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江山:神医傻妃》 第1章 傻子嫁病秧子,绝配! “啧啧,咱们京城可好几年没这么热闹了,这阵仗不会是公主出嫁吧?” “什么公主出嫁?这是楚家那傻闺女,被皇上指给了睿亲王。” “睿亲王?那个病秧子?” “可不是嘛,听说睿亲王快不行了,皇上怕睿亲王无后,就给指了婚,为了安抚两家,就说是按照公主的份例出嫁。” “这傻子嫁病秧子,还挺般配。” “……” 江漓叶猛地睁开眼睛,大红色喜轿外面传来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而这些人似乎也根本没有压低声音避嫌的想法,也难怪,这若是以前的楚安歌,是个傻的,自然听不懂外面这些人在议论什么,可是大概谁也想不到,就在一炷香以前,那个傻子楚安歌突然毒发身亡,而她就这样借着楚安歌的身体重新回到人间! 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曾经是全球顶级特工,每个国家都争抢的军火专家,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而亡,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重生在两千年前的大安王朝。 她遇到了二皇子萧齐,本以为他是良人,她嫁于他,一力助他登基,可然后呢?萧齐登基之后,突然莫须有的罪名废后并把她囚禁冷宫,第二天就迎了她表妹入宫册立皇后,随即便斩了江家满门。 好一对狗男女!借着她的手登上帝位,她呕心沥血,只是给他人做嫁衣!她江漓叶是吃亏的人?耗时三年,她终在冷宫之中助前朝复辟,大军攻入皇宫之时,她手刃萧齐,只是她耗尽心血,还没有手刃渣女,还没有看着大安盛世繁华,就已经油尽灯枯…… 江漓叶捏着大红袖口,既然老天不让她死,那她就以楚安歌的身份活下去,只是这一次,她要好好地收拾了那对狗男女,活出个快活肆意! 萧齐不是想登基么?她要他亲眼看着,那至尊之位离他越来越远! 喜轿顿了一下,江漓叶回过神来,当年她也曾听说楚安歌嫁于睿亲王,那时候她刚刚重生不久,对这件事印象模糊,只是隐约记得楚安歌还没进门就死了,而睿亲王没多久也薨了,倒是死后合葬在了一起。 她之所以对这件事还有印象,完全是因为睿亲王死后,皇上大病一场,多日不曾上朝。 睿亲王如果真是病入膏肓,倒是方便了她以后行事。 楚安歌抬手抚平衣袖上被自己捏出来的褶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喜轿很快在睿亲王府停下,睿亲王萧隐病重,自然不会迎轿,楚安歌在喜婆的搀扶下,走进王府大门。 抬脚正迈进正堂,便听到正堂里面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只是咳嗽得有气无力,让人听得提心吊胆,只以为咳嗽了这一声之后就断了气。 正堂除了咳嗽声以外,就再也没听到其他声音。 待喜婆扶着楚安歌走到中间位置站定,才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尖细嗓音,“你们这些没眼力的奴才,还不扶着你们主子拜堂?” “德仁。”一个威严的声音抬手止住了奴才的动作,“阿隐身子不适,有朕证婚,俗礼就免了吧。” “是。”尖细嗓音的李德仁公公赶紧俯身称是。 皇上竟然来了! 楚安歌挑了挑眉,这睿亲王是皇上最小的弟弟,两人年纪相差犹如父子,这睿亲王不是个长命的,但是他的死能让皇上大病一场,皇上此刻又亲临婚礼,想必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皇上跟着又说了些体面话,便着人将一对新人送入了新房。 就如皇上说的一样,新房里的俗礼也能免则免,一只因为咳嗽而不停颤抖的手终于掀掉楚安歌的盖头,这也就算是礼成了。 楚安歌抬眼,看着与她并肩坐在喜床上的男子,倒也算是眉清目秀,只是因为常年生病,满面病容,身体荏弱。 下人很快都退出了房间,睿亲王萧隐捂着嘴,咳嗽得厉害,随之起身,便要离开。 不行!他不能走! 大婚之日,就算不能行洞房之礼,为了自己以后能够地位稳固,萧隐也应该留在新房才是,楚安歌下意识的抬手拉住萧隐的手腕,只是指尖脉搏上传来的信息让她微微挑眉。 嗯?这脉象……睿亲王没病? 看来她要改变策略了…… 第2章 解毒的条件 楚安歌还想要继续探寻的时候,手腕已经被萧隐抽走。 萧隐睨了楚安歌一眼,早就有人跟他禀明楚安歌的事情,自打娘胎出来就是个傻子,一直被囚禁在偏远宅院里。 皇上指婚,朝中一众大臣避之不及,最后落在了吏部尚书楚承嗣的嫡女头上,谁知道,楚家竟然用一个傻子庶女替嫁嫡女,他娶谁都好,只是没想到楚家如此糊弄于他,楚家…… 萧隐微微眯了眯眼,这账慢慢算。 “你不是生病,你是中毒。” 楚安歌仰头看着萧隐,淡定从容,哪里是傻子。 江漓叶的外公是当世第一神医江修远,她师从江修远,分辨是病是毒,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这几个字,似是惊雷一样在房间内炸响,就连萧隐的咳嗽声都停止了片刻,随即他才再次咳了几声,转身看着楚安歌,清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杀意。 “你再说一遍。” 他中毒之事,甚为隐秘,知道此事的人除了故去的先皇,也就只剩下当今皇上一人,而所中之毒又极为罕见,太医院几乎所有太医都曾给他诊脉,却均是说他气血两虚,从未有人诊出他这是中毒。 “看样子王爷也知道自己是中毒。” 楚安歌微微一笑,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袖口。 “那我也就不多言了。” 萧隐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楚安歌,谁跟他说楚安歌是个傻子来着?大概他们才是傻子吧?这女人明明精明的很。 空气静了几秒,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捏住了楚安歌的喉咙,刚刚还是颤抖地挑开盖头的手,这一会仿佛铁钳一般,哪里还有一丝颤抖。 楚安歌本是顶级特工,在萧隐动手之前,她就已经感受到了杀气,但是她却没有动,既然要合作,她不介意先展现一些诚意。 “王爷若想杀我,那大可以动手,不过恐怕世上就再无能给王爷解毒之人,以王爷现在的情况,我在黄泉路上走慢一点,还是能等到王爷的。” 萧隐眯了眯眼,这些年,他也曾遍寻名医,可是那些人连他中毒都不知道,又何谈解毒?想到这里,萧隐的心“咚咚”地跳了两下,若是这楚安歌真的能给他解毒呢? 几息之后,萧隐放开了手,再次咳了几声,重新坐在喜床之上,撩起袖子,将手腕递到楚安歌面前。 楚安歌也没多话,抬手搭上了他的手腕,只是这一次,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半盏茶之后,她收回手,又思索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随即才莞尔一笑。 “王爷,此毒可解。不过解毒之前,我有几个条件。” 第3章 宽衣解带的事情,以后就由王妃来做 萧隐眯了眯眼,思索了片刻,才点头应了下来。 见到萧隐点头,楚安歌微微松了一口气,这第一步算是达成了。 “我要能够自由出入王府。” “你是睿亲王妃,自然可以自由出入王府。” 萧隐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想到楚安歌的要求这么简单。 “但据我所知,一品亲王妃出入王府,都要做记录,这些记录每个月上报一次宫里。” 楚安歌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萧隐微微点点头,没再说话。 “还有,我的人身安全要保障,你送我两个暗卫,再给我挑两个会武功而且激灵的丫鬟傍身。” 顿了片刻楚安歌继续补充道。 只是萧隐却眉头紧皱,话语间带着些许不耐烦。 “别的呢?” 楚安歌人活两世,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指望别人,她只需要萧隐提供基本保障。 “还有就是你要自己准备给你解毒的药材,蓍草,毛地黄,灵香草,六月寒,春不见……雷公藤,灯心草,青龙参,龙骨。” 她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药材,有些药材的确是给萧隐用的,但是她见不管她说什么药材,萧隐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于是便试探地加上了“青龙参和龙骨”这两种。 青龙参虽然少见,但是整个大安王朝每年还能出个十几只。 龙骨却不一样,龙骨是一种很稀有的化石,据她所知,整个大安也不过只有两块,一块正在皇宫的国库,她倒是想要试试萧隐究竟有多大能耐。 况且萧隐久病,如果一旦她给配制的药材泄露,其他大夫就有可能会推断出药方,那她和萧隐交易的基础就没有了。 “再要一套金针,七寸针九支,四寸针九支,三寸六分针十八支,三寸半针十八支,一寸六分针三十六支。你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除了用药以外,也需要施针。” 看着楚安歌一副我都是为了救你的模样,萧隐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好,明早你要的东西都会备齐,别让我发现你在骗我。” 说完他起身掸了掸袖袍,向外面走去。 楚安歌呆了一呆,没想到萧隐竟可以这么快弄齐这些东西,她愣神的功夫,萧隐已经快步离开了,看着被关上的门,她又勾唇笑了笑,本来以为是个病秧子,原来是深藏不露。 第二天一早,楚安歌刚在丫鬟的伺候下吃完早饭,便见下人抬着一箱箱的药材进了正堂,她检查了下,这些药材的品相均是上乘,还有龙骨……楚安歌微微眯了眯眼,这绝对不是大安王朝已知的那两块龙骨,这睿亲王还真是有点意思。 她随即吩咐下人准备一间静室,把浴桶放在蒸锅之上,下人注水点火之后,她便赶走了所有下人,并让他们去把萧隐请过来。 萧隐来到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烟雾缭绕,空气中都弥漫这一股药香。 楚安歌站在蒸锅旁边,抬手指了指正在冒着气的浴桶。 “王爷,请吧。” “王爷。” 萧隐身侧的一个黑衣男子抬手拦住了他,虽然没有多说话,但是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行素。”萧隐摆了摆手,唇角带着一抹笑,“王妃还要靠本王立足,不会让本王直接死了的。” 说完他便抬手去接自己的腰带。 “王妃,请你回避。” 行素脸上带着一抹僵硬,盯着楚安歌,眼里依旧充满了敌意。 楚安歌抱起肩膀,好笑地看着萧隐的这个随从。 “你也称呼我为王妃,那是不是应该回避的是你才对?” 她说完又向前走了几步,也抬手搭上萧隐的腰带。 “王爷,你说是么?” 萧隐的笑容徒然变大—— “行素,你先出去吧,以后宽衣解带这种事,自然是由王妃来做。” 第4章 你为什么要谋害王爷? 行素的面色有些古怪,但是停顿了片刻之后,还是转身向外面走。 哪知他刚刚走到门口,楚安歌的声音便轻飘飘地飘了过来。 “一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闯进来哦,不然影响我解毒,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行素的脚步顿了顿,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看着门被关上,楚安歌轻笑了一声,随即便收回了手,后退几步,声音疏离。 “王爷,你穿着中衣坐在浴桶里即可。” 她说着便倚在一边的屏风上,一脸的云淡风轻。 萧隐眉头轻蹙,倒也没有犹豫,穿着白色中衣坐在了浴桶之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浴桶中的水就开始冒起了水泡,仿佛煮沸了一般。 他原本略微苍白的脸泛起了潮红,汗珠浸湿了他的头发,也顺着脸颊往下流,流过脖颈,顺着精致的锁骨,隐入中衣之中。 真是人间绝色!楚安歌在一旁看着心生感叹,嫁给萧隐好像也不算吃亏…… 突然,萧隐闷哼了一声,但是又很快咬牙止住了声音。 只是这一丝若隐若现的声音,也让门外有了一丝异动。 楚安歌睨着眸子瞟了一眼门边,行素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进来。 看着蒸锅下面的火势越来越弱,楚安歌才捏着金针走到萧隐身边,看似漫不经心,却在一处处大穴上直接下针,很快萧隐露在水面外面的穴位便都已经插满金针。 等着水汽慢慢消失,楚安歌也收回了金针,退到一边。 “王爷,觉得如何?” 萧隐睁开眼睛,看向楚安歌,她靠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枚金针,外面的阳光落进来,仿佛在她的身上度了一层金光,他微微抿了抿唇,顿了顿才开口道,“感觉气息匀畅了一些。” 楚安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提起裙摆,转身向外面走。 见到楚安歌出来,行素立刻冲进了静室,见到萧隐面色红润地坐在浴桶之中,整个人的神色才放松下来。 楚安歌则是迫不及待地回了房间,把龙骨拿出来,仔细端详,这看起来是一块大象的化石,大安王朝是没有大象的,前世她因为需要一块龙骨,所以翻阅了几乎所有周边小国朝贡的记录,贡品中都没有龙骨,那萧隐的这一块是哪来的? 想不通她也就放弃了,小心翼翼的收起龙骨,楚安歌思索了一下,才给自己开了个方子,这副身体自小营养不良,再加上之前中毒而亡,身体机能需要修复,只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慢慢来,打好根基才是。 下午楚安歌在小院子里做了一些体能训练,晚上瘫在床上,全身酸痛,这副身体还是太破败了,要继续调理才行,没一会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楚安歌只感觉一阵冰冷的杀气扑面而来,躲闪已经来不及,她本能地意念一动,从武器空间之中调出一支匕首,手上传来的质感让她心中一喜,这武器空间果然还在! 随即她立刻抬手去挡,武器相接,“叮”的一声,对方的长剑被直接折断,转瞬之间,楚安歌便寻得一丝机会,转身而起,手上的匕首也向对方的喉间刺去。 对方身手敏捷,一击不中,即刻退开,和楚安歌拉开了一些距离。 楚安歌从武器空间中调出一只小巧的手枪,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虽然历经两次重生,但是自己当特工之时所携带的武器空间还在身上,有武器空间傍身,她自然无所畏惧。 对方的气息有一丝熟悉,楚安歌正欲再动手的时候,便听到对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是谁派你来的?你为什么要谋害王爷?” 行素? 第5章 我只想进宫请安,并不想进宫报丧 楚安歌皱起眉头,感觉事有蹊跷。 “王爷怎么了?” “刚刚王爷突然吐血晕倒,府里的医生束手无策,宫里也来了太医,让准备后事。”行素越说越激动,再想起刚刚楚安歌身手,更确认是她所为,“王爷本来好好的,都是你!你还有脸问!” “马上带我去看他。” 楚安歌从床上跳下来,拿起火折子点了灯,转过身便看见行素胸口和脸上的血,在昏暗的灯光之中,让他的面目略显狰狞,楚安歌也跟着心中一惊,她今日用的药不应该有什么纰漏才是,难道有人暗中下手? 就算萧隐死了对她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那她也不能让他的死跟她扯上关系。 “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带我去,晚了你们家王爷就真的没命了。” 楚安歌说着拽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往外走。 行素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萧隐这一会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让楚安歌过去也好,如果她再说谎,那他就让她殒命在萧隐的塌前陪葬! 萧隐正在外院书房旁边的卧房,他本来正在书房,突然呕血就被安顿在了最近的卧房。 行素带着楚安歌到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几个噤若寒蝉的御医。 萧隐的身子骨弱,向来是由他们几个调理,可以说他们的命和萧隐是绑在一起的,萧隐死了,他们几个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楚安歌快步走到榻边,便见萧隐面若金纸地躺在床上,她抬手搭上萧隐的脉搏,隔了很久,又从衣襟上撕下一块白布,沾了一些萧隐吐出来的血,走到灯光下,仔细辨别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楚安歌嘴角闪过一抹自信的笑容,拿出金针。 “王妃。” 行素站在一边,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 “放心,有我在,阎王还不敢收他。” 楚安歌说着便走向榻边。 王妃?几个御医互相看了看,楚家的傻闺女嫁给萧隐的事情人尽皆知,行素匆匆的出去,把这个傻王妃带来?看这样子还打算让她来萧隐医治? 行素抿着唇,向前走了几步,手里依旧捏着断剑,只要萧隐一断气,他就立刻送楚安歌上路。 楚安歌这会没心思揣摩行素在想什么,走到榻边,手速飞快地在萧隐的穴位上下针。 这一幕看的几个御医有些心惊,虽然萧隐应该是活不成了,但是被一个傻子这么折磨也不好吧? 只是渐渐的,为首的太医院院首丁太医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轻轻地“咦”了一声。 随即大家也发现,萧隐的气息平复了一些。 楚安歌收回手,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略微犹豫了一下,走到一边的桌子上,快速地写下了一个方子,递给了行素。 行素接过方子,一息之后,就交给了身后的丁太医。 丁太医看着方子,琢磨了半天,才突然开了口。 “妙啊。” 他说完又跑到榻边,用棉布沾了血,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双手忍不住抚掌。 “是了,是了,没错,血液里带着隐隐色蓝色,再加上王爷的脉象和症状,是醉千夜,只是……王爷怎么会中这个毒呢?” 见到丁太医没有异议,行素一把拽过方子,看了楚安歌一眼,便跑出去煎药。 丁太医看着在榻边收针的楚安歌欲言又止,不过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救治萧隐。 约摸两炷香后,行素便端着药回来了,勉强地把药喂给萧隐,又观察了一盏茶的功夫,萧隐的脸色也有了些血色。 楚安歌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好了,死不了了,我回去睡觉了。” 几个御医面面相觑地目送楚安歌离开,也正要告退的时候便见行素的目光扫了过来。 “你们在这里守着,等王爷醒了,自然放你们离开。” 说完行素便跟着楚安歌往外面走,走到门口,就见楚安歌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回去照顾你们家王爷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宫给皇上请安。” 她说着又转头对行素眨了眨眼睛。 “我只想去请安,不想去报丧。” 第6章 冤家路窄! 第二日清晨。 萧隐端详着手里的断剑,眸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 “你是说,昨晚她出手就折断了你的剑,而你都没看清她的武器?” “是。” 行素单膝跪在一边。 “属下以为……是王妃,所以才会冒然对王妃动手,请王爷责罚。” 行素的剑可是精钢所制,看这断口,不像是力道过大,那就是……萧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个王妃还真是出人意料。” 行素皱起眉头,不懂萧隐的意思。 话音刚落,便见楚安歌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在萧隐手里的断剑上转了一圈,便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 “王爷气色不错,看样子我的药很管用。” 楚安歌特意在“我的药”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一旁的行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王妃恕罪,昨日属下只是担心王爷的安危……” 楚安歌摆了摆手。 “王爷答应我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萧隐把断剑放在一边,拍了拍手,门外便进来两男两女。 “你要的人。” 楚安歌抬手随意指了一个丫鬟,“那今天你就跟我一起进宫吧。” “霓裳遵命。”那个被点中的丫鬟福了福身。 “霓裳。”楚安歌念了一遍,又看了看萧隐,“名字不错,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走吧。”萧隐起了身,往外面走。 楚安歌走在后面,目光在萧隐的背上顿了顿,他一袭红色镶金边直缀,衣服下面身体孱弱,连衣服都撑不起来。 一路无话,进了宫,萧隐去给皇上请安,楚安歌则是先去凤鸾宫给皇后请安,哪知道刚走到宫门,皇后身边的李公公便已经在门口等着她。 “睿亲王妃,皇后今日身体不适,特意命咱家在这等你,这是皇后娘娘给你的赏赐,谢恩吧。” 李公公的态度倨傲又冷淡,就连正眼都没有看楚安歌一眼。 楚安歌本来也懒得跟皇后虚与委蛇,皇后是太师的女儿,在朝中喜欢文臣一派,而此前她在江家的时候,皇后可没少找这些武将的麻烦,武将们的性子又直来直去,哪里懂皇后的弯弯绕绕,因此也被坑害了不少。 “既然皇后身体抱恙,本妃这就告退了,劳烦公公代本妃谢过皇后娘娘。” 说完楚安歌也没多做停留,示意霓裳从公公手里接过锦盒,便转身让领路公公带她去太后的宫。 “哼。”李公公冷哼一声,一甩手,转身回了凤鸾宫。 楚安歌走到慈安宫外,便听到里面有隐隐的说话声和笑声。 太后精神矍铄地坐在正中,正听着几个小辈聊天。 楚安歌的脚步顿了顿,才上前给太后请安,太后是将门之女,曾经跟着乾元帝打天下,现在在朝野之中也是举足轻重。 “起来吧,上前给哀家看看。” 重臣嫡女有时也会被请进宫来参加宴会,但是听说这楚安歌是个傻的,所以楚承嗣也从未带她入宫过,太后心里也有些不快,嫁入皇家,本就是他们楚家的荣幸,竟然胆敢如此糊弄天家,这件事她必须跟皇帝好好说说。 “是。”楚安歌低眉顺目,轻移莲步,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仔细地打量楚安歌,模样倒是俊俏,怎么就偏偏是个傻子?太后叹了一口气,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锦盒,递到楚安歌的手中。 “你和阿隐……”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皇祖母,孙儿来给你请安了。” 楚安歌的身体一僵,手中的锦盒差点滑落,萧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真是冤家路窄! 第7章 她偏偏不想让他如意 蓦地,楚安歌又想起了什么,垂眼向旁边看去,几个贵女坐在一边,除了几个公主以外,江漓叶赫然在列!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心中的气息和眼中的异样,这一世,她没有重生在江漓叶身上,所以江漓叶也就只是江漓叶,而她前一次之所以能够重生,是因为江漓叶落水。 现在,她重生在楚安歌身上,那是不是说,这一次江漓叶没有落水? 前一世因为楚安歌离世,所以并没有今天的进宫请安,江漓叶落水,这时候还在调养身体,自然也没有进宫请安。她和萧齐的遇见,差不多要在十几天之后,看来这一世有很多都发生变化了啊。 见到萧齐,太后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把手里的锦盒推到楚安歌的手里,说了一半的话,也没有再说,只是吩咐了句让楚安歌去一旁坐着,便眉开眼笑地看向萧齐。 “阿齐,哀家听皇帝说,你要出宫开府了。” “是。”萧齐应了一声,脸上带着自得的笑意。 “父皇说,孙儿下个月就可以出宫开府了。” “好,好。” 太后一脸说了几个好字,这萧齐是孙辈里面,最争气的一个,皇帝现在春秋鼎盛,立储的事情还为之过早,但是这几个孙子年纪也不小了,早点开府,早点建功,也是好事。 楚安歌坐在一边,没错,上一世也是萧齐出宫开府,在府中设宴,萧齐的母妃窦贵妃亲自下帖宴请了不少闺女,而江漓叶就在名单之列,也是这一次…… 她想着目光也看向坐在对面的江漓叶,她做得端端正正,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目不斜视,所以也就没有看见—— 萧齐的目光在众多贵女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江漓叶的身上。 呵。 楚安歌无声轻笑,前一世她还真的以为是什么邂逅一见钟情,还不是萧齐有意为之。 江漓叶的爹爹那可是当朝唯一异姓王,手握重兵,又是哪个皇子不觊觎的? 可是她偏偏不想让萧齐如意! 她心念一动,从武器空间调出一支细如牛毛的冰箭,对着萧齐裸露在外面的手腕便射了过去。 萧齐正在和太后说话,只感觉手腕一痒,垂眼却什么也没看见。 可是随之痒的就不只是手腕,而是全身! 茶杯从萧齐的手里掉落在地上,他整个人也突然倒在地上。 “阿齐,你这是怎么了?” 太后见过大风大浪,但是见到自己的孙儿突发异状,还是忍不住心惊,她本能地抬手想要去扶萧齐,却见萧齐的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满了红疹,这些红疹看起来奇痒难耐,萧齐的双手在身上不断的抓挠! “快,快叫太医来!” “啊!”一旁的六公主突然惊叫了一声。 萧齐在抓挠自己的时候,已经衣冠不整,听到六公主的声音,太后才想起还有贵女们在,她抬眼去看,便见姑娘们都已经捂住了双眼,只有楚安歌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萧齐。 太后暗中摇头,但是还是立刻吩咐宫女把贵女们带到后面去避一避。 楚安歌一边走,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萧齐的窘态,而这也落进了太后的眼里。 太后眯了眯眼,心中不悦,垂眼再看向萧齐,内心也露出一丝不喜,萧齐在这些贵女面前失态,冲撞了她们,恐怕…… 萧隐给皇上请安之后,便也来了慈安宫,眼前一幕让他微微诧异,但是在迈进门口的那一瞬,他也见到了楚安歌眼角的笑意。 这难道是她的杰作? 萧隐眯了眯眼,莫不是刚刚萧齐对楚安歌做了什么,所以她才会出手至此?想到这里,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神色。 第8章 本王帮你一起收拾他 一炷香之后,太医匆匆而来。 平复了气息,正要给萧齐诊脉,却见萧齐身上的红疹都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他自己的挠痕,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这……刚刚明明都是红疹啊。” 太后也皱起眉头,低低地念叨了一句。 太医也不敢多问,只得抬手搭上了萧齐手腕上的脉搏,萧齐这一会脉搏平稳,毫无异象。 沉吟了一会,太医才开口问道,“二皇子殿下,敢问你今天都服用过什么,碰过什么?依臣所见,二皇子应该是对什么东西过敏,但是需要查看二皇子今日的吃食后才能下定断。” 太后点了点头,正欲说话,便听萧隐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母后,这听起来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得出结论,依儿臣所见,既然阿齐现在没什么事了,就让人先把他送回去吧,至于吃了什么碰了什么,太医跟着去一趟,有了定断再来禀告。” 萧隐说着也瞟了一眼后殿的方向。 顺着萧隐的目光,太后也想到后殿避着的一群贵女,自然同意了他的说法。 宫人立刻搀扶着萧齐,送他离开。 萧齐离开之后,众公主和贵女只坐了片刻,便纷纷告退。 “阿隐,你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不少。” 太后说着目光又忍不住在楚安歌的脸上转了一圈,萧隐自小体弱,能活到这个年纪实属不易,结婚虽然是冲喜,但是娶了个这样的王妃……她还是再在贵女里好好看一看,回头再给萧隐多选几个侧妃便是,实在不行,就算两个平起平坐的王妃,也不过就是皇帝开开口的事。 “皇兄也这样说。” 萧隐以茶盖轻轻地拨着茶碗里飘着的茶叶,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母后,儿臣见那些贵女面色都不太好,是不是被阿齐吓到了?母后可要好好安抚一下。” 言下之意,若是她们出去乱说,那萧齐可就名声不保,太医虽然说了是过敏,但是谣言传着传着说不定就会变成这二皇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你说的是。” 太后立即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安抚,又着重嘱托了江家等重臣家里贵女的赏赐要重些。 楚安歌听在耳里,脸上不动声色,但是放茶杯的时候,却不小心把一旁的锦盒碰掉了地上。 锦盒被摔开,里面一支玉簪掉在了地上,玉簪也摔裂了些许。 楚安歌轻呼一声,瞪着地上的玉簪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霓裳赶紧弯腰捡起,用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灰,重新放到锦盒里。 “我真是笨手笨脚,这可是太后刚刚赏赐给我的玉簪,怎么就摔坏了呢?” 楚安歌瘪了瘪嘴,看向萧隐,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萧隐看着锦盒里的玉簪,又想起刚刚太后的吩咐,脸上也闪过一抹不虞,在这太后的宫中,想要翻出来这么一支品相低下的玉簪,恐怕也不容易,这不知道是有人想要下自己的脸面,还是要下楚家的脸面。 萧隐的脸色太后自然是看在眼里的,楚安歌是个傻的,她给的赏赐也不过是想给楚家一个下马威,她本以为等楚安歌回了府里,萧隐也不会在意这些。 可是现在这簪子却露在萧隐的面前,他本就身子骨弱,可不能再因为这样的事伤神。 “一支簪子而已,如意,你去把哀家昨日戴的那支簪子拿来给睿亲王妃。” 太后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不由怪起楚安歌来。 以往也都没什么事,怎么今天楚安歌一出现,就诸事不顺?越是这样想,太后就越不想再看见楚安歌。 待如意拿了簪子回来,她就立刻展示了一副疲相。 萧隐和楚安歌自然起身告退。 在回府的马车上,楚安歌把弄着太后重新赏赐的簪子,嘴角勾着笑,嗯,这个簪子能卖个好价钱。 “说说,萧齐怎么惹到你了?” 萧隐眯着眼,显然是已经断定萧齐的那副模样和楚安歌脱不开关系。 楚安歌把簪子在手里转了一个圈,狡黠一笑。 “跟你说了,有什么好处么?” 显然就是直接承认了,不过萧隐倒也不意外,他歪着身子换了个姿势。 “说出来,本王帮你一起收拾他。” 第9章 楚家竟然这么大方? 楚安歌似乎是认真地打量了一眼萧隐,好一会才轻笑了一声,“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得到这样的回答,萧隐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也跟着轻笑了一下,才慢慢地道,“阿齐是皇上和太后最喜欢的一个皇子,马上就要出宫开府,大概只需要随便做些不让人失望的事情,皇上就会顺水推舟给他封王。皇上现在春秋鼎盛,还不会考虑储君的事情,所以一旦封王,相对于其他皇子来说,他离那个位置可就更近了一些。” 萧隐的话,真是楚安歌经历的前一世,所以楚安歌知道,萧隐的推断并没有任何错误,他还真是让她产生了一丝好奇,“所以睿亲王看样子是不敢得罪这位最有可能成为大安王朝下一任皇上的人了。” 萧隐的凤眸微眯,嘴角的笑意却不减,“王妃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可以,不用试图从本王嘴里套话。” 楚安歌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打开了太后赏赐的锦盒,把簪子拿出来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太后赏赐的东西,我如果直接拿出去当了,恐怕不妥。”前一世,她重生在江家,江家可是百年传承的簪缨世家,别的不多,就是规矩多,再加上前一世萧齐登基后,她入主中宫,对于大安王朝的各种规矩已经是烂熟于心,这些赏赐可绝对不是能被当的物件,“所以我觉得可以卖给王爷,不知道王爷觉得这只簪子值多少钱?” 萧隐仔细地盯着楚安歌看了好一会,才出声道,“太后的赏赐,自然是无价之宝,你是本王的王妃,倒还不用当东西过活。”他说着捋了捋自己的袖口,“之前王府的中馈都是由丁大管家处理,回府后,让丁大管家把账册送过去便是。” “王爷放心让我来管账?”楚安歌略微有些差异地看着萧隐。 “王妃管账不是天经地义?”萧隐直接反问。 楚安歌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有人愿意送钱上门,她当然不介意。 刚刚进了府门,萧隐就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王妃自便。”说完便径自向书房走去。 楚安歌则是回了出云阁,出云阁是王府正院,本来萧隐住在这里,但是楚安歌嫁进来之后,就变成了她的住处,而萧隐就移居了他的书房。 她前脚刚进了院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丁大管家就已经带着人,送来了一箱箱的账册。 “王妃,这是这些年来,王府里所有的账册,请您过目。另外您的嫁妆暂时存进了西库房,等您的吩咐再整理入册。”丁大管家站在一边,脸上一副恭敬的样子,但是却也在偷偷地打量楚安歌,楚安歌是个名满京城的傻子,王爷让他把账册交给楚安歌,他不能忤逆王爷的命令,但是也实在不忍心王府这些年累积的家当被一个傻子折腾。 “嫁妆?”楚安歌微愣了片刻,在她的记忆里,楚家根本就没考虑过她会嫁人的事情,所以其实根本就没有给她准备嫁妆,匆匆忙忙凑上来的,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不过既然要管理王府的账目,她倒也可以先看看自己的这个娘家到底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嫁妆,“嫁妆的清单有么?” “有,在这个箱子里。”丁大管家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箱子。 楚安歌微微示意了一下,霓裳便走过去,打开箱子,把最上面的一本账册拿了过来,交到她的手里,翻开这本账册,楚安歌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楚家竟然这么大方?” 第10章 原来是替嫁 丁大管家看着楚安歌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丁管家,有事你就直说,王爷之前把王府的中馈全都交给你处理,自然是相信你,那本妃也一样相信你。”楚安歌扫了一眼丁大管家,把他脸上犹豫的神情全都看在了眼里。 “王妃可能有所不知,这封皮是黄色的账册,是皇上和皇后为王妃准备的嫁妆,这蓝色封皮的才是楚家的嫁妆。”丁大管家又下意识地看了楚安歌一眼,听她说话并不是像是个傻子,但是京中传闻也不可能都是无中生有…… 霓裳听闻赶紧拿了一本蓝色封皮的账册递给楚安歌,楚安歌翻了几页,冷笑了一声,果然楚家是不可能给她陪送好嫁妆的,看着六十四抬嫁妆是不少,可是有三十二抬都是棉花,不过就是凑数的。 她重生之前,楚安歌的记忆都是混混沌沌的,所以说是个傻子应该也不是假话,但是在这混沌的记忆之中,最近的记忆也还算是清晰,她有个姐姐楚倾颜,这些年也都是楚倾颜在护着她,而她最后对楚倾颜的记忆就是楚倾颜护着她,说绝对不会让妹妹替嫁…… 替嫁,楚安歌勾着唇笑了笑,又想起她在花轿上醒过来的时候,听到人群里的议论,说皇上吩咐让她按照公主的份例出嫁,这些嫁妆自然不是安抚她,而是安抚娶了个傻子的萧隐。 丁大管家看着楚安歌嘴角那丝不算善意的微笑,背后莫名地冒出了一丝冷汗,“王妃在看账册的时候,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小的便是。” “嗯。”楚安歌合上账册,摆了摆手,“劳烦丁管家了。” 既然自己有嫁妆,那也就没有必要去动萧隐的钱,楚安歌现在还不想和他扯上太多的关系,把蓝色封皮的账册放在一边,她打开了一本黄色封皮的账册,看着里面记着的地契,最后目光停在了一处地址上,醉玉楼,她要是没记错,这应该是京城中不小的一个酒楼,但是几年后因为经营不善,被人买走改成了青楼,后来那个青楼立刻成为京城之中生意最好的青楼,然后……楚安歌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前一世她被萧齐打入冷宫,为了报复萧齐,便联络了前朝旧部,那个青楼,就是前朝旧部的一个联络点。 醉玉楼竟然在楚安歌的嫁妆上,这还真是巧了。 前一世楚安歌死了,没多久萧隐也毒发身亡,那不知道后来经营醉玉楼的是谁。 楚安歌开始觉得这件事变得有意思起来,“把醉玉楼的账册拿给我看看。” “是。”霓裳应了一声,很快便找出来了醉玉楼这些年的账册。 楚安歌慢悠悠地翻着账册,这账册虽然做的漂亮,但是很快她便看出了端倪,这么大的一个酒楼,一年盈利只有一百两银子,看样子这可不像是经营不善,难道这酒楼一直便都是前朝旧部在管理么?是前朝安插的眼线? 她微微眯了眯眼,“走,带上地契,我们去醉玉楼。” 第11章 睿亲王妃有点意思 半个时辰后,楚安歌和霓裳便一副男装打扮站在了醉玉楼前面。 醉玉楼在成为她的嫁妆之前,是皇家的产业,地处繁华地段,现在看起来,也是宾客满楼,怎么都不可能一年只有一百两银子的盈利。 楚安歌微微勾起唇,所以,就是有人并不希望皇上注意到醉玉楼,这样才能方便他们行事。 但是现在醉玉楼可是挂在了她的名下,将来如果有什么事,她自己也难逃干系,这种事情,还是趁早解决的好。 楚安歌刚刚迈进醉玉楼,店小二就迎了上来,“客官,看着眼生,第一次来醉玉楼么?可是真不巧,小店客满,现在已经没有空座了。” “嗯。”楚安歌应了一声,抬眼往里面看了看,的确是客满了,“我倒是不着急,等的话,要多久?” “这……不好说。”店小二一脸的为难,“本店的客人,一般都是提前打招呼留位子,要不客观先预留个位子,改天再来?” “改天?改到哪天?”楚安歌继续问道。 “我来看看。”店小二放出一本账册,对着日期看了看,才回道,“如果客官只有一个人的话,那后天刚好有个位子,要是客官想要宴请别人,那恐怕要等到……下月初了。” “你们生意还真是兴隆。”楚安歌打开扇子,轻扇了几下。 “还不是承蒙各位客官赏脸?”店小二自豪地笑了笑,“那给客官定什么时候的位子?” 楚安歌没有再说话,只是摇着扇子走到一边。 店小二皱了下眉头,正要跟上去,却被霓裳拦住了去路,霓裳从怀里拿出地契,“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店小二看着地契愣了好一会,赶紧应了一声,三步并两步地往楼上跑,没一会便气喘吁吁地带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模样打扮的女子下了楼。 “东家,请随我来。”这里人多眼杂,楚安歌和霓裳又是乔装打扮,妇人走到她们面前,也只是微微福了福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和动作。 楚安歌点了点头,收起了扇子,跟着妇人先楼上走去。 在三楼的一间厢房前,妇人打开门,让着楚安歌走了进去。 端上热茶之后,妇人才开了口,“不知王妃今日大驾光临,我这里也没什么准备,这茶是今年新采的明前龙井,王妃慢用。”说完便立在了一边,不再多言。 楚安歌端起茶杯,浓郁的茶香便扑鼻而来,她轻抿了一口,“嗯,好茶。” “王妃若是喜欢,我让人送到王府上一些。”妇人接口道。 “每日都喝这等好茶,一年一百两银子恐怕不够。”楚安歌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妇人。 妇人掩嘴轻笑了一声,转身走到柜子前面,打开柜子,又从袖口里拿出钥匙,打开了一个上了锁了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了几本账册,回到楚安歌的面前,“王妃,这是小店的账册。” 霓裳接过了账册,放到楚安歌的手边。 楚安歌却并没有去看账册,而是看向妇人,“怎么称呼?” “芈瑶,大家赏脸,便称呼我瑶姐儿。”芈瑶这才向楚安歌介绍了自己。 楚安歌眯着眼睛盯着芈瑶看了半晌,才抬手点了点账册,“这些账册稍后送到王府。”她说着起了身,顿了顿,才有道,“有什么招牌菜,也烧几道送到王府,刚好王爷说了今晚要来本妃这里用膳。”说完她扫了一眼芈瑶,便迈步向外面走去。 芈瑶送了楚安歌离开,刚回到房间,便见一个一身大红衣袍的男子坐在桌边喝茶,“主子。”她赶紧恭敬地福了福身。 “这茶是不错,睿亲王妃也真有点意思。”红衣男子笑了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第12章 王爷说是巧合,那就是巧合 傍晚时分,醉玉楼的人便送来了账册和晚膳。 楚安歌翻动着面前的账册,唇角这才勾起一抹微笑。 之前的那份账册,太过整洁,整洁得不像是真的,账册每日都要记录,查账的时候还要翻动之前的记录,像这样破损的发黄的,才有可能是真的。 看样子,只这醉玉楼一个铺子的进账,就够她吃穿不愁了,只是醉玉楼送到宫里的账册,是为了骗谁呢? 楚安歌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醉玉楼名声在外,以它生意火爆的程度,恐怕是无人不知,他们敢这样上报,要么是不怕被发现,要么就是知道不可能被发现。 “王妃,王爷到了。”霓裳的声音打断了楚安歌的思路。 她放下账册,向外面看去,萧隐和行素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萧隐的身形看起来依旧孱弱,像是被风一吹就会吹倒一样。 “王妃今日兴致不错。”萧隐在餐桌前落座,拿起了筷子。 行素站在不远处,目光瞟向窗外,不出声,整个人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霓裳也安静地立在一边为两个人布菜。 没有其他人,这两个也不算是外人,楚安歌微微一笑,“这是我今日让醉玉楼送来的晚膳,王爷看看是不是合胃口。” “本王不挑食,况且是王妃特意为本王准备的晚膳。”萧隐看了看楚安歌,“王妃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本王说?” 楚安歌没有回答萧隐的话,而是拿出一张纸,铺在桌子上,“这是我跟厨房要的,王爷喜欢的菜品。”她说着顿了顿才又道,“我着实好奇,醉玉楼为何对王爷的口味知之甚详。” 萧隐只是撇了一眼纸上的字,脸色丝毫未变,“许是巧合。” 楚安歌轻笑了一声,随手把纸递给霓裳,也拿起了筷子,“王爷说是巧合,便是巧合。”说完便自顾自地吃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倒是萧隐的动作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楚安歌,她分明就是在试探他,而她心里已经有了结论,所以对试探的结果如何并不在意,“王妃可是中毒了?” “是。”楚安歌并没有隐瞒,之前她调理自己的身体,也是为了排毒,不然就算她重生,这具身体也挨不了太久。 “从剂量上看,王妃所中之毒若放在寻常人身上,那大概是要没命了。”萧隐继续道。 “王爷可是想要我坦诚相待?”楚安歌抬眼看向萧隐。 萧隐微微一愣,刚刚两个人互相试探,你来我往而已,他倒是没想到楚安歌会突然这么直接的问出口,“王妃可愿意以诚相待?” 她让他好奇,从驱毒,到让行素吃亏,再到在宫里找萧齐的麻烦,她绝不是外人相传的那个傻子。 能在外面传这样的流言,要么是她的仇人,要么是她自己。 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八成就是她自己。 只是她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完全不想找个好人家嫁了么? 楚安歌和萧隐对视了好一会,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慢慢的扩大,“王爷,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相互的,大多数人,都习惯当一面镜子。” 镜子就是照镜子的人的真实反照,你做什么,镜子里的你就做什么。 言下之意,她是不是以诚相待,那还要看萧隐如何待她。 第13章 在外面站着像是什么样子 晚上,楚安歌坐在案前,她本来是想看看醉玉楼有没有什么可以改造的余地,但是见到它的生意这么好,她暂时似乎没有必要动它。 最重要的是,这醉玉楼和萧隐很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也正是因为醉玉楼的生意太好,也就导致它旁边的酒楼生意平平,她倒是可以买下旁边的铺子。 楚安歌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今日见到的情况,心里大致有了盘算。 她前世本就是特工,这一世想要活得好,能够立足,自然也得挑自己拿手的来,她当年组织的名称就叫“暗影”,她倒是也想在大安王朝开一座暗影楼,不想再被人利用,就一定要有自己的势力。 收起桌子上她写写画画的纸,正要上床歇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今日她试探了萧隐,这个时候,萧隐说不定要和醉玉楼那边有什么联系,又或者,醉玉楼的人也该趁着夜深人静,向萧隐汇报些什么。 想着她也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跟霓裳说了句自己要睡了,不要来打扰自己,关上门便跃出了窗子。 楚安歌对王府的构造还不算很熟悉,但是去过萧隐的书房,所以也就记得这条路。 萧隐的书房果然还亮着灯,只是她刚走进院子,就听见书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她赶紧闪身躲在暗处。 没一会便见萧隐一个人一身便装出了门,看样子是向府外去了。 楚安歌犹豫了一下,迅速地跟了上去,门口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萧隐快步上了马车。这一次她丝毫没有犹豫,趁着车夫收起脚凳之际,轻轻地爬上了车顶。 车里的人和车夫都没有任何反应,车夫直接驾着马车离开,楚安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却浑然不知在车里的人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马车直奔城外,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进了一个庄子以后马车的速度才降低了下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庄子里的人基本上都休息了,只有一个院子还亮着昏暗的灯,马车就在这个院子前停了下来,萧隐下了车,车夫便守在了门口。 楚安歌眯了眯眼,这睿亲王果然不简单,她蹑手蹑脚地绕过车夫,进了院子。 屋子里只是有低低的说话的声音,但是楚安歌却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她皱了皱眉头,又或者……萧隐和前朝旧部有什么关系么?先是醉玉楼,然后又是他这样偷偷摸摸的跑到这里来。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屋子里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门外的是什么人?” 楚安歌心里一惊,她已经放轻了脚步,不过这个世界的人,有人是真的有高深莫测的武功的,他们的听力自然也就异于常人,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便想要迅速离开。 哪知道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的门被人打开。 她身体已经处于紧绷的状态,反正……她不惧对方动手,心里想着,也暗暗地调动了武器空间中的武器,对方一旦动手,她也能随时还手。 只是等了一会,却不见背后的人有任何的动静。 又静了几息,萧隐有些慵懒的声音才传了过来,“王妃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在外面站着像是什么样子?” 第14章 自己人才放心 华擎有些差异地看着背对着他们站着的女子。 他起初并不知道外面有人,是萧隐提示了他,他才出了声。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是王妃,而且萧隐好像一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想要捉弄她而已。 楚安歌慢慢地转过了身,看着萧隐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便自来熟地向屋子里面走去。 厅堂不大,萧隐面前放着一杯热茶,他抬眼看着楚安歌,嘴角带着一摸笑意。 楚安歌倒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华擎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什么,连忙给楚安歌行礼。 楚安歌见他皮肤黝黑,手上也有些粗糙,乍一看倒是和庄稼人没什么两样,但是他刚刚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想必是练过武并且武功不低,再加上他行止有度……她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才发现他背在身后的右胳膊只有半截……她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又不是很确定,于是便开口道,“不必多礼,不知道如何称呼?” “华擎。”华擎看了看萧隐的脸色,变也没有隐瞒。 楚安歌微微有些差异,这个名字现在说出来倒是普普通通,但是在前一世,前朝率军的将领里面,可是有一位赫赫有名的独臂将军,名字便是华擎!她抿了抿唇,才又问道,“你当过兵?” 这一次轮到华擎差异了,他们这个庄子离京城不远,早就已经听说皇上给萧隐指婚,指了一个傻子,本来还替萧隐抱不平,但是短短两句话,他觉得他需要对这个王妃重新定义了。 萧隐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气,刚刚华擎还在问他,为什么不拒婚,大概以后再也不会问了,放下茶杯,他才替华擎回道,“华擎原本是南关军中的一个小将领,在一场战事中受了伤,本来一直是倪大元帅府供养他们这些受伤的老兵,但是五年前,倪大元帅府覆没,他就来了这里。” 楚安歌心思百转,前朝覆没后,便向南退守,最后和大安划南关而治,是为南塘,多年来南塘一直试图北上复辟,但是倪大元帅倪坚一直率兵镇守南塘,多次击退南塘的进攻,多年来倒是也相安无事。直到五年前,倪家突然获罪,满门抄斩。 若华擎本是倪家军的一员,又怎么可能会和南塘勾结呢? 楚安歌喝了一口茶,暂且压住了心中的疑问,“所以王爷现在是在帮倪大元帅供养老兵么?” “王妃不可乱说。”华擎赶紧开口,“王爷愿意给属下们提供栖身之所,是王爷心善,王爷和倪家没有任何关系!” 倪家获罪的罪名可是通敌叛国,现在又有谁敢和倪家扯上什么关系? 楚安歌倒也不在意华擎的说法,而是看向萧隐,“那这庄子上,应该也有一些老兵的后人吧?他们就呆在庄子上务农?” “暂时是这样。”萧隐点点头。 楚安歌勾了勾唇,早上的时候,还在想她要去哪里招募“暗影楼”的第一批人,晚上就有人送上门了,以前她的组织里的人,都是从小开始培养,每一批人至少要投入十几年的心血,她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而这些老兵的后人,他们多少都从父辈那里学了一些保命的本事,再加上知根知底,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妃有何指教?”萧隐看着楚安歌的神色,开口问道。 “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出路提供给他们,只是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同意了。”楚安歌笑了笑,眼里带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半个时辰后,当楚安歌和萧隐一起从庄子上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这些老兵,大多身体残疾,他们的后人也都不愿意离他们太远,虽然也考虑过入伍,但是又担心入伍后没办法照顾家人。 现在他们只需要到京城去,每个月有月钱和月假,又是和景亲王府相关,自然是乐得同意的。 上了马车,萧隐斜倚在一边,眯眼看着楚安歌,“本王已经答应了你,王妃是不是该告诉本王,你要这些人到底干什么?” “我突然发现,我的嫁妆里有不少的产业,这些产业当然是自己人看着才放心,所以我需要培养一些对我忠心的人。”楚安歌笑眯眯地看着萧隐。 “那从人牙子手里买清白的人,不是更好?”萧隐自然是不信的。 楚安歌却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萧隐多说,“王爷不介意帮助倪家的老兵,而当年倪家又是因为通敌叛国获罪……所以王爷不会是和南塘有什么关系吧?” 第15章 看样子是要装傻了 萧隐轻笑了一声,还不等说话,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随即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穿破车窗势头不减。他抬手以掌风击开利箭,便听到更多的破空声传来。 他眯了眯眼,从腰间抽出软剑,正要去护住楚安歌,便见她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刚刚斩断一支超她射过去的箭。 楚安歌冲着萧隐勾了勾唇,“王爷护好自己便可。”说完她便迅速的冲出了马车。 在马车里的确不是个好地方,像是呆在牢笼里等着别人来宰割。 而楚安歌也只是想要和萧隐拉开一些距离,她这几天吃药再加上锻炼身体,身体是恢复了一些,但是也只是比以前好了一点而已,这副身体还不足以支撑她和敌人缠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武器空间里找一支枪出来,只是现在可没有必要让萧隐看见这些。 出了马车,楚安歌就迅速的钻进了车子下面掩护自己,然后从武器空间中调出一支枪,在夜视模式下锁定敌人,这些人在这种现代武器的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而对方很快也发现了异常,于是从远攻转为近战。 楚安歌无声地笑了笑,他们以为她有暗器,只是不知道她的“暗器”在近处一样好用。 萧隐很快就和几个黑衣人缠斗起来,楚安歌便找着空档随时一枪击毙。萧隐很快也解决了剩下的几个人,周围一下子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萧隐因为剧烈运动而发出的喘息声。 等了一会不再见有人出来,萧隐才扔下了手里的剑,跌坐在地上。 楚安歌皱了下眉头,收起武器,跑到了萧隐的身边,没有月亮,夜色很黑,她看不清萧隐的脸色,于是抬手便抚上了他的脉搏,他脉象混乱,看样子对方对萧隐的身体状况很是清楚,如果没有自己,这些人对付萧隐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就算他们武功没有萧隐高,但是却足以让他血脉加速运行,原本在身体里能够维持平衡的毒素们就会要了萧隐的命。 她之前虽然给萧隐解了毒,但是毒素在他身体里潜伏的时间太长,并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彻底清除的。 “走。”楚安歌扶起萧隐,这里太危险,他们需要想找个地方藏身。 马和车夫已经一早死在乱箭之下,楚安歌只能扶着萧隐进了路边的树林。 走了很远的路,约莫着就算有人找他们,一时也找不到之后,楚安歌才扶着萧隐坐下,然后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本王没受伤。”萧隐一把按住楚安歌的手腕。 楚安歌抬眼看他,竟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局促的神色,他害怕她给他脱衣服?她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身体里毒素未清,运功之后加剧血脉运行,我需要施针来帮你压制。”她说着推开萧隐的手,径直揭开他的衣裳,拿出金针施针。 好在她觉得萧隐给她找的这副金针不错,于是就收进了武器空间,不然她可就真的没办法,只能靠萧隐自己调解了。 “你用的是什么武器?”气息渐渐匀畅之后,萧隐突然开口问道。 楚安歌眨了眨眼,情况虽然有些危急,但是对于见过大风大浪的她来说,也算还好,于是她也就来得及装消音器,甚至连子弹用的都是冰弹,这样子弹在打出去的瞬间威力很大,足以致死,但是很快就会融化,就算有人尸检,也只是会见到尸体上多了一个洞,却找不到什么武器,“王爷你说什么?我刚刚躲在马车底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样子是要装傻了。 萧隐勾了勾唇,他这个王妃,还真是能给他惊喜呢。 第16章 在闺阁之中和男子交往过密? “王爷可知道对方是谁?”楚安歌一边收起金针,一边开口问道。 “不知道。”萧隐眯了眯眼,“连一个残废的王爷都要杀,本王实在想不通谁这么无聊。” 楚安歌眯了眯眼,她本来以为萧隐出来是和醉玉楼的人见面,可是没想到是到庄子上来看老兵,那如果是前一世……但是只是传出萧隐病重身亡,她之前还以为以萧隐的身体状况,就算不会长寿,短时间内也不会死,难道前一世也是因为这个? 到底是谁想要萧隐死?他活着碍了谁的事?是南塘的人么? 楚安歌一时之间也想不通,如果前一世萧隐力竭而死,今晚的事情大概就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追查,可是现在萧隐没死,那他肯定会去查幕后黑手,这跟她就没什么关系了。 “本王好奇,王妃是养在深闺的女子……” “王爷。”楚安歌打断萧隐的话,“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想了解我,就要先以诚相待。” 萧隐眯眼盯着楚安歌看了好一会,才低声笑道,“王妃说的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没什么该隐瞒的,不知道王妃想知道什么?” “我……”这一个问题,就难倒了楚安歌,她并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她也不想和萧隐扯上任何关系,她只是……把这个当借口而已,定了定神,好一会,她才开口问道,“就比如王爷为什么要偷偷地供养这些老兵?这明明是好事,为什么怕人知道?甚至出来连侍卫和暗卫都不带?” “好事也要看谁来做。”萧隐说着转头看向远方,顿了顿才道,“本王也没打算一直供养着他们,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你也清楚,本王活的每一天,都像是借来的,没办法对任何人负责。” 楚安歌皱起眉头,虽然只是相识几日,萧隐看起来也并不在意什么,这一会说起了,却让她莫名地感觉到一丝悲凉,在他过去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每日的病痛折磨,让他早就对生活无望了,活一日便算一日,就算哪日毒法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她张了张嘴,有些下意识地道,“有我在,你不会死。我的意思是,至少不会因为你中的毒,我能治好你。” “嗯,王妃医术高明。”萧隐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却也说的实话,“那不知道你师从何人?” “我……读书比较多。”楚安歌的医术,都是前一世跟着江漓叶的外公所学,这一世她连见都没见过他,自然不能说出来,这种话,万一以后被拆穿了更麻烦。 萧隐轻笑了一声,“王妃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本王说真话,是么?” “不然王爷想听我怎么说?”楚安歌笑着看着萧隐,“当世名医中从未有过女子,我师从之人定然是男子,若是让人知道景亲王妃在闺阁之中有交往过密之人,那我该如何自处?所以我只能是读书比较多。” “在闺阁之中和男子交往过密?”萧隐突然抬手抓住了楚安歌的手腕,“王妃是认真的么?” 即便是在向楚安歌确认,萧隐却几乎已经相信了她的说法,“让本王来猜一猜,王妃这个交往过密的男子,可是那年过半百的当世第一神医叶修远?” 第17章 王妃觉得本王冷落你了? 曾经有人向先皇进言,说能治好萧隐的人,当世只有一个,便是第一神医叶修远。 只是叶修远成名后一直云游四方,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知道他在哪,更加联系不上,于是找叶修远给萧隐治病的事情也就一再耽搁。 以前萧隐也曾寄希望于叶修远,但是失望得久了,也就不会再抱希望。 若是楚安歌真的能治好她,那也就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 “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楚安歌不反驳,但是也没有承认。 “或者王妃觉得这几天本王冷落你了,故意编排出来这么个人,想要让本王吃醋?”萧隐说着也拽着楚安歌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 楚安歌猝不及防,一下子扑进了萧隐的怀里。 萧隐身体孱弱,但是属于他的男性的气息却丝毫不减。 楚安歌咽了一口口水,莫名地想到了萧齐,于是抬手便推开了萧隐,“王爷自重。” 萧隐被楚安歌推了一个趔趄,夫妻之间,她竟然跟他讲自重?心头又气又笑,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后靠在树上,抬眼看着天上的云朵,没再说话。 快天亮时,行素才带着人找了过来。 楚安歌有些好奇,也就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王爷沿途留下了记号。”行素如实回道,说完又看了一眼萧隐的脸色,才继续道,“是王府特有的暗香,稍后属下给王妃送过去。” 暗香?楚安歌狐疑地看了看一辆泰然自若的萧隐,没再说话,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 回到王府,天才刚亮,楚安歌自然就直接回房去睡了。 行素则是跟着萧隐进了书房,“有什么发现?”萧隐坐在案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除了死在剑下的尸体以外,剩下的人,身体上只是在要害的地方有破坏力很大的洞,内脏都被击碎,但是看不出是什么武器。”行素也有些想不通,在他所见过的武器之中,没有一眼能造成这样的伤害。 “嗯,让墨渊继续盯着她。”萧隐敲了敲桌子,唇角也跟着勾了勾。 楚安歌一直睡到了午后,才起床洗漱,因为她的要求,所以院子里也没什么别人伺候,只有在房里伺候的霓裳,和在院子里伺候的舒和,至于那两个暗卫,暂时不需要,也就没叫他们出来过。 “走,咱们出去。”楚安歌吃了饭,叫上霓裳,换上了男装,打算出去买之前看中的铺子。 刚出了王府没多远,楚安歌就看见了一个脚步急匆匆的丫鬟,看着眼熟,起初也没有注意,都已经擦肩而过了,才想起来那不是她姐姐的贴身丫鬟司琴么? 她脚步顿了顿,转身走了回去,抬头看着丫鬟进了药铺,没一会便抱着一包药跑了出来,又似乎被人发现,走了几步就把药塞进了怀里。 楚安歌几步走过去,拦住了司琴。 司琴吓了一跳,紧紧地护住怀里的药,“公……公子有事?”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楚安歌嘴角带着一抹笑。 自小楚倾颜对她极好,司琴是楚倾颜身边的贴身丫鬟,和楚安歌也极为熟稔,她盯着楚安歌看了好一会,才发现这个男装打扮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楚安歌,“三小姐,三小姐,是你么?” “嗯。”楚安歌点了点头,虽然她重生之后,和这个丫鬟没什么交集,但是在楚安歌为数不多混沌的记忆当中,司琴的份量还是很重的。 “见到你太好了,三小姐,大小姐她……”司琴说着急得快要哭出来,“你出嫁之后,太夫人就把大小姐关进了祠堂,大小姐又气又急,就病倒了,可是……太夫人又不给她请大夫,我只好偷偷跑出来……” 楚倾颜生病了,楚太夫人还不给请大夫?楚安歌眯了眯眼,也没了去买铺子的心思,“走,我跟你去看看。” 第18章 楚家没有这等亲戚 司琴跟着楚安歌上了马车,心里才安定下来,她这才忍不住偷偷去看楚安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通,直到马车在楚府门口停下来,楚安歌身形未动,她的丫鬟下车去开门,她才惊觉,三小姐不傻了? 霓裳走上前去敲门,没一会,一边的角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门房探出了头。 “我家主子是睿亲王妃,今日回娘家探亲,劳烦通传。” “睿亲王妃?” 门房嗤笑了一声。 “夫人说了,楚家没有这等亲戚。”说完门房就要关门。 霓裳皱了皱眉,眼明手快地上前推住了角门。 “睿亲王妃到了门口,你们不出来迎接,还把王妃拒之门外,成何体统?” “哼。” 这一次门房都懒得说话,冷哼一声,就用力地推上了门。 霓裳气得不轻,转身回到马车前通传。 楚安歌勾着唇角笑了笑,脸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听到霓裳的声音司琴才突然想起来什么,几年之前,有一次大家都去庙会,楚安歌不小心和大家走失了,楚夫人只是让人随意地找了找,说找不到就算了,庙会散了就带着大家回府了,楚倾颜带着她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小胡同里找到了楚安歌,等回府的时候,因为已经过了二更,门房无论如何都不开门,她们三个就在门口坐了一整晚。 那次楚安歌又惊又吓,晚上又着了凉,大病了一场。 “三小姐,夫人说……说你既然嫁出去了,以后就不是楚家的人了。” 司琴嗫嚅了一会,才说了出口,这已经是她斟酌之后的措辞了,楚夫人的原话可是这个傻子好不容易送出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哪怕哪天被休了也不准进府门半步。 楚安歌看着司琴的表情,就知道楚夫人的原话肯定没有这么温和。 “霓裳,你让无痕去京兆府,就说本妃毕竟是睿亲王的正妃,如果楚家想和本妃断绝关系,都需要立些什么字据,另外你再回府给本妃拿一身衣服过来。” 楚安歌用手中的扇子击了击掌心,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 霓裳应了一声,就快速走开了。 萧无痕和萧无命就是萧隐给楚安歌的两个暗卫,从这个名字上,就听得出来,他俩在王府的地位不低,所以才能被冠上主家的姓氏。 霓裳很快就带了衣裳回来,刚伺候着楚安歌在马车里穿好,就听到另外一辆在前面急匆匆地停下的声音,曹同甫快速地下了马车,走到楚安歌的马车边,声音恭敬。 “王妃,下官京兆尹曹同甫。” “嗯。” 楚安歌应了一声。 “本妃今日想回娘家探望姐姐,可是到了府门口,门房不给本妃开门,还说楚夫人说没有本妃这个亲戚。曹大人,本妃也不是非要认楚家这门亲,但是既然本妃已经嫁入王府,是皇亲国戚,未免以后有人翻脸不认,只好麻烦你来做个见证。” “不麻烦不麻烦。” 曹同甫擦了擦额上的汗,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全京城都知道楚家的傻闺女嫁给了睿亲王,睿亲王虽然疾病缠身,但是却是皇上最疼爱的弟弟,就算没什么实权,京中上下也没人敢不给睿亲王面子,楚家想要断绝关系,也没什么,只是偏偏…… 今天皇上在京兆府,听了这件事后脸色立刻就不好了,楚家不给睿亲王妃面子,就是不给睿亲王面子,不给睿亲王面子那就是不给皇上面子啊。 “劳烦王妃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去敲门。” “去吧。” 楚安歌捋了捋袖口,面色依旧如常。 曹同甫转身去敲门,却也不由腹诽,不是说这楚家三小姐是个傻子么?可这说话完全不像啊…… 第19章 她不是楚安歌! “什么?” 楚太夫人听了下人的话,忙站起身来。 “京兆尹来了?” 京兆尹虽然官职比身为吏部尚书的楚承嗣低半级,但是在京城里,这京兆尹的权利却可大可小。 楚太夫人定了定神,正了正衣襟,从榻上起了身。 “可知京兆尹为什么来?” “听说是三小姐回府,不知怎的就把京兆尹给招来了。” 张嬷嬷开口回道。 “她回来干什么?” 楚太夫人的脸色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这一下又变得难看了。 “莫不是……” 莫不是被休了吧?只是后面半句,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这毕竟是皇上赐婚,她们可不能乱说。 “真是不让人省心。” 说完楚太夫人便不紧不慢地向前堂走去,等她到了前堂,刚好曹同甫和楚安歌也一前一后地进了前堂。 倒是楚夫人丁氏沉不住气,听说京兆尹来了,就立刻应了出来,见到楚太夫人,便赶紧走到了楚太夫人身边。 “不知曹大人前来,有失远迎。” 楚太夫人正色开口道,目光丝毫没有落在楚安歌的身上。 楚安歌倒也不在意,径直向前,走到主座坐下。 “你这个傻……” 丁氏刚要开口骂人,又想到曹同甫还在,于是后半句话生生地忍了回去。 “安歌,那是太夫人的位置。” “是么?” 楚安歌抬眼看向丁氏,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可是本妃是睿亲王妃,是堂堂一品亲王妃,是君,你们是臣是民,本妃坐在这有什么不对么?” 她说着又看向曹同甫。 “曹大人,你说呢?” “没错,没错。” 曹同甫赶紧应声。 楚太夫人不快地看了楚安歌一样,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在她的意识里,楚安歌是个傻子这件事已经根深蒂固,所以自然没往这个方向去想,她总不能在曹同甫面前和楚安歌一般见识,于是便抬手做请状。 “曹大人,请坐。” 说完自己便也转身打算落座。 “楚太夫人。” 楚安歌突然又开了口。 “你好像没明白,本妃的意思,既然本妃是君你是臣,难道你不需要对本妃行礼问安么?” “你!” 这一次,饶是楚太夫人再不想和楚安歌一般见识,也实在是忍不下了,她抬手指着楚安歌拔高了一些声音。 “楚安歌,你这个不孝女,楚家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是让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 “放肆!” 霓裳上前一步。 “楚太夫人,请你注意措辞。” “算了,正事要紧。” 楚安歌对着霓裳摆了摆手。 “曹大人,说说你的来意吧。” “是。” 曹同甫恭敬地应了一声,才看向楚太夫人。 “太夫人,听说楚夫人说,睿亲王妃不再是楚家的人了,本官来做个见证,也立个字据,证明睿亲王妃以后和楚家再无关系了。” 楚太夫人一怔,转头看向丁氏,果然见她心虚地低下了头,看样子这话她说过是没假了,当下她心思百转,本来皇上是想要把楚婉妍指婚给给睿亲王,可是谁都知道睿亲王是个病秧子,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那楚婉妍岂不是就要成了寡妇? 好在楚承嗣如今在皇上面前也算是红人,巧舌如簧地让皇上把人选改成了楚安歌,皇上本来已经不快,若是再让皇上知道楚安歌才刚刚出嫁,他们就和楚安歌断绝关系了,那皇上岂不是要震怒? “曹大人,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安歌可是楚家嫡女,怎么就不再是楚家的人了?” 楚太夫人沉了沉气,开口道。 “原来是误会啊——” 楚安歌拉长了声音。 “那也就是说,本妃以后可以随时回来探亲而不会被挡在门外不然进门了?” “这是自然。” 楚太夫人看向楚安歌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怨意,明明没有多大的事,却偏偏把京兆尹喊来,明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这点事了。 “那就好,那今日就劳烦曹大人跑一趟了。” 楚安歌也不想继续纠缠。 “既然是误会,那下官就回去复命了。” 曹同甫说着对楚安歌行了礼,便退下了。 “霓裳,替本妃送曹大人。” 楚安歌摆了摆手,目送着霓裳和曹同甫离开之后,才看向人群。 “怎么不见本妃的姐姐?”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人回复,楚太夫人和丁氏都盯着楚安歌,脸色难看。 “在曹大人面前,你们都敢给本妃脸色看,现在曹大人走了,是不是要开口骂我了啊?” 楚安歌说着站起身,走到楚太夫人和丁氏的面前,她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身体还在发育,但是个头却已经压过了楚太夫人和丁氏,她脸上带着笑意,可是眼底却尽是寒意。 “打算怎么骂呢?骂本妃是傻子,让本妃滚出去再也不要进门?楚家没有本妃这样让人丢人显眼的玩意儿?” 她说着目光又移向丁氏。 “还是说,贱人生的女儿也是贱种?” 丁氏本不是楚承嗣的原配,只是偏房,楚承嗣的原配只生了楚倾颜和楚安歌两个女儿,在生下楚安歌两岁的时候,她就因病去世了,所以丁氏才被扶为正房,但是她却一直看原配生的这两个女儿不顺眼,尤其楚安歌是傻子,不管她私下怎么对待,也不会被人知道,所以私下里她没少打骂楚安歌。 丁氏的眼神躲闪,楚安歌身上散发出来的上位者的气息让她甚至不敢直视。 “怎么不开口啊?” 楚安歌轻声笑了笑。 “莫不是怕了本妃?嗯?” “安歌。” 楚安歌的声音刚落,后堂便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随即司琴也扶着楚倾颜走进了前堂。 只是几日不见,楚倾颜就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整个人显得虚弱无力,只能依靠在司琴的身上。 楚安歌微微示意,刚送了曹同甫的霓裳赶紧也过去搀扶住楚倾颜。 “本妃只有这么一个姐姐,以后若是让本妃知道再有人敢亏待欺负她,绝不轻饶。” 说完楚安歌抬手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吓了其他人一跳。 她也不在意其他人的脸色,迈步便先后院走去,司琴和霓裳也扶着楚倾颜赶紧跟上。 几个人的身影刚一消失,被楚安歌拍过的桌子就哗啦啦地碎了一地,吓得丁氏跳了起来,惊声尖叫。 “她……她绝对不是楚安歌!她到底是谁?” 第20章 她早就觉得自己的妹妹才不是傻子 楚安歌和楚倾颜回了静心院,这是她未出嫁以前,住的院子,在整个楚府的东北角,大概除了下人房以外,就属这里最简陋了。 司琴是趁着楚安歌和曹同甫进门的时候,偷偷从角门溜进来的,然后便赶紧去祠堂接上了楚倾颜。 她现在也明白了,虽然不知道楚安歌嫁到王府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楚安歌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傻子了。 司琴和霓裳扶着楚倾颜在榻上上躺好,楚安歌也搬来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旁边,拉过楚倾颜的手腕,开始替她诊脉。 楚倾颜当然看的出来楚安歌在干什么,她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 片刻之后,楚安歌才收回了,转头看向司琴。 “姐姐没事,只是着了凉,这几日没有吃好,身体虚弱,你让厨房给姐姐熬碗粥,我再开个方子,吃几副药就好了。” “是。” 司琴点点头,她刚刚虽然出府区买药,但是也只是她描述了症状之后药铺给抓的药,自然没有诊脉之后对症下药来的好。 “歌儿。” 楚倾颜打量着楚安歌,自然也发觉了她的不一样。 楚安歌心里叹气,如果让楚倾颜知道,她真正的妹妹已经死在了嫁去王府的路上,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姐姐,王爷待我很好。” 她笑眯眯地看着楚倾颜。 楚倾颜抿了抿唇,她也是觉得,楚安歌并不傻,可是这些年丁氏对她们非打即骂,楚安歌总是躲在她身后,话也不敢说,现在到了王府,有睿亲王妃撑腰,应该再也不怕什么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 楚倾颜说着后半句也咽了回去,楚府连个陪嫁丫鬟都不给楚安歌带过去,说他们家的丫鬟上不了王府的台面,到了也是被人笑话,她一直在想,楚安歌一个人到了王府,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好。 “大小姐,我就说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司琴赶紧接口道,“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嗯。” 楚倾颜点点头,却又还是不放心。 “歌儿,你跟我说说你在王府里的事。” 楚安歌勾着唇笑了笑,自然也是知道她不放心自己。 “我跟你说有什么意思,这样吧,你跟我回王府去住几日,自然就看见了。” 说完她也不等楚倾颜是不是同意,转头看向司琴。 “司琴,你去和太夫人说,我要把姐姐接到王府住几日好好调理身体。” “是。” 司琴赶紧点点头,太夫人连大夫都不给楚倾颜请,等楚安歌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要是能跟着楚安歌一起回王府就好了。 “霓裳,你和司琴一起去。” 楚安歌又吩咐道。 刚刚楚太夫人在自己面前吃了亏,这会司琴要去,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 “是。” 霓裳和司琴一起退下。 楚倾颜这才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 “歌儿,你带我回去,王爷那边……” “王爷很好说话的。” 楚安歌拉住楚倾颜的手,笑着道,顿了顿,才又补充。 “王爷是个好人。” 既然楚安歌说没事,楚倾颜也没再拒绝,有机会见见这个妹夫也好,至少她能亲自确认,他会好好待楚安歌。 司琴和霓裳很快就回来了,有霓裳跟着一起去,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等熬好了粥和药,楚倾颜都吃下之后,又休息了片刻,楚安歌才带着她出了府。 这么一折腾自然不能去买铺子了,回到王府,楚安歌刚安顿楚倾颜坐下,下人便来报说萧隐来了。 听到这个,楚倾颜的目光下意识地向外面看去,嘴唇也微微抿了起来。 楚安歌看到她紧张的模样,活像是岳母要见女婿一样,不由勾唇笑了笑,也跟着看向门外,他来得倒是快! 第21章 楚安歌这是成精了么? 萧隐是京中有名的病秧子,楚倾颜看到他如此孱弱倒也不意外,只是又顿觉心酸,如果她们的娘亲尚在,又怎么会眼见着楚安歌嫁给这个病王爷,后半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女有别,就算是楚安歌的姐姐,萧隐也要避嫌,简单的问好之后,便坐在一边垂眼看着自己的膝盖。 倒是楚安歌,因为一直看着自己的姐姐,所以也就没有漏下她眼中的神情,“姐姐,你敢吃了药,现在盖着被子好好睡一觉,捂一捂汗,很快就好了。”她说着帮楚倾颜盖好被子,又示意司琴好好照顾她,便和萧隐一起离开了屋子。 “令姐如果需要养病……本王在春熙路那里有处别院,环境清幽,倒是可以养病。” 出了院子,萧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王爷可是想要避嫌?” 楚安歌转头看向他,她才嫁入府中没多久,亲姐姐就一起来了,外面就会不知道怎么传了。 “本王倒是无所谓。” 萧隐停下脚步直视着楚安歌。 “令姐尚未许配人家,住进本王的府里于理不合,不明情况的人,多半会把脏水泼给楚家。” “那不是刚好?” 楚安歌轻笑了一声,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我就是想要楚家知道。” 看着楚安歌的背影,萧隐微微眯了眯眼,没再说话,只是慢慢地跟了上去。 “混账!” 刚刚从吏部回来的楚承嗣一进门就听管家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他连正堂都没进,转身重新上了马车让车夫往睿亲王府赶去。 楚倾颜去了睿亲王府,这事情可大可小。 若是当天便回来了,最多也就是说去看望楚安歌。 但是如果过夜了,那可就任由天下人去说了。 世人皆知楚安歌是个傻子,外人肯定会猜测是睿亲王不满,于是楚家又送上了楚倾颜。 这样以来,楚家可就成了京城的笑柄了。 楚家的姑娘们,除了傻子楚安歌以外,均为出嫁,甚至尚未婚配,这事情传出去,楚家的姑娘就都别想有门好的亲事了。 “王爷,吏部尚书楚大人求见。” 行素站在书房门口,向萧隐转达了门房小厮的话。 萧隐放下手里的书,嘴角勾起一抹笑,原来是这样的,看样子以后也不需要多为他这位王妃担心什么。 “跟楚大人说本王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另外去通禀王妃。” “是。” 行素应了一声,萧隐不见客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以后王府有了女主人,王妃倒是可以替王爷见客了。 楚承嗣在前堂坐立不安的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见楚安歌慢悠悠地从后堂走了出来,却完全不见萧隐的身影。 他心里顿觉不好,感觉萧隐不出来,又让自己的傻闺女出来接待,八成是不打算放楚倾颜回去了。 他的手在袖口里握了握拳,若是萧隐当真这么做,为保楚家其他姑娘的名声,他也就只能去京兆尹门口击鼓鸣冤,就说……萧隐把人抢走了。 楚承嗣看了也没看楚安歌,径直对着她身后的霓裳开了口。 “睿亲王呢?” “王爷身体有恙,不宜见客。” 楚安歌走到堂中坐下。 “父亲亲自来王府,可是有什么要事?” “安歌,你带我去见睿亲王,或者……你带我去见你姐姐也行。” 楚承嗣犹豫了一下,反正只要在天黑之前,把人带回去就行。 “父亲终于想起姐姐啦?” 楚安歌轻笑了一声。 “那这么多天,姐姐被罚跪小祠堂的事,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知道?” “父亲又知不知道,丁氏罚跪了姐姐,又不准姐姐吃饭?” “姐姐着凉生病,丁氏不准任何人给姐姐请大夫,不准姐姐吃药,父亲可知道?” 楚安歌虽然是笑着,可是却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 “这……” 楚承嗣的脸色有些难看,心中又惊又疑。 惊的是他从不管内宅之事,一直以为丁氏处理得井井有条,没想到丁氏竟然对楚倾颜做出这样的事。 疑的是楚安歌从小到大,说话都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几个字,前面十几年加一起他大概都没听楚安歌说过这么多话,所以这些话真的是楚安歌说的,还是有人教她说的? “父亲不用这般看着我。” 楚安歌抬手抚了抚发间的金钗。 “我已经送姐姐去别院养病,至于要接姐姐回府也不是不可以,让丁氏亲自来接,并且让她给姐姐道歉,到姐姐接受为止。” 说完楚安歌便站起了身。 “父亲,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霓裳,送客。” “是。” 霓裳上前走到楚承嗣的身边,抬手做请状。 楚承嗣看着楚安歌离开的背影,嘴巴张张合合,一向伶牙俐齿的他,这一刻,竟然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满脑子都是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楚安歌这是成精了么? 第22章 要生活一辈子么 楚安歌倒也没有骗楚承嗣,楚倾颜睡了一觉之后,精神好了很多,她便让人把楚倾颜送到了春熙路的别院,顺便也让人去楚家知会了。 只是大概去知会的人和楚承嗣擦肩而过,所以他并不知道吧。 至于楚承嗣回府之后会怎么样,她也并不好奇,反正这么多年,丁氏糊弄楚承嗣已经是轻车熟路。 第二天一大早,楚安歌就想去买下了醉玉楼旁边的铺子,然后便雇了工匠重新装修,随后便去了城郊的一处庄子,这处庄子是楚府的陪嫁,所以看到荒芜的庄子里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看庄子的老头,她也并不意外。 她就是想要这种地方,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庄子上又没有什么人,省得人多眼杂。 又请了一队工匠之后,她便让萧无痕去供养老兵的庄子上跑了一趟,告诉华擎,如果有想来跟着她一起赚钱的,三天之后,来这个庄子报道。 楚安歌忙起来基本上就是不见人影了,她早出晚归的,王府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王妃最近在忙什么?” 萧隐看书的间歇,一边喝茶一边开口问道。 行素的脸色有些古怪。 “王妃买下了锦绣阁。” “哦?” 萧隐挑了挑眉,所以他这个王妃要开始做生意了么。 “锦绣阁原本是前任户部尚书张大人的女儿和女婿开的,张大人告老还乡之后,锦绣阁的生意大不如前。” 行素见萧隐难得对什么事有好奇之心,于是便多说了两句。 “嗯。” 萧隐点点头,喝了一口茶,人走茶凉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过看起来,王妃并不想继续做布匹生意,正在让人重新装修,具体要做什么还不是很清楚。另外王妃让华擎的人都去了城东郊的一个闲置的庄子,听说是在做培训。” 行素说着脸色更加古怪,顿了顿才又继续补充。 “听有些人说,王妃的原话是什么体能训练,里面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器材,训练方式也很怪异。” 萧隐勾着唇笑了笑。 “你让墨渊去试一试王妃。” 他这个王妃真是让他越来越好奇了。 “是。” 行素领命退下。 书房的门刚刚关上,一侧的窗户就被人打开,一个一身红衣的男子从窗外跃了进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却依旧没有逃过萧隐的耳朵。 “怎么,现在来见本王,是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发现。” 红衣男子走到桌边坐下,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你给我的药方,我看了,就是固本培元的方子,不过里面有两味药,我还没想明白用处是什么,但是对你身体有好处就是了。所以你是请到那个天下第一神医给你开药方了?” “所以你也觉得这药方是出自叶修远之手?” 萧隐微微眯了眯眼。 “应该是了,反正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药方,更想不到其中几味药可以这样用,这样独树一帜的药方,也只有叶神医敢开得出来。” 红衣男子喝了一口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推断哪里有问题。 “可是,如果本王说,这药方是本王那位新进门的王妃开的呢?” “噗——” 刚刚喝到嘴里的茶,就这样一口喷了出去。 红衣男子诧异地看着萧隐。 “你是说,你那个傻子王妃?” “你觉得她傻么?” 萧隐反问道。 红衣男子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嘴,想起上次在醉玉楼的事情,他这个王妃不止不傻,还精明得很。 “我开始有点同情你了。” 他轻笑了一声,似乎是预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你以后行事就小心些吧,本王看她已经盯上了醉玉楼,好像就快要和你做邻居了。” 萧隐说着敲了敲桌面,嘴角带着一抹淡笑。 “做邻居而已,又不会天天见面。” 红衣男子笑了笑,跟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像某些人,可是要生活一辈子的。” 一辈子么? 萧隐嘴角的笑意更浓,这样好像一辈子也就没有那么无趣了。 “对了,有倪大元帅后人的消息了。” 红衣男子说了一句便从窗子一跃离开了。 倪大元帅满门抄斩之后,一百四十九口人却只有一百四十八具尸身,独独少了一个人,查询了十天无果,当时的监斩官害怕祸及己身,便找了一个死刑犯斩了把尸首混进去。 看样子,真的有人逃出生天了。 萧隐的指尖轻轻地敲着桌面,就快不太平了。 第23章 我要的是他们绝对效忠于我 晚上,楚安歌刚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庄子里面出来,就感觉到一阵劲风朝她射过来,她本能地侧身躲过,可是霓裳的运气却没有那么好,轻呼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楚安歌眯了眯眼,她自问自己并没有得罪谁到能请杀手来杀自己的程度,就算之前和楚夫人交恶,她也绝对不可能做出买凶杀人的事,那么这人难道是奔着她睿亲王妃的身份而来? 霓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楚安歌也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但是也不敢贸然上前查看,于是几步后退到一棵树边,从武器空间中拿出了一副夜视镜戴上,通过红外检测,她立刻就发现一个人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微微勾唇笑了笑,她有拿出了一支手枪,瞄准,然后开枪。 只是就在子弹即将打中的时候,对方好像是感觉到了危险一样,立刻闪身避开要害,但是子弹还是打在了他的腿上。 对方一击不中,又被楚安歌所伤,几乎没有犹豫,就立刻施展轻功离开。 看着对方离开,楚安歌心里闪过一丝羡慕,会轻功真好呀,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找个机会跟人学一学。 再四下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之后,楚安歌收起了装备,跑到霓裳的身边,抬手摸了摸霓裳的脉搏,她的脉象平稳,看样子是没有什么大碍。 她又取出一个手电,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才发现霓裳的颈边扎着一根银针,她把银针拔出来,用手帕包好,收了起来,然后又拿出嗅盐给霓裳闻了闻,很快霓裳便醒了过来。 楚安歌收起了手电,看着睁开眼睛的霓裳,开口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 霓裳刚醒过来还有点发蒙,很快便反应过了过来,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只是手脚还不太灵便,又跌坐在地上。 “王妃,你没事吧?是奴婢保护不力,请王妃责罚!” “你没事就好,我也没事。你想休息一会,等你恢复了力气,我们再回去。” 说完楚安歌拍了拍手站起来,向刚才刺客藏身的树走了过去,在树下转了一圈,捡起了一片占了血的叶子,也包起来才回到了霓裳的身边。 这一会车夫才驾着马车赶了过来。 “王妃,刚刚马有点惊了,让您久等了。” 车夫下了马车,便赶紧向楚安歌赔不是。 楚安歌笑了笑,没有说话,便直接上了马车。 回到王府,用了晚膳,楚安歌便坐在桌边看书。 霓裳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劝道。 “王妃,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去庄子里,不如早点休息吧。” “不急,王爷还没来呢。” 楚安歌笑了笑,又翻了一页书。 霓裳张了张嘴,本想问王爷并没有说要来啊,可是话还没问出来,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随机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楚安歌看到萧隐自然不诧异,慢悠悠地放下了书,笑吟吟地看着他。 “王爷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事?” “后日萧齐出宫开府,请柬已经送到了府上,王妃可是有兴趣?” 萧隐走到楚安歌的对面,拿出了一张大红烫金的帖子。 楚安歌把帖子拿过来看了看,这帖子她前世就看过,这一世看自然也就不稀奇了,只不过前一世看的时候,她是在江府,想来现在江漓叶也收到了请柬,那她自然是要去的,她绝对不会再让萧齐哄骗江漓叶。 “有热闹凑的话,我肯定去。” “嗯。” 萧隐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离开。 “王爷可还有事?” 楚安歌又继续问道。 “王妃可想让本王陪你一起去?” 萧隐嘴角的笑意很明显,言下之意就是你看萧齐不算,带着本王去本王才能给你撑腰替你出头。 楚安歌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也不愿再跟萧隐兜圈子下去了,后日要去萧齐的府上,那明天的训练任务可就要加重了,她今晚就要好好休息,没时间浪费了。 “王爷你派人偷袭我,想不道歉就从我这里拿解药是不可能的,反正那毒一时半刻也要不了人性命,只是折腾着难受而已。” 她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我困了,另外,你把这两个丫鬟还有那两个暗卫带回去吧,我觉得你说的对,我还是找人牙子买几个人来的靠谱。” 霓裳听了楚安歌的话,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今天的确是听了命令,让她出门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躲,所以那两枚银针射过来的时候她才没躲。 楚安歌看了霓裳一眼,目光又重新回到萧隐的身上。 “我当时跟你要人,我以为我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就算这些人以前是你的,但是自从你给了我之后,就只能效忠于我,不然我留他们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说完,见萧隐也没有要开口的想法,楚安歌便起身想卧房走去。 “等一下。” 就在她即将迈出去的时候,萧隐清冽不带一丝笑意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第24章 是不把睿亲王这个皇叔看在眼里了么? 楚安歌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霓裳,你先出去吧。” 萧隐侧头对着霓裳说了一句。 霓裳抬头看了看萧隐,又看了看楚安歌,低声应了一声,才起身离开了。 “开门见山吧,你到底是谁?” 萧隐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 楚安歌知道,萧隐之前没有彻底跟她翻脸,也没有逼问她的身份,大概是因为觉得娶进府的到底是谁,对他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再加上她给他治病,让他的身体有些好转。 而且她没有威胁到他什么,所以他还可以慢慢调查,慢慢试探。 但是现在戳穿了,他也就没有再继续试探的耐性了。 她转身走回到桌边,重新坐下。 “我是王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难道王爷事觉得自己娶错人了么?” 萧隐微眯着眼睛,静了一瞬,才道,“好,你就是楚安歌。” 楚安歌这才满意地笑了,从袖子口袋里拿出一包药,放到桌上。 “冲水内服,便可解毒。” 萧隐拿起药包,起身便要离开。 看着他走到门口,楚安歌才又开口,“王爷,我既然嫁进了王府,那我们就是一家人,荣辱与共。” 萧隐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女人,没有再说话,径直出了门。 霓裳还等在门外,见到萧隐出来,便福身问好。 “以后你们四个就在王妃身边伺候,王妃才是你们的主子,明白么?” 萧隐扔下了一句话,便向院子外面走去。 “是。” 霓裳应了一声,暗吸了一口气,重新回了房间,走了几步便跪在了地上。 “王妃,奴婢错了,请王妃责罚。” 楚安歌打量着霓裳,这几日霓裳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除了忠心这一点上,其余的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王爷的话,本妃也听见了,那就从今日起,如有再犯,绝不轻饶。” “谢王妃。”霓裳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心里自然清楚,王爷已经说明了把他们送给楚安歌,但是如果楚安歌计较之前的事情,不肯收下他们,那恐怕王府里也就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五月二十,萧齐出宫开府,京中大小权贵都收到了请柬,萧齐作为第一个出宫开府的皇子,自然是未来储君的有力人选,虽然皇上现在春秋鼎盛,他们没有必要这么早站队,但是对萧齐示好也是明智之举。 霓裳让针线房赶工定制了几套衣服,楚安歌从中选了一套红色束腰曳地长裙,她自然知道这个宴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给萧齐选妃,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抢了那些贵女的风头。 但是她身为睿亲王妃,也不能失仪。 所以这套衣服到也合适。 萧隐虽然是和她一起来了宴会,但是男女不同席,进门之后,下人便迎着萧隐去前院,而她则被带到了后院。 后院已经到了不少贵女,楚安歌在长廊上走到一半,一样就看到坐在凉亭里的江漓叶,而坐在她身边的,就是后来和萧齐勾搭成奸的她的好表妹——陶清霁。 前一世,她虽然呕心沥血,最后手刃萧齐,可是却没能收拾这个渣女。 虽然前朝旧部攻入皇宫之后,作为萧齐的皇后,陶清霁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但是楚安歌没能亲眼见到她的下场,终究是遗憾。 她猛地向前迈了一步,恨不得一步跨到陶清霁的身边,一巴掌拍死她,可是又很快清醒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不是时候。 “王妃,这边请。” 下人把楚安歌引向了角落,他们没想到萧隐会来,更没想到萧隐会带着这个傻子王妃一起来,但是今天是萧齐的大日子,绝对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破坏。 所以他们只能把楚安歌安排在角落,并且着人一直看着,防止她冲撞了什么人。 楚安歌的脚步顿了顿,也停了下来。 “如果本妃没看错,到目前为止,本妃是这里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超一品王妃,是吧?” 下人微皱了下眉头,低头称是。 “那就算一会太后和皇后也要来,本妃最差应该也是坐在那里,你怎么就安排本妃坐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呢?看样子,是二皇子出宫开府,马上就要封王了,不把睿亲王这个皇叔看在眼里了是么?” 看着下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楚安歌也并没有打算停下来,声音反而更加冰冷,一字一句像是冰剑一样戳在下人的心上。 “但是就算二皇子封王,品阶恐怕也不会超过睿亲王吧?本妃可记得,先皇亲口允诺,本朝只有睿亲王一个超一品亲王啊。” “王妃恕罪,是小人引错了路,小人该死,和二皇子没有关系。” 下人本以为楚安歌是个傻子,这么安排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这个楚安歌这么伶牙俐齿怎么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她慌忙跪在地上,若是刚刚楚安歌的话被萧齐知道了,她肯定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也难怪,刚刚出宫开府,想必你们这些下人也还不熟悉府里的路,那你就不必引路了,本妃会照顾好自己。” 说完楚安歌也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下人,迈步便向江漓叶走过去。 第25章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他再次丢脸了 楚安歌和江漓叶在太后宫中也算有一面之缘,但是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交集了,所以江漓叶见她走过来,便也只是起身福了福,除了问安以外,就没有多余的话了。 坐在一边的陶清霁脸上有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水都知道楚安歌是个傻子,这一路走来没见到任何一个人对她行礼问安,江漓叶给一个傻子行礼,还真是掉价。 楚安歌打量着江漓叶,心中熟悉,却也陌生。 她前一世重生在江漓叶的身上,自然对江漓叶的性子很是了解,她可是江家捧在手心的嫡长女,知书达礼,这大安王朝之中,除了公主以外,第一贵女的名头可就非江漓叶莫属了。 所以即便是心知她是个傻子,江漓叶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任何异常,一样会对她行礼,这不是对她的尊敬,而是江漓叶的教养不允许她有任何不妥的行为。 楚安歌在江漓叶的身边坐下,也吩咐了她重新坐下,才开了口。 “江姑娘脸色不好,是染了风寒?” 江漓叶坐下以后,便用手帕掩嘴,低声咳了几声,不过大概是因为这种场合不能失仪,所以便努力地克制着想要咳嗽的冲动,听到楚安歌问自己,她平复了一下才开口道。 “前几日有些着凉,染了风寒,已经吃了几副药,却不怎么见好。” “江姑娘若是相信,可愿意让本妃给你诊脉看看?” 楚安歌看到江漓叶,就仿佛看到前世的自己,她不愿意让她再受到伤害,只希望她能一声平安喜乐。 “表姐,你跟一个傻子聊什么?” 陶清霁突然开了口,她跟着也看了楚安歌一样,眼神中带着厌恶。 但是只是这一眼,却也让她对视上楚安歌的眼神。 那是什么眼神?深不见底,像一潭死水,把她紧紧地吸了进去,然后就想被无数的利箭射穿身体一样…… 陶清霁甚至打了一个冷颤,慌忙避开了眼神。 “清霁,不得无礼,给王妃道歉。” 江漓叶皱眉制止陶清霁,却也因为有些许激动,导致咳得更加厉害。 “表姐,我看你也是病得傻了,我出去转转。” 说完,陶清霁站起身,向不远处的花园走去。 楚安歌转头对着霓裳使了一个眼色,霓裳会意,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便偷偷的退下,往陶清霁离开的方向走去。 “王妃,我这个表妹不懂事,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代她给你道歉。” 江漓叶平复了咳嗽,又要起身给楚安歌赔礼。 “免了,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帮她道了歉,她也不领情,还会觉得你是个傻子。” 楚安歌抬手抓住江漓叶的手腕,制止她起身,同时也按住了她的脉搏。 果然。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前一世,就是江漓叶落水后,药石罔效,她才能在江漓叶的身上重生,这一世看样子江漓叶同样没有避免落水的遭遇,但是却被救了回来。 “江姑娘前些日子可是落水了?本妃看你这是冷水呛入肺中,不只是着凉,本妃先给你开一副药,你回去喝了看看,若是咳嗽减轻,你便来王府找本妃,本妃替你针灸治疗。” “多谢王妃。” 江漓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前段时间,是在别院落水,知道的人并不多,楚安歌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她难道真的会诊脉? 压下心中的疑问,她转头吩咐跟着自己的丫鬟去要了笔墨。 楚安歌接过笔,便迅速地写下了一个方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样子倒像是行医多年的老大夫。 江漓叶蓦地想起了自己的外公,她也就只有见过自己的外公开药方的时候是一气呵成,从不停顿,而其他的她见过的大夫,哪怕是御医,写药方的时候,都要斟酌下笔。 她从楚安歌的手里接过药方,看着药方上的字迹,心头又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这字迹和她最近才开始练习书写的簪花小楷真的是太像了。 因为簪花小楷要先精通其他几种书法之后才能练习,所以她最近也才刚刚学习书写,她的老师也说,没有几年时间,是不可能熟练的,她写起来也很慢,还会经常写错,一天才能写一页字。 可是楚安歌短短一会时间,就用簪花小楷写了这么一个药方,而她的年纪看起来和自己所差无几。 既精通医术,又精通书法,这恐怕并不是外界谣传的傻子。 楚安歌虽然是楚府的嫡女,江漓叶也知道现在的楚夫人似乎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是江家嫡长女,自幼便跟在江夫人身边,跟着江夫人学着人情长短,处理府中事物,对京中女眷之间的关系,也算是知之甚详。 那么……如果楚安歌如此优秀,恐怕外面的谣言和楚夫人脱不了干系,她必然不希望楚安歌的风头压过自己的女儿,所以京中人,只知道楚家的嫡次女楚婉妍,提到其他嫡女就会想起这个嫡三小姐是个傻子,渐渐的,楚家嫡女也就只剩下楚婉妍一个人了。 江漓叶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折好药方,收进自己的怀里。 “我回去便吩咐人煎药,只是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好登门拜访?” 她起初不想拒绝楚安歌是出于礼貌,但是这一会,却已经被楚安歌折服,所以她也明白,楚安歌刚刚的意思,就是如果她不信任她的话,就先回家吃药看看效果,有效果自然就相信了,到时候再去王府找她。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用吃这副药,就可以肯定楚安歌能够治好她。 “那就明日吧,身体的事情拖不得。” 听到江漓叶这么问,楚安歌也就明白她想通了,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省事。 江漓叶正要再次道谢,便听到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太后娘娘到,皇后娘娘到。” 听到这个声音,一众贵女纷纷起身,江漓叶也跟着站了起来。 “萧齐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楚安歌说了一句,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江漓叶转头看她,却在楚安歌眼里看到了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的神色,她微微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楚安歌眯着眼睛看着一众人走来的方向,萧齐这么爱面子,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他再次在这些贵女勉强丢脸了。 第26章 皇上为睿亲王选妃,自然是慧眼如炬 太后落座以后,目光便扫过了在场的女眷,即便不想见到楚安歌,目光却也忍不住在她的身上停顿了片刻,随即才有些厌恶地移开目光,落在她旁边的江漓叶身上。 江漓叶举止有度,仪态大方。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萧齐几日前就来跟她表明过心意,想要娶江漓叶为妃,看样子还真是不错。 众人落座之后,太后和皇后各自叫了几个相熟的贵女到跟前聊天,江漓叶也被叫了过去。 楚安歌侧身看着凉亭外面的池塘里面,荷花才刚刚长出叶子,几尾鱼游来游去,她一眼就认出来这鱼的品种,前一世就曾有番邦进贡这种鱼,说是叫龙鱼,又分为过背金龙鱼和银龙鱼两种,这银光闪闪的鳞片,自然也就证明这鱼的身份。 倒也难怪,皇上绝不可能把过背金龙鱼赏赐给一个皇子。 但是能赏赐银龙鱼,也足以证明萧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江漓叶只在太后身边坐了片刻便回到了原来的座位,她身体抱恙,跟太后致歉后便回避了,以免过了病气给太后。 本来大夫是不建议她出府的,但是今天这样的日子,她身为江府嫡女,若是缺席又恐怕遭人诟病。 楚安歌本来也没什么相识的人,一个人也就乐得自在,正趴在栏杆边看着鱼,突然听到了一个算是熟悉的声音,说算是熟悉,是因为这具身体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产生了本能的反应,厌恶,想要逃离。 但是这对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微弱的情绪,几乎可以忽略。 她转头看去,便见到楚婉妍对着太后和皇后盈盈一拜。 她福着身,看不到太后的表情,但是楚安歌却能清楚地看到太后严重一闪而过的不快。 萧隐也颇得太后喜爱,况且就算是不被待见的天家子那也是天家子,又怎么是其他人能够侮辱的? 楚家用自己家的傻女儿来联姻,显然是对皇上指的这门亲事不满,臣子又哪有资格嫌弃君王? 所以,即便这门婚事成了,楚家看似保住了楚婉妍,实则却是害了她。 楚婉妍福身半晌,却始终不见太后说话,不由暗暗抿起嘴唇,却不敢出声,更不敢动。 在场的人大概也看出些端倪,本来还在互相说话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了楚婉妍的身上。 楚婉妍自然也能感觉到周围的变化,整个人变得更加局促起来。 皇后打量了一眼楚婉妍,又瞄了一眼太后不是很好的脸色,自然明白太后在想什么。 太后出身武将世家,年轻的时候还上过战场,就是一个直性子,什么都藏不住,婆媳这么多年,她也算是很了解太后了,放下手上的茶杯,皇后用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唇角,才低声开口道。 “这是楚家的姑娘吧?” “是。” 有人说话,楚婉妍自然立刻接话。 “抬起头来,本宫看看。” 皇后又道。 “是。” 楚婉妍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向前瞟了一眼,然后才垂眼看着地面。 皇后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太后。 “母后,儿臣觉得,这楚家嫡女可也不怎么样,不知皇上怎么想的,给睿亲王找了这样一门亲事。” 被皇后当着大家的面这么一说,楚婉妍脸色涨红,整个身体都开始轻轻地颤抖了起来,等着今天散了,这些话一定会被变本加厉的传出去,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她若是丢了楚府的脸面,回府之后也难逃责罚。 “皇后想要看楚家嫡女,那也要找楚家嫡女才是。”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过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说话的是一直呆在一边,没什么存在感的楚安歌。 见众人都看过来,楚安歌也站起了身,慢慢地向太后和皇后走过去,一举一动都仿佛是尺量的一样,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人人皆知,睿亲王是与皇上感情最好的兄弟,皇上为睿亲王选妃,自然也是慧眼如炬。” 楚安歌走到楚婉妍身边停下,福了福身,也不等太后和皇后说话,就已经站直了身体,目光直视勉强的两个女人,毫不躲闪。 几句话,立刻又让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众人皆知楚婉妍原本不是嫡女,是因为楚夫人扶正之后,她才成了嫡女,楚安歌这么一说,她本来的身份就立刻被大家记了起来。 皇后也眯了眯眼,她自然明白楚安歌的意思,如果她再诋毁楚家女,那就是说皇上眼瞎了。 空气静默了片刻,楚安歌才又开了口。 “只是可惜了,今日我大姐不在,不然就能让太后和皇后见一见,楚家嫡长女是怎么样的了。” “哦?那楚家嫡长女是怎么样的?” 不待别人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语气里竟还带着几分??戏谑。 楚安歌皱起眉头,还不待她转身,周围已经是一片跪地问安的声音。 她吸了一口气,才跟着转了身,福身行礼。 “皇上万岁。” 第27章 王妃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楚安歌也跟着大家一起给皇上请安。 皇上则是从她身边走过,走上了主位坐下,才出声让大家平身。 跟着皇上一起来的,有萧齐的母妃窦贵妃、萧齐、其余的几个皇子和公主,还有萧隐。 萧隐看了楚安歌一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刚刚楚安歌的话,他们也听了一些。 “睿亲王妃,你跟朕说说,楚府的嫡长女是怎么样的。” 皇上打量着楚安歌,之前楚安歌的事情,他也着人去调查了一番,都说这个姑娘自娘胎里掉下来就是个傻子,一直养在楚府的后院,从来都没有人见过。 只是刚才听楚安歌说话,却又不像是傻子,他心里也开始好奇,既然从来都没有人见过,那盛传的谣言恐怕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姐姐是什么样的人,让我来说,那自然都是夸姐姐的话,夸得多了,恐怕别人也不信,她到底如何,皇上何不亲自见见?” 楚安歌浅浅一笑,说话不卑不亢。 “嗯,你说的是。” 皇上说着向一众贵女看去。 “怎么,你姐姐没来?” 他说着眉头也渐渐地皱了起来,他已经下令,请了几乎所有的京城贵女,楚承嗣怎么也是吏部尚书,他的嫡长女岂有不来之理? 皇上问了话,可是楚安歌却并没有回答,她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静了一静,皇后才出了声。 “本宫听说,这几年京中大小宴会,楚家都只有这个嫡次女出席,这次恐怕也是一样。” 她的语调里带着几丝鄙夷,转头见到皇上有些不解的神色,才继续道。 “现在的楚夫人是偏房扶正,嫡长女和睿亲王妃都是先楚夫人的女儿。” 皇上心中了然,抬手唤了身边的一个公公。 “去楚府,请楚家大小姐过来。” 众人对皇上的态度都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大动干戈。 楚安歌倒是并不意外,她心里清楚得很,皇上是先皇的嫡长子,但是因为太后的性格耿直,不会讨好先皇,更是立下了不少仇敌,所以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几次都差点让位给宠妃的儿子。而皇上之所以能保住皇位,就是因为支持他的大臣用了立嫡不立庶的说法,所以皇上心里对嫡庶看得很重,就算楚婉妍现在是嫡女,但若是她们的娘亲没有离世,那楚婉妍就是庶女。 “皇上。” 听到皇上的话,楚婉妍的脸色难看,用足了力气才出了声。 “皇上,臣女的大姐并不在府里。” “哦?” 皇上挑了挑眉。 “那她在哪里?” 楚安歌也转头看向楚婉妍,嘴角勾着一抹笑。 楚婉妍张了张嘴,她也不知道楚倾颜在哪,她只知道她从女学回来,她娘亲的脸色不好,问她什么她也不说,然后就也不见了楚倾颜,她娘亲还说死在外面才好,反正在她心里楚倾颜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也就没有在意。 见楚婉妍半晌说不出来话,皇上有些不耐烦,庶女果然就是庶女,上不得台面,于是他又看向楚安歌。 “你姐姐不在府里,在哪里?” “皇上,我已经是出嫁女,每日呆在王府,并不知道娘家的事情。再说,我姐姐尚未出阁,也未婚配,不在府里会在哪呢?” 楚安歌说着转头看向楚婉妍,声音里略带委屈,但也带着半分威胁。 “二姐,你说的话可要负责,不能因为你不喜欢我们姐妹,就随意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咱们可都是楚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楚婉妍看着楚安歌的嘴张张合合,脑袋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只是直觉楚安歌说的没错。 “是……是……大姐……她……她只是被罚跪小佛堂……” 皇上却根本懒得听楚婉妍说话,抬手示意公公去请楚倾颜,便又看向楚安歌。 “睿亲王妃,朕的皇弟身体不好,你可要好好照顾他。” “皇上放心,我嫁进了睿亲王府,和王爷是夫妻,自会相扶相持。” “嗯,那就好,朕还担心你会怨朕。” 皇上虽是这么说,但是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担心的模样。 楚安歌转头看了看萧隐,他表情也是一副淡然,似乎毫不担心她在皇上面前说什么,从萧隐身上收回目光,她才淡淡地开了口。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照顾王爷为皇上分忧,臣女余愿足矣。” “好,好!” 皇上抚掌连说了两个好字,他起初以为楚承嗣以楚安歌替换楚婉妍是想用个傻姑娘替换,没想到这楚承嗣还真是用心良苦,回头他要好好赏赐他一番才是。 “皇弟,朕这次也不算是乱点鸳鸯谱吧?” 听到皇上提到自己,萧隐才上前了几步,和楚安歌并肩站在一起。 “皇兄慧眼,臣弟的王妃,很好。” 他说着也看向楚安歌,正对上楚安歌看自己的眼神,他眼底的笑意更浓。 楚安歌却清楚地明白他说的“很好”是什么意思,冲着他微微一笑。 两个人的对视落在别人眼里,更像是柔情蜜意。 皇上见状,就更加满意了。 这毕竟是萧齐的好日子,楚安歌和萧隐两个人也不愿意过多的被人关注,见皇上已经没了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便退到了一边。 “王妃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萧隐看着楚安歌,笑里却带着得意。 “王爷是在为自己担心么?” 萧隐嘴角的笑容更大—— “不,本王是开始有些同情楚夫人以及以后可能会和王妃作对的人了。” 第28章 她妹妹果然是最好的 被萧隐同情的楚夫人,这一会,的确是焦头烂额。 京中向来都不会有人想起楚倾颜,这几年,楚婉妍已经坐稳了楚家嫡女的位置,外人都知道这其中猫腻,也不会太过不识相。 可是……皇上突然着人来请楚倾颜去萧齐的府上,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这都不是重要的,当务之急,是这来传话的公公说,楚婉妍在皇上面前说了,楚倾颜现在就在府里,若是她说楚倾颜不在府里,那楚婉妍可就罪犯欺君了,而且若是被人知道她这几天都不在府里,那楚府的姑娘名声不保,楚婉妍也要因此被连累。 总之,无论如何,楚婉妍都脱不了干系。 所幸上次楚安歌派人来告知的地址,离楚府也不算是很远,她即刻派人去把楚倾颜带回来,到也来得及。 另外一边,在萧齐的府里,其实已经到了开宴的时间,但是皇上却迟迟不回前院,大家也看得出来,他大概是要在这里一直等到楚倾颜到了。 时间越久,楚婉妍的脸色就越难看,她知道楚倾颜不在府山,也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找到她,她有些恨恨地看向楚安歌,都怪这个傻子! 而不止她的脸色难看,就连皇上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按理说,他身边的公公亲自去楚府请人,那应该很快才是,可是这时间拖得越久,就证明这其中越有猫腻。 他倒是想看看,在楚府,这嫡庶不分到底是有多严重! 见到皇上的脸色难看,也就没有人愿意触霉头去提醒皇上已经到了开宴的时间,反倒是慢慢地都有了一些看戏的想法。 又过了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楚倾颜才随着公公走了进来。 “臣女楚倾颜参见皇上。” 她不疾不徐地走到御前,福身行礼。 在娘亲离世之前,就一直带着楚倾颜熟识礼仪,所以在这样的事情上,她绝对不可能会出任何的差错,虽不如楚安歌尺量的那般标准,但是也算是中规中矩。 “臣女前几日去了别院,并不知今日宴请之事,请皇上恕罪。” 皇上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板着脸起了身,说了句“人到齐了就开宴吧”随即便向前院走去。 跟着皇上一起来的男子们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后院。 萧隐现在是完全不担心自己这个王妃会被人欺负一类的事情,于是也就放心地跟着皇上离开了。 楚安歌也赶紧走到楚倾颜的身边,扶着她起了身。 “姐姐,我们去那边坐。” “好。” 楚倾颜对自己的妹妹想来都是言听计从,以前是事事顺着她的性子,现在则是理所当然的觉得楚安歌的一切都是对的。 看着楚安歌的笑容,她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于是也没有绕弯子。 “刚刚丁氏派人去了春熙路的别院,说要带我回家,我拒绝了,隔了一会,丁氏竟然自己亲自跑过来了,我猜这其中便有什么事。” 楚倾颜但是没想别的,只是想到楚安歌送她去春熙路的别院之前,只跟她说了一句话—— 一定会让丁氏亲自登门道歉请她回家的。 前几天她还在想,这怎么可能。 但是看到丁氏的那一刻,她才知道楚安歌不是说笑的。 于是她也没有给丁氏好脸色,直到丁氏放下了架子,不情不愿地道歉。 说起来,这还是娘亲去世这么多年,丁氏第一次退让。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楚安歌。 楚倾颜看着妹妹的眼神都开始发亮,她妹妹果然是最聪明最好的。 第29章 我要把属于娘亲的东西都拿回来 按照品级,楚安歌是要和太后、皇后以及窦贵妃坐在一起的,但是楚安歌懒得去跟她们虚与委蛇,也就随便找了一张桌,和楚倾颜坐下了。 楚婉妍则是坐在了更远的地方,经过刚才的事情,她在大家的心里就是妥妥的庶女,嫡庶不同席,根本就没人愿意挨着她,她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空位坐下,其他人都一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样子。 她怨恨地看向正在说说笑笑的楚安歌和楚倾颜,手里捏着衣角,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谁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都怪楚安歌,以为自己成了王妃,就可以这么欺负她么? 想着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窦贵妃的身上,今天萧齐出宫开府,皇上皇后和太后都来给他做脸,来之前,她父亲也说了萧齐以后可能会成为储君,而宴请这么多贵女的原因大概就是要给萧齐选妃,所以只要她能成为萧齐的妃子,那楚安歌算什么? 楚婉妍暗暗抿了抿唇,只要她能在窦贵妃面前露脸。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还不急,午饭过后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她一定有机会让窦贵妃记住她的。 江漓叶因为生病,也就没有和太后同席,而是让陶清霁代替自己坐在了主桌,她则是坐在了楚安歌的身边。 楚安歌转头看着神态自若的江漓叶,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江姑娘,我看太后那一桌的姑娘应该都是有机会做这府邸的女主人的。” 江漓叶看了看楚安歌,隔了一会才哑然失笑。 “王妃是觉得,我也想么?” “你不想?” 楚安歌微微有些差异,如果她不想,她以抱恙为借口不来就是了,又何必拖着病体来参加宴席。 江漓叶转头看了看陶清霁,眼色有些复杂,她爹爹江元对她娘亲江夫人一心一意,就只有这么一位夫人,而她娘也就只有两子两女,所以江家到了她这一代,就算是人丁稀少了。 她亲妹妹已经早有婚配,今日肯定是不能来了。 而她此生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像自己的父母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不想和别人去争什么,更不想以后自己的儿女们也要去争什么,她从来都不想嫁入皇家。 江漓叶微微摇了摇头,若是可以选择,她绝不想嫁入皇家。 她只是担心……她并没有任何的机会,将来一道圣旨,她不得不嫁。 得到江漓叶的答复,楚安歌的心也定了不少。 她是不希望江漓叶和萧齐有任何的瓜葛的,可是若是江漓叶自己想嫁给萧齐,她大概也只能枉做小人。 食不言寝不语,众人动筷子之后,也就再没有什么声音,待午膳过后,大家才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聊天。 楚安歌和楚倾颜因为向来很少参加这样的聚会,所以和谁都不是很熟悉,于是也就坐在亭子边喂鱼。楚安歌看着楚倾颜的侧脸,她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本来早就应该到了婚嫁的年纪,但是却因为要照顾妹妹以及楚夫人并不上心,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婚配,她倒是也应该给自己的姐姐留意一下,这京中是否有靠谱的男子。 她前一世对楚家的印象不是很多,只是因为楚安歌和萧隐的婚事,让她有些记忆,至于楚倾颜,则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楚安歌前一世嫁给萧隐,也是为了冲喜,可是还没有进门,人就死了,皇上认为这很不吉利,而且后来没多久萧隐也离世了,这件事就成了皇上心头的一根刺,所以没多久就找了个借口把楚承嗣给贬出了京城,所以楚家从头到尾在她前一世的记忆里就没怎么出现过。 “你这样看着姐姐做什么?” 楚倾颜转头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的楚安歌,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在想,我的姐姐这么好,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 楚安歌笑了笑,直言不讳。 “你这丫头。” 楚倾颜失笑,以前她就想过,如果她要嫁人了,她一定要带上楚安歌,只有亲自照顾她,她才放心。 可是没想到楚安歌竟然比她先嫁人了,而且嫁了人之后好像更好了。 笑了一会,楚倾颜转头看向远处,笑容在嘴角凝固了一会,才正色道。 “我暂时不想嫁人,我想要把属于娘亲的东西都拿回来。” 楚安歌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很快又想明白了,以前楚倾颜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傻妹妹,就算是想做什么,也要不断地顾及着自己的妹妹,肯定处处被人掣肘,但是现在,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好。” 楚安歌抬手握住楚倾颜的手。 “姐姐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但是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你可别忘了,你妹妹现在是超一品亲王妃哦。” 虽然楚安歌觉得就算她不是王妃,想要收拾欺负她们姐妹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超一品亲王妃这个名头还真是挺唬人的。 “嗯。” 楚倾颜点了点头,眸子里的神色更加坚定。 第30章 皇上让二皇子出宫开府,不会是因为他有病吧 半个时辰后,约莫着大家已经消食了,管事嬷嬷便引着众人往戏台附近走去。 说是萧齐特意请了京中最有名的凤仪班来唱戏。 太后、皇后和窦贵妃各点了一折戏,公主们又各点了一折,剩下便是江漓叶这等贵女各自点了一折。 戏折子也递到了楚安歌的面前,但是楚安歌懒得去点,对她来说,这可不是今天的戏,她今天要看的戏,还得等。 文戏武戏都有,咿咿呀呀地唱过了几折,霓裳便快步走到了楚安歌的身边,附在她耳边低声对她说了几句话。 楚安歌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楚倾颜。 “姐姐,我去更衣。” 楚倾颜点了点头,笑着看着楚安歌和她的婢女走开,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们来参加宴会,一般都会带上备用的衣服,若是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可以随时替换,想要如厕的话,也会说成去更衣,所以楚倾颜也没想什么,继续看向戏台子。 今日出门之前,楚安歌就给了霓裳一个任务,她今日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盯紧陶清霁就可以了。 前一世,在今日的宴会之后,江漓叶和萧齐有几次偶遇,其中有一次是在寺里上香的时候,也是那一次,两个人交流比较多,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然后没多久皇上就赐婚了。 但是后面的几次偶遇,陶清霁都不在,所以如果她勾搭上了萧齐,那么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就是这一次的宴会。 所以她就想知道,陶清霁和萧齐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果然,她并没有猜错。 两折戏结束,陶清霁就悄悄地起身退开了,霓裳跟着她到了假山,没一会萧齐就来了,所以霓裳就离开回来叫楚安歌。 楚安歌让霓裳远远地等着她,她则是自己一个人悄声走到了假山边。 这是她今天选择了这身衣服的原因,至少行动起来不碍事。 这段日子的训练,现在这身体的体能虽然不及她当特工时候的十分之一,但是想要隐匿身形和气息还是轻而易举的。 刚摸进去,便见到陶清霁和萧齐已经郎情妾意地抱在了一起。 楚安歌抿了抿唇,觉得事态发展得有点快。 不过……好像也正常,他俩或者早就认识了,不然怎么可能就这么巧地几乎同一时间到了假山? “齐哥哥,人选……是不是已经定好了?” 陶清霁的声音软糯,让人听得骨头都酥了。 但是楚安歌却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紧紧地握住拳头,这对狗男女,还真是早就勾搭到一起了。 “嗯,已经定了,是江漓叶,本来皇祖母说再选两个侧妃,但是母妃说过犹不及,暂时有江家就够了。不过我觉得这样倒是挺好,回头我就更母妃说,下旨封你为侧妃,反正你是江家的亲戚,也算是江家的人。” 萧齐柔声道,这声音在楚安歌听来是如此的熟悉,前一世,他也是这样柔情蜜意地哄着她的。 “我才不呢!” 陶清霁从萧齐的怀里抬起头。 “我才不要做侧妃,我要做你的正妃,我知道我的家世帮不了你什么,所以我可以等,我只有一个要求,不管你现在娶了谁,都不可以让她生下你的孩子,不然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我答应你。” 萧齐郑重地点了点头,又重新把陶清霁揽进怀里。 “真是委屈你了。” 楚安歌咬了咬牙,从武器空间调出一根冰针,抬手便射中了萧齐的后背。 萧齐轻轻地呀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后背,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楚安歌退出假山,招呼着霓裳过来,然后两个人又重新向假山走去。 刚刚走到假山边上,就听见假山里面有女人低呼的声音。 “王妃,奴婢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霓裳说着便向假山里走,没一会她就快步走了出来,有些花容失色地大叫。 “快来人啊,二皇子出事了,快来人啊。” 楚安歌看着霓裳卖力地表演,自然不会制止,没一会便来了两个嬷嬷和几个婢女。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老嬷嬷看着地位不低,打量了霓裳一眼,才开口问道。 “二皇子在假山里面,好像是发了什么病,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口吐白沫。” 霓裳说完又赶紧回了楚安歌身边。 “王妃,你回避一下吧,免得冲撞到。” “嗯。” 楚安歌淡淡地应了一声,一边往回走一边毫不避讳地开口大声道。 “这二皇子也不知道有什么病,上次在太后宫里就突然发病,吓坏了给太后请安的姑娘们,皇上这么急着让二皇子出宫开府,不会是因为这病吧?也不知道这病传不传染……” “王妃,奴婢看到陶姑娘也在假山里面,脸色苍白,估计吓得不轻。” “是嘛?那我们快点回去跟江姑娘说一下。这孤男寡女的在假山里,二皇子又衣衫不整的,传出去对陶姑娘的名声不好。” 说着楚安歌的脚步也突然加快,在嬷嬷想要拦住她之前,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 知道传出去对陶姑娘名声不好你还说的那么大声?为首的老嬷嬷自然听到了楚安歌和霓裳的对话,她脸色很是难看,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着旁边的婢女耳语了几句,然后才和其他人向假山里面走去。 那个婢女则是快步朝戏台子的方向跑去。 第31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楚安歌和霓裳以及萧齐府里的婢女几乎是一起到了戏台子。 婢女直接走向窦贵妃,而楚安歌和霓裳则是回了她们的桌边。 江漓叶和另外几个贵女就在她的位置旁边,见到楚安歌的脸色不好,便出声询问。 楚安歌看着江漓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倒是霓裳先开了口。 “江姑娘,刚刚王妃和奴婢去更衣,路过假山边,听到里面有声音,奴婢就上前查看了一下,才发现……二皇子似乎是生病了,很不舒服的样子,陶姑娘也在。” 霓裳的话音刚落,江漓叶便也见到太后和窦贵妃起身匆匆地离开了。 “我去看看。” 江漓叶抿了抿唇,随即起了身,陶清霁是跟着她一起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丢的也是江家的人。 “江姑娘。” 楚安歌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也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是不要去了,免得冲撞到,不如让你的婢女替你去看看吧。” “那也好。” 江漓叶犹豫了一下,才转头示意自己的婢女跟着一起去看看,然后才满脸担忧地坐了下来。 “本妃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也许就和上次在太后宫里发病一样吧,一会就好了。” 楚安歌说着也并不避讳,丝毫没有压低声音。 上次在太后宫里请安的贵女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没请安的则是更加好奇了。 那件事之后,太后可是给了她们每个人不少赏赐,大家心里也清楚这是让她们不要乱说,因此也没有人敢把这件事说出来。 但是楚安歌就不一样了,反正……她可没收到什么封口费一类的赏赐。 她说着也抬头看着不远处,丝毫没有受影响还在看戏的皇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霓裳,江姑娘身体不适,她婢女不在,你多照顾一下。” 吩咐了一句之后,楚安歌就起了身,走到皇后的桌边坐下了。 皇后打量了楚安歌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之前楚安歌进宫请安,她觉得她是个傻子,没有见的必要,就直接打发了。 今日见了,虽然她不傻,但是看起来伶牙俐齿也是个不好相与的。 “王妃似乎并不坐在这里,而是又是谁给王妃的胆子,胆敢不跟本宫请安就直接……” “九皇子进来身体可好?” 楚安歌直接打断了皇后的话,皇后的父亲,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太子太傅,皇上登基后,便是太师。 他是江南大儒,几乎可以统领天下学士。 先皇几次动了换太子的念头,差不多都是这位太子太傅力挽狂澜。 所以皇上娶了他的女儿,立为皇后,这些年也都礼敬有加。 而皇后在生大公主之后,肚子就一直都没有动静,眼见着其他妃嫔为皇上添儿添女,她就只能干着急。 直到八年前,皇后才终于再次怀有身孕,生下九皇子。 然而九皇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以至于根本就不在太子候选人的考虑之列。 但是……皇后又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不是太子呢?如果她不想要生个太子,这么多年就没有必要悉心调理身体,一心想生个儿子了。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楚安歌提起九皇子,皇后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谁都知道九皇子身体不好,甚至有人预言说以他的身体状况,都活不过十岁。 虽然她不愿意相信这个预言,但是事实却是这两年九皇子的身体的确是越来越不好了。 果然每个人都有软肋,而皇后的软肋,就是九皇子。 楚安歌却不急不躁,从盘子里拿起一颗梅子放进嘴里,待她细嚼慢咽吃完梅子,才继续道。 “九皇子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皇后在怀孕的时候中了毒,当时太医可是劝皇后流掉这个孩子,日后慢慢调理身体,或许还能再怀上龙子。” “可是皇后你不愿,生九皇子的时候,又大出血,幸好当时叶修远叶神医在京中,皇后和九皇子才大难不死。” “叶神医当时留下了一副药,给九皇子调理身体,他说这药只能管五年,而九皇子也许活不过十岁。” “这些年叶神医四处神游,根本不在京城,九皇子后来吃的药,应该都是御医在叶神医原来的方子上修修改改。” “可是药效越来越小了,我说的对么,皇后?” 皇后震惊地看着楚安歌,这些事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尤其是她在孕期被人下毒的事情,甚至连皇上都不知道,而给她诊断的太医,几年之后也病逝了。 还有就是九皇子活不过十岁的这种话,如果当时不是叶神医说的,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皇宫的。 叶神医自然也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又怎么可能说给别人听? “你……你怎么知道?” 楚安歌微微笑了笑,她怎么知道?前一世九皇子在十岁那年离世,窦贵妃吊唁的时候,亲口承认皇后怀孕的时候,是她下的毒,皇后去找皇上要讨个公道,皇上却觉得皇后是因为丧子又听说窦贵妃的儿子要被立为太子,受了刺激所以胡说八道,皇后想要找太师为自己撑腰,但是太师又突然暴毙。 连番打击之下,也不知道皇后是真的疯了,还是觉得皇上辜负了自己,于是就想要刺死皇上,结果被皇上反杀。 皇后死了,嫡子九皇子死了,二皇子萧齐没多久就被立为太子。 “皇后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皇后只需要知道,除了叶神医,我是唯一一个能救得了九皇子的人就够了。” 说完楚安歌也不打算再理会皇后,拍了拍手,起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 皇后突然开口—— “王妃,能否借一步说话?” 第32章 她更在意这江山 楚安歌看着皇后,笑了笑,然后出声拒绝—— “不能。” 说完她才回了自己的桌子。 皇后坐在椅子上,手紧紧地捏着袖口,本来听到楚安歌拒绝的时候她很愤怒,很想让嬷嬷拦下她,甚至掌掴她,质问她,但是……冷静下来她也明白了下来,楚安歌今天的确不能跟她密谈。 一个是二皇子那边似乎出了事,太后和窦贵妃匆匆走了,她这个时候和楚安歌私下交谈恐怕会落人口实。 再加上,给九皇子医病的事情可不是小事,若是叶修远在这里,皇后定然好不犹豫地请他入宫给九皇子治病,但是楚安歌不一样,一个月以前,楚安歌还是众人口中的傻子。所以在她给九皇子医病之前,要找人试探一下才是。 另外那边,萧齐已经被人送进了厢房,任太后和窦贵妃再不在意,也无法忽视站在一边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的陶清霁,这后院现在都是女眷,萧齐出现在这里本就让人生疑,又是和陶清霁一起,除了私会已经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 只是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萧齐的情况看起来更让人担忧。 几个嬷嬷抓着萧齐的手,不让他乱挠,身上挠了倒还好,可是若是挠坏了脸,那可就不好办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在哀家的宫中也是,齐儿突然间就全身红疹发痒,太医说是过敏,可是又找不到原因。” 太后急得直搓手,一次是偶然,那两次可就是问题了,如果不能找到原因所在,这样的萧齐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登上储君之位的。 窦贵妃转头看向陶清霁,脸色奇差。 “你和齐儿在假山里都做了什么?齐儿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我……” 陶清霁已经吓傻了眼,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好好的萧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她四下看了看,这里这么多人,她怎么也不可能承认她和萧齐私会啊。 “我就是路过假山,听到里面有声音,才进去看看,没想到……” “哼。” 太后冷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陶清霁的话。 “睿亲王妃是个傻子,况且知道避嫌,让自己的婢女先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一个大家闺秀,岂会不知道避嫌?” “我……我……” 陶清霁又支支吾吾了半天,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要出来和萧齐见面,所以她连婢女都大发走了,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来帮她解释。 都怪楚安歌,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她就算一开始吓傻了,等她反应过来也知道赶紧躲开了。 可是楚安歌和她的婢女堵住了唯一的出口,她的婢女又大嚷大叫,招来了其他人,她根本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府医很快就来了,但是给萧齐检查了一圈,却也没有发现任何原因,太后和窦贵妃又在一边看着,他急得满头大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幸好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模样,萧齐身上的红疹开始慢慢消退,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太后,窦贵妃,二皇子现在无恙了,至于起因,还需要时间查看。” 看样子和上一次一样,太后和窦贵妃对视了一样,也知道萧齐这一会不方便呆在后院,况且他也不能缺席太久,正事耽误不得,便赶紧吩咐人带着萧齐回前院,换身衣服,出去招呼宾客。 随即太后也让陶清霁先离开了。 看着陶清霁落荒而逃的背影,太后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既然这样,就让陶姑娘入府为侧吧。”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希望江家不会介意。” 窦贵妃抿了抿唇,本来她们已经有了盘算,只有和江家联姻,萧齐未来的路才会更顺畅。 太后的眉头皱得更紧,她喜欢萧齐这个孙子,但是却也更在意大安的江山,这可是她随着先皇一起打下的江山,绝对不容有失,若是萧齐真的有什么隐疾不适宜做皇上,那江家的嫡女就不能嫁给萧齐,不然日后会成为真的储君的麻烦。 “先让陶姑娘入府,和江家就也算是姻亲了,正妃的事情暂且不急,让皇上先探探江家口风吧。” 说完太后迈步就向外面走去。 窦贵妃的手攥了攥拳,之前太后已经答应了会一起劝说皇上,把江家嫡女赐婚给萧齐,现在太后突然又变卦了,她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忍一忍,等萧齐登基了,她就再也不用对谁媚颜讨好,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第33章 窦贵妃看不上她 萧齐再怎么样也是皇子,皇家的事情又岂是其他人能随便议论的?所以等太后和窦贵妃回到戏台子的时候,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气氛再也没有之前和美了。 陶清霁坐在江漓叶的身边,脸色很是难看,江漓叶有心去问一问,却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合适的时间,只能等着回府再说了。 后院的气氛诡异,前院的气氛也不轻松。 皇上来的时候还一副开心的样子,可是去了一趟后院,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楚承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皇上瞪了他几眼,难道是自家闺女在后院惹事了? 他也不方便打听,只能硬着头皮呆着,等回府再问楚婉妍就是了。 未时末,皇上大概是看累了歌舞,便准备起身回宫。 众人也赶紧起身恭送皇上。 皇上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走到楚承嗣的面前突然又停下了,他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赏。 看到楚婉妍的样子,他也能想到这个本该是庶女的女儿在楚家应该是多么的飞扬跋扈,而庶女能如此,那就是楚承嗣治家不严,而他差一点就把这个庶女当作嫡女指婚给了萧齐。 所幸楚承嗣倒是对自己的女儿们多有了解,才让自己改变了主意,指婚的人选变成了楚安歌。 这么看起来,楚承嗣也不算事糊涂。 站了片刻,皇上终于还是一挥袖走了。 楚承嗣从一个地方官升任到吏部尚书,自然不是傻子,刚刚皇上停在他面前的片刻,他清楚地感觉到,皇上是在盯着他的。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楚承嗣脸色变换的样子,萧隐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大概还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等他知道了,脸色可能会更加的五颜六色。 皇上走了,皇后和太后也就跟着离开了。 只剩下窦贵妃还留在府上,一是担心萧齐的身体,另外也是想再看看,若是太后和皇上真的不想把江漓叶指婚给萧齐,那她也得想办法找一个起码和江家旗鼓相当的人家来辅佐萧齐,一家抵不过,就两家联合,总之她绝对不会让萧齐输在婚配上。 楚安歌拉着楚倾颜坐的远远的,看着不远处的亭子里,那些贵女纷纷在窦贵妃面前献艺,嘴角嘲讽的笑容越来越深。 “看样子,咱们家这二小姐也想嫁给二皇子呢。” 楚倾颜听了楚安歌的话,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 “我听说,爹爹正在给她看婚事,好像是宣义侯府的次子,但是她娘不想。” “是么?” 楚安歌皱了下眉头,她爹爹楚承嗣这阳光还真是不敢让人恭维,找了楚夫人这样的女人就算了,连给自己的女儿找婚事都是挑火坑的,宣义侯府可是在未来即将覆灭的侯府里,最早覆灭的一个。 “放心,窦贵妃看不上她。” 楚安歌说完便转头看向别处,窦贵妃这明显是在给萧齐积攒人脉,而他们心仪的人是江漓叶,有了江家,他们暂时都不需要别人,势力太大,也会引起忌惮,所以最多也就是江漓叶和陶清霁了。 不过……楚安歌这会更加期待和江漓叶的明日之约了。 第34章 王爷今晚可有时间? 申时过半,宾客们便纷纷告辞,只剩下几个和萧齐年纪相仿的关系相近的官家子弟留了下来。 楚安歌特意让霓裳去前院知会了楚承嗣,让他带着楚倾颜回家。 毕竟楚倾颜师皇上找人接来的,而以楚婉妍的性子,定然不会让楚倾颜上她的马车。 楚承嗣有些惊疑不定,今日他和楚婉妍各乘了一辆马车来敷衍,楚倾颜都不在府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宴席上? 再想起今天皇上的态度,楚承嗣再也按捺不住,一上了马车,就立刻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楚倾颜只能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是突然有一个公公到了楚家,请她赴宴,其余的她就不清楚了。 二人刚回到家里,便见到楚婉妍和丁氏在鹤年堂里哭作一团。 楚承嗣本来就心情不好,见到她们哭哭啼啼更加烦躁。 “哭什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用力地一拍桌子,吓了这对母女一跳。 楚夫人丁氏抬头看向楚承嗣,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他身边的楚倾颜,于是更加委屈。 “今日皇上遣了公公来,说要请大姑娘去二皇子的宴会,大姑娘这几日都不在府里,我让人去请大姑娘回来,大姑娘不回来,非要我亲自去请,我好不容易请回了大姑娘,让大姑娘随公公去宴会了,可是哪想到三姑娘又在宴会上给妍姐儿难堪,看样子这是三姑娘有了睿亲王府撑腰,这楚家容不下我们母女了!” “是啊,爹爹,三妹妹今天在皇上和所有人面前说我是庶女,上不得台面,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不愿意跟我说话,像是怕我吃了她们一样。” 楚婉妍也赶紧开口补充。 “你倒是说说,咱们妍姐儿怎么就是庶女了?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啊?” 丁氏心疼地抱住自己的女人,眼泪流得更凶。 楚承嗣看着这对委屈的母女,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心软的神色,丁氏被扶正的时候,楚婉妍年纪还小,从小到大都是嫡女的待遇,突然被说成是庶女,肯定是委屈。 丁氏眼角偷偷瞄着楚承嗣,夫妻这么多年,她早就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只要他露出这副神情,那就肯定会给楚婉妍讨个公道的。 “是么?我怎么不觉得二妹妹今天被人瞧不起了?” 楚倾颜看着三人的表情,心里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如果她再不出声,那就会和以往一样,楚承嗣心疼了,好声哄劝丁氏和楚婉妍,然后任她们予取予求。 一开始她看不惯,就出声反驳,后来发现丁氏会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欺负楚安歌,而那时候的楚安歌胆子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敢说。 她自己能时刻小心,可是却没办法分分秒秒都盯着楚安歌,况且那些下人也会为了讨好丁氏去欺负楚安歌,反正楚安歌在她们眼里是傻子,被欺负了也不会还手,更不会告状。 所以为了妹妹,这么多年,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忍着。 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再隐忍了。 “二妹妹今天在窦贵妃面前不是表现得挺开心的么?我看窦贵妃也挺喜欢二妹妹的,说不定过几天,二妹妹就会飞上枝头了,到时候是庶女还是嫡女,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楚倾颜的话吓了楚承嗣一跳,他已经在给楚婉妍看婚事了,他也希望自己这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这么早就站队皇子显然是不明智的,只会让楚家过早的跟某些人绑定在一起,以后做事都会被掣肘。 即便是将来真的需要联姻,他还有年纪小的女儿,而不用现在就用联姻的方式来寻求存在感。 他下意识地看向楚婉妍,他对自己的女儿也算了解,所以自然看得出来,她的表情证实了楚倾颜的话。 刚刚楚承嗣脸上那丝心软的神色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你的婚事我已经有打算了?今日就算是去了,也找个角落消消停停的呆着?你们知不知道,皇上今日已经表现出对我的不满了?” 楚倾颜懒得听楚承嗣训这对母女的话,反正……要不了一刻钟,丁氏就会再想办法哄好楚承嗣。 她转身向外面走去,把吵吵嚷嚷的话都甩在了身后,想要对付丁氏,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楚安歌和萧隐一起上了马车,便靠在一边昏昏欲睡,今天她可是看了好几场大戏,心情愉悦的想睡觉。 “本王听说,今日萧齐又发病了。” 萧隐看着楚安歌意有所指。 “王爷的耳目真灵通,发生在后院的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楚安歌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他的气色是好了不少,看样子应该到了调整药方的时候了。 “嗯……王妃可想过,萧齐每次发病,王妃都恰好在场,会让人生疑?” 萧隐好心提醒。 “所以这段日子我改良了药方,以后大概会每两日发作一次。” 楚安歌的笑容慢慢变大,虽然每次发病的时间不会很长,但是以这个频率,也能让萧齐痛不欲生。 萧隐也跟着失笑,转头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他看不清楚楚安歌的心思,也不知道楚安歌为什么要和萧齐过不去,但是却也挺有意思的,不是么? “王爷,我帮你再诊诊脉吧。” 楚安歌也想起了正事,正色道。 “好。” 萧隐撩起自己的袖子,把手腕伸到了楚安歌的面前。 泛着不健康的白色的皮肤下,瘦的只剩下骨头,楚安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萧隐大概都是在很努力地活着吧,拖着这样的病体,放弃大概是比活着更容易的事情。 马车有些颠簸,楚安歌干脆就拉着萧隐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指尖搭上了他的脉搏。 萧隐的脸上蓦地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看向前面。 良久,楚安歌才开了口。 “回府后,我调整一下药方,你再继续吃半个月,我再列一张药材单子,你让人准备下药材,继续药浴。” 她说着也收回了手。 “王爷今晚可有时间?我再给王爷施针。” 楚安歌的话,让萧隐的脸色更红。 晚上?孤男寡女的,施针? 半晌没听到萧隐的回答,楚安歌抬起头去看他,便见到他脸色涨红的样子。 “王爷可是身体不舒服?” 她说着也抬手想要抚上萧隐的额头,摸一摸他是不是发烧了。 可是不巧,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她一下子失了重心,就向萧隐的怀里跌去。 本来以她的身手,也来得及调整身体,可是萧隐的反应却更快,似乎是本能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而她也就顺势稳稳地跌进了萧隐的怀里。 第35章 今日开始,本妃和王爷同吃同睡 楚安歌大概知道萧隐的脸色为什么那么红了。 因为在她跌进他的怀里以后,他的脸色已经涨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而且这涨红还在顺着他的脖颈向下蔓延。 “噗嗤。” 楚安歌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妃,坐稳了些。” 萧隐想要收回手,可是又怕自己收回手楚安歌会跌倒,于是便维持着让他尴尬的姿势。 不过……他们已经成婚了,所以这样也不算是轻薄是不是? 楚安歌本想逗逗他,可是又觉得今天这样已经够了,下次再逗好了,于是也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对了,我明天约了江姑娘来府里。” 她出声转移了话题。 萧隐把窗帘抬起了一丝,吹了吹外面的风,感觉脸上没有那么热了,才接口问道。 “请她来府里做什么?” “我觉得江姑娘人不错,就擅自做主,想给王爷做个媒……” “胡闹!” 萧隐立刻出声打断了楚安歌,转头对上她的眉眼,才意识到楚安歌是在说笑,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转头看向窗外。 “不好么?可是我看萧齐好像特别想要娶江姑娘。” 萧隐已经不想再和楚安歌继续聊天,他仿佛暴露了一个他的弱点,而楚安歌正在一直攻击他的这个弱点。 “王妃想要交朋友,是王妃的权利,本王不会过问。” 楚安歌撇了撇嘴,觉得萧隐这个人有点无趣,于是也就没再接话。 晚上楚安歌给萧隐施了针,也没有多话,便离开了。 行素拿着楚安歌新写好的药方,仔细看了看,和之前的药方相比,有了几味新药,其余的药的剂量也不一样了,只不过他不懂医术,所以也不知道好坏,而他能做的就是—— “属下这就把药方拿给简公子去看。” “不用了,直接按照方子煎药吧。” 萧隐一边穿衣服一边开口道。 “可是……” 行素还想说什么,但是见萧隐的脸色,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 萧隐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杯之后,却还觉得口干舌燥,于是一连喝了几杯。 那女人今晚什么话都没说,一本正经的给他写药方,给他施针。 可是第一次施针的时候,他明明记得她手法极快,落针又稳,即便是隔着中衣,也能分毫不差嫡落在穴位上。 今天却偏偏要让他脱掉衣服,指尖在他的后背上按了又按,每个穴位施针的时候,都要被她摸上好一会…… 萧隐抿了抿唇,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轻薄了。 回到房里,楚安歌坐在窗前有些发呆。 她还是错估了萧隐的情况,本以为他体内只有两种沉积已久的毒素,只要清了毒素,再慢慢调理身体,他的身体就会慢慢康复。 可是……她没想到,萧隐的身边,竟然有人一直在给他下毒。 若不是本想调戏他一下,逼他脱了衣服,恐怕她也发现不了。 毒素已经在一些重要的穴位上展现出来了。 她甚至都不敢冒然施针,毒素麻痹了穴位,若是一不小心,反倒会加速毒素的扩散。 而她现在看还不出来这是什么毒,至少……是她曾经没见过,也没在叶修远的医书上见过的。 到底是谁给萧隐下毒? 他现在已经几乎是一个废物王爷了,又会威胁到谁的地位? 没有打算一下子铲除,却要慢慢的用毒素侵蚀他的生命。 楚安歌捏着衣角,她要把这个在王府下毒的人找出来才是! “霓裳,你去收拾东西,今日开始,本妃和王爷同吃同睡。” 第36章 你为什么要一直给王爷下毒? 霓裳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变得开心起来,连收拾东西的动作都是轻快的。 王妃来了以后,和王爷相敬如宾,而且大家也都知道是王妃在帮着王爷调理身体,王爷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健康了不少。 只是王爷和王妃至今还是分居,这么下去总是不好的,只希望有谁能先迈出一步。 听到这个消息,最震惊的还是萧隐。 行素来汇报的时候,他正在喝刚刚熬好的药,于是一口药就喷了出去。 行素看了看被喷出来的药,心想着得赶紧让人再熬一副才是,不然一会王妃来了,见王爷还没吃药,岂不是要怪罪下人怠慢了王爷。 “我去看看。” 萧隐一时都忘了称呼自己为本王,赶紧起了身,就要向外面走。 “王爷,王妃已经到了,属下吩咐人再去熬药。” 行素转头看了看外面,好心提醒,随即也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萧隐的房间。 萧隐又重新坐在了床上,双手放在膝上,一会握拳一会舒展,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正准备起身去穿外衣的时候,窗子一开一合,一身大红衣袍的男子一跃而入。 萧隐微微皱了下眉头,简然每次都穿成这个样子,就不怕挂在树上么? “你有事?” “嗯。” 简然神色凝重,几步走到萧隐面前,把手里的一张纸递了上去。 看着纸上的字迹,萧隐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甚至连外衣也没再穿,转身坐在了桌边。 纸上的字只有八个字,但是这八个字带来的讯息却不只是如此—— 倪大元帅后人入京。 楚安歌走到萧隐歇息的院子,却并不见行素,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抬手制止跟在自己身后的霓裳,而是一个人隐匿了气息悄悄地向院子里面走去。 伏在门边,她隐隐地听见了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但是里面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说话声突然停了下来。 楚安歌有些无奈,她隐匿的本事在原来的世界里,那也算是一等一的,可是到了这里,在这些有内力的人面前,还是无所遁形。 萧隐停下了话音,转头看了看门边,这才想起楚安歌要过来的事情。 简然本来是没注意到什么,但是见到萧隐的异状,才轻笑了一声。 “既然王妃来了,那我先走了。” 萧隐抬手制止了简然,早晚都要见面,又何必躲躲藏藏,况且这会他这个王妃应该已经知道房间里还有别人了。 楚安歌深吸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像上次那么尴尬,被人抓个正着,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进去,她抬手敲了敲房门,听到萧隐的声音之后,才推门进了房间。 本以为有了这个时间,房间里的人已经会离开了,可是没想到人竟然还在。 她的脚步顿了顿,才迈步进了房间。 “王爷有客人在。” “嗯,这位是本王的朋友,简然,他也曾跟着叶神医学过一段时间医术。” 萧隐开口介绍道。 “简世子。” 楚安歌面色平静地打招呼,可是内心却是惊涛骇浪,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萧隐和她前一世接触的前朝旧部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说华擎只是一个巧合,他前一世在萧隐死后叛逃前朝,那简然呢? 简然是辅国公简儒的嫡长子,辅国公简儒、江元和倪大元帅三人当年随着先帝乾元帝一起打天下,简儒为文,江元和倪大元帅二人为武,一南一北征战沙场。 先皇临终托孤,便是命简儒辅佐皇上。 只是后来,江元和倪大元帅先后获罪,皇上无人可用之时,竟命简儒带兵,简儒战死沙场,尸首都找不到。 皇上非但没有安抚辅国公府,反而降罪简家。 楚安歌一直都以为,是因为这样,简然才会叛逃前朝,成为前朝赫赫有名的军师。 现在,明明都应该在前朝旧部之中的人,偏偏都在萧隐身边,而又有人三番四次的给萧隐下毒,那…… 她抿了抿唇,收起思绪,也同样在桌边坐下。 “简世子为本妃照看醉玉楼,本妃应该谢谢简世子。” 简然转头看向萧隐,他本以为是萧隐将这件事告诉了楚安歌,可是却见萧隐微微摇头。 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也没有逃过楚安歌的眼睛,她微微一笑,继续道。 “上次本妃去醉玉楼,感觉到房间里并不是瑶姐儿一个人,那人的气息和简世子相似,本妃也就大胆猜测了一下,看样子没有猜错?” “醉玉楼也不算什么,简世子若是喜欢,送给你也无妨,但是简世子能不能告诉本妃,你为什么要一直给王爷下毒呢?” 第37章 加速血脉流动的效果最好的药 楚安歌的话音落下,剩下两人的脸色都是大变。 不过很快,萧隐的面色又恢复如常。 “王妃说说,怎么就是简然给本王下毒了。” “我也是猜的,但是现在就确定了。” 楚安歌吸了一口气,萧隐的秘密可还真是多,她本来因为自己嫁了一个病弱的王爷,以后也不会有人盯着她看着她,可是没想到,自己这好像是掉进了一个火坑。 “王爷刚刚说,简世子师从叶神医,而据我所知,叶神医此生最不看重的就是权贵,而最看重的就是亲情,叶神医可能不会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对王爷施救,但是却可以看在自己徒弟的面子上,为王爷的病情指点一二。我今日给王爷施针的时候,发现王爷身上还有另外一种毒,虽然不致命,但是却是需要日日加进王爷的饮食里,王爷体弱,每日餐食都是查了又查,生怕出了差错加重王爷的病情,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还会中毒。” “直到刚刚看到简世子,听到王爷的介绍,我才明白,这毒是简世子下的,而指使他下毒的人,就是王爷,我说的对么?” “王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一次萧隐没有说话,反倒是简然先开了口。 “若是叶神医能为王爷医病,王爷的身体也不至于此,可是叶神医却……却有难言之隐,无法为王爷医病,我和叶神医有一面之缘,做了一个月的师徒,叶神医说,一个月之后,便不准我对任何人说起他是我师傅的事情。而这一个月里,叶神医教我的,都是和王爷所中之毒相关。” “当年叶神医也没有更好的解毒法子,于是就教了我一个能让这两种毒素相互平衡的方法。” “但是近日,王妃解了王爷的毒,这可不是所有人都乐于见到的,所以我只能再给王爷下毒瞒过太医的眼睛。” 既然楚安歌已经看穿,简然也没有再隐瞒的想法,他的医术有限,能找到这种毒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若是楚安歌帮萧隐解了毒,他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找到发病时候看起来很严重,但是其实对身体没有那么大伤害的毒药了。 “当时我给王爷解毒的时候也有太医见到了,烬人花毒能让王爷的脉象看起来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太医们也只能说虽然王爷的毒解了,但是毒素已经深入骨血,就算解了毒,也为时已晚。可是烬人花毒性太烈,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伤害,却会麻痹人身体上的穴位,时间久了,针灸一类的治疗方法都再也没有用处,中毒之人会全身发热,整个人像是从里面被点了火一样,最终死的时候,皮肤寸寸开裂发黑,像是被烧了一样,所以才叫烬人花。” 楚安歌看着简然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样子,微微眨了眨眼。 “简世子只跟着叶神医学了一个月,学艺不精本妃能理解,那以后这件事交给本妃可以么?” 简然只是觉得一阵后怕,他并不知道烬人花会有这样的后果,幸好楚安歌发现得及时,不然他可就亲手害了萧隐。 但是现在听着楚安歌的话,萧隐中毒还不深,应该是能解的。 “那就有劳王妃了。” “无碍,不过解烬人花的毒,王爷可就要受点苦了。” 楚安歌笑着看着萧隐。 萧隐突然觉得楚安歌的笑容有点可怕。 不只是他这么觉得,就连简然都有些毛骨悚然,于是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我就不耽搁王妃给王爷解毒了,王爷和王妃若是哪天有时间去醉玉楼,我让厨子好好招待。” 说完简然迅速地走到窗边,一跃出了窗外。 楚安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当时她跟着叶修远学医术的时候,叶修远经常看着一张药方出神,她当时也不清楚那张药方是应该给谁的,但是她却亲眼见到这张药方是叶修远修修改改很多遍才最终确认的。 叶修远也从来没有提起更这张药方有关的事情,但是看着他经常对着这药方叹气,她也就默默的背了下来。 直到她替萧隐诊脉的时候,蓦地想起那张药方,对萧隐来说,极合适无比。 她也没有仔细地想过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直到刚刚简然的话,她才明白过来。 其实叶修远早就有心给萧隐治病,可是却出于什么原因无法给他治病,而他当时也没有合适的药方,于是就只能交给简然一个简单的方法。 可是后来萧隐还是病逝了。 这就成了叶修远心里的一个疙瘩,后来他琢磨了很久,终于写出了合适的药方,但是这药方却无人可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若是叶修远没有继续琢磨那个药方,若是楚安歌前一世也没有在意这个药方,若是楚安歌没有再次重生并且嫁给萧隐,恐怕那张药方也不过就是一张废纸吧。 “王爷,解烬人花的毒,要先加速周身血脉的流动,因为这种毒最开始就是让人的身体麻痹,然后再施针把毒素引导出来,最后再泡进冰水里,让余毒无法再发挥作用。” 楚安歌看着萧隐,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慢—— “而加速血脉流动的药,效果最好的,恐怕就是媚药。” 第38章 紧张的萧隐 萧隐终于明白,自己刚刚那种不好的预感是来源于哪里了。 “王爷不用这样看着我。” 见到萧隐尴尬的神色,楚安歌笑了笑。 “这件事有一定的危险,所以要准备万全了才能开始,你的身体太弱,哪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我也没有帮人解过烬人花毒,都是从书上看的,所以我还得再想想。” 她说完站起了身,本来是以为有人给萧隐下毒,她才过来跟他同吃同睡,想要找到毒源,可是现在已经知道毒源,她就没有必要呆在这了。 只是走了两步,楚安歌又觉得不对劲,她已经跟霓裳说了自己要住在这里,这么一会她就回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萧隐赶出来的。 这对她睿亲王妃的面子不好。 “那在没解毒之前,就只能委屈王爷了,我会照顾王爷的起居。” 说完楚安歌走到门口,示意霓裳等人把她的东西送进来。 楚安歌坐在一边,看着霓裳她们忙忙碌碌的身影,转过头本来想跟萧隐说话,可是却发现萧隐挺直后背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放在膝上,整个人显得……很紧张。 她微微挑了挑眉,萧隐竟然在紧张,好像挺有意思。 “王爷,王妃,床铺已经铺好了,早些休息,有事唤奴婢便是。” 收拾好东西,霓裳等人便福身告退了。 房门刚一关上,萧隐便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床上的被子抱到了一边的贵妃椅上,有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张崭新的被子放在床上。 “本王睡这里。” 他一边弯腰整理贵妃椅上的被子枕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看着他仿佛如临大敌的样子,楚安歌勾唇笑了笑,倒也不在意,起身走到床边,放下了床帐。 “王爷,药熬好了。” 就在对于萧隐来说气氛极为尴尬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行素的声音,他感觉这真是来救命的,三步并两步走到门边,伸手打开门。 行素本想往前迈步,却看见楚安歌在整理床铺,于是迈出去的半步又收了回来,只是低声提醒。 “王爷,您趁热吃了药,早些休息吧。” 萧隐瞪着行素,可是行素却打定了主意不进去,两个人僵持了半天,终于还是萧隐端起药碗,一仰头喝光了碗里的药,然后把碗丢在了托盘上。 “退下吧。” “是。” 行素巴不得马上离开,别人不清楚,但是他还是清楚的,当初皇上指婚的时候,多年不主动进宫的萧隐特意进宫了一次,就想让皇上收回圣旨,他说自己不知道能活多久,不想拖累别人。 皇上不肯收回圣旨,萧隐回府之后气到吐血,大婚之时他的身体本是不该下床的,可是他说已经对不起楚家姑娘了,不能再让楚家姑娘受这样的委屈。 所以行素也知道,萧隐是从来没打算和楚安歌同房的。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萧隐的毒解的七七八八,他们以后的路就变长了。 行素心里开心,也赶紧吩咐其他人不要去打扰王爷和王妃。 萧隐躺在贵妃椅上,转头看着已经放下了的床帐和应该已经歇息的楚安歌,他也习武,所以即便楚安歌呼吸再轻,他也能听得清楚,而更清楚的就是,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还是一个女人...... 楚安歌却根本没在意这些,一觉睡到了天亮,起床洗漱的时候霓裳说江漓叶已经到了,正等在前堂。 “王爷呢?” 楚安歌擦了擦脸开口问道,很早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萧隐离开了房间。 “王爷这个时辰应该在武场,王爷出门的时候特意交代了,说你还在睡,不要吵醒你。” 霓裳说着嘴角的笑容也慢慢变大,王爷和王妃感情和睦自然是他们所有人都愿意看见的。 楚安歌看了看霓裳,也明白她心里的小想法,虽然她想说别对她和萧隐抱太大的希望,他们俩现在凑在一起是各有所需,但是这些估计霓裳他们理解不了,就算理解了可能也不愿意接受,所以她也没有多说,迅速的吃了点东西便去了前堂。 “王妃。” 见到楚安歌走进来,江漓叶赶紧起身福了福。 “久等了。” 楚安歌抬手扶起江漓叶。 “是我来得太早了,昨天回去我让人按照方子熬了药,一晚上都没有咳嗽,终于睡了个好觉,就想着早点过来跟王妃道谢,是我有些唐突了。” 江漓叶有些羞赧地看着楚安歌,她来的时候,王府下人说楚安歌还没起床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来的太早了,可是都已经来了,又不好离开,只好先等着。 “你先坐,我再帮你仔细诊脉看看。” 楚安歌笑了笑,她对自己的医术自然自信,所以就算昨天江漓叶不相信她,回家吃了药,自然就相信了。 诊脉过后,楚安歌看着江漓叶的手指,若有所思。 “王妃,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江漓叶看着楚安歌的样子,以为自己的病情严重了。 楚安歌挥了挥手,示意霓裳先带着人下去。 见楚安歌这么做,江漓叶也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私下说,于是便也吩咐自己的婢女跟着一起出去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楚安歌才慢慢地开了口。 “江姑娘,成为皇子妃和咳嗽一辈子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第39章 她来帮她摆脱傻子的这个名头 江漓叶的眸光微缩,但是很快便明白了楚安歌的意思。 若是她一直病着,时间久了,太后等人自然不会再考虑把她纳为皇子妃,以她江家嫡女的身份,也绝不可能是侧妃,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再在考虑之列了。 思索了片刻,江漓叶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王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的父母也算是开明,之前他们便和我说过,若是我不愿嫁的,他们绝对不会逼我。而我身为江家嫡长女,若是可以,也绝不能长期以这副病态见人。” 楚安歌垂下睫毛,前一世有幸作为江元夫妇的女儿,她对他们自然了解,江元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二人伉俪情深,生死相依,其实他们也是希望她和自己一样,可是她却还是忤逆了他们的意思,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甚至断送了全家人的性命。 她的手在袖子里握成拳,好半天才慢慢放开,转头看向江漓叶。 “如此,甚好。” 江漓叶笑了笑,她内心还是感激楚安歌的,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是楚安歌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她想的什么,她仿佛都知道,而且也能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这在她以前的生命里,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哪怕是自己的血亲,也无法如此心意相通。 “那你随本妃去客房吧,本妃为你施针。” 楚安歌说着站起了身,走在了前面。 半个时辰之后,江漓叶的婢女碧落服侍着她穿衣服,她看着在一边收拾针包的楚安歌,微微抿了抿唇。 “王妃的医术真好,我曾经见过我外祖父给人医病,看起来你们不相伯仲。” 任谁都知道江漓叶的外祖父就是天下第一神医叶修远,江漓叶这样说,那就是极为认可楚安歌的医术了。 “江姑娘谬赞,本妃怎么比得上叶神医?” 楚安歌笑了笑,提起叶修远,她嘴角的笑容也柔和了几分。 江漓叶也是聪明人,见状便立刻道。 “外祖父以前来看我的时候,曾经给我留下几本医书,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改天我把这几本医书给王妃送过来吧。” “真的么?那我可要先谢谢你了。” 楚安歌自然知道这几本医书,那还是江漓叶小时后叶修远留下的,她说的也没错,江漓叶对医术的确是不感兴趣,可是她前一世在江漓叶身上重生后,对这些东西都感兴趣得很,于是就把那些医书看了个遍,等叶修远再次来看她的时候,见状也很开心,于是才会继续教她医术。 那几本书里都是很基础的医学,不过叶修远曾经说过,任何复杂的东西都是由简单的东西一件一件堆积而成,医病也是一样,所以遇到疑难杂症也不要害怕,慢慢拆解,一一攻克就好。 如果能让让她再好好看看那几本书,她的医术一定能再进步一些。 “放在我那里,也是珍珠蒙尘,送给王妃它们才能有用武之地。” 楚安歌说着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之前一直觉得胸口闷闷的,吸气的时候也不敢太用力,太用力了就会咳嗽,所以吸气的时候要小心翼翼。 现在胸口已经不闷了,正常呼吸也没有问题了。 “我昨天给你的药方,你回去再连续吃三天,这几天你若是有时间,再来找我,再针灸一次,应该就完全没问题了。” 楚安歌走到江漓叶的身边,抬手又给她诊了诊脉。 江漓叶点点头,随着楚安歌往外面走去,犹豫了好半天,才出声问道。 “王妃,恕我直言,之前外面有很多关于你不是很好的流言,那些……” “清者自清。” 楚安歌说着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也实在是没什么办法,这身体之前的确就是个傻子,她又能怎么办? 不过这一声叹气在江漓叶听来就含着别的韵味了,楚安歌帮她治病,她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报答她的,不如帮她脱掉傻子这个名头的事情,就交给她吧! 第40章 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江漓叶刚一回家,就被叫到了江元的书房,江元的夫人叶氏也在。 她给自己的父母请了安,便坐在了一边,江元不是那种古板的人,所以也就从来没有过他的书房不准女子进入一类的说法。 江元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目光也看向叶氏,示意叶氏先来开口。 “叶姐儿,听说你今日去睿亲王府了?” 江漓叶很少出门,除非是无法推辞的帖子,一般情况下她都会拒绝。 叶氏清楚自己的女儿,她并不愿意跟人交往,一心都扑在琴棋书画上,可是她也知道,作为江家嫡女,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和人交往这种事?只不过自己的女儿她也终究是心疼,便想着在她及笄之前,就由着她的性子。 但是她突然出府,还去了基本上不会有人去的睿亲王府,这事就有些古怪了。 “是,昨日在二皇子的府上,我和睿亲王妃聊得投缘,便约了今日去她府山。” 江漓叶点点头,本来还想着要怎么让所有人都知道睿亲王妃不是傻子,机会这就送上门了。 “睿亲王妃?” 江元放下茶杯,微微走了一下眉头。 “当时皇上想要给睿亲王指婚,京中不少官宦人家的闺女都在皇上的考虑之列,没想到皇上最后会挑中楚家。” 当时江漓叶也在皇上的考虑之中,而这也是算是江元主动的不经意地提起,以他现在在京中的地位,江漓叶想要找门当户对的,恐怕是很难了,也正因为如此,就会有人想要通过联姻的方式把自己和江家绑在一起,江元并不是想用女儿的终身幸福做筹码,所以睿亲王就在他考虑之列,睿亲王是个闲散王爷,又颇得皇上重视,江漓叶若是能嫁给他,应是一世无忧。 睿亲王虽然身患重病,但是若是他和江漓叶大婚,叶修远是一定会参加的,到时候他必然会为自己的外孙女婿调理身体。 而且睿亲王也终究是先皇的一块心病,先皇并重之时一直放心不下的也是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他是和先皇一起上过战场的人是,所以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睿亲王,去好好照顾他,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我觉得睿亲王妃和睿亲王很般配。” 江漓叶自是不知道江元所想,便继续开口道。 “睿亲王妃医术高明,有她给睿亲王调理身体,想必睿亲王的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 “楚家那丫头会医术?” 叶氏有些诧异,她先是看了一眼江元,才再次看向自己的女儿求证,虽然她知道江漓叶从不说谎,可是还是很难相信,她自己出身杏林世家,自然知道从医一途并不容易,再加上睿亲王的病多少医生看过都束手无策,楚家那丫头小小年纪,怎么可能…… “是啊,娘,你看我落水之后,一直咳嗽,昨晚吃了睿亲王妃给的一副药,一整晚都没有咳嗽,今日睿亲王妃又替我针灸,我应该已经好了七八成。” 江漓叶说着顿了顿,又从怀里拿出昨日楚安歌给她的药方递给叶氏。 “这是王妃昨日给我诊脉后开的药方。” 叶氏小时后跟着叶修远,也算是耳濡目染,见到药方之后也不由称奇。 “这睿亲王妃小小年纪,开的药方就剑走偏锋,看起来到像是多年的老大夫,甚至……有一丝父亲的影子。” 叶氏皱起眉头,仔细地盯着这纸上的簪花小楷,顿了顿才补充道。 “这手字也是写得极好。” 江元从叶氏的手里接过药方,他看不懂药方,当时还是能看出书法的好坏。 “可是你亲眼看着王妃写下?” “自然。还有今日王妃给我施针,手法娴熟,和我小时候见到外祖父施针特别像。” 江漓叶点点头。 江元把药方重新递给江漓叶。 “既然管用,就按照这个药方继续吃着,可别拂了王妃一片好意。” 他说着又看向叶氏。 “你一会也去库房看看,有什么好回礼给王妃的。” “不用了,我已经说了要把外祖父之前给我的几本医书给王妃了。” 江漓叶说着起了身,见江元和叶氏也没有别的事情,便福身告退了。 “既然叶姐儿和王妃相处融洽,就让她们先走动着吧,若是下次有机会见了王妃,我再向她道谢。” 林氏也看向江元低声道。 “嗯。” 江元应了一声,眉头却皱得更紧。 “王妃未出嫁之时,名声可不算好,这楚大人也不知道是如何掌管内院,令珍珠蒙尘。” “王妃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 林氏不愿对他人家事过多置喙。 “不过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再担心王爷的身体了。” 她是知道江元本来的心思的,现在这样,倒也算是另外一种解决方法了。 “对了,你和平阳长公主相熟,她不是每年都会办一次赏花会?” 江元思索了一会,出口提醒。 平阳长公主的赏花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一定要有她亲自发出去的帖子,赏花会的时候才能进门,赏花会一般会持续三日,最后会有一个花魁,每年的花魁也都是贵女中的翘楚,能在这个赏花会中得个花魁,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敢说她是傻子了。 “好,我这就给长公主送拜帖,去跟她说说这件事。” 林氏说着也起了身,离开了书房。 江元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神色晦暗不明,楚安歌若真的是医术高明,把萧隐彻底医治好,那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第41章 外表不过是皮囊而已 送走了江漓叶,楚安歌便带着霓裳去了东郊的荒园。 她站在门口,看着门上应当放着匾额的地方,微微皱起眉头,之前她是想找一个秘密的据点,这个院子荒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倒是很符合她的需求。 可是那些被训练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吃住在这里,还是应该好好修葺一下。 进了院子,里面的人已经按照她的交待的,开始了每日的体能训练。 带着他们训练的则是华擎的义子华靖琪,他们来的第一天,楚安歌就试探过华靖琪,他的武功绝不再萧隐给她安排的这两个暗卫之下,所以他来这里的目的,大概就是华擎仍然是不放心。 不过这倒也让她省心了,不然还得从这些人里选出来一个领队。 华靖琪看着楚安歌进了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却很快收回了目光。 楚安歌站在一边,看了一会,才继续像内院走去。 “王妃,我们之前已经看过了,内院杂草丛生,而且这些房屋多年没有修缮了,可能会有危险。” 霓裳抬眼看了看前方,忍不住出声提醒。 “没事,我就随意看看。” 楚安歌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暗暗盘算,这里应该怎么修葺。 内院的杂草快有一人高,楚安歌大致地看了看,转身正要带霓裳回去的时候,却不经意瞥见了一根被折断的草,而折断的方向是…… 她微微抿了抿唇,掸了掸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 “霓裳,你等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王……” 霓裳的话还没说出口,楚安歌就已经一闪身消失在杂草丛中了。 杂草之下的青砖路模模糊糊的还算是能看清,路的尽头是一个小院子,周围的院墙都已经倒塌,但是里面的二层小楼还坚挺地立在那里。 楚安歌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子,然后绕着小楼走了一圈,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走了半圈,一跃跳进其中的一扇窗子。 木质的窗子年久失修,被她一撞就碎了,她落在地上翻了个身,刚刚起身便感觉到一阵凌厉的风朝自己的颈边刺来。 她从武器空间中调出自己的匕首,反手抵挡了一下,随即也立刻后退了几步。 对方的长剑被她的匕首弹开,发出了一阵嗡鸣声,楚安歌心里不由诧异,上一次她也是用这把匕首,轻易地就折断了行素的剑,她这把匕首,材质特殊,是从陨石上提炼而来,基本上不会有比她的匕首更硬的金属了,所以她还是特工的时候,这匕首就无数次帮她化险为夷,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匕首砍不断的东西。 “好剑。” 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剑就让她知道,对方必定来历不凡。 对方一击不中,便退了几步隐没在阴影之中。 房子里的采光不好,再加上被杂草挡住,她只能模糊地看清对方的身形,可是却看不见对方的长相。 “你的匕首也不错。” 对方也没有急着上前,而是低声说了一句。 声音温润清冽,若不是此刻的情形,楚安歌倒是觉得有几丝如沐春风的感觉,她微微一笑,突然迅速的上前,身影快如闪电。 只是对方反应也不慢,武器再次相接,发出清脆的声音。 几个交手之后,楚安歌大概看出来了,对方并不想和自己近战,似乎是怕自己看清他的长相一样,一直都想办法在和她保持距离。 而她擅长近战,远战一般靠枪。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把枪拿出来,先把对方的腿打断,然后再说的时候,对方突然又开了口。 “你不会轻功?” 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刚才的几次交手,并不是生死之间,而是简单的切磋一样。 “不会轻功很奇怪?” 楚安歌皱起眉头。 “姑娘身手不错,若是会轻功,我赢不了姑娘。” 他说着顿了顿,才又继续道。 “我以为这是个废弃的院子,借住了两日,不知道是姑娘的地方,多有打扰,在下并无害人之心,自会马上离开。” “你……” 楚安歌刚要说话,便听周围的木头吱呀呀的响,也有一些尘土从头顶落下来。 糟了,这个小二楼虽然没像那些院墙一样倒塌,但是也早已经破败不堪,他们两个在这里折腾了这一会,大概是不小心撞到了承重柱,现在终于不堪重负要倒塌了。 她正想着,头上一大块房顶便掉了下来。 “姑娘小心!” 那男子自然也发现了异常,低呼了一声。 楚安歌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小心,可是她如果往后退,就退到了这小楼的中间,一会楼要是塌了,八成要把她砸在里面。所以只能拼一拼,往前跑,在房顶塌下来压在她身上之前,从窗子翻出去。 只是她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人从前面迎上来,揽着她的腰向后飞掠了几步,随即脚尖轻轻点地,二人在空中就转了方向,然后就迅速的飞出了窗外。 楚安歌从男子的肩头看到二层小楼瞬间倒塌在地上,尘土飞扬。 她第一个反应是,算算时间,她应该是能自己跑出来的,但是应该会被这些尘土呛到。 第二个反应就是,还是会轻功好一点,不如回头找人教教自己。 躲开了尘土的范围,男子才带着楚安歌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楚安歌抬起头,眸光微缩,倪君羡!倪大将军的独子倪君羡!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说他怎么会来京城?为父报仇么?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垂下眼,掩住自己的情绪。 华靖琪见到楚安歌往后院来,便有些担忧,等了一会也不见她出去,想着过来看看,却见霓裳一个人站在门口,还不等问话,就见到不远处的小楼轰然倒塌,他心里预感不好,便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过来,哪知道刚要走近,便见男子对着他做了一个手势,他迈出去的一步也退了回来,身形隐没在草丛里。 “姑娘,得罪了。” 男子收回手,后退了一步。 “我看到了你的样子,你是打算杀我灭口?” 楚安歌捏着手里的匕首,另外一只手已经准备从武器空间调一支枪出来。 “外表不过是皮囊而已,我只是不想给姑娘带来麻烦而已。” 男子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顿了顿才又补充道。 “在下君羡。” 楚安歌微微放松了一些,正欲说话,突然听到霓裳的声音。 “王妃,王妃!” 她转头去看霓裳,再回头,男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王妃,你没事吧?” 霓裳跑到楚安歌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她。 “王妃,奴婢看到那边的小楼塌了,你没伤到吧?” “我没事,看样子这里真的要好好修一修了。” 楚安歌说着收起匕首,带着霓裳向外面走去。 霓裳心有余悸地看了小楼一眼,赶紧跟在了楚安歌的身后。 等两个人都离开了,华靖琪才重新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倪君羡也重新落在那一小片空地上。 “公子。” 华靖琪拱了拱手。 “她认出我了。” 倪君羡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倪家获罪已经是五年前了,他自认为自己和五年前应该是有些变化,况且他从未进京,不该有人认识他才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 “公子不必担心,那是睿亲王妃,我马上回去跟我义父说,让我义父去找王爷……” 倪君羡抬手制止了华靖琪的话,微微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进了草丛。 和霓裳出了门,上了马车,楚安歌的神色才变得凝重起来。 萧隐供养着倪家军中的老兵,那倪君羡入京,他知道还是不知道? 第42章 解毒 楚安歌几日没有再去东郊的荒院,一是在王府里画修葺的图纸,另外也是不想再和危险的人遇上。 这一世她有把握自己可以活的很好,但是前提是不再去碰那些麻烦的人和麻烦的事。 霓裳在一边研墨,看着楚安歌在纸上涂涂画画,忍不住开了口。 “王妃,这是东郊的那处荒院么?” “对。” 楚安歌点点头。 “我打算把这些全都拆了,在东侧盖一个住宿的小楼,西侧做食堂,中间这里建一个小的武场,后面这一片,全都改建成一个大武场。” “嗯,这样就把所有的地方都利用起来了。” 霓裳笑了笑接口道。 “而且本来就是习武的地方,其他的东西都是多余,有地方吃,有地方睡就足够了。” “你对这个好像很了解?” 楚安歌抬头看向霓裳。 “奴婢的爹就是做木匠的,以前也在王府里面,后来受了王爷恩德,销了奴籍,就出去自己做些生意了。” 霓裳如实地道。 “你改天把你爹爹约到府里,我也正想着找靠谱的人去修葺那里,这样就太好了。” 楚安歌也知道,以前能在王府里做木匠,并且能让主子销了奴籍,那手艺必然不错,东郊那边,也不需要修葺得多么花哨,主要是结实实用就可以。 放下笔,楚安歌微微皱起眉头,想来锦绣阁应该已经快要完工了,但是这种地方开业,还是要造出一点声势的,况且第一批人还没有训练好,她只能耐心地等一等,并且寻一个好的机会。 正想着,外面的舒和进来通传。 “王妃,刚刚行素过来说您上次让他准备的药材,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还挺快。” 楚安歌勾唇笑了笑。 “那你让他回去回禀王爷,就说今晚我给王爷解毒。” “是。” 舒和福了福身,离开了房间。 萧隐晚上从书房回来的时候,楚安歌已经等了他好一会了。 “王爷用过晚膳了?” 楚安歌笑着看着萧隐,她也不知道他别扭个什么劲,最近他们虽然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但是她睡在床上,萧隐睡在榻上,两个人互相不影响,所以她也不知道萧隐为什么还要躲着她,一大早就出门,然后呆在书房,一直到快睡觉才会回来。 “嗯。” 萧隐应了一声,走到桌边,一眼就看见了桌上两碗浓浓的汤药。 “那王爷把药喝了吧。” 楚安歌端起一碗药,递给萧隐。 萧隐接过药,却没有马上喝,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是……那个药?” “王爷在担心什么?” 楚安歌好笑地看着萧隐。 “我有把握帮王爷解毒,这药不过是把王爷身体里的毒性逼出来而已,再说,就算我失败了,那吃亏的也是我自己,王爷有什么好担心的?” 萧隐的脸色异样得更加明显。 “你我虽是夫妻,但是也应该是情之所至才是,本王不愿意勉强于你。” “你不想勉强我,那就是你已经情之所至了?” 楚安歌抓到了萧隐话里的漏洞。 萧隐干咳了一声,假装不知道楚安歌在说什么,仰头把碗里的药喝光。 楚安歌这才点燃了桌上的熏香。 “这是江南春,平常的人闻了可是安神,但是配上我这副药,就有了其他的用处。” 萧隐侧过身,看向一边,没一会,气血就开始翻腾起来,他毕竟是习武之人,第一反应就是用内力去压制。 “王爷不要太压制药性,不然吃药的意义就没有了,若是觉得有异样了,就脱掉外衣,坐到这个浴桶里面。” 浴桶里面也是楚安歌调制好的药水,一直放在炭火上烤着,这会刚撤掉了炭火,药水还在冒着蒸汽。 楚安歌伸手试了一下水温,然后转身看向萧隐。 萧隐大概是觉得药已经喝了,那楚安歌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于是迅速地脱掉了外衣,迈进了浴桶,坐了下去。 一股热浪顺着他的四肢弥漫上来,和身体里原本的热意融为一体,萧隐紧紧地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楚安歌绕到他的身后,抓着他的衣领,把他中衣拉了下去。 “王妃……” 萧隐咬牙发出了两个音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才让自己能继续坐在浴桶里面。 楚安歌也没有理会他,拿着金针对着他背上的几处穴位便刺了下去。 萧隐只觉得身体里的热意好像都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拼命地往后背跑去,他的手在水下紧紧地握成拳头,一时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炸掉了一样。 “王爷,你试着正常呼吸,不要抵触身体上的感觉,不要用内力去压制。” 楚安歌看着萧隐脸色涨红的样子,就知道他还在用内力压制,这大概是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 萧隐睁开眼睛,看着楚安歌,眼底充满了不一样的情愫。 楚安歌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看样子这药还真是挺烈的。 一盏茶之后,楚安歌拔掉了萧隐后背上的金针。 萧隐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松完,更可怕的感觉才再次袭来。 楚安歌也换了更长的金针,重新下针。 大概是因为萧隐身体上的温度太高,所以浴桶的水始终不见降温,可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颜色。 “好了,王爷,你起身来这边的浴桶吧。” 楚安歌看了看浴桶里的水,然后开了口。 萧隐睁开眼睛,正要起身,却又重新坐回了浴缸。 楚安歌愣了一下,以为萧隐体力不支,但是对上他有些窘迫的眼神,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转过了身,背对着萧隐。 萧隐这才重新起了身,他身体的反应这会极大,虽说是夫妻,但是他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让楚安歌看见。 他迈出了浴桶,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刚才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他突然脚下一滑,就向地面上倒去。 楚安歌听到异常,就转身查看,见到萧隐要摔倒,本能地伸手去拉他,只是刚碰触到萧隐的衣襟,就被他带着一起倒在了地上,好在萧隐在下面做了人肉垫,她也没有摔疼,可是她正要起身的时候,却被男人搂住了腰,然后一个转身,两个人的位置就发生了变化。 她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王爷,你正在……” 话还没说,她便感觉到滚热的唇瓣挨上了她的…… 第43章 病秧子真可怜 楚安歌先是有一瞬的愣神,然后抬手一个掌刀劈在萧隐的颈上。 只不过萧隐只是晃了一下,却并没有放手。 楚安歌犹豫了三秒钟,才抽出金针,扎进了萧隐的合谷穴和风府穴。 萧隐顿时身体一软,歪着倒在了一边。 楚安歌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萧隐个头这么大,她自然没办法把他拖进浴桶,于是走到门口把行素叫了进来,让行素把他拖到了浴桶里面。 行素之前已经见过楚安歌的医术,所以这一会即便是见到这个样子的萧隐,也没有觉得任何异常,按照楚安歌的吩咐办好之后,便退了出去。 楚安歌看着重新坐在浴桶里的萧隐,松了一口气,然后才从一边的冰桶里面夹冰块往浴桶里面放。 放几块之后,她就去摸一摸萧隐的脉搏,除了刚刚那一点插曲之外,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萧隐的脉搏在逐渐地平稳。 一桶冰加完,萧隐的脸色已经从红润转为苍白,甚至开始发抖。 这一会他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只是一直闭着眼睛,刚刚的事情,他也并非完全不知道,那一会冲动战胜了理智,所以他也知道自己对楚安歌坐了什么。现在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自处,于是敢追就闭着眼睛。 “王爷,把这碗药喝了吧。” 楚安歌把桌子上的另外一碗药端了过来,递到萧隐的面前。 这下再不想睁开眼睛都不行了。 萧隐睁开眼睛,结果药碗,可是只喝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 这么多年,他也算是药篓子了,每日都要喝药,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药。 他干呕了几下,才看向楚安歌,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没什么过节,他真的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坑他。 “我不是说了,解烬人花毒你可就要受苦了?这药很难喝,但是你还得喝七天。这种异味是一种叫千寒迦蓝的草药发出来的,千寒迦蓝很难找的,它是烬人花的伴生草,但是却很难成活,基本上长着长着,就被烬人花吸收了养分,凡是能存活下来的千寒迦蓝,才能解烬人花的毒。” 楚安歌认真地看着萧隐解释道,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萧隐府上还真是有一些好东西,她本来还为这千寒迦蓝发愁,结果就在王府的库房里翻了出来。 应该也是多年前上贡朝廷的东西,被赏赐给了萧隐。 所以她也决定,这段时间如果没什么事,就去库房里好好视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更好的东西。 萧隐又看了楚安歌一样,才屏气把药碗递到嘴边,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药,随后干呕了几下,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吐出来。 楚安歌还是有些佩服萧隐的,如果让她喝这千叶迦蓝,她宁愿毒发身亡。 一盏茶之后,楚安歌才重新在萧隐的身上下针,只不过这一次下针是从身体的一侧往另外一侧下针,最后一根针下完,她把萧隐的指尖刺破,几滴黑色的毒血顺着萧隐的指尖滴到地上。 楚安歌挤着他的手指,直到滴出的血变成了红色才放开了手,然后把他身上的针逐一撤下来。 “好了,王爷,结束了,按时吃七天药,烬人花的毒就解了。” 萧隐迅速的从冰水里站起来,拿过自己一边的衣服披在身上,开口道。 “十天之后,太医会例行诊脉。” 楚安歌明白他的意思,太医每次诊脉之后,都会写下脉案留存,一个是为了观察病情,另外也是让宫里查起来的时候有凭证,所以过去萧隐的脉案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他也不希望太医发现他的病一下子就好了。 “王爷放心,这件事我说了我会负责,我肯定不会让太医发现什么异常。但是现在重要的是,先把烬人花毒清掉,然后再考虑别的事情。” 萧隐微微点了点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我让霓裳再备一桶热水,你泡个热水澡,免得着凉。” 楚安歌转头看了萧隐一样,眼里带着一丝嫌弃,病秧子可真可怜,身体这么弱。 萧隐一不小心也就对上了楚安歌的视线,把她眼里的嫌弃看得清清楚楚。 被抓个正着,楚安歌也有些尴尬,于是赶紧解释。 “王爷,你病了这么多年,体弱也很正常,再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霓裳等人很快就备好了热水,萧隐泡在热水里,才终于缓和了一丝。 楚安歌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是很早了,于是便让人在屏风的另外一边也放了浴桶,自己舒舒服服地泡完了澡,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萧隐还泡在浴桶里。 “王爷,你今天泡的已经够多了,还不出来么?” “怎么?本王的身体不适宜多泡澡么?” 萧隐有些尴尬,却只能嘴硬地反问回去。 “你开心就好。” 楚安歌放下了床帐,躺在床上,继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让其他人认识自己并不难。 她记得京中的平阳长公主最喜欢办各种宴会,最有名的就是一年一度的赏花会,而且赏花会还要看她的心情,比如有时候是赏梅,有时候是赏菊,如果她没有记错,今年要办的是赏荷宴。 前一世在这场宴会上,有两个女子大放异彩,其中一人便是江漓叶。 赏荷宴在六月中,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了。 只是……她如何能拿到赏荷宴的请帖呢? 以她现在在外的名声,是百分之一万不可能被邀请的了。 倒是…… “王爷,你和平阳长公主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萧隐刚刚躺在榻上,就听见女人的声音从床帐里面传出来,他略微犹豫了片刻,才应了一声。 但是应声之后,却不见楚安歌再说话。 微微犹豫了一下,萧隐才开口问道。 “你想去赏花宴?” 第44章 请柬 六月初一,江夫人叶氏带着江漓叶去云门寺上香。 云门寺是京城附近第一大寺,高僧众多,很多皇家的法事都是专门交由云门寺负责。 每逢初一十五来云门寺上香的人络绎不绝。 二人在大殿上了香,又去偏殿逐一拜过,无意中便绕到了云门寺后院的竹林。 叶氏的脚步顿了顿,才向竹林中间的竹心亭走去。 远远的便看见竹心亭里已经有几个人了,叶氏非但没有绕行,反倒微微加快了脚步。 江漓叶自然也认识在竹心亭里面的人,正是当朝唯一的长公主平阳长公主和她的女儿丹云郡主以及她们的婢女。 母女二人走到竹心亭前,先是给平阳长公主和丹云郡主请了安,才上了台阶,走进了竹心亭。 “江夫人今日也来上香?” 平阳长公主招呼着叶氏和江漓叶坐下便主动开口问道,江家如今在京中地位显赫,任她是公主也要对江夫人客气三分。 “是啊,听闻长公主今日也来上香,但是在前面没见到,便想着来这里能不能遇到长公主。” 叶氏点了点头,并没有掩饰自己想要偶遇平阳长公主的想法。 “江夫人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又何必来这里见面,直接去本宫府上本宫可是欢迎得很。” 听出叶氏的话外之音,平阳长公主也就没有再绕弯子,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能让江夫人亲自来找她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吧。 “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向长公主再多讨一张赏花会的帖子而已。” 叶氏笑道,之前说想了想帮着楚安歌跟平阳长公主讨一张赏花会的帖子,但是专门为了这件事去公主府登门拜访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好在平阳长公主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云门寺上香,她才想着能不能在云门寺遇到,也就不会显得那么唐突。 “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来找本宫讨帖子?” 平阳长公主狐疑地看着叶氏,大概想不明白她是替谁来讨帖子的,赏花会要求向来严格,每个人都要有帖子才能入场,因为知道江家的表小姐陶清霁也在江府,所以她已经特意命人给江府送上了五张帖子,除了江家的两个嫡子两个嫡女之外,也已经有这个表小姐的帖子了。 “还有谁也跟长公主讨帖子了么?” 叶氏转头看了看江漓叶,才开口问道。 “就是本宫那最小的皇弟,睿亲王,前两日亲自去了本宫府上,说给他的王妃讨张帖子,左右不过是场赏花宴,本宫想着,就算是他那王妃心智有失,本宫多派人看着就是了。” 说着平阳长公主也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 “你也知道本宫那皇弟,这么多年,甚少出府,亲自跑一趟,本宫实在无法拒绝。” 这件事平阳自己也仔细的思考过了,拒绝是绝对不能拒绝的,但是这赏花宴也是一年一度她精心准备的,更是不容有失,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她着人多上点心,别出什么乱子就是。 听到这个,叶氏不由先是一喜。 看样子睿亲王和王妃的感情也不错,能让睿亲王亲自去讨帖子,证明他对自己的王妃足够重视。 这样很好。 但是……这样一来,她投桃报李的方式可就要变一变了。 “这还真是巧了,我也是想给睿亲王妃讨张帖子。” 叶氏抚了抚掌。 “我以为王爷这么多年足不出户,对京中这些事都不知情,所以就想给王妃讨张帖子,没想到王爷亲自去了。” 平阳长公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本宫是真的把这件事给忘了。” 叶氏自然清楚,这宴请的帖子,可是要反复核对的,若是有心请楚安歌,怎么可能会忘记,只不过谁也不愿意请一个“傻子”就是了。 “长公主,叶姐儿之前和睿亲王妃有过几面之缘,前些日子叶姐儿落水一直咳嗽,太医给开了方子吃了也不见好,只吃了睿亲王妃的一副药,就基本痊愈了。我这心想借花献佛,才来跟你讨张帖子,既然已经有了帖子,那我改日再去王府登门道谢吧。” 说着叶氏也起了身,告退之后,便带着江漓叶离开了。 看着叶氏的背影,平阳的眉头微微皱起来,萧隐自幼体弱多病,本想着娶个好媳妇也能好生照顾他,所以听说皇上赐婚的对象是个“傻子”的时候,她也进宫去找过皇上,只是皇上根本就没有见她。 而刚刚叶氏的话,显然是有话外之音。 就算楚安歌是傻子,萧隐可不是,萧隐怎么可能希望楚安歌出去丢王府的脸? 而傻子又怎么可能开出比太医还好的药方? 思索了片刻,平阳长公主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丹云,等到了赏花宴,你好好陪着王妃。” “是。” 丹云点点头,江夫人亲自来找母亲替楚安歌要赏花会的帖子,她自然也知道轻重,到时候看看便是。 上了马车,江漓叶才开口轻声道。 “原来娘亲今日是想给王妃讨张帖子。” “咱们江家人,可要知恩图报才是。” 叶氏点了点头。 “等到了赏花宴,想必王妃也不认识其他人,你就多给王妃引荐下。” 江漓叶点点头,可是又恍惚地想起那日在萧齐府上的宴会,楚安歌似乎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也不在意有没有跟她请安,好像……那些人都不在她眼里一样。 叶氏转头看着马车外面,额上又添了一丝愁容。 “听你爹爹说,这些日子,二皇子突染怪病,经常满身红疹,可是又什么都查不出来,太医也束手无策,他已经把自己抓得遍体鳞伤。” 江漓叶没有接话,这件事她已经遇见两回,所以也不知道萧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前些日子也有流言,说二皇子出宫开府,其实就是因为染了怪病,皇上担心他传染给宫里的其他人。” 说着叶氏又转头看向江漓叶。 “叶姐儿,你说王妃有把握治好二皇子么?” 江漓叶的眸光闪了闪,如果楚安歌能治好二皇子,那可就再也没有人敢说她是傻子了! “我回府后就给王府递拜帖,去问问王妃。” 第45章 赐婚 楚安歌看到江漓叶的拜帖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几日东郊的院子开始施工,她也就没有再过去,不过锦绣阁那边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全部装修好了,所以这几天她在忙着验收,直到满意了,才让人把“暗影楼”的匾额挂了上去,又遮了红布,只等着赏花会之后,择日营业。 见到拜帖她就让人去江府回信了,第二日江漓叶便直接来了府上。 “王妃,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书,我回去之后翻了出来,时间有点久,但是好在没有虫蛀。” 江漓叶让自己的丫鬟把几本医书递给霓裳,也一边开口道。 楚安歌自然知道江漓叶只是客气而已,爱书的人会时常晒书,防止虫蛀。她伸手从霓裳的手上拿过了一本书,一看就是很多年的书,书页已经泛黄了,但是还是保存的很好,她翻了几页,纸上的自己清逸,是叶修远的字迹,也正是自己前一世看的那些书,她不由喜上眉梢。 “真的是太好了,本妃可得好好谢谢你。” “王妃见外了。” 江漓叶说着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 “不知道王妃有没有听说,二皇子最近染上了怪病,太医都束手无策,王妃医书高明,不如……” “本妃和他非亲非故,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楚安歌开口回道,话说出了口,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江漓叶大概不好接受,于是又补充道。 “二皇子是太后、窦贵妃的心头肉,玩意有点什么岔子,本宫担待不起,况且……她们也不会相信本妃。” 她说着把医书放回到霓裳的手上,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 等堂上只剩下她和江漓叶了之后,才又道。 “二皇子的病情,我也是遇到了两回了,天家无小事,可大可小。”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可以让我父亲做担保,他也一定相信你的。” 江漓叶继续劝说道,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急切。 “王妃,要是你能治好二皇子,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敢说你的闲话了。” 看江漓叶的样子,楚安歌不由笑出了声,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啊。 “江姑娘,我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是我也有别的办法改变别人对我的看法,可是二皇子的事,于公如何我不管,于私我是绝对不会查收的。” 楚安歌拒绝的干脆,江漓叶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且江漓叶也听得出来,她好像是和二皇子有什么过节,这种事她也不方便深问,于是就转口说起赏花会的事情了。 “今年的赏花会,是赏荷,主题也就是荷,也就是说,在赏花会上,无论是作诗作画跳舞还是唱歌,都要和荷有关系,很多姑娘收到请柬之后,就会开始准备了,都想着能在赏花会上露一手,有时候长公主也会邀请长辈过去做评审的,得了名次,不仅有彩头,也赚了名声。” 楚安歌虽然早就熟悉赏花会的规则,但是听着江漓叶的介绍,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她也知道,过去几年的赏花会,基本都是江漓叶独占鳌头,所以其实没有任何人再想着在赏花会上拿第一名,只要能拿第二名第三名就可以了。 江漓叶说着微微犹豫了一下,才试探地问道。 “不知道王妃想要参加哪一项?” “我?我也就是去凑凑热闹,你们都是姑娘家家的,我都已经成亲了。” 楚安歌自然知道赏花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相亲。 男子和女子虽然是分开比试,但是最后也会交换前几名的作品,甚至会互相评选,男女素来大防,能相互了解的,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宴会。 “倒也是,王妃自然不可能去唱唱跳跳,王妃的字写得这么好,不如考虑一下作画吧,我到现在还没想好要画什么呢。” 江漓叶笑了笑低声道。 楚安歌知道,江漓叶这样说,就是打算在作画上放水,让她得第一,自古字画相通,画画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再说吧,我也只是想去凑凑热闹而已,我有别的打算,你放心吧。” 听到楚安歌这么说,江漓叶也就放心了下来,她自然相信以楚安歌的聪明,肯定是明白了意思。可是又很快懊恼了起来,楚安歌的簪花小楷写得比她不知道要好多少,那画画的水平肯定不低,她竟然还想着要让一让楚安歌,大概是楚安歌不好意思戳破她所以才说自己只是凑凑热闹。 不过相通这件事,她也就毫不担心楚安歌在赏花会上的表现了。 又和楚安歌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王府。 上了马车,她看着窗外,微微皱起眉头。 之前楚安歌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她嫁给萧齐,现在萧齐生病,楚安歌看样子是可以医治的,可是却不愿意,莫非是楚安歌知道萧齐的什么事才导致她这样讨厌他? 回了江府,江漓叶正打算去和叶氏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听着门房来报,说宫里来了人宣旨。 于是也来不及去找叶氏,整理了下妆容,便赶紧去前院随着众人一起接旨了。 圣旨虽然是到江府宣的,但是其实并不是给江家,而是给陶清霁。 圣旨上先是夸了陶清霁一番,什么德才兼备一类的话,最后才说将陶清霁赐婚于二皇子,为侧妃。 陶清霁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都青了,在公公的提醒下,才苍白着脸谢恩接旨。 江元送宣旨的公公出府,陶清霁则是捏着圣旨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 众人自然看得出来她的脸色,一时之间也没有人上前去找不痛快。 “霁姐儿……” 叶氏正要说话便见陶清霁一转身,迅速的向她的院子跑去,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江漓叶犹豫了一下,迈步便也要跟上。 “姐姐。” 只是刚迈出一步,她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第46章 不想做侧妃,不想被人压在头上 江漓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江漓影。 江漓影和她一样,这些年也是甚少出现在京中的各种宴会上,不过不一样的是,江漓影自小就被指了婚,对方是齐王府的世子。 齐王和江元时同袍,也一样战功显赫,是先皇时所封的异姓王,世袭三代,所以齐王世子也就是未来的齐王,江漓影自然就是未来的齐王妃。 “姐姐,你以后能不能离陶清霁远一点?” 江漓叶自小学习琴棋书画,但是江漓影对这些毫无兴趣,倒是对刀枪棍棒感兴趣得很,好在齐王府本身出身行武,对这倒也不是很在意,所以江漓影从小的性子就是直来直去。 “影儿,她一个人寄养在咱们家,本来就已经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了,我们如果对她不亲近一点,她会跟觉得生疏。” 江漓叶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喜欢陶清霁,但是她是江家的嫡长女,不能被人诟病,更不想说江家苛待亲戚。 江漓影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我的姐姐,你看她哪里不把这不当自己的家了?我看她随意得很,皇上赐婚,又是赐给二皇子,虽然是侧妃,以她的身份还不是抬高了她?我看这还是皇上看江府的面子,她倒好,甩脸色给谁看?真那么不爽,倒是别接旨啊。” 江漓影一直就看不惯陶清霁,所以说起话来也毫不避讳其他人。 江漓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又想到那日在萧齐的府上,萧齐发病的时候,陶清霁恰好就在他旁边,可能倒不是看在江府的份上,而是因为那件事吧。 江漓影皱了皱眉,也不想再谈陶清霁,便转移了话题。 “姐姐,你这些日子经常出府,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了么?” 她说着也挽着江漓叶往自己的院子里面走。 江漓叶转头看了看陶清霁离开的方向,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上了江漓影的脚步。 “嗯,前几日睿亲王妃帮我医病,我刚去她府上道谢……” 叶氏追进了陶清霁住的芷陶院,刚进了门,就听见卧房里面传来陶清霁大哭的声音。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说了不会让我做侧妃的,为什么?” “小姐,小姐你先别哭了,你小点声,二皇子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再说现在二皇子还没有正妃,也许哪天就能把你扶正。” 陶清霁的丫鬟听荷赶紧出声劝慰。 “万一不能扶正,我岂不是要一辈子屈居别人之下?” 陶清霁哭声连天,毫不在意是否会被人听见。 叶氏皱了皱眉,让自己的丫鬟把院子里的闲杂人等都清了出去,她才沉了沉气,走进了房间。 陶清霁趴在床上哭得凄惨,听荷见到叶氏赶紧起身行礼。 “夫人。” “霁姐儿,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氏对晚辈们向来慈爱,从不责骂,但是刚刚听陶清霁的话,她和萧齐分明已经……私相授受了!这可是会影响到整个江府姑娘的声誉。 江漓叶尚未婚配,江漓影虽然已经婚配,但是却可能让她被婆家轻看。 陶清霁啜泣着抬起头,对上叶氏愠怒的脸颊之后,才惊觉自己失言。 “姨母,我……” 她张了张嘴,可是一时之间却根本找不到可以解释的话。 “多久了?” 叶氏沉了沉声,继续问道。 “去……去年元月十五,我去灯会上猜谜……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二皇子,我们两情相悦,我本来以为他会来提亲,可是后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二皇子……” 陶清霁嗫嚅着,萧齐对她真的很好,她也是真心喜欢萧齐,萧齐本来早就想接她进府,但是她无法接受在她和萧齐之间可能会有一个地位比她高的人,所以迟迟不同意。 没想到…… “姨母,怎么办?我不想做侧妃,我不想被正妃压着,能不能……能不能让姨夫跟皇上求个情?” “圣旨已下,什么都改变不了了,若是他真心对你,也必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叶氏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就是让陶清霁嫁到萧齐府上,日后再有流言,他们也已经成婚了,翻不起什么大浪。 “可是……楚家都可以让人顶替了楚婉妍,为什么不能用别人来顶替我?” 陶清霁看着林氏,忿忿不平。 “楚家那是没下圣旨,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圣旨已经下了,你不要再胡言乱语,安心待嫁便是。” 林氏叹了一口气,陶家虽然也是仕途,但是却在偏远的地方当一个小县官,能嫁给二皇子做侧妃,根本不算是辱没了陶家,反倒是诸多抬举了。只是这两年,陶清霁寄养在江家,这心气才高了起来。 “楚家都能提前知道圣旨,姨夫不会不知道吧?” 陶清霁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林氏摇了摇头,若是江元提前知道了,不可能不跟自己透个口风。 “哼。” 陶清霁冷哼了一声,语气凉薄又有些阴阳怪气。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早就知道了,也许二皇子是想要江漓叶做正妃,可是你们不愿意,于是就拿我去顶替,然后又留下正妃的位子,万一哪天二皇子被立为太子了,你们就会送自己的亲女儿去做太子妃了吧!” 林氏的脾气素来很好,但是听到陶清霁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终于还是没忍住,一个耳光打在了陶清霁的脸上。 “霁姐儿,你怎么能这么跟姨母说话?好了,你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 说完她也不再理会陶清霁,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陶清霁捂着自己的脸,一瞬间失神,她从来没想过林氏会动手打自己。 但是很快,她又眯起眼睛,恨恨地咬了咬牙,一定是被自己猜中,她才恼羞成怒了! 不过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得逞的! 第47章 赏花宴 六月十五一早,京中收到宴帖的公子和贵女们便都赶到了平阳长公主位于皇城南郊的别院。 平阳长公主和皇上一母同胞,皇上登基之后,对自己这个唯一的胞姐很是偏宠,更是有求必应。 南郊这处别院本是先皇时期的一个行宫,皇上登基后,在东郊重新修葺了行宫,便把这一处赏赐给了平阳长公主,平阳长公主将这里修修改改,便成了现在的瑶华别院。 楚安歌坐在马车上,看着一直闭目养神的萧隐,微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王爷,你以前好像也不怎么参加这些聚会,怎么现在突然感兴趣了?” 萧隐睁开眼睛,看向楚安歌,几日之前,太医来请脉,楚安歌只是在他的手臂处扎了一根针,便蒙骗过了太医。 不知道莫名其妙娶到楚安歌算不算是他运气好。 “以前本王一个人,好像也没什么人在乎本王,可是现在本王有了王妃,若是总是王妃一个人在外面,说不定就会有人猜测本王是不是快要死了。为了不让别人把王妃当寡妇对待,本王只能勉为其难的多出来走走。” “敢情王爷还是为了我好。” 楚安歌心里翻了个白眼,从窗子向外面看了看,因为来的人太多,所以别院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车队,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没半个时辰是别想进去了。 正想着,她便见到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朝着他们的马车走了过来,停在马车旁边,微微福了福身,才开口道。 “王爷,王妃,长公主说王爷体弱,让奴婢引着马车从侧门进去,也让王爷能好生休息。” “走吧。”萧隐应了一声。 马车便从队列里走了出来,和婢女向一边走去。 萧隐对这自然见怪不怪,虽然这些年他很少出府,但是也难免要参加一些宫中宴会,他的马车不需要排队,总会被从别的门引进去已经不是什么怪事。 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马车,也认出来是睿亲王府的。 一时之间各家的马车里都开始低声议论,毕竟在赏花会上看到睿亲王的马车还是第一次,这也刚好是睿亲王成婚不久,不知道睿亲王是一个人来还是带着王妃一起来啊。 进了门,萧隐和楚安歌下了马车,萧隐也没有急着去男子应该去的东院,而是先带着楚安歌走到了正院。 赏花会一直都是在瑶华别院举办,男子在东院,女子在西院,平阳长公主一般都是和长辈们呆在正院,既方便去东西两院查看,也方便东西两院的人把诗画送过来。 这三个院子的后面,则是分了梅兰荷竹菊五个园,这一次是赏荷宴,那开放的就是荷园,其他四个也并非不可以去,只是时节不对,也没什么好的景色。 这一会进了别院的人还不多,正院里只有平阳长公主、一脸愁容的窦贵妃和昭妃。 昭妃是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虽然入宫为妃,为人依旧通透,在闺中时和平阳长公主便是好友,所以每一年的赏花会昭妃都会被请来当评委。 至于窦贵妃是看着萧齐越来越急,只想着帮他多选几个女子入府,先诞下皇孙再说。 相互见礼之后,平阳长公主便从头上拔下来一支五凤朝阳的簪子递给楚安歌,一边的昭妃也给了楚安歌一个玉手镯。 二人都是初次见楚安歌,作为长辈,给她一些见面礼也是礼节,楚安歌也就没有推辞,道谢了之后便一一收下了。 窦贵妃似乎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虽然和楚安歌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上一次似乎忘了给她见面礼。 于是便也从手腕上摘了一个玉镯。 “本宫今日出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王妃可不要嫌弃。” 不嫌弃? 楚安歌心里慢慢地升起一个鄙夷的声音,但是表面上却是淡笑,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前一世一开始的时候窦贵妃对她好得不得了,后来江家出事,她想着去找已经是太后的她求情,哪知道窦太后连见都没见她,甚至让侍卫直接把她带走,她被打入冷宫之后,窦太后也没少去冷宫里找她麻烦。 不过送上门的钱,没有不收的道理,这窦贵妃的玉镯再不值钱,也能当不少钱,就算不当,回头赏给丫鬟们,她们也高兴得不得了。 “王妃第一次参加赏花会,别拘着自己,稍后本宫让丹云陪着你四处逛逛。” 平阳长公主开口道。 楚安歌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 “按理赏花会说应该是姑娘们的聚会,但是本妃从来没有参加过赏花会,就想来看看,让长公主见笑了。” “哪里,王妃的年纪也不大,跟我们坐在一起肯定也没什么话题,跟那些姑娘们一起去玩便是。” 平阳说着也在打量着楚安歌,她举止有度,进退有仪,一举一动像是尺量的一样标准,说话也是不卑不亢,就算不是一等一的才女,至少不应该是个傻子吧? “那今天就劳烦皇姐照顾王妃了,我们先过去了。” 萧隐说完便站起身,微微示意后便带着楚安歌离开了正院。 “这睿亲王妃看着还不错。” 平阳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低声说了一句。 窦贵妃揉了揉眉心,想起上次在萧齐府里的事情,不由有些烦躁。 “长公主你还是多让人注意一点睿亲王妃,免得出了什么乱子。” 平阳倒也没有异议,反正她也是打算多观察一下楚安歌。 楚安歌和萧隐分开,便去了西院,回廊上已经有三两个贵女。 一边的挽风亭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其中便有江漓叶。 楚安歌的脚步顿了顿,便直接走了过去。 “王妃。” 江漓叶起身福了福,便跟她一一介绍身边的人,她右手边的是平阳长公主的女儿丹云郡主,左边的是她妹妹江漓影,再左边是太傅沈致远的女儿沈沛容和大学士梅天佑之女梅竹。 这几个人也算是赫赫有名,江漓影已经婚配给齐王府世子,前一世也算是外嫁女所以逃过一劫,但是之后齐王府也逐渐没落,她和齐王世子也算恩爱。 沈沛容和梅竹也都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只不过有了江漓叶,她们也只能屈居之后。 至于丹云……楚安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丹云加入了将军府,后来那将军战亡,二人伉俪情深,丹云生死相随…… 几人纷纷见礼之后,江漓叶正要再说话,便听到亭子口传来陶清霁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还以为这是谁呢,原来是睿亲王妃啊?这里可都是我们这些没成亲的姑娘,不知道睿亲王妃一个已婚女子来凑什么热闹,是以前在闺中的时候从未被邀请过,现在终于可以借着睿亲王妃的名头来参加了?” 第48章 睿亲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江漓叶皱眉看着陶清霁,自从被赐婚以后,陶清霁说话就一直阴阳怪气的,好像要和每一个人做对一样。 父母亲已经给了陶家书信,只待陶家人一到,就立刻让陶清霁嫁入王府,她再怎么样就和江家没有关系了,只是这几日,还要盯着她别出什么乱子。 本来叶氏不想让陶清霁来赏花会,可是陶清霁已经收到了帖子,若是突然不让她来,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来,所以也就是叮嘱江漓叶和江漓影好好看着她。 楚安歌转头看向陶清霁,还真是人活两世,都躲不开这个让人讨厌的人。 “陶姑娘是收到帖子来的,本妃也是收到帖子来的,陶姑娘的意思,是长公主发错帖子了?再说,本妃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赏花会上,已婚女子不可以参加。” 陶清霁张了张嘴,的确是没有这样的规定,可以已经嫁为人妇,又有谁会出来出风头? “倒也是,嫁为人妇,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过大概王妃也没有相夫教子的能力,即便是这样,我看王妃还是少出府便是,免得给睿亲王丢人。” 楚安歌眯眼看了看陶清霁,轻笑了一声。 陶清霁如今已经被许给萧齐做侧妃,但是她也清楚的记得,前一世陶清霁亲口对她说过绝不会居于人下,就在前些日子,她和萧齐在假山里私会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却人算不如天算,宫里突然有了这样的旨意,无论是萧齐还是陶清霁都不可能抗旨。 陶清霁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面,顶撞自己这个超一品亲王的王妃。 除非……她想让窦贵妃知道,然后取消这门赐婚。 既然她这么想,她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帮她演戏。 “霓裳,掌嘴。” 楚安歌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便后退了几步,坐在亭子边,笑眯眯地看着陶清霁。 江漓叶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说话,这几日陶清霁的确是过分了,也该有人教训教训她。 “你敢!我可是已经被皇上下旨册封为二皇子侧妃,你……” 陶清霁的话还没说,就被“啪”的一个耳光声打断。 她捂着脸,身体都跟着一个趔趄,霓裳毕竟是习武之人,这一掌虽然没用十足的力气,但是也够陶清霁喝一壶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霓裳又一巴掌打在她另外一边脸上。 登时她左右的脸颊上一边一个红红的手印,甚至已经开始红肿了起来。 见霓裳已经打了两个耳光,估摸着楚安歌应该已经消气了,丹云郡主才向前走了几步,看着陶清霁开了口。 “陶姑娘,皇上既然已经下旨册封你为二皇子侧妃,那你就应该谨言慎行,不要丢了二皇子的脸。” 江漓叶也走到了陶清霁的身边,压低了声音。 “你给王妃道个歉,王妃也不会和你一般计较。” 陶清霁转眼恨恨地看了江漓叶一样,一把把她推开。 “不用你假好心!” 江漓叶被陶清霁推了一个趔趄,幸好江漓影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有跌倒。 吼了这一声之后,陶清霁便转身向一边的假山跑去。 听荷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其他人福了福身,然后才向着陶清霁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她的背影,江漓叶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也很快回过神来,走到楚安歌的面前福了福身。 “王妃,我表妹她……” 楚安歌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 “狗咬了我一口,我已经打回去了,难道我还要和一条胡乱咬人的疯狗置气么?” “说的对。” 江漓影立刻接过了话头,她就一直看不惯陶清霁,不过就是寄养在间府的表小姐,每天架子比他们江府的人都大,也不知道一天天的都甩脸色给谁看。 “姐姐我就说你不要这么纵容她,她今天刚推你,明天就敢打你,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楚安歌有些赞赏地看了江漓影一眼,前世她重生以后,和陶清霁的关系更好一些,那时候还觉得江漓影不合群,后来没多久江漓影就嫁去齐王府了,姐妹之间更是很少走动,现在看起来,她前世可是真够眼瞎。 丹云郡主跟自己的婢女低声交待了几句,婢女便赶紧向正院跑去。 虽然这一路上也都是公主府的婢女,但是丹云担心她们说漏了什么,便赶紧让自己的贴身婢女跟去看看。 不出所料,正院里果然已经有婢女把刚才的事情转述给平阳长公主了,从陶清霁挑衅,到被楚安歌的丫鬟掌掴,到丹云和江漓叶劝诫陶清霁的话以及陶清霁最后的反应,一一不漏的全都转述了。 只是那边,转述给窦贵妃的,却简单多了,基本上就剩下了一句话—— 睿亲王妃使人掌掴了陶清霁。 陶清霁已经被封为二皇子侧妃,掌掴她那就是打二皇子的脸,也就是不给她这个贵妃面子。 即便对方是睿亲王妃,是个心智不全的人,她也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听完丫鬟的转述,窦贵妃便起了身,转身向外面走。 平阳长公主看着窦贵妃的身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听着丫鬟的话,楚安歌处置得倒是没错,但是窦贵妃是出了名的护短,恐怕是去给陶清霁出头了。 萧隐之前已经再三嘱托了她要照顾楚安歌,她自然也不能让楚安歌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欺负。 她想着也起了身,正要出去,却又停下脚步看向昭妃。 “姑娘们那里出了点小插曲,窦贵妃已经过去了,咱们也去看看。” 昭妃为人耿直,就算不能出口相帮,也总算能做个见证。 “好。” 昭妃也放下了茶杯,跟着平阳一起向外面走。 路上平阳也就简单的把事情跟昭妃说了一遍。 昭妃轻笑了一声,见怪不怪。 “窦贵妃她近日诸事不顺,本来是想着求太后和皇上把江家姑娘许给二皇子做正妃,可是二皇子突染怪病,太医束手无策,这件事就搁置了。” “这倒是,依本宫看,那江家嫡女必定是太子妃人选,皇上和太后哪会轻易许配,不过这窦贵妃倒也是退而求其次,定下了陶姑娘也算是和江家攀上了亲戚。” 平阳点点头,心下了然。 “她也是太心急,还没有正室,就早早立侧,以后正室怕不好找。” 昭妃随意地说了一句。 “还是你好,膝下只有一女,可不用跟她们争这些弯弯绕绕。” 寻常人家都羡慕皇家,可是只有生活在皇家,才知道步步维艰,像昭妃这样活得通透得,可并不多。 说话间,也到了挽风亭外,远远的,便听见窦贵妃的声音传了过来。 “睿亲王妃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第49章 本妃可就是看你的面子呢 楚安歌有些好笑地看着窦贵妃,这一刻她才清楚地感觉到,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窦贵妃和陶清霁还真是好婆媳。 可惜窦贵妃现在并不清楚陶清霁的想法,这就颠颠儿地跑过来给陶清霁出头,她可能怎么也想不到陶清霁到底想要干什么吧。 “窦贵妃,本妃正在好好的跟人聊天,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在这说,本妃和你不熟,不想跟你借一步说话,怎么就是架子大了?” 楚安歌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凤钗,一脸无辜地看着窦贵妃,似乎是希望窦贵妃能对她指点一二。 “窦姐姐,我和平阳见你急匆匆的出来了,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原来是和姑娘们聊天来了。” 昭妃向前走了几步,语气温和,目光在楚安歌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才看向窦贵妃。 一众人赶紧给平阳和昭妃行礼。 平阳也走到了亭子里,直接看向自己的女儿。 “丹云,本宫听说这里发生点小意外,是怎么回事啊?” 平阳作为主人,询问一二自然无可厚非,丹云郡主也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着丹云的话,窦贵妃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陶清霁若是先来挑衅,楚安歌作为睿亲王妃,也算是长辈,教训一下也说得过去。 “就算是陶姑娘有错,睿亲王是齐儿的皇叔,睿亲王妃就是齐儿的皇婶,作为长辈,总要考虑下姑娘脸皮儿薄,你让你的丫鬟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陶姑娘,陶姑娘以后如何自处,况且,你就算是看在江家、二皇子亦或者本宫的面子上,教训两句也就算了。” 窦贵妃犹豫了几秒,还是出口指责道。 “窦贵妃你也说了,本妃是长辈,长辈教育晚辈,是为了晚辈好,晚辈应该感激才是,不然日后酿成大错可就晚了。再说,这陶姑娘只是这两年才寄养在江家,不过就是成亲的年纪快到了,想背靠着江家找个好婆家,又不是从小养在江家,失仪也好,丢脸也好,跟江家可没什么关系,本妃为什么要看江家的面子?” 楚安歌淡笑着看着窦贵妃,慢慢地上前两步。 “本妃可就是看在窦贵妃的面子上,才愿意教训一下陶姑娘,免得陶姑娘以后丢二皇子和窦贵妃的脸,若是换了别人顶撞本妃,本妃可就直接把人丢进池塘了。” 窦贵妃看着楚安歌盯着自己的目光,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不知道为何,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盯上的猎物,一时之间竟有些胆战,而楚安歌身上散发出来的上位者的气息,竟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一向能言善道的窦贵妃突然说不出话来,平阳这才赶紧上前解围。 “好了,就别为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伤和气了,丹云,你带着大家去前面转转,那边的荷花都开了,你们快去看看。” “是。” 丹云点点头,引着大家离开了挽风亭。 “哼。” 窦贵妃冷哼一声坐在了一边的石凳上。 “姐姐,何必生这么大的火气,听着丹云的话,刚刚的确是陶姑娘错了。” 昭妃也跟着坐了下来。 “况且,你仔细想想,这陶姑娘还没入府,就拿着二皇子侧妃的名声在外面招摇,这要是入了府,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二皇子可是储君的有力人选,要是后宅不安定,那对二皇子可是百害无一利,所以我觉得近日睿亲王妃做得没错。” 本来窦贵妃还一脸不想听昭妃的话,但是听到后面,脸色就慢慢的缓和了下来,是啊,这几年,萧齐是应该修身养性,培植自己的势力,万不能惹是生非被人盯上,若真是萧齐自己做了什么事被人弹劾,那也是萧齐自己不争气,可是若是后宅的女人们不消停给萧齐惹事,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才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我真是忙得焦头烂额,听说陶姑娘被掌掴,这火一下子就起来了,是我糊涂了,回头我就从宫里派一个教养嬷嬷去江家,好好给陶姑娘教教规矩。”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 昭妃说着也看向平阳笑了笑,这件事算是解决了,不让窦贵妃回宫再去皇上那里小题大做,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最后也难免鸡飞狗跳一场。 “刚才真是解气。” 走了一段,丹云便走到了楚安歌的身边,自来熟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这个窦贵妃,仗着皇上宠爱,一直都用鼻孔看人,我真是讨厌死她了,刚才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你又不经常在宫里,怎么就知道她一直用鼻孔看人了?” 江漓影笑着低声问道,她本来看到窦贵妃来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忐忑,可是没想到楚安歌真的一点都不惧窦贵妃。 “我听恒阳姐姐说的,这几年二皇子也是如鱼得水,窦贵妃可不得了了,有时候皇后对她都要礼让三分。” 丹云压低了声音,这种话被人听去毕竟是不太好。 楚安歌看着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阵唏嘘,所以她前一世,一直围着萧齐,到底是错过了多少啊。 “王妃,刚才多谢了。” 江漓影的心思大大咧咧,但是江漓叶却是心思细腻,她刚才听得出来,窦太后是故意把江家拉下水,可是楚安歌也是三言两语就把江家给撇出去了。 楚安歌微微笑了笑。 “她若是把江家名声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江漓叶只以为楚安歌说的是今天的事情,但是在楚安歌的心里,翻过的却是陶清霁和萧齐私相授受以后会害了江家的事情。 “我回府之后,一定会如实禀明父母,在表妹未出嫁之前,好生看管她。” 江漓叶此时也只能庆幸陶清霁惹上的是楚安歌,若是别人,恐怕就把这件事记在了江家的头上。 “倒也不用,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窦贵妃会有所行动的。” 楚安歌说着也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抬眼看向前方。 在荷花池边,已经有几个姑娘开始作画了。 第50章 没见过世面 丹云拉了拉江漓叶的袖子,眼睛向人群之中瞄去。 “那位姑娘,就是江南第一才女李秋思,今年恰逢她父亲进京述职,我娘就给了她一张帖子,她之前就来过公主府,傲气得很,你可要好好挫挫她锐气,让她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江漓叶微微皱了下眉头,才压低了声音。 “丹云,琴棋书画也不过都是修身养性,总是拿来攀比本身就是不对的。” “有什么不对?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学了,就要有个高低。” 丹云扬了扬眉头,一脸的不忿。 “丹云姐姐,这可不像你。” 梅竹掩嘴笑了笑,看了看前面的姑娘,才开了口。 “是不是李姑娘哪里得罪你了?” 丹云捏着手里的帕子,好半天,才沉了一口气,反正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才女的料子,这些人都对她知根知底,她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还不是那天她来府上,我娘让我陪着她,我想我是主人,总要一尽地主之谊吧,哪知道她张嘴除了琴棋书画就是作诗,我根本就不擅长这些,虽然很枯燥吧,我还是给她捧场了,可她还是去我娘那给我告了一状,说堂堂大安郡主,琴棋书画一样不同,真是国之耻,我娘当时脸色都变了。” “噗嗤。” 周围的几个姑娘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众所周知,丹云是出了名的不爱学习,让她骑马射箭这些都行,只要一进学堂,就立刻睡着,久而久之,平阳长公主也就放弃了,反正大安王朝也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既然学习不行,能够上阵杀敌也是好的,所以丹云的骑射可比一般的男子都好得多。 “那她也算是耿直了。” 楚安歌笑了笑,可能只是不懂变通而已,她甚至能想象的出,如果丹云真的一窍不通,那捧起场来估计也是无法直视。 这个李秋思她自然也知道,她之所以不让江漓叶给她放水,就是因为她清楚的记得,这一次赏花会上,李秋思大放异彩,琴棋一绝,作画作诗更是不在江漓叶之下,后来没多久就入宫为妃,再没多久生下一子,颇得皇上宠爱。 皇上离世后,她就出家为尼了。 前世她和李秋思的交集也不算多,所以并没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妥,而她当时把心思都放在朝堂之上,对这些姑娘们之间的弯弯绕绕自然也不是特别了解。 “她如果只去我娘那说也就算了,结果出了公主府,还到处嚼舌根,说什么再也不会跟我往来一类的话,还说我娘不会教女儿。要不是赏花会的帖子早就给了她,我和我娘根本不想让她来好么?” 丹云有些无语,一想到之前听到的流言就气不打一处来。 楚安歌皱了皱眉头,若是这样,那可就是人品有问题了。 “走吧,先去看看这个江南第一才女文采到底如何。” 沈沛容开口道。 几个姑娘纷纷点头,便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见到是丹云等人来了,姑娘们也让出来了一条路,几个人走到了画板前,看着画板上的花。 前几个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但也没有多出彩。 最后一幅李秋思的画,只简单地花了一朵盛开的荷花,可是却有一只麻雀落在了荷花茎上,压弯了荷花茎,让人觉得荷花都因为麻雀落在上面而颤了几颤。 楚安歌微微笑了笑,果然和前一世没有任何变化,大安京城偏北,极少有荷花,就算在这里的荷花也是特意养殖,所以花小茎细,根本不可能出现麻雀落在花茎上的情况,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见过,而李秋思生活在江南水乡,见过的自然要比其他人多。 相比之下,她的荷花就更有灵性。 若是今天是赏梅宴,恐怕她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只是楚安歌并不打算说话,作诗作画本来就和阅历有关系,这也算是李秋思阅历中的一部分,不算她取巧。 但是后面比试琴曲的时候...... 楚安歌还在思索,就被一个姑娘的声音打断。 “麻雀怎么可能落在荷花上?” 李秋思把画笔放在一边,轻哼了一声 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没见过就不要大惊小怪,还是多见见世面再开口说话吧。” 丹云撇了撇嘴,这语气她今天是真的不想再听见了,不,不只是今天,以后永远都不想再听见。 “走吧,我们去那边,皇帝舅舅刚刚赏赐了几条番邦进供的鱼,咱们去喂鱼吧。” 丹云说着便拉着其他人想走。 只是刚转过了身,便听到李秋思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姑娘,我在江南之时,便听说你是大安第一才女,今日我也正好想要向你讨教几分。江姑娘,你看我这幅画怎么样?” 已经被人叫住了,自然不好再走。 江漓叶转过身,她刚刚已经看过李秋思的画,不得不说,立意确实新颖,画工也很好,不愧为江南第一才女之名。 她微微抿了抿唇,正要出口夸赞,便被楚安歌拉过了手。 “江姑娘,虽说是琴棋书画学来都是为修身养性,但是别人讨教,你也应该指点一二,大家一起修身养性不是更好?” 楚安歌笑着说道,似乎并没有看见李秋思挑衅的目光。 江漓叶微微犹豫了一下,楚安歌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上写了两个字——蜻蜓。她看着画作,突然茅塞顿开。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便立刻上前拿起画笔,在荷花旁边,画了一只失足而飞的蜻蜓,看起来就像是蜻蜓原本落在荷花上,但是却被麻雀惊走。 蜻蜓生动,似乎惊吓的表情都跃然纸上。 “好,真好!” 丹云根本不在意李秋思的表情,直接拍手称好,虽然她也不是很能看得明白,但是江漓叶不会有错就是了。 第51章 楚安歌可是京城公认的傻子 李秋思盯着画作,脸色微僵。 她自然记得自己的老师曾经评论过她的画作,尤其是这副画,老师说——动中不足。 可是她却一直没想好要再怎么完善,今日把这副画拿出来,也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人有高见。 在她的想法里,就算有人有高见,但是也不见得能立刻找到完善的方式,更不用说在比试的短短时间里。 可是……江漓叶只是看了看,然后就落笔作画,画风毫无违和,又即刻弥补了她老师说过的动中不足,高下立判。 她一直不认为江漓叶比自己高明多少,就算赢不了江漓叶,起码也应该是平手,可是只是几息之间,她的想法就被颠覆,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无法容忍的。 “李姑娘,你让江姑娘指点你,现在已经指点完了,你是不是要说声谢谢啊。” 丹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到李秋思让她难堪,她就忍不住开口。 李秋思缓了好一会,脸色才慢慢恢复了血色,她转身看向江漓叶。 “江姑娘画工超凡,不如江姑娘再提一副字吧。” 提字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有些人喜欢在画上提诗,更符合意境,随便提字,很可能破坏了整幅画的意境,所以在画上提字,既是考验作诗的能力,又是看写字的功底。 “既然李姑娘诚心要比,我看不如重头来,你和江姑娘各自重新作画重新提字。” 梅竹皱了一下眉头开口道,心下也觉得这李秋思确实是得寸进尺了。 这个建议一出口,李秋思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之前因为知道要参加赏花会,这些都是她特意准备的,若是重新画一幅画,她临时起意恐怕不会有江漓叶的出彩。 见到李秋思的表情,众人都心下了然。 江漓叶犹豫了一下,才出口道。 “李姑娘,要不然我再画一幅画,然后由睿亲王妃提字,如何?” 李秋思远道而来,毕竟是客,江漓叶也不想她太没有面子。 李秋思微愣了一下,进京之后,她已经将京中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这睿亲王妃就是个傻子,能提出什么字来? 不只是李秋思愣了,就连在场的其他姑娘也都愣住了,江漓叶这样做,就算是画得再好,可是加上楚安歌,大概都是输了啊。 楚安歌也先是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又明白了江漓叶的意思,看着她不由微微勾唇笑了笑。 李秋思本想提醒江漓叶,只是犹豫了一下,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是江漓叶自己提出来的,她没有必要枉做好人,再说……她初到京城,即便是赢了,有人说她赢得不光彩,她也完全可以说不知道楚安歌是个傻子。 “李姑娘若是没有异议,就按照我说的吧。” 江漓叶说着也看向楚安歌等人。 “王妃,郡主,请你们在旁边稍坐片刻,我很快就画好。” “好。” 楚安歌点点头,转身便向一边走。 沈沛容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住了楚安歌。 “王妃,很难见江姑娘作画,不如我们看看吧。” 沈沛容也是好心,想着也不知道楚安歌能提出什么字来,看看江漓叶作画,说不定还能有些灵感,若是等江漓叶画完了,她们再过来看,短短片刻,又能提出什么来?要是别人倒也不担心,可是楚安歌…… 听到沈沛容想要拉楚安歌留下来,李秋思张了张嘴,本想拒绝,毕竟留给楚安歌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 但是犹豫了一下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就算让她多看一看,哪怕看一个月一年,也不见得能提出什么好字。 楚安歌打量了一眼神色复杂的李秋思,轻笑了一声。 “不了,我还是去那边坐一会,等江姑娘画完了再来吧。” 说完便走到了一边坐下,抬眼看着荷花池。 这些对江漓叶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她提笔便开始作画,成竹在胸,一气呵成。 见江漓叶放下了笔,楚安歌才起身走了过去。 江漓叶画了一大片荷花池,荷花大部分都含苞待放,在荷花池的中间,有一少女划着轻舟。 和李秋思灵动的意境比起来,她这的确是有些质朴了,但是这才像是现在这荷花园里面的景色,这荷园分成了两片池塘,一片靠南,几乎没什么阴凉遮挡,那一片池塘里的荷花基本都盛开了。 但是这一片周围要么是建筑,要么是参天古树,基本上遮住了所有的阳光,所以荷花还没有全部盛开。 也正因为这边有阴凉,所以这些姑娘们才会围在这里看荷花, 平阳长公主每年举办不同的赏花会,自然是不愿意这些姑娘提前准备的太充分,全凭臆想,以至于和赏花会上的场景根本不符合,有才学的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拿出上等的作品。 “王妃,请吧。” 江漓叶让开身,把位置让给了楚安歌,她画的画比较笼统,这样楚安歌不管写什么,都能沾上边,也不至于相差太远。 楚安歌拿起笔,略微思索。 在她鼻尖停顿的这一刻,周围的人的呼吸似乎也都停滞了,毕竟若是楚安歌什么都不会,那就是确确实实的丢人了,到时候不知道她或者江漓叶该怎么找台阶下。 但是若是楚安歌真的能写出什么来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大家不由都屏息凝视。 几息之后,楚安歌便落了笔,“绿荷红菡萏,十里荷花,一一风荷举。少女棹轻舟,歌声流水,自在不染心。” 刚刚写完最后一笔,尚未收笔,便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好画,好句,好字。” 楚安歌放下了笔,也转过了身,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五公主恒阳。 恒阳是昭妃唯一的女儿,自然也继承了昭妃所有的才气。 让众人平身之后,恒阳又向前走了几步,低头看着画纸,静了片刻之后才看向楚安歌。 “王妃的簪花小楷写的真好看,本宫母妃也时长写簪花小楷,她说她练了十几年,本宫可否能把这幅字画拿给母妃看?” 听到恒阳的话,众人不由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楚安歌写完她们还没来得及看,听恒阳这么一说,她们才争相往画上看去,然后不由都啧啧称叹。 “当然可以。” 楚安歌笑着点了点头,求之不得呢。 恒阳亲自小心翼翼的收起画纸,转身向挽风亭走,其他人自然也想跟着去看看昭妃怎么说,众人拥簇之下,就把脸色难看的李秋思挡在了外面,可是却并没有人发现她已经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大家的注意力全在恒阳手里的字画和楚安歌的身上,哪有人还会想起李秋思? “小姐,小姐……” 众人离开,原地只剩下李秋思,她的婢女见状赶紧出声提醒。 “咱们也去看看么?” 李秋思眯了眯眼,楚安歌是全京城公认的傻子,这件事显然是有猫腻,她要亲眼看着昭妃是怎么揭穿她和江漓叶的! “走!” 第52章 我不希望京城之行成为你这辈子的阴影 李秋思到了挽风亭的时候,恒阳已经将画作递到了昭妃的手里。 昭妃看着诗画,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本宫来猜一猜,这应该是叶姐儿画的画吧?” 这幅画看似普通,可是昭妃自然看得出来,这是一气呵成之作,若是没有十足的功力,中间重要断断续续几次。 而每次断下来,再接上的时候,多少都能看出一丝痕迹。 “只是这字……” 昭妃有些拿不准,去年见到江漓叶写字的时候,还是写得一手隶书,虽然写得很好,但是想要在一年的时间里,把簪花小楷写到这般程度,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字是睿亲王妃提的。” 见昭妃拿不准,恒阳便赶紧开了口。 “是么?” 昭妃有些诧异,又仔细地看了看纸上的字迹,她练了十几年的簪花小楷,也不过如此,没想到…… “睿亲王妃,本宫也一直练习簪花小楷,可是有时候总是写不好,看样子有机会本宫要向你讨教一二才是。” 楚安歌笑了笑。 “昭妃过谦了,不过昭妃若是有时间,随时找我便是。” 昭妃入宫之前,可就是公认的第一才女,只是入宫之后,很少再有作品流传出来,但是却依旧是大家心里的一杆标杆,既然昭妃都夸赞楚安歌的字,甚至自叹不如,那楚安歌的字好,便是盖棺定论了。 “睿亲王妃的字好,不过本宫还是喜欢这最后一句——自在不染心,能有这份心境真是不易。” 昭妃轻声感叹了一句,这么多年,外面谣传楚安歌是个傻子,她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在楚府,却能不在乎这些谣言,过好自己的日子,真是不容易。 “给本宫也看看。” 平阳长公主在一边早就急得不行,催促昭妃赶紧拿给她看。 昭妃一边把画作递给平阳,一边开了口。 “叶姐儿,睿亲王妃,这幅画不知道能不能送给本宫,本宫着实喜欢。” 平阳看到画以后,再想开口要画,也已经来不及了。 “昭妃,你这样可不对,这画是在赏花会上画的,一会可是要拿给几位大家看看,评出三甲,你要知道,赏花会的前三名的作品可都是要义卖的,今年本宫已经答应了把义卖的钱捐给淮河沿岸去修水坝。依本宫看,这幅画虽然是合了叶姐儿和王妃两人之力,但是也是妥妥的第一名了。” “瞧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义卖的时候,本妃把它买下来就是。” 昭妃笑了笑,有道是千金难买心头好,难得看到这么对她胃口的画作,她无论如何都想把它买下来。 平阳把画递还给江漓叶,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人群里传来一个略微有些忐忑的声音。 “人人都知道睿亲王妃心智不全,突然写出这么好的句子这么好的字,你们都不觉得奇怪么?” 李秋思说着从人群里走出来,上前了几步,出声质问。 她的话问出口,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微变,但是同时心里也都有了这样的疑问。 窦贵妃虽然刚刚被昭妃劝得消了气,但是也还是看楚安歌不顺眼,听到李秋思的话,便也接了话。 “这位姑娘说得有理。” 见窦贵妃支持自己,李秋思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起来。 她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大家收到帖子开始就知道,今年是赏荷,那提前准备一些,也不奇怪,就算不会写别的字,只要练好这几个字,也就够了。”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姐姐和王妃一起耍诈了?” 江漓影有些炸毛,她没想到这个李秋思这么输不起,明明是她要比试,大家都是临时起意,怎么就是提前准备了? “这里面有没有猫腻,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李秋思挺直腰板,一副义正严辞的模样。 “你既然这么说,那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窦贵妃饶有兴致地看着李秋思问道。 李秋思犹豫了几秒钟之后,才看向楚安歌。 “王妃,你愿不愿意和我比试琴艺?” 赏花会的帖子,都是五月底发出去的,那时候距离赏花会不足二十天,就算在这二十天里,楚安歌不吃不睡,抓紧练习,能写好那些字就已经不容易了,即便是还有时间练琴,那也只会是鸡毛蒜皮,不可能有多高深的琴艺。 在场的人几乎从小就学琴,只要弹上一曲,谁高谁低自然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昭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李秋思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能写出这样的簪花小楷,又岂是短短几日能练成的? 窦贵妃眯了眯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楚安歌倒是勾起了嘴唇,她本来就在想琴艺的事情,没想到李秋思自己撞了上来,那可就不能怪她了。 “李姑娘,你可想好了,当真要和本妃比琴艺?” 李秋思这一会哪会想着楚安歌这句问话里更深的含义,只想着她的琴艺江南一绝,师从琴艺大家吴潇,吴潇对她的琴艺赞不绝口,说天下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她不相信楚安歌的琴艺会比她好。 “王妃莫不是怕了?” “怕?” 楚安歌差点笑出了声。 “李姑娘,你从江南远道而来,本来是客,况且你年纪也不大,本妃只是不想你在京城的经历成为你此生的阴影。” 听到楚安歌这么说,李秋思的脸色更难看,还没弹琴,她竟然就给自己下马威? 丹云听了这话却毫不在乎地笑出了声,李秋思差点就成了她的阴影,要是有人能给李秋思制造一点阴影,她真的是太开心了。 见到自己的女儿这副样子,平阳不由摇了摇头。 “既然李姑娘和王妃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吧。” 她说着也吩咐人去准备桌子和琴。 “不如咱们压点彩头吧。” 窦贵妃突然开口道。 “这赏花会才刚刚开始,就开始比试了,没什么彩头也没什么意思。” 她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放在桌子上。 “本宫压李姑娘,昭妃妹妹,你呢?” 昭妃本来对压彩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被窦贵妃提到了,倒也没有扭捏,她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放到了桌子的另外一边,没和窦贵妃的放在一起,显然压的就不是一个人。 “那本宫压王妃吧。” “本宫是主人,就不压了,你们有想玩的,也可以压一压。” “我要压王妃。” 丹云赶紧摘了自己的手镯压上去。 见丹云压了,其他人也纷纷下注。 最后桌子上的两堆东西倒也差不多。 一部分人直觉楚安歌能赢。 另外一部分人其实和李秋思的想法一样,觉得楚安歌根本不会有机会再练琴。 都下好注,丫鬟那边也准备好了琴桌。 “长公主,王妃,李姑娘,琴已经备好了。” 第53章 也许睿亲王妃并不会输呢 楚安歌和李秋思这边要比试,东院的男子们也都听说了。 一般赏花会上午都是赏花啊聊天啊,随便转一转,吃过午膳之后,才会开始各场比试,可是这西院的女眷们竟然一上来就开始比试了?好像是情况有些激烈啊。 于是便也三三两两的来了西院。 嬷嬷们担心男子们冲撞到女眷,于是赶紧把之前准备的白纱都挂了起来。 即便是如此,女眷们也纷纷拿出了面纱戴好。 因为知道有男子,还有比试,所以每个女眷都准备了面纱。 楚安歌倒是不需要了,反正已经是成婚的女子了,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 本来坐在角落里喂鱼的萧隐也听到了小厮的话,犹豫了一下,决定也来凑凑热闹。 见到睿亲王亲自过来,大家自然把前面的位置让给了萧隐,只不过即便是在前面,隔着白纱,再加上一点距离,也还是看得不是很清楚。 “李姑娘,你是客,你先请吧。” 楚安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走到了一边坐下。 李秋思也没打算让一让,径直走到案后,净手焚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扶上了琴弦。 一开始,就像是屋檐上滴下的雨滴,一滴两滴,慢慢地滴下来。 此时的乐声是欢快的,就像是小孩子在小雨里面玩耍,似乎还有孩子的欢声笑语。 孩子们无忧无虑,只知道追逐欢笑享受陶醉。 然后雨滴滴落的速度变快,声音也像是到了水塘边。 雨水落在池塘里,荷叶上,鱼儿们都躲在荷叶下面。 而水塘的上面,一叶扁舟摇摇晃晃,舟上的人儿不知道是希望赶快靠岸回家还是眺望远处的家乡,而自己在雨中迷茫,不知何处安身。 渐渐的,雨声越来越大,像是有了电闪雷鸣的声音,就连风都跟着大了起来。 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众人看着眼前的荷花塘,仿佛这场暴雨马上就要倾盆而至,而荷花塘的里的荷花将无一幸免。 然而琴声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可是却没有人有什么诧异的表情,大多都是唏嘘感叹。 这首琴谱是五百年前琴艺大师江舟之老先生的遗作,他活到了八十岁,这是他最后一首琴曲,可是却只写到这里就仙逝了。 江舟之的后人说,他最后的日子,是在一个荷塘边的别院里度过,每日要人搀扶着去荷塘边走一圈,回来便对琴曲修修改改,可惜到了最后,也没能完成这首琴曲。 他的后人给这首琴曲取了个名字叫《雨卷舒荷》,虽然只是个残曲,但是毕竟是江舟之的遗作,所以这么多年,也都是弹琴之人心中的最难以超越的名曲。 这是江舟之八十年人生经历的缩写,所以最难的,就是把这三重意境完整地表达出来。 而李秋思显然是已经及其娴熟地表达这残曲里的所有情感。 江漓叶有些紧张地捏着手里的帕子,作为江家的嫡女,她从小到大其实比试过无数次,可是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紧张,就算现在给她一张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赢得了李秋思。 那楚安歌呢? “这姑娘的琴艺真是高超,不知道睿亲王妃会弹什么曲子?” “弹什么曲子都没用了,李姑娘肯定是赢了。” “早知道应该让王妃先弹,现在听完李姑娘的琴声肯定会影响心境啊。” “反正也无所谓吧,谁不知道睿亲王妃……那个……” “也是,李姑娘也不说让一让王妃……” “……” 萧隐听着身后的人群里议论,不由觉得聒噪,他们距离不算太远,自然能听清楚琴声。 刚刚他已经问清楚了来龙去脉,楚安歌的字写的好看他当然知道,毕竟她是给他开过药方的人。 但是一个人的时间也就只有那么多,学了写字,学了艺术,武功好像也有一些,那还有时间去学习其他的么?再说了,就算是学习,也没听说楚府请了什么名师,就连给楚婉妍都没有,更不用说楚安歌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透过白纱向前面看去,此时楚安歌已经起了身,走到案后坐下。 江漓叶看着楚安歌张了张嘴,刚才楚安歌提醒她在华商画蜻蜓,这一会她也真的很想提醒她,帮帮她,可是却完全不知道从何帮起。 “叶姐儿,王妃她应该弹什么才能输得不那么难看?” 梅竹握住了江漓叶的手,低声问道。 江漓叶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之前还觉得楚安歌有赢的希望,可是现在看来,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只是希望她能不输得那么难看,这种琴曲珠玉在前,很难超越。 “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能赢。” 梅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看王妃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凝重的样子。” “不然能怎么办?” 沈沛容接过了话头。 “难道脸色苍白,让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没底气么?就算输了,气势也不能输啊。” 江漓叶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才又道。 “也许,王妃并不会输呢。” 是啊,她医术高明,字写得那么好,也懂画,别人不知道,但是她至少是知道,楚安歌在字画上的造诣的确是超过了她的。 比如就算是她看的出来李秋思的那幅画动中不足,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怎么落笔去弥补这个不足。 可是楚安歌只看了几眼,就立刻想到了解决方案,又那么完美,那她能弹出赢得了李秋思的琴曲也不足为奇啊。 江漓叶看着楚安歌已经净手焚香完毕,指尖已经碰到了琴弦,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手捏着手帕捏得更紧。 楚安歌自己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众人复杂的眼神,她自然不意外,前一世李秋思可是就凭借着这首《雨卷舒荷》力压众人,成了琴艺的第一名。 那时候她刚才江漓叶的身上重生没多久,虽然继承了江漓叶本来的一切,但是终究还在磨合期间,也顶多是弹出江漓叶本身的百分之八十。 但是这一世却完全不一样了,而她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琴弦轻动,乐音流淌而出。 同样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夹杂着一丝欢快…… “《雨卷舒荷》?” 突然有人不小心出了声,说出了乐曲的名字。 众人也是一片惊讶。 江漓叶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错,她们一般选曲的时候,都不会和别人重复,所以她刚刚也就忘了这种可能性。 能超越神曲的也就只有神曲本身。 如果曲子一样,那比的就是技艺! 楚安歌抬起眼,也对上了江漓叶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想让她放心。 江漓叶看着楚安歌的目光,恍惚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想着,才听到身边的梅竹开口低声道。 “叶姐儿,容姐儿,你们听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还是我听错了?” 第54章 秦城绝响 江漓叶这才回过神来,仔细听了一下,的确是有一些不一样。 一开始也是雨滴的声音,只是却不是单纯的孩童的嬉笑的欢快,而是大人们享受丰收的喜悦,而孩童们在一边玩闹。 这时候开始下雨了,大人们赶紧收拾晾晒的粮食,而孩童们好像是玩得更开心了。 虽然都是孩童嬉戏的欢笑,但是有了这样的背景,画面一下子就充实了起来。 随后雨声越来越大,但是琴声却变得悠远。 跟像是过去了许多年,孩童中的一个长大成人,远走家乡。 父母站在河边,看着自己的孩子在雨中的小舟上,越走越远。 而舟上的人,看着自己的父母,心中虽是不舍,可是却更像出人头地,大展宏图。 只是人生的拼搏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 这时雨声也骤然变大,雷声和风声一起袭来,像是人生中的坎坷迎头而至。 大家松了一口气,楚安歌和李秋思弹的是同一曲,意境相同也不同,反正每个人在学习琴曲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见解,这一点无可厚非。 所以两个人应该是不相伯仲的。 可是在大家以为琴曲会和之前一样骤然停下来的时候,却只听到琴声急转直上,雨声越来越急促。 江漓叶、梅竹和沈沛容三人也是面面相觑,众人皆知,这琴曲到这里就没有了,可是楚安歌却没有停下来,而且中间丝毫不见任何断层,仿佛琴谱从未在这里中断过。 楚安歌拨动琴弦的手越来越快,众人也从刚刚短暂的诧异中被重新拉了回来。 江漓叶凝神看着楚安歌,良久,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楚安歌,赢定了! 不远处的男子们也停下了议论声,看着白纱这一边,大家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可是渐渐的,却又都沉浸在琴曲之中。 萧隐勾了勾唇,他的王妃,果然总是给他惊喜。 暴雨倾盆而至,琴上的琴弦已经快得看不清,众人像是被置身暴雨之中,周围都是密集的雨水,睁不开眼,也喘不过气。 就在大家被压抑至极的时候,暴雨突然停了下来。 就像来时那么急一样,停得也这么突然。 琴声变得舒缓,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面爬了出来,天边一道彩虹绚丽夺目。 人生也不过就是这样,起起落落,风雨之后总能见彩虹。 彩虹之后却也不是终点,登过巅峰之后,视野会更加开阔,也会知道人上有人,天上有天。 人生漫长,过完这一生容易,可是想要过好却很难。 即便是在人们看来再完美的人,在他自己的内心之中都会有属于他自己的遗憾。 这遗憾可能是小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和小伙伴玩的捉迷藏。 也可能是少年时喜欢那个姑娘却没有说出口。 也可能是青年时为了养家糊口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也可能是中年时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不断的降低自己的底线。 更可能是老年回首这一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 琴弦上的余音慢慢散去,可是众人心中的余韵却一直在缭绕。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昭妃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轻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她在宫中不愿意争宠,也无非就是因为她根本不想进宫,可是为了爹爹,为了弟弟的仕途,为了全家人能生活得更好,她不得不进宫。 她第一胎怀的本来是男孩,她从来不争不抢,也从来没想过让自己的孩子继承大统,可是却还是被人下了毒。 胎儿将将保住了,可是太医说这毒对孩子可能会有影响。 她思前想后,觉得这个孩子不能留。 但是却也不愿意让它就这样离开。 终于,她查出了那个给她下毒的嫔妃,自己喝下堕胎药,嫁祸于她。 孩子没了,仇人也没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孩子了,可是后来有了恒阳。 女儿就好了很多,至少对那些人都不是威胁了。 她只要护好她的女儿就足够了! 一首琴曲,让昭妃陷在回忆里不能自拔…… “不知道王妃师从何人?” 终于有人出了声,大家也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式平阳长公主请来作为琴艺评审的周澜周大家,周大家少年成名,琴艺早已出神入化,这些年已经随夫君定居江南,只是近来恰好进京办事,因此也就被平阳长公主邀请来做评审。 “本妃只是儿时有个启蒙老师,时间久远,本妃已经记不清了。本妃平时喜欢看一些古琴曲,熟能生巧而已。” 楚安歌早就弹完了琴,只是大家都沉浸在余韵之中,她也就没有出声,现在有人说了话,她才回道。 周大家皱了皱眉头,想说若是没有老师指点,又怎么可能有如此的造诣,可是这话却也问不出口,毕竟在她所知道的所有人里,都不可能有人的琴艺在楚安歌之上,那又怎么可能成为楚安歌的老师呢? “这后半曲,是王妃自己所作么?” 周大家顿了顿才又开口问道。 “是的,不过本妃私以为,这也应该是江舟之老先生的本意,而这首曲子也不应该叫《雨卷舒荷》,应该叫《秦城绝响》。” 楚安歌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首曲子,也是她前世最喜欢的曲子之一,爱琴的人,碰到残曲之后,便想把它补全,这些年来,不只是她自己,无数的人都想过把江舟之的遗作补全,可是却无一能成。 她曾经也补过很多个版本,却没有一个能让自己满意。 直到——她进了冷宫之后,人生一丝丝的绝望,甚至慢慢地走到人生的尽头的时候,她才终于大彻大悟。 一个活到八十岁的老人,弹了一辈子琴,造诣登峰造极,难道在他临死之前,只是想要看着荷花看着下雨随便弹一首曲子么? 并不是,他要弹的,是他的一生。 而江舟之老先生的出生地便是秦城,年少时也是在秦城书院中,一曲惊人。 他逝去了,秦城再也没有江舟之了。 所以这首曲子,应该叫《秦城绝响》。 “妙!” 周大家拍手称好。 “近日有幸,听王妃一曲,我也是自叹不如,若是有机会,一定登门讨教。” 楚安歌微微点了点头。 “随时恭候。” 说完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连周大家都说自叹不如,那李秋思就更是没办法相提并论了。 这一会大家都在悄悄的谈论刚刚楚安歌弹琴的曲子,早就已经把李秋思忘在了脑后。 李秋思呆呆地坐在一边,整个人如晴天霹雳。 琴艺可是她最拿手的,她以为自己一定能一曲成名,可是没想到却败的这么惨!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有些失魂落魄地向外面走。 只是除了她的丫鬟,这一会也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了。 直到一炷香之后,突然有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禀告。 “不好了,不好了,李姑娘跳水了!” 第55章 把给我下毒的人,交给我 众人闻言纷纷惊诧。 “大呼小叫什么?” 平阳长公主的脸色有些难看,今天的事情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李秋思真是没完没了了。 丫鬟快步走到平阳长公主的身边,附身在她耳边低声道。 “长公主,那李姑娘好像是一时想不开跳湖了,不过已经被婆子们救了上来,已经有府医过去了。” 平阳微微点了点头,看向众人。 “大家随意,本宫去看看李姑娘。” 不管怎么说,人是在她的府上出了事,她总归要去看看。 丹云本来正在和楚安歌、江漓叶她们聊天,见平阳要去看李秋思,便也站起身,跟在平阳身后,向后院走去。 有人落水,多少也影响了一些大家的心情。 楚安歌微微皱起眉头,正在想着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石子打在了自己的袖子上。她顺着石子来源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 微微勾了勾唇,她才站起身,跟着人影走了过去。 出了荷园,便进了旁边的竹园。 这竹园看样子也是经常有人打理,竹林中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十字路,萧隐已经淡笑着等在路上了。 “你等在这里吧。” 楚安歌对着霓裳说了一句,才继续向前走去。 霓裳自然也看见了站在前面的萧隐,自然不能打扰两个主子,于是她就停在了门口,打算也不能让别人打扰他们。 “王爷叫我出来有事?” 楚安歌走到萧隐的身边开口问道。 萧隐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继续像竹林深处去走,楚安歌也就跟在了他身边。 “王爷不说话,难道只是想要我陪你走走?” 又走了一段,萧隐才开了口。 “王妃似乎有很多秘密,想知道王妃的秘密并不容易,所以本王打算用本王的秘密交换。” 楚安歌皱眉转头看向萧隐,自从上次他让人试探她,她表现出了怒气以后,萧隐基本上就是对她表现出了一副相信的态度,但是这种相信更像是不闻不问。 “王爷,我没有什么秘密。” 她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不是她活的第一世,可是这个秘密,她永远都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萧隐没有接话,只是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几乎快要走到尽头,他才停下了脚步,而在他们不远前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 楚安歌微微眯了眯眼,倪君羡。 两个人似乎是早已经约好在这里见面,只是起初萧隐应该没有说要带着自己来。 所以倪君羡在看到她的时候,眸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但是这丝惊讶又很快变为释然,他抬手拱了拱。 “倪君羡见过睿亲王,王妃。” 萧隐微微点点头,正要说话,便感觉身侧的女人似乎想要离开,身体已经有了要转身的痕迹。他立刻抬手抓住了楚安歌的手腕。 “王妃,你要去哪里?” 楚安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本以为王爷只是想要散散步,既然王爷是要见人,那我还是回避吧。” 她说着便想要离开,她本来就已经在怀疑萧隐和前朝的关系。 现在看起来,前一世她以为自己机关算尽,没想到跟她联络的人,真的一直都不是前朝的人,而是萧隐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萧隐会和华擎在一起。 为什么萧隐会供养倪大元帅旗下的老兵。 为什么……萧隐会认识倪君羡。 所以萧隐前一世的死,很可能只是诈死…… 那……楚安歌的死呢? 她从心里打了个冷颤,她仔细地想过,整个楚家不可能有人给她下毒。 本来楚承嗣劝说皇上把指婚的人由楚婉妍改成楚安歌,就差点惹了帝怒了,他又怎么敢在婚礼上闹出什么岔子来。 而且楚家的人大概都巴不得她能嫁出去,早点嫁出去,最好和楚家断绝了关系,所以他们就算再讨厌她,也不可能在她婚礼的当天给她下毒。 那么给她下毒的人,就是和萧隐有关的人。 有谁不想见到萧隐娶一个傻子呢? 自然是对萧隐忠心耿耿的人,他们知道萧隐以后会做什么事,知道萧隐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萧隐绝对不能有一个傻子原配! “没什么可回避的。” 萧隐抓着楚安歌的手的力道慢慢加重。 楚安歌皱了下眉头,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倪君羡开了口。 “前些日子,我和王妃在东郊有过一面之缘。” “既然见过,那就更不需要回避了。” 萧隐看了看楚安歌。 “王妃的脸色不好,是有什么事么?” “没事。” 楚安歌把自己的手腕从萧隐的手里挣脱出来,后退了一步。 “既然王爷和倪公子约在了这里,想必是有要事要聊,那就快点吧,免得被别人发现。” 见楚安歌不打算走了,萧隐才上前了几步,出声问道。 “怎么样?” “想要翻案,还差一些,我必须要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不然不仅不能翻案,还可能彻底坐实我全家的罪名,到时候恐怕就再也不可能翻案了。” 倪君羡轻轻叹了一口气。 “别急,已经五年了,现在既然有了眉目,就不怕再等。” 萧隐抬手拍了拍倪君羡的肩膀。 “是啊,已经五年了……” 倪君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是却又很快被吹散在风里。 楚安歌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想要催眠自己,想要假装什么都听不到,可是不知道是周围太静谧了,还是他们两个人说话声音太大了,反正她还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在前一世,她完全不记得倪家翻案的事情,如果皇上给倪家翻案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不记得,要么是根本没有翻案,要么就是翻案失败了。 可是倪君羡远道而来,冒死进入京城,不可能没有翻案。 楚安歌仔细地回忆着,在前一世的赏荷宴之后,她似乎恍惚地听萧齐提过一嘴,但是当时皇上马上就要去行宫避暑,她和萧齐商量着怎么能在避暑的时候讨皇上欢心,赶紧定下对萧齐封王的事情…… 所以,是倪家翻案失败了,倪君羡不得不另谋出路。 楚安歌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前面的两个人。 “王爷,倪公子,倪家翻案的事情,以你们现在所掌握的东西,恐怕很难翻案,有一个很关键的证据,你们大概还没有找到。” 这项关键的证据,是在萧齐登基前夕,才被萧齐找到销毁的,那还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所以现在只有她以及藏匿这个证据的人,知道它在哪里。 倪君羡和萧隐对视了一眼,又齐齐地看向楚安歌。 “我可以帮忙,但是这是一个交易,我想要王爷把大婚当日给我下毒的人,交给我。” 萧隐眯眼看着楚安歌,她说交,也就意味着,她心里清楚,下毒的人要么是他的人,要么就在他手上。 楚安歌也同样回视着萧隐。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第56章 王妃希望本王如何补偿你 倪君羡盯着两个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关于楚安歌和萧隐之前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是皇上赐婚,本来大家都以为楚安歌是个傻子,但是事实上却并不是。 听华家父子的话,这楚安歌就并不是普通人,再加上他上次见到楚安歌之后,也领教了一番。 可是现在听楚安歌的意思,是萧隐给她下过毒? 萧隐微皱了一下眉头,以楚安歌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她能猜测出来跟他又关系倒也不足为奇。 “这件事相关的人,本王已经处理过了。” 楚安歌盯着萧隐,微微抿了抿唇,才又问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婚当日。” 萧隐并没有隐瞒,在知道皇上指婚之后,有很多人来找他,他也知道,有些人甚至去找了皇上,就是不想看见这门婚事,若楚安歌真的是个傻子,那对皇家来说,可就是一种侮辱。 但是对于他来说,却并没有什么所谓。 他能活到哪一日都不知道,他只是在想,若是哪一天他死了,那他的遗孀该怎么办? 若是个心智没有问题的,日后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知道是楚安歌之后,其实他也在暗中安排,他能活着一日,楚安歌在他的王府里自然是生活无忧的,但若是他死了,他也安排了人把楚安歌送到远远的地方,然后照顾她到离世。 毕竟在皇上指婚之前,他从未想过成亲,皇上既然指婚了,他就要承担起责任。 可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在当天见到楚安歌身体无虞之后,他心中也很是诧异,直到楚安歌说他不是生病,是中毒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个楚安歌怕是一直扮猪吃老虎,大概并没有中毒。不过他依旧责罚了下毒的人。 可是之后,他又听说楚安歌一直在吃药调理,才知道她不是没有中毒,而是中毒之后侥幸没死,自己给自己解了毒,于是又把下毒的人的责罚加重了几分。 “那给我下毒的人,王爷如何处置的?” 楚安歌又问道。 萧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顿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华擎自断一臂。” 楚安歌微愣了一会,之前在那个庄子上见到华擎的时候,萧隐说他以前受过伤,她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他的断臂是在战场上受伤所致,却完全没有想到和自己有关系,而那日华擎见到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她更是压根就没往这件事上去联系。 所以大概是萧隐已经说过了,她并不是傻子,还给自己解了毒。 那华擎行武出身,自然会觉得自己鲁莽,又心中有愧,才会对她恭敬,那些人去她的庄子上跟着她一起训练,甚至连华擎的养子也过去帮忙,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楚安歌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前一世一直知道这个独臂将军骁勇善战,但是当时并不知道他独臂是因此,楚安歌的命,只是值一条胳膊么? 但如今知道那人是华擎,她又如何能忍心对华擎痛下杀手? “王妃。” 倪君羡大概也听出了什么,他这些日子也见了华擎,但是他已经有多年不见华擎,华擎说自己的胳膊是一个意外,又不愿意多说,他也就没有多问,本以为军人受伤也很正常,可是却没想到…… 他说着也单膝跪在地上。 “华擎本是倪家军旗下一员大将,我父亲生前对他多有赞赏,他勇猛刚直,做事方法简单,我在这里替他给王妃赔罪。” 倪君羡自然也知道,下毒之事可大可小,而且像是华擎这种人,既然决定下毒了,那毒量肯定是足以致命的,自断一臂对华擎的处置的确是过于轻了,大概萧隐也是看在倪家的面子上,才没有对华擎赶尽杀绝。 “我回去定会再处置他。” “不用了。” 楚安歌吸了一口气,开了口。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华擎都是倪君羡和萧隐的左膀右臂,况且若是他能因此心怀感恩,以后做更多有益的事情,也就够了。 “但是我保留追究他的权利,他以后若是多做好事,也就算了,但是若是让我知道他做了什么坏事,绝对不饶。” 萧隐和倪君羡对视了一样,二人眼中都透露了一丝欣慰。 若是楚安歌一定要追究华擎的事情,他们两个大概都不会一味的包庇,做错了事情自然要惩罚,华擎是军人,军纪更加严肃。 不过他们对华擎都是极度了解,他并无坏心,以后做坏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所以,楚安歌能不追究,自然是好事。 “那我在这里替华擎谢过王妃。” 倪君羡拱了拱手。 “我也欠王妃一个人情,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定赴汤蹈火。” “倪公子请起吧。” 楚安歌心里暗暗地对这句身体说了句抱歉,她在这具身体上重生,没有办法真的为她报仇,那也就只能多做善事,希望为她积福,来世能幸福。 “王爷和倪公子可知道,想要翻案,你们手上缺少的是什么?” 倪君羡从地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袍,才开口道。 “当时,有人伪造了我爹通敌的书信,这些书信从我爹的书房里被搜出来,直接交给了当今圣上,然后我们一家人入狱,我爹对朝廷忠心耿耿,他一直相信皇上不会这么糊涂,一定不会相信那些书信。等了很久,等来的却是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 他抿着唇,眼里闪过一抹不甘,也有些苦涩,他爹就死在了“忠心”这两个字上。 不然若是早做准备,也不至于如此。 “这两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终于拿到了一封当时没有销毁的书信,书信上的字迹虽然和我爹爹字迹基本一致,但是仔细辨别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怪不得没能翻案。 楚安歌心里微叹了一口气。 “倪公子可是认为凭这一封信就能翻案了?” “我的调查进入了僵局,查不到其他的什么了,所以只能希望能造一些势,然后用这封信趁热打铁。” 倪君羡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他如何不知道这是铤而走险,可是他全家人至今无法收尸,曝尸荒野,他每一日都无比煎熬,他恨不得马上就能翻案。 “当年去元帅府查抄的人是谁?” 楚安歌开口问道。 “是现今的辅国大元帅李远山。” 倪君羡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愫。 “这李远山,我并不记得他有什么功绩,怎么就成了辅国大元帅啊?查抄元帅府,任何人都能做,怕也没有那么大的功劳,能直接封为辅国大元帅。” 楚安歌提醒道。 “是,这一点我也想过了,李府我也去了,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 倪君羡皱了下眉头,李远山的功绩的确值得怀疑。 “像他这种人,知道自己德不配位,拿到的东西是铤而走险而来,自然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楚安歌说着笑了笑,眼里带着一丝狡黠。 “我也就只能提醒到这里了,本来还可以说得再多一点,但是就权当是换了华擎这条命。” “多谢王妃指点。” 倪君羡再次拱了拱手,不管如何,既然楚安歌说了,再去探查一次总是没错。 “王爷,我们已经出来有一会了,该回去了。” 楚安歌转头看向萧隐。 萧隐点了点头,转头看了倪君羡一眼,没有说话,迈步跟着楚安歌往外走。 走了一段,他才开了口。 “当日,华擎起时想要以死谢罪,是我制止了他,所以说起来,这件事里我也有错。” “王爷既然自己有错,那打算如何补偿我?” 楚安歌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占便宜的机会。 萧隐想了一下,大概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于是便把问题踢了回来—— “王妃希望我怎么补偿你?” 第57章 皇上还是最在意二皇子的 “王爷……” 楚安歌正要开口,便听到前面争执的声音,于是便停了下来,抬头看去。 是霓裳和江漓叶的丫鬟司琴。 “怎么了?” 她快走了两步,走到了两人跟前。 霓裳福了福身,还不等开口,司琴便急急地开了口。 “王妃,李姑娘落水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府医看过了也没什么办法,我家姑娘差奴婢来找您,看看王妃是不是能帮忙看看。” 司琴有些着急,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好,我们去看看。” 楚安歌说着转头看向萧隐。 “王爷,我去看看李姑娘。” 萧隐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司琴赶紧在前面引路,把楚安歌带到了厢房。 平阳长公主已经是一脸无奈,每年的赏花会都算是京中盛事,今年倒好,全都被这个李秋思给搅合了,要是她再出点什么事,以后这赏花会大概也就不用再办了。 丹云和江漓叶等几个姑娘也在平阳的身边安慰她,可是她哪听得进去,愁眉苦脸的,就是在想,当时觉得李秋思讨厌之后,就应该把帖子要回来,这样李秋思不能来,自然也就不会有现在这种事。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唯一就是希望李秋思没有什么大碍,能够平安地离开她的别院,她保证以后不管是什么事都不会再找李秋思这个人了。 “长公主,我来看看李姑娘,你不必着急。” 楚安歌走到几人的身边,看了看隔着帘子再给李秋思诊脉的府医,府医的脸色凝重,他也已经试过各种方法了,可是李秋思就是不醒,他毕竟是个男子,而李秋思是尚未出阁的女子,现在也就只能隔着帘子诊断,不然让他仔细看看李秋思,说不定会有别的方法。 “大夫,让我来看看吧。” 府医抬头看了看楚安歌,虽然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看着她的穿着,自是非富即贵,况且他这边一直不见什么效果,这样下去再把病人耽误了,也总归不好,于是便让开了身。 楚安歌坐在小凳子上,抬手搭上了李秋思的脉搏,片刻之后,她便收回了手,转头看向房间里的一众人等。 “各位先出去吧,李姑娘需要施针,况且这么多人在这里,空气也不畅通。” 她说着也示意霓裳拿出金针。 “长公主,我们先出去吧,我之前落水受了寒,就是王妃帮我施针医治好的。” 江漓叶看向平阳开口道。 平阳犹豫了一会,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楚安歌才站起身,抬手一把拉开了帘子。 “李姑娘,不必再装了,你没什么事,就不要吓唬长公主了。” 李秋思的薄唇轻抿,睫毛也扇了几下,挣扎了好一会,终于才睁开了眼睛,抬眼看向站在床边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平。 这个众人嘴里的傻子,什么都好,就连医术都这么好,还有什么她不会的么?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站在湖边,一时想不开,就跳进了湖里,但是被人救上来之后,她突然冷静了下来,若是因为自己技不如人,她就寻短见,以后恐怕更加无法立足。 于是干脆就假装昏迷不醒,希望安平长公主能找人送她回家。 可是没想到安平长公主并没有送她回去,反倒是让府医一直在查看她的情况。 她心中着急,可好在府医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什么,直到这个楚安歌再次出现…… “姑娘,姑娘你没事,吓死奴婢了。” 李秋思的丫鬟赶紧扑到了床边,激动的差点哭出来,要是李秋思今天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也活不成了。 李秋思别开了目光,看向床里面。 “李姑娘,你的琴艺已经很好了,你不要太自负,也不用因为我比你弹得好自卑,时间还长,以后你若是勤加练习,也未必不能超过我。” 楚安歌说着顿了顿,若是正常来说,就像是前一世一样,李秋思肯定要大放异彩的,自己也不过是借着这两世的光,才会恰好有这么一首琴曲,说到底,她是作弊了的,所以她也不忍李秋思真的因为今天的事情有什么意外,不然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你家姑娘施针之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毕竟落了水,还是要好好休息,你赶紧送你们家姑娘回家吧。” 楚安歌说完,便转身向外面走去。 刚拉开房门,安平长公主便一快步迎了上来,向门里面看了看,才开口问道。 “李姑娘怎么样?” “施了针,李姑娘已经醒了,但是身体还有点虚弱,麻烦长公主着人把她先送回去早点休息吧。” 楚安歌说着捋了捋自己的袖子,转头看了床上的李秋思一眼。 李秋思抿了抿唇,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直到公主府的婆子把她背上了马车,她才睁开眼睛,看着马车外面,神色有些复杂。 李秋思的事情,在赏花会上就像是个插曲,她本就不是京城人,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人关注。 毕竟现在大家讨论的重点,依旧是楚安歌的那首琴曲。 “王妃,《秦城绝响》的琴谱,你能借我临摹一份么?” 从厢房出来,江漓叶走在楚安歌的身边低声道。 “我也要。” 梅竹立刻凑了上来。 “那我改日把琴谱写下来,你们来临摹就是了。” 楚安歌点点头,这首曲子虽然一直在她的脑海里,但是却还从来没有想过把它写下来。 “真是太好了,这也算是圆了我们这些弹琴的人一个心愿吧。” 梅竹赞了一声。 “嗯。” 江漓叶点了点头,隔了一会才又道。 “过段时间,就是江舟之老先生的诞辰了,我想去庙里祈福。” 到时候要是能有这曲子的琴谱就好了,她可以誊写一份,和佛经一起烧了。 楚安歌自然知道江漓叶想要做什么,便出口打趣。 “你还真相信我弹的曲子,就是江舟之老先生想要的么?” 江漓叶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琴曲就应该是这样的。” 楚安歌被她认真的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往西院走了一段,大家本来正说说笑笑,却突然被窦贵妃和她的丫鬟拦了下来。 窦贵妃神色复杂地打量了一眼楚安歌,她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她是个傻子,可是现在她所表现出来的,根本不可能是个傻子。 府医都没有办法让李秋思醒过来,楚安歌只是短暂施针,李秋思就没什么事了,那…… “王妃,本宫听说,你刚刚给李姑娘施针了?” “是。” 楚安歌点点头,随即又勾唇笑了。 “窦贵妃,本妃是会一些医术,不过若是窦贵妃想要本妃给二皇子看病,那还是免开尊口了。” “你!” 窦贵妃眯着凤眼,脸上带着一丝不虞,她听说之后,便立刻赶了过来,本来是想趁着李秋思还没离开的时候来看一眼是不是真的是楚安歌治好了她,现在听楚安歌这么一说,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睿亲王妃,你不过是个王妃,不要太嚣张了。” 楚安歌嘴角的笑容不减,但是也没有再理会窦贵妃,从她身侧走过,便继续向西院走去。 剩下的姑娘自然都噤声不语,对着窦贵妃福身算是问安,也都一一离开了。 窦贵妃看着楚安歌的背影,手里紧紧地捏着帕子,她回宫就去找皇上,她就不信,楚安歌还能抗旨不成? 赏花会接下来和以往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按部就班地往下进行,除了李秋思落水提前离开,然后窦贵妃不知道是有什么事也提前回了宫以外,就没有再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最后琴艺的部分,自然是楚安歌的《秦城绝响》夺得了头魁,画是楚安歌和江漓叶合作的那一幅,诗和棋都是江漓叶的诗得了第一名。 江漓叶拿第一对于所有人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是楚安歌突然成了杀出来的黑马,倒是让很多人很是诧异。 赏花会结束,楚安歌和萧隐刚回到府里,还不等休息,宫里便来了一道圣旨,说是让江漓叶即刻去二皇子府上给二皇子医病。 楚安歌和萧隐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她也没有办法,自从她在赏花会上拒绝了窦贵妃之后,就隐隐地感觉到窦贵妃会这么做,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就是了。 “德公公,已经戌时了,都这么晚了,本王看还是明日吧。” 萧隐皱了下眉头,已经忙活了一天了,现在还要去萧齐那里给萧齐看病?窦贵妃还真是想得美。 “睿亲王,咱家这也是奉命行事。” 德公公的脸色有些为难,只是他眼珠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 “只不过,这二皇子的确是有点不像话了,睿亲王是他皇叔,王妃是他皇婶,哪能这么对待长辈呢?” 楚安歌挑了挑眉,看着德公公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德公公可是那位的人,他这话意有所指,但是显然却并不是想要和他们作对。 “德公公说的对,他是晚辈,就要有晚辈的觉悟,本妃就在这里,哪也去不了,他若是想要看病,随时来王府就是了。再说,本妃不是听说他这病时而发作时而无事么?挑个不发作的时候来就是了。” “没错,德公公,你回去复命便是。” 萧隐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 德公公抬头看了看天。 “这会宫门已经落了锁,咱家就去二皇子府上,明日再和二皇子一起来吧。” 说完他甩了甩手里的拂尘,转身向外面走。 “这德公公有点意思。” 楚安歌说着看了看萧隐,前世她和德公公以及他背后的那位打过不少交道,这些人软硬不吃,脾气古怪得很,她可不认为德公公今晚是给她面子,那就是给萧隐面子了。 这么看,萧隐和那位的关系也不错呢。 萧隐看了看楚安歌,似乎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王妃今日累了一天,咱们早些休息吧。” 楚安歌点了点头,也学着德公公的样子看了看天,是得早点休息,未来的日子,可就要忙起来了。 赏花会的效果不错,她的暗影楼终于可以开业了。 “怎么样?” 皇后有些紧张地看着李公公。 “德公公那边可是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 李公公摇了摇头。 “这会宫门已经落锁了,今晚德公公怕是不会回来了,皇后娘娘您还是早些休息,明早一有消息,奴才立刻就来禀报。” 皇后挥了挥手,示意李公公下去,但是她坐在贵妃椅上,丝毫没有睡意。 之前和楚安歌谈过那一次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让楚安歌给九皇子看病的事情,可是又不敢冒然决定,九皇子就是她的命根子,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她本来是想找人试探楚安歌的,可是这种事情也不好试探,若是被楚安歌发现了,以后不愿意给九皇子治病,或者治病的时候不够尽心尽力,那不就适得其反了么? 幸好这次赏花会上传来的消息,让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李秋思落水的时机真的是太好了,这证明楚安歌的确是会医术的。 她本来还想着要去找楚安歌给九皇子治病,哪知道就听说窦贵妃提前从赏花宴上回来了,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说是希望楚安歌能去给二皇子治病。 这一下皇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并不希望萧齐的病被治好,若是萧齐一直病着,就根本不会有机会成为太子,那九皇子可就是失去一个最大的劲敌。 但是她又希望楚安歌能够治好萧齐,这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若是楚安歌能够治好,那证明楚安歌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能医好九皇子。 这样的两个念头在她听说德公公出宫传旨了以后,就在她的脑海里打架,只不过今晚这是没办法知道结果了,只能等着明早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公公便匆匆了进了凤仪宫。 “娘娘,昨晚德公公去睿亲王府传旨,但是睿亲王妃并没有去二皇子的府上,她说二皇子是晚辈,若是有求于长辈,应该亲自去王府才是,昨晚德公公没有回宫,而是去了二皇子那里,这一会他已经陪着二皇子去了王府,听说皇上和窦贵妃一盏茶之前也出了宫,要去睿亲王府。” 皇后刚刚洗漱完,宫人正在传膳,她本就没有胃口,听到李公公的话,就更没有胃口了。 看样子楚安歌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这么说,才会让萧齐亲自去求医,不然这么折腾一趟,没能治好萧齐,皇上定然会迁怒于她。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楚安歌和萧隐大婚之后来宫里请安,她也听说了,那日基本上没什么人给楚安歌脸面,她也一样,甚至连见都没见,明明是有机拉近和楚安歌之间的关系的,结果现在成了这样…… 她得找个办法弥补才是啊。 萧齐进了王府,便被引到王府最偏僻的院子里。 丫鬟们伺候他在床上躺好,放下了床帐,只让他露出了一只手。 毕竟男女有别,楚安歌是睿亲王妃,这种事情还是小心处理。 楚安歌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进房间。 这一次,她真的不是因为痛恨萧齐不愿意见到他,而是她真的没办法想象萧齐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将近一个月来,萧齐每隔两天发一次病,每次都是全身长满红疹,痒的他恨不得抓心挠肝,虽然一直有人看着他,按着他,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他自己抓伤了不少的地方。 那张本来就被楚安歌讨厌的脸,现在应该更是难以入目了。 “没事,有我。” 萧隐看着楚安歌的样子,以为她是有些紧张,但是说出这话之后,又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多余,萧齐的毒就是楚安歌下的,她自然知道怎么解毒。 听着萧隐的话,楚安歌忍不出“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下萧隐更加窘迫,轻咳了一声,才出声道。 “王妃进去吧,德公公还等着回宫复命呢。” “好。” 楚安歌点了点头,才迈进了房间。 德公公侧头看着萧隐的样子,也微微勾了勾唇,随即才压着声音道。 “主子这段时间偶尔会提起王爷,说王爷的身子看起来好多了。” 萧隐的脸色有些难看,好一会才皱着眉头冷声道。 “本王死不了,让他不用操心本王。” “王妃的医术超凡,看样子王爷是娶对了人。” 德公公似乎没看到萧隐的脸色,反正都习以为常了,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那主子也应该放心了。” 萧隐的眉头皱得更紧,还不等再说话,便听到公公尖细的嗓音传了过来。 “皇上驾到,窦贵妃驾到。” 萧隐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主子就说了,皇上还是最在意二皇子的。” 德公公又是低声说了一句,才转身退到一边,俯着身,一副恭迎皇上的样子。 第58章 暗影楼开业 皇上和窦贵妃很快就在王府下人的指引下,到了众人所在的院子。 窦贵妃四下看了看,脸上的担忧转为几丝怒意。 “王爷,睿亲王府现在已经这么寒酸了么?” 众所周知,萧隐是先皇最疼爱的小儿子,又因为体弱多病,这几个皇姐皇兄对他也是颇为照顾,尤其是皇上,不管有什么好东西,一定都要送到睿亲王府一份,份例也好,赏赐也好,这整个大安王朝,怕是没有人拿得比萧隐更多的了。 这一路上走来,睿亲王府虽然不算是富丽堂皇,但是也别有雅致。 可是却偏偏把萧齐安排在这么破落的院子里,必定是有意为之。 萧隐向皇上点了点头,便算是行过礼了,像是完全没看见窦贵妃也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 皇上也不在意,毕竟早在先皇之时,就已经免了萧隐的各种礼节。 “皇上,窦贵妃。” 德公公给二人行了礼。 “王妃已经在房间里面给二皇子诊治了。” “嗯。” 皇上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萧隐。 “皇弟,你最近的身体看起来好多了。” “是,王妃为臣弟解了毒,但是因为中毒太久,毒素已经深入骨髓,虽说是解毒,但是也只是让毒素不再侵蚀,身体不再恶化而已。” 萧隐点了点头开口道。 这些话,太医自然早就对皇上说话,皇上心里也是清楚得很。 “那日后便多多调理,王妃懂医术,朕也放心很多。” 皇上说着顿了顿才又道。 “这楚承嗣还挺会藏女儿的,朕听说王妃这次在赏花宴上大放异彩,昭妃都赞不绝口。” “是啊,楚大人藏得还真深。” 萧隐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回头朕要好好赏赐他才是。” 皇上到现在为止,依旧记得楚承嗣当日的话,什么楚安歌才最配王爷,楚婉妍是万万不行啊。 当时就像是坊间流言一样,傻子嫁病秧子,真是绝配。 他根本被楚承嗣缠的头疼,心想着左右不过是要完成父皇的遗愿,找一个就是了,总不能让臣子对自己的心里怀有怨气。 况且楚承嗣是吏部尚书,专门任命官员,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漏子,失误更是无法弥补。 反正都是楚家的女儿,这样就这样吧。 没想到这楚承嗣说的还真的都是大实话啊。 皇上和萧隐又闲聊了几句,随即便见到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楚安歌向前迈了一步,似乎这才发现皇上来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又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隔着门草草地福了福身算是行礼。 “皇上,王爷,劳烦你们向后退几尺。” “大胆!” 窦贵妃本来就因为二皇子被安排在偏院心生不爽,后来萧隐又没搭理她,现在楚安歌出来了,竟然开口就让皇上退让,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皇上可是九五之尊,要为你一个小小王妃退让么?” 楚安歌眨着眼睛盯着窦贵妃看了好一会,那表情明显就是在看一个傻子,良久,她才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 “二皇子这病传染,我是怕传了病气给皇上。皇上虽然是天子,真龙之身,但是……王爷体弱,还是避一避的好。” 听到楚安歌的话,窦贵妃的脸色更加难看。 皇上皱眉看了窦贵妃一眼,话已经说到这里,他自然是要退一退的。 “皇兄,请。” 萧隐伸手做请状。 看着几人退出了快要一丈远,楚安歌才迈步出了房间,但是也就是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走。 “我之前听说也见过二皇子发病之事,身上会起红疹,并且全身发痒,就推测可能会传染,所以今日二皇子来了,才安排到偏院,这样等一会二皇子回府,王府里也好消毒清扫,毕竟我还得为睿亲王的健康着想。” 她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 “我暂时没想到怎么医治二皇子的病情,不过我会给他开出两个方子,一个内服,可以延缓他的发病周期,一个外敷,若是发病了,可以熬了水帮他擦拭身体,减轻他的痛苦。对了,还有一个方子,需要给接触过二皇子的人服下去,以免潜伏期过了就会发病。” 楚安歌说完,霓裳便赶紧把手里的三张纸递给了德公公。 “你胡说!齐儿已经病了这么久了,在他身边照顾的人那么多,可没见有谁被传染。” 窦贵妃眯了眯眼,若是传出去说萧齐的病可以传染,那对萧齐的名声就更不好了,再说,楚安歌这才看了看,就这么信口雌黄,肯定是不想见他们母子好! “窦贵妃信也好,不信也好,你可以仔细想想二皇子第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后来发病又是什么时候,再说,二皇子什么时候染上这种病毒的你知道么?你可知道这病毒在二皇子的身体里潜伏了多久,才彻底爆发出来?” 楚安歌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药方我已经开了,至于要不要用,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皇上有些嫌弃地甩了甩自己的袖子,转身正要离开,却想起萧齐刚刚生病的时候,他放心不下,于是也去萧齐的府上探望过一次。 “德公公,回宫之后,把那药方煎了水,宫中无论谁见过二皇子,都喝上一副。” “是。” 德公公点点头。 皇上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向外面走。 窦贵妃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想要进去看萧齐也不是,跟皇上走也不是。 好半天,才终于一咬牙,向皇上追了过去。 德公公看着窦贵妃的身影消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咱家这是招谁惹谁了,惹上这么一门差事,没什么好处,还说不定要染上什么怪病,真是晦气。” 说完他才一甩拂尘,翻了翻白眼,向外面走去。 还在房间里的萧齐自然把外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可恨他这段时间被折磨的没有人形,根本没有力气起床去质问,最后只能由自己带来的小厮搀扶着,离开了王府。 才出了房间没多远,便听到身后楚安歌交代下人的声音——“赶紧去煮艾草水,这个房间要消毒啊,还有这条路啊,路边的花花草草的,都要消毒,王爷身体弱,千万不能被传染啊……” 萧隐有些无奈地看着楚安歌,等着下人们都下去忙活了他才开了口。 “王妃做戏做的这么足么?” “不足哪行?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奸诈狡猾,不足他们就看出来了。” 楚安歌说着狡黠地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满意地回房间去睡回笼觉了。 德公公刚一回宫,整个宫里一下子就都热闹了起来。 大家风风火火地熬药吃药,煮艾草水消毒。 宫里都这样了,二皇子的府上更甚,毕竟这段时间二皇子一直呆在府里,他府上的人跟他的接触最多。 之前说二皇子是因为得了什么病,才被从宫里赶出来的流言一下子又火热了起来。 二皇子生病之后,很多人都曾过府探望,现在凡是探望过的人全都慌了神,想要找药吃,可是那药好像就只有宫里和二皇子的府上才有。 谁也不想再跟二皇子府上的人接触,但是药方更难从宫里传出来。 本来大家还很慌,可是不知道是谁说了这药方既然是睿亲王妃给的,那直接向睿亲王妃去求药方就好了啊。 于是瞬间睿亲王府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楚安歌坐在窗边,撑着下巴,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霓裳张嘴本想再催促一下楚安歌,可是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萧隐,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终于楚安歌一拍桌子,看向霓裳开心地道。 “你去让管家告诉外面那些人,不要排在王府门口了,那传染病就算染上了,一天两天的也不一定发作,就算发作了也不一定会致命,三日后,醉玉楼旁边的暗影楼开业,他们想要药方,来暗影楼便是。” 楚安歌主动说话,霓裳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应了一声,出门去回复一直等着的管家。 “王妃不知道是不是能透露一下,这暗影楼到底是干什么的?” 萧隐似乎终于明白楚安歌兜兜转转的想要干什么了,莫非这暗影楼是个医馆? 楚安歌没有说话,却站起来走到桌子前面。 在萧隐的桌上,有一卷舆图,平时都是卷起来,而这这个桌子放在卧房里,基本上就是个摆设,所以这舆图也根本就没有人动过。 楚安歌把舆图展开,用镇纸压平,指着舆图上的两处开口问道。 “王爷可是知道这两处是哪里?” 萧隐点了点头。 “一处是汾河,一处是渭河。” “王爷消息灵通,不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楚安歌抬眼看向萧隐,若是她从未认识过萧隐,可能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她不相信他真的毫无耳目。 萧隐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的确是听到了消息,这两处今年雨水繁多,多处河堤都已经决口,但是层层上报的时候,却把灾害减之又减,到了皇上的耳边,大概也就是河堤坏了一个洞,没有任何影响一类的话。 不用说他的情报上的消息,倪君羡一路北上,早就已经看在了眼里,这两处现在已经快有百万灾民流离失所。 只是这京中一片祥和,依旧是太平盛世。 “算算时间,第一批离家的灾民,或者是来京城投奔亲戚的人,应该已经快到了。” 楚安歌轻声道,前一世,皇上对此一无所知,带上不少的人,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去行宫避暑,皇上前脚刚离开京城,灾民就涌入了京城。 灾民带来的,不只是洪水泛滥的消息,当然还有瘟疫,以及暴力。 等皇上在行宫听说之后,京城的形势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于是只能调动京卫大营的士兵,强行镇压。 那样的尸横遍野,楚安歌见过一次,并不想见第二次。 “洪涝发生,会有很多牲畜的尸体泡在水里,当然也有人,现在基本上是无人收尸,又是最热的时候,很容易爆发瘟疫,我给德公公的那张药方,的确是治疗传染病的药方,但是却是让大家避免染上瘟疫的药方。” 她说着笑得有些无奈。 “大家如今都活在太平盛世,我如果直接说,瘟疫马上要来了,没有人会相信的,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喝这个药,但是等瘟疫真的爆发了,这一点药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因为瘟疫死去的人的尸体,除非焚烧,不然就算埋在土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爆发出来,与其到时候焦头烂额,不如防患于未然。” 楚安歌说完,却不见萧隐有什么反应,她转头去看他的时候,才对上他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王爷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萧隐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 “我只是觉得,上天待我不薄。” 楚安歌微微笑了笑。 “所以王爷你也要喝这个汤药,王府上下也都要喝。外面那些人,都是因为接触过二皇子,他们急着喝药,然后有些人虽然没有跟二皇子接触过,但是也跟他们接触过,心里自然也会忐忑,反正喝一副药又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喝就喝了,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部分人都会喝到。” “你一开始给萧齐下毒,可否就是为了今天?” 萧隐突然开口问道。 楚安歌皱了下眉头,有些诧异地看着萧隐,像是惊诧萧隐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王爷,我又不会未卜先知,一开始给他下毒的时候,这两地都还没有发水,我也不过就是顺势而为。” 萧隐其实也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若是楚安歌真的算计这么久远,那他以后的日子可能真的不好过了呢。 三日后,暗影楼开业。 楚安歌巳时初到了暗影楼门口,确切的说,只是到了街口,因为放眼望去,整个一条街上,都是排队的人,而他们排队的源头,就是暗影楼。 也就是说,他们今天老早就过来排队,就等着暗影楼开业了。 楚安歌只好从马车上下来,从街边走了过去,一楼门口都已经挤满了人,好在大家也都知道这是睿亲王府的产业,所以也没有人敢不听话的往里面挤。 不过一楼也的确不方便说话,楚安歌只好带着霓裳上了二楼,推开二楼的窗,她看着下面的人山人海,突然很满意,她觉得这应该是最成功的营销了。 她转头看了看霓裳,点了点头,霓裳才开了口。 “暗影楼今日开业,门口一会会派发传单,传单上已经写明了暗影楼的业务,各位以后如果有需要的,尽管来暗影楼便是。另外,王妃知道各位求药心切,稍后我们会把药方张贴在门口,大家誊写一份回去照方煎药即可,但是请大家有序誊写,不要闹事。” 听到霓裳的话,楼下不由一片哗然,之前这些人去王府求药方,都是带了贵重礼品的,可是睿亲王府的管家把他们都打发了,让他们三日后来这里。 虽然当时不知道暗影楼是干什么的,可是这么一来,他们都以为暗影楼是医馆,睿亲王妃肯定是要靠这个药方赚第一笔钱了,谁也没有想到,这药方竟然会张贴在门口,让他们随便誊写。 霓裳对着楼下的小厮摆了摆手,楼下的小厮会意,立刻放了鞭炮,又摘下了暗影楼牌匾上的红布,暗影楼这就算开业了。 楚安歌转身坐在了二楼窗边的椅子上,示意霓裳去忙,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霓裳下楼先是把誊写好的药方张贴在门口,让小厮在门口放了一张桌子,几支笔和墨,然后便示意小厮门去派发传单。 众人出来求药方,自然不可能自己随身携带纸笔,现在有了传单,正好把药方誊写在传单上,于是便依次上前誊写药方。 没有轮到的人,便研究起手上的传单来。 暗影楼简单的来说,有三项业务,一项业务是医,睿亲王妃医术高超,有这个并不奇怪。 一项是保镖,每府每院都有小厮,但是会些拳脚的并不多,若是有需要,可是来暗影楼雇佣保镖。 还有一项是消息,若是想知道什么消息,也可以来暗影楼买,价格就根据消息价值的高低来评估。 “王妃。” 江漓叶穿过重重的障碍,终于进了门,到了二楼。 其实进了门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 一楼的装修简单,门口有一个迎宾台,里面有并排的三扇大门,门上都只有一个字,分别是“暗”“影”“医”,暗就是消息,影就是保镖,医就是医术,然后旁边是一个上二楼的楼梯。 二楼上,更是只有楚安歌一个人,在自顾自地喝茶。 见到江漓叶,楚安歌笑了笑,招呼她过来一起喝茶。 “王妃,我看这些人都是为了药方而来,你不收钱,他们又照顾不到你的生意。” 江漓叶的脸上有些着急,似乎想不明白楚安歌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安歌转头看了看外面,脸上却毫不见焦急的神色。 “他们今天不需要,自然不会照顾我的生意,但是很快,他们就不得不照顾我的生意了。” 看着楚安歌自信的表情,江漓叶不知道怎么就相信了,整个人一下子也放松了下来,甚至也被楚安歌感染到了,看着外面的人,不知不觉也跟着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59章 皇上提议让大皇子监朝 “对了,昨日我爹爹说,去行宫避暑的事情,户部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已经定在了七月初一启程。” 江漓叶看了一会外面,突然想起了什么。 以往皇上都会在六月初一去避暑,八月出左右回来,但是今年因为平阳长公主要在六月中办赏花宴,所以皇上把避暑的时间往后延了一个月。 平阳长公主毕竟是皇上唯一的亲姐姐,他向来都很照顾这个姐姐,再加上赏花会本来就是盛世,每年的赏花会都会有一些姑娘脱颖而出,被大家所注意到。 而这些姑娘就是接下来一年里,京城各家重点的联姻对象。 楚安歌点了点头,这些都没有任何的变化,皇上自登基以后,每年都要避暑,没有春猎就一定要有秋猎,偶尔冬天还要南下。 这几年,最难过的,恐怕就是户部了。 毕竟每一次都要兴师动众,而这些钱,都要户部去想办法。 先皇登基之后,兢兢业业攒下的家底,这几年恐怕也不剩什么了。 楚安歌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安国侯肯定在随驾之列,你也要去吧?” 江漓叶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才出声道。 “因为今年去的比较晚,所以听说便把秋猎提前了,要在十月初才能回京。” 她只是陈述了这个事实,并没有说其他的什么。 在江家,家里的言论也算是开明,所以屏退了下人之后,有些话江元并不会避讳他们,江元最不喜皇上这么劳师动众的出游,皇上是大安朝的第二代皇帝,才刚刚登基五年,并不是贪图享乐的时候,前朝当时虽然节节向南败退,退居蜀地,易守难攻,并且自号南塘,先皇立国后,为了休养生息,没有再继续南下攻打南塘。 先皇曾经想过,等过些年,大安朝富足了,兵强马壮,自然能南下一举拿下南塘,他甚至想过,把这个功绩留给子孙,也就是现在的皇上。 可是皇上登基之后,完全没有攻打南塘的想法,甚至于有人提起,也会被他搁置。 “而且,这一次皇上竟然提议让大皇子监朝。” 江漓叶皱了皱眉头,又道。 这个消息,倒是楚安歌没有想到的,以前皇上出游的时候,都是直接交给丞相处理朝事,奏折也多会送到行宫,大皇子为人谦和,在萧齐的对比之下,就显得没有什么存在感了,所以这些年看起来也有点碌碌无为。 这一次,因为萧齐一直生病,皇上大概是觉得萧齐可能难当大任了,所以自然也就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在皇上离京之时监朝,这可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 “二皇子估计也不能去避暑了,只能呆在府里,这一次他心里可是够郁闷的。” 楚安歌说着笑了笑,她本来以为萧齐只是不能去避暑了,没想到皇上真是神助攻啊,萧齐要是知道大皇子监朝的事情,那估计会气得从床上跳起来。 “是啊,听说这个消息一出来,窦贵妃就去找皇上了,所以这就还只是个提议,没有做最后的决定。不说他们了,你准备了去行宫的东西么?” 江漓叶转移了话题。 “啊?我也要去么?” 楚安歌愣了一下,萧隐向来不参与这样的事情,她本来以为今年名单上也不会有萧隐,萧隐不去,她就更不可能去了。 “是啊,我爹说,皇上特意提起,要你和睿亲王一起去呢,说以往睿亲王身体不好,从来没有去过,现在身体好了一些,一定要去。” 江漓叶想着也开始替楚安歌着急了,萧隐没有随驾出行过,楚安歌更没有,两个人肯定连带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可就麻烦了,要去三个月,还要跨越夏秋两季,要带的东西可多了。 “等我回府,列个单子,着人给你送过去吧,距离出发只剩下几天了,希望你还来得及准备。” “不用。” 看着江漓叶焦急的样子,楚安歌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心里却是一片唏嘘,江漓叶本身是个这么好的姑娘,若不是前一世她的执念,江家又怎么会……所以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会保护好这个姑娘,也保护好江家。 “我以前见过我爹的行装,大概知道带什么,你放心吧。” 微微犹豫了一下,江漓叶才点了点头,反正这一次的行宫离京城也不算是太远,真的需要什么,也可以命人回来取。 “我知道你担心我,不如这样吧,我今天生意开张,你照顾一下我的生意,从我这里雇两个人回去,正好这次去行宫的路上,一个当车夫,一个可以帮忙搬搬行李什么的。虽然皇上会带着御林军和锦衣卫,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首先要保护的肯定是皇上,我这里的人,保护你还是没问题的。” “好。” 听到楚安歌这么说,江漓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她本来也就想着要怎么才能照顾楚安歌的声音,这样一来再好不过。 “那可是要签合同的。” 楚安歌笑着起身走到柜子边,拿出了两沓纸,是一式两份的雇佣合同,她只是算个中介,江漓叶雇佣了这两个人,每个月给他们二两月银,如果因为保护江漓叶导致他们受伤的话,钱另外算,而楚安歌作为中介,要收取百分之五的费用,这个费用也是由江漓叶来出的。 若是雇佣双方有什么疑问,也可以来找楚安歌协商解决。 这个合同看着新奇,江漓叶觉得很有意思,以往府上和下人签的都是卖身契,这种雇佣合同还真是第一次见,但是她也不方便在楚安歌这里一直研究,于是便签了合同,打算回家再仔细看。 楚安歌让华靖琪挑了两个身手最好的人给江漓叶。 江漓叶想着不能耽误楚安歌的生意,于是便带上人和合同先离开了。 楚安歌站在二楼,伸了个懒腰,其实江漓叶根本不可能耽误她的生意,因为今天大概可能不会再有生意上门了。 她看着楼下的人还在风风火火的抄着药方,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霓裳从后门离开了暗影楼。 第60章 要好好准备一份见面礼才是 萧隐和简然坐在醉玉楼的二楼,看着楼下的人山人海,一时之间不由有些唏嘘。 简然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二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大概是醉玉楼开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门可罗雀吧。 “反正厨子们闲着也是闲着,你想吃什么,我做东。” 萧隐抬眼看了看简然。 “你这语气里,听着似乎有几分怨气。” “是啊,客人都没了。” 简然有些无奈。 “可是就算有客人,盈利也不是你的。” 萧隐好心提醒,以前简然从盈利里克扣了不少,自己留下来,但是现在这个铺子成了楚安歌的嫁妆,简然想要从中渔利可就难了。 简然再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可真是劳心劳力为他人做嫁衣,于是忿忿地点了几个醉玉楼的招牌菜,让厨房赶紧去准备。 店小二刚下去,楼梯上便又传来脚步声。没一会,芈瑶便带着楚安歌走了上来。 “王爷,公子。” 芈瑶福了福身,便下楼了。 楚安歌也让霓裳一起退下了,才走到了桌边。 “看样子我今天应该有口福才对。” 简然只想在心里送楚安歌一个大大的白眼,为了让自己一会能愉快的吃饭,他决定不和楚安歌说话。 萧隐翻了翻菜牌,才开口道。 “阿然已经点了一些菜,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简世子点的肯定都是招牌,我就不用再加什么了。” 楚安歌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才开口问道。 “我很好奇,简国公从来不管简世子么?就让简世子这样每天混迹于市井?” 萧隐的嘴角勾了勾,转头看向窗外,简儒倒是想管简然,前提是得能抓到简然才行。 “我以前听人说,简世子在京城四公子里位居第二,光风霁月,但是为人不羁,甚少露面,我倒是有幸,没事就可以见上一见。” 楚安歌说着打量了一眼装模作样看着外面的简然,前一世,她也只是见过他一面而已,简然名声在外,但是却很少有人见他,各种宴会和盛事都不见他出席,每次提起他,简儒都是一脸无奈。 她唯一一次见简然,是简儒战死沙场,那是皇上还没有降罪简家,她和萧齐前去吊唁,简然一身白衣,披头散发跪在灵前,自始至终动也没动。 “那依照简世子的性子,这次皇上去行宫避暑,想必简世子也不会随行了吧?” “谁说的?” 简然突然转过头看向楚安歌,随即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 “以前本世子不去,是为了照顾醉玉楼的生意,现在王妃作为醉玉楼的正主都要去避暑了,本世子可没有不去的道理。” “那这段时间,醉玉楼就都由瑶姐来照看了?” 楚安歌开口问道。 简然打开了扇子,在胸口慢悠悠地晃悠了两下。 “王妃若是有更好的人选,本世子也不介意。” 正说着说,芈瑶也带着人上来送菜,楚安歌转头看向芈瑶。 “瑶姐,七月初一睿亲王和简世子都要随驾离京,到时候醉玉楼就全要靠你来掌管了。” 芈瑶福了福身。 “王爷,王妃,简世子,请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照看醉玉楼。” 楚安歌点了点头,开口交待。 “明日开始,你就去京中的各个米行囤米,能囤多少就囤多少,七月十五以后,醉玉楼就不再营业,七月二十就去南城门和西城门搭凉棚施粥,到时候华靖琪也会派人在这两个城门赠药,你有什么事情找他就行。” 芈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简然,见简然没什么异状,才点头应了下来。 这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楚安歌的眼睛,但是她也没有在意,这醉玉楼本来就是简然的地盘,她也没打算动,只不过这段时间算是借用而已。 吃过午饭,楚安歌便和萧隐一起回了王府。 丁大管家已经开始准备去行宫的需要带的东西,他已经列好了一个长长的清单,觉得什么东西都要带上。 这么多年,王府里的事情都是丁大管家一个人在张罗,萧隐的衣食住行样样都不离他的手,这些年萧隐也从未出过远门,这一下子要走几个月,丁大管家恨不得把整个王府都搬上。 楚安歌看着清单,不由抚了抚额,照着丁大管家这个清单,恐怕二十辆马车都拉不完这些东西,于是她大笔一挥,能减掉的便都减掉了。 “王妃,这狐狸毛披风是一定要带的啊,王爷畏寒,你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入秋了,没有这个王爷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 丁大管家看着楚安歌动笔,不由开口道。 楚安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们回来也不过就是十月初,萧隐现在已经解了毒,身体好了很多,哪用得上这个? “丁管家,皇上出行,要带的东西肯定很多,皇上又这么照顾王爷,有什么缺的,到时候去跟皇上要就行了,王爷主要是把他吃的药都带上,其余的都好办。” 她说着也继续从清单上往下减东西。 每划掉一样,丁大管家就张张嘴,一副心疼的模样,那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东西不带了,而像是东西扔掉了。 丁大管家心里琢磨着,等一会楚安歌走了,他要不要偷偷的把东西再加回去,不管怎么样,可不能让萧隐凉了热了的。 “差不多了。” 楚安歌把清单上的东西划掉了几乎一大半。 “这样再加上我和王爷的马车,差不多也就十车,足够了。” “会不会太少啊?要不然再带几件秋衣?” 丁大管家试探地问道。 楚安歌笑得有些无奈,把清单递还给了丁大管家。 “你可以再加东西,但是绝对不能超过十个马车,每个马车上的东西也别太重了,免得累坏了马跟不上大队伍。” 霓裳有些同情地看着丁大管家,笑着做了个鬼脸,然后跟在楚安歌的身后向院子里面走去。 好不容易列好清单的丁大管家一下子就开始上火了,这些东西怎么够王爷和王妃用三个月啊,他让人把箱子倒腾来倒腾去,最后也就堪堪多塞进了几件秋衣,为了这,他差点大病一场。 接下来的几天,暗影楼除了来门口抄药方的人以外,生意基本上是无人问津,楚安歌倒是也不着急,每天照例去暗影楼逛一圈,然后就回王府。 七月初一,皇上的车架出京避暑,后面浩浩荡荡地跟着各家的马车。 萧隐和楚安歌的马车在中间的位置,楚安歌掀开窗帘,向外面看了看,车队长的前后都望不到头,她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一次避暑和秋猎下来,恐怕要几百万两白银。 出了京城十几里以后,一人骑着马到了他们的马车旁边,萧隐拉开了帘子,正是简然。 楚安歌也跟着看过去,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这个人模狗样的人竟然是简然。 以前几次看见他,他都穿着夸张的大红袍,头发要么披散着,要么就用一根发带随意的绑一下。 今日他竟然穿了一身青色的骑装,头发也用发簪高高束起,这样看起来,终于有了一丝京城四公子的模样。 “你们猜,我看见了谁的马车?” 简然唇角勾起,眼底带着一抹不明的笑意。 萧隐见着他一副卖关子的模样,想也没想,便要放下帘子。 “诶,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趣呢?” 简然有些无语。 “你骑不了马,未来这十几天都要在马车里困着,我好心来给你讲讲见闻,你怎么都不知道感恩?” “我们的马车很舒服。” 萧隐笑了笑,这可是丁大管家特意赶制的马车,里面可以躺可以卧,厚厚的棉絮上面铺了一层虎皮,舒服得不能再舒服,他一点都不想下去骑马。 简然无声地切了一下,才继续道。 “我看见了二皇子的马车。” 萧隐愣了一下,也跟着转头去看楚安歌,显然楚安歌对这个消息也是很震惊。 皇上明知道萧齐的病会“传染”,竟然还带上了他? “我问了一圈,才知道,本来皇上是不打算带上二皇子的,但是出发之前,窦贵妃去皇上那里又哭又闹,说二皇子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再说有王妃给的药,现在也不怕传染了,还说二皇子这段时间被折磨的没有人样,带上他也好出去散散心。皇上被闹得没办法,最后就带上了二皇子,但是说二皇子不准出马车,到了行宫之后,也就只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可以出来。” 简然的话里带着一丝唏嘘,说到底,皇上还是偏爱二皇子的。 “那恐怕我也不得消停了。” 楚安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简然虽然没说,但是她也能猜想到,窦贵妃肯定还和皇上说,萧齐留在京城,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都没有太医能够医治,可是如果跟着他们去了行宫,若是有什么事,她这个睿亲王妃还能照看着。 “王妃有心里准备就好。” 说完简然拍了一下马屁股,他的马立刻撒欢一样地向前跑去了。 楚安歌歪倒在马车的座椅上,想着到了行宫之后,要怎么折腾一下萧齐比较好。 看着她眨巴着眼睛,萧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馊主意,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 “王妃在想什么?” “嗯,我在想,简世子看起来终于像个人了。” 楚安歌又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么说起来,这次京城四公子就要聚齐了?这可真是难得。” 聚齐其他三个人容易,加上简然就太难了,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四公子说不定要改成三公子了,毕竟萧齐现在样子,可配不上玉树临风四个字了。 萧隐轻笑了一声,大概也是想到了萧齐现在的样子。 “萧齐要是排不上了好像也不是坏事,咱们睿亲王是不是可以补上这个空缺。” 楚安歌转头看向萧隐,之前因为受病痛折磨,他整个人都显得很孱弱,最近已经好了不少,脸色红润了不说,也微微胖了一些,如果再恢复一些,那应该就也是难得的美男子了。 “本王才不稀罕。” 萧隐脸上带着一丝不屑,转头看向窗外。 楚安歌倒也不在意,继续神游去想自己之前想的事情。 是去避暑,车队根本就不急着赶路,所以走了十几天,才到了行宫。 大家又在行宫门口排队,等着内侍安排住处。 很快便有一个内侍跑到了萧隐的马车前,跟着车夫说了几句,便引着马车从偏门先进了行宫。 马车在行宫里走了一段,停在了一个院子前面,萧隐和楚安歌下了车,内侍便继续在前面引路。 “咱们这是琼华阁,东边是千秋园,皇上、皇后、窦贵妃、昭妃和淳夫人住在那,西边是紫光园,宁总管住在那。” 内侍说着顿了顿,转头看向萧隐。 “宁总管特意安排了王爷和王妃住在这,说是有什么事都方便照应。” 萧隐微微皱了下眉头,显然在内侍提起宁总管这个称呼之后,脸色就变得不好起来。 不过内侍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倒也不在意,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讲解起琼华阁和周围都住着什么人,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生怕自己落下什么。 到了正院,楚安歌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内侍。 “今日可有安排晚宴?” 内侍抬头看了看天色。 “今日没有什么安排,晚膳稍后会送到各院,不过咱们院子里也有小厨房,王爷和王妃若是觉得御膳房送来的吃的不可口,也可以让他们送食材过来,到时候……” “霓裳。” 楚安歌再次打算内侍话。 “你跟着这位公公四处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公公,王爷身体不好,一路劳顿,这会也该歇歇了。” “瞧奴才这记性……” 内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那王爷和王妃好好歇息,有什么事跟奴才说就行。” 霓裳带着内侍出了门,空气里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楚安歌松了一口气,那位果然是对萧隐格外的上心呢。 众人安顿好之后,相熟的人便开始互相走动,女眷们也纷纷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楚安歌就假装自己是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就没有出去给那些人请安,一个人消消停停地呆在房间里吃水果。 这些内侍大概是为了讨好萧隐,不断地过来送吃的,一会问问这一会问问那,楚安歌真心觉得皇上恐怕都没有这个待遇。 快傍晚的时候,江漓叶才带着江漓影和陶清霁来了琼华阁给楚安歌请安。 三人除了各自带着贴身婢女以外,还跟了一个嬷嬷。嬷嬷就紧跟在陶清霁的身后,盯着她的一言一行。 楚安歌自然认识这个嬷嬷,她可是窦贵妃旁边的红人,看样子上次的事情之后,窦贵妃就把她派到了陶清霁的身边去教导她,那这些日子,陶清霁应该是吃了不少苦。 三个人给楚安歌请了安,便坐在了椅子上,毕竟有窦贵妃的嬷嬷在,就连江漓叶都有些拘谨。 “我们住在碧澜院,离这里也不算远。” 江漓叶开口道。 “王妃无事的时候也可以往我们那走走。” 陶清霁轻哼了一声。 “表姐,王妃就算无事,也没必要纡尊降贵去碧澜院吧?” “霁姐儿……” 江漓叶其实本不想带着陶清霁出来请安,陶清霁的脾气也不知是随了谁,窦贵妃都已经派了马嬷嬷来管束她,可是她宁愿每天被罚,却还是要各种顶撞其他人,马嬷嬷大概也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冥顽不灵的姑娘。 “陶姑娘,睿亲王妃是超一品亲王妃,即便是你将来做了二皇子侧妃,见到睿亲王妃也要行礼问安,叫一声皇婶,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么?” 马嬷嬷站在陶清霁的身后,板着一张脸,声音严肃,虽然只是一个嬷嬷,但是那架势可要比陶清霁这个即将成为二皇子侧妃的人要足多了。 “马嬷嬷,我说的是事实,难道做了二皇子侧妃,还不准人说实话啦?” 陶清霁有些不耐烦地道。 楚安歌端起茶碗,饶有兴致地看着陶清霁,她可是领教过马嬷嬷的本事,现在轮到陶清霁来领教了,就不知道陶清霁能不能斗得过马嬷嬷了。 马嬷嬷是窦贵妃身边的教养嬷嬷,窦贵妃宫里的宫人几乎全被马嬷嬷教养过,再加上她是窦贵妃的奶妈,可从来没有人敢跟她说一个不字。 马嬷嬷看着陶清霁,微微摇了摇头,但是毕竟是在楚安歌这里,她代表的可是窦贵妃,自然不能在这里让人看笑话,于是没有再理会陶清霁,而是看向楚安歌。 “王妃,是老奴教养不力,以致陶姑娘冲撞了王妃却不知错,稍后回了碧澜院,老奴会再好生教导陶姑娘。” “嗯。” 楚安歌应了一声,放下了茶杯。 “陶姑娘心中戾气太重,动不动就容易发怒,本妃看,除了女则女戒之外,陶姑娘还应多抄抄佛经才是。” “王妃说的是,老奴记下了。” 马嬷嬷福了福身,看着陶清霁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阴狠,楚安歌说这话,无疑就是确认了她没有教导好陶清霁,这是打了她的脸,她在窦贵妃身边这么多年,谁人不给她三分薄面,哪会这样跟她说话,而楚安歌这么跟她说话,还不是因为陶清霁不知深浅?若不是睿亲王妃,二皇子现在还要身受病痛,她非但不感恩,还如此顶撞睿亲王妃。 窦贵妃那边还在想方设法的想要拉拢楚安歌,让她给二皇子治病,若是因为陶清霁,楚安歌拒绝给二皇子治病,那陶清霁一万条命也抵不上二皇子的健康。 看样子还是她之前对陶清霁太过宽松了,她一定得让她懂得什么叫做规矩。 江漓影看着陶清霁的目光就带着十足的不爽,之前在赏花会上,她觉得睿亲王妃是个不错的人,跟她们也都能合得来,来请安还想约着楚安歌明日一起去游湖划船,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大概也不好再邀请了。 江漓叶心里叹气,表面上又不好说什么,正准备告退的时候,便听楚安歌开口问道。 “本妃是第一次随驾出行,也不知道你们以前都是怎么安排在行宫的时间,明日若是有什么好玩的,可要叫上本妃。” 听楚安歌这么说,江漓叶和江漓影对视了一眼,不由喜上眉梢。 还不等江漓叶说话,江漓影便急急地开了口。 “我们约了明日一起去划船游湖,我和姐姐都去,还有恒阳公主,丹云郡主,对了这一次恒元大公主也来了,听大哥说,他还邀请了一些公子同去,至于都有谁,我和姐姐就不方便问了。” “江大公子也去?” 楚安歌的眼睛亮了亮,江怀瑾是京城四公子之首,可是京城无数女子心仪的男子,除了这一点,在前一世,江怀瑾作为家中长子,可是极为疼爱他这几个弟弟妹妹。 见到楚安歌的表情,江漓叶等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虽说楚安歌已经嫁为人妇,不似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要时时仔细着自己的名声,但是听到另外一个男子的名字,这么激动,就不太好了吧? 看到几人的神色,楚安歌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她微微笑了笑才开口道。 “江大公子十六岁得中文武状元,本妃一直听人提起,尚未见过,倒是很好奇。” “我大哥喜欢弹琴,也写得一手好字,上次赏花会之后,大哥他们远远的也听见了王妃弹琴,这次正好有机会,他恐怕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王妃切磋一下。” 江漓叶笑了笑。 “那一会回去我可要告诉我大哥一声了。” “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我想看大哥惊讶的表情。” 江漓影说着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走了两步才想起来什么,转身对着楚安歌福了福身,便快步向外面走去。 “那就明日见了。” 江漓叶也跟着福了福身,向外面走。 陶清霁冷哼了一声,站起身便直接离开,惹得马嬷嬷又是一阵不爽。 楚安歌心中也有些激动,前一世她重生没多久,江漓影就出嫁了,她和江漓影的感情一般,但是和两个兄长之间的感情却是很深厚,他们后来也一直不余遗力的帮她,即便是后来被她牵连,也无怨无悔,这份恩情这一世她终于有机会偿还。 “霓裳。” 她想着也匆匆起了身,转身向后院走,这一世第一次见江怀瑾,总要准备点见面礼才是。 第61章 一言不合就打架的简然 江漓叶一行人很快就回了碧澜院,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候,下人已经在堂中摆好了餐食。 江元、江怀瑾和江怀信已经在大堂等着她们回来了。 “爹,大哥,二哥。” 江漓叶笑着上前。 “今日皇后宫里请安的人很多,皇后娘娘留我们多聊了几句,我们又去了其他院子请安,回来的有些晚了。” “无碍,饭菜也是刚刚备好。” 江元摆了摆手,人到齐了,也就开饭了。 食不言寝不语,吃过晚饭,江漓叶擦了擦嘴,还不等说话,便听马嬷嬷先开了口。 “陶姑娘,时间也不早了,你和老奴一起回去,老奴和你一起好好回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你哪里做的不对。” 说完,马嬷嬷又看向江元。 “侯爷,老奴这就带着陶姑娘先回去了。” “去吧。” 江元点点头,自从指婚之后,陶清霁做事的确是越来越离谱,哪怕窦贵妃派了一个教养嬷嬷过来,也还是没能改变她的本性。 本来陶家的人已经是进京了,但是说最近还没有安顿好,所以只能让陶清霁再在江府住上一阵子。 好在有了马嬷嬷,他和江夫人也算是安心了不少。 这一次江家除了江夫人以外,都随驾来了行宫,陶清霁一走,大堂里剩下的,也就都是江家自己人了。 江元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都下去了,只留了他身边的大丫鬟守在门外,然后才开了口。 “你们今天在各处请安,感觉如何?” “皇后那里很热闹,窦贵妃和昭妃那都一般,再就是淳夫人那里很热闹。” 江漓叶说着也有点唏嘘,将来不管是谁当了太子,然后登基,皇后都是太后,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所以皇后永远都是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以前很多人也喜欢往窦贵妃的旁边凑,但是现在二皇子的请款堪忧,大家也都会见风使舵,昭妃虽然深受帝宠,可是毕竟没有儿子,但是淳夫人现在终于算是扬眉吐气了,这一次,皇上出宫,留下大皇子监国,而大皇子的母亲正是淳夫人。 这后宫之中,今天东风盛,明天西风盛,看的还不是这些? 江元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自然也在意料之中,只不过大皇子资质平庸,即便是让他监国,未来继承大统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况且皇上现在春秋鼎盛,不管往谁身上押宝,都为时过早。 憋了很久的江漓影终于再也忍不住,看着江怀瑾开口道。 “我们今天还去了睿亲王妃那里请安,睿亲王妃说明天会跟我们一起去划船呢。” “当真?” 江怀瑾微微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了一抹异色。 “当然是真的。” 江漓影点了点头。 “而且王妃还特意问起了大哥,知道大哥也去,王妃似是很开心的模样,还说……” 江漓叶抬手按住江漓影的手腕,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自己才接过了话头。 “王妃说大哥十六岁得中文武状元,觉得大哥也应是人中龙凤。” 虽然都是自家人,但是有些话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况且……也的确容易让人误会。 江漓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嗯,那你们明日就玩得尽兴一些。” 江元摸了摸胡子开口道。 “是。” 江漓叶等人起了身,便准备离开。 “怀瑾,你留下。” 江元皱了下眉头,又开口道,他这个儿子,他自然了解,有些话虽然可以不说,以江怀瑾的聪慧也都能想明白,但是他作为父亲,却不能不说。 “是。” 江怀瑾应了一声,本已经要起身,又重新坐了回去。 看着其他三个人离开了大堂,江元才轻叹了一口气。 “怀瑾,你今年已经二十了。” 江怀瑾十六岁得中文武状元,便进了礼部,一年前礼部尚书告老还乡,他就被皇上钦点为礼部尚书,是朝中六部尚书中,最年轻的一位,再加上安国侯世子的身份,是多少世家想要结亲的对象,可是这么多年,给他相看了多少姑娘,他都无心成亲,更说不愿意耽误人家姑娘,于是婚事就拖了这么久,无论是大安王朝也好,哪怕比之历朝历代,他这个年纪还未成婚的男子,都实属不多。 “爹,我知道。” 江怀瑾的眉头微皱了一下,这大概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这几年以来,江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可是他并不想就这么决定自己的婚姻,他想过他想要娶什么样的女人,至少那女人应该能懂他知他,和他白首偕老,能想要跟江家结亲的大家闺秀自然也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他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那日听到睿亲王妃的琴声…… “楚家那丫头,以前都说是个傻子,可是不管传言怎么样,她现在已经是睿亲王妃了。” 江元又开了口,当日赏花会之后,他便询问了他们关于赏花会的事情,几个人都对楚安歌赞不绝口,可是其他人只是简单的称赞,他却在江怀瑾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该有的神情,其他人可能没有觉察得那么明显,但是其他人至少都知道江怀瑾对楚安歌是心存好奇的,就比如刚刚江漓影提到楚安歌明日也会去游湖的时候,显然是对着江怀瑾说的。 而江怀瑾听到这个事情之后,眼里闪过的神色也没有逃出他的眼睛。 可是这终究是不可能的,这种想法,必须要马上扼杀掉才对。 江怀瑾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江元。 “爹,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她已经是睿亲王妃了,我自有分寸。” “嗯,那就好。上次的赏花会,还有这一次,其实都算是很好的机会,你若是不愿意听那些媒人的,就自己看一看,有心仪的姑娘,我们找媒人提亲就是。” 江元点点头,江家家风甚是开明,再加上江怀瑾现在年纪的确是不小了,所以他只要有能看上的姑娘,无论如何江家都是要试一试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 江怀瑾起了身,然后离开了大堂。 走到院子里,他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晚上月色很好,但是他心里却像是堵得难受,一口气压在心头,不知道该如何舒缓。 第二日一大早,楚安歌就起了床,用过早饭,江漓叶的马车就已经到了院子门口了。 楚安歌便直接上了江漓叶的马车,跟着她一起出发。 “我们不是在行宫里面么?” “不是,他们说行宫里的湖太小了,这么多人玩不开,不过行宫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湖,那里的景色也好,我们去那里。” 江漓叶说着笑了笑。 “这要怪我,昨日没有跟你说清楚。” 楚安歌看了看马车一边的一摞食盒,看样子江漓叶是准备得很充分,连午饭都带上了,这是郊游的打算啊。 “倒也是,万一玩着玩着,加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到时候恐怕就要不欢而散了。” 这个行宫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在行宫里面玩,难免会碰上其他人。 “是。” 江漓叶点了点头,又开始仔细地跟楚安歌介绍今天的情况。 毕竟男女有别,所以湖上准备了两艘船,他们是分开的,但是安全起见,还是戴上面纱比较好。 楚安歌本来对这个就没那么看重,自然也就没有准备面纱,她看了看手里的帕子,大不了到时候用帕子挡一挡吧。 看着楚安歌的表情,江漓叶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王妃,你不用担心,今天林姑娘想了一个游戏,她已经让人准备了足够多的帕子和面纱,放进竹篓里,每个人上船之前,先在竹篓里抽一条出来,游船之后,会两两组合做一些小游戏,到时候绣了一样花样的帕子和面纱的人,就是一组。” “林姑娘?是丞相之女?” 楚安歌开口问道。 “正是。” 江漓叶点了点头。 “不过只有这个配对的方法是林姑娘想的,剩下的小游戏都是丹云郡主想的。” 丹云本来就不喜欢学习,可是对于这些小游戏却是如数家珍,平阳长公主对此也是很无奈。 楚安歌笑了笑,看来今天不会那么无聊了。 她转头看着外面,前一世要帮着萧齐登基,每日都在勾心斗角,都想着怎么才能让萧齐在皇上面前露脸,让皇上能够对他更偏爱一些,再偏爱一些,最后立他为太子。 那时候她很少和这些姑娘家们往来,毕竟人活两世,根本不屑这些姑娘家家的东西,但是现在突然不再去想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生活反倒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江漓叶的马车到了湖边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到了,这一会姑娘们都没有遮上面纱,所以男子们都是在湖的另外一侧上船,相距有些远,互相也看不清。 楚安歌从竹篓里摸了摸,拽出了一条面纱,面纱的右下角简单地绣着一根竹子,江漓叶也抽了一条面纱出来,上面是绣了一朵牡丹。 等大家都纷纷上了船,船便开动了。 “皇婶。” 恒元大公主上了船,便找到了楚安歌的位置,径直走了过来,对她福了福身,虽然年纪上恒元比楚安歌要大上那么一点,但是楚安歌毕竟是睿亲王妃,就是她的皇婶,见面行礼也是应该的。 楚安歌摆了摆手。 “大公主,今日大家都是出来玩,年纪又都相仿,就不必这么称呼了。” 毕竟一群姑娘家家的,突然有个人在她旁边叫皇婶,也怪怪的。 “那你也不要叫我大公主了,叫我恒元就好。” 恒元说着也坐在了楚安歌的身边,她今天和大家一起来游湖,自然不单单是为了玩,之前皇后跟她说过,楚安歌可能会医治好九皇子,本来也是将信将疑,但是见到她的确是缓解了萧齐的病情,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措的病情,对于楚安歌来说,好像也不是很费事。 但是楚安歌现在也只是帮他延缓了病情,还没有彻底治愈,他们现在拉拢楚安歌也还来得及,只要楚安歌跟他们站在一起了,那也就没有太大的必要再去治愈萧齐了。 然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楚安歌能医治好九皇子。 不过今天是出来玩的,也没有必要说这些,更何况恒元也知道,若是楚安歌知道自己有目的地接近她,恐怕就不愿意接受她了。 楚安歌微微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面纱遮在了脸上,然后趴在窗口看着外面。 湖水清澈,甚至能看清湖里的游鱼。 船上也准备了鱼食,也有不少姑娘拿了鱼食喂鱼。 船顺流而下,楚安歌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湖并不是死湖,是有一个出口连着外面的河道,他们现在顺着这个河道一直往下走,一直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靠岸停了下来。 外面是一片草地,草地上有两个亭子,男子们乘坐的船已经先到了这里,他们已经等在了亭子里。 “走吧。” 江漓叶起了身,今日没有长辈们在,他们甚至连丫鬟和小厮都没带,再加上他们之间的组合又是随机的组合,游戏玩起来应该还不错。 大家都知道规则,因此下了船之后,便一一去找和自己绣了一样花样的人。 楚安歌倒是也不着急,跟在大家的后面,慢悠悠地向前走,今天来的人也不算少,大概是以江家为核心,聊得来的,关系不错的,就都叫上了。 很快,大家也都纷纷找到了和自己组队的人,本来是林家公子林纾和江漓影抽到了一起,但是江漓影和齐王世子萧凉的婚约众所周知,所以林纾就和萧凉换了帕子,江漓影便是和萧凉一组,林纾和恒元一组。 江漓叶抽到了和柳公子一组,丹云和文公子,梅竹和聂公子,沈沛容和陆公子,林姑娘和江家二公子江怀信抽到了一起。 简然远远地就看见了楚安歌,他今天本来是不想来,可是又听说他们今日不带婢女不带小厮,萧隐又不方便出来玩,于是便让他跟着一起来玩了。 他来玩倒是把简儒给开心坏了,简儒还以为他是真的打算跟这些世家公子和姑娘们往来,说不定能给他拐回去一个儿媳妇了。 他甩了甩手里的帕子,转头看向身侧的江怀瑾。 “江世子,我喜欢你的帕子,不如我们换换吧。” 江怀瑾捏着手里的帕子,在知道今天的规则之后,他曾有过那么一瞬的侥幸,但是也没想过会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直到他看见楚安歌面纱上那小小的竹子,跟他手上帕子上的绣花一模一样。 “简世子,规则之前都已经说好了,抽到什么就是什么。” 他转头看向简然,明显地感觉到简然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挑衅,于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可是我看萧世子和林公子都换了,我们换一换也不影响什么吧?” 简然歪着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一副无赖的模样,显然是不管江怀瑾是不是要答应,他都要跟他换帕子了。 “他们两个都同意换,自然就换了,简世子不是要强人所难吧?” 江怀瑾转过身,正视着简然。 简然以前很少出现,之前的赏花会简然也没有去,每天也没有人知道这位辅国公世子每天都在干什么,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随驾,昨天又突然冒出来,说要跟他们一起来游湖,简直有点莫名其妙。 两个人之间的异常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现在也就只剩下楚安歌和恒阳公主站在原地,而那边显然江怀瑾和简然都是在争那个绣了柱子的手帕,这样一来,恒阳就显得格外的尴尬了。 不过恒阳倒是似乎也不在意,抬手拉住了楚安歌的手腕。 “他们争就让他们争,咱们找个阴凉的地方,等他们争完了再说。” 楚安歌点了点头,跟着恒阳向旁边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了看恒阳,因为距离够近,面纱也比较轻薄,所以她也能看得清楚恒阳脸上的表情。 她的脸上是一片坦然,完全没有任何局促和不安,昭妃教出来的女儿果然不一样啊。 楚安歌心里感叹了一句,才转头重新看向江怀瑾和简然。 简然会出现在这里,的确是她没想到的,以简然的性子,基本上可以说就是独来独往,大概是不屑于跟这些人玩在一起的。 而江怀瑾的性子向来也是随遇而安,怎么就和简然争起来了? “我就是要强人所难,你能把我怎么样?” 简然轻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随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就向江怀瑾手里的手帕抢去。 江怀瑾迅速地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简然的手。 “这简世子可真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恒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隔了一会想起什么才转头看向楚安歌。 “王妃,你不必介怀,简世子就是这副模样,小时候也这个样子,总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别人不给就打架,大家都司空见惯了。” 楚安歌眨了眨眼,这一点她就真的不知道了,原来简然还有这么……蠢萌的小时候,怪不得大家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简然长大了一些之后,就不和他们一起玩了,整个人每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所以后来大家对他的了解也就不多了,但是大家却都知道江怀瑾可是武状元,简然敢跟江怀瑾动手,要么就是不怕挨揍,要么就是有信心打得过他。 江漓叶微微抿了抿唇,简然向来放荡不羁,就算是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对简然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若是让别人知道,江怀瑾因为这件事和简然打在一起了,那爹爹肯定要生气,再加上楚安歌…… 她犹豫了好一会,才走到楚安歌和恒阳的身边,低声开了口。 “公主,依照简世子的性子,抢不到肯定不会罢休的,要不然我把我的面纱给你,你的面纱给王妃,然后王妃的面纱给我吧。” 这样她去和江怀瑾组队,让恒阳去和柳公子组队,楚安歌就可以和简然组队了,满足了简然,他大概也就不会胡闹了。 “可是他本来就没有抽到绣竹子的帕子,还非要抢什么?” 恒阳皱起眉头,并不想跟江漓叶换面纱。 “我觉得简世子的这个性子,就得有人好好治治他,我看你哥哥就不错,应该好好灭一灭简世子的气焰。” 楚安歌看着恒阳轻笑了一声,虽然恒阳话是这么说,但是她却从恒阳的眼底看到了小小的雀跃,恒阳根本不是想要灭简然的气焰,而是单纯的想看热闹吧? 江漓叶有些焦急地看着打做一团的简然和江怀瑾,然后又不由向江怀信看去求救。 江怀信微微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大哥还算是了解,这么多年,虽然性情温婉,但是执拗起来也可怕得吓人,想要让江怀瑾退步大概是不可能的,除非简然真的能把他打趴下,但是看现在的这个样子,两个人也算是不相上下。 人不能总是压抑着自己,他倒是觉得这样的大哥挺好的。 看着江漓叶焦急的样子,楚安歌嘴角的笑容更大,作为莫名其妙成为这件事的当事人之一的她,只能向前走去。 “王妃。” 江漓叶伸手想要拉楚安歌,她如果自己会武功,早就上前制止了,他们两个动起手来,万一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会伤到其他人。 “没事。” 楚安歌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才继续向前走去。 见到楚安歌走过来,简然和江怀瑾也都不是傻子,自然就停下了手。 不过简然显然是不愿意吃亏的主,见到江怀瑾先停了手,立刻先补了一脚,然后才后退了几步,瞪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楚安歌。 江怀瑾也没想到简然堂堂一个世子,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毫无防备,趔趄了几步便倒在了地上。 “大……” 楚安歌伸手想要扶起他,也跟着下意识地出声,但是张了嘴,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 “江大公子,你没事吧?” 虽然称呼改了口,但是她伸出去扶他的手却没有收回来。 江怀瑾抬眼看着楚安歌,目光又慢慢地落在她的手上,脑海里尽是挣扎,他本能地想去拉她的手,可是理智又不允许他这样做。 “王妃。” 简然皱起眉头,冷着声音提醒。 简然的声音也把江怀瑾的理智彻底的拉了回来,他收回目光,抿了抿唇,自己站了起来,又抖了抖衣袍。 楚安歌收回手,转身看向简然。 “简世子,我早就听王爷说你这个顽劣不恭,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江大公子已经停了手,你这算是偷袭吧?还不跟江大公子道歉么?” 简然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接楚安歌的话,但是随即却见楚安歌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快跟江大公子道歉,我就跟恒阳公主换面纱跟你一组,乖。” 那语气活脱脱的就像是在哄要糖吃的小孩子。 第62章 既然是比赛,那就一定要赢啊 简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江怀瑾的模样显然是不打算让出帕子了,他也不能真的跟江怀瑾无休止的争下去,楚安歌给了他台阶,应该下才是。 犹豫了好半天,他才拧着眉头看着江怀瑾。 “江世子,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刚才踢你那一脚是我不对。” 他冲着江怀瑾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道歉了。 不过楚安歌也清楚,按照简然的性子,这已经算是让步了。 楚安歌从简然的手里拿过他的帕子,然后转身走到江怀瑾的面前。 “江大公子,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简世子性子顽劣,你没必要和他争。” 说着她也把手里的帕子向前递过去。 江怀瑾犹豫了片刻,才把自己已经收起来的帕子递到了楚安歌的手上,然后拿过简然的帕子转身想恒阳走去。 “喏。” 楚安歌晃了晃手里的帕子。 简然也跟着伸手把帕子拿了过来,还顺道着小声嘀咕。 “算你识相,本来我今天可是有各种安排的,还不是看在睿亲王的面子上来陪你玩。” “他让你来干什么?” 楚安歌不由皱了下眉头,转头看向简然。 “我觉得他应该不担心别人会欺负你,那大概是怕你欺负别人吧。” 简然转了转手里的帕子,说的有些漫不经心。 简然和江怀瑾的风波这就算结束了,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咱们第一项是射箭,然后是投壶,第三项是射覆。不过前两项结束之后,应该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从前面这条小路走过去,有个庄子,咱们去庄子上吃些东西,回来再继续玩。” 丹云郡主开口道,显然她早就已经想好了今日的安排。 “那现在压一下彩头吧。” 众人都知道今天要玩这些小游戏,自然会有赢家,于是也都带上了能压彩头的东西,镯子、玉佩或是钗子,丹云很快就收好了彩头,又吩咐自己的车夫摆好箭靶。 男子们要出来玩,基本上都带上了自己的弓箭。 姑娘们虽然没有,但是丹云也都已经准备好了,相对来说就简单不少,无论是重量还是弓弦,都很简易,看起来就是用来玩的。 丹云早就已经雀雀欲试,于是便自作主张的把自己排在了第一位。跟着丹云一组的文公子文渊,是御前带刀侍卫长,他带的弓,便是去年春猎中拔得头筹之后皇上赏赐的,他们平时比试,大多都是骑射,所以这种站在原地,射击几十丈以外的箭靶对他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箭箭都是靶心。 姑娘们的箭靶相对于来说,就近了很多,只有十丈。 丹云卯足了力气,十箭里也就只有一箭擦着靶心,其中有五箭脱了靶,另外四箭虽然在靶上,但是离靶心可远着。 “哎。” 丹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十丈的距离还是她定的,早知道不应该定这么远,她对自己的判断还真是有误差,她都是这个结果,那像是江漓叶她们,大概连靶子都碰不到。 “这也太远了吧?” 第二组要上场的梅竹抱怨了一句,她平时虽然也练习过射箭,可是最多也不超过三丈,丹云这是怎么想的,竟然设置了十丈,而跟她一组的聂迟是太医院使之子,让他给人把脉大概还可以,看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可能连弓都拉不开。 梅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聂迟。 “聂公子,要不然我们放弃吧。” “正有此意。” 聂迟笑了笑,文渊箭箭射中靶心,他自问没有这个本事,反正都是输,还不如直接认输来的好。 梅竹和聂迟认输之后,沈沛容和陆离也跟着认输。 然后就是江漓叶和柳霜寒。 柳霜寒出身将门,射箭的本事也算是一等一,但是却不小心失手,九中靶心,一箭射在了靶心旁边,江漓叶十箭全都没有碰到靶子,但是她还是认认真真的射完了十箭,随后甩了甩胳膊,有些羡慕地看着丹云。 “丹云,你的力气还真是大啊,我最后都快撑不开弓了。” “那是。” 丹云得意地点点头,琴棋书画她比不过江漓叶,这些靠力气的,她还是有自信的。 齐王世子萧凉也是十中靶心,可惜江漓影只有两箭射到了靶子上,其余的八箭都脱了靶。 林纾和恒元随后也直接认输。 江怀瑾十中靶心,可惜恒阳公主只射了三箭都脱靶以后就没有力气拉开弓了。 江怀信九中靶心,林横波也是全都脱靶。 最后只剩下楚安歌和简然。 简然伸了个懒腰,拿着自己弓走了几步,才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楚安歌。 “王妃,你能拉得开弓哦?不然我们也可以认输,省得浪费我的力气。” 楚安歌笑眯眯地看着简然。 “你只要管好自己不脱靶便好。” 简然翻了个白眼,走到站位前,开弓搭箭,十发全中靶心。 他当然不会脱靶,如果这会脱靶了,岂不是说明他不如江怀瑾? 丹云有些激动地看着楚安歌,楚安歌看起来就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况且她应该是擅长琴棋书画而已,能学会医术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还可能有时间再去学别的,她感觉这第一场比试,她和文渊是赢定了。 楚安歌拿起弓箭,这弓箭显然是为女子特制的,很轻,弓弦也更好拉开。 “你只要能两中靶心我们就赢了,或者最起码一中靶心,然后其余的九箭要比丹云射的好。” 简然站在楚安歌的身边,慢悠悠地开口道。 “怎么,那么想赢?” 楚安歌看了他一眼。 “是啊,既然比赛了就要赢啊,不然参加比赛的意义是什么?” 简然抱起肩膀。 “赢倒是没问题,但是我觉得输赢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除非简世子能告诉我,赢了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楚安歌勾着唇笑了笑。 “要是赢了的话,嗯……我就带你去我爹的书房转一转,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感兴趣,但是大安王朝,对我爹的书房感兴趣的人好像不少呢。” 简然想了一会,才开口道。 楚安歌转头看向简然,眼底带着几丝狂热,简儒的书房几乎是大安王朝最为机密的所在,可是他的书房却甚少有人能够进去,而且又有着重重机关,前一世简然叛逃之后,皇上和萧齐就曾想过打开简儒的书房一探究竟,可是破了两个机关之后,还是不小心触动了第三层的机关,整个书房立刻起火,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所以若是能有机会去简儒的书房,就相当于有机会看到绝世兵法。 “当真?” “当然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简然微微笑了笑,别人想进简儒的书房很难,可是如果他想去书房,估计他爹会乐开花吧? 楚安歌转头看着不远处的箭靶,嘴角的笑意更浓,她本来就想着十箭全都脱靶好了,反正她也不想赢什么彩头,但是现在彩头里加上了去简儒的书房,那—— 嗖嗖两箭,分毫不差的全中靶心。 这对于她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楚安歌也就没有再拿第三支箭,反正这样就已经赢了。 简然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萧隐的这个王妃,果然是深藏不漏啊,幸好他机智,有能够诱惑她的诱饵。 丹云长大了嘴巴看着箭靶,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我……是不是眼花了啊?” 第63章 有小秘密的人才应该在一起 “丹云,你失算了吧?” 恒阳转头笑眯眯地看着丹云,他们这一次出来玩,射箭也好,投壶也好,都是丹云的强项,她大概也就只有射覆不太擅长,所以她只要不和聂迟和陆离他们抽到一组,基本上就算是赢定了,可是没想到睿亲王妃射箭的本事更在丹云之上。 丹云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她本来以为射箭和投壶一定没有问题的,可是哪知道……十丈的距离,楚安歌竟然轻松射中靶心,她虽然没有再射第三箭,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不管再射多少箭,楚安歌定然都会射中。 “这下你不得不服气了吧?” 江漓叶看着丹云笑得开心,丹云以往一直说自己虽然不喜欢学习,但是喜欢骑马射箭,在这些上面,肯定不会输就是了,可是没想到,现在却碰到一个琴棋书画要比她好,就连射箭也比她好的楚安歌,看着她吃瘪的样子,江漓叶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无比开心的事情一样。 “真不错。” 看着楚安歌放下弓箭,简然开口低声道。 “不过我这是更不明白了,王妃以前应该有无数的机会摘掉这个傻子的头衔,为什么一直不摘掉,还要带着啊?如果其他人早就知道你这样,恐怕上门求娶的人会踏破楚家的门槛。” 楚安歌拍了拍手,并没有理会简然。 简然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楚安歌,目光却向江怀瑾瞟了过去。 “你看,若是嫁给他,好像也不错啊。” 楚安歌皱了下眉头,转头看向一脸八卦的简然,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性格的简然是怎么和萧隐合得来的。 “简世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你有,王爷有,我也有,有小秘密的人在一起不是更好么?” 她说完便迈步向其他姑娘们走过去。 简然微微眯了眯眼睛,嗯,说的好像有道理,可是江怀瑾就没有小秘密了么?他想着也再次向江怀瑾看过去,目光却刚好和江怀瑾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勾唇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王妃,没想到你射箭也这么厉害啊。” 江漓影立刻就开了口,她以前觉得自己大哥很厉害,然后觉得姐姐也很厉害,现在她的偶像里面又多了一个人了。 楚安歌笑了笑,这算什么,射击不过就是她以前训练项目中的一项,况且只是站在原地射击一定不动的靶子,以前要练习移动射击的时候可要比这个难多了。 “我现在开始好奇,到底有什么是能难道王妃的了。” 恒阳也跟着开口道,脸上真的带着一丝探究,仿佛真的想要听到楚安歌的回答一样。 楚安歌抬头看了看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是没有,比如占卜星象,我本来看着今天像是有雨的样子,可是现在看起来天空万里无云,根本不像是会下雨,所以这个我还没学会。” “好了好了,求王妃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梅竹拱了拱手。 “哎。” 丹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以为今天自己赢定了,所以押上了我最喜欢的手镯,还想着反正最后也都是我自己的,现在倒好……” 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其他人看着都忍俊不禁。 本来大家其实也都觉得,丹云赢面还是很大的,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所以投壶也没有意外,依然是简然和楚安歌这一组赢了。 当然为了能够赢这一场,简然又答应了让楚安歌把他爹的兵法带出书房的无理要求。 虽然对于这一点,简然自己都没有把握。 “那我们就往庄子那边走吧。” 丹云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她琢磨这回去之后要和楚安歌好好讨教一下,她本来以为她的骑射在女子之中应该已经算是佼佼者了,但是今日看了楚安歌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和佼佼者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走到庄子要爬过一个小小的山坡,又有姑娘们,走的会比较慢,所以大家也留了一些富裕的时间。 江漓叶在家准备了一些点心,于是也就把食盒交给了江怀瑾,让他提着到庄子那边大家在一起吃。 男子们走在前面,姑娘们在后面慢慢悠悠的一边走一边聊天。 丹云很快就凑到了楚安歌的身边。 “王妃,你学射箭学了多久了啊?我看你射箭的姿势很标准,还有力道也很大,可是我看你胳膊好像还没有我的胳膊粗呢。” 楚安歌笑了笑,如果说学射箭,那她可真是学了很多很多年,没有重生到大安王朝之前,她可是就靠这个吃饭的特工,虽然现在她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巅峰时刻,但是相对于这些姑娘来说,却已经是佼佼者了。 “我也没有学多久,射箭不只是靠开弓这些,主要是手腕和手臂的力量,所以练习射箭之余,也要做一些力量的练习。” 丹云皱了皱眉头,平阳长公主虽然不喜她学这些,但是又怕她自己瞎玩伤到自己,所以也给她找了师父,但是她一直觉得这些东西哪里需要师父教啊,每次师父说话她都左耳进右耳出,现在想一想,好像她师父也说过这样的话,看样子回去之后她应该好好的再跟师父学一学才是。 “王妃,你若是有时间,不知道能不能指点一下我琴艺?” 梅竹开口说道,脸上也带着几丝惆怅。 “教我弹琴的师父说,我这两年琴艺都没有什么进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啊,等回去之后,你弹一曲给我听。” 楚安歌点了点头,这种小事自然也不会拒绝。 “那我也要去,我也去。” 沈沛容赶紧接话,若是能得楚安歌指点一二,她的琴艺定然也会有所进步。 楚安歌一一应了下来,却也发现了一个商机,经过这几次,她在京中多少也算有了些名声,倒是可以开一个女子论学的场所,每月举办一次,大家可以互相切磋,若是有人想要她指点,也可以来这里,应该会有人买账吧。 而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女人多的地方,信息也会多起来。 这些姑娘基本上都是家中嫡女,培养嫡女可是要付出不少心血的,除了人情往来,府宅之事,有时候也会了解一些当前的形势,而她们在交谈的时候,也会透露一二,若是能把这些信息收集起来,倒也是很有用的。 正盘算着,便听前面又闹哄哄了起来。 恒元皱着眉头向前面看了看。 “这个简世子,真是没有一点正形,怎么又闹起来了?” 第64章 不带这么坑人的吧? 楚安歌也不由抚了抚额,萧隐让简然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简然其实就是个惹事精。 不过他能把醉玉楼搭理得那么好,这个人的情商和智商应该都不低,怎么不做生意,就是和大家和平共处一下就这么难呢? 一众人快步走了过去,才发现争执起来又差点动手但是被人分开的两个人,还是简然和江怀瑾。 “简世子。” 楚安歌皱起眉头,简直快要拿他没办法了,终于她慢慢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其他人。 “你们在前面先走吧,我和简世子走在后面。” 江漓叶张了张嘴,正要开口,便听恒元先开了口。 “也好,你们先走,我陪王妃和简世子在后面走。” 江漓叶这才点了点头,如果只剩下楚安歌和简然走在后面,到底也是孤男寡女,虽然他们这些人都很熟,大家都不会乱说什么,但是一旦被有心人看见,肯定要大做文章了。 现在有恒元大公主陪着他们一起,也就不怕会有人看见了。 等其他人走出去了几丈远,楚安歌才有些无奈地看向简然。 “简世子,大家开开心心出来玩,你这样不是在给大家找不自在?” “怎么是我找不自在,找不自在的分明是江怀瑾好么?” 简然翻了翻白眼,气得把扇子拿出来,给自己扇风消气降火。 “江世子为人温润,向来跟大家都合得来,你为什么一定要跟他过不去?” 恒元也实在想不明白今天简然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小时候简然也总是爱胡闹,但是起码不是不讲理的人,这几年不见,再见简然怎么就像是个无赖一样? “为人温润就开始盯着人家姑娘……盯着已婚少妇看了?” 简然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幸好他今天来,不然还不知道江怀瑾要做出什么来,这件事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如实……不,变本加厉地告诉萧隐。 楚安歌皱了下眉头,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那些人,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简世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江世子光风霁月,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就是,我看是你心里有鬼,所以你看别人才都觉得不对劲。” 恒元也皱起眉头,他们这里已婚少妇就只有楚安歌一个人,本来江怀瑾就是抽到和楚安歌一组,是简然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跟江怀瑾换帕子,江怀瑾自然有权利不换,这件事本来就是简然莫名其妙,他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我……” 简然张了张嘴,瞪着面前的两个人,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冷哼了一声便迈步往前走。 楚安歌和恒元对视了一脸,自然都觉得是简然心虚,所以才不跟她们对质,于是便也不再说话,跟着向前走。 “王妃,我最近听说,你给二皇子治了病,他的病情缓解了一些?” 走了一段,恒元找了一个话题。 楚安歌点了点头,又有些唏嘘。 “可惜到现在还没找到根治的办法,二皇子不知道还要受多久的病痛折磨。” 恒元对他受多久的折磨才不在乎,折磨得越久才越好,二皇子得势的时候,窦贵妃可是借着这个在后宫横行,没少欺负别人,就连皇后自己也都要蛰伏隐忍,不敢和窦贵妃硬碰硬。 现在好了,萧齐变成这个样子,窦贵妃也在慢慢的失宠,估计再过段时间,以前她欺负过的人,就都能找回来了。 只是如果楚安歌治好了萧齐,那事情可能就又会有变化了。 “王妃也应该知道,我有个弟弟……自打娘胎里就带着病,身体也越来越不好,若是可以,不知道王妃能不能帮我弟弟看一看?” 楚安歌转头看了看恒元,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恒元是大安王朝的大公主,是所有公主的典范,所以向来很少和这些姑娘家家的在一起胡闹,这一次突然跟着大家来游湖,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安歌的表情也没做什么隐瞒,所以恒元也都看在了眼里。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也又很快开口道。 “这一次我也是听说会邀请王妃一起来,所以才跟着一起来的,不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机会能见到王妃,说上话。” “之前我和皇后提起过这件事。” 楚安歌只说了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恒元既然是个聪明人,那就应该明白她的意思,她和皇后提起过,当时是皇后不相信她,现在觉得她可信,如果恒元是皇后派过来的,那也就算试探,对于这个试探她也给了回应。 可是如果恒元不是皇后派来的,那想必她回去之后也会和皇后有所交涉。 果然,听了楚安歌这句话之后,恒元就没有再说话,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沉思。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庄子已经就在前面了,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这个庄子是齐王家的。” 恒元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那我们跟着齐王世子,也算是庄子的座上宾了。” 楚安歌笑了笑。 “是。” 恒元点了点头。 “那可要看这个庄子还姓不姓萧了。” 简然的脚步顿了顿,和恒元、楚安歌走到了一排,看着前面的庄子,唇角勾着一丝欠扁的笑容。 “齐王把这个庄子卖了?这可是先皇赏赐,按说不应该会被卖掉啊。” 恒元有些诧异地问道。 “没卖倒是没卖,可是齐王这些年不出京,家里也应该没人过来,老虎不在,猴子就可以称大王了。” 简然扇着扇子,说完转头看了看恒元和楚安歌怀疑的眼神,不由再次翻了个白眼,看样子她们是不会相信自己的了。 正说着话,一片乌云从东而至,半边天都被遮住了的样子。 空气中也有了些微风,太阳的光芒也不如之前了,一下子凉快了下来。 恒元微微张了张嘴,仰头看了看天。 “王妃,你说今天会下雨,看起来好像是真的要下雨了。” 楚安歌也仰头看了看天,糟糕,刚才她其实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占卜星象什么的她根本就不懂,她只是想证明自己真的有不懂的东西,结果现在倒好,不带这么坑人的吧? 第65章 他拿在手上的东西竟然这么容易被人抢走? “快走吧,一会淋雨了。” 简然嘟囔了一句,也加快了脚步。 其他人要比他们三个快一步到了庄子的门口,可是等楚安歌他们到了的时候,他们还是站在门口,庄子的门也紧紧地关着。 齐王世子萧凉站在门口,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来这里玩,也是知道他们家在这里有个庄子,想着能在庄子上歇歇脚,可是没想到现在站在门口,连门都进不去。 简然摇着扇子,转头看了楚安歌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现在眼见为实了吧? 楚安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无论如何这是齐王家的家事,外人是无法插手的,所以还是要看萧凉怎么来处理。 江漓影忍了又忍,可是就是等不到门房来开门,眼见着萧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要上前一步,可是却被江漓叶拉住了手腕。 她转头去看自己的姐姐,却见她微微对自己摇了摇头。 江漓叶知道她这性子肯定是着急,可是她虽说是和萧凉定了亲,毕竟还没有过门,也不宜过多理会萧家的事情。 正僵持着,外面也滴起了雨滴。 好在门上为了遮住匾额有一个大大的门沿,他们呆在下面暂时倒是也不会被淋雨。 可是这雨越下越大,一会肯定也避免不了被淋湿。 几个男子自然是把里面的位置让给了姑娘们。 简然抬起胳膊,挡在楚安歌的前面,宽大的袖子为她挡去一些雨滴。 他自己倒是仿佛完全不在意被淋湿一样,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又抬头看了看天。 “我说萧世子,你堂堂齐王世子,就被自己家的庄子这么挡在外面,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他可真是服了这个萧凉,齐王萧镇在军中威名鼎盛,铁腕手段让人闻风丧胆,怎么生个儿子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样? 萧凉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半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简然翻了个白眼。 “真是受不了了。” 他说完转身走到门前一脚就踹了下去。 门只是发出一个沉闷的响声,可是却丝毫未动。 “简世子,这门外面虽然是木头的,但是里面灌注了黄铜。” 恒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先皇时期,有一次在这个行宫避暑,却遭到前朝余孽追杀,先皇躲到这个庄子里,但是仍然被前朝余孽团团围住,当时先皇身边的侍卫差不多全部战死,这个庄子也全都毁了,幸好援军在这个时候到了,先皇才逃过一劫。 之后先皇命人重新修建了这个庄子,新修建之后,这个庄子的防御是极好的,即便是再被人围攻,也不会处于太不利的境地。 简然转头看了一眼恒元,又看向萧凉,显然萧凉是知道的,这里易守难攻,也正是因为这样,庄子里面的人才有恃无恐。 看着简然吃瘪的样子,楚安歌不由觉得好笑,她心念一动,从武器空间之中取出自己的匕首,向前递给简然。 “简世子,我之前得了一把匕首,据说削铁如泥,你可以试试。” 简然眯眼看着楚安歌手上的匕首,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凡货,伸手便接了过来,随手在门上划了一刀,力气不大,但是刀刃却入木三分,在门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是挺锋利,王妃是打算让我用这匕首在门上挖个洞么?” 他试了试,就算把匕首全都插进去,都不能完全的插透这扇门。 “手柄上有个红宝石,你按一下。” 楚安歌这么多年赖以傍身的兵器,怎么可能就是单纯的一把匕首?只不过她习惯近战,一寸短一寸险,匕首的长度也刚好合适,所以她也就很少用这个功能。 简然按了一下,匕首立刻弹长了一倍。 “下次这种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他说完转身看着门,把匕首从门缝插了进去,丝毫没费力,就斩断了门栓,然后才用力地推开大门。 门开了之后,他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随即想起了什么,又把脚收了回来,转头看向萧凉。 “萧世子,请吧。” “多谢。” 萧凉拱了拱手,率先向门里面走了进去。 其他人自然识时务地站在了门口没有进去,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要能进去,萧凉大概率不会吃亏,他们作为客人,不应该掺和主家的事情,所以让萧凉解决完他们再进去才比较好。 简然把匕首在手里转了几圈,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显然并不想还给楚安歌,所以也就无视了楚安歌伸到他面前的手。 “简世子,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哦。” 楚安歌好心提醒。 “别这么小气,让我玩一会就还给你。” 简然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不是这样,他又按了一下红宝石,匕首的刀刃就缩了回去,他也就顺势打算把匕首收进怀里,可是就在此时,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伸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手腕,三两下,几个手腕翻飞,匕首就已经重新回到了楚安歌的手里。 “简世子,你这样以后我就不会再把东西借给你了。” 楚安歌说完也收起了匕首,眉眼弯弯,笑得简然心里有点发毛。 他刚才完全没有看清楚安歌干了什么,甚至……以他的身手,在他手上的东西不应该这么容易被人抢走吧? 不只是简然有些诧异,站在一旁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的江怀瑾眼底也闪过一抹异色。 楚安歌没有再理会简然,而是看向庭院里面,好在刚刚萧凉进去以后,大家的注意力也都在萧凉的身上,而简然让开了门口之后也后退了几步,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和简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楚安歌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江怀瑾,却刚好和江怀瑾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江怀瑾也没有因为被楚安歌发现自己在看着她而局促,目光中反而更带上了几丝探究和疑问。 楚家是文臣,按理说不可能教习府上的姑娘学习剑法或者武功,而刚刚楚安歌轻轻松松的从简然的手上拿回匕首,这显然已经不是简单的强身健体了。 而且那匕首……如此神兵利器,也不可能是楚承嗣一个吏部尚书能得到的。 心思回转之间,却听到庭院里面一阵嘈杂,随即便见一个人倒飞出来,撞在门上,又落到地面。 看清了地上的人,江漓影才惊呼了一声—— “萧世子!” 第66章 有些人总是自寻死路 萧凉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江漓影赶紧走了过去,可是看着萧凉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萧凉已经被人打伤,其余的人自然不可能再袖手旁观,几个会武功的男子立刻上前。 紧接着,一个穿着宝蓝色直缀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众人走了出来,他身边站着一个精瘦的男子和几个络腮胡子壮汉,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中年男子把手上的一枚令牌扔到了萧凉的面前。 “哼,拿着一枚假令牌就说自己是萧世子,你也未免太不把齐王府看在眼里了。” 萧凉盯着地上的令牌,这些人根本不是不认识这令牌,分明就是不想承认。 “马总管,你……” 他刚吐出几个字,又气血上涌,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世子。” 江漓影紧张地看着萧凉,想要伸手扶起他,可是又不知道他伤到哪了,一时也不敢动。 “我来看看。” 楚安歌扶起江漓影,才走到萧凉的身边,蹲了下来。 她一蹲下,立刻有半个身子露在了雨里,她倒是不在意,可是简然却看得一皱眉头,要是回去被淋得感冒了,萧隐肯定要念叨他,想一想都觉得烦,于是也就只能打开扇子,遮在了楚安歌的头上。 楚安歌随口说了句谢谢,便低头给萧凉检查。 “王妃……” 萧凉张了张嘴,却提不起气来,但是嘴唇却依旧动了动。 楚安歌看得清楚,他说的是“男女有别”。 “医者父母心。” 她皱了皱眉头,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男女有别?其实看萧凉现在的情况,她也大概能猜到些什么,但是还是给萧凉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然后才抬头看向简然。 虽然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但是简然看到楚安歌的表情,就知道萧凉的情况不太好。 萧凉可是齐王世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都难辞其咎。 这几年,萧镇说是因为身体不好,深居简出,但是萧镇的火爆脾气大家可都还是记得的,若是他的爱子出了什么事,萧镇一怒,那可绝不是几个人的人命能填平的。 “需要做什么?” 简然皱了皱眉,说起话来终于不再啰里啰嗦。 “我需要一间房间给萧世子治疗,不能有人打扰,而且要快。” 楚安歌皱起眉头,萧凉被人踢断了肋骨,肋骨扎进了肺里,如果不及时抢救,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简然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江怀瑾。 “江世子,刚才打得不痛快,既然这里的奴才不认识主子,那也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比一比?” “好。” 江怀瑾也听见了楚安歌刚才的话,萧凉的情况耽误不得,自然得马上解决。 简然和江怀瑾迎到了前面,文渊、柳霜寒和江怀信也紧跟其后,两方人马直接就交上了手。 “萧世子,我先帮你施针稳定情况。” 楚安歌说着拿出金针,在肺部的几处大穴上先下针止血。 几针下去,萧凉的呼吸顺畅了不少,这当然也就更印证了楚安歌的猜测,她转头看了看打在一起的几个人,微微抿了抿唇。 简然他们往前冲的时候,精瘦男子就护住了马总管往后退了几步,随即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这边的女眷以及不会武功的男子身上。 萧凉虽然会武功,但是现在自身难保废人一个,他只要上前抓住一个女眷,就一定能逼着其他人停下手。 这几个络腮胡子虽然有一身蛮力,但是显然不是那几个青年的对手,等他们把络腮胡子都打倒,他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他们的,所以也就要趁早给自己找退路。 这样想着,他脚下一蹬,迅速的向女眷们这边飞掠过来。 几个姑娘花容失色,但是也都是世家嫡女,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丹云咬了咬唇,把其他人护在身后,今天是她叫着大家一起出来的,也是她提议来齐王的这个庄子上,更是她说不需要带什么丫鬟小厮,反正光天化日的,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们。 当时她仗着有江怀瑾几人,觉得根本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哪知道遇上这种事。 这里还有两个公主一个王妃,她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万死难辞其疚,所以就算明知道自己武功不敌,她也还是挡在了前面。 眼见着精瘦男子就到了面前,丹云捏着手里的马鞭,已经是满手心的汗。 只是精瘦男子只又往前了一步,就突然被人从侧面踢在肋骨上,他斜着退了两步,转身看着站在萧凉身边,蒙着面纱的女子,微微眯了眯眼。 楚安歌微微勾了勾唇,眼底闪现了一抹杀意。 精瘦男子不知道怎么,被楚安歌看得有些发毛,蓦地心底一颤,只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若是以往碰上这样的人,楚安歌虽然有足够的信心放倒对方,但是她也还是会跟他缠斗一会,猫捉老鼠的游戏,她总是百玩不爽。 但是现在却没有这样的时间,她抬起手,把指尖的几根抛了出去,而跟着金针一起出去的,还有武器空间里射出来的冰针。 金针不过是个幌子,真正发挥作用的,还是那些带着麻药的冰针。 精瘦男子被针射中以后,只向前迈了一步,就倒在了地上,两眼一闭,不省人事了。 楚安歌轻笑了一声—— 有些人真的是总是自寻死路。 本来见到精瘦男子往女眷这边冲的时候,缠斗的几个人就都有点着急,只是被人缠住实在无法脱身,好在楚安歌顺利地解决掉了他,但是以防意外,他们也赶紧解决这几个络腮胡子,江怀信更是上前直接制住了马总管。 文渊和柳霜寒走过来架住了萧凉,几个人也不用马总管引路,直接走到后院去找了一间干净的厢房,把萧凉放在了床上。 “你们出去吧。” 楚安歌洗了手,一边擦手一边说道。 “顺便看看这庄子里有没有什么隐患,没有的话就好好审问一下马总管,另外门口也留两个人守着,千万千万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好。” 江漓叶点点头,她自然相信楚安歌的医术,现在时间紧迫,没有时间浪费,便立刻带头离开了房间。 看着房门关上,楚安歌才走到床边,垂眼看着躺在床上的萧凉。 “萧世子,为了你的性命着想,我也没有过多的时间跟你解释,等你睡醒了再说吧。” 她说着抬起手,一根带着麻药的冰针也刺进了萧凉手腕上的血管。 萧凉的眼睛迷离了一下,很快便睡了过去。 楚安歌这才从武器空间里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尽可能的拿了出来,还好这里有急救包,虽然不能给萧凉输血,但是起码能输盐水。 她深吸了一口气,解开萧凉的衣服,拿起手术刀,手起刀落—— 反正不手术也要死,就看你的命了。 第67章 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一个时辰以后,房间的门才从里面被楚安歌打开。 “怎么样?” 守在门外的是江漓影和江漓叶姐妹,简然和江怀信也站在一边,见到楚安歌出来,江漓影便赶紧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她是萧凉未过门的妻子,萧凉的生死关乎到她的命运,她的声线里带着紧张,面纱下的小脸也是惨白一片。 “暂时没事了,但是还要观察一天。” 楚安歌说着转头看了看房间里面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这一天的时间,就让他先在这,谁也不要移动他,我开了个补血生骨的药方,我猜这庄子上应该有足够的药材,一会我去药房看看,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但是千万不要动他,也别让他乱动。” “好。” 江漓叶应了一声,本想着说她陪着楚安歌去药房看看,可是又担心江漓影的情况,面色上不禁有些为难。 “我跟你一起去药房。” 简然可不想呆在这,反正楚安歌去哪他就去哪,这本来就是他今天的任务。 听到简然这么说,江漓叶也面色一松。 “那就有劳简世子和王妃了。” 她说完福了福身,便转身去看已经进了房间的江漓影。 楚安歌其实已经简单地收拾过房间了,但是房间里还是很多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江漓影捂着嘴,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萧凉,他面如金纸,如果不是楚安歌说他没死,她几乎以为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影儿,王妃的医术很好,她说暂时没事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你别太担心了。” 江漓叶扶着江漓影走到一边的桌子边坐下。 江怀信也跟着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萧凉,才出声道。 “文渊已经回行宫去通报了,刚到行宫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肯定会彻查的。” 江漓叶跟着点了点头,奴大欺主,说不定也会有别人的指使,明明已经见到了萧凉的令牌,还敢下杀手,这背后也许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楚安歌出了院子,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向前走去。 简然皱了下眉头。 “不需要找个人问一下药材房在哪么?” “问什么?药材一般放在避光阴凉的地方,所以肯定在西边啊。” 楚安歌转头有些好奇地看着简然,大多数府邸如果存药的话,都会把药方放在西侧,简然不是跟着叶修远学过一段时间医术么?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简然自然看出楚安歌目光里有些看白痴的神情,于是干脆就不再说话,到了药房以后也是,楚安歌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能安静下来,楚安歌真是求之不得,拿齐了药材,便去煎药。 简然斜倚在门口,看着楚安歌的身影,不由也想到了刚刚缠斗的时候,若是楚安歌没能止住那个男子,大概事情就不会这么容易的结束了。 可是楚安歌看起来,不像是有内力会武功的样子啊,真是让人挠头啊。 这么一想,其实她完全是有自保能力的,那萧隐到底让自己来干什么了? 煎好药,刚端进房间,楚安歌便听到江漓叶的声音。 “萧世子,你醒了。” 她说着也想往前走。 “江二小姐。” 楚安歌赶紧叫住了她,萧凉的肋骨折断,扎进了肺里,为了救他性命,只能给他做手术把肋骨从肺里分离出来,然后把肋骨复位固定,可是在这个时代,这些人肯定是无法接受这种开膛破肚的救命方式的,所以她暂时也不想让人知道。 “药熬好了,你来喂萧世子吃下吧,不过萧世子也只能躺在床上,他的肋骨断了,所以一定记得不能移动他。” 江漓影这才回过神来,她刚才差点就上前扶着萧凉坐起来了。 “好,多谢王妃。” 她说着结果药碗,走到床边,坐在小椅子上,用勺子一点点地喂萧凉吃药。 楚安歌走到江漓叶的身边坐下,微微勾唇看着两个人,她在汤药里加了止疼药和抗生素,这些药她没办法解释,所以只能混在汤药里面,不然这种手术,又不是完全无菌的环境,万一感染发炎,萧凉可能就真的死了。 毕竟也是一场大手术,不能输血,萧凉失血也不少,整个人虚弱的不行,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才把一碗汤药喝完。 这时候外面也传来嘈杂的声音,随即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 “皇上驾到。” 楚安歌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皇上会亲自来了。 她站起身,虽然瞥到自己衣服上不少的血迹,但是她也没有带备用的衣服出来,也就只能如此见驾了。 萧凉抬头看向门的方向,只是微微一动,整个人就像是要散架了一样,不由发出闷哼的声音。 “世子,你身受重伤,躺在床上不要动了,皇上不会怪罪你的。” 楚安歌看着他低声道。 说话间,皇上也快步走了进来,房间里依旧有浓重的血腥味,皇上眉头皱的更紧。 众人纷纷给皇上请安,皇上也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了床边。 “凉哥儿,你怎么样?” 萧凉张了张嘴,只是气息却仿佛根本不够用,每一次呼吸胸腔里都传来火辣的疼痛。 “皇上,萧世子的肺部受伤,呼吸困难,恐怕短时间内也无法说话。” 楚安歌站起了身,转身看着皇上开口道。 “他现在堪堪保住一命,后面怎么样,还需要观察。” 皇上看了看楚安歌,又摆了摆手,一个太医才低头快步走上来,走到床边,给萧凉诊脉。 楚安歌皱了下眉头,正要说话,却突然被人握住了手,她转头去看,却见萧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此刻正看着她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一盏茶之后,太医才收回手,起了身。 “皇上,萧世子的确是伤及肺脉,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下官这就去开药方。” 皇上点了点头,看着床上面如白纸的萧凉。 “凉哥儿,那你就先在这里好生休养,其余的事情,朕会着人去处理,你不必担心。” 萧凉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谢皇上,可是却只是抽搐了一下嘴角,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皇上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楚安歌这才看向萧隐。 “你怎么来了?” “文渊回去说你们在这里出事了,我怎么放心得下?” 萧隐说着打量了一眼楚安歌,看着她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眼底也闪过一抹担心。 “你没受伤吧?” 说完也不等楚安歌说话,便转头看向简然,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凌厉。 第68章 看热闹没点小吃怎么行? 简然感觉自己有点无辜,轻咳了一声,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萧隐这才收回了目光,又重新打量起楚安歌。 “我没事。” 楚安歌开了口,转头看向萧凉的时候,目光之中又带上了几丝担心的神色。 “王妃,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在就可以了。” 江漓叶上前了几步,微微福了福身开口道。 “好,那我晚上再过来看萧世子,若是有什么情况,你们也及时派人来找我。” 楚安歌点了点头。 萧隐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萧凉,就直接向外面走去。 皇上虽然是亲自来了,但是也就是看了看萧凉,留下了太医守在这里,又留了人处理庄子上的事情,便离开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其他人也没有再留在庄子上,除了楚安歌和萧隐,也就只有江漓影和江怀瑾留了下来。 本来江家人也是都应该离开,可是江漓影死活不走,虽然萧凉的小厮和丫鬟也都来了,但是她还是不放心。 二人虽然已经定了亲,但毕竟尚未成亲,江家自然不可能只留下江漓影一个人在这里,于是江怀瑾也就跟着留了下来。 庄子上大部分人都被控制了起来,只剩下几个唯唯诺诺的小丫鬟给大家引路。 霓裳给楚安歌带了换洗的衣裳,她换完了衣服出来,看着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萧隐,开口问道。 “皇上留下了谁来处理庄子上的事情?” 其实按理说,庄子上的人也都应该先关起来,要不然等着齐王府来人处置,要不然就等萧凉身体好一些了来亲自处置,但是楚安歌刚刚也听说,是皇上留了人处置庄子上的事。 这毕竟是齐王的家事,处置不好,反倒得罪了齐王。 “宁总管。” 萧隐转头看了看楚安歌,仿佛也不是很关心这件事,他抬手指了指外面。 “你看这里景色还不错,要是齐王能出京,来这里疗养身体要比京中呆着好多了。” 楚安歌脚步顿了顿,才走到了萧隐的身边,抬眼向外面看去,前一世她并没有跟着其他人出来有湖,而萧凉也没有在游湖的时候受伤,而是在秋猎之中,被人误伤了眼睛,自此便只剩下一只眼睛,随后江家和齐王就安排了萧凉和江漓影的婚事,两个人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成了亲。 之后齐王府的人就深居简出,几乎和京中所有人都没了交集。 齐王年轻的时候能征善战,是大安王朝的一把利刃。 这些年却一直抱病,从不出府,甚至连军营都不去了。 萧凉作为齐王世子,只是挂着世子的名号,连个官职都没有。 乍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是细细想来,这怕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是在忌惮齐王啊。 五年前,皇上甫一登基,就查出来倪大元帅叛国通敌的事情,没多久齐王就告病了。 倪大元帅、齐王和江元便是和先皇一起打天下的三大功臣,现在三去二,只剩下江元一个人…… 楚安歌抬手捏着窗棂,萧隐说的不错,这里景色优美,气候宜人,齐王在这里有个这么好的庄子,却几乎没有来过,连庄子易主的事情都不知道,而且刚刚萧隐的话,他说—— 要是齐王能出京。 所以,皇上是不允许齐王出京的。 她微微地吸了一口气,才出了声。 “我们去看看宁总管打算如何处置这庄子上的事情吧。” 萧隐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仿佛又不想扫了楚安歌的兴致,于是便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到前院的时候,院子里面已经跪了不少的人,但是却静的鸦雀无声。 大堂的上首位,坐着一个一身白色锦衣的男子,头发以一支玉簪高高挽起,凤眸微眯,看着堂下的众人,目光里也不带着一丝神色,仿佛就像是在一群死人一眼。 对主子下了杀手,那的确是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见到萧隐和楚安歌走过来,宁总管也只是微微撇了一眼,抬手捋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虽然已是第二世重生在大安王朝,但是这也是楚安歌第一次见到宁总管。 以前是只知其人,不见其面。 据说是皇上十几年前出宫游玩,滚下山坡,被宁总管所救,而宁总管此人天生便有某些方面的缺陷,于是就被皇上带回了宫里,做了东宫中的一个小公公。 此人极为聪慧,很会做人,没几年,就成了东宫的大总管。 皇上登基之后,更是器重他,本来先皇之时,宫中共有四股势力相互牵制,一明三暗,明的便是御前带刀侍卫,三暗分别是内行厂、绣衣使者和梅花内卫。这四者分别由不同的人管理,相互制衡。可是皇上登基之后,逐渐将三暗的管理权全都转交给了宁总管。 宁总管也就成了皇上之下的第一人。 可宁总管这个人,却似乎不食人间烟火,钱财也好,权力也好,仿佛没有一种东西能让他动心,所以即便是皇上身边第一红人,也没有人说过他一个字的不好。 可是在前一世楚安歌就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却无处不在。 只有他想不想做的事,没有他不能做的事。 他整个人就像是清心寡欲,皇上在的时候,还偶尔会帮皇上分忧,但是皇上驾崩之后,他只和萧齐谈过一次,便再也没露过面,至少楚安歌在前一世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 那时候她听着人家人云亦云,还以为宁总管是个什么样的老头子,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 萧隐似乎也并不在意宁总管都没有起身问安的想法,进了大堂,便带着楚安歌自顾自地找了椅子坐下。 一边的小公公赶紧给两个人上了茶。 宁总管这才开了口。 “尝尝,这可是上好的明前龙井。” 声音里带着一丝让人不太舒服的阴柔和尖细,这声音和这俊美的面颊可真是不协调。 楚安歌倒是不客气的拿起茶杯喝茶,萧隐却纹丝未动。 宁总管勾了勾唇,饶有兴致地看着萧隐。 “王爷既然嫌弃本座的茶,又何必来呢?” 萧隐似乎也不愿意看着宁总管,只是偏头看着堂下的众人。 “本王的王妃好奇宁总管要怎么处置这些人,本王只是带她来看看热闹而已。” 宁总管眼底的笑意更深,似乎这才注意到萧隐还带着其他人来,目光在楚安歌的身上转了一圈。 “王爷还挺在意王妃。” 这句话让萧隐听着略微不爽,他转头看向宁总管,目光之中带着警告。 “看热闹没有点小吃怎么行?” 宁总管轻轻地说了一句。 旁边的小公公立刻会意,没一会便端来了瓜子、梅子、小点心等等,一盘盘地摆满了楚安歌旁边的桌子。 楚安歌看了看这一盘盘小吃,推了几碟到萧隐的面前。 “这热闹看起来耗时要很久,吃点东西先垫垫肚子。” “王妃既然着急,那本座快点就是了。” 宁总管说着轻笑了一身,微微摆了摆手。 小公公赶紧开口道—— “把马端拖上来!” 第69章 本座绝不允许睿亲王妃是个傻子 本来也就是齐王的家事,但是现在宁总管插手,那可就不只是家事了。 马端被人带了上来,跪在宁总管的身前,身体如筛糠,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明白,完全没了刚才跋扈的样子。 宁总管则是自顾自地喝着茶,一个字都没有说。 楚安歌本来还以为有好戏看,可是看到马端这个样子,顿时就没了什么兴趣,整个人都是一副恹恹的样子。 好半天,大家总算是听清了马端在说什么,他说—— 之前庄子上也来过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也拿着齐王府的令牌,他们好生招待了好几个月,最后才发现那是个骗子,所以这一次又见到一个年轻人拿着齐王府的令牌来,他一时想到之前的羞辱,也是气这些人游手好闲,以行骗谋生,所以才叫人下了重手。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真的是齐王世子。 他一边扇着自己耳光,一边说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说自己冲撞了齐王世子,罪该万死。 听到这里,楚安歌恹恹的样子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感兴趣。 宁总管坐在那里,仿佛完全不在意马端在说什么。 马端扇了自己耳光半天之后,也不见有人说停下,于是便自己停了下来,匍匐着向前爬了几步。 “宁总管,小人知错了,小人心中有愧,请宁总管给小人一个机会,让小人去照顾世子,以减轻小人的罪孽啊。” 马端说的是声泪俱下,若是没有见过他之前的嘴脸,还真会让人以为这是个忠仆呢。 宁总管依旧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他旁边的公公挥了挥手,示意让人把马端拖了下去,然后内侍们又带了几个人进来,几个公公对他们分别问询,又把问询的结果记录在纸上,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院子里的人才终于全都问了一遍,口供也放在了宁总管的手边。 宁总管拿着这些纸翻了翻,才起了身,看向萧隐。 “王爷,本座要去后面走一走,你可要跟着本座一起去?” 萧隐本来对这个也不感兴趣,整个人已经快要昏昏欲睡了,可是看到楚安歌兴奋的样子,又点头应了下来。 看来萧隐对这个王妃还是很满意的。宁总管勾了勾唇,率先向外面走去。 庄子的后院是一片果园,再往里面走,就是山了。 站在山脚下,宁总管眯眼看着面前的山,似乎是在想什么。 “这山里莫不是有矿?” 楚安歌看着面前的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这路像是经常有人走,齐王府的一个庄子的后山,怎么可能会经常有人走动?除非这山上是有什么? 宁总管欣赏地看了一眼楚安歌,才开口道。 “本座也是这么想,小伍,带人搜山。” 他说着挥了挥手,一直跟着他的小公公赶紧带上了侍卫去搜山,他则是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明明可以直接吩咐人来搜山,你偏要自己跑一趟。” 萧隐皱了皱眉,有些不爽地看着宁总管。 “是没有必要来跑一趟,可是看着你明明不愿意来,却又不得不陪着王妃来,不也是挺好看的么?” 宁总管说着把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角,像是在掩盖自己的笑容。 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反正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能看到萧隐这么有趣的表情,还真是值了。 萧隐懒得理会宁总管,转头看向楚安歌。 “看样子,整件事情也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好。” 楚安歌点了点头,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跟着萧隐往回走。 整件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马端是被派过来打理这个庄子的,可是除了每年收税的人过来,齐王府就再也没过来什么人了,他也是无意间发现这后山里竟然有矿,按理说,不管是什么矿,都是要上报朝廷的,可是马端却起了私心。 他虽然是齐王府的奴才,但是这几年也当惯了主子,若是他偷偷开采了这矿,就算是低价卖出去,他这辈子都吃穿不愁了,到时候想办法给他的孩子们赎了身,他年纪大一些再向齐王讨个恩典,他们家也就算是能彻底地摆脱奴籍了。 本来几年之前,钱攒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就该收手了。 可是谁又嫌弃自己手里的钱多呢? 反正齐王府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那就干脆再多赚一点。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齐王世子突然就来了,他本来也没想着动手,可是那个赵方三句话不到,就动手了,于是他也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动手了,那就来个死无对证。 那个赵方并不是齐王府的人,是前些年马端想要往出卖矿,所以联系到的中间人,赵方从中间拿了不少好处,武功又高,几次在马端不想干了的时候,都威胁马端,马端没有办法,上了贼船可就下不来了。 马端本来还想编个幌子说自己以前被人欺骗过,可是没想到其他人根本就不理他这茬,在别人的口里问来问去,也算是拼全了这件事。 楚安歌晚上吃完饭,又去看了萧凉的情况,他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好在没有发烧,只要能熬过今晚,他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从萧凉的院里出来,楚安歌便见到不远处站在路中间的宁总管。 他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着她。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让霓裳等在原地,她便走了过去。 “宁总管。” 宁锦墨点了点头,打量了楚安歌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可否告诉本座,如何在中了无二之毒后不死。” 楚安歌的眉心一跳,抬眼看向宁锦墨,原来给自己下毒的是他! 这无二之毒是几百年前一位毒师所制,中之必死,无药可解,她重生之后,这毒似乎就没有那么致命了,但是也很顽固地留在她的身体里,以至于她要吃药也要给自己施针解读。 “那宁总管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要给睿亲王妃下毒?” 宁锦墨轻笑了一声。 “本座绝不允许睿亲王妃是个傻子。” 他说着迅速的出手向楚安歌的脖颈袭来,楚安歌抬手挡开他的手腕,但是他另一只手捏着的扇子却抵在了她的喉咙上,然后一字一顿地问出了口—— “你到底是谁。” 第70章 我会等你准备好 “谁说无二的毒不能解?” 楚安歌放下手,皱了下眉头开口道。 “是么?王妃这样说,那就最好。” 宁锦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瓶毒药,打开了瓶盖。 “那就麻烦王妃给本座看看,无二之毒要怎么解吧。” 他说完便作势要把毒药往楚安歌的嘴里倒。 只是此时一阵劲风袭来,宁锦墨以扇骨挡了一下,楚安歌见状迅速地向后退了几步。 出手的正是萧隐之前留在她身边的两个暗卫,可是这两个暗卫在宁锦墨的手下竟然连三招都过不了,很快便被他打趴在地上。 楚安歌还以为自己能跑出去的,这样看来她也没有跑的必要,她大概只能跑出去几步,然后就会被宁锦墨抓回来,他刚才跟那两个暗卫过招,药瓶里的无二一滴都没有洒出来,所以这是绝对实力的碾压。 她抿了抿唇,没关系,他再快,还能快过枪么?就算比枪还快,那她就拿个手榴弹和他同归于尽。 在她想着的时候,宁锦墨已经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她面前。 “还以为王妃会跑,让本座追一追,看样子王妃也不是真的傻。” 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小瓶。 “王妃是打算尝尝无二,还是直接告诉本座,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楚安歌。” 楚安歌皱了皱眉,开口道。 “皇上赐婚之后,本座可是亲自跑了一趟楚府,亲眼见了楚安歌,你们虽然长得一样,但是你绝对不是她。” 宁锦墨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了一抹杀意,显然他已经没了耐心。 楚安歌把手背在身后,已经打算把枪拿出来了,突然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向后带了一丈多,和宁锦墨拉开了距离。 萧隐眯眸盯着宁锦墨,声音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宁总管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为难本王的王妃?” 宁锦墨看到萧隐,脸色立即缓和了下来,他给手里的药瓶盖上了盖子,然后收进了怀里。 “王妃医术超人,本座刚刚得了一点药,不知道是什么,想请王妃帮忙甄别一下,是吓到王妃了?” “你以后离她远一点,不然本王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萧隐眯了眯眼,搂着楚安歌的手也微微用力。 宁锦墨似乎也并不在意萧隐说什么,反而是继续向前走来,一边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萧隐微微侧过身,挡在了楚安歌的身前。 宁锦墨也停在了萧隐身前一步远的地方,把手里的东西向前递去。 “你们大婚,本座没有出宫道贺,这就算是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吧。” 楚安歌自然不会伸手去接宁锦墨的东西,谁知道那上面有没有毒。 倒是萧隐,犹豫了片刻,就接了过来,也丝毫不避讳地直接当着宁锦墨的面打开,是一副地图,他眯了眯眼。 “这是庄子后山矿脉的绘图?” “反正朝廷多一座不多,少一座不少,那一片本座看过了,并不在齐王府这个庄子的范围之内,是一片铅矿。” 宁锦墨点头道。 “铅矿?” 楚安歌一下子就提起了兴趣,反正萧隐在,她暂时就把安全问题放在了脑后,银矿、金矿、铁矿和铜矿其实相对来说都比较多,也比较好找,可是在这个朝代,铅矿却是最少又最难找的,而做武器偏偏就少不了铅矿,要是有了铅矿的话,那她的武器空间就可以继续扩大了。 宁锦墨又眯着眼看了看楚安歌。 “王妃,记得本座刚刚问你的问题,本座可是等着答案呢。” 说完他转身便向远处走去,丝毫不在意剩下两个人的表情。 萧隐的表情的确是不好,但是楚安歌仿佛根本就没听见宁锦墨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都被萧隐手上的地图吸引了。 萧隐也就顺势把地图递到了楚安歌的手里。 两个暗卫爬起来想要请罪,却见萧隐挥了挥手,于是便迅速地跳进草丛里隐去了身影。 楚安歌一边往回走一边研究着手里的地图,完全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直到进了门,才发现萧隐的手还搂在自己的腰上。 她转过头,便对上萧隐的目光。 萧隐似乎是有些窘迫,脸色微红,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他问你什么问题?想知道什么答案?” 楚安歌看着他,之前萧隐查到,给她下毒的人是华擎,华擎也自断一臂受了惩罚,可是即便是这样,华擎也没有说出背后指使的人是宁锦墨。 宁锦墨对萧隐似乎很好,皇上指婚之后,亲自到楚府去一探究竟,又把这矿脉作为新婚贺礼送给他。 可是萧隐似乎对宁锦墨有些抵触,厌恶以及其他的复杂的感情。 所以这件事也没必要再让萧隐知道了,免得萧隐真的去打宁锦墨,他好像也不见得能打得过宁锦墨。 于是她轻笑了一声,抬手顺势搂住了萧隐的脖颈。 “我感觉宁总管这个人对你好像特别的好,为什么?是不是他对你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你想,他身体的某些方面有缺陷,那他可能不把自己当男人,有可能会把自己当成女人,这样的话,他对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觊觎的想法?” 萧隐被楚安歌说的脸色涨红。 “王妃,你是个姑娘家,怎么能……” 他本想训斥她,可是说到一半,才发现她眼底狡诈的笑容,她是故意的,就是想看他窘迫! 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又忍不住往下移,最后停在了她的红唇之上。 萧隐微微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地低头靠近…… 楚安歌也被吓了一跳,前一秒还脸红的快要流血的男人,怎么下一刻就开始耍流氓了? 唇瓣相接,萧隐只感觉脑袋里什么东西轰的一下炸开了,他搂着她的手更加用力,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楚安歌心中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她起初以为他只是恶作剧,可是慢慢的才感觉到,他是动情了。 这……怎么可以? 她这一世完全没有想过感情上的事情,本以为不过是想办法搅合了萧齐的好事,顶着睿亲王妃的名头好像也挺唬人,可是…… “王爷……” 楚安歌抬手轻轻地推开萧隐的肩膀。 萧隐抬起头,在楚安歌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平复气息,好半天才开口道。 “我会等你准备好。” 第71章 王爷真是个醋坛子 萧隐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坐在贵妃椅上,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你的生辰在十月底,秋猎回去之后,还有时间给你准备笄礼。” 他说着顿了顿才道。 “女子本应该在笄礼之后成亲,倒是委屈你了。” 按照楚安歌的年纪,要在今年的十月底才满十五岁,正常来说,其实是应该在皇上下旨之后,他们两家先定亲,定亲的年纪倒是无妨,毕竟还有人家指腹为婚,但是一般是在女子十五岁,家里人给举行了笄礼之后,才算是成人,才可以成亲。 楚安歌这身体虽然还没满十五岁,可是她已经不知道渡过了几个十五岁,所以她很少会想起自己还不满十五,甚至有时候看到萧隐,都有一点看小孩子的感觉,她这个心理年龄是真的老了。 “本来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你要是大肆地准备我笄礼的事情,那可就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满十五就嫁给你了。” 楚安歌笑了笑,好心提醒。 “但是若是没有成人礼……” 萧隐说着顿了顿,思索了一会才重新开口道。 “那到时就请几个长辈过来做个见证好了。” “也好。” 楚安歌点点头,看萧隐的样子,便是已经开始筹划这件事了,她也不希望萧隐兴致冲冲的准备了,可是却被她泼了一头冷水。 晚上刚刚睡着没一会,萧凉的丫鬟就风风火火地跑到了楚安歌他们住的院子。 霓裳听到声音,赶紧迎了出去。 “霓裳姐姐,世子突然开始发热了,还在说胡话,我来请王妃过去看看。” “好。” 霓裳点了点头,睡觉之前,楚安歌已经交代了,如果半夜萧凉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时叫醒她。 而萧隐也是用着这个借口,说万一霓裳来叫,发现他堂堂一个王爷睡在贵妃椅上不妥,于是就硬生生地挤到了床上。 好在床上有两床被子,再放下床帐,外面也不会有人发现什么。 “王爷,王妃,萧世子开始发热了。” 霓裳一进来,楚安歌和萧隐其实便都听见了。 楚安歌即刻便下了床,披上衣服。 “王爷,我去看看,你先睡吧。” “我和你一起去。” 萧隐微皱了下眉头,萧凉的伤势凶险,就算楚安歌的医术再好,也难保万一,假设真的出了什么事,有他这个王爷在,也不会有人为难楚安歌。 再加上,现在毕竟是深夜,他虽然不会多想,可是楚安歌一个女子,去萧凉的房里,终是对名声不好。 “嗯。” 楚安歌也没多想,这种事上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若是以前那个病秧子萧隐,那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她肯定是让他不要半夜出门了,可是现在萧隐的身体慢慢在康复,就算夜凉,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萧凉的院子里,江怀瑾和江漓影已经在了。 江漓影见到楚安歌赶紧走了过来。 “王妃,萧世子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你一定……一定要救救他。” “你放心。” 楚安歌拍了拍江漓影的手,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江怀瑾,也没再多说话,便进了房间。 萧隐自然是跟在后面进了门,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便关上了门。 楚安歌走到床边,抬手摸了摸萧凉的额头,已经有些烫手了,因为发烧,他整个人也在不舒服的乱动。 她微微皱了皱眉,在武器空间中凝结了一根麻醉的冰针,趁着给萧凉把脉的时候,射进了他的静脉。 很快,萧凉就安静了下来。 楚安歌的武器空间并不能制药,只是因为以前经常会遇到危险,所以里面存储了不少紧急的医疗用品,但是基本上都是能够快速处理伤口的东西,毕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只是保命,详细的疗伤是回了基地才能做的事情。 她翻了翻,才找到了速效退烧药和强效消炎药,捏开萧凉的嘴,把药送进了他的嘴里,本能的吞咽之下,他咽下了药片。 楚安歌这才解开了萧凉的衣服。 萧隐站在衣服,脸色有些发黑。 “王妃,虽然你是医者,医者父母心,但是这种事你也可以口述让别人来做吧?” 楚安歌抬眼看了看萧隐,嘴角勾了勾笑。 “王爷你是见我看到别的男子的身体,有些吃醋么?” 她说着还故意地按了一下萧凉露在外面的肌肉。 “嗯,你看他这身体,可要健康得多了,王爷你都快骨瘦如柴了。” “楚安歌!” 萧隐忍不住低喝了一声,甚至完整地叫了她的名字。 楚安歌笑意更浓,然后用刀割开了萧凉身上的纱布。 萧隐的眸光微微整了一下,他本来以为是萧凉身上受了伤,可是没想到…… 楚安歌这才开口道。 “萧世子的肋骨被人打断,扎进了肺里,我只能给他开胸,把肋骨取出复位,这样的医治方法大概不会有什么人接受,可是若是不这样做,萧世子根本活不到现在。” 她说着也弯下腰,耳朵贴在萧凉的身体上,用指关节轻轻地叩击。 “嗯,他肺部的血应该是止住了,现在没什么杂音。” 说完才重新给萧凉的伤口上药包扎。 萧隐看着楚安歌手里的药瓶,微微眯了眯眼。 “你这药是什么药?” “这个……是我自己调配的止血消炎药。” 楚安歌笑了笑,幸好就知道会用到这些,所以她提前在路上就把这些药取出来放在了怀里,不然这一会说不定萧隐还要问她药是从哪里来的。 重新包扎好了伤口,楚安歌才直起身,重新写了一副药方。 反正皇上已经留了太医在这,不用白不用,煎药的事情,就可以留给他们了。 吩咐了太医去煎药,楚安歌才看向萧凉的丫鬟。 “一会太医煎了药回来,不要一次喂给萧世子,他现在也喝不下那么多,每半个时辰喂他两勺就可以,然后你再去找点酒,用棉花沾了酒,给他擦拭额头,手心和脚心。等两个时辰,他的烧应该会退,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我来吧。” 还不等丫鬟说话,江漓影便开了口。 “影姐儿……” 江怀瑾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可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人命关天。 “大哥。” 江漓影有些恳求地看向江怀瑾。 好半天,江怀瑾才点了点头。 丫鬟立刻下去拿酒,江漓影也转身进了房间。 “有劳王爷和王妃了。” 江怀瑾这才看向萧隐和楚安歌开口道。 “无妨。” 萧隐摆了摆手,拉着楚安歌便向院子外面走去。 看着两个人走远,江怀瑾的目光却不舍得收回来。 “哼,还说什么光风霁月的君子,竟然觊觎人家夫人。” 萧隐自然没有忽略江怀瑾的目光,走远了也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王爷还真是个醋坛子,怎么什么事都吃醋?” 楚安歌看着萧隐,笑得有些无奈。 “不行么?” 萧隐看着楚安歌,眼里却闪过炽热的光芒,要等到十月底,真的是好远啊。 第72章 宁总管的话充满了漏洞 虽然晚上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但是楚安歌也是睡睡醒醒,早上吃过了饭,便赶紧再去看了看萧凉。 他已经醒了过来,还有点发热,不过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楚安歌也仔细地再检查过萧凉的伤口,边缘已经隐隐地能看到新长出的肉芽,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萧凉自然也看见了自己的伤口,他微微走了一下眉头,只感觉触目惊心。 已经屏退了其他人,所以楚安歌也就把这件事简单地跟萧凉解释了一下,别人可以瞒得过去,但是萧凉自己肯定是瞒不过去的。 萧凉虽然是诧异,但是毕竟楚安歌是为了救自己的命,现在自己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事了,也就接受了这样的治疗方式。 刚刚打开门,准备让其他人进来的时候,远远的,便见到一袭白衣闲庭信步走过来的宁锦墨。 白色在宫中其实算是忌讳,只有大丧的时候,宫里的人才会穿白色的衣服,不过在宁锦墨的身上,好像都没有这些规矩一样。 楚安歌微微皱了皱眉,昨天的事情又浮上心头,这个宁锦墨,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宁锦墨进了门便像是主人一样,撩起袖袍坐在了椅子上。 “萧世子感觉如何?” 萧凉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不过依旧没有突出什么字。 “宁总管,萧世子伤及肺脉,暂时恐怕都无法说话。” 江漓影看着萧凉脸色涨红却依旧没有吐出字的样子,不由开口道。 “无妨。” 宁锦墨摆了摆手。 “本座本想着昨晚过来,把事情跟萧世子说一声,但是昨晚萧世子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也不是什么大事,马端他就是长期不受主子约束,再加上和本地的势力勾结,自己也想当主子了,见到萧世子来,以为萧世子要接管这个庄子,所以情急之下才做了伤害萧世子的事。” “这本是萧世子的家事,不过皇上让本座处理这件事,本座便越俎代庖,做主将这等恶奴乱棍打死,其余的都发卖了。萧世子以为如何?” 楚安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都已经处理完了,还问萧凉干什么? 萧凉无法说话,也就只能点了点头。 “另外,齐王身子骨不好,齐王妃一直照顾齐王,本座也不想他们为这件事忧心,这件事就暂时压了下来没有知会,世子觉得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自己知会一声吧。” 宁锦墨说着便站了起来,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本座这就会行宫向皇上复命了,你们等世子的身子好一些,便也尽快回去吧。”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地向外面走去。 江怀瑾眯眼看着宁锦墨的后背,他这番话,乍一听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却禁不住细细推敲,马端就算是有这个心思,知道萧凉来了,隐瞒一段时间便是了,齐王世子怎么可能来接管一个庄子?如果不是有莫大的利益,他一个奴才怎么刚对齐王世子动手? 现在萧凉大概是没有心思思考这些的,这件事又没有知会齐王府,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提出质疑。 再说,就算是提出质疑,人都已经被宁锦墨处理了,死无对证,还能怎么样? 江怀瑾抿了抿唇,以前他也没有见过宁锦墨,只是偶尔听江元提起过,说这个人心狠手辣不能与之为伍,如今一见,还真是没错。 他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躺在床榻上的萧凉。 “萧世子是否要将此事传回齐王府?” 萧凉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管这件事处置得是否妥当,如今也就只能这样处理了,出来之前,父王和母妃曾再三交代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和宫里的人牵扯就尽量不要牵扯。 他虽然是受了伤,但是现在也没有性命之危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知会了。 江怀瑾自然是尊重萧凉的意思,他又看了看江漓影,虽然心知江漓影想要留下,可是却还是开了口。 “影姐儿,现在萧世子已经没有性命之虞,我看我们可以向回行宫了。” 江漓影听到他的话,果然不出所料的先是摇了摇头,真想要说什么,却见萧凉对她点了点头。 他们毕竟没有成亲,之前萧凉生死一线,她留下来也情有可原,现在萧凉的命保住了,她的确没有再留下的理由。 沉默了片刻,她才对着萧凉开口低声道。 “萧世子,那我和大哥便先回行宫了,你好好养伤,早日康复,我……我们在行宫等你回来。” 萧凉又点了点头。 这一会连续的几个动作,便已经让萧凉有点吃不消了,额上已经渗出了一些汗珠。 “让萧世子好生休息吧。” 江怀瑾说着对萧隐和楚安歌微微示意了一下,便向外面走。 江漓影依然是不放心地对着萧凉的丫鬟又交代了一些,然后又拜托了楚安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楚安歌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都离开,才伸了一个懒腰向外面走。 “这里可要比行宫自由自在多了,我们应该是托了萧世子的福。” 萧隐有些无奈地跟上楚安歌的脚步,看着她走的方向就不像是回院子,不过他很快就勾了勾唇,他这个王妃对矿脉还很好奇呢。 萧凉看着楚安歌和萧隐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睿亲王妃,可跟他们想得完全不一样啊。 这件事虽然现在不能传回齐王府,但是等他们秋猎回京,一定要让母妃去睿亲王府登门道谢才是。 “王妃是打算走过去?” 走了一段,萧隐才开口问道。 “可是本王昨晚看着地图,那矿脉的入口好像在山的另外一边,要是走过去的话,恐怕要走到晚上了。” “谁说我要去矿脉入口啦?” 楚安歌转头笑着看着萧隐。 “宁总管前脚刚走,我就去看矿脉,我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告诉别人这里有小秘密么?” 她说着也没有卖关子—— “铅矿一般都有伴生矿,我去转转,找找伴生矿。” 第73章 窦贵妃会让皇上逼着你立下军令状 萧隐跟着楚安歌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半天,他对矿脉了解不多,但是看着楚安歌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也就猜到她大概是找到了什么。 不管行宫那边如何,反正楚安歌和萧隐在齐王府的这个庄子上过得是逍遥自在,起初皇上那边是隔两日来看看萧凉的情况,后面基本上就是一天来一次,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催促萧凉回行宫去养伤了。 萧凉自然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身子好了一些,便和楚安歌、萧隐一起回了行宫。 马车一进行宫,楚安歌他们和萧凉便分开了。 萧凉死里逃生,肯定有不少人前去慰问,楚安歌和萧隐可不想和任何人碰见左那些无谓的寒暄。 只不过刚刚回到琼华阁,丹云便和江漓叶一起来了。 都是姑娘家,萧隐自然也就回避了。 丹云的侍女抱了一个匣子。 “王妃,这是咱们那日的彩头,当时情况混乱,也就没有拿给你,刚刚听说你回来了,我便赶紧送过来了。” 丹云开口道,她脸上也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神色,幸好萧凉没什么事,不然她这个张罗着出去玩的人,肯定要被责罚的,说不好,连齐王府上下都会把怨恨记在她身上。 楚安歌笑了笑,抬手让霓裳过去收下了,既然说好了是彩头,她又赢了,的确是该给她,不过这彩头毕竟还有简然的一半,到时候再分他就是。 “对了,简世子的彩头,我也已经送过去了,姑娘们押上的彩头都在王妃这里。” 丹云又赶紧补充道。 楚安歌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这男女大防,若是被人发现男子拿着哪个女子的东西,又或者女子拿了男子的东西,传来传去,说不定就会变成私相授受,即便是能够解释清楚,始终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心中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种习气想要改变,恐怕很难呢。 “那我就收着了。” 楚安歌点点头,喝了一口茶之后,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这几天不在,不知道行宫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其实她对这些事并不是很好奇,但是又不想丹云和江漓叶再提起之前的事情,于是只能开了这么一个头。 说到这个,丹云一下子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的模样,张了张嘴,一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可是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转头看向江漓叶,压低了声音问道。 “能说么?” 江漓叶的神色有些古怪,但是在她的眼里,楚安歌也不是什么外人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丹云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又看向楚安歌才开了口。 “窦贵妃不是派了马嬷嬷去教陶姑娘规矩嘛,教了这一段时间,马嬷嬷似乎心力交瘁,可能是跟窦贵妃说了什么,窦贵妃便说,反正在行宫里,大家离的都不远,就让陶姑娘每日早晚去她那里请安。” “说是请安,还不是给陶姑娘立规矩?早上窦贵妃还没起床,陶姑娘就被马嬷嬷带到窦贵妃的院子里,等着窦贵妃起床,陶姑娘要伺候她洗漱,梳发,更衣,窦贵妃吃早饭的时候,她要给布菜。” “要是窦贵妃有事,陶姑娘还能回去休息,要是窦贵妃闲着,陶姑娘就要留下来,给窦贵妃按摩,听着马嬷嬷教她规矩。晚上也一样,伺候了窦贵妃吃晚饭,要一直服侍到她睡觉了才能回去。” “不得不说,窦贵妃这么一折磨她,她一下子就老实多了。” 丹云讲的眉飞色舞,以前她只是听平阳长公主说这个窦贵妃有多厉害,可是现在见识了才知道,她娘说的那些都大打折扣了。 听那些伺候的小丫鬟们说,陶姑娘可要比丫鬟们都累多了,而且有一点点做的不好,窦贵妃就对她非打即骂,陶清霁整个人都已经瘦了一大圈。 一开始的时候,她回自己的院子里了还哭哭闹闹,不过现在根本没有哭闹的力气,回到院子里,大概只想睡觉。 可是回去之后,还有马嬷嬷等着继续教她规矩。 她听话,就能早点休息,不听话,马嬷嬷有的是办法让她不睡觉。 这跟前世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楚安歌挑了挑眉,不过前一世,窦贵妃好像一直都不知道陶清霁的存在,等她知道的时候,大概也没什么能力这么压制着陶清霁了。 这么看起来,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果就是这样的话,恐怕也不值得你这么关注吧?” 楚安歌看着丹云眼底有些卖关子的神色,开口猜测道。 “嗯。” 丹云赶紧点头,她就等着楚安歌问这句话呢。 “那个陶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趁着马嬷嬷不注意,就跑到了二皇子那边,看样子是想要跟二皇子哭诉,想要二皇子为她做主,可是见到二皇子之后,就吓得昏了过去,醒来了就一直胡言乱语,说二皇子像是鬼一样,她不要嫁给二皇子了。这件事把窦贵妃气得半死,罚了她禁足,所以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窦贵妃怎么折磨她了。” 她说着眼里带上了一丝丝的失望,本来是一出好戏,结果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真是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丹云虽然没有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但是楚安歌却明白了。 如果陶清霁以前和萧齐不认识,陶清霁是不可能想要去找萧齐哭诉的,她既然有这个行为,就是认定萧齐会为她做主,那明眼人大概就能猜到陶清霁和萧齐以前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一个皇子,没娶正妃就先纳侧妃一进让大家疑惑了,这闹了这么一出,大家自然就心知肚明了。 而且萧齐自从生病之后,就几乎没有露面,能把陶清霁吓到,那证明萧齐现在病的很严重,本来还对萧齐抱有一丝希望的人,现在大概也要慢慢的失望了。 “王妃,你最近可能也要忙起来了,我听我娘说,这几天窦贵妃一直在催皇上,赶紧召你回来,继续给萧齐诊治。” 丹云说着也皱了一下眉头,脸上带着一丝担心。 “我娘还说,窦贵妃可能会让皇上逼着你立下军令状。” 第74章 想到萧齐要遭受的痛苦,她就忍不住要笑 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宫人尖细的嗓音。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窦贵妃来的还真是快,大概也是刚听说楚安歌回来,便立刻过来了。 江漓叶和丹云起身给窦贵妃请安,楚安歌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子。 窦贵妃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是毕竟有求于楚安歌,也就无视了这件事,坐下之后,她才看向江漓叶和丹云。 “本宫得了王妃回来的消息,就赶紧赶过来了,没想到竟然比你们还要慢上一点。” “我这几日一直让人留意着王妃回来的消息,我们那日一起玩耍,王妃赢了,但是我还没把彩头给王妃,所以也是急着把彩头送过来。” 丹云看着窦贵妃,说话的声音不卑不亢,平阳长公主一直都不喜欢窦贵妃,所以她自然深受平阳的影响,对窦贵妃也是不冷不热,也带着几丝不喜。 窦贵妃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丹云转头和江漓叶对视了一眼,江漓叶是想要离开了,可是丹云雀对着她摇了摇头,刚刚刚说没热闹可以看了,现在窦贵妃就上门了,她们应该留下好好看热闹才是。 厅堂了沉默了片刻,楚安歌才开了口。 “窦贵妃来找本妃可是有什么事?” 窦贵妃抬起眼,先是看了一眼江漓叶和丹云,两个人一个在慢慢喝茶,一个在摆弄着自己的衣角,显然是没有离开的想法,她犹豫了片刻,才咬了咬牙,也罢。 “王妃之前给齐哥儿诊过脉,开得药方齐哥儿用了以后也的确是缓解了病症,但是不知道王妃是不是找到了根治齐哥儿病情的药?” 她说着掩嘴微微啜泣了一下,隔了一会才继续道。 “齐哥儿现在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这个母妃看着他,真的是心疼死了,王妃,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齐哥儿啊。” 楚安歌垂眼看着自己的鞋尖,刚才丹云说的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应该是平阳长公主听说了什么,才告诉了丹云。假设她今天拒绝了窦贵妃,她肯定还会去找皇上做主,之前她缓解了病症,这一次皇上再下旨就必然是让她医治好萧齐,与其到时候被迫治疗,不如现在…… “窦贵妃,其实这段时间,本妃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本妃心里虽然有个药方,但是却不敢贸然给二皇子用,本妃现在也在想这个药方的可能性。而且这个药方里有几味药药性比较霸道,本妃担心二皇子现在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住。” 听到楚安歌说有药方,窦贵妃先是一喜,但是听到后面的话,脸色也变得犹豫起来,毕竟她不可能拿萧齐的生命来冒险,可是现在就只有萧齐有这个病,也没有办法用其他人来实验。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试一试?” 窦贵妃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安歌沉吟了好半天,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药性太霸道,二皇子直接服用的话可能会承受不住,本妃认为可以试一下药浴,就是把药熬好,熬的足够多,然后让二皇子泡在里面,这样吸收起来比较缓和,也许会好一点。” 窦贵妃捏着手里的帕子,思索了好一会,才又问道。 “那这样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么?” “这倒是不会。” 楚安歌诚实地摇了摇头。 “之前睿亲王病了那么多年,身子骨比二皇子要弱多了,本妃就是用这种药浴,帮他调理的身体,只是见效慢一点而已,另外还有就是,这个药浴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泡起来会有些痛苦,会有些轻微的疼痛,这都是正常现象,假如到时候二皇子遇到了,可前往别半途而废。” “慢一点没关系,只要能治好齐哥儿的病,再说……一时的痛苦能彻底治好病,齐哥儿一定能忍过来的。” 窦贵妃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看着楚安歌的目光充满了希冀。 “霓裳。” 楚安歌唤了一声,霓裳赶紧准备好笔墨,她接过笔,思索着写下了一个药方,让霓裳把药方递给了窦贵妃的丫鬟。 “用这个药方,每天浸泡一刻钟,先泡七天,之后看情况本妃再调整药方。” “那就多谢王妃了,本宫也就不打扰了。” 窦贵妃目的达到了,也就起了身了,转身匆匆的向外面走。 楚安歌当然知道,她不可能直接把药方给萧齐用,肯定是要先拿给太医看一看,没有什么问题了,可能还会找人试药,然后再给萧齐用,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反正看起来就是固本培元的一些药,那些太医大概也看不出来什么来。 萧齐身上起红疹,全身瘙痒,身上估计已经被抓的没有什么好地方,现在别说泡药浴,大概碰一下衣服都痛苦的要命,泡一次药浴,大概就要没了半条命吧。 想到萧齐即将遭遇的痛苦,楚安歌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丹云和江漓叶看到楚安歌笑,不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丹云才开了口。 “王妃,我刚刚还为你着急呢,还想着要是你没有办法治好二皇子可怎么办。你倒好,你明明有了办法,也不告诉我们。” 楚安歌抿了抿唇。 “那为了补偿你,等秋猎到了以后,我教你射箭如何?” “真的?” 丹云高兴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本来不过就是随口抱怨一下,没想到楚安歌竟然提出来这样的建议,她真是完全没有想到,那天看到楚安歌射箭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要楚安歌教她了,可是楚安歌毕竟是王妃,她也不好说出口。 看着丹云开心的样子,江漓叶掩嘴笑了笑才开口道。 “王妃,丹云可以跟着你学射箭,不知道我能不能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楚安歌点了点头。 “你说。” “王妃能不能送我几张你的字,我想回去临摹一下,我最近也在学习簪花小楷,可是却怎么都写不好。” 江漓叶看着楚安歌,眼睛亮亮的像是要发光,那次楚安歌给她写了一张药方,她拿着药方回去临摹了好几次,现在药方都已经快要坏掉了,所以如果楚安歌能再给她几张字就好了。 这种小要求楚安歌自然都会满足,她只是没想到江漓叶的要求回这么简单,所以前一世她重生在江漓叶身上的时候,是她想要的太多的,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而对于江漓叶自己,恐怕简简单单的生活,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吧。 第75章 鬼哭狼嚎的二皇子 离开琼华阁的时候,丹云和江漓叶都是心满意足的样子,尤其是江漓叶,丹云学射箭还要等到秋猎之后,可是她当场就拿到了楚安歌写的字,虽然只有几页,但是她还是像当个宝贝一样爱不释手。 丹云看着江漓叶手里的字,轻轻叹了一口气。 “哎,秋猎至少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可怎么熬。” 她说完这句话,也不见江漓叶有什么反应,看来,这两个月江漓叶大概要呆在房间里,一直临摹这些字了,而且楚安歌还说了,这几日她有时间再多写一些给江漓叶送过去。 她写这几页片刻就写完了,可是江漓叶要临摹,并且学会,可不是短时间的事情。 丹云无语地望了望天,她得想想这两个月怎么熬。 不过其实只要人多了,并且聚在一起,就不可能会无聊,像是鬼哭狼嚎一样。 比如这个晚上,就有不少人听到了二皇子的院子里传出来惨叫的声音。 皇上虽然允许萧齐随驾一起来了,但是却说明了再萧齐痊愈之前,任何人不准进萧齐的院子,萧齐也不准出院子,如果有人进去了,那就和萧齐一起关着不准出来,要是萧齐出来了,就立刻把他送回府里,在府里禁足。 所以窦贵妃只能不断的让人来回传消息,窦贵妃的人也进不了院子,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只能听见萧齐惨叫的声音。 而这声音让窦贵妃更加揪心,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明明只有一刻钟,可是在她看来却无比的漫长。 皇上本来正在品茶,隐隐约约的听到这声音,眉头便跟着皱了起来。 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内侍自然是机灵的不得了,皇上的头发丝动一下都能立刻知道皇上的心思,更何况这已经这么明显了。 “皇上,今日睿亲王妃回了行宫,窦贵妃去了王妃那里,说是王妃给二皇子开了个新药方,可以根治二皇子的病,但是就是用药的时候比较痛苦。” 内侍赶紧上前了一步,俯身禀道。 “是么?” 皇上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到窗边,向外面看了看,才又看向坐在角落里,似乎毫无存在感的宁锦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若是萧齐没有这病,他最近也是打算找个机会先给萧齐封个王,但是这病发的突然,又没有病因,听着太医来报,萧齐的情况都不是太好,因此也就搁置了。 他的确在观察自己的这些儿子,萧齐的确是最聪慧又努力的一个,但是前提是他的身体也要健康啊。 “宁总管,你之前在齐王行宫应该也见到睿亲王妃了吧?你觉得怎样?” 宁锦墨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杯,眼前也闪过楚安歌的身影,皇上赐婚之后,他亲自跑了一趟楚府,楚安歌就是个痴傻的姑娘,连口水都不会自己擦,目光痴痴呆呆,整个人都很木讷,绝对不可能是他见到的这一个。 皇上虽是对睿亲王特别好,大部分不过都是遵从先皇的遗愿,况且,萧隐对皇上毫无威胁,他平时只要多赏赐萧隐一些,就已经显得他对这个皇弟很好了,而先皇遗愿里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给萧隐找个王妃。 身份上能配上萧隐的世家嫡女,恐怕是都不愿意嫁给萧隐,就连楚家也一样。 他曾试探了皇上的意思,但是皇上瞻前顾后。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对楚安歌出手,倒是没想到…… 像是思索了片刻,宁锦墨才慢慢地开了口。 “王妃的医术高明,萧世子命悬一线,若不是王妃在,萧世子恐怕就真的……” 他说着摇了摇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难道朕这堂堂太医院,就没有一个人的医术能在她之上?” 皇上眯了眯眼睛,显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宁锦墨嗤笑了一声。 “皇上,这些太医求的最多不过是个稳字,就算他们手上真的有这样的方子,他们可敢开给二皇子?” 皇上闻言一怔,随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先皇病重之时,昏迷不醒,可是却没有一个太医刚用药,哪怕他们明知道先皇是什么病,用什么样的药可以让先皇苏醒,但是他们仍然不敢。 因为只要有一丝丝可能的危险,他们都不愿意承担。 不做就不会错,做了可能会成功,但是若是做错,后果通常是会很严重。 皇上虽然当时看出来这些太医的心思,可是却不愿意拆穿,因为只有先皇殡天,他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 只是这件事却是他心头悬着的一柄利剑,因为他知道,将来哪一天,他像先皇一样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也根本就不会有人真的想要他醒过来。 “睿亲王妃可是真的能承担医错的后果?” 皇上又开口问道。 宁锦墨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也飘向窗外。 “不,依我看,王妃是有足够的把握。” 聊着天,一刻钟也就过去了,萧齐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贵妃。” 一直在萧齐院子外面等着的内侍,隔着门跟伺候萧齐的人交流了一下,便赶紧赶回了窦贵妃的院子里。 “那边的丫鬟说,二皇子泡了药浴之后,说身上轻松多了,这一会已经睡过去了,还说二皇子已经很久没睡的这么安稳了。” 内侍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喜悦,他们这些奴才过得好不好,本就是看主子的,之前窦贵妃和二皇子得宠之时,他们走路也都是趾高气昂的,这段时间,他们都只能夹着尾巴走,若是二皇子能康复,那一切又要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恭喜贵妃,恭喜二皇子,苍天有眼,这一次二皇子终于要康复了。” “真的!” 窦贵妃喜形于色,本能地就想出门去看看萧齐,但是走到门口又想到自己现在不能去,不过连续用药七天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快去备一份厚礼,给睿亲王妃送去。” 她停下了脚步,开口吩咐道。 内侍的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地建议。 “贵妃,之前睿亲王妃的嫁妆就是从宫里出的,再加上皇上经常赏赐睿亲王,睿亲王府应该不缺什么,不如贵妃去皇上那儿给睿亲王妃讨个人情?” “嗯?” 窦贵妃转头看向内侍—— “仔细说说。” 第76章 可真是晦气呢 “奴才听说,那睿亲王妃在娘家的时候,极为不受待见,现在的楚夫人并不是睿亲王妃的亲娘,所以以前那些流言,未必不是这楚夫人有意为之。” 内侍看着窦贵妃小心翼翼地说到。 窦贵妃眯了眯眼,没错,现在这睿亲王妃所表现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个傻子?若不是已经成了睿亲王妃,大概有不少人会上门求娶,这样对比起来,那楚夫人的女儿可就一无是处了,她这么做,肯定就是为了捧自己的女儿。 再说,这楚安歌尚且如此,那楚家的嫡女楚倾颜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说不定要比陶清霁好多了…… 想到陶清霁,窦贵妃不有扶了扶额,没想到这个陶姑娘竟是如此,可是圣旨已下,想要撤回圣旨,除非那陶姑娘有什么让皇上无法接受的瑕疵。 看着窦贵妃若有所思的模样,内侍顿了一顿才道。 “这一次,楚大人被留在京中辅政,所以楚家的姑娘的都没能随驾而来,不如贵妃向皇上求个人情,让皇上下旨,把楚家大姑娘楚倾颜召到行宫来。” 听到这个,窦贵妃微微点了点头,楚安歌能嫁给萧隐这是误打误撞,但是楚倾颜想要寻个好人家,却不见得容易,如果把楚倾颜召到了行宫,就相当于给世家们一个认识楚倾颜的机会。 “好,本宫明日便去跟皇上说。” 楚安歌坐在窗边,让霓裳泡了一壶热茶,听到外面的声音结束,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真是可惜了,她应该说让萧齐泡半个时辰的,不过她是担心,萧齐已经被折腾了这么久,万一熬不住,一命呜呼了,以后可就不好玩了。 萧隐自然把楚安歌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微微挑了挑眉,心里不由替这个遭受无妄之灾的侄子报以同情。 这样一来,他还真是更好奇,萧齐到底是怎么惹到楚安歌了,只是他张了张嘴,还不等问出口,便见楚安歌伸了个懒腰,开口道。 “刚刚我听着二皇子这凄惨的叫声,突然想到,若是现在就让二皇子远离那至尊之位,恐怕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么失望,他还没有被立为太子,就算没有希望了,也不会是最大的失望。但是若是他距离至尊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然后从云端跌落,那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 她说完又看向萧隐。 “王爷,你说是不是?”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王妃你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惹事上身么?” 萧隐话里说的严重,可是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楚安歌勾唇笑了笑。 “我只是说一说,要是比起来,王爷做的事才更加大逆不道吧?” 她转了眼珠想了想。 “让我来猜一猜,倪公子不会已经到了行宫吧?现在在齐王府的那个庄子,等着时机?” 在齐王府的庄子上的时候,萧隐有时候会自己出去一段时间,虽然时间不长,楚安歌也从不过问,但是猜一猜,大概也就知道了。 萧隐轻笑了一声,对楚安歌猜到这个并不意外,他本来还以为他出去的时候楚安歌会跟着他,现在看起来她没跟着他是早就已经猜到了。 楚安歌倒也不在意萧隐的反应,又伸了个懒腰,离睡觉的时间还早,她打算去外面转一圈。 来了行宫之后,还没来得及好好转转,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现在得了空,正好四下转转。 她若是没记错,这行宫后面有一小片花园,里面养了各种牡丹,养花的人也在不断的培育新品种。 刚走到牡丹园外面,楚安歌正在辨别,突然见到一个姑娘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也没有闪躲。 那姑娘像是逃命的模样,大概也就没看清前面的路上还有人,眼见着就要撞了上来,霓裳快速上前一步,一脚踢开了她。 那姑娘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这才向前看来。 她抬了头,也就露出了脸。 楚安歌眯了眯眼,陶清霁竟然变了这副蓬头垢面的模样,看样子这段时间禁足,马嬷嬷是没少折磨她。 陶清霁也看清了楚安歌的模样,眸光微微一缩,像是想起了什么。 “楚安歌,你明明就是个傻子,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欺骗了大家?二皇子的病明明无人能治,你一定是在骗窦贵妃,骗皇上!” 她大着嗓门喊到,她知道萧齐病了,可是她没想过萧齐变成了那副样子,他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的皮肤,全都被抓坏了,而且好像也很久没有洗过澡了,浑身恶臭,不知道是因为没洗澡才恶臭还是萧齐自己身上就散发出来这种恶臭。 她吓坏了,她没办法把面前这个人和曾经温文尔雅的二皇子联系起来,但是她知道,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他,不然她这一辈子就彻底的毁了。 本来她想着,萧齐那副样子,说不定撑不到他们大婚就一命呜呼了,可是突然传来消息说,楚安歌有办法根治萧齐的病。 只是就算是根治了,他身上肯定也是要留疤了,她真的难以想象...... 她要逃,逃到哪里都好,只要不嫁给萧齐! “本妃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陶姑娘啊,本妃这段时间不在行宫,陶姑娘怎么成了这幅样子?这是在逃命么?” 楚安歌掩嘴笑了笑,手又在面前扇了扇。 “可真是晦气呢。” “王妃,我们走这边吧。” 霓裳看了看地上的陶清霁,犹豫了一下,便向一边引路。 楚安歌一边往旁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跟霓裳说道。 “回头还是得跟窦贵妃打个招呼,这陶姑娘这副模样,被人看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跟人私通被人发现了追打呢。” 霓裳点头应了一声。 “冲撞到别的姑娘家就更不好了。” 楚安歌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陶清霁从地上爬起来,本来想继续跑,可是却耳尖地听到了楚安歌的话,是啊,如果她和人私通,被窦贵妃发现了,那肯定不会再让她嫁给萧齐了! 第77章 婚事 这样一想,陶清霁的心里也就微微有了谱,以前她总想着要是自己多闹腾闹腾,窦贵妃嫌她烦了,自然就会想办法取消婚事。 但是现在看起来,不管她怎么闹腾,在窦贵妃看来,都是可以调教的,但若是她白玉有瑕,那窦贵妃是一定不可能让她再嫁给萧齐了。 只是若是传出去,她大概也没办法再找个好人家了,除非……除非跟她有染的人家世和人都是她能看上,能接受的,到时候碍于情面,她应该也能嫁过去。 现在在行宫里,男女大防相对来说要弱一点,也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陶姑娘。” 陶清霁正想着,便见马嬷嬷带着几个丫鬟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 “陶姑娘,贵妃让你在院子里好好反省,你到处乱跑,我可只能按规矩办事了。” 马嬷嬷跑的气喘吁吁,她看着陶清霁睡着了,本想趁着这功夫洗个澡,没想到陶清霁竟然就跑了,这让她威严何在? 陶清霁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逃跑,她微微抿了抿唇,才低声道。 “马嬷嬷,我刚刚听说,睿亲王妃给了二皇子一个药方,二皇子用药之后非常痛苦,我实在是不忍心,我想去看看他。” “看看二皇子?” 马嬷嬷打量了陶清霁一样,冷哼了一声。 “上次你见了二皇子的反应,老奴可是记忆犹新呢。” “上一次是我的错,我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是没想到……可是这几天我已经想通了,无论二皇子怎么样,我们的婚事都是皇上金口玉言定下的,二皇子就是我的天,我当然希望二皇子快点好起来。” 陶清霁捏着衣角,说着违心的话,她现在必须要降低马嬷嬷和窦贵妃对她的戒心,这样她才有机会去办自己想要办的事情。 “嗯。” 马嬷嬷眯了眯眼。 “陶姑娘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二皇子那边有人照顾着,你只管管好自己就行了。” 她说着又看了看身边的丫鬟。 “还不搀着陶姑娘回去?” “是。” 丫鬟应了一声,赶紧上前挽住陶姑娘的胳膊,手上也微微用力,生怕陶清霁再逃跑,那马嬷嬷可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第二日窦贵妃就去见了皇上,让楚倾颜来行宫的确不是什么大事,甚至连要求都算不上,皇上立刻就点头允了,旁边的内侍就赶紧去传口谕。 再一次有公公来府上传口谕,丁氏一阵胆战心惊,想起上一次楚倾颜那小贱人竟然趁势欺人,她更是恨得牙直痒痒,上次楚倾颜回府之后,她几次想找楚倾颜的麻烦,都被楚倾颜躲了过去,而且楚承嗣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两次都突然问起楚倾颜的事情,好在这么多年楚承嗣本来就不管内宅的事情,她三言两语也就糊弄了过去。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时间久了,肯定就糊弄不住了,万一楚承嗣发现了什么,她这个楚夫人可能也就当到头了。 因为这个,她急得差点病了一场,好在经人提醒,她也想起,她这个继母还是有资格给楚倾颜决定婚事的。 这姑娘大了家里管不了,也到了适婚的年纪,那就赶紧找个婆家嫁了,自然就有婆家的约束了。 这些日子,她也没少给楚倾颜找婆家,这两天,刚刚定下来一家李家,这李家是将门之后,李家老爷子曾立下战功,可惜战死沙场,先皇便给了李家一个恩典,世袭三代忠勇侯,这忠勇侯虽然只是个三等侯爵,可是在皇荫的庇佑下,也过得是有滋有味。 而丁氏看上的,便是现在忠勇侯的长子,长子未来是要继承爵位的,那对于楚倾颜这吏部尚书的长女,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只不过过了他这一代,忠勇侯的爵位也就不会再传承了,也就是说要是李家再无人为官,那么他们一家就要远离朝政了。 而李家自从有了爵位之后,便贪图安乐,不思进取,根本就没人是做官的料子。 而且这李公子,听说虽然还没有正房,可是小妾偏房一大堆。 那忠勇侯夫人更不是好相与的人。 这门婚事,简直太让丁氏称心如意了。 她斜眼看着对此一无所知的楚倾颜,唇角微微翘起。 “公公。” 楚倾颜福了福身。 “不知皇上有何口谕?” “皇上宣楚大姑娘即刻收拾行囊,去行宫陪睿亲王妃。” 公公尖细着嗓子,又把这楚倾颜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也不知道这楚大姑娘是怎么入了皇上的眼了,上一次就是半途把楚姑娘宣了过去,这一次又是宣她过去,看样子这楚家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楚倾颜愣了一下,才开口问道,皇上专门宣她过去陪楚安歌,是不是楚安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睿亲王妃好得很,大概只是想姐姐了。” 公公说着甩了一下拂尘。 “楚大姑娘,三日后宫里真好有东西要送到行宫,会有禁军随行,到时候咱家找人来通知你,你就跟着一起出发吧。” “是,有劳公公了。” 楚倾颜点了点头,既然楚安歌没事,那她就放心多了。 公公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楚府。 楚倾颜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大,她自然知道去行宫避暑起码要月余的时间,那这段时间她都可以和楚安歌呆在一起了,想想就开心,于是转身便往自己的院子里面走,心里也盘算着应该带上些什么东西。 丁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皇上竟然宣了楚倾颜去行宫! “娘。” 楚婉妍拉了拉丁氏的袖子。 “皇上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口谕?” “这还有什么突然?想也知道肯定是楚安歌……” 丁氏顿了顿,剩下的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她拍了拍楚婉妍的手。 “你放心,等你爹回来,我就去跟他说,等楚倾颜出发的时候,让她带上你一起走。” “好。” 听到丁氏这么说,楚婉妍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她本来就想去行宫,可是因为今年楚承嗣要留在京中辅政,她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去,现在这样就太好了! “娘,那我也回去收拾东西。” 丁氏点了点头,心里也琢磨着等楚承嗣回来,要怎么跟他说这件事。 第78章 窦贵妃果然一如既往的会做人 楚倾颜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嬷嬷便来唤她去正堂。 这嬷嬷是在楚承嗣身边伺候了很多年的,以前也伺候过楚倾颜的娘亲,所以对楚倾颜多少都还有些恻隐之心,于是便也好心提醒道。 “大姑娘,听夫人的意思,好像是让二姑娘也收拾了东西跟你一起去行宫,不过这事还要老爷点头,老爷叫你过去,恐怕就是这个事情。” 提前告诉楚倾颜一声,也好过她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处于被动的地位。 楚倾颜微微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现在丁氏的脸皮竟然这么厚,皇上口谕说的清清楚楚,只宣她一个人去行宫,可是丁氏偏偏要把楚婉妍塞进来,这算是什么事? 她皱了下眉头,才开口道。 “我知道了,多谢嬷嬷提醒。” 嬷嬷也没有再说话,转身便在前面往正堂走。 到了正堂的时候,楚承嗣正在喝茶,丁氏隔着方桌坐在另外一边,神情有些倨傲,那样子显然是已经说通了楚承嗣,此刻就等着楚承嗣通知楚倾颜了。 楚婉妍也坐在一边,顶着楚倾颜,眼里带着雀跃和兴奋,仿佛下一刻就要去行宫了一样。 楚倾颜走过去,福了福身便坐在了一边。 “爹爹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嗯。” 楚承嗣应了一声,放下了茶杯,抬眼看向楚倾颜。 他这些年来,忙于政务,已经甚少跟儿女们交流,在他的记忆里,楚倾颜仿佛还是那个五六岁的姑娘,每天牵着妹妹,两姐妹从来不分开。 这一晃,楚倾颜都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也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他心里也有一丝疑惑,皇上以前可从未注意到他们楚家的姑娘,可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传口谕单独叫楚倾颜了,难道是……皇上看上楚倾颜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表面上他也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颜姐儿,我听说今日公公来了府里,传皇上口谕,让你去行宫?” “是,许是妹妹想我了,也可能在行宫里闷的无聊,所以让我去陪一陪。” 楚倾颜点了点头开口道。 “去了也好,只不过别的府上随驾,都是长辈带着家里的晚辈去,咱们家只有你一个人去,始终是不太方便,刚刚你娘也说了,你可以带上你妹妹一起去,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楚承嗣倒是一点都没觉得丁氏说的哪里有问题,这一路上就楚倾颜一个人,到了行宫,也没有长辈照应,实在是不对,可是他没办法离京,丁氏更是要照顾府里上下,也就只能是让楚倾颜带上楚婉妍了。 楚倾颜看了丁氏一眼,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语气淡淡,也不过是陈述事实。 “爹,皇上传来的口谕,只是叫我一个人去陪妹妹,我再带上别人算是怎么回事?若是二妹妹真想去,那不如去问问皇上,看看皇上是不是同意让二妹妹一起去吧。” “颜姐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就是带上别人了?这可是你亲妹妹。” 丁氏皱起了眉头,她本来以为楚承嗣开口,楚倾颜是一定会答应下来的,根本没想过楚倾颜会拒绝! 楚倾颜没有理会丁氏,只是站起来看着楚承嗣道。 “楚家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去,妹妹也在行宫,我们两个自然可以互相照应。要是有皇上口谕,二妹妹自然可以去,可是没有口谕,私自跑去行宫,可是死罪。爹,我还要收拾东西,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正堂,丝毫不在意剩下几人的脸色。 楚承嗣被楚倾颜直接拒绝,脸色霎时有些难看。 楚婉妍本想说话,可是却被丁氏一个眼神制止,夫妻这么多年,她自然了解楚承嗣,楚承嗣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刚刚楚倾颜这么不给他面子,直接拒绝,他肯定是无法接受的,所以根本不用她们再说什么,楚承嗣自己就会去责骂或者说服楚倾颜。 沉默了片刻之后,楚承嗣才开口了。 “颜姐儿说的没错,口谕上既然只有颜姐儿一个人,那便让她自己去吧。” 丁氏完全没想到楚承嗣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一时之间有点傻眼,好一会才出了声。 “老爷,颜姐儿现在真是翅膀硬了,根本就不把你我放在眼里,皇上是说了宣她去行宫,并没有提到别人,但是那不代表颜姐儿就不能自己带着自己的妹妹去,即便是到了行宫,有人问起来,那也是情有可原啊。”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婉妍还是在府里,跟着先生好好学习琴棋书画。” 说完楚承嗣也站起了身,犹豫了片刻,才郑重地叮嘱道。 “现在安歌是睿亲王妃,颜姐儿又得了皇上青眼,咱们家更要小心行事,万不可出什么岔子,将来自然会有更多的好处,不要对这些小事斤斤计较。” 见到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楚婉妍气得一跺脚,起身就向外面跑去。 丁氏赶紧起身追了两步,又唤了她一声,可是楚婉妍置若罔闻,丁氏摆了摆手,让身边的嬷嬷追过去看看楚婉妍,她则是走到楚承嗣的身边。 “老爷……” “你也该管管她了。” 楚承嗣皱起眉头打断了丁氏的话。 “一点事情不顺心,就闹脾气给谁看?像什么样子?” 说完他一甩袖袍就向书房走去。 丁氏看着楚承嗣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吐出什么字,只是绞着手里的帕子,微微眯了眯眼,看样子她还是真得趁早把楚倾颜的婚事定下里,让她赶紧嫁出去。 楚倾颜一上路,便立刻有内侍来通知楚安歌这件事。 楚安歌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立刻吩咐人收拾偏院,楚倾颜没有长辈陪同,一个人住始终是不方便,但是却可以和她一起住。 皇上这一次可真是开了窍。 看着楚安歌高兴的样子,内侍便在一边好心提醒。 “听说是窦贵妃向皇上求了这个恩典,皇上才传了口谕,让楚大姑娘来的行宫。” 窦贵妃? 楚安歌微微眯了眯眼,窦贵妃果然一如既往的会做人啊。 第79章 她妹妹以前一定只是读书读傻了 楚安歌其实一直算着日子,距离流民到达京城也就剩下十日左右的时间,她本来还想着找什么理由,能把楚倾颜召到行宫来,不行她大不了装个病,就说是从未离家这么远,有些想家想亲人,萧隐出面,皇上怎么也能答应让楚倾颜来。 这样楚倾颜就能避开流民,虽然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但是若是被冲撞到了,总归是不好。 她虽然并不愿意跟窦贵妃扯上什么关系,但是这个人情她也算是领了。 接下来的几日,行宫中无事,大家几乎都是在萧齐的鬼哭狼嚎中度过,不过好在这声音是越来越小。 皇上起初还觉得萧齐能康复起来是件好事,可是听着他这惨叫的声音,他恨不得叫人马上把萧齐送回京城。 在行宫人心各异的时候,楚倾颜也随着禁军到了行宫。 楚安歌特意到行宫门口接上了楚倾颜,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对这个姐姐的依赖,其实即便是不用感觉,她也能想象得到,在原来的楚安歌心里,大概只有楚倾颜一个人亲人,也只有楚倾颜会保护她吧。 楚倾颜也是第一次随驾来行宫,清亮的眸子里微微带着一丝好奇,但是也没有四下乱看,而是定定地看着楚安歌,虽然也没有多长时间不见,但是楚安歌好像长高了不少。 楚安歌忍不住有些头疼,她发誓她在楚倾颜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慈爱的目光,不像是姐姐对妹妹,倒像是妈妈对女儿。 “姐姐,丁氏没有为难你吧?” 反正上一次已经撕破了,楚安歌也不觉得丁氏是个合格的长辈,因此也就直接喊了她的姓氏。 “她想让二妹妹跟我一起来,被我拒绝了。” 楚倾颜说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大概又不想楚安歌因为这件事费心,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歌儿,你在这行宫住的可还习惯,我看你怎么好像瘦了?” 楚安歌听到她的话也并不意外,什么都不做那恐怕也不是丁氏了,不过现在看起来楚倾颜以前大概只是因为要照顾她,所以才各种被人牵制,现在她不在楚府了,丁氏可就拿楚倾颜没办法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楚倾颜可是楚府的嫡长女,而丁氏不过是个继室。 这样她也就放心很多了。 “我可能只是个子长高了,所以显得有点瘦了。” 楚安歌笑了笑,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锻炼身体,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自然会长个子,而且人也会变得结实一些,和之前自然有很大的差距。 两姐妹一路说说笑笑就回到了琼华阁,刚到厅堂里坐下,便有内侍来传话,说是窦贵妃来了。 楚安歌也就简单地跟楚倾颜说了下她来行宫其实是窦贵妃向皇上求的。 楚倾颜心中虽然有疑问,但是见窦贵妃已经走了过来,也只能等窦贵妃走了再询问。 “本宫听说楚大姑娘到了,便赶紧过来看看。” 窦贵妃说着进了门,脸上堆满了笑意。 楚安歌依旧是坐在主位上没有动,楚倾颜没有封号在身,也就起身向窦贵妃请安。 “这一次楚大姑娘来得急,应该也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东西,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吩咐下人,本宫已经跟库房打过招呼了。” 窦贵妃抬手虚扶了楚倾颜一下,一脸热情地开口道。 “多谢贵妃娘娘。” 楚倾颜点了点头,但是也心知肚明,窦贵妃不可能无事献殷勤,她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是少说比较好。 重新落座之后,窦贵妃才看向主位上的楚安歌,这几日萧齐的确没有再发病过,身上被抓坏的地方都结了痂,听下人说,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但是起码病情控制住了,只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康复。 “王妃,本宫今日来,也是想好好谢谢你,齐哥儿用了你的药方之后,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他身上被抓坏的伤痕都结了痂,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楚安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才开了口。 “留疤是肯定会留疤了。” “那怎么行?” 虽然已经猜到可能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窦贵妃来之前多少也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听到楚安歌这么说,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齐哥儿尚未婚配,他这……要是别的地方留疤也就留疤了,可是这脸上和手上……王妃能不能想想什么祛疤的办法?” “窦贵妃,这件事不能着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二皇子的病之后,病好之后,再想祛疤的事。” 楚安歌看向窦贵妃慢慢地说道。 “是本宫心急了,本宫以为他用了这服药之后,就已经痊愈了,王妃,那齐哥儿还需要继续用药么?” 窦贵妃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她大概也看出来了,这睿亲王妃吃软不吃硬,她商量着她,她也没有那么不好说话,反倒是用贵妃的头衔压着她,她好像完全不在意。 “还是那副药方,药量减到十分之一,三碗水熬一碗,每日内服两次,再过七日,二皇子这病的传染性应该就不大了,到时候本妃去给他诊个脉,再调整药方。” 楚安歌也没有卖关子,只想早点打发了窦贵妃了。 “好。” 窦贵妃赶紧点头,她的重点是楚安歌说的那句——传染性就不大了,只要没有传染性,萧齐的禁足就结束了,到时候,这段时间失去的一切,他们都会慢慢的拿回来。 “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们姐妹聊天了,这就先回去了。” 说完窦贵妃起了身便匆匆地向外面走去。 楚倾颜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楚安歌会医术的事情,她怎么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安歌,你在给二皇子治病么?” “嗯。” 楚安歌点了点头,这事也瞒不住楚倾颜,她也没有打算瞒着。 “我以前在娘的嫁妆里,看到过几本医书,就翻了翻,正好有治二皇子这个病的药。” 楚倾颜应了一声,眉头慢慢舒展,丝毫没有怀疑楚安歌说的话,她们的娘出身书香世家,嫁妆里面有书一点都不奇怪,她更是觉得自己的妹妹肯定不是个傻子,现在看来,一定是小时候读书读傻了,大家才会觉得她有点傻。 现在她妹妹能把以前看的书都学以致用,大家自然就要对她的妹妹刮目相看了。 这么一想,楚倾颜不由带上了几分子豪的神色。 第80章 姑娘家果然还是要好好管教 “母后,最近窦贵妃经常往琼华阁跑。” 恒元大公主看着皇后慢悠悠喝茶的样子,不由着急。 “窦贵妃之前不是也给睿亲王妃脸色看过,睿亲王妃应该不是什么记仇的人,不如我们去和她好好说说,她一定会给九皇弟治病的。” “窦贵妃那人本来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知道睿亲王妃能医治二皇子,让她给睿亲王妃下跪都成。” 皇后眯了眯眼,这些年在后宫之中,她和窦贵妃私下里也没少交手,她今日能对楚安歌好话说尽,哪日萧齐稍有差池,第一个要楚安歌偿命的,必然也是窦贵妃。 “只要睿亲王妃能医治好九皇弟,我也可以给她下跪。” 恒元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皇后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恒元,你九皇弟现在在宫里,就算我们再怎么对睿亲王妃示好,也要等到回了京城她才能给他医治。本来最近窦贵妃就在对她献殷勤,我们再往上凑,被你父皇看见了,难免不会多心。” 虽然她是爱子心切,但是皇上生性多疑,到时候说不定就以为她和窦贵妃都在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太子之位,所以现在窦贵妃愿意献殷勤就让她去好了。 “可是……” 恒元抿了抿唇,万一睿亲王妃被窦贵妃拉拢过去,那她肯定不会尽心救治九皇弟了啊。 “上一次你们在齐王府的庄子上遇刺之后,丹云也不张罗着出去玩了。” 皇后打断了恒元的话,也转移了话题。 “是,不过丹云这段日子也憋得慌,可是上次的事情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要是萧世子出了什么事,她恐怕要内疚一辈子。” 恒元想一想当时的事情,也一阵后怕,好在有睿亲王妃…… “来行宫,就是为了避暑,为了让大家轻松,上一次你们丫鬟小厮都没带,但凡带了,也不会那么被动。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你们若是再想出去玩,便带上一队禁军保护你们,你可以知会丹云一声。” 皇后说完便又喝了一口茶,随即摆了摆手。 “好了,既然出来了,就多去玩玩,别总想着烦心事了。” 恒元见皇后已经是一脸疲意,也没有再说,起身告退便向外面走去。 她心里也清楚,其实九皇弟的事情,最着急的恐怕莫过于皇后,她心里有数,她也不应该再催促了,催促起来只会让皇后更加心烦。 想着她也往丹云的院子里面走去,走了几步,她的眸子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丹云、江漓叶她们和楚安歌交好,如果丹云出去玩,势必会叫上楚安歌,她只要也跟着去,总能和楚安歌走近一些,这样将来找楚安歌给九皇弟看病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听到可以在禁军的护卫下出去玩,最兴奋的莫过于丹云。 她这小半个月真的快要被憋疯了,比在京城里的时候都难受。 在京城里她还能跑出去听戏,男扮女装去逛街,可是现在倒好了,只能困在院子里哪也不能去,最远的地方就是去花园里赏花。 修整花园的下人们现在一看到丹云就心惊胆战的,丹云郡主那哪是赏花啊,分明就是辣手摧花,她每去花园一次,就有一大片花遭殃。然后遭殃的就是他们,他们要赶紧把被丹云毁坏的花朵移走,然后换上新花。 所以他们一看到丹云,就吓得不得了。 丹云立刻筹划起来。 她的性子风风火火,做点什么事恨不得整个行宫的人都知道了,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她这个性格,听到见到了也就是一笑置之。 最后就连被关禁闭的陶清霁都知道了这件事,她微微思索了一下,便跟着马嬷嬷说自己想要去给窦贵妃请安。 自从陶清霁上次逃跑回来之后,突然变得特别听话,整个人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毫不反抗,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马嬷嬷还以为她有哪里不对,观察了几天,算是确定了她真是转了性。 想了想,马嬷嬷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趁着给窦贵妃请安,再观察一下陶清霁。 窦贵妃看到陶清霁,多少有些不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贵妃,我想去给王妃陪个罪,我之前态度不好,惹了王妃生气,现在王妃不计前嫌给二皇子治病,我总要去给王妃赔罪才是。” 陶清霁请了安之后,便赶紧开口道,整个人温温顺顺,连声音都是尽可能的低柔。 大概是没想到陶清霁会说出来这样的话,窦贵妃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才开了口。 “你可是真心的?” 她好不容易才能让楚安歌给萧齐治病,要是陶清霁惹了楚安歌不开心,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我当然是真心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陶清霁赶紧表态,不过她顿了顿才又道。 “不过王妃却未必愿意接受我的道歉,我来的路上想了想,我表姐和王妃的关系比较好,要是有表姐一起说一说,王妃应该不会太过计较。” 窦贵妃自然知道陶清霁说的是江漓叶,这江漓叶和睿亲王妃可都是她想要交好的人,所以若是陶清霁真的开了窍,能和她们走近也不是坏事。 看着窦贵妃若有所思的样子,陶清霁继续开口道。 “我刚刚听说表姐和王妃他们这几天要出游,所以不知道贵妃是不是能解了我的禁足,让我跟她们一起去,这样我就可以借着表姐的关系,给王妃道歉了。” 窦贵妃微微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马嬷嬷。 马嬷嬷微微点了点头,这几天陶清霁表现的不错,现在跟窦贵妃说话也知道分寸,看样子她终于是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嗯,你去吧,不过让马嬷嬷也跟你一起去,有什么事也能照应一下。” 陶清霁当然猜到窦贵妃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带上马嬷嬷也不算是意外,所以几乎没有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这在窦贵妃和马嬷嬷看来,她是真的变得听话了起来。 尤其是马嬷嬷,她自然知道以前陶清霁是有多抗拒她,现在出去游玩让她跟着,她都不假思索的答应,这姑娘家果然还是要管,好好管教一下她就知道该怎么接人待物了。 第81章 丹云看起来就像是冤大头 丹云虽然张罗的欢,可是这一次却并不想带上太多的人,尤其是身子骨弱的公子哥,还是算了比较好。 最好都是姑娘,这样都不需要避嫌。 算来算去,丹云就只想叫上江漓叶、恒元、恒阳、楚安歌、梅竹和沈沛容,自从萧凉受伤以后,江漓影也基本上闭门不出,出门也就只是去看萧凉。 这倒也无可厚非,他们毕竟是已经定了亲的,如果萧凉躺在病榻上,而江漓影到处跑着玩,那外人看来也会说江家教女无方。 虽然定下了是这些人,但是出发的时候,人数却莫名其妙的变多了 楚安歌带上了楚倾颜,这是她去请楚安歌的时候,就已经打过了招呼了。 而江漓叶的身边却跟着陶清霁,这让丹云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可是见到江漓叶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她也不好说什么。 在行宫门口,几人的马车和禁军汇合。 “王爷。” 楚安歌本来正在马车里跟楚倾颜说话,便听到外面霓裳问安的声音,于是便掀开了车帘。 萧隐坐在马背上,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的方向。 “王爷,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么?” 她虽然大概也看出来,萧隐这是要跟他们一起去的样子,可是一时之间还有点不相信。 “嗯,皇上专门调了禁军保护你们,我想着也没事,就一起去凑凑热闹好了。” 萧隐说着轻踢了一下马腹,他胯下的马像是知道主人心意一样,向前走了几步,靠到了马车旁边,那匹马还凑过了头。 楚安歌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摸了摸马脸,马儿高兴的发出了“啾啾”的声音。 萧隐也俯下身拍了拍马头。 “看样子绝影还挺喜欢你。” “绝影,真是好名字。” 楚安歌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糖,喂给了绝影,又歪头向一边看了看。 “文公子跟我们一起去?” “嗯,是他带着这队禁军。” 萧隐点了点头,拽了拽缰绳,向旁边走了过去。 楚安歌也就放下窗帘,用手帕擦了擦手。 “我们只不过是出去玩玩,还要禁军跟着么?” 楚倾颜有些诧异,虽然他们这些人非富即贵,但是在行宫周围也应该很安全才是啊。 “前几日齐王府萧世子遇刺,之后大家就都比较谨慎。” 楚安歌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楚倾颜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总之有禁军跟着,更安全也是好事。 他们这一次出行的目的是个马场,丹云想着在秋猎之前挑一匹马,驯上一个月,等秋猎的时候她也就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去打猎了。 她本来是想把家里的马带过来,可是平阳长公主却不允许,说这一路上让她在马车里老老实实地带着,不要还不到行宫就开始惹祸。 本来她还有怨气,可是萧凉的事情之后,她后怕得觉得平阳长公主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但是现在有了禁军的保护,她一下子就开心的把之前的后怕全都忘记了。 路上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马场,楚安歌开始还和楚倾颜聊聊天,后来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马场的占地面积不小,差不多半座山都被围起来圈养马场里的马。 提前也有人来打过招呼,马场场主也知道今日有贵人要来,因此早早地就等在门马场的门口。 “小人曹贵,是这马场的场主。” “起来吧。” 丹云摆了摆手。 “少来这些虚礼,赶紧带我们去看你这马场里最好的马。” “是。” 曹贵赶紧起了身,走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也一边开了口。 “这方圆百里,姑娘要是想要好马,那小人的马场里可是独一份,我们的马都是大宛来的汗血宝马和咱们当地选出来最优良的马配种而成,而且都是放养,耐力可是极好。” “是不是好马可不是听你说的,让我们看看遛遛才成。” 恒元微皱了下眉头开口道,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脸天真的丹云,丹云这个模样,不管到哪肯定都是冤大头,要被宰得很惨。 “这是当然。” 曹贵点着头,把一种人等引到了一片栅栏前面,抬手指了指栅栏里的马开口道。 “这些马本来都是在山上放养,今日听说有贵人来,才特意赶下山的,几位姑娘看看?” “放养的马,虽然不是野马,但是驯化起来也不容易。” 一直站在一边的萧隐突然开口说道,这些马对于这些姑娘们来说,性子可能太野了,依他看,丹云虽然平时查查呼呼的,但是最好还是挑一匹性子温顺一点的马比较好。 丹云本来是雀雀欲试的,可是听到萧隐的话,一时之间也有点犹豫了,这些放养的马,肯定没有人骑过,刚一骑上去,马儿自然会尽可能的想要把骑在它身上的人甩下去,她自己的骑术她心里还是清楚的,这样的马,她骑上去恐怕用不了几个呼吸,就会被甩下来。 她微微抿了抿唇,才看向一边的文渊。 “文公子,不如你替我们试试马吧。” 她本来还想着,萧隐说了这话,是不是能替她们试马,但是又想到萧隐的身体,觉得还是算了,不然萧隐再摔个好歹,她可是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事情了。 “好。” 文渊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指了指其中的一匹马。 “曹老板,麻烦你叫人把这匹马牵出来。” “诶呀,公子可真是好眼光。” 曹贵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虽然他也知道这些人是贵人,但是看着年纪都不大,应该不会懂太多相马的事情,可是这位公子却一眼找到了这群马里的头马。 这些马因为是放养,所以它们之间自然而然就会有一只头马,他们想要把马从山上赶下来的时候,也只要赶着头马就可以了,其它的马自然就会跟着头马一起下山。 换句话也就是说,如果降住了头马,那就相当于降服了一群马。 想到这个,他也不由再次对文渊高看了一眼。 “公子可需要准备一些护具?” “不必了。” 文渊把身上的佩刀交给身边的侍卫,便迈步向头马走去。 第82章 瞧把你厉害的 文渊翻身上了马,还不等他坐稳,马儿就抬起了前蹄,身体高高立起,仿佛要把文渊掀下去一样。文渊立刻俯下身,抱住了马颈,双腿也紧紧地夹着马腹。 马儿一下子没有把文渊甩下去,便撒腿向山上跑去。 丹云张了张嘴,脸上有些不放心的模样,但是转瞬她又觉得自己有点杯弓蛇影了,现在不管看到什么,都担心会不会发生意外。 萧隐眯眼看着文渊骑马远去的身影,这文渊好像是不错。 “文公子能驯服这马么?” 恒阳低声问了一句,声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不过问出来之后,又转头看向楚安歌,似乎是希望楚安歌给她一个答复。 楚安歌微微有些无语,她确实对相马和骑马这种事,没什么经验,在她做特工的时候,除了去马场骑过几次马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骑马,大家都把骑马当打发时间的乐子,平时怎么会需要骑马? 而且在马场里的马都是驯化好的,又有教练陪着,基本上连危险都没有。 于是她只好把这个问题甩给了萧隐。 “王爷,你看呢?” “文公子出身寒门,若是连这匹马都驯不服,那他也坐不上今天的位置。” 萧隐轻笑了一声,当朝以世家为重,寒门几乎毫无出路。 楚安歌点了点头,萧隐这么说,倒是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这说话间,头马就已经带着文渊跑得连影儿都没有了。 见着这些人都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曹贵可是有点着急了,头马是什么性子,他心里最清楚了,这搞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可是这一会人和马都没了影子,他就是担心,也只能瞎担心。 头马走了之后,栅栏里面的马们就有点焦虑,有几匹脾气急躁的马已经开始用前蹄刨着地面,甚至想要从栅栏里面撞出来一样。 “大家都往后一点。” 听到异动,曹贵才收回了心思,心想着这些人可不能再出事。 大家依言往后退了退,曹贵还想再说什么,便见马场的一个小管事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的面色变了变,随即点了点头。 还不等他和其他人打招呼,便见到不远处一个流里流气的公子哥带着四五个随从向这边走了过来。 “曹掌柜,今天有没有好马啊?” 公子哥一边往前走,一边冲着曹贵高声问道。 曹贵皱了下眉头,今天马场其实已经打了招呼,是不接待其他的人,但是这大门和守卫能拦住别人,却不可能拦得住这获鹿县县丞杨晖之子杨柏。 杨柏虽然偶尔也回来马场挑马,但是来的次数实在不算多,而且前几日刚挑回去了一批千里马,曹贵想着他最近应该不会来,可是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巧,他就赶在今天来了。 “杨公子,你前几日不是刚挑了一匹好马?” 曹贵迎了上去,把杨柏和这边的人隔开了一些距离。 “别提了,刚配好了马鞍,就打赌输给别人了。” 杨柏摆了摆手,抬眼看向栅栏里面。 “少废话,赶紧照着上次那马的样子,给本少爷再弄几匹过来。” 曹贵的脸上带着几丝心疼的神色,这杨柏来挑马,仗着他爹是本地的县丞,从来不给钱,以前还好,他不懂马,随便挑一挑就走了,可是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懂马的行家,这两次来挑马,挑的都是千里好马,任何一匹拉到马市上去卖,都不会低于八十两银子。 他微微犹豫一下,今日有贵人在,若是不打发了杨柏,恐怕要冲撞到贵人,于是只能咬了咬牙,对着小管事使了个眼色。 小管事也是一脸的肉疼,但是还是很快从马棚里牵出来了三匹马。 杨柏身边的一个短打男子上前仔细地看了看三匹马,随即对着杨柏点了点头。 杨柏这才露出了笑模样,他就知道这曹贵也不敢蒙他。 “行了,走吧。”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楚安歌这边一众人还没等到文渊回来,见到小管事拉出三匹马,便也都不由多看了一眼。 看完了之后,其他人也没想什么,又转头看向山上,可是丹云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喂,你还没付钱呢!” 她冲着杨柏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这人来了就要马,价钱都不问,原来是不打算给钱啊,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么? 听到丹云的声音杨柏停下了脚步,转头眯眼打量着丹云,嘴角眼底都带着轻蔑的笑容。 “呦,这是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本少爷吃的穿的用的,什么时候给过钱?这马能给本少爷骑,是这马的荣幸,是他曹贵的荣幸,跟你有什么关系?” “姑娘,姑娘。” 曹贵额上瞬间冒出一丝冷汗,赶紧转身去看丹云。 “姑娘,杨公子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我们熟得很,这马就送杨公子也无妨。” “听你这么说,他这是经常来你这里牵马不给钱了?” 恒元眯了眯眼睛,开口接过了话,这姓杨的看着就非富即贵,能做出这种事说出这种话来,平日里大概也没少干危害乡里的腌臜事,她身为大安王朝的大公主,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杨柏也冲着这边走了几步,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今天竟然被两个小丫头片子质问,她们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本少爷我就是不给钱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报官么?” 听了杨柏的话,萧隐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曹掌柜,你说他姓杨?莫非是获鹿县县丞杨晖之子?” 曹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些人还真是谁也不怕谁啊,他们是不害怕对方,可是神仙打架,遭殃的可是他们这些凡人啊。 “正是。” 他听到萧隐已经猜出了杨柏的身份,便赶紧开口承认了下来,心里希望丹云等人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不要在硬着来。 “我还以为多大的来头,原来就是个县丞之子,瞧把你厉害的。” 丹云撇了撇嘴,其实不管杨柏到底是什么人,她心里都不惧,毕竟再尊贵能尊贵过恒元、恒阳和萧隐么? “那我今天还就要让你看看本少爷有多厉害了!” 杨柏凶恶地瞪着丹云,一摆手,他身后的几个随从便撸胳膊挽袖的往前走来。 第83章 都说马随主人,还真是这样 一队禁军自然不是吃素的,见对方的随从走过来,便立刻迎了上去。 这一队禁军今日虽然没有穿禁军统一的服饰,可是却是训练有素,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能直接放倒对方的随从,但是这些禁军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但凡有一点差池,他们可都万死难赎其罪。 随从自然也不是傻子,看到这一队禁军围上来,立刻就怂了,停下了脚步,甚至向后退去。 “既然杨县丞不会教儿子,那我今天就权当做好事帮他教教儿子了。” 恒元看着已经开始打了退堂鼓的几人开了口。 大公主都发了话,禁军们自然不会手软。 等文渊骑着马回来,便见到这群殴的一幕。 他翻身下了马,几步走过来,还不等他问,丹云就已经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 文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一个小小县丞的儿子都如此飞扬跋扈,看样子还真是要好好的教训一番,他见着禁军们动手也算是有分寸,便也就没有制止。 恒元看着几个人被打得差不多了,才出声喝止了禁军。 随从们从地上爬起来,也扶起了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被吓的站不起来的杨柏,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跑去。 “诶呀,诶呀。” 曹贵感觉身上的汗已经殷湿了衣服,这大热的天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热。 “几位姑娘、公子啊,这可是惹了大麻烦了,这杨公子是最最记仇了,你们打了他,他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他这一阵阵的胆颤,一会这群人走了,杨柏要是带着人再来,找不到他们,那肯定要把这口气撒在他身上了,他倒是也能出去躲一躲,可是躲得过十一躲不过十五啊,这马场可是他半辈子的心血,怕是要完了! 恒元冷笑了一声,看着杨柏离开的方向翘了翘唇。 “曹老板,你放心,我们就在这那也不去,我倒要看看,他能翻了这天不成。” 说完她也不再理会这茬,而是看向文渊问道。 “文公子,这马怎么样?” “这马不错。” 文渊点了点头,面色上有些犹豫,隔了一会才道。 “这马若是能做战马还不错,但是实在不适合几位姑娘,不知道曹老板有没有驯好的马?” 曹老板抬手指了指刚才小管事牵出来的三匹马,杨柏都已经站不住了,自然也不记得带这些马走。 “这几匹马,就是我这里已经驯好的不错的马。” 萧隐微微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楚安歌,压低了声音。 “这马倒也算是中上了,刚刚那杨公子身边相马的人,眼光的确不错,你要挑一匹么?” 楚安歌摇了摇头,她对骑马的确不怎么感兴趣,而且萧隐也说,这马只是中上,和他的绝影比起来,应该是差多了,想到这里她眼睛突然亮了亮。 “绝影要是生小马崽了,能给我一匹么?” 闻言萧隐的面色有些古怪,怎么这些人见到绝影之后都想要绝影的马崽? “绝影的性子傲,这几年也没找到能让它看入眼的母马,所以你要是想要它的马崽,那可能真的要等一等了。” 楚安歌转头看了看萧隐,也压低了声音。 “都说马随主人,还真是。” 萧隐看了楚安歌一眼,嘴角勾了一抹笑,没有再说话。 简然从见过绝影开始就惦记绝影的马崽了,于是这两年也自告奋勇地给绝影找母马,可惜了,这两年他送过来的母马无数,绝影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看来他们想要小马崽可一点都不容易。 最后恒元、恒阳和丹云各挑了一匹马。 反正也不急着离开,于是恒元便提议去山上骑马跑一跑,其他人也没有异议,文渊便带着一半的禁军跟着恒元、恒阳和丹云骑马往山上走。 驯好的马果然是很温顺,三个人虽然都学过骑马,但是毕竟真正骑马的时候也不多,所以骑在马背上也只是慢慢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聊天,商量着给自己刚得到的这匹马起个名字。 萧隐和楚安歌等人不去骑马,便由曹贵带着,走到另外一边的凉亭里坐下了。 这边的凉亭距离马场有段距离,又是在上风口,所以也闻不到任何气味,几人坐下以后,曹贵便赶紧吩咐人去煮茶,又端上来了一点点心。 “几位,咱们马场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各位,可前往别嫌寒酸。” 曹贵现在是恨不得希望这些人在马场住下才好,这样要是杨柏真的找人来了,他也不用害怕,他就担心这杨柏万一今天受了伤,不能来,这些人又走了,隔几天杨柏来了,还是他遭罪。 “丹云年纪也不小了,还这么爱玩。” 萧隐抬眼看向远处山坡上几个人小小的身影,开口说了一句。 楚安歌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但是才突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大家的年纪虽然差的不多,可是萧隐却毕竟是叔叔辈分的人,大概看这几个人就都是看孩子一样。 她忍不住也左右看了看,若是以前,她肯定不愿意跟她们走在一起的,不然她自己都会嫌弃自己幼稚,但是不知道现在是心境变了还是怎样,竟然已经开始享受并且融入这样的生活了。 “你非要把自己摆在长辈的位置上以这样的口吻说话么?你再这样的话,他们可就不回再带着你一起玩了。” 萧隐挑了挑眉,他需要别人带他玩? 只不过这话到了嘴边,他才意识到,楚安歌的意思,大概是担心别人不带她玩吧? 这样一样,他蓦地有些心疼楚安歌,以前大家都觉得她是个傻子,可能也没人愿意跟她一起玩,若不是有楚倾颜照顾着,她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好在现在终于是从楚府了走出来了…… 正想着,外面就吵吵闹闹地进来了一大群人。 曹贵吓得差点坐在地上,嘴里也忍不住念叨着。 “完了,完了,来了这么多人,我这马场可完了。” 萧隐也抬头看了过去,来的人不少,有官兵衙差倒是不稀奇,可是另外一部分却明显不是衙门的人,怪不得姓杨的那么嚣张,原来是他爹早就和当地黑恶势力勾结了。 第84章 看样子是打得太轻 坐在这里的都是姑娘,萧隐自然不可能让那群人过来冲撞到姑娘,于是便率先站了起来,带了两个禁军变往前迎过去。 曹贵张了张嘴,想要制止,可是心里有又有一丝希望,如果这些人能把这件事解决了,他以后也就不用担心了。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向前跟了一步。 “曹掌柜,你不用跟着去了。” 楚安歌笑了笑,开口制止道,萧隐若是没有把握自然也不会上前,而且萧隐出来,不可能不带暗卫,这些人看着吓人,但是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曹贵看向楚安歌,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姑娘,那位公子就带了两个人过去......” 对方起码有几十人,那公子看着瘦瘦弱弱的,要是骑马的那个公子还靠点谱,毕竟是有能驯服头马的本事,可是这...... 楚安歌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江漓叶。 “这茶喝着不错,你再尝尝。” 说着她也拿起茶壶给江漓叶倒了一杯茶。 “嗯,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但是喝着清香,回甘浓郁。” 江漓叶也点了点头,说完才看向曹贵。 “曹掌柜,你这茶是从哪里买的?” 曹贵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几个姑娘怎么不知道着急了,那边都快要打起来了,她们竟然还在慢悠悠地品茶。 “这茶就是普通的山茶,不过我内人家里祖传了炒茶的秘方,所以炒出来的味道特别好,不过自家人手少,所以每年炒出来的比较少,只有贵客临门才回来拿出来一些。” “这样......” 江漓叶的脸上带着一丝失望,还想着要是知道在哪里买的,还可以买一点带回去。 “若是姑娘喜欢,一会我给姑娘拿上一些。” 曹贵又看了看萧隐那边,今天的事情若是能解决,别说给江漓叶拿上一些茶,就是把所有的茶都给江漓叶,他也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那就先谢谢曹掌柜了。” 江漓叶笑着点了点头,一年的满足。 “等回去之后,我们可就要去你那蹭茶叶喝了。” 梅竹笑了笑,接口道。 “来了可不能空手来,我觉得这茶配上一点梅花糕会更好。” 江漓叶转头看向梅竹,梅竹厨艺不错,尤其是做的梅花糕可是一绝。 “可惜了,现在没有新鲜的梅花。” 梅竹叹了口气。 “谁不知道你每年都会晒上很多梅花干。” 江漓叶可不会被梅竹故作叹气的样子吓唬到。 几个姑娘说说笑笑,曹贵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她们身上,只是不停地张望着萧隐那边。 萧隐慢悠悠地往前走,根本不把这一群人放在眼里,走近了才发现被打成猪头一样的杨柏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他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大,目光在杨柏的身上不断地打量。 杨柏被萧隐看得有些发毛,不由自主地往杨晖的身边靠了靠。 “爹,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得我。” 萧隐笑眯眯地看着杨柏。 “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敢回来,看样子是打得太轻。” 第85章 这钱不会来路不正吧? “你……” 杨柏正要说话,却被杨晖抬手拦住。 杨柏习惯了横着走路,向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可是杨晖却不傻,这人看着眼生,若是和杨柏路上冲撞起来,不知道杨柏的身份,倒也罢了,可是那马场场主曹贵却是不可能不认识杨柏。 明知道杨柏的身份,丝毫不放在眼里,除非是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且这人瘦瘦弱弱,身体单薄,可是却是一身锦衣,尤其是他腰间的玉佩,看着不起眼,但是那上面的纹路可不是一般人家能雕刻的。 再者……皇上进来到行宫避暑的事情,他前几天从幽州知府的嘴里也听说了一二。 这前后联系起来,杨晖的心里也有了谱,他定了定神,才开了口。 “这位公子,不知我这逆子做了什么事,劳烦公子动手教训他?” 萧隐微微眯了眯眼,轻笑了一声。 “你这逆子做了什么你不知道?那你这爹当的也够失败的啊。” 他自然不会回答杨晖的话,不过一边的禁军却是答了话。 “你家公子来马场卖马不给钱,而且还要动手打人,我们公子也不过是略施惩戒而已。” “爹,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买马给不给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杨柏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杨晖冷哼一声下了马,随即扯着杨柏的领子,把杨柏也从马上拉了下来。 “你这逆子,背着我在外面胡作非为,若不是我今日随你来看,还不知道你平日里尽是这这样的人。” 说着他用力的往前一推,杨柏站立不住,便趴在了萧隐的脚下。 “还不给这位公子道歉?” 说完杨晖又看向自己身边的师爷。 “你去问问马场掌柜,这逆子欠了这马场多少钱,一并还清。” 师爷也是个聪明的,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点头称是,随后点了几个人,跟着他一路小跑,向亭子里的曹贵走去。 那边还有禁军在,就算禁军不行,也还有楚安歌,所以萧隐也并不担心。 “爹!” 杨柏趴在地上,根本没想到杨晖会是这个态度,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爹。 杨晖见杨柏这么冥顽不灵,气得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还不赶紧道歉?” 杨柏咽了口口水,一脸的不爽,但是又不敢和杨晖硬碰硬,只好闷声给萧隐道歉。 萧隐也只是淡笑着,没有任何表态。 杨晖看了看萧隐,犹豫了一下,才陪着笑道。 “公子,我日常忙于公务,对这逆子疏于管教,今日既然知道了,日后一定严加看管。” 萧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懒得再看这一对父子演戏。 “杨公子不必给我道歉,你也没碍着我什么,要道歉你也应该去给曹掌柜道歉。” 说完他抬手一指。 “喏,曹掌柜就在那,你想要道歉就诚心一点,跪着走过去,我想曹掌柜一定会原谅你之前从他这里挑马从来不给钱,还要不断威胁他的事情。” 杨晖抬头看去,这里到凉亭,起码也有二三十丈远,这么远的距离,让杨柏跪着过去? 杨柏是他的独子,平日里娇宠得不得了,他自然也知道他在外面的事情,可是谁让是他的儿子呢?他平时连句重话都不会跟杨柏说,生怕他过得有一丝不如意,今日看到他被打成这个样子,已经是怒火中烧,想要直接冲过来杀人了。 但是愤怒之余,他毕竟还有一丝冷静。 官兵自然不能随便杀人,所以路过和他一直交好的山寨的时候,就顺便借上了一些山贼,要是山贼杀人,可就跟官兵没有关系了,到时候随便抓几个替罪羊关进大牢,这件事也就有个交代了。 他来了之后,觉得这人面相不凡,才萌生了和气了事的想法,可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不识抬举,他已经让杨柏道歉了,他竟然还得寸进尺! “这位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这逆子已经满身是伤,恐怕爬不到曹掌柜那边了。” “这么说,你们是不打算道歉了?” 萧隐扬了扬眉,下了一个结论。 另外一边,师爷已经待了几个人到了亭子前面。 师爷跟着杨晖十几年了,对他可谓是了如指掌,刚刚看到杨晖的态度,他也就能猜测出来一二,看样子今天杨晖是打算善了,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在这件事里面,曹贵算是受害者,只要曹贵拿了钱,说不追究杨柏,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生事。 “曹掌柜,别来无恙啊。” 曹贵看着师爷,脸上的表情是一言难尽,他拱了拱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们家老爷让我过来问问,杨公子到现在为止,欠了你们马场多少钱,让我来把钱还上。” 曹贵本来还以为师爷是来兴师问罪的,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他忍不住越过师爷向萧隐那边看了看,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看见杨柏趴在地上。 他有些犹豫,擦了擦额上的汗,正要开口的时候,便听到楚安歌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曹掌柜,我看杨公子他爹是真心赔罪,你要是不收钱的钱的话,恐怕体现不了他们的诚意,你就照实说吧。” 师爷转头打量了楚安歌等人一眼,这里虽然有几个守卫,但是他带来的这几个人也差不多能挡住守卫,如果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程度发展,到时候他只要随便抓住一个女眷,其他人就会被掣肘,到时候还不是任他们为所欲为。 “这……我也没有记过账,杨公子虽然来了几次,可是具体多少银子,我已经记不清了。” 曹贵悄悄地看了一眼师爷的脸色,他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并不能跟杨家要钱。 楚安歌笑得有些无奈。 “你是个生意人,怎么会不记账?既然你记不清,那就去把账本拿过来,好好数一数,杨公子到底欠走了多少匹马,每匹马多少钱。” “姑娘……其实杨公子牵走的马都不值钱,要不然……就按照一百两算好了。” 曹贵咬咬牙,一边说数一边盯着师爷的脸色,见师爷的脸色没什么异状,他才松了一口气。 师爷心里自然有数,杨柏随随便便牵几匹马走,就不可能只是一百两银子,这曹贵明显是想要息事宁人,只要这样就很好。 他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曹贵。 “这是一百两,今日已经财货两清了。” “是,是。” 曹贵正要伸手去接,却听楚安歌又开了口。 “据我所知,一个县丞一年的俸禄不过三四十两银子而已,这一百两可是杨县丞不吃不喝将近三年的俸禄,这银子不会来路不正吧?” 第86章 竟然同时开始肚子疼? 曹贵闻言,手僵在半空,这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师爷眯了眯眼,盯着楚安歌,目光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 “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个道理,姑娘不会不懂吧?” 俸禄虽然少,但是总有其他赚钱的门路,而这些朝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朝廷只要不管,自然就没事。 楚安歌却毫不在意,慢悠悠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抬头看向师爷。 “你们杨家说是来诚心道歉,可是又不讲道理,那这歉不道也罢。” 师爷张了张嘴,不讲道理?他这一辈子都不讲道理,今天恐怕已经是最讲道理的一天了,怎么就变成了他不讲道理?可是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见楚安歌一拍桌子吩咐道。 “还不把这几个人拿下?” “是。” 禁军立刻领命。 师爷见状不好,趁着几个护卫拦着禁军的空档,赶紧迈步到了楚安歌的身边,可是手才刚刚伸出去,他便听到了骨裂的声音,随即一股钻心的疼痛传过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基本上也就在这瞬间,其他几个护卫已经被禁军制服。 禁军中为首的一人冒了一头冷汗,他可没想到这人竟敢对着几位女眷出手,若是楚安歌被伤到了,不要说睿亲王府是不是要追求他们守卫不力,就是那位大概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样想着他手上也不有用力,被他制住的守卫一手一脚立刻脱了臼,倒在地上动不了,其他禁军见状也都如此处理了其护卫。 杨晖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就见亭子里的人动了手,随即一个姑娘带着头,一个禁军拖着师爷便向他们走过来。 他心下也暗暗有了打算,转头看着一边山贼的头目,手在背后暗暗地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片刻之后,楚安歌便已经走到了萧隐的身边。 禁军把师爷往前一丢,正好倒在了杨柏的旁边,倒下去的时候好死不死又压到了自己的断手,于是师爷又发出一阵嚎叫。 杨柏侧头看着师爷弯曲的胳膊,都感觉到一阵阵疼痛,他开始有点害怕了,他今天是不是应该向看看黄历再出门? “这人不讲道理,还想对我动手,不知道是哪家的狗,主人出来认领一下吧。” 楚安歌勾着唇笑了笑,目光却已经落在了杨晖的身上。 “你……” 杨晖抬手指着楚安歌和萧隐,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说完他摆了摆手,身后的一众山贼立刻抽了刀往前冲。 萧隐自是不会动手,于是只是想后退了退。 楚安歌不有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明明会功夫,便要装出来一副弱鸡的模样,可真是够了。 萧隐不出手,却一直盯着楚安歌,他本来也没想好好解决这件事,就等着动了手,好好看看楚安歌的身手,楚安歌倒是没让他失望,这么快就可以看热闹了。 他微微眯着眼,自然看得出来楚安歌没有任何内力,可是却动手极快,而且下手的位置基本都是要害,只要被她碰过的人,基本上就倒在地上没办法再攻击了,她看样子也是留了分寸,不然下手哪怕再重上一分,这些人也就没了性命。 马场的小管事也是个机灵的,见到杨晖这伙人来了,就赶紧骑了马去山上找文渊等人了。 只是等文渊他们骑马刚回来的时候,除了杨晖是站着的,剩下几十号人都倒在地上叫声连片。 文渊的嘴角抽了抽,看着站在人群中间的楚安歌,又看了看萧隐,皇上还真是给睿亲王挑了个好王妃啊。 “文公子,你就押着这些人,去交由幽州知府处理吧。” 楚安歌拍了拍手,像是手上沾了灰尘一样。 “获鹿县既然是幽州知府的管辖,那就让幽州知府给个交代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带着几个禁军押上他们赶紧出发,今晚还能赶得回来。” 听到“禁军”两个字,唯一站着的杨晖双腿一软,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只希望那幽州知府能看到同窗一场的份上,对他手下留情。 “是。” 文渊点了点头,这下他也再也不用担心其他人的安全问题,立刻让马场小管事找了绳子,把所有人系在一起,向马场外面走去。 人都押走了,楚安歌他们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于是跟曹贵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买好的马返程。 上了马车,楚倾颜拉着楚安歌的手,欲言又止。 楚安歌自然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姐姐,我到了王府之后,王爷怕我以后被欺负,就专门找了武师教我功夫,现在也算是学了一些皮毛。” “是么?” 楚倾颜的眼睛亮了亮,但是随即眼里却闪过一抹心疼的神色,这睿亲王这样的安排,恐怕也是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能保护楚安歌,甚至连自己活到哪一日都不知道,才会这样提前安排,只是委屈了自己的妹妹,不能嫁个身体健康的夫君。 叹了一口气之后,她倒也认了命,好在睿亲王也是个有心的,这样也就算是还可以了。 楚安歌倒是没想楚倾颜这心里一瞬间百转千回的想到这些,只是想着是不是也要给楚倾颜安排一个暗卫,再找个有点身手的丫鬟。 马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楚倾颜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 楚安歌说着也抓住楚倾颜的手腕,探上脉搏。 “我肚子突然好疼。” 楚倾颜说着也弯下身子,肚子里传来的绞痛让她无法直起腰。 楚安歌微微皱起眉头,楚倾颜的脉相有些异常,像是中毒,但是却并不明显,她正要仔细探查的时候,马车外面也有一丝慌乱,像是有丫鬟跑了过来,他们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很快外面便传来霓裳的声音。 “王妃,江姑娘她们都开始肚子疼,想要请你过去看看。” “都有谁?” 楚安歌开口问道。 “江姑娘,陶姑娘,梅姑娘和沈姑娘。” 霓裳看了看几家脸上都挂着焦急神色的丫鬟,赶紧回道。 楚安歌微微一愣,这几个人竟然同时开始肚子疼? 第87章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萧隐也下了马,走到马车边,隔着帘子开了口。 “需要下车修整么?” 楚安歌依旧摸着楚倾颜的手腕,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问道。 “咱们到行宫,大概还要多久?” “一个多时辰吧。” 萧隐皱了下眉头回道。 “那最近的镇子或者村子是哪里?” 若是只有楚倾颜一个人不舒服,她在旁边照顾着,回行宫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现在这么多姑娘都出了状况,她没办法一一照应,那就只能先找地方修整,马场离这里虽然近,但是环境糟糕,也不见得有什么药材,况且她们身体不舒服还不知道和马场有没有关系,所以肯定是不能回去的。 萧隐辨别了一下方向,眉头皱得更紧。 “行宫是往北走,但是如果我们换个方向往南走的话,应该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幽州府。只不过去了幽州府,今天恐怕就回不了行宫了。” 楚安歌挑了挑眉,刚让文渊把人送到幽州府,他们这边就出了状况,也要赶去幽州府,这还真是巧了。 “好,那我们就去幽州府。另外你让人去马场,把我们今天吃过的喝过的东西,全都打包拿过来。” 萧隐点了点头,抬手招过来一个禁军。 “你回行宫去禀告一下,就说我们今晚不回行宫了,去幽州府看看幽州知府怎么解决获鹿县县丞的事情。” 他顿了顿,才又补充道。 “另外,今日的事情,是文公子带着你们禁军一力解决,明白么?” 禁军虽然不归宁锦墨调配,但是现在统管禁军的右卫大将军狄思远却是出身在宁锦墨手下的梅花内卫,所以也算是对宁锦墨马首是瞻。 而宁锦墨一直对睿亲王好得不得了的事情,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所以禁军自然明白萧隐的意思,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睿亲王妃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不长眼的说漏嘴。 “属下明白。” 禁军拱手领命,便迅速的骑马走了。 萧隐又叫了另外两个禁军过来,让一个率先出发,去追已经朝幽州府走了一段的文渊,让文渊和他们在幽州府汇合,另外一个则是回马场去取吃过东西的残渣。 都吩咐好了之后,他才重新上了马,在前面带路,向幽州赶去。 “姐姐,你除了肚子疼,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么?” 楚安歌盯着楚倾颜微微又些发白的面孔,开口问道。 “有点恶心,还有点头晕,嘴里很干。” 楚倾颜自然也听到了刚才霓裳的话,所以不只是她一个人出了问题。 “安歌,你呢?我听着霓裳说,不舒服的应该都是刚刚在亭子里喝茶的人,是不是那茶水有什么问题?” 楚安歌摇了摇头。 “的确都是在亭子里的人,我也喝了茶,但是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见到楚安歌没事,楚倾颜放心了不少,她闭着眼睛靠在一边,想要缓解疼痛。 楚安歌努力地和自己看过的医书的情况去做对比,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等着到了幽州府安顿下来,然后检查一下食物残渣,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再说。 一路上马车飞快地狂奔,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幽州府。 先出发的禁军在追上文渊告知之后,便在幽州府找了客栈,随后来接应萧隐等人。 各家的丫鬟带着各自的主子回了房间安顿,他们包了整整一层客栈,禁军又守在走廊上,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其他人上来。 丹云他们没事的,便都聚在了一个房间里等消息。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叫大家出来玩就出事。” 丹云撑着自己的小脸,整个人没精打采的,她是不是得去求一道平安符了,行宫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个白云寺,说是菩萨很灵,不然等回去之后,就赶紧去求个平安符吧。 恒元微微皱起眉头。 “身体不适的,都是刚刚在亭子里喝茶的人,咱们三个去骑了马,反倒是没事。” “可是咱们骑马的时候,也喝了水啊。” 恒阳接过了话头,但是却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王爷和王妃也喝了茶,却没事……” “你记得不记得,咱们回来的时候,王爷和王妃正在处理那群闹事的人,那时候亭子那边就剩下江姑娘她们,是不是那个时候……” 丹云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 “有这种可能,只是当时除了她们几个,就只剩下禁军和曹掌柜,曹掌柜要是想做什么,禁军们不可能看不见。” 恒元说着不由揉了揉眉心,这可真是糟心。 楚安歌在几个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跑,最终也只是能确定,这几个人都是因为同样的事情导致腹痛,但是具体因为什么,却查不出来。 去马场取残渣的禁军也很快回来了,楚安歌把所有的东西检查了一遍,也没见什么异常,既然应该是和吃的有关系,她也就只能先给她们开了催吐和腹泻的药,先把肚子清一清。 留着各自的丫鬟伺候着主子,楚安歌先回了房间,她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萧隐看着她开口问道。 “她们都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我却找不到原因。” 楚安歌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要喝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还记得前一世,皇上突然宠爱一名后妃,这个妃子已经入宫很长时间,不知道是怎么过了这么多年才入了皇上的眼,皇上还很快把她封为了贵妃。 本来宫中只有窦贵妃一个贵妃,突然多了一个贵妃,窦贵妃那段时间整个人都变得极为暴躁。 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每次去那个妃子的宫中,那个妃子都会腹痛不止,可是太医又都查不出来原因,没多久宫里就有了流言,说那个妃子并不想入宫,也不想被皇上临幸,因为她早就有了心仪的男子,所以只能靠装病的方式来躲过皇上的宠爱。 皇上自然也听说了这个传言,于是一怒之下将她打入了冷宫,甚至牵连了她的家人,而她的弟弟正是——文渊。 第88章 她才不想管陶清霁的死活 楚安歌正想着,外面也传来霓裳敲门的声音。 “王爷,王妃,文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吧。” 萧隐看了看楚安歌,便开了口。 文渊率先进了门,但是也就站在门口,没有向里面走。 “王爷,王妃,那一众人等已经交由幽州知府,目前关押在幽州府的大牢里。另外听说王爷等人到了幽州府,知府也随我一起来了。” 知府来了,也无非就是请安,楚安歌现在哪有心思搭理他。 萧隐自然清楚楚安歌的心思,便起了身。 “我去见一见,打发了便是。” 他说着也向外面走,估摸着恒元等人对幽州知府请安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因此干脆也就没有知会。 楚安歌看着文渊随萧隐一起离开的身影,微微抿了抿唇,若是这一次大家中的药就是未来文贵妃吃的那种药,那不知道这和文渊有没有关系。 但是楚安歌又实在想不明白,假设文家真的有这种药,文贵妃放在身边备用,那文渊带着干什么,文渊又为什么给她们服用。 这个想不通,可是楚安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若是这两种药真的是一种,那只要过一会,大家就会自动痊愈。 很快,事实就证明了楚安歌的这个猜测,先是沈沛容的丫鬟来说沈沛容已经好了很多,然后江漓叶的丫鬟也来说江漓叶没事了,没一会梅竹的丫鬟也来传了喜讯,可是却一直不见陶清霁的丫鬟。 楚安歌等了好一会,便决定再去看看陶清霁。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若是陶清霁跟她们一起出来,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们也不好交代。 走到门口,便听到听荷不断询问的声音。 “小姐,你感觉好点了么?” “小姐,你肚子还疼么?” “小姐,你喝口水。” 楚安歌皱了一下眉头,推门走了进去。 听荷看到楚安歌,急得快要哭出来。 她刚才去打水的时候,已经听其他人的丫鬟说,其他姑娘都已经见好了,可是她家姑娘却依旧不见起色,她也不由着急了起来。 “王妃,你再看看我家小姐,你看她怎么还是这么不舒服?” “你别急,本妃来了就是看她的。” 楚安歌说着走到床边坐下,抬手覆上了陶清霁的脉搏,从脉相上看,她应该是有了轻微的好转,可是不知道是中毒太深,还是身体太弱,所以和其他人相比,康复起来要慢很多。 “没什么事,大概是前段时间你家小姐有些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比较虚弱,所以别人都已经见好了,可是她却还没有好转。” 楚安歌收回手,看向听荷。 “你再多准备一些温水给她服下,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有劳王妃了。” 听荷点点头,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听楚安歌说完话,陶清霁也睁开了眼睛。 “王妃,你不计前嫌,还给我治病,以前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王妃赔罪了,希望王妃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她说着便要撑起身给楚安歌行礼。 楚安歌皱了一下眉头,抬手按住陶清霁的肩膀,她脸色苍白,身体也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却还要撑着给她道歉,这若是别人,楚安歌大概也就接受并且真的不计较了,可是偏偏这个人是陶清霁。 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原谅的人。 “不必谢我,好好养着就是了。” 她说着站起了身,脑袋里又冒出了一个想法,说不定陶清霁还不见好,是老天都看不过眼,想要多折磨她一会呢。 “奴婢送王妃出去。” 听荷把楚安歌送出了门,又转身回到了床前继续伺候陶清霁。 到了晚饭的时候,除了陶清霁以外,其他人就已经都没事了,幽州知府被萧隐打发了回去,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来幽州是因为有人生病所以在这里修整,还以为是他们格外在意杨家的案子,于是连夜把杨家的人提审,打算第二天就给萧隐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众人睡到半夜,却突然被一个尖叫声吵醒。 楚安歌微微皱了下眉头,本来不想理会,反正霓裳自然会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正打算翻个身继续睡的时候,霓裳却敲门走了进来。 “王妃,你醒了么?” “嗯。” 楚安歌应了一声,坐起了身,若不是大事,霓裳应该也不会来打扰她。 “刚刚文公子不知道怎么进了陶姑娘的房间,睡在了陶姑娘的床上,被听荷发现了,刚才的叫声是听荷发出来的,其他几位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这事也不便让她们知道。” 霓裳压低了声音报道。 楚安歌揉了揉眉心,如果是别人,她是必须要去处理这个事的,可是是陶清霁,她管她死活? 正要说什么,她却又想到了什么,那日陶清霁看样子真的听到了她的话,然后就在找机会,本来这次出来也没有叫陶清霁,她却偏要跟着一起出来。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要传会行宫,那她和萧齐的婚事必然作罢。 只是这文渊未免有些无辜了…… 楚安歌穿上了衣服,那边萧隐也起了床,这里只有他们已经成婚,又算是长辈,自然也只能他们去看看了。 到了陶清霁的房间,陶清霁正坐在床上,围着被子嘤嘤哭泣。 听荷挡在陶清霁的前面,怒视着文渊,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而文渊站在一边,脸上还是懵懵的表情,仿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楚安歌走到椅子边坐下,打了个哈欠,才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听荷你慢慢说。” “奴婢一直在桌边坐着没睡,隔一会便看看姑娘的情况,后来姑娘的情况好了很多,也睡了过去,奴婢就想着趁着姑娘睡着,再去厨房吩咐人烧一壶水,等姑娘醒了才有热水可以喝。回来之后,奴婢就还是坐在桌边打哈欠,隔了一会再去看姑娘,就见到……见到文公子他……他也睡在床上……” 听荷后面的几个字声音很低,可是几个人也还是听得清楚,而陶清霁听到这几句话之后,哭得就更加厉害。 楚安歌挑了挑眉。 “你去厨房烧水,可是关上了房门?” “奴婢当然关上了房门,只不过那会我家姑娘睡着,房门就没有反锁,要是有人进来,只要推门就能进来。但是这走廊里都是禁军,奴婢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听荷抿了抿唇,若是在府里,每个姑娘身边都不只一个丫鬟照顾,自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是现在陶清霁的身边只有她自己,难免会顾此失彼。 “那你看到他们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们的衣服可是都穿在身上?” 楚安歌又开口问道。 听荷想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穿着,文公子就是穿着现在这身衣服,我家姑娘因为身体不舒服,一直没有换过衣服。” “既然衣服都完好无损,那也没发生什么事,大概是文公子睡迷糊了,可能去了茅厕回来,随便推了推门,你们这门没锁,他就进来了。” 楚安歌说着转头看向萧隐。 “王爷,你觉得呢?” 萧隐挑了挑眉,根本没想到楚安歌会把话题扯到他身上,犹豫了一下,他便只说了句。 “王妃说的是。” “王爷也这么认为的话,那就这样吧,文公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听荷你锁好了门就是。” 楚安歌说完便起身要走。 “王妃!” 陶清霁大概根本没想到楚安歌会这么轻描淡写的解决了这件事。 “他……他到底也算是轻薄于我,我可是皇上定下的二皇子侧妃,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了,那我还有何脸面进皇家的门,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听陶清霁开了口,楚安歌这才停下了脚步,转头去看她。 “那陶姑娘想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我……我……” 陶清霁吱唔了半天,却是说不出来什么话。 楚安歌把目光从陶清霁的身上移到文渊的身上。 “文公子,那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第89章 王爷能不能在皇上面前给文家美言几句? 文渊紧抿着双唇,整个人也是一副紧绷的模样。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并不是楚安歌刚刚说的,他去了茅厕回来走错了房间,他根本就没有去茅厕。 他只是吃了晚饭,回房睡觉,等他醒过来,就是在陶清霁的房间了。 思索了片刻,文渊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到底是怎么样,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女子的名节更为重要,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处置方式,他都能接受。 “但凭王爷王妃做主。” 文渊垂眼看着地面,吐出了几个字。 这件事,不外乎有两个解决办法,要么他以性命来保住陶清霁的名节,陶清霁依旧会嫁给二皇子,要么皇上下旨取消陶清霁和二皇子的婚事,然后他娶陶清霁进门。 “陶姑娘刚才也说了,她是皇上定下的二皇子侧妃,名声不容有污,而我看,你们之间确实也没发生什么,今日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得外传,那陶姑娘就依旧是二皇子侧妃。” 楚安歌扫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她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得逞。 “可是,这……” 文渊张了张嘴,犹豫了好半天,才开了口。 “这毕竟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这是谁的错暂且不说,陶姑娘和二皇子有婚约在先,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那可不仅仅是名声的事情,你们两个可是要浸猪笼的,皇上圣旨已下,陶姑娘生是二皇子的人,死是二皇子的鬼,绝对不可能有其他的任何情况发生。皇室的名声怎么可能有染,你说是吧,王爷?” 楚安歌挑了挑眉,果然在自己说到“浸猪笼”的时候,陶清霁的肩膀一颤,她不想嫁给萧齐,但是她更不想死啊。 “王妃说的是。” 萧隐点了点头,又附和了一下。 “陶姑娘,那你好好想想,若是还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让皇上和窦贵妃知道,那明日回了行宫,你直接去找他们做主便可。若是觉得这件事不应该闹大,那这件事就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楚安歌说完也不再做停留。 文渊在原地站了一会,没有抬头,只是对着陶清霁的方向开了口。 “陶姑娘,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承担我应该承担的事情。” 说完他也转身跟着萧隐一起出了门。 看着听荷一边怨恨地盯着文渊一边关上了房门,楚安歌不由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萧隐打了个哈欠问道。 “当然是笑……” 楚安歌正要说话,便见到文渊一脸凝重的样子,她抬手向前面指了指。 “文公子,借一步说话。” 文渊点了点头,随着楚安歌和萧隐向前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王爷,王妃,我……” “文公子,你把手伸出来。” 楚安歌并不想听文渊说什么,于是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文渊犹豫了一下,才伸出了手。 楚安歌把手指搭在文渊的脉搏上,片刻之后便收回了手。 “文公子,你中毒了,今日的事,也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不必往心里去。” 文渊微怔,隔了好一会才对着楚安歌拱了拱手。 “请王妃明示。” “你中了一种名叫倾城的毒药,应该是你睡着了之后,有人把毒烟从门窗的缝隙吹到了你的房间。倾城这种药很奇怪,若是清醒时闻到,并不会影响心智和记忆,可是若是睡梦中闻到,就会丧失心智,按照本能循着味道走到有天香这味药的地方,而等睡醒了之后,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楚安歌说着轻笑了一声,她还记得她以前曾经问过萧齐,为什么窦贵妃能把皇上留在身边那么久。 萧齐当时倒也没有防备她,就把窦贵妃这个秘密告诉了她,只不过窦贵妃要更狠一点,她是把天香里掺上了一些媚药的成分,并且做成自己的香粉,所以皇上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找窦贵妃。 看样子,萧齐可并不只是把这件事跟她说了,应该是也更陶清霁说了,而陶清霁之前经常去给窦贵妃请安,自然也就有机会接触到窦贵妃的东西,偷上一点药并不稀奇。 好在陶清霁不过就是想要借此逃避和萧齐的婚事,并不想真的委身于文渊。 换句话说,大概陶清霁没想到这一次出来,只有文渊一个男子,若是换了别的家世显赫的公子,结局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倘若陶清霁真的和别的男子发生了什么,那这件事就绝对是无法隐瞒了。 所以……陶清霁现在对自己还不够狠。 楚安歌想着目光也有些飘渺,陶清霁现在年纪还小,若是在过个三五年,恐怕就不只是如此了。 文渊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自然不傻,楚安歌这么一点,他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本来以为要是他真的走错了房间,那就是让他以死谢罪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现在竟然是被算计的,他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看着文渊的脸色骤变,萧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不用多想,这件事告诉你了,只是不希望你自责,陶姑娘应该也不会把事情闹大。” “多谢王爷和王妃。” 文渊再次抬手拱了拱。 “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 楚安歌说完打了个哈欠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萧隐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文渊抿了抿唇,双手在袖子里握成拳头,他出身寒门,父母早亡,只剩下他和姐姐相依为命,他本无心仕途,可那一年选秀却把他姐姐选进了宫。 自此以后,他和他的姐姐就失去了联系。 为了知道姐姐的音讯,更为了不然姐姐在深宫之中受欺负,于是他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拜师学艺,终于考了个武探花,这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他不怕死,可是他却害怕连累自己的姐姐。 今日的事情,虽然看似结束了,但是陶清霁是二皇子侧妃的事情不会改变,她就算不愿意,最终也会是窦贵妃的人,而今天的事情,对陶清霁来说,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剑,虽然这剑明明是她自己挂上去的,可是她却会永远记得,然后找机会解决这件事,一劳永逸。 文渊定了定神,立刻回了房间,提笔给宫里的姐姐写信,提醒她也要多多提防。 第二天一早,楚安歌正在洗脸的时候,便听到萧隐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昨晚,客栈里飞出去了一只信鸽,信鸽是往宫里送信的,收信的,是一位姓文的常在。” 常在是宫里妃嫔之中等级最低的了,基本上就是秀女进宫之后,只要没被送回去,就会被封为常在,这也意味着文常在还没被皇上临幸过。 楚安歌从霓裳的手里接过布巾擦干了水,才开口道。 “王爷看样子还真是无聊,每天就关注这鸟儿啊猫儿的。” 萧隐勾了勾唇角,看样子楚安歌对文渊联系自己的姐姐并不意外。 楚安歌放下了布巾,转头看向萧隐。 “这件事说到底也怪我,要不是那天陶清霁撞到了我,我说了句她这么急匆匆的跑来跑去像是被人捉奸了一样,她大概也不会出此下策,所以有点委屈文公子了,不知道王爷能不能在皇上面前给文家美言几句?” 萧隐嘴角的笑意更浓,看着楚安歌问道。 “文家只有文渊和文常在两个人,你说文家,好像指的不是文渊?” 楚安歌笑得奸诈—— “是啊,这窦贵妃每天为了二皇子的事情上蹿下跳的,也该给她找点别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第90章 不知道一个时辰够不够? 吃过早饭,楚安歌去几个姑娘的房间里查看了一圈,大家都已经没了什么大碍,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有陶清霁一个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 从客栈出发的时候,几个姑娘也都是神色有异。 昨天晚上,她们自然也都听见了听荷的声音,可是最先过去的却是霓裳。 霓裳也知道这几个姑娘都未出阁,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避开这几个姑娘的,所以也就打发了她们的丫鬟。 本来她们就不想带着陶清霁一起玩,半夜不知道陶清霁那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她们心里都在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离这个姑娘远一点。 上了马车,陶清霁坐在一边,脸色还是苍白难看。 江漓叶虽然昨天也身体有状况,但是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养,已经好了不少,她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出身。 “霁姐儿,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陶清霁捏着衣角,她是听了楚安歌那一句无意的话,才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可是昨日这件事发生之后,楚安歌却也说得明明白白,皇室不允许出现丑闻,假设这件事真的闹大了,说不定哪天就会传出她暴毙的消息。 可是她又不甘心…… 这一次之后,就算别人表面上不说,但是暗中对她肯定也有了防备,她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思索了好一会,她才有些啜泣地道。 “表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表姐,我已经没脸活下去了。” 江漓叶皱起眉头,她这次出来玩,本来并没有想带着陶清霁,可是她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马嬷嬷便带着陶清霁一起来了,说是窦贵妃的意思,让她带上陶清霁一起。 本来马嬷嬷也是要跟她们一起来的,如果马嬷嬷来了,倒也好了,至少有人看着陶清霁,她也就不用担心什么,可是刚上了马车,马嬷嬷就开始身体不舒服,整个人瞬间流出的汗水让她看起来像是水洗的一样,没办法,马嬷嬷不能跟着一起来,就只能她多照看一点陶清霁了。 这陶清霁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她回去跟谁都没法交代。 “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江漓叶沉了沉声音,开口道。 陶清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才继续道。 “昨天晚上,我还是肚子疼,好不容易才睡过去,只是刚睡着没一会,就听见听荷的喊声,我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就看见……看见文公子……” 她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清楚一句话。 江漓叶毕竟是尚未出阁,也想不到这后半句是什么,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陶清霁说出来,不由有些着急的催促。 “文公子怎么了?” “文公子……衣衫不整的……睡在我的床上。” 陶清霁的声音很低,甚至是有些嗫嚅的感觉,但是江漓叶还是听见了。 她的脸瞬间就涨红了起来,毕竟尚未婚配,以前也从没有听别人说起过这种事情,第一次听说,她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隔了好久,她才终于从近乎雷劈的感觉中清醒过来。 “他怎么会在你……房里?” “我也不知道,后来王妃和王爷过去了,王妃说可能是文公子睡得迷糊走错了房间,我们两个人衣服都……还穿在身上,应该也没有发生什么,这件事就不要张扬,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就好。” 陶清霁说着又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我知道王妃说的有道理,若是皇上和窦贵妃他们知道了,觉得我白玉有瑕,觉得我有辱皇室名声,说不定……不会让我活着,可是,表姐,我真的……我真的觉得没脸再活着了,我还不如去跟皇上跟窦贵妃说了,他们真要是赐死我,那我也认了。” 江漓叶咬了咬唇,直觉上,她觉得楚安歌处理的不会有错,可是若是文渊走错了房间,那对陶清霁来说,可就真是无妄之灾,要是真的因此丧命,那也太冤枉了一些。 “霁姐儿,这件事我们还是要找长辈做主,看看长辈们怎么说。” 她没有出阁,对这种事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是陶家没有人在行宫,长辈也就只有江元一个人在,这种话对江元又始终不方便说出口,可是除了江元,这件事也绝对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 江漓叶定了定神,抬手握住陶清霁的手。 “霁姐儿,这件事,你万不可再对别人提起,等长辈们商量了该怎么处理,我们再做打算。” 陶清霁点了点头,又低声啜泣了好一会,才在江漓叶的安慰下止住了哭声。 马车回到行宫之后,大家就各自散去了,恒元和恒阳回了各自的院子,而丹云还在骑马的兴头上,于是牵了自己刚得到的马,又去了行宫的马场。 文渊则是去皇上那里复命。 皇上正在书房里作画,自从来了行宫之后,皇上的心情是格外的好。 朝中的奏折都是先由内阁和大皇子批阅,小事直接批复,大事会送到行宫来,然后宁锦墨会把折子再过一遍,有些不需要他来费神的,宁锦墨就会直接处理了,必须他来看的,宁锦墨也会在折子上贴个条子,把折子里的事情三言两语的概括,让他不用费神去看像是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奏折们。 在行宫也不会有人不时地来求见,反正那些内阁大臣们基本上都被留在京中处理政务,他们就是想要求见他也见不到,只能写奏折就是了。 总之,到行宫之后,皇上觉得哪哪都舒畅了。 “皇上。” 文渊正要行礼,却见皇上摆了摆手。 “行了,昨天的事情,朕都知道了,你办的很好。” 文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也想到了昨天没有回来,萧隐肯定会派人回来说一声的。 “其实昨天主要是……” “你想要什么赏赐?” 皇上打断了文渊的话,又开口问道。 文渊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才见皇上身边研墨的公公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他这才明白,皇上大概是正在画画的兴头上,没心思搭理他这茬。 “这是臣份内之责,不敢要赏赐,臣只是来向皇上复命,若无其他的事情,臣便告退了。” “去吧。” 皇上挥了挥手,显然也没把这事挂在心上。 文渊微抿了下双唇,转身退出了书房。 楚安歌和萧隐刚走到琼华阁的院门口,便见到窦贵妃的步辇已经等在那了。 她见到两个人走过来,便赶紧扬着笑脸迎了上来。 “王爷,王妃,听说你们去了马场,怎么没挑几匹马回来?” 楚安歌自然知道窦贵妃在这里干什么,算算萧齐那边应该已经吃完了一副药,窦贵妃肯定是急着让她去看萧齐的情况。 “窦贵妃别急,本妃记着二皇子的事呢,不过本妃这刚回来,不如……一个时辰后,二皇子的院子门口见吧。” 窦贵妃本来以为还要再寒喧几句,楚安歌这么爽快她倒也开心,于是便赶紧说不打扰他们休息了就先离开了。 “哎。” 楚安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不想去就别去了,我不信她还敢来本王的房间里抓人不成?” 萧隐挑了挑眉道。 楚安歌勾了勾唇,凑到萧隐耳边,压低里了声音。 “我只是在想,一个时辰,够不够我再给萧齐配一味药出来。” 第91章 皇上还是在意二皇子的 和楚安歌预想的差不多,在她说了萧齐的病基本痊愈了可以不用再服药也不具传染性了之后,窦贵妃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但是她很快也就提出了下一个问题,萧齐毕竟是皇子,将来说不定要继承大统,那他身上可不能有任何的瑕疵,这段时间萧齐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疤痕,这自然也希望楚安歌能帮忙解决掉。 “这不过就是伤疤,稍后贵妃让太医配制一些便是。” 楚安歌捋了捋自己的袖子开口建议道。 “不瞒王妃,这段时间,本宫对太医真的是已经失望得差不多了,要是没有王妃,齐哥儿现在肯定还在受苦,那些太医可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不如王妃给齐哥儿开个祛疤的配方,本宫让太医去配制?” 窦贵妃犹豫了一下,又开了口。 “这天下祛疤的药方都差不多。” 楚安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停顿了片刻,才有些勉强地开口道。 “贵妃若是不行太医的房子,本妃给你写一个就是。” “那真是太好了,就有劳王妃了。” 窦贵妃立刻喜笑颜开,萧齐的病已经好了,等疤痕也没了,那就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了,这段时间她受的气,一定要一一的讨回来。 楚安歌眼底闪过一抹暗笑,萧齐要怪,就只能怪他这个不相信太医的母妃了。 她很快就挥笔写下了一个药方,放下笔,便掩嘴打了一个哈欠。 “贵妃,那本妃就先回去了,这舟车劳顿的,实在是乏了。” “那王妃赶紧回去歇着吧,回头本宫着人给王妃多送些补品过去,王妃也好好补补身子。” 窦贵妃拿了药方,也就没心思再缠着楚安歌,赶紧把药方交给了嬷嬷,让嬷嬷去找太医配药。 楚安歌也就悠闲地迈着步子往回走去。 这边楚安歌刚出了门,就已经有内侍报到了皇上那里。 皇上挑了挑眉,不得不说,以前这个二皇子萧齐在几个儿子里面,的确是最有作为的一个,也是最像他的一个,他很是偏爱他。 这一次萧齐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中不舍,但是权衡之下也懂得取舍,萧齐若是没有机会继承大位,他也没有必要在他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但是现在萧齐的病既然好了,他作为父皇,总该好好慰劳一下,也算是补偿之前对萧齐的冷落。 只是这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皇上,萧世子的身子应该也好了不少,之前取消的宴会,现在看样子萧世子也能出席了。” 站在一边的宁锦墨突然开了口。 皇上的眼睛一亮,不错,之前本来是安排到了行宫就举办一场宴会的,可是萧凉出了事,就给耽搁了,现在正好把这个宴会不上,顺便好好补偿一下萧齐。 “嗯,那就传令下去,三日后,在凝露阁举办晚宴。” “是。” 内侍赶紧点头称是,随即便立刻下去准备。 三日后皇上要在凝露阁举办宴会的事,立刻就传遍了行宫的各个角落,大家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仿佛这才是行宫避暑真正的开始。 “娘娘,看样子皇上还是在意二皇子的,听到二皇子的病好了,立马就准备宴会。” 嬷嬷看着正在喝茶的窦贵妃开口道。 窦贵妃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那是自然。” 第92章 她必须要拉拢楚安歌 只是说完了话,窦贵妃的笑容又僵了一下,还有三天就要举办宴会,可是萧齐脸上的疤三天不可能消失,到时候若是被人看见,那必然对萧齐的形象有损。 尤其是皇上,越是了解皇上,窦贵妃心里就越是清楚,皇上对自己未必这么严格,但是对于他的皇子们,他可永远是挑三拣四,但凡有一点瑕疵,在他心里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 见到窦贵妃的脸色有异,嬷嬷赶紧开口试探地道。 “娘娘,你是不是担心二皇子……奴婢倒是有个法子,二皇子既然是大病初愈,那就见不了风,也要避光,到时候不如准备个帷帐,只要一层薄纱就好,二皇子可以坐在帷帐之中,其他人也能见到二皇子,二皇子又不比真的露脸。” “好办法!” 窦贵妃的眼睛一亮,看着嬷嬷的眼神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那你赶紧去准备这件事,万不可出什么差池。” “是。” 嬷嬷领命之后赶紧退了下去。 她离开没多久,湘妃帘便被人从外面掀起,马嬷嬷走了进来。 看到马嬷嬷,窦贵妃不由就想起了陶清霁,这个还没有进门的儿媳妇可真是让她操够了心。 “娘娘。” 马嬷嬷走到窦贵妃的身边福了福身。 “嗯。” 窦贵妃点点头。 “怎么了?可是那陶清霁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陶姑娘已经回来了,奴婢问过陶姑娘和听荷,她们这次出去,在马场里吃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陶姑娘、江姑娘还有其他的两个姑娘都肚子疼了半日,陶姑娘精神有些萎靡,已经睡了。听荷说,睿亲王妃对陶姑娘还算上心,去看望了陶姑娘好几次。” 马嬷嬷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汇报道。 “这睿亲王妃委实是个性子好的。” 窦贵妃忍不住叹了一句,顿了一顿,才开口问道。 “她们几个姑娘出去玩,都有谁?” “恒元公主,恒阳公主,丹云郡主……” “恒元。” 马嬷嬷还没说完,窦贵妃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随即冷哼了一声。 “恒元向来不愿意和这些姑娘家家的在一起走动,这两次恒元都跟着她们一起出去,莫不是皇后的意思?” 现在楚安歌给萧齐治病的事情,人人都知道,那九皇子这么多年一直都病怏怏的,虽然是嫡子,却根本没有人把他当成是威胁。 但是假如九皇子身体健康,那么朝中那些老顽固们很可能就会在立太子的时候以“立嫡不立长”、“立嫡不立贤”一类的说辞来劝服皇上立九皇子为太子。 皇后这些年在宫中也是不争不抢,很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窦贵妃自然明白,皇后心知自己的九皇子是没有希望登基的,但是不管是哪个皇子登基,皇后都是嫡母,都是会成为太后的,皇子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也必须要对皇后尽孝道。 所以皇后不对任何人示好,也不找任何人麻烦,只是顺其自然。 但是若是九皇子康复了呢?那皇后可就要为九皇子铺路了。 窦贵妃想着,也不有紧紧地捏住了衣角。 不行,她必须拉拢了楚安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楚安歌给九皇子治病! 第93章 可以完全放弃翻案的想法了 行宫里的人都开始为了宴会的事情忙碌了起来,大家除了在行宫里转转,也基本上都不出门了。 楚安歌刚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回来,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这说话的声音随着她走近也就停了下来。 她心中了然,也猜到了房间里的人大概率就是倪君羡,他已经等了这些日子,恐怕不想再等下去了,这次宴会也刚好就是一个好机会。 正想着院子外面突然传来内侍交谈的声音,听着是窦贵妃邀请她过去喝茶。 按照正常的情况下,楚安歌是肯定要拒绝的,但是现在倪君羡在和萧隐说话,她也并不是很好奇他们要怎么做,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和内侍向窦贵妃的院子走去。 听着楚安歌又离开了,倪君羡才开了口。 “王妃和窦贵妃的关系不错?” 萧隐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随即才轻咳了一声。 “嗯,是不错。” 只是这种不错是建立在某些人痛苦的基础上而已。 楚安歌到了的时候,窦贵妃刚刚沏好了一壶茶。 “王妃,你快来尝尝,这是皇上今日刚刚赏赐本宫的茶叶,听说是不错,本宫想着你喜欢喝茶,就赶紧叫你过来了。” 窦贵妃招了招手,一脸亲热地对楚安歌说道。 楚安歌笑了笑,坐在圈椅上,看着嬷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的确是爱喝茶,看样子窦贵妃可真是没少了解她,虽然这种事只要随便问一问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他们也应该都知道,但是窦贵妃能派人去问,证明窦贵妃是真的对她上了心。 “是有金镶玉之称的君山银针。” 楚安歌看了看茶叶,又浅浅地尝了一口才开口说道。 “是呢,这喝茶啊,就要找懂茶的人,回头本宫让嬷嬷给王妃送过去一些。” 窦贵妃继续道。 楚安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带上了一丝愁容。 “这茶产在湘南一代,若是放在以前,也不算是多珍贵,可惜了,假如倪将军一家没有通敌卖国,说不定早就把南塘打下来了。” 她说着又摇了摇头。 说到这个,窦贵妃的脸色也有些凝重,她摆了摆手,示意下人们都推下,嬷嬷也去了门边守着,随即才开了口。 “王妃不提这事也就罢了,既然提起来,本宫也想掏心窝子说几句。” “贵妃请说。” 楚安歌点点头,放下茶杯看向窦贵妃。 “这倪将军一家出事,和皇后可脱不开干系。” 窦贵妃压低了声音。 “当年啊,听说是皇后的弟弟在军中历练,正好就在倪将军手下,倪将军不知道怎么,就开罪了皇后的弟弟,什么通敌卖国,子虚乌有。” 她说着也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屑。 “倪将军一家被抄斩之后,皇后的弟弟就接管了倪将军的旧部,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只要想一想,自然就明白了,可惜那倪将军家死光了,也不可能有人给他们出头了,再说,就算是有人出头,还能怎么样?” 楚安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前一世并不关注倪家的事,所以也不知道这些细节,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皇后才和人一起构陷了倪将军? 但是……皇后的出身并不算显贵,她父亲只是个三品侯爵,只是拿着朝廷俸禄,没有实权,自然就没什么大的能力,况且九皇子又并非太子,没有人会为了这样的皇后铤而走险构陷战功赫赫的倪将军。 除非是有人乐于见到这样的事情,于是便顺水推舟。 楚安歌心里百转千回,可是面上却无动于衷,她又喝了一口茶,才再次开了口。 “可是,倪将军毕竟战功显赫,皇上肯定会着人仔细彻查的。” 窦贵妃这一次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楚安歌已经明白的七七八八,皇上又怎么会不明白,所以这个顺水推舟的人,其实就是皇上吧? “倪家一门忠烈,没想到……” “是啊。” 窦贵妃也有些唏嘘,她又看了楚安歌一眼,才继续说道。 “有一年,倪将军来京述职,曾对齐哥儿指点一二,齐哥儿一直都想拜倪将军为师,也想要去军中历练,可惜了……也正是因为齐哥儿,本宫才对这件事略有上心。事已至此,尘埃落定,皇上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贵妃说的是。” 楚安歌点了点头,又莞尔一笑。 “咱们可真是够多愁善感的,因为一杯茶,说了这么多无谓的事情。” “可不是嘛?不过本宫还是觉得跟王妃你投缘。” 窦贵妃越看楚安歌越喜欢,第一次见到楚安歌的时候,她觉得她太过傲气,但是这时间久了,她终于明白,楚安歌有她傲气的本事。 而且楚安歌这一举一动,尺量的一样,让人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不像那个陶清霁,想一想就头疼。 这要是楚安歌没有嫁给萧隐,她可真的一定要去皇上那求皇上把楚安歌许给萧齐。 相对于江漓叶来说,楚家的家世一般,在皇上和太后看来,也不怎么有威胁,但是楚安歌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却远不止于此。 “对了,本宫听说你姐姐也来行宫了?改日一定要带给本宫看看。” 既然楚安歌已经嫁人了,那她的姐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姐姐很少出门,有机会介绍给贵妃。” 楚安歌点了点头,却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楚倾颜还是不要跟窦贵妃接触得好。 “你姐姐可有了婚配?” 窦贵妃又问道。 楚安歌勾了勾唇,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本妃以前听爹爹提起过,姐姐有个指腹为婚的婚约,只是这么多年和那位公子家都失了联系,最近爹爹也在找那家,还不知道能否找到。” 这种事情就麻烦了,当年指腹为婚,若是联系不上,单方面取消婚约,另嫁他人,万一过几年人家找上门来,这可就成了一桩大笑话。 窦贵妃沉吟了一会,这件事她回头仔细的了解一下,既然失了联系,那这么多年应该也没什么交情,到时候取消婚约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楚安歌来窦贵妃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避开倪君羡,而窦贵妃叫楚安歌来,也不过是借机离间她和皇后,两个人的目的都达到了,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楚安歌便告辞了。 回到琼华阁,倪君羡已经走了。 楚安歌倒是有点庆幸自己去窦贵妃那里走了一趟。 窦贵妃的话不尽不实,但是仔细想想,却又有那么几分可取之处。 看着躺在贵妃椅上小憩的萧隐,楚安歌神色凝重地开口道—— “王爷,恐怕你要通知倪公子,计划有变了,甚至可以让他完全的放弃翻案这条路了,皇上是绝对不会给倪家翻案的。” 第94章 她铺下的,其实就是江家的死路 萧隐本来脸色尚可,但是听到楚安歌的话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倪家翻案可是大事,他和倪君羡其实已经考虑了很久,这件事相当于让皇上认错,自然非同小可。 “此话怎讲?” “我刚才和窦贵妃聊了几句,好巧不巧,就聊到了倪家的事情,我感觉,皇上知道倪家是被冤枉的,可是却还是一手促成了这件事。” 楚安歌微微眯了眯眼,曾经,她以为今上是位明君,那时候她为了帮萧齐登上太子之位,做的自然也都是讨好皇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想过质疑皇上的任何举措,毕竟在他们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皇上做出来的,都是有益于萧齐的事情。 人大概就是这样,当事情有益于自己的时候,就很少会去深究事情的对与错,只有当事情不利于自己的时候,才会去质疑,怀疑不公。 听到楚安歌这么说,萧隐垂眸沉思。 “王爷,你能否把倪家获罪的事情,详细的跟我说一下?” 楚安歌开口问道,希望能从一些细节里找到问题。 萧隐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讲了经过。 皇上刚登基之时,各地官员都纷纷来京觐见,一是为了庆祝皇上登基,另外也是为了向新帝述职。 倪家但是只有倪大将军一个人入京,说是和南塘之间的关系紧张,其他人都要继续驻守。 倪家军中将领众多,也不乏官职比较高的,因着这个原因,就有御史向皇上参了一本,大致意思就是说倪大将军跟着先皇打天下,战功显赫,皇上没有军功在身,所以倪大将军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皇上但是并没有表示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来京官员一一述职后离京,可是吏部却一直不宣倪大将军。 倪大将军也急着回去,几次求见皇上也都无疾而终,他这一呆,就在京中呆了三个月,后来还是江元去见了皇上,皇上这才宣了倪大将军述职,然后说让他在京中和其他官员多走动,就又没有准许他回去。 又拖了两个月,不知道皇上是烦了倪大将军每天请奏还是如何,终于同意了他回去的请求。 但是皇上却派了但是还是校尉的李远山带了一队人马,护送倪大将军回去。 以倪大将军的本事,又如何需要有别人的护送?可是皇上的态度很明确,他认为倪大将军这些年一定是南塘的心腹大患,南塘必会找到所有的可乘之机对倪大将军下手,所以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 倪大将军回家心切,于是也就同意了这个要求。 李远山把倪大将军送回去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说自己还有其他的公务在身,就在驿馆住下了。 之后皇上收到李远山的密报,说倪家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就由李远山做主,抓了倪家所有人,并且封了倪府,在倪府大肆搜查。 很快所有的罪证落实,倪家就被满门抄斩。 “呵。” 楚安歌轻笑了一声,不管朝代一样不一样,看样子功高震主的人都是一个下场。 “所以其实皇上是相信那个御史说的话了,无论是不是真的证据确凿,皇上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 “倪家满门忠烈,怎么可能通敌卖国?” 萧隐眯了眯眼睛。 “我也劝过君羡,倪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本应该远离这些纷争,可是他不愿倪家一直背负通敌卖国的骂名,倪家的人当年被抄斩之后,尸身拖到一个废宅子里面,所有人一起烧了,至今遗骸都还在那,没人收尸,也没人敢去收尸。” 他说着转过身看向楚安歌,眼底压抑着一抹恨意。 “当年虽然只有倪家被大肆抄斩,但是倪家军中也有几名高级将领被下狱,冤死狱中,这些必须要有人来承担后果。我们虽然也知道,若是没有皇上的首肯,没有皇上的顺水推舟,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盖棺定论。” “皇上若是能替倪家翻案,也不过就是推出一个替死鬼,说是被奸人蒙蔽,即便是这样,也够了,至少倪家人可以入土为安,至少那些敬重倪家军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拜祭倪家军死去的将士们,而倪家军也不用再背负任何骂名。” 楚安歌有些怔忡地萧隐,她以前也觉得萧隐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但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萧隐压抑得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前一世,在萧隐离世之后,他的下属们依旧完成了他的心愿,是因为他们早就看透了皇上,也看透了皇上的儿子们。 “会的。” 楚安歌看着萧隐,眼睛慢慢发亮。 “倪家军终有一天会洗脱一切罪名,但是不是现在,倪家不会永远蒙受不白之冤。” 萧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君羡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楚安歌也有些唏嘘,现在倪君羡虽然拿到了更有力的证据,但是皇上也不见得会给倪家翻案,甚至倪君羡还会因此身陷险境,而就算皇上不得不给倪家翻案,也是迫于压力,他还是会把这个记恨在倪君羡的身上。 她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随着先帝打天下的人,后来位高权重的,也只有三个。 可是先帝登基后没多久,齐王就因病基本上再也没有出过府,这些年虽然享受着应有的待遇,可是基本上已经没了实权,只不过还留下在军中的名声而已。 倪大将军一家已经算是彻底的覆灭了。 现在也就只剩下江元。 楚安歌的手慢慢的握紧,所以,前一世的一切,其实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 今上杀了倪家一家,拿回了倪家的兵权,等萧齐登基之后,就降罪江家,再拿回江家的兵权,自此之后,兵权便全都掌控在天子手里,若是没有萧隐黄雀在后,那可真是两步好棋。 而她,前一世还傻傻的给萧齐铺路。 她铺下的,其实就是江家的死路。 “王爷,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第95章 江家的人,到底哪里特殊? 萧隐定睛看着楚安歌,显然是在等她继续往下说。 “先皇以武定天下,身边武将繁多,立国后却一直苦于文臣稀缺,而众多文人心在前朝,也不愿入宫,无奈之下,先皇只能重用世家,以便安抚士林,所以自那个时候开始朝廷便一直重视士林的力量。” 楚安歌慢慢地开了口。 利用士林? 萧隐微微思索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多谢王妃指点。” 楚安歌也没再说话,正好窦贵妃也派人送了君山银针过来,于是她便去研究泡茶的事了。 萧隐既然有了新的打算,就也立刻离开了院子,应该是去和倪君羡见面了。 楚安歌看着茶叶在热水里起起落落,今日窦贵妃找她,怕是故意用君山银针引出倪家的话题,进而把皇后牵扯进来。 若是前一世,楚安歌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今时今日,她自然明白窦贵妃这是提醒她要离皇后远一点。 萧齐如今“病”已经好了,很快就又会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而楚安歌医术高超的事情自然也会大家所知晓,那皇后找楚安歌给九皇子治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后宫之中,但凡有儿子的妃子,恐怕是都不愿意见到九皇子身体健康吧,只有嫡子无法成为太子,其他的庶子才会有机会啊。 楚安歌唇角勾起一抹笑,窦贵妃算计的好,可惜了…… 晚宴如期举行,皇上看起来很是开心。 楚安歌和萧隐坐在右首位,对面就是二皇子萧齐的纱帐,窦贵妃也算是绞尽脑汁,用这个法子避免了大家见到已经无法见人的萧齐。她看着纱帐里若隐若现的人影,心里盘算着要是纱帐倒了那萧齐该怎么办。 正思索着,便见江元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楚安歌神色一怔,前一世也要多仰仗于江元的教导,她才学会如何在这个时代审时度势,而江元让她更加钦佩的,便是在这个时代能够坚持只娶一个妻子,对自己的妻子从一而终…… “王爷,王妃。” 她正想着,江元也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朝着他们拱了拱手。 萧隐站起了身,楚安歌也跟着站了起来。 “侯爷。” 萧隐微微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我都听叶姐儿说了,我是来向王妃道谢的。” 江元说着也看向楚安歌,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见她举止有度,仪态大方,心中也很是满意,皇上的确是给萧隐挑了一个好媳妇,先皇泉下有知,应该也瞑目了。 这样想着,他又有些羡慕楚承嗣,不声不响的,竟然教出了这么一个好女儿。 “侯爷见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安歌微微福了福身,前一世她欠江家太多,今生无论如何,都要竭尽全力保护江家的安危,所以在江漓叶她们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照顾一下,更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齐王夫妇这么多年深居简出,也很少出门了,我和齐王毕竟有同袍之义,就也先代齐王再向王妃说声谢谢。” 江元又继续道。 这一次楚安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萧凉的事情,她的确受得起这一声谢谢。 说完这个,江元的脸色似乎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会,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若是江夫人在这里,自然可以替他问出口,可是江夫人不在,这件事又有些着急,他只能是唐突了。 “另外,我听叶姐儿说,在幽州的那天晚上,霁姐儿晚上似乎有些不妥,不知道这事是否属实?” 看着江元的脸色,楚安歌大概也能猜到,肯定是陶清霁跟江漓叶说了,这么大的事情江漓叶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向江元说了,而江元也不是轻易冲动之人,自然要确认了之后,才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侯爷,陶姑娘只是侯府的表亲,有些亲戚值得往来,有些亲戚不过是想要借着一块垫脚石来让自己爬得更高,如果这垫脚石不平整她说不定还要怪垫脚石硌脚的。” 楚安歌没有直接回答江元的话,而是委婉地劝说道,今天就算是这件事她跟江元澄清了,以后陶清霁难保不会再搞出其他的事情来,迟早会害了江家,这样的亲戚,还是越早断了关系越好。 江元微微沉吟了一下,也明白了楚安歌的意思,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之前他就听江夫人隐约地提了一嘴,说是陶清霁对皇上指婚的事情不满,她因此打了她一个耳光。江夫人提这件事,也是自责自己有些冲动了,可是她更怕陶清霁乱说惹来祸端。 那之前的时候,大概率是陶清霁自导自演的戏,知道叶姐儿单纯,便跟叶姐儿说了,叶姐儿自然会来跟自己说,自己定会想办法解决。 她不过是想要借着自己的手摆脱这门皇上指下来的婚事。 江元眯眼看了不远处,坐在窦贵妃侧后方的陶清霁,今天窦贵妃特意派人把陶清霁接了过去,安排坐在她身边,还远远没到婚期,窦贵妃就派了马嬷嬷来教陶清霁规矩,窦贵妃人精一样的人,又怎么看不出陶清霁的不愿意?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样子回去之后,他要好好的叮嘱一下叶姐儿他们,虽然是亲戚,但也要开始注意分寸和距离了。 “你好像对江家的人挺好的。” 萧隐目送着江元离开,突然对楚安歌开口道。 自楚安歌嫁入王府以来,虽然是进了京中贵女的圈子,可是好像走得近的,也就只有江漓叶。 她刚刚对江元的态度,敬重之中带着一丝想要交好的主动,这可并不像她对别人都想要疏远的样子。 还有江怀瑾…… 萧隐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醋意。 以楚安歌的聪明,说不定早就把京中的公子哥摸清了底细,自己大概是不在她想要嫁人的行列之中的,而剩下的人里,首选就是江家的公子。 也许楚安歌曾经想要的夫君是江怀瑾也说不定。 他想着也一把抓住楚安歌的手腕,继续逼问。 “嗯?江家的人到底哪里特殊?” 第96章 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楚安歌看着萧隐的模样,忍不住地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好一会她才止住了笑意,一本正色地看着萧隐道。 “因为我觉得江家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萧隐眯了眯眼,顿了一顿才道。 “江家可是前朝的百年世家,颇得前朝皇室重用,可是却突然倒戈,和先皇一起推翻前朝,如今又成了大安王朝的重臣,这样的人,到的确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楚安歌摇了摇头。 “王爷此言差矣,江家虽得前朝重用,但是一直以来也是为民办事,若是对前朝愚忠到底,最后前朝覆灭,江家也会跟着一起灭亡,到时候说不定只是本朝多了一个贪官,少了一个为民办事的好官而已,前朝既然命数已尽,江家也不过就是顺势而为而已。” 她曾经其实也不是很理解江元的决定,当时江家可是前朝的名门望族,突然倒戈,自然遭受了不少的骂名,江元也从未解释过一词半字,一直到萧齐封她为后的时候,江元才和她聊了一次,江家只忠于民意,无论皇上是谁都好,只要是个好皇上,江家就愿意辅佐。 听着楚安歌严肃的话,萧隐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嗯,王妃倒是和我见解一致。” 他说着也给楚安歌到了一杯酒。 “人生难得几知己,聊不来的人,说破嘴皮子也只是不欢而散。” 楚安歌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么快就被王爷当成知己,我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萧隐也端起酒杯,掩去了嘴角的笑意,一会他是不是应该去敬他的好皇兄一杯酒,毕竟他皇兄看起来也是“费尽心机”才给他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王妃。 江元离开之后,就不断地有人过来给萧隐敬酒。 萧隐这么多年都很少出现在人前,这一次宴会刚开始没多久江元就来向萧隐敬酒,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示好的机会,反正皇上既然宠着这个兄弟,那混个脸熟总是没错的。 楚安歌听着这些寒喧不由无聊,趁着个空档便退了出去。 在外面转了转,便走到花园的角落,没什么人,也真好透透气。 只是刚站了没一会,便听到旁边的小路传来脚步声,楚安歌也就转过了身。 从小路里出来的人刚一抬头,便对上了楚安歌的眼睛,他微微怔了一下,才向前走了几步。 “王妃。” “江大公子。” 楚安歌点了点头。 江怀瑾停了几息,直觉告诉他应该离开,但是自己的脚步却迟迟没能抬起来,他犹豫了好一会,才继续没话找话地道。 “王妃怎么一个人在这?” “想一个人透透气,就没让丫鬟跟着。” 楚安歌说着也四下看了看,这一片的确是安静的很,大概除了她和江怀瑾以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江大公子也是出来透气?” “嗯。” 江怀瑾点了点头,突然就再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两个人沉默着站了好一会,楚安歌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在袖袋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个荷包。 “这是我给江大公子准备的一点见面礼,本来之前一起出去游玩的时候,想回来的路上托叶姐儿转交给你,但是后来萧世子出了事,我留在了庄子上,没能一起回来,也就没机会把这个给叶姐儿,好在一直带在身上,今日就正好拿给你了。” 她说着也把荷包向前递过去。 江怀瑾的脸霎时就红了,男女之间怎可私下赠送物品,他若是收了,这岂不算是私相授受? 好在夜色之中,楚安歌应该也看不出来他涨红的脸色。 他轻咳了一声,才开口道。 “王妃,这个我恐怕不能收。” “江大公子非要如此世俗么?” 楚安歌轻笑了一声,见江怀瑾不愿收,便上前两步,抓住江怀瑾的手腕,把荷包放进了他的手心。 “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江怀瑾下意识地握住了手心里的荷包,正要说话,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 “歌儿。” 他立刻把手腕从楚安歌的手里抽了回来,收到身后。 楚安歌转过身,便见到楚倾颜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先走了,王妃请便。” 江怀瑾说完便向回去的方向走去,和楚倾颜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自然感受到了楚倾颜探究的目光,于是便更加加快了脚步。 楚倾颜走到楚安歌的身边,眉头微簇。 “歌儿,你和那位公子相识?” “那是安国侯府的江世子。” 楚安歌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 听到这个身份,楚倾颜的眉头皱得更紧,她有些担忧地拉住楚安歌的手。 “歌儿,你已经和睿亲王成亲了,就算别的男子再优秀,也和你无关了,若是被别人见到刚才的事情,对你、对江世子和睿亲王都无益。” 看着自己的姐姐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楚安歌笑了笑。 “姐姐,你想多了,我对江世子没什么非分之想。” “可是……我刚刚明明看见……” 楚倾颜张了张嘴,后半句话却说不出口,她明明看见楚安歌和江怀瑾在拉拉扯扯,江怀瑾的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见到她才赶紧背到了身后。 “姐姐,你放心好了。” 楚安歌看着楚倾颜认真地道,她知道她担心自己,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也都是楚倾颜用心护着楚安歌,楚安歌才能平安长大,不过在以后的日子里,就要她来护着自己的这个姐姐了。 楚倾颜点了点头,她的妹妹应该是知分寸的,她自然信她。 江怀瑾紧紧地捏着手里的东西,走了好远,才慢慢地放开手,因为捏的过于用力,所以他也大概摸出了里面是什么东西,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一方小印。 走到拐角处,他才打开了荷包,把里面的小印拿了出来。 看着静静地躺在自己手心里的小印,江怀瑾看了半晌,似乎还是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于是在自己的袖袋了摸了好一会,才又摸出来一方小印,看着手上两方一模一样的小印,他只觉得整个人如遭雷击,这……怎么可能? 第97章 远远的看戏也不行么? 两方一模一样的小印静静地躺在江怀瑾的手里。 小印上是四个用小楷刻下的字—— 一叶止怀。 取自诗词“一叶凌波飘渺,夜下云水止淮”。 江漓叶马上就要及笄了,但是现在在行宫之中,自然没有办法为她举行笄礼,虽说回府之后一定会补上她的笄礼,但是他身为长兄,也还是想在她的生辰当天送她一份礼物。 女子及笄自然是最重要的日子,他思来想去,决定送自己这个妹妹一方亲手刻的小印。 这玉石是上好的白玉,而这小印上的四个字也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到的。 这件事他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楚安歌怎么会知道? 不止这小印上的字是一样的,就连玉石的质地都一模一样…… 江怀瑾正想着,便听到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女子说话和笑声,他抬眸看去,正是楚安歌和楚倾颜姐妹两个在往回走。 楚安歌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于是也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 江怀瑾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将身形藏在暗影之中。 楚安歌自是发现了江怀瑾,但是也只是看了一样就收回了目光,她本也是想找个更好的机会把东西送给江怀瑾,可是江漓叶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她如果再不把东西送给他,恐怕也就没有机会了。 只是希望江怀瑾见到这个之后,能意识到一些什么。 楚安歌和楚倾颜回到大堂没有多久,就有一个内侍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跟着皇上身边的公公说了一句,那公公的脸色也立刻大变。 只是他看着皇上开心的笑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皇上开口,思索了片刻,便在那小内侍的耳边叮嘱了一句,小内侍赶紧点头,转身走向站在皇上身后不远处暗影里面的宁锦墨。 宁锦墨掌管的事情再多,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公公,所以自然是没有资格在这样的场合下直接入席的。 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了,他本身更是没什么存在感,若不是太无聊他一般也会呆在角落里。 楚安歌端着茶杯,目光却瞟向了宁锦墨的方向,在前一世,这场宴会在他们到达行宫之后就举行了,一片祥和,毫无意外。 但是算一算,那些流民进京大概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当时事情传到行宫的时候,已经是无法控制,很多人都感染了疫情,京城的守卫也病的无法守护,这一次应该好了很多才是。 宁锦墨听到这个消息时候,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眉头微微挑了挑,挥手让内侍离开,片刻之后,他的身影也彻底地在暗影里消失了。 楚安歌皱了一下眉头,她连宁锦墨从哪走的都没看见,这男人果然是存在感无比之低。 她抿了抿唇,便要悄悄退出去,可是刚刚作势要起身,就被萧隐拉住了手腕。 “又要去哪?” 萧隐挑眉看着她,显然对她刚刚偷溜出去表示不满。 “去看戏。” 楚安歌仰着笑脸笑了笑,一脸讨好地看着萧隐。 “王爷要一起去看戏么?” 萧隐凝眸看着楚安歌,他自然知道风声,也看到刚才内侍来传话的样子,知道是什么消息传了进来,现在皇上还不知道,想必是宁锦墨自己去处理了。 “宁总管的戏,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警告。 但是除了这一丝的警告之外,楚安歌仿佛还听出了一丝威胁,她有些探究地看着萧隐,他似乎对宁锦墨极为抵触呢。 “那远远的看都不行么?” 楚安歌试图挣扎。 萧隐摇了摇头。 楚安歌立刻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盯着前方,可是显然已经没了焦距,整个人早就魂飞天外了。 看着她的样子,萧隐勾了勾唇,端起酒杯凑到自己的唇边。 宁锦墨很快便回到了书房,他眯着眼睛看着手上飞鸽传书来的纸条,京城城门外聚集了大量的流民,曾试图京城,但是被京城的守卫拦下了,可是流民数量众多,京兆尹飞鸽传书请求调动京卫大营的兵来支援。 皇上虽然带了不少的人来行宫避暑,可是留在京中的官员们也是能足够处理这些意外状况发生的,流民既然已经开始使用暴力,那他们自然可以随机应变,调动京卫大营的人来守住京城。 不然流民一旦进了京城,那情况可就难以控制了。 只是看京兆尹这信上的意思,莫非是有人不同意调兵守住京城? 宁锦墨猜想得没错,当流民出现之后,留守京城的官员们就已经开始争论了。 有人认为“流民”也是“民”,要安抚,不能施以暴力,他们本来就已经流离失所了,被迫背井离乡来了这里,不能再让他们无家可归。 于是一开始的时候,就选择了温和的处理方式,开仓放粮,每日在城门口施粥。 朝廷这么做了以后,京城之中自然也有富庶的人家也跟着一起施粥,所以一开始的情况也还算可以。 只是慢慢的,流民越来越多,聚集在城门口,让进城和出城的人都极为不方便。 甚至只要有马车在城门附近出现,流民就会冲上去乞讨。 而且人数这么多,根本就不是施粥能解决的了。 后来便有人想要进城,自然是被守卫拦下了,随即就发生了冲突,守卫只好关上了城门。 可是城门不能一直关闭,毕竟还有正常的人要出入,而且关了城门不再施粥,流民们也就没有那么温和了,他们尝试了暴力的顶撞城门。 好在京城的城门还算结实,暂时算是挡住了,只是谁也不能保证,流民再多下去,城门还能不能挡得住他们。 而一旦城门被撞开,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这时候自然有人提出调动京卫大营的士兵来守住城门,可是京卫戍姜和却并不同意,他说没有皇上的调令,他和他的军队不能擅自行动。 这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毕竟自古以来对待流民都是以安抚的方式为主,若是他武力镇压,留下什么把柄,日后于他的升迁无益。 被逼无奈之下,京兆尹只能飞鸽传书求救,不然京城一旦失守,他这个京兆尹的命就算是交代了。 第98章 这么多人都不如一个宁锦墨 宴会散场的时候,大家还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 只是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之后没多久,所有人便陷入了恐慌之中。 他们虽然来了行宫,可是他们大部分的家人都还在京中,现在不知道京中情况如何,若是大批流民涌进京城,他们肯定会抢掠东西,若不是暴民还好,给些东西再加上一般的护院应该都能解决。 可是这么多流民之中,难保不会掺杂上暴民,家中还有女眷在家的人,都开始焦急,女眷若是被冲撞到了,那可就不美了。 整个一晚上,大概除了楚安歌和萧隐,没人能睡得安稳。 若说楚安歌微微有那么一些不安稳,也是因为萧隐没让她去看戏。 这一晚上过去,第二天一早便有人去相熟的、位高权重的人的院子里去打探消息,只是打探了一圈消息下来,除了皇上和宁锦墨大概没人知道事情具体发展到了什么程度,现在又是打算怎么处理。 可是这种事情自然没人愿意去问皇上触霉头,也更没有人愿意和宁锦墨有过多的交流,所以大家最后也只能是干着急而已。 只是最不着急的,怕就是皇上本人了。 宴会结束之后,他才听说这个消息,本来想要发怒问这些内侍怎么才告知自己,只是还不等他说出来,宁锦墨便告诉他这件事已经处理过了。 他已经派人传了话,让姜和先带人去解了京中守卫之急,又让幽州守备调了五千兵马来行宫保卫皇上和一众大臣的安全。 再者,又命令内阁派人彻查流民来源并且在城外扎营安顿流民。 这一系列举措听得皇上心情舒畅,他来行宫本来就是避暑的,能不要打扰他就尽量不要打扰他,不过就是一点流民而已,怎么还要跑到行宫来惊动他? 宁锦墨这样的决定难道他们想不到么? 可真是一群闲人,京中那么多留守的官员都比不上一个宁锦墨。 还有他那个大儿子,这点小事也解决不了,真是让人发愁。 宁锦墨依旧是坐在角落里,慢悠悠地喝着茶,看着正在悠哉悠哉下棋的皇上,唇角慢慢地勾画出一抹淡笑。 中午的时候,幽州守备就已经带着五千兵马到了行宫,这么多将士到来,让行宫中的人更加人心惶惶,难道是已经不可控制了,所以才会调兵过来? 好在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有皇上身边的贴身内侍换岗,这处理的消息才传了出来。 众位官员大概也知道即便是自己在京中,被派去处理这件事,也不可能处理得更好了,这基本上就已经是最优的处理办法,但是一日没有传来稳定的消息,大家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 皇上下了半晌的棋,随手把棋子丢在一边,有些烦躁地道。 “朕这次避暑也不知是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多烦心的事?” “是臣等办事不力,才会让皇上烦心。” 宁锦墨放下茶杯,慢慢地开口回道。 “你有什么不力?要不是你,朕还不知道有多烦心,这些官员……” 皇上说着也皱起了眉头,整个人都开始暴躁起来。 “臣听说幽州城外有一处庙宇颇为灵验,主持大师棋艺精湛,不如改日皇上去看看?” 宁锦墨思索了一会提议道。 第99章 不敢有非分之想 宁锦墨的建议深得皇上之心,他立刻抚掌称好,又让人去准备出行事宜。 楚安歌因为什么都不担心,所以也就没心没肺地在花园里赏花,基本上所有人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发愁,所以就没人跟她抢花园里最好的位置。 “王妃,你在这里。” 江漓叶脚步匆匆的往前走,本想去琼华阁找楚安歌,没想到在花园里遇到了撑着胳膊眯眼晒太阳的她。 “嗯。” 楚安歌睁开了眼睛,但是依旧慵懒地靠着柱子,也不想起身。 “你找我?” “是。” 江漓叶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楚安歌的身边,看了看外面的颜色各异的花,可是却实在是无心欣赏。 “王妃,你可听说流民的事情了?” “听说了,不过流民离行宫远着,不用担心,再说皇上不是调了兵过来守卫?” 楚安歌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江漓叶坐下。 江漓叶犹豫了一下,才坐在了她身边。 “我倒不担心行宫这边,我只是担心我娘亲,她一个人在府里,希望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江夫人不会有事的。” 楚安歌抬手拍了拍江漓叶的手以示安慰,江夫人陪着江元见过大风大浪,这点小事算什么?前一世江夫人听到流民的事情以后,便在府里囤菜囤粮,流民闯进京城以后,她就当机立断封闭所有的府门,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放任何人进来,江府也因此躲过一劫,他们从行宫回去的时候,江府完好无损。 “借王妃吉言,我和妹妹打算明日去旁边的清凉寺求几道平安符,再拜拜菩萨,王妃可要跟我们一起去?” 江漓叶开口邀请道。 “好啊,那我叫上我姐姐。” 楚安歌点点头,她对求平安符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但是对出去玩很感兴趣,那清凉寺也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她说着又顿了顿。 “王爷可能也会去。” “嗯,我和妹妹,大哥应该也会和我们一起,虽然行宫暂时安全,但是他们肯定也不放心我们单独出去。” 江漓叶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些流民已经到了京城,那肯定是家园被毁流离失所,昨夜刚知道消息之后,江元和他们聊天,推测这些流民是来自晋州一带,毕竟晋州那边多发水灾,现在又适逢夏季,可能是遭受了洪涝灾害。 可是他们一路竟然走到了京城,而在这之前竟然毫无消息,那么这一路上的官员都在干什么?晋州的官员的在干什么? 江元倒像是自言自语地问出了这些问题,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江元甚至想要向皇上提议提前结束避暑,早点回京城解决这件事,可是还没进门,就被皇上身边的内侍劝了出来,说皇上此刻玩心正盛,让他不要坏了皇上的雅兴,反正这事宁总管已经解决了,别人就不要再操心了。 江漓叶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就觉得有些事情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楚安歌转头看向花圃,江怀瑾应该已经看到了那块小印,心里恐怕也有很多疑问呢。 第二日一大早两辆马车便离开了行宫,也算是轻车简从,楚安歌带了霓裳,行素就充当了车夫,萧隐和江怀瑾骑着马跟在一左一右,马车出了行宫,便向清凉寺赶去。 到清凉寺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几人先到了正殿,楚安歌自是不相信这些,于是趁着江漓叶和江漓叶拜菩萨的时候,就先绕过了正殿往后走。 小沙弥说这后面有竹林,竹林之中又有一块碑林,她便打算去碑林里面转转。 而萧隐一进了寺门人就没了,大概是去见什么人了吧。 楚安歌心里清楚,但是却并不好奇,萧隐每天要见的人好像还真不少。 在碑林里转了一会,楚安歌便转头看向霓裳。 “你去找僧人借一点纸笔,我要拓碑。” “是。” 霓裳点点头,她自然是不担心楚安歌的安全,但是也不敢留楚安歌一个人在这里太久,于是便快速地向外面走去,想要借了纸笔赶紧回来。 看着霓裳离开,楚安歌才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一块石碑,站了片刻,石碑之后才有人轻咳了一声走了出来。 “王妃。” 江怀瑾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楚安歌的前面,他已经是小心翼翼地跟着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江大公子跟着本妃可是有事?” 楚安歌开口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事,这竹林里不安全,我见王爷不在附近,便跟着来看看。” 江怀瑾顿了一下,才开口道。 楚安歌勾唇笑了笑,点了点头,只当江怀瑾说的是真的,便没有再接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只有风吹过竹林和碑林的身影,楚安歌看着面前的石碑,慢慢地开口道。 “一会本妃的丫鬟可就要带着纸笔回来了。” 江怀瑾看着楚安歌,她大概是知道自己跟着她,于是才打发了丫鬟去取纸笔,也知道自己有话要问,所以提醒自己她的丫鬟快回来了。 他皱了皱眉,依旧是犹豫了半天,才出声问道。 “王妃送我那方小印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应该知道那方小印代表着什么么?” 楚安歌抬眼看着他。 “那是我要送给叶姐儿的生辰礼物,代表兄妹之情。” 江怀瑾说着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后退了一步,向楚安歌拱了拱手。 “王妃,我自知和你身份有差,不敢有非分之想。” 他说这话的时候的,不知为何,竟有几分苦涩,没错,不是没有非分之想,而是不敢有非分之想。 而大概也是因为话题有些敏感,他一时也忘记了本该问的问题。 “江大公子误会了。” 楚安歌轻轻叹了一口气,转眼看向石碑,没再说话。 江怀瑾抿了抿唇,正要移步离开,才想起最重要的问题。 “只是,那方小印我最近才开始雕刻。玉的质地,还有上面雕刻的字,王妃是如何知道的?还有,我是打算在小印末端雕刻一片叶子,只是刚刚雕刻一小部分,而王妃的那方小印却和我心中所想一模一样,我实在是想不通……” 他说着也看着楚安歌,希望她能给他一个解释。 楚安歌眯了眯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开口问道。 “江大公子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但是叶姐儿在你心里好像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你至今尚未成亲,可是因为叶姐儿?” 江怀瑾盯着楚安歌的侧脸,这种事情从未有人说过,可是楚安歌却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 “叶姐儿刚满月的时候,我跟着娘亲一起带着叶姐儿去护国寺上香,刚好碰到护国寺的主持,他说叶姐儿活不过十五岁,护国寺主持是有名的得道高僧,他自然不会撒谎,娘亲不准我将这件事说给别人,所以也就只有我和年轻知道,也是因此我会格外的在意叶姐儿。” “我若是成亲,恐怕不能全心全意地照顾她,我只想守着她到十五岁。” 江怀瑾说着像是终于把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了一样,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还有七天。” 楚安歌从石碑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江怀瑾,那主持倒也没有错,按照前一世,江漓叶的确是没有活过十五岁,现在她重生在楚安歌的身上,于是成了变数。 不然江漓叶溺水之日就应该已经毙命了。 “不过我觉得,叶姐儿会平安无事的。” “承王妃吉言,所以王妃能否告知……” “江世子真是好雅兴。” 江怀瑾的话还没说,就被一个阴柔的声音打断。 他和楚安歌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袭青衣直缀的宁锦墨慢慢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第100章 你应该是天下最懂礼节的人 江怀瑾微微皱起眉头,宁锦墨此人他自然清楚,见过几次也不算是打过交道,只是知道他和皇上感情甚好。 “江世子身为礼部尚书,便应该是天下最懂礼节的人,不是么?” 宁锦墨继续向前走,盯着江怀瑾,话里有话。 “本妃和江世子在这里偶遇,就像是宁总管走过来,偶遇本妃和江世子一样。” 楚安歌转过身,面对着宁锦墨,这人本来就说话尖细,再加上这怪里怪气的语气,还真是要了命了。 “是么?” 宁锦墨从江怀瑾的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楚安歌。 “王妃在寺里走动,都不带上丫鬟么?” 像是呼应宁锦墨的话一样,他的话音刚落,霓裳就拿着纸笔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王妃,纸和笔借来了。” 霓裳小心翼翼地走到楚安歌身边,低声道,怎么她一会不在,就多了两个人? “不打扰王妃拓碑了。” 江怀瑾说完又对着宁锦墨微微示意了一下,便迈步离开。 宁锦墨目送着江怀瑾离开,唇角勾了勾,还不等说话,便听楚安歌道。 “好好的兴致都被人打扰了,我们也走吧。” 说完楚安歌也不理会宁锦墨,径直向外面走去。 这两个人的态度仿佛也并没有影响宁锦墨的心情,他上前几步,看着楚安歌刚刚看着的石碑,唇角的笑容慢慢变大,好像是有点意思。 看了半响,正要离开,便见到有个姑娘急匆匆地向这边走过来。 那姑娘见到他,也是微微又些惊讶,脚步顿了顿,才开口问道。 “这位公子,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一身朱色衣服的女子带着一个丫鬟在这碑林附近?” 宁锦墨想了想,似乎刚刚见到的楚安歌就是穿着朱色的衣服,这姑娘眼角眉梢和楚安歌有几分相似,莫非…… “你找睿亲王妃?” 楚倾颜见对方认识楚安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跟着江漓叶她们一起在正殿上香,又求了平安符出来便不见楚安歌的身影了,有小沙弥说她在这边拓碑,于是她便赶紧过来了。 “是。” “你是她姐姐?” 宁锦墨曾经详细的了解过楚安歌的事情,自然知道她有个一直照顾她的姐姐。 楚倾颜又点了点头,蓦地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整个人开始防备了起来。 “楚大姑娘,令妹最近可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宁锦墨盯着楚倾颜,楚安歌出嫁之前,可是个连口水都不会擦的傻子,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她姐姐就丝毫不好奇么? 楚倾颜摇了摇头。 “并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 宁锦墨无奈地笑了出来。 “令妹出嫁之前,和出嫁之后判若两人,你丝毫不觉得?” “歌儿没有出嫁之前,的确是有些胆小,惧怕后母,但是出嫁之后,王爷对她很好,她也就不必再害怕,整个人自然会变得更好。” 楚倾颜皱起眉头,她虽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是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这样啊。” 宁锦墨叹了一口气,这姐姐对妹妹的溺爱真是没边儿了,这么明显的变化,她竟然只给自己找了这样的一个理由就说服了自己,他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来楚倾颜并不是信口胡诌,而是真的这么认为。 “姐姐。” 楚安歌本已经离开了,可是走了一段遇到一个小沙弥,说楚倾颜来找她了,于是她又折返了回来,没想到楚倾颜还是和宁锦墨遇上了。 她说着也快步走到了楚倾颜的身边,有些嫌弃地看了宁锦墨一眼。 “姐姐,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以后见到他,绕着走。” 她说这话也没有避讳宁锦墨,自然也希望他听见之后能有自知之明离她姐姐远一点。 “王妃这可就冤枉本座了,本座只是和你姐姐聊聊天,聊一聊你出嫁之前和出嫁之后有什么不同,本座可是好奇的很呢。” 宁锦墨说着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袖子,一双凤眼紧紧地盯着楚安歌。 楚安歌皱了皱眉,宁锦墨早就对她的身份好奇了,而且想必也在一直调查,若是她不能给宁锦墨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他还会一直查下去。 犹豫了片刻,她才转头看向霓裳。 “霓裳,你带姐姐到竹林外面的小路上等我,我和宁总管说几句话。” 霓裳看了看宁锦墨,有些犹豫,毕竟上一次宁锦墨可是对楚安歌动手了,只是她又不敢忤逆楚安歌的意思,犹豫了半晌,也只能带着楚倾颜先离开。 楚倾颜听着楚安歌说宁锦墨不是好人,自然是更加担心,但是听着宁锦墨的自称以及楚安歌对他的称呼,她对宁锦墨的身份也有了大概的猜测,所以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才对。 见着楚倾颜和霓裳的身影消失,楚安歌大概辨别了一下,碑林里除了她和宁锦墨就再没有第三个人了,她才开口低声道。 “宁总管对我的身份这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 “本座已经说过了。” 宁锦墨皱起眉头。 楚安歌认真地想了想,才想到宁锦墨的确是说过,他不允许睿亲王妃是个傻子。 “可是我不懂,王爷好像不是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管王爷的私事?” “本座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谁,本座的耐心有限,你这里问不出来,本座只能去问别人了。” 宁锦墨的话意有所指,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楚安歌,她似乎都挺在乎楚倾颜的。 “当日花轿临门,楚安歌上了花轿,她在花轿之中被人下了毒,中途她没有下车,想必这一路上都有宁总管的人盯着,不可能有人在中间调包,所以我的确就是楚安歌。” “楚安歌的确是个傻的,但是我不是。” 楚安歌看向宁锦墨,慢慢地说道。 宁锦墨眯了眯眼,上前一步,抬手捏住楚安歌的下巴。 “你在跟我绕圈子么?” 楚安歌盯着他,轻笑了一声。 “宁总管不懂么?我以为我说的很明白了。” 宁锦墨的手上微微用力,他脑海里的确蹦出来了四个字,只是他却完全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正在他打算继续逼问的时候,一道劲风袭来,一柄扇子打在他的手臂上。 他收回手,后退了一步,便见萧隐的掌刀朝他劈过来。 楚安歌后退了几步,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宁锦墨的身手她见过,只不过此时宁锦墨基本上是以闪躲为主,萧隐的攻势凌厉,他也是堪堪躲过而已。 萧隐以前果然是一直藏拙啊。 好半天,宁锦墨才和萧隐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身上也挨了萧隐两下。 萧隐站在原地,眯眼看着宁锦墨。 “本王说过的话,宁总管当耳旁风么?” 宁锦墨轻笑了一声,也没有理会萧隐,只是又看了楚安歌一眼,便转身向碑林外面走去。 他曾经想过,这世上会不会有借尸还魂这回事,这段时间,他所有的调查结果,都是证明楚安歌的确就是楚安歌,可是她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唯一能解释的理由也就是这个。 他只是无法相信而已。 今天楚安歌算是亲口承认了。 只是,这真的是真的么? “你没事吧?” 萧隐转身走到楚安歌的身边,打量着她。 “没事。” 楚安歌摇了摇头,抬眼笑眯眯地看着萧隐。 “你教我轻功好不好?” 第101章 楚安歌不欺负别人已经是万幸了 看着楚安歌没心没肺的样子,萧隐不由摇了摇头,不想再说话,转身向外面走去。 楚安歌跟在他身后,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宁总管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只要见到王爷就会无条件的让步,不知道的还以为宁总管欠了王爷什么。” 萧隐倒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对了,宫里的公公们不是也可以娶妻找对食的宫女?宁总管对王爷这么好,不如王爷找机会给宁总管送个贴心的宫女如何?” 楚安歌又继续说道。 听到楚安歌说这个,萧隐似乎是感了兴趣,于是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她。 “这几年来,宁总管在宫中的地位扶摇直上,想要讨好他的人不少,和你想法一致的也不少,但是你可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下场?” 楚安歌皱了一下眉头,当年萧齐的确也想过要讨好宁总管的事情,他几次向宁总管示好,钱也送了,人也送了,可是在他登基之前,还是没能和宁总管正式的见上一面。 萧隐勾了勾唇。 “内心厂关押犯人的地方叫诏狱,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他说完也不再做详细的解释,又转身向前走去。 楚安歌张了张嘴,才发现他们已经走了出来,楚倾颜和霓裳已经在路口的地方张望他们了。 诏狱她自然知道,那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能让内行厂大动干戈的事情并不多,所以也很少见到内行厂动手。 大概萧齐当时是皇子,宁锦墨不和他一般见识。 或者…… 楚安歌的脚步顿了顿,或者当时萧齐登基,是宁锦墨所乐见的。 “歌儿,你没事吧?” 见到楚安歌和萧隐走出来,楚倾颜赶紧迎了上来。 楚安歌也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只是抬手挽住了楚倾颜的手。 “有王爷在,我肯定没事啊。” 楚倾颜点点头,这才看向萧隐,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有些多余,萧隐已经是楚安歌的夫君,他自然会好好照顾楚安歌的。 “楚大姑娘放心吧,她在王府里,没人敢欺负她的。” 萧隐自然看出来楚倾颜的想法,于是开口说了一句,他倒是也不算骗人,能欺负楚安歌的应该也没有多少人吧。 “嗯,那就好。” 楚倾颜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样她就放心了。 萧隐心中不由叹气,楚安歌的这个姐姐还不知道,楚安歌不欺负别人就已经是万幸了么? 不过这个念头他也就只是想想而已,随即便转头看向前殿的方向。 “宁总管已经在了,想必皇上也来了,我们过去请个安吧。” 既然已经遇上了,就没必要避着了。 几个人说着也往前殿的方向走。 毕竟京中刚刚传来流民的消息,皇上也没有大肆宣扬要出来的事情,所以也就只带上了皇后和窦贵妃,剩下的便都是便衣的公公和侍卫。 宁锦墨似乎和皇上寸步不离,但是这些场合也基本见不到他,大概进了寺庙之后他就走开了。 皇上正在和主持下棋,几个人在公公的示意下,暂时也就没有上前去请安打扰,而是站在一边静悄悄的观棋。 第102章 因为输了棋就要杀人? 楚安歌对下棋也不是很感兴趣,于是坐在旁边昏昏欲睡。 萧隐见状微微勾了勾唇,伸出胳膊横在她身前,免得她真的睡着了从椅子上滑下去。 他自己则是盯着星罗棋布的棋盘,皇上似乎心情不错,下起棋来也是悠哉悠哉,反观主持道衍,棋风倒是和出家人完全不一样,果断凌厉,每一步都要把对方的棋子逼到绝境。 这道衍倒是有点意思。 三盘棋下完,三局两胜,道衍赢了。 他双手合十,念了声法号。 皇上捋了捋袖子,笑吟吟地开口道。 “听闻住持棋艺精湛,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贫僧除了念佛以外,别无他事,只能下棋打发时间,说是棋艺精湛,不过是手熟而已。众位施主为世事烦忧,自然没有贫僧这么多时间研究下棋的事情。” 道衍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眼睛开口道。 皇上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便看到昏昏欲睡的楚安歌,他淡笑着接了话。 “我有个弟弟,每日倒是无事,连念佛都不用,想必可以和主持手谈一盘。” 皇上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萧隐每日无事,若是连下棋都不会,那可真是废物王爷了。 他这一句话,也把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萧隐的身上。 萧隐倒像是没听出来皇上的意思,嘴角依旧带着一抹笑,不说话,但是也没有上前。 “既然除了施主的这位弟弟以外,其他人都各为世事所烦,此刻岂不是应该各司其职,不是在此地与贫僧下棋,而是在京城么?” 道衍说着也抬起了头,目光直盯着皇上,语气也是咄咄逼人。 皇上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眉头也慢慢地邹到一起,他们今日微服出访,并没有人跟着寺里的人透露他的身份,这主持又是如何知道? 道衍既已经开了口,便又继续说道。 “贫僧听闻已有流民流入京城,之所以有流民,是因为有地方洪灾泛滥,这些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皇上不思赈灾,不思安抚流民,却来此处游山玩水,与贫僧下棋,这可是帝王之道?” “混账!” 皇上一甩袖袍,打翻了棋盘,也跟着站起了身。 “你一个区区主持,不过赢了朕一盘棋而已,就以为可以对朕指手画脚了?” 皇上突然提高了声音,把昏昏欲睡的楚安歌吓的立刻清醒了起来,她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贫僧不敢对皇上指手画脚。” 道衍重新垂眼看着已经被打翻的棋盘。 “贫僧只是对流民怀以同情并无他意。” 皇上眯眼盯着道衍好一会,觉得今天一整天的好兴致都被破坏了,也无心下棋,更无心游玩,迈着大步便向外面走去。 跟着皇上一起来的人,自然也不敢停留,很快堂上就只剩下萧隐等人。 江怀瑾犹豫了片刻,也还是带着江漓叶和江漓影一起出去了。 江漓叶离开的时候,也一直对着楚安歌使眼色,想要让他们跟着一起离开。 但是萧隐不动,楚安歌也就跟着没有动。 等大家都离开了之后,萧隐才起了身,走到道衍的对面坐下,把被打翻的棋盘摆好,又把棋子都捡起来。 道衍看着萧隐不慌不忙的样子,也放下了合十的双手,开口道。 “贫僧听说,当今皇上有一颇为受宠的皇弟,身体孱弱,从不出府。” “道衍大师也从不出寺门,消息倒是灵通。” 萧隐自顾自地执了黑棋,率先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 道衍却没有动。 “贫僧算过,今日大难临头,王爷还是趁早离开本寺,免得惹火烧身吧。” 道衍的这句话吸引了楚安歌的注意,前一世皇上也曾微服出游,大概也是带上了皇后和窦贵妃,然后怒气冲冲地回了行宫,没多久,一队梅花内卫便从行宫出发,后来隐隐地听说是这清凉寺里藏了什么重犯,那犯人不想被捉于是纵火烧寺,有一片厢房被烧,死了几个僧人,其中便有这道衍大师。 楚安歌当真以为是这样,没想到实情只是因为下了一盘棋? 等等,刚才皇上是输了么? 因为输了棋就要杀了人家主持? 想到这个,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可是她不记得皇上如此暴虐啊。 微微沉思了一会,楚安歌突然想到刚刚在碑林遇到的宁锦墨,梅花内卫一直都是听从宁锦墨的调遣,所以说不定也是宁锦墨为了给皇上出口气,才做了这件事,又编排了那么一个理由。 按照皇上的性子,本来就对这主持心怀怨气,听到这个疑似合理的解释,自然也不会深究。 只是这主持……明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为何不避上一避? 楚安歌正想着,萧隐也跟着问出了口。 “主持是得道高僧,即看得出皇上的身份,又提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又为何不称病?不见皇上不就是了?” “贫僧寿元止于此日,临死之前能为苍生说句话,余愿足矣。” 道衍说着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萧隐转头看了楚安歌一眼,楚安歌盯着道衍,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什么。 “主持不必如此悲观。” 萧隐转回头,开口说了一句。 道衍没有说话,似是已经老僧入定。 “嗯,我看主持也可能是算错了,主持不如再给自己起一卦,说不定已经不一样了。” 楚安歌突然开了口,前一世她没有来,萧隐也没有来,现在他们在这里,宁锦墨看在萧隐的面子上,大概也不会对主持做什么,她想着也看向萧隐,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萧隐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道衍转头看向楚安歌,眉心微皱,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承贵人吉言。” 说完便收回了目光,从棋钵里拿出一粒白子,落在棋盘之上。 这一次下棋,道衍和之前的棋风已经完全不一样,和萧隐你来我往,一盘棋足足下了一个时辰。 最后萧隐也只是险胜一子,他勾唇一笑。 “皇兄说的还真是,本王平日里没什么事,下棋果然要高明一些。” 道衍也会心一笑,却并没有说破什么,只是抬眼看向楚安歌的时候,眼底又带上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萧隐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开口问道。 “主持可是觉得本王的王妃有什么不妥?” 他连惹怒皇上都没有皱眉,却对着楚安歌皱眉,显然是发觉了什么。 第103章 不惜一切代价 听到萧隐问话,道衍才收回了目光,又微微摇了摇头,才低声道。 “时也,命也。” 见状他是不打算再说了,萧隐也就没有问下去,之前已经让寺里准备了斋饭,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叫醒了楚安歌一起去用膳。 皇上走了,带走了不少人,寺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吃斋饭的也就只剩下萧隐、楚安歌和楚倾颜三个人。 “王爷,不如今晚我们就在寺里住下吧。” 吃过斋饭,楚安歌放下筷子,说了一句。 萧隐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还早得很,现在回行宫自然也来得及,他们原本的计划也没有在寺里过夜,楚安歌突然开口想要留下大概跟之前的事情有关。 他微微点了点头,便让行素去知会寺里的人。 楚倾颜多少都还是有些犹豫,纠结了一会才对着楚安歌低声道。 “皇上带着怒气离开,不会迁怒于王爷吧?” 楚安歌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楚倾颜不要担心。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到妹妹这么说,楚倾颜自然就相信她,休息了片刻之后,姐妹两个人便又去清凉寺的后山转悠去了。 皇上回了行宫,便大发雷霆,虽然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但是明显和道衍脱不开关系。 半响之后,宁锦墨招来一个内侍,低声询问了一下,才知道萧隐和楚安歌并没有回行宫,他微微挑了挑眉,萧隐自从和楚安歌成亲之后,好像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开始出府和其他人走动,好像也没有那么顺从皇上的意思了。 挥退了内侍,宁锦墨才看着皇上淡淡地开口问道。 “皇上,可是需要属下派人去把清凉寺的人都处理一下?” 皇上愣了一下,他恨不得把清凉寺夷为平地,这件事由宁锦墨去办再好不过。 “可是那清凉寺主持也算是得道高僧,附近的人都很是敬仰他,清凉寺的香火也很旺盛,若是真的要处理,恐怕还要找个理由。” 宁锦墨又继续说道。 皇上本来是想开口让宁锦墨去做的,只是话到了嘴边,又犹豫了,他担心这事若是处理不好,那说不定传出来的话就变成了他因为输了棋,所以去找清凉寺的麻烦了。 宁锦墨打量了一眼皇上的表情,自然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前些日子,齐王世子被奸人袭击受伤,只抓到了一个,还有人逃走了,这附近也没什么藏匿之处,可是清凉寺却是一个好去处。”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萧凉之前只是被自己家庄子上的人袭击,而且所有相关人等都已经伏法,只是这事本来就是宁锦墨处理的,他怎么说都行了。 “齐王为大安王朝立下汗马功劳,他的世子险些丧命于人手,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所有人都抓回来,朕才能对齐王有个交代。” 皇上捏了捏手指,眯着眼开口道。 “臣明白。” 宁锦墨微微俯了俯身,便转身向外面走。 看着宁锦墨离开的背影,皇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像是一块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被人拿走了,整个人就连气息都舒畅了不少。 第104章 见机行事 皇上回宫约莫一个时辰以后,一队梅花内卫便骑马从行宫的侧门迅速地出了宫,扬起漫天尘土,让不少人心中都一个激灵。 这梅花内卫出马,恐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侍卫长从宁锦墨那领了命之后,本以为这应该是个简单的差事,可是直到他在道衍主持身边见到萧隐的时候,才明白宁锦墨最后那句“见机行事”是什么意思。 这大安王朝谁不知道萧隐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又有谁不知道宁总管对萧隐也是青眼有加,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得罪萧隐就是了。 侍卫长赶紧先萧隐抱拳行礼。 “王爷,属下等人来缉拿犯人,不知道王爷在此,怕是扰了王爷雅兴。” 萧隐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寺里宝相庄严,会有什么犯人?” “听说刺伤萧世子的贼人中有几人脱逃,此刻正藏在这清凉寺之中,属下奉命来缉拿。” 侍卫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萧隐的脸色,见他脸色不好,也知道自己这是唐突了,本来还以为是个简单差事,没想到……他心中不由叹气,盘算着回去要怎么交待。 “是么?” 萧隐说着看了一眼道衍,他已经是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皇上刚刚来过,怒气离去,随后梅花内卫的人就来说什么抓犯人,这明显是打着抓人的幌子来针对清凉寺了。 “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碍着你们办事了,只不过这毕竟是佛寺,你们小心行事,不要冲撞了各位大师才是。” “是。” 侍卫长赶紧点头,对着身后的一队梅花内卫使了个颜色,一队人马立刻向各处走去。 不过他们果然是放慢了脚步,萧隐都说了要小心行事,他们还是听他的比较好。 侍卫长陪笑地站在一边,这萧隐应该是大安王朝上下所有人都想讨好的,可是以前他不出府门,谁也见不到,不管是谁送东西去也好,送拜帖也好,都会被一一退回,久而久之,就算明知道讨好萧隐就能进而讨好皇上和宁锦墨,但是大家还是逐渐地放弃了这条路。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萧隐成亲了,也不再是以前那样深居简出,尤其是他,今天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运气好,碰上了萧隐,总该是给了他一个示好的机会了吧? “王爷,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一会您跟我们一起回行宫吧,路上我们也能照顾王爷。” “明日清凉寺讲佛,王妃想要留下来听一听,我们今日就住在清凉寺了。” 萧隐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但是在侍卫长听起来就是有另外一层意思了,王妃和王爷要在这里听讲佛,他们自然不能扰乱清凉寺的秩序,不然明日讲佛无法正常进行,他们岂不是害王爷和王妃听不了讲佛?那罪过可就大了。 他有些焦急地往四处看了看,希望这些属下们下手都轻一点,千万不要毁坏什么才好啊。 “王爷,怎么会突然间来这么多侍卫?” 侍卫长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一个女音,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和不悦,显然是被侍卫冲撞到了。 而此刻在寺里的女眷,不用想也应该知道是谁了。 第105章 看到这个皇上就忘了清凉寺的事了 侍卫长陪了陪笑,赶紧说明了来意。 楚安歌恍然大悟地看着侍卫长,嘴角也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前一世是这样,这一世果然还是没有任何的差别,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们打算怎么办。 见着楚安歌的表情,侍卫长也暗暗的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睿亲王既然能在成亲后有这么大的转变,那就证明他的确是在乎这个王妃,所以他们冲撞到了王妃,那睿亲王肯定要更不开心了。 他就这么想着,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萧隐,果然他的脸色更不好了。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果然只能执行见机行事了。 侍卫长转身对着不远处的一个梅花内卫摆了个手势,那内卫点了点头,便赶紧去四处叫其他人回来了。 “王爷,王妃,属下看这里正气森严,倒也不像是藏了犯人的样子,属下这就回去复命了。” 萧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梅花内卫们很快集合,迅速的离开了清凉寺,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道衍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暗自推算了一番,才惊觉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他对着萧隐和楚安歌双手合十行礼。 “二位真乃本寺贵人。” 楚安歌勾了勾唇,她可不算什么贵人,那些人必然都是看在萧隐的面子上才不敢硬来,只是不知道他们回去之后要如何复命。 “姐姐还在后面等我,我想过去了。” 楚安歌说完绕过几人先后院走去。 目送着楚安歌离开,萧隐才看向道衍。 “主持,不如我们再去下几盘棋如何?” 躲过一劫,道衍自是唯萧隐的话是从,两个人也转身向佛堂走去。 楚安歌则是和楚倾颜去了后山,阳光正暖,两个人便躺在草地上聊天。 “姐姐,最近丁氏可还欺负你?” “也无非就是耍些小心思,比如我来行宫的那日,非要让我带着楚婉妍一起来,说什么要互相照应。” 楚倾颜本来并没有打算跟楚安歌说这些小事,但是既然说到这里了,也就提了一嘴。 楚安歌皱了一下眉头,心想着这丁氏还真是没脸没皮。 “不过爹爹总算是明事理的人。” 楚倾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多少带着一丝欣慰。 楚安歌转头去看她,看样子这事就是闹到楚承嗣那里了,丁氏母女想要楚承嗣给做主,可是没想到楚承嗣这一次并没有站在她们那边。 “我以前一直觉得爹爹已经被她们母女蒙蔽了,什么都看不到,只要她们一哭二闹三上吊,爹爹就会答应她们所有的要求,不过现在看来,也并不是这样。” 楚倾颜心中自然明白,只要楚承嗣真的不是糊涂到什么都听不进去,那她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可就要好过多了。 “那就好。” 楚安歌点点头,她前一世和楚家没有打过交道,并不是很确切的知道楚承嗣的性子,能做到六部尚书之一,想必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可能很少顾着内宅之事,才会让丁氏在府里兴风作浪。 “既然爹爹能讲得通道理,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做主。” 楚倾颜也点了点头,她心里也有这个打算,这些年丁氏母女私下里不断地欺辱她们姐妹,现在她一个人在府里没有软肋,自然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丁氏母女好好算账,以前爹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她现在找他告状他也未必相信,不过以后他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自然也就会看清这对母女的真面目。 楚安歌这一行人在清凉寺里悠哉悠哉,行宫那边可是风雨欲来。 这一队梅花内卫回了行宫,立刻去向宁锦墨汇报。 宁锦墨正坐在自己书房里看书,听着侍卫长的汇报,似乎也并不意外。 侍卫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宁锦墨的脸色,他脸上也没什么反应,看不出喜怒。 宁锦墨又翻了一页书,才随意地问道。 “睿亲王说明日要在清凉寺听主持讲佛法?” “是。” 侍卫长点点头。 宁锦墨勾了勾唇,他还真是好雅兴,他想着也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侍卫长下去。 侍卫长见此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事是没办错了。 立在一边的小圆脸公公微微上前了一步,开口试探着询问道。 “宁总管,那皇上那边……” “你把这个给皇上送去,就说是京中加急送来的。” 宁锦墨抬手点了点案上的一个折子,大概等皇上看到这个折子,清凉寺的事情他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吧。 “是。” 圆脸公公小心地拿起奏折,俯着身子退了出去。 果然,皇上看到奏折怒气更盛,直接把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了地上。 折子是大皇子写过来的,上面说流民已经涌入了京城,并且有些流民似乎是得了疫症,好在现在疫症病者并不多,还能控制,只是京中此刻有些混乱,京卫大营的人虽然在维持秩序,但是采取的也都是怀柔政策,对流民来说,毫无威慑力。 “废物,真是一群饭桶!” 皇上敲着桌子怒骂。 “朕才出来多久,京中就乱成一片!这个大皇子,身为皇子之首,这点事情都应付不过来,亏朕害如此信任他,让他留在京城,简直废物!去,传旨,朕要回京。” 他虽然还没有好好享受避暑之行,但是如今京城已经这样,他也不得不回去了。 “皇上息怒。” 圆脸公公上前一步,低眉顺眼地开口道。 “既然现在京中不太太平,皇上还是先留在行宫,传了圣旨回去,让京里的人处理就是了。” “京里的人?京里的人还能指望上么?如果能指望上也不必写这折子过来了。” 皇上说着在椅子上坐下,但是也微微清醒了一些,没错,他现在还不能回去,要是真的疫症传播,他回去并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应再观望一下。 “看样子应该派几个人回去处理了。” 他皱了皱眉,只是派谁回去更合适一些呢? 第106章 这还真是头一回见呢 皇上因为不知道派谁回去而焦头烂额,相比之下,宁锦墨就要淡定多了,喝喝茶,看看书,也没往皇上身边凑。 皇上当晚就召集了行宫里的诸位大臣商议此事。 议事殿里静悄悄的一片,几个大臣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谁也不敢说话。 这时候京里具体的情况不清楚,谁也不敢冒然领旨回京,万一回京之后,情况太过混乱,没能及时控制住流民,那恐怕就要大祸临头。 况且,大皇子说出现了疫症,这疫症可大可小,若是处理得当,到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疫症全面爆发,那京城中所有的人可就都危险了。 看着这一群肱骨大臣没一个说话的,皇上心里更加生气。 “你们这一个个,朕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到了现在,让你们这般沉默么?朕要解决问题!朕要有人回京去处理事情,你们倒是说说,说啊!林丞相,你说!” 皇上抬手就指向丞相林延亭,林延亭一个激灵,他也知道这里自己位最高,皇上要点名,肯定是第一个点自己。 他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思虑了好一会,才试探地开了口。 “臣以为,大皇子在京中坐镇,再加上京卫大营的人也入驻了京城,此事应该很快就能平息。大皇子身为众皇子之首,理应有气度和魄力处理此事,大概只是事发突然,大皇子尚未警醒,若是给大皇子一点时间,他必然能妥善处理此事。” 皇上眯眼盯着林延亭看了好一会,才看向其他人。 “你们觉得呢?” 内阁首辅谷冲悄悄地看了一眼林延亭,心中也有些纠结。 皇上设立内阁,就是为了分散丞相的权利,所以在一些事情上,内阁其实大多数都在和丞相提出不同的意见,但是前提是皇上在议事之前,想和内阁通了气,内阁主要代表的,是皇上的意思。 但是不知道这一次是事发突然还是皇上忘记了召开内阁会议,这林延亭已经表态了,按说他们是不能顺从林延亭的意思的。 只是谷冲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人选可以派回京城,跟着皇上来行宫的人,基本上都是得皇上青睐的大臣,这时候举荐谁回去都是得罪人,而大皇子是被皇上倚赖才会留在京中主持朝政,这也的确是让大皇子立功的机会,所以林延亭好像并没有错…… 纠结了好半天,谷冲才慢慢地开口道。 “臣觉得林丞相说得有理,假以时日,大皇子一定能处理好此事。” 谷冲都开了口,内阁的其他人自然也都出声附和。 这倒是让林延亭吃了一惊,在这种事上,他已经吃了几次亏,内阁得了皇上的意思,可是皇上却偏偏要他先开口说话,一旦意见不合,内阁的一群人就会一起反驳他,幸好他思辨能力还不错,这么长时间以来,和内阁的争辩结果也就是五五开。 这一次他也是斟酌之下才开了口,没想到内阁竟然赞同他的意见。 这还真是头一回见呢。 第107章 我有一个好人选 内阁本应该是皇上的心腹,帮着皇上出谋划策,可是没想到却连个和丞相不同的意见都拿不出来。 皇上这一下更加生气,本想着哪怕内阁说出来一个完全不靠谱的名字,大家也可以在人选上继续探讨,现在这么看起来,连探讨的必要都没有了。 他忍不住又大发雷霆之后,把丞相和内阁的人都赶了出去。 谷冲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以往有什么事,皇上都会提前跟他们通气,这次没有通气,他自然不敢擅自做主。 可是林延亭那是知名的老狐狸,他提出这样的建议显然是周详的考虑过,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得罪人。 他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林延亭看着谷冲的背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内阁之中,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不行,他回头得好好打听一番才是。 这丞相的职位,自先帝登基后,就一直想要废除,可是却因为前朝留下的种种问题一时间也无法废除,因为便想出了这内阁制度,让内阁来分权,搞得他这个丞相之位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却尴尬的很。 谁也不敢跟他走得太近,免得哪天丞相之位取消了受牵连。 但是只要丞相之位一日没有取消,他也算是朝中权利最大的文臣。 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大概也距离皇上正式下旨取消丞相之位没有多久了。 林延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向自己的院子里面走去。 萧隐和楚安歌、楚倾颜第二日中午才从清凉寺启程回行宫,刚回到行宫,就有丫鬟来报,说江漓叶和林横波来求见。 楚安歌休息得还不错,正在精神头上,于是就让丫鬟把人带到了偏院,自己也和楚倾颜慢慢地走了过去。 江漓叶昨日迫于无奈,和江怀瑾跟着皇上一起提前回来了,今日总得来见见楚安歌,不过刚一出门就碰见了林横波,于是就和林横波一起来了。 “王妃,我听说,昨日好像有一队梅花内卫去了清凉寺。” 江漓叶开门见山地问道,显然是关心昨日的事情,梅花内卫不管做了什么,他们都不可能从梅花内卫的口中得知,因此也就只能来问问楚安歌了。 楚安歌笑着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隐瞒。 “他们的确是去了清凉寺,不过说是要抓什么犯人,也没抓到,就走了。” 江漓叶微微走了一下眉头,梅花内卫出马,可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昨日的事情,看样子是没有那么简单,只不过她也不方便再继续深问了,只能转口道。 “京中那边又传了急报,流民的事情愈演愈烈,皇上昨日大发雷霆。” “是呢,也叫了我爹爹过去,皇上想要派人回京去处理,可是……” 林横波说着也停了下来,不过后面的话大家也都能猜到,可是没有人愿意回去处理,谁都不是傻子,这可不是什么表现邀功的好机会。 楚安歌却笑了笑。 “我倒是有个好人选,他也一定愿意回去。” 第108章 原来是为了复宠! 林横波和江漓叶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欣喜,她今日来找楚安歌,的确是有几分向楚安歌求教的意思。 “请王妃指点。” 楚安歌勾唇笑了笑。 “二皇子。” 江漓叶听到楚安歌说这个的时候,先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随即却也想明白了。 之前那段时间,二皇子重病,皇上对他多少都有些疏远,现在也正是二皇子重新回到皇上视野的机会,他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立功,想必皇上对他会回到从前的样子。 但是无论是谁回京城帮忙,大皇子都会接受,可是单单二皇子回去,就是戳了大皇子的软肋。 大皇子这么多年,都被二皇子压了一头,好不容易在二皇子生病的时候,能留守京城处理朝政,证明皇上已经开始重视他了,可是一旦二皇子回去跟他争功,他必定无法接受。 因此若是大皇子提前得知这个消息,那必然会抓紧时间,争取在二皇子回去之前处理好流民的事情。 想到这些,江漓叶不由抚掌。 “真是妙。” 林横波一时之间还没有想清楚,但是她和江漓叶相识多年,江漓叶说妙必然是没问题的,直接回去把人选告诉爹爹就可以了。 “皇上此刻,其实就应该回京主持大局。” 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倾颜突然开口道,昨日在清凉寺之中,她便觉得道衍主持说的有道理,可是皇上却不愿意听取,她心中也着实不能理解。 谁心里不是这样的想的,可是关键是要看皇上自己的意思啊…… 林延亭既然已经建议了说不派人回京,自然不能出尔反尔,于是便让林夫人去求见了窦贵妃。 窦贵妃虽然也知道此行凶险,但是富贵险中求,萧齐能不能重新在皇上心中占据地位,就看这一次了。 林夫人走了之后,窦贵妃思量再三,还是让人去通知了萧齐。 当天傍晚,脸上蒙着黑纱的萧齐便去求见了皇上,自请回京协助大皇子处理流民一事。 行宫之中可没什么秘密,很快众人便都知道了此事。 卫正俯身站在宁锦墨身边,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自是包括了林横波去了琼华阁的事情。 宁锦墨挑了挑眉,只要有中行厂的人在,任何事自然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卫正跟了宁锦墨好多年,看得出宁锦墨此刻的心情还算是不错,于是便继续出口道。 “这睿亲王妃还真是聪慧过人。” 萧齐的确是个好人选,宁锦墨本来打算看着内阁和丞相再斗一斗,然后再出声提点的,没想到被楚安歌抢了先。 不过这样,还真是挺好。 他没有说话,继续垂眸去看书。 卫正赶紧上前把油灯挑亮了一些,然后立在一边,不再出声了。 当天晚上,就有飞鸽从行宫里飞了出去,直奔京城方向。 京中现在早就乱成了一团,大皇子萧璟写的信里已经算是委婉了。 本来留在京中处理政务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京卫大营的人早一点出动,怕是也不会发展到如斯境地。 虽然已经是深夜,可是大皇子却依旧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毫无睡意。 信已经写了好几天了,行宫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甚至已经能想到最可怕的结果,就是已经有流民去了行宫的方向,行宫说不定也被流民围攻了。 不过皇上出行,带着不少侍卫,倒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殿下,夜已经深了,不如先休息吧。” 梁公公出声试探地说道。 “本宫哪里睡得着。” 这皇宫守卫森严,倒是不怕流民进来,可是萧璟无法想象,自己一觉睡醒,明天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殿下,有行宫来的飞鸽传书。” 侍卫快步进来,已经顾不上行礼问安,赶紧把手中的字筒递了上去。 “快,拿给本宫。” 萧璟微松了一口气,上前了一步。 梁公公接过了纸筒,抬手挥退了侍卫,才把纸筒双手呈给萧璟。 萧璟打开纸筒,本以为是行宫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可是当他看到纸条上的字的时候,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 纸条是早已投奔他的一个大臣传出来的,原来皇上竟然打算派萧齐回来。 萧璟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萧齐不是已经失宠了么? 怪不得窦贵妃哭闹着也要让萧齐跟着皇上一起去行宫,原来是为了复宠。 那他要回来,恐怕也是为了博皇上的欢心。 不行! 萧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 “去,传召在京的内阁大臣还有京卫大营姜和。” 梁公公脸色有些为难。 “殿下,白日里众大臣去安抚流民和百姓,这会估计已经休息了,不如明天一早再传他们过来?” “明早就来不及了!父皇马上就要派萧齐回来了。” 萧璟眯了眯眼。 梁公公是萧璟母妃的亲随,自有了萧璟之后,便一直跟着萧璟,多年来自然也成了萧璟的亲信,这事自然也没什么好避着他的。 梁公公听闻脸色也是微变了一下,随即才低声劝道。 “殿下,正因为是这样,才要让众大臣好好休息,你体恤他们,等二皇子回来,他们才会体恤你,不会因为二皇子回来就把你之前做的事情全都抹杀掉。” 听着梁公公的话,萧璟沉思了一下,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你说的有理。” “再者,皇上就算是派二皇子回来,路上也还需要些时日,这段时间若是殿下你能处理好流民的事情,那二皇子回来也是徒劳无功。” 梁公公见萧璟听得进劝,便继续说道。 “况且,就算是二皇子回来,他之前重病,也不宜太过操劳,殿下是兄长,也要体恤弟弟才是。” 萧璟点了点头,没错,刚刚是他太心急了,梁公公说的有道理,现在京中之人都是听他调遣,就算萧齐回来又嫩怎么样?还能越俎代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