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呛丫头》 第一章 “陈同学,呃我想”一位带着厚重黑框眼镜的男生,满睑通红韵站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说话吞吞吐吐的。 陈小么见他迟迟不说出重点,不耐烦的瞄了眼手表。已经四点半了。 她叹了口气“同学,你已经想五分钟了,能不能请你说出真正的目的,我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如果你是想做生意,那我的价钱最公道,一份报告五百,作业和考前猜题要看教授的身分算价。如果是爱情方面的话,情书一份三百,代人送花七百,替女友庆生两千,不过我最近比较忙,最后一项不服务了。” 她话声方落,背后窜出一只大手,递了张五百大钞给她。“么么,王教授的经济报告一份,后天要。”陈小么一听,堆满笑容的脸丕变,一脸市侩道:“黄建国,你又不是不晓得,王教授那人特刁,题目又冷僻,加上要我赶夜工,没一千五免谈。” 黄建国一听,突然脸色一沉“么么,你太过分了,再怎么说我也是老顾客,而且我身上只有—千元。” “唉!买卖不成仁义在,一千两百五,要不要随你。”她一副痛心的模样。 “么么,你吃人不吐骨头啊,这种事你狠心” 陈小么态度从容,对他的“哀号”丝毫不在意,淡然道:“一千三。” “你奸商!” 陈小么听了,微微一笑“一千四。”她压根不怕做不成这笔交易。 最后黄建国以一千四百五十元成交,他心疼不已,早知道就以一千两百五买下,还可省下两百块去看早场电影呢。 没办法,谁教么么功课棒,每学期都领奖学金,她写的报告堪称完美,考前猜题的命中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系上每个教授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 黄建国不甘愿的掏钱,嘴里还咕哝一句:“没良心。”他瞄了眼仍站在一旁的呆头鹅。“你也是来买报告?” “不是,不是,我是想请陈同学看电影。”总算把话说出来了,他欣慰的想。 闻言,黄建国哈哈大笑,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膀“同学,你死心吧,本班班花陈小么小姐,除了是有名的死爱钱外,还有一个外号叫‘绝缘体’。” “什么意思?” “就是对男生绝缘。”黄建国得意的说,并用手肘顶了下陈小么。 “神经病!”陈小么啐骂他一句,转头对那位追求者义正辞严的说:“对不起,在我还没扶养我的小孩长大之前,我不想发展男女关系。” 她将桌上的东西全扫进袋子后,迅速往门口跑,还不忘撂下一句话:“我要去幼稚园接孩子了,拜拜。” 黄建国无趣的摸摸鼻子,正准备走人时,发现那个男生还杵在那里。“咦,知道答案了,你还不走?”“她真的有孩子吗?看不出来啊。” “笨啊!她怎么可能有,是她过世的哥哥和嫂嫂的孩子。她独自扶养那小男孩,所以没时间交男朋友。” “我不死心。” 黄建国一脸同情的着着他“当初我们班一大堆不怕碰钉子的也这么说,结果全部镶羽而归。” “包括你?” “是啊,包括我,”他苦笑的回答。 陈小么骑着机车,灵活的穿梭在拥挤的下班车潮中。 严格来说,她长得不是很美,顶多是秀气,眉宇间带着一股不羁,一只慧黠明亮的大眼,浓密松曲的睫毛,一副精灵可爱的模样,令人不禁想多靠近一点,沾染她的活力。 照理说,她正处人生最青春的岁月,对异性应该很好奇,可是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小侄子。 “时间刚好。”此刻正是幼稚园放学时刻,她把机车停在幼稚园门口。 门口旁站了许多来接孩子的父母,他们睁大眼睛看着,深怕遗漏自己孩子的踪影。 “陈政文,你姑姑来了。”此起彼落的叫唤声,在放学的队伍中响起。 “阿姨,陈政文今天得到画画比赛第一名喔。”几个靠近陈小么的小女孩,巴着她讨好。 托侄子的福,她在这附近还挺有名的,每次在路上碰到小孩子,他们都会指着她叫:“陈政文的姑姑。” “姑。”随着这声童稚的喊叫声,一名长相俊秀的小男孩,直往她的方向奔来。 “慢一点,慢一点。”陈小么娇笑的接住飞扑过来的小身子。 “姑,你看。”陈政文气喘吁吁的展示他所得到的奖品。 说起这个小侄子,刚出生就可爱得不得了,护士们对他疼爱有加,直到他要出院,她们还依依不舍。后来上幼稚园,一入学就引起风波,两个老师都想争取他到自己的班上,以美化“班容”政文表现优异,长相俊美,男孩把他当老大,女孩把他当心仪的对象,小小年纪就收到情书,连她都甘拜下风。 她拍拍他的头“哇!真厉害,你的奖状快比爸爸多了。” 陈小么去世的大哥是位没没无闻的画家,他的个性淡薄,不喜欢出锋头,宁愿在家附近的画室教小孩子绘画。 还好陈父留下不少遗产,他们兄妹俩的生活才不虞匮乏、直到现在,陈小么还有一笔近千万的存款: “好,为了庆祝你画画得到第一名,今天的晚餐让你选。” 陈政文爬上机车,搂紧她的腰,抬起小脸道:“真的吗?” 陈小么边戴安全帽边说:“当然。”在发动车子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等等,麦当劳除外。” 陈政文正想说出“麦当劳”三个字时,她就打破他的梦想。他失望的喊道:“为什么?人家最喜欢麦当劳了” “不行,你们小孩子只是被广告吸引。事实上那里的东西不好吃,也不营养,又贵得要命,对发育中的似是最差的选择。” “不会啦,很好吃耶。”而且买儿童餐还送玩具: “不行。” 听到姑姑坚决的回答,他垮下小脸,委屈的说:“好吧,我是乖小孩,要听姑姑的话,既然你说是为我好,我一定相信、” 陈小么好笑又好气的听他背书似的音调“干嘛装成小可怜,想引发我的罪恶感啊?” “不是,因为我最最最最爱你了,当然要听你的。”他嘴甜似蜜的喊道。 “哎呀,竟然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你都这样对小女朋友说话啊。”她取笑道。 陈政文倏地涨红小脸,气呼呼的说:“我才没有女朋友!你忘了你说要当我女朋友吗?” 瞧地他说得如此激动,陈小么连忙安抚他“好好好,是姑姑记性不好,求你不要抛弃我,这总行了吧。” 这年纪的小男孩,常粘着母亲说长大后要娶她,等到十七、八岁时,就会整日追着女孩子跑,早忘了还有母亲的存在。 不过听起来还是挺受用的。 “好吧,就今天喔,以后再说可就没有。”她宠溺道。 “耶!”陈政文兴奋的欢呼一声。 “你这鬼灵精。”她摇头微笑。 望着他酷似大哥的脸孔,陈小么突然无限感伤,将机车停在路边,回身紧紧抱住他。 政文是大哥生命的延续,对她而言比自己的生命远重要,他的存在令她有生活目标,不至于孤单, 有人同情她年纪轻轻便要抚养一个孩子,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反而是她需要政文来支持她。 “姑,你怎么了?”陈政文回抱她。他最喜欢姑姑身上香香的味道。 “没什么。好了,既然确定目的地,那我们就冲吧!”她充满活力的大声喊,重新发动车子。 陈政文也高兴的大叫:“冲啊!快!” 一大一小的身形紧贴着,快乐的往麦当劳骑去。 “什么意思?” 宽敞的办公室内,随着这声冰冷的质疑声响起,顿时,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 “我将您的意思转告她了,可是她说不可能答应。”秘书怯怯的回答。 “为什么?总要有个理由,是价钱谈不拢吗?”黑基尚的语气好像那只是一桩极平凡的商业交易。 秘书求救的望向身后的同事,却没有人肯伸出援手,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答“也是也不是。” “说重点。”他不耐烦的说。 “那位小姐说她要您全部的财产。” 黑基尚深邃的黑眸闪着寒光,唇角扬起轻蔑的笑。“她还真贪心,一千万还不满足。” “她说在您的心中,小少爷只值一千万,可是在她的心中,小少爷是她的全部,所以要拿您的所有来换。” 黑基尚双唇紧抿,怒火在双眼中焚烧。 “说下去。” 秘书深吸口气,一古脑儿的说出口。 “那位小姐还说,即使您拿出所有,她也不愿意换,因为因为您的所有,不过是一大堆纸,拿来擦屁股还嫌多。但是假如您的屁股大,那就另当别论。”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倒抽一口气,不敢抬头面对那张青黑的阎王脸。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僵凝的气氛令人呼吸困难,他们不停的拭去冷汗,但黑基尚依旧不动声色。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黑基尚涪调沉稳,听不出丝毫的火气。 自制力过人是他的优点,他可以上一秒怒火中烧,下一秒笑容满面。 打开门,仪态万千的女秘书恭敬的报告“董事长来了。”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缓缓走进办公室,身后跟着两个保镖。老者精神矍铄,目光犀利的环视众人,高傲气魄不减当年,即使将公司的经营权交给儿子,他依然十分注意公司发展。 不是黑基尚表现不好,事实上他运筹帷帐的能力,加上高超的领导手腕,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黑震山有儿如此,不枉此生。但是他严肃、不苟言笑的个性,让他不会明显表现出心里的骄傲。 “董事长。”众人站起来朝他鞠躬。 “嗯。”黑震山轻应一声。 “爸,你怎么来了?”黑基尚淡淡的问道。 黑震山住在阳明山上的豪宅,鲜少下山,过着半隐居的生活,有四个忠心老仆服侍在旁,多年来一直如此。 以前黑基尚也一同住在那栋华宅里,成年后便搬出去。平常父子俩只以电话联络,一、两个月不见面是稀松平常的事。 这次黑震山会亲自下山,显然是有很重要的事。 “我交代的事情办得如何?” “我办事,你放心,那个孩子我一定会带回黑家。”黑基尚面无表情的回答。他心想那刁钻的疯丫头只是在胡闹,只消他使出有效的手段,她绝对会乖乖交出那个孩子。 “都过了一星期还没解决,你要我如何放心?政文可是黑家的骨肉,我不允许他流落在外,甚至被人带坏。”黑震山边说边愤慨的以拐杖重重地敲击地板。 黑基尚对父亲激动的举止只是冷眼以待,平声道:“我自有主张。” “哼!”黑震山盛怒未消,一脸不悦, 父亲还是这副臭脾气,怪不得当年姐姐会离家出走。黑基尚暗忖。 身为黑震山的儿女,不知是幸或不幸,不知情的人羡慕他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虽然这是事实,但从小到大,他泰半的时间都在跟自己竞争。 面对父亲高标准的要求,他跟姐姐活得非常谨慎而没有自我。姐姐生前跟他感情平淡,偶尔见面点个头罢了。或许是因为母亲早逝,无法拉拢他们姐弟之间的情感。 他身为黑家唯一男丁,所背负的重担是常人不能想像,密集的吸收各方面的知识,学习每一种致胜的方法,他除了成功,没别的选择。好胜心促使他赢过父亲,进而自己掌权。 姐姐不像他如此冷酷,她有一颗敏感、细腻的心。姐姐极孝顺父亲,对父亲言听计从,没有疑问。偏偏父亲生来亲情淡薄,以一纸合作契约交换姐姐的终身幸福。 在重男轻女的黑家,女人的地位轻重是以聘礼的多寡来衡量,能为黑氏企业带来多大的助益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姐姐失踪了,只留下一张纸,上面写着“心死”两个字。 父亲勃然大怒,派人寻找,却遍寻不着。 原以为父亲是心疼利益损失惨重,直到有一次他深夜未眠,发现父亲独坐书房,愣愣的看着姐姐的照片,脸上的神情不再威严高傲,有的只是思念女儿的悲哀。 直至前几个月,才在偶然的机会下得知,姐姐和她的丈夫已经去世,留下一个儿子。 这个消息让父亲有了新的生活目标——培养政文。 初听见姐姐已去世时,他脑海里浮现她的笑容、她对他的友爱、包容他喜怒无常的个性。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他生重病,父亲派了医生照顾他,自己却出国开会,而姐姐自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安慰他。 向来冷漠的他,终于感受到失去手足的悲哀。 他很后悔自己的无情,对姐姐那么的冷淡。如果时光能倒转,他一定会给她更多的关怀。 黑基尚在心里发誓,只要有他在的一天,他一定要让政文享受更好的生活,以慰姐姐在天之灵。 天刚露出曙光,陈小么的闹钟便准时响起,她只是伸手按掉它,蒙着被子继续睡! 陈政文早就被闹钟唤醒,他刷好牙、洗完脸后。便跑到他姑姑的房间,一把扯开她的棉被,大叫道:“起床了!” “唔”陈小么紧闭着眼,双手胡乱的朝四周摸索,找不到被子后,她索性翻个身,蜷缩在床角。 “姑姑,你早上有课。”他提醒她道。 他的话才说完,陈小么倏地睁开眼,望向时钟。天哪!七点半。 她迅速跳起来“政文,你怎么没早点叫我?我要迟到了,快去穿衣服。”她边说边套上t恤。 “姑姑,你还怪我,是你自己把闹钟按掉的。我衣服早就穿好了,今天星期五,幼稚园规定要穿运动服。”他拉拉身上的运动服。 “政文好乖喔,姑姑错怪你了。来,香一个。”她搂抱住那小身子,在他颊上亲了一下。 他笑着挣扎“不要,不要,姑姑还没刷牙。” “好啊!敢嫌我,你不让我亲,我偏要亲你。”她开始呵他痒。 陈政文笑得倒在床上,不停翻滚,两人笑闹成一团。 嬉闹过后,她匆匆忙忙梳洗,迅速准备好上课要用的东西,然后骑着机车载侄子上学。行经路口的早餐店,她买了牛奶和三明治给他当早餐。 一辆黑色轿车从他们一出家门便尾随在后,车里的人仔细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陈小么在幼稚园门口放下侄子,叮咛道:“你要乖,明天是星期六,中午我烤面包给你吃,好不好?” “嗯,我好高兴喔,我最最最最喜欢姑姑了。”陈政文仰头在她脸上亲了一记。 “别灌我迷汤了,快进教室吧。”她拍拍他的小屁股,催促着。直到他消失在视线外,陈小么才坐上机车,正要发动时,突然发现对面路口停着一辆轿车。 不知是何缘故,她直盯着那辆黑色轿车,想看清车里的人,只是漆黑的玻璃让她无法如愿。 片刻后,陈小么收回目光,耸了耸肩,发动机车加速往学校飙去。 那辆黑色轿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黑基尚。 他原本打算瞧一瞧政文的真实生活如何,顺便看看那名抚养他的刁钻女子,没想到让他意外见识到她飙车的技巧。 那辆看起来禁不起撞的机车在车阵里钻来钻去,好几次都让人为她捏一把冷汗。 如果只有她一人就算了,偏偏她载着政文。 而且她根本不顾孩子的营养,随便在早餐店买个三明治便打发他的一餐。 知道政文的生活后,黑基尚更加坚定尽快接回他的念头。 陈小么急忙赶到学校,停好车后,连忙朝教室飞奔,她可不能比老师晚到。 在上课钟响起的前一秒,她迅速冲进教室。 “呼好险。”她手拍着胸直喘气。 “你白跑了,今天教授请假。”黄建国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教授请假?哇!机会难得,今天的运气真不错啊!陈小么回过头正想对他的通报道谢。 “喝!你在耍什么宝?”她惊呼一声。 黄建国一手擦腰,脸往上抬,侧斜四十五度角,另一只手撑着额,像是摆在服装店的塑胶模特儿。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吓人了。大红色的花衬衫加蕾丝领子,下半身穿着苏格兰裙子和荷兰木鞋。 “你不是觉得我今天很特别吗?”他得意的问道。 她叹了口气“建国,我知道你平时就是个怪人。但是拜托你别破坏学校善良淳朴的风气好吗?” “你不欣赏?”他一睑惊讶,仿佛她的不识货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其实打从黄建囤一进校门,凡是认识他的同学就自动走避,当作不认识他。 陈小么没好气的膘他一眼,迳自分发帮同学做好的作业,动作俐落的穿梭在桌椅间。 “同学,帮我传一下。”她准确无误的递送。 黄建国不死心的跟在她后面。 “你真的不欣赏?” 陈小么被迫烦了,她停下手,无奈的问:“伤了你的心吗?” “有点。”他气馁道。他也知道这漾打扮很蠢,可是他希望她能多注意他一点,而不是把他当成普通同学。 “我真的只能说对不起。”作业分发完毕后,陈小么背起背包往外走。 她不晓得班上这么多同学,为什么黄建国老喜欢在她身旁转啊转的。 她没心情去交朋友,眼前她生活的重心只有政文,所以不管黄建国有何目的,她都只能说抱歉。 第二章 由于下午还有一节课,所以午餐过后,陈小么便窝到图书馆,吹着免费的冷气、整理笔记。 过了一会儿,她只觉得昏昏欲睡,瞌睡虫全聚集到她脑海,写出来的文字,全化为外星人的宇,如毛毛虫似的谁也看不懂。 正当她准备趴在桌上睡午觉时,桌前突然出现一个男人,他一身黑衣,脸色严肃,有点像黑道大哥。 他略微低下身,轻声道:“陈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你是谁?为什么我要跟你去?”她防卫的盯着他。 他从西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是黑氏企业总经理的司机。” 陈小么接过名片看着,倘若是黑氏她就不怕,之前有人自称是黑氏企业的高级秘书,还不是被她逼问得哑口无言,幸幸然的回去交差。 看来这回换了个人来。她咬着笔杆,神情十分不屑。 哼!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想以钱咂人,买回政文吗? 政文是她的心肝宝贝耶,她绝不可能将他拱手让人的。 而且黑家都是好人的话,那诗姐姐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不配,所以涛姐姐才不承认。 以前诗姐姐曾说,她有一个工作狂弟弟和一个满脑子生意经的爸爸。他们每天一睁眼就是工作,她是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才逃出家独自生活。 大哥便是被她温暖的笑容迷惑,以画她为追求手段,结果直到结婚,那幅画还是没有画出来。直到政文都快生出来,大哥才以怀孕中的女人最美,满怀爱意的画下诗姐姐怀孕的画像,那幅画一直放在阁楼里。 好吧!她就跟他去看看,反正人证这么多,不怕他耍花样。 陈小么将东西全部塞进大背包后,便随他来到校门口。 她看见一辆有些眼熟的轿车停在路旁,她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走着。 “陈小姐,请。”那男人有礼的为她打开车门,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陈小么望向轿车后座,一个面貌英挺的男人,西装笔挺,气势不凡的端坐着: 她眼珠子灵活的转了一圈,登时了然于心,随即大刺刺的弯身坐进去。 黑基尚并不正眼瞧她,双眼直视前方冷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一声:白痴。但她仍装得满脸呆样。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很有名,财经杂志常有你的报导。” 算她还识货。黑基尚冷笑,神情倨傲。 “上次报导说,你以不当的手段,购买华南电子公司,惹得公司负责人携儿带女的上街抗议你的恶霸,是不是真的呀?”她故意歪曲事实,不过也有几分真实性。 黑基尚的确花小钱并购大公司。不过他并不是用不正当手段,而是他有生意头脑,只能怪对方经营不善,公司濒临倒闭,是他好心并购,否则对方哪来的钱还债。 不过她的话,显然是暗讽他的所作所为有失仁义。 黑基尚斜睨她一眼,不想与她计较,只希望能早点解决外甥的监护权。 “我是黑基尚,”他主动表明身分。 “黑基尚?黑,台浯念成‘欧’,欧吉桑。”语音相似的让她觉得可笑。“哈哈哈,喂!欧吉桑,你爸没教你,跟对方说话要看着人家的脸吗?这样是非常没礼貌喔,还是你根本不知道礼貌这两个字的存在?好可怜喔!我同情你。” 黑基尚缓缓的转过头,脸上阴晴不定。“我今天是狠有诚意的想跟你谈。” “对不起,我看不到。” 他强迫自己忽略她的挑衅,正色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明白我的来意才对。”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反正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 “难道你不怕我以别种方法抢走政文”方法多得是,他只是不希望伤害政文幼小心灵,不然以他的个性,何必跟一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 一听他这么威胁,陈小么粗俗的骂道:“我听你在放屁,有胆你来啊,没听过一句话吗?千万别招惹凶女人。我虽然不能击垮黑氏企业,但偶尔一闹可会让你不得安宁。” 她胸有成竹,嘴角噙着算计的笑容, 算计?!他的心跳突然加快。通常只有他算计别人,几时轮到他被人恐吓了? 他对自己没来由的不安,嗤之以鼻,迅速恢复一贯的冷静。 “我可以跟你耗,况且我一向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他露出奸诈笑容,直盯着她。 原本占上风的陈小么收起笑脸,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试图再度打败他。 没想到他这么难搞,既然硬碰不行,那就来软的好了。 “诗姐姐知道一定会很伤心。”她故作哀伤的说。 “什么意思?”黑基尚皱起眉。这妮子又想就什么把戏? 哈哈!上钩了。陈小么在心里扮了个鬼脸狂笑。 “想不到你依旧没变。”她语气沉重的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不喜欢这种一头雾水的情况。 “诗姐姐曾经提过你,她说:‘我弟弟的个性,遗传到父亲,霸道无情,如果知道政文的存在,一定会不择手段,用尽卑鄙无耻的方法把他夺走。’”她望了他一眼“想不到她的遗言果然成真。” 陈小么低头假哭,然后偷偷的瞄他,这欧吉桑先生果然一脸沉重,还好以前曾缠着待姐姐讲她家人的事,她才会知道他的个性。 诗姐姐说,他们姐弟俩从小就在父亲的高压政策下长大,所以她弟弟一直痛恨父亲的独裁,也避免自己成为那样的人。想不到他长大后跟父亲的性子如出一辙。所以他十分忌讳别人这庭说,也极力修改。 配上诗姐姐的遗言,简直是一句至理名言,用来唬他最有用了。哼!也不打听打听她的厉害。 没错,或许生意上的奸险狡诈她斗不过他,可是她最擅长捉人弱点,加以使用,尤其拿来治恶人最有用了。 黑基尚在内心挣扎许久,低吐出一口气“不然你想怎么样?” 奇怪,这应该是她问他的话吧,他怎么乱抢台词? 不过既然他有悔意,她也不能太残酷,不给他合阶下吧? “放弃政文,让我一个人照顾,我用人格保证,他一定是国家未来的栋梁。” “不可能,我父亲是势在必得,况且我也不相信你有能力照顾他。” 这话着实惹恼了陈小么,她最气别人不相信她有能力。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跟政文日子过得很好,要是没有你们骚扰会更好。” 黑基尚闻言,冷哼一声“我今天早上亲眼所见;你车子骑得猛,早餐随便吃吃,幼稚园的设施不太好,又没替他请家庭老师,以后出社会要与人竞争是很困难。” 她火大的拍打前座椅背“这是什么话,台湾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这么生活的,难道他们生活困难吗?车了骑得猛是因为快迟到,平常我可是很遵守交通规则。至于早餐一点也不随便,有牛奶、三明治,难道那不是人吃的吗?还有幼稚园可是政府立案。至于请家庭老师,我就是最好的家庭老师。” “粗鲁!低俗!你的言行一点也不文雅,对政文会有坏影响。”他指出最着不惯的一点。女孩子满嘴的屁话、王八,成何体统。 陈小么装出淑女的模样掩嘴假笑,矫揉造作道:“那可真对不起,我通常是看对方的程度说话,以求能沟通,不像有些人可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她夹枪带棍的嘲笑他。 黑基尚目露精光,惊讶于她的伶牙俐齿。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以后少来骚扰我们,哼!”她丢下话,转头握住门把,想开门离开。 “我是不会放弃的。”他幽幽的吐出一句 跟他说这么多,他还不懂?陈小么气极的回嘴道:“好啊,随你,欢迎你来我家参观。如果你认为有把握从我身边抢走政文,那就放马过来。” 黑基尚面不改色,身子向前倾,靠近她的耳朵,用低沉浑厚的嗓音道:“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 身体过于靠近,她不期然的吸进属于成熟男人的气味,淡淡的烟草,加上清新的古龙水昧。 “啊!”她这才发现他们太亲密了,手忙脚乱的推开他,忿忿的吐出一句:“你神经病啊!”说完,她急忙跳下车。 “记住,我会在短期内拜访。” 随即关上门,命令司机开车,扬长而去。 “神经病!不要来最好!”她又叫又跳的对着远去的车子咆哮。 骂完后,她才大叫道:“哎呀,我的课要迟到了。” 可恶! 都是那个欧吉桑,害她赶不上下午的课,只好生平第一次跷课。 都苦口婆心的劝阻他了,还不能让他萌生退意,他还真是固执。 没想到诗姐姐那么温柔、平易近人,竟然会有如此难缠的弟弟,真是始料未及。 以他在商场上的名声,的确是不容忽视,光是,他们黑氏企业每年营利的零头,她一辈子也赚不到,有这种商业头脑的人,绝对不容小觑。 一想起他那暖昧的笑容,她就有气,不过气自己的成分居多。 讨厌!她愤恨的往面团上一击,扬起阵阵的面粉,沾染了她的头发。 脸上同样沾染着白面粉的陈政文,歪着头问: “姑姑,你怎么了?” 陈小么这才忆起身在何处?她已经接回政文,吃完晚餐,洗完澡,准备明天郊游的食物。 每逢周休二日,她都会让政文选一处地方,然后带他去玩,亲手烤面包、做寿司当餐点。 “政文,姑姑问你,你要老实回答喔。”她一脸慎重的说。 “嗯!”他点点头,双手不停揉搓面团。 “如果你妈妈的爸爸和弟弟要带你回去一同生活的话,你愿不愿意?” 陈政文嘟嘴想了一下“那你会不会去?” “不会。” “那我也不要去。” “为什么?他们很有钱喔,你要什么玩具都有,衣服也很漂亮,出门坐大车喔。” 陈政文一脸不以为然“我以后会比他们更有钱啊!而且我已经不玩玩具了,至于衣服再怎么漂亮,我不管穿还是不穿,人家一样叫我小帅哥,所以我才不在乎呢。” “政文,你——” 未等她说完,他就打断她的话“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我最最最最最爱你了。”连续五个最,已经是陈政文的最高级,这是他的绝招,不是紧要关头,他绝不轻易使用。今天他看姑姑精神有点不振,才不得不使用。 “政文”陈小么抱住他,心中感动万分。 她就知道没白养政文,他的心全向着她。 不成,为了预防万一,她决定更彻底的教导他。 别以为她是弱者,只会呆呆的等着别人来抢夺她心爱的东西,而毫无能力反击,这不是她的个性。事实上,她不仅要保护好政文,还要给黑基尚那家伙重重一击,教他以后别那么不礼貌。 “嗯,今天天气真好,最适合出去玩了。”陈小么深吸口气,转头向后大喊道:“准备好了没?” “好了,ye ir!”陈政文穿着吊带裤,背着小背包,戴着卡通安全帽,脸颊红通通的,十分可爱。 “好,我们走吧。” 在她准备牵出机车时,一辆黑色轿车刚好停在门口,挡住她的路。 为了不破坏今天的好心情,她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笑容,伸手轻敲车窗,有礼道:“抱歉,你能不能停过去一点,我才能把车子牵出来。” 她话刚说完,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酷脸, 她惊讶的瞪着黑基尚的俊脸,随即不悦道:“喂!你在搞什么?存心破坏我的假期是不是?” 黑基尚打开车门,走出车外,高大的身材挡在他们面前。 陈小么连忙将陈政文拉到身后,一脸警戒的看着他。 黑基尚好笑的看着她如母鸡护小鸡的动作,闲闲的笑道:“是你要我来跟政文培养感情,怎么这会儿防我跟防贼一样。” “谁要你跟政文培养感情,我是要你看看我们相处得多好,要你死心的退让。” 他不理会她,迳自蹲下来,对着她身后的小男孩打招呼“嗨!你好,我是你舅舅。” 事到如今,陈小么索性将侄子拉到身前,让他跟黑基尚面对面,不过她仍不死心的说:“你妈妈最没人性的弟弟。” “真的吗?”陈政文睁着黑亮的眼睛问道。 “当然。”她双手抱胸,瞄了当事人一眼,一副“不满意的话,来咬我”的模样。 黑基尚瞪她一眼“别故意灌输孩子错误的观念。” “我就是小人,你想怎样?”她故意寻衅道。 “算了。”黑基尚头一次拿一个女孩子没辙。 他不理会她的挑衅,低下头对小男孩道:“你几岁了?”他长得好像姐姐,眉宇之间充满秀气。 陈政文伸出六根指头“六岁。” “是吗?”见外甥可爱的模样,他忍不住伸手想抱他。 陈小么不悦的戳戳他的肩膀,口气不好的说:“喂!我是不反对你喜欢亲人,真情流露,可是今天我们要去游乐场玩,请你别破坏我们的假期好吗?”黑基尚站起身,低头看着娇小的她,思索一会儿后,朗声道:“我跟你们去。” “你——”她握紧拳头,恨不得揍他一顿。跟屁虫! 不过她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眉开眼笑“好啊,我们一起去,请问你要怎么去呢?” 黑基尚指指身后的轿车。 陈小么拍拍机车,假意惋惜的叹道:“唉!谁教你不如人呢。” 就这样,他们姑侄俩便坐着黑基尚舒适的轿车,朝游乐场而去。 黑基尚皱眉望着一波波涌进游乐场的游客和孩子,他感到头皮发麻。 倘若是面对商业上的危机,或是狡猾的对手,他处理起来都游刃有余。偏偏他对吵闹、陌生的环境,最感到不耐烦。 瞧出他的犹豫,陈小么故意说着风凉话:“哎好可怕啊!一到假期,到处都是人挤人,尤其是嘈杂的家长跟爱哭、爱大吵大闹的小孩子最惹人讨厌了。” 说完后,她看向黑基尚,夸张的叫道:“哎呀,黑先生,你在流汗,我帮你擦擦。天气热、路途又远,你们这些坐惯办公室的公子哥,最禁不起晒了。”她拿出丰帕擦拭他的额头。 虽然黑基尚从不缺女人,但从没有人有这么体贴、关心的动作,纵使是虚情假意,仍让他心生暖意,紧抓住那双小手,他目光炯炯有神的直盯着她。 陈小么设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不禁有些惊慌,但她仍不甘示弱的迎规他的目光。 被冷开许久的陈政文,忍不住大叫一声:“啊!”黑基尚和陈小么这才从迷惘中清醒过来。 她尴尬的怒道:“都都是你!硬要跟来,又不进去,你是不是怕了?” 黑基尚斜睨她一眼,转头对司机交代道:“下午过来接我们。” 游乐场紧张刺激的设施,让陈政文玩得乐不思蜀,陈小么也童心未泯的看他一同疯狂。 黑基尚脸色苍白的和他们玩遍所有的游乐设施,包括飞天魔毯、海盗船、云霄飞车,林林总总加起来超过十样,而大部分是有关高度的刺激性游乐设施,偏偏他有惧高症。 这种说出来有失尊严的事,他是绝不会吐实,所以他只好忍着头昏眼花、反胃欲呕,陪他们玩。 最后还是陈小么良心发现,宽宏大量的宣布午餐时间到了,他才有机会休息一下! 他们在大树下边乘凉边吃午餐,倾便把背包从黑基尚身上解下来。 从他们一进游乐场,所有的东西便落在黑基尚身上。 他面不改色的接下,让他们尽情的玩耍。 为此,她很好心的倒了杯柠檬汁递给他“拿去。” 他神色怪异的看着她“没下毒吧?” 陈小么没好气的剩他一眼“有啦!毒死你这王八蛋。还不靠着石头休息,下午还有你累的呢。”她推着他的胸膛,让他靠着石头,他还来不及反应,一条冰手巾贴在他额头上,减轻身体的不适。 “休息一下。” 黑基尚没反对,欣然的接受她的安排,闭起眼休息。另外两人则边吃边玩接龙游戏,笑得好不开心。 一阵凉风吹拂,令人通体舒畅,黑基尚张开眼,头顶上一片翠绿的树荫,随风摇曳。 他怀疑自己有多久没这样接近自然,重拾童心,或许没有过吧,身为企业接班人,哪有这种机会。 “肚子饿不饿?”有种冰凉碰触他脸颊。 他转头看向一边,只见她一副施恩的神情问:“我做了很多,你不吃,也是丢掉。” 连对人家好,都是这么心不甘情不愿。黑基尚坐起身,闷声不响的接过她手上的三明治,张嘴就咬。 “咦,不怕我在里头作怪?”她古灵精怪的眨眨a艮。 现在仔细瞧她,她还真是好看,有张菱形小嘴,嫣红的唇瓣让人不禁想一亲芳泽。她黑亮的大眼骨碌碌的转动,整个人十分活泼可爱,不同时下一般女孩子的矫揉做作,她随时随地都能带给人不同惊奇。 “很好吃。”他主动伸手拿起餐盒里的寿司。 “当然好吃了,我学了好久。”她神情有丝骄傲。 “是为了政文吗?”他转头看着在一旁玩耍的外甥:陈小么摇摇头,眼神飘向远方“那时他还没出生。只是我饿怕了,发誓再也不要有挨饿的感受,所以——”她猛地住口,不解自己怎么会对他说这些。“怎么了?” 再次开口,她已不复方才忧郁的神情,她提起精神“你快吃吧,我们还有很多没玩到,下午一定要统统玩遍。” “唉!”他轻叹一声。 他的叹气惹来陈小么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 不知道她是否故意的,下午他们玩了旋转咖啡杯、旋转木马大都是小朋友玩的。 尤其是在玩旋转木马时,她竟然要求他一起坐上木马。 在摆出酷脸也拗不过她后,他只好跟他们坐上小木马,她还请别人帮他们拍照。 他可以理解为什么旁边围着那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的笑着,因为他的穿着实在不搭配嘛。直到陈政文玩到快睡着,他们才离开游乐场回家。 第三章 “早。” “黑先生,早。”黑氏企业的员:正全惶恐的看着那精神奕奕,嘴角微带笑容的总经理,怎么才两天不见,总经理改变这么大,平常不是皱着眉头,就是抿唇不语,脸上表情严肃得让人不敢直视。 今天他竟然主动对属下道早,该不会又做成什么大生意吧? 黑基尚不理会众人惊讶的表情,迳自走进办公室。 “黑先生,二线董事长打来的电话。”秘书透过内线转告。 他拿起话筒“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威严的声音“事情办得如何?” 黑基尚想起他们,面无表情的说:“我自有分寸。” “你还想搪塞我多久?一个小女孩你会摆不平?” 他在心里轻叹一声“爸,她是政文的姑姑,和政文有感情,你这么莽撞的抢走他,不怕政文的心灵会受到伤害?” “什么伤害?我要我的外孙有错吗?”黑震山浯气不满的质问:“是没错,可是政文是她侄子,而且我知道她是真心疼爱政文。” “那又如何?我可以给政文比她好一百倍的东西。” 这顽固的老家伙!“爸,别这么蛮横:” 黑震山听了更加气愤,怒声道:“好,你不行就让我来,以后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黑基尚深吸口气。决定下重药。“如果你不希望政文长大后恨你,像姐姐对你心寒而离家出走的话,那你尽管放手去做,我相信同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这话显然奏效,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喘气声,女儿的出走是黑震山心里永远的痛。 他不是故意要旧事重提,伤父亲的心,只是看到政文开心的模样,就晓得他过得很快乐。现在他才明白有钱的生活,并不能买到幸福。 他开始怀疑接回政文,对他来说真的比较好吗? “那到底要多久,你才能摆平?” “再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有了他的保证,黑震山才忿忿的挂上电话。 黑基尚伸指揉揉眉心,一早上的好心情,全被父亲这通电话破坏了。 假如没认识么么的话,他一定会用金钱来解决这件事,可是现在要他不行,他已习惯么么伶牙俐齿和他斗嘴的模样,一想起要让她哭,他心中便没来由的不舍黑基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奇怪,这实在太不像他了,那个冷醋无情的黑基尚呢? 为说服自己绝对没有改变,他立刻吩咐准备开会,想借商务会议,好好重整散漫的心思。 傍晚时分,陈小么在厨房炒菜,陈政文正在专心的写功课,门铃声突然响起。“政文,去开门,看看谁来了。”她忙不开身,唉着侄子去开门。过了一会儿,陈政文跑到厨房门口道:“姑姑,是欧吉桑舅舅来了。” 他又来做什么?还以为她已经够虐待他了,足以让他打退堂鼓呢。 “你别教坏小孩子,乱取笑别人的名字。”黑基尚扯松领带,心情像是回到家的放松。 这家伙一来就找她抬杠。陈小么不甘受辱,一手奴腰道:“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教他了?我在他面前从没这样叫过你?” 陈政文点点头,插嘴道:“没有人教我啊。每次听姑姑叫你黑基尚、黑基尚,我为了好记,就取相似的外号了。姑姑你听,黑基尚跟欧吉桑很像,对不对?”他一脸献宾的表情。 陈小么挑眉看着黑基尚,看他有什么话好说。随即想到侄儿的童稚想法,竟跟她不谋而合,忍不住开怀大笑“哈哈!太好笑了,政文跟姑姑一样有想像力,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她赞扬的摸摸他的头直到吃晚饭时,她依然止不住笑意,不时噗哧笑出声。 黑基尚忍无可忍,气怒道:“好了吧,你足足笑了一个小时了。” 自觉有些过分的陈小么,摸摸鼻子“好好好,对不起,是我不对,不该拿你的名字开玩笑,伤害你的自尊心。” 见他仍是一脸不悦,她只好夹了只卤鸡腿,放到他碗里。“哪,是我不对,我用它向你赔罪,行了吧。” 黑基尚的脸色这才稍缓,把碗拿到她面前“再一碗饭。” “喂!要饭自己添,我又不是你的佣人。”她夹了一筷子清蒸鱼送入口里。“可是你就肯帮政文添。” 她放下碗筷,伸手搂陈政文入怀“你怎么能跟政文比,他啊,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喔。” 陈政文虽然嘴里塞满饭菜,但他不放弃机会的在姑姑怀里钻动,一副享受的样子。“次啊,哦是姑姑的宝贝。”他口齿不清的说。 “溺爱,他以后会被你宠坏。” 不过是不帮他添饭,话题竟扯到这里,她都没怪他厚脸皮呢!也不想想他们仍处在对立的立场。 他还好意思三天两头往她家里跑,俨然一副大老爷的模样,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不过是多副碗筷,不过质疑她的教法就太过分了。 这里真不错。吃饱后黑基尚惬意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端来饭后水果。 “政文,今天是你爱吃的西瓜喔。”陈小么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从厨房里出来。 “哇!”陈政文笑眯眼。 “嗯,确实不错,挺甜的,尤其冰过更好吃。”黑基尚点头道。 陈小么生气的瞪着他满足的样子。这家伙的脸皮厚得连子弹都打不穿,一点礼貌都不懂,不请自来就算了,还赖在她家里不走。 “姑姑,我想看花木兰的录影带。”陈政文扯着她的衣服,央求道。 电视正在播放股市行情,黑基尚聚精会神的看着。 无耻!她一把夺走他手中的选台器,把录影带放进录影机里,黑基尚不解的看着她的举动。 “政文要看卡通,如果你要看财经消息,请回家看吧,寒舍从不着那些东西。”她没好气的说。 “你可知经济支撑世界的脉动。”他好脾气的说。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该回家了。” 她摆明了不留客,偏偏黑基尚家是故意作对般,又吃起西瓜。 “我想跟政文联络一下感情。” “不必了。”她控制不住的提高音量。 他佯装吃惊的张大眼“这么大声,这种语气,记得身教不如言教啊。”陈小么气急败坏的拉扯他的衣服,将他拖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你想怎么样?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赶我算是给我面子?” 她深吸口气,决定挽个方式。“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家了,否则你爸会担心。”黑基尚莞尔一笑“我早已成年了,何况我跟我父亲不住在一起。他也不见得多关心我,只要钱赚多点,他就很满意了。”他故意说得很感慨。 经过几天相处后,他早摸清么么这丫头的心思,她或许刁钻、难缠、出言不逊,但她心地善良,是标准的刀子口、豆腐心。 果然,她一脸难为情,不自在的想推他出去又不忍的模样,真是可爱。 “哎呀,随便你啦,我要去洗澡,不理你了。”言下之意是他可以留下了。她尴尬万分的回房。他也坐回沙发上,陪陈政文一起看卡通。 专心看卡通的陈政文,突然转头面对他,严肃的问:“你喜欢姑姑对不对?”有别平时的安静,乖巧,陈政文的眼神流露出早熟的犀利,充满敌意的实现他的舅舅。 黑基尚沉思了半晌后,才回应他“你以为呢?” “一是,所以你才会以我为借口接近她。”他口齿清晰,思路明朗,让人无法相信他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 根据调查报告,政文智商高达一百八十,以一个孩子来说,他的表现优异得令人吃惊。 之前他总认为报告夸大,现在黑基尚才知道,他的外甥心思成熟。 “你不喜欢我?”他以成年人的态度对他。 陈政文摇摇头“我跟姑姑生活得很好,我不喜欢你介入,有你在场,姑姑的眼里只有你。” 可惜陈政文智商再怎么高,他终究是个孩子,黑基尚是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手腕高超,面对天才儿童,他仍应付有余。 “怕我抢走你姑姑?”他忍不住逗弄他。这小孩有点像他小时候,个性敏感而内敛。 在么么面前装天真,在他面前又是另一面,若好好训练,假以时日他必定会青出于蓝,更胜于篮。他拥有黑家人的敏锐心思,察言观色的头脑,他是个人才。“姑姑是我一个人的。” 一直以为他不过是普通的孩子,没想到他这么有趣。黑基尚闲闲的吃着水果,并不搭腔。 “你听到没?我们家不欢迎你来。” “告诉你姑姑啊,如果你姑姑知道你这么坏心,对自己的舅舅发脾气,她一定会很难过。” “可恶!我才不要叫你舅舅呢!”陈政文握紧小拳头,语气激动。 刚洗完澡的陈小么,边擦拭头发走出来“怎么了?你们在谈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陈政文马上怀复成孩子无邪的表情,飞快的扑进她怀里,紧紧搂住她。 “你欺负他?” “我?”黑基尚惊讶的比比自己。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双手环抱胸前,迳自打量着陈政文。他趴在她肩上,趁她不注意时,拼命对他做鬼脸,那调皮的模样还真像陈小么,看来他外甥已被同化了。 最后,他在陈小么不客气的瞪视下,准十点离开。 经过那晚之后,陈小么觉得黑基尚脸皮真的越来越厚,每天晚上准时到她家吃晚餐,直到深夜才离开,每逢周末假日一定会开车出现在她家门,坚持要陪他们出去走走。 她怀疑他根本是有计划的侵入她家,还好政文对他反应平常,并没有特别动他,否则她岂不是亏大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黑基尚时,他当时的表现同现在相差十万八千里。 那时他眼睛长在头顶上,用鼻子看人,动不动就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但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他赖皮的程度,简直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一个人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要时,她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本来以为他是那种一板一眼,很骄傲的蠢男人。没想到她一时大意,竟然让他强行侵入她和政文的生活。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有了,过两天学校社团要到山上做义工,虽然地忙得昏天暗地,不过这次她可要抢先参加。周休二日加上请假,这么好的机会,她可得好好利用。 她准备带政文一起去,让黑基尚扑个空。不要让他以为他们都没事做,专门在家里等他。 只要他不放弃政文,那他就永远是她的敌人。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她决定对他坏一点。 黑基尚一出公司门口,司机小武马上打开车门迎接他。 小武从照后镜看见黑基尚陷入沉思中,脸上挂着淡笑,心情颇好的模样。以往总经理从不浪费时间,低头批改公文,今天竟破天荒的浏览着窗外景色。注意到小武在看他,黑基尚抬头问:“怎么直盯着我瞧?” 小武神色有些尴尬“没有,只是觉得最近您心情很好。”是吗?黑基尚从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形象,但是今天心血来潮,他破例的问:“那我平常看起来是什么模样?”他很好奇。 看小武欲言又止,他又道:“照实说没关系:” “您平常虽然很有威严,可是看起来很凶。但您最近脸上常带着笑容,而且会回应别人的问候,这样的表现,让您的英俊更加分,后面这些话是公司的总机小姐说的。”小武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而且以前您是不会跟我们这些属下闻话家常。”说完,他迅速闭上嘴巴,观看老板的脸色。 黑基尚听了没有任何反应,闷不吭声的沉思。 的确,他发觉自己常陷入恍惚中,每天越接近下班时刻,越坐立难安,整颗心都想着待会要怎么跟么么吵嘴应话,同时还要小心翼翼的观察政文的举动。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但他控制不了心往么么家飞。 每次见他上门,么么那弯弯的眉毛就皱成一小嘴微微往上翘,双手擦腰,眼神不悦的瞪着他。 但即使如此,他仍旧不改初衷,推开她阻挠的身子住屋里走。 他变得极难伺候,自己的豪宅,占地数百坪,由建筑名家设计,外表气派,内部装潢优雅,竟比不上么么清幽的小窝。他挑剔起自己的城堡,留恋于她家的温馨。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住进她家。但是这可能过分了点,他不想害他们焦虑过度。 他喜欢慢慢的渗透进去,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他都有信心拥有。 轿车弯进熟悉的巷子口,小武道:“黑先生,到了。” “嗯。”他下了车,在小武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回过头道:“你今天提早下班吧。明天是周末,带孩子出去玩玩。” 小武面有喜色的问:“可是您怎么回去?” “我今天不回去,我要住这里。”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只是当他猛按陈小么家的电铃,却无人回应后,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挨上的是如冰山一样的酷脸。 刚开始他以为他们可能出去买东西耽搁,这样的想法在凌晨十二点整时被打破。 台北的夜晚,热闹而让人不安,日益激增的刑事案件,让他忐忑不安。他突然担忧起他们的安全,甚至猜想他们会遭逢不测。 他无暇欣赏高挂夜空的月亮,拼命的抽烟,等了近四个钟头,地上早丢满十几根烟蒂。 此时对们晚归的邻居,带着满身的酒气,好心的提醒他道:“先生,如果要找陈小姐他们,可能要星期二才能见到他们。” “为什么?” “他们出去玩了,政文跟我们家小孩是同一间幼稚园,他说政文的姑姑好好,请假带他出去玩。” “是吗?”黑基尚不知道自己双眼冒火,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坏了好心告知消息的邻居。 他没料到么么会耍这招,或许是他太自以为是了。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没资格这么戏弄他。 黑基尚压抑欲爆发的脾气回到住处,冷静的命仆人放热水。洗了个热水澡后,他一身干净的走到画房。 他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闷酒,心里着实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陷入这种状况中。 规律严谨的生活已经不适合地了,他渴望接近么么心里的最底层。他要完全理解那颗令他困惑述惘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哈!”他嘲讽自己。 黑基尚啊黑基尚,你自命聪明过人、高人一等,如今她只是让你扑个空,找不到踪影,就影响你的自制力,扰乱你的生活。 一想到陈小么的作为,大大伤了他的自尊心。他忍无可忍的大喊:“该死!”手中的酒杯,捧打在墙壁上,碎片四处飞散,划伤他的脸颊。 又恼又怒的他度过生平中最窝囊的一夜。 “你确定?一声权威浑厚的声音,充斥回响在屋里。 “当然,这些资料是从孤儿院、社会福利机构里取得的,为了这些,我贿赂不少有力人士,才能拿到。”说话的人带着黑框眼镜,尖嘴猴腮的模样,让人联想到电视剧里的小人。 而他正是黑震山请来,专门调查消息的侦探。 黑震山斜睨他“如果一切属实,我当然不会亏待你。” “是是。”他狗腿的附和,期望能拿到更多的赏金。 黑震山嘴角抽动,阴沉一笑。 他终于得到打击陈小么的资料了,有了这些,还怕她不把政文还给黑家?之前他嘱咐儿子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回政文,可是他一直拖拖拉拉,言词闪烁,这不是基尚的个性,从小他一直是行事果断、速战速决的好胜者。 这点让他心生疑窦,何以他的行为转变如此之大? 近来打电话寻他,常不见踪影,晚上也不在家,基尚不是喜好酒色之人,没道理流连在外不归。 直到他询问司机,他才知道儿子几乎大天往那女人的家里跑。而且喜怒起伏颇大,不复往日冷静无情。 这不是好消息,自己的儿子有可能投靠到她那边,他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在事情尚未扩大之前,他要竭尽所能阻止发生的可能性,绝不能让女儿出走的事再次上演。 第四章 一连好几天,黑基尚都派人在陈小么家门口站岗,只要一有动静,他就准备杀过来。 每天他一睁开眼,就期待着她归来的消息。 这天,黑震山带着一个神情猥琐的男人,和一大叠调查文件直闯他的办公室。 “爸,我说过我会处理。”黑基尚打起精神应付他。 “等你?”黑震山回以不信任的口吻“来不及了,我已经决定自己来,你让我失望透顶。” “爸,你会搞砸的。”他可以预见事情的演变。 今天父亲会带着人来,必是胸有成竹,信心瞒满,可能是他听到什么风声,或是有人在他跟前说间话吧。 “笑话,我黑震山纵横商场多年,谁敢不卖我面子,一个小女孩能奈我何。”他顿了顿,上下打量儿子,眼神充满责备。“倒是你,竟让她整得晕头转向。” 黑基尚沉住气,一点也不为父亲的话所打击。从小到大,数不清有多少次被父亲摧折尊严,倘若连这点都忍不住,那他不知早自杀几百回了。 不过,说也奇怪,对于么么的挑衅,他总是认真以对,完全不若面对父亲时的冷静。 “那么你准备怎么做?” “请律师把政文要回来。”黑震山语气十分兴奋。 “好歹她也是政文的姑姑,有着无法断绝的亲戚关系,没必要为了监护权而撕破脸吧。” 黑震山瞪了黑基尚一眼。他不喜欢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为那小女孩紧张,她不过是个小太妹,根本不配与黑家沾上一点关系。他示意一旁的男人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黑基尚双眉微蹙的问道。 “哼!那个陈小么根本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她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太妹罢了。她不知感恩图报的从孤儿院偷钱逃跑,在街上流浪许久,才被陈家的儿子带回家,继而说服父母领养她;这种下流、低贱的女人,怎配待在政文的身边,万一政文染上什么不好的恶劣习惯,可就糟了。” 黑震山轻蔑的批评,仿佛她是一件发臭的衣服般,提也不想提。 黑基尚震惊的看着手中的调查资料。么么是位孤儿,离开孤儿院后在街头流浪,以偷窃、欺骗的方法取得金钱。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重重的击中心房。他无法相信这事实,么么是那么伶俐刁钻的女孩,她恶作剧时,得逞的笑容是那么的无忧可爱。 他捡起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的她表情木然,完全没有现在灵活的表情。还是孩子的她一脸肮脏,清瘦的小脸上嵌着两颗黑亮的大眼珠,疑惑的望着天空,像是对生命提出严重的控诉。 那不是他所认识的么么,如此阴暗。 黑震山满意地看着他惊讶的神情“如何?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黑基尚缓慢的放下资料,不发一语。 “当务之急是要把政文带回来。” “等等。”他尚未理清所有事情。 黑震山气得用拐杖重击地面“等什么?都已经知道她不是政文的姑姑,是陌生人了。我要你马上带政文回来,否则我就自己来。”他下最后通牒。 百感交集的地他,无力的揉捏深锁的眉头。 “啊!真舒服!”陈小么伸了伸懒腰,舒展全身酸疼的肌肉。 经过一趟旅行后,她更能体会真正舒服的地方,还是在自己家。 “姑姑,我整理好了。”陈政文一张晒黑的小险,在她眼前晃动。 她勉强张开眼皮,看他收拾的成果“哇!政文,你的体力太好了,跟我爬几天山,还活蹦乱跳的,厉害、厉害,我甘拜下风。” “姑姑,你很累啊?” “嗯”她又眯起眼假寐。 为了躲避黑基尚,她带着政文跟着社团同学,上山做义工。 连着几日下来,她一身骨头差点被拆散,不过当她看到那些原住民露山的笑容时,再累也值得了。 他们坚守自己的文化,不愿搬到平地,以至生活、医疗都非常落后,此次他们前去,只是尽微薄之力。事实上还有更多的人等着援助。 这让她回想起童年的那场梦魇,偶尔她还会闻到水沟里腐败焖臭的味道,直窜脑门。 看到那些童稚的面孔,她有很深的无力感,这也是为什么她要提早离开山上的原因。 经过这几天,该使黑基尚知难而退了吧。不过,他曾说绝对不会放弃,因为他独裁的父亲。 她倒想会会那专制的老人,是否真如传说般的难缠,是商场上的鬼阎罗。 能让温柔婉的的诗姐姐心死,实在是很困难的事。而且她临死前还不肯见父亲最后一面,恳求她一定要抚养政文长大。 其实不用诗姐姐拜托,她也会拉拔政文长大,因为政文是大哥的孩子,而大哥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没有大哥,就没有现在的陈小么,她所有的一切可以说是大哥所赐。所以大哥去世,她比谁都痛苦、难过。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法子像诗姐姐一样,伴随大哥走完最后的路。 她看着和大哥相似的睑孔,一天一天的成长,她才有活下去的力量。 “姑姑,你哭了。”陈政文摸摸她脸上的泪珠: 陈小么再次张开眼,鼻音浓浊道:“是啊,我想起你爸爸:” 陈政文歪着头,不解的说:“我没见过爸爸、妈妈,我只看过照片而已,可是我知道他们是好人。” “当然了,他们是最棒的人,他们也很爱很爱你。我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全身红通通,皮肤都皱在一起,像只小猴子,可是你爸爸逢人就夸你可爱,整天抱着你也不会累。你妈妈则是很注意你的健康情况,你只要一咳嗽或是打个小喷嚏,她都紧张得不得了。” 其实那时她也是整天跟大哥抢抱婴儿,诗姐姐每次都好气又好笑的看他们兄妹俩互不相让。 只是这种和乐的景象不再,大哥跟诗姐姐在一次外出中,因车祸去世。 陈政文钻到她怀里,撒娇道:“姑姑,再说一遍,说爸爸跟妈妈相遇的故事。” 一提到此事,陈小么的精神也跟着振奋起来,她陷入回忆里,缓缓诉说着。 “那年的夏天很闷热,有一天午后,你爸爸在顶楼架起画架,面对后山写生。你妈妈捧着白色的被单上楼晒太阳,两人都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没注意到对方。” “然后呢?”他虽然已经听过好几次,可以倒背如流,但他还是喜欢听父母的爱情故事。或许是因为无法和他们共同生活,所以更加渴望听到有关他们的任何事,这样他便可以想像。 “然后突然扬起一阵风,被单被风吹落,美丽的事情就发生了,你爸爸回头就望见一位漂亮的女生” 她一宇不漏的说完他们的爱情故事,抱着陈政文度过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陈小么惯例的被侄子唤醒,刷牙、穿衣、准备上学。 “都带了吧?”她做最后检查。“嗯。”“ok,走吧。”她推着陈政文往门口走。 打开门,毫无预警的,一张阴郁的酷脸出现在眼前,她吓了一跳,错愕半晌。 “你你来啦。”她知道黑基尚一定会出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几天不见,他看起来有些狂乱危险,慑人的眼眸里,透着吞噬的欲望,灼烫的目光紧盯着她。 “有什么话等会再说,我要送政文上学。”陈小么知道他是不会放过她的,但是内心仍不期待这种紧迫的场面, 黑基尚瞥了她身后的陈政文一眼,他重吐一口气,似在压抑隐忍,然后对着身后的司机,沉声命令道:“小武,送他去上学。” “不行,一直以来都是我亲自送他到幼稚园,不必劳烦你这位外人。”她紧紧的搂着侄子。 奈何两人身材悬殊,一个是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伟岸男人,一个是一百六十公分的娇弱女子,光是气势就已经美人一截,何况她有些心虚,气势更是比不上他。 黑基尚脚步往前一跨,大手揪出陈政文,推给小武。 “喂!你做什么?”她想要夺回孩子,却被身形高大的黑基尚挡住去路。 她瞠大杏眼瞪着他“你太过分了。” 不理会她的抗议,他慢慢的关上门,她可以听见陈政文在外面拍打门的声音。 “姑姑、姑姑。”他叫得急切。 眼看逃避无望,她放弃抵抗,对门外的陈政文安抚道:“政文乖,你让司机叔叔带你去上学,下午姑姑再去接你回家,听话。”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陈政文委屈的声音“好吧,我等你来接我喔。” 送走了侄子后,陈小么终于心无旁骛的面对他,口气不悦道:“有屁快放,我还有课。”她双手抱胸,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叩”的一声,铁门重重的上锁。 黑基尚脸色凝重的逼近她,一步一步,全身蓄满欲发的张力。身穿黑西装的他,动作优雅而迅捷,宛若一头黑豹,双眼锐利地盯着她。 她防卫的退后几步“你你你想干嘛?”她有点害怕,久远的战栗,再次布满全身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没事的话,我要走人了。”她握紧拳头,稳住抖动的身体,故意绕过他庞大的身体,远离他的控制范围,若无其事的接近门口。 “站住。”他猛然低喝一声。 陈小么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吓人啊,声音大就赢了,我我才不怕。” 虽然她在心中一直鼓励自己,绝对不会被这种威吓所屈服。但是她吓得连胃都发疼,就骗不了人。 “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带走孩子?” 不明所以的人,会以为他是被抛弃的丈夫,在逼问妻子为何带儿子离家出走。 “我和政文如何,都不关似这位外人的事。”她转身背向他,对于他的问题,不愿多做解释。 黑基尚冷笑“谁是外人?是你还是我?我是政文的亲舅舅,那么谁是外人答案很明显。”他话中有话,说的人明白,听的人却一头雾水。 陈小么回头道:“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他恶狠狠的胁迫她。 她急了,声音不自觉的大起来“你神经病,快出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隐约可以嗅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陈小么,这真是你的本名吗?” “我陈小么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她双眼无惧的望进他眼里,内心却没来由的颤抖。 他知道了什么? 不!没有人会知道她那段不堪的回忆, 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说服自己忘记一切,那丑陋肮脏的过去只是一场恶梦,一场不由得她作主的梦魇。 她不断的催眠自己“我是陈家最疼爱的小女儿,是陈家的掌上明珠,所拥有的是应该的。” 她一次又一次的背诵,直到她开始相信这是真的。 没有人会接受最坏的安排,那不是她的错,她没能力选择。如果可以,她也希望白己出生在好家庭,有爸爸、妈妈、会争吵的兄弟姐妹,偶尔抱怨零用钱不够花用,父母亲管得太严,烦恼自己长得不够漂亮、吃得太胖,需要节食。 可是那时候她只想着下一餐在哪里?睡在哪里才不会有人来骚扰?如果今天他不提起,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这么堕落过。 黑基尚蹙紧双眉“你太小看我父亲的能力,我都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她挺胸以对。 “你并不是陈家的女儿,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孤儿,四处流浪,被陈家的儿子捡回家,陈家夫妇才向社会机构申请收养你。” 陈小么脸色惨白的听着他的话,细小的汗珠慢慢从额头渗出。 “你胡说!”她硬是不认帐。 “事实你自己清楚。” 他的话无疑是一把刀,深深的插进她的心窝,低头仿佛可以看见鲜红的血液,自她的心脏流出,淹没她自己。 “你你别乱编派,我是不会承认的。”止不住的寒意,由脚底往上窜升。 她不能退缩,不能晕倒,只要有一点撤退的念头,都会让她多年营造的信念崩溃瓦解。那么,她将无颜面对对自己、政文和所有的一切。 她好不容易才能重新生活,为什么总会有人想来破坏,为什么? 若不是情非得已,也或许有一点惩罚报复的心态,黑基尚实在不想把她逼得这么苦。 他没法子不去注意她惨白的脸,手足无措还强自振作的模样,那让他心疼不已。 如果父亲不带那些调查资料过来,他或许还能拖延一段时间,让政文别那么快离开她身边。 他承认政文跟着她确实比较好,而且自己也能就近照顾他们,但没料到现在蹦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着实没想到开朗的她有如此悲惨的童年。 八岁的时候他在做什么?没有特别的回忆,大抵整天对着书本、电脑学习股票买卖,看来他的童年也贫乏无味。 但是至少好过么么在街上流浪。 从调查报告上得知,她一直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直到被陈家收养,她才能接受正常的教育。 知恩图报,她极力争取政文恐怕也是有此想法。 陈小么宛如刺猬般,敌意颇深的瞪视他“我绝不会让你带走政文。” 他无所谓的摆手“我也不想抢走他。”“是吗?那你来干嘛?难道你吃饱没事做,专门派人调查我的隐私,只是为了好玩?”她双眼进出火花直射黑基尚“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不就是想威胁我放弃政文的监护权,好让我无地自处?” 她气愤的夺过文件,往上抛掷,纸张散落一地。 黑基尚对她粗暴的行为不以为意,只是扬扬眉。“我今天来找你,纯粹是因为你不告而别,让我担心,” 他弯下腰捡起一张照片“而你的过去,并没有让我对你改观,你在我心中依旧是同一模样。你还是陈小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嘲讽的意味。 陈小么心存疑虑的问:“既然如此,你给我看这些资料是什么意思?我不相信你没企图。” “是,我当然有企图,我只是要警告你,我父亲,也就是政文的外公,近期内一定会有所行动。” 闻言,她一脸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身世一旦被挖掘出来,会使她争取政文的立场更加薄弱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过去可能会被摊在阳光下,她就像妖魔鬼怪,见光死,不见容于势利且严于对人、宽以律己的社会。 一想到要同那么麻烦的人物对抗,还无胜算可言,她便烦躁不已。 她心灰意冷的抹抹脸,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专心的思索着该如何才好。 黑基尚没去打扰她,迳自打开冰箱,倒了杯冰开水,递到她面前,碰碰她额头。 “喝了它,先冷静下来。” 被冰冷的杯子这么一触,她惊醒过来,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啊!你还没走?” “你的情况不容许我走。” “哼!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看到我这样子才乐呢。”她才不领情。 带着一大堆资料来拆她的台,还假惺惺的装诚恳,看了就有气。 “嘿!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可是百分之百赞成政文跟着你,况且我为了你,敷衍我父亲也好一段日子了,我甚至好心来警告你,要为你出对策。”他一脸无辜的为自己辩解。 “不必了,虚伪!”“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对一个要以一千万买回政文的人,你说,我要相信他什么?” 黑基尚有点后悔自己带着怒火来质问她的不告而别,当初他只想骂骂她,消消她的气焰。 等一看她理所当然的脸时,他忍不住和她吵起来,甚至拿出父亲给他看的资料来打压她。 她的反弹这么大,自己要付点责任,所以他才任她讥讽; 黑基尚眼见无法子息她的怒火,索性坐在一旁听她骂,想不到这种态度又惹陈小么不满。 “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她瞪眼道。 “都是大学生了,讲道理好不好?” 这句话又引起敏感的她心里不悦,她直觉认为他在讽刺她的出身;她的过去。 她口气酸涩的说:“是啊?我又不像某人,含着金汤匙出世,一张开眼就有众多奴仆使唤。家大业大,名门望族的后代,血统优良、品种高贵,气质更是过人,说出来的话是金玉良言,我这种路边小野种,怎么有资格跟人家说话,连呼吸时吐出的气,人家都嫌臭呢。” “喂!说话有欠修养喔。”他渐渐失去耐姓。 “修养?我就是修养太好,才会引狼入室。” “够了!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数落我。” 泥菩萨也有三分土件,何况他只是平凡人,任谁被她这般辱骂,不发火还真是困难。黑基尚反击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很像一句成语?” “什么成语?” “泼妇骂街!” “你——”陈小么差点气炸,她左右环视,不知在寻找什么,最后她匆忙跑进厨房里。 黑基尚以为她羞愧而逃,嘴角带着胜利的笑,弯腰捡起掉落一地的资料。 “啊!”他头部突然遭受一击。他迅速的回头看,在来不及反应下,猛的又挨了一只见陈小么手持扫把,架式十足的攻击他。 “你发神经啊!”他怒气冲冲的喊道。可恶!竟敢拿脏扫把往他头上打。 “对啊!既然你说我是泼妇,那我就当个名副其实的泼妇。”说着她又举起扫把,准备住他头上打去。 “别闹了。”他警告她。她露出微笑,眼神却邪恶的说:“我偏要。” 以她弱小的身手,加上他经年的训练,黑基尚可以很轻松的制服她,但他选择放弃。以他对她的认识,这小女人大概短时间内不会气消,他决定等她冷静之后,再来找她商量。 第五章 送走黑基尚这瘟神后,陈小么赶紧关上门。 回过身后,她发现屋内散落一地的照片、纸张,那是黑基尚带来的凋查报告,也是她特意遗忘的回忆。 她蹲下身捡拾,不期然的瞄见一张黑白照片,她以拇指和食指捏着看,神情恍惚的盯着照片中的人。 照片里的场景是一处操场,灰色的天空,沉重的笼罩在童年的她身上。照片里满是成群结队游乐的孩童,只有她独坐在生锈的栏杆旁,没有加入他们。 童年对她来说,从来不是快乐而幸福的回忆,相反的,它有如吃人猛兽似的跟着她成长的脚步,像是无法抹去的烙印,丑陋而难以忘怀。 是她过于早熟吧,从小就对于周遭的一切感到怀疑,没有爸妈,只有院长,一大群同伴吃、睡、玩全在一起,没有尊严。只有别人夸张表现的怜悯,但是种种的原因都不及一个重大的打击——孤儿院。 什么叫孤儿院?为什么她住的地方叫孤儿院?孤儿顾名思义是孤独的儿童,失去家人或是遭人抛弃的人。 她从小就一直住在这里,那不用说,她一定是遭父母抛弃,就像丢一只小狗、小猫似的。 在孤儿院里,是没什么隐私可言,什么都得合群,只要有一点自我的表现,马上得向院长室报到。 或许地天生孤僻吧,交不到什么知心朋友,又没有特别的表现,无法引起众人的注意,只有特殊专长的人,才能得到大人的赞赏。 尤其当一些官夫人,穿戴华贵,满手钻石的来探视他们这些孤儿时,一遇到乖巧优秀的孩子,定会满脸笑容,放下捐款。 敏感的她,总以为她们的笑容里,包含着优越和高人一等。 在一次的捐款活动中,她终于闯下了大祸。 她在众目睽睽下不小心跌倒,扯下某位官夫人昂贵的丝质裙子,顿时镁光灯闪烁个不停,为她惹下的祸拍下证据。 现场没人责备她,她们只是笑笑的化解尴尬,连那位官夫人都原谅她了,只是再也没看过她光临孤儿院。 她在禁闭室里关了三天,从此被列入顽劣分子名单里,不得翻身。 后来又被栽喊偷窃院里的金钱,在忍受不了特殊对待后,她趁夜逃离孤儿院,试图在陌生的社会,寻求更危险却自由的生活。 这是她的选择,她不怨任何人,只是生活比她想的更黑暗。 所幸她遇到一位流浪的老妇人吴婆,她教她如何乞讨,如何以各种方式谋生,而不被别人欺负。 在那段期间,她看过各种行业的人,包括妓女、嫖客、黑道、流氓之类在社会边缘游走的人。 每当夕阳西下,路旁店家的霓虹灯一盏盏的亮起,属于黑暗的世界慢慢来临。此时光明沉睡,宵小鼠辈四处窜起,夜晚是他们嚣张的天下,他们尽情堕落,彻底放浪行骸,不尊于伦常的规范,如同禽兽。 她讨生活的地方是一条幽暗的石板巷道,里面住的不外乎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艳丽俗华的妓女。她们凭着与生俱来的条件,在男人怀里打滚,送往迎来,赚取金钱以供生活。 有些是不得已,有些是心甘情愿,这样的生活,让她很早就了解到,生命其实是很不堪的。 她的工作是跑腿,听从小姐们的吩咐,去叫唤食物、牵宠物溜达,或是照顾她们的小孩。 起初她也不习惯,渐渐的,肮脏龌龊的事物见多后,也不足为奇。 小时候她一副营养不良的模佯,让她逃过被骚扰一劫,也或许老天保佑吧,她很安全的度过一年。直到吴婆死去,无人依靠,她又流落到街上,为了生存下去,她只好偷窃、白吃,偶尔遇到同类,还一起狼狈为奸, 她常睡在水沟旁,不管寒冷的冬天或是炎热的夏夜,时常半夜被老鼠咬醒,有时传来阵阵恶臭腐败的昧道,都能呛晕她。那时候她最大的希望是能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有一天,她被清晨收垃圾的人吵醒后,肚子饿得咕噜叫。在没钱的情况下,她只好扒钱。 她相中一位正在公园写生的年轻人,他身上有很干净的气息,身着白衣黑裤,很像吴婆说的白面书生,斯文有礼,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很专心的画着,丝毫没注意到有人正打着他身后大背包的主意。 不过当她蹑手蹑脚的接近他身后时,他倏然转头对她说:“我没带钱,不过找可以请你吃一顿好的。”他笑得十分真诚,让人毫无防备的相信他。 当时她看得无地自容,拔腿就想跑,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应该得到好的待遇:”他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 是啊!她也希望能得到好一点的公平对待,老天已经苛刻于她的出身,她难道没资格得到好一点的待遇吗? 她低头啜泣,从没有人为她申冤,没有人对她说句关心的话,没有人问她吃饱没,穿得暖不暖。 “要不要跟我回去?”他亲切的询问。 她记得她擦干眼泪后,回答他一句:“要!” 他就是陈家的独子——陈耀文,一位默默无名的画家。 他不仅把她带回家中,还说服她当陈家的女儿。 隔年夏天,陈家正式收她,并改名为陈小么,至于她先前的名字,她早已不记得了。 陈小么,她认为这名字就代表着她的重生。 陈家是积善人家,父慈母贤淑,当初她并不希罕他们的好意,反抗性的逃跑。他们全家人大街小巷的找她,最后在公园的角落看到奄奄一息的她。 她当时发烧近四十度,是陈母彻夜不眠的在旁边照顾她。 是陈母让她享受到从未有过的母爱,陈父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而陈大哥是她的初恋。 可是她明白,大哥只当她是小妹妹一般疼爱,在她十岁那年,她突然拥有了一切,不用再四处流浪。她有言念,有漂亮的衣服穿,他们还订她被陈家正式收养的那一天为生日。 可惜好景不常,爸爸因癌症去世后,没多久妈妈也尾随他而去。她又开始害怕起孤独的生活,那么好的人都会死,那她呢? 仿佛看出她的忧郁,大哥很温暖的抱住她,说他会陪在她身边。 他再一次帮助她渡过心理的难关,给她承诺,直到他遇见善良可人的诗姐姐。 刚开始她十分排斥诗姐姐,百般耍诡计阻挠他们,但在看见落落寡欢的大哥时,她心软了,更为自己的贪心感到羞耻。 她不能恩将仇报,大哥应该得到最好的,像她这种坏女孩,不配当大哥的女朋友,所以她痛心的撮合他们。 然后大哥结婚了,跟诗姐姐生下政又,又出车祸双双去世。 得知他们去世的那一刻,她多么希望死去的是自己。 是政文给她活下去的力量,注视着酷似大哥的小脸,她决定要为政文而活。他不仅是家人,还是她的希望。 所有的回忆似走马灯,在她脑海里飞快的转动。 陈小么看着大哥和大嫂的照片,她更加坚决保住政文的心,她不会让唯一的家人被黑家人夺走。 校园里下课钟声响起,昏昏欲睡的学子们终于得到解脱,疲惫的趴倒在桌椅上,等待下一节课的来临。 黄建国也不例外,他浑身无力的瘫在椅子上,神情委靡。 交情较好的同学,搭上他的肩膀戏谑道:“咱们的校草王子怎么无精打采的?” “滚!”黄建国不多废话,举起中指回应那些同学的调侃。 人群中又有人笑闹“一定又是被么么泼冷水。” 他迷恋陈小么的事情,是公开的秘密,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令他暗自伤心不已。 角落处响起一阵笑声,不消说,他一定又是那个被取笑的痴情男主角。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同学,只会落井下石,也不知安慰安慰他,还说是好哥儿们呢。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黄建国已经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沼中,任何人多劝一句,他都认为他们在搞破坏,所以他们这群同学决定让他自生自灭。 其实黄建国也知道自己活该,谁不爱,偏爱那株剑兰,被砍杀得浑身是伤也无悔。至于同学们的嘲笑,也只有任由他们了。 说真的,以他的家世、长相,在同校的女孩子眼中堪种帅哥。有时和学妹擦身而过,她们羞红的脸庞,也证明他的确有魅力。 只有陈小么从不正眼瞧他一下。 在人一尚未同班时,他已经听过她的名字,评语不外是爱钱、机灵的女孩子。他以为是时下一般长相可爱的女子,并无特殊感觉。 直到大二他转系与她同班,半学期后,他已为她深深着迷,她的慧黠、活跃,如男孩子大方爽快的个性,都让他心仪。 她的外冷内热,在每次捐献活动中都可以看得出来,如果她真的是冷淡无情的人,怎么会以无名氏捐出近十万元。 他之所以会知道,也是机缘巧合。 总而言之,现下除了课业外,他的心都被她所占满,不管她接不接受,只要她没有爱上别人,他都不会放弃。 “喂,建国。”他身后传来叫唤声。 黄建国头也不回的又比出中指。一定又是那些看热闹的同学,每次都以取笑他为乐。 被比出这么不雅的手势,陈小么不以为忤的笑道:“这么酷。”她率性的跨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低头靠近他。 黄建国被突然靠近的娇颜所撼动,连忙坐起身。 “么么我不知道是你,不然我不会不会做这么低俗的动作,真对不起。” 她摇摇手“得了吧,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跟哥儿们的荒唐事,我是时有所闻,有时还心生敬佩呢。”哪些事?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那群损友抖出来?可恶!平常吃的喝的哪一样少了他们,还称兄道弟,呸! “干什么要死不活的赖在桌上?” “我哪有?”他马上振作起来。虽然喜欢么么,但他平常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酷哥模样,他拒做哈巴狗,太没个性了,而且么么肯定不欣赏。 “对了,听说令尊是有名的律师,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事务所,是真的吗?” “是啊!”得到答案后,陈小么兴奋的绽开笑颜,晶亮的眸子闪闪发光。“很厉害吗?” “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老爸从没遇到打不赢的官司,他不光一张嘴犀利,连手段也够卑鄙,才能连续五年业绩在同行里独占鳖头。” “哗!把你爸形容得这么难听,不孝子。” “我爸不会在意的,况且做律师本来就是无赖行业,这么说他还觉得光荣。” 她听了眉开眼笑“那么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兄台但说无妨,小弟我尽力而为就是。”他模作样的打躬作揖道。 他心想,就算要他吞刀枪,跳火圈,他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为博得她灿烂一笑。 “说吧,不光是一件,就算是十件我也答应你,因为因为我爱——”他蕴藏许久的爱意,想借此机会表白。 陈小么自作聪明地截口道:“我知道你爱我帮你写作业嘛。只要你答应,我罩你一学期的报告,外加做牛做马,任你使唤一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都帮你完成。” 黄建国本来想辩解,后来听到她说要任他使唉一年,旖旎想法立刻冲昏脑袋,让他血液沸腾,差点流鼻血。 到了事务所后,陈小么才发现小觑黄建国了。看他平常奇装异服,外加一台被批评为破铜烂铁的机车,还以为他是叛逆小子,想不到在父亲的公司,态度却正经八百,还不会骄傲无礼。 这跟某个男人比起来,实在太优秀了。 她为脑海里蹦跳出来的身影感到心烦,迅速挥掉黑基尚的影像。 “啐!那王八蛋。”走在前头的黄建国回头问:“你叫我吗?” “呃没有,没有。”她装傻的笑笑。 “同学这么久了,有时候我发觉我真不了解你:”他颇为在意的说。 “你不用了解我,似只要帮我就成。”陈小么回避的锐。 黄建国的心再次遭逢重创。 他苦笑一声“好吧,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帮你:” 他领着她经过职员室,不理会员工的鼓噪,来到位于三搂的办公室。 “爸!”他开门唤道。 室内一位四十几岁的男人从公文上抬头, “咦,你怎么来了?” “昨晚似没回去,妈妈要我来探班,看你有没有出轨的行为。” “胡说,你妈早知道我加班,昨天晚上还来陪我呢。倒是你,昨晚跑到哪里?你妈打电话回去找不到人。”男人反将儿子一军,又努努嘴道:“怎么不介绍身边的漂亮小姐?” 黄建国慎重其事的把陈小么推到身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叫陈小么,是学校有名的教授杀手,每个人都被她吃得死死的,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陈小么惊奇的望向他,她只当他是好同学,想不到看来她要重新看待黄建国了。只是他后面的评语,她不接受,太夸张了。 “这位是我父亲。” “我是黄广,你叫我黄叔就可以了。”黄广笑容和蔼可亲的说。 她受到鼓励,信心大增。看来事情不会太困难。 “爸,么么有事想拜托你。” 黄广微微一笑“是吗?有什么事能让我这老头子帮上一点忙?”他表现出一副令人尊敬的长者风范。 陈小么沉默不语,眼神暗示的盯着黄建国瞧。 黄广会意的点点头“建国,你先出去倒杯茶给陈小姐。” “叫外头小妹不行吗?”他不想离开么么。 这呆头鹅,连暗示都听不懂。陈小么只好扯扯他的衣抽“建国,我想私下拜托伯父,可以吗?”黄建国无法可施,只得摊手道:“好吧,我下楼买些冷饮上来好了。”他无奈的合上门离去。 见儿子离开,黄广客气的招呼她“陈小姐,请坐,” “谢谢。”她依言坐下,心里七上八下,迟疑着该如何开口。 “我是学法律,你来找我一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需要法令来规范,是不是?” “嗯;”陈小么叹了一口气,不说出缘由,是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地只好硬着头皮,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边;但是她省略了自己的过去,只说她是陈家的养女。 黄广聚精会神的聆听着。 “如何?我的胜算是多少?”她着急的问, 他沉吟了半晌后,不答反问:“你认为多少?” “我不知道。”她颓丧的低喃。 “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认为胜算不大。”黄广上下打量她一会儿,随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文件。“这是黑家近几年与人打官司的纪录,案件虽然寥寥无几,但每件都给对方迎头痛击。” 陈小么眼神无惧地迎上他,激动道:“这?些我都不管,我是我,我绝对不会放弃。”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不了解黑家的势力有多大。”不知是否她多心,她总觉得黄广的眼神不太对劲,语气隐约有股不屑的讥讽,而且他的话无疑是在说服她放弃。 “这是个法治的社会,我不相信我站不住脚:” 黄广耸耸肩“没错,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但是你确定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公正不阿吗?总会有几个害群之马,扰乱律令,单单一两个人,就能让案情一面倒,人家有钱有时间跟你牦,但你呢?”他走至窗户前,拉开窗帘,让阳光射人屋内。“还是放弃吧,我相信你侄子跟着黑家会比较好。” 陈小么低头不语,心里充满气愤。 黄广以为她被他说服成功,闲闲的劝导“况且你的过去有点不光彩,对你想赢得监护权更是一大阻碍。” 她缓慢的抬起头,愤怒道:“我并没有告诉你,有关我的一切。” 黄广面无表情的丢了另一份文件给她。”老实告诉你,北部几家知名的征信社、律师事务所都跟黑老爷子有交情,不敢得罪他。他委托三位律师为他处理这件事,而我正是其中之一。” 陈小么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所以你根本不会帮我,刚才只是试探我的口气。难怪你处心积虑要我放弃,想要我自动弃权,把政文让给黑家,这样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酬劳,是不是?” 诡计被拆穿,他不怒反笑,无所谓的道:“随你怎么想,反正你是绝对不可能斗得过黑家。” “你太可恶了!”她气愤的大喊:望着黄广奸诈的面容,已不复方才稳重与仁慈,他也是属于敌人的一方。“希望你别介意我的无礼,我只是个人,利益为先是必然的道理,你也毋需耿耿于怀。”黄广假惺惺的说。 陈小么眼眶含泪,拼命抿紧嘴巴,怕自己骂出难听的话。她背起背包,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等等,我有几句话,希望你能听进去,以后请别再接近我儿子,他的个性很单纯,我不希望他近墨者黑。如果你不想以前的丑事曝光的话。”他以此威胁。 闻言,陈小么羞辱难当,猛然回头,气愤的脸却换成另一种面孔。 她眼眉净是微笑,语气柔和的说:“黄先生,现在是你儿子对我友好,我可没拿条绳子绑着他。再说,如果他晓得自己最崇拜的父亲,不是他心目中那么正义、廉洁,反而还威吓他的同学,你说说看,你心爱的儿子会做何反应呢?”敢惹她?她要黄广吃不完兜着走。 黄广老羞成怒,咬牙切齿道:“你敢?” “怎么,你认为我不敢吗?”她哼笑一声“诚如你所说,我的经历的确很不光彩,很多下三滥的事,我见的可能比你还多。我不是逆来顺受,不懂世事的大小姐,不对你恶言相向,是因为尊敬你是黄建国的父亲。而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正常的事,我也不喜欢挡人财路。只是你的语气恶毒,冒犯我交朋友的自由。” 黄广脸色青白交替,被她激得全身冒汗。 “不过你放心,有你这种父亲,我也不想跟他多好。只是我觉得他很可悲,连交朋友都要经过父亲审核才行。好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走了。我的事,你要说就去说,我不怕!”说完,她转身离开。 “等等。”黄广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今天来这里,已经是我最大的错误了。”她头也不回的说。 “你你不会告诉建国吧?”她说得没错,儿子的确对她十分在意,天天把她挂在嘴上,今天得罪她,难保她不会去嚼舌根,他不想因为她的报复,而失去独生子, 她回头看着他,嘲讽道:“你怕啦?原来你也会怕,看我高兴吧。” 陈小么心情恶劣,臭着脸往门外走,恰巧碰到提着冷饮回来的黄建国。 “咦,你们谈完了?” 她露出可爱的笑容,话中有话的说:“嗯,黄伯父帮我根多忙,他教我识人要清。我不回学校,先走一步了。”丢下一头雾水的黄建国和尴尬的黄广,她快步的走出大门。 一阵清风拂面,她把胸口的闷气重重的吐了出来。真是来错了,还好全身而退,没让人占口头便宜。想不到那黑家老头子竟要贱招,收买一大堆人,不过连她都讲不过的人,也没什么厉害。但她觉得还是不妥,万一黑家人真如黄广所说来硬的呢? 不行,她要顾好政文,多给他点心理准备。 第六章 明亮宽敞的会议室里,正进行一场会议,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神情专注于手中的报告上:黑氏企业的高级主管全部到齐,静静聆听黑基尚的简报。 这是一年一次的终结会报,关系下一年度企业的施政方针、政策走向,也建立起同仁之间的互动与交流,所以这吹会议格外重要。 黑氏企业是一个向心力十足的公司,所以每个人都以它为荣,更以黑基尚为指导领袖。当所有人团结一致时,绝对没有达不成的目标。是以黑家一直屹立不摇,经历数次金融风暴,更显得稳固。 会议进行得十分顺利,每个人都提出方案和看法,由秘书把重点纪录下来。 “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决定了。”黑基尚眼神锐利的环视众人,他身穿黑色西装,把伟岸的身材衬得更为英挺。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女秘书接起话筒,听了半晌后,恭敬的对黑基尚说:“警卫室打来的,他说有位女孩子要见您。” “有没有预约?”黑基尚头也没抬的问道。 “没有。” “还需要问我吗?警卫应该知道该如何处理吧:”他漠不关心,优雅的端起茶杯。 “是。”女秘书交代几句后,便挂上电话:会议继续进行,众人再次低声讨论公事。开了—天的会,甲人只觉疲惫不堪,但黑基尚丝毫看不出疲倦的模样。 “这个议题有什么疑问吗?”黑基尚问在座的人。 众人皆摇头,表示无异议。 突然—— “黑基尚,你给我滚出来!”随着这声尖锐的吼叫声,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陈小么怒气冲天的冲了进来。 在场的人看见闯进会议室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全吓了一跳。黑基尚尚未开口,几个虎背熊腰的警卫跟着冲进会议室,连忙架起陈小么的胳臂往上提。 她挣扎的晃动双脚,愤怒的又踢又叫。“黑基尚,你这王八蛋!”她的双手不停的朝警卫乱抓。 可怜的警卫应付不了陈小么的攻击,脸都快被抓花了,一边直呼哎哟,一边跟黑基尚解释。 “对不起,总经理,刚刚我们已经制止她进入,没想到她趁人员换班时,诓骗不知情的警卫,硬闯进来。我这就请她离开。”警卫紧张得满身大汗,这蛮横的女孩子,可害惨他们了。到时候总经理若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 黑基尚凝视那朝思暮想,此时却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人儿,即使双臂被箝制住,双脚仍不示弱的踢着。由她涨红的脸孔,可以看出力道之猛,万一不小心被她踢到铁定会淤青。 他头疼的长叹一口气,莫可奈何的命令这:“放了她。” 众人闻吉,再次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心想:哇!这女孩是什么身分,闯进会议室、又骂了冷傲的总经理,还能全身而退,真了不起。 不过陈小么的下一步,更令他们吓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一得到自由的她,怀着满腔的怨火,冲到黑基尚面前,一巴掌重重的挥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传遍整个会议室,黑基尚缓慢的回过头,脸上没有任何怒意,仿佛她的一巴掌不痛不痒。 “把政文还来!”她使尽力气大叫,两行泪珠滑下脸庞。 他的大手爱怜的拭去她晶莹的泪滴,对于她的攻击丝毫不在意,他在乎的是她的伤心。 陈小么不领情的挥开他的手,胡乱的用衣袖抹抹脸。 他的双手停在半空中,注意到四周的旁观者,不悦的转头往外点。 众人回过神后,赶紧收拾好东西往外走,留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女秘书还体贴的带上门。 “好久不见。”他微笑道。 一个月了,他整整一个月没有去找她,任由忙碌的工作,麻瘁神经情感,试图遗忘,也不再关心。 要克制自己不去敲她家的大门是多么困难的事,尤其在他习惯了她银铃般的笑声和那偶尔刺人的尖锐话语。 但是在政文的归属未确定之前,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有重大的突破。 而她今天的到来,只是因为政文罢了,他早知道自己没那么大魅力引她来。 “别跟我嘻皮笑脸,你是什么意思?趁我上课时到幼稚园拐走政文,你要不要脸?下流、低级。”陈小么气得破口大骂: 黑墓尚无辜的举起手“等等,没凭没据的不要诬陷忠良。你也看到了,我整天都在公司开会,如何分身去带人?” “园长说是你的司机接走他,你还不承认,假如你不还的话,我”心急如焚的她,一时悲从中来,泪水忍不住又滴下来。 黑基尚连忙哄着她“你真的搞错了。”他的双手温柔的环着她。 陈小么倏地抬起头,充满怨怼的怒骂道:“不是你还有谁?谁会像你那么卑鄙、无耻?你可恶!” 怒不可遏的她,发狂似的捶打他宽阔的胸膛,只是她再怎么用力打在他身上,还是没造成多大的效果,黑基尚动也不动的任她发泄个够。 女人的眼泪通常是珍贵的,尤其是她的,更令他觉得怜爱。 他只是静静的护着她。 陈小么打到双手发软,小脸红通通的,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不停的哽咽。 “乖,不要哭了。”他疼惜的把她揽入怀里,也不管她把满脸泪水鼻涕往他昂贵的衣服上擦。 “去你的!”她再次推开他。 她陈小么才不靠男人呢,况且是他这混蛋,她会哭是因为她心急,一点也不是因为见到他才安心。她很心虚的说服自己。 她今天中午去接政文时,老师说司机接走他了。 笑话!她哪来的司机,只有黑基尚那家伙,才会花钱请人开车。 犯人是谁,当场水落石出。她气急败坏的冲到黑氏企业总公司,闯关直入,整颗心为政文的安全与否担忧。 直到见到黑基尚的脸,那种恐惧感才解除,但是随即想起是他造成的,一股怒气又涌上心头。她今天要是没找回政文,她就跟他姓。 陈小么伸出手摊在他面前,盛气凌人的命令道:“人呢?交出来!” “没有,不是我带走的。” “骗人!”她激动的跳脚。 “真的。”他知道解释也没用.因为能指使他司机的人,只有父亲! 终于行动了,以父亲急躁的个性,能按兵不动那么久,也是不容易的事,看来对于政文,父亲是势在必得, 黑基尚皱着眉拿起电话,迅速按着按键,然后等待对方的回应。 陈小么紧盯着他的动作,深怕地暗使什么诡计。 “喂,是我,我父亲呢?”黑基尚沉默的聆听着,一会儿又问:“到哪里有没有说?” 搞不清楚他在干嘛,她只能安静的等他把电话说完。 他挂上电话,坐回椅子上。“政文被我父亲带走了。” “你爸在哪里?”她急切的问道。 “不晓得。”他是真的不知道。 以为他在吊她胃口,寻她开心,陈小么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道:“骗子!你只会骗我你就喜欢看我紧张得要死,然后然后你就快乐了。呜” 天啊!一见她落泪,他只有仰天长叹:“小姐,我是真的不晓得,我打电话回阳明山我父亲的住处。仆人说他带着政文出国去了,什么也没交代,” “你你可以打电话问国外的家啊。”她抽抽噎噎的说。 “黑家在国外的别墅很多,要查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何况我父亲不是笨蛋,他真想躲的话,会那么简单就让人找到吗?”他点出事实。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可行,他在各地亲信眼线极多,只是他私心的想让政文多陪陪父亲几天,享享天伦之乐。 他和父亲的感情冷淡,过于公式化的相处,他早已忘记如何表达感情,也或许从来没做过,他自嘲的想。 而自己的个性也不温和,不习惯接近父亲,但假如有政文在的话,情况也许会有改善。 至少父亲会比较有人生目标,过得快乐些。 近期内,他会想办法帮么么赢得监护权。 不是他帮着外人,而是长远看来,政文还是跟着么么对他人生较有助益。不然他就等着做第二个黑基尚,或是效法他母亲离家出走。 虽然自小衣食无缺,但他白觉根少有开心的时候,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如此,表情永远冷淡,情绪无太大变化,他不希望政文像他一样。 不过自遇到强悍而刁钻的么么后,他开始对明天充满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征服她的心,这么有趣的女人,不占有太可惜了,每天跟她斗嘴是件令他快乐的事。 感情是很微妙的事,没有任何道理,喜欢就是喜欢上了。 谁晓得当初他厌恶的刁蛮女,现在会那么想拥她入怀。 黑基尚眼光紧盯在她身上,片刻也不移。 陈小么气怒的瞪着他“你快想办法,对着我傻笑是没用的,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若不找出政文来,我就我就”她想不出威胁的句子。 “你想怎样?”他嘴角带笑的问道。 先前他被她的伶牙俐齿气得哑口无言,今天她有弱点在他手上,所以他想一雪前耻逗逗她。 只是他没想到,看来坚强的她道么不经逗,他的语气稍有不善,她马上皱起小脸,哽咽起来。 “你是王八蛋,不要脸”她都这么难过了,还要闹她,明知道她不能没有政文,他还像间人似的看笑话。 “好好好,别哭、别哭,我会想办法。”他安抚道。 其实他想趁这段时间好好的让她正视他黑基尚,至于政文的事,他自有主张。 又过了几天,陈政文仍旧没消息,他仿佛在人间蒸发般音讯全无。 问黑基尚也没用,同样是姓黑的贼子,帮亲不帮理,永远只会回答“找不到”或是“已经尽量找了” 当她是三岁小孩好骗,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敷衍话话。该死!难道她真的再也见不到政文了吗? 血亲、血亲,血亲真那么重要吗?虽然她和政文毫无血缘关系,可是她视他如亲生,对他百般疼爱,这还不够证明吗? 有钱了不起吗?富可敌国就值得骄傲了?教出黑基尚那种冷血的人,对社会一点贡献也没有,只是拼命赚取老百姓的钱,吸血鬼一个。 他父亲也是为老不尊,乘机偷走她的政文。黑震山那死老头最好别让她遇到,不然一定要整得他气得吐血。 报复的想像镜头在陈小么的脑海里轮番上演,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 她露出得逞的笑容,抱着抱枕窃笑。 可怜的她,现在也只能靠想像来满足自己,因为她既找不到真正的债主,又无心思面对黑基尚,除了待在家里外,她无计可施。 “唉!”想到自己的悲哀,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门铃声突然响起。 她望了望铁门,根本不想离开沙发,还是维持原有的懒散姿势,整个人趴在舒服的沙发上。 “铃!铃!”门铃声还是没停,造访者不放弃的揿着门铃。 双方正进行一场拉锯战,看谁顶得久。 最后,胜负分晓,陈小么战败。 她不情愿的坐起身,跟着拖鞋,叨叨絮絮的念道:“谁啊?哪个低能儿?不知道主人不应门,代表不欢迎吗?按什么按啦,欠扁!” 一开门,她意外的扬眉“咦,是你啊。”语气没有多大的变化。 黄建国扬扬手中的笔记本,语气轻快的说“知道你没去上课。特别带今天的笔记给你看。” “这么讲义气。”她拉开铁门,要他进来,笑容却在看到黄建国背后那个人时消失,她蹙起眉头,不悦的瞪着高出黄建国一个头的伟岸身形,声音尖锐的问:“你来干嘛?” 黑基尚傲慢的展示手上包装精致的餐盒,上面印着某知名饭店的名称。“带东西给你吃。” “不用,不需要。”她强硬的回绝。 他压下怒气.好言道:“我知道你这几天都吃不好。别逞强了,快点吃了它。” “哼!你应该知道我吃不下的原因。黄鼠狼铪鸡拜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家都是坏胚子。” 黑基尚脸色一沉,双眼微眯“你说什么?” “你耳聋听不见啊?”她毫不畏惧的回道。 “你——”难得他好心来关心她,饭局吃到一半就告退,还买了她爱吃的食物,结果她竟用这种态度回报他。 “我怎么样?你不高兴啊?不高兴咬我啊,来啊、来啊。”陈小么卷起袖子,露出细白嫩肤,在他面前挑衅, 黄建国傻眼的盯着她跟一位体面的男人,用幼稚的方式吵架,他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适时阻止。 “停!”他大喊一声,对失去理智的两人好言相劝。“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好不好?左邻右舍都在看热闹,也会吵到人家,妨碍别人的安宁。” 穿着皮衣皮裤的黄建国,油亮的头发和耳上八个耳环,比起穿居家服的陈小么和西装笔挺的黑基尚,他看起来还比较像惹事青年。 不过,他说得没错,不少邻居真的在旆口探头探脑。 陈小么虽不想停战,但还是念了几句:“干嘛!你拍宣导短片啊,又不是我喜欢吵,是他的错嘛,又怪我。” 黑基尚则是不否认的随他们走进屋里。 等门一合上,他们之间突然又没话说,气氛好不尴尬,最后还是黄建国首先开口。 他对着黑基尚,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是么么的同学黄建国。请问你是?” 不等黑基尚回应。她抢白道:“他是过路的土匪,吃人不吐骨头的冷而杀手,你不用对他客气。” 黑基尚装作没听到,伸手有力的与他一握:“我算是那番女的亲戚。” 他的说辞引起陈小么的反弹,怒吼道:“谁跟你是亲戚,又不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对于她的叫嚣,黑基尚充耳不闻,他对眼前的男人比较有兴趣。刚刚在门口相遇时,对他很感冒,见黄建国不费吹灰之力;就博得么么的笑容,反观自己讨好、低声下气,她还当狗吠。 况且一眼就可以瞧出他是自己的对手,同样是喜欢么么的悲情男子。说不定他跟自己一样,心里呕得不得了。 天下女子之多,何必选上如此奇特的女子,脾气坏又爱骂脏话,满肚子诡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唯一的优点是不说话时,那张可爱的脸蛋可以骗骗人,还有偶尔出现的温柔,会让你感动得起鸡皮疙瘩。 他不甘心的瞄了陈小么一眼,她竟然还对他做鬼脸,黑基尚更加怒火中烧。 能和他一样喜欢么么的男人,想必是有过人的胆识,有视死如归的心态才是。 黄建国的外表是新潮了点。不过从谈吐可以看出有良好的家教,但要掳获么幺的心,机率等于零。 除了他不适合么么外,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放弃么么,从小到大他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黄建国脸上表情正常,可是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挫折感。他觉得自己的恋情,离成功越来越遥遥无期。 这自称是么么亲戚的男人,外表和内在所散发的魅力无懈可击,这么优秀的男人会放下身段跟么么争得面红耳赤,不顾形象,想必是她引发他内心最诚实的一面。 而么么在学校的形象虽不是柔顺乖巧,可是像今天这般泼辣,倒是他头一次见到。 他们之间拥有他无法介入的默契,吵架归吵架,那男人对她的情意却是显而易见。 他曾经对自己发誓,只要么么有心仪对象,他便死心,真心祝福。可是事到如今,他想反悔,毕竟谁能拱手把爱让人。 “咦,政文呢?怎么不见他?”黄建国好奇的问道。 她没好气的用下巴指向黑基尚“被他爸带走了。” 黑基尚闻言,脸色大变“你连这事都对他说?”以为自己胜黄建国一筹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秘密,想不到么么竟然想也不想的说出口,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陈小么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我有什么事不能说,什么都被你们挖出来了,我还怕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多馍,去我律师想打官司,却遭人狠狠奚落一番,差点连朋友都交不得。” 黄建国面有愧色“都是我爸不好,先入为主,才会否定么么的人格。我已经跟他清通过了,我有交友的自由。对不起,么么。” 她受不了的挥挥手“别肉麻兮兮的,到时候怪我害你们家庭不和睦,父子感情不好,那我就太罪过了。” “没这回事。”他释怀的笑了笑。知道么么不因为父亲对她的不礼貌而疏远他,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们友好的表现,在黑基尚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沉着一张脸,醋火烧灼着他,让他觉得浑身刺痛。 “好了,气也气过了,过来吃东西。”他耐着性子招呼她,执意要打破他们之间的和谐感。 “不吃。”她是有骨气的, 黑基尚咬着牙根,语气强硬“吃了它!”他把餐盒提高,在她面前晃了晃。 晃动的餐盒,飘出一点香味诱惑她,但是她存心跟他唱反调,她故意用手指撩拨塑胶袋,装出遗憾的口吻道:“啊!这么高级的餐点,给我这种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吃,不是太糟蹋食物了吗?” “么么。”黄建国担心的唉了一声。他们再继续斗嘴,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伤害对方。 关于这点,陈小么才不在乎,她巴不得黑基尚知难而退,最好一颗心被她伤得遍体鳞伤,这才可以补偿她受的伤害。 “走,建国,陪我去吃路边摊。我最喜欢吃,而且我也最适合这种文化了。”她挽住黄建国的手臂。 “呃?”黄建国错愕得不知如何是好,被她拉着走向门门,她摆明了要浪费黑基尚的好意。 在他们要跨出门口那一刹那,地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 “站住,” 她猛然回头“你说站住就站住,那我多没面子,你以为你是谁?” 黑基尚面罩寒霜,慢慢的逼近她,低声道:“如果你跟他走,就永远不能知道政文的消息。” 小人!陈小么心里怒气翻腾,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王八蛋、臭鸡蛋、小头锐面、没水准、可恶到极点的男人,她恨不得剁碎他做成肉丸子,吃到肚子里。 上天如何能容许他继续为害人间,这不要脸、控制狂、下三滥的男人。 她的心思完全显现在清秀的脸上,老实说,他实在不敢恭维那张有点狰狞的脸孔,可是又觉得能见她这样,真是值回票价。 以如此下流的手法扳回一成,的确是不光彩,但是那又如何? “如何?”他一字一字清晰的问道。 陈小么闭上眼,硬吞下屈辱,再张开眼时,她换上一张和善的脸。 她转身面对黄建国,歉然道:“刘不起,谢谢你的好意,笔记抄完就还你。今天我有事,不留你了。” 黄建国深深的凝视她,再望向她背后微笑的男人,轻扯了下她的头发“那好,我先回去了。”他抱着一颗挫败的心,黯然离去。 送走了黄建国,她愤懑难消,一脸不情愿的坐在他面前,脸臭臭的说:“好了,我不去了,告诉我政文的消息吧。” 黑基尚却伸出大手,不停的拍抚她的头发,像是上面有脏东西似的。 她莫名其妙的挥开他的手“你干嘛?发什么神经?” “以后不准让别的男人碰你。”他神情严肃的说。 “好啊!”听她这么爽快,他眼睛发亮“真的?” “当然,我绝对不让任何人碰我,我去碰别的男人就好了。” 黑基尚听了差点气疯,她却乐得很。 “好了,废话少说,告诉我政文的事吧。” “不行,先吃饭。” 小事一章,她迅速拆开他带来的餐盒,却破黑基尚的手制止。 “喂!”她不悦的瞪着他。 “东西冷了,去夜市吃吧:”他体贴的收起餐盒。 她手叉着腰生闷气“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去?” “只准跟我去。”他霸道的宣告。 “白痴。”她低骂一声。 黑基尚佯装绅士的低头“那么,你愿不愿意跟我这白痴去吃东西呢?” 陈小么忍不住笑出声“好啊,既然有人肯承认是白痴,使我龙心大悦,那我就陪你去吧。”方才的不愉快,因为这玩笑话而烟消云散。 第七章 黑基尚成功的以“政文的消息”打进陈小么的生活圈里。 不管是接送她上下课,或是假期他全部占据,逼迫她放弃那辆心爱的机车,美其名是为了她安全,事实上是掌握她的行踪,这样才不会让黄建国有机可乘。 对此陈小么当然起了不小反弹,要她成天面对一个讨厌的男人,吃喝玩乐他都要参与,谁受得了? 又不是在谈恋爱,整大粘在一起不嫌烦啊? 想不到他听了哈哈大笑,正经八百的说:“那你何不当我们在谈恋爱?” 陈小么想也不想的反驳他的话“你当我吃饱撑着啊,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 “举例一下。”他不信。“通常早上我都跟政文一起去上课,下课我们会先吃点心,晚上再煮晚餐,偶尔去看场电影或是逛书店,假日时我们会好好的休息,去郊外走走,动物园是我们的最爱。” 瞧她政文长、政文短的,让他对外甥非常吃味。 “这些我代替他陪你。有什么差别?” “废话!” 她斜睨了他一眼“差得可多了,他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是什么东西啊?在我心目中,你比不上他一根小指头。”她伸出小指,在他面前晃啊晃,表示他同那差不多。 黑基尚夸张的抚住胸口哀号“真伤我的心。” 事实上,他还真的有点难过,但是他仍嘻皮笑脸的说:“你知道吗?我在女人堆中很受好评,是抢手货喔。”他试图挽回一点颜面。 陈小么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他,说了一句令他吐血的话。“真奇怪,有人会把自己比喻为货物,而沾沾自喜,那些女人肯定是瞎了眼。” 像这样的情形屡见不鲜,偏偏黑巷尚又爱跟她抬杠。 这场爱情对他来说是一场硬仗,以往他的身分总为他的身价加分,而今他的身分反而是最大的阻碍。 她三番两次不留情面的攻击他,代表她好胜心强烈。 也对,如果她不强悍点,怎么能从艰困的生活熬过来。 但也因此她的疑心病非常重,以至于看不清他的行为,其实是毫无恶意。 父亲那方面—直没有消息传来,想必他也猜到自己的儿子已阵前倒戈,他应该早怀疑他的办事效率退步,是爱上么么了。 唉! 难得真心爱上一个人,竟是阻力重重。 而最大的阻力,还是他们之间解不开,理还乱的特殊关系。 依他想,既然双方都要政文,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家住在一起,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惜并非事事皆能如意,父亲跟么么虽未见过面,但却有志一同瞧不起对方,憎恶对方都想要政文。 说来他们两个的脾气还真像,一样倔强,一样臭硬,任何人都劝不动,一意孤行,非要斗垮对方不行。 同么么相处近一个星期,每每听她数落父亲,他忍不住想像他们见到面时,那将会是一场浩劫。 既然陈小么说跟侄儿常去看电影,所以今天晚上。黑基尚硬是拉她看了出鬼片。本来她还百般的推辞抗拒,最后他只好再次以陈政文为理由押她前去。 不过在回家的路上,她兴致勃勃的买了一堆卤味、消夜回家。 “你肚子饿啊?”他趁红灯停车时间道。 陈小么摇摇头“没有啊,只是怕晚上肚子饿,想吃点零食,先买起来准备。” 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等绿灯亮时,又踩油门前进。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黑基尚在她家附近停好车,两人走在巷子里,身影随着路灯的照射,越拉越长,也越靠越近。 不知是否是他多疑,他总觉得么么有点紧张,离家越近,慌张的神色也越明显。 “你家到了。”他在她背后说着,等着她的反应。 她迅速转过身,清秀的脸蛋上布满烦恼。她注视他半晌后,不自在的开口“要要不要进来坐坐?” 这更怪异了,平常都是他硬闯,才得以进入她家门,今晚她是怎么了,竟好心的请他到她家坐坐? 该不会是老天终于可怜他?但想像归想像,不搞清楚状况他是不会行动的。 “不了,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他以退为进。 “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所以我才要回家。”他微笑以对。 陈小么找不到好理由,眼睁睁的看他优雅的转身,举步离开。 她面有难色的看看漆黑的屋内,急得握紧拳头直跺脚。 黑基尚故意缓慢的走着,等着身后人儿的呼唤。 “等等。”她忸怩不安的喊道。 他慢慢的走到她面前。 “又怎么了?” 她拼命的想话题,终放想出一个,她理直气壮的伸出手“喂!拿来,你说要给我政文的地址。” “噢,那个啊。消息错误,他们不在美国西雅固的别墅。”他三两句话就敷衍了事。 陈小么嘴一扁,耍赖的拉着他“我不管,你一定要留下来,谁要你硬逼我去看鬼片。” 他愣了愣“我留不留下跟带你去看电影有什么关系?”—部电影就让她对他改观,甚至还热情的留他过夜,这实在太诡异了,早知道这么好用,他早就带她去看电影了,也不用白挨那么多骂。 等等,不对,她刚刚特别强凋什么,鬼片?! 不会吧!她恍然大悟的他,止不住嘴角越来越扩大的笑意。 黑基尚毫不抵抗,任由她拉他入屋,纵情的欣赏她酡红的双颊,小女孩的娇柔神态。 陈小么满脸通红,搅着他的手臂往里面拖,也不管他一脸凋侃的笑,如狡猾得意的狐狸。 是啦,她就是胆小不行喝?都怪他,硬要她跟他一起看什么鬼片,还说是希区科克大师之作再世。天啊!恐怖死了,一大堆肉、血、骨旗,还有青面撩牙的长发女鬼,她想都不敢再想下去。 她从来不会选择鬼片,政文也不看的,只有他这无赖,强逼她看。 所以她才会买一大堆消夜,准备熬夜看录影带。瞧他一脸暖昧、就让他嘲笑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喝茶。”她端着茶杯徙厨房裹走出来,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黑基尚但笑不语,逞自脱下西装外套,扯下领带,搁置在椅上,大摇大摆的霸占客厅的沙发,从容的喝起茶。 她在他旁边坐下,两人陷入沉默。片刻后,她捺不住性子,索性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凑巧的是,电视一打开里面就是一个长发女鬼,鲜红的液体从女鬼的嘴角缓缓滴下。 陈小么不假思索的钻进黑基尚宽阔的怀里,环着他的腰,搂得死紧。 她突然这么热情一抱,他时僵住身体。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乘机搂住她瘦削的身躯。 温暖蠕动的娇躯,引起他阵阵的战僳,他闭起眼,抚着她的背,享受强者的优越感,满脑子净是绮丽幻想, 不过即使此刻他很想、很想、很想那么做,但是他仍坚守自己的人格,以免落得一个书生名号。 啊!他真不想放开她,难得她这么诚实的示弱,再让他享受一下吧。 陈小么发抖的缩在他怀里,此刻她只想躲掉电视上恶心的怪物,所以任何物体都被她当成浮木船抱着。 等到她意识到这块浮木,抱起来太舒服,强壮又坚实,有股令她安心的气味时,才陡地忆及浮木是谁扮演的。登时涨红脸,双手也不听话的颤抖。 天啊!她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而此时最好的藏匿处就是他怀里,她迟迟不抬头是在想办法。 只是全身被他淡淡的古龙水加烟味所充斥、脑子暂时当机。 她有种安全的感觉,记得当年大哥把发烧的她背在背上,到处寻医时,她也有相同的感觉。后来那宽敞的背属于诗姐姐的后,她就再也没拥有过。 一想起大哥,她的罪恶感便油然而生。 她面色凝重的离开他的怀抱,低声道:“对不起:”随即起身往房里走。 黑基尚帐然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心情突然的转变,绝不是他的缘故,或许是他让她想起什么,但绝对不是他。 在他陷入思考的同时,灯光忽然闪了几下后熄灭,他望向窗外,也是一片黑暗。 他想起胆小的她,连忙走进她房里。 “么么?么么?”他摸黑的进入她房间,低声呼喊。 “嗯?”一声浓重的鼻音,从角落的床上传出。 她在哭!这项认知重重的击中他的心房。他不舍的靠近她“怎么了?” 陈小么深吸一口气“没有啊。”她抹了抹眼泪,这才发现到四周一片黑暗“咦?怎么没灯光?” “停电了,看你哭得多专心,都没注意到。”他轻声责备,心里气她的隐瞒。“有没有蜡烛或手电筒?” “没有,最近常常停电,电池和蜡烛都用光了,我忘了买来补充:” 这么虚弱而柔顺的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我去买,”黑基尚作势要离开: “不要,不要去!”她的声音十分惶恐。 “可是你又怕黑”他故意点醒地,期待她能说出要求他的话。 黑暗的世界里,眼睛派不上用场,全然的盲目,没有其实依靠,她忍不住丢弃伪装的坚强,软弱的清求他。 “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她的声音可怜兮兮,让人无法拒绝。 黑基尚没有让狂喜冲昏头,只是静静的坐在她身边。 “我讨厌夜晚。” “什么?”对于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说我讨厌夜晚。”她重复一遍。 “为什么?夜晚很美丽啊!”“才不呢。夜晚是罪恶的渊薮,所有邪恶的勾当都趁着夜晚进行。黑暗掩饰所有的罪行。” “这对黑夜不公平喔,夜晚是休息的时刻,而且有时满天星斗、圆月高挂天际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她轻叹一声“以前天一黑,我就怕,怕妖魔鬼怪、怕要工作,强迫自己去正视生命中的黑暗面。” 么么总算愿意对他提起之前的事,他一直渴望深入她的内心,但她紧闭心门,不让他靠近一步, “你恨你父母抛弃你吗?” 她摇摇头“通常会抛弃自己亲生小孩的,不外是未婚生子,或是在学的小女生。那种无法承受社会压力,也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只凭一时快乐而生下小孩的人,都不配当母亲。小孩待在她们身边,说不定会天天照三餐打,偶尔还有消夜加点心,那孩子反而倒楣,摘不好还酿成社会案件。” 她在孤儿院时,很多同伴的母亲便是如此,最后他们还不是被送到孤儿院来。 所以当大学同学有人交男女朋友,不小心怀孕,通常深情款款的男方,会一改常态儒弱的逃避问题,徒留女方烦恼。 这时她都会非常慎重的请女方考虑,要生养,一定要心存爱怜,不要有埋怨不甘的心态,否则对自己、对孩子都是一种虐待。 “与其让那种不成熟的人来抚养我,倒不如把我丢到孤儿院里,学习什么叫人生百态:瞧我多有上进心,以后出社会又是国家的栋梁,人民的福祉。” 黑基尚嘴角扬起一抹笑,想不到她还会自我调侃,他该想到乐观过头,生命力旺盛的她,怎磨可能钻牛角尖,往悲惨的方向想。 她绝对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如果要以植物来比喻她,路边踩不死,随风飘扬的小草,可能比较符合她的个性。 黑基尚宠爱的伸手轻抚她的发丝,无限爱意荡漾在黑暗中。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个性很特别,而且可爱?”他随口问着,她柔软的妄丝,令他爱不释手。 “有啊!”“谁?”他错愕的问。 竟然有人也和他一样,欣赏么么的个性,说不定也被她所吸引,看来那人是一位强敌;他压根不把黄建国的存在放在眼里。 而提起这人能让么么的倔强化为柔顺,还一脸甜蜜的傻样,令他深深的不安, “别光笑啊,到底是谁?”黑基尚的语气已有点愠怒。 陈小么回忆起和大哥相处的甜蜜叫光,笑得十分开心。 “你到底说不说是谁?”他一副妒夫模样,像是她不说出那男人是谁,他就准备砍人。 “你不认识啦,而且我跟你又不是很熟,干嘛要跟你说?人家他是光明磊落、行为坦荡荡的斯文人,你是处事卑劣、势利骄傲的伪君子,两个有着天壤之别的人,还是不要跟你说好了,免得你愧惭。” 她的神情满是不屑,说得仿佛他是废物,不,是比废物还不如。 “说不说?”抑制不住胸口的激愤,黑基尚借着身材的优势,欺上她仰躺的娇躯,令她动弹不得。 弹簧床突受压力凹陷下沉,她瞪大眼感受他的重量,对眼前的状况不知如何反应。 “说不说?”他带着危险魅惑的音调,低喘般的浅吟,在黑暗的空间里,紧紧的围绕在她身边。 “喂,你你想干什么?”她声音微颤的问道、 “那男人是谁?”闷热的夏夜,令人心浮气燥,冷静的他也感染热气,融化了刚硬的理智。 被他骇人的行为吓住,她老实的回答“是我大哥,政文的爸爸。” “他很疼你?” “是啊,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挫败感涌上心头,黑基尚摇了摇脑袋,第六感隐约透露出他最不希望的答案。“你爱他?” 心事被说中,陈小么顿时老羞成怒,突生的力气,让她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哎呀,闪开啦!重死了,大笨牛。” 他不气馁的又逼近“你喜欢他,对不对?”嗓门大,气势一定赢人。她本着这精神,大喊道:“是啦、是啦,我就是喜欢大哥,大哥是我的初恋情人,怎么样?不行啊!”“你”黑基尚看她理直气壮的模样,为之气结。“你要不要脸啊?他是你大哥耶。” 她回敬他一个鬼脸“我和他又没有血缘关系,况且我想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我,” “好,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已经跟我姐结婚,有了政文,我不许你对他有非分之想。”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想不到他真正的情敌竟是自己的姐夫。 她佯装害怕“哎哟!我好怕喔。”随即又给他一个大白眼“你以为你是谁,我干嘛听你的话,我喜欢大哥是我的事。” 的确,谁喜欢谁他黑基尚管不着,可是他喜欢她,所以他管定了。 “他有什么好?”他忿忿不平的问。 “大哥的优点可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真心对我好。”她坚定的眼神,望向远方。 “我对你算坏吗?”他要她扪心自问。 她耸了耸肩“我说的好,是对以前的我而言。在我还是小流浪儿,浑身脏兮兮,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大哥毫不在乎的牵着我的手回家,让我分享家庭的温暖,实现我深埋心里的美梦。你说,我对其他人还会看上一眼吗?” “不公平。”他低喃一声“给我机会,让我有机会对你好,假如立场对换,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陈小么瞄了他一眼,讥讽道:“得了吧,如果是以前的你看到我,说不定还会赶找走,免得污染你呼吸的空气。” “你把我说的太不堪了吧。”他不服气的说。 她指着他的鼻头逼问:“你敢说第一眼看到我时,没在心里骂我小太妹?” “没有,绝对没有。”他在心里骂的是,没家教,不成材的小废物,只会耍嘴皮子。 “啪”的一声,屋内登时大放光明,冷气机也开始送出凉风,赶走闷热气息。 陈小么抹了抹额头的汗“电总算来了,夏天老是这样。”她看了看他“咦,你怎么满脸通红,中暑了吗?嘿,我说你们大少爷就是这样,耐不住一点热,我去倒杯冰水给你。” “不用了。”他正在气头上,哪有心思喝冰水。 真不知他在别扭什么,方才还好好的,一眨眼又发脾气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算了,不同你一般见识,我肚子饿了,要去吃卤味。”她起身走到客厅。 黑基尚跟在她身后,对正吃着豆子、鸭舌头的她说: “你对我的评价太低了,你显然不够了解我,我相信——” 陈小么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喂,挡到电视了。”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是我们的立场对立,其实你——” 她叉起一颗鱼丸塞入他的嘴里“吃吧,话那么多,你渴不渴?争得面红耳赤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叹口气又道:“我再说一次,我再怎么喜欢大哥,也是不可能的事,不是因为他去世,而是因为他跟诗姐姐的婚姻,我是百分之百的赞成与祝福。” “你不气我姐抢走你大哥?”他半信半疑。 “当初我是恨不得抓花她的脸,不过不是我的,抢也抢不来,大哥对诗姐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非她不娶,看他这么痴情,我只好帮他夺取芳心罗。不然以我大哥敦厚的个性,不知要到民国几年才追得到;” 闻言,他满腔妒火稍微平息。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大哥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我最最最爱的人,” 连续几个最字,摧毁了他理智的防线。黑基尚咬牙切齿道:“但是他已经死了,为他守节是没用的。” “随你怎么说,反正他的精神永远长在。”她不理他,起身走到厨房的冰箱前,拿了瓶柠檬汁,仰头就灌。 “死人能这么做吗?” 黑基尚夺走她手中的瓶子,用力抓牢她的臂膀,黑眸闪过阴狠的光芒,在她来不及反应前,他低首攫住她的樱唇。 她睁着眼,看着他的脸贴在眼前,蛮横的肆虐她的唇。 他的味这是如此强烈,直窜她的脑门,麻痹她的思考能力,唇舌交缠间,他霸道的探索她的每一寸,强迫她付出所有。 陈小么屏住呼吸,连一丝力量都使不出来,他夺走她全部的精力,像西方的吸血鬼,趁夜掠取美丽的猎物。 黑基尚扶住她虚软的身体,品尝她的美好。好甜好甜的感觉,还有淡淡的柠檬香味,令他不能自持的心醉神驰。 “嗯”紧闭气息过久,她忍不住呻吟起来。他误以为是鼓励,更加深力道,紧紧的拥吻。 她努力挣扎,再不脱离,她会死于缺氧。 他搂紧她不安分的手脚,继续满足自己的欲望。 可是她实在太不合作了,黑基尚不情愿的张开眼,才发觉她已濒临窒息。 他迅速放开她“你还好吧?”他焦虑的问道。 陈小么大口大口的吸气,一只手直指着他的俊脸,本欲开口骂人,可惜呼吸重要,所以她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喘,暂时无法破口大骂。 “慢点,慢点。” 他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顺气。在他的女伴中,没有一个会被他吻得缺氧,近乎昏厥。 但是他不会道歉,是她自找的,故意挑衅他。 “你你想害死我啊?”她又深吸一口气。 “我本来想用另一种方式,让你欲仙欲死。”黑基尚答非所问,语气暖昧的说。 再怎么白痴也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她红着脸别过头,装作不知道。“我不了解,也听不懂。” “以后你会懂。” 他笃定的宣示。 她想此刻自己的脸,一定像番茄一样红。虽然她想抹掉他脸上得逞的笑,可是他的表情似有把握接招,应付她的质问。 说不定他就是想让她主动开口。 万一他要表白怎么办? 现在回想他刚才的模样分明是在吃醋,吃谁的醋? 大哥的吗? 可恶! 她的初吻就这样丧失在他手上。陈小么反射性的舔舔唇,不甘心的轻咬唇瓣。 黑基尚虎视盼吮的盯着她,她那基有基无的性感姿态,令他血脉偾张,恨不得扑上去,再次品尝她的美丽。 “不想我再这么做,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你大哥。”他警告道。 “我偏要。” 她不服气的回嘴。 “嗯?”噬人的气息再现,他朝她走近一步。 “好嘛,可是可是你刚刚”她吞吞吐吐的,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气势矮了半截却是不争的事实。 黑基尚笑得如狡猾的狐狸“我刚刚怎么样啊?你说说看。” 她要敢说,就要承担他排山倒海的爱意,他会追得她无力招架。 说啊,就怕她不说。 陈小么不甘心的咽下那口怨气,死也不让他得逞。 就这样两人各自怀着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度过一个奇异的夜晚。 第八章 “哟,么么,你的老板又派人来接小妹上班了啊?” 几名学生走出校门口,恰巧碰到正要坐进一辆黑色豪华轿车的陈小么,他们开玩笑的高声呼喊。 她懒得多做解释,莫可奈何的敷衍道:“是啦,是啦。” 他们之间的对话,引起不少学生侧目。 “哪有这种老板,专门请司机载小妹上班,而且只上两、三个小时的班,还有薪水可拿,么么,不如你也帮我介绍。”同学艳羡得很,自动凑在车子旁聊天。 “别闹了。”她板起脸孔。 “生气啦?哎呀,别生气了,不然酷老板会心疼。”让人你一句,我一句占她便宜。 她鼓起腮帮子,不悦道:“喂!别太过分了!” “好好好,她脸皮薄,别取笑她了。那我们走了。”同学又结伴离去。 陈小么跟他们道别时,注意到一双哀怨的眼神混在人群中注视着她。 是黄建国,他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陈小姐,要迟到了,”司机小武提醒她。 她收回视线,弯身坐进车内。 她被迫接受黑基尚的建议,到他的公司当小妹,每天下课后便往他公司报到,他提供的薪水优渥,她本来心想不赚白不赚,而且可以就近查探黑震山和政文的消息,一举两得。 但是他开出的条件竟然是不准她骑车,要由司机接送。 开什么玩笑,机车等于她的双脚,不让她骑车,不等于禁止她的活动。卑鄙的他只会威胁她限制她,可恶! 不只她的同学爱取笑她,连他公司的员工,见她只不过是个小妹,竟要派司机接送,都对她另眼相待,没有人敢对她说一句重话。 她是小妹,本应做派派文件、接接电话、寄信之类的工作,现在却变成呆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吹冷气和做功课。 有次在茶水间听到别人的闲言闲语,说她是大学生情妇。她告诉黑基尚,没想到他还一脸骄傲,真不知道他晓不晓得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 “陈小姐,你心情不好啊?”小武关心的问道。 “没有啦。”她神情沮丧的回答, 小武露出惭愧的表情“对不起,上次是老太爷命令我,去政文小少爷的幼稚园接他,要不然你现在也不会为他的下落心烦。” “算了,你也是在人家手下做事,老板最大嘛,况且黑基尚真有心要找的话,查一查就出来了。”她反而安慰他。 她才不会迁怒别人,要说谁是罪魁祸首,黑震山当属第一,黑基尚排第一。 唉!而她却毫无气节的在人家公司做事,每天上下课还舒服的坐轿车。 真不想承认,但坐轿车而不用在车阵中钻来钻去,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她相信自己快要沾染上奢靡享受的坏习惯。 完了,她太纵容自己了,到时候改不了该怎么办? 不如赖黑基尚一辈子算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倦意,被突加其来的想法惊醒。 冷静点,陈小么,你太堕落了,振作点,你不能被一点点的诱惑,迷失心智。加油!加油!加油!陈小么不断向自己喊活,伸手拍拍脸颊。 车子安稳的开进商业区,在黑氏企业大楼前停下。她向小武道谢后下车走进大楼。 每次步入大楼,她总会被气派的大厅慑服,建筑师实在太厉害了,挑高的设计,让整个大厅更显宽阔。 等她欣赏够了,才往电梯走,电梯门正巧要关起来,她连忙大喊:“等等!” 可是电梯里的人,好似故意作对般,充耳不闻的关上门。 “等等。”她在最后一秒时,一只指头碰到门,电梯感应良好,又自动开饮,让她进去。 她气喘吁吁的注视里头的人。是谁那么没良心啊?也不日行一善,等她一下。 只见一个不可一世的老头子,身后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陈小么在心中冷哼一声,他以为自己是皇帝,微服出巡啊? 那副拽得要死,骄傲的神情看来很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当她在心里对黑震山评头论足时,黑震山在上下打量她。 哪来的野丫头,莽莽撞撞的,一点礼貌都不懂。瞧她眉宇间的叛逆,这种女孩以后铁定找不到婆家。 互不认识的两人,却将对方的个性猜得八九不离十,彼此对对方都看不顺眼。 “黑氏企业员工的素质,什么时候变差了?”黑震山的口气里,有着不可冒犯的威严。 “我素质再怎么差,也不关你的事。”陈小么想也不想的回嘴。 “小太妹!”“糟老头!” “你”黑震山纵横商场多年,一张天生的阎王脸,吓得众多对手不敢任意冒犯他,没想到这小太妹竟这么直接的骂他。 好久没碰过这么让他咬牙切齿的人了,他全身的血液沸腾到极点。 “我怎样?不高兴来打我啊。”她挑衅道。 她一说完,那两名保镖随即保护性的向前跨步。架式十足.她有点忌惮的退了几步。 黑震山得意一笑“怎么,娃儿,你怕了啊?” 陈小么皱皱鼻子,啐道:“老头,别嚣张,以你的岁数,还是多赚点钱,请保镖保护你比较好,躲在他们背后,子弹才射不穿你的脸皮。”这下她完全豁出去了,管他是什么达官贵人,犯着她就是个错误。 “造反了,造反了!你是哪个部门的?我要叫你上司开除你,让你吃不完兜着走。”黑震山气疯了,仰天咆哮,差点连拐杖都拿不住。 一旁的保镖不解老太爷怎么会同一个女孩吵得面红耳赤。 “哎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陈小么夸张的发抖,借以嘲弄他:“来啊,有胆就叫黑基尚开除我。” “好,我就叫我儿子开除你!” 等等,她没听错吧,他儿子是黑基尚,那他不就是 陈小么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威胁道:“你这老贼,把政文还来!” “你怎么知道政文?” 黑震山惊讶的问道。 “我就是政文的姑姑。” “是你!” 他讶异的喊道。 两名保镖三两下就捉住她,制服她的动作。 电梯刚好到达顶楼,他们的争吵声,引得黑基尚走出办公室。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你们怎么了?” “他好过分!” “她太过分!” 两人异口同声的告状。 “臭老头。” “野丫头。” “没家教。” “土匪。” 两人像孩子一样,互相攻击对方,要不是有人拉住他们,怕是缠在一起厮杀了。 “谁介绍他们认识的?”黑基尚头疼的问保镖。 “没有人介绍。不知怎么搞的,在电梯里,两人就你—句我一句的吵起来了。” 黑基尚揉了揉太阳穴,办公室里满是两人的叫骂声。 唉! 他的恶运提早到来了。 一进黑基尚的办公室,黑震山立刻下令道: “辞掉她,我不要她出现在我面前。”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极力斗垮她。 “爸,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拐跑政文?” 黑震山不满儿子的逼问,不悦道:“你对我兴师问罪?要知道政文是我外孙,跟那女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照顾政文也功不可没。”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有关陈政文的教育,黑震山脸都绿了。“别提了。”他愤怒的拍桌子,显然受的刺激不小。 “怎么了?”该不会是政文生病了吧? “哼!那女人不知喂政文吃了什么,让他整颗心都向着她,成天愁眉苦脸,哭着找姑姑,一会儿说姑姑不行,一会儿又说姑姑喜欢吃。” “不会吧,据我所知,他可是个鬼灵精,怎会哭闹不休?” “是啊,我找专人帮他测验智商,竟高达—百八十啊,反应又灵敏,学习又快,举一反三,聪颖伶俐,就是爱哭了点,又粘姑姑。”黑震山语气兴奋,犹如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逢人便炫耀。 “么么教得多好。”只要为么么多说点好话,将来他们相处也不会太困难。 “叫那鬼丫头叫得那么亲热,哼!”黑震山不为所动,脸色更加阴霾。 黑基尚听出有下文“怎么回事?” “政文虽有好资质,却让那丫头教坏,叛逆得不像话。知道我不让他跟那丫头见面,他就哄我高兴,发现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竟然骂我老狐狸、糟老头,对了,跟那丫头的骂词一模一样。好好的一块璞玉,竟被她糟蹋成这样,我怎么能不惋惜。”黑震山哀声叹气,活像世界末日到临。 黑基尚憋住笑,又问:“那后来呢?” “政文才六岁,竟知道以死来威胁,我无计可施,只好带他回来。” 难为父亲这磨人岁数了,还被外孙如此折腾.实在令人同情,可是他私自带走小恶魔,让么么着急,实在是咎由自取。 黑基尚闭眼沉思,一个计划在心里形成。 “爸,你是不是想完完全全得到政文,而不受么么干预?” “当然,再让那个满嘴粗话的丫头影响政文的言行举止,不晓得以后会教出什磨怪胎,为了黑家的将来,我是势在必得。”黑震山说话铿锵有力,双眼闪亮的瞪现远方。 来不及了,政文年纪尚小,此刻对付他尚绰绰有余,再过个几年,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天生的才智,加上后天么么的教养,教条化的礼教可能捆不住他了。 他很想要父亲死了这条心,可是如此一来,他的计谋就不能进行。 “我有一个提议。”黑基尚慢条斯理的说,故意引父亲上钩。 “说出来听听。”鱼儿上钩了。 他踱步至百叶窗前,拨扯出一条帘缝,透过玻璃窗,他清楚的看到另一间办公室里,气呼呼的陈小么正接受同事的安抚。 他眯起眼,为她的孩子气行为,怜惜的微笑。 “既然你们都想要政文,都为他好,那么何不来一场比赛,输的人心甘情愿交出政文,不再插手。” 黑震山沉默的思考,他在心里盘算着是否值得?有多少胜算? 过了半晌,黑震山在心中暗下决定,即使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夺回外孙。 亲人重逢的场面,果然是感人肺腑。 陈政文一见到陈小么,跨大步的飞扑到她怀里,小脑袋不停晃动磨擦,拼命的嗅着她的气味。 “姑姑、姑姑,我好想你喔。” 陈小么也很激动“政文,姑姑也根想你。来,给姑姑看着,有没有变瘦?”这一别就是几十天,害她担心死了。 “姑姑变瘦了。”他伸出小手戳了戳她原本略圆的可爱脸庞,却因为思念而消瘦变成瓜子脸。“不过一样漂亮。”他又补充一句。 “嘿嘿,倒是政文变成小胖子了。”她掐了掐他多长出来的肥肉。 姑侄俩在交谈时,突然有人插嘴。 “哼!他会胖是正常,政文在美国每天吃香喝辣,营养师还建议多给他吃维他命,对他将来比较好。”黑震山讪笑她的无知。 “政文,是真的吗?他让你吞一大堆药?” 陈政文点点头,老实的回答“是啊,药好难吃。不过我只要吃完,就可以吃一大堆饼干、巧克力和冰淇淋。” “那正餐不是吃不下吗?” “是啊,我每天都吃一大堆蛋糕和零食,所以才会胖三公斤。”他据实以告,让黑震山脸上一阵铁青。 “任何人都知道零食当正餐,对孩子有害无利,只会弄坏健康,你花钱请营养师,还不如请我算了。”她讥讽他花钱当冤大头。 要不是政文一心向着她,害他为巴结、笼络他才会任他胡吃。 可恶!他一定要将政文抢回来,然后重新再教育。 黑基尚笑吟吟端坐在沙发上,怀抱着轻松的心情,观看一出好戏,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一定不会感到无聊。 所向无敌的父亲吃闭门羹、哑口无言的状况以后也会常出现。 “黑基尚,你骗我到这里,到底在耍什么诡计?” 一大早就拉她到阳明山的豪宅,干嘛?炫耀他家多有钱,她才不希罕。还好政文找到了,为免突生枝节,还是打道回府。 陈小么拉着侄子的小手“我们回家。” 陈政文雀跃的附和“耶!我可以回家吃姑姑煮的菜,烤的面包了,而且我也想见见同学、老师们。”两人手拉手,快乐的走向门口,早己忘了身在何方。 “等等。”一声威严的声音,让他们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不耐烦道:“又有什么事?政文外借你几天,已经很够意思了,你还不满足?” “要走你自己走,政文是黑家的骨肉,没理由让你带走。” 她看看怒火满面的黑震山,再瞧瞧侄子,她态度笃定,语气闲闲的问:“政文,你要跟谁住?” “跟姑姑啊!”陈政文想也不想的说, 她用下巴点点坐在客厅、姿态不可一世的黑震山“那他是谁啊?” 他跟着望了望,回过头语气讨好的说:“我不认识耶。” 陈小么得意一笑“听到没?政文不认识你,你强求也没用。” 她的讪笑,黑震山的怒目相向,两人之间的火气一触即发,凝重的空气仿佛千吨重的重压,加诸于在场的每个人身上。 此时再不出来打圆场,父亲可能会气得脑溢血,黑基尚暗忖。 “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么事坐下来谈。” “跟她谈?哼!”“跟他谈?哼!”两人不约而同的嗤之以鼻。 简直是双生子,这两人以后要不是朋友,就是仇人,脾气那么相像, 难道他有自虐狂不成?找一个脾跟父亲一样倔强的女人。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下最重要的事,是撮合他们两人住一起。 他要仆人先带陈政文离开,大人事吵的场面,最好别给孩子看见。 黑基尚慎重其事的开口“我有个建议,既然你们都想亲自参与政文的成长过程那何不住在一起?” “不可能!”陈小么斩钉截铁的拒绝。 “别痴人说梦话。”黑震山也冷声回了一句。 “你们仔细想想,如果硬要争取监护权,么么肯定败诉。”他毫不留情的说出事实“但是如果要以此种方法才能得到政文,爸,那你则要冒着被政文怨恨的可能。” 闻言,争执的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各自陷入沉默里。 “同样的,你们都不旨放弃,但是各执己见,无疑会伤害他幼小的心灵,这也不是我们所乐见的。为了政文,难道你们不能暂时和解,等时机成熟,再慢慢解释给他听?”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黑震山不悦的问,但态度已稍稍软化。 听到有人不耐等,陈小么眉挑得老高,在一旁说风掠话“哈!我是能耗,就怕有人等不了。” “你咳咳”黑震山一手措着她,本想回骂,一口气突然梗在喉咙,接着便急遽的咳嗽起来。 几个仆人连忙倒茶、递药,黑基尚赶紧起身拍抚他的背。 陈小么有点讶异他的情况,嚣张的脸微微变色。她抿了抿嘴唇,收敛脾气,不再目不转睛的瞪着他,转而不自在的盯着地面。 黑震山勉强喝了口茶,抚了抚胸口后,又骂了起来“你这鬼丫头,你能等,我就能等。” “好吧,那我搬来好了。”她拨拨俏丽的短发,不在意的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黑震山哑口无言的愣了愣。这丫头刚刚选坚持己见,跟他誓不两立,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好说话?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步出大门。 “她?” 黑基尚了解的微笑,心中明白他的么么是多么可爱又善良。 “去整理房间,有客人要住进来,就选在我房间隔壁好了。”他对身后的仆人道。 “少爷你要搬回来?”老仆一脸怀疑。 “没错,总要有人排解他们之间的纠纷。”说完,他优雅的转身往楼上走去。 “老爷,少爷肯回家了,小少爷也要住这里,以后屋子里可热闹多了。”老仆高兴道。 闻言,黑震山不悦的白了老仆一眼,硬声道:“怎么,以前屋子很冷清吗?多几个人就哇哇大叫,成何体统。”虽然是跟在身边多年的忠仆,他仍是照骂不误。 但是他说得没错,他心里是有些窃喜,他孤独了许久,儿子、外孙都要回来,他怎么会不高兴,即使多了一个野丫头。不过他深信以他的功力这行,不出一星期,—定会让她知难而退放弃政文。 “唉!”陈小么懊悔的叹息。 都怪她同情心大作,一见老人家生病,那使坏的因子便全打退堂鼓,消失殆尽。 “陈小姐,你的房间在这,有什么问题,尽管吩咐我们。”一位满脸笑容的老妇人,领着她到房间,和蔼的对她解释。 “谢谢。”她忙不迭的道谢后,放下行李,开始打量起房间。 素雅的房间,以白色调为主,烘托出房间的典雅风情。 打开落地窗,淡蓝色的窗帘,随风飘扬,她走到阳台,触目所及,净是绿意益然。 阳光照在她身上,晒得她通体舒畅。她伸个懒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转身走进房间。 “喜欢吗?”身着休闲服的黑基尚坐在柔软的床铺上,双手往后撑着,一副优闲的模样。 陈小么没好气的推开他具威胁性的身体,迳自整理行李。“我晓得你安什么歹心,耍什么伎俩,” 他不在乎的笑了笑“呵,我早知道骗不了你。” “知道就好。”她下巴扬得高高,把衣服从手提袋里拿出来。 黑基尚深情款款注视她的一举一动,深怕遗漏任何小细节。 起初她还有耐心的表演,最后,她忿忿的把衣服往他身上甩,怒吼道:“够了吧,你看什么?知不知道我被你盯得毛骨悚然。” “对不起。”他十分抱歉。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她现在的脾气坏得如被踩到尾巴的小猫,鼓着腮帮子,继续低头整理。 “谢谢。”他没来由的道谢。 “什么啦?” “谢谢你肯迁就我父亲,搬来这里。”她的心思澄澈如明镜。 她脸一红,粗声道:“听不懂啦!” 如果黑基尚够聪明的话,应该终止这话题,但是他就爱逗她,看她困着的娇态,他有很大的满足感。 “其实今天下午的争论,以你的伶牙俐齿,不出几分钟,一定会让我父亲落居下风,但是你看他轻咳几下。就鸣金收兵,并答应我的提议,搬来同住,是不是?因为你不想放弃政文,又不让他老人家难过。”黑基尚疼惜的望着她,说出事实真相。 被说中心事,陈小么有些惊慌,但她仍故作冷漠,反驳他的猜测“你大自以为是了。” “那么说说看,你为什么搬来这里,你不是最不屑我们这种有钱人吗?” “是是政文想要住这里。我也也想过过当大小姐的瘾不行吗?”她有些困窘的说。 这臭男人,她已经很懊恼自己过于慈悲,不能狠下心断绝关系的时候,他还要来躁她痛处。 当她看到黑震山咳嗽的样子时,让她想到陈爸爸,他临死前也是剧烈咳嗽,一颗心不禁敕了下来。 但是才那么一疏忽,她就上了贼船,称了黑基尚的意。 “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没有你的首肯,我都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他真挚的道谢。 她老羞成怒,作势要打他“叫你别说了,我才不是为你们黑家的人,我是为我自己。” “好好好。”他求饶的握住她的柔荑,享受她的另类温柔。 同一时间,黑震山拄着拐杖,精神奕奕的思索,该如何下马威,赶陈小么出去。 他边走边念念有词,脸上还不时露出好笑“不出三天,我一定要让她滚出黑家大门,跪在地上忏悔。” 在经过她房间时,恰巧听到她在骂黑基尚,只见他这一副享受的模样,整个人嘻皮笑脸的任她打骂。 真是反了,他那严谨的儿子,何时变得爱卖笑,不三不四的,成何体统? 可是在听到儿子对她说谢谢时,他愣住了。 不为别的,他只是听到她要留下来的原因,心里感到不舒服,又有点欣喜,整个人不禁有点感动。 第九章 黑家以往都是宁静无声,常常不见人影,整栋华宅死气沉沉的, 但是自从陈小么跟陈政文住进去后,这种情况大大改变,黑震山跟她的唇枪舌剑,是天天必会上演好几回的好戏。 老仆私下讨论,都认为陈小么搬来后,宅子里热闹许多,老爷身体变得好很多。 也许是年岁大了,公司也交给少爷管理,当年叱咤风云的模样已不复见,老爷常常一个人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隔天睁开眼,又是同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完全没有生气。 少爷跟老爷父子俩感情不好,一餐饭吃下来,谈的话题除了公司还是公司,最后少爷也以公司为由,搬出去住。 好不容易,大伙都回来了,他们做下人的怎能不高兴呢。 尤其么么小姐,个性爽快,反应机灵,不拘小节,跟他们这些老人相处得很好。 整间屋子,只有老爷跟她相处不来,成天斗嘴,他们早见怪不怪了。 不过他们也看得出老爷十分在意么么小姐,才会故意跟她吵,而少爷显然也喜欢么么小姐,否则不会以调解当借口搬回家。 陈小么看着身后那几位黑家忠仆,慈祥的对着她微笑,她也微笑的回应他们, 来这边两、三个星期了,口子过得有点醉生梦死,因为所有一切都被人处理得妥妥当当,不需要她伤脑筋。 以前洗衣服、打扫房子,上菜市场买东西,她都认为是正常,必要的。但是如果现在要她去做,她可能会逃避,甚至当成苦差事。 安适的生活把她养懒了,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废人,当初黑基尚好意邀她来同住,根本是要腐败她健全的心灵。 不过说实在的,这里真的很好。只要那老头别三天两头找她麻烦,她甚至想久住下来。 像现在,她又为了政文该吃什么样的早餐,跟他杠起来。 “黑老爷,我认为你太干涉我对政文的教育。”为了不让侄子学到坏榜样,她跟黑震山的吵架,通常都在私下进行。 为了给他面子,她称他为黑老爷,虽然她比较想叫他老顽固。 “陈小姐,我要如何教我的外孙,根本不需要你同意。” 陈政文眨动大眼望着他的外公跟姑姑,在为他要不要喝牛奶而争吵。他摇晃着小脚,有趣的偷笑。 “喝牛奶对他只有好处,您老人家别阻止了。”她加重语气的说。 黑震山不理会她,仍坚持他的决定。“他都说不喝了,你还硬逼他,会害他拉肚子。” “我不是硬逼他,而是因为他挑食,如果没人在旁边看着,他会把牛奶倒掉。牛奶对小孩子最好,里头有钙耶。他就算会拉肚子,一点一点的喝也没关系。”她再次把牛奶推到陈政文面前。 “什么钙不钙,我要医生多开点维他命就好了。”老人家总认为看医比较好,吃药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干嘛看医生?只要从日常生活饮食中摄取充足的营养,就足够了,他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也没体弱多病,你防东防西的,太大惊小怪了,”她不服气的说。 黑基尚优雅的举起杯子,啜饮一口咖啡后。开口道:“是啊,爸,我小时候吞了一大堆药丸,到现在还怕呢。” 眼见没人附和他,黑震山老脸拉不下“还不是因为我逼你吃,你才能这般健康,还嫌?” “你看吧,一号实验品的表现,证明你失败了。他脾气孤傲、人格发展不健全,连行为举止都很霸道。”老子犯着她,她连儿子也一同修理,完全没着在他帮她的份上。 黑基尚拿起餐巾轻拭嘴角,轻笑的问:“嘿,小姐,我哪里惹到你了?” “谁教你在一旁看热闹。”她咬了口荷包蛋,尚未凝固的蛋黄流出来,沾到她的嘴角,更显得她的可爱。 黑基尚顺手帮她擦拭,她闭起眼让他服务,这行为引起黑震山的不悦。 “喂,一大早就勾肩搭背的,当我透明人啊?”遭冷落的黑震山,不甘心的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出声攻击。 “你哪只眼瞧见我碰到你儿子了?”不过是让他擦一下嘴嘛。 黑震山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还敢说,你”他还想多骂几句。 陈小么也准备接招,陈政文不经意的抬头,发觉上学时间快到了,他赶紧扯扯她的衣角“姑姑,上学要迟到了。” 她看着墙上古老的时钟“哎呀,快迟到了,回来再跟你辩。”她匆忙的灌下牛奶,背起背包,拉着陈政文往外跑。 “黑基尚,快点啊,我要迟到了。” 被点名的黑若尚,提起公事包,抱歉的对父亲道:“我也要去上班了,晚上回家再听你们吵。” “谁跟她一般见识,谁跟她一般见识。”黑震山不甘愿的追在他们身后大声嚷嚷,可惜他们早已乘车离开,徒留他忿忿不平。 “可恶,这臭丫头逃得快,不然一定自讨苦吃。”黑震山边走回屋里边念。 仆人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偷笑。 他不高兴的瞪着他们“怎么,你们不相信我斗不过那丫头是不是?” “没没有。”仆人嘴上唯诺的回应,心里还是在窃笑。 黑震山为了扳回一点颜面,准备进行一项计谋。 都说那老头没安好心眼,请吃饭?在她看根本是相亲大会嘛。 下班前他打电话到公司,要他们别回家,直接到饭店吃饭。 骗谁啊,家庭聚餐在家里办就好了,干嘛来这种富丽堂皇的地方吃饭,而且还请一大堆千金小姐作陪。 他是想让她难看是不是?瞧黑基尚还虚伪的跟那些小姐们陪笑,看得她就有气,简直比星期五餐厅的牛郎还敬业。 陈小么臭着脸,泄愤的猛吃蛋糕。 “这位是吴家的千金,刚从哈佛大学毕业,专攻经济学。基尚,你给个建议,帮吴小姐分析目前的就业情况。”黑震山一改平时不苟言笑的模样,热络的介绍女人给儿子认识。 “其实吴小姐可以到令尊的公司上班,以目前的” 黑基尚侃侃而谈,但陈小么却一个字也听不下去;黑老头到底是什么心态?以为请几个学问优秀、气质过人的富家千金作客,就能影响她的心情吗? 答案是不会,他这样做,不会让她感到自惭形秽,只是白白便宜黑基尚那色胚罢了。以前她以为他除了冷漠、自傲无情、没人性,想不到今日一看,才知道她高估他了,因为他不只如此,还是个大色狼。 人家小姐明目张胆的握住他的手,他还不知道缩回手,让她占便宜。 当黑基尚的脸过于靠近某位小姐时,她更是气愤得差点把持不住,站起来骂他。 下流、主人蛋、不要脸!她羞愤交加,十分不齿他的行为。 “那几位小姐,才是我们黑家所要选择的媳妇。”黑震山不知什么时候挨到她身边,示威的低话。 陈小么斜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原来你们黑家选媳妇,跟选种猪是一样的,都要精心挑选。以你那么挑剔的眼光,当初老夫人一定是上上之选罗?” “那是当然。”黑震山口气倨傲。 “既然老夫人方面没问题,那黑基尚所有的劣根性,一定是遗传自”她故意皱着眉头,上下的打量他。 “你哈!没关系,反正我儿子绝不会喜欢上你这种女孩子,你死心吧。”瞧她心情不好,他就乐得很,不枉费今天请一些世侄女来充场面,算是值得了。 连续好几天吃瘪,今天晚上总算扳回一成了。 看来这小丫头对基尚确有好感,哈哈!一想到此,就令他龙心大悦。万一她真成了他的媳妇,那他的地位就高她一等,可以天天欺压她了。 黑震山只想到以后的日子,完全没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接受陈小么,一点也不排斥她入黑家大门。 黑基尚冷眼旁观,他是有苦说不出,一顿饭吃下来,么么从头瞪到尾,仿佛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父亲为了自己的战争,牺牲儿子的幸福,虽然没道义,可是从另一方血看来,也有点助益,今晚的局面逼得么么正视他的存在。 以前他明示暗示都不能让她明了他的情意,反而因为她过于小心防备,忽略了他的好意。 纵使他再怎么冷铮沉稳,他还是一个需要爱人的男人,么么聪敏过头,他无法摸清她古灵精怪的心,使得他挫折连连: 本以为诱她搬到黑家,会让恋情明朗化。结果完全没有帮助,一个政文已占去她大多的时间,连父亲都要跟他抢,每天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真不晓得,他何时才能得到她的爱。 黑基尚强打起精神,面对众家小姐一连串的疲劳轰炸。 “我有事要先离开,你们继续开心吧。”陈小么毫无预警的站起身,丢下一句话,就跑出大厅。 黑若尚一看,二话不说的追出去,丢下一堆美女和暗自窃喜的黑震山。 “么么,别走。” 冲出饭店门口的陈小么,气呼呼的走在人行道上,对于身后的呼唤声,她不喜反怒。 她陡地停下脚步,回头瞪着他“追我做什么?你不去陪那些富家千金,假惺惺的作戏给谁看?” 黑基尚轻拨开她颊上的头发,没辙的问:“你在气什么?我父亲带来的女人?” “谁管你父亲带谁来,就算他带天皇老子我也不怕。”她拍掉他的大手,不领情的凶他。 他深情款款的凝视她“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都不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谁出难题,你四两拨千金就解决了,还会挖苦敌手,怎么现在你的道行好像变差了。” “谁教你父亲要惹恼我。”她不理会他的逗弄,双手环胸,背对着他。 “你明知道他老人家没乐趣,跟你抬杠,他就快活了。他刚刚究竟说了什么?惹得你大动肝火。”他很想知道。 “没事。”她敷衍了事的结束话题,不想他知道自己为他轻佻的举动,惹得心情不好,不然他可能会沾沾自喜。 “真没事的话,那你为何要离席,你在怕什么?” 她会怕?“笑话!我来自孤儿院,混过大街小巷,我会怕什么?” 黑若尚实在不想扯她后腿,但仍捕上一句“你好像忘了,你怕鬼。” 闻言,她尴尬的瞪了他一眼,强自辩白道:“人不能太完美,即使我那么优秀,也会有小小的缺点,无伤大雅。” 当然他不会落井下石的嘲笑她,对她说的话不做评语,么么这只小斗狮才不会嘶吼。她正在气头上,自己该让着她一点才是。 “哪像你,缺点一大堆,还好色。”她还不罢休,嘴啄得老高。 “小姐,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无事惹来一身腥,说的就是他此时的情况。 陈小么冷哼一声当作回答。 黑基尚深吸口气,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难道是我刚刚的行为,造成你对我的不满,所以即使我百般讨好,你对我仍不屑一顾?” 感受到不同于以往的火辣注目,她不禁萌发斗意。“是啊,我觉得你的目光很猥琐碍眼。” “我真的那么令你讨厌?”他面色凝重的问。 止不住口的她,毫不留情的说:“对,我讨厌你老是一副气定神闻的模样,看我忙得两头乱,对我的言行举止有大多意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突显我的无能。”不满由她的嘴里狂泄而出。 在说话的向时,她隐约的感到恐惧,却为了保护自己而用犀利的言词来做武器。 黑基尚双眼紧闭,这番话大大伤了他男性的自尊心,他可悲又无力挽回的恋情,未开始就已经被击溃。 痛定思痛之下,在考虑不伤害她的情况,他选择离开。 “我为之前的所有作为感到抱歉。”说完,他转身朝饭店走去。 陈小么手足无措的看着黑基尚脸色惨淡的离开,独留她站在十字路口。 她不知该向前还是停留在原地等待,等待他一如从前的回头示弱。 她不解的是他为何要深切的凝视她,仿佛仿佛她是法官,亲手宣判他死刑。 一股失落紧紧攫住她的心房,令她无法呼吸。 一阵冷风吹过,她拉拢衣烦,独自徘徊在路灯下,举棋不定。 “啊!”她忍不住大叫,把心中的烦躁吼出来。 说不定他今天吃错菜,才会那么反常,通常过于优秀的人,行事都很难测。 一定是的,明天黑若尚一定又会恢复那痞子样,那时她定会好好的挖苦他。 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解决方法,不然她没办法调整受他影响的心绪。 隔天一早,陈小么特意打扮,把两旁稍长的头发,秀气的塞到耳后,露出甜美的瓜子脸。 她还在镜子前练习开口的台词,连微笑时的酒窝,都特别可爱迷人。 等到早餐时间,她兴匆匆的跑下楼,陈政文穿着幼稚园制服,在餐桌前向她招手。 “政文,早安。”她照惯例给他一个早安吻。 她接着对正在看报纸的黑震山热情的问安“黑老爷,你也早啊。” 黑震山不动声色的瞟她一眼,闷哼了声算是回答她的问候。 咦?黑基尚呢?她左右张望,这男人通常都紧贴她右边的位子,用低沉的嗓音,附在她耳边道早安。 仆人陆续送上早餐,她满心怀疑,但也没开口问。 最后,她以上学快迟到为由,扯着某个仆人问:“黑基尚呢?我快迟到了耶。他不送的话,那那我要自己去了,”语气有些骄傲,像是她很委屈才让他有这个荣幸。 想不到她得到的回答是“少爷早已到公司去了,但是有吩咐另一个司机接送小姐和小少爷。” 她有丝泄气,但尽量不让惆怅爬上心头,因为她想放学的时候,他总会出现吧。 结果下午她回到黑家后,小武告诉她,黑基尚开着林宝坚尼的跑车外出。 陈小么睁着眼,躺在自己的房里,静静聆听隔壁的房间有无动静。 希望破灭,她等了一个晚上,黑基还是没回来。 她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有身为弃妇的错觉,她本来还有点心虚,觉得自己的言行太过分,准备好好的补偿他,后来等久了,她慢慢萌发怒火。 事实证明,黑基尚果然存心躲她,平常见面的次数已经大减,他又常以公司忙碌为由,夜宿公司。 好不容易碰到面,他总是冷冰冰的,脸上挂着生疏有礼的笑容,比之前的他还难以亲近。 陈小么深感落寞,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不说出来是不想让自己更难过。她只是没想到自己如此在意黑基尚,他才远离,她便浑身不舒服。 她曾受不了的堵在地面前,张开手大叫道:“喂!有什么问题说出来,不要这样冷战好不好?” 而黑基尚只是冷眼盯着她,而后推开她的手,默不作声的离开,仿佛她是空气般视而不见。 他刻意的忽视和疏离,却影响到她的生活作息,心里仿沸住着一个人,他还生了根,挥也挥不走。 很烦,她真的很烦,却无处可说。 她不习惯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心情,那样好像将最私密的自己,摊开在大太阳下供人参观。但是她不晓得,她也间接的扰乱黑家所有人的生活和同学的交情。 尤其是黄建国,自从陈小么搬进黑家,亲眼见到黑基尚随时陪伴在身旁,同进同出后,他就有点心灰意冷了。 黑基尚条件优秀,加上她和他之间的默契,他连点胜算也没有。 他本想死心,不再过问她的事,让这段初恋隐藏在内心深处, 但近日来他看见地—副精神不振、郁闷的样子,他忍不住主动找她谈话。 “你没事吧?”他坐到她旁边的位子,关切的问道。 陈小么趴在桌上休息,一听到声音,猛然抬起头,无力的摇摇手“嗨!好久不见了。建国同学,别来无恙啊。” 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听得他好心疼。“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只是很烦。如果要我帮你写作业的话,很抱歉,我没心情。” “你说哪去了?” 他们之间又是一阵沉默以对,陈小么两眼无神的望向远方,突然收回目光,愣愣的盯着黄建国瞧。 黄建国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她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说:“我问你一件事,呃是我朋友的问题啦。” 她朋友的问题?这种探问法太老套了,八成是她自己的问题吧,黄建国暗忖。 “你说吧,我尽力而为,” “嘿!你这朋友果然没白交,哪个女孩被你看上,是她的福气?”她豪爽的拍他肩膀。 黄建国摇头但笑不语,笑容里有无限的哀愁。 “我朋友的问题是这样子的,她有一个男性朋友,平常斗嘴斗惯了,有一天他突然性情大变,态度怪异,对她不理不睬。你说说看,你们同样是男性,或许有可能知道是为什么。” “你之前有对黑基尚说什么重话吗?” “没有,我还是像之前一样,谁知道他翻脸不认人。平常他被我嘲笑惯了,我怎么知道他这么不经骂。”想起他的冷淡,她心中又阵阵郁闷。 等等,黄建国怎么知道她是在说黑基尚和她? 他忽略她的讶异“愿意把事情经过说给我听吗?” 没法子了,她对感情的事一向迟钝,与其等自己想通,还不如请教别人。她一字不漏的把经过告诉他,包括黑震山宴客的事,但是她没说出自己当时的心情。 黄建国总算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来黑基尚的处境不比当初的他好过。他突然有点幸灾乐祸。 “你高兴什么?”他的笑容引起她的狐疑。 “没有,只是有点同情黑基尚罢了。” 她微呱起嘴“他哪点值得同情啊?受罪的是我那,也不知哪儿犯着他了,整天阴晴不定,绷着脸给我着。我又不是整天没事做,要上学、要照顾孩子、要跟他爸爸斗法,没课还要到他公司当小妹,辛苦谁人知,如今还要揣测他的心情,他当我真的很闲啊?” 她忍不住对黄建国发牢骚,一点也没发觉,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成真正的朋友。 黄建国很感动,得不到她的爱情,他只能将感情升华为友谊,做她的朋友为她解忧。 “你真想知道黑基尚为什么这么对你?” “当然。” 他吸口气,缓缓吐出“他爱你。” 宛如平白丢下一颗炸弹,炸得她的脑袋瓜轰隆隆作响。 陈小么呆若木鸡的瞪着他,而后怀疑的挑高眉毛,想再次确定他的话, “没错,他爱你,偏偏你聪明于世事,却对爱情胡涂,想必他从暗示到明示,你还不解风情的泼他冷水。”他就事论事,一点即中的道出症结。 她心情纷乱,一颗心快蹦出嘴巴,但她仍固执的不相信他的答案。 “骗人,你怎么知道?” 黄建国倏地收敛起笑容,深情的凝视她,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这:“因为我以前就是这样子。” 啊!再一颗炸弹炸毁她的脑袋。 怎么可能?她一张俏脸被事实惊吓得扭曲。 “你不相信吗?我当初竭尽心力表现,你也是一样懵懂无知,那时我也受了不小打击。” 她难以接受,支支吾吾地说:“我不知道。” “因为你没有多余的时间了解我,所以你!彼?辉谝獾乃仕始纾你贸滦∶淳醯米约汗?郑你け鹑说恼嫘摹?br /> “对不起,可是你为什么不说?我反应是很慢的。”她懊悔不已,她真的没有注意到,她之前都当黄建国是普通朋友。 “当初若说出口,你铁定逃得远远的,现在哪还能坐在你面前听你说活。”他自嘲道“我自忖没有能耐影响你的心情,想不到黑基尚做到了。” 一提到黑若尚,陈小么不悦的嘟嚷“他只会惹我生气。” “生气也是一种情绪,真不在乎他的活,怎么会心情不好?你确定他对你没有任何意义吗?” 她抬起头,眼神传达着复杂的情绪。 黄建国鼓励性的揉揉她的秀发“问问自己的心,它会告诉你最真实的答案。” 第十章 陈小么整整费了三天时间,厘清自己混乱的脑袋瓜子。 对于黑基尚有何感觉,她的答案还是不知道。 没办法,她很难把对大哥的感情,加诸在他身上,该怎么说呢?大哥给她的感觉是伟大而不可亵渎的人,她满心尊敬,以他为最佳男人的典范。 而黑基尚则是最令她厌恶的一种人类,傲慢、自以为是、不讲理、独裁加色情狂。偏偏他的外表和社会价值观,把他评定为优秀人选,一定有不少善良女子视他为mrright。 她是何等聪明,一眼就看穿他虚伪的本质,进而戳破他的假面具。 问题是,她既然可以洋洋洒洒列出他一大堆罪状,更摆明不欣赏此类型男子,为什么她还是烦躁得吃不下、睡不着,心里仿佛有个疙瘩去不掉? 但是有一项她可以确定的是,她非常非常讨厌他的漠视。 她陈小么怎么会被这种事击倒呢?不行,她非得想办法改变现况不可。 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床边的电话。 确定他在公司开会后,她迫不及待的冲到公司寻人。 黑基尚只手撑着额,专注的听取各部门主管的业务报告。 “啪”的一声,会议室的门突然被踹开。 似曾相识的场面,让黑氏企业的员工见怪不怪,他们只消望一眼来人是谁,便马上恍然大悟的点头,陈小么的拜访是变相的会议结束钟。 黑基尚显然没感染到属下的冷静,他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沉“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开会吗?” “是你逼我做出这种举动,不这么做,我根本找不到你的人。”她是真心要化解他们之间的问题。 各部门主管似乎不愿错过好戏,全双手环胸的看着他们。 “有话回家说,不需要踢会议室的门,公司里向来无人敢这么做。” 陈小么不在乎的点头“我承认我是没礼貌,我可以向大家道歉。”她率性的向众人颔个首,又转头面对他“但凡事总有第一坎,以后说不定有更多受不了你怪脾气的人踢爆你的门,我不过是倒桅当第一个,你得适应,我踢总比别人踢好吧?”她大言不惭的争取大家的同意。 大家也很认同的点头。总经理最近的心情很奇怪,忽冷忽热。 吃里扒外的家伙!黑基尚冷眼的扫视一千属下,众人感应到他“关爱”的眼神,立刻拘谨的坐好。 “会开完了,你们可以离开。” 众人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慢吞吞的收拾文件,缓缓朝门口走去。 黑基尚又冷声下令“三分钟之内不离开的人,下次准备开三天三夜的会。” 他的话才一说,二十几个人马上跑得精光,会议室只剩他和陈小么两人。陈小么关上门,自动坐在他身边,看他板着脸整理桌上的文件。 “有什么事快说,我待会还要去赴约。”他的口气冰寒。 “骗人,秘书小姐告诉我,你今天没行程。” 黑基尚惊讶的看着她“你查我的行踪?” “谁教你要像缩头乌龟一样躲着不见人?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然你以为我真的踹门踹出兴趣来啊?脚很痛耶!你瞧。”她不自觉的流露出撒娇的神态。 她拉开裤管,露出雪白的小腿,直要他看脚踝。 黑基尚担心的瞄了她的小脚一眼,顿时觉得心荡神驰。 可恶!这小恶魔对他下了什么蛊毒,一只小脚就能让他把持不住,行为举止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差点还不雅的流口水。 他都已经故意远离她、不骚扰她了,她还想怎么样? “你看嘛!”她扯着他,家个闹脾气的孩子。 黑基尚心乱如麻的甩开她“不要闹了。” 陈小么气极了,建国还说他喜欢她呢,根本是谎话。而且这么凶的黑基尚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越想越不值,自己好心来求和,他还拿乔,摆臭脸。她忍不住眼眶一热,晶莹的泪水滚落下来。 黑基尚见状,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慌乱的道:“你不要哭,你你哭什么?我才该哭呢。” “你好过分,把我当隐形人。”说着,她委屈的泪水又滚落。 他心疼的把她揽入怀里,仿佛想把她揉入自己体内,融为一体。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才肯放弃?”这几天冷落她,他也不好受,看她晶莹的眼珠,欲言又止的随着他转时,他的确有满足的报复感,可是他明白那只是可悲的假象。 么么已经明白的表示,他的存在令她困扰。既然如此,她又为何一脸受伤的前来兴师问罪?她这一搞,他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随她四处飞。 该死!他泄恨似的用力搂抱她娇小的躯体。 “好痛”她呻吟的低喊。 黑基尚赶紧放松,但双臂仍圈住她。 陈小么仰起头,微红的嘴唇和鼻头,更突显肌肤的雪白,他看得目不转睛,深怕遗漏她任何一个动作。 “我我不要你不理我我要你像以前那样。”她抽噎道。 “我们没办法回到以前那样。”他耐心的解释。 “为什么?”她嘴一扁又要哭了。 “因为我无法忽视我的感觉,我需要拥有你更多更多,我要我们的关系不再是普通朋友,你懂吗?”他急切的盯着她却满迷惘的眼神,期盼她能了解他的心意。 “我我”她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回答。 等不及的黑基尚干脆吻上她柔嫩的红唇,攫取她的甜蜜,让她陷入无知觉状态,也补偿他多日的相思。 他意犹未尽的轻舔她的泪水,无限爱怜的亲吻她的嘴角,她身体酥软的倒在他怀里。 “你现在知道了吧。”他声音沙哑的说。 过了好半晌,她终于找回舌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什么要吻我?” 黑基尚为之气结,他都表示得这么明显了,她还装白痴,不过她总算问了,之前几次还如鸵鸟般逃避,坚持让他占便宜。 “因为我爱你。” 他低沉嗓音缓缓吐出这五个字,令她连耳根都红透了。 “你现在还敢要求回到从前吗?不怕我做出控制不了的事,惹得你心烦。” “可是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但是但是假如你继续不理我,我会我会更心烦,没心情做别的事。” 他惊喜的抓住她的肩头,小心谨慎的再问一次,确定自己听到的不是幻听。“你确定你说的话没一点虚假,不是哄着我玩?” 她摇摇头“我说的是真的。我希望你能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的弄清楚对你的心意。”她怯生生的说,深怕他又怒目相向,转头离去。 “够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满足的再次拥抱她。 陈小么很想拒绝他的热情,因为他每次这样一抱,她都要好久才能恢复悸动不已的心跳。可是看黑基尚一副感动的模样,她只好忍着被他勒死的可能让他拥抱。 黑家的危机暂时解除,黑震山再也不敢拿小两口的感情开玩笑,万一小妮子脸皮薄又发火,他就要有接受儿子怨恨的心理准备。 不过一天不斗嘴,他还真是浑身不舒服。 黑震山隐约听见陈政文的游戏房里,传来电动的音乐,还不时传来陈小么和他的笑声。 他一边修剪花草,心里却被笑声吸引住,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搁下剪子,踱到游戏房去。 “咳!”他故意咳嗽一声,提醒房里两人他的到来。“你们好吵,我在院子里都听到了。” “外公,对不起。”陈政文嘴里这么说,双眼却紧盯着电视荧幕,小手激动的按钮,不时高兴的大笑。 就连爱和他吵嘴的陈小么也专注的盯着电视,全然忘我,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 “喂,我说你们声音太大了!”他重申一次。 陈小么这才注意到他“哎呀,打电动本来就是这样子,不然你来试试。” “谁跟你们玩那种小孩子的把戏。”他不屑的嗤鼻道,双眼却偷瞄电视,露出很渴望的眼神。 她瞧出他的假惺惺,挑衅道:“是因为怕嬴不了我吧,没关系,您老人家嘛,还是别玩这种刺激性的玩意比较好。” 禁不起她的挑衅,黑震山立刻坐到电视前跟外孙学打电动,发誓要拚过她,从此踏上电玩的不归路。 黑基尚知道事情的经过后,扬起眉问道:“你是不是故意要撮合我爸跟政文之间的感情,所以才这么做?”有时候有公事要问父亲,他总是跟政文在游戏房里讨论最新的游戏片。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不要你父亲太爱跟我吵罢了。”她很酷的双手插在裤袋里走回房间。 黑若尚发现父亲虽然表面上很讨厌她,但对她的激将法,言听计从。 像上次她不过讥讽父亲抽烟会致癌,有害身体健康又很臭,父亲气得暴跳如雷,就戒掉了五十年不改的抽烟恶习。 所以他也不知道他们的感情究竟是好,还是坏。 黑基尚每天都很享受这种生活,他现在才知道公司里的单身汉为什么急着讨老婆,因为温馨的家庭生活,实在是很快乐。 现在一家人同住一起,幸福美满,么么又接受他的感情,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一思及此,他脸上满是微笑。 不过他可能得意得大早,一天晚上,他照常去接陈小么和陈政文下课回家时,在路上和她吵起嘴来。 陈小么很不满他言语间对大哥的不敬,当她提起大哥是一个怀才不遇的画家时,他竟闲闲道:“也因此才娶得到我姐姐,不然以他的身分,怎么可能高攀得上。” 事实上他是嫉妒她动不动就表示她大哥多优秀,是位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仿佛其它男人在她眼里都是畜生。 他可是她男朋友,又有同居的关系,前几天才哄他开心,说什么给她时间、他不理她很难过,现在想来不过是搪塞之词。 所以他才会在言语间故意唱反凋,贬低她大哥。 陈小么气不过,跟他互骂起来,然后她趁红灯时下车,忿忿道:“本小姐不屑住你家,哼!”说完转头跑向对面的公车站等车; 像是吵架中的夫妻,忘了孩子的存在,陈政文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丢下他,急忙喊道:“姑姑,还有我。” 黑基尚气得火冒三丈,也不肯低头。这次他铁了心,和她杠上了。他回头对陈政文说:“别理她,她要离家出走就算了,我再帮你找一个好姑姑。” 男人的妒意不可小观,他决心不再服输。 他们回到家,才刚开门,就听到拐杖拄地的声音。 黑基尚把公事包递给仆人,正准备脱鞋,刚刚发出声音的主人已然到临。 黑震山左右张望,目露兴奋之光的问:“那丫头呢?今天我非好好的骂骂她不可。”见她不在儿子身后,他又问:“她是不是在外面?” “没有,她回家去了。” “回哪个家?她不是住这里吗?” 走在前面的陈政文告状道:“因为舅舅把姑姑气跑了,姑姑只好回我们以前的家住。” 黑震山闻言,愣了半晌,心里十分失望,但想到她被儿子气跑又很得意:“哼!算那丫头跑得快;好了、好了,快开饭了。”他拄着拐杖离开。 不过黑基尚明白父亲只是嘴巴硬,事实上,他很希望么么在黑家跟他拾杠。 过后两天,黑震山还能逞强的大笑着说,陈小么不在最好,家里安静得多。 但第三天就有点沉不住气,口中念念有词,数落陈小么拿什么乔。 到了第四天黑震山的矛头转向儿子,竟教训起他的脾气暴躁,说什么要多让让女孩子。他这位商场上的阎罗王,个性也没多沉稳,竟脸红脖子粗的开导儿子。 陈政文也以着可爱的笑容盯着他,眼神布满取笑。真是岂有此理。 第五天黑基尚一回家,仆人禀报说他父亲和政文出去逛逛还没回来,而他再也忍不住寂寞向自己的情感投降。 其实早在第一天回到家时,他就已经心生诲意,没有她的笑浯声,家里不知道有多空虚,相信父亲和黑家的仆人也感觉到了, 都怪自己怎么不多让一点,要是么么一去不回怎么办?心里一急,他立刻转身跑出去,开车去找陈小么道歉, 陈小么家的门没关好,黑基尚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门,想着等会要怎么和她和解。 一进她家的门,他才知道他们黑家的男人多没尊严。 黑家祖孙俩正端坐在餐桌上,吃着香喷喷的牛角面包、饼干,神情十分满足。 黑震山被儿子的突然出现吓一跳,一看到儿子眼神充满兴味的打量他,老脸红透,期期艾艾的解释“我我是带政文来。” “你不是最讨厌吃这些甜点的吗?” 黑震山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说:“试吃,我是试吃。” 黑基尚心想,试吃?亏父亲想得出来,不过他怎么忘了要用政文做借口。 陈小么从厨房端着两盘蛋糕出来“这里还有黑森林蛋糕。”一见屋里多了个人,她诧异的看着他。 “原来是你。”她撇撇嘴,不屑道:“真是大驾光临,蓬毕生辉啊。” 眼见两人就要开战,黑氏祖孙对看一眼后,各自捧起点心盘于往客厅逃窜,深怕被战火波及。 他们深知这年头和事老不好当,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万一祸延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有志一同,把空间留给这对吵架的情侣。 该用什么话当开场白?黑若尚尴尬的爬了爬头发,向女人求和,他可没有经验。 陈小么好气又好笑的看他像是被老师处罚的小朋友,还偷瞄她,看她有没有发火。 “吃啊。”她把盘子摆在他面前,又倒了杯他爱喝的黑咖啡。 黑基尚顺从的拿起叉子吃着蛋糕,配上浓郁香纯的咖啡,整间屋子弥漫着浪漫香甜的气息。 “好吃吗?”她帮他搅拌咖啡。 “我不是来吃蛋糕的。” “那你来做什么?跟我吵啊?哼!”放下汤匙,她嗅怒的背对他坐着。 “我退一步,你还不满意?” 她倏地转过身,举起食指在他眼前晃动“是你的错,你污蔑我大哥在先,” 一讲到这件事,他就有气。大哥、大哥的,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是男人,怎么能忍受自已的女人在地面前称赞别的男人。 “怎么不吭声?知道认错啦。”她得意的说,却见黑基尚一脸暗沉,她心下一惊,连忙收敛起气焰高张的态度。 什么嘛,明明是他不对,摆什么酷,难不成要她先低头? “我总是一头热,你对我毫不在乎,我对你付出再多,只要牵涉到你大哥,我表现再好,你也不屑一顾。”黑基尚幽幽的开口埋怨。 她翻了翻白眼,无力的拍了下额头“这是我们的事,你不要扯到我大哥。” 他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提高嗓门的说:“又是你大哥,我就是讨厌你什么都拿我跟他比,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是他。” 陈小么不明白一个去世的人,怎么能引起他那么大的反弹, 等等,他该不会是吃醋吧? “你是不是在吃醋啊?”她轻声试探的问, 黑基尚脸—红,随即老羞成怒的低吼:“是啊,我是吃醋,不行吗?我没资格啊?你要我给你时间,可以,但不要老用你大哥气我,我我会”说到最后,他气得闭紧嘴巴。 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冷傲而自制的黑基尚,他只是一个为爱疯狂的男人。 陈小么看着脾气失控的他,心里终于有了答案。他或许过于专制、霸道,但是他吃醋的模样非常可爱。这些日子以来,她备尝呵护,享受爱情,真要说没感觉,太假了。但是要她开口说情道爱,她又觉得肉麻。 “哪,我只说一次,大哥是大哥,你是你,我绝对不会把他当成淡恋爱的对象,更不会让他亲嘴,那会让我有乱伦的感觉。自从大哥跟涛姐结婚后,我就明白大哥对我的意义,只是当一个亲人罢了,我把他当成偶像,像小女孩崇拜父亲一样。” 他用力抓住她,语气激动的开口“你的意思是” “你根本不需要吃醋,我才不会让我不认定的人亲嘴。”她娇羞的挣开他的箝制,红着脸钻进厨房里。 黑基尚呆立在原地傻笑,躲在客厅的祖孙俩,叹息的提醒他“快追啊,趁这时候求婚最好了。” “啊?”黑基尚不明所以。 陈政文受不了的摇头:“姑姑现在意志最薄弱,求婚最恰当了。” “对啊,趁现在定下来,以防她逃跑,不然老是上演这种戏,我都为你感到丢脸。”黑震山惭愧道。 黑基尚恼怒的低吼道:“你们偷看还敢说风凉话,我们的事不用你们管。”说完,他迅速跑进厨房里,大力的关上门,准备如法炮制。 陈政文扯扯黑震山的衣角,不解的问:“外公,你不是不喜欢姑姑吗?怎么还赞成舅舅向她求婚?” 黑震山奸笑连连“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只要她被你舅舅娶回家,那她以后就要叫我爸爸,等她入门后,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育教育她。哈哈哈!”仿佛远景将近般,他得意的哈哈大笑; 陈政文同情的看着他“可怜的外公,只能靠幻想慰藉。”以姑姑的个性,她只会斗得他苦笑不已。 “咦,那你呢?你不是不喜欢基尚,怎么会鼓励他追你姑姑? “爷爷,我是放长线钓大鱼,等姑姑生了小娃娃后,我就是他们的表哥了,我一定要煽动他们跟我一起欺负舅舅,这样一定会整到他,到时候他就必须来求我了呀。”他的小脸充满兴奋。 身为受害者的父亲,黑震山不怒反笑“嘿嘿!你好坏喔!不愧是我的外孙。”反正只要不妨碍他对付丫头,政文的所作所为,他一律当作没看见。 “外公也不赖啊!嘻嘻”厨房外的姐孙俩,各怀鬼胎的微笑,厨房内的情人们则情话绵绵,属于黑家的喜事即将来临。 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只是目的有所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