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追情》 楔子 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坐在梳妆台前,让婢女帮她梳理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她的容貌秀丽绝美,身上散发著一股纯真甜美的气息,菱形的唇瓣似乎总带著一抹笑意,显得快乐无忧一般。 “小昭,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欧阳寒铃开口问身后的婢女。 “六月初五了,小姐。” “唔,这么说来,离爹爹的寿辰仅剩三个月的时间了。” “是啊,小姐。” 欧阳寒铃漆黑的大眼闪著慧黠灵动的光芒。“你说我该为爹爹准备什么寿礼才好呢?” “这”小昭有一些为难,这种事她做下人的怎么会知道呢,但小姐既然开口问她,她又不好不回答。“小姐可以做一件衣裳送给庄主。” “算了吧,我的女红又不是挺好。”欧阳寒铃对这个提议不怎么感兴趣,喃喃自语的说:“爹爹缺什么东西呢,这次是爹爹的五十大寿,我一定要送一些特别的东西才好,可是珠宝玉器那些东西家里已经有很多了,何况爹爹又不是很喜欢,那我到底该送什么才好呢?” 小昭没有说话,小姐并没有问她,而且小姐都想不出了,她又怎么可能想的出。终于将小姐的头发梳理好了,她检查了一遍,说道:“小姐,已经梳好了。” “喔。”欧阳寒铃回过神,看了铜镜中的自己一眼,嗯,跟平常的样子差不多。“你知道我爹爹现在人在哪儿吗?” “应该是在聚英厅和少庄主在一起吧。” “好,我去找他们。” 欧阳寒铃站起身,蹦蹦跳跳的跑出房门。 “爹,要不要孩儿走一趟西域去打听看看?” “去西域路途遥远,而且未必会有结果,还是算了吧。” “西域?”欧阳寒铃走进厅内恰好听到了这一段话。“为什么要去西域呀?” 欧阳尚义瞧见是自己的独生爱女,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你来了,铃儿。肚子饿不饿?爹爹叫人送一些点心过来吧。” 他没等女儿回答,迳自吩咐一旁的下人端点心过来。欧阳寒铃走到兄长欧阳寒竹的身旁坐下来。 “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 “我和爹在讲问心剑的事。”欧阳寒竹比寒铃年长五岁,两人的长相极为相似,只是寒竹多了一份稳健成熟的气概。 “问心剑?你是说那把失传已久的宝剑吗?”欧阳寒铃知道欧阳家有一把家传的宝剑,但在祖父那一代便遗失了。 听女儿这么说,欧阳尚义忍不住叹了口气:“问心剑在欧阳家已传承了数代,如果能找回来的话就好了。” 寒铃心中一动,问道:“那把剑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唉,当年你们的祖父参与围剿拜火教一役,受了重伤虽侥幸未死,但却因此失落了家传的问心剑,事后虽曾回去找寻却始终毫无结果,二十年来也不曾听到它的相关消息,如今也不知问心剑究竟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欧阳尚义显得十分感慨。 “我觉得极有可能还在西域一带。”欧阳寒竹说道。 “谁知道呢?” 身为欧阳家的继承人,欧阳寒竹也很在意那把剑。“爹,还是让孩儿去西域找寻看看吧。” 欧阳尚义摇摇头。“你祖父和我为了这件事早已去了西域好几趟,如今事隔多年,你去恐怕也只是白费力气。” 一个念头逐渐在欧阳寒铃脑海中形成,她终于知道该送什么东西给爹爹当寿礼了,有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够她往返一趟西域吧。 第一章 离开位于岳阳的欧阳山庄,欧阳寒铃宛如一只飞出鸟笼的小鸟一般,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以往每次远行总是在父兄的陪伴之下,她很羡慕欧阳寒竹能一个人独自在江湖上行走,她认为自己已到了独当一面的年龄,应该要试著脱离父兄的羽翼了。 原本她还担心会遇到家里派来追她的人,是以一路上行迹掩掩藏藏的,但几天过去,她发现根本没人追过来,一定是她的计谋成功,让他们往南追去了。她十分开心的策马直奔开封。 她之前曾经来过开封一次,但那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 相国寺前依然如她记忆中那般热闹,寺前摆满了贩卖各式各样货品的摊贩,寒铃在那些摊贩间流连忘返,买了一些小饰品以及零嘴。 走着走着,寒铃发现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了,停下脚步听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原来是有人在前头闹事。寒铃设法挤到了前面想要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只见一名看来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姑娘,正和两名看来恶行恶状的彪形大汉拉扯著,而他们身后有一对正在哭哭啼啼的中年夫妇。 “求求你们,大爷。”那名妇人一边哭一边哀求:“再给我们多宽限几天吧,我们一定会筹到钱的,别带走我的女儿呀!” “少给老子来这套,你当我们是开义庄的啊,这借据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要将你家闺女卖到妓院来偿还五十两的赌债,老子的债要女儿来还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少在这给我唆!” “大爷,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呀,你把她带走了,那我要怎么办啊!”妇人攀住一名大汉的手臂哀声哭叫。 “那是你们家的事!” 那名大汉一掌击向妇人,那名妇人跌在地上当场昏了过去。 “娘!” 她的女儿用力挣开大汉的手臂,扑到了母亲身上。一名大汉毫不留情的扯起她的身子。 “跟我们走!” “我不要,娘!” “等一下!” 寒铃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是什么世道啊!居然有人逼良为娼,真是太过分了,她往前跨一步。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那两名大汉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喝止他们,定眼一看,发现是个长得花容月貌的年轻姑娘,当场大笑出声。 寒铃心中气愤,但只是冷冷的说道:“他们欠你们的五十两银子由我来还,你们放了那个姑娘!” 两名大汉对看一眼,其中一名开口道:“小姑娘,奉劝你少管闲事,否则老子连你一起卖到妓院去。” 他们所在意的才不是这五十两银子,他们就是看准了陈老头的闺女姿色不错,才让他签下赌债的,这女孩到了妓院所赚的钱,又何止是区区的五十两所能比的。 寒铃忍不住气,长剑出鞘,雪亮的剑尖直指捉著人的大汉。 “你放不放人?” “臭丫头,原来是个练家子!” 欧阳世家名列武林三大世家,寒铃的剑法虽未臻至一流,但家传的精妙剑法已足以抵挡一般的江湖好手,那两名大汉根本不是寒铃的对手,三两招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寒铃扶起那名姑娘。“你没事吧?” “多谢女侠相救。”那名姑娘跪倒在地,就欲磕下头。 “别这样!”寒铃连忙阻止她。“快去看看大娘怎么样了?” 那名姑娘这才急忙去查探母亲的状况,围在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嘀嘀咕咕的讨论个不停,一名老者走上前来。 “这位姑娘,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寒铃不解的问。 “姑娘有所不知,刚刚那两人现在虽然被你打跑了,但他们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他们的背后有黑鹰堡的人在撑腰,那些人可是惹不得的呀!” “黑鹰堡?”寒铃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黑鹰堡了,它是黑道武林两大势力之一“北鹰南虎”一般武林人是不会轻易去招惹的,没想到她第一次出门就惹上了黑鹰堡,若让爹爹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可是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我若走了他们一家子要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寒铃自身上取出一张银票,走向那名姑娘。“这是一百两的银票,你们一家三口赶快离开城里,到别的地方去吧。” “这这怎么行呢!” “别多说了,快走吧。只要你们离开这里,他们也就没有办法再找麻烦了。”寒铃将银票塞给她。 一阵拖拉牵扯后,好不容易才送走了这一家人,寒铃也曾考虑是否要铃这个时候离开城里,但想了想又觉得无此必要,何况她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个晚上再行出发。 寒铃走进一间茶馆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经过了今天这件事,她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太过多管闲事的好,因为要善后实在是件麻烦的事。 “小姑娘,怎么?你还留在城里啊?” 寒铃转头望去,见是先前的那名老者,他就坐在她后面那桌。“是啊,老爷爷。我想应该是没什么关系吧。” “唉,你没见识过那些人的手段,你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寒铃微微一笑:“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了。”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得小心一点,可别让黑鹰堡的人盯上了。” 听老人这么说,寒铃忍不住问道:“老爷爷,黑鹰堡的人真有那么可怕吗?” “看你涉世未深,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手段有多么毒辣,而且黑鹰堡的势力庞大,与他们作对的话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寒铃轻蹙起眉,心下有些不以为然,武林中尚有其他的帮派呢,她就不信会没有人能与黑鹰堡抗衡。“我听说黑鹰堡的堡主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老爷爷可曾见过他么?” 老人吓了一跳。“‘银面修罗’岂是我这种人能见得到的,听说他的手段毒辣凶狠,杀人不眨眼,我宁可一辈子都不要遇上那种大魔头啊!”“是吗!”寒铃噗哧一笑,说道:“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挺想见识看看这样的大魔头呢。”她只觉得老人的反应很有趣,没想到光提到“银面修罗”就把他给吓坏了。 寒铃一路往西行去,她打算取道长安再经兰州西出玉门关。这一日官道上烟尘弥漫,前面有一列镖局的队伍,马车扬起了漫天尘沙,她跟在后面实在是有些难过,于是决定加快速度赶到队伍前面去。 她快马加鞭骑出了好一段距离后,才放缓了速度,骑著骑著,日头渐渐高升。她抬头望了望太阳的位置,日正当中实在是不太适宜赶路啊,她听到附近有流水声,于是骑离了官道往路旁的灌木丛去。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一条溪流,真是太幸运了。她跃下马取下囊袋,轻拍马臀让它自行去草地觅食,她走到溪旁发现溪水有些深度,她蹲下身子用双手掬水泼在脸上,感觉清凉舒适极了。她用手绢擦拭脸上的水痕后,取出了一早出发时购买的水果当作午餐吃了起来。 吃完午餐后,坐在水边凉风徐徐吹来,一股倦意涌上,好想睡一下喔,可是她还必须赶路,此去路途遥远,她还是别浪费时间的好。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传来,她站起来隔著灌木丛往外望去,发现原来是镖局的车队已赶上来了。看了弥漫的烟尘一眼,她还是等下再出发好了,于是她又坐了回去。 咦,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她再度探头望去,只见镖局的人马不知何时已被人拦截住,双方人马正展开一场厮杀,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劫镖? 劫镖的人为数不多,皆穿著黑色劲装手持长刀,每个人的武功身手皆属一流,镖局虽占了人数上的优势,但仍非黑衣人的对手,很快的就只剩五六名身手较好的镖师仍在顽强抵抗。 寒铃注意那些黑衣人的衣襟上皆绣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老鹰,她认得那是黑鹰堡的标志。黑鹰堡在武林中是一个势力十分庞大的帮会,势力范围主要在北方,但全国各地都有其分支机构,一般武林人是不会轻易去招惹的。 黑衣人中有一个最显目的人,他的衣服上没有任何的记号,他脸上所戴的银色鬼面具告知了所有人他的身分,他正是黑鹰堡的主人“银面修罗”——傅燕云。 寒铃蹲了下去,抚著自己的胸口,发现自己的心跳好快。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本人,那个在传闻中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银面修罗”忍不住又抬头偷看了一眼,却为他们残酷的杀人手法所慑,好残忍喔,镖局的人全数都躺下了。打杀之声消失,一片静寂突然降临,寒铃屏息以待,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魁首,找到了。” “把盒子打开。” 这就是“银面修罗”傅燕云的声音吗?跟她想象中一点都不像,清清亮亮的十分好听,但语气清冷宛若带著严冬般的气息。她听到了一声龙吟之声,出身剑术世家,她知道那必然是一柄上好宝剑出鞘的声音。 “终于得到这把流莹剑了。” “恭喜魁首,这样一来,五大名剑中就只差醉月和蓝星了。” 五大名剑?身为武林三大世家欧阳世家的一份子,寒铃当然知道何谓五大名剑——流莹、醉月、蓝星、问心和断情,而其中问心剑还是欧阳世家的传家之宝呢,只是如今已不知流落何方。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只差醉月和蓝星?这代表了什么意思,莫非其它的三把剑都已落在了黑鹰堡手上? 不会吧,竟有这种事! “什么人!” 被发现了,这个念头才刚闪现,一阵风拂过,她身前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而一把锋利透著森冷气息的剑正抵著她的咽喉。 傅燕云手中的长剑静止在半空中,但只要他稍一用力,这个女孩立刻便会血溅当场;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当她的形影映入他眼中的那一瞬间,他失神了,虽然只有短暂的片刻,但这种事可从不曾在他身上发生过。 他不曾见过这样秀丽绝美的女孩,穿著水蓝色衫裙的她,像个水中精灵般,她有一张极为美丽的脸孔以及细致雪白的肌肤,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慧黠灵动的明媚大眼,自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纯真气质,显示出她的涉世未深。她是谁?她的脸上一点害怕的表情也没有,反倒露出一丝丝好奇的神情。 寒铃被吓了一跳,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抬眼上望,她看见一副银色的鬼面具,一双深邃锐利的黑眸眨也不眨的紧盯著她。 他打算要杀她灭口吧,传闻中傅燕云不但冷血无情,武功更是高不可测。没想到自己竟会死在这样一个名人的剑下,虽然好过默默无闻的死去。但问题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死呀,好不容易才得知问心剑的下落,就这么死去也未免太划不来了。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寒铃语气不善的问道,有一把剑抵著脖子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哪。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小心戒备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的用意。 她的胆量倒是不小嘛,他又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她显得有一丝讶异,然后微微一笑,说道:“你会这么问,就表示你并不打算杀我了。” 她的笑容甜美纯真,在一把剑抵著她的时候,她居然还有这样的笑容,他怔了一会儿,问道:“何以见得?” “或许你终究还是会杀我的,毕竟传闻中‘银面修罗’是冷血无情的,不过我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你的杀气,所以我认为你大概不会动手吧。” 他有些吃惊,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居然也知道什么叫杀气,不过她说对了一件事,他的确不会动手杀她,而他发觉自己在见到她时,便已作出了决定。 “站起来。”他手中的长剑移开了些。 她略显迟疑的看他一眼,站直了身躯,眼睛仍紧盯著他手上的剑,但她仍未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凌厉的剑气便已逼近身前,她的身体立刻做出了反应,旋身踏步避开了这一剑。 “移形换影?” 他并未继续攻击她。“你是慕容世家的人?” 她既未摇头也未点头,只是唇角弯起一抹笑望着他,双眼中亦盈满笑意,她的笑脸令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就在这一刻,她纤手一扬,一蓬暗器袭向傅燕云。 他身形微晃避开袭来的暗器,而她已利用这个机会纵身跳入河中,傅燕云赶到河边时已见不到她的踪影。 “老大,要不要把她追回来?”天枢堂的堂主纪昊天站在傅燕云身旁问道。 “算了,只是个小姑娘罢了。”口中这么说的同时,他的心中却觉得有一丝遗憾,没想到她居然借水遁走,难道她真是个水中精灵吗? “老大?”纪昊天眼中带著些许困惑。 傅燕云转身走开。“都处理完了吗?” “是的。” “好,我们离开这里吧。” 傅燕云翻身上马,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孔。他那双深邃的黑眸注视著树丛的方向,脸上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惆怅,他收回目光,执起了缰绳。 “出发!” 寒铃翻身上了岸,看着浑身湿淋淋的自己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若非现在是夏天,否则她绝对不会选择跳河逃生这个方法的,不过这恐怕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说起来有些丢脸,但她的水性好过她的剑术却是不争的事实,她相信在黑鹰堡的那些人中,应该没有人的水性能胜过自小在洞庭湖畔长大的她。 她撮唇吹了声口哨,看见自己的座骑自树丛中奔出时她松了口气,庆幸不用继续穿著湿衣服。换完装后她骑著马继续行程,脑海中的思绪却是十分的紊乱。 问心剑真的在黑鹰堡吗?寒铃回想着刚刚的那段经历,傅燕云那张戴著面具的脸孔在脑海浮现。看起来傅燕云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冷血无情嘛,否则她现在不可能还好好活著,寒竹哥哥说的没错,江湖传闻果然不可尽信。 黑鹰堡位于长安近郊,是北方第一大堡,堡内高手如云,戒备森严,如果问心剑真的在那里,要把剑取回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但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呢?问心剑原本就是属于欧阳世家的,怎能让它流落在外。今日就算她不想办法将剑取回,日后她的父兄也一定会这么做的,那么何不由她来完成呢,这会是给爹爹五十大寿最好的贺礼。 当寒铃来到黑鹰堡外时,她的外貌已经改变了,一身的粗布衣裙,显露在外的肌肤是腊黄色的,看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而她的脸孔则变成一张平干无奇的脸,那种随便在街上都可以见到的面孔。 寒铃很满意自己的装扮,她的运气非常好,恰好飞鹰堡的总管正在附近的村落要找几个仆佣去堡里工作,而她很顺利的因此而进到堡中。 黑鹰堡占地广大、人口众多,而且戒备十分的森严,除了看得见的守卫以外,另外各处尚有隐藏的暗桩,几天观察下来,寒铃发现想要任意的在堡中行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昨天看到堡主了耶!” “那又怎么样?”寒铃不怎么感兴趣的看了说话的春丽一眼,撕了一片馒头塞进嘴中。 现在是休息时间,寒铃和几个同伴坐在厨房外面闲聊著,经过几日的相处,她和这几名婢女都已经混熟了。 “小铃才刚来,应该还没见过堡主吧?”秋芬问道。 寒铃点点头。秋芬神秘一笑:“等你见到你就会知道了。” 寒铃一头雾水,却也没兴趣去追问,傅燕云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戴著一副鬼面具嘛!对了,他在堡里应该不会戴面具了吧?但她还是没兴趣知道他长得是啥模样,那可不是她混进来的目的。 “喂,上工了。” 李管事走过来,说道:“你们几个等下去打扫议事厅,明天一大早各分舵的舵主要回来开会。” 这代表著明天堡中会有很多人,也代表著堡内的大人物明天不会待在内堂了。 黑鹰堡分为内外两堂,内堂是堡主以及堡内干部的居所,以及处理日常事务的所在;外堂则分为大厅、议事厅以及练武厅三个部分。而内堂的守卫又比外堂少,因为傅燕云并不喜欢在自己住的地方有太多的人。 寒铃推测问心剑应该是放在内堂,那样贵重的东西或许是由堡主本人收藏也不一定,她心下作了决定,明天要去内堂探看看。 寒铃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到了内堂,来这里的几天她只来过内堂两次,不过她已记住了堡主傅燕云所住的冲霄楼的位置。 内堂静悄悄的,大部分的人都到议事厅去了,寒铃走进冲霄楼,她该从什么地方先找起呢?书房好了,有些人习惯把东西藏在书房里,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什么人?” 寒铃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书房会有人,她以为所有的人应该都到议事厅去了。她迟疑的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去。 “既然开了门,为什么不进来?” “对不起,我以为里面没有人。” 咦,这声音好耳熟,清清亮亮的,她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她往前踏了一步,宽敞明亮的书房内一个高瘦挺拔的身形伫立其中,她的视线对上了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眸,这一刻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竟可以长得这般好看,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黑眸有若一潭湖水般深幽迷人,挺而直的鼻梁下有著厚薄适中的嘴唇。他的皮肤是黑了点,不若南方男子的白净斯文,但这只使他更添了一份男子气概,显露出北方男子的剽悍英伟。 “我没看过你,你是新来的?” 寒铃回过神,轻轻点了下头,看这名男子的装扮,他在堡中的身分一定不低。可恶,她还以为不会有人留下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靠在桌沿,双臂环胸意态闲适的问。 “小铃。” 她发现他一直在提问题,这个家伙一定很习惯于发号施令,既然无法完成她此行的目的,她只想立刻离开。 这个小婢女一定不知道他是谁,否则不会以这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傅燕云的唇角弯起一抹笑意,他应该要生气的,毕竟她未经他的允许擅自闯入书房,但他觉得这个情况倒挺有趣的。 她的相貌平干无奇,却有一双慧黠灵活的大眼,这样美丽的眸子出现在这样的一张脸上显得有些突兀;而她的声音语调清脆悦耳,不似一般乡野村姑那般粗野,这使得他对她感兴趣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朝她走近了几步。 “不知道。” 她脸上的神色摆明一副她为什么要知道他是谁的模样,这令他觉得更有趣了。“那么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书房啊。”她觉得他明知故问。 “很好。”他再度微笑。“从明天起由你来负责打扫这间书房吧。” 寒铃诧异的看着他,指著自己又问了一次。“我吗?” 他点点头,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她张著嘴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她究竟能说些什么,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能就这样决定一切?不过这可是她天大的好机会哪。看他似乎已不再想理她,她迟疑了会儿,退了出去,唯恐自己再多说什么会使他改变主意,她可不愿错过这样的一个机会呀! 第二章 寒铃铃著打扫书房之便,找寻问心剑的下落,今天是她来打扫的第四天了,但她搜遍了书房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找不到哪里有存放问心剑的可能。 她微微叹了口气,问心剑可能根本就不在这个房间里,这几天她或许是在白费工夫,也或许这里有什么暗门机关也不一定,她停下手上的工作,目光落在那占了整面墙的大书柜。愈看那书柜就愈觉得可疑,只是机关装在什么地方? “你想看书吗?” 寒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她飞快的旋过身子。 傅燕云站在门口打量著她,目光中含著深思。 “你识字?” 她有些不知所措,现出了犹豫的神情,最后她点点头。 她为什么迟疑,傅燕云走向她,突然发现这个外貌看似平干无奇的小婢女,或许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单纯。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这附近的人,你是何方人氏?” 寒铃垂下眼不敢面对他锐利探索的目光。“我是湘北人氏,只是自幼便随父母离开了家乡。” 他锐利的目光依然盯著她,像是在评估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道:“如果这里的工作做完了,你就先退下吧。” “是。” 寒铃躬身退了出去,离开书房一段距离后,她呼出一口气,大脑才开始恢复运转。刚刚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分?有著一张那样俊美的面孔却有著慑人的气势,他在堡中的身分地位一定不低,他——是否看出了些什么?她心中有些不安,但她也无法采取任何行动,而且她恐怕必须更加小心行事了。 几天过去,什么事也没发生,寒铃在放心的同时却也感到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实在是很想拿著剑直接跳到傅燕云面前,逼问他问心剑的下落,明知这样是里异想天开,但她实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或许这么做也不错呢。 想到这里她轻笑出声,忘了她并非是独自一人。 “小铃,你在笑什么啊?” 看见一旁的秋芬用疑惑的表情望着自己,寒铃尴尬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吧。”秋芬感兴趣的凑了过去。 “这其实也没什么啦。”寒铃连忙引开话题,说道:“对了,我来了这么多天,为什么都不曾见过堡主呢?” 秋芬略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还没见过堡主吗?可是我听李管事说,是堡主要你打扫冲霄楼的。” “是吗?” 这回换寒铃感到诧异了,她努力的回想,她是见过傅燕云没错,但她只曾见过他戴著面具的模样,不过他的声音她倒是记得很清楚,这么说来“怎么了,小铃?你的脸色好难看。” “小芬,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堡主的长相?”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逐渐形成,不会这么巧吧? “这个嘛你要我怎么说呢?”秋芬微微红了脸。 寒铃不懂她为什么会脸红。“你大略描述一下就好了。” “我跟你说喔,堡主他啊,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呢。”秋芬凑近她耳边小声的说道:“虽然他在外面时总是戴著那副鬼面具,但其实他长得非常好看呢。” “我明白了,原来——真的是他。” 她在书房遇见的那名男子就是傅燕云,呜——她怎么会那么笨呢,就算不知道长相,但听声音她也应该猜到的。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傅燕云居然会是会是那样俊美的一名男子啊。 “你说什么?”秋芬没听清楚她的喃喃自语。 “没有,我没说什么。”她垂头丧气的回答道。 寒铃觉得自己很笨,但秋芬却误解了她的情绪反应,笑着拍拍她的手臂。“放心啦,我们是负责打扫冲霄楼的,以后见到堡主的机会还多的是呢,说不定等下就会看到他了。” 寒铃无奈的笑了笑,她宁愿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她不敢相信她居然当着傅燕云的面光明正大的搜索他的书房,她现在仍完好无缺还真是奇迹呢!想想真是太危险了,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找到问心剑,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唔,这里是这样,然后这里” 寒铃蹲在地上,手上拿著一截树枝在泥土地上画著,她停住手上的动作,皱眉看着地上的图案好一会儿。 “差不多应该就是这样了。” 她轻叹口气,明白这份图仍不够完整,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她只是个小小的婢女,没办法在堡中随意走动,有很多地方连踏近一步都不行的。或许再过几天吧,等她把堡中的形势再摸清楚一些,再来规画一条完美的逃亡路线。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她丢掉手中的树枝,拍拍手正打算站起来,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寒铃飞快的站起身子转身面对来人,为什么他每次总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呢?每次都吓了她一跳。 傅燕云打量著眼前的小婢女,她看起来有一丝惊慌,为什么? “堡主。”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他略微扬起眉。 “我我昨天才知道的,先前有冒犯的地方,请堡主原谅。” 她试著谦卑的说道,但仍忍不住抬头觑了他一眼,只见他俊美的脸孔上没什么表情,无法看出他是喜是怒。希望他不会注意到她画在地上的图案,她往后退了一步,装作不经意的抹去大半的图形。 但她的动作仍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注意到地上的图案了,他轻皱起眉,看着那乱七八糟的痕迹。 “你是在画画还是在写字?” “我只是随便乱画而已。”怎么能告诉他自己是在画黑鹰堡的地形图呢,他应该看不出来吧,唉,真希望能早一点找到问心剑,然后她会毫不留恋的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地方。 只见他盯著地上的图案,神情显得莫测高深,不会吧,他看出来了吗? “如果你想写字或画画的话,书房内有纸笔你可以拿去用。” 她讶异的看着他,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他似乎是想错了,她对读书写字可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 “我记得你说过你识字,你的谈吐不差,怎么会来做这种工作?” “我我爹爹原本是个秀才,在私塾里教书。只是后来家乡闹水患,家里的东西都在大水中被冲走了,我们一家人才到这里投奔亲戚。”她的舌头快打结了,临时编出这么一个故事来,自己都没有把握是否能取信于他。 傅燕云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心知她必定没有完全说出事实,那么她为什么要隐瞒呢?他凝目注视著她,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的。她虽然紧张,怛并未显露出害怕,那双慧黠的黑眸显示出她灵活的心思,不知怎么地,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一阵脚步声接近打断他的思绪,他看向朝这里走过来的纪昊天。“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随时可以出发。”纪昊天好奇的看了寒铃一眼,老大和个小婢女在这里做什么? 傅燕云沉吟一会,目光落在寒铃身上。“你先退下吧。” “是。” 她行礼后转身走开,他望着她的背影,一种熟悉的感觉再度升起,她的身段纤细婀娜,若是只看背影,会让人错认为美人呢。 看傅燕云的反应,他对自己似乎起了疑心,寒铃在心中警惕自己,她的行动必须要更加小心,决不可轻易再露出马脚。 她专心的在想着这件事,根本就没注意到身边的状况,原本她提著一桶水要到冲霄楼去打扫的,但她的脚突然绊到了东西,手中的那桶水使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糟了。” 寒铃看着倾倒在地的水桶及自己被水浸湿的衣裙,手臂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应该是擦伤吧。看着有些混乱的现场,唔,现在该怎么办? “出了什么事?”一个清亮的嗓音响起。 寒铃眨了眨眼,有些讶异的看着站在她身旁的俊美男子,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跌倒了。” “看的出来。”傅燕云看她一身狼狈的模样。“你受伤了吗?” “只是擦伤而已不碍事。”她站起来发现裙子几乎湿了大半,她觉得有些尴尬,看了他一眼希望他能走开。 “你的手在流血。” “只是擦破皮罢了。”她一边说一边翻起衣袖察看,唔,她皱了皱眉,伤口还不小呢。 她举起的手臂正要放下,但迅雷不及掩耳的,傅燕云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臂,他翻起她的衣袖。 “你——” 寒铃脸色微变,天哪,她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她的手臂上下两截的颜色不同,她易容时觉得将颜料涂满全身太麻烦了,所以只涂了露在外面的部分。 傅燕云倾身向前拨开她的头发,检查她的耳后。“易容术?” 他反掌一捉钳制住她的手腕。“你究竟是什么人?潜入堡中有什么目的?” 她一脸惊惶的望着他,摇摇头。 “不肯说吗?”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痛得嘴唇都白了,仍是摇摇头。 “魁首,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名浓眉大眼的青年走过来。 傅燕云看着她一脸的倔强之色,说道:“把她押到地牢去。” “是,魁首。”那名青年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多问什么,带著寒铃离去。 在被带往地牢的路上,寒铃曾经考虑过逃跑的问题,她的穴道和武功都未受到禁制,但一来她不知道这个人的武功如何,二来现在逃跑摆明了要所有的人来追她,逃跑的难度实在太高了,不如等被关到地牢时再做打算,现在她只希望他们不会搜走她身上的东西就好。 她的运气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寒铃坐在地上,打量著她的牢房,虽然有些阴暗,不过与她想象中的地牢比起来,这里算得上干净了。 她等了又等,一直捱到晚上,估算时间应该差不多是深夜了,才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短匕,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是娘送给她的,看来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进来的时候她注意过了,这里一共有三间牢房,外面有两名守卫。她拿出身上的迷魂香点燃,轻手轻脚的将它放在走道上。约莫半刻后,她站起来走到铁栏杆前,她手握著短匕瞪著那个门锁,应该没问题吧。她将匕首插入缝中用力一削,门锁应声而断。 寒铃满意的一笑,打开牢房的门,悄无声息的走出去。迷魂香果然发挥了作用,守卫已昏迷在地,她越过那两名守卫往出口的阶梯行去。 她站在入口旁朝四下张望了会儿,确定没有异样后才踏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除了自地牢内透出的火光外,只有不远处的屋宇闪烁出灯光。她小心翼翼的走,避开有守卫的地方,毕竟她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对此处的地势已颇为清楚。她顺利的潜到了后方,也就是堡内干部的居住之所,她不可能自黑鹰堡的大门离去,唯一可行的逃亡路径只有后门了。 来到墙脚下,寒铃停住脚步,转身回望着矗立在夜色中的冲霄楼,没能拿到问心剑她真不甘心哪。或许——在她离开之前可以再试一次,也许这次她真能找到问心剑也不一定。心中主意打定,她迈步往回走。 “什么人?” 寒铃立刻打消盗剑的念头打算迅速离开,但已经来不及了。很快的,两名堡内的守卫已挡在她身前,她毫不犹豫的以手中的短匕出手攻击。 向来用惯长剑的她自然是无法把短匕使得很顺手,她边打边退,打算铃隙逃走。但她的如意算盘似乎打得早了点,他们的打斗已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围攻寒铃的人数增多,她弃匕改掌以“移形换影”的身法游走在敌人之间。仗著灵巧的身法,她一时尚能应付这些人的攻击,只是这么一来她也无法脱身,她的心中开始着急起来。 “住手!”一个清亮的嗓音响起。 寒铃霎时僵住,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那个清亮的声音不可能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傅燕云到了,这样一来她更没有机会逃走了。 攻击她的守卫纷纷停止动手,但仍将她团团围住。 傅燕云缓缓朝她走来。“这么晚了,你打算到什么地方去!” “不关你的事。” “是吗?”他没想到她居然会逃狱,他太小看她了。 “你的胆量不小嘛。”傅燕云唇边噙著抹嘲弄的笑意,怀疑她能在自己手下过上几招。“既然如此,我就陪你玩一玩吧。” “老大,你用不著亲自动手。”一旁的纪昊天开口道。 “没关系。”傅燕云向前踏出几步,却是负手而立,丝毫不像是要出手攻击的模样。 这摆明了是要她先出招嘛,寒铃找不出他的破绽在哪里,只好先攻再说,扬手一掌往他的胸前攻去。 傅燕云身躯微动,轻易的避开这一掌,但寒铃立刻又发动掌势攻向他,一掌快似一掌,一击不中便立刻换招,丝毫不拖泥带水。 看不出来这丫头的武术底子还不错,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她依然远非他的对手,他只是想看出她武功招术的来历,而现在他几乎已可确定,她是欧阳世家的人。但他不解的是,她潜进黑鹰堡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她换招的间隙中他一掌拍向她的手腕,出手欲捉住她,她很快的变招改以小擒拿手攻向他,但他仍擒住了她的手腕,飞快的点了她的穴道。 她轻喘着气,虽然动弹不得,她还是用那双明媚的大眼瞪著他。 看她那双大眼中明显透露出不服输的神情,他轻笑道:“你我的武功相差太多,欧阳世家怎么会派你这种小丫头来呢?” “我才不是欧阳世家派来的,” “哦?但你使的分明是欧阳世家的武功。” “我是自己决定要来的,欧阳世家中功夫比我好的比比皆是。” 可恶,他好像根本瞧不起欧阳世家。寒铃忿忿不平的想,虽然自己的武功差劲是事实,但这可不代表欧阳世家的武功不如人。 “你潜进黑鹰堡中究竟有何目的?” “你想我会告诉你吗?” 他盯著她,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你不怕我对你严刑拷打吗?” 她一脸不驯的瞪著他。“反正我被你捉到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他忍下一丝笑意,这丫头还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呀。“姑娘家别把这些江湖话挂在嘴边。” “我是江湖人,为什么不能说江湖话?”她不服气的反驳。 “哦,你也懂得什么叫作江湖吗?”他语气中带著取笑的意味。 “那当然。” “你是欧阳世家的什么人?” 她唇角弯起一抹笑意。“我有说过我是欧阳世家的人吗?” 她的语气和神情令他感到似曾相识,他狐疑的望着她,她那双慧黠灵活的大眼闪著一抹淘气的光芒。 “那么你是慕容世家的人了?”慕容世家最著名的便是易容术,而她又会“移形换影”的功夫。 “你自己慢慢猜吧。”她才不打算告诉他答案呢。 他唇边泛起一丝笑意。“那么你可以慢慢考虑是否要把答案告诉我。”他转头吩咐道:“昊天,把她带到地牢关起来。” “如果你改变心意时记得通知我一声。” “等一下!” 看傅燕云转身要走,寒铃连忙开口喊住他,若是被关回地牢,这次绝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走了。 傅燕云停步转身,剑眉微微挑起。“你现在肯说了吗?” 寒铃点点头,说道:“但你必须先解开我的穴道。” 傅燕云考虑了一下。“好吧,反正你也不可能逃走。” 他伸手帮她解了穴道,她揉揉手腕,刚刚被他捉住时弄得好痛,她一边揉一边说道:“其实我潜入黑鹰堡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是想” 寒铃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迅雷不及掩耳的刺向傅燕云。 傅燕云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本能的伸手一掌击向寒铃,寒铃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快,胸口被击中,身躯宛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傅燕云的身形微动,下一刻他已飞身跃出,恰恰赶在寒铃的身体落地前接住了她。 他低头注视著她的脸孔,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唇角泛著血丝,身躯软绵无力的摊在他手臂上。 他刚刚发的那一掌,虽然只用了五成功力,但这五成功力已足以打死普通人,而她的武功差他甚远,适才又未曾出力抵抗,这一掌打在她的身上,恐怕造成的伤害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发觉她的脉象不稳、气息微弱。他的剑眉微微皱起,将她的身躯打横抱起来,大步往冲霄楼走去。 “老大,你要带她去什么地方?”纪昊天赶上来问道。 “昊天,马上找大夫来。”傅燕云头也不回的说道。 “可是” “你听到我说的了。”傅燕云早已走远,话声仍清晰的传过来。 “是,我马上去。”纪昊天的心中虽有所疑虑,但也只好依言而行。 傅燕云直接抱著寒铃来到自己的寝室,扶著她坐在床榻上,自己则在她身后盘膝坐下,伸掌抵住她的背心,将内力源源不绝的注入她体内。 纪昊天带著大夫赶过来,见他正运功为寒铃疗伤,也不敢打扰迳自站在一旁等候。过了一会儿,傅燕云收功而起,将寒铃交给大夫诊治。 “老大,她的伤势如何?”纪昊天询问道,他不知道傅燕云这一掌究竟用了多少力,依傅燕云的武功来看,那丫头没被打死还真是奇迹。 “死不了的。”口中虽这么说,但他脸上关切的神情却显露无遗。 纪昊天纳闷的看着他,不明白老大为什么会关心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婢。 傅燕云吩咐人另外收拾了一间房间,亲自抱著寒铃走过去,他将她在床上安置好。她的气息已经平稳多了,想到自己差点打死了她,一种莫名的恐惧袭过他的心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看着她那张平干的脸孔,他很好奇她真正的面貌是何种模样。他伸手摸著她的脸颊,完全感觉不出是易容过后的肌肤,看来用普通的方法是无法洗去的,只能等她醒来再说了。 第三章 “她——还没有醒过来吗?” 傅燕云开口问著被派来服侍她的婢女,他的目光落在躺在床榻上的女孩,仍然是那一张腊黄而平干的脸孔,他极想看一看她藏在易容术下的真正脸孔。 “是的,堡主。”彩香回答道:“小姐她一直都未曾清醒。” 傅燕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先退下吧。” “是。”彩香行礼后退了出去。 傅燕云走到床榻旁坐下来,他的那一掌震伤了她的经脉,她受的伤不轻,而他原本无意伤她的。 看着她,他心中再度浮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藏在衣衫下的肌肤雪白细致,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孔才配得上那样一双慧黠灵活的眸子呢?他实在是非常好奇。 听见她逸出一丝呻吟,眼睑微微颤动,他明白她就要醒过来了,而这令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与期待。 寒铃缓缓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中的竟是傅燕云那张俊美的脸孔,她立刻再度闭上眼。为什么她的恶梦还没有结束呢?傅燕云不是已经一掌打死她了,为什么她连死了都还会看到他?唔——她的胸口好痛,都是那个家伙害的,居然那么用力的打她一掌。 咦?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睁开眼,看到傅燕云依然坐在床边,而此刻他那张好看的脸孔上剑眉轻皱,略带不悦的看着她。 “我没死吗?”她嗓音沙哑的问道,一开口才发觉喉咙很干。 “你宁可死掉吗?” 她摇摇头,却发现这个动作使得她的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你别动。”看见她蹙起了眉,傅燕云连忙开口道:“你受伤了,必须躺著好好静养才行。” “是你把我打伤的。”她语带控诉的道。 “你想要刺杀我。”他平淡的指出事实,她分明是恶人先告状。 “但凭我的功夫根本不可能伤到你,我只是做做样子想乘机逃走而已。” “是吗?”他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但她成功的加深了他心中的愧疚感。“我会负责把你的伤医好。” “你可不可以倒杯水给我?” 他立刻转身去桌上倒了杯水,将杯子凑到她唇边。 “我可以自己喝。”口中这么说,但她却已开始贪婪啜饮杯中甘甜的水。 “还要吗?” 她点点头,连喝了三杯,才摇头拒绝。 她望着他,见他俊美的脸孔上毫无表情,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开口问道:“你现在打算如何处置我,再把我关到地牢吗?” 他剑眉轻皱,说道:“只要你告诉我你真正的身分以及潜入堡中的目的,我可以放你走,算是弥补我打了你一掌。” 她狐疑的看着他,他的做法一点也不像是传闻中冷血无情的“银面修罗”居然说要放她走,她再一次肯定江湖传闻果然是不能相信的。 “若我不肯说呢?”她试探性的问道。 他剑眉微挑,冷然道:“那——我只好把你再度关进地牢了。” 他的回答让她轻蹙起黛眉,她可不想再被关回去,这次进去必定是逃不出来的,她凝目注视著他,问道:“如果我说了,你真的会放了我?” “大丈夫一言九鼎。” “唔——好吧。”她掩口打了个呵欠。“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猜的没错,我是欧阳世家的人,我的名字叫欧阳寒铃。” “那么你与慕容世家又是什么关系?”他追问。 “家母出身慕容世家。” “原来你是欧阳肖义的女儿。”他立刻明了她的身分,原来她是欧阳世家的掌上明珠。 “你知道的不少嘛。”她又打了个呵欠,觉得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你的目的?”他继续问。 “这我听说问心剑在黑鹰堡,所以我” “想把剑盗回去。”他替她把话说完。 寒铃略微恢复精神,一笑道:“你很聪明嘛。” 他神色一冷。“你怎么会知道的?” “唔——反正就是听说嘛。”她觉得傅燕云好唆,她都快睡著了,他还问个不停,为什么他老是在问她问题? “别想用这种理由搪塞过去。”这件事是堡中的机密,不可能流传出去的。 “我真的是听说的。”寒铃干脆把眼睛闭起来,她的确是听他说的没错啊。 “你——”看来她似乎真的很累的样子,虽有些不忍,但他还有一件事没问。“你的易容要怎么弄掉?” “我的衣袋有个绿玉小瓶,把溶在水中”她闭著眼含糊不清的说道。 “欧阳寒铃——” “别吵我” 傅燕云微叹口气,她竟然真的睡著了。无妨,反正他已经知道了去掉她脸上易容的方法,他即将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将欧阳寒铃的易容卸掉的工作原本应该交给婢女做就好了,但是傅燕云实在很想亲眼目睹她的真实样貌,所以他决定亲自动手。 取得了她所说的绿玉小瓶,弄来了一盆清水,他将小瓶中的粉末倒在水中溶解,然后拿了一条手巾浸湿。他走到床边执起她的手开始擦拭,很快的,腊黄的颜色褪去,雪白细嫩的肌肤显露出来,当他将她的双手拭净,手巾已被沾染成黄色。他换了一条手巾,开始擦拭她的脸庞。先是皎洁的额头显露出来,接著是粉嫩的双颊以及俏挺的小鼻子,然后是细致的下巴,最后是她纤细柔美的颈项。 他十分细心的将她的脸庞全部拭净,一张秀丽绝美的脸孔显现在他眼前。 是她!他曾经见过这张脸的,在那次抢夺流莹剑时,他逮到她躲在灌木丛中窥视,而她自他手中逃走。 没想到她会是欧阳寒铃,原本以为那只是一次偶发事件,与她终究只是萍水相逢。但她居然会为了盗剑而易容潜入堡中,使他得以再一次的遇见她。 难怪他会觉得她似曾相识了,他伸手轻触著她的面颊,虽然之前与她仅是短暂的接触,但他已对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原本以为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如今她却自己送上了门。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寒铃再度醒过来时,傅燕云已不在了。她环顾著周遭陌生的环境,她在什么地方呢? “小姐,你醒了。”彩香穿过门帘步入寝室,走到床前站定。 “你——是谁?” “婢子名叫彩香,是专门服侍小姐的。”彩香圆圆的脸带著和善的笑意。“以后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婢子,婢子一定会替你办好的。” “麻烦你了。”寒铃微微一笑,问道:“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哪里?” “这里是冲霄楼。” 冲霄楼?这不是傅燕云所住的地方吗?寒铃又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婢子就不清楚了。” 寒铃蹙眉想了好一会儿,却也不明白原因何在,决定将这个问题先丢在一旁,问道:“你们堡主呢?” “堡主在书房办公,需要婢子去请堡主过来吗?” “不用了。”寒铃连忙拒绝,她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那么小姐一定饿了吧,婢子去准备些吃的给小姐。” 这么一说寒铃还真觉得自己饿了,她有多久没进食了?“麻烦你了。” 彩香离去后,寒铃陷入沉思之中。事情发生以来,她还没有机会好好的想过,当初决定混进堡中盗剑终究是个错误的决定,要不她现在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但——没盗到剑她还真是心有不甘哪,她好想要把问心剑送给爹爹当寿礼,如今这个心愿看来是难以达成了。她若能平安的离开黑鹰堡就该庆幸了。 “你醒了?” 一个清亮的嗓音打断她的思绪,她抬头望去,见傅燕云倚在门边,脸上是一副莫测高深的神情,她盯著他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这个家伙长得实在是太过俊美了,有这样一张脸,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戴那一副鬼面具。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提出心中疑问。 “你受伤后我直接把你抱过来的。” “可是这是冲霄楼,你让我待在这里是不是不太恰当!”听见他说抱过她,她不禁微微红了脸。 他离开门边走到她床前。“你目前的状况不适合移动,等你好一点时我会让你搬到其它地方的。” 虽然觉得不太合宜,但她的身分是人家的阶下囚,也只好听任安排了。这样躺著和他对话好奇怪,她试著想要撑起身体坐起来,却立刻牵动胸口的伤,她一窒,痛得脸都白了。 他很快的来到她身边,伸手扶住她。“你躺著就好,又何必坐起来。” 在他的扶持下她终于坐起身,他取了个靠垫塞在她身后,看她额心微微泌著汗,他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要不要我请大夫来?” “不用了。”她闭上眼好一会儿,复又睁开。“我没事的。” 此时,彩香端著一个托盘掀帘走进,看见傅燕云她有些讶异。“堡主?” 傅燕云看了托盘一眼。“你还没吃过吗?” “彩香,你先服侍小姐吃东西吧。”他吩咐道。 “是。” 他看向寒铃,说道:“我待会儿再过来找你,我有些事想要问你。”说完他便走了。 虽然饿但她却没什么胃口,喝了半碗粥后她便吃不下了。 “我现在不想吃,把东西撤下吧。” “那我把药端来,刚才煎好的,现在应该凉了些。” 寒铃靠在垫子上,说道:“端过来吧,我现在喝掉。” 喝完药之后,寒铃又再度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已是晚上了。 寒铃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她躺在床上,不知是谁点上灯的,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她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她再次挣扎著坐起身,这次可没人帮她了,她轻喘着气将靠垫塞在背后,躺在上面轻吁了口气,开始打量起这间房间来。 房子布置的简单舒适,她推断外面应该还有一个房间,这一间厢房应该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不过能住进冲霄楼的,想必一定是傅燕云很重要的客人。 对了,她现在已经住进冲霄楼,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寻找问心剑。她并没有放弃盗剑的这个念头,虽然她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傅燕云,但那并不代表她放弃了,她可不会轻易错过这个大好机会的。 当傅燕云掀起门帘走进来时,看见的是寒铃一脸坚决的表情,他有些困惑,问道:“你在想什么?” 寒铃吓了一跳,她没有听到他走进来的声音。她迟疑的望着他,总不能告诉他她想要偷他的东西吧。 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他也无意追问,走到她床前站定,带著评估的眼神打量著她。 “你是河边那个女孩,那天你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寒铃摸摸自己的脸,原来她的伪装已经被卸下来了,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记得她。她一笑,道:“你们说的那么大声,要听不到很难。” “所以你临时起意决定混进黑鹰堡盗剑。” 她不以为然的说:“问心剑是欧阳世家的传家之宝,我只是想取回属于我们家的东西。” “但早在数十年前,欧阳世家便已失落了这把剑,现在我得到了它,它便已属于我。” “只有强盗才会说这种话。”她瞪了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我本来就是强盗头子。” 她一滞,她差点忘了,强取豪夺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光看他对付镖局那些人的手段,就可以明了他没什么慈悲之心。虽然截至目前为止他对她还不错,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间痛下杀手? “你答应过要放我走的,你不会改变主意吧?”她有些担忧的提醒他。 他凝目注视著她美丽的脸孔,神情显得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是当然。” 她略微安了心,好奇心却跑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收集五大名剑?” 他瞪著她,似乎有些讶异她会问这个问题,她连忙说道:“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 “你必须承诺不会把有关于五大名剑的事泄露出去,我才会告诉你。”傅燕云并不希望他收集五大名剑的事在江湖上传开,那可是会惹来不少麻烦的。 “这”若是她不能把问心剑的下落告诉父兄,那就只好由她亲自取得了,无论如何必须要让问心剑重回欧阳世家。 “好吧,我答应你。”她虽承诺不说,但可没答应不偷。她的唇角忍不住弯起一抹笑意。 他狐疑的盯著她,不明白她因何而笑。“你笑什么?” “没有啊。”她故作不解,说道:“你不是要告诉我吗?快说吧。” “我是帮我师父收集的。”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 “令师?” “五大名剑是两百年前由同一个铸剑师所造,而那位铸剑师是我师父的先祖,所以他才想要得到那五柄剑。” “就这样?”寒铃有些失望,还以为有故事可以听呢。 “没错,只是为了这个理由而已。” 她望着他,总觉得他似乎有所保留。傅燕云的师父“青云先生”武功虽然高强,但据闻也是个行事十分特异的人,他既然要收集这五把剑,理由应该不会如此单纯才是。 “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小昭。” 寒铃睁开眼习惯性的喊著贴身婢女的名字,当她看见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孔时,她才想起自己并非在欧阳山庄,她现在正身处黑鹰堡。昨夜她很晚才睡著,看着自古缝中透进来的阳光,该不会已经中午了吧? “彩香,现在什么时候了?” “才刚过了辰时。”彩香推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来,回头问道:“小姐想先用餐还是想先梳洗一下?” “我要先梳洗一下。” 寒铃坐起来,看来她已躺了超过一天了,她的骨头都开始酸了,亦或她的酸痛是因为被傅燕云打了一掌的关系? 但无论如何她都很想下床走动一下,她掀开被子将双脚放在床下的踏板上,试著要站起来,而这个动作使她的胸口开始抽痛起来,她屏住气直到自己站稳身躯才再度呼吸。 “哎呀,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呢?”彩香立刻将手上的铜盆放在桌上走过来扶她。 “没关系的。”寒铃轻按著胸口,浅浅一笑:“我没事的,只是躺久了反倒有些难受,想下来走一走。” “可是” “等一下我就回床上躺著,现在我想先洗个脸。” 略微梳洗后,彩香端走盆子送来了早餐。寒铃的胃口比前一日好多了,她坐在桌旁吃完了早餐,在彩香的坚持下只好又回到床上。 彩香收走了餐具便没再回来,寒铃半躺在床上,轻抚著依然隐隐作疼的胸口,她明白这个伤非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这也代表著她被困在这个地方了,她得好好想想如何利用这个机会盗走问心剑,而首先她必须先想办法知道问心剑被收藏于何处才行。 经过几日的休养,寒铃的身体已逐渐在复原中,她精神不错,人醒著的时候也多了,但苦于无法下床走动,为了打发时间,她要彩香帮她搬了几本书来。 这一日,她半躺在床上看书,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表小姐,你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到底谁住在里面?” “堡主吩咐过了,不可以让人随便来打扰她的。” “我偏要进去看一看。” 寒铃听著不禁皱起眉,是谁想要看她啊,想看进来就好,这样吵吵闹闹还挺烦人的。 “表小姐!” 一个红色的身影冲了进来,彩香紧随在后,一脸歉然的道:“对不起,寒铃小姐,表小姐一定要进来。” “没关系的,彩香。” 寒铃好奇的打量著闯进来的女孩,她长得很美丽,桃腮杏眼,体态丰腴,身著红衣的她模样十分娇艳。 女孩同时也打量著寒铃,杏眼不悦的眯起。“你是谁?” “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应该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她虽然气势汹汹,但寒铃一点也不惧怕的淡笑说道。 女孩一怔,深深的看她一眼,说道:“我姓苏,我的名字是苏琳倩,傅燕云是我表哥。” “你好,我叫欧阳寒铃。”寒铃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现在身上有伤,没有办法起来招呼你。” “你受伤了?” “是啊,被你的表哥打了一掌,差点连命都没了。” 苏琳倩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问道:“我表哥为什么会打你?” 寒铃唇角弯起一抹笑。“因为我逃狱啊。” “逃狱!”苏琳倩的声音提高。 “我原本被傅燕云关在地牢里,是因为逃走的时候被他打了一掌,所以才在这里养伤的。”寒铃解释道。 苏琳倩脸上显露出困惑的神情,不是很明白她的话。 “倩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燕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说道,他的目光在苏琳倩的身上停驻一会儿,随即落在寒铃的身上。经过多日的休养,她的气色好了很多,秀丽的脸孔上此刻含著盈盈笑意,看来甜美可人。 “表哥。”苏琳倩立刻挨到他身边,拉著他的手臂。“这是怎么回事嘛?她为什么会住在你这里呢?” 傅燕云收回目光,说道:“寒铃的身体不适,我们别在这里吵她,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 傅燕云说完便走了出去,苏琳倩回头看了寒铃一眼,目光中似乎别有含意,然后也跟著走出去。 第四章 “你觉得怎么样了?” 寒铃抬起头来,望向走进来的傅燕云,看来他已经跟他的表妹解释清楚了。“还不错,不过胸口还是有点疼。” “药都有按时吃吧?”他走到她床边站定。 “那当然。”她将手上的书本搁到一旁,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他深深的注视著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寒铃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开口问:“怎怎么啦?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你来到堡中有一段时间了,但之前我所见到的你,容貌并非你原来所有。”他上前一步,伸手轻触著她的脸庞。“所以当我这样看着你时,我忍不住会怀疑我所见到的你,是否是真的。” “你在想什么啊?”她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他的轻触带给她一丝异样的感受。“我当然是真的喽,你之前不是已经见过我了吗?” 他收回手,负手而立。“待你伤愈之后,有何打算?” “你不是答应要放我走吗?”听他这么问起,她以为他改变主意了。 “我是指离开黑鹰堡之后。” 她放心一笑,回答道:“当然是回家了。” “回岳阳?” “还有哪里。”她忍不住又怀疑起来,他干嘛一直问这件事。“你不会改变主意了吧?” 他突然失笑,笑颜好看得让她有些失神。 “你好像很怕我不放你走?”他俊美的脸孔上带著淡淡笑意。 “那那是当然的,我可不想再被关回地牢。” “地牢有那么可怕吗?” “那倒不是”她蹙起秀气的眉。“你们的地牢还挺干净的,但成为阶下囚的感觉并不好。” 傅燕云又待了一会儿便走了,寒铃有些纳闷他究竟来找她做什么,闲谈吗?挺像的,但他应该不是那么闲的人才对,她希望他忙得不可开交最好,这样她才能有机会下手盗剑。 她的身体逐渐康复,但她不能等到完全复原后才动手盗剑,必须要提早行动才行。她决定要开始下床活动了,不过当然是要瞒著其他人,她可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真正复原的状况。 寒铃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的景色。从这个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整个花园的景象,这个房间的视野很好,花园里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美丽得很。但寒铃的心思并不在这个上面。 她在想着问心剑会在什么地方。 傅燕云也是个用剑之人,有了那几把稀世名剑他会把它们放在什么地方呢?一定是放在自己的身边吧,难道——会在他的房间里吗? 傅燕云平常在堡中的时候,不是待在书房办公就是在议事厅开会。她还是应该选他不在冲霄楼的时候动手比较恰当。 她深深吸了口气,胸口仍是隐隐作疼,但无妨,这种程度的痛她还忍得住,她决定要开始行动了。 轻手轻脚的踏出房外,今天是黑鹰堡各堂口堂主定期回来开会的日子,而这个时候彩香离开冲霄楼去办事了,是她行动的最好时机。寒铃站在走道上,四下张望了会儿,没看到任何人影,迈步往傅燕云的房间走去。 “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寒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停步转身回望,瞧见苏琳倩站在走道的另一端,正满脸狐疑的看着自己。 “苏姑娘。”寒铃站在原地,微笑回答:“我只是想到花园去走走而已。” 苏琳倩朝她走来。“你的伤已经好了吗?” “这还没完全好,但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还住在冲霄楼?”苏琳倩说道:“我记得表哥说过等你的伤好些了,便会让你搬出去的。” “可能是他忙,一时忘了吧。”寒铃猜他可能是真的忘了,而她正为此庆幸呢,如此一来她才有机会行动下手盗剑,但现在她即将失去一个机会。 “你可以搬来和我一起住,我那里有空的房间。”苏琳倩说道,语气中有著施舍的意味。 寒铃不置可否。“我想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来负责和表哥说。”苏琳倩态度积极的道。 “随你。”寒铃觉得无所谓,只是她坏了自己的计划,看来是无法进去傅燕云的房间寻找问心剑了。“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先走了。” 寒铃不想再搭理破坏她计划的人,朝苏琳倩颔首致意后便转身走开。 过了两天,傅燕云却丝毫未提要她搬离冲霄楼的事,这让寒铃不禁开始纳闷起来。苏琳倩必定已经和他说了这件事了,那他为何没有在每天过来询问她的状况时提出呢?她没有提醒他是因为她想留下来好方便盗剑,那么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呢? 寒铃自花园中散步归来,经过傅燕云房门外时她停下脚步。刚刚去花园前才看到傅燕云往外堂走去,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回来吧? 她轻轻推开房门,偌大的房间里阒无人迹,她踏进房内将门掩起,开始打量起里面的布置。房内的家具摆饰都十分阳刚,但是墙上挂的那几幅字画柔和了整个气氛,不过吸引她注意力的,是那两把挂在墙上的剑。 她运气有这么好吗? 她走过去仔细端详,很容易便认出其中一把正是欧阳世家失落已久的问心剑。她自幼便曾看过那份留在家中的图谱,这把剑和图上画的那把问心剑一模一样。她感到十分高兴,没想到傅燕云居然把剑挂在房间里,害她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在书房里寻找暗门机关。她的目光落在另一把剑上,只见它形式古朴,剑鞘是碧绿色的,想必这把一定是流莹剑了,那么另外一把断情呢?难道傅燕云将它带在身边吗? 她摇摇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找到问心剑代表著她可以离开黑鹰堡了。但眼前最大的问题是——她要如何带著问心剑离开呢?现在连如何把这把剑带出这栋冲霄楼都是个大问题呢。 无论如何,先拿了再说吧。 寒铃将剑自壁上取下,手捧著长剑仔细端详,只见黄色的剑鞘上雕饰著精致的云纹,她缓缓拔出长剑,只见光芒闪耀,剑锋泛著一股森冷的气息,的确是一柄上好的宝剑哪。 现在可不是赞叹的时候,她还剑入鞘走向房门,站在门边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门外静悄悄的。她轻轻推开门,却被站在门外的人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问心剑差点掉下去。 傅燕云看着她脸上惊吓的表情,嘴角噙著抹笑意,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问心剑。“你以为你拿著这把剑能踏出黑鹰堡的大门吗?” “我”寒铃好不容易才恢复镇定,握紧了手中长剑。“我又没说我会从大门走。” 看她紧张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意加深。“原来你打算不告而别、不问而取。” “没错。”反正都当场被他逮到,她也没什么好怕了,豁出去的说道:“我混入黑鹰堡本就是为了盗剑而来,我虽然答应你不把五大名剑的事说出去,但我可没答应你不偷这把剑。” 见她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她偷剑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没想到她居然没放弃盗剑的念头,她的胆量虽然不小,可是却有点搞不清状况。 “你以为凭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你偷了剑后有办法离开吗?” “那得试一试才知道了。”她握住剑柄,大有拚死一斗的打算。 傅燕云倏地上前一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按住她握著剑柄的手,根本不让她有出手的机会。 “你你想做什么?”她并不习惯他如此接近,但她的身后就是他的房间,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突然伸出手揽住她的腰,使两人的身躯完全贴近,然后他低下头攫住她的双唇,带著一抹狂野的霸气深深的吻住她。 她的手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他的舌尖却在此时分开她的唇瓣,侵入她的唇中挑逗著她的。她忘了要推开他的事,这种陌生的感官接触夺去她所有的注意力,让她渐渐的沉醉其中。 他的唇离开她的,漆黑的眸子中隐藏一簇幽暗的火焰望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双唇以及迷醉的星眸,他伸手轻抚她握著长剑的手。“你——很想要这把剑吗?” 剑? 寒铃由恍惚中回过神,低头看见手上的问心剑以及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红晕立刻染上她的双颊。刚刚他对她做了什么?他的一只手依然揽在她的腰上,她立刻想要抽身退开。 他却先一步拉住她的手臂,凑到她耳边低声吐气道:“你不想要问心剑了吗?” 问心剑——她的神智霎时恢复不少。“我我当然想要。” “我可以把剑给你,只要你成为我的人。”他在她耳边说道。 她一怔,待理解他话中之意后,一股怒气升起,她用力挣开他的钳制,往旁边退开一大步。“你你怎么可以” “可以怎么样?”他斜倚在门旁,双手交抱在胸前,嘴角噙著一抹戏谑的笑望着她。 她脸一红,瞪著他却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他突然仰起脸笑了起来,笑得她莫名其妙的,困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在笑些什么。 “你笑什么笑啊?”她有些恼怒的问。 他止住了笑看着她,脸上却仍有著明显的笑意,然后站直了身躯,她立刻又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戒备的望着他,但他只是一笑走了开去,留下她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她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突然想到问心剑还在自己手中,他——不打算把剑拿回去吗?还有——他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他笑成那副德性,难道他只是在玩弄她? 寒铃觉得自己完全被弄迷糊了,看着手上的剑,她现在该怎么做?傅燕云根本丝毫未将她放在眼中嘛,她有些气恼的想道。他认为她不敢将问心剑拿走吗?哼,她就偏要拿走,届时看他要怎么跟她要回去。 寒铃盘膝坐在床榻上,功行一周天后,她发现胸口的伤几乎完全好了,她收功而起,兴奋的跃下床。 太好了,终于再世为人了。 她的目光落在挂在床头的问心剑上,怔怔的出起神来。傅燕云一直都没开口向她要这把剑,他究竟有什么打算呢?如今她的身体康复,代表著她可以离开黑鹰堡了,而这把剑这把问心剑不知可不可以顺便带走?或许他根本忘了这件事也说不定,虽然是有些异想天开,但说不定真有那么好的事呢。 “彩香。”她扬声唤道。 彩香很快的走进来。“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你们堡主他现在人在哪里?” “堡主现在正在书房。” “那好极了。”一样在冲霄楼她就不用跑太远了,她决定主动去找他。 兴匆匆的来到书房外,正要敲门时,门却从里面打了开,一名男子走出来,她认得他是“天机堂”的堂主——施易人。 施易人颔首致意:“你好,欧阳姑娘。你要找魁首?” “是的。” 傅燕云走出来,看着寒铃问道:“你找我?” “嗯。”她点点头,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施易人走了开去,傅燕云说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寒铃跟著他走进书房,开口说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他站在距她几步远的书桌旁看着桌上的东西,听到她这么说抬起头来看着她,神色淡然的说道:“恭喜你了。” 见他没有其它的反应,她又说道:“你答应过一旦我的伤好了,就要让我走,不是吗?” “我是这么说过。” 他——该不会后悔了吧?寒铃有些担心的望着他,问道:“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他走到她身前站定,唇角微微弯起。“不过在你走之前,得先把问心剑还给我,你应该看够了吧?” 可恶,他果然记得!她忿忿的瞪著他。 “如果你真那么想要问心剑的话,我的提议依然有效。”他眼含笑意,觉得她的反应很是有趣。 “你你无耻!”她羞红了脸,退开一大步,他居然敢跟她再提这个下流的提议,他把她当什么人了?“你竟然敢说这种话,下流!”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谩骂,脸上居然还带著淡淡笑意,仿佛觉得很有趣似的。“谁稀罕那把剑啊,我现在就拿来还给你!” 寒铃说完便冲出书房,她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取下问心剑,不顾彩香讶异的询问,又怒气冲冲的跑回书房。 “喏,剑还你!”她用力的把问心剑放在书桌上。“这种东西,我才不希罕呢,你就算送给我我也不会收的。” “是吗?”傅燕云的态度仍是不愠不火的。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请便,需要我派人送你吗?” “不用!”临前她忿恨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却又留恋不舍的落在问心剑上,真是可惜,就这样错过了。 “你想改变主意吗?”他含笑盯著她问道。 “不想!”她往门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后会无期。” “听说你要走了,是真的吗?” 寒铃听声音便知道是苏琳倩来了,她低头继续整理著行李,不想理会傅燕云的表妹,干是跟他有关的,她一律讨厌。 “看样子是真的了。”苏琳倩自顾自的说道:“刚好我也要回长安城,我可以顺道送你一程。” 寒铃微感诧异的抬起头来,见苏琳倩脸上笑容可掬,她记得苏琳倩一向不怎么喜欢自己的,怎么今天突然改变态度了。 “不用了,我不进长安城。” “那你要去哪里?”苏琳倩追问道。 “当然是回岳阳了。” 苏琳倩看来明显的松了口气,说道:“我还是可以送你一程的。” “用不著了,我的马就寄放在附近的村子。”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苏琳倩笑眯眯的说道:“祝你一路顺风。” 寒铃停下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看着苏琳倩。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苏琳倩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呃?”寒铃回过神,露出一个浅笑。“没什么,也祝你一路顺风,有空欢迎你来岳阳玩玩。” “谢了。”苏琳倩说道:“那么我先走了。” “不送。” 看着苏琳倩的背影,寒铃再度出起神来。她与苏琳倩的身材虽略有不同,但身高倒是差不多,或许她可以一个主意在她脑海中成形,她将为数不多的行李收拾好,匆匆忙忙的离开黑鹰堡。 “关于蓝星那把剑有消息了吗?” 傅燕云问著走在身旁的天机堂堂主施易人,此时他们两人正穿过花园要到外堂的议事厅去开会。 “没有,不过应该这两天就会有消息回来了。” “一有消息要立刻让我知道。” “是,老大。” “老大?”施易人发觉傅燕云的脚步明显的慢了下来。 傅燕云的目光落在一个匆匆穿过花园的红色身影,施易人顺著他的目光望过去,说道:“那不是表小姐吗?” “倩儿不是已经回去了吗?”傅燕云扬声唤道:“倩儿!” 苏琳倩一怔,停下脚步往他们这边看来,她慢慢的朝他们走过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傅燕云问道。 “我忘了样东西,所以又跑回来拿。”她扬了扬手上一个长形的包袱。 “派个人回来就好了,又何必亲自跑一趟。” “唔,我赶著要用,所以”她微微一笑,说道:“表哥,如果没有事,我要走了。” 傅燕云看着她,觉得她的神态有些怪异,与平常时略有不同。 “表哥?” “好吧,天色快暗了,你快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表哥再见。” 苏琳倩很快的离开,傅燕云盯著她的背影,显得若有所思的模样。 施易人开了口:“今天表小姐有些奇怪呢。” “哦!你也这么觉得。”傅燕云皱眉寻思,适才的苏琳倩的确跟平常有些不同,她见到他一向表现得很热络。但刚才她的态度却有些冷淡,而她手上拿的那个包袱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念头倏然闪过脑海。 “糟了!” “怎么了,老大?” “易人,你快去看看我房里的问心剑还在不在。” 傅燕云说完立刻朝苏琳倩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但一路上都不见她的踪影,他一直冲到大门口。 “表小姐人呢?”他问著大门的守卫。 “表小姐刚刚才走出去而已。” “哪个方向?” “东方。” 傅燕云施展轻功一路奔出,但走了四五哩仍不见苏琳倩的踪影,于是他折回黑鹰堡。 施易人已在大门等他,问心剑果然已经不在了,他的怀疑没错,方才他们见到的苏琳倩是欧阳寒铃假扮的,没想到他竟会著了她的道,慕容世家的易容术果然高明。 “老大,要派人去追吗?”施易人问道。 “当然。” 傅燕云倒不觉得懊恼,他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找到人之后先回报一声,不准伤害她。” 施易人微感讶异的看着他。 “我要亲自去把她捉回来。” 第五章 寒铃一离开黑鹰堡立刻卸下了伪装,恢复自己原来的面貌。 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遇到傅燕云时她差点吓死了,幸好没被他识破,不过他似乎有所怀疑。一旦他发现问心剑不见了,他一定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那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离开了黑鹰堡。 她走了一段路,来到附近的一个小村落,找到她寄放马匹行李的农家,取回自己的东西后,立刻出发上路,马不停蹄的往回家的路奔去。 她兼程赶路,担心傅燕云会派出追兵,所以她必须要争取时间才行。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午后大雷雨,却破坏了她的计划,她刚复原的身子禁不起这场雨淋,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住进开封城内的一家客栈。 休息了一整天,她觉得身体状况恢复了些,次日一早,寒铃继续著她的行程。她的身体比她想象中虚弱,骑出开封城十多里,她望见一个凉亭,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下,喝点水或许再勉强自己吃点东西。 她才坐了一会儿,便发现另外有几匹马也朝凉亭的方向骑来,她不以为意拿出水囊喝了几口水。身体的疲惫令她的警戒心降低,当她注意到时,那几个从马上下来的人已围住了她。 寒铃将长剑握在手中,目光扫过包围她的人,其中有两张面孔看来非常眼熟,她微感讶异的低呼出声:“是你们!” “没错,臭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寒铃轻叹口气,没想到两个月前在开封被她打跑的地痞流氓居然找上门来,他们一定是在开封城里就盯上了她,而她这两日一直心神不宁,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你们找了帮手,看来是想要报仇了?”她站起身无视那几名围住她的大汉,缓缓的步出凉亭。 其中一名大汉露出狰狞的笑,说道:“没想到居然会是个这么标致的姑娘,待会儿下手可得轻点,别伤了她的细皮嫩肉啊。” 寒铃冷著一张脸,生了那场病她的心情已经够差了,这些家伙居然还来惹她。“废话少说,要打就快一点。”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老子就不客气了。”那名大汉淫秽的笑道:“大姑娘已经准备好了,兄弟们上呀!” 对手总共有五个人,寒铃知道上次那两个家伙根本不构成威胁,就不知其他人的身手怎么样了。 寒铃和他们动上了手,几招过后便知道了对方武功的强弱,这三人的武功虽然不如自己,却远比另外两个家伙好上许多。而她又没有同时应付这么多人的对敌经验,被这五人围攻已颇感吃力,她此时的身体状况又不佳,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十数招过去,寒铃凭著精妙的剑法还勉强抵挡得住,但时间一久,她的体力逐渐无法支撑,一刀砍来,她闪的稍微慢了些,手臂上便被划了一道伤口。 “臭丫头,我看你还是赶快认输吧,这样可以少吃点苦头。” 寒铃不理会他们的话语,提起精神咬牙苦撑下去,但战况已愈来愈危急,她几乎已无力出招攻击,仅能靠著“移形换影”的身法闪避他们的攻击。 “危险!” 寒铃看着一柄砍向自己的刀突然飞了出去,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加入战圈,他靠在寒铃身旁帮她挡下了多数的攻击,而且尚有余力反击。 “你们这么多人欺侮一个弱女子,也未免太卑鄙了。”那名男子扬声斥骂道。 “小子,胆敢多管闲事,老子连你一起教训。” 他们话说得虽狠,武功却明显的远非那名男子的对手。寒铃的压力大大减轻,有了喘息的机会,她发现那名男子使得是南宫世家“龙翔九式”的剑法,那么他是南宫世家的人了? 那五个人很快的都挂了彩,他们心知不是这名男子的对手,带头的那一人喊道:“兄弟,咱们撒手吧。” 他们放弃攻击,打算乘马逃走。 “姑娘,是否要追呢?”那名男子问道。 寒铃摇摇头,轻喘着气说道:“算了,让他们走吧。” “姑娘,我看你脸色很差,我扶你到凉亭坐下来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过去。”她婉拒了他的搀扶,尽管已经筋疲力竭,她仍然自己走了过去。 “你受伤了。”他跟在她身后走过去,站在她身旁。“我这里有金创药,让我帮你包扎吧。” 这次寒铃没有拒绝,让他替自己包扎左手腕上的伤口。 “在下是南宫剑飞,我看姑娘使的是‘落梅剑法’,想必你是欧阳家的人了?”他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一边问道。 寒铃点点头,南宫剑飞是南宫世家年轻一代中最出名的一人,他在江湖上的名声极为响亮,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他,他看来和寒竹哥哥的年纪差不多,英俊挺拔又风度翩翩的,可能同样都是世家子弟吧,两人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想起了自己的兄长,她不禁开始思念起家人。 “会痛吗?对不起。” 她唇角微微弯起。“不会,你包得很好。我只是只是想起了” 她没有说下去,而他也没有追问,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欧阳世家的掌上明珠——欧阳寒铃吧?” “你怎么会知道?”她微感讶异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回答道:“欧阳和慕容两大世家动员了所有的人手在寻找你的下落,而我与慕容子杰是莫逆之交,所以对于你的事我略知一二。” “原来如此,我的家人他们好吗?” “我想应该都还好吧,我前不久才见过令兄,他已经北上来找你了。” “真的?”寒铃听了心中颇为高兴。 “我看你好像生病了,你目前的状况不适合这样骑马奔波,我们应该要雇一辆马车让你乘坐才是。” “我们?”她不解的望着他。 “是的,我决定和你同行,我不能让你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独自行走,若是没有将你照顾好,子杰可是不会放过我的。” “杰表哥吗?”想起了她的几位表哥,她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其实我只是前日受了点风寒,我不该贪著赶路,我想只要好好休息两天应该就好了。” “不如我们再折返开封城吧。”南宫剑飞提议道。“这样不论是要找大夫或者住宿的地方都比较方便。” “也好。”寒铃接受了他的意见。 寒铃和南宫剑飞在开封城待了整整三天,直到寒铃的身体完全康复才再度上路。南宫剑飞决定护送寒铃返回岳阳,顺道做一次拜访。 在寒铃养病的期间,南宫剑飞不但帮她延医治病,还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嘘寒问暖的对她照顾得十分周到。她无聊时还会陪她聊天解闷,两人间的情谊很快的就建立起来。 他们两人双骑一路有说有笑的离开开封往南行去,快到他们相遇的凉亭时,寒铃开玩笑的说道:“等下不知道会不会又有人来寻仇?” “不会吧,我们的运气有这么差吗?”南宫剑飞轻笑道。 “这可难说了。”寒铃笑盈盈的道:“不过这次我可不担心,有你这个剑术高手在我身边,不论谁来了我们都可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南宫剑飞笑着道:“承蒙您看得起,届时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寒铃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一语成谶,当她看到那些拦阻在道路中央的人马时,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是黑鹰堡的人。” 南宫剑飞的脸色大变,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名戴著银色鬼面具的男子身上,他讶然低呼道:“银面修罗!” 寒铃一开始就看到了,她没有将问心剑的事告诉南宫剑飞,她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开口和他说明。 傅燕云骑著马来到他们面前,他看了寒铃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南宫剑飞身上,开口说道:“南宫剑飞,这是我与欧阳寒铃间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干涉,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南宫剑飞看了寒铃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与傅燕云扯上关系,他望向傅燕云开口说道:“如果我坚持要管呢?” “那就只好得罪了。” 也不见傅燕云有什么动作,他已自马背上飞身而起,双掌拍向南宫剑飞。南宫剑飞原本要出招还击,但立刻发现他这一掌用意只是在逼自己下马而已,于是飞身跃下落在地上。 傅燕云早已站定,负手而立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寒铃跟著跃下马,站到南宫剑飞身旁,说道:“剑飞哥,这是我与傅燕云间的事,由我自己解决吧。” “这怎么行呢,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的事我不能不管。” “可是”寒铃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虽然她绝对不是傅燕雨云的对手,但南宫剑飞也不见得打得过他,而且黑鹰堡又人多势众的,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她是否该考虑把剑还给他,但——真是不甘心哪! “谁当我的对手都无所谓,尽管放马过来吧。”傅燕云不耐烦的开口。 “哼,休得猖狂!”南宫剑飞长剑出鞘,一剑刺向傅燕云。 傅燕云轻松避过,他很快的拔出佩剑,面对三大世家的高手他不敢大意,开始专心迎敌。五十招过去,很明显的南宫剑飞的剑术略逊一筹,已渐渐的开始落于下风。 寒铃在一旁心中虽然焦急,却无法帮上忙。照这个情况看来,南宫剑飞终究会落败的,是她害他卷入这场纷争,她不能让南宫剑飞因此而受到任何伤害。 “你们两个住手!”寒铃大声喊道。 但交战中的两人却没有理会她,傅燕云的攻势更见凌厉,一剑刺中了南宫剑飞的左肩。 “剑飞哥!” 寒铃立刻冲了过去,看见南宫剑飞的伤口血流如注,她立即出手点了周围的穴道止血。她感到一股森冷的剑气接近,转头看去只见傅燕云手中的长剑直指著她的颈项,她心中一悸,顺著锋利的剑尖看向他。 看不出戴著面具的他究竟心中有何打算,那副银色的面具给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她毫无畏惧的瞪向他:“你要杀就杀吧,不过这件事与南宫剑飞无关,请你放了他。” 傅燕云漆黑的眼眸中隐含著一股怒气,他看着挡在南宫剑飞身前的她,冷然道:“让开。” “我不要!” “寒铃”南宫剑飞忍著伤口传来的疼痛,握著她的肩说道:“你用不著这样,我还可以再跟他打。” “剑飞哥。”寒铃脸上写满愧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傅燕云再伤害你的。” “寒铃” 寒铃转而面对傅燕云,秀丽的脸孔上现出决然的神态,握紧手中的长剑。 “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吗?”傅燕云冷笑道。 她脸一红,说道:“你用不著如此,我可以把剑还给你。” “太迟了,我已经放过你很多次了。” 意思是说这次他要杀了她吗?说不怕死是骗人的,她的心跳加快起来,脸上不经意的现出一丝惧意,但口中仍说道:“剑飞哥与我盗剑的事无关,你放了他。” 傅燕云沉默不语,只是凝目注视著她。 “我可以放了南宫剑飞。”他突然开口说道:“只要你交出问心剑,然后跟我走。” 寒铃松了口气,南宫剑飞却说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剑飞哥” “南宫剑飞,”傅燕云开口说:“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不必做无谓的牺牲了,我不会杀欧阳寒铃的。” 南宫剑飞上前一步。“我不能让你带走她!” “走吧,寒铃。”傅燕云不理会他的挑衅,迳自转身走开。 “先让我帮他包扎伤口。”寒铃一边动手敷药一边说道:“剑飞哥,请你回去告诉我爹爹我在黑鹰堡的事,我相信我爹他一定能够救我的,拜托你了。” 南宫剑飞心中一阵难过,他明白她这么说只是为他找个弃她而去的借口,他好恨自己的武功不如人,否则今天也不致落入这种境地。 “剑飞哥,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南宫剑飞点点头,他怒目瞪著傅燕云,说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今日你带走她,三大世家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黑鹰堡又岂会畏于三大世家,我随时候教。”傅燕云傲然的说道。 南宫剑飞心有不甘的上马离去。看他平安离去,寒铃才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互相挑衅,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 寒铃看向傅燕云,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置她,这次她会有何遭遇呢?或许他会把她丢回地牢里去,他方才虽然对南宫剑飞说不会杀她,但天知道他会不会又改变主意。 傅燕云摘下脸上的面具,俊美的脸孔上隐隐含著怒气。他走到寒铃身前,伸出手说道:“把剑给我。” 寒铃看了手中的问心剑一眼,实在是很舍不得啊,看着他脸上冷然的神情,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她不可能打得过他,也不能出手偷袭他,有了前车之鉴,她可不想冒著再被他打一掌的风险。 她一言不发的将问心剑递给他,他出手飞快的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我可不希望你再惹出任何麻烦。” 她试著运气,但一点气也提不上来,明白她的武功被限制住了,她忿忿的瞪著他,只要他不杀她,她还是会想办法逃跑的。 “上马。”他命令道。 虽然不满,她仍依言翻身上了自己的座骑。 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左手腕。“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看来一副紧张的模样。 “怎么受伤的?”他抬头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她。 “这不算什么。”她不想解释,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她觉得很麻烦。 “告诉我。”他坚持要得到答案。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那些黑鹰堡的人都安安静静的,大队人马似乎就等著傅燕云下令出发,而他居然在问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看他态度这么坚决,不说好像不行,她叹口气,将事情的缘由简单的说给他听。 “这样可以了吧。” 他点点头,放开她的手,深邃的黑眸定定望着她。“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的。”他说完便转身走开。 寒铃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纳闷极了。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指他不会杀她吗?好像又不是的样子,今天的傅燕云怎么怪怪的,他究竟是吃错什么药啦? 寒铃又回到了开封,她跟这个城市还真是有缘哪,他们一行人住进黑鹰堡的一处堂口。 寒铃发现自己被安排在一间很大的房间,她不安的打量著四周的摆设,这可不像是要给一个阶下囚住的地方,傅燕云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看来她这次终于惹火他了,她还没看过他那么生气的模样,他的态度与在黑鹰堡时完全两样,现在她终于明白他绰号的由来了。 时间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她依然坐在椅子上,她无法安心的躺在床上睡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 傅燕云走进房内,好像没看见寒铃似的迳自走过她身旁,一直走到床铺前。俊美的脸孔上神色漠然,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傅燕云,你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寒铃受不了这种窒人的沉默,主动开口问道。 他转头看向她,深邃的黑眸显得若有所思。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的怒气已然敛去,但感觉却很疏远,她开始怀念起在黑鹰堡时与他针锋相对的时光。 “你与南宫剑飞是什么关系?”他开口问道。 “朋朋友啊。” “你们之前就认识了?”他继续追问。 寒铃摇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南宫剑飞的事。 他走到她身旁,见她微仰起头望着自己,神色中带著一丝戒备。他的感觉很复杂,今天当他看见她与南宫剑飞在一起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对她有著一股强烈的占有欲,连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他只知道他十分不乐意看到南宫剑飞与她那般亲密的模样。 他伸手轻触著她的脸颊,她是个美丽的女孩,他喜欢她灵活的心思与过人的胆量,还有她甜美的笑容。但他一直认为这些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重要的意义,他——似乎是错了,看到另一个男人的手搭在她肩上,他只想砍断那只手。蓦然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令他一时之间有些不能接受,他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你要做什么?”他的碰触带来一丝异样的感受,她不该让他碰她。 她想要往后退,他捉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两人的脸相距仅数寸,他低头亲吻过她的眉毛、她的额角,双唇游移过她的颧骨和鼻尖。她闭上眼,他的唇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吻我。”他在她唇上低语,亲吻过她的嘴角。 在这甜蜜的诱惑下,寒铃忘了她对他原有的戒备,仰头和他相触。他缓缓地覆住她的唇,逐渐加深两人间的吻,他的舌与她的交缠嬉戏,汲取她甜美醉人的滋味。他放开她的手改环住她的腰,将她柔软的身躯压向自己。 接触到他坚硬的身躯,寒铃倏然回过神,她羞红了脸想要推开他,但她的力气根本无法与他相比。“放开我!” 他反而将她的身子整个抱起,放在床铺上,身躯覆在她的身上。“寒铃” “做做什么?”她试著想要挣脱,但他却在此时吻上她的颈项。 他顺著她的颈项往下吻去,扯开她胸前的衣物,伸手覆住她胸前的柔软,开始轻轻抚弄。 “住住手!” “不。”他自她胸前抬起头来,黑眸中燃著炽热的欲火。“你是我的,我要让你完全属于我。” “你在胡说什么?”她伸手用力推他。 他捉住她的手,再度吻住她的唇,堵住她所有反对的言语,吻得她意乱情迷忘了想要说的话。他压抑著自己的欲望,专心的挑逗她、爱抚她、亲吻她,直到她完全放弃抵抗逸出一丝娇吟 第六章 是谁? 她背后这具陌生而温暖的身躯她想起来了,寒铃整个人清醒过来,但她动也不敢动一下,偷瞄一眼那环在她胸前的手臂后,她立刻红了脸。 昨夜的回忆如潮水般涌现,她居然居然跟他天哪!真希望昨夜只是一场梦,一场旖旎的春梦没想到男女之间竟是这么一回事。从前她也曾经听已经出嫁的表姐讲过这种事,但她们在她面前说得当然是很含蓄了,而她现在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不肯把详情告诉她了,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 忆起昨夜原本一切都很好的,但当他那简直是痛死人了,如果之前美好的感觉是为了补偿后来的痛苦,那她死也不会再做一次的。现在现在该怎么办呢?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明白她身为女子最重要的贞节已被他毁了,她和他目前的关系算是什么呢?敌人还是情人? 这个念头令她一窒,她和他才不是情人呢,她宁愿当他的敌人也不要不要当他的情人! 忍不住转头看他一眼,却发现自己望入一双深邃的黑眸,他早已醒来,俊美的脸孔上带著一抹兴味望着她。 她愣住了,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找个地洞钻进去吗?但她的身上未著寸缕,而且她被困在他的怀中。 “早。”他的吻印上她的额头。 他掀被起身,看见他赤裸的身躯她张大了眼,看着他走到衣箱前取出衣物开始著装,她才想起她不应该这样盯著他瞧,好像她从来没看过她是没看过男人的裸体没错呀,她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著为什么男女的身体会有那么大的差别。 她迎上他的目光,明白被逮到自己在看他,红云飞上她的脸庞,唔,让她死了算了。她扯起被单蒙住自己的头,眼不见为净。 她听到一声轻笑,然后好一会儿房内都没有其它的动静。她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拉下被单,赫然发现他就站在床铺旁边,而他似乎正等著她露出脸来。 傅燕云俯下身,结结实实的吻住她的唇,直到她透不过气来才放开她,然后他在她耳边说道:“你今天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才要出发回黑鹰堡。” 她傻愣愣的点了下头,看着他走出去。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寒铃觉得身体有些酸痛,心里约略明白是昨夜的行为造成的。 傅燕云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整天都没见著他的人,而她待在房间里简直快闷坏了。但房门外依然有人守著,失去武功的她现在哪里也去不成。到了傍晚,她的忍耐已至极限,她的身上没伤又没病,这样把她关在房间里未免太不人道了。 房门被推开,傅燕云走了进来,寒铃自椅子上跳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傅燕云开口道:“你一整天都没出去吗?” 出去?寒铃眨眨眼,指著自己问道:“我可以出去?” “当然,只要有人陪著你,我吩咐过外面的守卫,他们会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可是你没有告诉我。”她语带控诉,早知道这样,她就不会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了。 “是吗?”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很无聊耶!” “我无意关著你。” 她瞪著他。“你没有善尽告之的义务。” “我下次会改进的。”他微微一笑说道。 她盯著他的笑容,真希望他笑起来不要那么好看,这样她就不会老是看傻了眼,她选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来。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她迟疑的问道。 他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愿意留下来吗?” 她一怔,没反应过来,留下来?在哪里呢? “我可以不追究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 “你要我留在黑鹰堡?” “是的。” “做什么?” “陪我。” 一股怒气升起,他把她当什么了。“我不要!” 她站起来,气冲冲的走到他面前,双手插腰。“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不是那种低三下四的女子!” “我并没有那么想。”见她生气的模样,他似是觉得很有趣,脸上露出了笑意凝目在视著她。 “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怒气不减的问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他握住她的手臂,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拉靠在自己身上。“我说过了,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娶你。” 她用力推开他,忿然说道:“我才不要嫁给你!”那是什么语气,那种毫不在意的语气“可以娶你”说得好像施舍一样,她才不希罕呢。 “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除了嫁给我,你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了。”他指出事实。 她羞红了脸,气愤的说道:“谁说的,我可以选择不嫁给你。” “别意气用事。” “我才没有意气用事,总之我不要嫁给你。”她对他吼道。 他的剑眉皱起,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坚决的拒绝他的提议,他都已经说要娶她了。“你冷静一下,再好好想一想吧。” “不用!”她走到屋子的另一头。“我现在就已经想好了。” “你依然还是必须跟我回黑鹰堡,你答应过我的。”他提醒她道,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悦。“这次别想我会放了你。”说完他便走出房间。 一行人在次日出发返回黑鹰堡,重返黑鹰堡,寒铃的感觉是十分复杂的,尤其这次她的身分又是处于一种暧昧不明的情况,她一点都不想回来。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惋惜,若非中途出了意外,差一点她就可带著问心剑回欧阳山庄了。她在堡中虽然可以自由走动,但那对武功被禁制的她也没什么意义了。她相信南宫剑飞一定会把她在黑鹰堡的消息带回欧阳山庄,而她的父兄必然会赶来营救她,黑鹰堡的势力尽管庞大,但只要欧阳、慕容两家联合起来,相信即使是傅燕云也会有所顾忌的。 她骑在马上,目光落在前方傅燕云的身上,一路上他对她十分照顾,但态度却突然疏远了起来。她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是她对他却开始有了一种难以厘清的情感。 回到黑鹰堡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呢? 傅燕云离开书房穿越花园往外堂走去,占地广大的花园中央有一个人工凿出的葫芦形的小湖,在这个时节湖中的荷花正盛放著。他步上跨越小湖的拱桥,听到桥下有声音传来,他停住脚步探头往桥下张望。 桥下停了一艘小船,船上有两个人。他认得其中一名婢女名唤彩香,另外那个穿著一身白衣跪坐在船边的女孩,自然是欧阳寒铃了。只见她倾身向前有半个身子露出船外,看起来快跌下水似的。 “你们在做什么?” 寒铃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她的手已握住了一株荷花,另一手拿著剪子正想把花剪下来,她抬头上望。 “小心啊,小姐!” “什么?” 寒铃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使她身体的重心往前倾,小船晃了晃而她仍捉著那株荷花,下一瞬间她已跌出了船外。 “小姐!” 在彩香的惊呼声中,傅燕云已翻身跃下拱桥落在小船上。寒铃刚跌进水中还没来得及沉下去,便已被傅燕云捞了上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傅燕云一脸怒气冲冲的问。 寒铃跌坐在船板上,抬头望着傅燕云那张俊美的脸孔,发现他即使是在生气的时候依旧很好看。 她扬了扬手上那株被扯下来的荷花,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只是想采些荷花放在房中而已。” 傅燕云已平静下来,她的头发上沾著一片荷叶,全身湿淋淋的看起来好&#x4e0d;&#x6127;狈,模样神态就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狗一般,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事要下人做就好了,你又何必由自己动手?” “可是人家想要坐船嘛。”她明媚的大眼瞅著他,有一丝埋怨和责怪。“你若是不喊我,我也不会掉下水呀。” “你”傅燕云不知该说什么,看见她被水浸湿的衣衫变成了半透明,玲珑的曲线毕露,而她的手中仍握著那株荷花。 他心中一热,无法阻止自己的目光贪婪的浏览过她曼妙的身躯。他转头喊道:“彩香,带小姐回去换衣服。” 彩香连忙将小船靠了岸,正准备要扶寒铃上岸时,她摇摇首,迳自跃上了岸边。才刚站稳,一件衣服便披上了她的肩,她转头看见傅燕云站在自己身旁,而原本穿在他身上的外衣已到了自己身上。 “不用了,又不会冷。”她扯了扯那件对她来说过大的衣衫打算还给他。 他脸一沉。“你没瞧见自己的模样吗?” 寒铃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白色的衣衫经水一浸变得透明极了,她脸一红,连忙用那件外衣遮住自己。 “这件衣服又不是我选的,人家本来就不喜欢穿白色的嘛。”她嘀嘀咕咕埋怨著。她住进黑鹰堡后,所有的衣物都是傅燕云差人事先帮她预备好的。 傅燕云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说起来好像全是他的错似的。 “你想穿什么样的衣服就告诉彩香吧,她会替你准备好的。”说完他转身离去,再留下来他可能会忍不住改变主意把她赶出堡去。 回到黑鹰堡后,他让她住回原来的房间,但不曾再碰过她。 要克制伸手触摸她的冲动是一件困难的事,尽是这样看着她,心中的那股渴望就不受控制的涌出。他还记得触摸她的感觉,而那滋味是如此甜美,这几日他一直努力抑制想碰她的那股冲动,他希望能慢慢说服她愿意留在黑鹰堡心甘情愿的。可是要他不去碰触她,那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她似乎一直在挑战他忍受力的极限,他今天出去了一整天,刚刚才自外面回来,一回来他便要纪昊天向他报告堡内的情况,却得知她生病的消息。 “已经让大夫看过了,只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纪昊天说道。 傅燕云剑眉轻皱,这丫头还真是会惹事哪,虽然昨日落了水,但那仅是一瞬间而已,她看起来并不像是身体虚弱的姑娘,怎么这样便会受了风寒呢? “老大?” 傅燕云回过神。“没其它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纪昊天离开后,傅燕云在房中坐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心浮气躁的,无法平心静气的待在房间里。微微叹了口气,他起身步出房门,决定去探望她的状况,否则他无法安心。 “堡主!” 彩香见到傅燕云显得有些讶异,时候不早了,这个时候堡主过来会有什么事? “小姐呢?”傅燕云神色冷然的问道。 “刚服完药已经睡了。”彩香心中有些不安,不知堡主会不会因此责怪她对小姐照顾不周。 “她的情况如何,怎么会受了风寒?” “都是婢子不好,请堡主责罚。”彩香跪了下去。 傅燕云轻轻挑起眉。“出了什么事?” “昨日婢子没有让小姐立刻回房换装,所以小姐才会受了风寒。” 傅燕云想了一下,他昨日明明要彩香带寒铃回去换衣服的,而彩香不可能违逆他的话,那么问题是出在寒铃那丫头身上了。 “小姐做了什么事?” “这小姐说既然衣服已经弄湿了,不如直接下水把荷花采下来。婢子曾经试著阻止小姐,但是” “我明白了,你用不著说下去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可想而知,他突然觉得有些头痛,他是否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呢? “她睡著了吗?” “应该是吧。”彩香有些迟疑的问道:“需不需要婢子去叫小姐起来?” “用不著了,我自已进去看她吧。” 走进房内傅燕云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走到床榻前只见角落放了一个水缸,水面上漂著几朵荷花。 他看向躺在床上闭眼侧睡的寒铃,她的脸有些红而呼吸并不是很平稳,他伸手拂开她额前的浏海轻触她的额头,有些热度但是应该无妨。他的手离开改而握住一撮垂落在她胸前的发丝,她的头发乌黑柔细就像上好的缎子一般引诱他伸手碰触。 睡著的她依旧是美得让人屏息,少了那双慧黠灵动的眸子,却是让她多了一分沉静的美感。他摇头笑了,沉静这个字眼是不可能和这个女孩画上等号的,不过生了病应该能让她安分个几天吧。他松开手让柔细的发丝自他指缝间滑落,端详她的睡容好一会儿后才转身走了出去。 “寒铃,你在这里做什么?” 原本趴在栏杆上的寒铃倏然转过头,看到傅燕云她眨了眨眼。“拜托你不要每次都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好不好?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被你给吓死的。” “那是不可能的,你是因为心虚所以才会被我吓到。”傅燕云走到她身旁,俯视著她略嫌苍白的容颜,剑眉轻轻皱起。“你的病尚未痊愈,怎么跑出来了,彩香呢?” “应该在煎药吧。”她耸耸肩,又转头看向外面。 “别待在这里吹风,快进到屋子里面去吧。” “不要,”她摇了下头。“又不是什么大病,我才不要老待在屋里。” 整座黑鹰堡敢这样违逆他的大概也只有她了,他到底给自己找了什么样的麻烦?“你想让自己的病情加重吗?” “你不觉得是我跟黑鹰堡这个地方相冲吗?”她突然这么说道。 “相冲?”他略微挑起眉。 她点点头,说道:“自从我来到这里后,不是伤啊就是病的,这个地方跟我一点都不合,你还是早点放我走吧。” “歪理。” “才不是呢。”她霍地站起来,身子晃了晃。 傅燕云连忙伸手扶住她,只见她唇色苍白,闭上眼好一会才睁开。 “你没事吧?”他关切的问道,眼中有一丝焦虑。 “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而已。”她轻抚著鬓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 “你应该待在房里好好休息的。” 傅燕云的手臂仍然扶在她纤细的腰间,两人靠得很近,他可以闻到自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他凝目注视著她,生病并未使她的美丽减少一分,反倒让她多了一股我见犹怜的娇态。情不自禁的他伸出另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然后他俯下头。 她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感觉到他温暖的唇瓣贴住她的,温柔的移动著,那种感觉是诱人的,使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眼。 他轻柔的吻著她,她的滋味尝起来是如此美好,他逐渐加深两人间的吻,技巧的顶开她的唇,啜饮她口中的甜美。 他的唇眷恋不舍地离开她的,指尖轻触著她细致的面庞,轻轻抚过她略微红肿的唇瓣。看着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神态娇憨迷人,他忍不住又吻了她一下,短短的轻触不敢多做停留。 注意到她的气息有些喘,他开口说道:“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不用了。”她低垂著头不敢看他,想要往后退,他却紧搂住她的腰。 “我必须走了,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她微仰著头看他,目光中带著恳求。“屋里好闷喔。” 他微叹口气,总是很难拒绝她的要求。“好吧,但不能待太久。” 她漾起一抹笑,点头答应道:“我一会儿就进去。” 傅燕云恋恋不舍的离去后,寒铃继续趴在栏杆上,手托著腮迳自发起呆来。 重回黑鹰堡后,这是傅燕云第一次主动亲近她,想着想着她微微红了脸,好像是太亲匿了一点,但不知为何她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对她应该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吧,否则他带她回来后大可把她丢进地牢里面,而不是让她在这里过著锦衣玉食的闲散日子。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要让自己讨厌他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每一次只要他一接近,她的心跳就不自禁的加快,光是看着他的脸就足以使她脸红,她必须要费好大的心力才能克制自己不要那么轻易就为他而动心。 他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啊。 此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种细碎的声音,还来不及想那是什么,已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她本能的侧身一闪,一柄锋利的剑自她肩旁擦过。 “你是谁?”寒铃惊讶的看着那名攻击她的人。 那人黑衣蒙面,手持长剑,一击不中后又继续挥剑刺过来。 寒铃翻身跃出凉亭,蒙面人的剑又落了空,但他很快的也跃出凉亭。寒铃知道自己的武功被禁制住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她连个兵器也没有,所以她一出了凉亭立刻往花园中央奔去。 “救命啊!”她一边跑一边喊,她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要杀她,这里不是北方武林势力最强大的黑鹰堡吗?为什么还有人闯的进来呢? 蒙面人轻易的便追上了她,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大喊道:“等一下!” 蒙面人竟然真的停住了,露在外面的双眼有著讶异与困惑,好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停下来。 两人对峙著,寒铃知道她必须把握时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谁说你和我无仇的。”蒙面人忿恨不平的说道:“你毁了我的一切,今天若不杀你出这口气,我誓不为人。” “我什么时候毁了你的一切?”她好奇的问道,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曾做过这样的事。 “少说废话!”蒙面人发觉自己不应该跟她扯下去,一剑又刺了过去。 寒铃勉强避开这一剑,没有武功的她形同废人一般,而且她的病还没好,手脚开始发软起来。下一剑她已无法再躲开,那柄剑噗一声刺入她的左肩,一阵刺痛的感觉袭来。 下一刻,她看到蒙面人身躯飞了出去,她跌坐在地,看着傅燕云接著又击出一掌,那名蒙面人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你没事吧?” 傅燕云立刻来到她的身边扶起她,一脸的焦虑关切。她望着他那张写满了担心的脸,有一种自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再见到他的感觉是如此之好,她放松下来将身子靠在他的胸膛上。 “早说了我和这个地方相冲嘛。” 没想到她一开口居然是这句话,他轻皱起眉,一言不发的检查她的伤口。幸亏他及时赶到,那一剑刺得不深,但想到若再慢一步,寒铃可能就此命丧剑下,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老大。”纪昊天走过来说道:“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傅燕云冷冷的说道,他很清楚自己那一掌的力量,他绝不会对任何胆敢伤害寒铃的人心慈手软的。他一边动手为寒铃的伤口止血包扎,一边问道:“他是谁?” “开封分舵的刘兴。”纪昊天说道。“看来是对这次的处分不服,把帐算到了欧阳姑娘的身上而挟怨报复。” “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我明白。”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寒铃听得一头雾水。 傅燕云抱起她,往冲霄楼而行。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她伸手扯著他的衣襟。 “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他脸上的神色依旧冷然,说道:“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这件事和我有关,我一定要知道。”寒铃坚持道。“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你——”他皱眉看着她,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意思,她却开始挣扎起来。 “真拿你没办法。”口中虽这么说,他眼里却有了一丝笑意。“我说就是,你别动。” 寒铃立刻乖乖的偎在他怀中。他抱著她回到冲霄楼,将她安置在床榻上,吩咐彩香去煎药后,才开口说道:“你还记得你在开封城惹的事吗?” “开封?”她细细的想了想,轻蹙起眉,她只不过做了件善事又没惹是生非。“我没惹什么事啊?” 他淡淡一笑,说道:“有,你惹了我们开封分舵的人。” 她瞪他一眼,说道:“我哪有,原来那些流氓背后的靠山真是黑鹰堡,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纵容属下做那种卑鄙的事呢。” “你的事我已经调查过了,那三个攻击你的人我已经做了处置,方才那个刘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也受到了连带处分,可能是心有不甘所以才会来行刺你。” 这么说来,那天他追问她详情就是为了要处罚那些人吗?她怔怔的看着他,他做了这件事却一个字也没跟她提起,今天他又一掌打死了那个行刺她的人。他为她做了这些事,是否表示他是在乎她的? “让彩香帮你换件衣服后,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晚一点再来看你。”他离开床边去唤了彩香进来就离开了。 第七章 “为什么你还不解开我的穴道?” 面对寒铃的质问,傅燕云只是用汤匙舀了菜汁送到她唇边去,说道:“快把药喝了吧。” 她皱起眉,说道:“我自己会喝,你不用这样喂我。” “随你。”他没有坚持,将磁碗递给她,盯著她喝下那一碗药。 她将空碗递回给他,继续问道:“你究竟要不要解开我的穴道?” 他定定的看着她,久久不发一言。 她不耐烦起来,说道:“你若不解开我的穴道,下次我又被什么人攻击的时候,那不就死定了。” “我说过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现在他已派了人在她身旁守卫,不论她去到什么地方都有人护卫著她的一举一动。 她一脸怀疑的看着他,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她的表情很容易读懂,他摇摇头。 “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的话呢?” “反正解开我的穴道对你也没什么损失,你就解开嘛。”她软语说道。 “你答应我你不会逃跑,我就解开你的穴道。” 她一愣,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叹息道:“我不能答应你。” “你还是想离开吗?”他瞪著她,不满的道:“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答应留下来。” “我”她望着他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我是不可能留在黑鹰堡的,你还是早点放我走吧,否则等我爹和哥哥来了,势必会有一场冲突。” “三大世家的人要来就让他们来吧。”他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即使他们来了,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说完起身离去。 其实他并不想和她发生争执的,只是每次听她提起要离开的事,他就忍不住要生气。他知道她对他并非全无感觉的,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还坚持要离去,在两人间发生了这些事以后,她以为他还会让她走吗? “老大。” 施易人迎面走来,说道:“有蓝星的消息。” “我们到书房里谈吧。” 两人走进书房,施易人说道:“现在已经确定蓝星那把剑是在卫无极那里,你打算怎么做?” 傅燕云沉吟一会,说道:“先找到卫无极的人,试著和他接触看看,对于这个人我们轻忽不得,要尽量避免和他正面起冲突。” “我明白了。” “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他希望能尽快将五大名剑收集齐,他要烦恼的事已经够多了,能少一样事也好。想想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些剑所引起的,但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会遇上寒铃,这一切只能说是他自找麻烦,他甘心承受。 “欧阳寒铃!” 寒铃正蹲在走廊上看着荷花缸中的金鱼,她站起身看见苏琳倩朝她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 苏琳倩脸色不善的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又不是我自己想回来的。”寒铃不怎么想搭理她,她都已经回来好几天了,苏琳倩居然现在才来质问她。 “你不想回来?” “那当然。”没了问心剑还必须被困在这个地方,她呕死了。 苏琳倩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突然问道:“那——你喜欢我表哥吗?” 寒铃一怔,连忙说道:“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嘛,我讨厌他都还来不及了。” “真的吗?”苏琳倩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我只想要那把问心剑而已,我不过拿了他一把剑,他就把我捉回来,像他这种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嘛。” “这样的话”苏琳倩望着她,说道:“你很想离开黑鹰堡喽?” 寒铃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可以帮助你离开。” 乍然听到这样的话,寒铃低著头发起呆来。有人愿意帮助她离开了,可是她真的想离开吗?离开——傅燕云? “喂,欧阳寒铃!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啊?”见寒铃久久没有回应,苏琳倩忍不住说道。 “我”寒铃回过神,问道:“你要怎么帮我?” “这很简单。”苏琳倩一笑道:“我家住在长安城里,我原本就时常进出黑鹰堡,你只要扮成我的侍女和我一起乘马车出去就可以了。” 听起来的确是很简单,没想到要离开黑鹰堡居然会变得如此容易,早知如此,她上次直接找苏琳倩帮忙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琳倩甩开头,说道:“因为我不希望你留在黑鹰堡,我要你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其实你很讨厌我吧。”寒铃有些了然。 “我是不喜欢你,所以你也不用感激我。”苏琳倩看着她,目光中有一股恨意。“我要走的时候会派人来通知你。” 苏琳倩说完便走了,寒铃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可以离开了,但为什么她的心中却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呢?她不是一直就很想离开的吗?可是此刻她却有些不确定起来,她是真的想离开吗? 她低头看着荷花缸,恰好一只金鱼浮出水面吐著泡泡,好像在说:不——不——似的。她叹口气,伸手去拨水,那只金鱼被吓得躲进荷叶底下,藏匿的不见踪影。 “老大。” 傅燕云知道有人进了书房,也知道进来的人是谁。坐在书桌后面的他抬起头来,看着站在桌前的施易人。 他和施易人以及纪昊天是自幼便相识的儿时玩伴,三人间的感情十分好,他虽是一堡之主,但向来视他们两人为知己好友。 他开口问道:“如何,有什么消息吗?” “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南宫剑飞到达了欧阳山庄后,不久欧阳山庄便派人前往到苏州的慕容世家,我猜想他们可能是要联络慕容世家后,再一起行动。” 傅燕云沉吟一会儿,说道:“我明白了,继续派人监视他们的行动,一旦他们有进一步的动作,要立刻让我知道。” “是的。但” “怎么,还有其它的事吗?”他看了施易人一眼,他似乎显得有所迟疑,像是还有话要说。 “为了她而惹动武林三大世家,她真值得你这么做吗?” 傅燕云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笑意:“我喜欢她,而她恰好是欧阳世家的人,我也没办法。” “你真有那么喜欢欧阳寒铃?” 傅燕云身躯往后靠在椅背上,不答反问:“难道你认为我们无法应付三大世家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施易人深深的看他一眼。“我只是觉得你在给自己找麻烦,我希望你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傅燕云轻笑出声。“我当然清楚我在做什么。”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麻烦,那就随你了。”施易人继续说道:“另外还有关于蓝星那把剑的消息。” “找到卫无极了吗?” “是的。”施易人说道:“他愿意出让那把剑,只是他提出了条件。” “我想那不是金钱可以解决的吧?” 施易人点点头。“他要当面和你谈。” “是吗?”傅燕云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我们可以不理会他的要求,另外还有其它拿到剑的方法。”施易人说道。 傅燕云摇摇头,说道:“卫无极是个极为厉害的剑客,若用强硬的方法去夺剑,势必会引起一场冲突。我并不希望因此而引人注目,泄露了我们在收集五大名剑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要亲自出面了?” 傅燕云微微扯了扯唇角。“我倒是很好奇卫无极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去处理。” 他离开书房,步出冲霄楼。远远的便瞧见坐在树荫下的寒铃,一身浅紫色的衣衫,衬托出她纤细苗条的身形,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她身上,让她显得耀眼极了。他朝她走过去,而她察觉他的接近时仅是抬起头来望着他。 “早。”她笑脸盈盈的打著招呼。“你在这里坐什么?”昨日不欢而散,能再见到她的笑脸真好,他在她旁边坐下来。 “我坐在这里想事情。” “想什么?” 想她将要离开他——她眷恋的望着他俊美的脸孔,怔忡的出起神来,为什么她对离开的念头迟疑起来,或许她其实并不想离开的。 他不喜欢她这么疏离的模样,仿佛她的心思在千里之外,他揽住她的腰将她搂在怀中。“你在想家吗?” 家?她摇摇头。“现在不想,但是我常常会想,想起洞庭湖上的船、想起水塘边的杨柳、想起这个时候在庭院中盛开的紫薇花” “够了。”他出言打断她。 寒铃看了他一眼,两人间沉默了好一会儿,静的似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她发觉她似乎愈来愈习惯两人独处时的那份亲密。 “我有事要离开堡中,大概要四五天才回来。” 四五天,这么说来很有可能他回来时她已经离开黑鹰堡了,她望着他又发起呆来。 “怎么了你?”他伸手揉著她的头,淡笑道:“今天老是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我只是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一早。”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这次出门是为了什么!” “你想知道?” “嗯,能告诉我吗?” “告诉你也无妨。”他拨弄著她披在肩上的长发,说道:“我这趟出门是为了蓝星。” “蓝星?”寒铃一脸兴奋的问:“你是指五大名剑中的那把蓝星?” “没错。” “真好,你知道那把剑在什么地方了吗?” 他微微颔首,说道:“顺利的话这次应该就能把剑带回来。” “好棒。剑拿回来之后能让我看吗?” “当然可以。” 但转念一想,到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在黑鹰堡了,不禁有些失落起来,原本兴奋的情绪顿时又消失无踪。 “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他不喜欢看她这种落落寡欢的模样,他轻抚著她柔嫩的脸庞,他喜欢她朝气蓬勃的模样。“为什么你看起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没什么。”她摇头甩掉突如其来的愁绪,笑着道:“整天都闷在这座堡里,我当然不可能开心到哪儿去。” 她的笑里还有来不及甩掉的轻愁,傅燕云盯著她好一会儿,开口道:“你想出去走走吗?” 寒铃有些讶异,不明白他这么问究竟有何用意,只是望着他瞧。 “你知道明天是中秋节吧。” 她当然知道,正遗憾著不能回家过节呢。“你该不会因为是中秋节,所以打算让我回家省亲吧。”她开玩笑的说。 “明天长安城里会很热闹,如果你想去逛一逛,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她惊讶的反问著,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似乎很喜欢质疑我说的话。” “是吗?”寒铃笑笑,说道:“我当然想去了,你真的会带我去吗?” 听见她依然质疑他的话,他笑了。 “我们明天傍晚出发。” 寒铃很开心,没想到傅燕云真的带她到城里逛街,只见大街上的酒楼都张灯结彩,赏月的民众坐在酒楼上,一边喝酒一边赏月,而街上的人潮多的就像元宵节时一般。 傅燕云揽著她的腰以免两人被人群冲散,见她开心,他的心情也感到愉快起来,或许他应该早点这么做,像她这么活泼有精神的女孩,实在不应该让她被关在同一个地方而没有活动的自由。虽然这么认为,但他依然不敢对她轻易放手,生怕他手一松,她立刻便会像飞出笼的鸟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了?”发现寒铃的脚步有些迟疑,他顺著她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她正盯著一个摊子上的东西。“我们过去看看吧。” 他很快的便知道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她,他拿起摊位上摆的一副镶著金色铃铛的手环,将它买下。 “它属于你了。”他将手环套在她的左手腕上“这——不大好吧。”她有些迟疑的看着他,想要将手环取下。“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他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为什么?” “我们你和我”寒铃不知该怎么说,只是觉得不应该随便收下别人送的东西。 “这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你就留著吧。”他不喜欢她表现得如此生疏,拉著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寒铃甩甩手,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燕云。”她扯著他的手臂,直到他转头看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 看着她的笑容,他决定以后要时常送她礼物。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寒铃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酒楼,说道:“可是我也想要像他们一样坐在楼上喝酒赏月呢。” 傅燕云微微笑了笑,说道:“又何必在这里和别人挤呢,我们回去乘著小船在湖心赏月岂不更好。” 她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呢。她又朝酒楼看了一眼,可是坐在那里热热闹闹的喝酒赏月直到天明,似乎也很不错呢。 她摇摇头。“我几乎年年都乘船在湖上赏月,今年我要换换口味。” 他轻叹口气,想和她单独相处的愿望似乎是不可能实现了。他牵著她的手往一座灯火通明的酒楼行去。 “这么多人,会有位子吗?”寒铃有些担心。 “放心吧。”酒楼是黑鹰堡的产业,他从来就不曾担心这个问题。 他们在酒楼并没有待很久,因为旁边有人酒醉闹事,再好的兴致都被打坏了,两人决定还是回来泛舟赏月的好。 “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差,才喝几杯就醉了,还说什么要喝酒赏月。”傅燕云取笑道。 “我才没醉呢。” 两人坐在小舟上,凉风徐徐、明月高照、夜色迷人,气氛显得清幽而雅致。 “你没醉脸怎么会这么红!” 她笑着道:“我只要一喝酒就会这个样子的,我的酒量虽然没有很好,但勉勉强强还过的去啦。” “不过你这样很美。”双颊酡红,星眸半醉,模样显得娇媚迷人极了。 听了他的赞美,她的脸显得更红了,他忍不住揽过她的肩膀,亲吻她如玫瑰花瓣般的双唇。他的手捧著她的脸低头加深这个吻,舌尖滑入她的口中探索,诱哄她的舌和他一起交缠戏耍。 微醺的她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双臂主动的攀上他的颈项。她朦胧的意识中只记得一件事,他明天就要走了,而她——也将要离开。这样一来,她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既然如此,她要好好把握住两人在一起的最后时刻。 离开长安城,寒铃踏上返乡的路途。 由于她的武功依然被禁制著,为了避免麻烦她决定易容改装,她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文弱的少年公子,再把自己的相貌弄得很普通,尽量的避免惹人注目。 之前她一直待在黑鹰堡中,对于江湖中近来发生的事她完全不晓得,是以当她在客栈中听到那些传闻时,著实被吓了一跳。 “武林三大世家要联手对抗黑鹰堡?”寒铃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把三家都扯进来呢?慕容家那边可以了解,可是南宫家那儿” 莫非是南宫剑飞?她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不知道南宫剑飞是怎么转述这件事的,他对内情完全不知道啊。这么一来,他如果仅仅将所见到的事转述给她的家人,误会是一定会造成的。 其实说起来这整件事是她自己惹出来的,若不是为了盗取问心剑而潜入黑鹰堡,她也不会和傅燕云有任何交集。想起傅燕云,她的胸口有些闷闷的,他是否已经知道她离开的事了,应该还不知情吧。他说过这一趟出门要四五天的,而现在才第三天而已。她昨天让苏琳倩带出堡,过程非常顺利,一点困难也没。唉,她竟有些希望会受到一些为难呢。 江湖传闻中并没有提到关于她的事,看来双方都刻意隐瞒有关于她的部分,这么做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她的名节——早已毁了。 寒铃一路行去听到了更多的消息,听说以她兄长欧阳寒竹为首,已经集结了三大世家不少人,现在正在北上往黑鹰堡的途中。听到这样的消息,寒铃更紧张了,她可不希望双方真的发生冲突,这两边若是真的打起来,战况一定精采可期。傅燕云的武功虽高,但她那些堂表兄弟们也非泛泛之辈,一但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第八章 “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先和他们交涉看看,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慕容子杰提出的意见立刻遭到慕容子豪的反驳。“跟黑鹰堡那些人还需要交涉吗?我们直接杀到他们大门口,要他们把人交出来便是。” “寒竹,你怎么说?”慕容子杰看向欧阳寒竹。 欧阳寒竹现出为难的表情,事情关系到他唯一的妹妹,他当然是希望能立刻将她自黑鹰堡中救出,但前提是不能危害到她的安危。他明白自己应该要谨慎行事,但只要一想到寒铃落入“银面修罗”那种人的手中,他心中便十分惶急不安。 他微微叹口气,说道:“这次的行动虽是由我来主导,但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我实在不知怎么做对铃儿才是最好的。子杰,你在我们之中向来最为冷静自持,你就帮我拿个主意吧。” 慕容子杰说道:“依我看此事不能太过急躁,我们必须考虑到寒铃,这件事若是在江湖上宣扬开来,那么她的名声就毁了。而且我们并不清楚实际的状况,剑飞所转达的事并不能代表一切。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先私下和黑鹰堡的人接触看看,弄清楚情况是怎么一回事再说吧。” 欧阳寒竹轻点了下头:“就先依你的吧。”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屋内之人彼此互望了几眼,由慕容子杰和欧阳寒竹出去察看。他们一行人在洛阳慕容家的行馆暂时落脚,此时,三大世家年轻一辈的好手皆聚集在一起,会有谁敢来闹事呢? 他们走出大厅,便见到前院里一个瘦小的少年正和家丁在拉扯著。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寒竹皱起眉头问道。 “寒竹哥哥!” “是寒铃。”慕容子杰在见到那名少年时便觉得有些眼熟,听到他的声音马上知道了他的身分。 寒竹尚未反应过来时,那名少年已排开人墙扑入他的怀中。寒竹看着他那张陌生的脸孔以及熟悉的神态,惊喜之余开口便道:“铃儿,真的是你!太好了!你平安无事。” “怎么打扮成这副德性?”慕容子杰在一旁开口问道。 “这说来话长。”寒铃迟疑的说。 “先把你的易容卸下来吧,看了真是不习惯。”寒竹说道。“有什么话待会儿做一次说了。” 卸下了伪装之后,寒铃回复女儿装扮,随著兄长来到大厅之中。 “一切的事都是因为问心剑而起。” 寒铃坐在寒竹的身旁,缓缓的开口说道:“我这次离家原本是想要寻找一样贺礼送给爹爹祝寿的,在半途无意中听说了问心剑在黑鹰堡的事,所以便易容改装潜入黑鹰堡中,想要伺机把剑盗出来。” “没想到真是问心剑。”寒竹讶异的说道:“我听剑飞提起时还不大相信,原来是真的。” “我在黑鹰堡待了一段时间,后来终于被我找到机会将问心剑偷出来。可是” “可是什么?”性急的慕容子豪忍不住问道。 寒铃轻叹口气:“人家丢了剑难道会不知道吗?我原本是打算马不停蹄的赶回岳阳的,偏偏遇到人家来寻仇,若不是剑飞哥赶到,后果可不堪想象。可这一耽搁,就让傅燕云给追上啦,你们想我偷了人家的东西,又打不过人家,能不乖乖的束手就擒,跟他们回黑鹰堡吗?” “傅燕云他没对你怎么样吧?”南宫剑飞关切的问道。 寒铃一笑,回答道:“人家才懒得理我呢,追回了剑我就被丢在地牢中,后来是傅燕云的表妹偷偷的把我放出来,我才能逃走的。” 寒铃说的话真假参半,隐瞒了大部分的事,她刻意不提傅燕云在收集五大名剑的事,毕竟她曾答应过他,而其它的事不提则是不想引起更多的麻烦。 “所以真说起来,这件事是我自己惹出来的,既然我已逃出来。我们也没有理由再去找黑鹰堡的麻烦了,你们说是不是?”寒铃希望事情能就此打住。 “但是问心剑”寒竹念念不忘那把剑。“为什么问心剑会在黑鹰堡呢?那原本是我们欧阳家之物啊。” “没错,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慕容子豪说道。 寒铃轻叹口气,也难怪寒竹会有这种反应,她刚知道问心剑的事时也是这般。“可是问心剑在二十年前便已自欧阳家失落,傅燕云也不是从我们这边夺取的,我们能跟人家要回来吗?” “寒铃说的没错。”慕容子杰颔首道:“此事不能轻率而行,须得再从长计议才是。只是” “只是什么?”寒竹问道。 慕容子杰的目光落在寒铃身上,神情中带著几许深思。 寒铃朝表哥微微笑了笑,心中感到有些忐忑不安。慕容子杰是他们这些人中心思最细腻的一个,而且他的判断能力也很强,所以向来为其他的表兄弟们所依赖,他可能已经听出了连她也不知道的破绽,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没什么。”慕容子杰笑着摇摇头,移开了目光。“我想寒铃一定累了,让她先去休息吧。” 寒铃松了口气,看来子杰表哥不打算在众人面前问她,不过他私下一定会过来找她的,不知他究竟看出了些什么。 夜已深了,但寒铃却没什么睡意,她知道慕容子杰会过来,所以干脆坐著等他。坐了一会她又站起来,走到窗边怔怔的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只见月亮清清冷冷的挂在天上,孤单的形影就宛如此刻的她一般,中秋节时与傅燕云共同度过的景象,仿佛已是久远前的回忆了,而她离开他不过才三天而已,她就已经如此想念他。 “寒铃?” 门上传来一阵轻敲,寒铃走过去开了门,看见慕容子杰站在门外。“杰表哥,进来吧。” “我看见你屋里的灯还亮著,所以过来看看。”慕容子杰走进屋内,顺手带上了门。 寒铃微微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哦!”慕容子杰迳自坐下来,面带温和的笑意。“这么说来你是打算要告诉我实情了。” “我知道瞒不过杰表哥。” “我只是很好奇你和傅燕云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容子杰笑容不减,继续道:“你的话中有破绽,你既然易容改装了,傅燕云又怎么会认得你?” 寒铃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的易容被识破了,本来不会有事的,傅燕云已经答应要放我走,可是我我又跑回去把剑偷出来。” “寒铃,你实在是” “不知死活是不是。”寒铃接著他的话道。“可是我实在忍不住嘛,明明知道问心剑就在那里,要我不去把它带出来,我实在是不甘心呀。” “你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慕容子杰摇头叹笑。“那么为什么你这次能逃出来?” “这我说过是傅燕云的表妹帮我逃出来的。” 慕容子杰深深的看了寒铃一眼,说道:“寒铃,你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吧?” “当然。”寒铃扯出个笑,有些心虚的看他一眼。 “那就好。”慕容子杰起身道:“没什么事了,你早点休息吧。” 寒铃跟著他走到门口。“晚安,杰表哥。” “晚安,寒铃。” “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傅燕云冷著张脸问著负责留守的纪昊天,他回到黑鹰堡才知道寒铃已经逃走了,就在他离开的第二天。 他还记得中秋的那个月夜,他们相处的最后一夜她主动而热情的回应,他以为两人间终于有了转机,他终于能将她留在黑鹰堡,但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毫不留恋的离开黑鹰堡、离开他。 “是我没有告诉你。”施易人开口道。“不是昊天没有通知你,而是我把这个消息拦下来的。” 傅燕云锐利的目光转向施易人,问道:“为什么?” “那个时候我们即将与卫无极碰面,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而分心,取得蓝星剑对我们来说是比较重要的。” 傅燕云不语,看着桌上放著蓝星的剑匣。取得这把剑出乎意料的容易,卫无极提出的条件是必须帮他找到一个人,只为了找一个人而甘愿放弃这把稀世名剑,他那时觉得卫无极很傻,但现在他似乎可以明白他的心情了。 “她现在人在哪里?” 纪昊天回答道:“欧阳姑娘似乎经过了易容改装,所以我们目前无法掌握到她的行踪。” 傅燕云脸一沉,又问道:“那她是如何逃走的?” “这”纪昊天面有惭色,说道:“尚在调查中。” 傅燕云眉一挑,微感讶异的道:“你的办事效率几时变得这么差了?” 纪昊天微微红了脸。“事实上,欧阳姑娘能离开黑鹰堡,应是有人给予协助,而调查至今,唯一可能协助欧阳姑娘离开的人,仅有表小姐一人。” “倩儿?”傅燕云讶异的道:“怎么会?” 施易人说道:“此事不妨就到此为止吧,问心剑我们早已追回,既然欧阳寒铃无意留在黑鹰堡,离开了也好。” 傅燕云目光锐利的看向施易人,说道:“我知道你不赞成我让她留在堡中,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把她带回来。” “三大世家的人已经在往这里的路上了。”施易人微叹口气:“我想欧阳寒铃应该会去找他们,你若去找她必定会与那些人发生冲突。基于我的立场我并不希望你去找她,但如果你坚持前往,请带护卫队一同前去。” 傅燕云深深的看他一眼,说道:“你放心,我不打算和三大世家的人正面发生冲突。” “那么你要怎么做?” “我决定直接到欧阳山庄去提亲。”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另外两人吓了一跳。 “老大,你是在开玩笑吧?”纪昊天惊惶的道。 “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傅燕云说完便走了出去,留下纪昊天和施易人两人面面相觑。 施易人叹口气:“看来他是认真的。” 纪昊天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难得他肯认真,我们很快就会有一个魁首夫人了。” “那是不可能的。”施易人皱著眉头说道:“你别忘了她是欧阳世家的人,他们那种人向来不屑和我们打交道的,这件事绝对不会那么顺利的。” 寒铃和她那一群堂表兄弟们一同回到了岳阳。由于再过几日便是欧阳尚义的五十岁寿辰,所以大家都留了下来,决定等寿宴结束后再各自返家。 离开家近三个月,当夜晚来临时,寒铃和她的贴身侍女在房中独处,小昭对她说道:“小姐,幸好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婢子可担心死了呢。” 寒铃微微一笑说道:“是吗?我不在的时候你应该很清闲吧,你会想要我回来吗?” “小姐怎么这么说呢,你不在的时候婢子闲的都快要发霉了。” “喔,难怪我闻到你身上有一股霉味。” 主仆两人一阵笑闹,小昭笑着说道:“太好了,小姐,看到你笑了。你这趟出去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啊,为何会显得一副这么不开心的模样?” 寒铃闻言一怔,有吗?她出了会儿神,好一会儿才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刚回来,有些累了而已。” “真是这样吗?”小昭却不怎么相信,她与寒铃自幼一同成长,名为主仆但情同姐妹,寒铃有心事,她当然看得很明白。 “小昭,你就别问了。”寒铃轻蹙著眉,轻抚著鬓角。“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但小姐你也早点歇著,别想太多了。”小昭退了出去。 寒铃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一阵凉风吹进来微带著寒意,已经是秋天了呀。 离开了才发现她会想念,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记得照顾她的金鱼,而她想念的不仅仅是那些金鱼而已,她还想念著算了,都已经离开了,她和他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吧?他们原本就是不该相遇的两人。 到了岳阳,南宫剑飞也和其他人一同留下来,他和慕容子杰原本就是好友,一群年轻人由于年龄相近,几乎每日都呼朋引伴的相偕去附近的名山胜景游玩。而他更爱上了在洞庭湖上泛舟的活动,只要天气晴朗便时常邀寒铃一道出游,两人在湖上泛舟时或品茗或弈棋或谈天说地,日子过的好不悠游自在。 这一日,由于天气阴霾,他们并未出门,南宫剑飞找寒铃在凉亭对奕。 “去南京?” 南宫剑飞开口邀请她在寿宴结束后到南京游玩,南京是南宫世家的所在之地,她虽曾去过但是不曾久留。寒铃认真的考虑了起来,南京与苏州相距不远,而苏州是她母亲的娘家慕容世家的所在,或许她可以顺道过去玩玩。慕容世家的人丁向来兴旺,她有好几位表兄弟姐妹,而这次她的表姐妹们都没来,她还真有些想念她们呢。 “或许我可以先跟表哥们一同回苏州,然后再到南京去找你。”寒铃考虑后回答道。 “这样也可以,我很欢迎你到南京来。”南宫剑飞脸上带著期盼,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寒铃浅浅一笑,说道:“好啊。” 慕容子杰朝两人所在的凉亭走来,停在台阶下说道:“原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难怪大伙都找不到人。” “杰表哥。”寒铃起身笑盈盈的说道:“我正和剑飞哥说要到南京去玩的事呢。” “哦?”慕容子杰走进凉亭,若有所思的看了南宫剑飞一眼。“原来你已经开口邀请她了。” “我打算先和你们一起回苏州,然后再到南京去。”寒铃说著她的计划。“杰表哥,到时你陪我一起去南京好不好?” 慕容子杰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南宫剑飞身上。“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寒铃不解的问道。 “这样很好。”南宫剑飞很快的说道。“子杰,你就一起来吧。” 慕容子杰微笑颔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施易人走进冲霄楼的书房,发现傅燕云坐在书桌旁,桌案上放著好几本卷宗,但他的眼睛却望着敞开的窗外,显得若有所思。 “你决定好要用什么方法取回醉月那把剑了吗?”施易人走到桌前。 傅燕云收回视线,看向施易人,淡然的开口说道:“杀人夺剑。” 施易人略微挑起居。“怎么,不先跟那个家伙谈条件?” “没有必要,薛丁这个人一向贪财好利,他不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人。我可不想在被敲了一大笔竹杠之后,还要冒消息走露的风险。” “我了解了,什么时候动手?” “后天,由你负责安排一切。” “我会办好的。” 见他没有离去的意思,傅燕云问道:“还有其它的事吗?” “是有关于欧阳寒铃的消息。” 傅燕云间道:“她已经回到岳阳了吗?” “是的。”施易人回答道:“九月初八是欧阳肖义五十岁的寿辰,所以那些人都暂时留在岳阳。” “这样吗?”傅燕云沉吟一会儿,说道:“你去安排一下,等醉月剑的事解决之后,我们立刻南下。”<b 第九章 欧阳尚义的五十岁寿辰,欧阳山庄的访客络绎不绝,镇日里人潮穿梭不断。江湖上的各大小门派纷纷派人前来祝寿,各界送来的贺礼堆满了大厅。 寒铃帮忙著指挥下人接待客人,看着堆积如山的贺礼,她轻蹙起眉头。“这样不行,客人都没地方站了,这些东西摆在这里太占位子了。” 她立刻找了几名仆役,开始把贺礼搬往后厅。好不容易忙得差不多了,她回到大厅,却发现大厅内陷入一阵骚动中。 “发生什么事了?”寒铃站在外头,隔著人群根本瞧不见里面的状况。 寒铃听到众人口中议论纷纷,提到了“黑鹰堡”、“银面修罗”她吓了一跳,在人群中看见欧阳寒竹的身影,立刻挤到他身边去。 “哥,怎么回事?” 寒竹看见是她,连忙拉著她的手走到一旁。“铃儿,这是怎么回事!” 寒铃一头雾水,这应该是她要问的话吧。“什么啊?我正要问你呢,究竟是什么人来了?” “傅燕云。”寒竹说出这三个字,看着寒铃的反应。 寒铃愣住,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黑鹰堡的傅燕云,你认识的那个。” 当寒铃犹处在震惊之中时,慕容子杰穿过人群挤了过来,他含著笑意的目光落在寒铃身上。“原来你们兄妹在这里,姨丈要你们过去。” 三人再度穿过人群,来到大厅的后方,站到欧阳尚义身旁。 当寒铃看见站在大厅中央的傅燕云时,忍不住瞪著他看,明媚的大眼中盛满讶异与不信,她伸手揉揉眼睛,再看过去,他依然在那里,并不是她凭空想象出来,而是真实存在的。 他就站在那里,高瘦挺拔的身形在人群中显得突出,俊美的脸孔上带著一抹淡漠的笑意,仿佛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那般傲然姿态,让寒铃不禁要为他担心起来。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呀,黑鹰堡与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虽不至为敌,但从来彼此看不顺眼,没有交集。他的这种态度想必已经惹火了不少人,但是也只有这样的神态才适合他吧,他天生就是站在众人之上的人。 傅燕云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寒铃身上,看见她惊吓的反应,他觉得很有趣,终于吓到她了,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目光眷恋不舍的停留在她身上。 他并不想和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打交道,他只想将她带离这个地方,离开这些恼人的繁文缛节。 “老大。”纪昊天轻碰了下傅燕云的手臂,他也同样的不将这些名门正派放在眼中,可是站在他们的包围之中,毕竟不是件令人好受的事。 傅燕云却退开一步。“由你来发言吧。” 纪昊天忍不住瞪他一眼,才开口扬声说道:“今日恭逢欧阳庄主的五十大寿,敝堡堡主特地前来祝寿,这是敞堡主所送的贺礼。” 一名黑鹰堡的下属端上一个覆盖红巾的木盘,他揭去红巾露出放在其上的一对雕工精细的翠玉狮子,以及一卷画轴。 明眼人皆看得出来,那对狮子的玉质极佳、通体晶莹毫无瑕疵,必定是价值连城;而那卷画轴,想必也是名家真迹。 坐在主位的欧阳尚义示意要寒竹接过来,他向来极为喜爱这些书画工艺,本身也收藏了不少名家之作。他摊开画轴一看,不禁低呼出声:“这这是王羲之的真迹!” 大厅内的众人不禁议论纷纷,猜测著傅燕云今日出现在欧阳山庄的用意,尤其在他送了这样贵重的贺礼后。 “希望欧阳庄主满意敝堡主所送的贺礼。”纪昊天待众人的声音稍微平息后说道。 “这未免贵重了些吧?”欧阳尚义略显迟疑的道,他与傅燕云素不相识,何以傅燕云会送他这样的大礼,他不禁开始怀疑这是否另有目的。 “这么点薄礼庄主若是能喜欢就太好了。”纪昊天朝傅燕云看了一眼,见他轻点了下头,又继续开口说道:“今日我们除了来为欧阳庄主祝寿之外,另外尚有一事。” 众人皆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黑鹰堡的人果然是怀有目的而来。 “请说。”欧阳尚义一脸戒备的说道。 纪昊天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们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是要向欧阳庄主提亲。”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什么?!”欧阳尚义站了起来。 纪昊天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敝堡堡主希望能够迎娶欧阳庄主的掌上明珠——寒铃姑娘。” 寒铃发现自己竟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傅燕云是疯了不成,居然上门来提亲,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啊? “铃儿,这是怎么回事?”站在寒铃身旁的寒竹轻声问道。 寒铃摇摇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寒铃!”寒竹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话,哪有人就这样推得一干二净的。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欧阳尚义开口说道:“纪堂主,这是不是太突然了点,小女与傅当家素不相识” 欧阳尚义说时忍不住看了寒铃一眼,他当然知道他们两人是认识的,可是江湖上的人并不知道,他必须隐瞒这点。 “敝堡主已经准备了适当的聘礼,请庄主先看过再作决定不迟。”纪昊天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迳自说道。 立刻有两名黑鹰堡的下属各拿著一个长形木匣走上前,在欧阳尚义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纪昊天已打开了其中一个木匣,自匣中取出一把形式古朴的长剑。 欧阳尚义一眼便认出了那把剑正是欧阳家失落已久的问心剑,虽然他早已听寒铃说过问心剑在黑鹰堡,但乍然见到它出现在眼前,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你说聘礼?” “是的。”纪昊天上前将剑交到欧阳尚义手上。 欧阳尚义已无心考虑其它的事,他神情激动的接过问心剑,小心翼翼的捧著剑,伸手轻抚著剑身。纪昊天转身回头打开了另一个剑匣,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自匣中取出了另一把剑。 立刻有眼尖的人认出那把剑。 “断情,那把剑是断情!” 纪昊天手捧著剑再度上前。“断情和问心互为雌雄双剑,两者缺一不可,而问心剑据闻原本即是欧阳家之物,我们在巧合的机缘下得到这把剑,今日能物归原主并成就这段姻缘,堪称是美事一件。” “这”欧阳尚义好不容易回过了神,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迟疑的说道:“这件婚事能否让老夫再考虑几天,毕竟事关小女的终身幸福,老夫不得不慎重行事。” 纪昊天一笑,道:“敝堡主与令千金两人堪称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一对,这桩婚事若能成功,也可在武林中传为美谈。” 人群中已有人在点头附和,这两大武林势力若结合,双方若能因此而尽释前嫌,不失为美事一件,再加上两把稀世名剑,这个话题可以让武林中人谈论上好一阵子了。 “还是让老夫再考虑一下吧。” 虽然那两把剑让欧阳尚义十分心动,但他总不能因此就把女儿给卖了。欧阳尚义已经明白寒铃并未将全部的事实说出,否则今日傅燕云不会上门来提亲,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不知该是喜是忧。 “傅当家远来是客,请先在舍下盘桓数日,一方面让老夫能招待贵客,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再好好商议这桩婚事。” 傅燕云微笑颔首。“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爹!”开始前的空档,寒铃气冲冲的找上欧阳尚义。“您怎么可以让那个家伙留下来呢?” “铃儿,不得无礼。”欧阳尚义训斥道:“傅当家是一堡之主,怎么可以随便这样称呼人。” “可是” “爹爹还没问你,你和傅燕云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寒铃一窒,堆起笑脸,说道:“我和他其实不是很熟啦,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总之您别理他就是了。” 寒铃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不顾身后欧阳尚义传来的叫唤声。但才走了没几步远,她便发现自己被人拦腰抱住,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发现自己已置身在一个有些陌生的房间之中。 一个清清亮亮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道:“这次你别想再逃走了。” “你”寒铃用力的自傅燕云的怀抱中挣脱,转身面对著他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他再度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拉靠在自己身前,低俯下头。“想要吻你。” 他吻住她的唇,一偿多日来的相思之苦。当这个吻结束时,寒铃逸出一声轻悄的叹息。他捧著她的脸庞再一次细细的吻她,温柔而炽热的品尝著她的甜美。 “为什么要离开我?”他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原来她是那么想念他柔和清亮的嗓音,听见他的问话,被方才的吻弄得有些心醉神迷的她,努力的想着自己离开他的理由。 “我必须要离开你。” “为什么?”他追问道,她有说等于没说一样。 她轻蹙起眉,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能留在黑鹰堡,那样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了?”他握著她的手在桌旁坐下来。 “你和我,那样不合于礼教。” 他嗤笑道:“我不是已经开口要娶你了吗?哪里不合于礼教了?” 她微微红了脸,羞于指出那最明显的事实,好半天才又说道:“可是我并不想嫁给你。” 他有些生气,又回到老问题。“你究竟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我知道你喜欢我,你别想否认这一点。” 她有些不高兴的瞪著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我看得出来。” “哼,就算我喜欢你,也并不代表我会嫁给你。”她撇过头不去看他。 “够了。”他霍地起身,黑眸直视著她。“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不会善罢干休的。” “理由?” 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她还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诚意想要娶我的。” “什么?”他愣住,讶然的看着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哪里没有真心诚意了?” “你那时候说话的语气,就像施舍一样,好像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嫁给你似的。”说起这件事她就有气,忍不住忿忿不平的控诉道。 “我”他根本想不起他那时究竟说了些什么,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一直记在心上。“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要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总之,我不会嫁给你。” 寒铃说完转身便走,但她的手才刚碰到门就又被抱住了。 “我人都已经来到这里当面向令尊提亲了,你还是觉得我的诚意不够吗?”他自她身后抱住她,俯身在她耳边说道。 寒铃默然不语,其实她的心中早已开始动摇,老实说她挺佩服他有这个勇气敢出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这不是普通人做的到的。而且被他这样抱著,他的气息充满在她周围,实在令她很难静下心来思考。 “寒铃?” 她回过神。“放开我,寿宴就要开始了。” 他依言放开,没有再刁难她。既然知道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寒铃改变心意的。她竟然敢认为他不是真心诚意的,这段日子来他所做的一切难道是假的吗? 看来这个丫头只是外表看来聪明,实则是既笨又迟钝。 寒铃拉开门走出去,一踏出门外就愣住了。慕容子杰就站在不远处的廊柱下,俊逸的脸孔上带著抹了然的笑意望着她。 寒铃硬著头皮走过去,低低的喊道:“杰表哥。” “我原本打算如果你开口喊救命,就立刻冲进去救你的。” 她尴尬一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慕容子杰开了口:“你和傅燕云间并不如你所说的那般单纯吧,他竟然会上门来提亲,我想他一定是很喜欢你才会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寒铃故意回避话题。 但慕容子杰却不放弃,继续问道:“你呢?寒铃。你是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你也喜欢他吗?” “拜托,杰表哥。”寒铃微微红了脸,嗔道:“这种事你要人家怎么说得出口嘛?” “那么你是默认喽。”慕容子杰笑着道。 “我没有!”她立刻反驳。 慕容子杰微微笑了笑,说道:“如果你对他没有那个意思的话,无论如何姨丈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这可很难说。”寒铃不以为然的道。 慕容子杰微感讶异的看着她。“姨丈不会不顾你的意愿而作出决定的。” “你是指我爹他不会为了那两把剑把我卖掉吗?”寒铃自嘲的说道。“我知道他很想那么做的。” 慕容子杰轻笑出声:“但你也知道姨丈他不会那么做的,尽管他非常想要那把问心剑。” “傅燕云太卑鄙了,居然拿这两把剑当聘礼,他为什么不干脆把五把剑都拿来,我保证爹一定二话不说当场就答应这门婚事。”寒铃忍不住骂道。 慕容子杰惊讶的问道:“你是说五大名剑全在傅燕云手上?” 寒铃这才发觉她竟说溜了嘴,连忙道:“杰表哥,你答应我不要说出去好不好,当初我承诺过不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唔,好吧。”寒铃知道慕容子杰会信守承诺,于是便将当初她是如何得知问心剑下落的原因照实说了。 “原来傅燕云在收集五大名剑”慕容子杰沉吟许久,剑眉轻轻皱起,说道:“但为什么他会肯把问心和断情拿出来当聘礼呢?这么一来剑不就无法收集齐全了。” 听他这么一说,寒铃也觉得奇怪,猜测道:“也许他知道我们根本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只是拿出来做做样子而已。” 慕容子杰伸手轻敲了下她的脑袋,笑道:“傅燕云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何况这么一来他又何必对外隐瞒他在收集剑的事。” “那究竟为什么呢?”寒铃百思不解。 “你何不亲自去问他呢?我想他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寒铃迟疑的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一扇紧闭的房门,认真的考虑著是否要去敲那扇门。 昨夜她几乎是彻夜未眠,慕容子杰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桓不去,究竟傅燕云为什么会把问心和断情这两把宝剑当作聘礼呢!这样两把稀世名剑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放弃,他为什么肯拿出来,想当初他还特地追著她讨回问心剑,他并非不在乎这几把剑,那么为什么她昨天就是为了想这个问题,弄得整晚睡不著觉,今天又一大早跑来他房门外,想要当面问他,却又怕听到的答案不是她所想要的。 “寒铃。” 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唤,寒铃立刻转过身,看见南宫剑飞站在庭院中,含笑望着她。她回头看了那扇门一眼,决定今天时机不对,暂且先把这个问题搁下吧。 “剑飞哥,你起得好早。”她走到他身前站定。 “你才是呢。”南宫剑飞说道:“昨日你忙了一整天,今天还这么早起来,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我睡不著,就干脆起来了。” 看着她眼下明显的浮肿,他关切的问:“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些事很烦人。”她显露出一副心烦意乱的模样。 南宫剑飞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是不是因为傅燕云的事?” “是啊,还会有什么事呢。”她老实承认。 “寒铃,你会答应这件婚事吗!” “当然不会。”寒铃想也不想便回答道:“谁希罕嫁给他啊,拿两把剑就想收买我爹,他做梦。” 南宫剑飞听到她的回答明显的松了口气。“看来你并不喜欢他。” 寒铃一怔,有些心虚的转过身去,假装看着花圃里的花。她只是不想嫁给傅燕云而已,她并没有说不喜欢他。 “寒铃。”南宫剑飞走到她身旁,说道:“既然你的心情不好,我们何不骑马出城去散散心。” “我” “她不能去。” 寒铃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她转身望向声音来处,看见傅燕云正朝他们走来,她不满的瞪著他,他凭什么代她作决定。 “剑飞哥,我和你一起去。”她故意这么说道。 傅燕云的脸一沉,说道:“我不准你去。”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说这种话。”寒铃不甩他,对南宫剑飞说道:“剑飞哥,我们走。” “寒铃!”傅燕云上前拉住她的手。 “放开我。” “傅燕云!”南宫剑飞站到他们两人之间。“请你放手。” 傅燕云冷冷的看他一眼,说道:“这是我与寒铃之间的事,请你不要干涉。” 南宫剑飞怒目望着他,这是傅燕云第二次对他这么说了,上次他无法保护寒铃,这一次他绝不轻易退让。 寒铃感到十分为难的看着两人,她明白依傅燕云的脾气他绝不可能退让,她并不希望他们再起冲突。微叹口气,她说道:“好吧,傅燕云,反正我也有些事要问你。剑飞哥,不好意思,改天我们再一起出去吧。” 南宫剑飞看她一眼。“你确定?” 寒铃点了下头,南宫剑飞神色黯然的离去。 “喂,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傅燕云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迳自拉著她往前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不叫喂,你别乱喊。” 寒铃不再说话,任他带著自已穿过庭院,直往大门行去,才忍不住开口问:“我们要出去?” “你们庄里到处都是人,不方便说话。” 一刻钟后,两人已坐在一艘画舫上。舫上布置得雅致而舒适,寒铃环顾四周,风景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只有这艘船对她而言比较新鲜。 “这艘船是你的?” “没错。你刚刚不是说有事要问我?” “唔,是啊。”真到了要开口时,寒铃不禁又迟疑起来。 “你问吧。” “你五把剑都收集齐全了吗?” 傅燕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就在来岳阳之前我把醉月也得到手了,我记得你说过想要看蓝星的,可惜我这次没带出来。”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寒铃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并不是真的对那五把剑那么感兴趣,她只是随口问问,倒没想到他真的已经将剑收集齐了。 “你只是要问这件事而已吗?” “不是,我”寒铃鼓起勇气,说道:“事实上我是想问你,你好不容易才把五大名剑收集齐了,现在你把问心和断情拿来当聘礼,这样一来岂不是前功尽弃,你要怎么对令师交代?” “当初我并没有告诉你全部的实情,我收集剑并非为了要收藏它们,事实上,那五把剑中藏了一份剑谱,只是必须要五把剑到齐才有办法得到那份剑谱,当目的达成,那些剑对我来说就不是必要的了。”他解释道。 听他这么说她依然有些困惑。“你千方百计的收集五大名剑,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放弃剑呢?” 他深邃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缓缓的开口说道:“对我来说你的价值远胜过这几把剑,我认识一个愿意舍剑而取人的剑客,那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现在我懂了,物与人是不能相比的,如果是为了你,我愿意五把剑都放弃。”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她直到今日才明白,原来他对她的用情有这么深,而她居然还一直误会他。 他凝目注视著她,握住她的柔荑。“你还是不相信我是真心诚意的吗?” 她唇角弯起,露出一抹笑,摇摇头。“我相信你,我若还是不信,就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了。” “太好了。”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意思是你终于肯嫁给我了吗?” “嗯。”她在他怀中点了下头。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庞,吻住他渴望已久的红唇,舌尖滑入她的唇中探索。她抬起手臂搂住他的颈项,主动的回应他的吻,试探性的伸出她的舌尖与他的交缠戏耍。好不容易结束这个吻,两人都有些脸红气喘。 “你想令尊会答应我们的婚事吗?”他问道。 “只要我去跟他说就好了。”她微微一笑,说道:“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不知道我爹他有多想要把问心剑留下来。” “他不在意我的身分吗?”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你拿那两把剑当聘礼真的是很厉害的一招,只要我点头答应就绝对没问题了。”寒铃笑着说道:“老实说,我甚至怀疑我爹可能不管我答应与否,都打算应允这门亲事好得到那两把剑呢。” “是吗?”他轻笑道:“你认为你的价值比不上那两把剑吗?” “是有可能喔。”她一笑,说 第十章 稍晚,傅燕云和寒铃回到了欧阳山庄。在山庄大门外,他们遇见了南宫剑飞。 “寒铃。”看见两人亲密的模样,南宫剑飞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寒铃想要放开和傅燕云握在一起的手,她还不习惯在人前和他表现得如此亲匿,但傅燕云却反而握紧她的手。 “剑飞哥”她面露羞赧之色,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与傅燕云间的关系,尤其先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过她绝不会嫁给他之类的话。 南宫剑飞的目光落在傅燕云身上,见他一脸戒意的望着自己。“你们” 像是宣示所有权般,傅燕云搂住寒铃的纤腰,说道:“寒铃已经答应我所提出的婚事了。” 南宫剑飞脸色微变,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么恭喜你们了。” 寒铃转头瞪了傅燕云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现在就告诉南宫剑飞,爹爹都还没答应呢。 南宫剑飞望着寒铃,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他朝两人颔首致意后,并没有进入欧阳山庄,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去。 “剑飞哥怎么了?”寒铃不解的问道。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傅燕云讶异的看着她。 “知道什么?”她一头雾水的反问。 傅燕云笑了,原来他是白担心一场,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南宫剑飞离去的方向,说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这样也好,他早看出来南宫剑飞那个家伙是喜欢寒铃的。“反正你们以后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为什么?”她更不明白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总之,他不会让寒铃有再见到南宫剑飞的机会。 她狐疑的望着他,总觉得他好像隐瞒了些什么,追问道:“为什么我以后见不到剑飞哥?” “你别喊他喊得这么亲热。”他有些不悦的道。 “可是我一向都这么喊他的啊。” “反正,别让我听到你这么喊别的男人就是了。”他霸道的说。 “莫名其妙。”寒铃小声的说道。 “你说什么?” 她露出一个明灿的笑脸。“没什么,我们走吧。” 虽然对于寒铃突然决定要嫁给傅燕云感到惊讶,但欧阳尚义多少也早已猜到寒铃与傅燕云间的关系并不单纯,他接受了他们两人在黑鹰堡相识相恋的说辞。 这么一来,问心和断情那两把剑就可以留在欧阳山庄了。反正看自已女儿快乐的模样,他对这桩婚事也乐观其成。 “寒铃,你为什么改变心意?”离开欧阳尚义的书房后,傅燕云一脸不满的问著寒铃。 “我哪有。”寒铃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不是已经决定要订亲了吗?” “订亲之后应该要立刻举行婚礼的,你为什么说要等到过完年后?” “我问你,我若是嫁给你之后是不是就要留在黑鹰堡?” “那是当然的。”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寒铃微微一笑,又问:“那你是不是一定会干涉我的行动?” 他不语,只是望着她。 “反正你一定会啦。”她自己下了结论,说道:“以前我在黑鹰堡的时候,被关在那里哪儿都不能去,我才不想要那样呢。” “那时候情况不同。” 她盯著他,问道:“你是说你现在就不会管我了?我想到什么地方都可以?” “我”他回答的有些迟疑。“你当然有行动的自由,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的。” “我不能自己去吗?”她立刻捉到他的语病。 “寒铃”他不悦的望着她。“你就为了这种理由而不肯嫁给我吗?” 好不容易解决了先前的问题,现在居然又来一个,他开始怀疑她即使在过完年后也不会答应举行婚礼。 “我没有不肯嫁啊,我只是不想现在嫁而已。”她陪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去找我娘吧,我还要把这件告诉她呢。” 她不让他有反驳的机会,拉著他的手找母亲去了。 黑鹰堡和欧阳世家联姻一事轰动了整个江湖,一个是北方最大的武林帮会,一个享誉武林的三大世家,原本互不往来的两个势力从此有了交集。而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黑鹰堡以两把稀世名剑做为聘礼,欧阳世家得回了失落已久的问心剑,另外还得到了与问心剑互为雌雄二剑的另一把名剑——断情。 虽然目前双方仅仅定下婚约而已,此事仍然受到所有武林人士的注目。订婚仪式是在欧阳山庄举行,刚举办完一场寿宴接著又举行这场婚宴,欧阳山庄上上下下都处在一种欢乐的气氛中。 但唯独有一个人不太开心,傅燕云在这段期间内不断试著要说服寒铃尽快举行婚礼,可是总是被她借故甩脱。而在这欧阳山庄内是属于她的地盘,他也拿她无可奈何。 他并不能在岳阳停留太久,黑鹰堡有许多的事等著他去处理,他不能放著那些事不管。可他又不愿抛下寒铃独自返回黑鹰堡,于是他改而说服寒铃和他一同回去。结果,寒铃是答应了,可是还顺道多带了几个人。 欧阳寒竹自愿担任妹妹的伴护一道前往黑鹰堡,而慕容子杰则表示想要前往黑鹰堡一游,这两个人就顺理成章的跟著来到了黑鹰堡。 这一日,傅燕云和纪昊天正在书房里商议事情,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表哥,你真的和欧阳寒铃订亲了吗?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傅燕云皱著眉头看着闯进来的苏琳倩,说道:“倩儿,怎么这么没规矩。” “对不起,魁首。”原本站在外面的护卫跑进来说道:“属下曾试著要阻止表小姐” “没关系,你们先下去吧。”傅燕云挥手要他们退下。 “表哥!”苏琳倩走到他身旁。“你不是真的要娶那个欧阳家的姑娘吧?” “倩儿,这件事和你无关。我和昊天还有事要商量,你先出去,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苏琳倩抿著红艳的唇,一脸的不甘愿。“那我等你,你一定要过来找我喔。” 在她走后,纪昊天开口道:“老大,这事恐怕会有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 “琳倩她一向就喜欢你,而如今你却要另娶她人,我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傅燕云虽然也略知苏琳倩的心意,但他并不把它放在心上,摇摇头,他说道:“她不会的,你太多虑了。” 纪昊天虽不以为然,但也没再说什么,苏琳倩是长安城里的名门闺秀,应该不至于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才对。 稍后,当傅燕云去找苏琳倩时,发现她在房内准备了一桌酒菜,像是要款待什么人似的。 “倩儿,这是” “喔,我想表哥忙了一下午,肚子应该已经饿了吧,所以就准备了些小菜让你先填填肚子。”苏琳倩刻意装扮了一番,展现出妩媚的笑容。“表哥,我们坐下来谈嘛。” 傅燕云原本无意久留,但看她这么盛情款待也不好意思推却,只好坐了下来。 “倩儿,关于我的婚事” “表哥,你真的已经决定要娶欧阳寒铃了吗?”苏琳倩一双眸子满含幽怨的注视著他。 “是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一直都是” “你别说了,倩儿。”他打断她的话,说道:“我很喜欢你,但你只是我的妹妹而已,我们之间不会有其它的可能。” 他一句话便打碎了她的希望,表哥从前也有过其他的女人,但从来都不曾论及婚嫁,所以她一直很放心,认为迟早有一天他会是属于她的,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也一直以黑鹰堡的女主人自居,没想到他如今竟决定迎娶别的女人,这教她情何以堪呢。 她眼眶含泪,垂下了头。“既然你这么说,我明白了。我祝福你,表哥。” 看见她这么识大体的反应,傅燕云松了口气。 “小姐。” 彩香拉住寒铃,两人停在围绕在花园的回廊上,寒铃转头问道:“什么事啊,彩香?” “表小姐过来了。” 寒铃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苏琳倩朝她所站立的方向走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苏琳倩是非常喜欢燕云的,所以当初才会帮助她离开黑鹰堡。而如今情势已变,她已经和燕云订了亲,苏琳倩对此会做何反应呢,她有些不安的望着她走向自己。 “寒铃,恭喜你了。”苏琳倩走到寒铃面前说道。 “谢谢。”寒铃松了口气,苏琳倩的态度就像以往一般并没有改变。 “要不要到我那里喝茶吃点心?”苏琳倩邀请道。 “好啊。” 寒铃高兴的应允,毕竟以后要留在这个地方,能多结交一个朋友也是好的,两人相谈甚欢,接下来的日子里苏琳倩时常过来找寒铃,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寒铃。” “杰表哥,你来啦。”寒铃迎上前。 慕容子杰的目光落在一个刚离去的窈窕背影。“苏姑娘时常过来找你吗?” “是啊。”寒铃拉著他的手。“表哥,坐啊。” “这样好吗?” “什么?”寒铃不解的看着他。 慕容子杰在一旁坐下来,说道:“我听说那位苏姑娘对傅燕云有那么一份情意存在。” “哇,表哥。”寒铃讶然道:“你怎么连这种事也知道?” 慕容子杰一笑,道:“我跟施堂主问来的,我们在这里算是外来者,总要先弄清楚这里的人事物,才不会惹到什么麻烦啊。” “表哥你真是的。”寒铃问道:“对了,我哥人呢?” “他和青云前辈在研究那份剑谱。” “噢,他们还真有耐性。” 那份自五大名剑中取出的剑谱深奥难解,就连傅燕云的师父“青云先生”都尚研究不出来,寒竹对剑术一向有极高的兴趣,知道了这份剑谱便一头栽进去研究。 寒铃对剑谱没什么兴趣,她倒是很想弄一把剑来玩玩,她很喜欢那把流莹剑,一直想跟傅燕云借来用。但他说并不希望让五把剑都出现在武林中,省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天气渐渐变冷,寒铃他们来到黑鹰堡也将近月余,他们并不打算留在此地度过冬天,所以决定一旦开始降雪便启程返乡。 “寒铃姑娘,你要到什么地方去?”施易人看寒铃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开口问道。 “我要去湖边,我和琳倩约好了要去划船。”寒铃停下脚步,微笑说道:“难得今天的天气不错,待在屋子里太可惜了。” 寒铃朝他挥挥手继续朝花园走去,她走至码头看见苏琳倩已经站在那里朝她招手。两人登上泊在岸边的小舟,取下系绳握起船桨拨入水中,轻松的将小舟荡了出去,直至湖心。 两人放下船桨,任小舟在湖中漂荡。苏琳倩开口说道:“寒铃,我吩咐人准备了些糕饼点心,你要不要吃?” “好啊。”寒铃帮著她将篮子里的食物取出来。“你想得真周到,我就没有你这么细心了。” “哪儿的话,快吃吧。”苏琳倩说道:“我知道你爱吃核桃糕,特意要人做了给你。” “太好了,谢谢。” 小舟上放置了数个靠垫,两人靠著垫子边吃边聊,好不惬意。 寒铃掩口打了个呵欠,突然觉得很是困倦。“奇怪,我觉得好想睡觉。” “那你就躺一下吧,待会儿我再叫你。”苏琳倩微笑说道。 寒铃感到意识逐渐模糊,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的宛若有千斤般。“琳倩” “你睡吧,好好的睡一觉吧。” 苏琳倩轻柔的嗓音飘进寒铃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之中,然后她闭上眼,完全的坠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子杰,你有看见寒铃吗?” 傅燕云开口问道,一整天都没见到她的人影了,由于这段时间正值堡内最忙的时候,必须处理各处的堂口回报的营运状况。所以他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好好和寒铃相处,幸好她似乎都有人陪著,尚不至于开口喊无聊。 慕容子杰因为闲著没事做,所以跑过来帮忙,听到傅燕云这么问,他摇摇头。“没看见,我一早就过来了。不过,难得她今天都没过来吵你。” 傅燕云轻皱起眉,就是这样他才觉得奇怪,平常她总是会过来的。 “我刚过来的时候遇见她,她正要和琳倩去划船。”施易人回答道。 “划船?” “在这种时候?”慕容子杰说道:“天都变冷了,她们在想什么啊,这个季节根本没人在划船的。” “我过去看看。”傅燕云起身离开书桌。 “我陪你一道去。”慕容子杰说道。 两人离开书房往花园走去,刚好见到苏琳倩匆匆的往外走。 “倩儿。”傅燕云开口喊道。 苏琳倩的身形顿了一下,缓缓的转过身,朝傅燕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表哥。” “寒铃呢?” 苏琳倩一笑,说道:“喔,她回房去了。她说有点累,想睡一下。” “这样吗?”傅燕云考虑著是否要过去找她。 “她真的这么说吗?”慕容子杰突然问道。 “是啊。”苏琳倩微笑颔首。 “我过去看看。” 苏琳倩很快说道:“还是别过去吵她的好。” 慕容子杰却不理她迳自走了开去,傅燕云有些诧异,看了苏琳倩一眼,总觉得她今天笑容似乎太过灿烂。 “我也去看看。”不知为什么,心中竟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跟上慕容子杰,回头看了一眼,苏琳倩仍站在原地,脸上挂著笑。 “寒铃没有午睡的习惯。”慕容子杰说道。 傅燕云没说什么,关于这点他倒是不清楚。两人来到寒铃的厢房,彩香说她并没有回来。 “我们去湖边看看。”慕容子杰提议道。 两人复又往花园走去,走到湖畔却不见小舟的踪影。 “怎么回事?”慕容子杰的目光落在了湖面上,在荷叶丛中似乎瞥见什么。“燕云,你看。” 傅燕云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认出是那艘小舟的一角,只是它不应该是发现小舟几乎快沉了下去,傅燕云想起了寒铃那次落水的事,心中一紧。 “不对,我过去看看。” 傅燕云身形微动人已到了码头上,由码头至湖心约莫有十丈左右的距离,他提气纵身轻松的跃过了这段距离,落在那艘即将沉没的小舟上。 天,寒铃在里面! 看见躺卧在舟内的寒铃动也不动,整个身躯已被浸泡在水中,他心中一惊。立刻弯腰想要抱起她,但小舟因他的重量而加速沉没,他抱住她的身子落入水中,立即浮到水面上察看寒铃的状况。她陷入昏迷中,但气息倒是还很稳定,他悬著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他游向岸边,慕容子杰已等在那里帮著他将寒铃抱上岸。 “她怎么样了?”慕容子杰焦急的问道。 “没事,只是昏了过去。”他蹲下身子再一次仔细检查她的身躯,没看到任何伤口,想到方才若是稍晚一步,寒铃此刻已葬身水底,他的心中被一股恐慌攫住。 “她被人下了药。”慕容子杰一眼便看出寒铃的昏迷不醒是因药物所致。“我想那艘船是有人故意弄沉的。” 一股怒气升起,傅燕云冷著一张脸。“究竟是谁会这么做?” “我想你应该知道。”慕容子杰盯著他的眼说道。 “琳倩。”傅燕云神色复杂。“为什么?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将寒铃抱起。“子杰,麻烦你去叫易人过来。” “没问题。” 施易人很快的便找到了苏琳倩,她依然留在堡中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当她被带到冲霄楼,看见傅燕云后开口问道:“为什么她没有死呢?” 傅燕云讶异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股怒气升起,他质问道:“琳倩,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苏琳倩以无辜的姿态说道。 “你下药迷昏寒铃,还把小船弄沉,你根本就打算致她于死地。” “她本来就该死!”苏琳倩冲口而出。“她根本就不应该留在这里,表哥,她骗了你,她想要的只是那几把剑而已,她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诚意的。” “琳倩,我不准你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是,表哥,你娶的人原本应该是我啊,你怎么可以另外娶别人呢!”她泪眼盈眶的说道。 “琳倩。”傅燕云皱起眉,冷然的说道:“我从来就只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看待,你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你更不应该有杀人的念头。” 听到他的指责,苏琳倩整个人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想当你的妹妹,欧阳寒铃阻碍我们,我杀了她有什么不对,你不应该这样对我!” 傅燕云神情冷酷的看着她,他痛恨有人伤害寒铃,即使这个人是他的亲表妹,他只后悔没有早点察觉她的企图,而使寒铃受到了伤害。 “今天若不是看在姨母的份上,我绝不会饶了你。”傅燕云严厉的说道。“易人,把她带走,从今以后,我不准苏家的人踏进黑鹰堡一步。还有,断绝我们与苏家的一切往来。” “不!”苏琳倩冲上前,想要抓住他的手却扑了空而跌倒在地。“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著想。” 傅燕云嫌恶的看着他,转身走出去。“易人,交给你处理了。” 一群人围聚在寒铃的房间内,欧阳寒竹忧心忡忡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寒铃,关切的问道:“铃儿没事吧?” 慕容子杰回答道:“放心,等药效过了她便会醒过来。” “苏姑娘她为什么要对铃儿做这种事?”寒竹不解的问道。 “女人的心是很难理解的。”慕容子杰说道。 “是我不好。”傅燕云自责的说道:“在黑鹰堡内居然让她遇到这样的事,是我没有善尽保护她的职责。” “你说的没错。”慕容子杰点头附和。“这么一来这桩亲事我们可要再好好考虑一番了。” “子杰?”傅燕云紧张的看着他。 慕容子杰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跟你开玩笑的,寒竹都没说话了,我这个表哥说的话是不算数的。” 傅燕云松了口气,寒竹开口说道:“我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否则我可真要如子杰所说的” “我发誓这种事绝不会再有。”傅燕云立刻说道。 慕容子杰看了躺在床上的寒铃一眼,说道:“我看寒铃也差不多快醒了,我们这些碍事的人还是先离开吧。” 慕容子杰拉著寒竹就要走。 “可是”寒竹还是不怎么放心。 “寒铃没事的,走吧走吧。”慕容子杰硬是把寒竹拖了出去,回头喊道:“喂,燕云,你欠我一个人情喔。” 终章 寒铃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睡意蒙胧的眸子过了一会儿才望住他的,她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他知道她还没有完全醒来,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可爱极了,令他忍不住低头吻她。他细细的吻著她的嘴角,在她完全没有防备之下轻易的撬开她的唇瓣,两人的唇舌交缠,他啜饮她口中的甜蜜,深深的吻住她,直至她喘不过气来,圆睁著双大眼望着他贴在她眼前的俊美脸孔。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还来不及说任何话便已被他拥入怀中,她被圈在他的双臂之内,虽然已经醒了,却处于困惑的状态中。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开口问道。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吗?”他紧紧拥著她,体会过那种差点失去她的感觉,让他再也不想放开,他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深切的恐慌无助,他绝不想再体会一次。 寒铃努力的回想。“我不是和琳倩在船上吗?后来我好像睡著了,真是奇怪,我怎么会睡著了呢?” 看来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考虑著是否要告诉她。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追问道。 “寒铃”他决定还是告诉她,也好让她以后对这类的事多少有些警觉性。 听傅燕云说完事情的经过,寒铃陷入一阵沉默之中,久久才开口道:“原来她对我好是有目的的,我还以为” 她感到很难过,原以为交到了一个朋友,没想到苏琳倩接近她是别有用心,只是为了想害她。 “放心,你不会再见到她了。” 她一惊,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杀她。”看寒铃的模样她居然还替苏琳倩担心,真是个小傻瓜。“虽然我很想那么做,但她毕竟是我的表妹。寒铃,你又何必去管那种人的死活呢。” “可是我想我可以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寒铃幽幽的叹口气,因为爱一个人就想占有,就想铲除一切的障碍得到所爱的人,而对苏琳倩来说,她就是那个障碍。 “别想她的事了,她不值得你伤神。” 寒铃突然想起一件事,心情立刻转变,笑着说道:“燕云,我好像真的跟这个地方犯冲喔,你看,之前是受伤生病,现在又差点死在湖里,好像只要我回到这里就有人想杀我,你说奇不奇怪?” 傅燕云脸一沉。“我不准你这么说,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他口中虽这么说,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起来,自从寒铃来到黑鹰堡,的确是大小事故不断,甚至两次都有性命之危。这么说来,难道寒铃真的不适合留在黑鹰堡吗? 见他神色怪怪的,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魂了。” “我明天就要人把那个湖给填了。”他突然说道。 “你当真啦。”她轻笑出声,说道:“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啊。” “还是填了那座湖比较保险。” 发现他是认真的,她连忙阻止道:“不要啦,那座湖很漂亮的,你把它填了我就少个地方可以玩了。” “我就是怕你在那里玩出事,我可不想再继续担心受怕的。” “不会啦。”寒铃试著要打消他的念头。“我从小就是在洞庭湖畔长大的,即使我掉到湖里也没关系呀,我很会游泳的。” “但这次的事即使你会游泳也没用。”他指出事实。 “唉,又不是天天都有人打算迷昏我,你太多虑了。” “是我多虑也好,明天我就让人填了那座湖。” 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坚持,她有些生气了。“你若是填了那座湖,休想我会嫁给你!” 他突然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可是我们已经订了亲。” “没举行婚礼前都可以取消掉。” “你打算毁婚吗?”他眼里隐隐闪著笑意,说道:“你这样做会让令尊很没面子的。” 他说的是没错,可是若就这样屈服总觉得不甘心。 “不如这样吧。”他含笑望着她说道:“只要你答应现在嫁给我,我就不填了那座湖。”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反正你迟早要嫁的,这样一来你并没有吃亏。” 可恶,又被他给耍了。寒铃心有不甘的瞪著他,想了一下,陪笑道:“不要现在好不好,等过完年后嘛。” “不行。” “现在举行婚礼的话会很赶很麻烦的。”她试著找理由推托。 “我不怕麻烦。”他不为所动,笑着道:“黑鹰堡里的人手多的是,要办一场婚礼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喂,你别得寸进尺喔!”她有些生气了,说道:“我本来打算拖个一、两年才要嫁给你的。” 看她气呼呼的模样,他失笑道:“好吧,就过完年后,这次你可不能赖帐了,否则我还是会填了那座湖。” 寒铃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栽在一座不起眼的小湖上,而且整件事还是她自找的,忍不住自怨自艾起来。 “别不开心了,我陪你去外面散散心吧,明天我有空。”见她消沉的模样,他只好开始哄她。 “我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听到能出去玩,她又有了精神。 “当然” “那我想去华山。” 他面露难色。“一天可不够的。” 她微笑道:“那我们就多去几天嘛。” 见她这么开心的模样,他实在不想打坏她的兴致,只好点头答应。 他心中开始计划,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