，真是抓心挠肺啊~” 树荫下，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男人眼神幽邃，双手自然垂在身侧，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盛千鱼语气淡淡道：“你抽空把小柔阿姨的骨灰，葬在云山墓园，她不适合长期待在市区。” “无忧已经把你妈妈安抚好了，今晚他们会带她去墓园见琉璃奶奶。” 她看了眼对方，补充道：“过两天你想见她，可以联系我。” “好。”凌郁珩低声说。 他的眼神太过浓烈，哪怕在夜色中，那双锐利的凤眸也让人很难忽略。 盛千鱼疑惑：“还有事？” 凌郁珩向前一步，低眸深深凝视着她，非常认真道：“我在路上问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她神情一怔，眨了眨眼睛，豁然想起他之前问的话，垂眸陷入沉思。 回来路上，凌郁珩问她，过完成人礼，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当时，她确实有在思考，结果思考不到两秒，身上的手机响了。 是盛淮之打来的电话，身旁好像还有一群听众，七嘴八舌，都在担心她。 安慰完盛家人，她挂上电话，转头就把那个问题忘了。 现在，对方重新提起这件事，她想了想，默默抬起头看向他。 “我要回去问一下妈妈。”盛千鱼说。 凌郁珩一顿：“……好。” 盛千鱼指了指他被抓伤的右手，蹙起眉心，冷冷地说：“这双手，不能被除我以外的人伤害，包括你。” “好。” 凌郁珩深邃眼神透着宠溺，轻声应道：“只有你。” 盛千鱼满意地勾起一个弧度，浅浅地笑着。 对方温柔牵起她的手，对于凌郁珩放肆的举动，她有些疑惑，但心里并不排斥。 尤其那是她最喜欢的手，于是便默许了他的行为。 在她看不见的暗处，男人眼底藏着疯狂而炙热的贪恋。 低沉暗哑的声线缓缓传来：“别这样笑，我怕忍不住……” 盛千鱼仰头看他，不明所以地问：“忍不住什么？” ——想亲你。 凌郁珩凝视着她的眼睛想。 第72章 站太近容易出事 夜色太浓，盛千鱼没察觉到他炽热的眼神，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戳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将他往后推了一米。 “妈妈说不能早恋。”盛千鱼再次搬出林美依的圣旨。 “你站远一点，太近容易出事。” 凌郁珩轻挑眉梢，笑着看她：“出什么事？” 盛千鱼思索两秒，直勾勾地望着他，视线交融，撞进对方含情带笑的眼眸。 她愣了一瞬，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视线缓缓下移，最后落在男人好看的薄唇上。 伸出纤细的食指，很单纯地在他唇瓣上点了一下。 “站太近，怕你亲我。” “……” 凌郁珩神情一滞，随后看她的眸光沉了几分。 沉默片刻，他轻启薄唇：“以后你不喜欢，我便不亲你，好不好？” 这句话，说得很像在哄不高兴的女朋友，话里话外透着歧义。 可惜，盛千鱼没听出来，只是天真地认为对方接受了她的建议。 成年前，她答应林美依的承诺不能破坏。 只有妈妈接受他，才能亲她。 “你站好。”盛千鱼皱着眉说。 凌郁珩后退半米立定站好，身形板正，撩起眼尾，好笑地看着她：“这样可以吗？” 她点头嗯了一声。 正要道别，一声惊天咆哮划破天际。 “凌疯子——老子这次不要命也要打死你！” 两人循声看过去，只见盛淮之怒气冲冲朝他们这边狂奔而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模糊不清的身影，隐约能猜出来人是谁，几人慢悠悠地走着。 “把你爪子给我拿……” “……开？” 盛淮之一口气冲过来，因为速度太快，导致脚刹不准，生生停在两人中间的空隙里。 他在心里咦了一声。 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俩人并没有想象中的牵手、拥抱、kiss，距离也很安全。 不太安全的，貌似只有他，此刻他就像夹心饼干一样。 盛淮之腾地一下跳出包围圈，站在盛千鱼身旁，眼神防贼似的打量对面的家伙。 刚才明明有人发来密报，说他们气氛暧昧，发展迅速。 盛家人接到消息，迅速追出来查看，盛淮之是最上头的人。 他拿着拖鞋，率先光脚冲出了家门，奔跑期间，差点被路上的鹅卵石硌死。 怕打草惊蛇，他疼得牙快咬碎了，也没发出一声嚎叫。 结果……就这？ 他猛地回头瞪了眼大门口，看戏之人噌地一下缩回脑袋。 门卫躲在小屋里，内心十分委屈。 他确实联想了一些，但他们刚才确实拉小手了，谁知道这么快就撒开了。 这能怪他吗？ 树荫下，盛淮之轻轻拍了拍她。 “小鱼儿，咱们赶紧回家吧，明天周一还要早起呢。” 盛千鱼挪开肩头，盯着对方拿在手中的东西，眼神里有些嫌弃。 “三哥，你为什么举着鞋？” 盛淮之一脸懵逼：“？？！！！” 他下意识想挠头，拖鞋刚碰到头上的卷毛，猛然反应过来拿的是什么东西，二话不说，瞬间扔掉了。 “那个…”盛淮之尴尬地嘿嘿笑。 “我拿它出来晒月光，顺便激发一下绘画灵感，碰巧看到你，所以过来接你，呵呵呵…” 凌郁珩瞥他一眼，看透不说透。 盛千鱼脸上的困惑更浓了，他三哥的思维还是一如既往的奇葩。 ‘呼’一股小风从三人身上吹过，有点凉。 盛家人陆续赶来，林美依竟然也在。 “妈妈？” 盛千鱼眼神一亮，轻柔乖巧地喊了声，抛下身旁的两个男人，转身走向她。 听到她的称呼，凌郁珩回头看去，视线落在她身旁那个温婉的夫人身上。 对方也在好奇地打量他。 不知为何，凌郁珩的心里陡然生出一丝紧张。 面对林美依投来的目光，他微微低头，后背轻弯，谦逊地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接着，又跟旁边沉默的盛泽礼和盛霆礼貌地点点头。 盛家三父子：“……” 鉴于明天还要上学，今晚又受了刺激，凌郁珩非常识趣地跟盛家人做了道别。 等人一走，盛家人相继往回走。 盛淮之围着盛千鱼开始问东问西，比林美依都像操心的老妈子。 “小鱼儿，他有没有欺负你？” “你一定要跟那家伙保持距离，他居心不良！” “当初明明跟我发誓，绝不会对你动歪心思，还是毒誓！要是喜欢你，他就三跪九叩磕到你床前！” “他对男生装扮的你起了歪心思，这种人，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这样吧。”盛淮之深深换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帮你拉黑他，顺便给他送一封绝交信。” 盛家人全程都在听他一个人讲话，越听脸上的表情越凝重。 只有林美依眼睛放光，一副陷入浪漫情景剧的神态。 “他知道我是女生。”盛千鱼轻声说，面色微怔，不太明白地问：“磕什么头？” 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凌郁珩之前跟她表白，为什么没提？难道是不好意思磕？ 盛千鱼关注的重点明显跟他们不同，盛家人惊闻对方知道她的身份，不约而同齐声道： “他果然要挖我们家的小白菜！” 紧接着，响起一道兴奋又愉悦的感慨。 “天呐！我们家小鱼的第一位追求者，居然如此浪漫！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三拜九叩来追人！” “他什么时候来？我当天休假。” 众人目光齐聚在林美依的脸上。 盛千鱼：“……” 盛家三父子：“？？？”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林美依好奇地问，“老公，难道你不觉得很酷很浪漫吗？” 盛霆眼角一抽，在心里低吼：那可是咱家娇养的小白菜，老婆你怎么能投敌叛变呢？ 奈何，他只敢在心中呐喊，表面上依旧儒雅温和。 盛霆牵着林美依往别墅里走，边走边跟她做思想工作，试图浇灭老婆脑子里的梦幻想法。 走在后面的盛家兄弟，两人心思各异，各自跟在盛千鱼身侧。 回到家，盛千鱼默默上楼，准备回房休息，刚握住门把手，身后一道冷沉的声音喊住她。 她闻声回头，看着走廊上神情严肃的盛泽礼，茫然不解道：“大哥，怎么了？” 盛泽礼凝视着她：“你跟凌郁珩在一起玩，开心吗？” 听到这个问题，盛千鱼有那么一瞬间惊讶。 他们家高冷大哥，也生了八卦心？ 仔细回想，她跟凌郁珩相处起来，确实很轻松，她无需刻意遮掩自己。 更何况，她还获得了一双精美漂亮的玩具。 “嗯，很开心。”盛千鱼说。 盛泽礼神情一滞，低头扶了一下眼镜，再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看到那双清澈单纯的眼眸，他淡淡一笑。 “那就好，如果他让你不开心，大哥再给你找几个开心的人。” 盛千鱼：“？？？” 她没听懂，盛泽礼却已经推门回自己屋了。 好像也不打算跟她解释一下，‘找几个开心的人’是什么意思。 难道大哥认识很多手很漂亮的人？ 盛千鱼抬眸看了眼盛泽礼的房门，有些好奇，很想过去问问，但理智让她推开了自己的卧室门。 她比盛泽礼小8岁，从小到大，大哥在她心中，就像第二个父亲一样。 斯文、高冷、不善言辞却沉稳靠谱。 不管她和盛淮之在外面发生什么事，盛泽礼都能面不改色地帮忙处理，简直是盛霆的翻版。 不，比盛霆更冷淡一些。 盛家兄妹几人，对盛泽礼除了尊敬，还是尊敬。 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更不敢拿他开玩笑。 盛淮之曾说：大哥是盛家神圣的守护兽，未来盛世集团的接班人，更是他们兄妹的金饭碗。 于是，盛千鱼哪怕很好奇，依旧没有去敲盛泽礼的门。 *** 第二天一早，盛家司机分别把盛千鱼和盛淮之送到各自的学校。 走进教室，早到的同学们围在一堆，正在激情热烈地讨论着暑假安排。 大考马上来临，大家好像并没有那种紧张和焦虑，只想快点结束这三年的悲催生活。 有些人准备出国，有些人对大考信心十足，也有人抱着随便的态度，反正总有出路。 你一言我一语，好生热闹。 盛千鱼默默走向自己的座位，惊讶地发现，她同桌破天荒头一次，赶在上课铃前赶到班里。 甚至比她还早。 见她过来，徐久挪了一下椅子。 自从经过周六的鬼屋之行，盛千鱼对这个冷酷同桌有了新认识，客气地道了声谢谢。 坐下后，她刚拿出课本，隔壁桌伸过来一只手，眼前多了一个包装盒。 “这是什么？” 徐久瞥她一眼，随即低下头盯着课本，惜字如金吐出三个字：“肉松饼。” 盛千鱼恍然，看了眼桌上有些眼熟的包装盒，低声道：“这是那家的饼？” 徐久高冷地嗯了声，把东西推给她。 这是换食品让她盯老班？ “谢谢，我吃过早饭了。”盛千鱼把包装盒轻轻推回去，“同桌一场，帮忙盯梢，不用送礼。” “……”徐久拧眉看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时，跳出来一个人，打破两人沉默的气氛。 “你俩推搡来推搡去，什么东西这么嫌弃？”许曌跨坐在前面的空位上，直接拿起包装盒。 俊朗的男生低下头，小心翼翼闻了一下，双眸大亮。 “好香！你俩不要，那我就不客气了。” “昨晚我又做噩梦了，满脑子都是鬼屋那人掉下来的惨样。” 许曌非常麻溜地拆了包装盒，当着他们的面，吃得津津有味。 盛千鱼倒没什么感觉，轻瞥她同桌。 只见徐久一脸郁闷，狭长眼眸瞪着许曌，握了握拳头，胳膊一端，老姿势就位。 闷头趴下，不再理会他们，看样子这是要补觉了。 前桌的男生嚼着嘴里香喷喷的肉松饼，愣愣地看他一眼，转头看向盛千鱼，喉咙一滚，食物咽了下去。 “他好像看起来很不爽的样子，怎么了？” 盛千鱼指了指对方手中仅剩不多的饼。 “这是徐久的。” 许曌张嘴的动作一顿，僵在原地。 这是生气吃了他的饼？ 下一秒，他拿出手机，敲敲桌子，对闷头睡觉的人道：“多少钱，我发你双倍。” “我看你俩推来推去，还以为没人要呢。” 徐久暗中咬牙：“……”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但他什么也没说，装死到早读开始，许曌无奈只好起身匆忙回到自己座位。 盛千鱼拿出复习资料，专注地背书。 期间，徐久偷偷从胳膊缝里瞄了她几眼，对方对此毫无察觉。 他想问，凌郁珩是不是也知道她的身份？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郁闷地扭向另一边，面朝教室大门方向，瞪着眼完全睡不着了。 少年沉闷的叹气声，引来盛千鱼回眸一瞥。 难道，他还在为许曌吃掉的肉松饼烦恼？ 她常常看不透这个同桌，而她也不爱猜人心思。 盛千鱼更喜欢跟直截了当的人相处，开心与否都能说出来。 比如盛淮之、严茜茜、许曌…… 还有凌郁珩，那个人似乎很会跟她表达自己的诉求。 不管是喜欢、求安慰、还是别的，他都很直白。 尽管有些要求被她拒绝了，但盛千鱼觉得这样的沟通和相处很轻松。 她望着窗外，不知不觉想到了一个人，不知道琉璃奶奶和女儿聊得怎么样。 有没有问出当年的真相。 纪小柔的状态，大概率是生前就被人折磨傻了。 亦或是……死前吃了迷幻药？ 等这个周末，盛千鱼决定再去一趟墓园。 上课铃响，新一轮复习又开始了。 下午时分，盛千鱼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她打眼看了一下，对方说有要事需要她去一趟警察局。 时间定在晚上10点，希望她全力配合。 嗯，她选择无视这条垃圾短信，将陌生号码拉进黑名单。 谁家好警察会在晚上约人？ 所以，这一定是诈骗信息。 谁知晚上放学，盛千鱼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马路对面，车窗降下，里面探出来一个人。 朝她这个方向招招手。 她看了看身侧，发现没别人，再次抬眸看过去，对方用力挥手。 盛千鱼猜想，这辆警车可能、大概、也许，是来接她的。 警车前脚刚走，后脚校门口往来的同学们，便把这个消息传开了。 盛家司机因为先去接盛淮之，所以来晚了。 等他们赶到学校，盛千鱼已经被警察带进了一间静室。 第73章 抓来没用，灭了就好 静室周围没有一扇窗户，墙壁像是用特殊材料所制，大门一锁，仿佛与外界失联了一般，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 整个房间，沉闷又压抑。 屋内只有一张简单干净的木桌，四张椅子，此刻桌边围坐了三个人。 沉静少年对面，是两名面色凝重的警察。 张鹏看了眼坐在身旁的领导，后者眨眼示意，于是他把目光重新投向对面，看着盛家这个小祖宗，眼中神色逐渐复杂。 游乐场那家鬼屋，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故。 这次那个工作人员还算幸运，保住一条命，但也因此成了植物人，至于能不能醒来，连医生也说不准。 近年来，那家店已经发生过三起这种事。 第一个人，工作中意外落地，脊椎断裂，下半身瘫痪了； 第二个人，被里面的道具砸死了； 这次是第三个。 那家老板每次都喊冤，他们派人反复调查，安全设施确实没有问题，监控中也正常，就好像是无端出现的意外。 这个‘意外’，在早些年也偶有发生。 那块地，好像被诅咒了似的，无论开什么店，总会发生诡异又无法解释的‘意外事故’。 是伤是死，全凭个人运气。 这样的事一多，就容易冒出流言蜚语，为了不让人们恐慌，又找不到源头，最后那些老板只能认栽。 警局也没办法，根本找不到一丝凶杀线索，除了‘意外’，总不能说是灵异事件吧？ 谁也没想到，前天盛家老四会语出惊人。 事后张鹏反复斟酌，想了一夜，把盛千鱼说的话汇报给上面。 上头询问盛家继子，他便将某人曾经干的丰功伟绩一一说明，换来领导长达5分钟的沉默。 后来，他们的人调查盛千鱼时，找到苏家，从苏利刚口中得知，盛家继子竟有阴阳眼。 听完苏老的讲述，张鹏和同事们惊讶过后，集体陷入沉默。 是这个世界玄幻了？ 还是苏家人都疯了？ 思来想去，领导决定亲自见一见这个‘有病’的盛家小祖宗。 这么一看，他又怀疑，张鹏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 对面坐的人，温顺有礼，骨相漂亮清俊，怎么看都像是个营养不良的柔弱少年。 能干出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根本找不出一丝‘精神病’的痕迹。 两个男人的神情愈发严肃。 坐在对面的盛千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进来时她就开始计算时间，现在刚好10分钟。 “张警官，你们找我什么事？”她面色从容道，“再过半小时，我妈妈就要回家了。” 张鹏有一瞬间愣神：“怎么了？” 盛千鱼：“我妈妈见不到我，会担心，然后吃不下饭。” 那样的话，她也会不开心。 从小到大，凡是盛千鱼情绪低落时，容易招来周围陌生的小飘飘。 她不想给警局造成慌乱。 “我们找你来，还是想了解一下，那天鬼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鹏神情肃穆：“你说是……是鬼所为，那对方长什么样？哪里的口音？高矮胖瘦？” 言语间，皆是平日询问的正常流程，但这套问话，在盛千鱼听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让人哭笑不得。 “张警官，如果我把他画下来，你们能抓到吗？” 张鹏和宋奇双双语塞：“……” 要真是恶鬼所为，他们还真……抓不到。 静室内，气氛尴尬地让人想挠墙。 宋奇在这行业干了几十年，从来不信神佛，没成想，有一天被如此诡异的连环事件弄得头疼。 他看着眼前这位盛家老四，板着脸认真地问：“你怎么知道是厉鬼所为？” 盛千鱼对上宋奇探究她的眼神，一脸淡然。 “不知道，但那家店阴气非常重，其中一个房间地下，散发着非常浓郁的阴戾之气。” “想必，他们店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话音落下，两人大惊，这些事都是内部消息，对方不可能知道。 这个盛家继子果真不简单。 这一刻，他们对盛千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里也多了几分警惕和防备。 这样的天赋异禀，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能抓到他吗？”张鹏好奇地问。 盛千鱼摇摇头。 两个男人皱眉，低下头，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 这才对嘛，哪怕有异于常人的阴阳眼，也还是个人，怎么可能抓到鬼。 那都是电影和小说里的情节，这可是现实生活。 接下来，一道清冽嗓音淡淡地传进他们耳中。 “抓来没用，厉鬼灭了就好。”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 灭了？就好？！ 这孩子是不是把自己幻想成，电影中的抓鬼天师了？ 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对于他们的反应，盛千鱼自知解释再多也没用，决定用最简洁的办法结束这场审问。 “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灭之前，带来给你们看一眼。” “……” 张鹏托着下巴的胳膊猛地一滑。 宋奇眼角的鱼尾纹止不住地抽动。 怔忡片刻，两人异口同声道：“大可不必！” 喊完又感觉有点丢脸，俩人强装镇定咳了几声，想要挽回几分男人的面子。 张鹏毫不在意地说：“你拍张照片发来就行。” “嗯，好的。”盛千鱼点头应下。 两人你来我往，宋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转头，像看傻子似的眼神瞪着张鹏。 这货是不是有大病？看厉鬼照片，不怕晚上做噩梦？ 后来，他们问了一些事发时的细节，盛千鱼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这件事只能继续按照‘意外’处理，至于灭厉鬼，他们姑且相信这个盛家继子有办法。 那个发厉鬼照片的事，两人只觉得滑稽可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加了盛千鱼的联系方式，方便后续了解进度。 张鹏和宋奇也各自有私心，他们直勾勾地打量走在前面的少年，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这要是被不法分子抓到利用，恐怕要大乱。 “头儿，你说咱们要不要找人盯着点？顺便保护他。”张鹏小声跟旁边的人说。 宋奇沉着脸，对他摇摇头：“他若真有那般能力，我们派的人，只会刺激到他，这小子看着正是叛逆期的年纪。” “别给小孩惹毛了，不帮咱们事小，生出反骨，直接投进坏人窝里就得不偿失了。” 张鹏一阵后怕，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盛家那个小祖宗，本就是闷声做‘大事’的主，得顺毛。 此时，大门口走进来一名年轻警察，正是那天接盛淮之报警电话的小刘。 途经盛千鱼，听到她打电话的声音，小刘忽然停下脚步，二话不说出声叫人。 “那个小弟弟，你等一下。” 第74章 不是父子，是亲戚 盛千鱼一愣，挂上电话，眼神环顾四周。 这个时间的警局大厅，好像除了她没有外人，所以‘小弟弟’是在喊她？ 小刘快步走过来，看着她好奇道：“我觉得你声音很耳熟，之前有没有报过假警？” 盛千鱼：“？” 见她怔忡不说话，小刘以为对方被吓到了，放缓声音，笑着说：“别怕弟弟，我只是一时好奇，前几天我们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八卦没听完就被挂了，” “没事，你走吧。” 就在对方转身准备离开时，盛千鱼轻声说了一句话。 “是我三哥报的警。” 小刘噌的一下原地返回，凑到她面前，满眼好奇地问： “那…那你在电话里说的孙照，是孙家那个纨绔子吗？” “嗯。” 小刘眼睛大了一圈，一激动，嗓门不小心提高两倍：“孙照真不是亲生的？” 盛千鱼点点头。 等她离开，站在警局大厅的宋奇手机掉在了地上。 愣了足足三分钟，直到张鹏帮忙捡起手机递过来，他才堪堪回魂。 下一秒，他立即拨打某人的电话。 “喂？老孙，听说你儿子不是亲生的，这个事你知道吗？” 此刻，孙茂刚从医院出来，在亲子鉴定中心举着电话等结果。 忽然听到那个死对头兼高中同学的声音，差点让他咬到舌头。 尤其是对方说的话，听得他脑门突突疼。 孙茂咬牙切齿道：“滚你丫的！你儿子才不是亲生的。” 宋奇对着手机话筒，略表遗憾地说：“哎，我可没你有福气。” “我女儿不行，比不上你家那个吊炸天的儿子，话说你要不要做个鉴定去？” 孙茂沉声怒吼：“宋奇，你信不信我发律师函告你！滚，老子不需要做鉴定。” 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宋奇觉得神清气爽，管他真相如何，反正他舒坦了。 正准备撂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 “孙董，这是您要的鉴定结果。” 孙茂还没来得及挂电话，话筒里再次传来宋奇那个讨人厌的声音。 “哟，孙大老板给谁做鉴定？真是口嫌体正呢。” 没等宋奇继续调侃，孙茂果断挂了电话。 他看着手中的鉴定结果，问工作人员：“所以，这两人是父子吗？” 工作人员悄悄打量着他的表情，因为送来时并未明说检验对象，所以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结果。 本着职业道德，他还是把结果告知对方。 “不支持两人存在父子关系……”工作人员看了孙茂一眼，“但支持两人存在亲缘关系。” 孙茂属于粗神经，一时间没听懂他的意思。 “不支持又支持，这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指着他手中的两份报告结果，委婉地解释道： “简单的说，就是这两人不是父子，但很有可能是亲戚。” “啪嗒——” 手机掉地，鉴定结果轻飘飘地落在昏暗的犄角旮旯里。 孙茂从头到脚整个人都石化了。 什么意思？ 他宝贝了20年的儿子，怎么就突然变成亲戚了？ 等等！他跟孙照是亲戚，那…… 那小子是谁的种？！ 僵硬的中年男人蓦地想起一个人，面色铁青，咬着后槽牙，怒气腾腾捡起鉴定结果，阔步离开鉴定中心。 与此同时，躺在医院的孙照因为断指之痛，身心受到了刺激，暴躁易怒，心理扭曲，抓着东西就往墙上砸。 豪华整洁的vip病房，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 医护人员反复来劝慰，都被孙照砸出去了，谁让他爹财大气粗，大家再多怨气也无处发。 工作人员忍让他，住在隔壁的病人却忍不了。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人未出现，怒声率先传了进来。 “孙照你特么砸墙上瘾是吧？干脆让你爹办退学，做装修队去吧！” 一听这话，甭管来人是谁，孙照抓起桌边的玻璃杯，朝对方砸过去。 “滚！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 周烨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堪堪躲过飞来的凶器。 他瞅着孙照扭曲的嘴脸，冷嗤道：“老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 一天天把‘弄死你’挂嘴上，没有他爹罩着他，依孙照的行事作风，早被人整死了。 孙照坐起来，横眉怒目地瞪他：“你说谁是狗？” 周烨左手抄兜，右手揉后腰，眼瞅天花板，吹了声口哨。 “谁叫唤谁是狗。” 说完，他瞥了眼对方气红的脸，转而幸灾乐祸道：“听说你被人绑架剁手了？” “哎哟哟~”周烨十分夸张地捂嘴惊叹。 “疼死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坏人做的，咱们作为校友，我这就通知老凌，让他帮忙报警抓人。” 整个病房里，全是周烨自说自话，孙照一直在忍，最后听见他提到某人，仅剩不多的自尊心彻底爆发。 “你特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烨突然失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总不能说，自己便秘困在厕所，被中途莫名杀回来的父亲，皮带炖肉一顿胖揍。 然后——他悲催地扭了腰。 本来，他躺在病床上跟兄弟们诉苦，隔壁一个劲儿闹腾。 即使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隔音再好，还是无法掩盖那个鳖孙玩意儿的声音。 周烨忍无可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跑到隔壁怼人。 实在不行，他就摇人把孙照打晕，也算为民除害。 “我跟坏人搏斗光荣受伤了，怎么？医院你家开的？我不能来？”周烨冷哼一声。 孙照掀开被子下床，像只炸毛的丑公鸡，径直往他身上冲。 “老子要把你嘴撕叉，然后让我爸找人弄死你。” 周烨无语翻白眼：“要是你爹没了，是不是准备刨坟把魂儿喊出来？” 他话音刚落，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股猛力，房门开了。 一道凶狠充满愤怒的浑厚男音响彻病房。 “孙照，老子养了你20年，到头来居然是个野种，你妈竟敢给我戴绿帽！” “？！！！！”周烨下巴都惊掉了。 眼看孙茂怒气冲冲走进来，他捂着屁股从墙边快步溜走。 “我尿急，先走一步，再见。” 周烨回到病房，接连喊了三句‘卧槽’。 “妈呀，我这张嘴是不是开过光？说啥啥中。” “天呐！毕业以后摆摊吧，万一火了，老周不得把我供起来？嘿嘿嘿…” 他越想越高兴，这种好事，必须跟好兄弟分享。 掏出手机，立即拨通了某人电话。 “喂，老凌，我跟你说个惊天秘闻，保证你乐翻天。” 手机对面一阵沉默，半晌后，响起一个充满嫌弃的低沉嗓音。 “我很忙，八卦明早见面说。” “诶，等一下！”周烨赶忙喊住他，“你忙什么呢？别告诉我又是‘弟弟’的事。” 凌郁珩一顿：“嗯，给她整理复习资料，你洗洗睡吧，有事明天说。” 说完就挂，完全不给周烨喘气的机会。 “这盛家小四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这家伙连夜整理高中资料，病得不轻！” 也没见那货考试时，帮他复习。 “哼，盛家祸水！” 周烨吐槽完，慢悠悠地走向病床，窗外吹进一阵冷风，窗帘宛如海浪一般轻轻荡漾。 男人躺下后，觉得有些冷，瞬间把被子拉到脖子下面，紧紧裹着自己。 “六月的夜晚，不该这么冷吧？” 床边的透明身影，歪了歪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第75章 输的裸奔绕城跑 周烨紧了紧被子，整个人只露一颗脑袋，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发呆。 “阿嚏——” 他不禁陷入沉思，窗户关了，周围温度感觉还是冷飕飕的。 难道感冒了？ 总不能6月开暖气吧？不行！被人知道肯定要嘲笑他身子弱。 周烨可怜巴巴地躺在病床上，感受着周身莫名小凉风。 见他打喷嚏，一直关注他动态的幽魂神色忧虑，飘到床边虚虚坐下，弯腰靠近看着瑟瑟发抖的年轻男人。 「很冷吗？那我帮你暖一暖。」 透明小飘飘侧躺在床边，努力贴着他。 「放心，一会儿就不冷了。」 周烨的上下牙齿开始无情打架，他一脸懵逼地盯着中央空调吹风口。 “这东西是不是坏了？” “我开了吗？没开吧……” 他不会成为第一个在夏天冻死的人吧？ 床上的男人裹紧小被子，身体瑟缩成一团，犹豫着要不要叫护士再加床被子。 给他取暖的小飘飘见状，更加靠近他，努力把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最终，周烨为了男人的尊严，在冷气十足的病床上咬牙睡了一夜。 第二天护士来查房，发现周烨满脸通红，烧得迷迷糊糊，眼珠时不时往上翻。 拉着她袖子一直喊爸。 护士：“……” 好在没多久病人亲爹来了，小护士立刻给快烧傻的周二少输上液，推着小车离开了。 病房中只剩下满面愁容的周同书，还有嗷嗷喊爸的周烨。 “喊魂呢？差不多行了！” “不就揍你一顿，身子骨弱成这个样子，你能不能学学你大哥？让我省点心。” 周同书拉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满眼嫌弃地看着病床上哀嚎的小儿子。 “你说说，便秘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还让盛霆来通知我。” “我这张老脸，干脆跟你一起塞进马桶，冲掉算了。” 周父瞪着床上的人，一句接一句地数落他，越说越郁闷，后来气呼呼捶了对方一下。 心里这才舒坦。 听到他的话，床上的人一个仰卧起坐，直挺挺地坐着看他。 把周同书吓了一跳。 “你，你刚才说……是谁告诉你，我便秘的事？”周烨迷迷糊糊地问。 周同书：“你盛伯‘亲自’给我发信息，说你便秘了。” 周烨僵住了：“……” 盛霆为什么会知道他便秘的事？ 那盛家人……或者更多人，是不是都知道他便秘的事？ “卧槽——老凌这是为了哄未来岳父高兴，出卖我？！” 周同书听得头蒙：“你说谁岳父？” 凌郁珩交女朋友了？ 盛霆家里有四个儿子，难道在外面又藏了个私生女？ 那家伙属什么的？也太能生了…… 周烨无暇给他父亲答疑解惑，一把掀开被子，猛地跳下床，结果忘了腰伤。 “啊——” 病房中霎时响起一道杀猪般的惨叫。 吓得周同书立刻按下呼叫铃，医护人员很快就来了，后面还跟着送早餐的周家佣人。 *** 一周时间，能发生许多事。 先是盛千鱼被警车带走，众人以为盛家这个继子犯事了，校内论坛上聊得嗨起。 有人说嫖\/娼，有人说嗑\/药，还有人说她肯定是犯命案了。 各种谣言，越传越离谱。 谁知，被他们热议的盛千鱼，第二天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上学放学。 当天下午，有一名警察来学校，特地表达感谢，于是这个谣言不了了之。 发在论坛上的某些帖子，也被人清得一干二净。 没过两天，富二代的圈子里开始传，凌家大少带骨灰给弟弟过生日，凌二少被花盆开瓢的事。 凌萧羽脑袋上缝了几十针，一半光头，一半短发。 本来正在吃这个瓜，结果，不知哪里传来的小道消息，说孙茂被戴绿帽。 众人哗然。 这瓜是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都赶不及吃。 凌家兄弟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大家听完就把这个瓜丢到一旁。 扭头抱起孙家的大瓜，嘎嘎啃。 孙照从圈内小霸王，秒变大笑料。 最近一直请假在家，学校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谁都看得出来，那家伙躲着不敢出来。 圈内的富二代聚在一起，暗地里下注，猜测孙照亲爹到底是谁。 某人忽然加入，2千万压孙裘。 众人震惊，随后嘲笑感慨，凌郁珩果然是疯子，压谁都比压孙裘强。 那人是孙茂堂弟，常年在国外，也就每次过年回来聚一回。 偷\/情场地都是问题，总不能是秒男吧？ 孙照要是他儿子，他们就绕城区裸奔跑一圈。 不知是凌郁珩太邪乎，还是他耳目太多，大家之间的调侃被他知道了。 凌大少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起手又加3千万，对他们撂下话。 “输的裸奔绕城跑，咱们不见不散。”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即便知道某人在激他们，却还是激情昂扬地签了名。 签完‘生死状’，众人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孙家问答案。 有几人看到凌郁珩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审视良久，悄咪咪地溜走，没有参加这场豪赌。 大家心中无比忐忑，等着揭榜那一天。 奈何，孙家这次捂得很严，‘孙照亲爹是谁’的消息始终没有泄露出来。 这个现象，让下注的富二代们愈发不安。 如果奸\/夫是外面的人，照孙茂的气性，早就带人去将对方折磨半死。 然后放出消息，把那个男人后半生堵死，永远不得翻身。 现在，却没有任何消息。 圈内人已经开始偷偷猜测，说不定真是亲戚偷了家。 今天周日。 林美依听说女儿的朋友要来家，一早换上大方得体的衣服，店也不去了，守在家里激动地等着。 人是等来了。 但……好像跟她想象中的剧情，不太一样。 第76章 撩人而不自知 此时，盛家大厅的真皮沙发上，端坐着三个男人，神情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那扇敞开一条缝的房门。 “爸，你去把人赶走，我来给小鱼儿补习。” “你小子想得怪美，坏人让我做，好人你来当？” 盛霆嗤笑一声：“你也就绘画有天赋，其他成绩太一般了。” “那家伙就比我好了？”盛淮之不甘地撇撇嘴。 盛霆：“据我调查，凌家老大当年是以理科状元，进的星华学院。” “…………” 刚才还面露不屑的青年，此刻像哑巴一样，紧紧抿着嘴不发一语。 真没想到，凌疯子居然还是隐形学霸。 不行，聪明的疯子更可怕。 “二哥，你休假回来，倒是说句话呀。”盛淮之发愁地看着身旁温润淡定的男人。 “那家伙要是拿复习当靶子，不要脸地撩拨色\/诱，咱家单纯的小鱼儿怎么扛得住！” “然后……妈呀……” 盛淮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他狠命揪着自己的棕色卷发，在沙发上疯狂摇头，试图把脑子里冒出来的恐怖画面消灭掉。 盛家父子默默挪动身体，跟发疯的盛淮之隔开。 “没那么严重，小鱼是有分寸的人。”盛允墨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只要林姨不同意，她根本不会让对方靠近。” 盛淮之松开凌乱的头发，愣愣地问：“可我看林姨今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三个男人慢慢侧身回头，把目光投向厨房门口。 林美依正跟佣人嘱咐午餐，脸上洋溢着温婉又兴奋的淡淡喜悦。 盛家三父子：“……” “爸，你的枕边风功夫不行。”盛淮之送他一个白眼。 盛霆还他一记巴掌。 “你大哥出差不在，老二刚回来，要是你成绩争气，凌家那小子怎么有机会过来补习。” 盛淮之一阵郁闷。 行吧，每次挨怼受伤的总是他。 不过，小鱼儿跟他关系最好，这么一想，心里好受多了。 三人收回视线，重新盯住那扇安静的门缝，随时准备起身营救。 一门之隔，与外面紧张忐忑的气氛相比，学习室里倒是一片宁静和谐。 凌郁珩把最后一道题讲完，身上严谨认真的气质转瞬即逝。 他手托下巴支在桌上，目光散漫，弯起眉眼看着对方订正错题。 窗外一缕阳光，恰好照在那张瓷白光滑的脸上，光晕给人添了一层朦胧美。 卷翘睫毛有规律地眨呀眨，盛千鱼偶尔拿着笔抵在下巴，专注思索。 笔头无意识地划过唇瓣。 沉浸在题海里的人，迷茫犯愁时，总会时不时咬着下唇。 男人深邃的眼神不由沉了几分，立即转移视线不再看她。 盛小四今天为什么不戴假发！ 该死的好看…… 凌郁珩眼神哀怨地盯着墙上的壁画，他觉得有必要离她远一点。 正要起身往旁边挪动位置，大腿根突然感到一阵抚触。 差一点就碰到…… 他脸色一变，惊惶站了起来，看向坐在身旁的女孩，嗓音低哑道： “你…你……” 女孩被突然起立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举着笔，看到男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茫然不解地眨眨眼。 “我还是没搞懂最后那道题，想问问你。”盛千鱼轻声说，“抱歉，没注意你换姿势。” 她澄澈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流转，刚才拍哪儿了？ 之前低着头研究错题，怎么想都想不通，她下意识伸手拍了旁边两下。 想让对方再讲一遍。 结果身旁的人像被水母蛰了一般，瞬间起身，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盛千鱼直勾勾地看着他，语气认真，带着淡淡的歉意：“拍疼了吗？” 她记得自己只是轻轻拍了拍。 “那我让你拍回来。”盛千鱼起身与他面对面站着。 “同样位置，你拍吧。” 这样互不相欠，很公平。 凌郁珩：“？！”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发现男人俊朗的面容开始微微泛红，眸光炙热，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凤眸中映满她的身影，浓烈的情绪被压制在眼底深处，仿佛除了她之外，再也装不进其他。 这个目光，让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却在记忆匣里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她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盛千鱼一怔，抬起右手放在胸口，感受里面跳动正常的心脏，眸中露出一丝困惑。 难道这是—— “房性早搏？” 她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什么？” 盛千鱼微微仰头，对上男人不解的目光，将刚才出现的身体不适告诉了他。 听完她的描述，凌郁珩眸光一滞，眼神幽暗，低眸深深地望着她。 倏而勾唇一笑，声音压的很低：“你心跳乱了一拍？” 盛千鱼迎上对方幽邃的眼眸，诚实地点点头。 “应该是心律失常。” 话落，男人漂亮的左手轻轻落在她头顶，五指穿过发丝，温柔且缱绻地抚摸至发尾。 凌郁珩喉咙里溢出一声愉悦的闷笑。 “傻瓜。” 她怎么这么可爱？ 好想抱一下…… 那种陌生又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盛千鱼直勾勾地盯着他，并没有出声制止对方揉她脑袋的动作。 她有些好奇，这个感觉是病理性的，还是人为性的。 为了探究答案，她走近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能闻到对方身上清新的薄荷香。 凌郁珩亦然。 他敛容认真地睨着主动靠过来的女孩，心底的躁动，几乎快要把他震聋了。 喉结上下滚动，他收回左手，垂在身侧悄悄握紧。 “盛小鱼，坐好。” 此刻的盛千鱼已经被好奇宝宝附身了，没有找出答案，她不会妥协。 于是，耳朵自动忽略了他的话。 低头看了眼男人身侧的拳头，以为他生气想打人。 沉思数秒，盛千鱼主动握住那只大拳头，面前的男人身形一顿，随即松开紧握的手，被她轻易抬起。 将他漂亮的手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小手覆在大手外。 说不出的亲密。 凌郁珩呼吸一滞，紧紧盯着她，嗓音沙哑：“盛小鱼，你知不道自己在做什么？” 竟然拿着他的手，去抚摸她的脸。 盛千鱼一边扶着脸颊上的手，一边回答他：“我在做实验论证。” 凌郁珩一愣：“？” 盛千鱼在心里数着，感受那股奇怪的心率波动。 偶尔歪头，像小猫似的蹭一下掌心。 殊不知，她这番举动，彻底将某人的心搅乱了。 若不是场地不对，凌郁珩真想勾着她纤细的脖子，拉进怀里，惩罚她懵懂无知的撩拨。 “盛小鱼，松手…” “等一下，马上就好。” “……” 深深吐出一口气，凌郁珩认命地闭上眼。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响起一道充满震惊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第77章 他被拉进了盛家黑名单 两人被这道惊呼声吓得一愣。 贴在脸颊上的手瞬间收回，掌心带着属于她的温度，被凌郁珩藏在身后。 恋恋不舍摩挲了一下。 明明他没有做任何越轨之事，却心虚地垂下眼睫，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盛千鱼神色坦然，歪头看向发声处。 林美依站在门口，目光炯炯，脸上的震惊逐渐变成好奇，眼神止不住地在两人之间打转。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她温和地笑着。 盛千鱼不慌不忙道：“做实验。” “？？？” 林美依身后围了三个男人，皆是一副被雷劈焦的神态。 三人中，当属盛淮之最夸张，夸张到盛千鱼以为他要哭了。 “小鱼干！你……” 盛老三的悲鸣还没发出来，就被林美依无情打断了。 “学一上午肯定累了，咱们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说罢，林美依走过去一边挽着盛千鱼，一边拉着凌郁珩的袖子，笑呵呵地往外走。 途经盛家三父子，她温声道：“你们也洗手快过来，别让人久等。” 三人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进餐厅。 盛霆眯了下眼睛：“那小子果然很讨厌，居然碰我老婆的手。” “凌郁珩什么时候碰林姨了？”盛允墨迷惑地问。 “他的袖子。” “……” 盛霆酸溜溜的语气，让母胎单身的盛老二有些无言以对。 他扭头看了眼旁边发愣的弟弟，扯起嘴角，哭笑不得道：“你又脑补什么呢？洗手去吃饭。” “二哥，你不是说林姨不同意，小鱼儿不会让人靠近吗？” 盛淮之指着餐厅方向，幽幽地说：“那方才……她抓着凌疯子的猪蹄在干什么？” 盛允墨凝眉沉思：“可能在打虫子。” 话音一落，身旁两道不可置信的目光，齐刷刷投在那张温润玉如的脸上。 “小鱼儿11岁徒手抓老鼠。” “13岁逮了100只蚂蚱送同学。” “15岁砸死林中大蟒……” 盛淮之喘口气，继续道：“你说，她需要让人帮忙打虫子吗？” 父子三人集体沉默。 后来，佣人带着林美依的指令，把郁闷不已的三个男人送进洗手间，并交代他们好好洗手。 餐桌上，盛家人的眼神，时不时瞥向坐在盛千鱼旁边的某人。 他们想说又插不上嘴，因为林美依正在说话。 “小凌，你剥了一盘虾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 “没有，谢谢阿姨。” 凌郁珩剥完最后一个，默默摘掉手套，抽出湿巾擦了擦。 随后慢条斯理地把盘子挪到旁边，搁在安静喝汤的女孩面前。 盛千鱼抬起眼皮，看着面前多出来的食物，疑惑地歪过头看他。 此情此景，盛霆和林美依好奇地看着没说话，盛允墨也在安静观察。 只有盛淮之不屑地轻笑道：“我们家小鱼儿饭量小，你献殷勤也没用。” 凌郁珩并未理会对面的嘲讽，他压低声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轻轻哄道： “再吃点，今晚给你发视频杀鱼。” 她眼神一亮，轻瞥一眼桌上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愉悦涌上心头。 就在众人满腹疑团，林美依准备帮女儿委婉拒绝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盛千鱼重新拿起筷子，没有任何不悦，更没有冷声怼人，低头默默把盘里的虾肉吃了。 “！！！” 林美依惊讶中透着激动，激动中掺杂着不可思议。 这是第二个能劝动小鱼多吃饭的人！ 盛霆和盛允墨也很诧异，他们十分了解盛千鱼的饭量。 也不是说挑食，她除了甜食不怎么喜欢，其他的给什么就吃什么，很好养。 只是性子有些怪，吃一些就不吃了。 幸好盛家营养足够，否则还真要营养不良了。 盛淮之蓦地站起来，难以置信道：“小鱼儿，你怎么能吃他给的东西？也不怕吃坏肚子！” 途经餐厅的方姐听到这话，倏地探出头来，扒在门框上说：“三少，我做的饭菜没毒。” “……” 盛淮之尴尬坐下，扒拉着盘子里的牛肉，气得胃疼、肝疼、浑身疼。 越想越郁闷。 他抬头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男人，嫌弃地撇撇嘴。 不就有一张好看的脸嘛，眼尾上挑，一看就不正经。 身上穿的什么破t恤，那么显身材，好男人就应该把自己裹严实。 又是补习又是剥虾，显眼包。 这个狗男人就是狼子野心，两面派！ 盛千鱼吃了多久，盛淮之就在心里骂了多久。 鉴于两家关系不是很好，餐后盛霆并没有出声挽留，甚至有意无意地表示出赶人的心思。 在这个问题上，盛家男人不需要沟通，默契十足。 三人默默把凌郁珩拉进了【盛家黑名单】。 公司有个会，盛霆吃完午饭便匆匆离开。 盛家俩兄弟，一个连夜赶飞机回来，又盯了一上午梢，身体疲惫实在撑不住回屋补觉了。 盛淮之本想守在妹妹身边，以防某个家伙把人拐出去，结果动漫社打来电话，找他商量事。 无奈之下，他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走之前，盛淮之将某人拽到拐角，一字一句低声警告： “我不管你上次在孙家门口要说什么，红毯我已经找人定做了。” “敢追我家小鱼儿？你做好磕破头的准备吧！” “我还要架上摄影机，把你丢人的样子拍下来观摩。” 他以为这么说，能把对方吓退。 谁知，凌郁珩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眸中隐隐泛着狂热的火苗。 “好，等她恢复女儿身，我定信守承诺，三拜九叩磕到她面前。” “到时候，你可要把那个场面拍清楚，然后放给全网看。” 最好让所有惦记盛小四的人知难而退。 盛淮之嘴角一阵抽搐：“……” 真是个疯子，神经病吧？ 他决定离这人远点，疯子的脑回路果然不正常。 等晚上回来再劝劝小鱼儿。 等人一走，凌郁珩倚在墙边，看着角落里露出来的几缕长发，眉眼一弯，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出来吧。” 静止数秒，盛千鱼一脸淡定地走出来，一直来到他跟前。 “我跟妈妈说了你提的事，她不同意，但是……” 这时，猝然响起一串突兀的手机铃声，盛千鱼生生咽下了后半句。 凌郁珩挺直腰背，低眸看她，执着道：“但是什么？” 铃声一直响，男人看都不看，直接手动挂断了。 盛千鱼刚要继续，对方手机又响了，催命似的铃声，跟凌郁珩此刻的心境一样执着。 “你的电话，看起来很急。”她淡淡地说。 面色不悦的男人咬牙拿出手机，按下接听。 嗓音透着冷意：“你、最、好、有、要、事，否、则……”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里面传来一道崩溃的哀嚎声。 “老凌——凌爸——我被小鬼缠上了！快来救我！！！” 凌郁珩：“……” 第78章 周烨误抱盛千鱼 周烨一通夺命电话，把两人之间的气氛全搅没了。 本来准备回一趟凌家，追问宴会那天的事，现在看来，得先去周家探探情况。 若周烨敢忽悠他…… 因为牵扯到小鬼的事，所以两人又有相处的契机。 这样一想，凌郁珩不气也不怨了，甚至还想跟某人道个谢。 “那我去跟妈妈说一声，你先骑车吧。” 两人分开行动，凌郁珩去车库。 盛千鱼跟林美依说要出去，后者笑盈盈地摆摆手，只叮嘱她晚饭前回来就好。 也不问去哪里，不知是对她放心，还是对凌郁珩放心。 她回房换了身衣服，戴上假发，随手拿了一顶帽子，再下来，已是往日的少年模样。 花园里，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这并不是盛家的车子。 直到车窗降下，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孔，盛千鱼才拉开车门坐进去。 “你换车了？” “嗯。”凌郁珩侧身弯腰给她系上安全带，“怕你坐着不舒服。”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嗓音低沉温柔，很好听。 跟他肆意张扬的个性完全不一样。 盛千鱼目光清澈，微微仰头，恰好跟准备撤离的男人四目相对，对方一怔，随即牵起嘴角，含笑看着她。 似乎在等她说话。 “你知道今天要载我？” “不知道。”凌郁珩说。 他只是随时准备着，只要来见她就换舒适的车子，车里还准备了各种她可能用到的东西。 只是，这些他并没有讲出来。 两人坐好，凌郁珩启动了车子，旁边传来一声由衷的赞扬。 “你对女生这么好，异性缘一定很好。” 盛千鱼不禁想起林美依以前跟她说的话，这种男人桃花运一定很好。 车内忽然响起一声低笑，紧接着，是凌郁珩自嘲且认真的话音。 “异性缘？知道我的光辉事迹后，那点心动就销声匿迹了。” “也就你这只呆狐狸，敢一次次靠过来。” 他的话，让盛千鱼感到一丝困惑。 她转头看着认真开车的男人，好奇问道：“为什么叫我狐狸？” 轿车缓缓停下，路口上方是红灯。 对方伸过来一只手，盛千鱼忍不住多了两眼，身体没躲，任由它落在自己的脸颊。 凌郁珩望着她漂亮的狐狸眼，勾唇一笑，轻轻捏了一下，手感软嫩，一触即离。 被揉捏的少年无辜眨眨眼，清冷的面容透着乖巧。 好想亲…… 他移开视线，喉结滚动，压下心里的念头。 ——不能吓到她。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对方的回答，只见驾驶座上的男人闭眼深呼吸。 似乎在冥想。 盛千鱼盯了半晌，回想起刚才他的眼神和表情，犹豫数秒，她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想亲我？” ‘嗖——’ 车子骤然启动，又突然在三米外的位置停了下来。 哪怕两人系着安全带，身体还是跟随惯性，像游乐场的碰碰车，来了一番前仰后躺。 车内死寂一般的安静。 盛千鱼扶正歪掉的帽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开车，开就开了，为什么又停在马路中央。 她只是陈述心里的猜想，难道说错了？ 凌郁珩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想到刚刚的行为，心里一阵后怕。 万一出车祸，伤了她怎么办？ 缓了足足半分钟，他扭头看向语出惊人的家伙，眸光中还有未消散的惊愕，声线微颤，透着淡淡的紧张。 “你方才……说什么？” “你想亲我？”盛千鱼把之前的猜测又复述一遍。 “……” 方向盘上的双手，青筋愈发明显。 凌郁珩垂眸深深看了眼她的唇，随即移开目光，嗓音闷闷道：“没有。” 盛千鱼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妈妈说现在不能谈恋爱。 因为林美依想看新式追人磕头礼，劝她上大学后，再考虑恋爱问题。 所以，他还不能亲她。 凌郁珩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要是知道的话，恐怕要疯。 此时，路口的交警朝他们走过来，敲开窗户。 由于绿灯时车子停在中间没走，影响道路交通，交警批评教育了一番。 等他们赶到周家时，正巧遇上准备离开的周同书。 凌郁珩打了声招呼：“周叔。” 周同书点头应道，目光流转，看到站在他旁边的少年，觉得有些眼熟，脑中回想了一下，猛然想起这人是谁。 “你是……老盛家的小千鱼？” 他在盛霆生日时匆匆见过一面，当年这个继子好像是15岁，今年应该要成年了。 只是，这个身高怎么才一米七左右？ 盛霆貌似不是那种会苛待继子的人呀。 盛千鱼礼貌地喊了声：“周叔叔好。” “诶好好！”周同书看着盛家这个乖巧少年，笑着应下，心里羡慕极了。 他家臭小子要是有一半听话就好了。 等等——周烨！ 想到那家伙就头疼，他转头对凌郁珩说：“那小子在屋里发疯，你去瞅瞅吧。” “实在不行，用你的疯劲儿把他镇压了。” 丢下这两句话，周同书坐车就走，仿佛多待一秒脑袋会炸似的。 也没来得及思考，这俩对家的孩子怎么会在一起。 两人走进周家别墅，听佣人的描述，他们家二少爷此刻正在天台泳池里泡着。 凌郁珩带着她，熟门熟路地来到天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抓心挠肺的哀嚎。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速速离开，不然……不然我就请钟馗灭了你！” “老凌为什么还不来？啊啊啊啊——肯定是那个盛家小祸水半路勾搭走了。” “槽……绝对有鬼！28度的天，快冻死我了……” 站在门口的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 盛千鱼明显一愣，这个人说她坏话，那她还要帮忙吗？ “我看你很惬意呀。” 凌郁珩领着身后发呆的人，缓步走向泳池。 水池里的男人听到声音后，瞬间回头，一看是他们，激动地忘记了游泳姿势。 一路狗刨，手脚并用迅速爬出泳池，奔向两人。 “老凌，你终于来了——” “再不来，我可能就要被附身了……啊！” 周烨跑太快，身上全是水，脚下一滑，准备抱凌郁珩的身体，忽然歪向另一边。 男人湿淋淋的双手刚抱住盛千鱼肩膀，光膀子即将扑进她怀里。 两道不同方向的猛力，同时朝他而去。 男人‘扑通’一声掉进泳池。 周烨：“？？？？” 池边，凌郁珩面色冷沉，气呼呼地瞪着在水里扑腾的人。 盛千鱼活动着手腕，好久没动手，刚刚推了一下人，竟然有些不适应。 下一瞬，一股冷风径直朝他们袭来。 第79章 看丑东西容易长针眼 怒气腾腾的幽魂直冲两人而来。 在冷风巴掌落在凌郁珩脸上之前，盛千鱼随手一推，反手在小鬼额头点了一下。 女鬼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躯体僵硬定在原地。 ‘扑通’——是物体落水的声音。 盛千鱼循声回头，待她看到眼前的画面，眼眸大睁愣了许久。 波光粼粼的水池中，站着两个神色迥异的男人。 一个光膀子，脸庞写着大大的委屈，还有对某人的愤慨，正在嗷嗷诉苦； 一个浑身湿透，宽松的黑t恤服帖地黏在皮肤上，隐隐勾勒出肌肉线条，打湿的头发在额前滴水，一脸愕然地望着她。 咦？ 盛千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刚才好像没用太大力，他怎么就跑到泳池里了？ 一定是脚滑。 凌郁珩先上来的，从旁边躺椅上拿起一件浴袍，随手一丢，白袍无情地盖到周烨脸上。 “三秒穿好。” “不然，我踹你下去。” 他的声音冷冽低沉，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透着浓浓的不爽。 周烨没细想他为什么不悦，下意识加快穿衣速度，腰带随意地别在腰间。 结果，某人并不满意，上手使劲一拉，打了个死结。 周烨发出一声惨叫：“卧槽！老凌你想勒死我吗？” “你是不是怕嫉妒我的身材？还是担心你家弟弟被我吸引？” 凌郁珩眯起危险的眸子，身侧的拳头不由紧了几分。 突然被点名，盛千鱼对自信过头的青年摇摇头，语调平淡地说出一个陈述句。 “你身材没有他好。” “……” 周烨觉得自己被万箭扎心了。 虽然是事实，但非说不可吗？ 身旁的男人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周烨尴尬地瞪过去，“你管不管？” 就差直说：你的人欺负我，是兄弟就赶紧怼回去！ 男人边擦头发边回道：“诚实的乖宝宝，为什么要管？” ‘乖宝宝’三个字从凌郁珩口中说出来，有种巨大的诡异感。 盛千鱼淡定如斯，盛家人偶尔也会这么说，她心里并没有多少触动。 反观周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嘴巴大张惊恐万分地看着他。 这家伙从精神疯癫，走向心理变态了？ “他平时会叫你……呃乖宝宝吗？”周烨别扭地问另一边的俊美少年。 盛千鱼抬眸轻瞥，发现凌郁珩正玩味地看她，嘴角噙着一丝坏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视线转向周烨，一本正经道：“没有，你若喜欢，可以跟他说。” 两个男人同时僵住。 另一边被定住的幽魂不甘被忽略，朝他们这边扬声大喊： 「喂——小矮个，你快把我解开！」 「我……我警告你，那是我看中的男人，你不许抢！」 「呜呜呜，我母胎20多年，活着的时候没谈过恋爱，死后还不让我玩玩，天理何在呀~~~」 一声声哀怨，吵得人头疼，跟周烨的脾性倒挺配。 盛千鱼抛下两个呆愣的男人，转身朝女鬼方向走去。 “他干嘛去？”周烨好奇地问旁边人。 凌郁珩神情凝重，想到她异于常人的能力，眼神复杂地看着身边好友。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周烨瞳孔一震：“what？？？” 这家伙要不要去照照镜子？好好问一下镜中人。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凌郁珩佯装看不懂，抬脚朝那边自言自语的少年而去。 好奇怪，这会儿似乎不冷了，周烨窃笑一声，紧跟其后追上去。 “人鬼殊途。” 「?人鬼情未了?看过没？要不然，你把能力传给他一半，兴许他就能看到我了，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 盛千鱼惊呆了，这个小飘飘竟然想把她的眼睛挖下来，然后送给周烨？ “我认识很多男鬼，虽然长得没周烨好看，但有身材比他好的。” 恰好听到这句话的周烨转头看向某人，语气嘚瑟道：“老凌，盛家小四夸我好看呢，嘿嘿…” “……” “不过，他在跟谁说话？” 凌郁珩冷笑：“女鬼。” 周烨一下子咬住了舌头：“？！” 女鬼抱膝飘坐在半空，齐肩发在风中微微浮动，小脸充斥着不满。 「我不要，我对他一见钟情，非他不可。」 反复劝不动，盛千鱼有些无奈，不禁产生了好奇。 “他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喜欢？” 女鬼想了想，忽然害羞地埋起头。 「我四处游荡，偶然看到他被打开花的屁股很翘，嗷嗷叫的样子很可爱。」 盛千鱼在脑中翻阅了自己学过的所有词汇，没找到一个，能准确形容她心境的词。 身后两个看戏的人也是一头雾水，只能听见她跟空气对话。 “盛小四，你…你们在聊什么？你跟她说，我这20年来，除了打死过蚊子，根本没伤过人！” “绝对是误会！她想要什么，除了这条命，我都能满足。只要她别缠着我就行。” 周烨满眼期待，不管对方是神经病，还是真有异能，现在只能相信这小子。 谁知，盛千鱼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怪怪的。 让周烨的心没来由咯噔了一下。 紧接着，清洌的嗓音淡淡道：“她看上了你的翘臀，一见钟情。” 周烨：“啥？！！！！！” 任他想遍所有，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想要他的屁股，甚至他的人。 凌郁珩一阵干咳，强忍着笑意，一抬头，发现盛小四像个好奇宝宝，歪头盯着周烨的臀部瞧。 脸色陡然一黑。 盛千鱼正跟女鬼一起探究传说中的翘臀，眼前突然出现一具身体，挡住了视线。 一只大掌攥住她的手腕，身体一转，被凌郁珩一路牵到天台门口才松开。 身后天台上还回荡着周烨惊慌失措的喊声。 知道幽魂没有恶意，盛千鱼便没有急着去解决，让那个女鬼玩一会儿再跟她走也行。 天台门口的台阶上。 他在下，她在上，两人四目相对。 “看丑东西容易长针眼。” 凌郁珩一字一顿，霸道又酸涩的语气里透着对她的独占欲。 盛千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翘臀比手还好看好玩吗？” 她眼神清澈，像个认真求证的学生，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有吗？” 话音落下，凌郁珩喉咙一紧，耳尖瞬间染上红色，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他有能说出来吗？能给她看吗？真是…… 见他紧紧抿着唇不说话，盛千鱼轻声安慰：“别难过，你的手比他漂亮。” “不用攀比，只看自己的闪光点就好。” 凌郁珩欲言又止：“……” 他闭上眼——吸气——呼气，调整好状态，凤眸猛地睁开。 充满压迫感的身影渐渐逼近她，盛千鱼退到角落，后背贴着墙，诧异地望着他。 转动手腕，思考着要不要上手拍他。 耳畔忽然响起男人低哑的嗓音，一声声蛊惑着她。 “等你妈妈同意，这双手包括我的人，随你研究把玩。” “哪怕没有名分，只要你开心，我就是你的专属宠物。” “不要看别人，好不好？” 第80章 我只能把你关起来 眼前的男人，无论相貌还是身材，都属顶尖级别。 盛千鱼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离，宽肩窄腰大长腿，她曾意外见过布料下遮盖的身材。 很优秀。 对方的条件也很诱人。 专属宠物？ 那她想要玩手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把他关在小屋里，然后不限时长地玩？ 可这身肉体有什么可玩的？她很是迷茫。 “好，我的宠物。” 虽然妈妈还没同意，但是他说的‘没有名分’也行，那就先答应再说。 家里有好几只猫，平时最喜欢跟她玩，盛千鱼自认会是个好主人。 “嗯。”凌郁珩勾唇笑了起来，“你的。” 宠物又如何？只要能刻上他的烙印，他不在乎任何虚名。 周烨被阴风纠缠，再次体验到置身于冰窖的感觉，裹紧浴袍，吱哇乱叫地跑出天台，想要找人拯救他。 结果刚出来，就看到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 凌郁珩脑袋微微低垂，神态温柔而专注，身上凌厉不羁的气质荡然无存，乖巧又温顺地让盛千鱼——摸头！ 周烨缩在门口，双手紧紧捂着嘴，生怕泄露出不合时宜的国粹。 他们霸气十足、威风凛凛、疯天疯地的老凌，不会是那个0吧？！ 周烨扶门痛惜的表情，被盛千鱼尽收眼底。 她收回自己的手，神情淡定，完全没有被人抓包的心虚感。 头上的柔软消失，凌郁珩十分不解地抬起头，见她盯着自己身后看，目光随她看过去。 一眼便看到周烨悲愤地抱着门框，不知发什么神经，一下又一下地磕头。 凌郁珩蹙了蹙眉，小声问她：“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没有。”盛千鱼猜测，“大概是第一次被幽魂一见钟情，太激动了。” 说完，她看着飘在周烨身后委屈巴巴的女鬼，眼神示意对方过来。 女飘飘依依不舍看了眼备受打击的周烨，极其不情愿地飘到她身边。 「你真的没能力成全我们吗？」 “你投胎后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人。”盛千鱼朝那边伸手一指，“你看他现在的模样。” 女飘飘回头看了一眼，皱眉沉思，良久吐出一句话。 「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翘屁股的男人多的是，傻的还是算了吧。 一股冷风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惊醒了正在撞门框的周烨。 “嗯？那个女鬼是不是又来了？” 很快他身上不再发冷，周围的温度也逐渐变得正常，好像那股阴风消失了。 他屁颠屁颠跑到两人跟前，兴奋地问：“你是不是把她灭了？” 盛千鱼摇头：“她投胎去了。” “天呐，盛老四你真牛！” 周烨热泪盈眶，激动地张开双臂，准备来一个兄弟间的拥抱。 “以后你就是我弟，有哥吃的，就有你的！” 没等他碰到盛千鱼，就被一股无情的力量袭击了。 “啊——卧槽，老凌你捶我干嘛？” 周烨捂着受伤的肩头，正想质问他，谁知一抬眼差点被吓死。 凌郁珩眼神幽冷，脸上哪还有方才看某人的温柔小意。 整个就是一头护食的凶狼。 周烨瞄了眼安静看戏的少年，这才想起来两人的关系，摸着鼻头讪讪一笑。 “我，我这不是想表示一下感谢嘛。” 老0真是小气巴拉的。 处理完周烨的事，两人没有多待，并拒绝了他出去玩的邀请。 “她马上要大考了。” 凌郁珩说完，无情地升起车窗，将周烨郁闷的脸隔绝在外，启动了车子。 黑色宾利从周家花园扬长而去。 回去路上，盛千鱼想起琉璃奶奶的话，转头看着专心开车的男人。 “你一会儿去凌家，不要折腾出人命。” 凌郁珩愣了一瞬，忽然轻笑出声，声音不由放缓：“你怕我把他们弄死？” “放心，不会的。” 他的声线陡然变冷，看着前方继续道：“他们一死就会变成幽魂，那样岂不是给我妈添堵。” 冷静过后，他彻底放弃了弄死他们的想法。 生不如死，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归宿。 金蓉羽最在乎的就是凌萧羽和凌家的财产。 至于凌肖鹤，他最在乎的是面子，还有凌家的荣辱。 看着他脸上的凝重和眼底凉薄的笑意，盛千鱼坐在位置上陷入沉默。 虽说她也经历过冷眼欺辱，但她小时候有林美依全部的疼爱。 来了盛家后，爸爸兄长乃至阿姨和佣人，对她都呵护有加。 不像凌郁珩，身边只有一个爷爷。 小时候，她听琉璃奶奶讲起外孙的事，每每提起就会落泪。 当年凌郁珩亲眼看着母亲摔死在自己眼前，精神彻底崩溃了。 休学在家，护工佣人害怕，身为父亲的凌肖鹤常常出差，继母又要照顾自己的儿子，只有凌老爷子每天24小时守着他。 因为凌郁珩除了时不时狂躁发怒，还会阴郁自残。 琉璃奶奶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外孙，偷偷拿针扎自己，在胳膊上扎下一个又一个针孔。 而她身为幽魂无能为力。 车子缓缓停下，凌郁珩低声喊她。 游荡在外的思绪渐渐回笼，盛千鱼淡淡看了眼窗外，不远处就是盛家大门。 收回目光，转头看着对方深邃的眼眸，认真地提醒他。 “不要再弄伤手了。” 凌郁珩解开安全带，抬起双手在她眼前翻来覆去，戏谑道：“没有留疤，你要检查吗？” 盛千鱼表情十分严肃：“如果你不能保护它，那我只能……” “只能什么？” 她声音太小，于是凌郁珩微微低头靠过去，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盛千鱼注视着靠得很近，对她放低姿态的男人，默默地想： 既然不能砍下那双手亲自保护，那就—— “我只能把你关起来。” 凌郁珩惊愕抬头：“！” 两人侧脸不经意间摩挲了一下，带起一丝电流，从皮肤传进血管，一直通向心口。 盛千鱼发现，撑在她面前的男人眼神暗了几分，犹如黑潭深不见底，深深地凝视她。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凌郁珩郁闷地说。 盛千鱼眨眨眼，思考他话里的意思。 数秒后，她神情一顿，恍然道：“你还是想亲我？” “……” 男人支在坐垫旁的双手陡然一曲，脸上是被她戳中心思的窘态。 他喜欢她，很喜欢，喜欢到恨不得把两人绑在一起。 是，他想亲她。 但，她还没同意，也没接受他，所以还不能…… 下一秒，听见她说：“你抬起手。” 凌郁珩狐疑地抬起右手，对方轻轻握住，然后放在唇间，轻轻印上一吻。 温软的触感，透过手背，瞬间抵达胸口，明明那么轻柔，却让人感到很烫很烫。 烫得心痒。 看到男人沉默紧绷的表情，盛千鱼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平时安抚猫咪，她就是牵着小爪子亲一下，然后就会很开心地喵喵叫。 “你……” 男人身影压下，左手握住她的手，钻进指缝十指交缠，右手挑起她下巴，软唇贴上皮肤，盛千鱼被动地在他额头落下重重一吻。 这样，就不算他亲了她。 盛千鱼心脏猛地一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车内鸦雀无声，气氛逐渐变得奇怪。 第81章 你亲我一下 唇与额头很快就分开了。 男人捏在她下巴的长指并没有离开，而是沿着皮肤，轻轻滑向耳侧，揉捏她耳垂软肉。 就像之前盛千鱼揉捏他的手一样。 凌郁珩目光深邃，看着那双平静淡漠的眼睛，变得茫然无措。 他展眉一笑，松手离开她的耳垂，然后握住她的手，牵起放在自己的胸口，极温柔且有耐心地让她感受。 “你刚才亲了我，这里跳得很快。” 盛千鱼的视线慢慢下落，看向他结实的胸膛，掌心下的皮肤在有节奏地颤动。 如他所言，确实很快。 下一秒，再次响起男人低哑磁性的嗓音。 “你每一次靠近，它都会跳得很快，你眼神中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喜悦，它也会漏跳一拍。” “这不是心脏疾病，而是……”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话语轻柔却掷地有声，宛如寂静的湖面上落下一粒石子，泛起丝丝涟漪。 胸膛上白皙的五指微曲，盛千鱼眸光闪烁，她抽回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垂眸沉思。 她刚才亲他的手背，之前拿他的手放在脸上实验，心脏都没有乱跳。 但…… 凌郁珩第一次亲到她，心里出现过微小的波动。 刚才他捏着下巴让她亲额头时，也跳了一下。 所以，她之前的实验有问题。 盛千鱼抬起眼皮，眼睛莹亮，直直地望进对方炙热的眼眸中。 “你亲我一下。” 凌郁珩瞳孔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眸光一沉，轻启薄唇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她是不是被小鬼附身了？ 就在男人发愣间，盛千鱼伸出食指，想了想，随后点在自己的额头。 “亲这里。” 她想验证一下。 少年微微仰头，露出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卷翘的睫毛眨呀眨呀，每一下都好似眨到了凌郁珩的心坎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男人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眸光晦暗，看着刘海遮盖的额头，缓缓俯下身子。 他停在额前，脑海中不禁想起初见时，她眉心的那颗小红痣。 凌郁珩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里，低头在隐藏眉心痣的位置，虔诚地落下一吻。 眉心像被火烧一般，炽热滚烫，疼得盛千鱼攥紧双手。 眼中异瞳猛然亮起来，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眸光转瞬即逝。 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快得让人抓不住。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咚咚声。 不知何时来了个人，因为是单向玻璃，对方正在敲窗户。 盛千鱼率先转头，面前的男人反应慢她一步。 随她快速扭头的动作，薄唇沿着额头，经过鼻梁，一路滑至柔软的脸颊上。 凌郁珩：“……” 车窗降下。 外面的人不耐烦地准备怼人，一低头，恰好看到里面的男人从盛千鱼身上移开，瞬间愣在原地。 “三哥？” 来人正是从动漫社回来的盛淮之。 刚回来，就见家门口停了辆黑车，询问门卫，对方说这辆宾利已经停在这里很久了。 半天没人下车，更没人上车。 如此奇怪，盛淮之决定上前查看一下。 这一看，差点把心脏病气出来。 “凌疯子！你刚才在做什么？是不是欺负我家小鱼儿！” “我今天非得打死你，滚出来——” 说罢，盛淮之拉开车门，顺手要拉盛千鱼出来。 她身体一动，另一侧手腕被人攥住，随之响起凌郁珩略带委屈的声音。 “盛小鱼，他冤枉我。” “拿开你的猪蹄，我告诉你，我家小鱼儿她……” 盛淮之的话刚说一半，后面的警告和威胁还没来得及出口。 只见盛千鱼对他点点头，嗓音淡淡道：“三哥，他没欺负我，我们在做实验。” “又做实验？！”盛淮之崩溃跳脚。 之前在摸脸，那这次呢？摸手摸脚摸脖子？ 他凶狠的目光投向某人，凌郁珩微微耸肩，一脸无辜相，怎么看怎么茶！ 这个狗男人，肯定是用这副模样蛊惑他妹妹。 “小鱼儿，你被他骗了，我跟你说，这家伙就是只狡猾的狐狸，你可千万别信他的鬼话。” 盛千鱼瞥了眼扣住她手腕的男人，后者凤眸含笑，很识趣地松开手。 转头再看盛淮之，已经气炸毛，正摩拳擦掌准备干仗。 她起身下车，站在车边认真跟他解释，顺便安抚他的情绪。 “我已经得出结论了，三哥回家吧。” “你打不过他。” “谁说的？！”盛淮之唰地一下红了脸。 虽说确实如此，但气势不能输，尤其是在自家妹妹面前。 盛千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受伤的话，全家都会担心。” 此话一出，羞愤的盛淮之歇火了。 他伸手揪了下自己的卷毛，俊朗的五官露出一丝嘚瑟的笑容。 美滋滋地想：原来小鱼儿是担心我受伤，在她心里，果然还是我最重要。 “算了，老子不跟你计较，下次打哭你！” “打他绰绰有余，但是哥听你的，咱回家。”盛淮之拉着她的胳膊转身往家走。 凌郁珩坐在车里目送他们离开。 修长指尖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方向盘，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他倏地笑了起来。 小呆瓜似乎开窍了一点。 只不过她太直白，每次发的直球令人猝不及防。 让他觉得怪…… 想到刚才的一幕，他抚摸了一下嘴唇，目光变得炽热而温柔，轻笑呢喃：“怪可爱。” 片刻后，盛家斜对面的黑色宾利调转车头，朝反方向驶去。 *** 盛家，二楼卧室。 少年怀里窝了一只暹罗猫，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地喵喵叫，猫眼中却找不出一丝知错的痕迹。 “上次你偷玩假发，没抓到你。” “今天我当场抓获，你还委屈？” 盛千鱼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腿上的猫，小家伙舒服地眯起眼睛，拿脑袋轻轻蹭她的手。 “我的假发加起来比你贵，玩坏了，只好把你卖了换头发。” 趴在腿上的铁头：“喵？” 「小鱼姐姐~」 阳台突然传来一声呼唤，窗帘随之摆动，一股冷风吹进屋里，最后停在盛千鱼面前。 少年抬眸，露出一双没有遮掩的异色瞳孔。 “有消息了？” 第82章 不是普通鬼 龙凤胎兄妹双脚离地，浮在空中，怕盛千鱼仰头太累，随即盘起双腿，悬坐在地板之上。 短发女孩性子活泼，比内敛的哥哥爱说话。 小梦伸出透明的右手，一边逗弄她腿上的猫，一边汇报任务。 「鬼屋出现的那个大鬼，警惕性很强，当时我和毛毛发现不对劲，第一时间就跟去了。」 「那家伙速度极快，发现跟踪他，对方的魂体竟然瞬间消失了。」 “你是说，他的魂体变透明了？”盛千鱼发出疑惑。 小梦托着下巴，皱起小脸陷入回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场景。 另一边默默关注盛千鱼的少年幽魂，望着她缓缓开口： 「不是变透明，是刹那间凭空消失。」 盛千鱼看着说话的毛毛，下意识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很快又从心底升起一团疑云。 “他在什么地方消失的？” 小梦突然从盘坐姿势跳了起来，情绪十分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姐姐，我想起来了，那个大鬼他一身蓝袍，披肩长发，关键他看着不老，却一头白发，很是奇怪。」 “他长什么样？” 盛千鱼拍了一下猫屁股，腿上的小家伙识趣地跳下地板，跑到别处玩去了。 小梦沮丧地叹口气：「看不清，那家伙真的很奇怪，脸上就好像蒙了一层雾，根本不像普通鬼。」 不是普通鬼，那他是什么？ 盛千鱼被这个消息困扰住了。 那天在鬼屋，她只察觉到一股充满戾气的阴风，从他们身边快速掠过，身手和能力，确实跟普通幽魂不同。 他害人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鬼屋下面，阴气极重，难道以前是墓地吗？ 还是说，那里是——他的老巢！ 盛千鱼眼神一亮，随即看向龙凤胎兄妹。 “你们闲暇时再去一趟鬼屋，若发现他的踪迹，别露脸，回来告诉我就行。” 毛毛不太明白：「他既然逃走了，怎么可能回去？」 她微微摇头，语气坚定道：“他反复在那里害人，一定有目的，就算不是老窝，也还会再去。” 等暑假，她单独再去鬼屋看看。 了解完情况，兄妹俩知道不能在市区多待，依依不舍地跟她挥手道别，扬风返回墓园。 下周二就是大考的日子，最近每天都在复习做题，整个脑子快混沌了。 以往每次月考前，盛千鱼就会骑着小车出去跑一天。 找些‘特别的人’释放压力。 人常说：心动不如行动。 虽然现在已经下午3点，但还是想出去转转，不然两天后，她怕把压力释放在答题卡上。 林美依临时去店里了，盛千鱼只好跟管家说自己出去转转，晚饭不用等她。 当白色电车开出盛家时，三楼娱乐室里的盛家兄弟正在声讨某人。 “二哥，你今天要是看到门口那一幕，保证想打人。” 盛淮之打进一颗球，拿起桌边的巧克，狠狠摩擦着球杆，脸上的表情好像在磨杀人凶器。 躺椅上的男人温润一笑，“哪有那么严重，再过一个月，小鱼就是大人了。” ‘砰’的一声，盛淮之又打进一颗球，气呼呼地扔掉球杆，走向那个入定一般的男人。 “我可是亲眼所见，那家伙的脸跟小鱼儿挨得那么近~那么近~那么近！” 他边说边把脸往对方面前凑，盛允墨一脸嫌弃地推开他。 “说就说，怎么还上脸了？” 盛淮之坚定道：“凌疯子肯定亲咱家小鱼儿了！” 盛允墨手指一顿，默默放下手机，侧眸看着郁闷不已的弟弟。 “你说，他亲了小鱼？” “绝对！”盛淮之做了一个搬脑袋的动作，“要是猜错，我就把头摘下来当球踢。” 转脸一看，发现盛允墨脸上的温润不复存在，身侧的双手已经放在胸前摩拳擦掌了。 盛淮之朝他哼了一声，双手搭在后脑勺，悠哉地仰靠在沙发上，戏谑道： “哟~二哥怎么不笑了？” 知道妹妹被猪啃了，堵心吧？挠肺吧？不爽吧？ “是不是很想打人？”他歪着身子，贱兮兮地问旁边。 盛允墨声线转冷：“咱俩打他一个，有胜算吗？” 这句话，差点让盛淮之笑出声。 他认真想了想，虽说看不上凌郁珩的处事风格，但不得不承认，那家伙身手很好。 他和盛老二平日里除了健身，也没练过什么拳，恐怕还真打不过那疯子。 不过—— “要不我给大哥打电话，让他抓紧办完事回来，一对三，他肯定不是对手！”盛淮之说。 “……” 盛允墨无情暼他一眼，二打一，本来就挺不光彩，这憨弟弟还想三打一？ 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 “等小鱼考完试，咱们带她出国玩一趟，到时问问她的情况。” 盛淮之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你那周扒皮经纪人，给你放假了？” “什么周扒皮，小心被周姐知道，少不得要来家对你念经三小时。”盛允墨笑着说，“我有两个半月的休息时间。” 正好给盛千鱼过完18岁生日，再开工进组。 想到周姐那张比唐僧还厉害的嘴，盛淮之浑身一激灵，立刻换了个话题。 两人开始翻阅资料，商讨暑假的旅游计划。 *** 人来人往的街边，喧闹不止。 两个女人正在激烈拉扯，尖叫声、怒吼声源源不断地传向四周。 奈何周围人只有观摩，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拉架。 “这个人是人\/贩\/子！救命——我根本不认识她！” 年纪大的女人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横眉怒目瞪着她。 “你这个不孝女！为了一个男人，把你爸气瘫痪，拿着我们的养老钱来这边找野男人，现在竟然不认我这个妈？” “走！现在就跟我回家，你爸还等着你身上的钱救命呢！” 说着，中年女人狠狠拽着年轻女孩的胳膊，边骂边往远处走。 女孩吓得脸色苍白，双手奋力挣扎，抬眼朝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惊惶大喊：“救命！我真的不认识她，我妈生下我就死了！” 话音落下，中年女人气愤地又给她一巴掌。 “好呀！真是个白眼狼，行啊，让别人都看看你这个诅咒亲妈的不孝女！” “你放开我！救命——求求你们帮我报警！” 周围人看到这里，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真是没良心啊，那阿姨都气红眼了。” “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不正经，我要是有这么个叛逆女儿，非得打断她的腿。” “可是，那个女孩好像真的很害怕，要不要报警？” “呵，年轻人啊，我奉劝你别多管闲事，警察来了，你还要去做笔录，要是那家人不好惹，回头还给自己惹一身骚。” “就是，你瞧瞧那女孩背的名牌包，说不定就是偷父母的钱买的。” 众人围观、议论、嘲讽，就是没人上前帮忙。 中年女人掐着女孩渐行渐远。 就在她们坐上黑车，准备关门时，从旁边冒出来一个少年，身手利落地跳上已经启动的车子。 围观群众：“……？？？” 第83章 怎么是你 “你特么谁……啊！” 少年曲肘，猛力撞向后车中的瘦高男人的眼睛，对方捂脸发出一声痛呼。 紧接着，抓着女孩不放的中年女人满脸惊讶，松开拉来的女孩，对着少年一通乱抓。 “啊停车！滚出去！” 中年妇人一边对驾驶座嚎叫，一边挥舞胳膊，想开车门，把莫名钻出来的少年推出去。 被拽上车的女孩一恢复自由，立刻拿掉口中的毛巾，加入乱打行列。 “我……我打死你个老妖婆！” 少年钳制住妇人，任由那个女孩随意打骂。 中年女人满眼凶光，却不忘放狠话：“你个毛没长齐的小混蛋，快松手！不然一会儿弄死你！” “你们是死了吗？赶紧把这俩小王八蛋拉开！啊——” 另一边，被撞两眼冒泪的男人，咬牙切齿坐起身准备掐对方，猛然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坐在座椅动不了了。 车内除了中年女人的惨叫哀嚎，其他三个男人全部陷入沉默。 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 少年和女孩在车上找到一根绳子，两人合伙将人绑起来。 女孩抹了把脸上被吓出来的眼泪，一双星星眼，巴巴地望着面前清俊少年。 “谢谢你来救我，那个……我们赶紧走吧。” “不急，去警察局。” “啊？”女孩惊讶地张着嘴巴，“你会开车吗？” 女孩发完疑问，响起几个无比兴奋，却只有少年能听见的声音。 「小鱼你等我适应一下啊，好久没附身，有点生疏。」 「我正在附近，突然被召唤，还以为小鱼被欺负了，没想到是玩‘定身游戏’。」 「哎，可惜只有小鱼有能力让我们附身，要是能一直这样，嘿嘿……」 少年听着小鬼们聊天，抬手整理歪掉的帽子。 随意附身，那不就乱套了？ “开车吧。”盛千鱼说。 “你在跟谁说话？” 身旁的女孩听得云里雾里，刚想劝她下车离开，司机突然动了。 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猛地冲出道路。 女孩身子往前栽，眼看要撞到头，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拉住她，免遭一难。 受惯性影响，她倒在了少年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 少年明澈的眼睛眨了两下，轻轻扶起她，低声道：“坐好，小心受伤。” 转头看向后视镜，平静的目光对上司机，小鬼附着的司机立刻减慢速度，乖乖开向附近的警察局。 宋雪薇唰的一下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谢谢。” 车上唯一清醒的妇人，嘴里塞着毛巾，双手被绑在身后，只有一双眼睛惊恐万分地瞪着盛千鱼。 周围同伴像死了，又好像没死，安静的可怕。 关键是他们的司机居然那么听这个小混蛋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可怕的是，车子真的开进了警察局。 中年妇人：！！！ 司机下车，像个听话的小跟班，恭敬地拉开后车门，等人下车。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中年妇人愤怒地瞪着司机，嘴里乌拉乌拉骂他叛徒、间谍。 可惜没人听得懂。 车门一开，被拐的女孩迅速跳下车，一溜烟儿冲进警局，边跑边喊： “爸爸——有人拐我，你快来抓人！” 紧接着，从里面传来一声浑厚而愤怒的声音。 “真是好呀！拐人拐到我宋奇的头上，老子非得一锅端了它！” “？” 盛千鱼下车的动作一顿，听到那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她惊讶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上次审问她的宋队。 她带着身后几‘人’，一同走进警察局，跟宋奇迎头碰上。 “咦？你怎么来了？” 后面跟来的张鹏一看少年身后的人，鼻青脸肿，还绑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眉头皱了起来。 “小祖宗，这才刚月初，你怎么又来报道了？” 要不办个警局vip？ 看这回的架势，似乎是一打多？这小子真猛啊。 宋雪薇从两人身后跳出来，走到盛千鱼身旁，指着她身后几人跟他们解释，气得声音发抖。 听完全部经过，宋奇眼中划过一丝欣赏，正要感谢，旁边的张鹏开口打断了他。 “大侄子，我很欣慰，这次终于见到四肢健全的人了！” 以往盛千鱼搞事，对方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瘸了，要么就是精神受刺激了。 没有一个完好的人，虽说是做好事，但盛家小祖宗下手是真狠。 下一秒，身后三个男人像失去了支撑，紧闭双眼，瞬间晕倒在地。 张鹏一脸错愕：“这……？！” 宋奇父女俩：“……” 小鬼离去，盛千鱼看了眼昏倒的绑匪，还有吓愣的中年女人，转而看着欲言又止的三人。 低眸想了想：“可能你们长得太威严，吓晕了。” 张鹏和宋奇表情微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最后又纷纷移开视线。 原来他们还有这个能力。 张鹏叫同事把这一伙人拉去问话。 宋奇则拉她走到角落，好奇抓鬼的事，顺便表达了感谢，盛千鱼只简单说了一下，并未详细描述。 听完，他一脸凝重，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什么也没说。 离开时，外面夕阳渐渐落幕。 盛千鱼走出警局，准备回刚才的老地方骑车，身后传来一声清悦的呼唤。 “等……等一下。” 她站定回头，看着朝她小跑而来的女孩。 宋雪薇抓着包带站在她面前，犹豫数秒，深吸一口气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她扬起一抹微笑，两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少年笑盈盈道：“盛千鱼，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警局有我所有的资料。” 宋雪薇一愣，低头小声嘀咕：“那样多不礼貌，总得经过本人同意才能加吧……” 盛千鱼耳力很好，听到女孩的话，沉默两秒，默默拿出手机，扫码加好友。 “不用给我报酬。” 她只是按惯例出来转转，顺便发泄压力，只是碰巧遇到了这件事。 宋雪薇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好友头像，笑着说：“好，那我们再联系。” 当盛千鱼打车返回小街道，发现心爱的小白车倒在路边，旁边挨着一辆银色保时捷，司机正站在一旁打电话。 她面色阴沉地走过去。 走近后，瞥到车内有人，想来应该是车子主人。 她拉开车门，身上散发着凛冽的寒气，自顾自坐进后座，一把抓住对方衣领，一字一顿道： “出来，给我车子道歉！” 对方看到她的脸，眸中升起的怒火化为惊愕：“怎么是你？” 第84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盛千鱼看着眼前俊秀显嫩的娃娃脸，手上力道一松，从对方的衣领撤离。 目光冷然，没有因为对方眼熟而有一丝退让。 “出来，给我车子道歉。” 林美依送的小电车，她一直用得很爱惜，从未剐蹭过。 这次竟然被人为撞倒，这种感觉比她曾经受到辱骂都难受。 男人整理着被她扯乱的衣服，听到她孩子气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正想随意敷衍一下，结果一抬眼，发现对方眼神森冷，一副想干掉他的表情，着实吓人。 “盛小呆，我家司机停车，也是不小心蹭到的，何必如此生气。” “这样，我赔你一辆新的。” 说完特意看了她一眼，发觉少年紧紧抿着唇，冷眸瞪他，像个冰块一样，不给任何回应。 这小呆瓜几个意思？ 姚妄生蹙起眉，冷沉嗓音透着淡淡的无奈，“把你们盛家车库塞满够不够？” “下车，道歉。”盛千鱼固执地说。 姚妄生眼角一跳：“……” 上次他就发现这小子不正常，这次更坚定了。 哪有人不要赔偿，非要坚持给车道歉？道歉它能回应吗？ 司机站在车外，为难地看着后座，问他：“二少，那辆小车……怎么办？” 姚妄生靠在椅背上，懒懒道：“抬后备箱，动作慢点，别弄伤盛四少的‘宝贝疙瘩’。” 司机：“？？？” 见自己司机发愣，他挑眉不耐地暼他一眼，“赶紧的，把盛四少连人带车送回去。” 说罢，嘴边露出一丝暗笑，长腿交叠，给清冷少年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关门。 司机无奈，只好苦逼地抬车去。 盛千鱼坐在那里纹丝未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送自己，心里仍然想着刚才的事。 面前闭目养神的男人，跟绑架那天的打扮不一样。 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一身得体的西装，显嫩的面庞多了几分成熟味道，看起来像是要去正式场合。 “你给车子道歉，不用送我。” 司机上车导航盛家别墅，顺手关上后面的车门，车子缓缓启动。 闭目养神的姚妄生扬起嘴角，抬起眼皮歪头看她。 “那不行，我家司机撞了你的车，必须送。” 这样就不用去应酬他父亲安排的相亲。 “盛小呆，你还真是救星~” “要不，你以后跟我混？看你身手不错，哥让你做二把手？” 他侧身靠在椅背，俊秀的面容带着逗弄之意，说的话似真似假，让人无法辨别。 盛千鱼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你还没有道歉。” “……” 姚妄生神情一僵，抬手想揍他，对上那双执着冷凝的眸子，无语地在大腿上拍了一下。 “道道道！车子在后面，怎么道？” 他真是服了，盛家这个呆瓜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性格如此轴，没被人打死真是难得。 本以为，这么说她会放弃，身旁的少年看了眼后备箱，然后扭头看着他，眼神盯得人发毛。 盛千鱼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她指了指后面，一本正经道：“你转到后面，对它道歉。” 姚妄生：“……” 卧槽，你是魔鬼吧！ 他绝对不会做这种脑残事。 于是，接下来的路上，盛千鱼什么也不干，墨瞳冷邃，就那么直勾勾地瞪着他。 宛如冰冷的机器人，不发一语。 刚开始，姚妄生还觉得好玩，忍不住逗了几下，发现对方不理他，无趣地躺在头枕上休憩。 没一会儿，车内气温骤降，司机再三确认没开空调。 两人冷得上下牙开始打架，转头一看，盛千鱼还在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仿佛他不道歉，就准备耗死在这里。 姚妄生搓了搓胳膊，默默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行了行了别瞪了，不就是道歉嘛，不跟你呆瓜计较。” 他回头朝后面低声哼哼一句。 盛千鱼：“声音太小了。” “……” 姚妄生咬着后槽牙，被她气得肝疼，陡然嚎了一嗓子。 “车子，对不起了！” 前排司机忽地踩下刹车，被他家二少反常的举动惊到了。 不敢往后看，只能悄咪咪瞅了一眼后视镜，正好撞上姚妄生危险的眯着眼睛，吓得瞬间升起中间隔板。 后座两人谁也不理谁。 一个不用应酬满心欢喜地望着窗外；一个垂眸担心车子受损情况。 如果剐蹭严重，妈妈知道后会不会不开心？ 盛千鱼抬眼看向窗外，眼底充斥着不满，或者她带姚妄生亲自去跟妈妈道歉。 嗯，就这么办。 *** 与此同时，凌家老宅，气氛凝重，佣人们躲得很远，纷纷站在大门口看戏。 凌家祖孙三人坐在沙发上，默默听着从楼上传来的疯癫声。 半晌后，凌肖鹤板着脸，看向对面慵懒又随意的儿子，忍无可忍地怒斥他： “你明知凌家跟盛家的关系，还带着盛家人过来闹事，你母亲当年自杀，也是你亲眼所见。” “这么多年，你怎么胡闹，我都忍了，现在你把凌家脸面都丢尽了，还找来你母亲的灵魂，你金姨胆小，现在吓得神志不清！” “你……” 凌郁珩的冷笑打断了他。 见他如此叛逆，凌肖鹤气不打一处来，绷着下巴，心中无比后悔当初没把这个儿子送出国。 凌忠祥不慌不忙喝了两口茶，放下杯子，目光锐利地睨他一眼，凌肖鹤刚张开的嘴，重新合上。 “有病治病，凌家又不是出不起精神病院的钱。” 此话一出，凌家父子齐刷刷地看向凌郁珩。 凌肖鹤一脸不可置信：“你想让蓉蓉去精神病院？那怎么行！” 沙发上的青年，散漫地睨他一眼，垂眼边给某人发信息，边漫不经心道：“那你就抱着一个随时发癫的女人睡吧。” 凌肖鹤：“？！” “我觉得小珩说得对。”凌老爷子忽然出声，“先送她去医院治病，免得萧羽回来发现亲妈疯了，少不得怪你。” “还是爷爷明事理。” “嘿嘿，那当然了。” “要不今天就送去吧，早治早好。” “小珩这么懂事，爷爷真欣慰，我的任督二脉都被感动通了。” 祖孙两人一唱一和，凌肖鹤听得面容铁青，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点。 “那个地方，蓉蓉肯定受不了。” 一听这话，祖孙俩同时抬头，凌郁珩目光冷漠，老爷子倒是很正常，但他接下来的话，却狠狠地打在凌肖鹤的脸上。 “当年小珩才刚上小学，你就要送他去医院，金蓉羽一个40来岁的大人，有什么受不了的？” 凌肖鹤：“……” 凌老爷子：“你要是让她在家神神叨叨，那我今天就搬到小珩的公寓，人老了，听不得紧箍咒，容易猝死。” 凌肖鹤：……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要是老爷子真搬走了，外面的人指不定说成什么，绝对不行！ 最后，凌肖鹤狠下心来，叫佣人上楼给金蓉羽收拾行李，安排车子，亲自送妻子住院疗养。 等人一走，凌郁珩也起身准备离开。 凌老爷子追到门口，表情欲言又止，随后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只要你喜欢，我一定支持你。” “小珩勇敢追，爷爷永相随，加油！” 大不了，死后他去跟列祖列宗赔罪。 凌郁珩一头问号，这是又看什么奇怪小说了？ 他急着给某人送资料，后来带着满肚子困惑离开了老宅。 一路飞驰，到了盛家门口。 恰好看到盛千鱼从一辆灰色保时捷下来，随后又下来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两人背对着站在后备箱。 是他？ 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男人又是无奈又是笑的，甚至还想上手拍她肩膀。 却被另一道声音阻止了。 两人转头看向朝他们走去的冷酷少年。 三人照面，两个男人的眼神全在盛千鱼的脸上。 坐在车里的凌郁珩眯了下眼睛，凤眸浮现一抹锋利的寒芒，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火焰。 徐久、姚妄生……很好。 下一瞬，他拉开车门，迈腿下车，目光如炬，凝视着那抹身影，阔步朝他们走过去。 “盛小四。” 盛千鱼：“？” 第85章 凌子吃醋生闷气 盛家门卫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部分。 看着对面三个英俊青年，激动地走进小屋，默默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 “我滴个神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也不知道哪个是正宫娘娘……” 门卫立即给别墅里的人打电话。 他之前收了三少的超大红包，必须尽职尽责。 对面树荫下，三个男人合力把后备箱中的小电车抬了下来。 至于姚妄生的司机，他见气氛不对，屁股像生了根，定在驾驶座根本没有下车。 经过反复检查，前脸蹭了一小道，其他无碍，若不凑近看，几乎看不出来。 即便如此，盛千鱼还是不高兴地皱了下眉。 眼神环顾一圈，发现他们的站位好像三足鼎，而她被圈在中心位置，接受三束不同目光的洗礼。 “你来找我有事吗？”盛千鱼看向那个高冷沉默的同桌。 徐久看了看另外两个男人，随后从身后拿出一沓资料递给她，冷酷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这是我整理的资料。” 盛千鱼讶然地看他一眼，对方生硬地把资料塞进她手里，随即高冷地看向大树，避开她视线。 经过上次鬼屋之行，这个同桌对她，似乎变得友好和蔼了一些。 以前他们一天下来，说话不会超过10句，现在竟然送复习资料给她。 “谢谢，不过……” 一个冷冽低沉的嗓音盖住了她的声音。 “不过徐二少来晚了，我已经帮她复习过了，辛苦你跑来一趟。” 徐久猛然回头，对上一双充满敌意的冷眸，眼神锐利，充斥着对她明晃晃的占有欲。 凌郁珩对她的感情没有任何隐藏，像一团耀眼灼热的火焰。 而他却……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成拳头。 盛千鱼没听出两人话语间的暗流涌动，可作为男人的姚妄生，立刻嗅出八卦的味道。 他的眼神不自禁落在某个呆瓜身上，唇角微扬，看戏的目光夹杂着一丝玩味。 这盛家小呆瓜是有些漂亮，但总归是个男生。 据他调查，凌老爷子似乎属意，把家产和股份留给凌郁珩继承。 若他出柜消息泄露，定然会损害公司声誉。 而徐家私生子，就没有凌郁珩幸运，家里有个姐姐，就算徐廷正想把家业留给儿子，正房也不会同意。 「蓝隐」当初就收到过对方想暗搞徐久的单子，奈何当年这个私生子才15岁，所以他们没接。 姚老头最近跟抽风了一样，时不时找名媛大小姐，给他安排相亲，真是烦透了。 姚妄生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笑着凑到少年跟前。 “小呆瓜，你帮我一个忙，我送你一个空头支票，「蓝隐」无条件帮你。” 无条件帮忙？好像挺不错的。 “什么事？”盛千鱼问。 “你跟我做场戏，替我应付一下，这样我家那位再也不会打我主意了。” 不等盛千鱼回答，旁边响起两道立体声。 “不行。” “做梦！” 眼看姚妄生那张奶狗似的脸，马上怼到面前，凌郁珩压着的火彻底爆发。 他一把推开对方，抬手揽着少年单薄的肩膀，将人拉至自己身边。 目光阴冷，宛如阴间的幽冥，令人不寒而栗。 被推开的姚妄生脸色一沉，轻轻拍了一下衣服。 “凌少是不是掩饰一下比较好？” “免得我一不高兴，说漏嘴，影响了某些利益。” 凌郁珩挑唇，漫不经心笑了一下。 “姚老板找一个即将大考的少年，帮你作秀，这么为老不尊的事情，说出去，恐怕也不好听吧？” 姚妄生白净俊秀的脸陡然一红，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为…为老不尊？” 他才25岁！ 盛千鱼探出头，默默看着凌郁珩伸出一只手，开始掰手指。 “一、二、三、四、……” 一只不够，他又伸出另一只继续数。 “七岁。”凌郁珩垂眼看着冒出来的少年，“可以叫小叔叔了。” “？！！” 姚妄生一口郁气憋在胸口，很想叫人过来弄死这家伙。 小叔叔？是小一点的叔叔？ 盛千鱼陷入沉思，她家大哥好像比她大8岁，也是可以当小叔叔的年纪了。 一直沉默的徐久更加沉默了。 “你是真不怕凌家因为你的私人生活，名誉扫地？”姚妄生神情冷漠，带着淡淡的威胁。 凌郁珩毫不掩饰对某人的意图，也不想跟他解释盛千鱼的身份问题。 误会了更好。 “凌家要是因为一个私人问题就败了，那它未免也太弱了。” 姚妄生表情一滞，对眼前这个小自己5岁的青年，不禁多了几分探究。 他差点忘了，凌家根脉深厚，尤其是凌老爷子黑白都有关系。 凌肖鹤中规中矩，凌萧羽就是个宠坏的纨绔，唯独这个圈内既鄙夷又害怕的疯子，轻易不敢惹。 大家都是看凌老爷子的面子。 姚妄生忽然觉得，凌忠祥一心独宠这个孙子，可能不是糊涂，这人也许是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豹子。 在他打量凌郁珩的同时，对方松开揽在身边的少年，往前走了一大步。 两个男人皆是一副防备的表情。 “姚老板一看就很直，总不会抢我的人吧？” 凌郁珩声音极小，仿佛怕被人听到，被警告的姚妄生斜眼看着他，心中很是诧异，面上却没有一丝波动。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他不咸不淡地说完，凌郁珩身上的气势骤然一变，阴恻恻看着对方，薄唇微张正欲开口。 姚妄生看戏似的对他抬了抬下巴。 凌郁珩：？ 第86章 被开瓢了 “凌少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那边才是重点对象。” 闻言，凌郁珩心里一咯噔，猛地回头看向他所指之处。 发现盛千鱼翻着资料，正跟徐久聊天，后者的眼神恨不得粘到她身上。 那家伙走路没声吗？一眼没看住，居然跟别人跑了！ 凌大少杀气腾腾地走向那边，姚妄生摸了一下鼻子，盯着那抹纤瘦的背影，眼中兴趣愈发浓郁。 不爱女生爱少年，难道生长环境太恶劣，心理扭曲了？ “不过，这小呆瓜除了漂亮，有特异功能吗？怎么一个个……” 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二少，老爷打电话找你，说……说半小时见不到你，就让你去暗室找他报到。”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姚妄生的思绪。 “这老头天天催婚，是不是体内激素乱了，不折腾身边人不爽是吧。” “要么自己生几个玩，说不动我哥就找我，怎么，我是什么软柿子吗？” 司机面如死灰：“……” 五指颤抖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姚妄生看了眼那边的热闹，眼神意味深长。 他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想到那些破事，神情颇为不耐烦，“走吧。” 灰色保时捷从三人面前扬长而去。 盛千鱼望着消失的车影，低语一声：“他怎么走了？” 车子的事，还没跟林美依亲自道歉呢。 下一秒，耳畔响起两个声线不同的嗓音。 一个酸涩冷沉，隐隐带着咬牙声：“怎么，舍不得？” 另一个充满担忧和试探：“姚妄生是社会人，路数不正，最好别跟他打交道。” 盛千鱼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目光停在一脸不爽的某人身上。 刚才他和姚妄生挨得那么近，不知道在聊什么，她以为他们聊得很开心。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欢而散了。 那她要不要安慰一下？ “别生气，改天你们互相道个歉，就和好了。” 凌郁珩：“……” 徐久：“？？？” 盛千鱼凭一句话，让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彻底沉默了。 “狗男人们在哪儿呢？嘶……肚子痛！我就不该吃那个西瓜！” “都别跑~给老子受死！” 从盛家大门处传来一阵怒气冲天的吼声。 ‘咚’——‘咻~~~’ “小心！” 场面一片混乱。 盛淮之乌龟趴着，徐久脑门撞树，凌郁珩闷头倒下了。 最终，三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很是壮观。 盛千鱼怔忡地站在一旁，脑袋发蒙，有些不知所措。 紧随其后追过来的盛老二，见此场景，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视线默默移到草坪上。 那里有一根孤零零的台球杆。 盛允墨很想给盛淮之比个大拇指，奈何场地不合适。 老三用自损的方式，把敌军全部打倒了，真优秀。 徐久脑门撞红了，不太严重，打了声招呼便自己骑车回家了。 摔了个乌龟趴的盛淮之，慢慢起身，嘴里嘟囔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另一处，俯瞰昏迷不醒的男人。 “这家伙不会死了吧？”他不确定地拿脚尖碰了碰对方。 没反应。 吓得盛淮之立即蹲下，左手伸到对方鼻下探查，“还好，有呼吸。” 他长吁一口气。 适才他拿着台球杆出来，本想把野男人们吓跑，没承想，拉肚子拉得腿软。 快到目的地时，左脚绊右脚，直接摔个狗吃屎，手中的球杆瞬时飞出去。 径直砸向盛千鱼，还好凌郁珩反应快，转身把人护在怀里，球杆最粗的那头重重砸在后脑勺。 徐久被凌郁珩弹飞的球杆划拉了一下，一转身撞树上了。 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 盛淮之试图叫人：“凌疯子？别装林妹妹了，赶紧爬起来。” 一分钟后，地上的人还是纹丝未动。 盛千鱼蹲在他身边，伸手探到他脑后，轻轻抚摸，感到一片濡湿。 她瞳孔一紧，抽回手，低头看着上面黏糊的红色液体，心底没来由颤了一下。 “二哥，去医院。” 盛淮之大惊失色：“我去，这家伙见红了！” 下一刻，盛家兄弟顾不上嫌弃，一人一头，把昏迷不醒的凌郁珩抬到他自己车上。 盛允墨绕过车子，正准备开车，却被盛淮之赶到一边，自己坐上驾驶座。 “你的身份不适合去医院，别跟爸说我打人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一脚油门下去，黑色宾利消失得无影无踪。 *** 医院，vip病房。 病床上，男人缠着厚厚的纱布，双眸紧闭，睫毛像把浓密的扇子，安静地沉睡着。 盛淮之去给凌老爷子打电话了。 此刻，盛千鱼坐在离病床不远的椅子上，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床上的人，眼睛无神，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她纠结着要不要通知琉璃奶奶母女俩。 她们若知道自己的外孙和儿子被开了瓢，会不会找她三哥报仇？ 或者说，这件英雄救美的事，应该怪她。 “哎~” 这是盛千鱼今晚发出的第三次叹息。 她看着床上的睡美男，缓缓开口： “没经你同意，剃了后脑勺的头发，前面的头发没动，我让医生给你保留了。” “不过你要是觉得不适应，可以戴假发，很快就长回来了。” “我柜子里有很多，长的短的，卷的直的，黑白红蓝黄棕绿，应有尽有。” 休息了半分钟。 她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后天大考，恐怕不能在医院陪你聊天，等凌爷爷过来，我就要回去了。” 盛千鱼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可惜凌郁珩没听见。 他正陷在一个梦境里。 明媚的红衣女子，眉目含笑，额间红痣透着一丝妖媚，悬在黑潭之上翩翩起舞。 那抹艳丽的倩影，仿佛在心底藏匿了许久，此刻突然冲出禁锢，让他不受控地浑身战栗。 “阿虞…” 他满眼眷恋地望着她，情不自禁念出这个藏于深处的名字。 黑潭上的女子听到他的声音，停下舞蹈，踏着水面，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红色裙摆在身后轻轻摇曳。 “为什么从我醒来，你就变得如此冷漠？” “原来这就是爱憎怨的感觉……” “既然厌恶我，为何来这里赴约？无论怎样，我都捂不热你。” “你救我、教我、护我，唯独不会爱我……” 女子凄美一笑：“既然如此，哥哥放我离开吧，我的身份不适合待在冥殿，欠你的东西，还你…” 红衣女子异色眼眸微微闪烁，深深看了他一眼，决绝转身，眼角滑落一滴泪，落在平静的黑潭里。 身影瞬间消失。 他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在黑潭上四处寻找，心里产生的恐慌快要把他淹没了。 “阿虞——” 病床上的男人眉头紧锁，像个无助的孩子，双手在空中乱舞。 听见动静，盛千鱼愣了一瞬，起身走到床边，迷茫地拍拍他，试图安抚他麻醉后的惊厥。 结果，被彷徨不安的男人一把抓住手腕，口中溢出一声深情的呢喃。 “阿虞~” 盛千鱼瞳孔颤动，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画面，下一秒恢复如常，仿佛从未出现过。 阿瑜？ 凌郁珩喊她，不是盛小四就是盛小鱼。 所以那个‘yu’不是她的‘鱼’，他深情心痛呼唤的人，应该不是她。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盛千鱼用力挣脱男人钳制的大手，平静淡漠地朝门口走去。 凌老爷子和盛淮之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佣人。 “小珩啊，爷爷来了！”凌忠祥边走边嚎，“咦，小鱼你要走吗？” 她礼貌地点点头：“凌爷爷再见，医药费和护理费，我们会负责。” “三哥，走吧。” “诶！”盛淮之愣愣地应了声。 怎么感觉小鱼儿不太开心的样子？ 盛千鱼没有回头看床上挣扎着要醒来的人，安静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凌郁珩醒了，看到床边熟悉的面孔和周围陌生的环境，愣了好久。 “爷爷？你怎么在？” “盛小鱼呢？” 第87章 众人误会 自从那天离开医院，盛千鱼就像销声匿迹了似的，根本联系不到人。 以至于，某人在病房快憋疯了。 寻人找到盛淮之的手机号，联系后，对方直接来了句‘他不知道’就挂了。 这下子，给凌郁珩彻底搞懵了。 不就开了个瓢，那只呆狐狸怎么就不见了？ 医生说虽然伤口不严重，但需要留院观察。 凌老爷子几乎把行李搬到了医院，连住三天守着他，生怕他不听话乱跑。 在此期间，凌郁珩为了溜出医院，半夜偷翻窗户，差点把凌忠祥吓出心脏病。 后来，又搬来张床，祖孙俩一起躺。 只要发现某人不对劲，凌老爷子就开始哼唧，生生阻断了他想逃跑去盛家找人的心思。 又是一个周末，大考已经结束了。 周六早上，盛千鱼洗漱完走出卫生间，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紧接着是盛允墨温和的声音。 “小鱼吃饭了，对了，你是不是又换手机了？” 她脚步一顿，猛然想起之前为了专心备考，她好像把原来的手机锁在抽屉里了。 以往临近考试的时候，盛千鱼便会换成只能打电话发信息的老年机，以防紧急时刻联系不到家人。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把手机锁起来，确是头一次。 “二哥，我马上下去。” 盛允墨在外面应了声，转而去喊另一间呼呼大睡的弟弟。 等人一走，盛千鱼慢步来到桌边，打开第二层抽屉锁，从里面拿出原先的手机。 静静看了几秒，眼中神色不明，指腹轻轻按下开机，很快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屏幕上，瞬间跳出一串未接来电和消息。 有两条是严茜茜发来的。 剩下的21通电话，55条微信消息，全来自同一个人。 她愣愣地盯着那些通知，不自禁地回想起之前在医院，听到的呼唤。 心脏突然颤了一下。 说不上是疼，还是酸，令人很不舒服。 看完每一条信息，盛千鱼点开输入框，打了一行字发给对方。 当她来到餐厅时，盛家人全部在场，包括盛泽礼。 “大哥不是出差了吗？” 盛千鱼坐在自己的位置，看着斜对面的沉稳男人，发出一声疑惑。 盛泽礼牵起嘴角，淡淡道：“事情办完提前回来了，考得怎么样？” 见他提起这个，盛家人纷纷放下餐具，把目光投向乖巧吃饭的少年。 其实他们也想问，又怕万一没考好，问出来影响她心情。 盛霆和林美依在大考结束那天，两人一身盛装，捧着鲜花去接人。 当时盛千鱼一如既往的淡定，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让他们拿不准考得怎么样。 最近两天话也少，不是在屋里做手工，就是在影音室看电影。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常中透着那么一丝不正常。 现在有人打头阵问出来，他们也有些好奇。 不管好坏，盛霆都已经给女儿安排好出路，不想在国内读书就出国。 盛千鱼一脸平静：“正常发挥，应该有学上。” 盛家人：…… 这算好？还是不好？ 众人默默低头开始吃饭，谁知盛泽礼又随意问了一句。 “听说老三把凌郁珩打了？严重吗？小鱼。” 盛千鱼眼中划过一丝诧异，想了想，回道：“应该不严重，最近备考，我没去看。” 盛泽礼轻扶镜框，淡淡一笑：“回头让淮之送些补脑的东西，你就不用跑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餐厅里瞬间炸锅了。 盛霆震惊：“凌家小子被打了？你什么时候有这本事的？” 林美依：“人没事吧？究竟怎么回事？” 盛允墨挑眉，颇为惊讶地看向淡定喝咖啡的男人，那件事他没跟任何人讲，大哥听谁说的？ 而且，大哥昨晚半夜才回来，怎么会知道上周凌郁珩被砸的事？ 盛淮之猛地弹跳起来，仿佛见了鬼一样瞪着身旁的男人。 “哥，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我没打他，是球杆……” 盛泽礼摆摆手，打断他的解释，淡淡看他一眼，盛淮之愣住了。 他竟然从镜片后的眼眸中，看到了赞赏和肯定。 是不是眼花了？ 以往惹事，先是盛霆劈头盖脸一通怼，盛泽礼的‘肺腑之言’紧跟其后。 这次大哥居然没对他说教，简直不可思议！ 接下来，盛泽礼把话题引到了假期旅游上面，大家很快便忘了凌郁珩被打的事。 只有盛千鱼垂着眼皮，默默喝完海鲜汤，起身拉开椅子，对热烈讨论的众人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餐厅。 他们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探讨声戛然而止。 盛霆：“小鱼这是怎么了？” 盛淮之咀嚼着食物，含糊不清道：“不知道，上周从医院回来，她就变得很安静，可能被某人的秃脑勺丑到了。” 盛霆和盛允墨：“？” 盛泽礼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咖啡，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对面空位。 看来，小鱼对那人动了心思，只是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会如此失落。 不一会儿，林美依忽然发出一声惊叹。 “小鱼是不是失恋了？” 盛淮之连咳几声，咳得满脸通红，难以置信道：“啥玩意儿！” 小鱼儿哪来的恋？ ‘砰’的一声，咖啡杯不轻不重落在桌上。 “我还有会，先去公司了。”盛泽礼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阔步离开。 那身冷漠的气势，说是上班，不如说更像去找人干架。 等他一走，盛家人连同方姐和佣人，大家凑在一起，围绕‘是不是失恋’的话题窃窃私语。 片刻后，管家来到餐厅，轻咳一声，打断他们热议的氛围。 “四少骑车出门了。” “哦。”众人扭头准备继续。 突然反应过来，重新回头看向管家：“啊？！” *** 此时，盛千鱼正骑着小白车奔赴医院，表情严肃，车速拧到底，比以往快了不止两倍。 出门前，她收到了凌郁珩发来的消息。 【漂亮手手的现任寄主：手伤了，是我无能，还是把它砍了送你吧。】 第88章 亲手给他套上链子 匆匆赶到医院，她直接推门而入。 恰好看到一个男人戴着黑帽子，冷酷地站在桌边，右手举着刀，准备往下落。 盛千鱼双目圆睁，本能喊出三个字：“不许动。” 男人身体一顿，闻声回头，盛满惊喜的凤眸中划过一丝狡黠，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她快步走来。 “你终于出现了。” 低沉嗓音透着淡淡的哀怨和欢喜。 凌郁珩抱着她，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怀里，生怕她消失不见，双臂一点点收紧。 下巴搁在她颈窝，像只委屈撒娇的猫。 “盛小鱼，你为什么不理我？” “人家英雄救美，不说以身相许，怎么也得感谢一番，你倒好……” “消失一周，如果不是手伤了，你是不是打算跟我绝交，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每天都在等你……” 一声声充满哀怨的话音，带着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随后慢慢钻进她耳膜。 盛千鱼贴在他胸膛，被他搂在怀里不能动弹，心里有那么一点波动。 可脑海中忽然响起那声‘阿yu’，心头的悸动消失了。 她伸手用力戳了戳对方紧实的腰，结果换来更紧实的拥抱。 “我不做替身，你松手。” 凌郁珩：？？？ 下一秒，窝在她脖子里的男人蓦地直起身，缓缓松开双臂，却依旧将人固定在面前，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什么替身？”他眼中充满疑惑。 “藏在你心里的人。” “我心里的人只有你。” 盛千鱼微微蹙眉，冷眼注视着他，认真且直白地说：“我不是你口中的阿瑜，我们也没有交往，大家说开还能做朋友。” 但是，你若执意骗我，那只能断交，互不打扰。 听完她的话，男人双手陡然一松，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什么鱼？” 凌郁珩被她冷然的语气怼懵了，反复回忆，脑海中白光一现，猛不丁想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这个称呼。 他垂眸看了一眼身前的清冷少年，忽而勾唇笑了起来。 “你吃醋了？” “什么意思？”盛千鱼露出一丝茫然。 发现这一现象，凌郁珩眼底浮起浓浓的欣喜，眸光炽热，靠近一步，再次将她抱进怀里。 大手放在她脑后，一下又一下地温柔摩挲，嗓音低沉柔和地跟她解释。 “我之前做过一个梦，里面有个跟你很像的红衣女子，比你成熟妩媚，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被控制了一般，被动喊她。” 怀里的人骤然一僵，随即响起盛千鱼不确定的质疑声。 “红衣女子？” 凌郁珩淡淡嗯了一声，“我被定在黑袍男人身上，所言所语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不能因为一个梦境，就把我判死，我好冤枉…” “盛小鱼，我只喜欢你一人，身心灵魂皆属于你。” 附在耳畔的男人在说什么，盛千鱼全然没听进去，满脑子只有两个信息。 黑袍男人，红衣女子。 他也做过这个梦？ 曾经她的梦里，始终看不清两人的面容，根本无从判断他们两人做的梦，是否一样。 但凌郁珩说，他梦里的红衣女子跟她很像，还叫阿yu。 他该不会是在梦里……幻想她吧？ 她被动贴在对方胸口，眼神失焦，怔怔地望着房间一角，思绪乱作一团。 半晌后，盛千鱼突然出声。 “你年轻气盛，有需要的话，还是想办法解决一下比较好。” 凌郁珩：“？” “就算我答应了你，年龄不到，我也不能跟你做……” 她冷静又真诚的话还没说完，抱在身侧的双臂蓦地松开，男人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 沉声一字一顿问她：“你说什么？” 盛千鱼望进他幽邃狂喜的眼眸，抿了抿嘴唇，犹豫两秒，缓缓开口：“我不能和你做负距离的事。” 男人愣了一秒后，耳根开始发烫，红得滴血。 他轻咳一声，偏头缓解尴尬，恢复神态后，伸手捏着她脸颊，哭笑不得道：“不是这句。” 盛千鱼眨眼回忆着，眼神清明澄澈，视线在他挺拔的身体上来回流转，最后坚定地对他说： “有问题自己解决，我不会。” 在梦里幻想她也解决不了问题，都是假的，不如自力更生。 凌郁珩心里的弦彻底崩了。 “也不是这句。我…我没那个需要！”他差点被气笑了，咬牙切齿地反驳着。 生怕她继续语出惊人，凌郁珩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对上那双墨瞳，直截了当地问她。 “你答应我了？” 盛千鱼摇头：“我还有半月过生日。” 言外之意，过了成人礼，就答应他的交往？ 正当凌郁珩高兴之时，耳边传来一句非常炸脑的话，轰得头皮发麻魂飞天外。 “三哥说，你要铺红毯在我家进行朝拜，我妈妈想看。” “…………” 凌郁珩闭了闭眼，睁眼宠溺地看着她，轻笑：“好。” 两人默默达成了某种共识。 对方的手从她肩上拿开，自然垂在身侧，盛千鱼视线下移，看向那双垂落的双手。 依旧干净漂亮，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 “你骗我。” 冷飕飕的语调，让人心口一紧。 男人不急不缓地伸出右手，向她展示小拇指甲旁边的红点点。 眉眼下垂，一副委屈小狗样，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凑到她面前。 “这是你的玩具，当然需要它的主人亲自检查。” “你若真心想要，我把左手砍下来送你。” 盛千鱼微微仰头，迎上对方炙热而疯狂的眼神，好奇道：“为什么不是右手？” 只听他轻轻地说：“右手要牵你、抱你，暂时不能丢。” 盛千鱼低下头，沉思数秒，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细细的银色手链，她亲自打磨的。 在男人茫然不解的目光下，她牵起他的左手，将银链轻轻缠绕在手腕上，长度刚好两圈。 那只手映衬得更加漂亮了。 “我的。”她说。 轻柔又霸道的宣言。 凌郁珩的心在颤抖，胸腔上下浮动，紧紧盯着自己腕上的手链，心底压制的偏执贪恋，在她用链条束缚住他时，瞬间爆发。 仿若孤寂许久的心灵，得到了抚慰。 “对不起…” 他低语一声，为接下来的事真挚道歉。 下一秒，盛千鱼瞳孔放大，高大的身影俯身下来—— 温热的大手固定在她后脑，五指捏着后颈，唇齿相依。 微凉的薄唇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吮吻，舌尖勾勒着轮廓，在她愣神期间，对方小心翼翼顶开牙关。 舌尖轻巧地滑进来，掠夺她的呼吸。 盛千鱼眼睫轻颤，心跳好似停止了一样，双手猛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唔……” 这个生涩的吻渐渐变得霸道起来。 后颈的大手将她压进怀里，带着强势和占有，这个吻好似隔了千万年，终于在这一刻实现了。 第89章 甜宝出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升温。 怀里的人溢出一声微弱的嘤咛。 凌郁珩脑中的弦倏地弹出来，凤眸大睁，松开她飞快撤离，定在原地平复呼吸。 目光暗沉，低眸看着那张被吮咬蹂躏的唇瓣，殷红水润，可想而知，他方才有多用力。 他立即收回视线。 闭上眼，转身背对着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嗓音有些沙哑。 “对不起。” 他还是没忍住…… 一直以来，凌郁珩一边小心翼翼讨她欢喜，一边压抑着对她偏执又疯狂的占有欲，生怕吓到她。 可就在刚刚，盛千鱼亲自给他戴上手链，好似将他困锁住，以此来宣示主权。 那一刻，他竟开心地想哭。 凌郁珩很排斥在手腕上戴东西，曾经凌老爷子求来护身佛珠，反复劝说，他就是不肯戴，一直放在家中供着。 但若是她给的，哪怕是手铐，他也会欣然接受。 男人颀长的背影在阳光下微微发抖，身体紧绷，双手不安地握成拳，似乎陷进自责中。 盛千鱼有点被亲懵了，缓了许久，她抬手摸了摸嘴唇，上面还残留了一丝对方的气息。 她的手缓缓下落，停在心口，感受着里面不同寻常的跳动。 刚才那个是——吻。 跟电影中演得一样。 盛千鱼想了想，淡淡地说：“下不为例。” 至少等生日过后，才能正式确定关系，这次就算了。 话落，男人慢慢转过身来，幽暗的丹凤眼满载深情，专注地凝视着她。 “为什么送我手链？” 盛千鱼淡淡瞥了眼他戴着链子的左手，弯了弯眼睛，眉宇间透出一丝病态的执着。 给它戴上枷锁，那它便是我的专属物。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即便如此，凌郁珩依然从她的神态中，隐约猜到了一些。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声线低哑：“你觉不觉得，我这里缺条链子？” 凌郁珩修长食指点在某个位置。 每一个字都好像带着小钩子，将盛千鱼心底暗处的馋虫一点点引诱出来。 她的目光，渐渐聚焦在男人光滑性感的脖子上，凸起的喉结有意无意地滑动了一下，再下面是锁骨。 盛千鱼歪了歪头，想象着那里套上银色链子，是怎样的画面，应该也很漂亮。 “你想要？” 凌郁珩眼尾上挑，凤眸犹如闪烁的星星，煞是好看。 只见他扬起嘴角，低声吐出一个字：“要。” 既然如此，假期有空的时候，她再打磨条长一点的银链子送他。 这时，窗外忽然吹进来一股凉风，径直扑向病房里的两个人。 风速之大，某人头顶的东西被掀掉了。 黑帽孤零零躺在地板上。 凌郁珩瞪着地上的东西：“…………” 「小鱼姐姐，不好了！甜宝出事了！」 「咦？这个家伙发型好个性，后脑勺竟然秃了个蛋形。」 风停，声响。 盛千鱼看着悬浮在病房里的两个小幽魂，神情冷肃，第一时间开口询问。 “甜宝怎么了？” 凌郁珩被她莫名其妙的话问愣了，转而再一想，心中了然，肯定不是在跟他说话。 他浑身一僵，眼神四处扫描，趁盛千鱼不注意，他弯腰迅速捡起帽子戴在头上。 所以，这个屋里……有鬼？ 小鬼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地跟盛千鱼描述。 「我们带甜宝出去玩，途经一处，甜宝突然对着一个老男人发疯狂叫，又哭又闹。」 「后来回到墓园，她钻进一个狗洞，整个小人瑟缩在里面，不让任何鬼靠近，一边哭一边叫唤。」 「我们束手无策，只能出来到处寻你。」 「是呀，甜宝好像疯了，小鱼你快去墓园看看吧！」 听到这里，盛千鱼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看着正在整理帽子的男人。 “我有事，你好好养伤，需要假发可以找我。” 说罢，她领着两个小飘飘离开了病房。 房门关上，凌郁珩像根石柱定在那里，表情彻底僵化，眼睁睁看着那抹身影消失。 怎么办？她好像知道了后脑勺的秘密…… 盛千鱼完全不知道某人受到了严重打击。 自她离开后，凌郁珩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吃不喝，话也不说。 任凭凌老爷子如何唤他，就是不冒头，甚至拿‘盛千鱼来了’忽悠他，也不管用，仿佛死了一样。 *** 离开医院后，盛千鱼先骑车回家，随便找了个理由，让盛家的司机开车送她去云山墓园。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墓园门口。 司机老五担忧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盛千鱼拉开车门走下去，朝车内低声说：“不用了五叔，麻烦您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见她如此，老五没有再坚持，对她点点头。 墓园一片宁静。 某个无人打理的角落，杂草丛生，墙角有个大大的土坑，是流浪狗刨出来的。 平日里，会有一些野狗在坑里拉粑粑，因此这个大坑又臭又脏。 当盛千鱼跟小鬼来到这里，看到了一幅令人心痛的画面。 娇小的身躯裹成一团，双手抱头，跪趴在土坑里，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嘴里嘟囔着胡话，宛如失了智一般。 幽魂沾染不到坑里的污秽，却能闻到气味。 连她都难以忍受地皱了下眉，瑟缩在里面的小女孩，没有任何感觉。 “甜宝？”盛千鱼轻轻唤她。 坑里的小身体颤了一下，随即发出激烈的尖叫，根本认不出周围人是谁，只知道发疯抵抗。 「坏人！不要碰我，呜呜呜…好疼好疼，妈妈~救命……」 「我不要…我乖，不要打了呜呜…」 周围众鬼满眼担忧地看着不让靠近的小女孩，急得不行，纷纷喊盛千鱼想办法。 「小鱼，现在到底怎么办？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这样了。」 小河扑过来拽着她胳膊，哭着说：「小鱼姐姐，你快救救甜宝。」 她推开小河的手，慢慢朝坑里的透明小人走过去，她的手还没碰到对方，甜宝就疯狂地挥着手臂拍打她。 “乖~” 她一边安抚一边弯腰蹲进土坑，脚下踩着狗屎，恶臭味瞬时钻进鼻腔。 任由对方的小巴掌打在脸上。 盛千鱼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眸中异瞳泛起一抹妖冶的暗光，右手轻轻抚摸着甜宝的头，掌心和发丝之间有一层淡淡的光。 “乖~不怕。” “睡一觉就好了，那只是个噩梦，等宝宝醒来，姐姐送你一条漂亮的裙子。” 怀里挣扎发疯的甜宝，在她一下又一下的抚慰中逐渐平静，直至沉睡过去。 小人的头发被她自己抓得凌乱不堪，盛千鱼眼中蕴起一抹心疼，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 起身，把怀里睡着的甜宝递给红梅姨。 她低头看了眼粘在脚上的狗屎，默默在旁边弄干净，随后直起身，面容冷肃，周身泛起一层寒意。 令所有幽魂，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那个人在哪里？” 第90章 盛千鱼：动手 盛千鱼离开墓园后，坐在后座，冷眸望着前方，语气幽幽道：“五叔，去邻桦街20号。” 老五抬眼疑惑地看向后视镜，待他看到少年冷漠的神态，愣了一下。 他们家乖顺脾气超好的四少，怎么生气了？ 难道是墓园里的工作人员？ “五叔，开车吧。” 盛千鱼礼貌却满含冷意的呼声，把老五跑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前往闹市区邻桦街20号。 车子开出去的那一刻，围在周边的幽魂，立即展开赛跑模式。 「谁最后一名到，谁就去闻影帝臭脚。」 「卧槽——八哥你真狠！要是让那些粉丝知道，他们的影帝每天用香水泡脚才能盖住臭味，恐怕要幻灭了。」 「脚臭算什么？我上次经过影视基地，看到某位刚获奖的知名导演，在休息室里啃脚丫子，吃得那叫一个香。」 「不会是那谁吧？这么变态。」 「就是那谁！我听冯阿姨说，他就爱啃脚丫，越臭越兴奋，说不定也啃过影帝的脚。」 「咦~我那天还撞见一个瓜！富商贾家小儿子，其实应该喊他爸叫哥；他妈却爱着他二叔。」 「而他二叔心里喜欢的人是他爸。」 「妈呀，狗血中的战斗机。」 「我滴个祖神呐！这到底是什么关系，等我捋一捋……」 「行了，八卦留着吐槽大会上讲，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小鱼，别跟丢了。」 十几个幽魂一听这话，赶忙回头看，这才发现盛家的轿车越跑越远，他们立即闭嘴追了上去。 *** 一小时后。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盛千鱼让他先回去，自己随便逛逛。 闻言，老五降下车窗，对外面的少年扬声道：“我先去公司接大少爷，四少逛完给我打电话。” 盛千鱼点点头，转身走进热闹的小巷子，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来之前，几个小鬼把对方的长相、高矮胖瘦，还有大概年龄说得清清楚楚。 包括那个男人居住的具体位置，也让小鬼摸清楚了。 穿过热闹的人群，盛千鱼凭着记忆七拐八拐，总算找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排两层高的小平房。 她隐匿在两栋小楼中间，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铃声没响多久，对面便接通了，传来一声诧异的低沉嗓音。 “喂，小呆瓜？” “我想用你们的情报，确认一个人，很简单的事。” “哟~这是找哥办事呢？那你出多少？” “多少随你开，十分钟内我要结果。” 话筒对面的男人忽然陷入沉默。 不一会儿，姚妄生新奇道：“你今天如此正经，真叫人不太习惯，难道说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盛千鱼不太明白他的话，低声执着地问：“接单吗？” “接，生意送上门为什么不要。”姚妄生低笑一声，“什么人？” 盛千鱼把信息和当年的事告诉了对方，姚妄生只说让她等一下。 10分钟后，她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确认结果，免得找错人。 接下来，她对姚妄生表达了感谢，并让他把银行账号发来，晚会儿付钱。 做完这些，盛千鱼从暗处走出来，往前走了一百米，看到墨色房檐的小平房后，停下脚步。 房顶缺了好大一个口，想必下雨时一定会漏水。 门口坐着一个光膀子的中年男人，肩头上遍布着长短不一的伤疤，一看就是陈年老伤。 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皮肤粗糙黝黑，三角眼微微下垂，坐在凳子上抖腿。 见她站在巷口，中年男人双眼一亮，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他抽出嘴边的烟，扭头朝水泥地狠狠吐了口痰，扯着难听的公鸭嗓问：“迷路了？” 盛千鱼眸光一闪，垂下眼睑，沉默两秒抬眸看他，怯生生嗯了一声。 中年男人猛吸一大口烟，把烟蒂丢在一旁，眼神先是看了看周围，确定这里没有第三人，起身站了起来。 此时已经六月中旬，天气有些燥热。 男人用皱巴巴的手挠着胸口，指甲里满是黑泥，带着一脸虚伪的假笑朝她走过来。 “今天挺热，要不要去叔叔家吃个西瓜？这里不好走，叔叔一会儿送你。” 盛千鱼无辜地眨眨眼：“谢谢，我不喜欢吃西瓜。” 男人见她不太聪明的样子，咧嘴一笑，像个长辈似的拍了拍她肩膀。 盛千鱼身侧的手猛然收紧，眸中戾气一闪而过，随即放松紧绷的身体，小声问道： “我手机丢了，叔叔您能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吗？” 男人一听，眼眯成一条缝，咧着大黄牙对她呵呵笑。 “当然可以，我手机在屋里，你来这边，我拿给你。”说着伸手想要拉她，却抓了个空。 “谢谢叔叔。”盛千鱼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没有一丝防备。 这个发现，让中年男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虽说是个少年，但他在里面见过不少新鲜事，早就把他口味改变了。 皮相如此好，还傻乎乎的，真是捡到宝了。 不用细看，盛千鱼便能感受到男人那种不善的目光，她低着头默默跟他走进大门。 ‘咔嗒！’ 身后响起一个落锁声，还有男人靠近的脚步声。 在那双肮脏的大手落在她肩头时—— 盛千鱼缓缓撩起眼皮，清冷的狐狸眼透出一层异样光芒，启唇对着空气，轻轻吐出两个字： “动手。” 第91章 首次动杀念 陈旧昏暗的屋内骤然起风，一股又一股阴风将男人围住。 房间里的物品，吹得叮当作响，头顶灯具倏地掉了下来。 少年微微挪步，正好砸中猥琐男人的脑袋，后者发出一声痛呼。 他捂着受伤的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室内发生的异象，眼中透着浓浓的不解和恐惧。 他忽然想起刚才那少年，好像说了一句话，心中警铃大响。 之前冒起的小心思，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内温度越来越低，不到20平的房间，十几个幽魂悬空飞舞。 中年男人抱着自己光裸的膀子，骂骂咧咧朝她走来。 “你特么到底是谁？” 盛千鱼神色冷淡，看着伸手想要抓她的中年男人，冷冷道出两个字。 “跪下。” 面目狰狞的男人嗤笑一声：“小兔崽子找死！”扬起脏手抓她脖子。 少年站在阴风阵阵的旋涡中，轻抬右手，眸光闪烁，唇角微微上扬，眼底满是凛冽的寒光。 下一秒，嚣张咒骂的男人‘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姿势僵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怎么会这样？！ 他张着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心里的不安夹杂着恐惧，愈发浓烈。 这种感觉，就像睡觉时被鬼压床了一样。 表情惊恐的男人，一眼不眨地瞪着她。 此时的盛千鱼，脸上找不到一丝往日的乖顺呆板，冷若冰霜的面容透着一种妖冶。 她垂眸，居高临下睨着地上的男人，眼神轻蔑，仿佛在看一个垃圾。 “多年前，你欺负了一个小女孩，变卖家产摆平了她父母，仅仅坐了几年牢狱之灾。” “可有此事？” 中年男人听得瞠目结舌。 这人为什么知道那件事？ 可惜，他被禁锢着，口中发不出一丝声音，即使想反驳，也无能为力，只能瞪着眼睛，表达不甘和愤怒。 耳边回荡着幽魂们咬牙切齿的声音。 「小鱼，甜宝就是被他吓疯的，不要轻饶了他！」 「我们干脆把房顶掀了，砸死他算了！」 「这种狗东西，活着都是污染空气。」 「他刚才看小鱼的眼神真是太恶心了，要不我们附身到野狗身上，咬死他！」 「什么馊主意，我可不想当狗。」 …… 自从甜宝去了墓园，给大家带来了很多欢乐，每个鬼都很喜欢她。 小丫头生前受到那样的对待，刚开始总是战战兢兢的，经过盛千鱼的特殊能力，将她心中恐惧的记忆磨灭了。 好不容易恢复童真，却被这个人刺激，再次勾出内心深处的东西。 确实该死。 不过—— 盛千鱼余光一瞥，走到墙边，弯腰捡起锈迹斑斑的火钳，慢慢走向他。 男人凶狠而愤怒的眼神，在看到少年越来越近的身影，表情彻底变了。 “既然是狗屎，就该销毁。” 她拿着火钳重重地敲在对方裆部，力道又快又狠。 男人满眼痛苦，无法开口哀嚎，眼睛涨大，汗珠和眼泪混在一起，从粗糙黝黑的脸庞流下来。 想晕，晕不过去。 尽管被小鬼控制，整个人还是抖成了筛子，可想而知有多疼。 高挑少年浅浅地笑着，宛如睥睨蝼蚁的修罗，冷眼欣赏他扭曲又痛苦的表情。 她扔掉手里的东西，视线从男人的身上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小铎，去华云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跳下悬崖，你们把灵魂抓来。” “我要他彻底消失。” 中年男人情绪崩溃了。 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浑身发颤，无比后悔把这个不人不鬼的少年招进家来。 他在心中大喊：放了我！你要什么都行。 你这个疯子！魔鬼！我要变成厉鬼啃你的骨头喝你的血！ 屋内一众幽魂听到盛千鱼的话，大为震撼。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她动杀念，不给对方留任何后路，直接灭魂。 不过，想想这人做过的事，真是死有余辜。 既然世间不能重罚他，那他们便来做这个坏‘人’。 附在男人身上的小铎郑重保证：「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小鱼你先回家吧，别弄脏干净的衣服。」 盛千鱼抬眸环视一圈，对小鬼们说：“灵魂出来后，第一时间送到盛家，不要带去墓园。” 免得被甜宝知道，再受刺激。 她站在男人面前，食指点在对方眉心处，眸光凝聚，指尖蕴起红光，钻进皮肤消失了。 以防万一，盛千鱼在他魂魄上做了手脚，哪怕他跑了，也能瞬间勾回来。 “小铎，你的附身能力只有两个小时，早去早回。” 小铎带动男人的身体站起来：「放心，今晚保证让你看到社会新闻。」 他转身准备往外走，被空中的同伴叫住。 「等会儿，你拿纸笔再走呀。」 「为什么？」 「演戏要演全套懂不懂？得营造一个他对世界失望透顶的假象，跳之前亲手写封遗书。」 众幽魂默默给说话的小鬼比了个大拇指。 小铎掌控着男人的身体，在屋里找了纸笔，随手套上一件灰色短袖，伙同幽魂们走出小破屋。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离开前，盛千鱼谨慎地打量着这片破旧的老宅区。 治安乱，无人管，更没有任何监控。 七拐八拐原路返回到热闹的小巷子，不远处就是巷口，她低着头，边走边在手机里找司机的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面前多了一堵肉墙，拦着她的路，随即从上至下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 “我没猜错，你还真来这边了。” 这个声音，好像不久前才听过。 盛千鱼抬起头，看到一张俊秀的奶狗脸，微微蹙眉，怎么是他？ 男人一身休闲服，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零碎的刘海铺在额前，配上那张白嫩的脸，说是18都不为过。 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是来找她的？ “你……”姚妄生的话被打断了。 盛千鱼对他摆摆手，示意对方安静。 她举起手机放在耳边，听着刚才拨出去的电话，里面传来的不是司机五叔的声音。 而是一个清冷嗓音，是她大哥的声音。 “小鱼，需要帮忙吗？” 盛千鱼一头雾水。 帮什么？难道盛泽礼也在这边？大哥的语气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下一刻，话筒中传来盛淮之激动的喊声。 “小鱼儿别怕，哥哥们马上来救你！” “哦对了，富二代圈内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等我……” “槽！哥，赶紧下车，那狗男人要摸小鱼儿脑袋！” “？” 盛千鱼举着手机，扭头疑惑地看向姚妄生。 第92章 乐极生悲 也许是手机里的喊声太大，当盛千鱼回头时，恰好看到男人举着右手，尴尬地停在她头顶。 “你要干什么？”她问。 姚妄生指了指她的脑袋，忍不住取笑道：“头发里有鸡毛。” “？？” 盛千鱼抬手放在头顶，小手乱摸一通，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手下并没有摸到东西，这人该不会是在骗她？ 姚妄生被她迷茫的表情逗笑了，“笨死你算了。” 刚刚收回来的右手，再次朝她伸过去。 这次，盛千鱼有所警觉，抬起胳膊挡住了他，还没开口，一道高亢的呼喊声传到两人耳中。 “拿开你的狗爪子——” 姚妄生伸出去的手，又一次被迫停下，蹙了蹙眉，脸上升起一抹不耐。 从小到大，他还没这么憋屈过。 不就摘个鸡毛，怎么比干架还困难。 两人一起回头，看着盛家两兄弟一前一后走过来。 盛淮之小跑到少年身旁，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脸防备地盯着这个陌生男人。 “你谁呀？” “跟我家小鱼什么关系？” “顶着一张娃娃脸，行为却如此轻浮，再动手动脚，小心我放疯子咬你。” 盛千鱼和姚妄生两脸懵逼。 这个‘疯子’是……狗名吗？ 盛泽礼慢条斯理走过来，眸光一动，看着那个男人疏离地打了声招呼。 “没想到姚二少跟我家‘小弟’认识。” 姚妄生意外地看向他，眼神上下打量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这个人是盛家老大？ 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简直是盛霆的翻版。 “盛总这是来逛夜市？”他明知故问。 谁让这俩兄弟打断他摘鸡毛，好不容易做一回好事，结果把人好心情都搅没了。 盛千鱼知道司机去公司接人，但盛淮之出现在这里，就让人有些好奇了。 “三哥，你怎么跟大哥在一起？” 盛淮之听到自家妹妹问话，脸上的凶狠表情转瞬即逝，侧脸笑呵呵地看着她。 “我跟朋友在打球，无意间听到一个劲爆消息，想亲自告诉你这个乐子，得知五叔要接你，我就打车到公司先找大哥，再来找你。” “走走走，这里有外人，咱们回家说。” 说着，盛淮之搭着她肩膀，哥俩好似的朝路口的车子走去。 盛泽礼侧身对愣神的男人，微微点头道别，转身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徒留某人站在小巷口出神。 对了，他来这里要干什么来着？姚妄生茫然发问。 甭管要干什么，此刻盛千鱼已经走了。 这人来人往的闹市区，让喜欢宅屋里的男人浑身不自在。 姚妄生抬脚快步走向路边，寻找自己的车，脚下像踩了风火轮，逃命似的驱车离开。 另一边，高耸入云的半山腰，有一名中年男人正在僵硬地往山顶上爬。 「我说小铎，你怎么同手同脚呢？」 「这家伙全身都在抗拒，我只能勉强控制着他。」 「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山顶了。」 「小铎哥，你附在他身上，你俩的灵魂不会抱在一起吧？哈哈哈……」 小铎魂体一僵：「……」 被掌控身体权的男人满眼不甘，心中的恐惧在此刻彻底转化成了怒火，他的灵魂奋力抵抗。 想要挣开身上恶鬼的束缚。 下一秒，意外发生了。 小铎感觉魂体骤然一轻，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飘出男人的身体之外。 「不好！小铎你快钻进去！」 中年男人恢复自由狰狞大笑：“呸！老子从里面艰难爬出来，会被你这个肮脏的恶鬼控制？”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眼神阴狠，待他回去找到那个臭小子，非要弄死他不可！ 一边揉着身下疼痛难忍的物件，一边朝山下走去。 夕阳西下，天色越来越暗，山路昏暗崎岖。 没走几步，他忽然脚下一滑，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身体歪向没有护栏的山崖外。 男人瞳孔一震，瞬间变了脸色。 “啊——” 一声惊悚的尖叫声在山谷回响。 众鬼们：？？？ 小铎一愣：「我还没进去，他怎么就跳了？」 老八指着地上的东西：「他踩到一大坨狗屎，乐极生悲了。」 众鬼们异口同声道：「好狗狗！」 「幸好小铎提前写好了‘遗书’，塞进他兜里。」 幽魂们想起盛千鱼的嘱咐，立刻扬风冲下山，寻那人的尸体和灵魂。 灵魂脱离身体需要几分钟，当他们找到男人不堪入目的身体时，对方的灵魂刚出来。 「兄弟们，拿下他！」 「现在大家都是魂儿，先打一顿再说！」 「敢肖想我们家小鱼儿，老子打烂你，殴他——」 「欺负甜宝，把他老二跺烂！」 傍晚时分，山下一角，十几个幽魂围着一只刚成型的灵魂，狠狠暴打。 男人的悲鸣没人听得见，直到奄奄一息，众鬼才停下。 「你们先回墓园，我带人去交差。」 小铎拎着对方半死不活的魂体，朝盛家方向飘去。 *** 盛家。 用过晚餐，盛家兄妹四人坐在花园里赏月。 盛千鱼第一次利用异能灭了人魂，心里多少有些彷徨无措。 看到甜宝的可怜模样，她怒气丛生，灵魂深处钻出一个影子，心里冒出一个声音，在脑中不停回响。 ‘灭了他。’ 后续的发展和行事作风，似她又非她。 这样难得齐聚又惬意的时光并不多，兄弟三人静静望着秋千上的少年。 目光柔和，谁也不愿打破此刻美好的氛围。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宁静。 盛家三兄弟齐刷刷地看向盛千鱼，铃声来自她身上。 正在发呆的盛千鱼被铃声惊了一下，缓了缓神，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眸中露出一丝困惑。 她按下接听，下一刻，对方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今晚10点我去接你，带你看一场精彩好戏。” 第93章 半路杀出个‘恶鬼’ 挂上电话，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盛千鱼敏锐地察觉到，有三束探究的火热目光投在她身上，收起手机转头往后看。 大哥脸色愈发清冷； 二哥表情少了温和； 三哥眉头皱成川字。 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齐刷刷地看着她。 “一会儿要出去，哥哥们赏月吧，我去跟妈妈说一声。”盛千鱼轻声丢下一句话，抬脚走了。 兄弟三人的眼神，随着那抹身影而动。 等人一走，两个男人不知不觉靠近沉默寡言的盛老大，围坐在一起。 “这么晚了，究竟是哪个野男人找小鱼儿？”盛淮之不高兴地说，“会不会是傍晚那个姓姚的？” “或者是隔壁姓徐的？” 盛允墨沉眉犹豫道：“会不会是凌家老大？” 听到两人的话，盛泽礼眉心微不可察皱了一下，隔壁姓徐的又是谁？ 自从他察觉到自己那抹异样的情感后，就立刻开始调整心态。 出差那几天，反复纠正，才把刚冒出来的苗子连根拔除。 他深知自己不可能为了一段私情，破坏盛家的和谐，更不会为了小鱼放弃一切。 跟两个弟弟不同，盛泽礼从小接受的便是继承人精英教育，商人重利。 他也许会是家中负责任的好兄长，却无法成为一个好恋人。 权衡利弊后，他重新回到‘哥哥’的位置，为他们撑起盛家的未来。 盛泽礼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默默吸了一口，抬眼看着两个等他发话的弟弟。 “老三想办法跟着小鱼。” 盛淮之指了指旁边，好奇道：“那二哥呢？小鱼儿对他最温和，要不让二哥去说？” “老二身份特殊，谁知道要去哪里，万一被拍会很麻烦。” 盛泽礼指缝夹着香烟，另一只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轻瞥他一眼，淡淡道：“至于用什么方法跟去，你自己想。” 盛淮之：“……” 静默了两分钟，躺椅上的卷发青年猛然起身，一脸焦急地跑向别墅。 花园里，只剩下盛泽礼和盛允墨，两人躺在长椅上，望着月亮聊了起来。 “大哥，如果小鱼的能力被高层知道，我们保得住她吗？” “小鱼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弱，我跟爸会尽力护着她。” “突然好想带小鱼跟我进组，下半年有一部电影，题材是灵异风，咱家小鱼挥挥手，肯定比后期制作强。” “……” 盛泽礼被他的玩笑话整沉默了。 与此同时，别墅的二楼走廊上，正在上演‘你追我赶’的画面。 “小鱼儿~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么急吼吼回屋干什么？” 盛千鱼停在屋外握着门把手，转头看着紧追不放的盛淮之，眼神颇为无奈。 “三哥，我现在有点事。” 盛淮之无所谓地耸耸肩，嬉皮笑脸道：“你忙你的，我坐屋里玩手机，不会打扰你。” 必须守在身边，万一偷偷跑了怎么办？他在心里想着。 不知他为何如此黏人。 盛千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屋里有小鬼，你确定要跟我进去？” 盛淮之一愣，表情开始慢慢僵硬，他的脖子带动脑袋，机械般转向盛千鱼卧室。 盯着那个房门陷入了沉默。 他强装镇定地揪了揪头发，轻咳一声，眼神移到走廊壁画上。 “那个…我有点口渴，你先忙，三哥下去给你冲红茶啊。” 盛千鱼：“？” 她晚上吃得很饱，没肚子喝红茶。 可惜，她没机会说出口了。 ‘哒哒哒’—— 一路小跑，盛淮之很快就不见了。 回到房间，盛千鱼走向阳台。 只见一个透明魂体坐在阳台边，垂着脑袋，情绪很是低落，听到有人过来，小铎抬起沮丧的脸。 「小鱼对不起…我把事情办砸了。」 盛千鱼静静站在他面前，看见对方垂头丧气的模样，没有出言怪他，只是轻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收到小铎的消息时，她第一时间用异能召唤魂体，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当时她正在林美依房间，不好直接问，给小铎递了个眼神，让他去房间等。 「我带那个男人过来，半路上突然杀出一个影子，直接从我手中抢走了魂体，当场吞噬了。」 盛千鱼神情一滞，瞳孔微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你说……对方吞噬了灵魂？” 小铎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就是鬼屋作恶的那个家伙，我亲眼看着他把灵魂吸走，然后消失不见了。」 盛千鱼又问：“这次能看到他的脸吗？” 小铎认真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不过我模糊中，好像看到他有一双异色瞳孔。」 “异瞳？”盛千鱼愣在原地。 想到异瞳，小铎也是一怔，他悄悄抬头瞄了眼面前一脸错愕的人。 见她脸色不对，急忙安慰开导她。 「小鱼，你不要乱想，那个人的眼睛是一红一绿，跟你相比简直丑死了。」 「你俩都不是一个物种。」 “……” 能吞噬灵魂，还生有异瞳，恐怕那家伙不单单是厉鬼。 那她又是什么？跟那人有关系吗？ 会不会有一天，伤害妈妈和家人…… 盛千鱼低着头，眼皮上睫毛微微颤抖，她不安地站在阳台上，眼神失焦，盯着地板缝陷入沉思。 找到那个幽魂，兴许她就能找到答案。 若她真跟那人是一类……眼中寒意一闪而过。 直到外面传来几下敲门声，惊醒了她。 随即响起盛淮之幸灾乐祸的声音。 “小鱼儿~凌疯子在花园里被咱家人围了。” 思绪渐渐回笼，她低头往楼下花园看去，果然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周围站了一圈人。 花园灯光不够亮，看不太清楚具体都有谁。 也不知凌郁珩何时来的。 方才好像灵魂被抽离了似的，神游天外，脑中经过的东西，清醒后瞬间忘了。 她一向敏锐，竟然没有察觉到楼下的动静。 拉开门，走廊上的盛淮之一身休闲服，胳膊上绑着腕带，看起来很像出去运动的样子。 所以，这是不准备跟她出去了？ “三哥要夜跑？”盛千鱼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问他。 盛淮之‘啊’了一声，见她指了指衣服，他低头查看自己的装扮，脸上一热，尴尬地挠挠头。 “不是要跟你出去吗？我这样方便活动。” 盛千鱼不明白：“一会儿出去没活动。” 盛淮之摸摸鼻子，心想：万一某人占你便宜，哥热身一下好干架。 见她三哥只笑不回话，盛千鱼也没有在意，关上房门，两人并排下楼朝花园中心而去。 第94章 盛小四真有心 当他们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众人的谈论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家小鱼单纯胆小，九点以后就没出过门，你想带她出去，必须带上我们全家。” “小凌，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小鱼，我会在家一直等着她，放心好好玩。” “爸，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了挂件。” “凌大少小心夜路，我们家小鱼比较金贵，别‘碰’到了。” …… 盛家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十分痛快。 而坐在车里的凌某某，像个忍者神龟一样，愣是憋着一句话没说。 他能说什么？ 这都是盛小四在乎的家人，说的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关心。 只不过盛家几个男人，话语中的咬牙切齿有点明显，恨不得上来撕了他。 凌郁珩笑得很无奈。 他的车子刚开进盛家，就被盛家两兄弟拦下来。 紧接着佣人喊来盛霆夫妻，加上几个佣人，把车子围得水泄不通。 他想下车都开不了车门。 盛千鱼走进包围圈，看到的就是凌郁珩像只鹌鹑一样，无奈地窝在驾驶座里。 车窗口，男人戴着黑色棒球帽，英俊的面庞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朝盛家人挨个点头，以示回应。 画面看起来有些好笑。 而站在她身边的盛淮之，确实笑出了声。 “哎哟~如此乖顺好脾气的凌大少，我得仔细瞧一瞧，该不是别人假扮的吧？” 凌郁珩没有理会他阴阳怪气的嘲讽，目光径直寻找盛淮之后面的清俊少年。 “上车吧，看完戏就回来。”他笑着说。 众人看见他们身后的少年，一个个围过去各种关心叮嘱，生怕她出去发生意外。 盛千鱼很想说：其实，我之前半夜翻墙出去过，参加〈墓园吐槽大会〉，不必太担心。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林美依知道的话，只会更加担心。 她跟家人保证自己会尽快回来，盛家人这才放心离开。 盛允墨离开前，习惯性揉了揉她的头，嗓音温柔道：“我给你转了一笔钱，考完了就出去好好玩吧。” “有事喊你三哥，他虽然不能打，但挺耐抗。” 听完最后一句，盛千鱼的视线缓缓移到车边上，正跟凌郁珩瞪眼睛的青年身上。 盛淮之转头看见自家妹妹和二哥，直勾勾地望着他，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怎么了？” 两人对他无声地摇摇头。 等人群散去，凌郁珩终于有机会开门下车了。 他绕到另一侧，打开副驾车门，还没来得及喊人，从他身后跑来一个人影，非常自觉地坐进去。 盛淮之咧嘴一笑：“多谢。” 凌郁珩：“……” 他眯了下眼睛，眸中透着嫌弃，看着车里的人说：“你是他们安排的挂件吗？” 盛淮之怔住，怒斥他：“挂件？你说谁是东西？信不信我……” 话没说完，凌郁珩笑着打断他：“你大哥说，他安排了挂件跟我们出去。” 盛淮之表情一僵：“？！” 行吧，既然是盛老大说的，那他勉强当一次挂件吧。 凌郁珩抬眼寻找熟悉的身影，环视一圈，花园里空无一人，除了他和盛淮之。 刚才还在车旁，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此时，盛千鱼返回房间，拿了一些东西，下楼跟林美依和盛霆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坐上车，她把手中的袋子递到前面，凌郁珩正在系安全带，没看见伸过来的手。 旁边的盛淮之眼尖地抢过袋子，一边好奇一边酸溜溜地问：“小鱼儿，你为什么送他东西？” 送他东西？ 凌郁珩敏锐地听到这四个字，眼睛骤亮，他迅速系上安全带，扭头看着盛淮之。 以为是项链，目光欣喜地投向盛淮之拿在手中的东西。 ——假发？？！！！ 凌郁珩：“……” 盛淮之瞪着手里的东西，忽然想起某人秃了一块的后脑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音量越来越大，笑声快要把车顶掀了。 “这礼物真好！哈哈哈哈哈……” 他边笑边拿着棕色假发朝某人挥舞，觉得不匹配，又从袋子里拿出一顶闷青色假发。 “凌疯子，这颜色好，戴上显白，快试试！” 眼看某人俊脸一黑，盛淮之贱兮兮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这可是我们家小鱼儿最宝贝的东西。” “平时连铁头、桂皮、坨坨…那些爱宠都不能碰，真是便宜你了。” 前座两个男人互相瞪眼，某人始终没有碰那个袋子。 盛千鱼开口打破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不喜欢？” “里面有很多颜色。” 言外之意，总有一顶适合你。 想到这是她的东西，凌郁珩一把夺过盛淮之手中的袋子，低头朝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觉得寿命吓飞好几年。 红、橙、黄、绿、青、蓝、紫……还有之前的棕色。 凌郁珩闭眼，狠狠吸了一口气。 盛小四真有心，送了他一个彩虹。 他回头望进那双明澈的狐狸眼，低声缓慢吐出两个字：“喜欢。” 只要是你给的。 只是，凌郁珩忍不住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后面……”秃了一块。 男人的话没说全，盛千鱼却听明白了。 “我看着你进手术室，特别交代医生，帮你保留部分头发，只剃受伤那一圈。” “……” 凌郁珩凤眸大睁，面部肌肉不受控地抽动了一下。 还不如全剃呢，光头都比现在好看。 副驾上传来阵阵闷笑，气氛尴尬到想抠脚。 凌郁珩郁闷了，盛淮之笑哭了。 盛千鱼看着两人奇怪的反应，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去哪里？”她问。 凌郁珩：“去拿赌注彩头。” 下一秒，黑色宾利嗖的一下冲出盛家，消失在夜色中。 第95章 警告：敢偷喝酒，咬你 车子停在一家非常知名的酒吧门口，喧闹的音乐从里面传出来，这个时间，夜生活刚刚开始。 盛淮之平时跟朋友来过，上次醉酒就是在这里喝的。 他看了眼后座，少年望着窗外，似乎对那些喧闹很好奇。 盛淮之转而瞪着驾驶座上解安全带的家伙，压着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丫大半夜跑我家，就为了带她来这种地方？” “立刻调头回去，否则老子拼了这条命也要打死你。” 凌郁珩散漫地暼他一眼，“你恐怕连盛小四都打不过，还是留着那条老命吧。” “……” 盛淮之被怼得哑口无言。 只能忿忿不平地转过身子，看着后面的少年，撇嘴委屈告状。 “小鱼儿，这家伙说我菜，我给大哥打电话，让他们来接咱吧。” 盛千鱼收回好奇的目光，回头看向满脸郁闷的盛淮之，沉默两秒，轻飘飘说了一句话。 “虽然你不是他的对手，但你是我三哥。” 盛淮之没听明白，愣愣地问她：“小鱼干，你怎么能向着他说话？” 盛千鱼：“？？？” 兄妹俩仿佛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个委屈不甘，一个茫然不解，两人抿着唇不说话。 后来凌郁珩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盛老三，我有点怀疑，你这智商到底是怎么进的星华。” 此话一出，盛淮之舔了舔唇，突然卡壳说不出话来了。 他文化课成绩确实一般，当初全靠一身艺术基因，被额外招进去的。 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这个挖他妹妹的人。 “老子凭实力进的！别废话，赶紧调头回去。” 车里另外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五分钟后，三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酒吧。 盛千鱼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对大厅中心激情摇摆的年轻人不感兴趣，却被吧台上五颜六色的酒吸引了目光。 之前她三哥在家毫无形象地鬼哭狼嚎，就是喝了那些东西吧？ “酒，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喝了它，就能把人变成另一种模样。 走在她身侧的两个男人一听这话，默契十足地扭头看她，语气中有几分警告之意。 “小鱼儿，你还不够年龄，不许碰那东西！不然我告诉林姨。” 盛淮之说完，清冷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三哥的意思是，过完生日才能碰，盛千鱼默默地想。 凌郁珩声线冷沉，低声道：“盛小鱼，你敢偷偷喝酒，我就……” 凶巴巴的话音，一字不落地传进她耳中。 盛千鱼侧脸微微仰头，眸光淡淡，直勾勾看向他。 “就怎样？” 男人低头靠近，附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咬你。” “哦。” 凌郁珩：“……” 这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他狐疑地看了眼低头沉默的少年。 盛千鱼盯着地板上反射的灯光，忍不住想：只要到年龄，光明正大喝，就没事了？ “我明白了。”她认真地说。 守在身侧的两人看着她，欣慰地笑了，看来警告有用。 盛家兄妹跟着凌郁珩在酒吧里溜达，绕过舞池，走到一处雅座停了下来。 里面坐着三五个男人，全身名牌，发胶抹得锃光瓦亮，旁边还有三个漂亮妹子，一群人聊得热火朝天。 谁也没注意到沙发后面有人。 “几位看到网上热闻，竟如此高兴，看来是准备好裸奔绕城跑了。” 这个漫不经心又熟悉的调侃声，令几个富二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放下酒杯，纷纷循声找人。 一回头，差点吓尿了。 凌家大瘟神怎么会在这里？！ 其中一个棕发年轻男人站起来，朝雅座外面的人露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好巧，又碰到了凌大少。” 其他同伴在心里咒骂：这疯子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竟然找到这里来！ 凌郁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不巧，专程来找你们的。” 富二代们：“……*#%#*……” 一米九的男人直接迈着大长腿，跨过卡座隔挡，稳稳落在空位上。 几个富二代怕某人接下来语出惊人，急忙挥手赶走了陪同的女孩们。 没等他们开口，从雅座外面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盛家老三，还有个眼生的俊美少年。 众人盯着那张生面孔在心里犯嘀咕。 虽然他们很不想承认，但圈内长相最俊的就属面前的这个瘟神，排行第二便是盛允墨。 按理说，如此清冷漂亮的少年，他们不可能没见过，除非是谁家藏起来的小宠物。 比如孙照，那家伙就喜爱私藏俊俏少年。 不过，那人估计以后没机会搞花花肠子了，听说被孙茂打个半死，不小心伤了某处，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 几人看得出神，谁也没注意到，倚在沙发上的男人目光逐渐阴沉。 像藏在暗处的毒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再看她，我就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众人倏地收回视线，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男人面色冷峻，语气中充满了占有欲。 他们的眼神，在凌郁珩和少年之间来回流窜，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猜测。 卧槽——凌疯子终于变态了！ 但盛老三怎么也在这里？ 这俩人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两家在商场上斗得火热，谁都知道这两人不可能做朋友。 可现在—— 凌郁珩和盛淮之夹着那个少年，十分和谐地坐在一起。 这是什么情况？ 见他们装迷糊，没有一个人提之前的赌约，凌郁珩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你们是想晨跑，还是夜跑？” “或者，中午跑？” 几个富二代脸色大变。 互相看着对方，最后以陈陆阳为代表，端起桌上未动过的酒杯，不情不愿地送到对面。 “凌少，那个赌金我们每人多赔一倍，至于跑步的事，要不就算了吧。” “实在不行，你说个价。” 沙发上的男人轻笑一声：“算了？” 他垂眸坐在角落，头顶灯光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更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没想到，更尴尬的是凌郁珩旁边看戏的两个人，居然当着他们的面聊了起来。 “三哥，他们就是你说要光屁股跑步的人？” “没错，那个黄毛当初在校内网说过你坏话。” “哦，没事。” “还有那个小寸头，他之前说林姨贪慕虚荣，老不正经。” “……哦！”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被莫名点到的富二代同时懵逼。 黄毛皱了皱眉：“盛三少别污蔑人，我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何曾说过坏话！” 他只议论过见不得人的盛家继子，跟这少年有什么关系？ 小寸头性子急，听到有人说他，直接炸了，恼羞成怒道：“你血口喷人！” “老子根本没说过你继母贪慕虚荣，说得明明是……”他蓦地闭上嘴。 盛淮之跷着二郎腿，冷笑一声，反问他：“哦？难道不是你脑残忘了？那原话是什么？” 小寸头被他一激，脱口而出道： “老子说得明明是‘盛家继母天天跟店里的客户眉来眼去，徐娘半老风骚得很’。” 话音刚落，一只白皙的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朝寸头男狠狠地砸过去。 ‘啪’的一声，酒杯落地碎了。 小寸头的白衣服，落上几滴绚丽的红色。 众人见此变故，齐刷刷看向对面。 坐在中间的少年手法快准狠，目光凛冽，像夜晚林中的雪狼，看得人心里发毛。 小寸头勃然大怒，从小到大，连他父母都没打过他，今天居然被人砸了脑袋！ 他捂着受伤的额头，起身指着对方骂道：“你个卖屁股的狗东西也敢动我？” 这时，角落里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动了。 第96章 心眼比针孔都小 凌郁珩猛地站起来，夺过陈陆阳手中的酒杯，照着寸头男的脑袋狠狠地砸上去。 他沉着脸，眼神阴鸷，冷冽的目光仿佛要撕了对方。 寸头男是朱家独子，朱擎。 被连砸两下，整个人都懵了，疼痛神经好像坏掉了一样。 鲜血从额头顺着脸颊，一直流向下巴。 朱擎僵硬地转向右边，看到凌郁珩想要杀人的眼神后，瞬间清醒，脸色发白，捂着头愣在原地。 糟！这疯子生气了。 他恶狠狠地瞄了一眼旁边的少年，结果又挨了一拳头。 这次却是盛淮之打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敢骂我弟，之前没把你打舒服是吧？” “被我家小鱼打，那是无上尊荣，你特么还敢骂她？信不信我一个电话，盛家老小集体赶过来弄死你！” 朱擎：“……” 其他人一脸震惊，纷纷看向沙发上的少年，这就是那个盛家继子？！ 凌郁珩站在众人面前，高大的身影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他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沉声道：“别废话，愿赌服输。” “要么，现在出发，脱衣服绕城跑。” “要么，明天一早，我约上记者陪你们跑。” 几个富二代脸色铁青，想到当初跟凌郁珩下注，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孙照的亲生父亲，真是孙茂的堂弟——孙裘。 最令人纳闷的是，孙茂也是刚刚得知，为什么这个瘟神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现在想来，他们似乎被下套了。 陈陆阳黑着脸，抬头看着眼前的冷面煞神，一字一句地问：“那个赌约，你是不是故意的？” 凌郁珩勾唇，毫不在意道：“是又怎样？” 谁让他们在背地里议论他家小狐狸。 众人咬着后槽牙：“……” 雅座位置偏僻，光线昏暗，跟激情四溢的背景音乐相比，他们这里的喧闹，就像挠痒痒，根本无人关注。 朱擎脑门上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同伴担忧地问了一句。 “要不先去医院吧？” 其他人见状，心思一转，赶忙跟着附和，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关心朱擎的样子。 “我们不会赖账，但朱擎现在的模样，实在不适合去跑步。” “是啊，我们先送他去医院，明晚再跑，你看行吗？” 凌郁珩看着他们若有所思。 正想开口，被沙发上的少年出声打断了。 盛千鱼轻飘飘地说：“我们陪他去包扎吧。” 这次盛淮之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扭头对某人道： “跑步又不用头，他们喝了酒，不能开车，咱们正好跑步去急诊包扎。” 凌郁珩微微挑眉，低眸看了眼生气的小狐狸，了然一笑。 “那就这么定了吧。” 众人面如死灰：“……” 卧槽——你们是魔鬼吧？ 盛家这个继子，看着不温不火，没想到竟是个黑心鬼！ 陈陆阳想要找借口离开，他要是裸奔被人发现，以后在圈里还怎么混？ 其他人也跟他一样的想法。 刚起身，就听见一道轻淡低沉的嗓音，冷飕飕的，像蛇一样钻进在场众人的耳中。 “既然你们不想跑步，那就算了吧。” 富二代们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个讨厌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陈少上个月好像强迫了一个女孩。” “董二少似乎把你爸的公章弄丢了，不知董伯伯晓得吗？” “白少好像因为私下赌\/博，欠了好多债，私生子对你虎视眈眈，这事你爸知道吗？” “还有朱大公子……” 脑袋疼蒙的朱擎立刻抬起手制止他，“我跑！” 奶奶的！也不知道这疯子到底想说什么，但他总觉得不会是好事。 跟他的秘密相比，裸奔算什么？大不了说喝醉了，丢个脸罢了。 其余几人自然听出了凌郁珩话中的威胁，心中大为震惊，同时还多了几分恐惧。 那些事，如果被家里人知道，轻则一顿打，重则可能连继承权都丢了。 果然是瘟神！ 几个富二代极不情愿道：“现、在、就、跑。” 酒吧往日里总会有些口角争斗，这家店后场设了一间医务室，老板还贴心地聘了一位医生，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凌郁珩和盛淮之两人，身后还有几个万念俱灭的富二代们，他们默默看着小屋里的医生。 朱擎脑门上的伤口，很快就包扎好了。 不久后，众人来到人烟稀少的外环商圈。 这个时间，只有零星几辆过路车，可以忽略不计。 两辆豪车停在路边，盛淮之率先下车，他幸灾乐祸地敲敲车窗，对里面的人喊道： “赶紧下来，一会儿凌疯子发癫，我可管不了。” 一听这话，车内犹豫不决的人，一咬牙，硬着头皮拉开了车门。 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低着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 他们身上只穿了一条平角裤，颜色花纹各不相同。 盛淮之忍不住啧了两声，嗤笑道：“没想到你们喜好如此个性，长眼了……” 众人握着拳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余光发现凌郁珩走来的身影，立即低下头藏起表情。 他们刚才观察了一下，好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没有人会来这边。 见某人只身过来，盛淮之伸长脖子往他身后看，“小鱼儿呢？” 凌郁珩嗓音淡淡：“她嫌碍眼，在车里休息。” 盛淮之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我看是你不让她下来吧？心眼比针孔都小……” 凌郁珩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佯装听不懂。 几人穿着内裤站在一家银行门口，被某人要求，摆好造型起跑。 “开始——” 众人一溜烟冲向前方，仿佛后面有狮子在追他们，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拍下视频后，凌郁珩和盛淮之一起回到车上，看到后座少年的状态，吓了一大跳。 盛淮之：“？？？” 凌郁珩：“……” 只见盛千鱼小脸红扑扑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空酒瓶！ 第97章 亲一下，就听话 “你哪儿来的酒瓶？” “臭鱼干，你长本事了？敢偷偷喝酒！” 车内同时响起两个男人又惊又怒的声音。 酒精上脑，盛千鱼思绪迟缓，听到他们的质问愣了片刻，低下头看着手中漂亮的空瓶子思索。 这个绚丽的果味饮料……是酒？ 可那人明明说是果汁。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拿走她的空瓶子。 “盛小四，这个东西从哪儿来的？” 听见对方唤她，少年仰起泛红的小脸，看到一张生气的俊脸，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 “酒吧小姐姐送的。”盛千鱼懵懵地说，“我渴想买水，她送了我这个。” 两人郁闷不已，合着她之前上厕所，还发生了一段‘艳遇’？ 盛淮之一把夺过凌郁珩手中的瓶子，透过灯光反复查看。 看清上面的度数还有酒名，他倒吸一口凉气，大脑嗡嗡作响。 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他指着除了脸红一切正常的少年，气恼不已。 “你！你个臭鱼干，我都不敢喝这个，你居然干掉了一瓶？！” “酒量可以呀，居然没醉？” “完了完了，等会儿回去，老子的屁股铁定要开花了！”盛淮之生无可恋地倒在座椅上。 一边气得想揍她，一边巴拉巴拉地吐槽她。 盛千鱼歪头看了看自家三哥，右边忽然感受到一股低气压，她把目光移向某人。 凌郁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薄唇微张，接着又紧紧抿上，什么也没说，脸上写着大大的‘不悦’，抬腿坐进后座。 她的视线不受控地移向男人膝盖上的手。 ‘砰’——车门关上了。 副驾上的盛淮之惊醒，回头看了一眼，极其不满道：“你坐后面干嘛？过来开车！” “我走不开，你开。” 盛淮之气炸了：“啥玩意儿？我警告你，别想趁机欺负我家小鱼儿，我还没死呢！” 凌郁珩余光瞅了一眼身旁的人，抬起被某人紧紧抓着把玩的手，给盛淮之看。 似无奈似炫耀地说：“你有本事让她松开，我就开车。” 盛淮之这才发现，自家妹妹非常主动抓着对方的猪蹄，各种揉捏，像在捏玩具似的。 他表情大变，不高兴地瞪着交握在一起的手，“小鱼儿快松手，他是司机，哥的手给你玩。” 盛千鱼摇摇头：“不要，这双手漂亮。” 凌郁珩假模假样地叹口气：“不怪我。” 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狠狠刺激了盛淮之。 他怒目瞪着对方，扬起拳头威胁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否则……” 盛淮之从副驾跨到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回头看了眼后面的情况。 少年沉浸在捏手的游戏中，凌郁珩闭着眼，懒洋洋地躺在头枕上，除了手交握在一起，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嗯，还算安全。 自我安慰后，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瞎了。 昏暗的车厢一片宁静，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声音，盛淮之担忧的心情渐渐松懈下来。 车后座，闭目休憩的男人撩起眼皮，余光瞥向左侧，借着窗外街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安静地看着身旁少年。 盛千鱼捏着玩着，酒精逐渐上头，往日的敏锐度，此刻也降为0，丝毫没有察觉到某人炽热的目光。 她清了清嗓子，眉心微蹙，抬头看着前方，犹豫两秒小声说：“三哥，我想喝水。” “好，我这就找24小时便利店，你等一会儿。”盛淮之扬声回道。 凌郁珩忽然开口：“前面左转200米是加油站，那里有商店。” 不久后，黑色宾利停在路边，盛淮之下车朝远处便利店走去。 车内鸦雀无声，后座只剩下盛千鱼和凌郁珩。 男人压抑许久，滚了滚喉咙，盯着少年低声道：“以后不许喝外人给的东西，知道吗？” 盛千鱼茫然不解地眨眨眼，轻声说：“那个小姐姐不像坏人。” 少年巴掌大的脸泛起淡淡的红晕，清冷的狐狸眼，此刻透着盈盈水光，眼神迷离，直勾勾地望着他。 凌郁珩的心跳漏了一拍。 男人眸光幽邃，视线落在她的唇上，眼神暗了几分，身影缓缓向她靠过来。 盛千鱼下意识往后退，身后突然多了一只大手，撑在她的后腰，下一刻，她已经贴上凌郁珩的胸膛。 他说：“坏人，不会在脸上贴标签，尤其是那种地方的东西，不能随便碰。” “今晚你如果是在酒吧喝了别人的东西，万一出事……” 凌郁珩低头贴着她额头，声音沉闷低哑，好似在克制什么，轻轻蹭着她。 “我真的会疯掉……” “以后不要吃外人给的东西，小鱼乖，听话。” 温柔又克制的语气，令人陌生又熟悉。 盛千鱼失神地望着眼前人，慢慢抬起右手，抚上他的脸，对方神情一滞，复杂而克制地看着她。 眼底藏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就是这个眼神。 她眸光一亮，指尖微颤，划过男人的薄唇，指腹轻柔地按着他唇瓣。 下一秒，她弯了弯眼睛，喃喃呓语：“哥哥…” 哥哥为什么不叫我阿虞？ “亲一下，我就听话…” 凌郁珩凤眸大睁，眼底暗光汹涌，诧异地发现，她古井无波的眼神，透着一丝陌生的柔媚。 单纯的人瞬间褪去青涩，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是喝醉了？ 盛千鱼勾唇浅笑，身体一点一点凑近，眯起眼眸，轻轻地说：“没关系……” 就在男人茫然困惑之时，一双纤细的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 下一秒，她主动吻上他的唇。 像在赌气一样，盛千鱼露出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他，唇齿之间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舌尖缓缓探入他的地盘。 “哥哥，是我的……” 唇间溢出一个极小的声音，满足中带着一丝占有欲。 凌郁珩处在震惊中，没留意到车外有人过来。 第98章 凌子闷哼：被挠了 男人僵硬的反应，让盛千鱼觉得很挫败。 她的唇离开几分，目光迷离地望进那双幽暗的凤眸。 她启唇再次含\/住男人湿软的唇瓣，小舌轻轻勾勒着唇线。 生涩又勾人。 男人喉结滚动，目光交汇，眼中的眸光愈发暗沉，大手抓着她纤细的后颈，将人搂进怀里。 舌尖勾缠，反守为攻。 下一瞬，车门被人拉开了。 盛千鱼沉重的眼皮渐渐合上，身子一软，倒在男人的怀里。 凌郁珩：“……” 站在车边的男人，看到两人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某人嘴唇上还有一块殷红的血迹，加上人事不省的妹妹。 盛淮之懵了、傻了、要炸了。 他脑中已经倍速播完想象中，「色魔欺压纯洁花骨朵」的小电影。 ‘咚’——手中的矿泉水掉在地上。 紧接着响起一道雷霆怒吼：“卧槽——凌畜生，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你！” 凌郁珩迅速伸出一条腿，挡住朝他扑过来的人。 盛淮之捡起地上的水瓶，怒气横生，抬手就要砸他，视线一转，发现他怀里还有人。 咬牙忍下，气呼呼地砸向路边。 矿泉水瓶爆裂，晕染了一地水。 怀里的少年听到响声，皱起眉心，不安地调整姿势，最后窝在凌郁珩的双腿上，沉沉地睡着了。 盛淮之瞪着某人磨了磨后槽牙，左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一下。 “敢吵醒她，我就喊我大哥打死你。” 凌郁珩嘴角一顿，被他的‘霸气警告’整沉默了。 这家伙除了会摇人，还能干什么？ 一分钟后，他眼角余光瞥了眼外面，盛老三像根不动的柱子，眼神凶狠，死死地瞪着他。 “她醉了，需要休息，开车吧。” 等盛淮之系上安全带，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他怎么这么听话？ 越想越气，他转身看向后面准备怼人。 结果看到某人给盛千鱼擦拭唇上的血渍，动作无比温柔。 真叫人大跌眼镜。 但一想到这人惦记的是他妹妹，温柔也不顶用。 “她还是个单纯小鱼苗啊！”盛淮之用微弱的气声说，“你敢咬我们家小鱼，真是吃了豹子胆……” 凌郁珩擦掉自己唇上的血，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 “是她，咬了我。” ‘啪嗒’一声，盛淮之好像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cal——酒真是个坏东西！ 回家后，他就让佣人把库房里珍藏的酒通通砸了。 绝对不能让盛千鱼再碰一滴酒。 下一瞬，车子像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三秒后，紧急刹车，黑色宾利停在路口，差一点就压线了。 盛淮之双手抓着方向盘，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起刚刚差点冲向对面的车子，脊背一阵发凉。 完全没听到后面异样的闷哼。 片刻，从后座传来一声冷沉嗓音。 “你要是想带她归天，调头往外环那条河里开。” 盛淮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我刚刚没注意到红灯，你顾好她就行了。” 绿灯亮，车子缓缓起步，这次他开得很平稳，始终保持目视前方，也不再留意后面的情况了。 不平稳的，是某人的心脏。 凌郁珩后仰靠在头枕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吐出。 如此反复，等到心态平稳，他重新睁开眼，垂眸看着窝在大腿上睡觉的人。 本来盛千鱼窝在他腿上，面朝外面而睡，姿势还算正常。 谁知，盛淮之先是油门后刹车，他怕腿上的人摔下去，伸手拦了一下。 这一下，盛千鱼滚了半圈，脸颊直接撞到了他的…… 凌郁珩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发烫的耳根隐在暗处，无人窥见。 凝视片刻，他无奈地轻叹一声，俯下身，一手托起她后颈，一手揽过她的腰，把身体往上挪了挪。 凌郁珩想要给她调整一下姿势，奈何当事人并不这么想。 盛千鱼本能推开身边乱动的物体，不满地轻哼一声。 若是平时，她不会这么任性，睡觉一向很好。 可今天喝了酒，还是高度数的酒。 她感觉自己置身在转盘上，整个人飘来飘去，脑子在飞，她在下面抓，怎么都抓不到。 理智、乖巧、安静……通通消失了。 她觉得很难受。 尤其，她感到身边好像有个怪兽，一直在挪动翻腾，不让人睡觉。 盛千鱼在面前一通乱摸，想要抓住打搅她的罪魁祸首。 “嘶……” 安静的车内响起一声倒吸气。 盛淮之耳尖地听到了，他飞快瞄了一眼后视镜，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镜中的男人眼睫低垂，紧紧抿着唇不说话，沉默数秒，才艰难吐出三个字。 “被挠了。” 盛淮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他目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嘲笑对方。 “活该，我们家小鱼可是一只金刚猫，挠不死你。” 凌郁珩闭了闭眼，咬着牙，努力压下因为某只小狐狸乱抓乱挠，而升起的杂念。 若不是盛老三在场，他一定按着她……打一顿。 盛淮之怕她睡不好，放了催眠曲，整个车厢里都是悠扬轻缓的音乐。 这一路，凌郁珩算是见识到某人的酒品有多差。 要么抱着他的腰，不舒服时，把脸贴在腹肌上，像小猫一样蹭两下； 要么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温柔摩挲； 要么小声呓语，撒娇般地喊‘哥哥’。 简直……太要命了。 幸好有背景音乐，否则，真怕盛老三听见，爬过来跟他拼命。 “哥哥…”盛千鱼抱着他的手，贴在唇边，轻声呢喃：“是阿虞的。” 凌郁珩贴在她耳边，眼神温柔，嗓音低沉，小声回她： “嗯，永远是你的。” 怕被盛淮之发现，他说完准备起身，却见怀里的人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窝进怀里柔柔地唤他： “溟渊。” 凌郁珩眼神一凛，脸上的温情瞬间消散，他死死盯着那张扬起的红唇，哑着嗓子问她：“你叫我什么？” “溟渊哥哥…的手，最好看……” 怀中人抱着他，仿佛陷在美好的梦中不愿醒来，唇角含笑，沉沉地睡着。 凌郁珩却觉得置身在冰窖中，眉眼冷肃，心底翻起层层妒意，几乎快把他淹没了。 他倏地看向窗外，眼中阴鸷的厉色藏都藏不住。 她口中的名字… 那个让她温柔眷恋的男人，到底是谁！ 这时，车窗缝隙钻进一股阴冷的风，吹起少年额前的刘海。 沉睡中的盛千鱼忽然听到一声冷笑。 “果然是你。” 第99章 那个男人是谁 谁在说话？ 这个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是谁？ 少年不安地蹙起眉心，挣扎着想要抬起沉重的眼皮，混沌不清的脑子，好像离家出走了。 阴冷的声音，还在耳畔盘旋。 “既然你在这里，那他应该也会出现，待我恢复……” “阿虞~我们来日方长——” …… 尖锐阴冷的笑声钻进耳中，很快消失了。 少年的表情凝结在一起，睫毛颤动，口中发出一声呓语。 “回来，别走。” 你到底是谁…… 盛千鱼腾一下睁开眼，异色快速划过，转瞬又消失了。 她嘴唇微张，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怔怔地望着车顶。 那股阴风已经不在车内，但昏暗中有一道炙热且锐利的目光，在凝视她。 凌郁珩好不容易压下心里升起的妒火，却再次听见她发梦呓语。 她在喊谁？ 那个什么渊的男人，又是谁？ 这次，他甚至来不及遮掩真实的情绪。 车子停了，灯光亮起，两人四目相对，对方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盛千鱼还处在酒醉发懵的状态，半眯着眼睛，看到男人晦暗幽深的眼神，愣住了。 还有他们的姿势，好像过于亲密了。 “你……” 怎么抱着我？ 话还未说完，后车门被人拉开，盛淮之弯腰探进来，一边扒拉某个碍眼的家伙，一边激动地嚷嚷： “好你个凌疯子！趁我开车占她便宜？起开！” “小鱼儿别怕，有三哥在，等我喊人。” 盛千鱼茫然地眨眨眼：“没事，我睡得还好。” 凌郁珩：“……” 说罢，盛淮之自顾自地拉走迷糊的少年，站在花园里，反复询问某人有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没人发现，后座的男人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薄唇紧紧抿着，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在一起，骨节突出泛白。 沉默得可怕。 晚上十一点。 平时这个时间，盛家人已经睡觉了，而今晚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影音室看电影。 收到盛淮之发来的消息，盛霆派儿子去外面接人，自己则哄着老婆往卧室走。 林美依本想跟去外面看一眼，被盛霆十八般口艺说服了。 仔细一想，女儿长大了，安全回来就好。 夫妻俩转身回房休息了，至于年轻人，随他们去吧。 于是，林美依没有看见自家女儿醉酒的样子，盛千鱼也侥幸逃过一劫。 当盛家兄弟来到花园时，凌郁珩已经开车离开了，两人只看到飞驰而去的车屁股。 速度急如星火，一点也不符合某人之前黏人猛追的人设。 盛泽礼凝望消失的车尾，眼中神色不明，数秒后，径直朝喧闹的弟弟走去。 “怎么了？”他皱了皱眉问。 盛淮之伸手指向旁边的草坪，一脸苦笑，主动招供，希望能得到宽大处理。 “大哥，小鱼儿喝醉了。” 盛泽礼瞳孔一滞，转而黑了脸，沉声一字一句道：“你就是这么看人的？” “不怪我。” “所以是他强迫小鱼喝酒？” 一听这个阴沉的语气，盛淮之不由打了个激灵，罕见地替某人说了句公道话。 “也不是凌郁珩，是酒吧不知名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送了一瓶酒，然后小鱼儿不知什么时候喝了。” 盛泽礼压制着心火，眉头一皱，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两个废物。” 盛淮之撇撇嘴，低头小声嘀咕着。 两人表情各异，齐齐看向草坪。 身穿居家服的盛允墨蹲在少年身边，好奇地问她：“不想回去吗？” 少年双手抱膝蹲在草坪上，微微歪头，呆呆地盯着一根小草看。 听见他的话，盛千鱼把食指放在唇上，扭头朝他轻嘘一声。 “我在跟它比赛睡觉。” 闻言，身后两个男人的面部肌肉，不经意抽动了一下。 这是喝迷糊了？ 盛淮之急性子，刚想喊她回家，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大哥，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回去。 只见，盛允墨恍然地点点头，没有一丝着急，极其配合少年。 俊逸的五官始终挂着温润的笑容，抬手摸摸少年的头，耐心且温柔地轻轻说：“你看小草旁边有颗石子，对不对。” 盛千鱼反应迟缓，看到那颗小石子愣了一瞬，随即嗯了一声。 “那二哥做石头，你肯定比它睡得快，小鱼觉得呢？” 盛允墨嗓音低醇柔和，默默把自己的后背转向她，也不催促，就那么安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盛泽礼都忍不住想上前拉她时，一动不动的少年动了。 盛千鱼一点一点挪到盛允墨身后，眼神迷离，脑子混沌，不知天地为何物，只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晃晃悠悠趴在对方宽阔的背上，小声嘀咕：“不要动，我想赢…” 盛允墨稳稳地定在原地，轻声哄道：“好，二哥不动，我们小鱼一定会赢的。” “嗯……” 盛淮之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悄悄戳了戳身旁的男人，“大哥，老二果然是个好演员，如此配合她。” 盛泽礼看着草地上两个过家家的人，不理解但尊重。 直到盛千鱼闭上双眼，他才开口：“回去吧。” “二哥，你腿麻了吧？我来背小鱼儿。”盛淮之嗷了一嗓子。 趴在背上的少年睫毛抖动，好像要醒来的样子。 吓得兄弟三人屏住呼吸，瞬间噤声。 盛允墨反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口中吟唱着悠长低缓的摇篮曲，像小时候一样。 没多久，盛千鱼就睡着了。 盛允墨背起身后纤瘦的少年，往别墅方向走，边走边继续唱。 另外两人走在最前面，为后面的小醉鬼打探路线。 谁知，碰到了出来接水的盛霆。 他皱眉看着楼梯上的身影，扭头问小儿子：“小鱼这是怎么了？” 盛淮之不善撒谎，从小到大，只要心虚就会忍不住翻白眼。 听到质问，他本能准备翻眼睛，‘啪’的一下，一只大手突然拍在他脸上，顺便捂住他双眼。 下一秒，响起一道成熟稳重的声音。 “没事，小鱼玩累了。” “哦。”盛霆嗅到一丝酒味，狐疑地往上看了眼，随后收回视线。 眼神锐利地盯着奇怪的兄弟俩，“小鱼喝酒了？” 盛泽礼虚扶镜框，淡淡道：“老三喝的。” 盛淮之：“？！？” 盛霆火热又愤怒的目光，嗖一下投射过去。 盛淮之眼睛瞪得像鸡蛋，疯狂摇头。 眼看父亲开始四处找工具，他对腹黑大哥狠狠骂了一句，一溜烟冲上二楼不见了。 *** 夜色沉沉，月湖湾的a栋顶层灯火通明。 阳台边，身姿颀长的男人倚在玻璃围栏上。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寒霜，眼中是散不去的戾气，还有一丝落寞。 手机忽然响了，铃声在空旷的房子里一直回荡。 凌郁珩趴在阳台没有挪动一步。 半晌后，房间恢复宁静。 与此同时，苏家老宅，老人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看着无人接听的电话，重重叹了口气。 “这父子俩的电话，怎么一个也打不通？” 苏利刚脸色一变：“不行！明天我得想办法去医院看看小蓉。” 老人走进卧室不久，隔壁一角，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诧异地看向那个阳台。 第100章 凌郁珩：我吃醋了 老爷子口中的‘小蓉’是谁？ 苏天成穿着睡衣站在阳台边，越想越困惑。 他很少见他们家老爷子对某个人如此关心，往日这个时间，早就睡下了。 这两天苏利刚神思恍惚，不是发呆就是叹气，时不时地在院子里打转。 刚开始，苏天成以为家里祖宗又从祠堂冒出来了，吓得一周没回来。 偶然间听到老爷子让人打听凌家的事，他很好奇，因此专程跑回来一趟。 平时，苏利刚对凌家的关注度，就比他这个儿子高，导致苏天成对凌肖鹤有些许不满。 而刚才的‘小蓉’，难道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天成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嘀咕着。 “这老头不会跟凌肖鹤的二老婆，有一腿吧？” 他带着复杂又忐忑的心情走进里屋，决定明天偷偷跟去，看一看老爷子担心的‘小蓉’。 夜色浓重，忙碌一天的人们纷纷进入梦乡。 *** 翌日清晨，除了宿醉未醒的盛千鱼，盛家人已经在餐厅就位，边吃边谈论生日宴的事。 盛霆：“我准备在小鱼成人礼那天，公布她的身份，老婆你觉得呢？” 身旁美丽的妇人放下汤匙，说道：“满18了，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样对小鱼也好。” 暑假过后，盛千鱼就要去大学了，恢复女儿身，日常生活也会方便很多。 林美依没什么问题，对丈夫点点头。 坐在斜对面的盛淮之忽然出声抱怨：“爸，小鱼儿现在已经够招人了，这要是变成女孩，咱家大门还进得来人吗？” 盛霆饮了一口咖啡，想也没想地说：“那不挺好吗？咱家小鱼随便挑。” “爸说得是。”盛泽礼附和道，“正好给某人增点阻力。” 父子俩一个比一个腹黑，连嘴角的笑容都那么相似。 了解他们的盛允墨和盛淮之互相对视一眼，默默为某人送上一份同情，同时眼中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用过早餐，盛霆和盛泽礼一同前往公司。 林美依不知道女儿昨晚喝酒的事，只以为昨晚玩累了，于是吩咐佣人不要上楼打扰，让她睡到自然醒。 二楼卧室。 女孩半倚靠在床上，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肩头，有些凌乱，她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 仔细回想昨晚上车后发生的事。 三分钟后，盛千鱼还是一脸懵。 她只记得，当时凌郁珩关上车门，不让她下去看人跑步。 无聊中，她把酒吧小姐姐送的饮料喝了。 然后看到几个花裤衩从车旁狂奔而去。 后来，她被凌郁珩和盛淮之一起凶了一顿，低头玩着手，再然后，便记不清了。 脑海中的记忆似乎有些混乱，搅得头疼。 整理回忆时，一个阴冷的男声迅速划过，令盛千鱼一阵恍惚。 昨晚那个声音，现在回想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在记忆深处听到过。 可她又不确定，那是梦里的声音，还是现实中听到的声音。 想着想着，卧室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盛千鱼转身拿起床头的手机，看到上面的视频电话，她愣了一下，随即平静地点开通话。 屏幕上露出一张五官深邃的俊脸，脸色不太好，看到她时明显一怔。 视线下移，领口的肌肤白得晃眼，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 凌郁珩猛地偏过头，喉头翻滚，盯着地板低沉道：“系好扣子。” 耳尖染上一丝可疑的粉色。 扣子？ 闻言，盛千鱼微微低头，一眼便看到睡衣开了两颗扣子，衣领大敞，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虽然不至于曝光，但确实不太礼貌。 她先是一愣，随后抬眼看着手机，发现屏幕里只有男人那双漂亮的手，对方正在敲电脑。 想必，他应该什么都没看见。 盛千鱼神色淡定地系上扣子，拿着手机，凝视那双手问他：“怎么了？” 视频中，骨节分明的双手在笔记本电脑上飞速敲打，白皙修长，像是舞动的指尖艺术。 左手腕挂着一条简单的银色链子，时而发出一丝细微的声音。 “真好看。”她由衷地发出一声轻叹。 视频里的双手突然顿住，镜头移动，露出一双醋意满满的深邃眼眸，幽幽地望着她。 “谁好看？” “你的手。” “那我呢？” 听到这里，盛千鱼有些不明白，径直对上他复杂晦暗的眼神，一本正经道：“你也好看。” 镜头里的男人五官立体，剑眉星目，尤其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笑起来很蛊人。 可惜，此刻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眸光炙热，仿佛腾起了一股小火苗，灼灼地瞪着她。 “我吃醋了。” 盛千鱼：“？” 凌郁珩定睛看着她，思虑良久，还是把折磨他一夜的感受说了出来。 她心里有人又如何？就算是替身又怎样？ 他认定的人，至死都不会放手。 尽管气得肝疼，还是会忍不住想她… 见她愣神不说话，凌郁珩暗自紧了紧双手，启唇又说了一遍。 “盛小鱼，你昨晚在车里亲我，还叫别人的名字。” 这次语气更酸、更委屈，也更直白。 “你说，我亲了你？” 盛千鱼微微张着嘴巴，平静淡漠的面容上透着一丝惊讶，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 那瓶酒，竟能把她变成另一个样子，真是太神奇了。 “我喊了谁？”她好奇地问。 凌郁珩生硬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他只想让她哄哄自己，并不想再听到那个叫什么渊的人。 目光扫到女孩展露的真实样貌，凌郁珩呼吸一滞，眼不带眨地盯着她。 盛千鱼眉心红痣没有被遮盖，异色瞳孔在镜头中熠熠璀璨，眼神淡定无波。 若是勾唇嫣然一笑，简直跟梦中的女子一模一样。 思及于此，凌郁珩蹙了蹙眉，神色逐渐凝重，她和梦里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看到视频里的男人变了脸色，盛千鱼的左手不自觉揪着被子，她尴尬地眨了眨眼。 眼神瞥向房间别处，试图努力回想昨晚的事，结果一无所获。 脑海中完全没有凌郁珩所说的片段。 淡淡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那家伙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 满脸写着大大的‘委屈’二字。 很像一只求哄的大猫。 只见他左手食指放在下唇，嗓音低哑透着一丝委屈道：“你还咬了我，都忘了？” 盛千鱼瞳孔一颤，瞬时盯着他唇瓣打量，果然看到一个小伤口。 看了许久，她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令人大跌眼镜的话。 “小柔阿姨在你身后，她觉得那个伤口不太对称。” 凌郁珩：“……” 第101章 探望金蓉羽 距离上一次见纪小柔，还是大闹凌家那一晚。 期间，凌郁珩一直压制着内心想要去见她、寻找真相的念头。 而现在，盛千鱼说纪小柔在他身后，并将他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 凌郁珩瞬间转头，打量空荡荡的大厅，最后垂下眼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透明女子迷茫地看着他研究。 纪小柔飘到手机旁边，对里面有些眼熟的女孩挥挥手。 「他是长大的小珩？」 盛千鱼点点头。 透明女子悬在地板之上，情绪明显平静很多，近日以来，想必琉璃奶奶已经把所有事告诉她了。 至于当年的真相，还是要慢慢问，以免再刺激到她。 纪小柔移开视线，看了眼落寞的青年，转头又看了眼屏幕里的女孩，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他为什么看不见我？」 “人鬼殊途，他上次能短暂看到你，因为我在那里。” 少女低柔的话音刚落，凌郁珩便抬起头，敛容凝视着视频中清丽的女孩。 “你在跟她说话，是吗？” “嗯。” “那她有没有说当年的死因？是不是金蓉羽和凌肖鹤他们逼死的她？” 男人焦急而激动的模样，吓到了身旁的幽魂。 纪小柔蓦地收回想摸他脑袋的手，紧张地看着手机屏幕，问里面的女孩：「他…他怎么了？」 「小珩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生病了？」 「不能喝！不能让他喝那个人的东西，不能让小珩跟我一样……」 眼看纪小柔的情绪要失控，盛千鱼直接忽略了某人急切的目光，第一时间安抚他身后的透明女子。 “他很好，放心，他什么都没喝。” “你想跟他说话吗？” 纪小柔顿了一下，停止挥舞的双手，愣愣地看着身边既熟悉又陌生的青年，然后生硬地点点头。 「我还想见那个人。」 “谁？”盛千鱼问。 「那晚尿裤子的人。」 那不就是……凌郁珩的继母？ 屏幕中，母子俩齐刷刷地看着她，好像都在等她发号施令似的。 已经痴傻的纪小柔反复缠着那个继母，也许真相就在那人身上。 “你家继母在哪个医院？” 提起那个女人，凌郁珩明显不悦地皱了下眉，却还是忍着心底的厌恶，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在郊区那所精神病院，怎么了？” 盛千鱼一边下床一边说：“一会儿医院门口见，找真相。” 正想挂电话，忽然又举起来，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纪小柔说：“阿姨，你乖乖跟着他，知道吗？” 褪去刻意压低的声线，此刻安抚的嗓音轻柔又温和，带着一丝女孩淡淡的清甜。 纪小柔在墓园听苏琉璃讲了很多故事，她很喜欢这个会变身的女孩，看似清冷呆板，内心却很柔软。 她默默点头回应，听话地站在青年身后。 “你为什么不哄我？” 一股浓郁酸气的话音透过话筒，径直传到了盛千鱼耳中。 她手指一顿，指尖停在挂断键上方，目光缓缓移向屏幕正中间。 那张俊脸已经黑成锅底色，眼神倔强又偏执。 “为什么哄我妈妈，却不哄我？” 没有名分，那宠物就不需要哄了吗？ 盛千鱼从没处理过这种关系，有些茫然无措。 她只养过宠物猫、蛇、龟、兔，没有养过人宠，这还是第一次碰到直面求哄的要求。 沉默片刻，她凝视那张委屈又郁闷的脸，淡淡解释：“小柔阿姨是幽魂，所以……” 不等说完，男人酸溜溜地打断了她。 “那我不当人了，至少当鬼能得到你的温柔。” 盛千鱼被他疯狂而炙热的眼神整懵了。 这家伙今天为什么如此不正常？ “既然你要当鬼，那我做的银链子就不能戴了。”她轻飘飘地说。 “……” 凌郁珩脸色一变，仿佛中了一拳，胸口闷疼，堵得慌。 他悄悄把左手藏在身后，舔了舔唇低声道：“其实做人挺好的，一会儿见。” 对方火速挂断了视频电话。 盛千鱼歪头看着手机自语：“不要我哄了吗？” 罢了，她放下手机，走进卫生间梳洗换装。 下楼经过大厅，她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清隽温润的男人，手中拿着剧本，正在跟对面闷闷不乐的青年聊天。 “二哥，三哥，我出去一趟。” 兄弟俩听到盛千鱼的声音后，放下手中的剧本，回头看她。 盛允墨淡淡一笑：“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出去？” 盛淮之丢下剧本，向她投来求助的眼神，谄媚道：“小鱼儿，你需要司机吗？我有空！” 盛允墨：“你没空。” 盛淮之叉腰狂吼：“不，我有空！！！” 兄弟俩互相反驳，谁也不让步。 盛千鱼张了张嘴，看到盛淮之身旁的女士假发，顿时了然。 怪不得盛淮之的表情一言难尽，原来是二哥拉着三哥在对戏。 她默默咽下之前想要帮忙的话，重新编辑语言，开口鼓励道：“三哥加油，你一定能扮演好‘女主角’。” 忙于斗嘴的盛淮之：“……？” 他不想扮演女鬼！ 盛允墨：“听见没？赶紧对词，下周咱们出游就没空练了。” “小——鱼——干——” 在某人哀怨的悲鸣中，盛千鱼毫无愧色离开了盛家。 心中暗自决定，回来时给盛淮之带一杯他喜欢的奶茶，双倍糖。 *** 盛家的车子停在郊区一家医院门口。 老五看了眼医院名牌，欲言又止，犹豫数秒，他转头询问准备下车的少年。 “四少，你……你是来看林医生吗？” 车门开了一半停在那里，盛千鱼被问得一头雾水，“林医生在这里？” 老五：“是呀，你不是来看他的？” “不是。”盛千鱼朝他礼貌地挥挥手，“五叔，您先回去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司机老五应了一声，留下嘱咐，调头离开了。 当他们带着纪小柔找到金蓉羽的病房时，遇到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十分可疑。 盛千鱼下意识拉住凌郁珩，将他拉至一旁，两人视线相交，看出对方的意图后，非常默契地放缓脚步。 最后他们藏在一个暗处的角落里。 病房门边，同样趴着一个听墙角的人——苏天成。 透过玻璃，能清楚地看到，苏老爷子跟里面的人说话，声音有些小，但对盛千鱼来说问题不大。 “小蓉，你是不是见到小柔了？” “这个凌肖鹤，怎么能把你送到这里来！你别怕，回头……” 金蓉羽嘴里一直嚷嚷着‘有鬼’、‘抓鬼’。 凌郁珩很快发现怀中少年的异样，低头贴在耳边，小声问：“怎么了？” 盛千鱼眼中划过惊愕：“她竟然是……” 第102章 惊！继母变表姨 话刚说一半，被对面传来的异响打断了。 两人同时看向病房，苏天成一脸惊怒，‘砰’一下踹门而入。 房门大敞，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不大不小的病房中，两男一女各自喧闹，好不热闹。 往日打扮精美的贵妇，此刻穿着病号服，神思恍惚，抱着枕头在床上跳来跳去。 边跳边叫唤，像一只疯猴子。 而床边空地又是另一番景象。 苏天成冲进病房后，对苏老爷子怒声质问：“爸，你刚才说是她什么人！” 老人明显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表情十分僵硬。 “什么什么人！你不去公司上班，来这里干什么？”苏利刚心虚地大声反问。 说完把愤怒的儿子往门口推。 苏天成抬起胳膊甩开苏老爷子的钳制，扯开领带，脸上阴云密布，指着床上疯疯癫癫的女人，再次质问他。 “我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要我拿录音吗？” 苏利刚的脸由黑转白，一会儿又变红，被气得直咳嗽。 见他一副得不到结果就誓不罢休的模样，恼羞成怒地拍在对方肩膀上，愤愤道：“你个混账东西，还想收拾你老子？” “小蓉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凶什么！” 苏天成踉跄后退一大步，目光在金蓉羽和苏利刚反复徘徊，不可置信地一直摇头。 里面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进角落。 完全不用人再传达，苏老爷子已经把金蓉羽的身份说了。 听到那句话，贴在盛千鱼后面的高大身躯明显一僵。 随后反应过来，男人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抬脚准备朝病房走去，被抓住胳膊拉回角落。 凌郁珩愣了一瞬，垂眸看着把他压在墙角的少年，眼中划过一丝不解。 “再等会儿。”盛千鱼小声说。 她的手放在男人的胸膛上轻轻安抚，像摸家中小猫一样，试图让他冷静。 柔软温和的抚慰令人莫名心安，凌郁珩能感觉到，体内的焦躁逐渐散去。 两人躲在暗处角落，vip区域幽静，往来人员也极少。 悬在身后的纪小柔默默看着他们，目光充满了疑惑。 她的好大儿被漂亮少年压在墙角，低着头很乖顺地听讲，她的小珩果然是好孩子。 只是，纪小柔还是好奇—— 「小鱼，你会娶我家小珩吗？」 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单纯又好奇的声音。 盛千鱼安抚大宠的手一顿，她把手收回身侧，然后扭头看向半空中的透明女子。 虽然她没说话，但纪小柔从少年怔忡疑惑的表情，猜出了大概意思。 她指着贴墙而站的儿子，一脸天真地说： 「我之前见过男鬼这样，嗯…年轻人好像说是‘壁咚’，谁在上面，谁娶对方，是这样吧？」 盛千鱼：“？” 纪小柔露出一丝愁容：「谁嫁娶都行，可是我好像拿不出任何东西，小珩为什么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盛千鱼：“……” 她呆愣的表情被凌郁珩尽收眼底。 想到另一个人，他表情凝重，低声问她：“我妈妈怎么了？” “没什么。”盛千鱼轻轻地说，“她说你太大块，不好嫁人。” 凌郁珩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为什么要嫁人？ 正想问她，另一边又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他们不约而同噤了声，贴在墙边观看。 房门被一个不知名物体砸中，缓缓移动，里面的画面只剩下一半。 除了金蓉羽偶尔的疯言疯语，苏家父子俩的争吵声，全都源源不断地从半扇门中溜出来。 “你居然瞒了我们这么多年！爸，你对得起我妈吗？” “我怎么对不起你妈了？她生前可没受过气。” “那她是什么？怪不得你对凌肖鹤那么关注，原来是为了这个私生女！” “你个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说老子的吗？声音小点，别吓到小蓉了。” 听到这里，苏天成连笑几声，对苏老爷子冷嘲热讽道：“爸，我可没见您对苏芯如此贴心关怀。” “以后，您也甭说我私生活混乱，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遗传的。” 苏利刚老脸涨红，眼睛凸起，整个人气得不行。 “小蓉的母亲是我初恋，跟你妈结婚时，早就断了联系，别拿你跟老子比！” 这个解释并没有让苏天成释怀，“那您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存在？” 苏利刚瞧了眼床上捶枕头的女人，重重叹了一口气，拉过椅子缓缓坐下。 “葬礼上，小蓉偷偷把你表姐的骨灰调包，结果被我发现了。她担心曝光，这才把她是我女儿的事告诉我。” “事后，我做了鉴定，加上她酷似我初恋的长相，后来我们私下偶有联系，小蓉也不想公开这个关系。” 苏天成嗤笑道：“凌肖鹤真是享齐人之福啊，娶了一对表姐妹。” 他嘲讽的声音很大，苏老爷子惊慌站起来，一掌拍在他脑门上。 “这是医院，你给我小声点！去把门关上！” 奈何苏天成根本不想多待，他只是好奇跟来看一眼，没想到收获这么大。 其实，他也并不太在意苏利刚背叛他妈的事。 他觉得男人遇到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苏利刚以前总高高在上地教训他，现在自己出了这种事，以后再也没资格训斥他了。 这么一想，苏天成的目光移到病床上，看了眼凌肖鹤的二老婆，轻声笑了起来。 “爸，你手中的实权也应该放一放了，免得晚节不保。” 这句话显然带有警告和威胁，苏利刚被这个混账儿子气得一把抓起花瓶，狠狠砸向他。 苏天成身子一歪，堪堪躲过，理了理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 待他离开，躲在角落里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录音了吗？” “录了。” 一身凛冽之气的男人拿出手机，盛千鱼低头浅浅睨了一眼，转而看向另一边。 美瞳下异光闪烁，凝神看着飘进病房的幽魂，在她释放能力时，纪小柔透明的身影逐渐实体化。 房间里的人瞬间尖叫出声。 “你去吧，显形时效10分钟。” 凌郁珩深深看了她一眼，“等我。” 第103章 当年的真相 男人阔步走进金蓉羽的病房，反手关上门，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这家私人医院环境不错，许是病人平时太过吵闹，病房做了很好的隔音措施。 而这边的vip区域，住得也不是很严重的病人，大部分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用关起来看管。 那扇门一关，外面的人只能听见一些微弱的叫喊声，并不会引起关注。 即使有人关注，也不会太在意，毕竟来这里的人都不算正常人。 闲得无聊，盛千鱼低着头在走廊上漫步，一、二、三…… 无声地数格子。 ‘咚’——‘砰’——‘啊’ 病房里的动静，引来一名护士侧目，她想进去看一眼，刚走两步被一个清俊少年拦住了。 “姐姐还是别进去了，里面那位正在跟长辈闹脾气。” 少年的嗓音清洌如泉，礼貌又乖巧地喊她‘姐姐’，令烦躁不堪的女护士愣了一下。 看清对方的模样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已是人母的女护士瞬间扬起姨母笑。 这小孩好漂亮啊，是中学生吗？ 关键是——对方叫她姐姐！ 女护士：“好，那有事你就来站台，我姓孟。” 盛千鱼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姐姐。” 女护士：……（好乖！） 10分钟后，病房门开了。 走出一个满身低气压的男人，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凸显，一直往胳膊上蔓延，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压制什么。 下颚线紧绷，眼睫低垂，一脸愠色，无一不昭示着主人此刻愤怒的心情。 下一秒，从门缝里传出来一声惊惶失措的喊声。 “小蓉——你，你快从窗户上下来！” “来人！医生！护士——快来人呀！” 少年好奇地探出头，想看一眼里面的热闹，手腕忽然被一只大掌握住。 凌郁珩不紧不松地扣着她的手腕，面色冷峻，发出的低沉嗓音却透着温柔，生怕此时的状态吓到她。 “走吧。” “真相找到了？”盛千鱼问。 想到刚才苏利刚的话，凌郁珩脸色一沉，若不是她在外面，他恐怕当场失控，直接把那个女人杀了。 他轻淡嗯了声。 两人离开后，vip605病房涌进几名医护人员。 看到窗边护栏没有锁，凌太太光脚蹲在窗台上，几人吓得脸色一白。 主治医生朝身后护士低声呵斥：“是谁把那扇窗户的锁打开了？” 一名短发护士怯怯地垂着头，微弱的声音从喉咙里断断续续溢出来。 “凌太太之…之前说要开…开窗摸花，不开就闹，我想着开一会儿，盯着没事。” “但，但是…那会儿突然有人喊我去608房，我…我一忙就给忘了。” 主治医生咬牙连说几个‘你’，气得头疼。 眼下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其中一个护士跑出去打119了，剩下的人小心翼翼地围上去，温声细气劝解着窗台上的人。 可惜，金蓉羽根本听不进去。 蓬头乱发，面目狰狞，惊恐地看着病房里的人。 “你……你是厉鬼！” “不对，是你对不对？你在这个人身上！” 所有人的劝慰和开导，她通通听不见，金蓉羽神经兮兮地打量众人，连苏老爷子关切的呼喊也置之不理。 她张牙舞爪地朝他们大喊： “当年我赢了，现在也不会输！” “鹤哥是我的！凌……凌家也是我的，未来都是我们小羽的！” “你和凌忠祥都该死，去死！通通去死…” 众人见过比这个更疯癫更盛大的场面，对她的胡言乱语并没往心里去，只当是病人的臆想。 但苏利刚却变了脸色，一边打量医护人员，一边哄道：“小蓉，不要胡说八道，你下来我带你去见凌肖鹤。” 听到这个名字，金蓉羽眼神有过片刻清醒，也就几秒钟。 下一瞬，她再次鼓起全身的刺，满眼充斥着恨意，瞪着苏利刚，宛如疯妇一般破口大骂。 “就是你！当年大师明明说要在初一凌晨挫骨扬灰，这样她就能永远消失了。” “都怪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若不是你出现，还把纪小柔骨灰带走，她……她怎么会阴魂不散？” “大师说了，我命格不一般，是凤女！” 金蓉羽神神叨叨地想：当年是女佣给纪小柔送迷幻药和让人痴傻的药，自己傻乎乎跳楼，凭什么做鬼来缠着她？ “贱人！你，你别以为藏进医生身体里，我就看不出来。”她指着众人尖叫。 尴尬互看的医护人员：“……” 苏老爷子左手捂胸，右手扶墙，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很快，119来了。 楼下安置了充气垫，花园里散步的病人被强行送回病房。 其中有不少好事的病人，挣脱护士，朝6楼窗户激动地大喊大跳。 “天神下凡了~我的神，你终于来接我了！” “天神？我可是亿年龟仙，你快下来拜见我。” “啊——哔哩叽咕咚吧啦~妖孽还不快快现形！” …… 有人跪地磕头； 有人脱衣服展露屁股蛋上画得王八； 还有人围着花坛念咒、在地上翻跟头、跳到气垫床上尿尿。 消防员一边转圈帮护士抓病人，一边关注楼上的情况，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此时有个分身术。 见此场景，窗台上的金蓉羽满面红光，兴奋地站了起来。 “大师说得没错，我就是凤女，所有人都应该在我脚下，哈哈哈~” 楼下走过一名女子，身着淡紫色长裙，穿过人群往大门口走去。 金蓉羽紧紧盯着那个背影，眼神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朝楼下大喊：“贱人，你给我站住！” “灭了你，我就高枕无忧了，等鹤哥打败盛家，我就是第一豪门夫人哈哈哈……” 说完，振臂一挥，亢奋地跳出窗外。 “啊——” 众人惊叫一声火速跑到窗边，苏利刚眼一翻，吓得晕过去了。 楼下病人还没抓完，气垫因为病人乱蹦乱扯，偏离了原始位置。 金蓉羽掉下来时，上半身在气垫，下半身在空地。 大家急忙开展救援，场面乱作一团。 *** 街心花园的小湖边，有一座六角亭，石凳上坐着两个俊逸青年。 两人沉默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语，压抑沉重的气氛跟外面的艳阳高照，形成鲜明对比。 期间，有不少人进亭休息，结果没坐半分钟就起身离开了。 只因那个高大英俊的青年，一脸肃杀地盯着石桌，阴鸷又冷冽的眼神，吓退不少过路人。 “你想吃那张桌子吗？” 男人眸光一滞，敛起眼底情绪，转头看向说话的少年。 脑中蓦地想起在医院时，她温柔地抚胸安慰他。 凌郁珩垂下眼帘，身姿低微，缓缓牵起她的手放在腿上，低哑嗓音漾起淡淡的委屈。 “你摸摸我，好不好？” 盛千鱼瞳孔一缩，视线投向他，从头到脚扫描着对方的身体。 最后目光在他长腿和交握的手上面流转。 她愣愣地说：“这里不行。” 凌郁珩神色微黯，抬眼看了下周围，猛然想起这里是公园。 凤眸泛着光，像失落的大狗狗，委屈又轻缓地问：“那我们回车里摸，好不好？” “……” 清冷的眉眼露出一丝无措，瞄了一眼那双大长腿，迅速移开视线。 盛千鱼一脸懵然，猫腿和人腿摸起来应该不一样吧？ 不摸他会哭吗？ 要不要问问妈妈，再做决定？ 公园里，一个呆滞少年被高大帅气的青年牵着走，两人出众的外貌，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第104章 不行！他要植发 人烟稀少的花坛旁停着一辆黑色宾利。 车内，男人情绪低迷，凤眸盛满了渴望，如一只落水狗，委屈得快碎了。 本就英俊深邃的相貌，此时却一副克制隐忍，要哭不哭的模样，盛千鱼竟觉得好看极了。 她沉默地看着驾驶座上，被恨意席卷快要崩溃的男人，抿了抿唇，思量许久，淡淡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摸完，要保密。” 话音落下，对方明显一愣，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盛千鱼也并未解释。 妈妈若是知道她摸男人大腿，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写检查。 但她养的这只大宠物，被真相打得很痛，好像不摸一下就要哭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摸两下吧。 做好思想工作后，盛千鱼抬起右手，在男人充满期待的眼神中伸了过去。 柔软的手落在一条大腿上，贴合布料，上下轻抚。 掌心下面的肌肉倏然绷紧，硬邦邦的。 一下，两下，结束。 这番充满歧义的举动，令男人瞳孔大震。 喉头滑动，凌郁珩低沉的声线带着一丝微弱颤音，“你在干什么？” 少年收回自己的手淡然坐好。 “摸你，安抚。” 盛千鱼语气轻淡，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凌郁珩一僵：“你……你为什么摸大腿？” “不是你要的吗？” “我想让你摸头…” 听到这里，盛千鱼懵了，眨了眨眼道：“头？什么头？” “……” 当然是他的脑袋，不然呢？ 此时，凌郁珩堵在心里的怒火和恨意，全部瓦解了。 嘴角牵起一个浅浅弧度，无奈地笑了。 男人低头，俯下身子微微靠近她，低声说：“盛小鱼，你摸一摸就好了。” 盯着眼前的脑袋看了两秒，盛千鱼重新朝他伸出手。 非常利落地掀了男人头上的棒球帽。 凌郁珩：！！！！！！ cal——忘了他的后脑勺…… 下一秒，男人腾一下直起身，眼眸大睁，一抹绯红迅速爬上脸颊，连耳尖都红了。 二话不说，直接夺过盛千鱼手中的帽子，飞快戴到自己头上。 压低帽檐，将那张俊脸遮了一大半，然后沉默地僵坐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石化的男人始终没有开口。 仿佛死去了一般。 盛千鱼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为了赶回家吃晚饭，她轻轻开口，好心宽慰道：“不用太介意。” “过不了多久，头发就长出来了。” “你如果觉得丑，可以让发型师在那周围剃个星环。” 闻言，驾驶座上的男人身体一抖。 谁知她的建议还在继续进行。 “或者，剃个玄武造型？”盛千鱼凝眉认真地说，“那块光秃秃的圆形就不单调了。” 凌郁珩：“…………” 他默默启动了车子，没再说一个字。 直到盛千鱼下车准备离开时，沉默寡言的男人才匆忙开口喊住她。 “盛小鱼，我们最近一个月先不要见面了。” 至少等头发长出来才能见她，凌郁珩心想。 少年目光清澈，站在车旁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轻轻点了点头。 “好。”盛千鱼说，“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她礼貌挥挥手，转身走进盛家大门。 方向盘上的手陡然一紧，凌郁珩愣愣地望着窗外，那抹远去即将消失的纤瘦背影。 “这就走了？”他低声喃喃道，“也不给我留下只言片语……” 明明之前还温柔地摸他大腿，是不是看到他的后脑勺了？ 不行！一个月太久了，谁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 还没拿到名分，他不能松懈。 植发，对！他得去植发！ 后视镜里映着一双目光愈发坚定的眼眸。 凤眸微眯，凌郁珩余光一瞥，找到手机后，立刻拨出一个电话。 对面的铃声响了10秒左右，接通了。 “喂？” “周烨，告诉我，哪里植发最好？” “啥玩意儿？” “快、说！” 话筒对面的人被他低声一吼，吓闭嘴了。 沉默数秒，周烨不以为意地嘟囔道：“连我爷爷都没植过发，我怎么知道哪里植发好。” “你要干嘛呀？不会要给凌萧羽找植发师吧？哈哈哈——” 对面的笑声，直接把凌郁珩整沉默了。 生日宴那次之后，凌萧羽做了开颅手术，整个脑袋变成了一颗大卤蛋。 原本不怎么聪明的人，经此一遭，凌萧羽更傻了。 见到亲爹叫大伯，看见凌郁珩喊大爹。 最夸张的是，在家疗养期间，追着凌忠祥喊哥哥。 害得老爷子每天战战兢兢，生怕被凌萧羽抓到，然后邀他爬假山蹦极。 忽然想到，住院期间周烨来医院探望，那时他戴着帽子，对方并不知道他剃头的事。 “老凌？”周烨见他不说话连喊三声。 男人轻咳一声，话筒里缓缓传来一道低沉嗓音。 “没事，挂了。” 电话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断掉了。 周烨呆若木鸡地坐在马桶上，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拿着卷纸，身后还披了一件黑色小斗篷。 自从上次被女鬼盯上，他就把屁股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上厕所要挡住，洗澡也穿着内裤。 以至于，周同书只要见他披斗篷进卫生间，就会抽皮带，准备追杀他。 联想某人打来的电话，周烨‘啪’的一下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 “我懂了，凌郁珩那家伙肯定被剃头鬼盯上，所以秃头了！” 嘹亮的惊叫声，直接穿透卫生间的门传到了外面。 路过的周家人听到后，纷纷愣在原地，凌大少秃了？ 第105章 热搜一个接一个 佣人露出一抹惊讶，刚想跟同伴聊八卦，发现身后有人，尴尬地低着头迅速离开。 卫生间里的人还在自言自语，气得周同书拿出皮带，朝门上狠狠甩了一下。 “周烨——半小时了，你是在拉屎，还是在用餐！” “再不出来，我让人给你打包行李，住里面得了。” 发泄一通，他转身走人，也不管周烨回了什么，周同书直奔二楼书房。 找到手机后，他第一时间给盛霆发了条信息。 【老盛，凌郁珩好像秃头了，这凌肖鹤到底怎么当爹的？家中俩儿子，一前一后挨着秃。】 两分钟后，他收到盛霆回信。 【他品行差，影响家中风水。】 见对方有空给他回消息，周同书拉过椅子，坐下后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很快，对面传来一个颇为不耐的声音。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找儿子玩。” “我短时间内不想看见周烨。” 周同书皱着眉说：“对了，我刚才收到一个消息，凌肖鹤他老婆跳楼了，被他花钱把消息压下去了。” 手机另一端，盛霆神情一愣，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 他捂着手机话筒，温声对身边的妻子说：“老婆我跟老周谈点事，一会儿再帮你缝东西。” 林美依温婉一笑，朝他摆摆手，然后继续埋头干自己的事情。 来到花园坐下，盛霆重新开口道：“我记得，他老婆跳楼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 “不是前任是现任，今天刚发生的事，听说下半身瘫痪了，精神有些失常。有人传到网上，被凌肖鹤找人消了。”周同书说。 盛霆沉默了许久，郑重其事道：“老周，华景那个单子，你还是别跟他争了。” 周同书不解：“为什么？” “凌肖鹤有毒，克妻克子，一身业障。” 昔日儒雅正经的好友，突然搞这一套，把周同书逗乐了，忍不住开口嘲笑他。 “你什么时候开始钻研这方面了？” 盛霆：“世间皆有因果，是我们家小鱼有这方面天赋，我耳濡目染罢了。” 浑厚低沉的话音里，透着一丝骄傲。 提起盛家老四，周同书忽然想起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孔，他转动座椅，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 笑着说：“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四个儿子各有所长。之前周烨那小子说你是凌郁珩岳父，把我搞蒙了。” “怎么着？你在外面又藏了个女儿？” 盛霆一噎，咬牙吐出两个字：“放屁。” 清雅有涵养的人突然发出一句粗话，让人觉得十分罕见。 周同书挺直背坐了起来，不由得笑出声来。 听到这家伙骂人可真不容易，虽然骂的是他儿子。 他开玩笑道：“说真的，你家要是有女儿，记得先考虑我家，咱们亲上加亲，我保证不会亏待咱闺女。” 盛霆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说：“你家老大28了，比我们家泽礼都大；老二比淮之还不着调，做梦呢？” 只想在好友面前找回面子，周同书完全没听出来，对方并未反驳有女儿的事。 “虽说周烨不着调，但他风趣幽默，长相也不差，最关键是耐打呀，调教好，绝对是吃苦耐劳的好丈夫人选。” “以后再说。” 盛霆随意敷衍了一句，挂断电话，阔步往别墅里走去。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他能跟老婆腻歪一会儿，老周这家伙还拿无关紧要的事来骚扰他。 拉黑一天。 周同书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不禁皱起眉头，在心里犯嘀咕。 最后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真有私生女？ 那他要不要让周烨，先去盛家混脸熟？ 想到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周同书气不打一处来，瞧把盛霆嫌弃的，他放下手机，起身拿着皮带，咬牙切齿地往外走。 *** 晚上8点。 网上一前一后冲上两条热搜。 #外环惊现富二代集体裸奔！# 视频清晰，形象火辣，简直亮瞎众人眼球。 尤其这几位，还是帝都挺知名的纨绔子，网友们纷纷在评论区开始点评。 【那个穿小碎花三角裤的男人，不会是朱家那谁吧？屁股那么扁！】 【啧啧，还是陈大少身材好看，今年本命年吧？穿得红裤衩子，包得好紧嘿嘿……】 【楼上那位先别流口水，你好好看看他的红裤衩，那是垫臀专用裤衩子。】 【卧槽——这几个居然凑不出一个翘屁股？】 于是，以陈陆阳为首的富二代们，喜提团名——「花裤扁臀党」 网友们还没热议十分钟，另一条热搜紧跟其后，隐隐有赶超上一条的趋势。 #豪门太太脚踩人命上位，心虚见鬼被吓疯！# 热搜话题下面有一条音频。 听完音频内容，网上一片哗然。 【妈呀，豪门里真是血雨腥风啊，把原配逼疯还不够，还要害死扬灰，真狠！】 【跟这个一比，之前的富二代裸奔，简直小巫见大巫。】 【你们有没有听到里面的名字，好像有纪小柔、苏老、凌肖鹤之类的字眼。】 【我怎么记得现任凌太太纯良温柔，参加过许多慈善拍卖会，根本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凌大少应该是最可怜的太子爷吧？爹不疼，娘早死，继母是个这玩意儿！换成我也得发疯。】 【vocal——要不直接谋权篡位吧！哈哈哈~】 【还用篡位吗？现在凌家不就剩凌郁珩一个比较正常的嘛。】 【谁能证明这音频是真的，说不定是对家故意搞的呢？商场如战场，黑着呢。】 【对家？楼上在说谁？能跟凌家对上的，那只有盛家了。】 大家众说纷纭，在网上掀起一层又一层巨浪。 紧接着，又送上来一段视频，画面正是某个知名私人精神病院，里面有金蓉羽发疯跳楼、扭曲咒骂的场景。 看到这里，之前质疑、帮凌太太说话的人，被网友拎出来阴阳怪气问候了一番。 那些人最后偷偷删了评论。 金蓉羽的行为引起众怒，连带凌肖鹤一起被声讨，甚至有人咒骂‘摔死更好’。 昏暗的书房，只有桌上的笔记本发着光，网页缓慢滚动，显示着一条又一条评论。 空气中响起一声低沉冷笑。 一只修长且分外漂亮的手移动鼠标，将桌面上的视频和音频，纷纷拖进保密文件夹中，随后合上电脑。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户一点点渗透进来。 男人起身缓步走向门口。 刚转动门把手，窗户一阵颤动，随即窗帘随风摇摆，冷风径直朝门口的男人而去。 “什么……”鬼？ 疑问刚说一半，男人身体一僵，从头到脚，乃至灵魂感到一阵阴冷，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凤眸在黑暗中透出一抹异光，一红一绿，如昙花一现，很快便消失了。 下一秒—— ‘咚’一声，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 第106章 不窝那里，窝你头上 网上的消息，很快在圈内传遍了，凌肖鹤更是成了各家桌上的热议人物。 但也仅仅敢在背地里聊。 毕竟这么件小事，根本影响不了凌家的根基，无非因为丑闻，公司股市波动几下。 而大家谈论的主人公，此刻刚从医院回到凌家老宅。 刚踏进大厅，一个玻璃杯从远处飞过来，砸到凌肖鹤脚下，碎了一地玻璃碴。 紧接着传来一道充满威严的浑厚嗓音。 “瞧你娶得‘好老婆’！凌家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歪人，怎么到你这里就劈叉了！” “……” 平时不瘟不火的老头，突然大发雷霆，吓了众人一跳。 老人眉宇间泛着凌厉，坐在主位上，周身萦绕着上位者的压迫感，令人不敢凝视。 佣人们躲在别处，哪怕听到大厅里的动静，也不敢出来看戏。 凌忠祥平时很少发火，以至于让他们产生了‘慈祥老头’的错觉。 三楼的傻少爷估计睡死过去了，这么大声也没下来看看。 绕过地板上的玻璃渣，凌肖鹤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沙发那边。 领带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西装褶皱，衬衣歪歪扭扭，像是跟人打了一架。 一脸惆怅，落败而归。 “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解决问题，您何必阴阳怪气的。” 脱下西装扔在旁边，凌肖鹤弯下腰往沙发上一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揉着太阳穴。 明明之前已经让人把视频消了，网上也清理了，为什么还会有那个跳楼视频？ 还有，那段音频又是谁做的？ 小蓉怎么会是苏老的女儿？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从未说过这件事？ 纪小柔的抑郁和疯癫，居然是小蓉做的手脚！ 没想到，当年纪小柔喝了迷幻药，被人忽悠儿子来了，这才上了医院天台找人。 而那时，他正领着凌郁珩去探望她，正是看到楼下的他们，纪小柔才不管不顾地一跃而下。 怎么会这样？ 今日在医院等金蓉羽手术时，凌肖鹤再次找关系，让人把网上的负面消息全部清空。 他坐在病房里反复观看视频和录音，始终不敢相信。 里面那个如恶毒泼妇一般，咒骂他父亲，说着害人细节的女人，是他善良单纯的妻子。 自己多年爱护疼惜的枕边人，竟心如毒蝎。 那当年的‘相遇’、‘英雄救美’……难道都是假的吗？ 这一刻，凌肖鹤对十多年来的感情产生了质疑，还有被人欺骗愚弄的愤怒。 听着凌老爷子的批斗，他脸上的表情愈发阴沉，起身端起茶几上的杯子。 ‘咕咚、咕咚’，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凌肖鹤烦躁不堪道：“家里出了这么大事，那小子呢？” “还窝在他那个150平的小破屋里？” 他刚说完，从旁边传来一声冷笑。 “不窝那里，窝你头上？” 凌肖鹤：“……” 随后，老爷子再次开口： “你当爹的还没死呢，出天大的事，也轮不到我大乖孙解决。” “就那女人做的事，还有你昏成驴脑的态度和对他十几年的漠视，小珩没回来折腾，你就烧高香吧。” “从此以后，她不许进我凌家的门，至于你们的关系，自己看着解决。” 凌忠祥冷冷地丢下几句话，起身瞪他一眼，板着脸离开了大厅。 虽说凌家并不怕这件事，但若解决不好，公司多少会有些影响，到时董事会的人也会不依不饶。 现在的爆料和舆论风向，基本围绕着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凌忠祥趴在二楼围栏上，朝楼下瘫成死狗一样的儿子喊了一句。 “凌肖鹤，这次离完婚，以后不许再娶老婆了！” “？” 楼下疲惫不堪快要睡过去的男人猛地睁开眼，听到他父亲的话后满头黑线，脸皮止不住地抽动。 别说娶老婆，他短时间内都不想看见女人！ 与此同时，盛家人也看到了网上的热烈讨论，每个人的心思各不相同。 晚饭后，盛霆带林美依出去兜风过二人世界了。 家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佣人相继回屋休息了，整个别墅里只剩下盛家四个孩子，几人在娱乐室里商讨假期旅游的事。 盛淮之站在桌台边，俯身瞄准，随后利落地打进一个球。 看着自己的战绩，咧嘴灿烂一笑，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转身骄傲地看向另一边。 按摩沙发上躺着两个人，正在埋头认真地打游戏。 “喂，你们倒是看一眼呀，我把大哥打败了。”盛淮之不满地嘟囔道。 “切，你们眼里全是那个破蛋仔。” 在某人炸毛之前，沙发上的两人终于结束了游戏，放下手机，兄妹俩不约而同地朝盛淮之看过去。 盛允墨瞟了一眼台球桌，再看站在桌边埋头用左手回信息的盛泽礼，右手包着厚厚的纱布。 他扬起嘴角，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你拉一个伤员跟你打球，要不要脸？” 此话一出，桌边的盛淮之瞬间红了脸。 两秒后，脸色变黑，大咧咧地走过来，找了个空位坐下。 “谁叫你俩不跟我打呢，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欺负老大，怎么能放过。”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只有身边人能听见。 三人默契地朝台球桌那边看了一眼。 一身灰色休闲服的盛泽礼少了几分威严，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后，皱了皱眉问道：“决定好去哪儿了吗？” 盛千鱼眸光澄澈，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盛淮之和盛允墨也在看她，三人眼中全是茫然。 最后异口同声道：“大哥决定吧。” 海边、雪山、沙漠、私人岛屿，这四个地方分别是他们各自挑选的。 各说各有理，实在选不出，既然如此，这个艰难的决定还是交给盛老大比较好。 如果落埋怨，有老大顶着，与他们无关，嘿嘿嘿…… 不过，依照他们家大哥的性子，一定会选个舒适地。 因为不能影响远程开会，所以只有海边一个选项最符合要求。 他们直勾勾地看着靠在桌边的男人，等待最终宣判。 结果，出人意料—— “那就去小岛吧。”盛泽礼说完推了一下眼镜。 盛家三兄妹：“……？！” 这剧情好像不太对呀？ “等一下。”盛淮之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哥，那私人小岛可还没开发呀。” 玩儿呢？好好的假期不享乐，跑荒岛求生呢！ 盛允墨垂眼思索片刻，不禁好奇地问：“那里的信号肯定不好，大哥不开会了？” 兄弟俩纷纷提出各自的疑惑，盛泽礼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他们，最后在盛允墨旁边的空位坐下来。 语气淡淡道：“我请了年假。” 三人齐刷刷扭头看他，连一向淡然的盛千鱼都露出了一丝惊讶。 工作狂人居然休年假了？！ “哥，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盛淮之瞪着眼睛问道。 第107章 他灵魂深处的声音 盛淮之问完，另外两个人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担忧。 “比如？” 盛泽礼斜过去看他一眼，嗓音清淡。 见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盛淮之胸口涌上一股痛意，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得癌症了？” “准备在有生之年，跟亲人体验一次刺激的荒岛求生，然后给人生画上完美的句号。” “……” 盛泽礼眼皮一跳，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缓缓扭头看着他们，视线从怔忡的盛允墨和盛千鱼两人脸上扫过。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问题好像有些危险。 该怎么说呢？ 盛千鱼眼神微动，余光看了旁边的二哥一眼，然后两人默契转头，把目光投向沉浸在悲痛中的某人。 “老三\/三哥说的，我们的脑子没有想。” 盛淮之：“啊咧？” 话音落地，空气突然凝固。 只见沉默寡言的男人伸出完好的左手，对他们晃了一下，眼神直视摸不着头脑的某人。 “你们先下去吃点水果，我跟老三再‘打’一场球。” 一听要打球，盛淮之瞬时来劲了。 “我要吃瓜，你们记得给我送上来点。” 被支出去的兄妹俩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回头一眼就看到，盛泽礼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两人立刻走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盛千鱼和盛允墨站在门外，凝神静静等待着。 “大哥，你可别说我欺负你伤号，嘿嘿来吧~不是，大哥你杆子拿反了。” “诶？诶——等会儿！你要干嘛？啊——” “我死之前有个愿望，就是带着最不放心的弟弟一起走。” “啊啊啊啊啊啊——盛老大我，虽然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但我错了！你…你别打了” “哎哟！我的屁股，痛痛痛——” …… 娱乐室里的动静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盛千鱼微微仰头，望着身侧温润俊逸的男人，小声问道：“二哥，三哥能不能直着走出来？” 头顶多出一只手，盛允墨扬起一抹微笑，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假发。 “放心吧，他从小被你打到大，皮糙肉厚很耐打，大哥有分寸。” 好像有道理。 屋里的喧闹还在继续，盛千鱼收回视线，乖乖跟在盛允墨身后往楼梯口走去。 她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小勺，一边吃冰淇淋一边发呆。 某人下午说的‘一个月不要见面’，是因为受不了真相的打击，想要闭关冷静一下吗？ 不知琉璃奶奶知道女儿的死亡真相后，能不能受得了。 还有金蓉羽和苏老爷子的关系，琉璃奶奶恐怕会直接杀去苏家，发疯折腾苏老吧？ 抹茶味的冰淇淋在口中化开，舌头上的温度逐渐下降，冰冰凉凉的感觉，通向全身每个角落。 “别吃太多。” 一道低柔关切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盛千鱼点头嗯了一声，放下勺子，起身对旁边的盛允墨说：“二哥，我先回房了，等爸爸他们回来时，请给我发个信息。” 她要跟妈妈道晚安。 “好，去吧。”盛允墨回道。 回到房间，盛千鱼洗了个澡，一身清爽地从洗手间走出来，无意间瞥到扔在床头的手机。 沉思片刻，她走过去拿起手机，给某人发了两条微信消息。 一条是安慰；另一条则是询问。 一个月不见他，倒没什么问题。 那这一个月内，是不是也看不到那双手，更碰不到了？ 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之前把玩习惯了，她有些上瘾。 所以，她要问清楚。 十分钟… 半小时… 一小时过去了，发出去的消息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后来盛千鱼跟回来的林美依道过晚安，又检查了一下，对方仍然没有回复。 她不禁有些疑惑，这是冷战的意思吗？ 想不出来缘由，她放下手机，关灯休息了。 然而那条消息，始终没有被主人点开，手机早已被人为关机。 凌晨12点半。 寂静的医院走廊，白炽灯下映着一个颀长背影。 年轻男人戴着一顶黑色帽子，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走向尽头拐角，停在门口看了眼房间号。 转动门把手，轻声漫步走进去。 病房内宁静幽暗，从窗帘缝隙钻进几缕月光，给漆黑的环境平添了一些亮度。 他面无表情看着躺在床上安睡的女人，沉默片刻朝她缓缓走去。 黑暗中，男人茶褐色的瞳孔渐渐被一红一绿覆盖，泛着灼灼异光，唇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充满恨意和嫉妒的灵魂，真是一个美味的补品。” 幽冷低沉的嗓音从男人口中溢出来。 等这具身体杀了这个女人，他就吞噬掉。 然后继续寻找别的猎物，直到恢复曾经的能力。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刀，在沉睡的瘫痪女人身上比划，最后盯上了对方的颈动脉。 “这个男人的躯体果然与众不同。”他微微感叹道。 在这世间，他不知道飘荡了多久。 十年、百年、几百年？ 从未找到能附身成功的身体，哪怕是尸体，也无法契合。 他不甘这么存活着。 刚开始，他以为是能力太虚弱，开始不断吞噬灵魂。 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后来发现，邪恶的灵魂对他帮助更大，于是就不再碰那些没有用处的小幽魂。 他在心里对体内沉睡的灵魂无声地说：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而你喜欢的女孩，等能力恢复，我会亲手掏出她的心脏，吃了它。」 心声散落在体内深处，沉睡的灵魂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男人没有发觉体内异动，盯着床上的女人，眼神冒着邪光，脸上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他举起匕首，凤眸眯了一下，攒足力气朝对方的脖子狠狠扎下去。 刀尖忽然悬停在女人下巴上，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体内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嗓音，令人胆寒。 “墨邪——” 「溟…溟渊？！」 下一秒，男人的眼瞳骤然变成幽紫色，深邃凌厉，周身萦绕着丝丝冷意。 宛如从地狱深渊爬上来的人。 第108章 好好守着她 床上的女人忽然发癔症。 双手在空中乱舞，偶尔还会打到自己的脸，五官皱在一起，房间里惊叫连连。 “恶鬼！不要抓我，啊——” “去死，通通都给我去死！” “我的腿，纪小柔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病房里回荡着尖锐高亢的声音，僵在原地的男人紫眸闪动，身体瞬间恢复了知觉。 冷冷地看了眼床上闭目发疯的女人。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没有一刻迟疑，迅速离开了病房。 经过护士站，看到两个打着哈欠的女护士慢悠悠地走出来，边嘀咕边不耐烦地往金蓉羽的病房去。 “那个女人又在瞎叫了，命真大。” 谁也没注意到，刚才有人经过拐进了电梯间。 *** 夜幕笼罩，寂静的街道带着一丝清冷。 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身姿颀长的青年。 头戴黑帽，脊背微微弯曲，低着头，右手狠狠地抓着身边的灯杆。 手背青筋凸起，仿佛在努力压制什么。 下一秒，他身体发出细小的颤动，抿成一条线的薄唇缓缓松开，发出一声低沉凉薄的话音。 “滚出去。” 话音落地，体内冒出另一道阴冷且愤怒的男声。 「溟渊？果然是你！」 「之前在鬼屋，我只察觉到她的灵魂与众不同，竟没发现你的存在，怪不得我能附身于此。」 「找到她时我就该想到的，只要你有一丝魂魄，一定会守在她身边。」 「呵！真是一个痴情种。」 男人抬眸看着路边草坪，凤眸中泛起幽冷的紫光，一字一顿道：“墨邪，滚出去。” 墨邪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 「堂堂冥界之主，居然对修罗女动感情，溟渊，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真后悔当初在她出世之时只剜了心，被你捡了她。」 「没想到，历经万年，她又出现了，而你居然像只舔狗一样，哈哈哈——」 听到那些话，凌郁珩的内心毫无波澜，任凭对方肆意嘲讽。 他暗自凝聚魂魄中的力量，一点点逼近体内那个狂妄的魂体。 墨邪见他毫无反应，联想他此时是一个普通人，发出一声冷笑，语气嘚瑟，恶狠狠地说： 「溟渊，这次谁也阻挡不了我，待我吞了她，到那时……」 话还没说完，墨邪感到一股阴寒之极的力量冲进他的魂体，瞬间尝到了熟悉的蚀魂之痛。 下一瞬，灵魂脱离身体，透明灵体滚落在地。 长袍男子白发异瞳，相貌十分出众，他的手紧紧捂着胸口，努力压制着每一寸刺痛。 目光死死瞪着路灯下眼神阴鸷的男人。 「不，不可能！我明明探查过，你魂识很弱，魂魄未齐，怎么可能还有灵力！」 男人凝视着空地上的透明魂体，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帽檐下，眼眸闪着妖异的紫光，森冷幽邃。 “既然如此，那我便提前送你下地狱。” 环顾四周，寂静的街道空无一人，他微微抬起手，掌心逐渐凝聚出一团紫色火苗。 墨邪见到那个熟悉的火焰，脸色大变，语气中不免多了几分焦急。 「溟渊！你现在零碎的魂魄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难道你想燃尽魂魄来灭我？」 「那样的话，你可能再也没机会见阿虞了！」 帽檐下，妖冶的眼眸闪过片刻愣神。 阿虞…… 见他发愣，墨邪忍着痛意，腾空而起准备离开。 此时，一束紫光带着凌厉的杀意，划过天际，径直射中逃离的目标。 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痛呼，随后墨邪丢下一句狠话，魂体消失了。 「你宁可散魂也要重伤我，溟渊，等我恢复，一定送她跟你团聚！」 男人膝盖一软，扶着灯杆单膝跪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他深深地喘息着。 散魂又如何？这么一伤，墨邪没有个几十年无法再出来。 阿虞便能无忧无虑地度过几十年。 至于他…… 幽深紫眸慢慢变回正常的茶褐色，体内稀薄的魂魄一点点变透明，最后全部落进心脏。 好好守着她。 溟渊的意识在沉睡前默默地说。 半晌后，半跪在地上的青年男人站了起来。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还有刚才奇怪的姿势，凌郁珩眯了下眼睛，眸中划过疑惑。 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记得，自己正在书房搞热搜的事。 忙完之后，他准备去洗澡，然后……就不记得了。 所以，他为什么大半夜在郊区的马路边，给路灯下跪？ “真是见鬼了。”他郁闷地嘟囔道。 凌郁珩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带着满肚子困惑，朝路口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经过医院门口，他抬眼看了一下，眼神微动，“这不是那女人住的地方吗？” 今晚这事真诡异，简直是个谜。 若是盛小四在就好了。 想到盛千鱼，凌郁珩立刻抬手摸了摸帽子下面的后脑勺。 眼神越发坚定，要尽快把那块补上，然后去见他家小狐狸。 如此一想，脚下的步子走得更快了。 凌晨一点的郊区，根本等不到出租车，而他也没找到自己的车子。 真不知道他跑这里来干什么的。 脸上露出一丝烦躁。 他理了理帽子，余光瞥到路边，定睛一看，发现一排共享单车。 手伸兜里摸了一把，手机还在。 从这里到月湖湾，大约20多公里。 凌郁珩盯着那一排小车子，眼角微微抽动，要不试试打车？ 他拿出手机在app上找车，半小时过去了，没有人接单。 于是—— 他无奈打开了一辆共享单车，身体憋屈地窝着。 一想到明天周一要去学校，凌郁珩的双腿像装了马达一样，飞速往家骑。 *** 翌日清晨，盛家管家接了一个电话。 他来到餐厅，打眼一看，找到了目标人物径直走过去。 正在吃饭的盛霆抬头瞄了一眼，见管家往这边来，以为有事找他，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对方停在了盛千鱼身旁。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过去。 管家轻轻俯身，态度恭敬道：“四少，姚家家主找你。” 盛家众人：“？？？” 盛千鱼放下汤匙，歪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第109章 去姚家 “余伯，您是不是听错了？”盛淮之忍不住问道，“这姚家家主，怎么会找小鱼儿呢？” 这话也是其他人想问的。 盛霆放下餐具，拿纸巾简单擦了一下嘴，看着管家再次询问：“你确定姚孟棠找的是小鱼？不是我？” 余国舟被他们问懵了，一时间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那……那我再去问一下？” 他转身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还有窸窣的脚步声。 “我去。”盛霆阔步离开了餐厅。 等人一走，剩下的人盯着盛千鱼开始询问。 “小鱼，你认识姚家主？” “姚孟棠这人不好相与，你有没有在哪里得罪过他？” “大哥净说不着边的话，咱家小鱼儿这么乖，怎么可能惹到姚孟棠，绝对是余伯听错了。” 盛家人你一言我一语，连林美依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且不说有没有得罪姚孟棠，盛千鱼根本没见过这位黑道大佬。 几束热切担忧的目光，齐刷刷地向盛千鱼投射过来。 她张了张嘴，正要发第一个音节，餐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是盛霆挺拔的身影，还有对方凝重的语调。 “小鱼，确实是找你的。” 盛千鱼眨眨眼：“？” 她来到大厅，拿起电话贴在耳边，眼角余光缓缓瞥向身后。 除了盛泽礼之外，盛家人全都围在身后，竖着耳朵准备听电话。 她收回视线，朝话筒对面礼貌又疏离地问了声好。 随后低声道：“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下一秒，从电话里传来一声威严醇厚的嗓音。 “听闻盛家小四少天赋异禀，我想跟你谈个生意，价钱随你出，希望你来姚家一趟。” 众人紧紧挨着盛千鱼，模糊中听到‘去姚家’三个字，纷纷变了表情。 盛淮之伸手戳她的胳膊，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小鱼儿别理他。” 电话对面的人还在用诱人的条件游说她。 两分钟后，盛千鱼挂断了电话。 一转身，是好几张忧心忡忡的面孔，仿佛她要进狼窝似的。 “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你知道姚家是干什么的吗？清楚背后的水有多深吗？”盛淮之皱起眉头不赞同地说，“这样吧，哥陪你去。” 盛霆一掌拍在他头上，“你去管什么用，我跟小鱼去就行了。” 听到这里，林美依犹豫两秒，缓声道：“你们跟去不太好吧？人家也没对小鱼怎样，这样显得我们挺……” 各说各话，十分热闹。 旁边一直沉默的盛泽礼忽然开口打断他们。 “小鱼马上成年了，让她自己决定吧。” 闻言，盛千鱼送给他一个认同的眼神，转而对家人们说了一句话。 “姚家有人，我有小鬼，不怕打架。” “……” 他们该担心她？还是担心姚家… 此话一出，喧闹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盛家人个个呆若木鸡，好像丧失了说话能力。 直到管家过来提醒，他们该上班去学校了，这才缓过神来，各自收拾妥当匆忙出门。 至于盛千鱼，他们大考完暂时不用去学校，只需等分数报志愿，然后回校领毕业证就行。 现在全家只有她最清闲。 接下姚孟棠的单子后，盛千鱼坐在沙发等对方的司机来接人。 闲得无聊，她上网看新闻。 热搜上已经找不到有关凌家的词条，只剩下网友对凌家清网行动的阴阳怪气。 而凌太太也成了过去式。 因为她看到凌家发布了一则离婚声明，金蓉羽所作所为，凌肖鹤表示皆不知情。 并当众宣布，凌家长子是凌氏集团唯一继承人。 看到这则消息后，网上一片哗然。 【凌肖鹤突然把脑中积攒的屎挖干净了？这好像是第一次承认大儿子的地位吧？】 【活该，那女人怎么没摔死呢？最好把她丢出去自生自灭。】 【我还以为凌氏集团未来会给小儿子呢，毕竟老大性子阴晴不定，二代圈子好像也不带他玩。】 【凌郁珩可是正房所出的太子爷，那些花裤扁臀党不玩也罢，凌大少独帅。】 【话说，不知道凌大少的屁股翘不翘，不会也穿了丰臀内裤吧？哈哈……】 盛千鱼翻阅着一条条热评，看到讨论某人身材的话题，脑海中不由闪现出一幅美男出浴图。 男人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的线条，标准八块腹肌，漂亮的人鱼线延伸至浴巾下，实在挑不出毛病。 而网友好奇的翘臀，盛千鱼沉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 当时某人下身包着浴巾，行走间，侧面屁股呈现了一个自然的弧度。 至于是不是网友们说的丰臀内裤，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她也没亲眼见过。 退到主界面，盛千鱼默默点开微信，指尖在某个头像上面停留了几秒。 已经过了一夜，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她才收的宠物，怎么突然耍脾气失联了？ “看来手链不管用，可能要用大锁链才锁得住。”盛千鱼盯着手机屏幕小声喃喃。 是凌郁珩主动跳进她的圈子，扬言要做宠物。 她亲手做了链子赠与他，那么他就该履行诺言。 不久后，管家朝她走过来。 “四少，姚家的车子来了，正在花园里等你。” 盛千鱼装好手机，起身缓步往外走。 一出门，便看到一个非常眼熟的男人，灰色休闲西装衬得一身好气质。 男人站在车旁，眼神望着远处，不知在看什么。 她眼中蕴起一丝疑惑，走到车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对方闻声回头，露出一张俊秀而显嫩的面庞，狭长眼眸透着几分玩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是奉姚老头的旨意来接人，走吧。” 盛千鱼不解：“你家没有司机吗？” 姚妄生一时语塞。 知道姚孟棠请的人是盛千鱼后，他特地抢了司机的活，专程来接人，这小子什么意思？ “盛小四，你该不会是嫌弃哥吧？” 盛千鱼摇摇头：“谁开车无所谓，但凌郁珩之前说，应该叫你小叔叔。” 姚妄生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大爷的叔叔！ “你、觉、得、我、长、得、像、叔、叔、吗？” “不像。” 姚妄生嘴角的弧度还没扬起来，就被接下来的话封印了。 “但你年龄摆在那里，妈妈常说要懂礼貌。” “小叔叔，走吧。” 姚妄生：……@#￥%*&…… 半小时后，车子开进一个私人庄园，门口有两名门卫站岗。 两人走下车，正巧碰见姚孟棠。 50来岁的男人，五官端正，眉目间不经意透着凶劲儿，眼神锐利地打量她。 “你就是盛霆的小儿子，我儿子惦记的人？” 盛千鱼：“？” 姚妄生：“？？？”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打破尴尬。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宠物大精凌。 第110章 你家有两个常驻小鬼 盛千鱼眉梢微挑，古井无波的眼神漾起一抹光彩，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看了许久才接电话。 “喂。” 对面的低沉嗓音有些急促，带着淡淡委屈从话筒里传过来。 “我手机昨晚弄丢了，课程结束才去补卡，回来时碰到了你三哥，他说你去约会了。” “你是不是因为我后面秃…秃了一块，所以嫌弃我？” “盛小四，你没心！” 电话里传来一声声不满的控诉，夹杂着微不可察的醋意。 盛千鱼怔怔地举着手机，正要开口，余光注意到面前还有两个外人，接下来的话好像不太适合在这里说。 她想了想，低声说：“坨坨也剃光过，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有事，你先自己玩。” 平淡的语调中透着几分柔和，仿佛在安抚自家宠物一般。 凌郁珩：“……” 她口中的坨坨，是什么鬼？ 正想问她现在在哪里，盛千鱼轻声送他一句道别就挂了电话。 她一转身，恰好撞上姚家父子探究的眼神。 姚孟棠看起来倒没有传闻中那么凶悍，正好相反，这位黑市大佬长得很端正，敛起一身戾气后，就像一位沉稳的邻家大伯。 “姚伯伯，我跟你儿子只有生意往来，没有其他关系。”盛千鱼淡淡地说。 “而且，他年纪不小了。” 话音刚落，姚孟棠偏头看了眼被人嫌弃而气红脸的某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这个小儿子天天不是宅家，就是窝在「蓝隐」里面，平时也不跟同龄人出去玩，25年来连个女人都没碰过。 上次相亲也放了鸽子，回来收拾他，姚妄生竟说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气得把他揍了一顿。 本以为儿子只是耍赖，随便找的借口。 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漂亮小子。 他看着自家儿子气愤地跟那名少年争论，对方不咸不淡的表情，姚孟棠低头捏着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盛家小四，你大哥比我还大一岁呢，我穿上校服就能进高中，怎么就老了？” 姚妄生白皙俊秀的脸生生被气成煮熟的大龙虾，伸着右手，在她眼前张牙舞爪地质问。 “我没说你老。”盛千鱼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的是年纪不小了。” 跟她比的话，确实不小，应该没说错吧？ 姚妄生的脸色由红转黑，这有区别吗？ 这么多年来，这小子还是第一个如此嫌弃他的人！ “年纪大会疼人，你懂不懂？” 姚妄生气得脱口而出，完全没过大脑，以至于话一出口，引来途经的佣人一脸震惊。 姚孟棠更是被他惊人语录呛到了口水。 这臭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跟姚家众人相比，盛千鱼看起来淡定得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需要看房，那我就告辞了。” 眼看她要走，姚孟棠稳了稳自己受惊的情绪，顾不上看茫然不解的儿子，赶忙喊住准备离开的少年。 后来，盛千鱼跟着姚孟棠进了别墅，身后还有一个闷闷不乐的大尾巴。 穿过玄关，她默默打量这栋中式风格的房子。 远处楼梯口的装饰品，似乎是去年国外某个拍卖会上8000万的花瓶。 左侧墙壁上，挂了一幅2.1亿的名画，好像是前年的竞拍品。 她记得，当时还有一幅比这幅画更厉害的遗作，价值3个亿，被她父亲盛霆拍下。 因为林美依随口说了句喜欢，盛霆便偷偷把画带回家，一直挂在她妈妈的工作室里。 姚孟棠一边打量着默不作声的少年，一边领着人往楼上走。 当他们来到二楼走廊，少年清冷的嗓音发出一声疑惑。 “咦，这里的淡黄色水渍，是尿吗？” 姚孟棠：“？” 姚妄生几步走上前，盯着她指的那片干净整洁的墙角，惊愕地‘啊’了一声。 父子俩快把那里盯出洞来了，也没发现她说的水渍。 姚孟棠忽然想起，他之前调查过这个盛家继子，不知有什么病，常年看精神科医生。 应酬时，听别人提起苏家怪事，似乎是被这个少年解决的。 但对方指着他家的墙壁，愣说有尿渍，这…… 简直太荒谬了。 “盛家小子。”姚孟棠咳了一声，一脸凝重道：“我家可有什么脏东西？” “有。” 非常平静的一个字，却让姚家父子的心脏陡然提到嗓子眼。 “还真有鬼？”姚妄生震惊道。 两道锐利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身侧手掌悄然握成拳头，神情肃穆，仿佛要把她盯个洞。 盛千鱼绕过他们，缓缓走到墙边，左手指向某处，“这里有一摊淡黄色液体，应该是小鬼的尿。” 随后，她走在前面，带领他们沿着长廊一直走，像个导游一样边走边跟他们讲解。 “这里也有尿渍。”她指了指第二扇门缝。 “……” 姚孟棠脸色一沉，那是他的书房！ 盛千鱼顺着小鬼留下的痕迹，一路来到走廊尽头，停在一扇门前，回头看着两个面色不虞的男人，礼貌询问。 “可以看里面吗？” “可以是可以。”姚妄生朝她走来，握住门把手轻轻旋转，打开了房门，“你觉得我房间有鬼？” 映入眼帘的，是一尘不染的灰色调卧室，装修风格跟它主人奶狗似的长相，极其不匹配。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姚妄生刚才开门的一瞬间，她敏锐地看到一抹透明身影，从灰白色的大床上飘走了。 三人站在卧室里，姚孟棠刚想问她，身旁的姚妄生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盛小四，你盯着我的床看什么？” 盛千鱼望着大床中心的东西欲言又止。 要说吗？可说了，他们也看不见。 但妈妈说做人不能撒谎，那还是告诉他们吧。 犹豫片刻，盛千鱼伸出右手缓缓指向大床，启唇淡淡道： “小鬼在那里拉了一坨屎。” 姚妄生：“你说什么？！！！” “咳咳咳——”姚孟棠捂着胸口一顿猛咳。 父子俩脸上的表情像幻灯片一样，一秒一个样。 怕他们受惊，盛千鱼觉得还是提前告知一下，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 “你家里有两个常驻小鬼。”她说。 房间内的咳嗽声停了，呼吸声也变小了，时间好似静止了。 姚家父子：“…………” 第111章 只要100万 “盛家小子，你可知道戏弄我的代价？” 盛千鱼扭头看着神情严肃的姚孟棠，目光澄澈，好似听不懂他话音里的警告。 嘴唇微张，正要开口，被另一道不悦的抱怨声打断了。 “姚老头，你那么凶干什么？没看他都吓傻了吗？”姚妄生沉声道。 被儿子怨怼的姚孟棠咬了咬牙：“……” 这臭小子是要气死他是不是？ 性取向奇怪也就算了，还没追上人家，就开始护上了。 看来还是打得轻，下次直接关暗室里，不改过自新不许他出来！ 另一边，盛千鱼听得一头懵，根本不晓得对方到底是怎么看出她吓傻了。 鉴于姚家有两个小鬼，没摸清幽魂的底细，她暂时不好定价。 低头思索数秒，盛千鱼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投向旁边脸色难看的中年男人。 对他说了一个数：“100万。” 闻言，姚孟棠面部肌肉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少年，不禁对此人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之前他找风水大师来，什么也没解决，都花了不止一百万。 而这个看起来怪怪的盛家继子，竟然要得这么少。 下一秒，有人问出了他的疑惑。 姚妄生走到她身边，盯着她好奇道：“你真会抓鬼？” “这么多年，盛家不会是打着看病的旗号，让你拜师学道吧？” 盛千鱼的身体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跟凑过来的男人保持安全距离，表情疏离而淡漠。 “我不会抓鬼，但……”她停顿了一下，“我能灭魂。” 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居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姚家父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只觉得，要么对方疯了，要么他们幻听了。 抓鬼听起来就挺玄乎，可盛千鱼却说能灭魂，真是匪夷所思。 若真如此，那她还是人吗？ 既然已经知道姚家有小鬼作祟，接下来就是了解具体情况。 三人静静地坐在大厅。 姚孟棠坐主位，盛千鱼和姚妄生则坐在长木沙发上，两人之间相隔两米。 她没看到远处的男人皱着眉头，正一脸不爽地瞪着她，低头自顾自地给严茜茜回微信。 不多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到近。 收起手机，盛千鱼抬起眼皮，看到一名佣人右手托盘，上面放着三杯茶水，默默朝他们这里走来。 佣人先给主位上的姚孟棠送上热茶，其次端给她，最后才是姚妄生。 待佣人离开后，盛千鱼询问对方怪事细节。 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姚孟棠喝了两口茶水，放下杯子，靠在沙发背上凝神思索。 他重重叹了口气，端正肃穆的面庞上露出一丝难堪，仿佛下面的话难以启齿。 沉默了片刻，姚孟棠蹙起眉头，一边回忆一边讲： “半年前，我被人算计，应酬期间对方下了药，第二天醒来，身边躺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事后，我让人给了一笔钱打发她。 谁知，不到三天，那个女人死了，她家人从对家那里找到我，一口咬定是因我而死。 之后家里时常出现怪事，半夜偶有异响，关上的窗户时不时自动打开，还有莫名其妙的风声…… 所以我怀疑，是不是那个女人的魂魄在作祟。” 男人刚说完，姚妄生蓦地冷嗤一声，怼道：“姚家主可真行，还玩出人命来了。” “盛小四可说了，家里两个鬼呢。” 姚孟棠怎么可能没听出自家儿子的话外音，瞬间气得脸红脖子粗。 下一秒，他抓起身后的靠垫狠狠砸过去。 “另一个我怎么知道！” 姚妄生歪头躲过攻击。 一直沉默的盛千鱼忽然道：“那个幽魂，不是女人。” “是小孩。” 姚家父子的表情各不相同。 联想之前盛千鱼说小鬼拉屎尿尿的行为，怎么想都不该是一个成年女人会做的事。 姚孟棠一脸尴尬，他说早了，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旁边的姚妄生双目圆睁，张着嘴巴，好像傻掉了。 两人静止不动，直到大厅里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报时声，他们才回过神。 父子俩看着她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小孩？” 刚才匆忙一瞥，盛千鱼只看到那个幽魂短胳膊短腿，看起来跟甜宝差不多大。 应该是小孩。 至于另一个，她没见到，还不敢确定。 她凝视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眼中闪过疑惑，“你们家可有近期去世的孩子？” 姚孟棠把手搭在腿上，眉头紧锁，仔细回想一番，微微摇头，“没有。” 当初如若不是家中父母被人害死，他也不会走上这条道。 姚家除了本家孩子，根本没有什么亲戚。 而他们这一行，只有利益，没有朋友。 看着他们陷入沉思，努力寻找信息的样子，盛千鱼默默端起杯子，低头饮了一口果汁。 从她方才的观察，姚家的小鬼似乎只是恶作剧，并无害人之心。 至于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只能等下次再来解决了。 “姚伯伯，我该回去吃饭了，明天我再来。” 盛千鱼起身朝对方微微颔首，礼貌地道了别。 正准备离开，身后响起姚妄生焦急的声音。 “你走了，那我床上的屎怎么办？那些鬼东西会不会拉我头上？” 姚孟棠一脸嫌弃地瞪了眼旁边的儿子，恨不得用茶杯砸醒他。 这是担心被鬼拉屎，还是担心某人离开？ 他压下那股怪异的感觉，扬声挽留道：“要不在这里吃吧，我让人给盛家打电话通知一声。” 顺便再看看另一只是什么鬼。 盛千鱼闻声转身，眸光淡淡地看着他们，客气地婉拒了。 “谢谢，我要回去跟妈妈吃饭。” “即便他们拉头上，你也感觉不到，不用担心。” “……” 俊秀的男人愣了一瞬，紧接着脸色惨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弯腰捂嘴干呕了一声。 姚孟棠脸皮僵住了。 她这么一说，还让人怎么安稳睡觉。 交代完，盛千鱼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胳膊上突然多出一只大手，紧抓不放。 “盛千鱼，你得想办法把他们弄走，不然你留在这里陪我，今晚咱哥俩一起睡。” 少年眸光一沉，余光瞥了胳膊上禁锢的大手一眼，脸色不由冷了几分。 她暗自紧了紧拳头，犹豫着要不要卸掉对方的胳膊。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随后响起佣人慌乱的叫喊声。 “老爷，凌家大少爷过来了——” 姚孟棠：“？” 凌郁珩怎么会来这儿？ 盛千鱼眨眨眼，茫然不解地看着某人顶着一张黑炭脸，朝这边阔步走来。 “放开她！” 姚妄生：“……” 不等对方松开，盛千鱼猛地用力，挣开了姚妄生的大手。 第112章 凌郁珩比猫好哄 手被人甩开以后，顺着力道荡至身侧，姚妄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看到那两人对视的画面，他忽然涌出一丝怪怪的感觉，神色复杂，怎么看怎么碍眼。 凌郁珩是不是盯太紧了？干脆把这小子拴裤腰带上算了。 如此光明正大，是真不怕受到非议。 不过，那小子的胳膊真细，他一手就圈住了，瘦得像个小姑娘。 姚妄生不自在地把手插进裤兜，抬了抬眼，看向身旁漂亮安静的少年，自动无视某人投来的敌意。 “盛小四，反正你大考完了，现在是休假时间，这件事还没解决，干脆今天留宿我家，晚上哥带你去按摩。” 此话一出，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冷意，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磨牙声。 盛千鱼回头，错愕地看着身旁攀亲带故自来熟的人。 没等她开口，凌郁珩上前一步将她整个人挡在身后，冷漠至极地吐出一句话。 “她是我的人。”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姚妄生心中划过一丝异样，速度快得让人根本察觉不到。 只觉得有些不爽。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直视那双充满威胁和警告的眼睛。 “凌大少是不是过虑了？我只是认个弟弟，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姚妄生说完歪头瞥向他身后的少年。 “你说是吧？盛小四。” 被点到名字的盛千鱼低着头若有所思，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少年思考的样子，被凌郁珩尽收眼底，一看就知道这小傻子听进去了。 他瞪着姚妄生，狠狠送他一记眼刀。 狗屁认弟弟！这家伙明明惦记上他家的小狐狸了。 还有那个称呼，‘盛小四’？ 真是令人烦躁。 凌郁珩偏头睨着身侧的人，漫不经心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回去玩手吗？” 男人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弱，只有盛千鱼一个人能听见。 她仰起头，满眼全是欣喜的光芒。 三人怪异的气氛，令姚孟棠的眉头自觉皱成了川字。 他对佣人摆摆手，后者很识趣地离开大厅，走进了厨房准备饮品。 而后，姚孟棠瞧着包括他儿子在内的三个年轻人，若有所思。 有些看不透他们之间的关系。 凌家老大下颚紧绷，一身凛冽的低气压，明明比姚妄生小5岁，却比他儿子看起来有压迫感。 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姚妄生此刻已经万箭穿心了。 还有对方把盛千鱼牵至身旁的动作，明晃晃地在宣示主权。 姚孟棠瞳孔颤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直起背，端过茶杯喝了一大口。 凌家的继承人，不会也有那种爱好吧？ 那凌家可能要断后了。 他摸着杯子外壁的花纹，不禁多看了那个清冷少年几眼，这小子居然这么受欢迎。 怪不得盛家把这个继子捂得严严实实，不止长得漂亮，还通灵异之术。 是个宝贝。 要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老二去试试？ 反正他还有大儿子，姚家断不了后。 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三个男人心思迥异，各有自己的小算盘。 盛千鱼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对两人互相干瞪眼的行为不是很理解。 她抬眼瞥了下远处的落地钟，随口道：“姚伯伯，今日我先回去了。” “小鬼们应该出去玩了，可能晚上才会回来，我明日再来。” 姚家父子俩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听到这话纷纷开口挽留。 只想今天让对方把这件事解决了。 奈何，盛千鱼铁了心要回家，不管他们用什么条件，都挡不住她要回家找妈妈的决心。 加上凌家那位祖宗也在场。 凌郁珩跟姚孟棠简单打了声招呼，没有理会旁边的姚妄生。 拉着少年纤细的手腕，转身径直离开了别墅。 他们一走，姚家父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要跟鬼同住，表情比吃了屎都难看。 两人坐在大厅面面相觑，思考今晚该怎么睡觉。 *** 一辆摩托车从姚家花园飞驰而去。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还有因疾驰的速度而飙升的肾上腺素，心脏怦怦乱跳。 从姚家离开后，车座前面的男人便一语未发。 臭脸气呼呼的模样，很像盛家脾气最臭的那只缅因猫——花椒。 盛千鱼贴在后背，紧紧抱住对方的腰，听着耳边的风声陷入思索。 不是说一个月不见面吗？ 这好像才不到两天时间，怎么找到姚家来了？ 他是因为手机丢了不高兴？还是因为头秃问题？ 她送了那么多假发，难道没有一个喜欢的？ 人宠和猫宠，果然不一样。 一个个令人愁思的问题，在脑海上空一直盘旋，怎么想都想不通。 摩托车‘吱’的一声停在路边。 身体猛地朝前栽了一下，胸口砸在男人结实的后背。 有些闷疼。 盛千鱼直起身，打量着眼前人烟稀少静谧的湖泊，眸中凝起一丝疑惑，转头看向某个摘头盔的人。 男人今天没有戴帽子，后脑勺浓密，完全找不到那块秃痕。 而之前利落的黑发，此刻却成了黑茶棕色。 可是她送的那些假发中，好像没有这个颜色。 刚想问为什么带她来湖边，结果一出口就变成了—— “你植发染色了？” 凌郁珩脊背一僵：“……” 原本想问的问题，被她一搅和，脑子嗡的一下瞬间空白。 耳朵里全是那句‘你植发了’，像唐僧念经一样无限循环。 “挺好看。” 沉默期间，从身后传来三个字，淡淡的语气却瓦解了他心中的郁闷。 他偷偷展眉一笑，把头盔搁置一旁，下车站在对方面前。 视线掠过少年的胳膊，陡然想起在姚家看到的一幕，刚扬起的嘴角又消失了。 “离姚妄生远一点，他性取向有问题。” 盛千鱼挑眉，略带惊讶道：“原来他喜欢男生。” “嗯。”凌郁珩应了一声。 他把手缓缓伸到她面前，对方眼眸一亮，伸手抓住他，低着头开始把玩揉捏。 凌郁珩比猫好哄，盛千鱼心想。 男人垂眼看她玩，凤眸划过狡黠，唇边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见她玩得起劲，凌郁珩眼都不带眨地继续编排某人，试图给她洗脑。 “姚妄生不喜出门，别看他长得白嫩，其实是个阴暗变态，也许比孙照还过分。” 盛千鱼不在意地嗯了一声，继续摸手玩。 “以后，再遇到对你殷勤示好的人，记得远离，他们都想欺负你。” “只有我…”凌郁珩停了一下，低沉温柔的嗓音带着诱哄，“想让你欺负。” 湿热的气息洒在她额头，不知是热气的缘故，还是他的话。 令人心痒。 盛千鱼停下蹂躏手中的‘玩具’，微微仰头，高挺的鼻尖意外地碰到了一起。 两人呼吸一滞，周身弥漫着淡淡的暧昧。 她望着那双深情幽邃的眼眸，长睫颤动，眨了眨眼，轻声问出藏在心底的私念。 “关起来也行？” 第113章 你不是不要名分吗 “只要你开心，怎样都行。” 凌郁珩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弯着眼睛，眼尾轻微上翘，勾唇笑着说。 温柔又撩拨，像个男妖精。 这是盛千鱼此刻唯一的想法。 她直勾勾地凝视他，感受着胸腔里不规则的跳动，还有想要把他囚禁起来，只供她一人观赏玩乐。 这个如病态般的念头，像个魔种，仿佛在她心底深处关押了千年万年。 近日来，每次听见凌郁珩对她释放温柔，那个邪恶的念头就越来越明显。 她知道，这些反应皆因他而起。 “君子一诺。” 凌郁珩轻笑不语，反手握住她柔软的手，放在唇边，像个虔诚的信徒，轻柔一吻。 “恪守不渝。” 男人温软的唇瓣轻触她的手指，气息灼热，跟她泛凉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她好似被烫到一样，手指不自觉弹了一下。 一不小心，食指戳进对方口中，指尖触到一个湿热柔软的物体。 两人同时愣住。 盛千鱼：“……” 凌郁珩双眸骤然放大，眸色沉沉地注视着她，唇间含着她凉丝丝的指尖，不敢妄动。 下一刻，盛千鱼噌一下抽回手指，脑袋低垂，怔怔地看着莹亮发烫的指尖发呆。 除了各自胸口的心跳声，他们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时间好像被冻结了。 和煦的阳光，穿过一条条柳枝洒在两人身上，透着一层淡淡光晕。 少年垂首坐在摩托车后座，男人低眸深深地望着她。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不知从哪儿游来两只鸭子，一黑一白，十分亲密地挨在一起。 半晌后，静默少年嗓音低柔，率先开了口。 “你咬我。” 凌郁珩双手撑在车子上，俯身注视着埋头抱怨的少年，牵动嘴角无奈地笑着。 “你感受到牙齿了？” 两秒后，盛千鱼摇了摇头。 见她仍旧低着头，沉默寡言，让人看不到一丝表情，更无法判断她是否生气。 无奈之下，凌郁珩抽出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精巧的下巴，手动转向他。 那双狐狸眼泛着异样光芒，墨瞳映着他的身影，波光潋滟，漂亮极了。 盛千鱼狐疑地眨眨眼，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男人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凝视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炙热，低头慢慢靠近她。 最后停在了她唇上两厘米处。 低沉沙哑的话音透着蛊惑，一字一句吐露在唇瓣上。 “我让你咬回来，好不好？” 男人薄唇下落，停在一厘米处，说话期间不可避免地蹭到唇瓣，声音像带着饵料的钩子，再次朝她袭来。 “只要你喜欢，多重都行。” 每个字仿佛都踩在她的点上，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盛千鱼眸光渐沉，视线下移，目光定在他的唇瓣上。 若是染上艳丽的颜色，该多么好看。 凌郁珩像个听话的宠物等待主人一样。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男人幽深的眼眸如夜晚山间雪狼，泛着灼灼的光芒。 两人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 “乖，张嘴。” 勾人撩拨的音节落在唇间，令人心痒难耐。 盛千鱼启唇，含住男人的薄唇，重重一咬。 对方闷哼一声，湿热的血液从唇间滚进口腔，她尝到一股血腥味。 想到是他的血，盛千鱼竟有种莫名的愉悦。 两人之间唯一的距离消失了。 下一秒，后颈多了一只大手，掌心贴合然后握住，固定着她狠狠地压进怀里。 本是被动的男人，瞬时顶开牙关，湿热温软的东西探入她的地盘，攻城掠地。 缠着她的舌头撩拨、吸\/吮。 盛千鱼觉得胸腔里的氧气在一点点流失，身子发软，被动承受着这个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吻。 两个俊美的青年在宁静的湖边热吻，画面美好得不忍打破。 远处有人路过，看到这幅画面，心跳瞬间180，差点把车子骑进湖里。 她不敢靠近一步，生怕被对方发现，把车子停在路边，激动地掏出手机，双手颤抖，迅速打开相机。 将这个画面定格下来。 “vocal——太美了！简直了！” “不发个朋友圈都对不起微信，回去我就把他们临摹出来！” “此刻，我恨自己是近视眼，好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 啊啊啊啊啊——她在心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女孩骑上小车，一溜烟儿跑走了。 湖边两人终于停止了接吻。 盛千鱼坐在车上平复呼吸，唇瓣殷红，仿佛涂了色一样，莹润饱满，煞是好看。 凌郁珩的拇指按在她的下唇，轻柔摩挲，情不自禁低头又吻了一下。 没有贪恋，一触即离。 “盛小鱼，你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他沙哑性感的嗓音，如同一颗酸涩的柠檬，透着委屈和酸意。 “你不是说，不要名分吗？”盛千鱼轻飘飘地问道。 凌郁珩：“……” 他想回去掐死自己。 那只是当时的想法，现在他越来越贪心，想把她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让那些惦记她的人彻底死心！ “我想要…”凌郁珩窝在她的肩膀上，委屈巴巴地讨好：“过完生日，给我个名分好不好？” “我保证听话。” “你想玩什么，我就陪你玩，再痛也不发出声音。” “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盛千鱼抬手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淡淡嗯了一声。 男人的脑袋突然离开，眼神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发颤，抓着她肩膀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第114章 她眉心又出现异样了 ——生日过后，给你名分。 送她回去的路上，凌郁珩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胸腔里的心脏，因为她而剧烈地跳动着。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盛家门口。 门卫一看那辆摩托车，便知是熟客，也没注意到车后坐的人是谁，抬手热情地朝那边打了个招呼。 “嗨，大房追求者……啊呸！” 意识到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紧急改口：“呵呵呵，凌少又来找我们四少？哟，这次还带了朋友啊。” “好可惜，我们四少出去办事了，她不……在？！” 门卫尾调陡然飙升，愣愣地看着后座上的人摘掉头盔，露出那张无比熟悉的精致面庞。 那人不是盛千鱼又是谁。 也不知道他刚开始的话他们听到没，盛千鱼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只是…… 凌家大少爷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那个…我闹肚子，门开着，四少您一会儿进去自己关一下哈。” 门卫磕磕巴巴丢下一句话，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冲进盛家花园。 人一走，某个醋坛子又翻了。 “你家门卫真是见多识广，也不知见过几个追求者。” “呵，大房？” 凌郁珩食指戳了戳身边的少年，目不转睛地睨着她低声道：“你准备要几房？” 这个问题，盛千鱼没想过，忽然回想起家人之前说的话。 她伸出五指，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中，一边认真掰手指一边说： “我妈妈说不用着急，不经历三个，选不出最好的那个。” “爸爸说两条腿的男人很多，要就要能赚钱、最听话的人。” “二哥说只要我喜欢就好，大不了再换。” “三哥说谁都不要选，除了他全是坏东西。” “大哥嘛……” 盛千鱼突然停顿了一下，抬眼淡淡瞥了下某人，见他下颚紧绷，表情还算正常，伸出最后一根手指。 补上家里最后一位成员。 “大哥说选不到好的，就给我找3~5个人做宠物，开心最重要。” “？！” 空气突然凝固。 男人俊逸白皙的脸，彻底黑了，上唇紧紧抿着下唇，紧闭双眼，胸腔上下起伏。 看起来有些激动，不晓得是被哪句话气到了。 盛千鱼犹豫几秒，缓缓伸出手，像逗宠物似的捏了捏他的脸。 男人蓦地掀开眼帘，眼瞳深如黑潭，沉沉地凝视着她，等她开口。 “我没有那么多精力，5只猫、一群鬼还有一个你，已经够了。” “……” 不知为何，听到她一本正经似安慰又似气人的话，凌郁珩有些哭笑不得。 心中积攒的郁气顷刻瓦解。 他家小狐狸怎么这么可爱。 想着想着，他伸出手放在她头顶，轻柔抚摸，指尖顺着额头滑向眉心，停在那里摩挲了一下。 眼神里承载着满满的眷恋，目光愈发温柔。 凌郁珩情不自禁低下头，在隐藏眉心痣的位置，印下轻轻一吻。 “唔……” 盛千鱼低低地痛呼一声，猛地推开身前错愕不已的男人。 “怎么了？”凌郁珩惊慌无措道。 她右手捂着眉心，光洁的皮肤没有一丝异样，可她却感到一阵灼热的刺痛。 那里很烫很痛…… 脑中忽然闪过一片花海，冷峻傲然的黑袍男子低声唤她—— ‘阿虞，很快就不疼了。’ 那人到底是谁？ 当凌郁珩再次走近，一脸担忧地想要询问时，她下意识推开了他。 “你该回学校了，拜拜。” 凌郁珩：“？” 他望着盛千鱼魂不守舍的背影，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逐渐凝重。 那个眉心痣……是不是有问题？ 青年站在盛家门外看了半晌，最后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另一边，盛千鱼回到别墅后，第一时间寻找林美依的身影，后来听佣人说，她在天台上浇花。 “妈妈~” 林美依的肩头突然多了一个脑袋，耳畔响起一声轻柔的呼唤，音色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往日里，只有在最难受的时候，女儿才会如此模样。 放下手边的东西，林美依拿起旁边准备的湿巾擦了擦手，确认双手干净了才转身，拧眉看着她。 “乖宝，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盛千鱼摇摇头，依偎在妈妈的怀里，下巴窝在对方的肩膀上，鼻间萦绕着清新好闻的香气。 回想起刚才被凌郁珩亲了眉心，疼痛后，她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恐慌。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又无法预知未来，这种感觉实在令人不安。 而第六感告诉她，那个让她‘不安’的因素在林美依身上。 “妈妈……你要一直陪着我，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死也要做妈妈的女儿。” 林美依轻笑，一边抚摸她的背，一边温温柔柔地说：“我家小鱼还是第一次如此煽情，不能说傻话。” “百年后，我肯定要入土为安的，在你结婚之前，妈妈肯定一直陪着小鱼。” 话音刚落，盛千鱼想也没想地回道：“那我不结婚。” 林美依象征性地轻轻拍了她后脑勺一下，“那我精心绣制的旗袍，给谁穿？” 盛千鱼微微蹙眉，思索片刻趴在她肩头小声嘟囔道：“那到时候，我把妈妈接到身边。” 反正不能分开。 此话一出，林美依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知今日的女儿怎么回事，变得很可爱。 她没忍住捏了捏盛千鱼软软的脸颊，扬起嘴角，笑着打趣道：“我走了，那你爸爸他们怎么办？” “那就，一起接走。”盛千鱼一脸认真地说。 大家应该都没意见，她想。 “哈哈哈哈哈哈——” 天台上回荡着林美依清爽悦耳的笑声。 佣人上来找人，看到的便是一幅温馨又美好的画面，不忍去打破，可又不得不打断她们。 “太太，有电话找您。” “诶好，我马上去。”林美依微笑应道。 她侧头看了一眼乖巧安静的女儿，“不要乱想，妈妈先去忙，晚上陪你玩蛋仔好不好？” 盛千鱼笑着轻轻‘嗯’了声，看着林美依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空气陷入一片安静。 她回过身，走到天台边，静静地凝望着盛家周边大片大片的蔷薇花。 此时，盛家后院扬起一股风，花丛浮动，小风像是有生命般，顺着墙体边缘吹进别墅。 风，一直追随在林美依身后。 第115章 万变2000万 因为有几个富太太慕名去店里定制旗袍，于是司机开车带着林美依出门了。 傍晚六点半，盛千鱼接到一个电话。 “盛小四，你赶紧过来一趟，我家好像不对劲。” 话筒对面的男人，气息低沉微弱，好像是压着嗓子说话。 这么小心翼翼，是怕被鬼听到吗？ “可是，再晚一会儿我们就要吃饭了。”盛千鱼淡淡道。 她淡定，姚妄生却不淡定了。 “少吃一顿饿不死，解决完这件事，我请你去最好的酒楼吃三天！” “不行，我妈妈快回来了。” “你个大小伙子，天天把妈挂嘴上，丢不丢人？”姚妄生无语地想撞墙。 他压着声音好声好气地说：“盛小四，你行行好，来看一眼行不行？我家吊灯在蹦迪。” 盛千鱼顿了一下：“那你关上呀。” 姚妄生：“……” 槽！难道他不知道？那不是没用嘛。 “小祖宗，我现在去盛家接你，等着！” 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姚妄生迅速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到一阵忙音，盛千鱼拿下耳边的手机，脸上透着明晃晃的不开心。 这人怎么如此急躁，还打扰她吃饭。 不就是两只鬼，有那么可怕吗？ 刚出生时，她就看到一只凶鬼，悬在她亲生父亲头上。 眼瞳惊讶地闪烁了一下，结果，她父亲尖叫一声，翻着白眼倒在医院地上，再也没醒来。 这么一想，她好像比鬼可怕。 得知林美依晚上大概九点回来，期间有两个多小时，她觉得来得及回来一起吃饭。 于是，盛千鱼放心地坐上车子朝姚家方向而去。 车子刚开进姚家庄园，她透过车窗，看到昏暗的花园里，零零散散站了大概一二十号人。 黑压压一片，朝他们冲过来。 草坪上，似乎有几顶像帐篷一样的物体。 盛千鱼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你们家在开野外派对吗？”她说。 “开什么派对。”姚妄生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屋里太闹腾，只能待在外面。” 盛千鱼瞧着外面，犹如丧尸一般跑过来的人群，不解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出去住？” 根据姚家深厚的背景，房产肯定不少，这么害怕，直接住别处就行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重重叹息一声，下一秒，为她答疑解惑。 “姚老头说，糟蹋这一栋房子就够了，免得跑到哪儿，小鬼跟到哪儿，最后搅得鸡犬不宁。” 原来如此。 停好车，盛千鱼拉开车门，跟着走下去，迎头遇见姚家家主和一群惊魂未定的佣人们。 之前来这里，一切都很正常。 而这次，姚家众人见到她宛如见了老祖宗，连姚孟棠也不例外。 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崩溃、兴奋、激动、要哭不哭的表情。 姚孟棠快步来到她面前，缓了缓情绪，沉声道：“千鱼啊，你要是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就给你2000万。” 盛千鱼：“……” 一下子涨了20倍。 她不禁心想：以后光靠做人鬼调解员，她就能养活盛家人。 盛千鱼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走进别墅。 当她踏进大门，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她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 姚家众人堵在门口，表情难以形容，定在原地，谁也不想进屋。 盛千鱼看向姚家父子，问道：“你们也不进来吗？”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捂嘴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想到他们平时都是站在刀尖上过日子，见过血腥场面，也遇到过危险时刻，怎么能被灵异虚幻的东西吓到。 父子俩强装镇定，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起朝诡异又闹腾的大厅走去。 还没走到中心，盛千鱼听到物品相撞的哗啦啦声。 同时，伴随着一阵嘚瑟的喧闹声。 「哈哈哈……他们好不经吓，黑市大佬居然怕鬼，真是笑死鬼了。」 「小云，别闹了。」 「不要！都怪你太懦弱了，才让我们变成这样，凭什么他们吃香喝辣，高枕无忧，吓死他们才好呢，哼！」 「昨晚那个老头放了好臭一个屁，他蒙着被子居然没被熏醒，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还有那个小白脸，睡觉不知梦到了什么，一脸荡漾地喊什么鱼，像没吃过鱼似的。」 「小云，怎么能这么说你爷爷和二叔。」 听到这里，盛千鱼脚下一顿，颇为惊讶地扭头看了眼身后。 姚家父子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姚妄生忍不住小声问她：“怎么了？” 她的目光耐人寻味，令人心神不安。 谁知，盛千鱼接下来说的话，犹如平静的大海冒出一枚核弹，轰隆一下—— 纷纷在两人头顶炸出了一朵蘑菇云。 少年伸出左手，指着不停闪烁好似蹦迪的吊灯。 “他们是你的孙子和儿媳。”盛千鱼看着中年男人不咸不淡地说。 紧接着又看向呆愣的年轻男人，补充道：“恭喜你，名副其实当叔叔了。” 姚孟棠：“？？？” 姚妄生：“……？？！！！” 父子俩满目震惊，嘴巴一个比一个张得大，感觉能塞下一个鸭蛋。 好像被她吓傻了。 头顶的声音还在继续，只不过这次谈论的主人公不是姚家人，而是她。 「妈妈，这个哥哥为什么指着我们？」 「嗯……应该是指吊灯吧？你都把灯玩坏了，赶紧下来吧。」 「可他刚才明明说了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你看，那两个胆小鬼也仰头看我了。」 「他们痴呆了吗？嘿嘿嘿……妈妈，我想尿尿。」 「小云不行！」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凉风自上而下往姚家父子袭来。 盛千鱼不慌不忙地挨个送给他们一巴掌，合上两张大开的下巴。 怕他们误会，她贴心附上解释。 “抱歉，小鬼要尿你们嘴里，情急之下，失礼了。” 一脸愠怒的姚孟棠刚想斥责，听闻这话，瞬间哑火了。 被拍傻的姚妄生处在那则消息中，愣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 小云被打断了好事，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飘到俊美少年面前。 双眼喷火，狠狠瞪着他骂道：「多管闲事烂jj！」 肆无忌惮的小幽魂忽然撞上一道幽光，小脸愣了一下，后面骂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盛千鱼凝视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小鬼，淡淡一笑：“抱歉，我没有。” 小云：「……你，你，你能看见我！」 第116章 姚妄生的心思转变 小鬼长得很q，眼睛睁得大大的，肉嘟嘟的小脸像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看起来，确实跟甜宝差不多大，最多也就一年级的样子。 眨巴着眼睛瞪着她，眼底聚起莹亮闪烁的光芒，像是见到了金子，惊讶过后是满满的欣喜。 “我可是鬼耶，哥哥你不怕吗？” 小云只顾着震惊，丝毫没有留意刚才她说了什么，更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自顾自地喊着‘哥哥’。 盛千鱼也不介意，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朝小鬼的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 被她触碰到的小男孩忽然像只蚂蚱一样，噌地一下跳出两米外，惊愕不已。 「你，你，你……你还能碰到我？」 「妈…妈妈——他，他，他，这个哥哥是妖怪还是天师？好可怕！」 即便成了小鬼，依旧挡不住孩子单纯的天性，小男孩被她吓得躲在蓝裙子的女子身后。 探着小脑袋，既害怕又好奇地望着她。 在场除了两个幽魂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两个大活人也被盛千鱼的行为惊到了。 从进门开始，姚孟棠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 一来他对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感到诡异，二来是被盛千鱼口中的儿媳和孙子震懵了。 直到看见对方旁若无人地对着空气说话，甚至模拟触碰了什么东西，这一刻，他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能收了他们吗？” 结果，他换来对方一个非常不解的眼神。 “为什么要收？” 盛千鱼有些不明白。 那两个幽魂应该算是他的家人，姚孟棠首先不是了解对方为什么留在这里，第一时间想的却是把他们灭了。 难道黑市大佬都长了个铁心肠？ 姚孟棠开口解释：“我有两个儿子，老大今年30了还没结婚，老二你也见了，连个女人都不碰的童子鸡。” “喂！姚老头，你胡说什么！”姚妄生羞怒地吼他一声。 反应这么大，想必是说中了，盛千鱼了然地瞥他一眼，眼神耐人寻味。 不知为何，姚妄生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看穿了一样，怔忡后，故意露出凶狠的目光瞪回去。 试图在对方心里挽回一些形象。 可惜，盛千鱼完全不在意，淡淡瞄他一眼就把视线转到了姚孟棠身上。 “你要不要听听他们怎么说？” 姚孟棠眼瞳瞬间放大一倍，心中掀起层层巨浪。 “怎，怎么听？” 男人深厚的声音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盛千鱼说得轻巧：“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只有10分钟。” 姚妄生挑眉：“？！” 姚孟棠的心灵再一次受到了震撼。 他活了半辈子，见过刀枪火药，见过仇人死人。 就是没见过……活鬼。 这盛家小子，不会是在诓骗他吧？ 见鬼？这怎么可能呢？ 一分钟后，姚家父子端坐在红木沙发上，身体非常僵硬。 他们目瞪圆睁，死死地盯着对面沙发上空悬浮的两个身影。 幽魂母子抱团看着他们，双方面面相觑，死寂一般宁静。 而围在大门口不敢进来的佣人们，看到这样神奇又诡异的画面，抵不住心里的好奇，悄咪咪地钻进餐厅偷偷观察。 姚妄生看着对面跟他大哥有6分相像的小鬼，心中大为震撼。 ……这小鬼身后真的没有吊威亚吗？ 真特么玄幻，他居然见鬼了！ 他的目光突然投向孤坐在一旁的少年身上，忽而想起在孙家那次‘扫荡’，会不会是盛小四的手笔？ 怪不得，凌家太子爷和徐家二少跟个哈巴狗似的，一个个地歪了，恨不得贴到盛千鱼脸上。 他还真是个宝贝。 此刻，姚妄生对某人的兴趣涨到了顶峰，眼中隐隐冒着小火苗。 如果对象是这家伙，那他做1，好像也不是很难忍受的事。 盛千鱼不知道某人歪七八扭的心思，专注于解决眼前的事，她还要赶回家吃饭。 “你们长话短说，只有十分钟的时效。” 话音一落，这边的小鬼便率先不满地开始嚷嚷。 「有什么好说的，这坏老头的儿子明明说要来接我和妈妈，结果办事离开就不见了。」 「哼，最后还让人把我们毒死！」 「一家子坏水！我才不会让你们好过。」 蓝衣女子满眼心疼地搂过愤愤不平的小男孩，本能将他护在身后，抬头看向主位上威严的姚孟棠。 「我叫白佳荔，八年前认识了姚宇琛，他救我于危难之间，又带我到处旅游，后来意外有了小云。 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不到半年，他又找了另一个女人，那时我才知道，他根本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停留。 然后我偷偷离开了他，独自抚养小云长大。 没想到，前年偶然遇到他，姚宇琛得知小云的身世，考虑了两天，跟我说要带我们回家，但他外国还有事情没办完，要我等他回来。 结果，等来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押着我和小云灌了毒药，离开时说是姚宇琛吩咐的…… 再后来，姚宇琛知道我们的死讯，并没有太多感觉，只感慨了两句，便离开了。」 蓝衣女子声音哽咽，说完那些便陷入了沉默。 寂静的大厅里不知从哪儿冒出几声倒吸气，当他们扭头寻找声源时，发现餐厅门口，有几个好事的脑袋匆匆躲了起来。 这种家丑被外人听到，任谁都不会高兴，一生好强的姚孟棠也不例外。 他声音一沉，对着远处空无一人的餐厅警告了一番。 静默片刻，里面涌出好些人，慌乱地跑出别墅，往员工住处而去。 听完那名女鬼的话，姚孟棠板正的脸极其阴沉，盯着两个飘在沙发上的幽魂，不知在想什么。 视线缓缓移向她身后，看着露出半张脸的小男孩，觉得既眼熟又陌生。 那个长相，跟姚宇琛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结果毋庸置疑，这个小孩大概率是他大儿子的种，是他姚家的长孙。 可惜了…… 只是，那个混账东西，为什么从没说过这件事？ 姚孟棠眉头紧皱，气得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那个混账东西居然敢杀亲子？ 还是说，另有原因？ 就在他思索犯愁之际，旁边传来一道非常欠打的男声。 “老姚，你大孙子就这么没了，要不要把我哥从国外抓回来，收拾一顿？” 姚孟棠倏地转向左边，瞪了看戏的小儿子一眼，若不是有外人在，真想抽他一顿。 盛千鱼察觉到一道游移的目光，默默抬头，朝脸色铁青的姚孟棠摆摆手。 “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她咬着吸管，沉浸式吮吸着杯中的芒果汁。 大厅里的钟表发出一声报时，不知不觉已经8点了。 盛千鱼感到口袋刚才震动了两下，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是林美依发来的信息。 妈妈结束准备回家，问她要不要喝奶茶。 既然姚家这边不算很危急，她觉得可以让他们再‘玩’几天，等姚家老大回来了，她再过来收尾。 十分钟后，两只幽魂的身体逐渐透明，姚家父子被眼前的场景又震惊了一次。 消失前一秒，小云从白佳荔身后飘出来，一脸嘚瑟地冲两个男人丢下一句话。 「今晚我要在你们的脑袋上放屁，哼！略略略~」 “……” 姚孟棠和姚妄生表情凝固，脸皮一阵抽筋。 虽说感觉不到，但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崩溃。 父子俩愣在原地，连盛千鱼打招呼离开都没发现，直到听见花园外面响起车声，才晃过神。 “今晚我去「蓝隐」睡，你多多保重。” 不等人发飙，姚妄生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徒留姚孟棠傻坐在大厅，感受着比空调还凉爽的小风。 姚家司机开车又快又稳，没一会儿工夫，车子就开到了盛家门口。 盛千鱼走下车对司机表达了感谢，随后走进盛家大门。 回到别墅，听见林美依在厨房哼歌，想必妈妈又在烹茶。 她微微勾起嘴角，缓步往那边走去。 刚踏进厨房，正想喊人，却看到一幕令人心惊肉跳的画面。 在林美依上方，高高悬浮着一把水果刀，尖锐刀尖直直地对着头顶中心。 仔细看，分明是一个人影手握刀柄，口中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盛千鱼眸光一凛，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心头莫名涌出一股巨大的恐慌。 来不及冷静，更失去了理智，她的身体已经做出下意识反应，朝林美依扑了过去。 “妈妈——” 第117章 今夜注定无眠 林美依听到惊叫声吓了一跳，手一松，紫砂壶坠落在地板上。 她猛然回头，刚想看一眼女儿怎么了。 身体被一道猛力推向一旁，抬眼看去，发现盛千鱼的胸口上插着一把水果刀。 鲜血瞬时在衣服上开出一大朵瑰丽的花朵。 刺痛了林美依的眼睛。 “小鱼——” 盛千鱼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以免林美依更担心。 她顾不上安慰妈妈，随手一把将林美依无情地推向远处。 一双冷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看不清面容的幽魂。 她眼眸闪烁着异色光芒，抬手迅速按在对方透明的额头上。 结果，并没有想象中定住对方，幽魂痛得嘶了一声。 随即那人露出一双异色瞳孔，接着是一张俊朗却透着恨意的面容。 对上那双眼睛，盛千鱼愣了一下，他到底是谁？ 只一秒，她便恢复清醒，眸中泛起一股戾气。 不管他是谁，此刻他想杀林美依，就冲这一点，她就不可能留他！ 指尖冒出一缕微光，果断朝对方的眉心袭去。 墨邪深知她的能力，看到那抹光点时，脸色一变，闪身堪堪避开要害，却依旧被她伤到了魂体。 自从被溟渊打伤后，他吞噬了无数个灵魂才恢复几分。 谁承想，她竟提前回来搅他局。 幸好她今生没有曾经那个可怕的力量，否则…… 墨邪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冷嗤一笑。 「阿虞，这一世的你真是太弱了，有溟渊的神魄滋养，居然只有这么点能力。」 「你妈妈的灵魂纯洁无瑕，简直大补。」 “我不叫阿虞。” 听闻对方盯上了林美依的灵魂，盛千鱼眼底聚起一层寒霜，瞳孔绽放出一束妖冶的光芒。 弹指间，从指尖迸射出一道红光，径直射中恶鬼的眉心。 「啊——」 墨邪发出一声凄厉而嘶哑的痛呼。 「你…你竟然还留有那股力量？你这个小贱人，此生我若不灭，定要你和溟渊魂飞魄散！」 魂影眨眼间消失了。 半空中的手垂至身侧，眼前景物逐渐模糊，胸口的痛意散布全身。 “我不痛，妈妈别…哭……” 在林美依惶恐不安的哭声中，盛千鱼阖上了眼睛，她晕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匆忙赶过来的盛家人看到盛千鱼一身鲜血，再冷静的人也慌了神。 佣人乱作一团。 别墅里，哭声、喊声，还有救护车的声音混在一起。 今夜盛家注定无眠。 *** 立馨医院，帝都顶级私立医院。 盛千鱼身份特别，往日生病都是在这家医院医治，这次也不例外。 盛霆一个电话，把自己认识的专家全喊到了医院。 此时，已经临近12点。 寂静无声的医院走廊上，只有叹息声、哽咽的啜泣声，还有踱来踱去不安的脚步声。 除了佣人，盛家所有人包括管家，全部守在手术门口，时不时看一眼门顶的红灯。 盛淮之一拳捶在冰冷的白色瓷砖上，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一脸愤恨道： “林姨说是恶鬼所为，这特么找谁报仇！” “爸，你和我大哥平时有没有仇人？或者公司拖欠员工工资，是不是怨鬼来报复？” “……” 两个被怀疑的人忽然无语了。 “你那颗脑袋能不能不异想天开？盛氏要是拖欠工资，你现在就在河边要饭了！”盛霆毫不客气地怼回他。 盛泽礼神色不明，冷冷地睨他一眼，“这里是医院，老三，不要吵到里面抢救的医生。” 事关盛千鱼安危，盛淮之立刻噤声。 他看了眼另一边沉默的盛允墨，走过去重重坐下，一瞬不瞬地瞪着手术灯。 盛霆一边忧心手术室里的情况，一边安慰身边泣不成声的妻子。 他把林美依搂进怀里，轻声说：“里面都是知名专家，别担心，医生说了小鱼伤在右胸，没有碰到重要位置，肯定会没事的。” “都怪我…”林美依哽咽地说，“小鱼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我没有保护好她…” “我的小鱼流了那么多血…肯定痛死了，可她…呜…可她昏迷前还怕我担心。” “从小到大，她跟别人打架，背地里设计别人，让小区周边的人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 “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但小鱼不想我担心，那我便装作不知道。” “再铜墙铁壁，她也只是个将满18岁的女孩子啊……” 林美依越想越难受，想起盛千鱼倒在她怀里的模样，她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她说完，盛家的男人集体陷入沉默，表情阴暗得可怕。 若对方是个人，恐怕此刻已经躺在他们面前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凌晨两点十三分，沉寂许久的手术门开了。 众人纷纷围上去，看着医护人员推着昏迷不醒的盛千鱼从里面出来。 “医生，她怎么样？” “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们一言一语围着主刀医生问。 从这件事上，医生也看出躺着的那位是盛家的宝贝疙瘩，缓了口气，认真又耐心地一一解答他们的问题。 最后补充了一句：“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你们不用太担心，麻药劲过了就会醒来。” 悬着的心自此放下，盛家一伙人跟着护士往病房走。 管家则给盛家打了通电话，让佣人收拾住院的东西送过来。 昏迷不醒的盛千鱼被困在一场梦境中，这次她终于看清那个黑袍男子的面容。 凌……凌郁珩？ 不对，不是他。 清冷绝尘的男人有一双幽紫色的凤眸，眼中是隐忍到极致的深情，轻声唤她： “阿虞~” 与此同时，月湖湾小区a栋顶层的主卧。 大床上的男人浓眉紧锁，双手死死地抓着身侧的被子，仿佛置身在痛苦中，口中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第118章 过往云烟 “阿虞，今夜你就离开冥殿吧。” 身着黑金华服的冷峻男子忽而转身，背对她立在黑潭边，嗓音清冷，一改之前的柔情。 仿佛那声温柔缱绻的呼唤只是她的错觉。 盛千鱼迈出脚，身体不自觉地朝他走过去。 刚想解释自己不是他口中的‘阿虞’，结果，说出口却是另一番话。 “曾经我不懂那些爱憎怨，尽管一直待在冷清幽静的冥殿，我也不曾觉得难过。 那时，你虽是高高在上的冥主，却也是教我、护我，偶尔会对我笑的哥哥。 自我醒来，你便愈发冷淡，处理事务更像个无情的机器。 近期我却得知了一件事……” 忽然冒出一道充满嘲讽的低笑。 黑袍男子听到她的笑声，身形一僵，藏在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紧了紧。 始终没有转身。 几秒后，盛千鱼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再次不受控制地开了口。 “听说，我身体里的心是你的。” 此话一出，黑袍男子终于打破沉默，转身厉声反驳。 “莫要听那群人胡说，我若把心给了你，还能主持冥殿吗？” “那你眼神躲什么？” “不要听他们乱嚼舌根，今晚离开，随你去哪儿，不要再回来了。” 她轻笑，弯着眉眼，波光潋滟的眸子像是勾人的妖女，望着男人那双紫瞳，一步一步逼近他。 明明满目冷然，却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后退之意。 女子红唇扬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定睛凝视着偏头躲她的男人，心中已有决断。 “溟渊，你亲一下，我就走。” 面前高大的男人身形僵硬，死死地咬着牙，眸中掀起一股旋涡，里面是想要吞噬一切的疯狂。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一片冷然。 “我说过无数次，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不要再犯蠢，离开后，每日继续修炼我教你的功法，那是……” 男人的话还未说完，她低低地自嘲一笑，出声打断他。 “我们修罗一族，本就非神非魔亦非鬼，既然要赶我走，又何必管我会不会走火入魔。” 溟渊大惊：“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修罗的？” 她上前抓着男人的衣领，用力将他拉向自己，趁对方惊愕之时，她重重地在溟渊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男人闷哼一声，猛地攥住她的胳膊，双手颤抖，却并未推开她。 默默承受着她充满怒火的发泄。 阿虞，不要回来了，走得越远越好…… 溟渊眼神里透着浓浓的不舍，抓着她胳膊的双手松了又紧，克制着想要将她抱进怀里的念头。 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心中升起的贪念，生生被他压制下去了。 最后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有姿势。 “溟渊，我不爱你了。” “阿虞……” 她在男人发愣间，一拉一拽，仰头吻在那张薄唇上。 下一秒，溟渊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你……” 男人淡漠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错愕和恐慌，仿佛猜到她要干什么。 红衣女子对他嫣然一笑，屈身蹲在他身边，恋恋不舍地轻抚男人的眉眼，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胸口处。 “阿虞，不…不行！”溟渊被她独有的能力定住，身子动弹不得，惊惶地看着她。 她毫不犹豫掏出那颗滋养着她的心脏，缓缓推进男人的身体里，掌心凝聚了一团红光，在他胸口打上封印。 除非他死，否则无人能撼动它。 “明日一战，我恐怕没有来生了。” “可那本该是我要面对的事，溟渊……” “若我死了，不要救我，否则，再遇到，我一定把你囚禁起来，知道吗？” 她说得轻松，完全不像要赴死之人。 众所周知，修罗女十分貌美。 女子异瞳耀眼，勾唇一笑，上挑的狐眼透着一丝妩媚，明艳惑人。 溟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还有心里产生的恐慌。 他的双眸蕴起一层水雾，紧紧地凝视她，生怕眨一下眼睛，身边的女子就消失了。 “阿虞…不要去，我不赶你走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此刻，他真的慌了。 盛千鱼被禁锢在这个女子的身体里，默默看着眼前的场景，当她看到那个男人眼角滴落的泪珠时，她的心莫名颤了一下。 很酸很涩也很痛……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溟渊哥哥…” 她下意识呢喃出四个字。 下一瞬，脑海中犹如过电影一般，闪过她曾经梦到的片段，一个一个地拼接在一起。 孩童时，溟渊时而烦她，时而笨拙地抱着她哄睡； 少年时，溟渊亦兄亦师，又凶又严厉，却会在她受伤不舒服时，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 无论她如何气他，还是跟下面的小鬼出去惹祸，溟渊总是一边凶巴巴地嫌弃她呆笨，一边替她解决麻烦； 谁都知道，冥主大人有个呆呆的闯祸精，养在冥主闭关的黑潭洞。 成年之前，她虽然呆笨不懂七情，却无忧无虑，直到一次昏厥，她寿命即将终结。 谁知一觉醒来，她已成年，体内感受到一股奇怪的跳动，那里原本该是空荡荡的。 后来，溟渊越来越冷漠，她却对他越来越上心，曾经懵懂未知的感情一瞬间迸发出来。 直到前不久，殿前长老跟小鬼偷偷议论，她才得知，身体里的心脏，竟是溟渊的。 只有他的心才能维持修罗的寿命，以命续命，也能压制她体内的力量。 可惜，随着她年龄逐渐成长，相貌愈发明艳，那双异瞳溟渊再也无法用能力藏起来。 消息不知怎的，就这么传了出去。 明日那人就会来冥殿抓她。 “真是个傻子。” 盛千鱼接收了那些过往记忆，至于那场惨烈的大战后发生了什么，记忆中并没有，所以她不得而知。 眼睛渐渐湿润，她不由自主抚摸着男人深邃的眉眼，轻轻地感慨着。 “我不是阿虞，她已经死了。” 而凌郁珩，是溟渊吗？ 无论曾经她是谁，现在她只是盛千鱼，还有妈妈…… 盛千鱼陡然一惊，想到林美依会担心，她眼神瞬间清明，面前的场景似过眼云烟，一眨眼便消失了。 眼前一片黑暗。 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着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声。 “你终于苏醒了，我也该离开了，愿你此生无忧，阿虞…” 盛千鱼抬手放在胸口，漆黑的环境下，她的表情怔忡不已。 刚刚，她心脏里好像钻出几缕东西，那是什么？ *** 半晌后，vip病房里的少年在盛家众人的守护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同时，另一边大平层公寓里的男人，蓦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打湿了额前刘海，他失神地望着房间一角。 “盛小鱼……就是阿虞。” 怔愣片刻，凌郁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微微发热，萦绕着一股十分陌生的力量。 梦中的场景，是真是假？ 他和那个叫溟渊的人，又有什么联系？ 那场惨烈的大战，溟渊彻底疯魔，将冥殿禅让给别人，独自寻找阿虞的残魂，最后散掉三魂七魄，用神魄滋养凝聚。 历经万年，终于有了一线生机。 “无论你我有何关系…”凌郁珩抬了抬眼，目光幽邃而清醒，“我喜欢的只是盛千鱼。” 明明两人心中有彼此，却生生演变成虐恋。 若没有换来今生，那就只能抱憾终生了。 他不会像溟渊那般爱而不说，也不会去幻想来生，他只想把握当下。 突然好想她…… “现在那家伙应该睡成小猪了吧？” 凌郁珩看着摆在床头的手机，小声喃喃道。 他起身下床，摸黑走向卫生间，按下开关，房间一瞬间大亮，正要进卫生间方便，身体猛然一僵。 半分钟后，凌郁珩倏地转身看向床边不远处的沙发。 待看清那抹身影，他凤眸大睁，喉咙里发出一丝微微发颤的声音。 “妈…？！” 这怎么可能呢？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瞪着眼睛再次看过去。 这次他看得非常清楚，纪小柔呆愣的面容下略带惊讶，身体悬在地板之上，幽幽地飘过来。 「小珩，你不去尿尿会把身体憋坏的。」 「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去厕所，我不能再帮你了。」 「妈宝男，会找不到老婆的。」 “……” 凌郁珩嘴角不规律地一抽一抽，在纪小柔茫然不解的目光中，他强行挤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听到他母亲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他忽然不想去了。 眼睫低垂，默默往大床走去，边走边思考。 纪小柔悬坐在沙发上，而凌郁珩坐在大床边。 母子俩互相凝视着对方，面面相觑，谁都没开口。 思来想去，他突然能看见幽魂，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刚才胸口那团莫名产生的炽热。 应该是溟渊的神魂，让他的身体发生了异样。 只是…… “妈，除了这里，还有别的房间，您……” “能不能换个地方？” 哪怕他前世掌管过小鬼，现在也只是个普通人。 大半夜飘在床边，就算不影响心脏，也影响心理啊。 纪小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虚坐在沙发上，手托下巴直愣愣地看着他。 「我知道儿大避母，晚上想来看看你，发现你好像做噩梦了，又哭又叫，我只好在旁边守着你。」 “我……哭了？” 男人迅速摸了一下眼角就把手放下来了。 那里干干的，并没有湿润的痕迹。 纪小柔见他擦拭眼睛，好心解释道：「别担心，妈妈给你擦过了。」 凌郁珩一愣：“您怎么擦的？” 纪小柔没说话，起身飘进了卫生间。 不久后，一条墨蓝色毛巾在纪小柔透明的手中，慢慢地飘过来。 「用这个。」 凌郁珩：“…………” 这是他的擦脚巾！ 漆黑的房间里，男人僵坐了足足两分钟，下一瞬，他突然站起来往卫生间方向冲。 纪小柔疑惑地望着他：「小珩，你不是没尿吗？」 空气中响起一道无奈至极的咬牙声，“现在有了！” 纪小柔看着卫生间紧紧关上的大门若有所思。 随后，她在房间里飘了一会儿，听到从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不觉有些纳闷。 他在洗澡吗？ 两秒后，纪小柔欣慰地笑了。 「小珩把自己养得很好，方便完还会洗个澡，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 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小鱼，说不定小鱼会更喜欢小珩。 一股小风从门缝溜出去，经过大厅，从阳台开着的窗户飘走了。 等凌郁珩洗完脸出来，已经找不到纪小柔的身影。 他蹙了下眉，低声自语：“难道又看不见了？” 自打金蓉羽被离婚后，瘫痪不能自理，受到双重刺激，整个人更疯癫了。 凌肖鹤念在付出多年的感情上，为她寻了个地段安静的精神病院养老，自此再也不去看她了。 凌郁珩倒是去看过两次。 事后金蓉羽便更疯了，医院的人也知道这位前任凌太太的事迹，态度自是不太好。 后来，为了防止她伤人伤己，无奈之下只能强制关起来看管。 纪小柔的情绪也逐渐稳定，只是脑子还是时好时坏。 公寓里到处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凌郁珩重新返回卧室，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闭眼前心想：大概她回墓园去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夜匆匆逝去。 翌日清晨。 还没清醒的学生和打工人，坐在各种交通工具上神色恹恹地刷着微博和新闻。 忽然被两条热搜吸引了目光。 #盛家‘四少’受伤住院，疑似豪门内斗# #暗灵论坛的「祝你鱼块」究竟是何方神圣，一月内竟涨粉50万！# 残存在脑子里的瞌睡虫慢慢消散，吃瓜精灵逐渐占领高地。 众网友在评论区开始议论纷纷。 【抱歉，恕我孤陋寡闻，盛家四少是哪个？】 【就是盛董事长再婚对方带来的儿子，没怎么露过面。】 【豪门没有别的瓜了吗？这不知名的小野货有什么好报道的，能不能给点好料！】 【话说这爆料人还挺阴，故意在四少两个字上加引号，嘲讽他不是盛家人，哈哈哈乐死我了。】 【一个二婚女人的拖油瓶，有什么脸跟三个正牌少爷争家产，受伤也是活该，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盛家老三捅的刀。】 【反正不会是我家允墨哥哥动的手。】 那条猜测盛老三动手捅继子的评论，瞬间被顶上热评第一，众人纷纷在下面投票+1。 而另一条热搜虽然没这条讨论度高，却都是暗灵论坛和好奇灵异事件的网友在热议。 大家开始各种扒皮，想要寻找这个神秘大佬。 【鱼块大大绝对是世外高人！至少50岁以上。】 【我之前跟鱼块私聊过，一天他就帮我解决了家里出现的诡异事件，大哥超牛逼！】 【传得那么玄乎，我看那家伙就是个忽悠人的骗子。】 【不许说我鱼块大大！他是最好最帅的人！】 【楼上那个已经开始yy犯花痴了，真是笑死，说不定对方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哈哈哈哈…】 网上的热议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 守在医院的盛霆和盛泽礼直到中午，才一前一后接到通知，知道了热搜的事。 同时，得知盛千鱼受伤住院的还有： 凌郁珩、严茜茜、许曌兄妹、徐久、凌家、姚家、周家、苏家……乃至警局的张鹏和宋奇父女。 云山墓园的幽魂们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众人众鬼，趁空余时间不约而同地赶往医院。 第119章 异瞳曝光 vip616病房，此时热闹得很。 休息了一夜，盛千鱼的精神还不错，伤口除了有些痒痒的感觉，并没有多少痛意。 盛霆和盛泽礼看到网上的消息后，确定她无碍，立即回公司处理公务了。 病房里，林美依给床上的少年擦手擦脸，盛允墨安静地坐在一旁削水果，而盛淮之满腔怒火地在屋里踱来踱去。 “豪门内斗？这玩意儿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写的东西？” “谁家内斗直接拼刀上？这黑料怕不是用阑尾那一小节想的吧？” “我们半夜来的医院，怎么一大早就有人知道小鱼儿受伤住院的事？” 房间里的其他人抬眼看了看他，林美依张张嘴，想劝他喝口茶歇会儿。 谁知，盛淮之像个机关枪似的又开始了。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默默听着某个炸毛少爷的发泄。 “还有，那个热评第一是什么鬼？” 盛淮之拿着手机，把屏幕举到其他人面前，挨个过目。 “怎么？盛家就我看着像砍人的料？”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盛允墨，“老二，你说，我长得这么帅，像凶神恶煞吗？凭什么‘内斗’只怀疑我！” 一个漂亮的苹果削好了。 被点到名字的盛允墨眼也没抬，把苹果放在盘子里，一边切块一边回道：“网上的东西不用往心里去。” “连我都有黑粉，还不少呢。” 盛淮之板着脸问他：“你还是没正面回答我。” “算了，你这个温润笑面虎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他把目光投向床上躺着的少年。 “小鱼儿，全家最疼你的就是我，他们这么污蔑我，你得为我做主。” 说到最后，满肚子委屈都快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盛千鱼看着坐到床边气炸的盛淮之，缓缓抬起一只手，落在对方肩头轻拍一下，以示安慰。 “三哥很好，只是脾气暴躁，他们不了解。” 盛淮之眉毛挤在一起，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呆滞又滑稽。 “我暴躁？我性格多好呀！林姨我暴吗？” 林美依微笑不语，看着他摇摇头。 另一边的盛允墨低着头，挺阔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 “三哥还是别看了。”盛千鱼低声劝解。 盛淮之转身走到沙发坐下，继续埋头看手机，气呼呼地朝她摆摆手。 “你躺着好好休息，老子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说出什么话！” “槽——这个「离异带俩喷火王八」的人，居然说见过小鱼儿和我在酒吧斗嘴打架。” “我看他是眼睛被王八吃了，只剩俩窟窿。” “哎哟哟，这个「谈恋爱倒大霉」的网友说我根本不屑干这种事，这话我爱听。” “嘿嘿~那我就祝他一年谈十场恋爱吧。” “不行不行…老子得下场，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天下第一好’！” …… 病房里时而响起暴躁的咒骂声，时而传来憨傻的嘎嘎笑。 盛家几人对此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美依看着女儿双眼通红，眼底布满血丝，她心疼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问道：“小鱼，要不要把美瞳摘掉，睡了一夜，很伤眼。” 没等盛千鱼开口，房间里同时响起两个不同声线的嗓音。 “什么美瞳？” “美瞳？小鱼儿什么时候开始臭美了？” 话音落地，沙发边上的盛淮之也不跟网友对战了，三步并两步来到床前，俯身去看她的眼睛。 “眼珠红彤彤的像个小白兔一样，赶紧摘了吧。” 见她一直沉默着，林美依很快便猜到女儿的想法，笑着说：“你马上就成年了，以后咱们不藏了，太伤眼。” 盛家兄弟俩听得一脸懵：？？？ 三分钟后，他们算是理解林美依口中‘藏’的是什么了。 “vooooooo——vocal！小鱼儿是异瞳金刚猫！” 盛千鱼：“……” 盛允墨诧异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惊艳，比激动跳脚的某人淡定得多。 不禁在心中感慨：怪不得她能看到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原来源头在眼睛上。 “这么漂亮的眼睛，居然藏了这么多年，小鱼连二哥都不说，我突然有点难过。” 清润低磁的嗓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委屈，一字不落地传进盛千鱼耳膜。 她正要开口，又被盛淮之跳出来打断。 “藏起来好！这样就没有贼惦记了，小鱼儿对你总是最温和的，有什么好委屈的。” 说完，某个卷毛头往盛千鱼脸前凑了凑，嘴角的弧度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这么看，比家里蓝眼睛的波斯猫都漂亮，小鱼儿你……” 盛淮之被病房外的动静吸引了，后半句话生生憋进肚子里，一脸不悦地看着房门。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哒哒哒’，焦急又凌乱的脚步声。 下一秒，房门开了。 “盛小鱼——” “小鱼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人把你砍伤了！呜呜呜…我让我哥找人弄死他！” “盛千鱼，你伤哪儿了？要肾吗？我身强体壮，大方分你一个！” 盛家人猛地站起来，往旁边挪了几步，站在床边愣愣地看着从外面涌进来的大部队。 原本非常宽敞的病房，加上十几号人，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你…你的眼睛？！”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叹声，所有人盯着那双波光潋滟的异瞳震惊不已。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盛千鱼的脑子有些懵，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众人当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出众又显眼的人。 幽邃的眼神依旧那么炽热而深情，少了几分锋利，跟她梦境中那个男人的神态很相似。 男人面容严峻，担忧和疼惜快从眼眶里溢出来了。 凌郁珩与她目光交融，视线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 好想冲过去问她伤在哪儿，怎么伤的，又是谁伤了她。 “你们怎么来了？”盛千鱼轻声说，“一点小伤，没事。” 众人刚刚松口气，站在病床左边的盛淮之瞬时炸毛。 “你把右胸中刀叫小伤？！那里以后就是一条伤疤，若是不除疤，你再也不能穿低领礼裙了！” “小鱼儿，你……” 盛允墨一记眼刀送过去，出声制止道：“老三。” “干嘛？”盛淮之并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陷在无尽的愤怒和心疼中。 他的话像一颗闷雷，‘嘭’的一声，炸在每个人的心中。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床上沉默的少年。 第12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盛千鱼为什么要穿低胸礼裙？” “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小鱼是下面的，我还以为某人是0呢……” 大家众说纷纭，大脑飞速旋转。 眼睛的问题被抛之脑后，注意力全集中在盛千鱼的身上。 他们只想知道，盛老三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凌郁珩瞪着斜对面口无遮拦的盛淮之，紧了紧拳头，他好想捶死这憨货。 几个年轻人身后站着几张熟悉的面孔，林美依虽然不怎么参与盛霆的应酬，但帝都一些知名人，她也略有了解。 “没想到凌老和苏老会来看望小鱼，让你们费心了。”林美依客气地跟两位老人打招呼，随后看向另一位大人物。 “姚老板您好。” “各位坐着聊吧。” 林美依落落大方地招呼他们，转头跟盛家兄弟温声道：“你们回去看看方姐煲的汤好了吗？” 盛允墨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颔首对众人道别，拎着说错话的某人离开是非之地。 兄弟俩一走，许曌众人寻不到能解决困惑的人，静默数秒，他们走向病床，把主人公围起来，挨个关心问候。 另一边，长形沙发并排坐满了人。 目光全在少年的脸上。 凌忠祥担忧道：“小鱼怎么伤的？严不严重？我认识几个着名外科医生，有需要只管说，爷爷派私人飞机把他们拉过来。” 旁边的苏利刚干咳一声，不甘示弱插了一嘴：“你那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有个学生，是胸外科顶尖的医生，打个电话就能来。” 凌忠祥嘴边胡子一翘，不悦地瞪着他。 “你个老瘪玩意儿，谁让你来看我家小鱼的？你的私生女干出那种事，还敢来我眼前现，要不要脸！” 苏利刚的老脸红一阵青一阵，气得手直哆嗦。 两个老爷子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气氛十分尴尬。 姚孟棠倒是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也不开口劝解，偶尔往旁边瞄一眼，任由俩老人低声互骂。 坐在沙发角落的宋奇不想掺和，他悄然起身走到床前，关切地慰问了一番。 少年面容憔悴，精气神还可以。 想到局里一会儿还有事，宋奇把自家女儿交代的话送到之后，便率先离开了。 盛千鱼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马戏团里的动物，周围好几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目光似乎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垂眸想了想，她开始耐心地给他们答疑解惑。 “我的眼睛天生如此，可能基因突变了。” “受伤的部位不是特别严重，不太方便观看，谢谢你们来看我。” “至于我三哥的话……”盛千鱼停顿了一下，认真地思索后，抬头看着他们缓缓开口。 “如果我变性的话，你们能接受吗？” 许曌：Σ(☉▽☉\"a！！！ 严茜茜：⊙(?◇?)？ 姚妄生：( ,,?w?,,) ？！ 如此有歧义的话，让两个知情者同时陷入了沉默。 几人表情各异，有震惊、不解、错愕、惊喜，就是没人说话。 “你们性别歧视？”盛千鱼不确定地问道。 既然是朋友，她觉得应该以诚相待，以前是不得已，现在也该跟他们诚实地表个态。 但是，大家好像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你们如果不歧视，就吱一声？” 她的目光扫过除去凌郁珩之外的每一个人。 紧接着，病房里像进了老鼠一般。 “吱~” “吱——” “呃……吱。”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引来沙发那边几人的关注。 包括林美依在内，三位大佬神情怔忡，看着围在病床前吱吱乱叫唤的年轻人，简直一头雾水。 许曌瞥向守在床头的某个祖宗，好奇道：“你为什么不吱？” “不想犯傻。”凌郁珩淡淡地说。 这下子，严茜茜不乐意了，双手环胸，忿忿不平地斥责他：“小鱼为了你，要去做变性手术，吱一声能委屈死你？” 她气不过，此刻完全忘了凌某人曾经的光辉事迹，胆子大了几倍。 严茜茜走到床前把某个人墙挤到一边，拉着盛千鱼白皙光滑的手，迎上对方懵懵的眼神，郑重其事道： “小鱼，不管你做什么，茜姐无条件支持你！” “我堂哥严恺还是单身，你也见过，长得一表人才，聚餐结束他还聊起过你，变性后做我嫂子，我一百个满意。” 女孩紧紧握着她的手，特别正经，盛千鱼平静淡然的面庞裂开一个缝，怔怔地看着她。 凌郁珩冷冷睨着大力推销自家堂哥的女孩，唇角露出一丝危险的弧度。 “没想到你哥还有这想法。” 严茜茜后背陡然一凉，不想败下阵，咧嘴笑了笑，硬着头皮说：“他偶尔提起过小鱼，三次呢。” 凌郁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轻声对盛千鱼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男人转身离开了病房。 远在国外的严铠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到最后，鼻涕都甩出来了。 他不禁心想：这是感冒？还是有人骂他？ 某人一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和许多。 严茜茜长吁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脑门，还好没有出冷汗。 几人猛然想起，似乎还有一个人刚才也没吱声，纷纷扭头看向那位冷酷少年。 “亏你还是他同桌，难道不支持一把？”许曌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徐久十分高冷地偏过头，“你们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 “？”众人的脸颊上写着大大的不解。 就在盛千鱼准备主动坦白时，一阵巨大的冷风忽然冲开病房门。 接着涌进一个又一个的幽魂，把房间挤得满满当当，众小鬼在房间里四处乱窜。 聚起的冷风，将屋内的装饰品吹得七零八落。 在场所有人被眼前的龙卷风吓呆了。 「小鱼姐姐，我听说你腿被砍了？」 「是哪个混蛋伤了你！老娘带着山头众鬼去掀了他！」 「怪不得小珩半夜在梦里哭着喊你，原来是小鱼受伤了，严重吗？」 「这就是心有灵犀吧？他虽然很爱干净，尿尿完会洗澡，但你别担心，小珩是好孩子，他一定会在你床前尽孝的。」 众鬼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是关心她的话。 盛千鱼心里很感动。 只是这满满一屋幽魂，宛如一个大冰窖，她不怕冷，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她目光流转，只见在场众人抱着自己的肩膀头，咬牙打颤，惊惶不安地盯着屋内诡异的现象。 打量着在座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曾经的雇主，应该不算外人。 于是—— “你们别怕，只是29个小鬼罢了，他们是我朋友不害人。”盛千鱼贴心安慰道。 众人：“…………” “有鬼？我的妈呀——” 严茜茜双眼一翻晕倒在床尾。 徐久心里一咯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狠狠掐着虎口，强迫自己不要晕。 出去接电话的林美依刚走进病房，直接被眼前凌乱不堪的场面惊到了。 “这是……怎么了？” 凌郁珩紧跟其后走了进来，面色凝重，沉声道：“我们在湖边被人拍到，挂网上了。” 盛千鱼明显一愣，很快平静下来，她语气轻缓不在意地说：“没事。” 她相信爸爸和大哥会处理好的。 “湖边什么事？”徐久和姚妄生不约而同地发出疑问。 下一刻，许曌拿着手机，发出一道惊天地泣鬼神，极其愤慨的吼声。 “卧槽——你居然亲了他？！” 在场众人和众鬼：……！！！ 第121章 盛千鱼是女生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被几十双眼睛同时盯着，盛千鱼第一次感受到‘朋友的热情’，她忽然想去卫生间避一避。 下一刻，众人静止的画面骤然喧闹起来。 “阿弥陀佛，列祖列宗在上，刚才全是幻听，你们什么也没听到。”凌忠祥双手合十，转身朝窗外虔诚作揖。 他的老心肝啊~ 这速度也太快了。 既然小珩生不了，他是不是该提前看看适合领养的孩子，为他们做准备？ 林美依定在床边看着自家淡定的女儿，惊讶得合不拢嘴。 众人听到凌老爷子的话音，逐渐回神，床边几个男生灼灼地望着沉默不语的少年。 许曌闷闷不乐道：“盛千鱼，你怎么能让他亲你？你，你们……” 哆嗦的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欲言又止，最后非常不爽地扭向旁边。 不过，他为什么要不爽？许曌郁闷地想。 徐久垂下眼帘僵在一旁，语气生硬道：“你好好休养，我，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青年脚步匆忙，逃难似的离开了病房。 “凌大少出手果然迅速。”姚妄生阴阳怪气地看向某人。 “……” 凌郁珩没有心情去管这些有狼子野心的人。 他攥紧自己的手藏在身后，克制着想要触摸、拥抱她的冲动。 深深凝视着床上憔悴的人，压低声音，轻轻地说：“别担心，那些东西我会清掉。” 不知为何，姚妄生现在看某人很不爽，对方话音一落，他立刻见缝插针。 “哟，我差点忘了，凌大少有一项技能堪比黑客，要不我现在给你买台电脑？” 凌郁珩余光斜他一眼，“不必。” 他刚才看到消息时，已经让周烨带着笔记本送来医院，应该快到了。 众鬼们看着三个男人之间流动的诡异气氛，纷纷看出了猫腻。 「我去！这几个帅哥，是不是都喜欢咱家小鱼？型号这么多，这该怎么选？」 「怎么这么多人跟我抢？我还等着小鱼百年之后，跟我结婚呢！」 「那他知道小鱼是女生吗？别是孙照2.0。」 「呜呜呜…胸上来一刀，那得多疼啊。」 「我就知道小鱼姐姐喜欢那个长腿叔叔，当初姐姐在手机上盯着他，眼睛会闪闪发亮。」 盛千鱼抬眼看向正跟凌郁珩瞪眼睛的俊秀男人，还有许曌。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缓缓开口：“你们别对我有想法，我性取向正常，所以……” 你懂得。 剩下那三个字她没说，但眼神传达了那个意思。 姚妄生眉梢一挑，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似的，他尴尬地低下头。 这小呆子，难不成看出他的心思了？ 许曌英朗的五官直接红成猴屁股，张张嘴想要辩解。 刚想开口，忽而听见一个比少年多几分清甜的嗓音。 “其实，我是女生。” 姚妄生和许曌震惊地愣在原地，眼中还有一些乱七八糟，让人看不懂的光彩。 女……女生？ 刚有苏醒征兆的严茜茜听到这句话，噌地一下从床尾爬起来。 两步挪到盛千鱼身旁，抬手放在对方没有受伤的胸口，又像触电一样收回自己的手。 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被吃豆腐的少年彻底懵了。 “是……唔！”严茜茜的嘴巴被一条毛巾堵住了。 一抬头，发现某人的眼神像冰刃一般，又凉又吓人。 她瞬间把自己缩成鹌鹑。 小鱼竟然真是女生！ 是软的，比她的还软，平时要勒平肯定难受坏了。 严茜茜一边用毛巾捂着嘴，一边泪眼汪汪地看着突然变成妹妹的‘弟弟’，失落的情绪只有一秒。 弟弟她得不到，但妹妹总可以抱抱吧？ 其他人像个木桩子定着不动，都被严茜茜大胆的举动惊到了。 许曌和姚妄生不自在地偏过头，看地板、看天花板、看窗外，就是不敢看盛千鱼。 此时，凌郁珩身上响起一阵铃声。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周烨打来的，跟盛千鱼知会一声才下楼办事。 年轻人一圈，中老年人又是另一圈。 自从知道盛千鱼是女生后，姚孟棠和苏利刚心中大为震撼。 各自猜测，是不是因为有特殊能力，所以盛家才把女娃当男孩养。 女孩更好！姚孟棠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儿子，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比他更开心的当属凌忠祥。 老人容光焕发，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拉着林美依坐在沙发边，眉开眼笑飞颧骨，一个劲儿跟她讲自家孙子的优点。 林美依礼貌地回以微笑。 当医生来查房时，彻底傻眼了。 满屋挤满了人，地上一片狼藉，仿佛鬼子进村扫荡过。 平日里不常见的大人物，此刻全窝在废墟中，脸上还挂着不同的笑容。 这些大佬是哈士奇上身吗？ 眼下这环境，是想把他们的病房给拆了？ 医护人员粗略地打量了一番，搓了搓胳膊，将一身鸡皮疙瘩压下去，什么也没说默默走流程。 走之前，医生好心地对林美依说：“盛太太，虽说现在是六月份，但病人还是不要开这么低的温度，不利于休养。” 林美依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这时，病床上的盛千鱼忽然开口解围：“好的，谢谢医生。” 少年随意地抬了抬手，众幽魂立刻接收到她的信号。 「咱们先走吧，别把这俩老头冻病了。」 「我不想走，我要给小鱼姐姐吹伤口，甜宝有魔法，吹吹就不痛了。」 「无忧，你抱着甜宝，小鱼需要静养，我们去找那个伤她的鬼东西！」 29个小鬼凝成一股庞大的冷风，从医护人员头顶拂过。 几人下意识地捂着眼睛，头发纷飞，很快风停了。 领头医生的脑袋锃光瓦亮，而站在他身后的护士脸上，糊了一顶假发。 屋内众人：…… 被发现地中海的男医生：！！！ 盛千鱼位置特殊看不见门口，只能从大家错愕看戏的表情猜测，外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砰——’ 下一秒，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 盛氏集团大楼的门口，围了好些狗仔，一个个像嗅到肉腥味的野狗，拿着设备跃跃欲试。 谁都想从盛霆口中挖到个大新闻。 奈何被保安拦在外面，已经过去一小时了，始终没见到盛家父子。 其中一位贼眉鼠眼的歪嘴记者说：“盛家现在肯定在做危机公关，先是‘内斗’，然后又冒出盛家四少和对家儿子出柜。” “嘿嘿嘿…估计正头疼着呢。”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一声：“诶有人出来了！” 第122章 盛世团宠 只见盛氏大厅里走出两个气质卓越的人，身后跟着两个助理。 狗仔们赶紧拿上家伙，将一前一后出来的盛家父子围了起来。 “请问盛董对继子和凌家太子爷出柜的消息，有什么看法？” “听说贵公子重伤在医院生死不明，是否和争夺财产有关？” “盛董是否会把心术不正的继子赶出家门？” 众人各说各话，像一群吵闹的苍蝇，令人烦躁厌恶。 盛泽礼冷眸微微眯起，正想开口，被盛霆抬手拍了一下，于是他沉默地站在一旁。 随后，温文儒雅的男人淡淡一笑，却让众人心头一紧。 因为盛霆的眼中透着森冷的寒意，他们后知后觉地想起，盛氏董事长是个腹黑笑面虎。 方才嚣张的态度，瞬时消减了几分，却并未退缩。 还想继续逼问，没想到对方主动开了口。 “明天是我们家小四的生日，原本设了家宴，没承想昨晚在家切东西意外受了伤，成人礼恐怕要延后了。” 狗仔们听得一头雾水：“？” 这话鬼都不信。 盛霆自顾自地继续道：“因为特殊原因，我家小鱼一直男装示人，受了不少委屈，在此我特意声明一下。” “盛千鱼是我和林美依的女儿，是盛家唯一的大小姐。” 众人：？？！！ 这番话全部通过现场直播发到了网上。 紧接着—— 当红艺人盛允墨直接发博，晒了几张他和盛千鱼从小到大的合照，写下一行字。 【我妹妹很好很乖，请大家不要跟风出言伤害，谢谢。】 绯闻主角凌太子爷开通微博，公开表白：是我轻浮亲了她，要骂就骂我。 ps：要是你怪她影响了我追人要名分，我就顺着网线爬过去，撞死在你家——凌郁珩。 众网友：…… 这语气，果然是凌大少的风格。 然后盛家老三连发10条微博，每条都是他和盛千鱼的合照，似乎在跟盛老二较劲。 不过他的照片，大多是一边挨打一边笑着的惨样。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圈内好几个富二代纷纷出来为‘盛四少’说话。 网友们直接炸锅了。 卧槽，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那个漂亮清冷的少年，就是盛家不受宠的继子？！ 这哪是不受宠，这简直是盛世团宠！ 一个继子，不对，现在变成女儿了。 上面是超有钱的爹，下面是三个宠妹狂魔的哥哥，还有凌氏太子爷高调表白。 大家纷纷感慨：这上辈子到底拯救了什么，才能有如此好命。 评论区突然冒出一条内容，被顶到热评第一。 【话说，这三个哥哥可都没有血缘，从小一起长大，私下还这么宠，难道就没有起歪心思的？我可不信。】 【楼上你big胆~哇哦，三个耶，这么一想，好刺激啊！】 【喂喂喂，快醒醒，别把po文带入现实了。】 【他俩如果在一起，凌氏和盛氏还斗不斗了？谁第一呀？】 【我赌盛氏第一！瞧瞧凌大少那不值钱的模样。】 【人家就不能是纯兄妹感情吗？这么敢想，也不怕某个疯批爬到你家去。】 那位网友毫不在意地回了条：【我还真不信他能找到我。】 三秒后，凌郁珩下场回了这个人。 【傍晚见。】 没过多久，对方悄咪咪地把评论删了。 20分钟后，网上关于盛家四少的不良言论通通消失了，只剩下中规中矩和好的那部分。 凌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凌肖鹤正跟公关部聊着处理凌郁珩性取向的问题，助理进来打了个手势，他放下耳边的电话，不悦道：“怎么了？” “董事长，盛家那边已经解决了。”方助理说，“而且……大少爷在网上公开表白，说要追盛家大小姐。” 凌肖鹤皱着眉头问：“盛家哪有什么大小姐？这小子又抽什么疯？” “盛家四少是女生，盛董事长刚刚发了声明。”方助理说完默默低下头。 这下子给凌肖鹤整懵了。 他见过盛千鱼几次面，除了长得俊俏了些，身上完全没有女孩的痕迹。 喉结那么大，胸膛那么平，这么多年，光上厕所问题，就不可能瞒得住。 该不会是盛霆为了解决丑闻，故意为之吧？ 凌肖鹤挂上电话，随手拨了一个号码。 “喂，爸，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宝贝大孙子，明知我和盛霆不对付，他非要贴着盛家，想要气死我是吗？” 话筒对面响起老人愉悦的笑声。 凌忠祥乐呵呵地说：“你要是被气死，那也怪你心理素质差，好好反省一下，跟我大孙子有什么关系。” “而且，你当初也没听我的话，非要娶金蓉羽回来，那小珩为什么没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 凌肖鹤被自己老子怼得心塞。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缓缓气继续劝道：“爸，你劝劝那小子，帝都名媛多得是，虽说盛千鱼确实能力出众，但……” “但我和盛霆水火不容，郁珩以后是要继承凌氏的，这我以后见了盛霆，还怎么斗。” 凌忠祥嘴里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传过来的话含糊不清。 “儿孙自有儿孙福。” “等小珩接管凌氏，那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就安心喂鱼去吧。” 不等他回话，只听老爷子无情地说：“挂了吧，我在小鱼这里吃瓜呢。” 凌肖鹤再次无语。 气得心肝脾肺全都疼，他拱背捂着胸口，冲旁边不知所措的助理抬抬手，“去外面给我买点药。” 方助理斗胆一问：“速效救心丸？” 凌肖鹤蓦地抬起头，瞪着他咬牙道：“降、压、药。” 方助理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迅速离开办公室，一点也不想看他老板的大黑脸。 *** 立馨医院，vip病房里的人差不多走完了。 鉴于盛千鱼才做完手术，需要静养，大家不敢打扰太长时间。 凌郁珩他们回学校了，姚家父子俩和苏老一起走的，只有凌老爷子坐着没动。 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才搬着椅子挪到病床边。 “小鱼啊，等你身体好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123章 众人的心思 “什么事？” 盛千鱼看着抓耳挠腮满脸不好意思的老人，好奇问道。 不远处，林美依正跟佣人盛汤，注意力不在这边，凌忠祥飞快收回视线。 他拉着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床边又挪了几分。 头发花白的老人像做贼似的，悄咪咪凑到床头，然后抬手挡在嘴边，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那个，就是……你能把我家老太婆从地底下召唤出来吗？” “？？？” 眼皮一跳，盛千鱼看着他，露出一丝无奈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凌爷爷，我不是召唤师。” 凌忠祥：“呃……” 老人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他耷拉着脑袋，一下又一下揪着自己的小胡子，心有不甘地小声嘀咕。 “难道是死太久，不好找吗？” “那老太婆该不会是……投胎找别的老头了吧？” 小老头重重地捶了两下大腿，眼看准备拔胡子，盛千鱼适时开口阻止了他。 “凌爷爷，您妻子是什么原因去世的？生前可有什么遗憾？” 这时，林美依手上端着汤碗，缓步走到病床另一侧，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在床边坐下。 并未出声打扰他们，低头一勺一勺吹着碗中的热汤。 沉默片刻，凌忠祥蹙眉看着盛千鱼，一本正经道：“我家老太婆心理素质不好，非要学年轻人看鬼片。” “结果一激动，吓死了。” “要说生前有什么遗憾，那大概可能是没有女儿吧。” “……” 这样的结果，是盛千鱼和林美依万万没想到的，母女俩愣了好一会儿。 陷在回忆中的老人倏地直起身，拿着拐杖狠狠砸了下地板。 不知想到了什么，凌忠祥气得不行。 “那老太婆肯定投胎了！哼，当初就天天怨我基因不好生不出女儿。” “不行，我得去她墓前好好说道说道！” “小鱼你好好养身体，回头爷爷让小珩给你送营养餐。” 老爷子边说边往外走，气得呼呼喘大气。 盛千鱼微微张着嘴，怔忡地看着老人离去的方向。 病房重新回归宁静。 数秒后，她咽下准备说的话，心想，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喝了半碗汤，实在没胃口。 林美依也没有勉强她多吃，默默把病床降下去，温柔地摸了摸她额头。 “睡会儿吧，妈妈在这里陪着你。” 屋内的凌乱已经整理干净，林美依递了个眼神，佣人心领神会，拎着东西离开医院。 她守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另一只手有规律地轻轻拍着，口中溢出轻柔而舒缓的摇篮曲。 没过多久，盛千鱼的呼吸趋于平稳，渐渐进入了梦乡。 *** 尽管盛霆和凌郁珩两人把网上的消息处理了，仍旧挡不住网友的热情。 关于‘盛家四少’的话题再度升到了前三名。 自从盛家公布了盛千鱼的身份，他们的班级群也炸锅了。 有人开始分析她曾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 还有人@徐久，好奇他身为盛千鱼的同桌，是不是早就知道对方是女生。 结果，只有他们自嗨，当事人像是一个僵尸号，全班都在喊他，愣是没有任何反应。 后来有同学说：“那家伙一向如此，三棍打不出一个屁，问了也白问。” 另一个人在群里提出建议：“要不，咱们明天去医院看望一下？” 最后，班长一锤定音。 此时，距离盛家不远处的一栋别墅里，两个佣人正在厨房窃窃私语。 “少爷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一直没出来。” “我刚才上去喊他吃饭，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动静，你说他是不是睡着了？” 俩人聊天太过投入，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高傲的女声，吓了她们一跳。 “你们在说什么？” 看清来人是谁，俩人赶忙低下头，语气恭敬，磕磕巴巴地说：“大小姐，我……我们什么也没说。” 在徐家工作多年的佣人都知道，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弟，关系不说非常差，但绝对不怎么好。 徐翎和徐久除了用餐和必要时刻，基本不同框。 一个是正房所出的大小姐，一个是外面接回来的私生子。 徐翎从小就讨厌那个弟弟，即便对方一再表示不贪图徐家的财产，也不会跟她争，她依旧不喜欢他。 越大越讨厌。 大概是对方像死人一样冷淡的表情，让人生厌。 方才听到佣人谈论到那个弟弟，徐翎路过好奇问了一句，却没得到什么有趣的信息。 “员工手册上有写，私下议论主人家，扣除一个月工资，发现两次直接辞退。”她不疾不徐地说。 话里话外，透着一丝淡淡的威胁。 一听这话，两个佣人大惊失色，急忙跟她坦白，将刚才讨论的事全盘托出。 徐翎听完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眼中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这个孤高冷傲的弟弟，恋爱了？不会是失恋了吧？ 两分钟后，她站在徐久的房门外，高傲地敲了敲门。 “身为徐家人，竟然没出息地躲在屋里黯然神伤，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女人冷淡又傲慢的声音，从门缝一点一点钻进去，一字不差地落进少年耳中。 阳台上，沉默寡言的少年表情非常低落，站在窗台边装死。 门外的女人却不依不饶，一直说着刺激人的话，令人烦躁不已。 半晌后，卧室的门开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徐翎，被门口一脸郁闷的高大少年吓了一跳。 “你失恋了？”她意味深长地问。 “……” 此话一出，徐久的情绪更低迷了。 他连表白都没说出口，盛千鱼已经和凌郁珩…… 徐翎看不惯他这副自艾自怜的丧气样，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弟弟，但他身为徐家人，这样没出息，实在丢人。 她注视着面前小她5岁的少年，冷脸道：“你若实在喜欢，就去追回来，若不想追，就果断放弃，别像个怨夫似的，让所有人看你的脸色。” 徐久神情一愣。 他不明白，徐翎为何会跟他讲这些话，可听完对方的话，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小火苗。 想追，可是……他已经错过了。 “她有喜欢的人了。”徐久垂着脑袋，闷闷地说。 “那就去抢呀。”徐翎说，“不甘心就去争取，反正又没结婚，努力后才能知道结果。” 徐久慢慢抬起头：“？” 还……还能这样吗？ 而有同样烦恼的人不止他一个。 第124章 他们没有漂亮的手 严恺被某人的越洋电话凶了一顿后，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去把严茜茜拍死。 他无非是在无聊的时候念叨几句，有些好奇盛家那小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老凌这块硬骨头啃软。 怎么就成了惦记盛千鱼？ 他可是直男！ 费了老鼻子劲，才把掉进醋缸里的某人拉出来，挽回自己一条小命。 结果不到10分钟，严恺又接了通电话，是周烨打来的。 包括他在内的几个死党，这下子全都知道盛千鱼是女生的消息，几人在小群里肆意讨论。 反正某人不在。 【陆明硕：当初是谁说老凌弯了？】 【赵覃：（微笑）小烨子之前言之凿凿地说，老凌是0，见盛小四一秒变乖宠。】 【严恺：乖个屁！我差点被那家伙蔓延出来的醋淹死，还有严茜茜那个坑货。 她是跟如来佛祖借的胆子吗？敢给我和盛千鱼拉红线，怕不是活腻了！】 【周烨：（委屈狗头）那家伙除了脸蛋漂亮，哪里看得出是女的？喉结比我的都大，下面更不知道塞了什么，看起来也很……】 【严恺：老周，你可千万别发错群！ 要是让老凌看到你讨论盛千鱼裤裆伪装术，保证半夜杀你家，举着红色手电筒，趴你床边唱大悲咒。】 【周烨：（二哈吓出残影）！！！】 发完表情包，周烨立即找到之前发出去的消息，想要撤回，生怕某人借用手机时意外看到。 谁知——时效已过！ 犹豫数秒，他二话不说把整个群聊对话框删了。 里面的八卦不重要，赵覃之前发的链接也不重要，不被某人发现压榨才是最重要的。 周烨刚把聊天框删了，新的对话又重新冒出来。 【严恺：我听一个朋友说，姚家老二最近行为很反常。】 【赵覃：姚妄生？你怎么突然对他好奇了？】 【严恺：谁好奇他了，无非是关乎老凌的幸福，多问了两嘴。】 【陆明硕：姚妄生怎么跟郁珩的幸福挂上钩了？】 三人在群里聊得飞起，周烨抬眼看了看最前面讲课的教授，随即低头点进微信，满眼兴奋地加入他们。 【周烨：我去！姚妄生那个小白脸，该不会看上咱凌哥了吧？】 【严恺：你一边儿凉快去！天天怀疑人出柜，姚家老二好像看上老凌家的小宝贝了。】 【赵覃：（看戏脸）怪不得某人直接在网上宣示主权，原来有情敌盯梢呢。】 【周烨：别惹盛家小四，那小子…不对，那丫头鬼得很，以后老凌一定没有家庭地位。】 聊着聊着，忽然手机震动，搞笑又鬼畜一般的铃声响彻阶梯教室。 ‘是谁的爪机响响响响啦~~~是~他~~是是是他~~~就是他~~大帅烨哥~~噜啦啦啦噜噜噜噜啦~~’ 教授和同学们犹如炸毛的公鸡，齐刷刷回头看他。 “……” 周烨紧急关机，双手抱头趴在桌上装死。 完犊子！——被老魔王逮到了！ 王教授抬手推了推滑下去的厚重眼镜，怒目瞪着高处纹丝不动的人。 气沉丹田，冷笑道：“周烨，这次你再挂科，别补考直接留级吧。”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王教授又看了眼装死的某人，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拿上东西离开教室。 等人一走，周烨像只窜天猴一样，连蹦带跳迅速逃离教室。 离开时，有人看到他脸红得像猴屁股。 他和凌郁珩选修的课程不太一样，结束后正要去寻人，恰好碰到上同一门课的盛淮之。 周烨脚步加快，伸手拦下他。 “盛老三，你见凌郁珩了吗？” “那家伙课上一半就提前走了。”盛淮之无情地推开他，“别挡路，我要去看我妹妹。” 最后那声‘妹妹’，简直充满了炫耀之意。 周烨一脸嫌弃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嘚瑟，有妹妹了不起哦，被那么多人惦记，还是弟弟安全一些。” 一听这话，正准备绕道离开的盛淮之原地回旋，十分不爽地盯着周烨。 “除了凌疯子和徐老二，还有谁惦记我家小鱼儿？” “卧槽，徐家那个私生子？”周烨惊讶得合不拢嘴，“合着姚家和徐家的老二都要跟我凌哥抢人？” 盛淮之皱眉：“姚家老二？！” 两个俊朗的青年嘴巴微张，一脸呆滞，仿佛震惊过度傻掉了。 有些路过的同学见到这一幕，偷偷拍下俩人的憨照，发到了校内网。 引来好些人围观。 ——盛三少和周二少在月湖桥上练斗鸡眼。 *** 为了兄弟的幸福，周烨和严恺一前一后发了提醒消息，希望他能多加留意。 免得一不留神，被人挖了后院都不知道。 看到他们的消息，凌郁珩眼神一滞，脑中回想着那几个有异心的男人，低声轻笑。 可惜，他们没有他的手漂亮。 他毫不在意地把手机装进兜里。 凝眸望向不远处，这个时间，游乐场几乎没多少人，更何况是鬼屋。 凤眸微眯，眼瞳缓缓透出一抹连本人都未曾察觉的紫色，他朝着那个方向径直走过去。 上次就是在这里出现了意外。 她曾说，那是厉鬼所为，还说这里很可疑。 方才教室出现了一个鬼影，那人咬牙切齿地喊他‘溟渊’，并想利用头顶的机器砸他。 结果被他抓个正着。 对方似乎没想到凌郁珩能看见他，表情愣了片刻，随即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就闪身离开了。 他不知道那人要去哪里。 只听恶鬼说：等我再去鬼屋吞几个灵魂，就能恢复四成能力。 联想对方那双异色眼瞳，凌郁珩当即请假离开学校，直奔之前来过的游乐场这边。 伤她之人，一定是墨邪。 凭借直觉，他阔步走进去，颀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鬼屋入口。 第125章 草莓味的吻 今天是工作日，来鬼屋玩的人少之又少。 半天时间，加上凌郁珩总共不到8个人。 还有一部分原因，上次出现的意外事故，导致客流量减少，工作人员也相继离职，留下来的员工少了一半。 老板在网上发布高薪招聘，来了几个人，没干几天听说之前的事，胆小的也不干了。 工作人员太少，关了好几个场景屋。 仅剩四间主题屋，没过多久，一个神态阴郁的男人从出口快步离开。 行色匆匆，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他一样。 离开游乐场后，凌郁珩骑着摩托车朝医院方向飞速驶去。 停好车，他大步跑进医院大厅，瞄了一眼电梯，屏幕上面显示着5层。 没做任何停留，男人转身走向楼梯间，一路直奔6楼。 *** 616病房的门开了，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俊逸青年。 俩人并肩朝电梯方向而去，边走边聊。 “二哥，你有没有发现，小鱼儿状态很好，小脸细腻红润有光泽，恢复速度简直逆天，只是……” 盛淮之顿了一下，偏头看着身旁人，忧心忡忡地小声说：“毕竟是女孩子，伤在那个位置，她心里会不会很难过？” 两人站在电梯口，等门开了，他们相继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间。 “爸已经约好了知名医生。”盛允墨抬手按下负一层，温声继续道：“等小鱼恢复好身体就安排祛疤。” 盛淮之担忧道：“要是去不掉怎么办？小鱼儿会不会变自卑？然后成为忧郁女孩？” “最后躲在角落独自舔舐伤口，走上断情绝爱的道路。” “哦莫哦莫~我们的小鱼儿肯定要被那些狗男人嫌弃，绝对不行！” “哼，要不让咱爸将我踢出家谱，我娶小鱼儿算了，一定好生供养孝顺！” 电梯中，四周镜面上映着一个抓头发癫的青年。 盛允墨一脸嫌弃：“……” 他压下帽檐，身体微不可察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这个弟弟的脑回路，为什么总是如此与众不同？ “老三。” “啊咧？” 盛淮之揪着自己的棕色卷毛，转过头呆呆地看着贴边站立的俊雅男人。 他二哥不是有洁癖吗？怎么敢贴着医院电梯？ 下一刻，从盛允墨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 “若是让爸和大哥听到你刚才的话，下半辈子你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盛淮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问他：“什么话？” “娶小鱼。” 说完，盛允墨淡淡暼他一眼，不出意外，看到一张惊恐万分的脸。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走廊外跑过去一个身影，兄弟俩并没有留意。 他们兄弟三人和盛千鱼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一同长大的情谊，早就与亲兄妹无异。 更何况，老三跟她从小打打闹闹，两人关系最好，盛淮之担心小鱼孤独终老也很正常。 若真到那一天，盛家砸尽财产招婿，也不会让盛淮之动那个念头。 再者说，盛千鱼根本不在乎那个伤疤，只有这个傻憨憨总是异想天开。 楼层逐渐下落，电梯只安静了几秒，随后再次响起某人好奇的询问声。 “二哥，你有没有想过……娶小鱼儿？” “没有。” 盛淮之又问：“那大哥呢？” 刚才没有一丝犹豫的男人忽然顿住了。 他忽然想起曾经那个落寞的背影，可日常生活又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也许是他当时看错了。 连跟小鱼关系最亲密的盛淮之都没动那个心思，大哥就更不可能了。 盛允墨温声道：“大哥脑筋正常，怎么会有你那些奇怪的想法。” 就算盛千鱼终身不结婚，她也能过得很好，盛家永远是她坚实的后盾。 兄弟俩走出电梯，边聊边在停车场找车。 与此同时，616房门被人用力地推开了。 听到房门声，床上玩蛋仔游戏的人抬起眼皮，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 “你翘课了？” 看清来人是谁，盛千鱼略微惊讶地问了一句。 她瞄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这个时候，好像还没到放学时间。 游戏还在继续，她无法顾及某人，只能一边操作手机，一边礼貌招呼走到床边的人。 “请坐，桌上有水果，你先休息一下。” 男人坐在床边平复急促的呼吸，见她面色红润，精神状态良好，冷峻的面庞渐渐变得柔和。 一瞬不瞬地凝视她玩游戏。 余光一瞥，发现旁边盘子里的水果几乎没怎么动。 游戏即将进入末尾，盛千鱼淡定地看着屏幕，脸上没有一丝快要胜利的兴奋。 “乖，张嘴。” 眼看马上到达终点，忽而响起一声温柔的低沉嗓音。 红唇微启，她下意识张开嘴巴，头也没抬，双手依旧操作着手机。 下一秒，口中多了一个有些酸，不是特别甜的水果，好像是草莓。 游戏胜利的那一瞬间，盛千鱼放下手机，抬眼看向某个贴心的‘佣人’。 她舔了下嘴唇，回味着刚才的味道，感觉还不错。 男人深邃的眼眸眯了一下，勾起嘴角，笑着问她：“好吃吗？” 她淡淡嗯了一声，“好吃。” 之前佣人送来时，她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尝，因为她怕甜。 没想到，味道酸酸的并不甜，出人意料的好吃。 见她喜欢吃，接下来，凌郁珩拿着叉子，一颗一颗喂到她嘴边，吃完还贴心地给她擦了擦嘴。 只是，某人擦嘴的动作越来越慢，似乎有些不对劲。 盛千鱼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不解，她按住某只放在她唇上的手。 “我嘴上有草莓汁吗？” 这么久，应该擦干净了吧？她想。 凌郁珩看向她清澈的眼睛，视线缓缓下移，停在两人的手上，而下面就是莹润饱满的红唇。 眸色不由深了几分。 “嘴上还有一点。”他指腹轻抚唇瓣，嗓音低哑道。 盛千鱼松开手，凝望着对方，眼神示意他可以擦了。 谁知，男人英俊的面庞逐渐靠近，下一瞬，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钻进鼻腔。 他低头吻她，含\/着唇瓣轻轻一吮，仿佛在吸取果汁一样。 “唔…” 唇齿间是酸酸甜甜的草莓味。 第126章 来自999的威胁 男人浅尝辄止。 他带着暧昧的气息缓缓起身，坐在床边静静地看她，凤眸深邃撩人，仿佛要把她吸进眼中一样。 盛千鱼撞上他炙热的目光，心脏没来由得漏跳一拍。 自从多了前世记忆，她封存已久的心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那些被冰封已久的感情，正在心底悄然发芽，很快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浓烈而炽热的感情，让她感到十分迷茫。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盛千鱼觉得面前的男人似乎变了。 可仔细看，还是那个矜傲的凌大少。 凌郁珩发现她盯着他失神，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手感很好，令人爱不释手。 他反握住少年纤白的右手，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低声问：“你一直盯着我的嘴，难道还想……？” 盛千鱼摇摇头，“下次吧。” “！” 男人露出一丝诧异，眼眸炯炯有神地望着她，似是不敢相信她话中之意。 她刚想解释一下，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病房门开了。 盛千鱼心想：应该是妈妈回来了。 凌郁珩耷拉着脸，极度郁闷又焦灼地想：她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说？ 到底是什么？眼睛闪亮亮的，是不是要表白？ 两人心思各异，脸上的表情却一个比一个淡定。 直到看见几人抬着超大捧花，从外面缓缓移动进来，最后依次摆在病房空地上。 一、二、三……总共三大捧超级花束。 6个身着正装的抬花人，站成一排，看着床上的精致少年，态度十分恭敬地向她介绍。 “这999朵粉色郁金香是姚二少送的，祝您生日快乐。” “这999朵白玫瑰是徐二少送的，恭贺您考了好分数。” “这999满天星是许少送的，希望您开心之余给他发个消息。” 凌郁珩咬了咬牙：……很好！ 工作人员说完，恰好看到某人阴郁的正脸，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 身后随行而来的人们：“！！！”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呀——这个祖宗怎么在这儿？ 送花送到正宫面前了！ 经理心理素质过硬，理了理领口，低头避开对方瞪死人的目光，悻悻地笑了笑。 “凌……凌少好，那个，花已送到，盛小姐好好休养，店里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他给身后几人递了个眼神，6个人像踩了风火轮一般，一溜烟儿跑出病房消失了。 看着塞满整个房间的三盆巨大花束，盛千鱼表情怔忡，有些不知所措，她直起身倚在床头，好奇地打量着那些花。 “花真丑，不许看。” 耳畔响起一声冷飕飕的低沉嗓音，酸溜溜的语气快要把房间熏坏了。 盛千鱼收回视线，歪头望着床边下颚紧绷，满眼妒火的男人，两人目光相交，对方刹那间变了个表情。 上挑的眼尾缓缓下垂，凤眸幽邃，氲起一层水润的光泽，像只委屈的小狗。 修长如玉的五指，若有若无地勾住她，在她掌心温柔摩挲。 “盛小鱼，你要花还是要我？” 话音一落，凌郁珩紧紧盯着她的唇瓣，如果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他就…… 下一秒，盛千鱼勾唇浅笑，嗓音清悦淡淡地反问道：“别人送的祝福和礼物，不好拒绝吧？” 她捏着那只漂亮的手在床边把玩，眼睫低垂陷入沉思。 前世，阿虞渴求溟渊爱她，可惜溟渊至死都没说出心中的情愫。 今生，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反过来了。 盛千鱼失神思索的模样，全部落进凌郁珩眼里，他心中陡然蹿出一股不安又焦躁的小火苗。 他想都没想地倾身靠近，伸出空闲的手，抬起她下巴，拉回对方的注意力，声线冷沉，眸光略显不满地凝视她。 “你在想谁？” “你。”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落到耳中竟是那么好听。 捏着她下巴的手忽然一顿，凌郁珩呼吸停滞，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她，不确定又问了一遍。 盛千鱼不发一语，用行动回答了他。 纤白手臂缓缓伸向男人的脖子，抓着领口轻轻一拉，凌郁珩眼神一怔，胳膊撑在床的两边，生怕压到她。 两人鼻尖碰鼻尖，互相凝望着对方的眼睛。 “我在想……”盛千鱼停了一下。 “今生要不要把你关起来。” “？！” 凌郁珩神情一滞，他猛然想起当年大战前的那场分别。 阿虞曾说——若我死了，不要救我，再遇到，我一定把你囚禁起来。 此刻，半倚在床头的清冷少年，眸光纯净，漂亮的狐狸眼透着一丝病态的妖冶。 炽热又执着的目光，美得令人心悸。 因为她对自己露出的占有欲，凌郁珩觉得全身细胞都在不受控制地颤动，心口灼热发疼，兴奋得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偏头亲了亲她的嘴角。 “一诺千金，不能反悔。” “我没他高尚，也比他贪心，我只想要你…” 盛千鱼弯了弯眼睛展眉一笑，眸光潋滟，拉着某人的衣领拽过来，张嘴咬住那张好看的薄唇。 “唔…” 男人闷哼一声，低沉喑哑的嗓音很性感。 有些疼，凌郁珩没有任何抵抗，任凭她尖利的牙齿咬着他下唇。 唇齿间尽是血腥味。 下一刻，温软的舌尖勾舔了一下他的伤口，凌郁珩呼吸重了几分，撑在她两侧的胳膊肌肉紧绷，极力克制想要回吻她的念头。 时刻提醒自己，这里是医院，她是病人。 所幸，无知撩拨的少年很快松开了他。 盛千鱼抬手触碰他受伤的地方，动作很轻柔，眼神炽热，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疼吗？” “不疼。” 只要是你给的，砒霜也是糖。 顾及她身上有伤，凌郁珩依依不舍地直起身，坐在床边，满眼心疼地问她：“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盛千鱼轻轻摇头，“我醒来的时候，伤口已经自动愈合了。” 这怎么可能？ 难道…… 两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道：“是溟渊。” 盛千鱼淡淡嗯了一声，跟他讲起沉睡时的事情。 那时，她明显感受到身体里有异样，后来才知道，那是溟渊遗留在她身体里的神魄。 苏醒后，体内的神魄离开了，她的伤口自动愈合，找不到一丝受伤的痕迹。 凌郁珩看着她若有所思。 所以，他突然能看见幽魂，是溟渊神魄归来的缘故？ “我在鬼屋见到了墨邪，他重伤逃了。” 忽然听到这个名字，盛千鱼有过片刻愣神，下一秒，她目光骤然冷下来，眼中划过一缕杀意。 “四哥真执着。” “他不该打我妈妈的主意……” 第127章 今日尽情喝 傍晚时分。 凌郁珩接了一通电话，坐在床边不情不愿地跟她道别。 临走时，他瞪着三盆碍眼的花，眸光幽冷，暗戳戳地想——干烧花瓣应该不错。 可惜，这是她的东西，不能擅自动手。 “什么时候恢复女装通知我。” 他要去盛家求名分！ 男人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听得人摸不着头脑。 盛千鱼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发懵。 他是想看她穿女装？ 犹记得，前世她穿着红衣薄纱，那时他绷着脸，腰间玉坠捏碎了也未曾正眼看她。 转世为人，难道变性了？ 盛家人推门进来，一眼便看到盛千鱼倚在床头，神游太空，偶尔蹙一下眉心，不知在想什么。 来之前林美依和盛霆说了出院的事。 按理说，那么严重的刀伤，肯定要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出院。 但盛千鱼体质特殊，加上医生每天会查房，万一被人知道她早已复原，怕传出去对她不利。 于是，盛霆让人给女儿办了第二天的出院手续，今晚提前回家。 以免有好事的狗仔纠缠不休。 除了在公司开会的盛泽礼不在，盛家人包括两个佣人，各自井然有序地收拾东西。 盛淮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盛千鱼光洁的脑门，表情凝重，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能回家吗？” 要是回家伤口感染怎么办？ 听到他的担忧，盛千鱼这才想起来，三哥好像还不知道她的身体情况。 “我没事了。” 为了证明自己恢复如常，她掀开被子，起身准备下地跟他切磋一下。 她坐在床边寻找许久，愣是没找到鞋子。 下一秒，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带着疑惑的低醇嗓音。 “小鱼的鞋怎么在门口？” ？？？ 两束目光齐刷刷投向声源处。 只见盛允墨的双手各拎着一只运动鞋，慢悠悠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清雅男人微微弯下腰，把鞋子放在她脚边，抬眼温润一笑，不禁低声调侃道：“看来确实恢复好了，都有力气踢鞋了。” 盛千鱼一脸无辜：“我没有。” 她记得，凌郁珩离开前，她的鞋子还在床边。 佣人收拾好行李，跟林美依招呼一声，先行下楼了。 “三哥。”盛千鱼穿好鞋子，望着呆愣的英俊青年直言道：“要不要打两下？” 盛淮之咽了下口水：“……” 是打她？还是挨打？ 很好，他们家金刚猫确实可以出院了。 “呵呵呵…不，不用了吧。” 盛淮之呲着小白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她直摇头。 这时，盛霆走进来，出声打断了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局面。 “我们先回家，至于那三盆花，等会儿有人来托运。” 盛淮之和盛允墨纷纷看了巨大花束一眼，两秒后，默契十足地收回视线。 兄弟俩心中的黑名单又多了三个人。 众人收拾妥当，接着盛千鱼离开医院。 待狗仔接到小道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此时，盛家正在举办家庭小派对。 “不愧是我女儿！”盛霆笑得很开心。 他举起高脚杯，意味深长地看了某个吃螃蟹的家伙一眼。 “小鱼考了689分，老大当年715分，老二680分。” “而老三……” 听到这里，大家默默把眼神投向某人。 盛淮之撕螃蟹腿的动作一顿，心里猛地一咯噔，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炽热关怀。 “我当时考得也不算很差。”他嘟囔道。 “哦，是~吗？”盛霆露出一个非常官方的笑容，“对了，你考了多少分？” 盛淮之下意识秃噜出一个数：“518。”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察觉到自己自爆大考分数，而大家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盛淮之俊脸唰地一下红了。 他干咳一声，赶忙为自己找补，“你们不觉得我的分数很吉利吗？” 大家看着他一脸问号。 盛淮之嘿嘿一笑：“518——我要发呀！我为咱家的繁荣增添buff，难道不该表扬吗？” 盛家众人：“……” 盛霆放下酒杯，危险地眯了下眼睛，眼看马上要大动肝火开炮轰炸某人。 忽然响起一声清悦的嗓音。 “三哥说的是，上个月卖出去的漫画好像收入不菲。” 提起这个，盛淮之瞬间来劲，他骄傲地扬起下巴，看着对面刚刚解救他于危难的妹妹。 “小鱼儿想要什么？三哥全给你买回来！” 对面沉静的少女还未开口，坐在旁边的盛允墨满眼戏谑地瞥他一眼，扬起嘴角，忍不住打趣道： “你确定你的私房钱有小鱼多？” “……” 盛淮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完！——装逼失败了。 他花钱比较大方，平时也不怎么注意自己的存款。 跟盛千鱼那只小貔貅相比—— 可能…大概…也许真没她小金库多。 旁边的佣人低着头，肩膀止不住地抖动，有人怕暴露出声，用一只手捂住偷笑的嘴巴。 刚才还兴致勃勃，恨不得上天摘月亮的青年，此刻憋屈地张着嘴，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众人被盛淮之吃瘪的模样逗乐了，很快便忘了之前考分的事。 鉴于盛千鱼已成年，体质异于常人，盛霆让佣人给她倒了一杯酒。 “小鱼，今日你尽情地喝，各种酒都可以尝一尝。” 此话一出，盛家三兄弟纷纷送上他们不赞同的目光，尤其是盛淮之。 若不是盛泽礼按住他，恐怕要跳桌子上举双手反对。 林美依很是不解，“小鱼现在喝酒还太早了吧？” 盛霆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转而看向同是一脸困惑的女儿。 “在你妈妈告诉我，你是女孩的那一天，我便决定等你成年后，带你一起喝酒。 你可以选择不喝酒，但必须要知道自己的酒量是多少。 如果你从未喝过酒，也不知道自己的度在哪里，万一和朋友在外面聚会，你会吃亏的。 在家里，你哪怕喝醉了，我们也不会伤害你，这样一来，你便知道最多能喝多少，出去玩的时候，心里有个数。” 盛霆话音结束，众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餐桌上多了好几瓶酒。 本来还纳闷，就算是庆祝，他们四个男人也喝不了那么多呀。 原来如此。 “谢谢爸爸。” 盛千鱼心里百感交集，那番话像是一股暖流，顺着耳膜钻进心田，流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很温暖…… 她缓缓端起酒杯，放在面前好奇闻了一下，浓郁的酒香味萦绕在鼻间，跟之前酒吧那瓶果酒不太一样。 随后，盛千鱼仰头一饮而尽。 盛家众人：“？？！！！” 第128章 和妈妈谈心 “我滴个乖乖！小…小鱼儿，这是酒……” 不是白开水。 盛淮之欲言又止的话，也是其他人想说的。 这家伙居然把罗曼尼康帝当水喝！ 一杯下肚，盛千鱼轻轻咳了两声，她以为和之前那瓶果酒差不多，于是没想那么多便喝了。 没想到，这个酒跟酒吧里的果酒完全不一样。 味道不同，口感不同，她好奇地又喝了几杯。 后来又把桌上其他的酒，跟盛霆一一尝了遍。 林美依摇摇头，脸上是充满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她起身和方姐去厨房为两人准备醒酒汤。 餐厅只剩下沉默不语的三兄弟。 盛泽礼嘴唇抿成一条线，凝视着她不发一语。 见她喝得忘我，盛允墨在旁边轻叹一声，拿起公筷给她盘中夹菜，时不时提醒她吃两口。 围观了一会儿，盛淮之越看越不爽，站起来拿着酒瓶‘吨吨吨’，给自己倒了一杯。 拉开椅子，一路小跑来到聊天的父女俩身边，他拎起一旁的空椅子，夹在他们中间坐下。 “来来来，加我一个。” 盛淮之拿起酒杯跟盛千鱼碰了一下，好奇道：“小鱼儿，上次你一瓶就醉了，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还没倒？” 刚说完，他便感到后脑勺散发着一股凉气。 “上次？” 男人醇厚低沉的嗓音，轻飘飘地从身后冒出来。 盛淮之神情一僵，嘴边的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此刻，他突然好想扇烂自己这张嘴。 “那个…我，我，我做梦梦见……” 不等他解释，盛霆抬手朝旁边一挥，其他人心领神会，挨个起身往外走。 见此场景，盛淮之常年挨训的本能告诉他，赶紧跑！ 结果，刚迈出一条腿，胳膊就被一只大手拽住，对方用力一拉，他原地回转一圈。 ‘咚’的一下，重新坐到椅子上。 “爸…爸…你，你听我好好狡辩……” 盛霆的手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笑着看他，“自己招吧。” 盛淮之一脸苦笑，双手抱着酒杯，委屈弱小又无助。 心里已经把那两个无情无义的兄弟骂了八百遍。 *** 盛泽礼和盛允墨只喝了几口，因为下午还有事，不能多饮。 他们把小脸泛红的盛千鱼送回房间后，准备离开。 走之前，盛泽礼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如果不舒服，就叫人。” “嗯~” 坐在阳台晒太阳的女孩动作迟缓，笑着朝他们点点头。 两人离开，轻轻关上了房门。 不知待了多久，酒精开始上头，很酸爽。 盛千鱼抱着膝盖窝在沙发上，眺望远方，没有任何焦点，连有人敲门进来都没发现。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她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惊讶。 “妈妈？” 林美依把醒酒汤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来到她身边坐下，伸出胳膊，自然而然把她搂进怀里。 一边抚摸她柔顺的长发，一边心疼道：“喝了多少？难受吗？” “不难受。”盛千鱼窝在她怀里蹭了蹭，“有点撑，喝不下妈妈做的汤，对不起…” “没事乖，喝不下就不喝了。”林美依揉了揉她的脑袋。 “妈妈…”她话音一顿，犹豫了两秒再次开口：“我能交男朋友吗？” 林美依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笑盈盈地问：“小鱼有喜欢的人了？” “是凌家那个？” “嗯。”她小声应道。 妈妈曾说不能早恋，她现在成年了，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妈妈说不行，那她只能跟凌郁珩沟通一下，再等几年。 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温柔又兴奋的声音。 “你成年了，当然可以自由恋爱，只要你喜欢，妈妈无条件支持。” 下一秒，林美依像个八卦少女一样，凑到她面前，美目闪闪发光，满眼好奇地问： “你们真的亲亲了吗？” “亲了几次？” “以后情到深处时，一定要做好自我保护，虽然我挺喜欢小凌的，但妈妈暂时还不想做外婆，也不想你受伤害。” “？！” 盛千鱼卷翘的睫毛一阵忽闪，表情怔忡，她看着口若悬河的林美依不知该说什么。 她和凌郁珩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妈妈竟然想到他们…… “妈妈，你不反对吗？” “为什么反对？”林美依说，“年轻时就该去享受恋爱，不管是酸甜苦辣，尝过才不会后悔。” “你只要记得，无论难过还是开心，只要你喊我，妈妈一定第一时间拥抱你。” 眼眸一阵酸涩，盛千鱼歪头靠在林美依温暖的怀里，小声哽咽道：“谢谢你做我的妈妈。” 林美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摸着她头发无声地笑了笑。 前世，阿虞自小被人挖去心脏，丢在冥殿外面的河边自生自灭。 没了玲珑心，修为和能力全部大打折扣，甚至连生命也所剩无几。 若不是溟渊捡到她，悉心照料，严厉教导，每月给她输送力量，最后还把自己的心，送给她。 恐怕阿虞活不到成年。 而那场大战结束，那人又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换来她这一世的阖家欢乐。 只要一想，盛千鱼就感到胸口里的心脏炽热发烫，烫得隐隐作痛。 还有墨邪——修罗王的第四个儿子。 弑父篡位，屠杀同胞，只因一个预言，便对幼儿时期的阿虞下杀手。 墨邪以为她会死在那个荒漠之地，却没料到溟渊的出现。 这一世，那人竟动了吞噬林美依的心思。 既然如此，她就在对方还未成型之际，灭了他。 林美依没有看到女儿阴戾的眼神，只觉得怀中之人隐隐散发着寒气，不觉搂紧几分。 “我给你拿条薄毯，盖着睡一会儿，好不好？” 这会儿阳光充足，躺在软沙发上睡也不难受。 盛千鱼接受安排，乖顺地躺在沙发里，等林美依帮她盖上薄毯，转身离开时，她轻声喊住对方。 “妈妈，我会保护你。” 林美依眼角盈润，看着她慈爱地笑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缓缓落下去。 盛千鱼的眼神愈发迷离，脑袋昏昏欲睡，她恍惚地想，若是小鬼们找不到墨邪，她就只能燃耗异能去寻他。 无论用什么手段，墨邪不能留。 铃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把即将昏睡的女孩惊醒了。 她拿起旁边吵闹的手机，垂眼看了一下屏幕。 ——来自【宠物大精凌】的视频电话。 接通后，男人神情一滞，目光沉沉地看着屏幕里的女孩。 面若桃花，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一双异色狐眼朦胧地半眯着，眉心痣在刘海中若隐若现。 女孩手心托着下巴，直勾勾地望着他。 水波潋滟的眸子煞是好看。 “你发烧了？”凌郁珩担忧地问道。 “嗯？”盛千鱼慵懒地轻哼一声，尾音绵长，透着一丝淡淡的娇气。 “没有。”她展颜一笑，“喝酒了。” “……” 凌郁珩神色凝重：“乖乖等我。” 说完他挂掉电话，转手给某人发了条消息。 【准备好红毯。】 盛千鱼看着被挂断的手机：？ 盛淮之瞪着莫名其妙的信息：？？？ 第129章 醉酒撩人 盛家兄妹，一个在二楼昏昏欲睡，一个在花园里绕圈蛙跳。 俩人一头浆糊，搞不懂某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半晌后，盛淮之突然弹跳起立，抓着手机，疯了一般仰天大叫。 “卧槽——凌疯子来真的？” 一旁的佣人举着手机，边拍摄边好心提醒：“三少，您还是赶紧跳吧，还有188个呢。” “先生说了，250个，一个都不能少。” 听到这里，盛淮之眼神闪烁，立即弯腰捂着胯部，身子往旁边一歪。 瘫坐在地上开始耍赖。 “哎哟~我腰扭了，大萌你赶紧叫人带我去医院，疼死我了！” “快快快，我感觉肾抽筋了~” “……” 大萌无声叹了口气，看透不说透，转身朝别墅方向而去，全当看不见身后上蹿下跳逃跑的猴子。 盛淮之边跑边给朋友打电话。 “喂，老邢，你立刻给我运来350米的指压板，速度速度！” “哎我有急用，你先别问了，回头再跟你说。” “我要是能出去，还会麻烦你？兄弟，赶紧的！一小时内送来啊！” 挂上电话，他激动地去找摄影机和红毯，步伐一颠一颠朝仓库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凌家也十分热闹。 凌老爷子之前被凌萧羽缠得害怕，嚷嚷着要大孙子回来镇宅。 无奈之下，某人只好答应回老宅住几天。 片刻后，一位身着正装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 发型明显精心打理过，衬得五官愈发立体英俊，冷肃沉着的气质，令人大跌眼镜。 楼下的佣人愣在原地。 这还是他们桀骜不驯、阴晴不定、掀房揭瓦的大少爷吗？ 凌忠祥震惊过后，实在憋不住开口喊住他。 “小珩，你这是……” “要去参加谁的二婚吗？” 现在已经临近傍晚了，他家大孙子穿得人模人样，像个新郎官似的。 大多数二婚都是晚上举办，这样子会不会太抢眼了？ 凌忠祥一脸愁容，他揪着下巴上的小胡子，犹豫着该怎么劝眼前帅气逼人的大孙子。 不料，对方语出惊人，他即将出口的话被迫噎回去了。 “我去盛家一趟，爷爷帮我准备好药箱。” 说罢，凌郁珩头也不回地走出别墅。 “去盛家……”凌忠祥皱眉，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准备药箱干什么？” 人前脚刚出门，一道身影后脚跟着窜了出去，快如闪电。 下一秒，一声高亢的嚎叫从花园外面传进来。 “大爹——你别走——” 刚端起茶杯的凌忠祥：“？！” 幸好没喝茶。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五官拧巴在一起，犹如褶皱的大包子，梗着头往窗外瞧。 那小子不是跟龙猫在屋里躲猫猫吗？ 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自打凌萧羽脑子不灵光之后，学校是去不成了，只能找老师在家教学。 日常不是缠凌忠祥撒欢儿，就是把他亲爹当大哥，时不时举着马桶刷骂两句。 打不得，骂不过，跟傻子计较又掉面子。 气得凌肖鹤每天随身携带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以备不时之需。 奇怪的是，凌萧羽就算傻了，也知道不能招惹凌郁珩。 结果——变成舔狗黏人怪。 大爹长，大爹短，哪怕脑门挨揍，见了某人，立马兴奋地喊大爹。 也不知道这会儿追他大爹干什么。 凌忠祥头疼地坐在沙发上，扬声招呼佣人冲杯凉茶，他需要醒醒脑子。 凌家花园。 驾驶座上的男人冷眸瞪着拦在车前的傻憨憨。 “我数三声，你不走，我就踩油门了。” 凌萧羽像是木桩一样，身体死死定在原地，一脸执着地摇摇头。 “你是我大爹，必须带我去玩！” 人家爹都带儿子出去玩，为什么他爹不带他玩？ 难道是他吃太多，10岁长到180，大爹嫌弃他？ 不知不觉，从车里传出最后一个数，他完全没听到，傻愣愣地扒着车头思考。 发动机忽然启动，吓了凌萧羽一跳。 整个人直接吓哭了。 下一瞬，憨傻的青年‘砰’的一下，直挺挺趴在前车上，开始嗷嗷大哭。 边哭边嚎大爹，非要凌郁珩带他坐云霄飞车。 嗓门嘹亮，特别像村里过年要杀猪的场景。 众人摇头心想，二少爷又要挨揍了。 一分钟后，黑车开出凌家，凌萧羽挂着两条鼻血跑进别墅，直奔老爷子而去。 “爷爷~爷爷~~” 比葫芦娃还能喊。 “噗——” 凌忠祥一口凉茶喷向来人。 接连咳嗽，伸手指着对方颤抖道：“你，你咳咳…你上楼玩龙猫去！” 凌萧羽抹了抹脸上的茶水，有一片茶叶被遗漏，长条状的茶叶贴在鲜血的人中上。 “爷爷，你吐了，我们去假山上逼毒练功吧。” 模样滑稽又可笑。 刚缓过劲儿的凌忠祥一抬眼，差点又被自己口水呛到。 老爷子一边嫌弃地跳上沙发，一边崩溃冲他挥手。 “练个屁，老子的小说戒了！” “你…你…你你你你赶紧去擦鼻血！” “老董——救驾——” 快来人把这癫小子弄回去，他不要爬假山晒人干！ 凌郁珩一走，家里再也没人能收拾凌萧羽了。 大厅鸡飞狗跳，青年‘好心’抓老头去晒太阳练功。 最后，众人费了老鼻子劲，合伙逮住发癫狂跑的凌萧羽，押送回楼上。 凌忠祥瘫在沙发，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撇嘴想哭。 他大孙子什么时候回来？ 或者他混账大儿回来挡一下也行。 此时，远在公司开会的凌肖鹤猛地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喷嚏。 前面汇报ppt的人手一抖，幕布上的画面切换到一张辣妹照片。 会议室众人：Σ(⊙▽⊙\"!!!!!! 凌肖鹤：“……” 气氛突然安静得可怕，大家埋头抠指甲，尴尬得大气都不敢喘。 *** 落日余晖，天边晕染成粉红色，像一幅透过玻璃糖纸的画。 盛家花园，一个年轻男人兴奋地指挥佣人布置场地。 而盛家大门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宾利。 车子刚熄火，正要开门，另一边车窗突然发出两下敲打声。 凌郁珩眼中闪过疑惑，循声回头，下一刻，副驾车门被人拉开，坐进来一个人。 女孩身着水青色的长裙，长发随意地用夹子盘在脑后，遗落几缕碎发，漾在瓷白的锁骨上。 面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狐眼弯弯，清冷中带着娇媚，漂亮得迷人眼。 还是男装安全些，他默默地想。 男人喉结滚动，视线转移，抬眸望进那双泛着迷离水波的眸子，心头一紧。 “你……” 怎么不在家休息。 后面的话全被一只手挡在口中，无从发声。 “你今日真好看。” 盛千鱼倾身靠近，一手按住他的薄唇，一手停在男人的领带上，好奇地捏在手中把玩。 红唇微勾，温热吐息洒在对方性感的喉结处，她撩眼冲他盈盈一笑。 “把你关起来，好不好？” “唔…虽然不如那身黑金长袍，但这样正经的哥哥，似乎也很好玩。” 随着领口的手若有若无地往下滑落，被压在驾驶座里的男人气息逐渐加重，一瞬不瞬看着面前醉酒的女孩。 无法言语，无法动弹，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样。 “妈妈不反对我们交往。”盛千鱼摸着他凸起的喉结玩，轻轻说道。 凌郁珩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拉下嘴边的手，欣喜道：“所以……” “所以~”盛千鱼双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说，“我来给你套链子。” 说着，她在男人惊讶地注视下，弯腰从自己的脚脖上取下银色项链。 亲手给他戴上。 下一瞬，盛千鱼仰头一口咬在对方泛红的耳垂上。 “唔！” 车内响起一声男人性感的闷哼。 随后，是女孩满足而病态的宣言。 “这一世，哥哥是我的了…” 凌郁珩被迷醉的女孩压在座椅上，双唇缓缓贴近…… 第130章 乖，别亲了… 红唇一触即离。 温软触感令人着迷，凌郁珩不满她撩完就跑的行为。 他滚了滚喉结，大手固定在女孩后腰，微微施力将人搂进怀中。 盛千鱼一怔。 水润眸子迷离又勾人，直直地望着他。 视线相交，暧昧在两人眼神中暗潮涌动。 她被凌郁珩的凤眸蛊惑了。 这双幽邃盛满情愫的星眸，印满了她的身影，是阿虞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 现在，她得到了。 “哥哥…” “嗯。” 盛千鱼贴在他唇角轻声呢喃。 她喊一声，凌郁珩便温柔地应一声。 男人嗓音越来越沙哑，搂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似要把人揉进身体里一般。 唇角一下一下地亲吻，像带糖的砒霜，甜蜜又磨人。 “乖，别亲了……” 他受不住。 “不要。”盛千鱼不高兴地咬了他嘴角一下。 一边嘟囔一边趴他怀里作乱。 酒精上头的人理智全无，内心对某人的执着被放大许多倍。 她只想把这个人用链子锁起来，做她一个人的宠物。 弥补曾经那块空缺。 女孩温软的身子不舒服地扭动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么危险，仿佛在找舒适的位置。 凌郁珩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微暗的环境中，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骨节分明的双手扣住女孩细腰，一把抱到腿上。 盛千鱼诧异地惊呼被迫咽下。 后颈的大手死死固定着她，对方火热的舌尖顶开牙关，深深地吻着她，霸道掠夺口中的氧气。 “唔…” 男人的手臂紧紧箍住她柔软的身躯，唇\/舌缠绕摩挲，贪婪摄取她的气息，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不知是酒，还是这个炽热而缠绵的吻，惹人沉醉上头。 盛千鱼渐渐软在他怀里，紧密相贴的唇瓣溢出低低的呜咽。 身下的反应，将濒临失控的男人惊醒了。 凌郁珩恋恋不舍松开她的唇，闭了闭眼，搂着趴在他胸口的女孩平复气息。 谁知，盛千鱼顶着一双懵懂迷离的眼睛，脸颊透着粉色，唇瓣莹润泛红，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直言问他：“为什么停了？” 她喜欢亲他。 “……” 凌郁珩眉梢一跳，手背青筋暴起，闭眼深深喘了口气，心中苦笑一声。 他低眸凝视怀中的女孩，精致小脸颇显不悦，似乎对他尴尬的处境一无所知。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乖，我还想当个人……” 宠溺的话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盛千鱼不太明白，“你好像也不算个人。” 凌郁珩：“……” 看到男人抽搐的嘴角，她更加迷惑了。 尽管他这一世没有那些能力，仅凭能看见小鬼，就不算个普通人。 难道她说错了？ 因为亲吻，晕乎乎的脑袋好像更加迷糊，彻底罢工了。 她懒懒地趴在对方胸口，像曾经在黑潭洞一样，声线轻柔，带着撒娇之意蹭了蹭脑袋。 盛千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有行为全是本能。 她迷迷糊糊地嘀咕：“你不喜欢亲我？” “喜欢。” 凌郁珩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盛千鱼窝在他怀里，孩子气般用手指戳着某人的胸口，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那你为什么不亲了？” 凌郁珩感受着自己僵硬紧绷的身体，手掌固定住不安分的小酒鬼，表情哭笑不得。 这种情况，他该怎么说？ 他对她是万年的执着，只要她一主动，他根本无还手之力。 自制力在她面前，就是个屁！ “对不起，是我的原因……” 凌郁珩低头轻轻吻在她眉心。 安静片刻，车内响起一道清悦低柔的安慰声。 “没事，现在医学科技很发达，身体隐疾总能治好的。” “？？？” 凌郁珩一脸懵逼。 英俊面庞透着浓浓的郁气，表情一言难尽。 他不太确定自己理解的，和她表达的意思，是否一样。 “我没病。”凌郁珩咬牙吐出三个字。 盛千鱼抬头亲他一下，心想，心理疾病应该能治好。 “嗯，我不嫌弃。” “……我、真、的、没、病。” “那你为什么不亲我了？” “！！！” 话题怎么又转回来了？ 凌郁珩看着她眨呀眨的狐狸眼，牙齿几乎快咬碎了，差点被逼出国粹。 是他不想亲吗？ 是他不能亲了！ “乖，我今天来有正事要做。” “下次，你想亲多久，我都任你摆布，好不好？” 凌郁珩好声好气地哄着，他没忘今日来盛家所为何事。 只要盛家人接受他，有了正式名分，那些惦记她的狗崽子再敢冒头，就别怪他不客气。 “你要磕头求名分吗？” “你，知道？”凌郁珩微微一愣。 “嗯。”盛千鱼嫣然一笑，“我出来透气时，看见三哥和佣人在花园忙碌。” 她补充道：“铺红毯和指压板。” 凌郁珩右眼皮突突直跳，“什么东西？” “指压板。” 随着盛千鱼话音落地，他身下的异样瞬间冷却。 凌郁珩不可置信地把目光转向窗外。 果然，从盛家门口到里面，红毯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奇怪垫子。 还有挂满灯珠的树枝、各种装饰物和架好的摄影机。 “…………” 他刚来的时候，好像空空如也，这到底什么时候铺上的？！ 第131章 三拜九叩求名分 门卫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远处树荫下的黑色宾利。 盯得眼睛干涩冒火，愣是没见人下车，更看不到车内的场景。 他站在门口，忍不住小声嘀咕：“大小姐进去那么久，怎么还不出来？” 不会被欺负吧？ 自从盛霆当众公布了盛千鱼的身份，几乎把‘宠’字直接挂在脑门上，圈内各家派人来盛家探望。 美其名曰是送礼探病，实际上，连他一个小门卫都看得出来，那些人就是拿此借口，想探口风。 圈内无人不知，盛家和凌家势均力敌，商场上互不相让。 即使凌家继承人在网上大肆表白，众人也当玩笑看待，丝毫不像网友那般没见识。 他们坚定地认为，盛霆绝不会让凌郁珩做盛家女婿，更不会和凌家联姻。 毕竟，凌肖鹤和盛霆水火不容。 尽管盛千鱼没有盛家血脉，但凭盛家对她的宠爱度，这门姻亲，就值得他们为自家儿子拼一把。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儿子，总比凌家太子爷正常一些吧？ 各大豪门世家纷纷盯上了盛家的宝贝疙瘩，暗地里鼓动自家儿子，找机会去套近乎。 于是，今天一大早，盛家收到各种精美礼品和邀请函，全部是送给盛千鱼的。 午饭前，盛泽礼命人将东西原封不动埋进后院。 盛淮之亲自挖坑，盛允墨坐在旁边，温柔地往坑里丢东西。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三人合伙处理了那些东西。 没过多久，家里几只猫出来放风，相继在那块地方埋下它们珍贵的粑粑。 佣人们装瞎，全当不知道三兄弟做的事，只在私下偷偷地聊。 门卫回头瞥了眼花园中满地的‘小竹笋’，浑身一激灵，转而望向那辆黑车。 心想，今日凌大少来这里，还能活蹦乱跳地离开吗？ 光是看一眼，他就感到膝盖一阵生疼。 树荫下，轿车里的男人正在打电话。 “来门口接人，她睡着了。” 话筒对面的青年愣了足足一分钟，开嗓低吼：“小鱼儿怎么跟你在一起？” 没有多作解释，凌郁珩挂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搁置一边，低头凝视着怀中安静的女孩，眼神温柔缱绻。 轻轻抬手，把垂到脸颊的碎发别在耳后，指尖划过她耳廓，令盛千鱼感到一丝异样。 她侧脸贴着凌郁珩修长五指，无意识地蹭了一下，喃喃呓语： “哥哥…” 男人冷峻眉眼漾起宠溺的柔情，低声淡淡应道： “我在，一直都在。” 如玉般漂亮的手落在女孩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 安静的车内，响起一道低沉轻柔的嗓音，哼唱着不似这个时代的歌谣。 盛淮之拉开车门，看到的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凌疯子’。 一身正装，周身气质跟他大哥不相上下，眉宇间透着宠溺，比深沉淡漠的盛泽礼多了几分柔情。 这家伙被附身了吧？ 盛淮之站在车边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 不然，怎么会觉得凌疯子正经呢？ 等他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家妹妹乖顺地躺在对方怀里，毫无防备地呼呼大睡。 心中陡然蹿出一股小火苗。 盛淮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凌疯子，竟敢哄骗小鱼儿，偷偷欺负她！” 他明明一直在外面忙活，盛千鱼喝得五迷三道，究竟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想到方才，凌郁珩看着怀中人沉默不语。 到底谁欺负谁？ “你带她回去。”他说。 盛淮之低嗤一声：“怎么？反悔了？” 正想嘲笑他，冷峻沉默的男人缓缓开口。 “没有。” “让她回屋休息，我一会儿就到。” 哪怕知道盛老三准备搞他，说出去的承诺，绝不反悔。 盛淮之抱着熟睡的人，扭头深深看了眼车里闭目养神的男人，将信将疑地离开了。 理好刚才被某人玩乱的西装，凌郁珩抬腿下车，朝盛家大门走去。 夕阳余光洒在男人挺拔硬朗的身躯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盛家又是喇叭喊人铺红毯，又是布置灯带，如此大动静，周边其他家早就注意到了。 反应最大最快的当属徐家。 徐久下楼找东西，恰好看见佣人们和徐翎在大厅聊天，他对八卦不感兴趣。 经过他们时，突然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盛家」、「红毯」、「凌大少」、「盛装打扮」…… 不知为何，这几个词连在一起，令人心慌气乱。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徐久没来得及细想，飞快地跑出别墅。 青年匆忙离开的模样，引来徐家人的注意。 她们停下嘴边的八卦，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对跑出去的人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徐翎吃了一口荔枝，瞅着外面含糊不清道：“找个人跟着。” 免得想不开，投湖自尽。 佣人点点头，起身迅速追出去。 此时，盛家门口零零散散聚集了好几个人。 都是周边来看热闹的。 其中有个富二代站在盛家门卫旁边，指着花园里面的盛况，好奇地问他：“你家这是搞迎神仪式吗？” 请神回家，好像也不是这么搞得吧。 门卫看着他欲言又止：“莫少是不是没戴眼镜？” 那么大个人跪在地垫上，愣是看不见？ 莫云韶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近视850，出门太急，忘戴隐形眼镜了。” 门卫：“……” 呃……原来是真看不见啊。 正想跟他描述里面的场景，另一边的年轻男人惊呼一声：“卧槽！” 引得好事之人纷纷围过去，只听那人指着远处说：“你们看，花园里磕头的那人，是谁？” 夕阳早已落下，天色渐渐暗沉。 盛家花园灯火通明，树干上缠绕着五颜六色的灯带，里面的景象很清楚。 从大门延伸至别墅，铺满了红毯，上面还有凹凸不平的垫子。 仔细一看，全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指压板。 脊背硬朗的男人，起身走到喷泉旁边的垫子上，距离别墅还有一百多米。 每走一步，弓手作揖，走完三步，弯腰跪地，无比虔诚地在指压板上磕一个头。 光洁的额头已经被‘小竹笋’磨破皮，隐隐透着血痕。 膝盖大概也不能看了。 整个过程，男人眉头都没皱一下，不发一语，沉默着重复。 一旁围观的盛家人怔怔地看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刚开始，盛淮之是抱着看戏的心态，那此时此刻，他对眼前毫不在乎自己形象的男人，彻底改观。 不愧是疯子。 他默默关掉摄影机。 抬眼一看，发现盛霆和盛泽礼站在别墅门口，两人也是一脸凝重。 盛霆眼中明显多了几分欣赏。 “那个……要不到这里就算了吧？” 谁知，对方并未理会他的建议，继续三拜九叩，目光坚定地盯着别墅方向。 与此同时，盛家外面的人也认出了里面行大礼的人。 “我去！那不是凌郁珩吗？” “他在搞什么？” “凌肖鹤知道他儿子给盛家人行此大礼吗？” “vocal——还愣着干什么？快拍下来，今晚朋友圈得爆掉了！” 徐久伫立在大门一角，难以置信地望着里面那道挺拔的身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不知道凌郁珩在做什么，只知道——他输了。 这时，天空忽然落下几滴水珠。 滴答、滴答，雨滴逐渐密集起来。 不知是谁喊了声，拍完照片的围观人员纷纷驾车离开。 跟随而来的徐家佣人偷偷走过去，问道：“少爷，下雨了咱们也回去吧。” 徐久垂下眼帘，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盛家门口，除了值班的门卫，再无一人。 花园里的人早已进屋躲雨，只有凌郁珩，还在绵密的雨中继续跪拜。 林美依实在不忍心，奈何劝不动外面的人，只好跟身旁的佣人说：“你去给凌少撑把伞。” 佣人准备离开，被盛泽礼出声喊住。 “不必，让他磕完，雨势不大，不差这20米。”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觉得，盛老大故意的？ 阴风阵阵，盛家外面涌进来一股又一股凉风。 小鬼们看到地面上的场景，一边朝别墅飘一边大喊。 「小鱼——你快来看！花园里有个傻子！」 「小鱼姐姐，那个帅叔叔被罚跪了，你快来救他呀~」 「这就是水灵灵的男人吗？有种破碎的美。」 「小鱼是不是把他甩了？这种折磨人的法子，还怪新鲜的。」 头顶上的声音喧闹不止。 凌郁珩撩起眼帘，眸中闪过一道紫色暗光，望着半空中的幽魂们，带着警告之意，沉声吐出一句话。 “你们不要去吵她。” 「？？？！！！」 众鬼紧急刹车，不可思议地瞪着下面虔诚跪拜的男人。 第132章 你不能穿这个出去 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关键是——还能看见他们！ 难道他和小鱼亲亲后，获得了超能力？ 众鬼脑中盘旋着好多疑问，一个个表情呆滞，怎么都想不通。 他们瞧了磕头跪拜的某人一眼，猛不丁撞进一双仿佛能洞察鬼心的眼睛。 吓得小鬼们不约而同移开视线，目光四处乱看。 不知为何，他们突然不太敢直视那双锐利的丹凤眼。 总觉得，这家伙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可他们毕竟是一群鬼，怎能对人露怯？ 随即落在地面上，纷纷将人围了起来。 「虽然喜欢小鱼的人和鬼很多，但像你这么俊的人很少，别气馁，做不了现任，大不了做二房。」 「你这苦肉计不错，可惜我灵体不会受伤，要是有肉身，说不定小鱼会答应我第29次告白。」 「漂亮叔叔，你为什么脸色发黑，是心情不好吗？」 「你这么努力，我们一定支持你做大房。」 凌郁珩起身时，膝盖颤了一下，余光瞥向一脸无辜的甜宝，脸色更臭了。 这群鬼说的浑话，没一句是他爱听的！ 他深吸一口气，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抬眼看着前面的别墅大门，再次跪下行礼。 下一秒，头顶冒出几个诧异的惊呼声。 男人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来到别墅门口。 “凌郁珩…” 少女呢喃的清悦嗓音还带着一丝醉意。 跪在门口的男人闻声抬头。 一丝不苟的发型被雨水打湿，刘海湿淋淋地垂着，根本挡不住额头渗出血丝的伤痕。 冷峻矜贵的男人缓缓起身，深邃眼眸含着笑意，一瞬不瞬凝视着她。 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阿虞是他的，而我只想是你的。” 盛千鱼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深情告白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胸口的跳动完全失控了。 他真的从大门口磕过来了。 前世那么骄傲的人，这一世竟卑躬屈膝跪到她面前，只为求个名分？ 身体里窜起一股炽热火焰，仿佛要吞噬她。 “哥哥…”盛千鱼失神喊了声。 大厅的三兄弟异口同声应下。 结果抬头一看，发现她叫的是某人，三人齐刷刷黑了脸。 外面为什么不是暴雨！ 凌郁珩后退一步，怕身上的湿衣服沾到她，看到女孩还是微醺状态，蹙了蹙眉低声问：“是不是小鬼把你吵醒了？” 刚涌进别墅的幽魂们：“？！” 盛千鱼摇摇头，其实她是被盛淮之亢奋的嗓门吵醒的。 “疼吗？” 凌郁珩满不在乎道：“不疼。” 盛家四个男人实在受不了某人散发的柔情光波，纷纷转身坐回沙发，不愿多看门口一眼。 “老三。”盛霆看向旁边的小儿子，“你去给他找身干净的衣服。” 免得生病赖在盛家不走了。 盛淮之不高兴地瞪着他，“为什么是我？” 没得到解释，只换来他父亲一束犀利的目光。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瞧着某人可怜的模样，盛淮之起身嘟嘟囔囔地跑上楼。 凌郁珩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干净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他的目光越过盛千鱼，看向站在后面的林美依。 思索两秒，他眼神坚定，朝对方微微颔首，态度非常诚恳道： “阿姨，我能和盛千鱼交往吗？” 林美依一怔，没想到女儿的追求者，会来征求自己的意见。 还是头一回见，如此郑重而浪漫的追求仪式，心中早就冒粉色泡泡了。 她扭头看了大厅里淡定喝茶的男人一眼，随后默默收回视线。 “当然没问题，只要小鱼喜欢，我双手支持。” 盛霆心中一咯噔，刚才怎么回事？ 为什么感觉他老婆的目光，似乎不太友好。 坐在一旁的盛泽礼眼神复杂，意味深长地看着门口方向，随后垂眸淡淡笑了一下。 如此疯狂的行径，无论对方是谁，他自认为做不到。 不愧是‘凌疯子’。 希望他能真心对小鱼。 盛泽礼离开大厅上楼，楼梯上正好遇到盛淮之，对方拿了一身灰色休闲服，好奇地跟他打招呼。 “大哥不在楼下看戏了？” “我还有公务处理。” 盛淮之哦了一声，抱着衣服下楼了。 临近晚饭时间，依照礼数，林美依让管家给凌家打了通电话，告知对方凌郁珩在盛家用餐。 盛千鱼依旧是昏昏沉沉的状态。 佣人想送她上楼休息，她执着地坐在大厅，眼神迷离望着远处的小屋，坚持要等人出来。 无奈之下，佣人只好放弃劝说，跟方姐进厨房准备晚餐。 此时，一楼休息室中，两个青年为了一身衣服喋喋不休。 “你不能穿这个出去！” “……这似乎是你拿来的吧？” “是我拿来的，但，但谁知道你穿上是这效果？！” 凌郁珩非常无语地斜他一眼。 盛老三自己身材瘦弱，竟然怪他撑衣服？ “反正你不能穿这条裤子出去，绝对不行！”盛淮之怒目瞪着他。 “裤子除了短了一点。”凌郁珩十分不理解他的脑回路，“有什么问题？” 下一秒，盛淮之气急败坏地斥责他。 “问题大了！” “谁他喵知道你那么大一包！” 什么包？ 三秒后—— 凌郁珩嘴角一抽，僵硬地低头往下看。 盛老三有病吧？这也能怪他？ “等着，老子给你换条黑裤子！” 丢下这句话，盛淮之转身准备出去换裤子，结果看到门口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女孩眨着茫然不解的大眼睛，轻声问：“什么大包？” 见他们衣冠整齐，她推门走进去，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懵。 “头肿了吗？”盛千鱼担忧地说，“让我看看。” 盛淮之：“！！！” 凌郁珩：“……” 第133章 腰间小红痣 她要看什么？ 凌郁珩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那丑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盛淮之气得脸红脖子粗地说。 盛千鱼绕过他，慢悠悠走到凌郁珩面前，努力将发散的目光聚集在一起，盯着男人破损的额头。 她不是很认同三哥的话。 “不丑啊。” 棱角分明的五官依旧很英俊，额上的伤痕，让他看起来有种被凌虐的美。 盛淮之眼睛瞪大，僵硬的脖子仿若机器人般，嘎吱嘎吱地回头看她。 “…你，你，你看过？” “嗯。” 盛淮之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小鱼儿，你不能因为常年扮演男生，就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你怎么能……”他揪着满头卷发，痛心疾首道。 兄妹俩一唱一和，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为了防止继续误会，凌郁珩猛地咳嗽了两声，表情略显尴尬，开腔打断他们。 “她说的是额头。” 盛淮之：“……” 酒精还没完全消解，盛千鱼的思维反应总是慢半拍，但不影响她思考。 两人的表情，充分说明了他们刚才不是在说伤口。 “不是额头？”盛千鱼狐疑地问，“那是哪里有包？” 她的视线从某人头顶一路往下，像x光扫描一样。 掠过下巴、胸口、腹部，经过劲瘦的腰。 男人猛不丁抓着她肩膀，迅速将盛千鱼转了个身。 低沉生硬的声线在身后响起。 “我没事，不用担心。” “可是三哥说……” 她刚想说‘有包’，一个机敏的身影直接越过她。 “这身衣服不好看，我带他上楼换一身！” 盛淮之拽着她身后的男人，丢下一句话，两人飞快跑出去。 准确地说，是某人被强行拖走了。 “？”盛千鱼呆愣在原地。 她三哥什么时候和凌郁珩关系这么好了？ 后来，盛千鱼拿起旁边湿淋淋的西装走出房间，交给了佣人。 还没等到相亲相爱的哥俩下来，她已经撑不住醉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与此同时，二楼卧室凌乱不堪。 地板上，散落着一条又一条裤子。 长的、短的、春夏秋冬的、各式各样。 真皮沙发上的男人身着浴袍，眉宇间透着浓浓的不耐，搭在腿上的双手，骨节泛白，紧紧地握在一起。 脸色阴沉，仿佛在酝酿一场大风暴。 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 凌郁珩声线异常低沉，望着某个挑裤子的神经病，一字一顿道： “三个数，再选不出来，我就穿着浴袍下去。” “三。” “一。” 男人光速般的话音落地后，衣帽间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 “卧槽，二被你吃了？” “等会儿，找到了！” 紧接着，盛淮之从衣帽间走出来。 右手拿着一条超宽松、超花哨、超亮眼的荧光绿色——沙滩裤。 “…………” ‘啪’的一声，茶几上的钢笔折成了两段。 盛淮之：“这个绝对不显，穿上吧。” 凌郁珩：“不、可、能！” 盛淮之晃悠着手中的沙滩裤，无所谓地看向旁边，不与某人对视。 “林姨不喜欢张扬露骨的人，我爸要是看到你那么‘随意’，你恐怕会被记入‘黑名单’。” 凌郁珩眼神宛如锋利的冰刃，气得牙痒痒。 随后，他垂眸低嗤一声。 “盛老三，没想到你品味如此独特，而且……” 听到他漫不经心的调侃，盛淮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斜眼看过去。 “而且什么？” 凌郁珩微微勾唇，笑得耐人寻味。 “你确实看起来比我‘安全’，不用为挑裤子发愁。” “……&*#@*&*！！！” 盛淮之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把沙滩裤狠狠地甩到对方身上。 “凌疯子，你丫是不是想干架？” “你又打不过。” “我有小鱼儿，兄妹齐心，信不信打哭你。” “……”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突然凝固了。 两分钟后。 凌郁珩不情不愿地换上沙滩裤，顶着众多火热的目光，缓缓走下楼。 盛家众人：(???(???(???!!!)…… 他环顾一圈，没有找到盛千鱼，心头生出一丝担忧。 方才在休息室里，她的状态就不太好。 林美依从盛千鱼卧室出来，走下楼，一眼就看到大厅中那抹明晃晃的荧光绿。 男人背对着她，上身穿着黑色t恤，下身是花里胡哨的大裤衩，十分奇葩的装扮。 虽说很奇怪，但挺符合本人风格。 于是，林美依想也没想地出声提醒：“淮之，今天气温不高，你还是换条长裤吧。” “而且，我记得那条沙滩裤，不是被挂烂了吗？” “你缝好了吗？” 盛淮之和凌郁珩同时回头：“……？！” 俩人的表情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形容。 待看清穿沙滩裤的人是谁，林美依愣了许久。 下一秒，凌郁珩脚下像点了火箭一般，闷头冲上二楼。 大厅众人想笑不敢笑，基于礼貌，憋得浑身发颤也没发出一丝笑声。 但也有例外。 飘在盛家别墅的幽魂们，个个笑得很大声。 一边笑一边讨论，十几个小鬼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最后一字不落地传进某人耳中。 同时，也吵醒了熟睡的女孩。 荧光绿裤衩？ 盛千鱼揉了揉迷蒙的眼睛，缓缓起身下了床。 小鬼们的谈论声还在别墅回响。 她听得一头雾水。 听到他们说，隔壁有人生闷气，盛千鱼好奇地推开了盛淮之房间的门。 她抬脚走进去，轻轻唤了一声。 屋内没人回应。 她拐进里面，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黑色布料包裹的性感翘臀。 弯腰时，侧边的人鱼线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她还注意到，男人左侧腰间有一颗红痣。 察觉到身后有人，凌郁珩以为是盛淮之，头也没回，拿起一条黑色长裤往身上套。 “盛老三，若不是看在她的份上，我一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系好腰带，凌郁珩发现身后没有一丝反应，觉得有些古怪。 盛老三心虚转性了？ 他不悦地蹙了下眉，转过身，想看那家伙又搞什么猫腻。 不看不知道，一看—— 心脏差点骤停。 凌郁珩神情一滞，身体犹如灌了混凝土动弹不得。 第134章 我好像欠你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他强装淡定地红了耳朵，盛千鱼注视着他的眼睛，如实相告。 “你脱下沙滩裤的时候。” 凌郁珩的心弦崩了一下。 喉结暗暗上下滚动，走到盛千鱼面前，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你都看到了？”他低声问。 “嗯。”盛千鱼诚实地说，“很好看。” 话落，男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耳尖红得滴血。 她记得，当初有个女鬼因为一个翘臀，看上了周烨。 尽管盛千鱼没见过周烨的屁股，但凭刚才那一幕，她觉得凌郁珩的身材更好。 于是，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虽然手更漂亮，但你的身体也很好看。”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尤其那颗小红痣。” 凌郁珩一脸迷茫：“什么红痣？” 见他茫然不解，盛千鱼沉思两秒，想到对方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便不再拘谨。 走近一步，在男人惊愕深沉的目光下，她的手伸向衣摆下面，慢慢钻了进去。 凌郁珩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光滑柔嫩的手指抚过人鱼线，凭借刚才的记忆，轻轻落在侧腰某处。 盛千鱼用指腹点了一下。 “就是这里。” 男人腰间肌肉瞬时变硬，一只大手蓦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从衣服里拉出来。 随后，头顶响起一道异常沙哑的低沉嗓音。 “男人的腰，不能随便碰。” 盛千鱼漂亮的狐眼直勾勾地望着他，“你不是男人。” 凌郁珩危险地眯起眼睛，“嗯？” 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生气，她垂眸眨了眨眼，反思是不是自己没说清楚。 随即，盛千鱼微微仰头，看着那双略带不满的眸子，开口解释。 “你是我的宠物和男朋友，不用见外。” 「男朋友」三个字，瞬间把一肚子郁气的男人哄好了。 凌郁珩愉悦地嗯了声。 “喜欢的话，随你摸。” 但，不能在这里。 两人一起下楼，正准备上楼喊人的盛淮之忽然堵在楼梯口，不让某人过。 只听，他压低嗓音问：“你为什么不穿那条红裤子？” 那条宽大得像裙子似的奇葩裤子？ 凌郁珩眼皮一跳，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我相信，盛家人思想都很正常，不会像某人一样。” 盛淮之腾地一下抬起头，这疯子是不是阴阳他？ 俩人在旁边小声嘀咕，好似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根据他们的聊天内容，盛千鱼的视线落在身旁男人的大长腿上。 无意中扫过某个地方，表情若有所思。 “原来，你们说的包是这个。” 一石激起千层浪。 她的话打得两人措手不及，纷纷扭头看她。 凌郁珩一脸尴尬，盛淮之目瞪口呆，只有盛千鱼淡定如斯。 她淡淡瞥了眼某个显眼的地方，转而对盛淮之一本正经道：“三哥，那是正常的生理构造。”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盛淮之张了张嘴：“？” 看他欲言又止，好像难以启齿的样子。 盛千鱼叹息道：“不能因为它显眼，就切掉吧？” 凌郁珩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并拢双腿。 “男人好奇怪，这么在意大小问题…” 她摇摇头，小声嘟囔着离开了楼梯。 独留两个想解释却无法解释的男人，憋闷得快有乳腺结节了。 晚饭后，凌郁珩准备离开，突然被盛霆喊住。 “小鱼想跟谁交往，我没意见，但是——” “凌家若想娶小鱼，除非换当家人，否则，我不会让小鱼去凌家受委屈。” 刚揪起的心，在听到盛霆后一句话时，瞬时松懈下来。 凌郁珩无声笑了一下，抬眼直视对方，仪态端正，郑重地向他保证：“您放心。” 大不了，他以后入赘盛家。 反正，她在哪儿，他便在哪儿。 盛霆对某人的心思毫不知情，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屋。 临走前，凌郁珩想要抱一抱他的女朋友，结果盛家三兄弟在大门口排排站。 哪怕他从不在乎旁人眼光，被三束刀人的眼神盯着，还是无从下手。 最后，只能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我走了。” “嗯，一路顺风。” 凌郁珩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就这，没了？” 盛千鱼望着他满含期待的眼神，脑中回想着电影里的片段，犹豫了一下，朝他迈进一步。 “你低头。” 男人眸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后惊喜地低头靠近她。 余光发现，不远处门口三兄弟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这边。 凌郁珩心想：他没主动，所以与他无关。 下一刻，额头上多了一个温软的触感。 她的吻轻轻落在那片伤痕上。 紧接着，盛千鱼淡淡的嗓音，从唇瓣和皮肤相贴的地方溢出来。 “我好像欠你一句话。” 凌郁珩的心蓦地收紧，似乎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我喜欢你。” 他仿佛听到烟花的声音。 全身的血液涌进胸腔，心脏激烈而欢喜地跳动着。 凌郁珩眼睫轻颤，深深凝视着她，幽邃的眼瞳印满了她。 正欲开口，响起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 盛千鱼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眼中闪过疑惑，点开手机接了电话。 “喂？” “千鱼，城东的施工地，死了好些农民工，我们怀疑有异况！” 话筒对面是一个严肃的男声，很熟悉。 第135章 醋精附体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半。 挂上电话，盛千鱼回别墅告诉家人她要去警局。 盛家人不放心她独自出去，尤其是她好像还没有彻底清醒。 盛泽礼晚会儿有个海外会议； 盛允墨出门还要伪装太麻烦； 盛淮之倒是很闲，想要陪她出门。 一听有可能遇见厉鬼，刚提起来的高兴劲儿，直接吓萎。 盛霆今日喝了酒，最后陪盛千鱼的任务落在凌郁珩的身上。 经过某人反复承诺，忙完就把人送回来，绝不拐弯，盛家这才放人离开。 *** 一路上，车子并没有往警察局开，而是驶向城东某个施工地。 两人猜测，如此聚集性死亡，大概率是墨邪做的。 待他们来到现场，看着工作人员抬着死相惨烈的尸体，一个又一个地从他们面前抬走。 脸上的表情异常凝重。 盛千鱼拧眉走了几步，停在一个脑袋被重物砸烂的尸体旁边。 在工作人员准备出声制止她突兀的举动时，身后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 “不用管。” 女孩神色淡然，秀眉微蹙，丝毫没有被眼前恶心又恐怖的画面吓到。 她眼睫低垂，胆子极大，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尸体的胸膛上停留了几秒。 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四周光线昏暗，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见盛千鱼转身走到某人面前，望着同样一脸凝重的男人，她低声吐出一句话。 “他们尸体上有修罗的味道。” “而且……” 凌郁珩接着她的话说：“探不到灵魂。” 盛千鱼点了点头。 人死后，灵魂停留片刻才会脱离本体。 溟渊的神魄回归后，残留的能力也足够凌郁珩去探寻灵魂。 可惜，这些死去没多久的工人身上，找不到一缕幽魂。 能做到将灵魂瞬间覆灭，除了冥主，还有修罗一族。 表情严肃的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眸中找到了答案。 ——墨邪在吞噬怨灵。 普通灵魂对修罗的灵力增长用处不大。 但充满怨气和纯洁无瑕的灵魂，却大有益处。 如果短时间内，吞噬500个这样的灵魂，墨邪刹那间就能恢复到前世八成左右的力量。 到那时，现代的顶级武器也毁不掉他。 方才，盛千鱼仔细清点了死者数量。 有28个家庭要支离破碎了…… 这个时候，正是工人们吃饭休息的时间，已经被拖欠了两个月的工资，大家怨气满满。 上面负责人虚虚地说：“下个月一定发！保证一次付清。” 保证就像‘鬼’一样，听过没见过。 今晚一众工人吃饭时，围在一起商议罢工的事。 怨气达到顶峰时，竟发生这样惨烈的事情。 各个地方的机械设备，突然之间出现了故障，金属部件七零八落地往下掉。 奔跑不及的工人被砸个正着。 有人脑浆迸裂； 有人被钢筋从头穿到脚； 有人身体断成两截…… 画面惨不忍睹。 距离近的工人看到昔日的同事，变成那种惨样，吓得大小便失禁，尖叫着晕了过去。 还有些人直接精神崩溃了。 还好，有胆大没有吓死的人，一边颤抖一边拨打了110和120。 后来这块地的负责人也赶到现场，本想安抚住躁动惊慌的工人们。 结果，不小心看到水泥地上的一节断肢，吓得口吐白沫。 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厥过去了。 工地发生意外挺常见，却没有这么惨烈，一般用不到警察。 可工人讲得实在玄乎。 机械设施每天都会检查，不太可能同一时间出现松动解体的故障。 于是，当张鹏听到这个描述，第一时间想到游乐场鬼屋事件，他给宋奇打电话。 宋奇收到消息后，放下饭碗，驾车火急火燎地前往事发地。 行驶路上，他通知了盛千鱼。 “怎么样？”宋奇走过来问她。 身后跟着张鹏，两人眉头紧锁，拧成个川字，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女孩清冷的面容上。 盛千鱼朝他们点了下头，轻声吐出四个字。 “不是意外。” 两人惊骇：……还真是厉鬼所为？！ 不是人做的，更不是意外。 宋奇脸上露出一抹异常沉重的表情，忍不住叹息道：“这就难办了。” “盛四少…”张鹏朝旁边呸了一口，“盛小姐有办法解决它吗？” 一旁沉默的女孩还未张嘴，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忽然道：“这件事，你们暂时别管了。” “？？？” 张鹏和宋奇蓦地把视线移向说话的男人。 俩人一脸懵逼。 环境灯光不好，来了半晌，他们还以为是盛家的司机。 没想到—— 这个身材高大、额头红肿、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跟在盛千鱼身后像个随从的男人，竟是凌家太子爷。 这个祖宗是狗皮膏药做的吧？ 怎么每次见盛千鱼，身后都有这条尾巴。 张鹏低头撇撇嘴，默默在心中吐槽： ‘这俩小祖宗在一起，那真是buff加倍，看来有必要在警局单独列出一个小屋。’ 确定是墨邪所为，盛千鱼低声跟他们嘱咐了几句话，然后道别离开了工地。 昏暗的车厢内，一双眼瞳流动着璀璨异光。 不一会儿，四面八方涌来阵阵凉风。 树枝猛烈摇摆着，周围尘土飞扬，犹如飓风一般，以黑车为中心，将其围了起来。 盛千鱼第一次召唤这么多幽魂，生生愣了半分钟。 浅浅一瞥，方圆一公里，满满当当全是各种小鬼。 叽叽喳喳，仿佛置身在万人嗨歌的广场上，好不热闹。 盛千鱼望着窗外，正发愁该怎样让他们安静下来。 紧接着，成群结队的小鬼们像按下了开关似的，集体闭嘴。 似是感知到什么，她回头看向驾驶座。 男人面色冷峻，凤眸隐隐透着紫光，一瞬不瞬看着窗外的幽魂们。 周身散发着来自地狱的威压，无须言语，仅仅一个眼神，便叫鬼不寒而栗。 不知道那男人是什么鬼东西，众鬼不敢吱声。 只能默默把目光投向坐在副驾上的女孩。 此刻，盛千鱼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这世间的异类。 因为她有同伴了。 “我想请你们寻找一个魂魄，对方有一双异色瞳孔，看到立刻发信号，不要正面接触。” 话音落地，上万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 盛千鱼无奈道：“不是我，是一个俊朗的男性，银发异瞳。” 某个形容词钻进凌郁珩耳中，他眉梢一挑，微不可察地眯了下眼睛。 虽说墨邪是她哥哥，也是他们的仇人。 但那是前世，这一世，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盛小四怎么能夸那家伙俊？ 逮到，灭魂！ 车内不知不觉流窜出酸溜溜的醋意。 直到众鬼领命离开，盛千鱼出声喊他，沉默的男人这才启动车子。 “回家吧？” “不。” 盛千鱼眸光凛冽，注视着前方说：“去城北那所孤儿院。” 开车的男人迟疑了两秒，下一刻，瞬间领悟她的意思。 车子在黑夜中划出一道疾影。 第136章 夜探孤儿院 城北郊区有家孤儿院，叫温馨之家。 里面收容了大量没人要的孤儿，小到婴儿，大到14~5岁还没人领养的孩子。 六成都是女孩。 剩下四成，不是身体有缺陷，就是因为各种原因被遗弃了。 这些地方，往往会取一个很温暖的名字，其实里面根本没有外界报道得那么美好。 而城北这家孤儿院，规模不小，环境也不错，令人奇怪的是—— 这里的孩子被人成功领养的概率很低，理由大多是小孩性格古怪。 那些想要收养孩子的夫妻，都想找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渐渐地，这家孤儿院风评就变成帝都最差的。 之所以决定来孤儿院，是因为盛千鱼之前听小鬼们聊天时，无意中得知，这里的院长是个老变态。 下面还有几个跟他同流合污的工作人员。 那里的孩子，几乎每个人都被或多或少欺负过。 更甚者，暗地里跟一些富豪还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与其说没人来领养这些孤儿，不如说是孤儿院不肯放人。 每当有人家来看孩子，离开前，就会有工作人员‘不经意间’，说起被看中的孩子日常缺点。 最后，领养的事情不了了之。 若是反抗，将会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 监控室每天有6个人，24小时实时观看。 一旦发现有异常举动，立刻拉回小黑屋洗脑、关禁闭。 每个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想死都死不成。 困在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边在恐惧中活着，一边积压着满满的怨念。 久而久之，郊区那座‘吃人’的牢笼，就像被人遗忘了一样，无人记得。 后来，小鬼们得到盛千鱼批准，常常组团去孤儿院‘游玩’。 诡异的事情一多，导致去光临的富豪们少了许多。 院长每日忧心忡忡，担心那些‘特殊收入’断了怎么办。 即便小鬼们帮那些孩子避开非人的折磨，可长年累月积攒出来的怨恨，早已将他们心智磨烂了。 本该天真纯洁的年纪，变成心理扭曲的怨童。 这样的灵魂，于迫切想要恢复力量的修罗而言，简直是大补。 其实，盛千鱼也不确定墨邪是否会去孤儿院，全凭她对那个‘哥哥’前世的了解。 修罗并不属于鬼的范畴，尽管凌郁珩有能力，也无法探寻墨邪所在何处。 一辆黑车，在人烟稀少的郊外公路上急速飞驰。 片刻后，车子停在孤儿院的大铁门前面。 盛千鱼察觉到一丝同类的气息。 昏暗的车内，灯光亮起，两人神情凝重，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十足地侧身解自己的安全带。 “这个时间，不能正大光明进去了。” 男人偏头看着被安全带卡住衣服的女孩，眼中划过一丝无奈，无声地笑了笑。 他俯身靠近，伸手帮她扯出卡扣里的衣摆。 衣服和人得救了。 “那就偷偷进去看一下。”盛千鱼低头理了理褶皱的衣服，轻飘飘地说道。 凌郁珩似笑非笑，“盛小四，你会爬墙吗？” “不会。” “那你准备怎么进入这座铜墙铁壁似的大院？” 盛千鱼抬眸看向窗外的大牢笼。 四周高墙围绕，大概有三～四米，墙壁贴满了瓷片，一看就很精致。 当然，除了鸟谁也翻不出来。 抿了下唇，盛千鱼望着对面高高的墙头，没回头，别有深意地吐出一句话。 “哥哥，你想小飞一次吗？” 凌郁珩本就对她十分纵容，更何况，对方拿出了杀手锏。 一声软语低喃，他直接投降。 就算让他跳火海，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两分钟后—— 一个四仰八叉的男人，衣领和裤腿高高地揪着，像提线木偶一样，在黑夜中乘风而起。 模样实在不雅。 静谧的空气中，响起一道隐忍而又压抑的低斥声。 “敢把裤子扯掉，我保证你们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奋力抬人的小鬼们：…… 凌郁珩咬牙拽紧快要掉到屁股下面的裤子。 此刻……他后悔了！ 第137章 果然在这里 “噗通——” 是身体落在沙坑的声音。 夜色朦胧，三米多高的墙头，腾空出现了一名少女。 她脚踩木板，容貌清绝，乘着月光越过墙头，缓缓降落，停在院中的小沙坑旁边。 凌郁珩：“……” 他凝眸盯着少女脚下的长方形木板，嘴角微不可察抽了一下。 因为颇为惊讶，以至于他坐在沙坑，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直到—— 「摔个屁股蹲，应该不会伤到脑子吧？」 「等会儿离开时，咱们换个方法，你们抬四肢，我拽头。」 拽头发？ 绝对不行！ 沙坑的男人瞬间起立，表情阴沉，冷飕飕地环视一圈。 小鬼们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差点咬到舌头，纷纷飘到盛千鱼身后，仿佛找了个避风港。 果然，幽紫色的眸光对上女孩的那一刻，陡然消失了。 “从哪儿找来的木板？” “墙角边。”盛千鱼说。 “……” 凌郁珩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转身将自己隐在暗处，偷偷把松开的腰带重新弄好。 还有里面滑落一半的内裤……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 没想到，有个胆大不怕他的小鬼，飘在角落里，一眼不眨地看完了全程。 然后，毫不犹豫把他做的事讲给盛千鱼听。 「小鱼姐姐，男朋友叔叔刚刚在抓屁股。」 凌郁珩：“…………” 躲在少女身后的10个小鬼连忙捂住嘴，咬牙憋笑。 有个幽魂憋得太辛苦，不小心放了个屁。 奈何，小甜宝根本没察觉到，某人一身寒气，比抓魂的黑白无常还可怕。 天真的小女孩幽幽地飘过去，停在一脸错愕的少女面前继续说。 盛千鱼看着男人因羞恼显得不太自然的俊脸，略显担忧道： “里面进沙子了？” “需要我帮忙吗？” 凌郁珩凤眸大睁：“？！” 男人藏在暗处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黑。 “噗！哈哈哈哈哈——” 几只小鬼被盛千鱼那句话整破防了，笑声划破寂静的夜晚。 下一刻，紫光闪烁，小鬼们嘴巴大张，保持哄然大笑的模样，僵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 空气中忽然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不刺鼻，却令人感到不安。 这是……？ 盛千鱼脸上的淡定瞬间消失，神色大惊，墨邪果然在这里。 他催动魔力，想要一举灭了这里！ 两人无暇顾及一旁的小鬼，疾步冲进后院。 解除定身后，男人冷沉的嗓音钻进幽魂耳中。 “去外面等着，别过来。” 虽说这些小鬼对墨邪用处不大，但以防万一，对方一怒之下将他们都吞了。 她一定会难过。 一看他们离开，甜宝抬起小短腿就要往里冲，最后被另一只小鬼拎着抱走了。 虽然不知道凌郁珩为何那样说，但他们仅仅几只小鬼，能力有限，若是帮不上，至少不能给盛千鱼拖后腿。 「大脸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小雨姐姐他们要去干什么？」 「咱们去摇魂。」 摇他一万只鬼，不管能不能帮上忙，至少气势不能输。 说罢，几只小鬼扬风而去，兵分几路各自去召唤同伴。 *** 孤儿院顶楼平台。 一个透明人影的周围环绕着一圈又一圈黑雾。 银发男子抬起右手，慢慢凝聚出一簇黑色火焰，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墨邪感受着掌心的火苗，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 “工地那些怨灵还不错，看来积怨颇深啊。” 很快就能聚形了。 他悬浮在空中，俯瞰这座死气沉沉的孤儿院，目光灼灼，仿佛已经看到尸横遍野的场景。 墨邪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只要想到那个画面，他的基因便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真是个好地方。” 这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不过，他会帮他们解脱，灵魂也会得到升华。 墨邪扬手凝聚体内全部力量，准备把这栋房子压扁。 吞噬掉这里的百十号怨灵，他就不再是无法幻形的幽魂了。 此时，突生异变。 一股疾风从他身后袭来。 透明脖子上多了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紧紧勒住不放。 接着，身后蹿出一个人，抬手直接探向他眉心。 墨邪大惊，急忙偏头躲开。 他感受到一股熟悉却很微弱的力量，正在朝他的魂体释放。 看清来人是谁，墨邪怒气横生。 “找死！” 他将体内的魔力全部凝聚在脚上，狠狠踹向扑到眼前的少女。 “阿鱼——” 一道惊怒的痛呼声划破天际。 下一秒，少女纤瘦的身体，从五层高的平台边径直坠落。 第138章 加我一个，够吗 看到女孩坠楼，墨邪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尽管他被凌郁珩扼住命脉，也不影响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有异能又怎样？ 他们仍旧摆脱不掉，这一世都是肉体凡胎的事实。 于不人不鬼不魔的墨邪而言，他们两人的弱点太致命了。 “溟渊，你不下去看看吗？” “说不定……”墨邪非常恶劣地笑出了声。 “也许还有一口气呢？” 这话纯粹是用来刺激某人的。 一个肉体凡胎，从五层楼摔下去，怎么可能还活着。 话音结束，墨邪感到勒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松了一下，刺到体内的力量在减弱。 他得逞一笑。 正要凝聚力量，耳畔响起一道冷冽的嗓音。 “你以为，我还会像前世一样？” 男人的声线比平时更低，仿佛淬了毒一般，没有一丝感情。 语气像极了那位森冷威严的冥主大人，令人倍感压迫。 墨邪眸光微闪，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勒在他喉咙的胳膊瞬间换成有力的大手，男人狠狠地掐住他。 “呃……” “你…你难道不想看她…咳，最后一眼？”墨邪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说。 他并没有看到男人眼中笃定的目光，和眼底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若死了，我就去陪她。” “但你，必须销毁。” 更何况，盛千鱼体内还有一缕溟渊留下的残魂。 如果她出现生命危险，他自然也能感知到。 凌郁珩强迫自己从恐慌中冷静下来。 不灭他，就算他们转世投胎，也会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墨邪的魂体被对方刺骨的力量压制着，无比僵硬。 愤怒和不甘导致俊朗的五官异常扭曲。 异色瞳孔透着不寻常的红色。 墨邪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偷偷催动体内封印万年的魂魄。 “你的神魄还未彻底苏醒，仅有的力量，只能把我暂时定住。” “溟渊，我耗得起。” 听到这里，凌郁珩危险地眯了下眼睛，眸中闪过挣扎。 随后，他似是下了决心，抬起左手抵在男子透明魂体的后背。 掌心慢慢凝聚出一团幽冷紫光，朝着对方心脏的位置，用力推进去。 墨邪神色大骇，“你做了什么？” 他体内好像多了一缕奇怪的东西。 凌郁珩长睫低垂，遮住了眼底如疯如魔的执念。 低声邪肆一笑，“以魂灭魂。” 轻飘飘的四个字，令墨邪魂体一颤。 “你为了灭我，居然献出溟渊的神魄，你甘心永远做个凡人？！” 之前还嘚瑟狂妄的家伙，开始慌了，拼命凝结魂力，想要挣脱他的控制。 凌郁珩没有理会他。 余光一瞥，眼眸绽放出一抹绚丽的光彩。 平台边出现了一抹身影，是他刻在骨血中的人。 周身围了一圈数不尽的幽魂。 皎洁的月光洒在少女身上，宛如天神降临，身后站着望不到头的追随者。 还好她没事。 凌郁珩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眼尾隐隐泛红，压在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 他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小鬼们缓缓将人放下来，悬浮在少女身后，怒目瞪着被困住的厉鬼。 方圆几里，散发着浓浓的阴寒之气。 想起方才坠落的身影，小鬼们身上的阴气又重了几分。 如果他们没有及时赶到，盛千鱼恐怕已经魂归故里了。 必须灭了他！ 墨邪背对而立，不知身后的情况。 只是本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魂体被凌郁珩压制着，动弹不得。 只能感受到周围空气骤然下降，仿若置身在地狱。 幸而他不是人，更不惧寒冷。 他以为这些阴冷之气，是凌郁珩散出来的。 “就算你把溟渊的神魄交出来，他也灭不掉我！” “别忘了，上次你打伤我，神魂俱伤。” 而且，他还有那个家伙 。 墨邪嗤笑，对能力不足却执着要灭他的凌郁珩不以为然。 他加快解封体内的魂魄。 原本不想用那人的力量。 只因他不知道，释放那人的灵魂后会有什么后果。 墨邪生性傲慢。 他弑父灭掉亲兄弟，历经万难成了修罗王。 谁知，在剿灭阿虞那个小野种时，栽了跟头。 眼下的情形，明显等不到他吞噬怨灵来恢复自己。 只是…… 过了这么久，为什么盛千鱼的灵魂还没离体？ 她的灵魂才是最大的利器。 为何还没动静……墨邪惴惴不安地想。 体内的封印渐渐开裂，黑气笼罩的灵魂正在慢慢苏醒。 墨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眉心渐渐透出一簇黑色火焰的图形。 哪怕勒在喉咙处的力道很大，此时他也感受不到了。 墨邪嘴角上扬，扭曲的面庞透着极其享受的表情。 他慢慢从那人的灵魂中吸食力量。 没过几秒，那股强大慑人的力量倏地消失了。 仿佛被另一股力量暂时遏制住了似的。 下一秒—— “加我一个，四哥觉得够吗？” 墨邪不可置信地睁开眼。 这个声音是……？！ 第139章 恶心的蛆虫 怎么可能！ 眼前出现了一个少女。 唇角上翘，清冷漂亮的脸庞挂着笑，可那双澄澈的眸子冰冷至极，没有一丝笑意。 “你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墨邪瞪着一双被魔气侵蚀的赤瞳，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吼。 他无比确定，她此生是肉体凡胎，即便体内残留了一些前世能力，也不可能坠下五楼，身上没有一处伤痕。 下一秒，四周沉寂的幽魂们涌上前来，将墨邪围在中间。 入眼是一片密密麻麻数不完的小鬼，各种死相都有。 清冷的月光照在一张张阴森愤怒的面容上，显得尤为惨白恐怖，场面十分震撼。 原来如此。 墨邪看着那些望不到头的鬼魂，心中了然，总算明白盛千鱼安然无恙的原因。 这个场景，不由让他想到了万年前，在冥殿的那场大战。 当时，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彻底长开了，比她那位艳丽的母亲更耀眼。 红衣墨发，身后及腰长发随风而动，面容凌厉美艳，眉心红痣衬得她宛如妖孽，孤悬黑潭之上，冷眸睥睨着他。 像一朵浸满鲜血的高山雪莲。 那一刻，墨邪如顽石似的心有过片刻颤动。 如果她不是他妹妹，也不是预言中的‘修罗王’，也许他会换一种温和的方式对待她。 很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一族更不可能存在两个王。 阿虞的母亲遭到暗杀，在出逃时生下她，还没看一眼孩子，便被暗影灭了魂。 暗影把漂亮的女婴交给墨邪，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直接挖了她的心。 将残存一口气的婴儿丢进深渊，任凭她在暗无天日，遍地是厉鬼的地方了却生命。 谁承想，会被溟渊捡去，还当成宝贝一样护着。 那场大战始终未见那位冥主大人的身影，当时他以为阿虞被溟渊弃了。 毕竟，那样强大又冷漠到骨子里的人，怎会为了一个女子，拿整个冥殿和修罗一族对抗。 溟渊不是傻子。 还是把人交出来了。 墨邪淡定地看着对面朝他缓缓走来的妹妹。 阿虞来到跟前，被大手扣住手腕，他偷偷将锁魂针刺进白玉无瑕的皮肤里时，冷艳的女子结束沉默，反手探向他眉心。 下意识想要攻击，额间停驻的玉手却在轻轻抚摸他。 对上面前那双妖冶夺目的异色狐眼，墨邪晃了神。 他两个哥哥都有异瞳，但只有这个妹妹的眼睛，瞳孔闪烁的时候，有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墨邪忽然生出一种诡异又扭曲的念头。 废掉她一身灵力，挖去双眼，换上普通的眼瞳，然后洗脑，将痴傻的人锁在密室里，做他的玩物。 从小被无视和压迫长大的墨邪，心思早就畸形了。 如此一想，墨邪收起掌心凝聚的灵力，谨慎又肆意地打量她。 额头上，女子纤长指尖微微滑动，停在眉心正中间。 她说：“四哥欲念如此深重，可不是好事。” 明明对方面无表情做出来的举动，墨邪竟然产生了一丝旖旎。 再一想，这是自己的妹妹，还是父亲最期盼降临的孩子。 墨邪似顽石一般的心脏突然变得炽热发颤，俊朗的面庞露出一丝变态的笑意。 在他把右手伸向阿虞的脸颊时，眉心一阵刺痛，像被炽热的火焰灼烧一般，整个脑袋痛不欲生。 女子冷冷道：“恶心的蛆虫。” 最后关头，阿虞冲破封印，带着一股巨大的能量，狠狠打进墨邪眉心。 将两人的魂魄绑在一起，以魂噬魂，自爆毁灭换来了万年太平。 那时，她也是这般没有一丝温度地注视着他。 却不像盛千鱼这样面带微笑。 “你想唤醒暗夜修罗？”她看着对方额间的火焰图形说。 墨邪沉着脸，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你知道他？” 盛千鱼微笑：“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墨邪：“……” 她曾经在黑潭洞的书架一角，看到一本沾满灰尘的图册，上面有记载修罗一族。 暗夜修罗是禁忌。 那人额间恰好有一簇黑色火焰。 而眼前的男人，异瞳早已变成赤红色，眉心图形明显，身上隐隐透着黑气，看起来像墨邪又不像。 所以，他体内有两个灵魂。 得到这个答案，盛千鱼目光掠过阴沉的墨邪，转而看向他身后默不作声的男人。 两人眼神交汇，无需任何语言，便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凌郁珩再次收紧胳膊，将人狠狠困住。 盛千鱼凌厉出手，指尖准确地戳在那一簇黑色火焰上，在墨邪发出凄厉的痛呼时，她眸光闪烁，凝聚所有力量注入眉心。 透明的魂体激烈地颤抖着。 墨邪体内一直镇压封印的溟渊神魄，几乎快要燃尽了。 里外同时进行，凝结全部灵力去灭他。 若单单是墨邪一人，他们根本不用这么吃力。 奈何，对方体内还有一个上万年的大boss，没多久，盛千鱼光洁的额头就沁出了几滴汗珠。 墨邪凄惨的痛呼声在寂静的平台上回荡。 很快，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下去，整个人透着死气，魂体从下往上正在慢慢消解。 消解到腰上时，突然异变。 凌郁珩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弯腰单膝跪地，脸色极其难看。 而盛千鱼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反噬，踉跄后退，双手扶着平台边缘，堪堪稳住身体。 两人同时看向快要消散的魂体。 只见原本停着墨邪的位置，黑雾弥漫，下一秒，黑气凝聚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硬朗的五官轮廓，浑身散发着危险而压抑的戾气，即使没有睁眼，也能看出此人不好惹。 额间赫然是一簇黑色火焰。 当盛千鱼和凌郁珩出手的同时，男人眼眸大睁，赤瞳发出锐利的光芒。 感受到危险，男人本能抬手，掌心聚起一团黑气，看也没看，径直朝面前的女孩投过去。 众幽魂一看，集体围攻上去。 盛千鱼闪身躲避对方的攻击，太过靠近没有围栏的平台，以至于身形不稳，再次坠下楼去。 见此情景，凌郁珩吓得心跳骤停，苍白的脸彻底没了血色，他咬牙扑过去。 一手拉着平台边上的铁柱，一手紧紧拽着摇摇欲坠的女孩。 “阿鱼，抓紧！” 刚才那股力量把溟渊神魄打碎了。 他看不到幽魂，也无法控制幽魂，没确定她身后有小鬼保护，凌郁珩不敢贸然松开。 目光所及是男人手臂上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 盛千鱼浅浅一笑，安慰他：“没事，松手吧。” 百十号小鬼搭成巨大的方形，悬浮在盛千鱼身下，准备接应。 不等凌郁珩松手，盛千鱼的身体被一股力猛地吸走了。 暗夜修罗大手紧紧扼住少女纤细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在她头顶，准备抽取体内的灵魂。 盛千鱼抬眼凝视对方，面色冷静，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凝结灵力，等待暗杀机会。 两人四目相对。 女孩的样貌撞进暗夜修罗眼中，冷漠骇人的目光倏然一顿。 抽取灵魂的手生硬地落至身旁，他愣愣地盯着对方看。 恍神间，盛千鱼迅速出手，狠狠地朝男人眉心的火焰图腾袭去。 第140章 它不该是红痣 “唔——” 暗夜修罗发出一声低呼，堪堪躲开对方凌厉的攻击。 他躲开了额间，其他地方却遭了殃。 女孩纤细的手指戳中他的鼻孔，感觉直通脑仁。 趁他失神松手之时，众魂齐齐围了上去。 盛千鱼一怔：“……” 下一秒，她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低头盯着自己的食指，皱了下眉，好似受了委屈一般，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那人的鼻孔，有没有鼻屎？ 耳畔响起一道关切的低沉嗓音。 “受伤了吗？” 她摇摇头，举起那根被污染的手指，不太开心道：“它脏了。” 方才那一幕，凌郁珩自然看到了。 他正准备偷袭暗夜修罗，接收到盛千鱼在背后给他打手势，他便没有贸然出手。 没想到，对方晃神也那么机警。 没中眉心，却被狠狠插中鼻孔。 光想一想，凌郁珩就感觉天灵盖都被戳通了。 他握住竖在面前的手，毫不嫌弃地拉起身上的t恤，包裹，细心擦拭。 盛千鱼望着他满意地笑了笑。 另一边，暗夜修罗被众鬼纠缠，烦不胜烦。 心中有一个疑惑，他不想跟一群蝼蚁浪费时间，随手挥出两团黑气。 众鬼被这道力掀翻，瞬间散到几里外。 身边没了障碍，暗夜修罗的目光锁定对面男子怀中的女孩。 “你是谁？” 为何她跟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听到那个魔头微微发颤的声音，准备同时偷袭的两个人顿了一下，面色谨慎，纷纷朝对方看过去。 发现那双赤瞳直勾勾地盯着她。 盛千鱼默了两秒，“我是人。” 暗夜修罗：“……” 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 “你的眉心不该是红痣……”暗夜修罗死死地盯着她。 见他很冷静，非常执着地追问，也没有想要攻击他们的意思，两人有些摸不透这人的心思。 盛千鱼抬起那只没有戳鼻孔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不以为意地反问他：“那该是什么？” “痦子吗？” “……” 暗夜修罗再次语塞。 阴冷至极的五官，生生扭曲出别样的表情。 天空忽然掠过几只乌鸦，在他们头顶叫了几声，迅速飞走了。 环着她的男人低头附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乖，不要挑衅他。” 盛千鱼很是乖巧地点点头。 刚刚苏醒的暗夜修罗是能力最强的时候，他们两人确实斗不过他。 但她说的是实话，应该不算挑衅吧？ 原本凌郁珩以为，那个传闻中的魔头被挑衅两次，会恼羞成怒弄死他们。 谁知，结果出乎意料。 暗夜修罗眼神灼灼地看着盛千鱼，脚下踩着黑雾，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口中执着地念叨着： “你和夙夙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是火焰标志？” “怎么可能不是……” 凌郁珩搂着怀里的人，利落转身，避开对方朝他们伸过来的手。 准确地说，是伸向盛千鱼。 他完全忘了手臂上蜿蜒的伤口，仿佛感受不到痛意，面色凝重，一瞬不瞬盯着对方。 刚刚为了堵上封印，溟渊的神魄变成碎片，回到他身体后便隐匿在心脉中。 此刻，凌郁珩跟普通人没有两样。 除了能看见和触碰对方，只剩下一身蛮力，现在他没有任何与之抗衡的特殊力量。 跟暗夜修罗斗，只能智取。 半小时后，就是对方最虚弱的时候，他们只要拖延时间，趁机灭掉他。 前世的溟渊未曾见过暗夜修罗，却熟知此人事迹。 他名叫赤摩。 修罗族的鼎盛，全是赤摩一人打下来的。 几个兄弟串通一气，用赤摩的妻子将他引到血渊，合伙把他神魂熔解，封印在那里。 没了赤摩，兄弟斗争变得简单了些，最终穹罗登上王位，也就是阿虞的父亲。 令凌郁珩十分费解的是，墨邪究竟是如何把赤摩从血渊中带出来的？ 被拒绝一次，赤摩不甘心再次朝盛千鱼伸出手。 这次，他彻底看清了女孩的长相，还有眉心处那颗被异化的红痣。 赤摩冷漠的面容露出一丝生硬的笑意，眸中透着浓浓的欣喜。 “果然！” “它不该是红痣。” “你…你娘是不是叫夙夙？” 之前还高大凶恶的男人，此时像个异常兴奋的疯子，魂体瞬移飘到女孩面前。 盛千鱼下意识抬起那只戳过鼻孔的食指，警告示意。 “再靠近一步，戳你眼睛。” 她接着补充道：“还有，前世我娘叫琉卿。” 赤摩大惊：“怎么可能是琉卿？” “你肯定是夙夙的女儿！”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失魂地一直嘟囔。 “琉卿是冥界三公主，你明明长得和夙夙九分像，怎么可能是琉卿的女儿？不可能……” 此话一出，盛千鱼发现旁边的男人身体一僵。 下一秒，头顶响起一声冷沉的质问。 “你说……琉卿是谁？” 赤摩抬头迎上青年锐利的目光，透过凡体，看到了里面遍体鳞伤的神魂，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这个人竟是冥王家的血脉。 “她是冥殿出逃的三公主，也就是你姑姑。” 赤摩的话说完，凌郁珩踉跄后退一大步，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怀中人。 盛千鱼茫然不解地眨着眼睛。 男人环着她的胳膊不觉紧了几分。 如果琉卿是阿虞的母亲，那前世他和她是……？ 还有当年黑潭洞中—— 那一夜，他们…… 第141章 即使有关系，他也会守着至死方休 前世，黑潭洞那一夜，阿虞灌醉了溟渊。 那一次，溟渊醉了，却还有几分意识。 他清醒着沉沦…… 可现在事实告诉他，溟渊和阿虞之间有血脉关系，这个真相实在残酷。 凌郁珩垂下眼帘，整个人显得十分低迷。 这个消息，盛千鱼听完也有些许震惊。 但她并没有凌郁珩那么在意。 往事如烟，若问她前世知晓这层关系，是否还会爱上溟渊。 答案是肯定的。 盛千鱼微微抬头，发现他状态不对，想到某种可能后，她缓缓开了口。 “前世种种，早已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今生我们没有关系。” 她的话，换来一束炙热而偏执的目光。 “说得是。”凌郁珩轻笑。 即使有关系，他也会一直守着她，至死方休。 两人之间流窜的暧昧情愫，全被赤摩看在眼里。 他自始至终都坚信，盛千鱼是他和夙夙的女儿，血脉上的感应不会骗人。 若不是她的力量冲进墨邪体内，他根本不会这么快苏醒过来。 “你绝不可能是琉卿的女儿！”赤摩非常坚定地说。 琉卿根本不爱男子，她心中的人是…… 沉默后，赤摩瞬间出手，探向少女额间的眉心痣。 下一刻，两人来不及反应，盛千鱼的眉心感到一阵发烫，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对方那张英武的左脸上。 赤摩：“？” 凌郁珩：“！” 两个男人同时愣住，似是没想到她会打耳光。 为防止暗夜修罗恼羞成怒，凌郁珩本能挡在她身前，一脸谨慎地打量对方反应。 奇怪的是，赤摩没有一丝气恼，反而咧嘴望着他们开怀大笑，宛如疯子一般。 随后，他赤红色的双眸泛着激动的光芒，指向少女额间显露出来的图形。 “你果然是我和夙夙的女儿！” “琉卿一定用了移魂术，所以你才会从她体内出生。” 盛千鱼眸光闪过一丝诧异，不禁在记忆深处，寻找到那个生下她便被杀害的女人。 那时，她仅仅看了眼母亲。 而琉卿的眼神里，只有欣慰和解脱。 异常兴奋的男人忽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就算被盛千鱼打了一耳光，仍旧朝凌郁珩身后的女孩伸出手。 这是他和夙夙当年差点夭折的女儿！ 他想抚摸一下女儿的头。 奈何盛千鱼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 她神色淡漠，拉着身前的男人挪到旁边。 现在令人发愁的是，一会儿对方虚弱塑形之时，他们要不要趁机灭掉他？ 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总说她是他女儿。 若是留着他，会不会对世间造成危害？ “阿鱼，你的眉心……” 思索时，耳畔传来凌郁珩欲言又止的声音。 “嗯？” 她仰头望去，看到男人震惊的眼眸中映着她困惑的模样。 修长手指轻轻落在她额间摩挲着。 他喃喃道：“红痣变成了火焰。” 闻言，盛千鱼满脸问号走到一旁，看着墙角大块玻璃上的自己，愣了足足十多秒。 她眉心处，有一簇小小的红色火焰图腾。 比暗夜修罗额间的图腾小一点，如鲜血一样红。 不一会儿，火焰渐渐隐去，再次变回小红痣。 此刻，盛千鱼有些相信那人的话了。 曾经她在溟渊收藏的册子上看见过，火焰图腾，是修罗族最纯正的血脉。 也是注定的王。 怪不得墨邪一直想杀她，原来如此。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赤摩的全身被黑气笼罩。 他进入最虚弱的时期，正在闭目聚气中。 盛千鱼两人悄然来到赤摩身旁，带着疑惑，她问对方：“现在已经不是万年前那个时代，你会被人当成妖怪抓去研究所。” 专心凝聚力量的赤摩始终没睁眼，听到她的话，鼻腔溢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不以为意道：“一群蝼蚁罢了。” “等为父恢复好，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都由我们说了算。” “肉体凡胎的人类，最是弱小，为父弹指间就不复存在了。” “到那时，我们父女就是天地间的主宰。” 停顿两秒后，赤摩又补充道：“你若喜欢那个冥界小子，收了做男宠也行，未来等继承我的位子，再多收几个。” “总能生出一个带火焰的血脉。” 听到‘男宠’两个字，凌郁珩暗暗握紧双手，眼神冰冷，周身散发着阴寒之气。 心脉中破碎的神魄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正在缓慢凝聚。 他死死地盯着毫无防备之心的赤摩，压着心中升起的杀意。 忽然一只微凉柔软的手握住他的，五指插进指缝，十指交缠，若有似无地摩挲着。 凌郁珩瞬间被安抚了。 安慰好自家男朋友，盛千鱼把目光投向正吸收世间浊气修复自己的暗夜修罗。 “父亲，夙夙是你唯一的妻子吗？” 女孩口中喊着父亲，问出来的话既天真又好奇。 赤摩没想那么多，无声笑了一下，觉得这个女儿太单纯了。 “你母亲是我第四任妻子，也是唯一一个孕育出赤焰血脉的人。” 盛千鱼又问：“那前三任都去世了？” 赤摩：“她们无法生出我的血脉，就没有任何用处，送给别族当宠物了。” “为父需要你半身血液，完成最后塑形，放心，不出一个时辰，你就能恢复如初。” 默默催动体内灵力的赤摩，没有注意到他说完后，女孩眼中的眸色逐渐沉下来。 果然如她所想。 这个前世的‘父亲’心思不纯。 那个名叫夙夙的女人，如果没有孕育出阿虞这个特殊血脉，恐怕也跟其他前任一样的下场。 她侧眸看向身边的男人，恰好撞进一双跟她有同样想法的眼睛。 两人默契松开交握的手，悄无声息来到凝神聚形的暗夜修罗身边。 一前一后地站着。 始终没得到答复的赤摩蹙了蹙眉，方才兴奋愉悦的情绪已然不见，面色不虞地再次开口。 “你身上是最纯正的赤焰血脉，只需将血液注入我心脉，帮为父修魂塑形。” 盛千鱼走近一步，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指尖戳了戳他眉心那个黑焰图腾。 好奇道：“是这里吗？” 赤摩的魂体吓得一激灵，厉声斥道：“那是命脉！心脉在左胸下面。” “抱歉，父亲。”盛千鱼充满歉意地说。 她弯腰在地上捡起一片碎玻璃，低头时，狐眼闪过一丝戾色。 起身淡定走过去。 发现赤摩睁着红色眸子，紧紧盯着她，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 盛千鱼懵懵地眨眨眼，直视对方的眼睛，她露出一副又惊又怕又乖顺的表情。 “父亲还是闭目专心聚形吧，我一定会‘找准’位置。” 怕他不信，盛千鱼特意指了指左胸下一寸的地方。 赤摩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第142章 放心，灭渣爹我有经验 赤摩自知时间不多，他不再分心跟她讲话。 男人凝神闭目，没有任何防备，完全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他。 盛千鱼低头看了手中的碎玻璃一眼，随即狠狠在指腹上划开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顺着掌心滴落下去。 凌郁珩眸光一凛，心疼得闭了闭眼。 下一秒，撩起眼皮，幽深的眸子透着狠厉。 他催动体内所有的神魄碎片，凝结到掌心，聚出一团紫光。 抬眼看向前方，两人视线相交，眸中寒光毕现。 就像他们第一次在临街相遇，不约而同踢爆坏人的蛋蛋一样。 趁暗夜修罗不备同时出手。 一个从后胸打进心脉，一个将指尖鲜血注入眉心。 “呃——” 赤摩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为出血渊他早已入魔，已经不是曾经纯正的赤焰血脉。 此时被精纯的赤焰血注入命脉，体内刹那间燃起一团烈火。 火绳将他整个灵魂紧紧捆住，越反抗火焰越强。 赤摩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喉咙里发出犹如恶鬼般的怒吼。 “啊——你，你，竟敢弑父！” “放心。”盛千鱼停顿了一下。 “灭渣爹，我有经验，不会让你太痛苦。” 现在的赤摩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带微笑的少女，狠狠又给自己划了一刀。 鲜血止不住地流进他的命脉。 “啊————” “你，你不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和王者吗？！” 赤摩还在做最后挣扎，他不甘就这么魂飞魄散。 盛千鱼一边释放体内的能量，一边回复他，毕竟她从小深受妈妈教诲，做人要礼貌。 “王者我不擅长，蛋仔还行。” 赤摩：？？？ 下一瞬，黑气笼罩的魂体瞬间燃成灰烬，暗夜修罗在愣神中灰飞烟灭。 到死都没想到，历经万难，终于得见天日，竟会死在自己女儿手中。 落在水泥地上的灰，一点一点分解，最后幻化成透明和空气融为一体。 “噗通——” 凌郁珩晕倒在地。 盛千鱼立即扔掉手中的碎玻璃，匆匆跑过去，弯腰蹲下，将血色全无的男人揽进怀里。 惊慌无措地一声声唤他。 可怀中的人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能证明他还活着。 今晚为了灭两个魔头，他们几乎耗尽了力量，盛千鱼还能勉强支撑住，但她现在没有灵力召唤小鬼。 不能通知盛家，妈妈他们会担心。 思来想去，盛千鱼从侧边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滑动通讯录，找到凌忠祥的号码。 犹豫两秒，还是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她将凌郁珩受伤昏迷的事，随意找了个理由。 凌老爷子担心之余，迅速冷静下来，一边安慰她，一边安排人过来接他们。 好在孤儿院没有任何伤亡。 等待的过程中，盛千鱼尝试用异能召唤小鬼，结果并不理想。 今夜的消耗，大概需要休养一些日子才能恢复。 不知那些幽魂被赤摩挥到哪里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她真怕凶多吉少。 没过多久，一架直升机在孤儿院平台上方盘旋。 凌老爷子安排的人训练有素，两个男人把凌郁珩抬到直升机上。 一个瘦高的寸头男看着她，非常恭敬地伸出胳膊，“盛小姐请。” 盛千鱼的态度客气又疏离，淡淡一笑，“谢谢，我自己来。” 她扶着机身利落地跳上去。 “轰——” 平台上空荡起一阵大风，机翼发出的声音吵醒了房中休息的人们。 他们隔窗向外望，只看到直升机匆匆离去的尾巴。 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看了一眼，便关上窗户。 他们以为有人来轰炸孤儿院了，激动过后是满满的失望。 外面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带着悲观和恐惧重新爬回被窝，每个人在心里期盼着哪天陨石砸到这里。 一起毁灭吧。 *** 市中心医院，vip806套房。 病床前围了一圈专家级医生，一个个眉头紧锁，盯着昏迷不醒的凌家太子爷，郁闷地唉声叹气。 凌家把人拉到医院后，凌忠祥亲自下场，给认识的医生专家挨个打电话。 凌老爷子在帝都的威望那是相当大，上至政，下至商，哪里都有人脉。 一听凌忠祥悲痛万分的语气，他们慌慌张张地从值班室赶过来。 还有些下夜班已经睡着的医生，连夜爬出被窝，鞋都没来得及换，穿着人字拖就来了。 当时凌郁珩一条胳膊满是鲜血，下巴和前胸也被血液浸湿，吓得立刻推进急救室。 一番操作，发现只有手臂一处外伤。 各个器官没有查到病变受损的迹象，至于胸口衣服上的血迹，更不知是怎么回事。 身体健壮却一直昏迷不醒，这种情况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找不出缘由，真让人头秃。 几个医生皱眉挠了挠头。 “有没有可能……他睡着了？”其中一位略显年轻的男医生小声嘀咕。 谁知，那么小的声音还是被凌忠祥听到了。 老人杵着拐杖匆匆走到床边，看了眼昏睡不醒的大孙子，表情凝重，咬牙抬起颤抖的右手。 在几双迷茫的眼神中，甩了凌郁珩一巴掌。 病房瞬间鸦雀无声。 五位医生：=????=????(o?o|||)？？？？？ 坐在窗边沙发上的少女猛地抬起头，嘴唇微张，不可置信地看着凌老爷子。 第143章 凌骄傲：爷爷，我有女朋友了 “我这一下子，是头猪也得醒了吧？”凌忠祥指着床上毫无反应的人。 屋内众人：“……” 即便如此，倒也不必用这么烈的法子。 真是亲孙子。 一个两个都不说话，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以，我家小珩到底怎么回事？” 凌忠祥又气又慌，急得拔了自己嘴边的几根胡子。 “能不能治，给句痛快话！” 众人一看老爷子浑身发抖，生怕对方把自己气出毛病来，到时他们又是一阵忙活。 若是一命呜呼，那他们院长作为老朋友，估计也要说他们两句。 资历最深的杜医生站出来安慰他，“凌老不必太忧心。” “各项检查显示，凌少的身体并无大碍，兴许是惊吓过度，休息一晚应该就能苏醒。” 凌忠祥瞪着锐利泛红的眼睛，凶巴巴地问：“那要是还不醒怎么办？” 杜医生表情一僵：“这……” 要不，我把他脑子打开，拿喇叭喊他起来？ 杜瑞在心里发疯抓狂地想。 无人敢保证凌郁珩明早一定能醒来，他的状况实在很奇怪。 各种方法都试了，始终唤不醒他。 说实话，他们很想拉走好好研究一下。 很可惜，这是凌家太子爷，敢动那心思，凌老爷子绝对要把医院房顶掀了。 万一这祖宗睡上一周，凌忠祥估计要喊来那位老首长，然后一起坐在院长办公室哭丧。 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宁可做哑巴，也不能做保证！ 五人坚持一个说法，没有别的方案。 为了让凌忠祥安心，他们给只有皮外伤、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凌郁珩装上心电监护，吸氧…… 各种监护仪器全弄上，确保不错过任何风吹草动，老爷子这才放他们离开。 送走几位医生，凌忠祥挨床坐下，目光打量着额头破损、手臂缠满绷带的大孙子，心疼得不得了。 “小珩啊，爷爷不是故意要打你，就是担心，想让你醒来而已。” “我记得，上次打你屁股好像是5岁那年，你把猫屎搓成球送我当仙丹，熏得我两天没吃饭。” 无意中听到小八卦的少女神情一怔，微不可察动了动耳朵。 老爷子的话还在继续，只是嘟囔的声音越来越小。 “见鬼就见鬼嘛，咱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就吓成这样，摔得一身伤，哎……” “大男人还没人家小姑娘胆子大，这以后该怎么保护老婆？” “小珩啊，你承受能力这么弱，将来要是‘上天入地’一激动，不会噶过去吧？” 斜靠在床头的拐杖不知怎的，‘咚’的一下，砸到男人本就有伤的额头上。 凌郁珩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 见此情况，凌老爷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三秒后，他拿起拐杖高高举过头顶，看架势准备再给某人来几棍。 盛千鱼手指一顿，放下水杯，立即起身，三步并两步来到病床前。 伸出右手稳稳接住了下落的‘凶器’。 “凌爷爷，我们还是遵医嘱，让他好好休息吧。” 这一棍下去，没晕也给敲晕了。 经她提醒，凌忠祥猛然清醒，抱着拐杖无助地站在床边，抬眼瞧瞧大孙子，又低头看看怀中的拐杖。 想到刚才他的行为，心中一阵后怕。 阿弥陀佛——他差点儿家暴！ 凌忠祥默默走到沙发边坐下，等佣人端着温水过来，他接过茶杯喝了好几口。 “让他睡吧。”盛千鱼看了眼床上的人。 既然医生说他身体没事，那应该没大碍。 大概是之前损耗太多力量，又伤了神魄，所以才无法醒来。 他们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幸好现在已经放暑假，有足够多的时间调理休养。 处理完魔头的事，盛千鱼一直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松懈下来。 全身上下疲惫不堪，仿佛闭上眼就能沉沉地睡过去。 盛家人还不知道他们去孤儿院的事，盛千鱼特地拜托凌老爷子不要告诉他们，对方一口应下。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快11点了，如果夜不归宿，家人会担心。 以盛霆的性子，面上可能不问，但私下里一定会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盛千鱼的目光投向病床，深深看了昏睡的男人两眼。 转而回过头，对喝茶的老人说：“凌爷爷，我先回去，等天亮再过来。” 见她要走，沙发上的老人随即起身，拉着她的胳膊，温声安抚： “小鱼呀，我看你脸色也不好，回去好好休息，不用着急过来。” “有任何情况，爷爷会立刻通知你的。” 盛千鱼浅笑点点头，经过病床，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她掩去眼中的担忧，转身跟着凌家司机离开病房。 盛千鱼前脚刚走，凌忠祥后脚来到床边。 他拿着拐杖，用扶手那端轻轻戳了戳自家孙子没有伤痕的额头处。 碰一下，男人长睫颤一下。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佣人目瞪口呆僵在旁边。 看着他们家老爷子，对大少爷不停进行‘爱的抚慰’。 “小珩你睫毛不累，我手都累了。” “要不你睁一下眼皮？让爷爷知道你没事，再继续睡？” 谁家好人健壮如牛却昏睡不醒，又没打镇静剂。 他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不知是他的办法起效了，还是病人受不住他的折磨。 没过多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终于有反应了。 长睫抖动，眼皮浅浅睁开一条缝，随后眼缝逐渐增大，目光有些失焦。 一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挤满皱纹、又哭又笑快要贴到他面前的大脸。 凌郁珩：“……” 心里一咯噔，语言功能好像失效了。 耳边瞬时响起凌忠祥亢奋的声音。 “小珩啊~我差点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吓死爷爷了。” “走时还人模人样，再见却变土狗样。” “我这把开光神杖果然好用，总算将你唤回来了！” 佣人倒水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他悄悄转头，瞄了眼大少爷快被‘神杖’戳红的额头，有些哭笑不得。 凌郁珩非常僵硬地扯起嘴角，颇为无奈地打破对方奇思幻想。 “爷爷，再不醒，我就被你戳破相了。” 凌忠祥尴尬地嘿嘿直笑。 待他看到孙子额头正中间微微红肿破皮的伤痕，心有不甘道：“这块比我弄得还严重呢。” 凌郁珩的眼神渐渐柔和，“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凌忠祥好奇道。 “我可是为了叫醒你，那块伤怎能跟我一样。” 他无声地笑了笑，并未回答老爷子的问题。 摘掉氧气管，双手撑床坐了起来，他四处打量，没有寻到想见的人，心中划过一缕失落。 余光一瞥，看到墙上钟表显示的时间，即将12点。 “爷爷，盛小鱼有事没？她回家了吗？” “刚走二十分钟，放心吧，司机应该送到了。” 凌郁珩望着窗外嗯了一声。 第144章 轩然大波后，霸道醋吻 他拆掉身上的监护仪器，起身下床，脸色依旧毫无血色，像是气血亏损的状态。 行走中又跟没事人一样，令人摸不着头脑。 立在窗边的男人缓缓开口：“爷爷，我有女朋友了。” 话语间透着浓浓的炫耀，还有一股不符合他人设的甜腻劲儿。 凌忠祥惊讶过后，咧嘴笑着问：“这么说，我快要做太爷爷了？” 凌郁珩：“……” 佣人：“？！” 这八字刚写个点，老爷子居然想得那么远。 算了，现在是凌晨12点，做梦不违法。——凌郁珩和佣人满头黑线无奈地想。 今夜，豪门子弟的朋友圈炸锅了。 全是某人在盛家虔诚跪拜的照片。 还有那几个心系盛千鱼的男人，每人都从各自的朋友那里收到消息。 他们咬牙看完了视频，陷入沉默，然后集体失眠了。 *** 此刻，夜场狂欢的富二代们全在讨论凌郁珩追女人的方式，其中不乏有人冷嘲热讽。 笑他疯癫之时，也有人对盛家小四产生了好奇。 他们开始搜刮盛千鱼的个人资料。 虽然没找到女装照片，但从男装那俊俏的小模样，不难看出，穿上女装定是个小美人。 后来，不知是哪个闲得发慌的家伙，转头将凌郁珩丢人的照片和视频发到了网上。 凌晨两点半。 夜猫子网友吃到了第一口新鲜瓜粮。 【卧槽！凌大少去盛家行如此大礼，凌肖鹤造吗？会不会半夜气醒拎刀杀过去？】 【一看凌少这架势，就知道以后地位有多低，哈哈哈哈~】 【不过凌少这优秀的身段，湿身跪在地上好涩啊，嘿嘿…西装翘臀，雨中求爱，盛千鱼不要的话让我来！】 【上次两人关系曝光后，好像有人建了个超话，叫什么来着？】 【「盛气凌忍」！人少得可怜，真没想到还有后续，凌少花招真不少啊。】 【盛家绝对不会同意，没看那百米长的指压板，摆明是为难凌郁珩。】 【凌少这么庄重，盛千鱼也不露面，再受宠也是个继女，装什么大牌。】 【三拜九叩这主意，我拿项上人头作赌，绝对是盛三少出的主意！盛家除他没别人！】 网友众说纷纭，在微博上聊得嗨起。 有人胆大，直接跑去@凌肖鹤本人，生怕他气不死似的。 然后，接二连三的网友开始有样学样。 挨个@盛家四个男人和凌郁珩本人。 更甚者，有网友连已经傻掉不玩微博的凌萧羽也不放过。 零星十几人的超话，半小时不到涨到了35万人。 经过一晚上发酵，「盛气凌忍」最终停在88万人。 大家一边磕‘死对头cp’，一边好奇盛凌两家是什么态度。 临近后半夜，网上依次冒出几条不显眼的微博。 被灵敏机警的媒体嗅到了八卦味，不约而同转发起来。 刚准备睡觉的网友们看着缓慢上升的话题，有些干涩沉重的眼皮，腾一下瞪圆了。 像干了10罐红牛一样精神。 voooooo——cal！ 这几人谁呀？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见前50的热搜中，夹杂着几条莫名其妙的人和话题。 #y-ws：送了呆瓜999朵花，奈何呆呆选疯瓜# #日月当空：原来只有疯子才能抢到肉# #徐·j：终究是晚了一步，败给优柔寡断# 虽说三人是不同时段发的微博，但字里行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怪味。 尤其是好些八卦媒体在转发，后面附带了「盛气凌忍」的词条，显得十分不正常。 后来有好心网友出来答疑解惑，把三人的身份一说，众人恍然大悟。 乖乖嘞，豪门多角恋？ 自从知道那几人的身份后，再去看微博内容，大家纷纷看出猫腻。 合着是一女多男追呀。 这下子，瓜瓜似乎更香了。 热度一火，吐槽谩骂盛千鱼的人也开始渐渐增多。 【这不妥妥纯汉子婊吗？借着男装便利，跟男生暧昧不清。】 【一双狐媚眼确实勾人，说不定早就跟男同学呵呵了。】 【听说之前一直上男厕，她得看光多少人，真替那些男同学委屈。】 【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母女俩手段了得，把盛家四个男人拿捏得死死的。】 【我要是凌郁珩，多少都得长个心，三个哥哥可是没血缘关系呢，这哪说得清~】 一条条污秽不堪的调侃被顶上去，中间掺杂着开玩笑似的小黄谣。 那些人在网上聊得不亦乐乎，仿佛意识不到，打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刃般，无形中伤害了人。 *** 翌日清晨。 醉酒后在网上发牢骚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掀起了什么轩然大波。 三个人还在家中呼呼大睡。 盛家别墅，二楼卧室。 盛千鱼看着手机上满满一屏幕的未读消息，整个人处在懵逼状态。 没等她反应过来，隔壁忽然响起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二楼某间卧室，传出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咆哮。 “他爷爷的——明明是凌疯子自己发的毒誓，怎么又扣我头上？盛家最单纯的就是我！” “这些熊瞎子，敢侮辱我和小鱼儿神圣而纯洁的感情，老子跟你们拼了！” 盛千鱼震惊回头，呆呆地望着门口方向，听着外面走廊上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还有盛淮之怒气冲冲地低吼。 “爸——把翟叔电话给我！” “老子要带人把那些黑子一个个揪出来，在他们鼻孔里种大蒜！” 整栋别墅回荡着她三哥气愤又嘹亮的嗓音。 盛千鱼收回视线，淡淡扫了眼手机上来自不同朋友的消息。 她没有查看，指尖划到屏幕第二页，好奇地点开微博。 从上到下，浏览着热搜排行榜，赫然看到几条与她有关的话题。 除了偶尔无聊上去看两眼，盛千鱼几乎不玩微博，好友列表里也只有盛家三兄弟和林美依。 因此，当她看到那三个奇怪的id时，根本没想到对方是谁。 后来还是根据网友的评论和三人发的内容，大概猜出了他们是谁。 认出三人后，盛千鱼更加迷惑了。 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背上了一个‘渣女’头衔？ 妈妈说，谣言止于智者。 挨个回复完消息，盛千鱼收起了手机。 她简单换了身女士休闲服，长发高高束起绑在脑后，额前刘海堪堪挡住眉心红痣。 休息一夜，清丽的女孩看起来比昨晚精神了许多。 跟家人打了声招呼，盛千鱼戴上白色棒球帽，骑着小电车离开盛家。 半小时过后，盛淮之从书房捂着后脑勺走出来，站在大厅，仰头朝楼上喊人。 这时，管家过来说：“三少，大小姐出门了。” 盛淮之愣了片刻，磨着后槽牙道：“肯定是去找那疯子了，臭鱼干。” 一肚子怨气无处发，俊朗青年撑着障碍物猛地一跳，直接躺在沙发上。 宛如一条气愤的咸鱼。 盛霆不许他乱来，盛淮之气不过，只能拿着手机上网舌战黑子们。 与此同时，奇异论坛上，突然有人发了个帖子，后面附带了一张照片。 上面正是盛千鱼男装时的样子。 照片里，天蒙蒙亮，少年站在一家老旧的居民楼里。 发帖人声称：那天清早，盛千鱼从一个独身女孩家中出来，两人举止亲密，那女子一脸绯红握着她的手，一看就不寻常。 此帖一出，网上又引起一片哗然。 有人猜测，盛千鱼扮演这么多年男生，说不定是双！ 这下子，除了两个当事人，盛家和凌家的电话也被好事狗仔打爆了。 * 医院vip病房。 两个不同的手机铃声在房间一直回响。 病床上，两个身影紧密相贴，白色棒球帽遗落在床尾。 女孩白皙后颈有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将人狠狠压在结实的胸膛上。 男人牢牢地固定着怀中人，不许她逃。 锲而不舍的铃声终于结束了。 房间里，只剩下唇舌交缠的喘息声。 凌郁珩松开软嫩的唇瓣，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揉捏后颈软肉。 目光如炬，垂眼凝视着趴在胸膛低低喘息的女孩。 “阿鱼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男人声线哑得厉害，性感低沉的嗓音轻缓绵长，分外撩人。 霸道又激烈的热吻，令盛千鱼的脑袋感到一阵缺氧，反应也慢半拍。 刚才？什么话？ 微微仰头看着眼前英俊的面庞，迷茫地眨眨眼，不解地发出一声：“嗯？” 她第一次觉得，接吻是件危险事。 哪怕前世加上之前的亲吻，都没有这次厉害。 这家伙仿佛要吞了她，吻得又深又烈。 发现她跑神，凌郁珩眯了下眼睛，眸中泛着危险又炙热的暗光，大手定住她纤细的后颈。 在盛千鱼怔忡的目光下，压进怀里，含住她饱满殷红的唇，吻了一下。 “忘了？” 凌郁珩贴在她唇角，压着胸口涌上来的酸意，低声提醒：“看到那三个失意男人发的东西，什么想法？” 原来是这个问题。 盛千鱼想也没想地把之前的回答又复述了一遍。 “文字有趣，他们挺有才的。” “呵，是嘛~” 第145章 凌郁珩：好喜欢你 他语气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撩眼一瞧，她看到男人微微勾着好看的薄唇，目光沉沉，像只隐身在暗处准备袭击的猛兽。 眸光透着想要吞噬一切的偏执占有欲。 盛千鱼瞬间茅塞顿开。 ——男朋友吃醋了。 “我只喜欢你。” 一杆直球发射，直攻心门。 凌郁珩看她的眼神渐渐柔和，唇角愈发上翘。 他搂着人靠近，高挺鼻梁轻轻擦过她挺翘的鼻尖。 耍浑装聋，恶劣又委屈地亲亲她。 “没听清，再说一次好不好？” 盛千鱼狐疑道：“我声音不小，之前的话怎么能听清？” “可能内伤坏了听觉。”凌郁珩毫不心虚地说。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奈何某人脸皮厚，眨着那双惑人的丹凤眼，一脸无辜地又问了一遍。 深深看了他一眼。 倾身凑近，盛千鱼贴上男人的唇，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疑问。 只是没想到，凌郁珩一边亲她还一边讨要答案。 像盛家那只缅因猫，缠人得很。 最后，她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扛不住他磨人的攻势。 附在男人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喜欢你’。 凌郁珩心满意足地笑了。 至于那三个生有异心的家伙，若是打消那个念头，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继续蹦跶…… 他把玩着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温柔眉眼透出一抹冷冽寒光，盯着墙角花盆不发一语。 “滴滴——” 连续几声手机提示音，惊醒了盛千鱼。 怕是林美依找人，她起身推开凌郁珩，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瞄了一眼。 除了好多陌生号码来电。 还有…… 看到微信上的几条信息，盛千鱼神情一滞，下意识扭头看某人。 凌郁珩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四目相交，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怎么这副表情？” 她好像听到醋瓶打翻的声音。 难道前世憋坏了？ 这一世醋劲太大，还是别说了，她不想因为亲吻窒息而死。 “没什么，妈妈问我中午回不回去吃饭。”她说。 凌郁珩眼神冷了一下，转瞬恢复如常。 看她毫不在意的表情，肯定不是林美依发来的消息。 大概率是那三人中的一个，也可能是三个。 他最近是不是太老实了？ 所以才让他们产生错觉，可以肆意惦记他的人。 “阿鱼，过来。” 听到唤她，盛千鱼默默放下手机，带着疑惑走向病床。 “怎么了？” 刚到床边，懒散半躺着的男人骤然坐起，捞过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她落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记住你说的话。” 耳畔萦绕着温热吐息，随后耳垂被轻咬了一下，过电一般痒痒麻麻的。 凌郁珩贴在她耳边，缱绻低语：“好喜欢你。” 他是不是在撩她？盛千鱼心乱如麻地想。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差点被蛊惑到想把人关起来的盛千鱼，双手一撑猛地推开他。 因为力道有点大，凌郁珩一时不备，瞪大眼睛往后仰，‘咚’的一下，后脑勺撞到了床头。 身体瘫在床上，整个人都懵了。 众人推门进来时，盛千鱼已经手脚利落地越过病床，找到位置坐下了。 来人正是凌老爷子和三位医生。 一进来，凌忠祥就看到远处沙发上的人。 少女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房间气氛有些奇怪。 他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问道：“小鱼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这么早肯定没吃饭，一会儿佣人送饭过来，你跟小珩一起吃点。” 盛千鱼坦然抬头，对热情的老人回以淡淡微笑。 医生给凌郁珩做检查。 凌老爷子走过来，面露疑惑地看着她，抬手指了指自己，担忧道：“小鱼你嘴怎么了？” “火气看起来挺大的。” 嘴唇红肿，不像涂了口红的样子。 “……” 盛千鱼不自然地扭头看向窗外。 病床上的男人发出一声闷笑。 她循声回头，跟某人的视线撞个正着，冷冷地瞪他一眼。 男人慵懒支着下巴倚在床头，深邃眼眸掠过一丝狡黠，很像一只偷腥的猫。 骄傲又嘚瑟。 她正想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大门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开了。 下一刻，冲进来一个旋风少年。 激动喊道：“大爹——你果然还活着！” 喊完，一米八的旋风少年在病房里开心转圈圈。 三位医生：!!!∑(?Д?ノ)？？？ 凌忠祥双手捂脸，缩在沙发上装隐形人。 凌郁珩青筋暴起：“……” 这、货、怎、么、来、了？！ 凌萧羽太兴奋，转了30多圈，结果头晕眼花站不住，身体不受控制地朝沙发边倒。 凌忠祥吓得一蹦三尺高，抱着拐杖躲开他。 怕撞到老爷子，一旁的盛千鱼迟疑了一步，没避开砸过来的人影。 “扑通”一声，对方双膝跪地，撅着屁股趴在她的膝盖上。 “漂亮姐姐？”凌萧羽一时呆住了。 盛千鱼颇为嫌弃地挪到旁边，避开他的触碰。 “你要和我结婚吗？我大爹和爷爷都在，可以做见证人。” 凌忠祥：……(⊙_⊙)？！ “cal！” 寂静的房间响起一道气恼阴沉的怒骂声。 紧接着，高大身影从床上一跃而起。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扑向准备伸手抱盛千鱼的少年。 第146章 她是我后妈？ 一顿胖揍，满屋哀嚎。 三位医生转身悄然离去。 他们觉得这个祖宗身强力壮，两步跨到沙发那边，战力强盛完全可以出院了。 意外把凌萧羽带来的佣人躲在角落，默默准备饭菜，根本不敢吱声。 房间里充斥着少年委屈的哭腔。 “爷爷~爷爷~救命呀！” “大爹为什么打我？呜呜呜……爷爷——” 凌忠祥捂着耳朵皱了皱眉，禁不住低斥道：“臭小子喊魂儿呢？活该！居然敢动小鱼的心思。” 半晌后，凌萧羽揉着脸蛋上的淤青，盘坐在地，一边看着不远处的清丽少女，一边抽抽搭搭地控诉某人。 “我、我、我不能跟漂亮姐姐结婚吗？……她，她又是谁？” “大爹竟然为…嗝~为了她，家暴我！哇啊啊啊啊——” 凌郁珩面色阴沉，一眼不眨地盯着地上挂着鼻涕眼泪的憨货，活动手腕，冷笑一声。 “你有几张皮，敢惦记我的人。” 话音刚落，嚎啕大哭的少年瞬间憋住，猛地‘吸溜’一下。 快要滑到嘴上的鼻涕，原路返回吸进了鼻子里。 愣了半晌，凌萧羽看着坐在他大爹身旁的女孩，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瞪着瘀青的眼睛，似懂非懂问了一句。 “她是我后妈？” 盛千鱼：“……” 凌郁珩双手抱拳，指关节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脆响，脸色很是骇人。 吓得凌萧羽紧紧抿着嘴，本能摇头，接着又一顿猛点头。 用严肃而又真挚的眼神表示，他会接受喜欢的姐姐变成未来继母的事。 事实证明，跟傻子计较，有可能被气死。 不管凌萧羽是怎么从别墅跟来的，没过多久，凌家便来了三四个人，连拖带拽把他拉走了。 临走时，还不怕死地在凌郁珩忍耐线上蹦迪。 “大爹，后妈姐姐会对我好吗？能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凌萧羽走两步一回头，伸长脖子在门口叫唤着。 被迫升级做‘继母’的盛千鱼一脸懵。 她知道凌家老二脑子不好，却不知道坏成了这样。 门口的深情叫唤还在继续，某人脸色铁青，已经开始在屋里四下寻找工具了。 凌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他丢人又作死的样子，拎起拐杖往外走。 趁大孙子弄死他之前，火速把这个傻孙子赶走。 等人一走，病房里剩下三个人。 一对小情侣坐在茶几边吃东西； 还有一个宛如电灯泡似的佣人，尴尬地看天看地看空气。 后来被某人低顺又宠溺的作态腻到了，低声恭敬道：“大少爷，我去办出院手续，您慢吃。” 说罢，佣人快步离开充满粉红泡泡的地方。 恢复二人世界后，两人相处相对自在了些。 网上的事情，盛家和凌家有专业团队处理，根本不需要他们本人出面。 以盛千鱼的性子，只要对方不当面说到脸上来，她全当看不见，从不为那些事烦心。 但是有个前提条件，不能触碰‘林美依’这根线。 一旦涉及到妈妈，她会立刻启动进攻模式，绝对让对方尝尝苦头。 吃东西时，盛千鱼翻阅着网上逐渐下降的热搜和评论，眼睛会自动过滤掉侮辱、调侃她的不堪言论。 专挑那些诋毁和侮辱林美依的评论，然后挨个点开对方的主页。 发现他们有个共同点——总喜欢到处抨击和谩骂别人。 找到那些人的自拍，一一保存在相册。 她眼神冷漠，仿佛在看一群垃圾。 默默打开微信，在通讯录里找到盛泽礼的头像，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便放下手机。 至于那条关于她和论坛小姐姐的事情，回头先跟那个姐姐联络一下。 若是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盛千鱼会出面帮她解决。 倘若没影响也不在意，那就随他们去吧。 谁质疑，谁举证，她无需自证。 刚才忙着看微博，没留意某人，此时才发现，茶几对面的男人端着一碗汤，一脸哀怨地注视着她。 不知举了多久，那双手真漂亮。 发现她跑神，凌郁珩心生郁结，端着汤碗举到她面前。 他以为盛千鱼刚才在看‘别人’的信息，后面又那么专注地回消息，心里是又气又酸。 “手机里的东西那么好看，没想到还能注意我的手，汤都吹凉了。” 男人若无其事般把温汤放在她跟前，倚在沙发上，说出来的话透着阴阳怪气。 “你又吃醋了？” 盛千鱼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没有。”凌郁珩摩挲着腕上的银色链子说，“我不爱吃酸。” “哦~” “……” 这声轻柔绵长的‘哦’，仿佛戳中了要害。 凌郁珩轻咳一声，拿起手机埋头一通操作。 “乖，多吃点，你太瘦了。” 闻言，盛千鱼低头瞧着自己各个部位，她是标准身材，应该不属于偏瘦行列。 头也没抬，好奇地问道：“哪里瘦？” 凌郁珩刚给国外一朋友发完文件，抬眼一看，正好发现自家小女朋友低着头，好像在打量胸口。 冷峻的面庞轰然发烫，耳尖悄悄染上了粉红色。 她是不是误会了？ 他没说那里！ 哪怕她是男生，他也不会在意。 更何况，她身材高挑，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含糊…… “咳——” “不瘦，很好！不要乱想，好好吃饭。”他略显不自然地说。 随手把食物全部推向对面，低头继续摆弄手机。 盛千鱼听得不知所云，一边喝汤一边打量对面淡定的男人。 她没多想啊，只是好奇地问一下。 这家伙为什么耳朵红得似血？ 不久后，盛千鱼收到一条消息，是姚妄生发来的。 【能来姚家一趟吗？那两只鬼快把我大哥撕了！】 盛千鱼低头思考着要不要去姚家，没留意到对面的男人余光一直锁定着她。 凌郁珩目光幽冷，恨不得把那个手机盯个洞。 脑海中已经开始上演各种小剧场，猜想是不是那几个野男人发来的消息。 被自己气得抓心挠肺，又不敢出声质问，生怕让她觉得自己不够大度。 他摸着腕上的手链，漫不经心地开口：“阿鱼，我……” “一会儿我要去姚家一趟。”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只是凌郁珩说得缓慢，听到她的话，抿上唇把剩下的半句咽了回去。 抬头定睛看着她，“你去姚家做什么？” “做人鬼调解员。”盛千鱼说。 “……” 姚家是捅了鬼窝吗？ 那个老白脸昨晚才在网上阴阳怪气了一番，现在又拿小鬼做由头约她。 “去吧，注意身体。” 凌郁珩端起早就凉掉的茶水抿了一口，面色淡定，勾着嘴角毫不在意地对她说。 挡在桌下的另一只手，却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半小时后。 病房门开了，凌老爷子带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两个佣人默默在一旁收拾东西。 凌忠祥走到沙发边挨着她坐下，笑呵呵地询问之前见老伴儿的事。 两人一来一回地聊着。 旁边的男人靠在沙发背上，低着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神色，非常专注地摆弄手机。 不知在给什么人发消息。 两分钟后，凌郁珩嘴角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笑意转瞬即逝。 第147章 他大度，他装的 在盛千鱼和凌忠祥把目光投向他时，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昨晚事情紧急，来时并没有准备多少东西，因此收拾起来也很快。 准备出院的时候，纪小柔和琉璃奶奶从窗外飘进来，一脸急色冲到凌郁珩面前。 围着沙发上毫发无伤的男人打转。 「对不起小珩，我和你外婆前几天出去了，不知道你出事，严重吗？」 「我听隔壁小王说，你们跟恶鬼搏斗，你伤了命脉，呜呜呜……我可怜的外孙哟~」 「妈妈，命脉是命根吗？」纪小柔担忧地问，「那小鱼以后要守活寡了吗？」 此话一出，两人一鬼集体沉默。 正在悲伤的琉璃奶奶停止抽泣，一时间也被纪小柔搞糊涂了。 不禁陷入思索，小王当时说的到底是命脉还是命根？ 母女俩的视线不由得朝某人腰下观望。 噌地一下，男人合上长腿藏在桌下。 凌郁珩像只熟透的虾，下颌微微颤抖，抬眸瞪着语出惊人的母亲，气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盛千鱼一脸错愕，深刻体会到‘三人成虎’的话。 没想到，鬼圈一传十，十传百，竟把凌郁珩神魂受损的事，传成了这样。 只有凌老爷子像个无头苍蝇，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什么。 最后盯着两个举止怪异的年轻人问：“你们俩为什么仰着头看大白墙？” 盛千鱼正想跟他解释，却见琉璃奶奶身影一闪，飘到了老爷子面前。 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她，苏琉璃表情凝重，对沙发上呆愣的老头语重心长道： 「老凌啊，我们不方便，你回去多关注小珩的身体和性情，要是那里真坏了……」 “外婆！” 苏琉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低沉羞恼的呵斥打断了。 下一刻，凌老爷子噌一下站起来，四处打量宽敞的病房。 “什么？你妈和你外婆在这里？” 盛千鱼适时开口：“您别怕，她们是来看人的。” “那小珩怎么发脾气了？”凌忠祥疑惑道。 “没有。”她停顿了一下，“她们担心阿珩哥哥变太监，误会了。” 已经社死的凌郁珩面容僵硬，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个字都不想说。 等等，阿鱼刚才叫他什么？ 阴沉沉的脸色骤然晴朗。 刹那间忽略了周围人对他某个地方的担忧和讨论，满脑子不停循环播放那个昵称。 几人聊了几句，一转头，发现事件当事人倚在沙发上笑得一脸荡漾。 想必应该是误会，苏琉璃母女这才放心。 不一会儿，盛千鱼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抬手给对面的男人瞧了一下，“我接个电话。” “嗯。” 待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凌郁珩唇角的弧度瞬间消失，目光随她身影而动。 旁边是凌忠祥和苏琉璃她们各说各的声音。 明明根本看不见幽魂，老爷子也能对着空气自嗨。 凌郁珩沉默地望着窗边打电话的女孩。 挂上电话，盛千鱼跟他们简单道了别，匆匆离开医院，朝姚家老宅的方向而去。 人一走，凌郁珩也不装深沉了，起身理了理衣服。 “外婆，有人惦记我女朋友，您说怎么办？” 苏琉璃一愣：「当然是好好盯紧，私下开揍。」 凌郁珩垂眸轻笑，转而略带委屈道：“孤身前往敌军大营，我怕阿鱼不高兴。” 一看儿子出现了感情危机，纪小柔幽幽地飘到跟前，轻声安慰他。 「小珩别怕，妈妈去喊人，我们去盯梢，一定帮你守着小鱼。」 苏琉璃跟着附和：「对对对，法不责众嘛。」 母女俩拿到姚家地址后，闪身而去，回墓园摇人了。 凌忠祥还在安慰背对他而坐，闷闷不乐的大孙子。 墙角的佣人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猛地低头转身，仿佛受到了惊吓。 他是瞎子，他绝对没看见大少爷嘴角阴险的笑容。 绝对没有！ “爷爷，您先回去吧，我得去看着点，免得我妈和外婆做坏事。” 凌忠祥眉毛一挑：“？？？” 愣愣地看着他大孙子迈出大长腿，一脸愉悦地离开病房。 直到坐上回凌家的车子，凌忠祥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大孙子能看见小鬼！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还是亲吻的力量？ “如果小鱼亲我的手一下……” 他是不是也能看见小鬼？然后找到那个老太婆。 司机：“？！” 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车上几人猛地往前栽了一下。 “抱、抱歉老爷子，脚滑了。”司机被凌忠祥那句话吓出一身冷汗。 这要是被大少爷听见…… *** “阿嚏——” 站在姚家大门前的男人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被强颜欢笑的门卫请进去。 “凌少怎么有空过来？” 凌郁珩勾唇一笑，“我家老爷子喜欢你们的装修，派我来观摩一下，回去也整一套。” 门卫：“……” 这位祖宗，确定不是闻着盛小姐的味儿找来的？ 那他把凌郁珩放进去，二少会不会剥他皮？ 门卫愣在原地想东想西，等他缓过神来，一扭脸发现，某人已经走远，抬脚踏进了别墅大门。 恰好迎头碰上姚妄生。 第148章 是人是鬼都来抢他的宝贝 两个男人眼神交汇。 一个惊讶中带着几分莫名不喜。 一个凤眸阴鸷充满了敌意。 “凌少又不请自来了？” “嗯。”凌郁珩随意应了声。 冷眼打量着面前这个略低他几公分，似乎精致打扮过的俊秀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声轻蔑笑声。 “姚老板为了见‘客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好想弄死这个老白脸。 姚妄生眼神一滞，白皙面庞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表情，很快又恢复如初。 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单手插兜，直视凌郁珩恨不得吃人的眼神，还有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姚妄生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凌家这个小子真是后生可畏，正宫的威严啊。 可是，那又怎样？ 姚家人信奉的是丛林法则，他们只是交往恋爱罢了，又没结婚。 他好不容易动次心，怎能轻易放弃。 “既然凌少知道我家有客人，就不送你了，改日再招待。” 说罢，姚妄生转身朝身后的佣人招招手，一副要送客的架势。 见此情景，凌郁珩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抬手推开他，阔步走进别墅大厅。 后面是姚妄生有些气急败坏的阻拦声，而前面传来小鬼们热闹的喧哗。 越听脚下的步子越快，眼底如冰刃般的寒气愈发浓烈。 「你们说，小鱼跟楼上那对母子谈完了没？」 「真是好险，要不是姚家老二把小鱼拉走，水晶灯就把小鱼砸死了。」 「是这样没错，但那小伙子差点抱了我们家小鱼，这不是占便宜吗？」 「不过，小鱼灵力下降好厉害，是不是还没养好身体？」 「我跟你们说，今日之事，绝对绝对不能让我家外孙知道，明白吗？」 众小鬼不约而同地想起某人那双可怖的眼神，齐齐点头，答应琉璃奶奶的要求。 谁知，下一秒大厅响起一道极其冷漠的男声。 “她在哪儿。” 苏琉璃假牙吓掉两颗。 纪小柔一点也不害怕，轻飘飘地从远处荡到面色不虞的儿子跟前，细细打量他。 一众小鬼瞬间贴墙而站，一个个瞪着眼睛，仿佛见了阎王一般乖巧。 不等身后追来的姚妄生开口，小鬼们竖起胳膊，整齐划一地指着二楼。 「第三个房间！」 凌郁珩转身拐到楼梯口，像在自家似的跑上二楼。 那副熟门熟路的样子，令姚妄生心生困惑。 “凌郁珩，你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他板着脸给佣人使了个眼色，让人跟上去。 楼上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廊口前，传出来一句嚣张至极的话。 “疯子从不讲规矩。” 话音消失，凌郁珩推门进了一间房，把姚家佣人关在门外。 房间内，两个幽魂和沙发上的女孩同时回头看向门口。 “你怎么来了？”盛千鱼略显惊讶地看着他。 当凌郁珩走近后才发现，床角地板上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不知是鼻血还是嘴里的血，糊了一脸，让人看不出长相，更分辨不出此人是谁。 不重要。 男人径直走到盛千鱼面前，弯腰单膝蹲下，平视女孩澄澈的眼睛，声线不由自主压低放缓。 “他们伤了你？” 说完余光一扫，冷厉的眸子让母子俩魂体一震。 下意识远离盛千鱼，他们竟然莫名害怕这个泛着幽光的男人。 「妈妈，这个凶巴巴的男人为什么能看到我们？」 「嘘，乖不要说话。」 女幽魂抱紧怀中的儿子，眼神怯生生地望着沙发上的少女。 盛千鱼抬手放在男人的头顶，轻抚发丝，唇间浅浅一笑，安抚精神紧绷不太高兴的男朋友。 “我没事，他们只是被渣男刺激到失了智。” 昔日桀骜矜贵的男人蹲在她面前没有一丝傲气，哪怕像宠物一样顺毛摸头，也不见任何不耐烦。 乖顺得很。 “你怎么来了？”她又问了一遍。 凌郁珩：“出院时，外婆急吼吼地说要来姚家，我怕她一冲动做傻事，便过来看看。” “我外婆她们俩没闹你吧？” 盛千鱼直勾勾地凝视面前一脸真诚的男人，英俊严肃的面庞上找不到一丝破绽。 丹凤眼闪闪发亮，与她对视没有任何闪躲。 应该是真话。 “琉璃奶奶什么都没做，不知为何来了好多小鬼，好像是看热闹的。” “那解决完了吗？” “快了。” 盛千鱼说完伸手指了指地板上，差点被两个幽魂折腾死的姚家老大——姚宇琛。 把姚宇琛的事跟凌郁珩娓娓道来。 “这个男人私下玩了好几个女人，被黑道大小姐知道，偷偷派人找到每个跟他有关系的女人。 弄疯、弄死、弄残，手段不一，确保姚宇琛是她一个人的。 后来，姚家老大发现那个大小姐想给他用毒品，连夜飞回国。 他并不知道家里有这对母子，发泄郁气时，将当年怎么诱骗白佳荔的事说漏了嘴。 还有那些毒死他们母子的药，也有姚宇琛一份。 白佳荔和小云知道实情后便疯了，往死里折腾他。” 听完这些，凌郁珩微微起身，立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了瘫在地上的人一眼。 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 “弄死就弄死了，你何必救他。” 一个垃圾而已。 话虽如此，但盛千鱼还是留了姚家老大一条命。 “姚家给我两个亿。” 女孩语气淡淡，完全没有得到高额报酬的喜悦。 凌郁珩不可置信地回头注视着她。 两个亿对于盛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盛千鱼来说更算不得大钱。 阿鱼竟然会为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钱，放过这么垃圾的渣男？ 很快，盛千鱼便解答了他的疑惑。 “他们母子若是把姚宇琛杀了，不止灵魂继续纠缠不休，白佳荔和小云也无法投胎了。” 凌郁珩忽然一顿，也明白了她的顾虑和善意。 是的，怨灵无法投胎，只能下地狱尝尽各种苦头。 方才打量姚宇琛时，他便注意到，对方双腿扭曲、绵软无力，好像被重物砸断了。 正劝说白佳荔母子的时候，之前某人反锁的房门被人用力踹开，姚妄生沉着脸走进来。 “凌大少似乎忘了，这里是姚家。” “我知道。” 凌郁珩弯了弯眼睛，伸手一把揽过身旁的女孩，眼底泛着丝丝冷意，脸上却挂着笑容。 “姚老板没有女朋友，肯定不懂我这种人夫心理。” 盛千鱼一脸懵：什么人夫？ 言外之意，女朋友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姚妄生咬紧后牙，眯眼看了看他怀中淡定的女孩，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国粹咽进肚子里。 真可笑，他居然被比自己小5岁的臭小子怼得无力反驳。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眼中火花四溅。 盛千鱼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叮嘱另一边母子俩，希望他们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里。 白佳荔还算听劝，清醒后领着儿子离开姚家，准备放下执念投胎去。 临走时，小云回头恋恋不舍地朝盛千鱼大喊一声。 “姐姐，你能等我投胎吗？等我长大，娶你做老婆！你一定要等着，我会带着记忆来找你——” 盛千鱼：“？” 凌郁珩：“…………” 前世没人抢，此生是人是鬼都来抢他的宝贝。 好，很好，好得很！ 第149章 前脚刚走，后脚狗仔偷拍 姚孟棠赶回来时，姚宇琛已经送往医院，双腿粉碎性骨折，尾椎断裂，脊柱断了几根，后半辈子几乎完了。 一气之下，他随手砸了家中名贵的花瓶，喊人去追那对母子。 后来经姚妄生提醒，才想起来，那对母子是鬼。 真是气糊涂了。 随后，他又给盛千鱼打电话，希望对方能教训一下那对母子，却被小辈委婉教育了一番。 得知前因后果，姚孟棠无话反驳。 虽说是姚宇琛的错，但总归是自己的儿子，人心都是偏着长的。 听到电话里的最后一句，他僵了数秒，无奈只能咽下这口闷气。 对方说：“那我把投胎的母子叫回来？” 人怎么跟鬼斗？罢了！ 损失半个儿子，还丢了2个亿，姚孟棠觉得自己的心堵成了化粪池。 又闷又臭。 “争气点，把盛家那个小丫头抢回来，以后姚家就靠你了。” 刚被某人刺激到的姚妄生：“……” 打款结账，这件诡异又闹心的事终于尘埃落定。 *** 两人离开姚家时，与一辆灰色轿车擦身而过。 车窗降下，露出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手中拿着相机。 对着远去的摩托车背影，咔嚓咔嚓一顿猛拍。 “猛哥，今天真是赚到了。”驾驶座上的微胖男人笑眯眯地说，“没白费咱们在盛家门口蹲守一夜。” 车窗缓缓关上。 薛猛收起相机，低着头开始挑拣照片，笑着没有回他。 做他们这一行，首发才能吃肉，剩下的只能混口汤尝尝。 自从昨晚看到网上的消息，薛猛便拉上伙伴连夜赶过去，他坚信肯定能拍到有用的信息。 拿着相机蹲在盛家对面的灌木丛里，被蚊子咬了一身包。 天大亮才见盛千鱼出门。 他们激动地火速追上，又不敢跟太近，一直跟到医院。 尽管没拍到医院里的情况，但他们查到了一个消息。 ——凌郁珩住院了。 两小时后，盛千鱼从医院出来，他们再次跟上她。 直到对方走进姚家，没过多久，本该在医院的凌大少却骑着摩托车杀到姚家。 薛猛他们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 眼不涩了，腿不酸了，一口气爬树上都不带喘的。 “前脚探男友，后脚见新欢，正宫带病来抓奸！真有意思。”薛猛看着照片调侃。 “盛家这位刚成年的大小姐可真‘忙’啊，呵，比她那个妈厉害多了。” 话落，前座传来一个担忧的声音。 “猛哥，之前黑盛千鱼的媒体被盛霆私下整治了，听说损失惨重，咱们会不会有风险啊？” 薛猛拿相机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盛家和凌家若真要比较，盛霆那个笑面虎确实比直肠子的凌肖鹤难搞。 姚家虽说转到明面上做生意了，暗地里还是有些别的生意，也不好得罪。 但他们是帝都最大的一家媒体 ，身后有顶上的人罩着，这几家哪敢惹带政的人。 打定主意后，薛猛让赵三德开车，准备回公司整理素材，争取傍晚之前搞一波热度。 “砰——” 车子引擎盖发出一声闷响。 吓得薛猛和赵三德浑身一抖，瞪着双眼看向车头。 只见车前站着一个长相俊秀的男人。 对方满目阴狠，浑身散发着‘老子不爽’的气势，把手中大锤随意地丢到车盖上。 车子四周围了5～6个壮汉，一看就是练家子。 赵三德差点吓尿，哆哆嗦嗦地问后座人，“猛哥，这…现在怎么办？” 薛猛也被吓得不轻，毕竟他也只见过姚妄生，并没跟本人接触过。 谁知道这个一脸稚嫩的男人这么彪悍。 仔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姚妄生是「蓝隐」老板，怎么可能是只绵羊。 外面的男人给自家人递了个眼神。 壮汉会意，猛地拉开后座车门，弯腰伸手，像拎小鸡一样拽着薛猛的衣领揪出来。 “姚…姚老板息怒，我…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欣赏风景，呵呵呵……” “是吗？”姚妄生狭长眼眸眯了一下，“姚家风景更好，薛记进去喝杯茶再走？” 薛猛一脸震惊。 卧槽！他差点忘了「蓝隐」的主业是什么，恐怕自己的八辈祖宗都被摸清了。 “姚……” 一看对方脸色不好，薛猛咕咚一下把‘二少’俩字吞进了肚子里。 在帝都混，圈内人尽皆知。 一不要惹凌家老大，二不能叫姚家‘二少’。 前者是疯子，做事全凭自己心情。 后者是神金，莫名不喜欢外人喊他二少，觉得别人在骂他。 薛猛非常有眼色地改口道：“姚老板太客气了，我们还有工作这就走。” “想走可以。”姚妄生的目光移到后车，“相机和人，选一个吧。” “姚老板可知我们顶头上司是谁？”薛猛试探性问了一句。 谁知，对方嗤笑一声，低头从兜里拿出烟盒，随手点了一支放在嘴边。 笑着反问他：“你家大boss再厉害，敢惹他直属上级吗？” “更何况。”姚妄生顿了一秒，“凌老爷子的红色朋友圈，你们啃得动吗？” 薛猛心里一咯噔：“什么？” 姚妄生点到为止，说多就没意思了。 据他所知，盛霆的前岳父可是帝都得罪不起的人物。 自从盛霆的前妻孟林林去世后，那位老爷子除了逢年过节见见孩子之外，与盛家几乎断了联系。 但他查到的资料可不像表面这样简单。 孟毅泓对这个前任女婿可是十分欣赏，私下从未断过联络。 只是不知是何缘故，明面上两人很少有交集。 云灿传媒那位若真敢搞盛千鱼，照盛家护短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对方有好果子吃。 这也是姚孟棠让他抢盛千鱼的一大原因。 当然，姚妄生确实喜欢那个有个性的漂亮呆瓜。 两个狗仔最后还是为了自身安全，留下相机，灰头土脸地开车离开了。 手下把东西交给姚妄生，没忍住好奇，勾着脑袋问道：“生哥，为什么要把照片拦下？反正也没拍到你。” 男人反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笨！当然是拿给某人邀功请赏。” 说不定还能换来一顿烛光晚餐，姚妄生在心里窃笑。 拎着相机，悠哉游哉地往别墅走。 壮汉脸皮一抽一抽地看着远去的身影，内心早已被他家二少的骚操作震到了。 拿别人的势力给自己谋福利，真棒！ “咱二少不会是要挖墙脚，当小三吧？” “去！又没结婚，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那二少被爱了吗？” “……” 第150章 不开心时，宠物大精凌来电 几个壮汉围在门口嘀嘀咕咕，最后不知道是谁丢出一个炸弹，直接把大家炸沉默了。 “你、们、很、闲、是、不、是？”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吼，吓得众人汗毛竖起，反应过来后拔腿就往别墅里跑。 等人全跑完，姚妄生掏出手机，边走边给盛千鱼发消息。 与此同时，豪门太子爷为爱下跪求名分的事逐渐散去。 而奇异论坛的事却发酵得越来越大。 那名女子出面为盛千鱼澄清，并一再解释对方只是来帮她的忙，盛小姐是很好的人。 可惜，最近看多了这位盛小姐的私生活，很多人根本不买账。 有人开始在论坛里扒那名小姐姐，用不正当技术挖出她的聊天记录。 公开说她肯定收了盛家的好处，出来撒谎洗白。 帮她解决问题的明明是论坛大佬「祝你鱼块」，跟盛千鱼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事关「祝你鱼块」，论坛上的粉丝集体上微博围攻两个女孩。 要她们两个公开跟鱼块大大道歉，尤其是盛千鱼。 人类天生对未知和八卦尤为感兴趣，更何况两者结合在一起。 #盛千鱼为洗白，蹭论坛诡异大佬身份# 直接冲上热搜前三。 这次不止网友沸腾，上面的人也注意到这个论坛网站。 着手查封那些网站不科学的帖子，还有那个宣扬鬼魅的「祝你鱼块」。 “调查此人，然后抓回来审问是不是邪教\/徒，亦或是破坏国家安定的不法分子。” “是。” 严肃低调的办公室，坐在桌边的老人端起茶杯饮了两口，抬眼看着斜对角摆放的相框。 深沉犀利的眸子透出一丝慈爱的柔光。 “林林，盛霆养的那个女儿最近真闹腾，也不知道是不是宠过头了。” 以前偶然见过一次，印象中，似乎是个很安静的孩子。 等他处理完那个四处宣扬鬼怪的家伙，也该去看看那三个宠妹狂魔的臭小子了。 盛家。 盛霆挂上电话从休息室出来，瞟了眼沙发一角撸猫的女儿，随即目光一转，看向另外两个悠闲散漫的儿子。 “你们下周的荒岛游玩计划取消，回头发现别的岛再去吧。” 盛淮之扔掉手中的游戏机，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另外两个兄妹也纷纷向盛霆投去不解的目光。 “那座无人小岛刚刚被征用了。” “能不能让我们去玩完再用？”盛淮之心有不甘道，“爸，使用你的钞能力呀。” 原本他不太想去小岛探险，可毕竟是小鱼儿提的建议，如果去不成，她肯定会失落的。 此时，对面扔过来一个靠垫，直直地砸到盛淮之脸上。 盛霆咬牙道：“你怎么不上天？” 让他跟国家比钞能力？这小子怎么想的！ “还有，你们外公过些日子要过来，小鱼可以自由活动，你们仨别跑太远，随叫随回。” 既然那个大佬爷爷要来，哥哥们肯定不能长途旅游了，那就换个轻松的地方吧。 盛千鱼一边撸猫一边思索。 大厅里回荡着盛淮之不满的抱怨声，还有盛霆的手机铃声。 沙发对面的父亲拿着手机起身往外走。 不久后，她扭脸问旁边看剧本的俊雅男人：“二哥，你有建议吗？” 盛允墨放下剧本，转头含笑看着她，“滑雪怎么样？” “嗯，可以。” 得到解决方案后，盛千鱼把趴在腿上的猫咪放在地毯上，伸手拽住郁闷炸毛的男人衣角。 “三哥，我们去滑雪吧。” 地方不远，也不会影响三个哥哥和他们的外公相聚。 盛淮之反应迟钝地啊了一声。 还没答应，沙发上的谦谦君子盛老二直接笑着替他应下。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有个朋友开了个滑雪场，咱们周末去吧。” “好。” 盛淮之瞪着怔忡的眼神，看着那兄妹俩一唱一和地往楼梯口走去。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滑雪？ 明知他不会滑那玩意儿！ 下一秒，整栋别墅回响着刺耳的怒吼声。 “盛老二——臭鱼干——” 声音响亮，直接穿透玄关冲出大门，正在通电话的盛霆惊了一下。 手指按到屏幕，电话断了。 手机另一端的孟毅泓：“……” 过了一分钟，盛霆再打过去，他那个位高权重的前岳父，却不接他电话了。 “老爷子这是更年期了？”他蹙眉盯着手机嘀咕。 想起电话里对方规劝他不要溺爱孩子，尤其提起了小鱼，想必是看到了最近的八卦新闻。 今日孟毅泓不接电话，要么是突然有事，要么就是老头更年期使性子。 过几天来家见一面，误会自然就抵消了。 盛霆没怎么当回事，挂上电话，让司机备车，上楼换了身衣服出门接老婆。 二楼卧室。 盛千鱼坐在书桌前，一边安慰小姐姐一边编辑内容。 将最近两天的绯闻，做了个简单解释，发出她第一条微博。 看完上面的评论，她不禁轻笑出声，觉得很有意思。 网友竟然让她公开对自己道歉。 若是现在她说自己就是「祝你鱼块」，可能会掀起更大的风波。 没人会相信，所以她没有提论坛的事。 那次怎么会被拍到呢？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脑中，始终想不明白。 她确定那天清晨，周围连只野猫都没有，更别提有人在偷拍。 刚才登录论坛时，盛千鱼便发现网站被封了。 网上热度太大，这种灵异又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本就不宜大肆宣扬，现在因为她个人原因，导致论坛被审查连锅端了。 她多少有些内疚。 不知道论坛的人会不会骂死她。 骂她发泄没关系，只要不骂妈就行。 盛千鱼静静地趴在桌上放空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响起一个音乐铃声，是她的手机。 闻声寻找，发现铃声是从里屋传来的。 起身走过去，盛千鱼拿起躺在床头边上的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备注，眼神一亮。 低落的情绪一扫阴霾。 【宠物大精凌】 她按下视频通话。 屏幕中出现一大片白皙\/\/\/胸膛。 水渍从胸\/肌滑落，滴下来模糊了镜头。 !!!(*\/\/\/\/●△●\/\/\/\/*)??? 盛千鱼瞳孔微颤，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屏幕，头上升起了大大的问号。 第151章 男人太快不好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画面中的男人怔怔地看着镜头，英俊的五官透着一股傻气。 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裸露的上身在镜头里，眸光诧异又惊喜。 “你…你接得好快。” “那你喜欢快，还是慢？” “快。” 盛千鱼听到他的回答，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视线从他健硕的胸膛一路往下，平静地欣赏画面里完美的身材。 这具身体，练得比前世更好。 忽然忆起之前某人说，除了手，整个人都任凭她玩。 “水珠流进里面了。” 好奇怪，他是穿着长裤洗澡吗？ 视频中的男人表情一愣，顺着她的眼神往身下看。 几滴没擦干的水珠，扫过腹肌全部滑进裤腰里。 轰——凌郁珩耳朵热炸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拨出视频就把手机扔在了床上，边脱衣服边擦水渍。 平时盛千鱼接电话至少10来秒，谁知今天如此迅速。 “咳……等我10秒，马上就好。” 镜头忽转，一片灰色墙面占满屏幕，话筒里依稀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不到10秒，某人穿了件黑色背心闪亮登场。 脖子上的银色项链十分显眼。 “你真快。”盛千鱼忍不住感叹道。 “……” 凌郁珩坐在镜头前平复呼吸，随手擦了两下滴水的头发，“快点不好吗？” 把刚才的问题又抛给她。 如果不是凌萧羽那个傻货，他也不会掉进假山池里，弄得如此狼狈。 少女垂眼思索着，数秒后，抬起莹亮的眸子看他。 极其认真地说：“还是慢点吧，男人太快不好。” “？！” 这次，凌郁珩不可思议地红了脸。 瞪着漂亮的丹凤眼，眸色沉沉，盯着她不发一语。 “我说错了吗？”盛千鱼冲他眨了眨眼。 只是关心一下，男朋友居然害羞了。 她三哥就是急性子，盛家每日都能听见二楼某间卧室，传出来‘咚咚咚’、‘嗷嗷嗷’的声音。 盛淮之换衣服很快，经常会摔跤。 有一次去出版社差点迟到，他连蹦带跳往身上套衣服，险些从楼梯栽下去。 脚腕扭伤，在家休养了一个月才放他出门。 为此，盛霆特地颁布了一个惩罚条令。 [盛淮之换衣服少于5分钟，扣除一个月零花钱。] “太快，对身体不好。” 看着欲言又止的男人，盛千鱼又补充了一句。 听完这句，凌郁珩更加沉默了。 他郁闷地垂着头，不禁在脑海里寻觅前世记忆。 犹记得，黑潭洞那一夜，溟渊顾及阿虞是第一次，所以两人情到深处，一次之后便隐忍没再继续。 没想到，盛千鱼竟拿前世溟渊的行为嫌弃他！ “我不是他。” 她都没试过…… 男人低沉又委屈的嗓音吓了盛千鱼一跳。 “我知道。”她说，“你比我三哥稳重。” 凌郁珩一顿：“什……什么？” 这跟盛老三有什么关系？ 后来，盛千鱼把盛淮之曾经的糗事讲给他听，并认真叮嘱他，要爱护身体。 因为他是她的。 凌郁珩一边为她的占有欲而开心，一边暗骂自己乱想，心虚地转移话题。 网上的事情，他让盛千鱼不用管，他会处理好。 视频最后，他说：“今晚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干什么，通通不透露，只说是秘密。 盛千鱼看着屏幕里眉眼含笑的男人，点头答应了。 挂上视频，紧接着又来了一个电话。 是她大哥打来说周末滑雪的事。 不巧，盛泽礼周六要出差三天，有个重要客户不能不见。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盛千鱼表示理解。 盛老大是盛家未来的顶梁柱，自然不像他们这么随意自由。 今天在大厅，她听二哥和经纪人打电话，好像有新工作安排，盛允墨的休假时间大概也要提前结束了。 她对这些事不太在意。 一家人只要健康快乐，各自有追求，有没有一起出去玩并不重要。 想着想着，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凌郁珩是凌家未来继承人，他以后大概率也会很忙。 也就是说，一个月只能见几面？ 夕阳余晖透过窗户照在少女精致的脸上，露出淡淡愁思。 没多久，盛千鱼眼底的情绪散了，表情恢复如常。 望着随风荡起的白纱窗帘，低声自语：“不见面，视频也行。” 可以让他做任何事，还不用担心被反攻。 挺好的。 许多之前帮助过的论坛粉丝，通过邮件安慰她，为她打抱不平。 言辞激愤，甚至把论坛被封的事安在‘盛千鱼’头上。 看着那一封封关怀她的粉丝来信，盛千鱼有些哭笑不得。 刚开始，她仅仅是觉得无聊，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多人拥护她。 沉思片刻，盛千鱼目光坚定，点开邮件拉了群发，双手在键盘上停了几秒，飞速输入一行字。 刚敲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电脑黑了。 灯光瞬间熄灭，房间一片昏暗。 走廊外面传出一道嘹亮的大嗓门。 “五叔——我把网线弄断了！你快找人来修一下。” “我的画稿啊————” 盛千鱼看着面前漆黑的电脑，无奈叹出一口气，三哥弄断的不止网线吧？ *** 初夏的晚风，还透着一丝淡淡凉意。 晚餐后，盛千鱼和妈妈在花园里散步。 林美依提起报志愿的事，她没什么想法，报哪里学什么都无所谓。 若真要按术业有专攻，盛千鱼应该找个跟墓地、殡葬有关的专业。 “我之前答应三哥，报他的学校。”她想了想说，“随便学个简单的专业吧。” 林美依本想问她要不要学金融或者设计，这样以后她的店可以交给女儿管理。 但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问，只是笑着揉揉女儿的头。 “你的人生你做主。” 母女俩手挽着手绕过花园秋千，经过蔷薇花墙，慢悠悠地朝别墅方向走。 “妈妈，一会儿凌郁珩要来接我，可以去吗？” 林美依温婉一笑，“当然可以，傻乖宝~” “你是个成年人，不用凡事都问妈妈，但12点之前一定要回家。”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美依抓住她的手，凑到面前神秘兮兮地说：“虽说我是个开明的妈妈，但女孩子一定要做好自我保护。” “再情到深处，也不能忘了小\/雨\/伞。” “当然，我相信小凌是个好孩子。” “一看他总爱红耳朵，就知道是个没经验的小童。” “以前你总是懵懂无知，没机会讲，明天妈妈给你做个专业的x教育。” 盛千鱼听得目瞪口呆。 她看着林美依那张开开合合的嘴巴，对方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立刻带她去影音室看科教片。 十分钟后，盛家花园停了一辆越野车。 凌郁珩下车接人，发现盛千鱼看他的眼神奇奇怪怪的，令人摸不着头脑。 最怪异的是他家女朋友的妈妈。 临走时，在车窗外特意对他说了一句话。 “小凌，玩乐之余，注意安全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林美依这句话有些耐人寻味。 凌郁珩礼貌地回以微笑，“阿姨放心。” 带着一肚子疑问，还有旁边直勾勾打量他的女朋友，启动车子向目的地出发。 第152章 乖，吻我 盛千鱼问去哪里，对方始终保持神秘，就是不告诉她。 车子一路朝郊外而去。 看着窗外杳无人烟的夜景，她心底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 她转动脑袋，静静打量专注开车的凌郁珩。 今晚的男朋友貌似格外好看。 明明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衬衣和休闲裤，到底哪里感觉不对？ 视线在男人身上反复流转，盛千鱼很快找到了关键。 衬衣顶上的扣子没有系，性感锁骨上的银色项链暴露无遗，在偶然经过的路灯下，泛着耀眼的冷光。 还有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腕。 细细的链子，像银色小蛇一样缠绕在腕上，修长手指白得发光。 连关节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盛千鱼看得出神，情不自禁轻叹一声，“真好看。” 想玩…… 听到她轻柔地夸赞，凝神开车的男人用余光瞄了她一眼，注意到她一直盯着方向盘看。 凌郁珩没有回应，眼睛直视前方继续行驶。 隐在昏暗中的嘴角，却不知不觉翘了起来。 “一会儿到目的地再玩，好不好？” “嗯。” 半小时后，越野车停在一处静谧的湖边。 周围没有一点光亮，广阔平静的湖面犹如一潭黑水。 两人一左一右走下车，车灯照亮湖边一块空地。 就在盛千鱼望着黑漆漆的湖面发呆时，身后车子发出一丝动静，随后是沉稳的脚步声。 地面上投射出来的高大身影渐渐朝她走来。 男人绕过她，双手抱着一个巨大方形物体，径直走向远处，最后俯身把巨大物件放在地上。 直起身理了理衣服，然后从兜里拿出湿巾细心擦着双手。 确认干净之后，把湿巾装进准备好的垃圾袋里。 他就那样站在方形物体旁边，车灯照在他身上，冷峻立体的五官在光亮中逐渐柔和。 凤眼微挑，眸中带着笑意，情意深深地望着站在车边发愣的盛千鱼。 “一愿，肆意生长，璀璨生光。” “二愿，时时欢喜，世世无忧。” “三愿，以上所许，全都应验。” 凌郁珩看着她一动未动，唇边笑意加深，眸光深邃而炽热，启唇补充道：“虽然日期已过，还是想认真地对你说一句……” “生日快乐，我的阿鱼。” 盛千鱼不禁放慢呼吸，怔忡地望着光晕中张扬俊逸的男人。 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弯腰靠近那个巨大的方形物体。 火光一闪，地面上的东西冒出一缕青烟。 随后，凌郁珩快步离开。 几秒后，一声巨响划破天际，直冲云霄。 绚丽夺目的烟花刹那间点亮天幕，倒映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 地面颀长的影子慢慢拉近，男人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朝她走来。 身后烟花在幽静的湖边持续绽放，美不胜收。 它不仅在天空炸出火花，更在盛千鱼心中刻下深深的痕迹。 此刻，胸腔里的心脏因为面前这个男人，正在热烈地跳动着。 “你……” 盛千鱼眼神闪烁，红唇开开合合，最后望着他什么也没问出口。 “我寻了好些日子，才找到这里。”凌郁珩的手放在她脸颊轻轻摩挲。 她迷茫地注视着他。 男人俯身靠近，贴在她耳边，低沉温柔的嗓音伴随着灼热吐息，一起钻进了耳膜。 “像不像黑潭？” “前世溟渊食言了，今生我把烟花补给你，愿你时时欢愉。” 话音刚落，天空落下最后一响。 绚烂的金色烟花中，显现出一行大字。 【生日快乐，我钟爱的阿鱼。】 看着渐渐消散的烟火，盛千鱼眸中的光芒愈来愈亮，声音微哑，手下抓着男人的衣摆。 “你准备了多久？” 两秒后，耳畔再次响起男人磁性的声音。 “从我发现喜欢上你的那一天，便想陪你过成人礼。” “后来，有了前世记忆，就想把曾经的遗憾和生日结合起来。” 肩膀一沉，男人把下巴搁在她颈窝，紧接着，盛千鱼被搂进一个温暖而有安全感的怀抱。 只听他低声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利用不当技术，调查了你的资料。” 所有喜好，全部查得清清楚楚。 沉默许久，怀里的女孩始终一言不发，凌郁珩眉心蹙了一下，心中有些忐忑。 难道她生气了？ 他松开怀中人，偏过头看向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孩，略显不安地舔了下唇。 “阿鱼……唔！” 安静沉默的女孩双手按在对方胸膛之上，两人位置一转，她用巧劲将男人压在车子上。 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撑在引擎盖上。 盛千鱼圈住对方的脖子，压着他，主动含\/住那张令人悸动的唇。 青涩而热烈地吻着他。 刚开始，凌郁珩被动地承受着她毫无章法的亲吻。 后来，实在忍不了她热情又稚嫩的厮磨，反守为攻。 身子一轻。 下一瞬，盛千鱼脚尖离地，禁锢在腰间的大手换了个位置。 凌郁珩单臂托着她，转身走到车旁，拉开车门，抱着她坐进后车厢。 “砰！”——车门关上。 车灯熄灭，后座的两道身影隐匿在黑暗中。 “乖，吻我……” 第153章 我学习能力还行，你教我 盛千鱼坐在他腿上，被一双大手抱在怀里。 车内一片漆黑，几乎跟外面寂静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异瞳不受丝毫影响。 她扶着对方的肩膀细细喘息，低眸看着靠在座椅上眸色沉沉，满眼情愫的男人。 声线喑哑低沉，幽幽地蛊惑她。 “乖，再亲一下，好不好？” 他好喜欢阿鱼主动地吻。 喜欢她热烈的占有欲。 凌郁珩搂着她，右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她后颈。 他凑到女孩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像只讨好撒娇的猫一样，用高挺的鼻尖蹭了一下。 这副撩人的模样，盛千鱼也是第一次见，右手不由自主抚上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无论是前世的遗憾，还是今生的喜欢，她都抗拒不了这份诱惑。 身子渐渐沉下去，低头再次吻上他。 唇齿相抵，浓烈的感情一触即发。 凌郁珩不像方才在外面时那么温和，大手不轻不重地掐着她后颈，把人压在怀里，狠狠闯入她的地盘。 这个吻，如暴风雨一般。 盛千鱼慢慢软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抓着对方领口的银链，被动承受这个又烈又欲的吻。 气温渐渐升高，车内弥漫着暧昧旖旎的氛围。 她轻轻咬了一下他，凌郁珩松口，终于换来一丝喘息的机会。 盛千鱼看着被她不小心扯开的领口，锁骨凸显，胸肌半遮半掩，隐在黑衬衣之下。 白皙又漂亮。 这具身体真的比溟渊还好看。 凌郁珩压制着某种冲动，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呼吸。 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放在他胸口，好奇地摸了一下，很快又缩了回去。 他低笑，哑声问：“喜欢？” 盛千鱼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片皮肤欣赏。 谁知，一只大手握住她的，从领口缓缓探入，引着她一点一点滑向胸口。 停在心脏的位置。 掌心之下，是明显的肌肉线条，还有节奏凌乱的心跳。 原来，胸肌是这样的手感。 她好奇地抓了一下。 空气中响起一道闷闷的喘息，嗓音很低很性感。 盛千鱼仿佛得了乐趣，还想听这个悦耳的声音。 她对隐忍蛰伏的野兽毫无所觉，一下又一下地捏着手下的‘玩具’。 果不其然，车内响起好几声那个动听的闷哼。 盛千鱼对咬着下唇不放的男人轻唤一声。 “声音太小了。” “……” 男人长睫颤动，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按在她后腰的手青筋毕现，一直蔓延到手臂。 好像在忍耐什么。 偏偏盛千鱼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危险，一边玩着一边趴到对方肩头，贴着耳朵，非常认真地又说了一遍。 温热的气息像羽毛一样在耳边扫来扫去，酥酥麻麻的。 直到盛千鱼的指甲刮到胸口的…… “唔！” 紧闭双眸的男人瞬间抬起眼皮，眼中窜起疯狂炽热的火苗，深深地看她一眼。 带着危险气息，一把按住某只不安分的手。 他真是自讨苦吃，凌郁珩在心里恨恨地想。 因为她随意地撩拨，某个地方已经不受控制的…… “阿鱼，别玩了。” 他还想做个人。 “为什么？你不喜欢？”盛千鱼软软地趴在他胸口，一个用力，挣开他的束缚。 看着眼尾泛红的男朋友，她眨了眨眼继续。 “那个声音很好听。” 凌郁珩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怎么会不喜欢？她的一举一动对他来说，都是让人上瘾的毒药。 “阿鱼乖，我难受……”他压低声音委屈讨饶。 “疼吗？” 凌郁珩瞄了眼下面，沉默两秒，闭眼吐出一个字：“疼” “可我力道不重呀。”盛千鱼纳闷地看着放在胸口的手。 “……” 见他抿着嘴唇不说话，盛千鱼微微挪动身体。 耳畔响起一道比之前更性感低沉的闷哼。 盛千鱼神情一滞。 那是……？ 好奇地探去研究。 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背紧贴坐垫，身上重量一沉。 凌郁珩双手撑在她身侧，低头狠狠亲了她一下。 克制压抑的嗓音，从牙缝中艰难地溢出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嗯。”盛千鱼直勾勾地望着那双暗沉泛红的凤眸。 “要我帮你吗？” “什…什么？”凌郁珩音色颤了一下。 她的手悄悄溜走。 下一秒，撑在她面前的男人明显身体一顿，表情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但我不会。”盛千鱼像个勤学好问的学生。 “你教我。” “我学习能力还可以，学会帮你。” “？？？！！！” 凌郁珩唰地一下红了脸。 此刻，他庆幸环境幽暗，阿鱼可能看不到他窘迫的样子。 “不用。”他生硬地道出两个字。 盛千鱼心底划过一丝困惑，不明白他在强撑什么。 她又不是外人。 静默片刻，她直言说：“做人要诚实。” 那一瞬间的感觉直通大脑，凌郁珩险些崩溃。 “阿鱼，求你……” 别逼我。 后面三个字没有说出来，因此导致盛千鱼误解了他的意思。 原本躺在座椅上的女孩，趁他失神平复心态之时，翻身做主人。 两人再次回到刚才的位置。 这次盛千鱼没有亲他。 而是小心翼翼地去研究课题，在男人惊愕的目光下。 她开始自主阅读。 下一刻，凌郁珩低头埋进她脖子里。 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 “阿鱼，等一下。” “不对吗？”盛千鱼空闲的手抚摸着肩头的脑袋，安抚他。 她停在原地，语气略显无措，“我不会。” 盛千鱼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题。 有些苦恼，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它。 时间仿佛静止了。 片刻后，一只大手放在她手背上。 凌郁珩偏头吻住她，嗓音哑得厉害。 “这样……” 低沉喘息在耳边萦绕，勾魂又勾人。 盛千鱼从刚开始的主动，变成被动，最后心乱如麻。 不知是谁先受不住。 ——气息彻底乱了。 第154章 孟毅泓提前来了 * 许久过后，车内灯光亮起。 盛千鱼坐在一旁平复呼吸，低头看了眼被某人清理干净的右手。 两秒后，她偏头瞄了一下男人分外修长的手指。 凌郁珩拿着湿巾，正在清理刚刚的证据。 看到他擦拭骨节粉红的中指时，倏然收回了目光。 少女脸颊上可疑的红云，变得更红了。 眼神懵懵地望着黑漆漆的窗外风景。 盛千鱼盯着远处大石头，试图忘记方才悸动而陌生的感觉。 思绪还是乱了。 不由在心中感叹：原来那双漂亮的手，还能这样玩。 紧赶慢赶，越野车终于赶在12点前5分停在盛家门口。 下车前，盛千鱼被男人反手拉进怀里，低头吻了一下。 凌郁珩勾唇轻笑，恶劣地在她耳边低语：“我被欺负透了，你可要负责到底。” 说着，男人握着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锁骨上。 视线随他而动，盛千鱼看着敞开的领口发愣。 那里有几块不轻不重的红痕。 右侧锁骨下方，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牙印，是她最后——受不住咬的。 他们青涩而热烈地探索着，那些迷乱旖旎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盛千鱼眸光微动，垂眸舔了下殷红的唇，低低地嗯了声。 “晚安。” 一记轻吻落下，盛千鱼拉开车门一溜烟跑进盛家。 驾驶座上的男人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摸了一下刚刚被亲的唇角。 喉咙里溢出一丝淡淡的笑声。 黑夜里，一辆越野车像闪电一般，冲出私人别墅区。 盛家门卫目瞪口呆：“……” 凌少打了兴奋剂吗？ 开这么快，真的没事吗？ 回到别墅，盛千鱼拿着睡衣准备去洗澡。 房门突然响了两声。 这么晚谁会来找她？ 放下睡衣，她一脸疑惑地朝门口走去。 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妈妈？”她惊讶一声，侧身让出位置。 林美依穿着睡衣走进卧室，亲昵地挽着她，眼中透出藏都藏不住的好奇。 “妈妈怎么还没睡？”她问。 林美依正欲开口，一转眼瞥到沙发上的干净睡衣，温声道：“小鱼还没洗澡？” “嗯。” “那你先洗澡，等会儿再聊，今晚妈妈跟你睡。” 她抱着睡衣，被林美依笑着推进浴室，对方贴心地关上了门。 盛千鱼迷茫地眨眨眼，抬眸看着镜中呆愣的女孩。 “难道他们吵架了？”她呢喃自语。 往日除非她提出要求，否则盛霆不会舍得放林美依走。 今晚妈妈为何如此主动？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盛千鱼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直到母女俩躺进被窝，林美依终于破解了她心中的谜团。 昏暗宁静的房间里响起淡淡聊天声。 “小鱼啊，今晚去哪儿玩了？” “郊外湖边，看烟花。” “玩得开心吗？” “……”盛千鱼轻轻拉了下薄被，半张精致的小脸藏在里面。 黑暗中的眸光闪过纠结。 妈妈曾说好孩子不能撒谎，那她该怎么说？ 酝酿良久，就在林美依以为她睡着了，盛千鱼清冷低柔的嗓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两个都开心。” “啊？”林美依愣了一瞬，“什么两个？” 难道他们玩了两个游乐设施？ 盛千鱼诚实又隐晦地说：“烟花和人。” 都好玩。 听到女儿疲倦的语调，虽然有些好奇，但林美依没再继续问下去。 她侧身摸了摸盛千鱼的额头。 对方浅浅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不到一分钟就睡熟了。 林美依心道：想必出去一趟，玩累了。 “晚安乖宝，做个好梦。” 她笑着拉下女孩盖住口鼻的被子，像小时候一样，亲了亲女儿额头，躺在旁边闭眼入眠。 翌日。 盛家迎来几个不速之客。 当盛霆接到管家电话，说孟毅泓来了，立刻让助理把会议推到明天，火速往家赶。 相比之下，盛泽礼就没那么慌张，毕竟那是他外公，不是前任老丈人。 小会照开，班照上。 盛霆之前声明，干到55岁就退休，给他们兄妹四人分好了遗产，剩下所有财产，他要带着林美依环球旅游花光，去过二人世界。 身后有三只不靠谱的要养，盛泽礼不敢懈怠。 车子刚停稳，盛霆拉开车门走出来，阔步走进别墅。 一进大厅，果然看见他那位前岳父高坐主位，威严肃穆，面无表情地盯着一旁乖巧的少女。 他走近打了声招呼，目光流转，这才发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几个正职人员。 “孟老，你不是下周过来吗？”盛霆疑惑道。 怎么搞突袭呢？还带了人…… 孟毅泓放下茶杯，看着他没说话。 静坐在一旁的盛千鱼起身喊了声‘爸爸’。 她走过去，站在父亲身侧小声说了一句话。 盛霆惊讶出声：“您要带走小鱼！” 刚踏进门的盛淮之听到盛霆破音，撒腿匆匆跑过来，瞄到沙发主位上的老人后，傻眼了。 “外公？您怎么来了？” 孟毅泓眉头一皱。 这臭小子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欢迎他。 正想开口，盛淮之一个闪现，把那个安静的女孩拉到身后，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外公，您为什么要带走小鱼儿？” “要带就带我。” “我们家小鱼儿可是大大的良民，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说完，盛淮之扭头看向身后的妹妹，用气声贼兮兮地问：“应该没有？” 盛千鱼：“……” 孟毅泓轻咳一声，旁边一直沉默的几个人瞬间起立，等待下一步指令。 “本来这种事根本无需我出面，但查到盛家，我就顺路过来了。” “把你这个女儿交给他们，没事的话自然能回来。” “爸！”盛霆心下一沉，喊了他一声。 盛淮之像一只老母鸡似的护着身后之人。 几个工作人员接到孟毅泓的眼神后，纷纷朝盛千鱼走去。 “抱歉，请配合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