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的诱惑》 楔子 不到十平米的密闭小房间塞满了物品,四面墙壁都是高及天花板的书柜,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剩下的空间摆了张大大的书桌,上面堆满了资料。电脑、印表机、数据机、传真机、电话构筑成最简单的工作环境。女人坐在桌前审视着报纸上的报道。 由凯罗基金会所主办,一年一度的慈善募款活动,五日在洛杉矾圆满结束所得募款将用在救援其他落后国家凯罗基金会发言人——高彻表示:“凯罗基金会是为了纪念创办人据估计这几年来,直接或间接受过援助的人民” 报纸上方还刊登了赞助企业及凯罗基金会荣誉理事的名单。其中“永久荣誉理事长——公爵”这几个字,被特别用红笔圈起来 女人继续翻看下方的资料.剪报下方夹了份老旧的杂志——神秘人物月刊。 杂志封面上的标题是:透析最有办法的神秘商人公爵。看得出来年代久远,因为纸张都已泛黄,里面有关“公爵”的报道被小心地保存下来。 以保全系统闻名世界的“莫氏企业”创办人——公爵,可以算得上是本世纪最神秘的独特人物,有关公爵真正的名字、他的来历、发迹过程等,都因为他本人的回避,而抹上了神秘色彩。 公爵最引人好奇的地方就在于:一个商人是如何能做到和多国政府有特殊交情?难道是有什么特殊背景在后面支持他?可惜的是,公爵本人十分重视隐私权,绝对不接受媒体采访。我们只知道他娶了位典雅的中国女性为妻子,并陆续收养了六名孤儿 接下来是一份最新的科技月刊,当月的重点信息是报道“莫氏保全企业” “莫氏企业”专门规划重要机关的保全系统,他们所承接的case包含美术馆、银行甚至国家单位尤其近几年更是致力于发展电脑的程式锁,专门用于保护网路上的资料。 女人烦躁地拨发,撑着秀额敲打着键盘查寻档案,电脑屏幕出现“莫里基金会记事”的字样,详细地记载了历年来传说是莫里基金会所参与的活动内容。她泄恨般地翻动眼前的纸张,盯着资料努力地思考着。 手上的铅笔轻轻地敲击桌面,然后她在白纸卜写了—— 公爵=莫氏企业=凯罗基金会 然后发泄般地在白纸的另一角写下—— 莫里基金会?? 连续的几个大问号,似乎代表了女人混乱的思绪。“唉!”她大大地叹着气,喃喃地问着自己“有关联吗?”她困惑地摇摇头“不玩了!”她烦躁地低吼着。 她摔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在柜子边摸索着按钮,喀喀书柜慢慢往两旁移动开,露出道门,她边伸懒腰边走离小房间,很快书柜又合上,留下一屋子的黑暗与死寂。 第一章 厚重的窗帘将窗里、窗外阻隔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空气中是人类最原始的激狂情潮。 喘息轻呼呻吟几乎掩盖了由音响内流泻出来的浪漫音乐。 碰——窗户突兀地响起爆裂声,厚重的窗帘受到外力而往里高高扬起,夹带起一道劲风。劲风停歇后,窗边站着笑吟吟的小女人,她圆滚的大眼睛直瞪着床上的这对男女。 “啊——”女人激情性感的呻吟,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眼睛惊慌地瞪视着前方。一把小手枪正对着她“救命”她的声音破碎颤抖得令人同情。 “别怕,没事的”床上的男人体贴地安抚着身边不住轻颤的女人。顺手抓个枕头垫在背后,让他可以舒适地半坐在床上。至于手枪他根本不理会,微眯的眼直瞪着站在他床前的女人。 幸好,早在爆裂声传来时,他就反应灵敏地抓起床单包裹住两人赤裸的身体,才不至于陷入更尴尬的情况中。 惊讶未平息,左侧的房门又被人撞开,发出沉郁的声音。 这次跨入房间的,是个体型高大的肌肉型男人。他根本不用拿枪,光是脸上凶恶的表情,就足够令胆小的女人退避三舍。外表看来他实在像极了黑社会的冷血杀手。 “抢抢劫吗?”女人艳丽的脸上写满惊慌,双手紧紧地捉住床单掩到下巴,随时有昏过去的可能。 床上的石川焰咬着牙,恶狠狠地发誓威胁道:“你给我听好,要是让我逮到你.我非海扁你一顿不可。”这个家伙非常欠修理, “萱,别闹了,”女人的声音由敞开的房门口传来,制止了小女人的嬉闹,柔美的嗓音让人备觉心旷神怡。 果然是声如其人,进门的女人气质典雅,她手上正捧着堆衣物,那是散落在客厅四处她顺手捡起的,也是方才激情场面的序曲。 “这是你的。”美琦和悦地交还衣物,注意到女人眼中的错愕。她抱歉般地解释着:“我妹妹爱开玩笑,她手上的是玩具枪,你别怕。”这是她善意的谎言,他们家的人是从来不玩“玩具枪”的。 安抚下女人,她随即拿来男用浴袍给坐在床上的石川焰,关心地叮嘱着:“穿上,别着凉了。”空出的手还边小心地替石川焰拉拢领口“看你,又瘦了,真是不会照顾自己。”语气完全是亲密的埋怨。 床上的女人呆愣地看着美琦体贴入微的动作,尖着嗓音质问道:“她——她是谁?”难道眼前这幕不是抢劫,而是抓奸?女人怀疑的眼光,轮流地看着脸色不变的石川焰和眼前温柔的女人。 “你老婆?”她气愤地用被单卷起自己站起来。难怪难怪石川焰毫不紧张。 石川焰还来不及解释,美琦已经先一步优雅地弯腰鞠躬,轻轻地开口:“谢谢你对他的照顾。” “石——川——焰——”女人咬牙喷出愤怒的音丝,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内心充斥着想甩他一巴掌的冲动,可是她偷瞄了静静仁立在旁不开口的高壮男人,迟疑着这个举动的可能后遗症。 最后她决定,识时务地挟着怒火狼狈冲出房门。 轩萱看着女人的背影,忍不住弯腰大笑,她竖起大拇指朝向美琦恭维道:“姐,你实在太天才了,我好佩服你。”没想到向来端庄优雅的她,会有这样完美的恶作剧表现,看来人的潜力确实是无穷的,真是太令人刮目相看了。 “我的行情有下跌的危机了。”石川焰坐进椅子,不具真心地埋怨着,眼睛牢盯着沉默的雷克强看,不知道又有什么倒霉事要找他了。 “怎么了?”美琦无辜地询问着,她闯祸了吗? “方才那个女人以为你是小哥的太太,咱们是来人赃俱获的,难怪她会生气。”轩萱开心得笑弯了眉。 “那怎么办?要我向那位小姐解释吗?”美琦充满歉意。 “不用担心这个浑小子。”雷克强进门后第一次开口,因为他舍不得善良的美琦担心,更不满意这个浪子型的弟弟。 “小傻瓜。”石川焰笑嘻嘻地安慰着美琦“她无关紧要。”他的身边向来不缺女人。 ‘小哥,真对不起”小哥的不在意,更加凸显出自己的差劲,美琦真是愧疚不已。她怎么会一时鬼迷心窍地同意妹妹的主意,来打扰小哥和女人的缠绵。 “没关系的。”石川焰不在乎地耸肩,闲散地抓抓头发,懒懒地说“二哥,你找我有事?”没事雷克强会大老远地跑来日本找他,打死他也绝对不信“闲扯淡”永远不是雷克强会有的行为。 雷克强移至石川焰对面的椅子中,交叠起双腿,严厉地批评道:“小四,你玩够了没?” 石川焰挑起细长的眉.不正经地回答道:“我很认真地在当我的医生悬壶济世。”他挂上滑头的笑容,拼命地祈祷这招有效。二哥居然叫他小四?这下问题大了,看这种阵仗,这次肯定非逮他回美国了。 “小哥,祖要你回家。”轩萱快乐地传递大哥的圣旨,她们兄弟姐妹素来最是服从大哥——祖傲天的话。 “你不乖乖陪在老公身边,来凑什么热闹?还弄破我的窗户。”轩萱刚结婚,正常的话应该要待在家才是。 “修文来日本公司开会,我当跟班。”轩萱提供解答,林修文是她最亲爱的老公。 “小哥,你也该回家了。”美琦埋怨着。石川焰从上大学开始就离开家里,对家传的莫氏企业和监管的莫里凯罗基金会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的人生哲学是——享受生命。 “我”石川焰绞尽脑汁,想找出任何推挡的理由。 “别找借口!我们几个累得跟狗似的,你居然还这么闲散。别忘了,莫氏企业你也有分。”雷克强火大了,没见过这么没责任心的家伙,就知道成大跟女人混在一起。 “我知道。”石川焰敷衍地回话,脑中机灵地运转着。 莫氏企业是全球首屈一指的保全公司,由收养他们兄妹六人的公爵夫妇所创立。公爵退休后,把公司和基金会交给他们兄妹几个打理。而石川焰这些年一直在外工作,享受他年轻的生命。 看样子,这次是逃不掉了。他看着雷克强脸上的严厉线条,挣扎地盘算着:就算逃不掉,起码争取个缓刑的机会。“好,再给我三年。”石川焰伸展精瘦的躯体,脸上还是惯有的懒散。 “不行,太久了。”雷克强马上回绝。 “拜托。”石川焰由书桌上抽来契约书,苦哈哈地寻求谅解“你看,我的恩师——李琼博士在t市设立医院,我已经接下聘书。”本来还在考虑去不去,这下子不用想了,非去不可。 雷克强接过契约书粗略翻过“你还没签章不是吗?”这表示契约尚未生效。 石川焰一听,马卜由雷克强手中抽回契约书,急急地在上面签下“石川焰”二个字,然后皮皮地开口:“我现在签了”双手一摊,耸肩,脸上的表情再无辜不过。 “是吗?”雷克强哼着气“你还没送出去,我随时可以撕毁。” “何必这样?只要再三年,我就乖乖回家好不好?”石川焰努力上诉,边用眼神对两位妹妹送出哀求的眼光。只要她们开口求情,他的缓刑肯定会获得批准。 “二哥”美琦毕竟是善良的,她接收到小哥哀求的眼光,小声地想替他说情。唉!这个浪子心性的哥哥,真叫人伤脑筋。 “给你两年的时间。”雷克强沉下声音判下刑期,语气硬邦邦没转圜余地地宣告。 答——石川焰帅气地交弹手指:“成交!”两年的时间,虽不满意但勉强可接受了。 轩萱小小声地说:“小哥你好诈,又可多混两年。”这点把戏骗不了她的,谁叫她也是个耍把戏高手。 “小鬼!谁要你多事?”石川焰笑骂着,大掌重重地拍打轩萱的臀部,惹来她怪叫抗议。 “就这样,两年。”雷克强从不怀疑石川焰,他这个人向来不轻易说出承诺,一旦许诺出口的就绝对会办到“既然你确定要去t市,有件事顺便交给你办。”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什么事情?”石川焰眼神眯紧,警觉地提着心,他们家的人从不“随便”交代事情的。 “美琦,把资料给小四。” 石川焰草率地翻阅着资料询问:“怀安孤儿院?跟我们是什么关系?如果缺经费,那该找高彻的凯罗基金会?”他收下资料夹不准备再看。 凯罗基金会专门提供金钱援助,给世界各地的慈善机构。而高彻领导的审核部门,就是负责审核提出援助申请者的资格是否符合。 雷克强没好气地提醒道:“他们不是缺钱,是有人找麻烦。” “那请他们找当地的治安机关,干我们什么事情?”石川焰快速推卸责任。 美琦耐心地解释道:“怀安孤儿院的李修女是妈咪非常尊敬的人,几次的通信中,妈咪发现李修女有麻烦,才要我们暗地留心的。” 石川焰一听,只好再打开资料,边翻他的眉头越紧“暗地留心?真不好办。这些剪报、资料只是假设,还片片段段的,这”他迟疑着。 “废话!我们莫里基金会办的,哪件是简单的?!”雷克强略提高声音。 “嘿嘿”石川焰干笑道“我只是个平凡的医生,莫里基金会的事情我向来不插手的,更别提跟这些帮派分子打交道。”他努力地想撤清。 “鬼扯!”雷克强不悦地怒吼道“单纯的医生?那日本‘东道社’干吗欠你人情?上次在大阪的黑道火拼你去干吗?笑话!”石川焰真以为他们不知道他在日本的言行吗? “小哥,日本警视厅的官员好像跟你很熟耶?”轩萱不耐寂寞地补充信息。 “好、好”石川焰轻哼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终于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意思了“轩萱,你不想去凑热闹?”他怀疑地打量小妹无辜的笑靥。 “我被‘莫里基金会’开除了,谁叫我不小心泄漏了身份。”轩萱做作地哀叹着,但是眼神却看不见丝毫的哀伤。 看来他是逃不掉了。 石川焰一旦认清事实,马上回复他原有的闲散样,不正经地抖着双腿说:“为什么找我?”细长的眼斜瞥着眼前的手足。 “因为最近‘莫氏企业’有事,大家都忙。我们怀疑这事的幕后主使人是胡大权,他的政商关系不错,普通的小警察动不了他,更别提抓他的把柄。不过,他在三天前住进慈恩医院,据说要动手术。你不是刚签了慈恩的聘书吗?”雷克强开心地笑了,这个狡猾的弟弟终有被设计的一天,哈!真是大快人心。 “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石川焰脸色没有丝毫的不愉快,玩笑地调侃着“这种设计兄弟的手段很不高明,我以为只有阴险如高彻才会算计人,没想到向来刚正的二哥也变狡猾了。”他和高彻的生日只相差几个月,表面上两人互相不服气对方,其实感情最好。 为了掩饰愧疚,雷克强故意绷脸吼道:“叫你顺便办点事也这么罗嗦。”他在离去前严肃地交代“小四,小心点——” “别暴露出莫里基金会的身份?知道,这是铁律。”石川焰懒懒地接下话。 “你知道就好。我不想你暴露身份,被莫里的仇家追杀。”雷克强交代完马上离去。 石川焰也没有挽留的意思,雷克强铁定是另外有事,否则不会急着离开。既然他没时间留下来叙手足情,他开日就显多余了。兄弟多年,这点默契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离去前,轩萱笑眯眯地打小报告:“小哥,这一切都是三哥交代的。” “高——彻!”石川焰苦笑。就知道太久没跟老三斗,他心痒了。他瘫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月色告诉自己:“算了!也该是换环境的时刻” lyt99  lyt99  lyt99 左绒无意识地撕着手卜的纸张。 窗外旧金山港湾的优美风景,她视而不见。撕纸的沙沙声响不断地传出,很快地,纸张在她重复的动作下变成细小的纸片。 她抓起桌上的碎纸片,走到阳台边打开手掌。纸片在强劲的海风吹拂下,马上化成四散的白雪飘荡开。 认识左绒的人都知道,撕纸是她沉思中的习惯动作,这代表她心中有事正在两难中。她向来理智冷静,这种情况甚少出现在她身上,实在是方才接到来自院童的e-mail,里面求救的信息令她不安。 她回到座位上,下决心般地拿起纸笔伏案疾书,准备留书出走。 她推推鼻梁上的黑眼镜,娟秀的脸上挂着莫测高深的笑容。 下决定,对她来说永远不是难事。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左绒手上的动作。 苏进恭谨地报告着:“左姑娘,关于海地餐厅煽动海产供应商不供货给我们的事情,如您所料,目前海地的老板詹姆斯先生,要求向您当面解释,他说这是误会。” “误会?很好的借口。”她温温地笑着,并不诧异,反正事情发展都在她的算计、掌握中。 “詹姆斯先生好像非常着急,左姑娘,您要见他吗?如果您要见他,我想和您一起去。”苏进的脸上写满渴求,他对左绒的智谋钦佩万分。 左绒淡然地说:“不用理会他,按原定计划进行,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下包管让海地餐厅难以生存。”苏进愉快地笑着说“詹姆斯也不先打听打听,咱们文华会号称全美最大的华人帮派,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左绒等苏进退出房间,拿起电话拨号“我是文华会左绒。请转告生哥,麻烦他替我留心” 一会儿,左绒放下电话,起身离开书房。 书桌上放着两个信封。一封是给文华会的龙头文哥——沈昊,一封是给沈昊的外公——文老太爷的。 lyt99  lyt99  lyt99 暗夜里,小小的火光燃烧。 “哥哥,我要‘嘘嘘’。”五岁的阿宝,摇摇隔壁床位十四岁的小军。 小军神志迷糊地陪阿宝离开寝室。焚烧的焦味随着风飘来,吸引了他的注意,绒绒姐姐在e-mail中的叮咛突然浮现。 他警觉地观察四周,发现暗夜的天空中闪着红光“火?”他确定。他快速地按下警铃示警,边冲往院长室边大喊:“后山起火了!后山着火了——” 铃——刺耳的警铃响遍怀安孤儿院。 院长李世贞冷静地交代着身边的修女:“温修女,你先报警。罗修女,你带院童先离开。” “院长那你呢?”小军机灵地询问着。 “我去看看能不能先救火,我们离后山还有点距离,应该不会那么快烧到孤儿院来。” “我去找大一点的孩子拿水桶救火。 “啧、啧”握枪的小女人靠近床边,用枪顶起薄薄的床单,弯下腰,偷瞄了眼床单下的春色。“还是没长大嘛?!”语气是俏皮加同情的,眼底眉梢是诉不尽的顽劣笑容。”小军急忙跑回寝室。 怀安孤儿院的后山长满杂草,干燥的天气更是助长火势。 等消防队完全扑灭火势,已经接近天亮了。 小军握紧双拳,看着后山焦黑的山坡。一定是那些坏蛋放的火,小军愤怒地想着。不过他知道警察是不会相信他的,谁叫他只是个小孩子,而且那些人有钱有势,说不定警察中也有他们的人。 绒绒姐姐你快回来!小军在心中祈祷着。 在他的心中,远在美国的左绒是他心目中的英雄,透过e-mail她教会他很多事情,重要的是左绒不把他当孩子,她是真的相信他所说的话。 第二章 市郊,午后。 “好帅的跑车!”左绒边赞美边闪躲,希望能尽量减少吸入胸腔的废气数量“改装过,引擎瞬间加速力不错。”一秒内,她由快速飞掠过去的红色车影和引擎声判断出来。 惊艳过去,理智立即冒出头来。“这种车速太危险了。”她不敢苟同地摇头,习惯性地下评论,挪挪肩上的大旅行袋,温吞地继续走。 石川焰瘫在驾驶座旁,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对身旁女驾驶疯狂踩油门的举动,既不赞美也不规劝。 完美情人的守则之一,就是不忤逆女伴的意愿,不劝阻女伴的举动。而且他身边这位任性的小姐,也不是能听劝的人。对他来说,大家一同做伴玩乐,没必要造成不愉快来影响气氛。 瞬间飞逝的窗影吸引了注意力“嘘!”他不正经低低地吹了声口哨。 “怎么了?”胡菁菁妖媚地挑眉询问着。 “没事。”石川焰慵懒地笑着,边暖昧地抚摸她放在排档杆上的手,一点也不在意女人正操控着时速一三0的快车。 影像一闪而过,却在石川焰的脑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那是女人的身影,完美的身材比例,但最特殊的却是她色彩诡异的穿着打扮。 荧光绿的薄毛衣本身就吸引人的目光,她偏又搭配上紫色的韵律裤和黑色的短靴,腰间随意绑了件黑色的外套,这种配色够大胆了,敢穿这样艳丽色系的衣物,可见是有高度自信心的女人。 他欣赏有自信的女人,那种顾盼之间的神采,是任何化妆品都妆点不出来的。不知道她的容貌如何?可惜在这种车速下,他无法看个仔细。 左绒闲散地散步,感受着许久不曾有的轻松滋味。在美国多年,她已经习惯每日维持高度警觉来处理公事。 “终于到了。”左绒抛卜肩上的旅行袋,呼着气收下手绘地图,隔着道路打量着对街的朱楼花苑。没想到韩青芸真的照她的建议做了——选择在医院对面开花店兼卖咖啡,她愉快地笑了。 回过神,眼前斜停在路边的红色跑车,又冉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了不起——左绒在心里惊讶地称赞着,忍不住歪着头打量眼前的这幕景象。 男人弯腰吻着驾驶座上的女人,火辣纠缠着,女人的手陶醉地摩挲着男人的发丝。 真正吸引左绒目光的,倒不是他们当街吻别的激情举动,而是男人接近特技表演的动作, 她目测男人的体型——高瘦。以这样的身材,腰要弯得这么低,已属不简单的举动,更何况他还要辛苦地维持嘴上的动作,实在太了不起了!难怪人类体能的极限不停地在刷新中。 因为惊讶,左绒忘了要掉转开视线。 男人潇洒地直起身,挥手,汽车快速加足油门离去。 石川焰敏锐地感觉身后陌生的视线,自在地转身面对。她!刚才的遗憾!他习惯性地地以右手抚过额前乱发,嘴角坏坏地拉起弧度,细长桃花眼发出勾引的讯号。 这个抚发、微笑的动作由他做来,潇洒得一如洗发精广告片中的男模特儿。这次他毫不掩饰地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以弥补方才的遗憾。 可惜!他很快有了具体结果。原以为以她衣服色系来看,她会是个艳丽娇媚型的女人——就像他惯常交往的女人般,可惜他失望了。 她实在不算美女。及肩的直发、娟秀的脸蛋,属清秀佳人典型,细细柳眉配上单眼皮的杏眼,还颇有几丝古典女子该有的气质。可惜的是,她鼻梁上复古的黑框眼镜,虽然添加了书卷气,却破坏了她身上属于成熟女性该有的媚态。 视线接触的一秒内,他已经作下决定——她不是他喜欢的典型。 双目接触,左绒第一个念头是——星期五餐厅当家红牌舞男。 他的眼神充分地表露出,他在女人堆里的丰富经验。而且这个男人应当知道,如何去吸引女性的目光。他把双手放在他黑色的长裤中,深蓝色白点衬衫包裹住他精瘦的身材,脸上挂着慵懒的微笑,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正经、闲散的气质。 对于刚刚那场火热秀有人旁观,他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现,坦然的目光几乎要让左绒怀疑,方才那幕激情演出是出自于她个人的想象了。 既然对方不在意她的旁观,那么她大可不必要有“窥人隐私”的疑虑和歉疚。她收回视线,提起旅行袋过马路。 有意思她大胆迎视他的眼光然后脸色不变地离去,石川焰欣赏她的反应。 以他的经验来说,这种男女视线的接触,通常是女性先掉转开视线。而且能在他“有意”的目光下保持住冷静,不掉转开视线、不低头,这样的女性并不多。 他耸肩转身踏入“慈恩私立医院”进了这扇门,他就必须扮演跟上帝拔河的角色——医生。 lyt99  lyt99  lyt99 推开朱楼花苑的玻璃门,左绒还来不及出声缓过气。 “左绒——”女性高分贝的尖叫声,直接表达了她情绪上的绝对欢喜。人影扑过来死搂着她,耳边响起一大串的超大音浪“你何时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去接机?” 这种高分贝震得左绒耳朵隆隆作响,她尽力地闪躲口水喷射的范围。这个韩青芸对情绪的表达永远是这么直接、热情。 “我可以假设你这种表现是欢迎我,而不是想闷死我?”左绒好不容易在声响的空隙中笑着插口。幸好下午店里没其他客人,否则一定吓坏人了。 “谁叫你给我这种大惊喜的?不声不响就冒出来。”韩青芸略放松手的力道,笑着说“绒绒,让我看看你。天呀!我们有几年不见了?”见到一起长大的好友,童年温馨的回忆全数涌上。朋友是世界上最珍贵的资源之一。 “你说的话跟院长一模一样。”岁月让芸芸看起来成熟了几许,不再是野丫头的粗率样,俏丽的短发加强了利落的形象。 “你回去过了?”芸芸很惊诧。 “不然我怎么找来这里的?院长还手绘地图给我。”左绒打量着屋里的摆饰“你这里布置得真好。” 朱楼花苑是座红砖平楼,外型古朴。地点正好在转角上,由医院那边看来是间花店,但是从90度角的另边玻璃窗看进来,沿着窗边摆着小巧的桌椅,给人温馨小咖啡店的气氛,由这些布置就可以看出店主的巧思了 “坐,我煮咖啡请你。”芸芸热络地安置着左绒,解释道“我还有个合伙人。我负责花艺,她负责咖啡店的部分,恰巧这几天她休假,咖啡店就暂时不营业,所以现在才会没客人。” “真巧,你的合伙人休假。”左绒坐上吧台的高脚椅,瞪大眼状似不经意地搭腔,假装没看见芸芸因听见她的话,而致使拿咖啡壶的手颤抖的小动作。 “是呀.真巧!”芸芸干笑。真要命!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左绒的眼睛,这家伙的眼睛亮得跟探照灯一样。从小到大她跟绒绒说谎从来没成功过,可是院长又吩咐过真是为难她了 “在美国生活得好累。”左绒的语气中透露出淡淡的疲惫。 “怎么了?”芸芸关心地拢紧眉。左绒一直都是稳当地循轨迹的进,不急不徐,从来不让人担心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总是习惯跟绒绒吐苦水,却从来不曾注意过她内心的苦闷。她充满歉意地看着左绒,努力思考弥补的举动。 左绒装出疲惫的表情,淡淡地提议道:“既然你的合伙人暂时休假,你要不要收留我?”她可怜兮兮地盯着芸芸。 “说什么收留!咱们俩何时分过彼此的?你想待多久就多久,只管安心住下,一切有我。”为了表现出她彻底的欢迎之意,就只差没拍胸脯保证了。 岁月可以改变外貌,但是却改变不了人类内心最真诚的特质。左绒满意地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什么——”不对!左绒的眼神怪怪的完了!韩青芸终于领悟到——她上当了,笑容尴尬地卡在脸上。 左绒看了眼芸芸的表情,轻描淡写地提醒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去看过院长了?所以,当然也知道这阵子孤儿院所发生的事情。”不过,她喜欢看人不打自招。 “你又耍我?”就知道跟左绒说话要小心,随时有被算计的可能。 “院中发生事情,为什么不通知我?”左绒的语气虽然还是平稳正常,但是锐利的眼神,却清楚地让芸芸明白她的不悦。 在左绒逼问的目光下,芸芸嗫嚅地解释说:“是是院长不要我通知你的。这些年你固定寄钱给孤儿院,又替院里增添新设备,院长已经觉得你负担太重了。这次那些混蛋威胁要院长卖地的事情,她不要你担心。” 院长的心意左绒很清楚,她转移话题询问道:“你的合伙人为什么突然休假?”看着芸芸闪躲的目光,她强调着说:“不准隐瞒,” “金华建设的老板李健维,那个娘娘腔的恶心鬼。他用了很多卑鄙的手段,硬收购了孤儿院附近的土地,说什么要建个‘金华新社区’。”芸芸不屑地撇着嘴。 “然后呢?”左绒不放松地逼问着。 “院长始终不肯答应卖地,李健维居然叫了些混混去孤儿院捣乱。有一次我在场,就和混混起了冲突,他们威胁要给我好看我的合伙人怕横生意外,就提议休息一段时间。可是我偏不,休息那不就表示我怕了那堆人渣。” “那堆小混混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们口口声声说他们忠义盟在这里势力有多大,哼!一堆败类。” 左绒暗自叹息,芸芸是个直爽的人,永远不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明哲保身之道——明的拼不过,表面就要稍作退让,暗地里再来算计,那么鹿死谁手就是未知数了。 芸芸倔气、火大地声明:“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我会报警,然后找记者披露出来,反正我绝不屈服。那个黑心商人只想赚钱,哪里想到孤儿院五十几名的孤儿该怎么办。” 这不是摆明“对冲”和对方来硬的吗?就凭这席话就知道芸芸非吃亏不可,也表示她太小看金钱的力量了。世界上多的是为了钱,可以把灵魂卖给撒旦的人。 左绒转着主意,安抚般地拍拍韩青芸的手“芸芸,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听我说,从现在起,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好不好?”她相信以她的能力胜算会大多。 “绒绒——”韩青芸感动地握紧左绒的手,低低地说着“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稳定地接手处理我所闯的任何纰漏”她信任左绒,没有一点怀疑。 “你不是说,咱们俩是不用分彼此的?”她沉稳地笑着,掩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彩。 lyt99  lyt99  lyt99 慈恩私立综合医院以精湛的外科技术闻名东南亚,虽然创立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在李琼博士的领导下,成功地动过几个精密的大手术。正因为这样,平常门诊时间常是挤满看病挂号的人潮,就连有名的商人——胡大权都曾在这里动过手术。 李琼博士最令人钦佩的地方,除了他精湛的医术外,还有他对慈善工作的尽心尽力。创立医院的同时,就和春阳基金会合作,收容不少家计困难的病人给予医疗,在这个重视金钱的时代,这样仁心仁术的医生不多见了。 医院一楼的走廊下,两个年龄相当的男人,穿着医生的白袍对着庭院低声交谈着。他们两人是医院里护士公认最具身价的黄金单身汉——石川焰、贺析。 “听说内科的mi 吴盯你盯得很紧?”略高几公分的石川焰,吊而郎当地撇着嘴询问。他这个好友聪明又认真,但是对异性的感应力似乎完全失常。 “没发觉。”戴着金边眼镜、满脸书卷气的贺析,无所谓地耸肩,这个话题他没兴趣讨论。 “石川医生、贺医生好!”轻悦的女声插入。 石川焰马上挂着笑回礼:“哇!mi 刘今天好漂亮,有喜事?”他分心和经过的护士闲扯几句。 而贺析一贯的动作是点头为礼,完全制式的中规中矩。 “讨厌!石川医生最爱开玩笑了。”刘小姐雀跃地掩着嘴,眷恋不舍地离开。 女人一离开,石川马上导回正题:“你的老习惯还没改掉?只要你肯移点对病人的爱心给女性就行了。”不是说“食色性也”怎么会有人例外? “为什么我要?”贺析不为所动地回道“对我来说,我只想当个尽职的好医生。”这是他自幼的理想。 本来在所有的护士尝试想夺得贺析青睐全数失败后,在失望之余,已经封他为“世纪木头人”了,甚至还怀疑到他的性向癖好上去。正巧年轻俊俏的石川焰由日本来这就职,当下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他们俩都是李琼博士的得意高徒,私下是好朋友,个性却是南辕北辙,尤其对女人。贺析是不动如山的冷然,石川焰是来者不拒。 “嗨——”石川焰分心打招呼,顺便附赠笑容一个。 贺析不用回头也知道,铁定又是女人经过。 “想当个好医生也不用当和尚吧?”要是如此那医生优秀的基因如何延续下去?石川焰快速地拉回正题。他可以分心和经过的女人打招呼,但是绝对不会忘了他和贺析谈到哪里。 “来这这几个月还习惯吗?”转移话题是贺析惟一能做的。 “有你这个老朋友在,我怎么会不习惯?”石川焰开朗地笑着,懒洋洋地倚靠在柱子边,打算接受老友的逃避。反正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他有信心,没关系。 连贺析都不得不承认,石川焰确实有他自己独特的魅力。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慵懒气质带着优雅,那是模仿不来的姿态。“别光说我,你的老习惯还不是改不了,喜欢泡病人的女儿、朋友。别否认,我看过胡大权的女儿胡菁菁送你来上班。”胡大权是石川焰的病人之一。 贺析的眼光注意着在庭院里活动的病人,几个穿红色背心的义工正推着轮椅,陪着病人在庭院晒太阳说话,他向来敬佩这些爱心义工。 “我和胡菁菁只是互相做伴,别误会。你不觉得女性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动物?对我来说女人就像空气、水和阳光,少了这些元素人怎么活得下去?”石川焰的眼光跟随着打量庭院中的人群。 贺析确定石川焰真的无药可救了,他揶揄地打趣说:‘小心点,现在aids很盛行。保重自己,我很穷,包不起奠仪。”他摇头准备去巡房。 “放心,正因为我是医生,我会防患未然的。”石川焰不正经地笑着。 “是,反正你是99%的诱惑力嘛!”两人相视笑着,想起学生时代 十年前美国 医院长廊末端“手术中”的红色灯号正亮着。 手术室中,身穿无菌衣的医生、护土严肃安静地忙碌着。手术室里惟一的声音,来自主刀的李琼博士精简地命令:“刀止血钳血压”汗水不停地流下他的面庞,围在手术台边的见习医生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李琼博士的每个动作。 “石川,剩下由你接手。”李琼博士退开一步。 “是。”石川焰点头靠上前接过手术刀,手术继续进行。 这个手术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 下午三点的阳光,暖暖地照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贺析坐在大树下,双手勤奋地埋首笔记中,专心地记下早上那个手术的几个要点,深怕自己有丝毫的遗漏。 “嗨,都已经是状元了还这么努力?” 轻快不正经的男声由头顶上响起,贺析不用抬头也知道,会跟他这样说话的人,除了石川焰没别的人。他推推鼻梁上的黑眼镜,抬头,果然是石川焰拥着棕发女孩站在面前。 “亲爱的,你先去餐厅等我,ok?”石川焰亲亲怀里的女孩。等她离开后,他懒洋洋地仰摊在贺析身边,经过早上的手术实在有点疲倦。 “安娜呢?”贺析皱着眉,安娜是一个月前石川焰带在身边的女友。 挑眉,耸肩,懒懒地勾着唇,石川焰惯有的动作。 ‘哼、哼,标准花心大佬倌。”贺析摇头。石川焰的女友换来换去,没有一个维持过三个月。 “我对女性是很专情的。”石川焰举起手发誓般地声明“我一次只交一个女友。不过人心是奇怪的,说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了,我何必勉强自己?”他顺手抽过贺析手中的笔记簿翻看着。嘘——他吹了声口哨“天!你真是用功,笔记这样完善。” “我是勤能补拙。” “我这种懒散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勤奋的朋友?跟你在一起我会自卑。”石川焰笑着挑眉。 “应该怀疑的人是我。”贺析抢回笔记簿,维持严肃呆板的嘴脸。 他们两人的友情是奇怪的,贺析是公认最认真的学生;而石川焰则完全相反,他对任何功课总是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但成绩却总维持在前几名。李琼博士就曾经夸奖过,石川焰——他天生适合当外科医生,一上手术台,冷静自若、判断精准,看他操刀简直像是艺术。 “你实在太严肃了,介绍个女朋友给你好不好?”石川焰进行第n次的说服,这是他和贺析认识以来,最努力想达成的事——改变贺析对女性的态度。 “不了,我只想当个好医生。”贺析利落地回嘴“反正所有的女人都逃不过你的魅力,哪有我的份?一百个女人遇上你,有九十九个逃不出你的魔掌,准是臣服在你男性的魅力下。” 石川焰把双手摆在颈后回答:“老兄,你太小看我了,怎么不说我是100%的魅力无限?” “不,等你遇上那例外的女人,就是你收心的时候了,大情圣!”贺析语气认真得像预言。 “按照你的说法,我是99%的诱惑学喽?随便,我只想快乐地享受生命。”石川焰跳起来伸伸懒腰,眼光看着远方感慨地低语“人总要找到平衡自己压力的方法,这个世界上痛苦的事情太多了。” “恋爱游戏能平衡压力吗?”贺析不同意。 石川焰收回眼光,不正经的邪气笑容马上回到他年轻帅气的脸庞。“放轻松。”他拍拍贺析的肩膀“我对感情的态度是:‘不做朋友只要床伴,不要心理只要外貌’。大家快乐做伴没有牵绊多好。”他反身挥手离开。 贺析看着石川焰瘦长的背影,心里感觉是奇特的。 扪心自问——他是羡慕石川焰的。他也希望自己能像石川焰,轻松自若地处理功课或生活,可惜他不是天才,所以他只能加倍地努力 哔——贺析腰上的b.b.call尖锐地叫着,唤回两人沉浸在回忆的漫游心神。 “不聊了,我要去巡房了。”贺析转身离开“左小姐——”他亲切地招呼着在庭院理陪着小病人说话的女孩子。 “小公主不小心就碰到了纺纱针,结果呀——”左绒停下说到一半的故事,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的声音来源。没办法,她今天不小心把眼镜弄破了,幸好她的近视不重。 “嗨,贺医生。”她客气地点头回礼,立即回到她的故事里“小公主果然应验了诅咒,开始沉睡” 没想到会再见到她,石川焰惊讶了。阳光下生气盎然的娟秀小脸,让他想起他们两人第一次的见面情况,少了那副黑眼镜,她的五官显得细致动人。 “她是谁?”石川焰追问着。 “她们是春阳基金会的义工,定期来医院服务。她是左绒,偶尔会在对面的朱楼花苑打工。”贺析拍拍石川焰的肩膀又说:“她不是你的型。” “你又知道什么是我的型了?”石川焰笑着反驳。 “我当然知道。胸围不可少于36寸,智商不可超过100”贺析笑着离去。 左绒轮流注视着眼前几个小病人的表情,声音随着故事戏剧性的起伏,手比划着说:“小公主一睡着,整个城堡的人也都睡着了。国王睡着了,皇后也睡着了这怎么办呢?”她生动地嘟着嘴,佯装出伤脑筋的表情,侧着头思考着。 石川焰双手插在白袍的两个口袋中,不由自主地被这悦耳清脆的声音所吸引,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悄悄地倚在树干边,听左绒的故事,看着她生动的表情。 阳光照在她白润晶莹的肌肤上,颊边浮着微微的红晕,煞是吸引人。细细的柳眉活跃地挑动,红润的嘴角挂着娇柔的笑意在这一刻里,石川焰已经想不起来当初界定她是古典佳人的原因了。 脱去闺秀的端静气质,她所展现的是另一种活力气韵。他发觉到眼前的左绒,不属于让人惊艳的女人,却拥有难得的气质。原本仅属于清秀的五官很耐看,而且越看越顺眼,让人舒坦、让人相信,会让人有想亲近的感觉。 “后来,邻国的王子正巧经过”左绒感觉到不远处有股放肆的目光锁着她,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说故事。对她来说,眼前只有这些听她说故事的小病童最重要了,其他的事她没兴趣去理会。 “从此王子与公主就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完了。”左绒笑眯眯地结束故事。 啪啪啪——突兀的掌声打扰了左绒,她隐约地由眼角余光看见树下站着个男人,她不理会他弯腰协助病童回病房。 “绒绒姐姐,你何时还要来讲故事?”小男孩撒娇地拉着她的手。 说话的小麟在放射治疗下,头发已有脱落的现象。左绒心疼地替小麟拉整好帽子,温柔地回答:“只要你乖乖地听医生叔叔的话,按时打针吃药,1、2、3,再三天,我就会来。”她比着三只手指。 “真的?”光彩迅速地占领了小麟纯真的眼“打勾勾,不可以骗人。” “骗人的是小猪。”左绒伸出手指和他交握。 “放心!医生叔叔是证人。”石川焰感动地看着眼前半蹲下的女人,端详着她脸上的笑容。左绒身上那端秀的气质,让他想起领养他的妈妈,她也曾像这样说故事给他们六个兄妹听,那是他心底深处最珍藏的温柔记忆。 “你的故事很好听。”石川焰借机交谈,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左绒的脸。 “谢谢。”她还是那种惯有的表情——和善却客气。 “我们见过一面。”没道理有女人会忘了他吧?他勾起唇角,暖暖的目光笼罩着她。 “真的!好巧。”三岁孩童都听得出来语气中的敷衍。 “在医院门口,当时你手上提了旅行袋。”够明显了吧?女人最善于假装,他根本不相信她会忘了他,尤其他们俩的视线还曾经交会过。 “对,见过。”她点头,表现得诚恳不已。 但是石川焰就是知道,她根本是随口胡扯的。他相信自己是个令女人难忘的男人难道她真的忘了?这实在太可怕!他所向无敌的男性魅力居然有蒙尘迹象。 “很高兴再度和您见面。”她预备告退,充分的外交辞令,没有真心。 石川焰眯眼仔细地观察眼前的女人,她坦荡的表情不像是伪装。好吧!他必须面对现实——终于出现能抵挡他魅力的女性了。但“亡羊补牢”还来得及,他伸出大手自我介绍道:“我是石川焰,刚来这里几个月。” “您好,我是左绒。”她符合礼节地点头介绍自己。 “石川焰医生,请到207号病房石川”扩音器的声音充塞医院角落。 “我不打扰您的工作。再见——”左绒转身告退。 石川焰欣赏着左绒离开的背影,注意到她有个弧形优美的臀部。她走路的姿态很有韵律,不疾不徐地,马尾巴在她脑后晃荡,紧紧地吸引住他的视线。 他没发觉到自己站在原地,以眼光目送着她的背影。 而且他没看见——左绒转身离去,她脸上那一抹诡异的微笑 “原来人家是医生呢!”可不是她猜测的——星期五餐厅超级红牌大舞男,她误会了。看来老祖宗的智慧语录果然正确,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是这个道理。 第三章 “老爷该吃药了。”方艳端茶给在客厅看报纸的胡大权。 “继业还没起床吗?”胡大权放下报纸接过水和药,他才刚出院回家休养。 胡大权的“全达企业”也算是颇具规模的公司,公司的营运包括全达证券、达新银行,还投资了不少其他行业。他算得上是个懂得掌握时机的商人,早年借着炒作股票打下事业基础,政商关系良好。 “他昨天晚睡,今天当然会晚点起床。”方艳替儿子辩护。 胡大权不悦地绷紧胖脸“晚睡?他又出去鬼混了是不是?今年要是再没考上大学,就准备去当兵好了。” “谁叫你不肯送他出国去念书。”方艳埋怨着。儿子是她生的,她当然得替他多争取、盘算。 “出国?你自己说,就凭继业那副样子,出国也只是白花我的钱罢了。” 方艳一听,描绘精致的脸马上不悦地拉下“你也太偏心了,继业是我生的,你就说他白花钱,好,菁菁呢?她是大姐生的,整天无所事事就没关系是不是?反正我这个当小的,在你们胡家也没什么地位。” “你胡扯些什么?” “我胡扯?菁菁今年二十六岁了,她上过一天班、做过一天事吗?成天逛街游乐当她的大小姐,我说过一句吗?反倒她对我这个二妈是什么态度,别说是尊敬,从没拿正眼看过我。” 胡大权虽然知道方艳说的是事实,但基于对大老婆的愧疚感,对这个女儿他向来纵容,于是他低低地反驳道:“菁菁是女儿,早晚是人家的。继业是儿子,现在不对他严加管教,将来要怎么接管我的事业。” “菁菁不工作我不管,但是她现在成天跟慈恩医院的石川医生混在一起。石川焰的医术没话说,但是他这种花心男人,能依靠终身吗?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菁菁这样眼巴巴地黏着他,别是被玩弄那就丢透脸了。到时候老爷您别说是我这个做二妈的没尽到责任。” “我和石川焰的事轮得到你来说嘴吗?”胡菁菁披着睡袍站在楼梯日,声音尖锐地驳斤着。 “老爷您可听见了,这是你女儿对我说话的态度。”方艳满脸委屈地扭身回房。 胡菁菁撒娇地偎着胡大权“爸,我喜欢石川焰。” “你和石川焰交往我并不反对,但是你二妈说的话也没错,你自己要多注意,别失了我们家的颜面。”胡大权严肃地劝着。 “爸,你放心,我会收服石川焰的。”胡菁菁自信满满地说着。她的条件不差,从小到大可都是被男人捧在手心上的,对自己的魅力她向来有信心。 卧室里,方艳坐在床沿听电话,边小心地注意门外动静,她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我不是叫你别打电话来,万一让老头发现那怎么办?我知道,这一两天我会去银行看看,嗯”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些什么,方艳笑啐道:“死相,我知道了啦!嗯老地方见。”然后她放下电话,幸好这通电话正好让她接到了。 lyt99  lyt99  lyt99 “少爷,家教老师来了。”佣人客气地替左绒推开门。 这个兼职的家教工作,可是她花了不少心思安排,才能担任胡大权儿子的英文家教。 “土豆,你混哪里的?”说话的年轻男孩身材矮瘦,长不出几根毛的脸上浮着几颗红肿的青春痘,修剪短齐的时髦发型,前额还特地染上几绺金黄发丝。他坐在床沿抖着腿,一脸的高傲、暴戾。 他是胡大权的儿子——胡继业,从来无心念书,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重考大学了。平时只懂得泡妞享乐,吆喝狐群狗党飙车、打混,进出警局多次,要不是胡大权的关系算不错,又有个宠他的妈当后盾,早被逮进牢里蹲了。 土豆?左绒低头打量自己。挺好的称谓,为了搭配教师形象,她还特别打扮得中规中矩——条纹长袖衬衫、及膝窄裙。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看起来果然象透了呆板老处女。 “你这种打扮,站在街边一天,都不会有男人多看你一眼。”胡继业刻薄地批评,边使劲地嚼着嘴里的口香糖。 这个家伙果然符合老夫子对朽木的最佳定义,左绒不温不火地说;“我是你的英文家教,我的英文名字是vivlan。” “我管你叫什么东西。”胡继业翻个白眼,不在意地用手抓抓他特别留长的两绺染成金黄色的发丝,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英文你可以说‘idon’tmind’,意思是我不在乎。”左绒好脾气地回话。 “我不管英文要怎么说。警告你,补习英文是我老爸规定的,我没兴趣,少在我面前卖弄,了不起吗?”他双手拉拉前额的发丝,吊着眼不客气地瞪着。 左绒自己找椅子坐下“你会不会觉得,留前额那两绺长头发,实在很像蟑螂的两根触须?” “你这种老土豆懂个屁,这是流行。”他继续嚼着口香糖、吹气。 “开始上课吧!如果你对补英文真的很痛苦,我可以和你的父母谈谈。”和胡大权见个面,也许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左绒在心里盘算着。 “差!你想打什么小报告?我爸就只有我这个儿子,以后全达企业都是我的,我干吗这么辛苦念书?你想教我英文是不是?我问你,‘whobirdsyou!’是什么意思?”胡继业晃着腿不客气地指着左绒。 左绒不答话,却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见的俗谚——“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她无限同情地摇头。 “我给你上一课。”胡继业怪腔怪调地宣布答案“意思是‘谁鸟你’。我的程度不赖吧?我还知道第三人称单数要加s。” 胡继业移到左绒身边,单手揽着她,一副哥俩好的兄弟样,轻佻地说:“嘿,不如这样,反正你来这里也不过想赚钟点费。咱们打个商量,上课时间随便混混,反正钱也不会少领,然后你ha y、我爽,大家欢喜,这点子很正吧?” 左绒看看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掌,脸上表情不变。她慢慢地伸出手,用指甲掐起细皮,重重用力、捏紧地旋转。 “哇——”胡继业吃痛地大叫,边想甩开她的手。可是不论怎么甩、怎么扭转手臂,左绒还是脸上挂着淡笑捏着他的手背,这女人的表情好诡异。 “放开!你敢这样对我?我找弟兄砍死你。” 左绒放开手不去看胡继业揉手背的动作,对他这种毫无意义的放话毫不理会。 “上课了。”她和悦地坐回书桌前。 六十分钟下来,左绒真是彻底明白胡继业的英文程度,真的不能用烂来形容,他的程度实在是——烂到极点,偏偏他本人又连丝毫向学的心也没有。 左绒收拾着书桌预备离开。 “喂,过来窗边看好戏。”胡继业鄙夷地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往外看。 “你要不要进来我家坐坐?”胡菁菁嗲着声音说话,如果不是隔着排档杆,她的身体早就黏上驾驶座上的石川焰“现在时间还早,进来我家喝杯酒再走嘛!我家今天都没人在,我好无聊。”她挑逗的眼神里有数不尽的暗示。 “下次。”石川焰体贴地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人家想要多和你相处。”她勾着石川焰的脖子柔媚地要求。 “乖,听话。”石川焰搂着她的腰“我明天还有两个大手术要做,今天需要休息。” “那我陪你”她轻嘟着嘴。 “有你陪,我还能休息吗?”他邪坏地勾眉低语,边性感地抚摸着她的曲线。 “你好坏!”胡菁菁做作地大发娇嗔,轻轻地捶着他。 啪——屋前的灯光大亮。 “啧、啧,好惹火——喔!”胡继业特别把最后一个尾音拉长、加重鼻音,听起来一如低级a片里的配音。他和胡菁菁素来不和,所以他借口送左绒离开,特别来搞破坏。 胡菁菁脸色刷下,转过头冷冷地警告道:“胡继业,你太没有礼貌了。”她转过身,迅速换上温柔的笑靥说:“焰,请别介意我弟弟——” “嗟!我真是倒霉才会跟你这种骚货同个爹,还好不同妈妈。”胡继业耸肩撇嘴倚在门边。 “胡继业,你最好马上给我消失。”胡菁菁忍着气提高音调,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石川焰从头到尾看在眼里,却仍旧偎靠车边不答腔。 “喂,医生,这种货色你还敢要?如果你是看上全达企业,那就省了,还轮不到女儿来分。” “谢谢你的关心。”石川焰平稳地回话,没点火气,对这种小鬼他没兴趣搭理。 “对不起,让一下。”温和低柔的女声由半闭的门后传出来,左绒有礼地提醒着堵在门边的这堆人,她只想早点回去。 “晚安。”石川焰自然地弯腰,想和胡菁菁道别,却在听到这个突来的女声,本来的热情拥吻自动缩水成了蜻蜓点水般的颊边吻。 左绒拘谨地扶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眼光根本没注意其他闲杂人,她对着胡继业交代道:“下次上课要考单字,别忘了背,再见。”她略微向胡菁菁点头后,就自顾地走开。 至于那个自认是世纪帅哥魅力无限的石川焰,想来他对她这种平凡的女人肯定没兴趣也没印象,既然如此,她也不用费心打招呼了。 胡大权的房子建在山坡上,这地区的房屋外观都盖得挺美丽的,反正不算太晚,就散步走下去吧。 又是她?石川焰有些许吃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极了。他敷衍地把胡菁菁推进门,匆匆驾车离去。 屋里的胡菁菁气闷地尖声吼道:“胡继业,我警告你,别来坏我的事。”她的五官因为气愤而扭曲着 “母夜叉现形了,真不知道那个医生看上你哪一点,我看你是标准的胸大没脑。”胡继业边走边讽刺。从小方艳就告诉他,他是胡家惟一的儿子,将来要延续香火的,所以他对胡菁菁这个姐姐,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胡菁菁气愤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泄恨般地抛甩枕头。 自从几个月前,石川焰恰巧接手成为父亲的主治大夫后,她就深深地被他所吸引,全心全意地和他交往着。以五官来说,石川焰并不起眼,但他那双眼总在不自觉中散发出勾引的信息,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浅笑,慵懒轻忽有属于他自己的独特气质。 交往这些日子以来,石川焰对她始终温柔体贴,却也维持若即若离的态度,他说得很清楚,他要的只是相互陪伴,没有压力的相处。所以他不反对她有其他的男朋友,相对,也不准她干涉他的生活。 刚开始她只是带着玩玩的态度和他交往,慢慢地,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爱上石川焰,所以她分外用心地注意着和他有关的事情。 石川焰放慢车速,车灯照着前面行走的秀气背影。 叭——叭——两声简短的喇叭声由后方响起,打断了左绒的沉思,她没回头,只是让至路边继续走。 石川焰将汽车开至左绒的身边,减慢车速,放下车窗“上来,我送你回去。” 她侧过头看了石川焰一眼,客气地回拒着说:“不用了,我自己走下山就好了。” “一个女孩子家,晚上走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区不太安全。” 左绒固执地摇头,继续往前走。 “我母亲从小就教育我,男人要有绅士风度、正义感。要我看你单独一个女孩子走在这种地方,万一遇上危险,我会内疚的。”他让汽车慢慢滑行,喊话。 真是不死心,硬要来破坏她难得的清闲。她本来是想趁着散步的时间,想想未来的对策。她停下脚步回身走近车边,语气冰冷地说:“你的绅士风度请留给其他女人,我有必要为了你个人浅薄的愧疚感,而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吗?”其实她最想说的是——他的愧疚感干她屁事! 石川焰仿佛被人重重敲了一记地呆愣着,风流倜傥的笑容就傻傻定在脸上,他无奈地抓抓头发。“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滋味大概就是这样了,他的一番好心怎么会换来这样无情的拒绝呢? 左绒边走边欣赏城市的夜景,看样子,住在这种山坡区的高级别墅还是不错的选择。 石川焰坐在车里,看着越行越远的背影,在心中咀嚼着被拒绝的滋味。越挫越勇是他对女人的惯有态度,更何况女人最假,嘴上说‘不”其实就是“要”他加足油门越过左绒。 呼——汽车快速启动的声音由身后响起,左绒看见石川焰的车越过她。还好,他还算识相,不会死缠烂打,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左绒清淡如水,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死缠烂打? 汽车越过她,划了个漂亮的弧线后停在路边,后车灯闪着红光。然后她清楚地听见拉手刹车的声音、关窗。熄火、关门、防盗器锁车声回过神来,她看见石川焰双手放在口袋里,偎靠在车边,等着左绒走近。 “我护送你走下山。”石川焰笑着提供解答。 “你何必麻烦,浪费你的时间呢?”她真是不明白。如果他是习惯性地对女人温柔,用在她身上真是太浪费了。 他自然地拨发、耸肩,声音模糊地说:“我不觉得麻烦。”他等左绒走到眼前,跨开长腿走到她的左手边,沿着车道走“我突然觉得,和你这样的妙龄女子来个月下散步,好像挺浪漫的。”他的声音又回复惯有的不正经。 一秒钟思考。左绒怀疑地推测着:“我懂了,你以为我拒绝让你送我回家,那是欲擒故纵女人的矜持,是想引起你注意的另一种方法是不是?” “嗯,有这个可能。”他摸摸下巴回话,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看我。”左绒认真地拉拉他的袖口,抬起头,瞪大眼严肃地声明道“我是真的不想和你相处,你相信我。”她的生活从来不需要男人。 “嘘——”他低低地吹着口哨,看着左绒认真解释的脸庞,忍不住轻轻地笑道:“好彻底的拒绝。刚刚在胡家,你是真的没看见我,还是故意不跟我打招呼?” “我们见过面,但不算很熟,我何必多此一举地和你打招呼,说不定你贵人多忘事,早已经忘了我。”她向来就事论事。 “你好冷淡。” “我不是冷淡,只是怕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的热情很少,通常只针对特定的人才有。 “为什么坚持不让我送你回去?这只是朋友间很平常的帮助。”他又不是瘟疫,干吗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不习惯被拒绝是不是?”左绒叹息了,真是幼稚的男人。她停下脚步侧转过身,用无限耐心的语气解释说:“第一,我们不算朋友,只是见过面,你是朱楼花苑的客人,而我在那里打工;第二,我不习惯搭乘陌生人的车。”石川焰偶尔会上花苑喝杯咖啡或买花,所以他跟芸芸还挺熟络的,至于她反而很少在店里见到他。 “我看起来像坏人?”石川焰挑起一边眉,凤眼斜飘向身边低头走路的左绒看。 她严肃地回答着:“你不像坏人,勉强像色狼。” “我?色狼?”石川焰开朗地笑着,还边夸张地弯腰行礼“谢谢称赞。”向来风靡女人圈的石川焰,居然有被认做色狼的一天,他太惊讶了。 “连批评和称赞都分不出来,我怀疑你的智商。”她认真的神情不像玩笑。 “我哪里看起来像色狼?我有正当职业,不打女人,没不良嗜好我”他笑着宣扬自己的优点。 左绒的目光扫过大力鼓吹自己的石川焰,冷眼冻住他未说完的话,他的侧面在路灯映照下忽暗忽明她细细地说:“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在意我的看法,只是无聊想说话,而且我对你而言并不重要。” “怎么会?我向来在乎女人对我的评价。”他的脸换上认真的笑靥,进一步低哑地要求着说“告诉我,在你的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心中隐隐地期待着她的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催化作用,他发现自己很着迷左绒说话的声音和语调。她清脆的声音在夜风中就像轻敲风铃的干净回响。 虽然她说话的语调总是淡淡的,带点冷酷的平板,却奇妙地稳定住他浮动的心绪。他喜欢待在她身边的平稳滋味,如果说他像风,不定地飘荡,那么左绒就像山岳,静伫安详。 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掩藏在他玩笑表态下,其实他的心始终浮动不安。 “你真想知道?”她吃惊地抬头,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自取其辱。 “我听芸芸说过,你对人的判断很准。那么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我很好奇。”在这一刻里,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在左绒眼中,石川焰是个怎样的男人。 左绒平板地叙述道:“我对你的评价很差。看得出你自认是女性天王杀手,魅力无穷。说好听你是喜欢两性间的追逐游戏,其实你只是荷尔蒙分泌过剩,就像是随时处在发情期的动物。内在的你极为没自信,你肯定无法独处,你习惯由女性的目光中获得肯定”既然有人不怕受伤,那她还客气什么,她向来非常懂得“伤害”的艺术。 随着左绒平淡的音浪,他的脸色越往下沉,尤其她的表情又是绝对的认真,这更伤人。“停!”石川焰急急地打断她的批评,脸色尴尬万分,看不出来这个女人的嘴真毒。 他怀疑地追问:“我给你的评价真的这么差?不会吧?我应该没得罪你。”没错,她铁定是故意要打击他的,他努力地思考是否曾经得罪过她。 “光是这句话,就表现出你个性中缺陷的部分。你像拒绝长大的彼得潘,你自己要问我对你的看法,可是当我的答案和你所预料的不同,你马上就拒绝接受,并且想好推卸的借口。”她摇头,无限唏嘘与同情。 “你真这样认为?”他双眉交叉,出现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 她不回答,只是偏侧着头,似笑非笑地睇着他。 石川焰脸色闷闷的,却猛然想起贺析说的,关于他只有99%的诱惑力,当他遇上那惟一不受他魅力影响的女人,就是他收心的时候了,会是这样子吗? 他看着身边打扮中规中矩、绷紧表情的左绒,真像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现在她正侧着脸面对着他,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在黑夜的烘托下,流露出特殊的柔媚气息。 尤真是她掩藏在镜片下的眼睛,晶亮地透出神秘的信息,那分若有似无的神秘气韵,轻轻地勾动他内心深处的心弦,那股想探索的企图心缓缓浮上,清晰得让人惊诧。 “你说话都这么直截了当、不修饰吗?”他试图平静自己的心。 “我习惯说实话。”她的声音和表情还是惯常的沉稳。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毫不在意、冷淡地批评人,偏偏语气还是理所当然的正直。更讨厌的是,石川焰发现他很在乎她的看法,非常在乎。他不说话沉默着。 路边一户独栋房屋门前亮着灯,趁着这鹅黄的灯光,他仔细地打量身旁拘谨的左绒。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始终带着平稳的表情,身上泛着沉静的气质,似乎不管遭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引起她的惊慌。是这样吗?他倒要试试,他玩心大起地想着。 正好左绒沿着由雕花栏杆所围起的围墙走,侧头观赏院子里的花卉。 “左绒——”他感性地低唤着,身体倾靠过去。 “嘎?”她停下脚步,不解地抬头。 他把双手由口袋抽出,放在围墙的栏杆上,正好把左绒圈在中间。他低头贴近她,坏坏地说:“亲爱的你想不想知道什么叫色狼?”他的脸靠近左绒,注意到她没化妆,素净着一张瓜子脸。 贴近看她,石川焰发现,左绒的肌肤柔润细致,在灯下闪着盈润的光芒。他更细心地注意到,她有张可爱的菱形小嘴,唇瓣非常丰厚性感,很具弹性、很具诱惑力. 咚——左绒极力地压抑自己的血液奔流。 他们不是正在聊天,她正重重地伤害他,他怎么还可以这样?他的复原力还真是强。讨厌,他的眼光闪闪灼灼堆满雄性侵略的气息。她告诉自己:她不会是他的型,他可能是出于习惯性的,把握每一个可以占女人便宜的机会。 她用力吸气,却感到石川焰更多温热的鼻息。冷静、冷静左绒提醒自己。 “石川先生,你不觉得你靠太近,有点不卫生?”很好,她的声音平稳自若。 他失望了,左绒的眼底连一丝小小的惊慌都没有,他锐利的目光紧紧观察着。她丰厚性感的唇线,在他的眼中似乎不停地放大,他不放弃地压低音量,让男性特有的低频嗓音透出煽情的效果:“放心,我不会吃了你。我只想近点看你”真的,左绒有得天独厚的柔嫩肌肤,不知道掩在布料下的肌肤,是不是也这样柔细动人?他的眼光随着脑中的想法,越来越是深沉。 左绒极力往后贴靠,希望远离他,她特意调整自己的音调为平板,提醒道:“我很平凡,我” “嘘——”石川焰用两根手指轻轻压在左绒的唇上,声音黏稠地说:“千万别说自己平凡,世界上的每个女人都是特别的。在我的心中,你尤其特别。”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神色认真,内心沸腾着想亲近她的冲动。 奇怪,微凉的夜风何时停歇了?似乎空气也渐渐稀薄不知道是哪户人家正在弹奏钢琴,而她好像越来越热不能泄漏出任何一丝受到影响的讯号,她严苛地要求着自己。 叭——行经弯道的汽车,提醒地按喇叭警告着对向车道。 石川焰如梦初醒地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怀中的左绒,然后困惑地皱眉,退开一步。他承认,刚刚是真的很想吻她。 呼——左绒小心地放松精神,呼气、吐气,控制呼吸、稳定情绪,她想起自幼练武的训练。 两人沉默地往前走,沉浸在诡异的气氛中。 石川焰单手插放在西裤的口袋中,另一手习惯性地拨动前额的发丝,不知道想些什么。 离开坡道,下面是热闹的商店街。“我到了。”左绒为了纾缓气氛,特意轻快地说着,希望这种平常的声调能搅动两人间的沉郁气息。 左绒眼尖地看见计程车,她伸手拦车,几乎是逃难似的跳上车,敷衍地说着场面话:“谢谢你送我走下来,再见。”然后关门。 石川焰闲散地站在路边目送计程车开动,突然地,他低低沉沉的笑声回荡在夜风中。 她不敢回头去看,但是透过汽车的后视镜,左绒清楚地看见他轻狂、诡异的挑战神色。她在心中暗骂自己,逃难似的退场方式,太不像冷静沉稳的左绒了。 那一夜,左绒躺在床上,不论怎样翻转,似乎都还是能感觉到,后视镜里那双炯热的眼睛。她首次为了男人而失眠,甚至她不敢去解读他眼中的信息。 她终于体认到,什么是邪魅的男性魅力。 第四章 有一阵子,左绒因为要帮春阳基金会筹划募款餐会的事情,所以她会一大早就来店里。因为这样,她遇过几次石川焰在上班前到朱楼花苑买玫瑰,每次只买一两朵。 芸芸是爽朗藏不住话的,有天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石川医师,你买一朵玫瑰做什么?送女人一朵花太少了,现在都流行送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的玫瑰花,代表长长久久。” 石川焰摆出潇洒的笑容:“送花不在数量的多寡,而是那分心意,送得巧,一朵就够了。” “是这样吗?”芸芸怀疑地追问“你送女朋友的?” “我不一定送给谁。我会送给进医院第一个看见的护士,或者病患。” “为什么?” “医院的工作忙碌,压力也大,我喜欢看见接到花的人脸上惊喜的笑容,一朵花能让人心情愉快不是很好?”他愉快地笑着。 “哇!石川医生你好浪漫!将来当你太太的女人一定很幸福。”芸芸的眼光充满欣赏,她转头看到没反应、径自低头打扫的左绒“绒绒你说是不是?”她征询赞同的意见。 唉!左绒暗自叹气,这种闲谈怎么会扯上她? 看他们两人满脸企盼她发表意见的表情,左绒无奈地扶扶眼镜温吞地说:“我觉得男人不看对象就胡乱表现温柔的行为,不仅容易造成误会,更是滥情的举动。”说完她自顾转身继续低头忙碌。 左绒的话事出有因,义工的身份让她跟医院的护士很熟络,所以她们口中的黄金单身汉——石川焰、贺析的评语她听了不少。 就她所知,石川焰在短短的几个月中,风靡了慈恩医院上上下下,魅力所向披靡无人可挡。他的门诊护士目前是争破头的工作,还有不少住院医师都把观摩他执行手术当成是件光荣的事情。 可是对左绒来说,石川焰只是个嬉皮笑脸的男人。 “看样子,绒绒对我有偏见。”石川焰自动地对左绒改了称呼,一点也没受到打击。 “绒绒喜欢开玩笑,嘿”芸芸有点尴尬地打着圆场。 石川焰不以为意地耸肩转身,但在跨出花苑大门前,他突然想到:哪天也该送花给左绒,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这个想法一闪,他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身,大步地走向左绒。 他故意贴近左绒的背部,在她耳边深情款款地开口道:“亲爱的绒绒,请接受我最真诚的祝福。”绽放的玫瑰花递到她眼前。 “你”对后颈突然升高的温度,左绒敏感地绷紧神经,皱眉转头瞪着石川焰。 石川焰拉开无辜灿烂的微笑。嘿嘿他喜欢左绒不自觉表现出来的情绪反应,他的眼底眉梢写满畅快的笑意。 然后石川焰带着笑容,心满意足地上班去。 lyt99  lyt99  lyt99 深夜,石川焰回到他自己的住处,习惯性地随手打开音响,进浴室淋浴。 借着冲刷过身体的热水,他分析着刚刚由胡菁菁那里听来的消息。随便地披上浴袍,任由湿淋淋的发丝滴着水珠。 他抓起听筒按下熟悉的数字,交代着电话另端的人:“我是小四,这几天注意宝华、和声这几股,全达证券最近可能会炒这几股不,他们的人头不少还有,以你上次查过金华建设的资产来看,他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偿还他们贷到的高额贷款,达新银行贷款给他一定有问题什么?我知道,我会继续查。”放下电话,石川焰懒懒地瘫在沙发里,整个人呈现的是懒散颓废的气韵。 此时,他的外表虽然慵懒,脑筋却精细地打着转。金华建设的老板李健维和全达企业的胡大权有关系吗?金华新社区的建设计划,是出自于胡大权的授意吗?谜团似乎越滚越大了。 lyt99  lyt99  lyt99 石川焰注意过几次,每周有三天的下午,左绒会来医院做服务工作,她会带小病童去院子走走,讲故事给小朋友听。 常常石川焰经过院子,总是忍不住会停下脚步,专心地听左绒说故事。她说故事的声音和平常的冷淡语调完全不一样,十分温暖清润,表情也随着故事而转换,整个人在阳光下看起来闪闪发亮。 他发现自己和小病童一样,喜欢听左绒说故事,甚至和他们一般期盼她的到来。 “整个晚上王子都跟美丽的灰姑娘一起跳舞。”他又来了?这个医生怎么这么闲?左绒敏感地感觉到石川焰的存在,他双手放在白袍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维持镇定地继续说故事“王子好喜欢灰姑娘,他拉着灰姑娘的手说” “美丽的姑娘,可以告诉我你的芳名吗?”男人带笑的声音突兀地出现,石川焰自在地走向左绒,弯腰拉起她的手做出期盼的表情。 “嘻嘻”高高低低的笑声,由小朋友的口中传出来,人人张着好奇的眼看着左绒和石川焰。 专搅局的笨蛋,他到底想干吗?她瞪着他带笑的脸庞,无声地询问着。 “美丽的姑娘,请问芳名?”石川焰不理会左绒眼神里的指责,他更过分地蹲在她面前,单膝点地做出跪求的样子。 “不,我不能告诉你。”左绒甩开他的手,自在地接下话。要玩把戏就玩,谁怕谁? “蜜糖!我对你一见钟情,请嫁给我吧——”他不死心地抓握着左绒的手,眼里闪着戏谑,明知道在小朋友面前她是不可能给他难堪的。 “不行。”左绒甜甜地拒绝着。她暗自咬牙,这个男人居然敢叫她“蜜糖”真是恶心透顶。 “宝贝,你的拒绝深深地伤了我的心,我好难过!”石川焰捧着心蹲在地上,装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绒绒姐姐,你就答应嫁给医生叔叔啦——”小麟首先声援石川焰,他喜欢绒绒姐姐,也喜欢医生叔叔,他坐在轮椅里快乐地出主意。 “绒绒姐姐答应嘛!”小朋友开始鼓动起来 “好了,咱们该回去病房了。”左绒站起身温柔地微笑着,想转移话题。 “绒绒姐姐——”石川焰没站起身,他蹲低拉拉左绒的裙摆,笑得得意万分“你还没答应嫁给我。” “我很想答应”她的脸色还是维持着笑容,只有眼神已转为不悦的冰冷“求婚总需要戒指,可惜你今天忘了带来。”说完她转身协助小朋友准备回去病房。 “绒绒——”石川焰的声音由后面传来,她转头看见他弯腰用草圈成一个小圈,当着小朋友的面说“戒指代表心意,我今天暂时用这个来替代,请接受我最真诚的心意。”说完,他执起她的手,把草编成的圈圈套进她的手指。 “好棒!好棒!”小麟和其他小朋友开心地拍手笑着。 “谢谢大家的帮忙。”石川焰滑稽地拱手向四周鞠躬,神色再得意不过。 “我们进去了。”左绒不理会他,专注在小朋友的身上,推着轮椅离开。 石川焰没动站在原地。 “遇上克星了?”贺析调侃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没想到99%的诱惑力居然失灵了。” 自从发现左绒有可能是那个惟一不受他魅力影响的女性,石川焰还真是认真地找机会和左绒接触,想证明他自己魅力不曾失灵。 “才怪。你看着好了,我不会失手。”石川焰恢复他不正经的邪笑表情,耸耸肩说“起码她没把戒指当场扔掉。” “她不够美艳,应该不是你会喜欢的型。”石川焰对左绒的兴趣,实在令他这个老朋友好奇。 “她的气质很吸引我。”石川焰认真地声明。 “兄弟,左绒是一生只爱一个男人的实心眼女人,她不会是玩伴,也玩不来感情游戏。” “你怕我会玩弄她的情感?”石川焰的语气虽淡,却隐约潜藏着不悦。 贺析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两人的差距太多,你何必浪费时间去惹她呢?” “我也不知道。”石川焰的语气困惑。他在脑中已经猜测过多次:卸下理智面具的左绒,不知道会是个怎样的女人?他抑制不住自己泛滥的好奇心。 石川焰突然用力摇头,换下困惑的表情,坏坏地挑眉告诉贺析:“我喜欢惹恼左绒,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lyt99  lyt99  lyt99 过了用餐时间,芸芸和左绒站在吧台后清洗餐盘。她笑眯眯地和身边的左绒说话:“你该早点回来的,有你在店里,生意好得不像话。如果情况持续下去,我很快就可以开分店了。”她陶醉万分地想象着。 左绒低头专心洗着碗盘,不理会,今天用餐的人真多。 “嘿、嘿只要奴役你工作,我坐着收钱就好了。”芸芸学电视奸臣的笑声,尖锐又难听,还边耸着肩、眯着眼“啪嗤——”她模拟着皮鞭的声音,双手挥舞玩笑着。 “你昨天一定没睡好,今天才会做白日梦。”左绒懒懒地替她找借日,这家伙总是这样的小孩心性。 一抬头,芸芸顶顶身旁的同伴争取注意力“绒绒,你看外面!”好家伙,她眼睛闪着看好戏的兴味光彩。 “外面没下冰雹或出现钞票,很正常。”她不明白芸芸兴奋的重点在哪里。 “不是,你看对面那辆车里的女人。”白色的汽车停在医院外的车道上,正对着朱楼花苑。 左绒无奈抬头,正巧看见石川焰下车,高瘦的身影轻易地进入她的视线中。 “怎样?”这种女人送他来医院的画面,她看过多次,早就习以为常了。 “怎样?”芸芸低低地吹了声口哨,眉毛挑高地批评着“真是难得一见的超级大波妹,石川焰真有办法,每次都让不同的女人送他来上班,这个男人实是有够花心、风流。你说对不对?”不等回答,她马上又接着说“这些女人真是笨。不过话又说回来,石川焰的长相还乱邪恶一把的,就是那种天生坏胚的样子,绒绒你——” 韩青芸说了半天,身边的左绒还是没半点反应,照旧洗她的碗盘,连加入讨论的兴致都没有。 “绒绒,我跟你说话听见了没?”芸芸不满地提高音量,提醒道“难道你不知道说别人闲话,没人搭腔加入讨论,是件很孤独、很无趣的事情?而且还会严重地降低说话者的兴致?” 左绒服气了,她甘败下风,这种歪理也只有韩小姐说得出口“小姐”左绒大大地叹气了“别人的事你别管。” “你不觉得最近石川焰每天都来我们这里用餐,是另有所图吗?”芸芸不放松地继续闲扯。 “恭喜你多了个忠实客户,店里财源广进。”这种猜测性的话题,左绒从不去费心。 “不是,我是说他会不会是对你有意思?”谁叫石川焰每次来店里,不是坐在吧台的位置缠着左绒东扯西聊,要不就是坐在一边的座位里,桃花眼飘呀飘地观察左绒,不知道他在打算什么。 然而,左绒对石川焰却宛如千年磐石般没感应,对他打量的眼光视若无睹,毫不受影响。对他的攀谈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所以多半是石川焰说话说个不停,左绒有空就应他几句,没空时就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再普通不过。 左绒抬起头盯着眼前的芸芸,眼神认真得教她不断发毛,不知道左绒在想什么。 “嘿”芸芸紧张地后退“你有话就说,别这样看人,乱诡异的。” “我在想哪天你宣布看见外星人时,我该不该出面送你去精神疗养院?”左绒平静的表情,连点玩笑的信息都找不到。这个鬼扯也扯太远了——她和石川焰?别逗了!好像北极和赤道的属性差异,你说有可能吗? “其实我也觉得不可能,你不会喜欢专门拈花惹草、像绣花枕头的男人。”芸芸自己作下结论。 “还说。”左绒叹息了。 “绒绒,那个英文家教辞掉吧。你要帮我看店,又有春阳基金会的服务活动,还拨时间回孤儿院,你太累了!”芸芸关心地叨念着。 “我没问题,倒是接下来我得去忙春阳基金会的募款餐会筹办,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左绒刻意淡化这个问题,抬头看见正横过马路的瘦长身影。石川焰就是这样,不管何时都不忘卖弄他潇洒撩发的帅pose,像走伸展台的男模特儿般。 也难怪芸芸会担心,因为左绒在美国的一切她完全不知道。对左绒而言“文华会”庞大的事业她都能打理,现在这些安排好的工作对她而言只是小事罢了。 “我没问题,我只担心你——” “什么事情让你担心?”石川焰推开门正巧听到话尾,他自动坐上他固定的老位置——吧台边的高脚椅。 “我正在跟绒绒说,石川先生真是有魅力,天天换女友。” “我?”石川焰无辜地瞪大眼,装出惊讶的神情说“冤枉呀!”他皱起眉大大摇头,渴望澄清自己的清白,双眼边瞪着左绒低头洗碗的脸。 “少假了。”芸芸笑着回击“刚才那位绝代性感女神,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开了一早的医学会议,那位小姐只是顺路送我回来。”他下意识地替自己声明。他十吗解释或澄清?话一出口,石川焰开始逼问自己,他应该习惯了这种评话才对! “果然是未来的副院长,难怪代表院方去开会。升官要请客。”芸芸开着玩笑。 “我可不是未来的副院长。”石川焰急切地澄清着,对最近医院的流言感到无奈,他从来不想当什么副院长“贺析才要请客,他才是下任的副院长。”贺析在“慈恩医院”的资历比他深,也比他认真,最重要的是,他只是个过客。 “可是我听来这吃饭的医生、护士他们都说” “石川先生吃什么?”左绒截断芸芸的闲聊,她看见石川焰眉宇间的烦躁,自然能体会出他对这种传言的困扰,主动替他解危。 “你怎么还叫我石川先生,咱们都什么关系了?你还这么见外。”他坏心地歪曲事实,希望能看见她冷然之外的表情。左绒居然对他的澄清不感兴趣也不追问,实在太令他失望了。 “你要不要换到其他座位?吧台不好坐。”她合理地建议着。 “不要,我想和你说话,想看你。”石川焰一副小男孩撒娇的嘴脸。 “年过三十的男人装出这种语调,你不觉得恶心吗?”左绒满脸嫌恶。 他站起身双手放在吧台上,上半身倾向前笑笑地说:“我好喜欢看你这种皱眉微愠的表情。”口气是完全的陶醉其中。 嘎?左绒洗碗的手滑了一下,被石川焰这种故意的表现激起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石川焰更过分地头探近她,皮皮地拉高音量叫:“哇——绒绒,你手臂上的寒毛好明显、好性感喔!” “太恶心,我受不了了!”芸芸大叫,她觉得好想吐,没听过这么恶的话。 “你真的挺恶心的。”左绒认真地宣布着,眼底有些微的厌恶,这种低俗的言语勾搭居然会出现在他身上。 石川焰突然站直身躯,脸色严肃地对着左绒说:“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看我的眼神,跟看路边的野狗一样,没起伏、没热度。你会生气代表你的眼中有我的存在”性感的尾音在看见推门进来的女性后倏然截断,快速换上惯常的潇洒笑容,转身面对刚进门的女人打招呼道“嗨!mi 张,你到现在才要吃饭吗?”他优雅地离开。 左绒的心震荡着,是呀!会有情绪起伏代表在乎,她本该维持情绪水平的。 “三餐要正常才不伤胃,你这么晚才吃饭我好心疼。”石川焰的谈笑回声荡在左绒的耳里。 “讨厌,石川医生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女人开心地娇笑着。 他就是这样。习惯女性把焦点放在他身上,不能容忍被忽略,所以石川焰才会分外费心引她注意,一定是这样,左绒推论完成。她不安地观察石川焰俊秀的脸庞,那似笑非笑的狂野眼神,总在谈话间若有似无地飘向她。 lyt99  lyt99  lyt99 “夜巴黎夜总会”的霓虹灯在黑夜里闪烁着。 一楼办公室,理着小平头的矮壮男人,悠哉地烧开水泡乌龙茶,敞开的领口露出粗重的黄金项链。他摇晃着腿,抓起一把茶叶放入陶壶,细心地注入滚烫的热水边问:“阿平,那个老女人的事处理好没?” 阿平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高瘦的身材烫着卷发,他坐在旁边的板凳上,紧张地回答着:“大哥,那个老修女坚持不肯卖地,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可是” “噗——”泡茶的男人吐出口中的槟榔渣,大吼道:“你吃什么长大的?连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女人也搞不定,还有那个威胁要找记者报道出来的女人呢?” “那个爱乱出头的女人,我会给她个教训,大哥您放心,我”阿平努力地解释着。 “喝茶。”老大平了脸色,送上杯刚泡好的乌龙茶“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事情该怎么处理你很清楚,该做的事情别手软。这件事如果顺利,咱们忠义盟就可以赚一票,翻身过个好年。这次金华的李老板攀上全达企业这座金矿,我们和他合作是稳赚不赔的,给我办得妥当,听见没?” “我知道。”阿平小心接过茶杯。 “石桌的乌龙茶喉韵不错。”老大满足地喝着茶汤,他看见阿平放下茶杯,吩咐道:“茶喝过了,该办的事情去给我办好。” “大哥,我出去做事了。”阿平小心地退出去。 第五章 “左老师您来了!”方艳边和左绒打招呼,眼睛还边向四周溜。对儿子的家教老师她只是敷衍。 方艳四十五岁左右,因为保养得当,眼底眉梢还保有艳丽风情。胡大权的大老婆是个殷实的乡下妇人,早年她帮着丈夫打天下,可惜只生了胡菁菁这个女儿。方艳原本是胡大权的秘书,在她怀了胡继业后,索性叫胡太太一声“大姐”名正言顺地住进胡家,元配的胡太太反而搬回乡下去。 方艳是个非常有交际手腕的女人,她分摊了不少全达企业的事情,尤其近年来胡大权的身体不佳,常是方艳出面处理公司的事情,所以人人都当她是正牌的胡太太。 “胡太太您好。”左绒客气地回礼。 “继业的功课就要请你多费心。”方艳拍拍左绒的手“刘董,好久不见!”方艳扭着细腰转身寒暄着。 左绒小心避开眼前的人潮往楼上走,边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人,不知道胡大权在家举行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真不上道,今天还要上课。”胡继业对刚踏进门的左绒不客气地批评。 “你家今天很热闹。”她依照惯例不理会。 “我妈要办的,我爸几个月前开刀刚出院,说什么开个宴会庆祝一下,还不是借机展示她的新装,顺便联络感情。” “联络感情?”左绒装出糊涂的表情,借机满足胡继业炫耀的心态,她不动声色地打听。 “你是猪啊?官商勾结你听过没?”胡继业非常得意地卖弄着他偷听来的消息“我老爸的事业有证券公司、银行等等,这些公司就需要有钱人来投资。我听我妈说,最近有人找碴,应该是为了这个,所以需要活动活动。” “你家的事业那么大、关系那么好,怎么会有人找碴?” “有人眼红啊!说什么银行有超贷现象,证券公司使用人头炒作股票哎呀!反正很麻烦,我说你也不懂,土蛋!”胡继业不可一世地瞪着左绒,其实他自己也是偷听来的,不甚了解,反正天塌下来有他爸妈顶,他怕什么。 她不答腔却仔细地思考着。 胡菁菁一身艳红低胸的丝质礼服,风情万种地周旋在宾客间。 “胡董,你们菁菁可是越大越标致了。”客人客气地称赞着。 “讨厌,林伯伯最爱开玩笑了。”胡菁菁挽着胡大权的手娇笑着,她始终知道自己的外貌是出色的,对男人打量她的眼光,自在地接受着,边心不在焉地望着门口。这些闲聊她连一句也没听进去。石川焰明明说过会来的,难道他竟敢放她鸽子? 门口颀长的身影,马上吸引她的注意力。“焰——”她顾不了其他人飞奔过去。 石川焰还是维持着他风流倜傥的形象,一袭深蓝底白色细直纹的新式西装,前额略卷的发丝紊乱地垂放在一边的脸颊上,略微掩住眼睛,讥诮的薄唇挂着斜勾的弧度,还是那副慵懒样。 “嗨,晚安。”他任胡菁菁的身躯贴上,懒懒出声。 “讨厌,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害人家一直在等你。”胡菁菁大发娇嗔。 “你忘了我要工作?”石川焰对她的娇嗔毫不在意。处理这种状况,他堪称高手中的高手,更何况胡菁菁只是互相做伴的女性朋友。“来,鲜花送佳人。”他由身后捧出红玫瑰递给她。 胡菁菁看见鲜花愉快地笑着“先去和我爸打招呼,他问了好多次你怎么还没来。” 石川焰对这种敷衍的应酬向来在行,他嘴上闲聊其实心里转的是其他主意。他趁着胡菁菁被几个男人缠住,放下手上的酒杯,小心地移动身影往二楼走 左绒观察过,胡继业的房间在三楼,胡大权的书房在二楼。 今天因为办宴会,屋里来来去去都是人,她怀疑胡大权是主使金华建设的黑手,只是缺乏证据。她住楼下走,长廊上果然空无一人,她走进起居室跨过阳台,爬往书房外的阳台,小心地闪身进到书房。 书房里没开灯,她警觉地观察着四周,隐约地看见黑影闪过。 突然地,由黑暗中伸出大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后拉扯,撞入后面那具温热的躯体中。 反击的念头一闪,身体刚要作出反应,鼻端却闻到熟悉的古龙水味道。 石川焰?! 不用开口,不用灯光看清背后的人,她敏感地知道隐在黑暗中的身躯是谁,她硬是压下反击的动作。 “啊——”左绒刻意小声地尖叫着,模仿着所有女性的自然反应。 “嘘——是我。”男性沉沉的嗓音响在她耳畔,他的双手在她腰际交叉圈合住,完全柔性地制止她的挣扎。 石川焰偎近左绒的耳边,感受到她细柔的发丝传来的淡香。他用力地呼气,忍不住用唇轻轻地贴靠着她细致的颈部肌肤,感觉到体温的燃高。 “你好软。”他的声音似低吟、似惊叹,双手紧紧地圈抱住她,边感受这种迷离的滋味。不一样,内心的感觉就是不同以往,石川焰努力地分析着自己的心灵感受。 “我不会尖叫,放开我。”左绒谈条件地提议着,不自在地扭动双肩,希望脱出他的掌握。幸好在黑暗的掩饰下,她不需要对抗自己的表情——泄漏出内心翻揽的震撼。 “别动——只要一会儿。”他语气不稳地命令着。只要一会儿,他就可以分辨出来:这一刻体内不同以往的骚动,或者他会回复和过去他拥抱任何女人感觉都相同的情况。她感受到背脊不断高升的温度,慢慢地感染了她,石川焰粗重的鼻息吹抚在她的耳际,让她的肩背僵直地挺着,不敢有任何的松懈,深怕紧绷的神经因此而放松。 沉默和男人压抑的呼气,化成一道重重的压力,迎面扑罩过来令她动弹不得。她小心地转动眼珠,由阳台边泻入的光线提供微弱的光源,让她可以略微地打量跟前的环境。 “你在找东西?”她小心地询问着。书桌上放着小型的手电筒,很明显他的入侵别有目的。她暗中祈祷可以顺利地转移石川焰的注意力,让他松开手。 “嗯”咕哝不清的哼气,他还是没有松开的迹象。 石川焰的唇接触着左绒柔腻的肌肤,陶然地贴合感受她身上的柔软,心狂野不受控制,他想接近,完全地贴近她,黑暗提供绝佳的情欲发酵空间。 左绒平静的语调,和石川焰火烫的渴望造成强烈对比,也迅速挑起他的恼怒。不公平!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冷然?他不回话,将左绒转过身面对他,难道她真的对他的拥抱没感觉,他不相信。 “你做什么?”她其实可以轻易地脱出,不过她没采取行动。 “我最讨厌你这种不为所动的平静。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是这样冰点、没波痕的表情。”他的声音有困惑和怒火,就像小孩子得不到他想要的玩具,想耍赖的表现“你到底是什么做的,冰块?”他突然弯腰,把耳朵贴近左绒的身前。 “你你太过分了。”她的声音不悦地拔高,边伸手想推开石川焰。 “我听见了。”石川焰浓稠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他很快地直起身子,左绒推拒的动作丝毫不影响他。 他捧住左绒的脸颊贴近,性感地宣布道:“我听见你的心跳声,怦怦怦好响亮,比平常快,原来你并不冷静”白牙闪着森森光芒。 借由微弱的光线,左绒清楚地看见他脸上那抹邪恶的笑容,混合着小男孩恶作剧得逞的顽劣微笑。“如果我尖叫,你的下场会是什么?”她试图换回颓势,这个家伙太会利用女人的弱点了。 “千万别尖叫”他用手指轻贴着她的唇瓣,数不清的暗示在其中。 总算让她扳回一城,左绒警告道:“你放开我,否则我就要尖叫了。” “太可惜了——”他的声音不胜唏嘘,单手拿下左绒鼻梁上的黑眼镜,声音低了几度说“既然被你发现,我只好杀你灭口了。”石川焰的脸色再认真不过。 左绒张大眼,瞪着他难得严肃的表情,然后他的五官在眼前不停地放大、再放大 他的尾音溶在她的唇际,薄唇覆盖上她的,暖暖地轻轻触碰,充满诱惑、煽情的意味。他的一只手伸至后颈扶住她,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细柔的发丝中。 怎么会这样推开他,给他一巴掌他的唇好温柔左绒的脑中散落片片的紊乱思绪,无法清晰地连成一线,传达指令给脑部做出任何举动。 石川焰点着左绒的嘴,浓浊地轻语道:“宝贝我能感觉到,你和我一样心跳加快、血液奔流,体内有着复苏的骚动,那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关于男女肌肤亲近的渴求,对不对?” “不——”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令我着迷?”他的声音浮 着困惑“每当我看着你冷静平稳的表情,我就会想:‘躲藏在你体内的会是怎样的热情?’我想和你一起探索,挖掘生命最底层的火热情欲我想点燃你的热情,因我而起的火热,也只有我能平息的欲望”石川焰的声音黏浊嘶哑,充满诱惑。 左绒动弹不得地偎靠在他胸前。 “焰——你在哪里?”胡菁菁的声音由走廊边响起,打断了石川焰的话。 就像冰水兜头淋下的滋味,左绒倏然惊醒,用力地推开石川焰背转过身,抖着手快速地整理衣衫,脸庞热烘烘地烧着,没勇气对上他的眼。 石川焰不疾不徐地打开电灯,懒懒地拨动头发,调侃地说:“慢慢来,别着急。”神态潇洒自若得让人嫉妒。 “焰——”门打开,胡菁菁看见左绒和石川焰同在房间里,她的声音拔高“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她的眼光不善地瞪着左绒。 石川焰轻松地倚着书房里的椅背,双手交叉在胸前,事不关己地站着,嘴角勾着坏坏的笑,根本是存心要看左绒如何应对的。 混蛋男人!左绒的牙紧紧地咬着,奋力地克制脸上的表情。“我经过二楼,听见书房有奇怪的声音,所以我来看看。这位先生可能走错房间了。”她的语气平淡,极力和石川焰撇清关系。 臭男人!她清楚地看见他眼中清晰的嘲讽之意。 “是这样的吗?就算他走错房间,关你什么事情,谁要你多事。”胡菁菁的脸色不善,一副抓奸在床的气愤样“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爸的书房,除了我们家的人,其他闲杂人不准随便闯入,万一丢了东西怎么办?你赔吗?我” “够了——”石川焰闷吼着,护卫般地拉过左绒到他身后,威严地望着胡菁菁说“不关她的事情。注意风度,我不喜欢说话尖苛的女人。” 哼,哼,左绒在心里哼着气,谁要他来多事的?看不出来一向嬉皮笑脸的石川焰,也有威严慑服人的另一面。 “我先离开了。”她快速地离开书房。关上门前,她听见胡菁菁娇嗔的埋怨声。 “你干吗护着她,她不过是个小家教,你”“你终于舍得离开你那一票爱慕者,想到要来找我了?”石川焰闲散的说话声由半关的门后传出来。 这叫先发制人,高招!石川焰果然厉害,懂得女人心,怪不得可以在女人堆里左右逢源,左绒不得不佩服他了。 “焰,你在吃醋?”胡菁菁得意地笑了“你好可爱,那些人我只是碍于颜面敷衍他们罢了。”她贴紧石川焰性感地蠕动着。 “知道我为什么会走进这里?我想找一个可以让我们完全独处,不受打扰的地方” 接下来的声音左绒听不见了,她握紧双拳快步离开,心里咒骂着:口蜜腹剑的臭男人!真该颁个“言语恶心奖”给他,没有人能说出那么煽情、恶心的话来。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方才在黑暗中他浓浊充斥欲火的对白。 这一想,背肌似乎熨烫着火热的手掌印消褪不去,他把他的体温烙在她身上,也传入她向来平静无波的心里。 lyt99  lyt99  lyt99 左绒独自坐在书桌前,灯下放着式样精巧的小手电筒,那是石川焰留在胡大权书房里的东西。 她眼睛看着桌上的手电筒,双手下意识地撕着纸张,对半、再对半脑筋清晰地动着:石川焰在找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和她相同吗?疑问慢慢地整理着,看来她的计划有必要重新评估了。 同样的深夜,城市的另一端,石川焰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黑眼镜,那是左绒忘了要回的。他发现这眼镜的度数不深,大概一百多度,以这样的视力根本不需要戴眼镜。女人不都是注重外表,怎会有人故意戴上这种黑框的大眼镜,来破坏自己的容貌? 左绒为什么会进胡大权的书房?他细心地回想关于左绒的一切义工、家教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他喜欢搂抱着她的那种充实的感受,他爱看她失去冷静伪装的慌乱表情,尤其是因他而起的慌乱。 他能影响她的情绪,能穿透她坚强的面具——这样的做法让他非常满足。 在这一刻里,他完全忘记他过去交往的女人固定典型是什么,以及左绒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标准、他的型 lyt99  lyt99  lyt99 “李院长。”石川焰站起身和进门的修女打招呼。“怀安孤儿院”的院长李世贞,典型的白人老太太,胖脸上有着和蔼的笑纹。她在二十岁那年宣誓侍奉天主,并在三十年前创建了怀安孤儿院,把青春奉献给一个个无家可归的幼童身上,给他们建构安全的避风港,全心全意地爱他们。 这是石川焰第二次拜访李修女,但是他始终没告诉李修女他真正的目的。 “小四,我上次提过希望凯罗基金会能提拨奖学金,让资优的院童出国念书的事情有回音吗?”她不管在什么情形下,都是以孤儿院里的小朋友为先,希望怀安孤儿院的小朋友都能有好的未来。 “您放心,我已经把资料送回美国,审查部门会在下期预算编列中讨论。”石川焰安慰着李院长“院长,我今天来是有其他事情要请问您。我听说,有人威胁你卖掉孤儿院这块地?” “我是绝对不会放下孤儿院的小朋友不管的,我最担心的还是那群混混,会伤害小朋友”李修女非常担心。 “这件事我来处理,您别担心。”石川焰保证着。 “你跟左绒都是好孩子,她特地由美国回来安慰我”李修女感动不已。 “左绒?”他惊讶了,他曾经看过孤儿院的资料,他确信里面没有左绒。 “你认识绒绒?”李院长怀疑地看着石川焰的表情。他曾经要求过李院长,对他的来访保密,所以连韩青芸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左绒是春阳基金会的义工,每周会来慈恩医院做服务。怎么没听您提过,她也曾经是这里的院童?”石川焰小心地打探着。 李院长笑着打量石川焰过火的热情“左绒不是这里的院童,小时候她住孤儿院旁边,常来这里找小朋友玩,一直到她们家移民至美国为止。” 如果是这样,那她出现在胡大权书房就说得通,可是她为何会怀疑到胡大权? “院长,我有件事情要请您帮忙,关于左绒的”石川焰决定他要搞清楚左绒想做什么。 第六章 怀安孤儿院可说是左绒的另一个家,她替院里添购电脑、数据机等设备让院童学习。有几个院童固定写e-mail给她,跟她报告近况。 石川焰开车慢慢地打量着怀安孤儿院老旧的外貌。他勘查过附近地形,这一带低矮老旧的房子都已经拆除,另端也建好金华新社区的样品屋和销售中心。 很不巧怀安孤儿院就在这片社区的中央地带,后面贴近杂草丛生的荒山。他轻敲方向盘,想起雷克强给他的资料中,其中有一则就是怀安孤儿院的后山坡突然起火,幸好及时扑灭没延烧至房舍。 “王老先生有块地.依呀依呀哟”清脆悦耳的歌声传来,孤儿院的门打开,是小朋友边唱歌边拖着垃圾出来。 小朋友晃动手臂唱歌,脸上那股纯真的笑靥,让他想起他的童年。当年他们兄妹六人被公爵夫妇收养后,也曾经像这样由母亲带队,手牵着手倒垃圾。 左绒熟悉的影像紧紧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从胡大权家的宴会之后,他和左绒不曾见过面。他坐在车里观察着,今天的左绒看起来开朗多了,因为眼镜还留在石川焰的书桌上,所以她没戴眼镜。她穿了件棉质的白色大t恤、鲜红色的小短裤,头发扎成马尾高高束起。 从那一夜后,石川焰清楚地知道,她沉静的特质对他是个危险的吸引力,最重要的是他抓不住她,居于劣势被人牵着走的滋味并不好。他下车静静地凝望她,目光暖暖地笼罩着左绒,小朋友先发现了他。 “叔叔——”小朋友开心地挥手。 听见小朋友的叫声,左绒怀疑地转头。隔着街,透过车潮,两人的眼光相遇,他看进她的眼中,越过马路笔直地走向她。看着石川焰慢慢接近着自己,她的心里泛起奇特不安的感觉,似乎她平静的生活就要因他而起变化了。 “嗨!”他开朗地笑着,像个小男孩,搔搔头发,俊脸上是他招牌的迷人笑靥。 “叔叔。”小女孩撒娇抱紧石川焰的大腿。 “小美人,我好想你。”他顺手抱起小女孩,那口吻一如他平常跟女人调情的音调,话是对着小女孩说的,但是眼睛却坏坏地看着左绒。 “你来过这里?”她皱眉。 “来过,李院长邀我来的。”他自然地轻揽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内走“你们在大扫除?”他看见小朋友正提水冲刷地板“我来帮忙。”他卷起衣袖、裤管,快速地脱下鞋袜。 他脸上热诚的笑容不像伪装,跟小朋友亲切寒暄的脸庞充满热度,左绒不解地看着不同以往的石川焰。 “嘿,你来不来?”他不正经地抛了个媚眼给她。 “你想做白工我很欢迎,我去整理花圃。”她需要思考。 石川焰得意地在她耳边说:“你在逃避。”他偏偏不想放过她。 “无聊!”左绒快速转身离去。打死也不承认她在躲避石川焰开朗温暖的目光,那跟他惯常表现的滑头不相同,她有点慌乱。 芸芸陪院长出去了,否则起码还有人可以绊住石川焰,左绒不自在地想着,边发泄般地蹲在花圃拔草。 “休息一下。”石川焰又突然出现,蹲在低头拔草的左绒身边“喝杯水,”他讨好地递上冰水。 “你怎么会来这里?”经过几小时的奋力劳动后,她精明的脑筋开始运转。 石川焰拉起左绒“你的脸好脏。”他伸出两只手指,亲呢地滑过她的鼻尖,声音低低的“沾了泥土了。” “我自己擦。”左绒不自在躲避。今天的石川焰看起来分外诡异,看来志得意满,好像掌控一切的自信。 “我替你擦,你流了好多汗。”他抬起她的下巴,用衬衫的袖口擦着她的额头、脸颊“你有得天独厚的柔嫩皮肤,现在你的脸颊红通通的真像苹果。”他的手指流连地画着她的脸颊笑着“我最喜欢吃苹果了,让我咬一口好不好?”他亮着白牙挂着顽童般的笑容,边弯腰靠近。 “喔——谈恋爱,男生爱女生”小孩子的嬉笑声传来,惊扰了两人。 左绒有些老羞成怒地低喝:“请你正经一点。”拉开距离。 “正经?我向来正经。”一副大受冤枉的表情“我们去休息一下。”他不计较地想拉左绒的手。 “对不起,不奉陪。”她不领情地甩开。 石川焰硬是拉着左绒往前走,边利诱道:“我正想告诉你,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说。”左绒坐在树下的矮凳上,声音平淡。 “真像在逼供,你确定你不是希特勒投胎转世的?”他小声地埋怨着,却还是乖乖地说“李院长曾写信给凯罗基金会,希望能获得经费援助,好让资优的院童能出国念书,我母亲和李院长是朋友。”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怀疑。 “本来是和我不相干的,只不过凯罗基金会审核部门的人和我很熟,母亲要我尽量帮助李院长。”这是他当初来拜访的借口,凯罗基金会的事情他从来不管的。 “你和凯罗基金会的人很熟?”原来人家人面很广,不是个只会在女人堆里混的男人呢! “我听见你语气中的轻蔑。”他扭皱着眉捧着心,故意装出痛苦的音调说“你这么看轻我,我的心好难过,就像被利剑刺穿的痛楚”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脸也皱成一坨,表情爆笑极了, 左绒努力保持冷然表情:“你说话可不可以正常点,不要老是用这种文艺腔调,听起来怪肉麻的。” “会吗?”他的脸上挂着“你冤枉我”的表情瞪她。 “相信我,会。”左绒铿锵有力地加强语调“没有任何正常人会说出那种话来,我实在很想颁个‘最佳言语恶心奖’给你,中文能让你运用得那么低俗、暧昧、恶心,真不简单。” “你讨厌我。”他逼近左绒,惯有的不正经突然消失,严肃地追问“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一无可取,真的吗?”他执意求得答案。 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对。——她脑中的理智回旋着这样的想法,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尤其处在他认真的目光中,她的答案似乎异常重要。左绒呆呆地抬头看着阳光下的石川焰,她真的讨厌他吗?她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经过劳动,他的头发被汗水沾湿黏在前额。今天他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和蓝色西裤,现在却衣衫凌乱,白衬衫拉出裤腰,袖口也卷至上手臂。她注意到,石川焰的手臂精壮有力,手指修长稳定,难怪是拿手术刀的人。 过多的汗水让白色的衬衫紧贴着胸口,白色布料吸了水成了半透明的状态,没穿内衣的上半身肌肉曲线,现在真是一览无遗了。因为天热,他把胸前的扣子解下三颗,露出褐色的胸肌,随着呼吸在她眼前起伏。说真的,他的身材不错,瘦归瘦却结实紧绷挺有料的。 “我的身材不错吧?”石川焰变脸快速地回复他惯常的滑头表情,声音带笑,眼神是“你看够没”的调侃信息。 “愚蠢。”她懊恼地死憋着棺材脸,故意忽视他语调中的调笑。太失策了,她暗地责备自己——她打量的眼光太没技巧,居然会被他逮个正着。 “绒绒”他的声音低得像呻吟“想不想感受男性弹性的躯体呢?”他抓起左绒的小手放到他汗湿的胸膛上,大手覆盖着她,眼神挑逗地说“感觉到了吗?我响亮的心跳和结实的肌肉,我身体的火热” “因我而起的火热,是吗?”左绒冷漠地截断他温情的对白,用力地抽回手,欣赏石川焰狼狈的表情。他说话的模式,她几乎可以掌握到六成了,她用手肘顶顶他“离我远一点,你身上好臭。” “我身上的汗臭味,这才是男人的味道。”他迅速恢复的眼神中有着激赏,刚刚明明在她眼中读到“不一样”的表情,但是她压抑得很好,很少有女人这样冷静自制的。 “先生,你是暴露狂吗?钮扣请扣好,这里的小朋友年纪还小,请不要给他们不好的影响。” “解开钮扣就叫暴露狂?”他大叫喊冤“难道要我把衬衫钮扣全扣起来?”石川焰边说边笑,不顾抗议地硬是握着她的手“说到扣钮扣,你让我想起我大妹。她穿衬衫第一颗扣子一定要紧扣,裙长绝对要过膝,肌肤连多露一寸都不可以,保守到极点。这几年不论我们怎么威胁利诱,都不能让她换上泳装,连最有说服力的高彻都不行。” “高彻?”左绒震惊得提高音调,猛然想起她被岔开的话题 “我三哥是凯罗基金会的发言人,他算得上是名人。”石川焰语气是亲密的。 “你和高彻是兄弟?你们不同姓氏。”她小心地刺探着,心思快速地转动着。她跟高彻交过手,还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传言中的黑道克星“莫里基金会”的成员。那石川焰也是吗?如果是,那这盘棋就必须重新布置了,左绒在心中盘算着。 “我和高彻都是被领养的孤儿,但仍旧维持原有姓氏,对外我们也很少提起这层兄弟关系。看见你和小朋友相处的样子,让我想起我的童年,我们六个小孩,都是爸妈由不同地点收养的。” 暖阳洒在绿草上亮晃晃的,风温暖柔昵地吹抚着,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戒备,放松自己。 石川焰的眼睛直观前方,拇指轻抚她虎口的细致肌肤,用闲聊般的语气说着:“我十一岁被收养的,被收养前我已经住过两年、换了五间孤儿院。我还记得和我生母生活的情形,她总是不停地喝酒麻醉自己。清醒时她会很温柔地抱着我,告诉我她最爱我,喝醉时她会一遍又一遍红着眼咒骂我的出生,咒骂这个世界。” 她动弹不得地听着,心田有份绵密的波动。 “小孩子是天真的,我希望她清醒时间能多一点,有一次我居然偷偷倒了她的酒结果我差点被打死,我终于知道她爱酒胜过我很多、很多。”他的声音很低,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左绒愣愣地看着石川焰的侧脸,他的声音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似乎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可是她却能体会到隐藏在话中的苦涩,和他内心深处的浓厚哀伤。 “我不想听这些。”她慌乱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她不敢再听。心海的波动,代表她冷静的心已经有了裂缝。“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是你的私事。”她颤抖地问,极力逃避自己的心沉沦。 左绒的问题让石川焰的脸空白一片,慢慢地浮起困惑、不信、怀疑的复杂表情。是啊!这些尘封的往事他从来不说的,怎么会在不自觉中告诉左绒?他茫然地问着自己。 他渴望能和左绒分享生命中的喜怒哀乐。他困扰地抓抓头发,然后掩饰般地站起身拉起左绒,表情迅速地换上他惯有的邪坏表情,抵着她的额头,不正经地说:“我悲惨的身世,有没有激发你的母性光辉,你现在是不是很同情我?” 又来了!又是这种似真似假、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让人抓不住他真正的内心感受。但是在这一刻里,她居然轻易地看透了他游戏人间的伪装。左绒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边抗拒着自己。她不要去了解石川焰,千万不可以她警告自己。 “我有机可乘了?”他勾起唇想更贴近她。 “关我屁事。”左绒咬着牙推开他,冷冷地吐出话,明知道自己是虚张声势。 石川焰站直身体开朗地笑道:“棒,我欣赏你的反应。”他握着她的手,诚心诚意地要求着“宝贝,请接受我的追求。”脸色是难得见到的坚持和严肃。 左绒无情地甩开他的掌握“我不想和你扯在一起,那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她低头回避他的眼光。 “绒绒姐姐,院长回来了,院长在找你和石川叔叔。”小军尽职地传达命令,不悦地瞪着石川焰,他看见他们俩拉着手。 “不公平,为什么他们叫你姐姐却叫我叔叔,那样显得我好老。”石川焰笑着抗议。 左绒不理会地离开,心里正庆幸有好借口可逃脱出眼前的别扭状况。 “叔叔,你喜欢绒绒姐对不对?”五岁的阿宝是小军的跟班,他怀疑地问着。 “对,可是绒绒姐讨厌我,你说该怎么办?”石川焰居然可耻地在五岁的小孩身上争取支持。 “嗯”阿宝为难地吮着手指,思考着“绒绒姐听院长的话。” 好深奥的答案,石川焰牵着阿宝的小手,边思考着。答——他交弹手指,开心地抱起阿宝,追着左绒的背影“这是个好主意。嘿嘿”他心中开始有了追求的雏型计划。 lyt99  lyt99  lyt99 “院长,芸芸,你们怎么没跟我说石川焰来过院里?”左绒问着。 “院长,你认识石川焰?”芸芸惊讶地重复问题。 李修女笑眯眯的“我没说吗?唉!年纪一大,记忆力就不行了。” “院长你在敷衍我。”芸芸怀疑地开口。 “李院长,您跟绒绒说了吗?”石川焰卷进办公室里。 “什么事情?”左绒提高警觉,这个家伙又想搞鬼了。 “小四说他在调查局有朋友,所以我已经请他代替我和调查局联系,请他们注意那些想买孤儿院这块地的人。”李院长和蔼地握着左绒及芸芸的手叮咛道“芸芸,你上次跟那帮人起冲突,我不希望你们受到伤害。绒绒,我听小四说,你想私自调查,这样太危险了。” “你跟院长告状。”左绒的语气是震惊莫名的。这家伙果然够阴,这下子院长铁定会要求她别管这件事,让石川焰来处理。正好,她也想重新布置棋阵了,她细细地算着下一步。 “我说的是事实。”他的语气与表情写满无辜。 “这件事我已经请小四处理,我们就交给治安单位来调查好不好?”李院长实在担心左绒的拗脾气。 果然。左绒温和地安抚着院长说:“您别担心,我先和石川先生单独谈谈。” “绒绒”李院长迟疑着,左绒的个性她再清楚不过,她不是个容易退让的人。 “没关系的,院长,我来和她谈。”石川焰打断李院长的话,边温和地把她和芸芸推出办公室。 好,开始布局!短短的时间内,左绒已经在心中重新想好应变步骤了,但是脸上还是方才忿恨难平的表情。 “你进胡大权的书房是偶然吗?”他决定今天要把事情全部搞清楚。 “我不是跟胡小姐解释过了,我是正巧经过听见书房有声音才走进去的。” “从阳台?”他揶揄地戳破她的敷衍。 “那你呢?你要找什么?”她用问题来搪塞,摆出不配合的姿态。 “请你相信我。”他握着左绒的肩膀,以难得见到的威严表情要求着。 “你有哪一点能说服我相信你?”她倔强地咬着下唇。 “绒绒——”石川焰的声音提高,目光锐利地逼迫着她,闷闷地吼道“我问你,你觉得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处理这整件事情吗?来孤儿院捣蛋的忠义盟是黑道帮派,在中部专门放高利贷、开色情行业,手下有一票混混,有枪你拿什么来对抗?”他希望能唤起她的理智。 “我会有办法的。”她故意扬起下巴,看起来是坚持不肯退让的样子。 “听话,交给治安单位来处理,我不想看见你有危险。”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胡大权是什么样的人?他有的是钱,人脉又广,政商关系好,你怎么保证治安单位会处理?更何况又没有直接证据可以指控胡大权,否则我干吗混进书”她故意煞住话装出懊恼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说溜嘴的样子。 “嗯,混进胡大权家偷进书房,想找证据。”他接下话,眼神坏坏的。 “不要你管。”她扭转过头。 石川焰抬起她的下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事实上,调查局早就怀疑胡大权的达新银行非法超贷、挪用公款、利用人头炒作股市等等,只是缺乏直接证据指控。这次金华建设在这里兴建社区,忠义盟的混混逼院长卖地,我怀疑都是出自胡大权的授意。调查单位已经秘密地在调查了,我们应该相信治安单位是不是?” “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左绒的语气软化了些。 “我是胡大权的主治大夫,接近他不难,所以受朋友委托替他多注意罢了。”石川焰掩盖部分事实。 他仔细地观察左绒的表情,注意到她有退让的迹象,他追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是胡大权幕后操纵的?” 左绒佯装一副被他的搪塞说服的样子“我人虽在美国,但是孤儿院的小朋友固定会利用e-mail来和我联络。小军偷听到金华建设的律师打电话回报,他曾提到:‘这次有全达企业当后盾,凡事不用怕。’所以我才会怀疑到胡大权身上。”她装出不甘心坦白的语气。 “你当胡继业的家教是巧合?” “我回来后去拜访几位长辈,正好听到胡大权有个儿子今年还要考大学,所以我拜托长辈替我引荐的。” “当你的家教就好,千万别再进胡大权的书房了。”他要求着,反正所有的资料,上次他偷进书房时,已经利用小型照相机全数拍下了。 左绒不答话思考着,合作地装出倔强、不需要男人保护的样子。 拜托,你是个聪明又理智的女人,这么明显的事实还要考虑吗?别令我失望。石川焰在心中呐喊着。 迟疑了片刻,她缓缓地说:“我同意你部分的看法,我不该太一意孤行,因为这关系到孤儿院五十位小朋友的未来。可是你能保证调查局的人员,会真的秉公处理吗?” 呼——石川焰暗自松下一口气,暗自庆幸,幸好就事论事、不情绪化是左绒最大的优点。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马上又上升了一阶,他伸出手朝天发誓道:“我保证,相信我。” 左绒澄清的眼眸闪动,佯装出非常困难、谨慎考虑后才决定相信的样子,好半天才吐出:“好,相信你。” “聪明。”石川焰大手把左绒揽进怀里。 “可是我要知道详细状况。”她提出条件。 “没问题。”他愉快地感觉胸腔方寸间拥抱的温暖滋味,心里愉快地盘算着:他有借口接近她了,而且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理由了,嘿嘿左绒的头被动地俯在他的胸前,正好遮掩往她脸上温温的笑容,那是她计谋得逞才会有的表情。 她决定请生哥把目前查到的资料,有技巧地放给石川焰知道。既然他和高彻是兄弟,可见他背后的强力靠山是“莫里基金会”至于石川焰在调查局是不是真有朋友,那一点也不重要。这事由石川焰出面,她可以继续隐瞒住她在美国的一切。 如果让院长和芸芸知道,她在美国居然加入帮派,她们两人铁定昏倒。幸好,江湖上的人都只知道,文华会的龙头文哥手下有个助手团,至于详细情形真正知道的人有限。 她顺利地达到目的,精神马上放松下来。 石川焰双手交握圈住她柔软的身子,体温慢慢地传进心头,他隔着衣料轻抚她的背,浓浊地轻喃道:“我想吻你,可以吗?”他低头靠近,眼神晶亮燃动着渴求。 嘎?左绒陷在自己的思绪中,耳边的信息尚未完全传递至脑部。 石川焰顺利地主导了一切,左绒听从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感觉到温热的唇瓣密密地封住她的,火热和昏眩的滋味传导过来,迅速蔓延至全身,感觉到两人完全亲密的贴近,心跳声在耳边隆隆作响。 “绒绒——”他贴着她的唇感性地轻唤着。从来没有女人可以这样吸引他。 男性暧昧的音调,迅速震回她的心神。她是怎么了? “放开我!”左绒激烈地推开石川焰,胸口急速地喘息,脸颊嫣红难平。 他讨厌胸前突然失去的温暖。“怎么了?”他万分温柔地劝哄着,边伸出手想把左绒再拉回。 “别再这样了。”左绒扭皱起弯弯细眉“我是个很保守的人,不玩爱情游戏,在我的观念中,女人应该保留自己最纯洁的一面给未来的另一半。”她握紧双拳艰难地声明着。 “我们只是分享一个美妙的亲吻,有这么严重吗?”他吃惊地瞪着眼前的女人,在二十世纪的现在居然还有这种保守的观念。 “你这种滥情的人是无法明白的,但是不管如何,请你尊重我的想法。”左绒气愤地甩上门。 他遇上二十世纪最后一朵奇葩了? 在爱情速食化的今日,居然还有人古板至此,石川焰简直为之绝倒了。他摸着下巴笑着嘀咕道:“改天该介绍美琦给绒绒认识,全世界硕果仅存的保守固执代表。”他无奈地摇头了。 第七章 李健维翻身越过旁边的方艳伸手拿烟,开始吞云吐雾。 “怎么了?”方艳的声音慵懒,尚未由方才的激情恢复过来。 “没事。”他的声音闷闷的。 方艳扭开床头灯,拉高床单,怀疑地看着身边的男人。李健维还是抽烟,烟雾在他颊边袅绕,脸孔紧绷着。 “放心,我已经去银行交代过,金华建设的贷款案已经批下来了。”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李健维熄灭烟头,抱住方艳,掩住他脸上兴奋的表情。这表示他兴建金华新社区没问题,他李健维就快要发达了,方艳果然是座金矿,为了勾搭上她,他不知下了多少苦工。 “我真恨胡大权,为什么你要回到他身边?我想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不用像这样偷偷摸摸地找宾馆,还要随时注意是否会遇上熟人。”他的声音自然地流泻出忿恨。 “傻瓜。”方艳满足地笑了。对这个小她十岁的情人,她是真的全心对待,甚至不惜让全达企业名下的达新银行超贷给他,也不停介绍客户给他,这都是为了让他的事业更好。 她安慰地低语:“别心急,等老头死了,他的全达企业就是我的了,忍耐点。”她拍拍李健维的脸颊媚笑着,站起身穿衣服。 “不管。”李健维抱住她的腰“不让你走。等到老头死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找别的男人,可能就不要我了。”他是情场老手,这种话他说得自然,没有丝毫的破绽。 “现在就不相信我了?”方艳愉快地笑着“人家怎样对你,你心里有数。为了让你事业更上一层,我费了多少心血。” “我知道,我不会辜负你的。”李健维送上甜言蜜语,边以火热的吻堵住她的唇。 他坐在床上没动,看着方艳着装后先离开,他们一向是这样分批离开。 李健维等方艳离开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桌上的行动电话拨号“财哥,我这边已经没问题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买到怀安孤儿院那块地?每多拖一天我就多损失金钱”他对忠义盟的办事效率十分不满。 lyt99  lyt99  lyt99 左绒气呼呼地走回朱楼花苑。这个石川焰越来越过分了,自从在孤儿院摊牌后,他就开始名正言顺地来缠她,常常以“报告进度”为借口拉她出去,却整晚不提正事,笑嘻嘻地闲聊。 他会告诉她诊疗病人的事、谈他的工作压力有喜有悲,她简直变成石川焰专属的“吐苦水垃圾桶”和心理医生了。不过她瞒不了自己,她其实很喜欢看石川焰谈工作的认真表情,和他平常的吊儿郎当判若两人。 像今晚他又借故找她出去,却是拉她去吃浪漫的烛光晚餐,害得她抛下芸芸自己看店、关店。 朱楼花苑的灯光,在黑暗的街角闪着光亮。 幸好还赶得及帮忙开店,左绒加快脚步。 “你们到底要怎样?”芸芸尖锐的叫声传出来。 哗啦——玻璃碎地的大响,左绒急忙地推开大门,里面有几个男人拿着铝棒,正在破坏朱楼花苑内的装潢。芸芸激动想抢上前去,却被推到一旁。 “住手——”芸芸尖叫,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精心布置的店,被这群混混捣毁一空“你们太过分了,我会报警。” “报警?”带头的阿平抓住芸芸的手腕,狂妄地宣布道“臭女人,今天只是给你个小教训,别多管闲事,下次我就不会这么简单,去告诉那个老女人乖乖把地卖了。”他用力捏紧她的脸颊。 “放开你的脏手。”芸芸扭动着。 “放开她。”绒绒镇定的声音加入,拉开阿平的手挡在芸芸面前。 “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们忠义盟的事情。”阿平和手下嚣张地笑着,根本没把左绒放在眼里。 “店全砸光了,应该可以交差了。回去后转告你们财哥,别太过分。”左绒冷冷地瞪着阿平。 “敢大小声,你胆子不小。”阿平被左绒的态度给激怒了,不过是个女人还能怎样?“你很嚣张。”他突然转身,没有预警地甩了左绒一巴掌,阴阴地说:“女人的舌头别太长。” 阿平交代手下:“砸烂这里。”然后带着一干手下离开。 “绒绒。”芸芸不舍又心疼地靠近左绒,她的脸颊快速地浮起红肿。 “我没事。”左绒没用手抚面颊,还是惯常的口气,她看着店里歪七扭八的情形耸耸肩“真是一团乱,整理吧!明天找人重新装潢这里。你有钱吗?” “我”芸芸看着她安详的表情,衬上颊边强烈对比的红痕,她心酸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别难过,我会狠狠地讨回来。”左绒安慰着芸芸边提醒着“你记不记得中学时,学校有个男生老是喜欢欺负同学,还要低年级同学按时交钱给他。有次他把脑筋动到我头上,为了下马威他撕了我的课本,当时我是怎么对付他的?” 芸芸哽咽地说:“你设计他去泡别校大哥的女朋友,那件事可把他给整惨了。”说到这件事,她就忍不住好笑,左绒从小到大从不和人正面起冲突的。 “我的名言是:不能冷静忍耐的人——” “注定会是个失败者。”芸芸接下去。 “今大我不阻止他们,是因为忠义盟这种黑道混混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除非有把握一次整顿干净,否则目前还是别打草惊蛇。对不起,让你的店被弄成这样。”左绒十分歉疚。 “店没关系,可是你却挨打”芸芸小心地摸着左绒红肿的脸颊。 “今天这一巴掌,我会要他整个忠义盟连本带利地还我。”左绒轻轻地拍拍好友的肩膀。 芸芸毕竟是乐观的,她了解左绒的个性,硬撑着微笑说道:“反上我看这店里的装潢也腻了,这些人正好替我省了拆除的费用。” “收拾吧。”左绒率先弯腰捡拾碎片。在低垂的眼里闪着锐利的光芒,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对她还能全身而退的。她阴狠地想着该怎么让忠义盟付出“代价” lyt99  lyt99  lyt99 嘀——嘀——急切的电铃声,冲进左绒的耳里。 她看看腕表,凌晨三点谁会来?半小时前她才刚刚和芸芸分手,各自回住的地方,大概是芸芸放不下心,肯定又买什么伤药来给她擦。 她开门笑着数落道:“芸芸,我拜托你别小题大作。我又不是被刀砍、挨枪子,不要这么紧张。我已经自己抹了消肿的药,没事的。” 咦?门外站的人居然是石川焰! 他头发散乱,满脸的慌张,看得出来他是急急忙忙出门的,跟他平常衣冠楚楚、懒洋洋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怎么回事?芸芸刚刚打电话给我。”他的眼睛死盯着她红肿的脸颊看。 “没事。”她转身进门还边交代着“关上门。被野狗咬了一口。”语气轻描淡写。 “左绒——”他用力地转过她的身体,眼神复杂地瞪着她。为什么她永远是这种冰点的表现,老是一副坚强、强悍、不需要扶助的样子? 他在她身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像总是离她很远,被拒于千里之外。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女人的拒绝。 “你有事就说。晚了,我想休息。”她莫名其妙地瞪着他挣扎的表情,今夜的他好奇怪,惯有的慵懒、自在全没了。 “为什么不拨电话给我?”他的声音暗藏指责。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处理。”她就事论事地回答,还是不明白他这么晚专程来找她的目的是什么。 “不需要,不需要!你总是这样!”石川焰爆发地吼叫“我最讨厌你这种置身事外的表现。我缠你,一天在你眼前出现多次,你总是这种平静的表现。我在你面前跟其他女人调情,你还是这个冷淡的表情。我在你心中,就跟路边的野狗没什么两样,你到底有没有心?我接到芸芸的电话担心极了,飞车赶来看你,结果你还是这样轻描淡写不领情。” “你是怎么了?”石川焰突来的这顿火气,让左绒一脸的茫然。她就是这样的人,情绪全放在心中。 他握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逼问:“别的女人挨了打,早就哭成汪洋大河,躲在我怀里寻求安慰,你呢?若无其事正常作息,甚至连想要联络我的念头都没有,你太可恶了。” “我没有你的行动电话号码。”她温和地提醒着,努力思考他说话的重点。 “没有?你说得出来!我在朱楼花苑的吧台贴了我的名片,你的皮包里我不知道放了多少张,你竟敢说你不知道!”他的眼睛快要冒火了。 “你到底想怎样?你来这里狂吠的重点是什么?就为了店里被砸我没通知你,还是因为我莫名其妙挨了打,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抢着躲在你怀里崩溃流泪寻求安慰?我伤了你的男性自尊,破坏了你浪子的金字招牌吗?如果因为这样你发火,那我道歉可以吗?我们两人不是恋人、不是情人,你的脾气发得很莫名其妙。”她也被石川焰的火气惹恼了,破天荒地对吼着。 左绒的大吼平衡了他心中不平的怨怼,她总算也会生气,也会尖叫了。 “你是个奇怪的女人。”石川焰突然捧着她的脸颊认真地宣布。 “谢谢,我会把它当成是赞美。”她仍然是余怒未消地哼着。 “我喜欢听你大吼,看你生气的样子。”他勾起唇声音哑哑的“我讨厌你冷冰冰的理智样子。” 左绒的话提醒了他。没错,他是她的什么人?她的心里根本没石川焰这号人物,既然这样他心里坏坏地转着主意。 “刚刚你说得很对。”他的手指怜惜地轻抚左绒的脸颊,嘴角坏坏地弯着“既然你提到关系这个字眼,我决定让我们俩由今日开始培养‘关系’” “什么意思?”她张大眼,警觉地问着。 石川焰最怕看见左绒冷然的眼神,所以他张开手臂把左绒拥进他的怀里,头埋在她的颈边,情绪紊乱地倾诉道:“真不知道我中了你什么魔,我就是喜欢你。我喜欢你的声音,喜欢看你和小朋友相处的样子,我喜欢你好多好多和你在一起,我很自然会告诉你我生活中所有的事情,好的、不好的,快乐、不快乐的以前我不是这样子的,不一样,你就是不一样” 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困惑和恼怒。随着他说话,灼热的气息吹抚在她细柔的颈部肌肤,让她的心开始不规则地跳动。她轻轻地挣扎着“放开我。有事你就说,别这样。”这样贴紧的两具躯体,让她如何保持冷静? “不,不放开你,你的眼神会让我说不出话来。你到底哪里吸引我?”他固执地加重手部的力道。 这样的接触还是不够,他可以感觉体内的骚动,他的唇开始游动,说着:“你怎么能够永远表现得这么冷静呢?我常在想热情如火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不要。”左绒不太有力地扭动身体,细碎不清地抗议着。由颈边蔓延而下的酥麻,占领她所有反应的神经线路。她抗拒地说:“我的热情很少,只够给我自己。” “是吗?”石川焰抬起头,邪坏地盯着她,眼神黝黑清亮。 在贴上她的唇瓣前,他催眠般地低语:“真的是这样吗?我不相信,我会挑动你体内所有的热情火苗。相信我,男女之间可以激起的强烈热情,绝对是会让你吃惊的”’ 左绒努力地想保持清醒的神志,可是他的触摸好温暖,她感觉到体温不正常地高升。 “你为什么水远这么理智,就放纵一次,当个坏女人好不好?”石川焰的嗓音如天鹅绒般温柔,就像撒旦的诱惑。 他柔辗着她丰厚性感的唇瓣,刻意地挑逗着她。 接下来的发展再自然不过,他低吟呼唤着她:“绒绒,我觉得我似乎一直在找你。我浮动的心在你身边就能稳定,也许我这些年的飘泊都是为了找你。我甚至觉得,有了你我的生命才会圆满。” 人类最原始的激狂情潮,填满了整个空间。 喘息轻呼呻吟让人分不出是出自谁的口中。 石川焰内心是满足和亲密的放松滋味。 他从来不曾跟女人这样靠近过。以前在这个时候,他的一只脚大概已经放到床下准备离开,他从不和女伴过夜的。 可是今夜,就是不舍得放开怀抱中软绵的温暖。 笨蛋!左绒你是猪。她紧闭上眼,在心里第一千、一万次地咒骂着自己。又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居然会让激情冲昏了头,她是真想掐死自己。 在激情慢慢退去的现在,她第一个反应是:她忘了“避孕”这件事,老天,打道雷劈死她吧!她简直无颜见人了。 左绒因为一时的失控和激情,然后不小心怀孕了——拿枪毙了自己会干净点,她紊乱地想着。 “累了吗?”石川焰得意带笑的声音,麻麻地吹着她的耳朵。 她不用睁开眼看,也能想象他邪恶的笑容。为了不让自己难过至死,她选择闭紧双眼细细地说:“离开前请把门关好,” “谁说我要走的?”他固执地以身压制着他。 “我想你并没有习惯在女人床上过夜。” “你在赶我走?”他聪明地猜测到她的意思,心开始发酵着不舒服的滋味,从来没有女人在事后赶他的,她们通常会柔媚地要求他留下来。 “我只是需要冷静地想想补救办法。”她的眼光回避他的。 “补救什么?” 问什么问?左绒烦躁得想尖叫。如果不幸有了孩子该怎么办?他们俩又没打算结婚,光是她老爸火爆、保守的脾气,石川焰被抽筋拆骨死一百次都不够。 “你在烦恼?男女间发生亲密行为这是很正常”石川焰细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你当然不烦,孩子在我肚子里又没你的事情。”她气愤地吼着,都怪自己“你说事后避孕效果怎样?”她怀抱希望地问着。 石川焰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瞪着身下的女人。这是从没有过的奇怪经验,男女在经过这样完全亲密的裸裎相对后,不都该是恩爱眷恋的充满柔情,怎么会谈到这么现实的事情。 就像由玫瑰色的梦境直接掉落残酷的现实中。 他很自然地说:“别担心,你要是怀孕,我们就结婚回美国。反止高彻已经烦过我多次,硬要我负责筹募凯罗基金会名下的医院。我们找处山坡地自己盖房子,然后在后院弄个篮球场,以后给我们的小孩打球活动用我”边说脑中边勾勒着那样的蓝图,说真的,对这样的蓝图,他一点也不排斥。 至于他从此不能再追逐女人,他连想都没想过。 “石川焰——”左绒冷静的声音,阻住他继续的幻想。她认真严肃的表情,终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不觉得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和你完全不搭调,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而且我要提醒你,我不会为了小孩而硬把两个没感情的人绑在一起。我结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找到那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男人。不过,我无法想象跟你这种风流账成堆的男人结婚的状况,老是要去女人家接你回来,那也太累了。” 左绒的话就像是闷雷打中了他。 他怎么会说得那么自然?还动到“结婚”这样的念头。他爱左绒吗?他困惑地摇头。他把双臂枕在后脑,盯着天花板思考着 不可否认,他喜欢左绒。 如果他够诚实的话,会发现他比喜欢更喜欢她,但是他爱她吗?脑中播放着这几个月来和左绒认识、相处的片段,和方才他自己勾勒的美满生活蓝图,很自然的,那个笑眯眯在厨房煮菜的女人就是她。 然后他又想起贺析说的,当他遇上唯一一个不受他魅力诱惑的女人,那就是收心的时候了,是这样吗?他陷入矛盾的思考中。 她受不了这一大片的沉默。在她认为,石川焰的沉默,清楚地替她确定了一件事:石川焰是喜欢她,但绝不爱她, 这个想法让她的心微微地泛着刺痛,失望和挫折的感受对她向来是陌生的,不应该会出现在心中才对。 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猛然涌起的负面情绪,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闷重不堪,让她连呼吸都沉痛,眼眶酸涩不已。 不行,她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左绒围起床单冲进浴室冲洗,她缩起双脚在胸前,窝在墙边奋力地抱住自己,住凭温水由头冲刷下来。她在内心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她动心爱上石川焰了吗?如果不是,她怎么会和他发生亲密的关系? 等她整理好思绪离开浴室,他果然已经悄然地离开了。剩下她面对满室的空寂,和发自内心的悲哀滋味。 她悲哀的不是她留不住石川焰的心。 而是,她居然和天下大多数的女人一样,看不透感情这件事。 lyt99  lyt99  lyt99 “你是怎么回事?硬把我找出来。”石川焰平稳地开车,不回头地由后视镜里注视后座的男人,烦闷地宣泄火气。他的一通行动电话,把他拉离左绒的住所。 “上次你给我们的资料很有用.我们有信心可以逮到胡大权名下的企业所从事的违法事情。”’ “那去做啊?”找他做什么? “但是关于金华新社区的兴建,我们还是缺乏直接证据,来证明是出自胡大权的计划。”低沉不清的嗓音由后座传来。 “然后呢?”石川焰不耐烦地敲着方向盘逼问着。 “怀安孤儿院后山起火,现场采集的证物化验结果出来了。汽油桶上的指纹,经比对是忠义盟绰号阿平的前科犯,还有现场的车轮痕也符合。另外金华建设的老板李健维,有诈欺、伪造文书、伤害等前科,我们查到他的行动电话通讯纪录,都是联络忠义盟的老大财哥。另外我们还接到匿名线索,李健维教唆忠义盟的人,以半欺骗、半强迫的手法让原居民卖出现在金华新社区的预定地。” “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会选上怀安孤儿院附近的土地?”石川焰不了解。 “那里的住户属中低收入户,较容易以重利收买。最重要的是,政府预定兴建的便捷道路正好经过那里,等道路完成,那里的地价铁定暴涨。” 官商勾结的典型。“目前有发现官员涉嫌吗?”石川焰询问。 “正在清查。我们目前缺乏有利证据,证明胡大权在幕后操控这一切。”后座的男人声音无奈。 “我知道了,我会再多努力。”这才是这次见面的真正重点,石川焰慢下车速,准备在路口放他下车。 下车前,男人拍拍石川焰的肩膀,不正经地调笑道:“委屈你牺牲色相用美男计,反正遇上你这个女性杀手,胡菁菁根本逃不出你的掌握,随你搓圆捏扁” “滚下去吧!”石川焰不客气地炮轰回去。 经过和左绒激情的缠绵后“女性天王杀手”这样的称谓,似乎再也不合适他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在意。 他只要有左绒就好了。 lyt99  lyt99  lyt99 左绒利落地把车驶往某栋别墅前,她对着门口的监视器说:“转告生哥,文华会左绒前来拜访。” 守门的警卫快速地打开电动门,恭敬地带路。佣人请她在书房稍候,一个矮小的男人不说话地站在墙边。 左绒也不理会他,自己找地方坐下.神态自然得就像在自己的家里,对这种监视毫不在意。 “左姑娘您来了,老太爷好吗?”贺智生的人未出现,大嗓门已经响亮地传进书房里。 左绒转身微笑打招呼:“生哥,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您的休息,来麻烦您了。” 贺智生坐在轮椅上让人推进书房来,六十几岁的人还是红光满面好精神,脸上有着江湖人物特有的豪迈气息。 “什么话?左姑娘肯把事情交代给我,那是您不嫌弃看得起我这个残废。当年我逃到美国,多亏了文老太爷和文华会兄弟的帮忙,否则我哪能东山再起,又怎会有现在清静的养老生活?” 贺智生也算得上是黑道的传奇人物,早年也是纵横江湖的煞星。不过他聪明地及早收手,带着忠心的部属成立公司,靠着他闯荡江湖的名气,投入娱乐圈中。 他开歌厅成立制片公司拍电影、电视剧,投资唱片公司捧红过无数的歌星、影星,相对也利用这些人赚了不少钱,并利用这些赚来的钱,赞助过不少人出马竞选,培养他自己的势力。目前有不少政府官员、民意代表等,都曾经接受过他的“竞选资助费” 他有耿直的急脾气、重义气,这些经历让他在黑白两道人面极广,不少人卖他面子。自从五年前宣布退休后,他把公司交给了三个儿子,自己清静地住在这里。可是实际上,也还是遥控着事业。这也是她在知道怀安孤儿院的危机及小军的发现后,会请贺智生代为打探留意的原因。 “贺凯,把查到的资料交给左姑娘。”贺智生交代着替他推轮椅的年轻人。 “谢谢。”左城静静地翻阅着,满意地从档案中抽出一叠照片收下,客气地交代道“麻烦您将这些资料有技巧地传出去。” “只要您交代一声,我和几个官员都算老朋友,咱们直接去搜查金华建设和全达企业就好了,我贺智生还有些薄面。”他豪迈地大声保证着。 “爸,您别太激动,注意您的血压。”贺凯叮咛着。 “我知道可以这样做,但是您已经宣布退休,我不想扯进您。而且这是我私人的事情,我也不想让人以为这和文华会有关。就让石川焰出面,我只要达成目的即可。”关于石川焰的背景她也不想说。 “我先走了。”左绒转身准备离开。她维持惯常的温和表情,对着方才她一进书房就站在墙角的矮小男人说“辛苦你了,小马,生哥有你这么个能干的手下,真是他的福气。对了,放在口袋的手枪要小心,万一走火那就危险了。” 左绒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贺凯和小马的惊诧。关于生哥这间屋子里,有几个人、叫什么名字、负责什么左绒知道得一清二楚,否则她不会走进来,那是她的习惯,她喜欢掌控状况。 假装没看见他们惊讶的表情,左绒在关上门前笑着说:“至于忠义盟这个小帮派,生哥,麻烦您交代一声,照顾、照顾他们。” 左绒的语气再平常不过,但是贺智生却马上交代道:“小马,我不要再听见忠义盟这三个字。” “是。”小马点头,转身离开。 “爸,我不懂,她不过是个年轻的女人,您何必对她这么恭敬?”贺凯不明白地询问着。 贺智生微笑着问:“贺凯,你说全世界有哪个国家没有华侨呢?” 贺凯回答不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文华会不仅是美国第一大华人帮派,也足以对各地华侨产生影响力,你觉得怎样?” “很可怕的影响力。”贺凯老实地回答。 “你听好,千万别去得罪这位左姑娘。她是文华会上任的帮主亲自训练的人,几年前沈昊接手龙头——文哥的位置时就宣布,如果文哥突然发生事故,所有的帮务将由左姑娘代理,你说她会是个简单的女人吗?她想什么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她想算计人,也绝对不会自己出手,她会设计别人来替她卖命,然后她置身事外。这位石川焰应该就是她这次利用的对象。” 书房的这段对话,左绒当然是不知道的。 她开着车边详细盘算,这件事情快要有结果了,按照原定计划她会在事情告一段落后离开,然后永远不再见石川焰。 可是心头的纷乱明确地告诉她,情感的发展正在失控中。 第八章 五天里,左绒从容地安排离开t市的事情,如果不是碍于春阳基金会的募款餐会,她大概也不会回到这里。她低头瞪着自己的脚尖,看着街灯下孤寂的影子,慢慢地走回住处。 转过街角,一双男性的大手硬是搂住左绒的腰,把她困在墙壁和他胸膛间。“我总算逮到你了。”石川焰审问的语气在头顶响起“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知不知道!” 那一夜,他有事不得不离开左绒的住处。隔天却发现左绒不见了,而且没人知道她的行踪,他以为两人经过了那么亲密的行为,左绒对他的态度应该会有所改变。没想到,她居然演出失踪记,让他担心得要命。 不知道左绒的下落,他烦躁得连和女人调情的心情都没有,明显得连贺析都发觉到他的不自在。 他好像有点爱她,石川焰心虚地发现。 左绒小心地压抑下心中的窃喜,他毕竟是在乎她的。 “找好想你,我从来不曾这样在乎过任何一个女人。”石川焰倾诉着。 “你这么急着找我,我会开始怀疑你爱上我了?”她笑着揶揄。 石川焰的脸不自在地绷着,很勉强地承认道:“我好像有点爱、爱你”他没办法不结巴,从来他只对女人说喜欢的。因为他觉得说“爱”太正式、太沉重,爱包含了责任和绝对忠心的付出。 左绒应该会很感动,他等着她欣喜或娇羞的反应。 这个回答,让左绒迅速地冷下脸绷紧声音说:“我不接受‘有点’这样暧昧的词汇,更不接受一时的感情用事。我以为你纵使有成车的缺点,但是起码了解自己,但很显然我高估了你。”她略蹲低身子,快速地钻出他的胸前,头也不回地离去。 笑话!她左绒是怎样的人物,什么叫做“有点”爱? 她不接受不完整或不确定的爱。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入左绒的卧室,她看着书桌前高堆的碎纸片,也不禁笑着对自己摇头。她思考了一整夜,企图理清心头纠缠的矛盾,关于石川焰和她的。她终于承认对石川焰的情感,在无形中已经越过她原先设定的底线了。 这是个错误,如果石川焰不能回报相同的情感的话。 有错误不要紧,重要的是及早修正过来,这是从小父亲告诉她的。所以左绒决定,她要修正她所犯的错误——收服石川焰的浪子心。 看着朝阳,她愉快地笑了,这辈子她想设计的人,还没有谁能逃得过。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了,接招吧,石川焰! lyt99  lyt99  lyt99 春阳基金会的募款餐会、义卖活动,选择在星期六的晚上隆重举行。 “绒绒,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石川焰找你找了好几天,我都快烦死了。”芸芸边帮左绒布置会场边嘀咕着。 左绒假装没听见,专注在手中的工作。 “院长很关心你们的交往,目前进度如何,你收服那颗顽劣的浪子心没?”芸芸继续炮轰着。 “谁说我和石川焰交往的?”她平静地反驳着,不喜欢谈论此事。 “怎么不是?他天天来带你去吃饭,跟你动作又好亲密,他简直是紧迫盯人地追求你了。其实本来我也不赞成你和石川焰交往的,我觉得他太花心,而且他边追求你还边跟那个胡菁菁交往,难道他想脚踏两条船?绒绒,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很辛苦吧?”芸芸小心地猜测着。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左绒自信地回答着。 芸芸的话,让左绒在心中评估着,她和石川焰在一起很辛苦吗?不,其实真正辛苦的人是他,因为她从不把情绪表现出来。 以情感来说,她是理智多于情感的人,石川焰正好相反,他是情感多于理智的人,所以在某部分的情感上,他是依赖她的。他自己也承认,在她身边,他浮动的心似乎能安定下来。这是她昨晚撕了一夜的纸张分析出来的结果。 “太过分了。”芸芸气愤的叫嚷声,唤回她漫游的神志“石川焰居然带着胡菁菁出席,你看她那副骚样,整个人都快黏上他。我要去问问石川焰,他到底把你放在哪里?如果他只是想和你玩玩,我一定让他好看。”芸芸火爆地拖着左绒。 “不用了,”左绒拉住芸芸语气温和地阻止“那不干我的事情。” “怎么不干你的事情?石川焰明明在追你,他怎么可以你不生气、不吃醋、不嫉妒吗?”芸芸不解地追问着。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这样的。”左绒神态没变,虽然她看见胡菁菁娇媚地窝在石川焰怀里的画面,心头是刺痛的。但是她最强的底牌就是——不为所动的冷静。 “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不会吃亏的,你不表现出来他怎么知道你在乎他呢?”芸芸劝着。 “你还下明白?我和石川焰正在做情感的拔河,他怕束缚、怕被牵绊住、怕责任的枷锁如果我先摊了牌,就注定我是输家。” 左绒脸上是芸芸熟悉的温温笑靥,充满算计的,她终于放心了。“难怪院长会说,石川焰像只高飞的风筝,而你是那个握线的人。不管风筝飞得多远,只要不断线,他还是在握线的人手中。”芸芸笑得畅快,能看让女人伤透心的花花公子石川焰被吃得死死的,那是件多么痛快的事情。她支持左绒给他个教训,嘿嘿,伤心的滋味换人试试了。 左绒并不刻意地想避开石川焰,只因她是春阳基金会的义工,她又负责现场指挥。在义卖会场里,她忙东忙西地准备着,始终不曾闲下来过。而石川焰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凑巧,总是带着胡菁菁在她视线中打转。 幼稚的把戏!她轻哼着。 想激起她的醋劲,省省吧!左绒不动声色,平静地忙碌着。 “焰,人家好渴,你替我端杯饮料好不好?” “哇!这个义卖品好可爱,我想要”胡菁菁娇嗲做作的声音,刺激着大家的耳膜。 石川焰边敷衍胡菁菁,边分心不着痕迹地观察左绒的表情。 这个女人真的是冷血动物,或者她真的是外星人,那个星球的自转方向正好和地球相反,否则为什么所有女人的正常反应她都没有?他们上过床、有过亲密关系,正常的女人会有占有欲、会吃醋、会他搂着另外的女人,动作亲密地在她眼前晃,她居然还是没反应,他怎么都想不透。 他同意,他果然应验了贺析对他的诅咒。左绒就是他命里的克星,专门来收服他的。 左绒没反应,石川焰倒是自己先受不了。 他等着左绒经过,一把拖她上宴会厅的阳台追问道:“你看见我和胡菁菁一起出现,你不生气、不吃醋、不嫉妒吗?” 她温温地笑着,眉梢勾着浅笑,清灵聪慧的眼柔柔地看着他苦痛扭皱的俊脸。他勾魂的桃花眼,今日以乎减低了光彩,她小声地反问:“为什么今天老是有人问我‘吃不吃醋’这个无聊的问题呢?” 石川焰发誓,他想掐死左绒,她真的惹火他了,没见过这么冷淡的女人。“我最讨厌看你这种一切了然于胸的表情,好像你什么事都知道,什么都瞒不了你似的,真让人气馁。” 左绒由眼角余光看见女人隐藏在墙角边的身影,推测着彼此的距离,计算着音量。她故意伸出手,柔媚万分地勾近石川焰的脖子,轻软地吐出话来:“你还只是‘有点’爱我吗?为什么在乎我吃不吃醋,你在试探我?” 左绒从来不曾像这样柔媚娇懒过,只除那次在床上外。石川焰觉得自己的眼离不开她的脸,他真是爱透了她这种柔情似水的娇美样,像个女人、像个恋爱的小女人。 他认真地追问:“如果我说我‘也许’可能‘爱上你’,那你爱我吗?”他认真的眼神不像说笑。 咚——左绒的心雀跃地震荡着。“如果你爱我,那么胡小姐该怎么办呢?”她挑着眉刁难道。 “你也注意到了,你还是会吃醋的,对不对?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他坏坏地笑,心里注满左绒为他吃醋的满足感。 “不。”左绒的手指轻轻地画着石川焰的轮廓,由眉毛、鼻子往下滑,吐气如兰地对他说“小时候院长常说:上帝是公平的。所以我怀疑像你这种视女人为游戏,纵横情海的花心风流种,天父怎么可能会没惩罚给你呢?今天我总算明白了,关于天父绝妙的点子,不是平凡的我可以猜透的。” 左绒拉近他,娇娇地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不会吃醋的。同为我觉得胡菁菁就是上天给你最好的惩罚了。”她窃笑地小小偷咬了下他的耳垂,然后用力推开满脸吃惊表情的石川焰,潇洒退场去继续忙碌。 左绒没料错,才一会儿已经有人找碴来了。 “请你不要死缠着石川焰。”胡菁菁不可一世地宣布着。 “是我缠他,还是他缠我呢?疯狂找我的人可是石川焰,刚刚你站在墙角偷听,我和他的对话你该听得很清楚才对。” “我很快就会跟石川焰订婚了。” “恭喜。”左绒不为所动地敷衍着,眼神中有不信的猜测,看笑话的成分居多。 “他只是在玩弄你,我家有钱、有背景,像你这样平凡的女人,你怎么跟我竞争呢?” “是吗?”左绒笑得莫测高深,眼神揶揄极了“可惜,你引以为傲的家世,丑闻多得让人吃惊。” “什么丑闻?” “送给你。”左绒递过一叠照片给她。 胡菁菁翻看着照片,越看她脸色越是难看。手中是一叠春宫照,而主角居然是方艳和另一个男人,她抖着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左绒小声地煽火:“当这些照片刊登上低俗的八卦杂志,你说你们胡家是不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呢?”她看见石川焰正横过人群接近她们两人。她故意低低地说“小心点,这些照片如果让石川焰看见,那就很难堪了。”她笑着。 左绒这种笑容让胡菁菁倍觉侮辱,一股气往头顶上冒,只知道她讨厌左绒这种笑,不禁失着声音喊道:“别以为你可以破坏我跟石川焰的感情。” 左绒自信地声明道:“我不必破坏,顺其自然。”她不把胡菁菁的叫嚣放在眼里,她向来是别人越是生气,她越是冷静,别人越是气得跳脚,她就越是冷然。 “你”胡菁菁气愤万分,顺手抓起桌边的饮料杯,准备拿酒泼洒反击。刚要动作“喔——”手腕的痛楚让她细哼着。 “菁菁,这个举动太过分。”石川焰及时出现挡住她拿酒杯的手腕。 从头到尾,左绒还是维持着最无辜、置身事外的表情看着。 “好,你说清楚,你要我还是要她?”胡菁菁不经思考地逼问着。她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而且她相信自己比这个平凡的女人出色多了,只要是有眼光的男人,一定会选择她的。 蠢女人!左绒在心中替她哀悼。看胡菁菁这种背水一战的摊牌,就知道不管石川焰先前对她是另有目的接近,还是真心喜欢她这一刻,都知道她已经绝对失去石川焰了。 他这种浪子型飘荡的男人,喜欢自由、喜欢女人,是不可能改变的,胡菁菁给他的压力只会让他逃得更远。人下不会有哪个男人,因为爱上女人而彻底洗心革面,一百八十度绝地大改变,然后由超级浪子变成忠贞的“一o一忠狗型”的好男人。 石川焰的浓眉扭皱起来,他低低地警告:“菁菁,我们早就说好了我们的游戏规则。” “我不管,我爱你。”胡菁菁不经思考地吼着。 受邀来这个宴会的,都是医学界的同业,或是有能力出钱的公司负责人。他不想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尤其胡菁菁很明显已经有失控的情况出现。他搂近胡菁菁安抚地笑着说:“我们先找地方单独谈谈,好不好?”他的声音和神态就像在哄小孩。 离去前他转身交代道:“绒绒,我等一下回来接你。” 看着石川焰带着胡菁菁离去的背影,左绒终于承认,她比她自己预估的更在乎石川焰。不管她的外表伪装得多么成功,嘴上说得多么冷淡,其实她还是不能忍受石川焰跟别的女人动作亲密。所以她会耍心机对付胡菁菁,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真不知道石川医生为什么会喜欢那个胡小姐,骄纵又任性。” “你不知道,娶个有钱老婆,男人可以少三十年的奋斗。” “你猜咱们的花心大少这次会不会定下来” 身旁细细的谈论声,不停地传入左绒的耳中。她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紧握,连指甲插入柔嫩的手掌中都没感觉。 她只能感觉到胸口积压的沉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lyt99  lyt99  lyt99 “贱女人!你还敢回来。”胡大权气得全身肥肉颤动。 “你发什么疯,我为了公司在外面忙了一天。还不是你说的,要不着痕迹地控制金华建设。”方艳不甘示弱地辩白着。 “这是你干的好事!”胡大权把手中的一叠照片全数往方艳身上砸。 “不要脸的女人。”胡菁菁站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自封为正义使者举发方艳的奸情。她希望最好是能把方艳和胡继业赶出去,这样她可以把妈妈接回来,未来老爸的公司也全部是她的。她有报复的快意,在心中被石川焰拒绝的怒气全都发泄到方艳身上。 方艳拾起地上的照片,脸色霎时惨白。怎么会这样?她和李健维偷情的画面居然被拍下来。她抖着唇说不出话来往后缩,她清楚地看见胡大权眼神中的冷酷。 胡大权气愤地逼问:“我当初的意思是,我在幕后活动,让便捷道路的施工路线经过那块地,由你来过滤合作的建筑公司,我出资,双方配合。金华建设是你挑的,现在有照片为证,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老爷,啊——”还来不及完整地说出求饶的话,胡大权已经气愤地赏她一巴掌。 啪——响亮的巴掌声,夹杂着胡大权的怒吼:“混蛋,你合作到他床上去” 胡菁菁站在旁边不劝阻地看着,甚至还暗自窃喜,幸好今天胡继业出去鬼混,还没回来,否则可有人劝阻了。她讨厌方艳、讨厌胡继业 叮——电铃声突然响起。 佣人慌张地报告道:“老爷,有警察来找你,说要搜我们的房子。” 跟在佣人身后进屋的男人,严肃地出示身份“我们是调查局的干员,这是检察官开立的搜索票,我们要搜查这间屋子,并请您和胡太太跟我们到警察局协助调查。” 同时间,城市的另一边。 石川焰和左绒接到怀安孤儿院拨来的电话。李院长焦急地告诉他们,小军和阿宝被几个男人架上车带走 lyt99  lyt99  lyt99 山下安静停妥几辆汽车。便衣警察担心地问:“左小姐,您真要自己去交赎款?” “绑走小军的人,小朋友指认出来是那个绰号叫阿平的男人,他是忠义盟的手下。他认得我,对我的戒心不会那么大。”左绒冷静地分析着。 “忠义盟的帮主财哥和一干手下,昨晚被地检署以纵火等八条罪名起诉。但阿平脱逃了,目前正被通缉中,这种亡命之徒不好对付,还是让我们的人上去。”警察不安地提议着。 “我陪她上去。”石川焰握紧左绒的手保证着。他宽厚温暖的手掌稳定地传达出力量,包裹住左绒冰凉的小手。他知道她担心小军和阿宝的安全,可是在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内心的慌乱。 左绒提着装钱的旅行袋往上走。 在杂草丛生间,有栋建筑了一半的空屋,里面亮着灯。左绒交代着石川焰:“我从前面进去,你由后面绕进去找小军好不好?” “不好,我陪你进去。”石川焰很坚持。她跟这些歹徒周旋,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石川焰有些忧虑,他们和山下待命的警察约好,十五分钟后包抄上来。这十五分钟内,如果突然发生变故肯定来不及救援。这种时候他就很感叹,为什么他是个尊重法律又崇尚和平的人,枪械属于管制品,所以他自己的佩枪并未带来。 好久没动手脚运动了,唉!希望不要救人反被救,那他石川焰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小军、阿宝,你们在哪里?”左绒呼唤着。 “手举高。”阿平的手下躲在空屋里,枪对着他们警戒着。 “我们带赎款来,就只有我们两人,放心,我们没有武器。”石川焰高举双手跟左绒一起进屋。 “拿来。”阿平的枪对着他们两人。 “二位大哥,您的枪千万拿好,手别抖。”石川焰笑嘻嘻地说着。这几个歹徒,除了带头的阿平年纪较大外,其余两个年纪看起来都在十七八岁左右,这样年龄的小混混最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最容易失控,他盘算着。 “孩子们呢?我要先看见他们才把钱交出来。”左绒很坚持。 阿平指着石川焰说:“你和钱留下。”然后对着左绒说“后面的房间。” 石川焰用力地握了下左绒的手,不放心地交代着:“小心点,嗯?” 他担忧的眼神让左绒心里暖暖的,她不回话点着头。 后面的屋中,在短短一分钟内情势大逆转。左绒轻易地摆平负责看守的歹徒,她解开绳子交代着小军:“你背阿宝从后面出去,山下有警察伯伯在,可以吗?” “没问题。”小军坚强地点头。 左绒赞许地摸摸他的头,亲亲阿宝安抚:“阿宝别怕,你跟着小军哥哥,姐姐跟叔叔会打跑坏人。” 阿宝泪眼模糊地点头,紧抱着小军的脖子。 左绒小心地想拆卸下木门,希望能弄出空间让小军和阿宝离去。 太久了后面不可能都没声音,阿平怀疑地指挥站在最边边的阿雄说:“去后面看看。” 石川焰紧张地瞪着眼前的两只枪。 “旅行袋拿来。”阿平伸手想抢过石川焰手中的袋子。这笔赎款是他要跑路的费用,如果不是那个孤儿院的老女人坚持不卖地,他又怎么会想到放火烧山给她个教训。 忠义盟被围剿时他幸运地逃过一劫,却对李院长怀恨在心,他猜想是她报的警,后来手下的小弟建议:她不是很重视孤儿院里的孤儿吗?那就绑个小鬼来要点跑路费。 石川焰小心地观察四周,故意把旅行袋丢在地上。阿平拉开拉链,专心在袋子里面的纸钞上。站在窗边的阿丁,也兴奋地凑过来看。 就这一刻,石川焰果断下决定。 他的手刀砍下阿丁手中的枪,利落地屈膝把阿平撞倒,抢上前去把枪踢开,顺便再赏他们两人各一拳、一腿 “住手——我我杀了这女人”阿雄的声音颤抖着传来。 女性的闷哼让石川焰定住自己的动作,乖乖站直,双手高举作出投降的姿态,身后是左绒被枪指着。阿雄握枪的手,还因为紧张而颤抖,看来他这个歹徒比被挟持的人更慌张。 “小军跟阿宝离开了。”左绒抢先报告状况。 就是为了让小朋友离开,她才会被阿雄逮到。阿雄眼神涣散、手颤抖,极为不稳定,所以她决定先稳住他,多拖延些时间让小朋友走远一点。 “绒绒,你别怕。”石川焰小心地安抚着左绒。 “你别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为了左绒的安全,石川焰丢下抢来的枪,无奈地投降了。 阿平气愤地拾枪爬起身,一脚踹向石川焰。 “啊——”左绒煞不住尖叫,她看见石川焰痛得蹲在地上。她刻意装出害怕的表情,尖叫着,边抢上前去“石川——”她声音颤抖着。 “不准叫。”阿雄捉住左绒想往前的身体,用力地用枪顶着左绒,阻止她的妄动。 阿丁才吃过石川焰的拳脚,气愤地加入拳打脚踢的行列。石川焰缩在地上弓着身体像只虾子,边用手阻挡袭向他头脸的大脚,被悲惨地毒打着。 “别打别再打了”左绒尖叫挣扎,观察到眼前的三个人注意力都在地上闪躲的石川焰身上。 她颤抖呼叫,人往后退半转身,右手扣住阿雄拿枪的手腕往上扳,左下肘顶着阿雄手肘关节的内侧往外施力,正好形成以他的手腕为圆心,他整个人顺着左绒的施力,呈半弧线往前摔向前方的阿平和阿丁。 他们俩抬头,看见阿雄突然冲撞过来呆愣着左绒就趁着他们这不到一秒的呆愣时间冲向前,快速地出手攻击。 石川焰眯着眼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原来声音颤抖尖叫的左绒,在一瞬间转变成出手狠辣的女罗刹。 她出拳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更不浪费任何的力量。她利用屈肘、屈膝的动作,专挑人体最脆弱的部分攻击,眼睛、喉头、脖子、关节她善于利用人体关节来钳制对方的行动,并给予重击,连他这个当医生的都不得不承认,他抓关节、穴道的动作也没她利落。 左绒的功夫融合了阳刚的外家拳和泰国拳的精华。 她最后一个侧面撞肘,把阿平撞得往后连退撞上墙壁,委靡缩在地她很肯定,阿平的肋骨断了。 环顾着地上三个(后面还昏着一个)歹徒,她漂亮地收下拳脚,轻掠过颊边的发丝“我最讨厌动手动脚,真是破坏气质。”她柳眉拢皱、噘着嘴埋怨着,那清淡的神态一点也不像方才那个出手阴狠的女煞星。 左绒蹲下身叹息道:“不是叫你别管我的。”她的语气有丝不舍。 “宝贝,不管在什么时候,你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真是狗改不了吃不值得同情,都已经被海扁成这样,嘴巴还没忘了使坏。左绒笑着端详地上的石川焰“好精彩,明天铁定淤血成钟楼怪人。”他的俊脸布满红肿伤痕,她扶起他笑着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今天是你最帅的一天。” 石川焰坐起“你的武功很特殊,”他肯定看过,他细想着。 “三十年前,连续五届蝉联全美中国武术竞赛冠军宝座的左彭予,听过吗?”她提供解答。 “左彭予,中国武术界的奇特人物。”他想起来了“你装得真像,连我都看不出来你的武功底子这么好。”他的心中非常不是滋味,被骗得真惨。 “不是我好,是你太差,我看你是被女人掏干了精力。”左绒冷哼着。 “没同情心的女人。”石川焰忍住气哼着“喔——”他呻吟着,因为他正想像平常一样给她个潇洒不在乎的笑容,可惜颊边的红肿让他吃痛地呼叫着。 砰——门板被撞开了,便衣警察握枪指着屋内。在看见小军和阿宝平安地下山后,组长马上下令围剿赶上来。他们吃惊地看着屋里呻吟的歹徒傻眼。 突然,石川焰眼尖地看见委靡在墙边的阿平颤抖细微的动作,他机警地抱住左绒往他怀里拉,身体侧转以肩膀护卫她。 砰——两声枪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石川焰感觉到胸部传来火辣的滋味。 啪,阿平的身体倒卧下来。他虽然挣扎着开枪,但也被警察一枪射中。 “石川——”左绒惊呼着,她扶着趴在她身上的石川焰,着急地询问:“你中枪了?”她的脸迅速退下血色,感觉到浑身的冰凉。 石川焰胸部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他捂着枪伤“这下要动手术了,请医院准备血浆。”他忍痛自我诊断“先替我止血。”他的语调平静地吩咐着。 “叫救护车,快!”左绒慌乱地命令着身边的警察。该死,她出手应该再重一点的,怎么会错估了阿平反扑的力量,她责备着自己。 “没事小伤口绝对没事冷静一定要冷静”她呢喃不清地念着。 她想撕下自己衬衫的下摆,手却不听话地抖着,怎么也使不上力,连试了好几次。 “绒绒,你在紧张喔。”石川焰的声音居然带笑。哈!原来向来冷静的左绒,也有乱了方寸的时候,而且是为了他。 石川焰忘了自己冒血的伤口,陶醉在幼稚的满足感中。 身边的警察递来猎刀给左绒,这才让她顺利地割开衬衫的下摆,包扎伤口。伤口不停地冒出血,很快,石川焰半个身体都染成红色。 在救护车送他去医院的途中,他死握着左绒的手,感觉到她冰凉的手微微地颤抖着,知道他冒血的胸膛已经让她整个人乱成一团了。 在进手术室前,他忍痛告诉左绒:“中这枪,却能看见你为我失去冷然的表情,真是太值得了”大量的失血让他开始有昏眩的感觉。 他紧紧看着左绒苍白的脸、抿紧的双唇,他突然想起,从来不曾认真地告诉左绒,他“很”爱她,而不是“有点”爱她,他挣扎着动着唇说:“绒我要告诉你我” “对不起,请让开。”护士动作快速地把石川焰推进手术室中。 左绒脑中空白一片,浑身无力地依靠着冰冷的墙壁。 尾声 两个月后,美国加州,莫氏企业总部。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警卫尽职地盘问进入公司的人。 石川焰掏出磁卡“邵小姐在几楼办公?”没办法,他虽然是莫氏企业的董事之一,但是他从来不到公司。就连董事会,他也以医院工作忙碌而拒不出席,所以谁在几楼办公他完全不知道。 警卫接过卡片刷过机器,屏幕上显示出卡片持有者的身份,他恭敬地回答:“邵小姐从三天前开始请特别休假,目前不在公司。” “怎么可能?”石川焰惊讶了。他们兄妹六人的特别休假,指的就是去出特殊的危险任务。每个人都有可能,就只有美琦从来不曾。他们从小学习跆拳道和中国武术,其中惟—一个例外的人就是美琦,她是连开枪也不会的。她会请“特别休假”?这太诡异了。 石川焰不客气地直接闯入雷克强的办公室,劈头就问:“美琦呢?我要请她用特殊密码替我查一个人。” “查左绒吗?”轻松的回答,出自背对门口而坐的男人口中,那是长相阴柔的高彻。 “老三!你在,那太好了。你人面广,拜托你也一样。”石川焰缩入旁边的沙发中,对着坐在办公桌后的雷克强交代道“二哥,麻烦你的秘书给我杯咖啡。”他疲惫地揉揉两鬓,抬眼就对上高彻满脸的嘲笑表情。 “你知道我在找左绒?”石川焰怀疑地问着,想起方才的对话。 “我怎么会知道?雷,你说呢?”高彻笑着询问不开口的雷克强。 “所有的中文报纸连续刊登‘寻找左绒’的启事,江湖朋友四处受托打听这种蛮干、大张旗鼓,我们怎么会个知道?你这样疯狂地找这个叫左绒的女人做什么?”雷克强不解地问着。 这个小弟从来戏耍人间,女友一个一个换,遵循他的口号——享受生命,现在又怎么会这样积极地找这个叫左绒的女人?! “她得罪你,你要报复?”’雷克强不解地推测着,看了石川焰一眼。也不对,小四向来是吊儿郎当的个性,记仇、报复这种事他应该会觉得麻烦。 “她对我很重要,非找到她不可。”石川焰闷闷地说着,脸上惯有的懒散笑容都不见了。他疲惫着揉着两鬓,声音低低地说:“我爱她。”反正面对自己的兄弟,也不用假装了。 在中枪进入手术室前,他来不及肯定地告诉左绒,更没机会对她询求相同的答案。在手术后迷糊的意识中,他知道左绒来看过他几次,等他完全清醒后她居然消失,再也没来医院看过他。 雷克强听见石川焰的声明,他和高彻互看了一眼,表情开始扭曲,小心地问:“小四,你说你爱上这个叫左绒的小姑娘,所以你疯狂地找她?”他不信地看着石川焰严肃的表情,嘴角开始颤抖、抽动,原来刚硬的表情迅速地扭皱。 “哈——哈——”雷克强终于忍不住冒到胸腔的笑意,开始狂笑道“天!你你不是号称女性杀手的”他边笑边指着石川焰,非常不给脸地大声嘲笑。 高彻的表现就斯文多了,他只是弯起嘴角,怀疑地从头到脚来回地打量着石川焰,似乎正在分析他认真的程度有多少。过了许久“我看这次你真的是很认真,我第一次听你提到爱这个字。”高彻终于分析完成。 “好,好,我承认,以前我的女朋友是稍微多了点。但是,我这次是真的爱上一个女人,我需要帮忙。”石川焰从小独立,从不对兄长提出需要协助的要求。 “爸妈要是听见小四终于被女人掳获,他们铁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是雷克强的推论。 高彻拍拍石川焰的肩膀,由身边抽出资料夹交给他:“看看。” 石川焰翻开,当场傻眼。 左绒,人称“左姑娘”美国最大华人帮派文华会助手团首位 “人我们会找到的。”高彻够意思地保证着。 “你认识左绒?”石川焰怀疑地问着高彻,他想起小妹说过,高彻的死党何洛京娶的老婆,正好和文华会关系特殊。“你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他不相信手足会这样残忍,这些日子看他像无头苍蝇地乱钻、乱找,居然不出声地在旁观察。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认真的?我要先确定再说。”高彻丝毫不愧疚地解释,他可不想没事得罪文华会。 石川焰和高彻对望着。 好一会儿 “好吧,我是自作自受。”石川焰耸耸肩,认了。左绒有下落,他终于真止轻松地笑了。 回想受伤住院的日子,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来访的以女人居多,可是他每大真正等的人还是左绒。他想念左绒娟秀的脸蛋,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在他怀中的温暖,渴望她带给他的沉静气氛“想念”让他的心浮躁不安,他承认,他离不开左绒。 他问李院长、韩青芸、贺析,得到的答案都是:左绒离开了。 于是他不管枪伤好了没就坚持出院,逼问院长左绒在美国的地址,查询结果:查无此人。他不放弃地查出入境资料,循线追查到她在夏威夷转机,然后就没下落了。再查,居然受到阻碍,于是他开始怀疑关于左绒的一切,没有人可以失踪得这么彻底的。 至于左绒提过的左彭予,他在二十年前退隐,没人知道他带着妻子住到哪个国家。 在毫无进展下,他决定乖乖回美国寻求手足的帮助。他知道“莫里基金会”拥有一些特殊管道,找人打听消息自有一套办法。 早知道,他就该早点回家,也不要浪费那么多时间。 lyt99  lyt99  lyt99 旧金山一角,文华会总部。 “文哥,有位高先生来访。”负责守卫的手下奉上名片。 没多久,带笑的声音响起:“沈昊,近来好吗?看样子是不错,娶了老婆果然心情大好。”高彻还是那副轻松自若的表情。 “我正在想,你也该给我个解释了。”沈昊的眉扭皱,脸色臭臭,声音阴沉得很。 高彻笑容满面地倒茶、品茶“嗯上好的龙井茶。”面对着文华会龙头大哥的不悦,丝毫不影响他此刻品茗的好心情。 沈昊按下桌上的对讲机,交代门外的手下道:“把刚刚泡的茶叶包起来给高先生带回去。” 噗——热烫的茶汁差点呛离高彻的食道:“好,好,我怕你了。” “说你的来意。”沈昊轻敲桌面。 “我在找左姑娘。”高彻放下茶杯,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 “我还正在想你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左绒是我文华会的人,还这样大张旗鼓地登报找人,也太过分了。”沈昊的眼神跳动着。 “我没有不良企图。”高彻冤枉地呼叫着,双手高举作出投降状。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昊的声音有明显的不愉快了。 “我们家的小四发狂地要找左绒,我们当兄弟的总不能不帮忙。” “你们小四在找左绒?”沈昊声音扬高,带着怀疑。他听高彻提过,他们家排行第四的兄弟,换女友比换衣服快,女友一卡车,出名的浪子。“他找左绒做什么?”难道她在无意中得罪了他? “唉!”高彻大叹气,在沈昊怀疑的眼光中猜到他的想法。他沉痛地申诉着:“我来替小四要回公道的,他被你们左姑娘‘始乱终弃’了。”他努力装出难过的表情,其实心里对石川焰情感惨遭滑铁卢感到畅快极了。 “对不起。”沈昊有一秒的呆愣。他听错了吗?石川焰和左绒?这太诡异了。 如果不是他的净依曾经接受过“莫里基金会”的帮助,而且她在婚后还加入了“莫里基金会”当他们的轻型武器顾问,他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关于高彻兄弟的事情。他们兄妹六人,个个维持原来姓氏,不说破没人知道他们有着兄妹这层关系,同被公爵夫妇收养。 喀——小小异响由阳台边传出来。 “等一下。”沈昊硬撑着脸皮站起身,用力拉开阳台的门,一把揪出躲在门后蹩脚偷听的小人儿——他的妻子夏净依。“你不是陪外公下棋,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语气虽严厉却含着娇宠的无奈。 “我听说高彻来了,就来打个招呼。”净依柔柔地笑着,对沈昊无奈的表情视而不见。她愉快地伸出头朝高彻说:“你是说真的?石川焰爱上绒姐了?外公知道一定很开心。不过,绒姐目前行踪不明,连我们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高彻微笑地观察沈昊的表情,他这个大龙头的架子对自己的妻子向来不管用。 “沈昊,怎么办?”净依习惯性地遇上问题就询问她最亲爱的老公。 “左绒不喜欢有人管她的私事,而且不能相信石川焰的片面之词,你怎么知道左绒也喜欢石川焰?说不定她是被缠怕了,才去躲起来的。”沈昊不赞同地声明。不管如何,胳臂往里弯,他绝对不让左绒吃亏受委屈。 “我早就警告过小四要他谨言慎行,谁叫他风评这么差,你不相信他也是正常的。不过感情的事,最好让当事人自己当面谈。”高彻出着主意,这也是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 “对,对。”夏净依愉快地附和着。最好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她希望绒姐能找到她自己的幸福。 “你想怎么做?”挣扎了半天,沈昊的声音闷闷的。 “我只要求”高彻的声音充满雀跃解说着。 lyt99  lyt99  lyt99 旧金山的chinatown(中国城),龙门饭店顶楼会议室里,正展开文华会例行会议 砰——会议室的门猛地大力被撞开。 被直闯入自己的地盘,这是文华会创立以来第一次。首座的龙头文哥看清来人,阴沉不悦地说:“石川先生,这样直闯太不礼貌了。” “抱歉,我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必须这么做,改天我会专程负荆请罪。”石川焰沉稳地开口。 这个笨蛋干吗来这里?左绒坐在最靠近文哥的位置,她的双手不自觉地交握着。 石川焰笔直地走向不肯抬头的左绒,站在左绒身后,双臂圈住她手放在桌上,弯下腰贴着她的鬓角,附着她的耳朵说:“我总算找到你了。”他满意地感觉到她因为他的贴近而身体紧绷着。 左绒可以感觉到,会议室中所有的人因吃惊瞪着她的眼光。 他一定要害她出丑吗?而且还是在她所有弟兄面前,她以后还混不混?!一秒内,她决定面对问题,处理掉这场闹剧。她低声地说:“我们到外面去谈。” 石川焰不甘心地直起身子让开空间,这次她绝对不会再有消失、失踪的机会了。 左绒把椅子往后推,站起身,极力维持她脸上的正常表情,对着首座的文哥说:“对不起,我暂时告退。” 石川焰才不管现场所有人怀疑打量他的目光。他只知道从他闯进会议室开始,左绒低垂着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这些日子的疯狂搜寻、想念,难道她连点感应都没有吗?他气愤地提高音量说:“绒绒,你看着我。”用力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他。 “石——”左绒停住正要说的话,仿佛定住般地看着石川焰。才六十四天不见,他怎么变成这模样?一头乱发、下巴冒着胡碴,眼里惯有的邪坏神采没了,潇洒外表、浪子风范也一并消失,好凄惨的模样。 她的惩罚、测试是不是太重了? “我为了你受伤住院,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丢我一个人在医院中,绝情地转身离开?就算你不爱我,对我没感情,来看一个普通朋友你都做不到吗?”他沉痛地控诉着,满脸弃妇表情,哀戚到极点。 “我——”她想辩白。其实她去看过石川焰多次,只是没让他发现罢了。他的复原情形她始终偷偷地关心着,也很清楚。 左绒其实没她表现的那么冷淡。 “你到底想我怎么做?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我不管枪伤硬是坚持出院,到处拼命地找你。你好残忍、好残忍”他的五官表情扭皱,双手用力地握住左绒的肩膀不放,眼神里受伤的苦痛多得似乎要溢出来。 “绒绒,这就是你不对了。” 突然出现的苍老声音,让全会议室的人自动站起身,恭敬地打招呼道:“老太爷、夫人好。” 半开的门边站着一身白色唐衫的文老太爷,身边跟着娇美的净依。 文哥皱着眉无奈地说:“您怎么来了?”自从他接任文哥位置后,老太爷再也不管文华会的事情,今天的到来就奇怪了。他锐眼瞪着嫌疑人物,他的老婆——夏净依。 “不是我。”净依无辜地辩白道“这里的吴师父做了几道养生药膳,请外公来尝尝的,我们才到就听说有人直闯会议室,才上来看看的。” “怎么一回事?我刚刚听见这小子说他为你中枪,你却弃他不顾。”文老太爷威严地询问左绒。 不爽,因为石川焰注意到左绒已经分了心。他才不管眼前的文老太爷地位如何,他决心抢回左绒的注意力,他摇晃着左绒“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离开我?” “绒绒———”文老太爷也威严地出声,他习惯他的问题首先获得解答。 “烦死了!我会一个一个解释,你们这样逼问,要我先回答哪一个?”左绒语气不佳。 这么多人的眼睛瞪着她,已经对她造成压力。逼问的又是她的私事,石川焰伤痛的俊脸更严重地影响她平稳的心情。 “好太爷,这件事您别管好不?”左绒准备个个击破,先由文老太爷解决。 净依悄悄地拉扯文老太爷的衣角,她很想知道。“不行,我要知道事情始末。”文老太爷接收到净依的信息,果断地拒绝左绒的要求。 左绒叹息了,这个状况根本是文哥安排的。 否则,文哥不必硬是命令她回来开会,文老太爷更不可能“专程”来这里。还有,不管石川焰是不是“莫里基金会”的人,想直闯文华会的会议室也不是简单的事情,这里的守备她再清楚不过。 要是会被瞒过,她就不是左绒了。 左绒装出冷静面对石川焰“我很谢谢你为怀安孤儿院所做的一切,包括替我挨了一枪。”她扫过会议室的众人,再次叹息。看这种阵仗,她不在众人面前说清楚是不行了,光看他们瞪大眼的情形,也猜得到他们想看这场好戏的坚持度。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谢,我”石川焰抓抓乱发,想着该如何表示。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可以自己处理怀安孤儿院的事情,我会装出需要协助的样子,其实是要利用你。我为了不让院长和芸芸知道我是文华会的人,也是不想让治安单位担心,以为文华会暗地在活动。”说吧!反正今天是摊牌日,她有心理准备。 “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离开的理由。”他绝对不相信左绒不爱他。他亲眼见到她为了他的伤失去她冷静的伪装。 “利用完了我当然离开,这是我的回答,你请离开吧!”左绒清楚地看见石川焰脸上挣扎的神色,她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接受有点爱的字眼,也不接受不肯定的情感” 石川焰没等左绒的话说完,他大手揽着她的纤腰,低头火辣地吻着她。 嘘,现场观众不自觉地发出吸气声。 “我百分之一百爱你。”石川焰认真地倾诉着。 兴奋的嘘声、鼓掌声、笑声霎时充塞在整间会议室中,在场的“超大电灯泡”鼓励着。 石川焰不知道是脸皮超厚还是天赋异禀,这阵异响丝毫无法影响到他。“绒绒,你爱我吗?”他执意要求答案。 “拜托,你一定要在这里问吗?”她红着脸低头。天啊,当众拥吻,她以后真无颜见人了。 “你脸红了!真可爱。”他捧着左绒的脸颊,情不自禁地又吻着她泛着嫣红的脸蛋。 “好了!我们把地方留给他们两位。”沈昊接收到石川焰的求救,他率先带开娇妻,边对文老太爷说:“外公,左绒的婚礼您想怎么筹办呢?”他发挥高度技巧将老太爷请出会议室,留下他们两人单独相处。 “你爱我吗?”石川焰双眼布满情意地看着她,紧张地等着答案,那慵懒、不在乎的神色早不复存在。 也该够了,左绒打量着石川焰认真的神色,她这些日子的失踪,果然让他吃够了苦。 “绒绒——”他催促着。 左绒终于点头,她勾着他的脖子,眼神晶亮地宣布道:“对,我爱你。你是女性天王杀手嘛!我怎么逃得过你的男性魅力?” 石川焰感动地拥抱左绒,闭上眼享受着终于回到他胸前的柔软身躯,他慌乱、浮动的心从此找到稳定的力量。 好一会儿的沉默后 “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我才弄成这副狼狈憔悴的样子,我不会信的。”左绒挣开他的拥抱,精明地问着。 石川焰的眼里闪着狡猾,露出白牙“不这样做,我怎么骗得过文老太爷和文哥呢?”他嬉皮地笑着“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好呢?”他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结婚?我没答应。”左绒满脸吃惊。 “你说爱我的。”石川焰抗议,眉头皱紧。 “我是爱你没错,但是结婚跟爱是两件事嘛。”左绒以讲理的语气说明。想到他以前成堆的风流账,就觉得不可以太轻易点头答应他的求婚。 “绒绒,嫁给我啦”他死皮赖脸地要求着。 “我看你的表现,冉考虑。”左绒已下裁定。 “什么表现?”他惊觉地追问着。 “看你的风流细胞活跃程度啊!”她挑起柳眉,娇媚地笑着,潇洒地转身离开会议室。 石川焰呆愣一秒,马上追上前去“绒绒”他开始想撒娇,脑中努力思考着求婚妙招。 唉!追女人他行,跟女人求婚这可是第一次。 想要左绒点头,看来石川焰还需要多多努力才行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