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疑云》 楔子 给香港的读友们──总序 承蒙香港“壹出版”的厚爱,透过台北“禾马文化”的独家授权,我的作品集首度 正式登陆香港,这对我而言,不但是莫大的荣幸,而且也是我写作生涯上的一大鼓舞! 回想来时路,我不但对人世命运的冥冥安排感到诧异不已,而且有著一丝受宠若惊 ,主要是因为:写作,其实并不是我的专业所学。然而自从十三岁那年第一次提笔之后 ,就一直不曾中辍过写作,也是我不曾受到训练、上课学习的唯一一项,却成为我现今的终生志业──从小到大,我随老师学过钢琴、小提琴、绘画、舞蹈;在台湾长大,后来到美国求学,硕士和博士学位拿的都是科学! 但是,我独独钟爱写作。 这也许是因为我的漂泊个性使然,就像我现在长年定居在澳洲悉尼一样! 曾经有不少台湾的读者们写信来问我一个共同的问题:一个有博士学位的人,为什 么要“屈就”来写爱情小说?我的回答是:第一,我并没有“屈就”;第二,那些王子 、公主们就不必吃饭、睡觉、谈恋爱了吗? 我对香港其实也并不陌生,从前在台湾时,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最喜欢跑去躲 起来的地方就是香港,固定住在九龙弥敦道的一家小旅馆里;所以后来我的许多部小说 里,都是以香港为故事背景,但愿在你们读来时,不会有种怪怪的感觉,我现在也很拼 命在学习广东话了! 即将呈现在你们面前的这每一部小说,其中都溶入了不少我的私己心情,多多少少 也记下了我浪迹旅行世界各地的痕迹,枯夜孤灯,伴我度过人生际遇最多的,仍是一支 秃笔。 香江夜梦,过站不停,一一幻化作千言万语,除褪尘世纷扰,隔著这一片南太平洋 ,让你我藉文彼此交心! 我衷心企盼你们会喜爱这些故事,人的、爱情的;我也谦卑地期待你们的鼓励和支持。 且让这一系列的小说,带领你们进入一个瑰丽的世界,一个有情有爱的世界! 舒小灿于澳大利亚?悉尼 第一章 台北东区 曼都咖啡 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内部整修装潢工程,总算告一段落,这么一笔钱狠狠地花下去,若是生意还做不起来,章宥苓打算干脆收山去当尼姑,以求六根清净,烦都不用烦。 但是这回她可是鼓足了劲,要来个“第二波”事业冲刺,更何况现在还有祈艾筠和 沈闳毅投资的二十万元,万一宥苓尼姑当不成,恐怕只能“撞壁”才足以谢罪了。 艾筠和闳毅八成是度假度昏头了,本来只是要去夏威夷七日游,现在竟然“好戏连 棚”地又增加了好几“摊”又要去?q里岛,也要去芭堤雅,干脆环游世界算了,也不 晓得要赶快回来订婚!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艾筠一万个不放心,不想在曼都咖啡大兴土木的当头出国,还是宥苓拍胸脯保证,说她一个人撑得住,直催小俩口趁订婚前去“凉一凉”要不然那一阵子又是毒蜘蛛、又是迷药掩鼻的,也够他们俩折腾的。 前一晚宥苓还接到艾筠从泰国打回来的电话,说他们一定赶在曼都咖啡重新开幕那 天以前回台北,她乘机跟艾筠在电话中“甜言蜜语”了一番,直把一旁的闳毅惹得哇哇 大叫,说她们又在讲悄悄话准备整他这个“乘龙快婿” 是也够快的了,才不到三个星期的时间,曼都咖啡内部焕然一新,就像是东区里最 热闹地带,最现代、最前卫、也最酷的piano ar──缺的只是一台钢琴,和弹琴的人。 艾筠和闳毅打算一回台北,立刻举行简单的订婚仪式,然后在一个月内举行隆重的 结婚典礼。 眼见好友即将完成终身大事,宥苓除了衷心祝福之外,难免联想到自己的未来,她 是否也可以像艾筠一样,找到一位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现在咖啡屋即将重新开幕,往后有得她忙的了,爱情只能靠缘分,可遇而不可求。 艾筠结婚时,她除了要当伴娘之外,还占了个“现成媒人”的缺,就像艾筠自己开 玩笑说的:以资纪念她当初没有挤破头地去跟她抢沈闳毅。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也挺奇怪的,把一个俊男如沈闳毅,跟一名美女如她章 宥苓,即使送作堆了,万一不来电就是不来电,谁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反正哪,要论姿色,她也不输给艾筠,更何况她这么地有生意头脑呃,偶尔啦 ,至少现在曼都咖啡不必再像以前一样,只有无聊到挥苍蝇拍的份。 爱情唉,爱情是一种很玄的东西,?,这听起来多像那一首流行歌──我愿意 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为谁呢?唉! 突然,宥苓又想起那一把装在信封中的金钥匙 那是某一位被她“倾国倾城”姿色所迷倒的爱慕者寄给她的吗?干嘛神秘兮兮的,连地址都不写,更别提露一下脸,他是脸上长水痘、大麻子?还是天生斜嘴歪鼻、獐头鼠目,外加一对招风耳? 神秘也没有神秘到这种地步的,不见个面,她怎么可能说yes或no?平白吊尽她的 胃口! 今天晚上,她打算再把金钥匙拿出来仔细瞧一瞧,或许能找出什么新的线索也说不 定 这么一忙一弄,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宥苓把店门小心上了锁,又把在收尾阶 段的店内巡视一番,这才上了二楼。 二楼虽然和楼下店面一样大,但是也不知道这种老旧建筑当初是怎么设计的,单是 一间浴室就跟房间差不多大,她把两间房弄成一个小客厅和一间卧房。 常听人家说什么台北的治安越来越不好,但是她搬到这里两年多了,倒是不曾出过 半档事,大概小偷们一看到这种老掉牙的房子,也懒得光顾了。 但愿重新装潢的店面,那些梁上君子可别以为她是小富婆才好! 坐在卧房的书桌前,宥苓捻亮了?灯,然后从抽屉中取出那只精美细致的信封。 这只信封是以淡紫色的日本水纹纸所制成,在信封及开口处的边缘,都精工巧夺地 以金箔饰边,并非烫金,而是真正有厚度、有金属重量的饰边,有若某些精致的精装书 封面一样。 在信封背面开口正中央下方,浮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孔雀彩颜翎毛,好像是将真的 孔雀毛剪下来贴上去的,但又不是,其上的圆弦渐层彩颜,甚至有自然的光泽,而且在 灯光下,还会折射幻化成不同的虹彩颜色。 这样的信封已经够令人印象深刻了,但是更教人匪夷所思的,是装在里面的那一把 金钥匙! 钥匙本身因为是纯金打造而成的,所以显得沉甸甸地。说打造,也许还无法完全形 容它的作工精细,因为显然每一处、每一?迹?际且跃?裣缸恋氖止ぃ**匾坏兑坏? 雕铸成型。 这把钥匙很长,在钥匙孔形状的末端,只有很简单的两齿,反而像是古时候人家开 旧门或老木箱用的,这要是换成现代技术日新月异的小偷,搞不好用一根发夹就可以破 解、开锁。 但是引人注目的部分,则是在钥匙把手的地方,它被雕成了一个孔雀开屏的图案,大约只有一公分左右宽形成的一个扇形,而在开屏的每一扇翎毛上,各镶了一粒粒非常细小的宝石,颜色有红、黄、绿、紫、蓝等五种,构成一个夺目璀璨的孔雀尾屏。 这样一把以黄金和各色宝石雕琢而成的钥匙,在现代市面上,大概只有一些无聊又 太闲的大富豪才会去打造,八成是纯装饰用的,或是可以拿来开珠宝箱,要不然谁会买 得起? 而它的市价究竟值多少呢? 看它沉甸甸的重量,至少用了三钱以上的纯黄金,但它若是一件骨董的话,那价值 就更难估算了。 宥苓左想右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到底谁会莫名其妙地送她一件这么贵重的礼 物?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把它拿来串在金链上,当作项炼挂在脖子上,却嫌太重 、太大,活像只被套了铁炼的哈巴狗;把它当饰品摆嘛,和她房间寒酸的家具又不搭调 。 而它又不能用来开任何锁──它是用来打开某一扇门或箱盒的吗?宥苓简直一个头 两个大! 到底要拿这把贵重的金钥匙来做什么? 宥苓叹了口气,漫无头绪又穷极无聊地拿起一条手绢擦拭金钥匙,擦呀擦的,才擦 了两三下,金钥匙的孔雀头上突然冒出一阵烟 “噢,我的妈,我一定是太累了,累得头晕眼花” 她又不是在擦阿拉丁神灯,怎么会冒烟呢?! “不不,一定是我看错了,要不然就是在作梦” 淡蓝色的烟越冒越多,宥苓吓得把钥匙丢在书桌上,整个人几乎跳起来。 “圣母玛利亚、观世音菩萨,这这是什么?” 那一缕蓝烟飘呀飘地落在地上,现出了一位老奶奶的身影,正慈祥地对著她笑。 “啊──鬼!有有鬼” “孩子,你不要怕,我不会害你。” 竟然还会说话?! 宥苓全身的鸡皮疙瘩不仅成块成块地掉满地,而且每根头发都肃然起立。 她吓得跌坐在一旁的床沿,口中念念有辞地拿起枕头蒙住脸,不断地安慰自己“ 我一定是在作梦,这是一场恶梦” 半晌,她悄悄挪下枕头,眼睛骨碌碌地转著,那位慈祥的老奶奶一直“飘近”过来 ,她吓得全身发抖,牙齿拚命打颤。 “你你不要过来,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既然你没做亏心事,那你又在怕什么?” “呃,对哦,说的也是” 但是宥苓还是很害怕,缩坐在床上一角,两手紧紧抱住胸前的枕头,壮大胆子和“ 鬼魂”谈判。 “老奶奶,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没读过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吗?”老奶奶笑出一口整齐的白色假牙,和蔼地说。 “啊,难不成你是我的神仙教母?!” 真是跌破眼镜了,二十世纪末核子弹时代,童话故事竟然美梦成真?! “嗯,你也可以这么说,反正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什么?” 嘿,该不会是她狗运亨通了,虽然没有摩擦出阿拉丁神灯中的精灵,倒得了个灰姑 娘的神仙教母? 老奶奶“飘”到书桌前坐下,她布满皱纹的手无限爱怜地摸抚著那把金钥匙,脸上 充满玫瑰色红晕地笑说:“我要帮你的事,现在还不能泄漏天机。不过,亲爱的小女孩 ,你心底最想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这可逗了,难不成她也可以要求三个愿望?那她最想得到什么呢? 宥苓带著慧黠顽皮的笑容,故意试探地问道:“老奶奶,我最近刚花钱整修店面, 手头上紧得很,我可以向你调头寸吗?” 老奶奶似乎可以看穿她的心思,并且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如此贪心,于是仍保持著微 笑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恐怕帮不上这个忙。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事?” 这么慈祥可亲的“鬼魂”噢,不“神仙教母”一点也不可怕嘛! 宥苓的奶奶早就过世了,这会儿她好像在重温旧梦,向老奶奶撒起娇来。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可以把南瓜变成马车,把小老鼠变成白色的骏马,然后 把我变得漂漂亮亮的,去参加白马王子的舞会?” 老奶奶被逗得呵呵笑。 从她身上的穿著和佩戴的珠宝首饰看来“神仙教母”这一行八成挺好赚的,要不 然就是她“生前”是个富家老奶奶! 老奶奶笑了一阵之后,才半开玩笑地说:“然后在午夜十二点钟以前,故意留下一 只玻璃舞鞋给白马王子捡是不是?” “你可以这么变吗?”宥苓显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说梦话。 “宥苓” “啊,你知道我的名字?!” 老奶奶站了起来,点点头,笑意更浓地看着她。“我还知道你很多事,因为我事先 ‘查’过了。你真可爱,一定是漫画书看太多了,我没有办法把南瓜或小老鼠变来变去 ,但是我会护航你找到你的白马王子。” 宥苓不再感到害怕,她把枕头一丢,爬到床沿。 “老奶奶,你说的白马王子,是不是就是那个寄金钥匙给我的人?他是谁?” “嗯,你很聪明,不过我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这么说,并不是每个拿到这把金钥 匙的人都可以保有它,有些人嘛,我看了实在不满意,就让它又回到原主人身边。” “这么说,你还是会魔法你俊? “魔法?嗯,只能说懂一些雕虫小技,譬如说:我可以让你现在很想睡觉,你想睡 了” 就像魔法一般,宥苓打了个呵欠,眼皮也跟著变得沉重。 “老奶奶,你为什么要帮我” 宥苓边说边朝枕头上躺下来,就像在作一场美梦般,嘴角挂著甜美的微笑。 老奶奶在又起的一阵蓝烟中慢慢消失,在她完全消失之前,她温柔地叮咛著:“宥苓,睡吧!我会看着你,你不要把金钥匙拿给任何人看,任何人” 宥苓已走进了甜美的梦乡之中。 曼都咖啡,重新开幕吉日。 原本就不大,只有十五坪左右的小店内,这天因为到处摆满了致贺的鲜花篮,以及 前来道喜的友人和上门来的顾客,一下子显得热闹而局促,谈笑声此起彼落,伴著轻柔 的音乐。 上午十一点举行开幕,一晃眼便是午餐时间,人潮一下子汹涌不断,这倒得归功于 宥苓想出来的新点子,除了供应咖啡、下午茶之外,现在也供应糕点、简餐,和三明治 套餐,没想到一招见效,立刻招来附近许多的上班族。 艾筠和宥苓在店内忙前忙后,闳毅除了带几位公司高级主管前来捧场之外,也没闲 著,立刻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衣袖帮忙洗咖啡杯。 艾筠走进吧台阻止他“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待会儿万一你爸妈来了,不是要怪 我虐待你。” “他们把你当作天上掉下来的宝贝似地疼爱,哪在乎我是否被虐待。我们沈家的第 一位媳妇,也不必疼成这样嘛,反倒我像是被人领养似的。”闳毅毫不以为忤地笑说。 “你在胡说什么?!”艾筠一脸幸福笑容,嗔嚷著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怎么,才让你老公洗几个杯子,你就心疼啦?”宥苓凑过来没好气地笑说。 艾筠皱眉瞪了她一眼“宥苓,现在这家店是咱们两个的,我有话直说你可别骂我 哦!你不觉得让闳毅这个总经理级人物在他公司主管面前洗碗盘,有一点儿呃 ” “难看是不是?你说的也有道理。喂,闳毅,你出去当‘公关先生’陪客人喝咖啡 就好,这儿由我和艾筠来。” 闳毅被艾筠“训练管教”得很好,他竟然还有点“依依不舍”地说:“我要先‘练 习’一下都不行?以后艾筠罚我顶著电脑跪地面壁怎么办?” 宥苓笑不可仰地搂著艾筠说:“哟,现在训练得这么乖?连‘算盘’也不用,都换作‘电脑’罚跪了?!艾筠,这招谁教你的?” “你教我的呀!你不是说还要用电熨斗揍他吗?” “什么?!?g?g,天地良心,我可没这么说,你到底听懂没有?我是形容我老爸被 我妈管得像用熨斗烫过服服帖帖。什么用电熨斗揍他!” 闳毅在一旁佯装生气地嚷道:“噢,原来都是你教的!怪不得我头脸、身上老是青 肿不消。抗议啊!顺便罢工我‘老相好’来了,不理你们这帮女土匪。” 这时杜伟风正好走入店内,闳毅放下咖啡杯,老远打起招呼。“嘿,伟风,你当真从新加坡赶来了?!” 伟风快步踱到吧台边,伸手和闳毅在空中拍了一掌,满面温煦笑容地说:“我是赶 来看嫂子,又不是看你,你别那么激动好不好?” 那左一句、右一声“嫂子”虽然叫得艾筠红晕阵阵,但是闳毅可听得心花怒放, 不过他故意酸溜溜地说:“你好坏,现在我都还没有正式‘死会’,你就已经过河拆桥 ,半眼也不看我这多年的‘旧欢’一下。” “你少在这里肉麻加恶心了,快出去跟你的‘老相好’情话绵绵吧!让我跟宥苓的 耳根清静一下”艾筠一把将闳毅推出吧台,笑骂著。突然,她抬头望向门外“伟 风,你们约好的是不是?” “约好?我跟谁?” 伟风顺著艾筠的眼光看去,只见停好车的程信安走了进来。 艾筠的心中有数,这两个单身汉会千里迢迢地赶来,为的就是宥苓。唉,想当初她祈艾筠的行情也没这么好过,只是她现在只要有闳毅就心满意足了! 伟风和信安两人大眼瞪小眼,虽然是多年的朋友了,但是现在为了相同的“目标” ,难免有些要较量一下的意味。 “啊,信安,你们马来西亚不是和中华民国没有正式邦交吗?” “不知阁下这句话什么意思?” “没有邦交,飞机还飞这么快啊?看你的头发乱得像鸡窝,大概是买不到票,吊在 飞机尾巴上吧!”伟风骂人不带一个脏字。 信安不服气地用手爬梳被风吹乱的头发,也不甘示弱地调侃道:“伟风兄,我还以 为我会先到台北呢!听说你们新加坡海关是全世界检查行李最严格的,动不动就要被罚打屁股。今天台北这么热,你还穿了那么多衣服,该不会是多穿两条裤子以防屁股挨鞭子吧?” “哪里哪里,我是为了尊重这家店的女主人,所以才穿了正式的三件式西装。看你 这身打扮,该不会是刚去打完十八洞高球才来吧?” “噢,那你就错了,敝人早在昨天下午就赶到台北,在希尔顿饭店特地洗了一早上 的澎澎香浴澡才出门的。咦,你身上怎么有股腥味,飞机在中途让乘客下去太平洋喝海 水吗?” “你才有怪味道,而且还衣衫不庄重!” “你才过分造作,穿得像个老太公” “程信安,你”“好了啦,你们两个!到底唱双簧唱完了没有?要不要特别隔出一块空地让你们俩 上台表演给客人看?”闳毅连忙过来劝架,挡在两人中间说。 这下子两人都红了脸,眼看就要把人家的开幕喜事搞成全本铁公鸡,还差点张飞、 岳飞地打得满天飞。 伟风和信安又争先恐后地向宥苓道起歉来── “宥苓,是我太没礼貌了,不该跟他一般见识” “不,是我修养不够,才会跟他这种小人计较” 明枪放完了,现在竟又放起暗箭,宥苓哭笑不得地啐骂道:“你们俩还真像双胞胎 ,脾气一样臭,舌头一样长。” “即使舌头一样长,但是功夫不一样。”伟风嘻皮笑脸地耍赖道。 “什么功夫?舌头还有功夫?” “有啊,吻功,一吻便知分晓。” “杜伟风,你真的很恶心,你知不知道?” 这回信安逮到了机会,连忙在一旁落井下石。 “就是嘛!不但恶心,而且还很没技巧。换成我,我一定先从散步、聊天、喝咖啡 ,一步一步慢慢来” 宥苓以前是怕“滞销”现在却是两条大鱼摆在面前任她挑,她更加吃不消。她朝 艾筠翻了下白眼,无奈地说:“喝什么咖啡?小女子我就是在卖咖啡的!程信安,我看 你跟杜伟风是半斤八两差不多。我还要做生意,你们别在这儿瞎搅和,要不然小心我把 你们两个剁了,兼卖起人肉叉烧包。” 两人同时吞了吞口水,不敢再随便乱讲话。 艾筠幸灾乐祸地朝两位单身贵族笑说:“现在知道宥苓的厉害了吧?闳毅还说我招 蜂惹蝶,比起宥苓,我算哪根葱!” 宥苓伸出双手,差点要往艾筠的脖子掐过去,气恼地笑骂:“你可真会说话,还乘 机破坏我圣洁无比的名誉,万一害我嫁不出去” “我娶!” “我娶!” 伟风和信安又争先恐后地嚷著,仿佛谁大声谁就能得到宥苓。 宥苓两手往腰际一叉,喝声命令道:“你们两个少你簦?桓鋈ハ幢?樱?桓鋈ニ? 餐盘。小娘子我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快去动手帮忙!” 两个人又争先恐后地去抢工作争表现了。 闳毅大表佩服地朝宥苓竖起大拇指,但是一看到旁边艾筠一副“我也要学”的表情 ,连忙缩回大拇指,然后很不情愿地朝两位女孩扮了下鬼脸,踱去招呼他带来的客人。 宥苓微叹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照这情况看来,再过不久” “再过不久这个世界就由我们女性统治天下了。”艾筠兴致勃勃地替她把话接下去 。 宥苓差点当场晕倒,没好气地说:“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再不久,也许我 们该请个服务生帮忙了,要不然你一结婚,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说的也是。不过你放心,我都预先想好了,我老妹一直想搬来台北,以脱离被我 爸妈监视的水深火热的日子,到时候她可以来这里工作。” “艾薇?!这倒是个好主意。”宥苓总算松了口气。 “?g,你到底想清楚没有?”艾筠笑得很莫名其妙。 “什么想清楚没有?!” “那两个家伙呀,你到底比较喜欢谁?” 宥苓一副“吃得太饱”的想吐模样,装得很“圣洁”地说:“信安跟伟风?呃,大 小姐,拜托你好不好?你被人家订走了,可不表示我就得销出去不可。” “怎么?两个你都看不上眼?”艾筠一副逼供的模样。 宥苓摇了摇头“我又招谁惹谁了?怎么一下子突然‘命带桃花’,还有两颗蠢 蛋为我争风吃醋?!我一定是太久没去教堂烧香拜拜,所以今年怪事特别多。” “什么去‘教堂’烧香?宥苓,你还正常吧?打从我昨天回来到现在,你老是‘不 大正常’,连讲话都语无伦次。” 宥苓又叹一口气,心事重重地说:“我我是真的碰到怪事了。” “什么怪事?” “不止怪事,还作怪梦,每天晚上睡觉老跟一个慈祥的老奶奶闲话家常、嗑瓜子磨 牙” 艾筠一头雾水,忍不住伸手去摸宥苓的额头。 “宥苓,你是不是该吃药了?你在说什么,怎么我半句也没听懂?” “艾筠,我没生病,只是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不过我有实物证据。前几个星期, 也就是你和闳毅出国的那个星期,我收到一个嗝嗝嗝” 宥苓莫名其妙地打起嗝来,而且越来越严重,连话都说不出来。 “宥苓,你噎到了吗,怎么打打成这样?” “我艾筠,我” “你先别说话,我倒一杯水给你喝。”艾筠从宥苓身边走过要去倒水,突然冷不防 地转回来,两手出其不意地用力搭在宥苓背后肩上,大声地吼道:“哗──你吓一跳没 有?” “你想吓得我以后生不出小孩啊!嗝嗝” “奇怪,听说‘吓一跳’这招治打嗝很有效的,怎么用在你身上像蚊子叮牛角?我 还是去倒水吧。”艾筠纳闷地喃喃自语。 艾筠倒来一杯冰开水给宥苓,宥苓一口气灌完,总算感觉舒服不少。她抚了抚胸口 说:“一定是神仙教母不准我说出来” “神仙什么?嘿,宥苓,你别说外国话好不好?谁不准你说什么?” “我说我前几嗝嗝” 又开始打了,真是没办法,天底下哪有这么玄奇的事?真的有“人”不想让她提到 那把金钥匙?! 宥苓表情痛苦地朝艾筠挥挥手,坐到一旁去专心打嗝,同时心中暗忖,难道那位慈祥老奶奶并不是梦,而是真正在她眼前出现过?那么老奶奶又是何方神圣? 更重要的是,那把金钥匙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辛玄机?是谁寄给她的?目的 何在? 宥苓感到脑袋里装满了许多问号,却连蛛丝马迹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章 曼都咖啡重新开幕一个星期以来,天天都是高朋满座,生意好得让宥苓感到莫名其 妙。 距离艾筠和闳毅订婚的日子只剩下十天,日期是由对紫微斗数学有专精、又迷信得 不得了的闳毅自己排算挑定的,现在一切准备事宜都进入紧锣密鼓的最后敲定阶段,到 时候艾筠只要提前一天回台中家,由“媒人”宥苓陪同闳毅及沈家二老一起去正式提亲 。 这一天下午,宥苓趁著两点到五点的清淡时段,特地把店面关了,陪艾筠到礼服公 司试穿特别订制的礼服,两人顺便逛街买些东西。 才刚过四点半,宥苓和艾筠手上大包小包地在巷口下了计程车。 “艾筠,怎么搞的,东西这么多,你还叫计程车司机在巷口停就好?”宥苓有些纳闷。 “快走!千万别回头看”艾筠神色有异,直催著宥苓。 “怎么啦?你该不会是中风了吧,干嘛一直对我眨眼睛?” “别多问,我我觉得有人在跟?我们。” “跟?!噢,我是不是又在作怪梦了?”宥苓皱起眉头,想咬一下自己的手指头 看看会不会痛。 艾筠直拉著她往前走,然后在距离曼都咖啡还有一小段距离的一家服装店前停下, 压低声音说:“我们假装在看橱窗里的东西,让我注意一下后面的人是谁,他一路跟? 我们很久了” 大概快订婚的人都有点神经质,太紧张兴奋的缘故吧?!宥苓没好气地说:“艾筠 ,既然不能回头看,我们呆呆地站在这里,你又能注意什么?” “橱窗玻璃上的倒影呀!” “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跟侦探一样。” “别说话!瞧,他在对面那根柱子下,停下来了,正在偷看我们啊?!” 宥苓强忍住想立刻回头的冲动,若是照平常她被色狼盯梢,她只要回过头去泼妇骂 街几句,准可以把色狼吓退,但是现在艾筠的表情实在太奇怪了,宥苓不敢随便骂街, 也跟著紧张起来。 “怎么?你认识那个人?” 艾筠不答话,却突然转过身大胆地看向对面骑楼,那男人果然是做贼心虚,竟然掉 头转身疾步离去。 这阵子宥苓碰到的怪事已经够多了,那个陌生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他是在跟?她? 还是在跟?艾筠? 万一是跟?她的话,八成跟那把金钥匙有关系 “艾筠,你怎么啦?” “我们回店里去吧,我得马上叫闳毅过来一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宥苓快急疯了。 艾筠温吞吞地语焉不详道:“宥苓有些事,你还是别知道太多比较好。” 这是哪门子的对白?宥苓有些赌气地说:“不说就不说嘛,我还以为他是在跟?我 哩!” “他为什么要跟?你?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异样?” “因为我我还是别说吧,免得又要打” 艾筠叹了口气,眼神中尽是忧色。“那我们都先别说吧,等闳毅过来再说。” 两人仍有些提心吊胆地走到曼都咖啡门口,宥苓拿出钥匙正在开玻璃门上的锁,冷 不防玻璃上又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宥苓和艾筠同时惊叫出声── “啊”“你们两个怎么了?大白天哪!” 回过头一看,宥苓不禁怒从中来。 “杜伟风!你没事在我们背后鬼鬼祟祟的干嘛?早晚被你吓出心脏病。” “好凶喔!从认识你到现在,你一直都是连名带姓地叫我。宥苓,我又没惹你,只 是想来捧捧场”伟风一脸无辜的表情,委屈地咕哝道。 宥苓打开门,也觉得自己这一向对伟风也未免凶了些,便缓和口气说:“好啦好啦 ,进去请你喝杯咖啡,算是表现一下我还满有女性温柔的一面。” 伟风这下子刚得了便宜,又立刻卖乖道:“你看,像我这么忠实捧场、天天来报到 ,你那温柔的一面只要表现给我看就好。至于程信安那跟屁虫,你就节省一下。” 宥苓没好气地说:“他是谁的跟屁虫啊?人家他也是天天报到,只是跟你时段错开 而已。” 宥苓说得半真半假,伟风却醋味十足、紧张兮兮地连忙问:“那臭小子也天天来? !哼,那也只能说他是在依样画葫芦,向我效法看齐而已。” 杜伟风长得英俊倜傥不说,还带了几分让人越看越可爱的“稚气”他那俊逸如雕 、眉宇分明的五官,极容易让女性为之倾心。 有那么几秒钟,宥苓愣看着他,看得心猿意马、心中蝴蝶群飞乱舞,不过也只有几 秒钟而已,她可是独立自主、不屑多看男人一眼,最好把男人拿来当衣服用电熨斗烫的 时代新女性,她怎么可以被他的几句“花言巧语”就打败了! 她语带讽刺的说:“人家都是向你看齐,而你都是自动自发?我警告你喔,来喝咖 啡可以,但是我不会天天请你喝,而且你最好别醉翁之意不在咖啡,我可是金刚不坏之 身,百毒不侵的。” “哇塞!那你不就成了无敌女超人了?这个好,我倒有‘斗意’啦!”伟风仍是嘻皮笑脸地耍嘴皮子。 他那不甚标准的怪腔闽南语一出口,宥苓和艾筠同时爆出笑声。 宥苓边往店内走边嚷骂道:“你以为我这里在卖‘雄风虎骨酒’啊!台湾的电视你 也未免看太多了。喂,趁著我心情还不错,免费赠送的咖啡你喝不喝?” “喝,当然喝!你就是叫我去喝马桶里的水” 这会儿连唱作俱佳的伟风自己,都忍不住“笑场”了。 “恶心!杜伟风,你很变态喔!”宥苓强忍住笑意骂道。 伟风这才收敛了一下下,正经八百地坐在吧台前,一副像在向神父忏悔的表情说: “好,不闹了,免得连咖啡也没得喝。不过喝不喝没关系,只要乖乖坐在这里,我就觉 很‘补目’了。” 宥苓一连摇头叹气,甘拜下风地投降道:“真不知道你这个新加坡佬从什么地方学 来这些台湾话的。” “华西街,鸭母寮、猪哥窟” 艾筠在一旁笑得不可抑遏,好不容易出声说道:“你们要打情骂俏,可不可以‘另 辟雅房’?我得赶快打通电话。” 一句话又把宥苓拉回到现实里,她赶紧郑重向伟风警告道:“你别吵喔,妈咪煮咖 啡给你喝,让艾筠阿姨好好打电话。” 艾筠正背对他们,专心拨电话。 伟风一脸哭笑不得地怨叹道:“唉,一个妈咪,一个阿姨,便宜都让你们占尽了, 又不能告你们欺侮我未成年少男,只能嗦” “你在嗦什么?” “噢,我有‘恋母情结’,一看到漂亮‘妈咪’,口水就忍不住流下来。” 他面不改色,正经八百地用含情脉脉的深眸睇凝著宥苓,宥苓一下子两颊像被开水 烫成三度烧伤一样,一直红到耳根。 她垂著眼脸,装得很不在乎地说:“流口水就流口水嘛,下次买条围兜送给你就是 ,你也别吸得那么夸张好不好?” 此时,艾筠也刚挂下电话,轻声说道:“闳毅说他马上过来。” 伟风敏感地察觉出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连忙问道:“什么事啊?看起来好像挺严重 的。” “唉,你别那么好奇好不好?”宥苓搪塞道。 小店内这时涌进一票年轻男女,宥苓和艾筠又忙碌起来,伟风则若有所思地喝著 “闷”咖啡。 十五分钟之后,闳毅微喘着气赶到曼都咖啡,一进入店内就往艾筠走去,两人踱到 一张位于角落的?桌去讲话。 “有什么状况吗?艾筠,你没事吧?” “嘿,你先别穷紧张,反正被我发现了,而且他马上夹著尾巴跑走了。” 闳毅仍无法释怀,满布忧色地问:“你看清楚了?是我们在蒙地卡罗皇家马球场遇 见的那个日本人?我记得他好像叫高桥呃,高桥信彦,对,他还是喻凯杰的朋友。 ” 艾筠直挥著手,支吾了半天才说道:“不是,不是高桥信彦,是他旁边那个一直没 有讲话的人。我听喻纾妍说,他是高桥先生的贴身保镖。” “怎么会是他?!”闳毅微吃一惊。 艾筠拍了下他的手臂“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个人一定是高桥信彦派来的嘛!我 想,这件事应该通知喻家兄妹。” “问题是,他来台湾干什么?z老大告诉我,他已经派东方五号去日本做调查了。 ” 闳毅仍百思不解,若有所思地偏头说。 “我也是觉得很奇怪。你觉得这件事要让宥苓知道吗?” 闳毅想了一下,顿说:“宥苓也知道你在蒙地卡罗出过什么事,虽然她还搞不懂我 们在做什么,但是现在人都已经跟?上门了,你最好把状况全部告诉她,免得她发生什 么危险。” “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作好决定,便同时走向吧台。 这时适巧伟风在问宥苓:“怎么样?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我们可以偷听吗?”艾筠若无其事地问。 宥苓显然无法作决定,便说:“你自己问杜伟风。” 伟风立刻转向艾筠和闳毅说:“我跟宥苓说,过几天我爸爸要庆祝六十大寿生日, 我想你们快要订婚了,不可能抽身前往,所以想邀请宥苓去新加坡玩三天,赶在你们订 婚那天前回台北。” 在艾筠尚未作任何意见表示之前,宥苓便说:“这谈何容易啊?我这间店还要开 张营业,艾筠也许还有一些订婚事宜要我帮忙,再说你所谓的再过‘几天’就去,就是 办机票签证都来不及。” “新加坡只要落地加签,在机场办个小手续而已。至于机票,航空公司我熟得很, 一个小时内就可以拿到机票。”伟风马上接口说道。 这么一说,宥苓好像也没理由拒绝,其实她很想去新加坡玩玩,但是无奈有许多事 要处理。 艾筠灵机一动,便向闳毅使了个眼色,然后说:“宥苓,这倒是个好主意。店里重 新装潢那几天,我和闳毅还出国去度假,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呢。现在正好有机会回 报一下,你去嘛,反正我订婚的事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也不过只去三天,店由我撑著, 没问题。” 闳毅立刻明白艾筠的用意,她是不希望宥苓卷进来他们的“情报工作”免得出什 么意外,趁著宥苓出国的这三天,他们也可以放手去做一些处理,最好是能一手逮住那 个跟?她们的日本人。 “对嘛!宥苓,你就接受伟风的邀请吧!我这位‘最佳死党’一定让你有女王般的 待遇,机票他也会替你打理妥当。”闳毅立刻帮腔。 伟风啐了闳毅一句,笑说:“这还要你老兄提醒,我就怕宥苓不答应” “宥苓,你就爽快一点答应吧!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而且我有点事要告诉你 ,我们私下讲好不好?”艾筠也加入劝说。 不待宥苓答应,艾筠把她拖到角落。 “宥苓,你还记得我在蒙地卡罗时,被人用迷药弄昏的事吗?今天下午跟?我们的 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帮人。”艾筠尽量避重就轻地说。 “什么?你确定吗?” “百分之百。即使没有,至少也有六成的把握。” “差这么多?你到底确不确定?” “闳毅有托朋友在查,很可能是跟商业间谍有关,但这是我跟闳毅的事,怎么可以 让你也沾上麻烦?现在伟风想请你去新加坡作客,你避个几天也比较好,这些麻烦事由 我和闳毅来处理就好。”艾筠含糊其词地答道。 “这倒不一定,我还怕是我给你惹上麻烦。”宥苓心有旁骛地说。 “你会给我惹上什么麻烦?” “就是我那个神仙嗝金嗝嗝” 宥苓又莫名其妙打起来,艾筠连忙轻拍著她的背,一脸被她打败的表情。 “好了好了,已经说了好几次,每次都只听见你在猛打嗝,你还是省点力气,去新 加坡好好玩个三天吧。” “好这也许比较好。” 其实宥苓是在怀疑,万一这一切都是她那把神秘的金钥匙惹的祸呢?那她不就成了 罪魁祸首?再说,艾筠和闳毅马上要订婚了,这几天可别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随著艾筠再回到吧台,宥苓佯装一点也不兴奋地说:“杜伟风,我先告诉你,我不 能吃海鲜,一吃脸上就冒痘痘。” 换句话说,她答应了。 “万岁!沈大嫂,我该怎么感激你,没想到你三言两语就把宥苓说动了。”伟风一 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我哪来这种三寸不烂之舌的能耐?是宥苓自己心动不如马上行动。”艾筠笑了笑,丝毫不敢居功。 “艾筠”宥苓脸红得像孙悟空的屁股,只抗议地嚷了句,便不再说什么,拚命 把脸低垂得不能再低。 伟风兴奋异常地又说:“宥苓,机票手续这类小事,我一手包办,保证明天就搞定 。另外,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凶巴巴地连名带姓叫我?” 宥苓皱起鼻尖,不悦的说:“你真会得寸进尺!那得要看本姑娘的心情如何再说。 ” 骂归骂,宥苓的唇角一直漾著一朵妩媚娇美的微笑,伟风心喜不已,但是好不容易 才赢得美人一声答应,他哪敢轻易造次! “好,行,无敌女超人,你千万别生气,要不然火气一上升,冒出来的痘痘会比海 鲜过敏的还要大又多汁。”伟风连忙陪著笑。 “你?!你还以为我脸上长芒果啊?你别在这边混了,还不赶快去办正经事?” “ok,我马上去订机票。” 伟风像一阵风般往门口疾步走去,差点跟正要进门的程信安撞个满怀,他没空跟信 安口舌交战,只得意洋洋地朝他一笑。 “你没戏唱**古芾床寤ǎ 笨┬靶a肆缴**涣镅痰刈吡恕? 信安愣愣地晃进来,莫名其妙地问吧台旁的三个人说:“那家伙是不是被疯狗咬到 了?出了什么事?” 艾筠才要张口,宥苓立刻以手势阻止她,同时大声嚷道:“没事没事,你要喝蓝山 还是摩卡?要不然我冰箱里还有一罐开喜乌龙茶,随便你喝,今天我请客。” 说完,她无奈地抛给艾筠一眼。这个程信安,她又该怎么办? 当天晚上店打烊后,宥苓坐在书桌前发呆,心中一直悬著一个问题:没有人追很麻 烦,同时有两个人追却更加麻烦,而她到底比较喜欢哪一个? 其实说喜欢,伟风和信安都是年轻有为、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要当朋友的话,她 两个都喜欢,但是若要谈到男女情爱,她不禁又矛盾起来。 她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但是她又必须二选一,这对那个落选的人,不是一件很残忍 的事?或者还是她太贪心了? 不,她并不贪心,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毕竟来日方长,就让时间来告诉她答案吧! 书桌上的金钥匙这时又冒出一阵蓝烟,慈祥的老奶奶又出现了。 “老奶奶,我又没有摸你,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宥苓纳闷地问。 “我不忍心看你这么矛盾、难过嘛!哎,再说,出来透透新鲜空气也比较好。” 宥苓微微一愣,眨著眼睛轻声问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我是无所不能的。”老奶奶半开玩笑地说。 窗外的夜空明明是万里无云,却突然响起一声雷。 老奶奶吐了吐舌尖,笑咪咪地说:“噢,我不能乱说话,要不然上面‘那个’要生 气了。” 宥苓这下更感兴趣了,老奶奶是上面“那个”派来的,那么她不是幽魂,而是天使 你浚? “是?派你来的?” “不,是我跟?请了假,并且向?保证这回我绝对没有老花眼、看错人。” “看错谁?” 老奶奶的手指轻轻抚过宥苓的秀发,所摸过的地方,都飘散著一些美丽的蓝色小星 星。 她无限爱怜地说:“你呀。噢,我不能多说了。你这小丫头,可不能再想套我的话 喔!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宥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明白什么?我现在都快烦死了,作了一个选择、一个决 定,可是我又忍不住要担心” “宥苓,你想太多了。” “不是想太多,是爱慕者太多了,到底谁才是我想要的,谁才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 子?” 宥苓苦笑了一记,摇头说。 “你会找到答案的。有两个人追求,这有什么不好?有比较才有选择,有竞争才会 有进步呀!”老奶奶不疾不徐地笑说。 “我看哪,他们两个是互相漏气在求进步。” “不过,最后一定是他会赢的。”老奶奶胸有成竹地安慰道。 “谁?哪一个会赢?” 老奶奶立刻捂住嘴,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唔,差点又说溜嘴了。宥苓,过两天你 不是要去新加坡吗?” “你好厉害哦,连今天白天才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宥苓以崇拜的眼神看着老奶 奶。 “这不足为奇,你不觉得这世界上有许多事、许多过程,其实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好的?宥苓,听我的话,一定要把金钥匙戴在颈上。” “这么大一个,怎么戴?” “相信我,这样我就可以随时保护你。喏,就用这条塑胶尼龙绳,你将就一下吧! ”老奶奶从书桌上顺手拿起一截宥苓绑东西用的尼龙绳递给她。 “恶好土哦!这么漂亮的金钥匙用尼龙绳绑来戴。”宥苓皱起眉头说。 “啧,又不是要你戴出去给人看,快戴上吧!” 宥苓只好听话地用尼龙绳把金钥匙串起来,挂在胸前,沉甸甸的,她脖子都快骨折 了。她正想提出抗议,老奶奶又开始念催眠咒── “好,现在你想睡了,金钥匙千万不要摘下来,你快睡吧!祝你有个美梦,美梦成真” 宥苓像梦游一般往床铺走去,才一躺靠在枕头上,立刻就睡著了。 东区名人巷 晚上十一点,伟风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他新买的那栋有五间卧房的豪华公寓。 为了现在安然放在他西装口袋内的两张头等舱机票,他特地请航空公司的一帮朋友 去吃饭又唱ktv,这帮人也真会捞,一个晚上就花掉他五、六万块新台币,比买两张机 票还要贵,不过他也花得心甘情愿就是。 只要宥苓愿意随他到新加坡一趟,别说是摘天上的星星,就是要他去跟动物园的猩 猩打一架,他也是毫不考虑地勇往直前。 伟风才一进门,连西装外套都还来不及脱,他系在腰际的一只传呼机突地响了起来 。他打开小皮袋取出的倒不是传呼机,而是一只纯银的都彭打火机。 企业大亨随身携带打火机,其实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不过这只会叫的打火机却又 是另一件高度科技所发明的精致产品。 伟风“当”一声将打火机盖子一弹,然后把打火用的那块圆形滑轮轻轻转了一圈, 一根像针一般的东西立刻从出火口升上来。这根针如果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可以看出它 的尖端部分其实是一个传讯麦克风,上头还有一小盏显示灯。 他这时又将打火机盖子顺外面方向一推,很轻易地便把盖子取下来。这是一具无线 电精微接收器,他用手指?著轻按在耳畔,然后朝著尖针开始通话。 “东方五号待命!” “五号,你现在人在哪里?”是“z”的声音。 伟风可不想让“z”知道他人在台北,便猛打哈哈地说:“嘿,z头头,好几天没听 到阁下的声音了,这么想念我啊?” “什么鸡头、鸡屁股?你少跟我玩太极拳,赶快回答我的问题!”“z”的声音显得正待发作,但又发作不起来地说。 “头头,我想骗你也没用,反正你在人造卫星线路网上一查就知道了。我在台北。”伟风走到沙发旁坐下,硬著头皮叹气说。 “台北?!我还以为你直接从日本飞回新加坡。” “中途下来‘加油’嘛!安啦,我也正想向你回报。今天下午我被跟?了,就是高 桥信彦身旁那个冷面保镖,叫作吉永太郎” “z”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被人一路跟?到台北?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目标都锁定了,到时候不是只要逮住高桥信彦就好了吗?”伟风仍有些吊儿郎当 。 “不是高桥信彦!唉,这怎么跟你说?这件事还可能涉及我们‘东方组织’内部成 员的‘变节’问题” “变节?!谁?东方几号?” “z”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只答道:“你先别管是谁,反正我要你先从吉永太郎 这个人的背景查起。” “什么,去查一名**磕侵灰?啥?搅?湃ゾ秃昧寺铮粤耍?一瓜胫?溃** 六号又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头头你干嘛给他放特别假?” “z”闷笑了几声,才四平八稳地说:“他正在忙一件大事嘛!怎么,你又在‘争 风吃醋’了?” “是哟,我当然要吃醋我到底还算不算是头头你最‘疼爱’的情报员?” “五号,男人撒娇很难看的。” “我怎么知道头头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万一你是女的,搞不好正巧喜欢吃我这一套 。”伟风可一点也不怕被“处罚”地大胆说。 “z”很难得的放声大笑,半是责备地说:“都怪我那一次不该跟你扯太多闲话, 现在让你爬到头上没大没小。” “咦,我也不过知道你‘未婚’这件秘密而已。不过呢,我也挺引以为傲的,至少 知道神秘的z一件秘密。” “z”收放自如,马上又强硬地说:“别跟我打屁!我的话你听进去没有?立刻著 手调查吉永太郎的身分之谜。” 伟风吁了一口气,必恭必敬地说:“是,我先回新加坡几天,立刻调度人员,再去日本一趟。不过头头,我有点疑问,我们东方情报员彼此都不认识,万一最后搞到自相残杀怎么办?” “z”沉吟半晌,然后坚决地说:“不会那么严重,我会控制。不过你说的也有道 理,你们这批具有东方人血统的情报员,都是来自不同行业的顶尖精英,现在世界变得 这么小,你们国际会议开来开去的,搞不好有一天全部碰在一起了” “就是说嘛!搞不好还‘通婚’,夫妻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好啦!少你簦?换匦录悠铝15滔蛭一乇ā!? “z”遽然收了线,伟风又重吁一口气,这才将打火机重新组合起来。 现在他不想去烦这些国际间谍的问题,一心一意盼望着和宥苓一起飞去新加坡逍遥 几天再说 第三章 新加坡 借石楼 杜家在唐格林路上的这一栋借石楼巨宅,占地千余坪,和隔邻的翠玉楼,号称“新加坡双杰” 翠玉楼,又有一名叫作“翡翠之家”乃以其巨宅内所收藏的上千件稀世翡翠而闻 名,这些翡翠精雕器物,全是中国宋、清时代的极品,价值连城,难以估计,连观光客 想来一开眼界,都必须先向新加坡观光推广委员会申请参观证。 谁有这么大的气魄能耐收藏上千件翡翠珍品呢?讲给你听,你若有胡子的话,就要 打结了。而且只要是华人,如果还没听过这家主人的致富闻名世界性产品,那你还真落 伍! 翠玉楼的主人便是东南亚巨富胡文虎,也就是发明制造“虎标万金油”的人。有谁从小到大没搽过万金油呢?由此可想而知胡先生富有到什么程度。 华侨富商胡文虎这位奇人已经过世,但是他分别在香港和新加坡各兴建了一座虎豹 别墅,供后人参观游览。要是参加香港团或新加坡团出国旅游,而没有去参观这两座以 中国风味雕像、亭台楼阁、假山喷泉庭园和翡翠极品收藏而闻名的观光据点,那你就不 算到此一游。 然后,在唐格林路上,只要一经过胡文虎的翠玉楼,马上就可以看见另一栋别墅巨 宅,这便是杜家的借石楼。 借石楼乃是新加坡保险业钜子杜健君所兴建,但是并不开放给外人参观。巨宅内以 收藏骨董、金石铜雕而闻名,但是杜健君老先生谦称不敢和隔壁的胡文虎巨宅争奇斗妍 ,而只用了“借石”二字来命名。 杜家的企业王国由杜健君一手创建,从无到有而崛起,主要企业是“杜氏保险” 足以和台湾的蔡万霖先生平起平坐,也孤行独市地垄断过新加坡的保险市场,近年来虽 有许多新兴保险公司,但是“杜氏保险”仍然位居龙首老大的不坠声誉。 杜健君早年忙于事业而晚婚,年过三十之后才得一子一女。女儿杜倩妮大学毕业之 后,也“虎父无犬女”地自创起服装事业,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她的名气在新加坡可是 会招来许多蜜蜂和苍蝇,因为她当选过一届新加坡小姐,并代表出赛世界小姐选拔,后 来虽只得到世界小姐第三名,但也足以称为“新加坡之光”了。 而倩妮的哥哥,也就是杜家的独生子杜伟风,现今便是“杜氏保险”和“杜氏财团 ”的第二代企业接棒人。 从新加坡机场坐上这辆八门的凯迪拉克座车之后,宥苓就一直不大说话,等到座车 滑进借石楼气势磅礴宏伟的庭园,她更觉得自己像第一次游大观园的刘姥姥,忍不住感 到一丝紧张,下意识地不断用手摸著藏挂在上衣内胸前的那把金钥匙。 “杜伟风,这是什么地方?是有名的公园吗?” “不,是我家。”身旁的伟风温煦一笑,目光灼灼地著她说。 “你家?!你又不姓李,你家大概也没人当过新加坡总理吧?” 伟风忍不住噗嗤一笑,但是又立刻觉得不妥,他总不能把宥苓吓跑了,于是简单 作个介绍。 “我们家是搞保险的。”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实也说明了一切。 宥苓轻吁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大场面,她显得犹豫嗫 嚅地又问:“你你邀我来,你家人知道吗?” 伟风的眸光中充满温柔和深情,平心静气、不轻不重地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做什么事不需要‘报备’,不过,我事先‘通知’过了。” 通知?噢,天哪,他说得多轻松。宥苓一想到自己那一小箱寒酸行李,虽然里面装 的还没有离谱到有破絮牛仔裤的地步,但是牛仔裙大概也不怎么穿得上场吧?! 她苦笑了一下,有些自我解嘲地说:“你爸爸过六十岁生日,来的客人八成不是李 光耀,就是戴安娜王妃吧?” “没有没有,我们只举行一场很‘小’的家族宴会,只有两百位客人,来的都是亲 友和企业界人士。我老爸不喜欢‘官味’的,呃,味道的‘味’。” 他是在开她玩笑吗?反正不管了,她才懒得故作“妖艳”呢,这一切都是伟风自找 的,她就是她,牛仔裙就牛仔裙,被撵了出去,反正她还有回程机票,大不了自己在新 加坡市逛两天。 “杜伟风,我跟你说喔,你家人万一对我这个不速之客有什么不良印象,那也不能 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服装不够‘庄重’,呃,不,应该说是不够‘正确’。但那也要看场合,谁 会穿低胸露背的衣服去逛西门町?有啦,那些“做生意”的。早知道我昨天晚上特地去 逛通化街,地摊货上那条黑长裙就买下了” 宥苓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串,伟风听得一愣一愣的,毕竟新加坡国语和台湾国话不 太一样。 老半天,他才摇摇头,回过神来问道:“我知道西门町,但是什么地方是通化街? ” 她差点当场休克,最后干脆用“白话文”跟他说:“我没有晚宴礼服可以穿,也不 想穿!” “哦?没关系,你不穿更好。” 宥苓才不管那个笑都不会笑一个的私家司机在偷瞄他们,她举手就往伟风手臂上打 去,很凶地说:“什么不穿?!你想得美!” 伟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想到若是宥苓不穿衣服出席他老爸的生日宴会,他的 舌头一定伸长到拖地,而他老爸八成会养眼得脑溢血。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哎,好痛哦,不要打我好不好?我是说,你穿什么都没关系 。” “真的没关系?” 宥苓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些她事先都没有想到,她认为不过是来新加坡玩三天 ,跟个长辈祝祝寿而已,谁又料到他家盖得跟中正纪念堂一样大?! 座车在两层楼的巨宅前面停下,宅内立刻跑出来两名年轻小伙子来搬行李。 宥苓深吸一口气地环视一圈,左侧草坪上有一块圆形的水泥地,她佯装若无其事地 指向那圆地上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直升机呀!怎么,你没见过直升机?” “噢,只是没有这么近看过我的意思是,你们家有一架呃,直升机” 她天真的模样像极了掉入仙境的爱丽丝,伟风情不自禁地深望着她,大概看得太专 住了,以至于眼睛都快看成斗鸡眼。 “你那表情,就好像我第一次看见直升机一样。”宥苓没好气地骂道。 “我是第一次碰上像你这么这么” “美丽是不是?” “不,奇怪的女孩子。” 这也算赞美吗?真是服了他。 “我是差不多已经受到女王待遇了啦,不过你家怎么这么安静?”宥苓撇了撇嘴说 。 宥苓此刻感受到的气氛完全没有她前一分钟在想的张灯结彩、大摆鸿门宴的热闹景 象。 伟风不足为奇地答道:“大概都在忙。你看,右边花园里不是正在搭舞台。” 顺著他手指方向望过去,有假山、有流泉、有荷花池的花园里,果然有十来名工 人在搭一个其实并不大的舞台棚子。 宥苓好像见到“知音”般地惊喜说:“啊,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我们台湾乡下也 有,婚丧喜庆的时候,就请一‘团’来跳脱衣舞、穿帮秀。” 伟风以一种“你好奇怪”的眼神瞪著她,更正她说:“什么穿帮秀?我老爸血压挺 高的,哪禁得起那种刺激,是歌仔戏啦!” “歌仔戏?!”宥苓惊诧的瞪大眼,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歌仔戏?杜伟风,你 是故意在讽刺我很土是不是?” 伟风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正经八百地说:“我没骗你啊!是道道地地、如假包换 的泉州歌仔戏,现在已经很不好请了,我们特地派专机从麻六甲请过来的。” “麻六甲不是在马来西亚吗?” 伟风好像碰到了et,不过他还是很有耐心地说:“对呀,就在新加坡‘隔壁’。我 老爸喜欢看,每年过生日都要连演三天,每天的戏码还要不一样,有七侠五义、杨家将 、薛平贵和王宝钗,噢,因为过生日不能唱‘哭调仔’,所以演到王宝钗苦守寒窑十八 年那一段就要跳过去,薛平贵在外面打一仗回来,就大团圆,皆大欢喜” 宥苓忍不住用手指挖了挖耳朵,哇塞,真不是盖的,伟风当真不是在开她玩笑,而 且竟还能如数家珍地念出这一大串,只差没当场演一段给她看。 “你也喜欢看歌仔戏?” 伟风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我比较喜欢看杨丽花的录影带,这种泉州的歌仔戏 ,不合我的味口。你喜欢看吗?下午就开演了,每天一场。” 宥苓搔了搔后脑勺,嘿,这该怎么说? 在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之前,巨宅内突然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一名年轻女孩,一路喊著 :“哥!啊你回来了!” 见到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大概也不会这么兴奋,不过宥苓一见到那位长得清灵秀致 、天生丽质的女孩,她总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对方穿了一条短牛仔裤,上身是松 垮垮的t恤,真是比她还要青春、还要随便。 女孩一跑近来,一跳抱住了伟风的脖子,又亲又吻的,幸好她没擦口红。 伟风有些尴尬地挣脱她,连忙说:“倩妮,别这样,有客人哪!” 杜倩妮这才松了手,一双黠亮的大眼睛含笑地打量著宥苓,也以同样的热情说:“ 你就是章姊姊吧?!” 这话听起来有点刺耳,她已经够“土”了,再“脏”下去,那还得了?宥苓连忙微笑说:“我们年龄差不多,你叫我宥苓就好。” 伟风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亲情和骄傲地望着妹妹,向宥苓介绍道:“我妹妹倩妮。 你看她还像个高中女生一样,谁料得到她自己创立的服装王国,现在已经行销到全世界 二十四个国家。唉,现在还会黏我,以后嫁人就不一样你!? 倩妮半点架子也没有,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什么服装王国的首创人。她朝哥哥扮了 个鬼脸,然后亲热地挽住宥苓的臂弯。 “我哥讲话最爱老气横秋了,还喜欢倚老卖老地叫人立正站好听他训话,其实啊, 他是全世界脾气最好的哥哥,纸老虎一只!” “又没大没小了,也不怕宥苓笑话你。”伟风笑咪咪地啐道。 “才不会哩!宥苓,我跟你说,有人等著要见你哦。” 宥苓微吃一惊,这是什么?相亲?丑媳妇见公婆也没这么快吧?她忍不住紧张地问 :“谁呀?我我得赶快梳一下头发。” 倩妮没拉著她往巨宅内走去,边笑说:“你别紧张,我妈去做头发了,我爸则去对 面打球。” “对面?” “对呀,对面就是高尔夫球俱乐部,我哥的关系企业。我们家旁边还有一个最有名 的柏坦尼克植物园,哎,这些我都想带你去参观,可惜你只待三天” 伟风追了上来,连声打断倩妮的话,问道:“倩妮,你刚才说谁想见宥苓?” 倩妮眨了眨大眼睛,理直气壮地说:“纾妍和凯杰哥哥呀!他们也是今天早上才到 的,闳毅一早就来过电话了,纾妍一听说宥苓和闳毅未来的新娘子是好朋友,就说想见 见宥苓。” 宥苓仍有些茫茫然地,伟风连忙将喻家兄妹的家世背景简单叙述一遍,末了才讲重 点“纾妍就是闳毅的弟弟闳邦到现在还没追上手的女朋友。咦,倩妮,闳邦怎么没来?” “噢,他又去开会了,不过,凯杰哥哥带了一位客人一起来。”倩妮的神色突然变 得有些无奈,像在忍耐著。 “谁?”伟风蹙起了眉头。 “就是那个施乔谚嘛,以前来过家里几次,纾妍说喻、施两家是世交。他们都在后面打槌球,我带你们去。” 听到这里,宥苓总算弄懂了一件事:艾筠上回在蒙地卡罗出的“迷药意外”就是 在闳邦的家里,而这件事喻家兄妹也都知道。 随著倩妮的带领,宥苓这才发现,原来杜家巨宅就像是一座四合院,以一个口字形 围住了一个充满热带丛林气息的中庭游泳池,而穿过中庭到达后面一列,这才看见有二 十余人正忙著布置一间大得可以打篮球赛的宴会厅,厅后便是一片绿茵草坪,草坪上规 画出一座标准网球场和一座槌球场。 宥苓这辈子还没见识过什么是槌球,听伟风的介绍,才知道这是英国的传统户外活 动。在她看来倒有点像小孩子的游戏,就那么简单嘛,玩的人各自拿著一根很像高尔夫 球杆的球槌,然后将不同颜色的铁球打进马蹄形状、分立在草坪四处的小铁框里,球一 进框就得分了。 一干人来到球场边,宥苓看见只有一男一女在玩球,女的穿著一袭白色连身裙,白 色太阳眼镜外加白色羽毛宽边帽。男的则显得很玩世不恭,一边打球,嘴上还叼著香烟 ,手上拎著一瓶香槟。在球场边,则坐了一名黑夜黑裤,也戴墨镜的年轻男子,他似乎 很怕阳光,一直安静地躲在遮阳棚的范围里。 伟风朝白衣女郎挥手召唤道:“纾妍,你们先打完球啊”喻纾妍朝这边挥一下戴白色长手套的手,微笑地回喊道:“只剩一局,对不起。? ,乔谚,你怎么可以作弊?” 她的球局对手施乔谚,好像已经半醉地大笑起来。 伟风凑近宥苓的身旁,低声说:“坐在那边的就是纾妍的哥哥,喻凯杰,他很神秘 的,不但怕阳光,而且还怕生,人家都叫他‘黑爵士’。”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在一旁的倩妮立刻笑着啐道。 伟风似乎没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他的目光又移回球场,直直盯著施乔谚,最后他皱 起眉头说:“我真想不通,凯杰怎么会带这家伙来?!宥苓,倩妮,你们两个最好避开那个施乔谚远一点,他很嚣张的,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在一些国际性的正式宴会上,他还闹过不少笑话。” 宥苓瞄了那个连步子都站不稳的施乔谚一眼,顿问:“什么笑话?” “他喝醉了酒,还会追著美女想亲想抱,我看他每天都是醉生梦死。唉,但愿今天晚上的生日宴会,他可不要又制造什么麻烦。” 倩妮则有些不同意地说:“哥,来者是客,施先生来我们家好几次,爸妈都没说什 么,你还是对人家客气一点。” “客气?!我才搞不懂爸妈是怎么回事,竟然叫你陪他到处逛逛,这不是引狼入室 、羊入虎口吗?就因为他有个企业大亨爸爸,和一个当美国众议员的妈妈?你看看他那 副德行” “好了啦,哥,快别说了,他们过来了。” 喻纾妍和施乔谚结束了球局,一同朝场边走来。 “你就是宥苓吧?!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喻纾妍,跟艾筠也是一见如故。”纾妍含笑地朝宥苓伸出友谊之手。 一旁的施乔谚,衬衫扣子没扣好,露出他练得有棱有角的胸肌,一脸迷思笑容地打 岔道:“?,这么一位清秀佳人,怎么没有人主动替我介绍?我先毛遂自荐好了,我是 施乔谚,晚上的舞会请保留一支舞给我,要慢的哦”这番话已经把伟风逼到脾气边缘,他若不抓狂,也快要两耳冒烟了。 “施乔谚,宥苓是我的客人,她整个晚上都会跟我在一起,你还是找别人跳舞吧! ”他直截了当的说。 第四章 危险逼近。 两名女孩遇上了四位“非善良族类”而且个个孔武有力,只可惜她们今天都没穿 高跟鞋,要不然还可以脱下来充当武器,虽然不一定打赢,但至少可以弄个两败俱伤! 宥苓使尽吃奶的力量拚命挣扎,并且加上花拳绣腿的乱打乱踢。倩妮也不是省油的 灯,岂有乖乖让人掳走的道理?! 宥苓稍微挣脱了捂住她嘴巴的大手,然后把那几根粗手指当成热狗一样,一张开嘴 便大口大口地乱咬,后面那人哇哇大叫起来──用日本话叫的! 虽然仍被人反缚住双手,但是宥苓急中生智,随机应变,朝在福斯车另一边的倩妮 喊道:“踢你的车!踢” 倩妮愣了十分之一秒,总算明白宥苓的用意。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她车上装有防 盗警报器。 两名女孩同时拚了命──不是挣扎,而是伸长美腿用力踢向小车两侧的车门,踢坏 了也没关系,反正杜家在开保险公司,而且也不缺这一辆! 也不过各踢一下,小车的警报器惊天动地地大叫起来,四名绑匪全慌了手脚,彼此 用日文叽哩呱啦骂来喊去,而这时停车场早已有不少人因警报器而引起注意,这一抬头 看,竟有四名男生欺侮两名女生,大家都以为是抢劫,全都奔聚过来营救。 那个长得比较帅的日本人一见行动失败,便喝声命令撤退,同时从西装口袋内掏出 一把左轮手枪,朝空中放了一枪,欲赶来营救的民众全停住脚步,子弹可没有长眼睛, 还是保命要紧,纷纷卧倒,动作还满一致整齐的,大概是因为新加坡人都要服义务役的 关系。 说时迟那时快,宥苓抬起一腿,朝执枪帅哥的两腿之间用力一踹,趁对方疼痛难忍 地弯下腰,而其他三名蠢蛋也手忙脚乱时,她赶快躲到车子底下。 “倩妮,躲到车底下,快!”她大声唤倩妮。 倩妮惊魂未定,微喘着气也躲进来,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要躲到车子底 下?” “这样他们要拖我们走,还要费一番工夫,而且子弹也不容易打到我们。” “宥苓,你好厉害喔,哪儿学来的武功?”倩妮虽然已经“五体”趴在地上了,但 是她仍佩服得“五体投地” “噢,没什么,我最喜欢看李连杰的电影了,你不知道,他长得好酷、好帅噢!你 在新加坡有没有” “我知道他很帅,不过,我们现在好像不是讨论电影的时候。”倩妮没好气地说。 “喔,对。他们走了没?” “我听听便知道。” 倩妮竖起耳朵仔细听著,车旁有脚步声走来走去,还有一阵急促的日语交谈。 倩妮很高兴地点点头笑说:“他们快走了!” “你怎么知道?” “我会一点点日文。他们正在说:走吧,人越来越多了,他的 妈妈奇怪,谁的妈妈?” “他们在骂三字经啦!”宥苓翻了翻眼珠子,顿说。 “噢,好没修养他们走了!” 停车场外,传来一辆车疾驶逃离现场的引擎声,从车子底下望出去,不少毛毛腿和 高跟鞋慢慢聚集过来。 “小姐,你们有按怎呒?”有人用闽南语问。 新加坡是“台语抹也通”的,宥苓听来倍感亲切,连忙从车子底下爬出来。 “呒啦,呒按怎啦。” 有人提议要报警,宥苓心想,那帮日本人一定是冲著她胸口那把金钥匙而来的,她 再过两天就要回台湾了,报警又有用?而且她也不想为杜家带来麻烦,于是便谢绝了。 好戏看完了,民众也逐渐散去。 倩妮灰头土脸地打开车门,坐进去喘口气,有惊无险地说:“我还以为开这辆福斯 车已经够烂了,所以没带保镖出来,没想到还是碰到日本观光客抢劫。” “日本观光客只会‘采购’,怎么会‘抢劫’?!”宥苓觉得一点也不好笑地说 。 “咦,对呀,那他们” “他们是冲著我来的。” 倩妮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转过来愣望着她。 “这怎么可能?你才刚到新加坡第一天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而且我刚才 听到他们说两个都抓。” “两个?他们也要抓你?!噢,这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宥苓,你别胡思乱想,他们好像想利用我们去‘控制’什么, 唉,都怪我学艺不精,只听得懂简单日文。” 宥苓陷入沉思,半晌之后才说:“倩妮,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件事能不能暂时别 告诉伟风和你家人?我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更何况今天是你爸爸过生日” 倩妮立刻露出一脸粲笑“我还怕你会告诉我哥呢!要是我带保镖出来就好,都是 我闯的祸。好啦,你还想逛植物园吗?” 经过刚才那场惊吓,脚都已经瘫软了,哪还有力气逛? “我看,我们还是去逛你的专卖店吧!”宥苓苦笑地说。 “好主意,我们走吧!” 倩妮熟练地将车滑出停车场,然后驶入交通繁忙的车水马龙之中。 唐人街 ha y服饰专卖分店 俗话说得好: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而最需要衣装的就是女人。每一个穿对衣服的女人都是最美丽的,不管穿的是晚礼服,或是青春活泼的吊带裤。 这也是倩妮创立sha y女性服饰的主要行销原则,不管是在新加坡的十四家分店, 或是遍布其他二十四个国家的专卖店连锁网,都强调著,为每一位顾客找到最适合她穿 的服饰。 哪一位年轻的女孩不喜欢逛服饰店呢? 在每一家sha y专卖店,从晚礼服到皮包、高跟鞋,从休闲装到首饰、配件,价 钱有高、中、低等三种价位,而且店面的装潢设计又特别强调女性柔和和典雅,一走入 店内,在宽敞的柔美气氛中浏览各式最新流行的设计服饰,真是赏心悦目,即使不买也 是一件很过瘾的乐事。 在唐人街的这一家,并不是sha y的总店,却是最大的一家,占据了整整一栋三层 楼的建筑。 在倩妮的引导介绍之下,宥苓看得眼花撩乱。 “这里所有的服饰,都是你设计的?”她万分佩服地问道。 “刚开始的时候是,但现在我只画每一季最主要的晚礼服设计图,其他的,我全球 有来自不同国家的设计师大概三、四十位,每季他们把设计稿寄来给我挑选,批准后再 进行裁制,行销。”倩妮一面取下假模特儿身上的一袭晚礼服,一面回答。 “你真的好厉害哦,年纪还这么轻,就这么能干。”宥苓由衷地说。 “这是我的理想,每个人都有理想的,不是吗?除了努力之外,当然运气也很重要 ,我只是比较幸运而已。来,宥苓,你试穿这一件礼服看看。”倩妮谦虚地回答。 “试穿?我适合穿这种礼服吗?” 那是一袭暗紫色的无袖、露肩长礼服,宥苓一辈子还没有机会“碰”过这么昂贵华 丽的衣服,更别说是穿了。 “请你相信我的专业眼光,你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身材又这么标准、高?,这 件礼服可以衬托出你的优点,让你从漂亮变成美丽、妩媚动人。”倩妮非常有自信地鼓 舞她。 宥苓瞟了一眼那上面的标价,她很快地用心算换算成台币,一袭礼服竟然要十二万 元?!那上面洒了金粉吗? 既然买不起,她也没打算麻烦人家,于是便向倩妮婉拒道:“不用了,我看看就好 。” “这一件是我亲自设计的,全世界的市场才限量生产五十件,是我这以少女系列为 主的店里,最高价位的一种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叫售货员包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 “这件不喜欢,我还可以送你别件,你慢慢挑” “送我?倩妮,这怎么好意思!” 倩妮亲热地搂著她的肩膀“给你收收惊嘛,也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再说,今晚 的宴会正好可以穿出来亮相,顺便替我做活广告。” 倩妮真是体贴入微、善解人意,宥苓本来还想穿条最“像样”的牛仔裙就上场了, 然而像这样华丽引人的礼服,实在让她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她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倩妮又笑说:“我看得出来你喜欢这一件,而且它非常适合 你,这是我的招牌广告辞喔!收下吧,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要不然我反而会不好意思。 ” 宥苓感激地望向倩妮,最后也爽快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快去试穿一下,我真是等不及想看看效果如何。”倩妮催促著。 宥苓正想走进试穿室,正巧伟风意外地出现。 “宥苓,倩妮,原来你们跑来这一家,我已经找了五、六家了。” “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连半小时都离不开宥苓?我们正在挑衣服哪!” 倩妮没好气地揶揄伟风。 宥苓被倩妮这么一说,整张脸羞红一片,唉,老天,这实在太不像她的个性了。 “你找我们有什么急事吗?看你喘成那样。” 伟风直瞅著宥苓,好像一时忘了还有妹妹在场,一副就要说出山盟海誓的表情。“ 怕你丢掉呀呃,我是说现在坏人很多,你们女孩子出门,总是小心点好。刚才我在 车上收听到一则新闻,说有民众目睹一帮歹徒在光天化日之下打算绑架两名女孩,而且 就发生在我们家附近的那座植物园停车场” 一闻此言,宥苓和倩妮都默不作声地互相交换一记眼色。 半晌,倩妮佯装若无其事地问:“新闻还有说什么吗?” “没了。唉,现在新加坡的治安越来越像纽约了,八成是不良帮派想要‘逼良为娼 ’。” 伟风本来想吓吓她们,没想到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笑得像疯子一样。 “你们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 宥苓玩心大发,一方面也故意想气伟风,便说:“其实啊,有的绑匪还长得挺帅的 。” “对呀,下次碰到长得帅的绑匪,不用逼,我们主动跟他走。”倩妮也起哄道。 “你们在讲什么?该不会你们吸食安非他命了吧,要不然怎么像被鬼打到一样?” 伟风一脸狐疑,纳闷地说。 倩妮忍住了笑,红著脸问道:“哥,你来找我们,就是怕我们被绑走吗?” “不是,我是来告诉宥苓,歌仔戏就要开演了。”伟风一本正经地说。 “啊,歌仔戏?!” 两个女孩差点跌撞在一起。 “对呀,宥苓不是说喜欢看吗?我还叫戏班慢点演。爸妈也回来了,他们都在等著 ,想见见宥苓呢!”伟风理真气壮地说。 倩妮吐了下舌尖,连忙催促宥苓:“那我们快回去吧!这件礼服我拿个袋子替你装 起来,一定可以穿的,我用看的就知道。” 宥苓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感动的看着倩妮。 倩妮到柜台装衣服时,还像在疯狂大采购似地,半分钟内顺手挑了长手套、人造饰 钻的手链,同色系的丝袜和高跟鞋,另外还取了五、六套休闲服,大袋小袋地全塞给伟风代劳提拿。 “哥,这些都是我要送给宥苓的,你先别高兴,可不是给你穿的。哎,我真等不及 要将宥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晚上要是有一群苍蝇在她四周乱飞,你可别怪我。” 在宥苓开口说什么之前,倩妮已经拉著她往店门外走去。 杜家花园的戏棚下,一场歌仔戏只演给十来个杜家人和亲友看,今天下午的戏码是 “蟠桃会”但是因为寿星是杜健君,所以戏里孙悟空闹的王母娘娘,还特地改成玉皇 大帝,反正是一出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吉祥戏,锣鼓也敲得特别大声。 宥苓和杜家二老首度见面,幸好戏已经要开演,所以没讲几句话,要不然宥苓的心 理压力会更大。 杜健君六十大寿,看上去却像四十岁,想必他年轻时也跟伟风一样英俊潇洒,不过 杜健君看起来不像是个保险业钜子,反而像是温文儒雅的学者,而且话也不多,见到宥苓时,只连连点头微笑地说:“好、好,好好玩。” 宥苓心想,他的意思是叫她在新加坡这三天“好好地玩”总该不会是说她长得“ 好好玩”吧?! 倒是伟风的母亲杜太太,好像有些热情过度地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家里有几个人 、哪一年生的、生肖什么、在做什么工作只差没问到宥苓家养了几条狗、几只猫。 歌仔戏开演后,伟风陪爸爸坐在一起,倩妮和宥苓则陪杜太太坐在另一边。 “宥苓,难得你也喜欢看戏,像歌仔戏这种我们中国人的地方民俗戏曲,现在已经 不多见了,而且年轻人也不感兴趣,可是我们家伟风不一样,他看‘陈三五娘’时还会 哭得唏哩哗啦呢!”杜太太喜出望外地说。 宥苓只有拚命点头的份,天晓得她根本半句也听不懂,而倩妮在她身旁只是挽著她 的手臂,一直忍著不要爆笑出声。 整出戏中,杜太太似乎看得三心二意,倒是很“专心”地在“看”宥苓,一边看还 一边点头,点头之外还会微笑,害得宥苓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花园里面树多花多草丛多,偶尔有几只蜜蜂蝴蝶在头顶上飞来飞去还不要紧,最可恶的是竟然还有蚊子,她不好意思像倩妮一样猛用扇子去拍,只好咬牙忍痒,心想,这场戏看完,她铁定变成红豆腿。 一出戏演了两个多小时,宥苓也遭受毒蚊攻击骚扰了两个多小时,还好她没有因为 “中毒”太深而晕过去,人家拍手叫好的时候,她也还记得跟著做做样子。 喔,好痛苦!总算挨到戏演完,倩妮及时开口解救她。 “爸、妈,我陪宥苓去休息一下,现在四点多了,客人六点会到,我们也该梳妆打 扮一番。” 宥苓也应对得体地说道:“伯父、伯母,谢谢您们,我好久好久没看戏了。” 自从八岁以后她就没欣赏过歌仔戏,这一场戏看下来,连讲话时都差不多要伸出“ 莲花指”了。 宥苓和倩妮正待要走开,看戏看得入迷的伟风倏地跳起来。 “我陪你们去休息。” “不行,只能让你陪到房门口。”倩妮坚决反对。 然后她牵著宥苓朝巨宅内走去,伟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这栋借石楼一共有主、客房十六间,倩妮特地安排宥苓住在她隔壁房间。走进宅内 后,倩妮陪宥苓回到客房,却把伟风挡在门外。 “哥,女房重地,男生止步,我要帮宥苓试穿礼服,你进来干嘛?戏还看不够过瘾 是不是?” “能瞄一眼我也不反对啊,顺便可以提供一下我的宝贵意见。”伟风装成小狗吐出 舌头,嘿嘿笑说。 宥苓没好气地向倩妮翻个白眼“你哥好变态喔,我还以为他在家里会比较正常。 ” “他这样已经很正常了,等他‘狂犬病’一发起来,那还得了!哥,别闹了,你去 看看纾妍他们在做什么,顺便通知他们一声,六点钟鸡尾酒会开开胃,七点钟晚宴和舞 会正式开始。”倩妮啼笑皆非地说。 “宥苓”伟风还是依依不舍。 宥苓很窝心地忍住笑。“你现在叫妈咪也没用,快滚吧!” 她们把伟风关在门外,然后兴高采烈地将新衣服统统倒在床上。 宥苓正想试穿礼服时,突然想到脖子上还挂著那把金钥匙,同时想起老奶奶叫她别 给任何人看见的叮咛,连忙说:“呃,我先去浴室一下。” “怎么,你还怕羞啊?我们都是女生呀!” “不,不是,我我先去洗把脸。” 宥苓走进房间内附设的浴室,将金钥匙取下之后,放在洗手台上面,这才走出来试 穿礼服。 倩妮已将晚礼服拎了起来,比在宥苓身上,直说:“相信我,你今晚会特别亮丽动 人。” 但愿如此,宥苓的心中充满了紧张、期盼和兴奋,忍不住幻想着伟风拥著她婆娑起 舞的画面。 这将会是一个美丽而浪漫的夜晚 借石楼夜宴。 刚过六点,巨宅外的庭园大道上,到处停满了各型名牌座车,好似一场盛大的名车展示会一般,盛装出席的绅男仕女,个个衣著光鲜,争奇斗妍,轻声燕语地缓缓步向宴会厅。 鸡尾酒会已经开始,这是让众宾客陆续到齐,顺便喘口气,啜饮水晶香槟、社交应 酬一下的安排。 二楼上,倩妮已著装完毕,她今晚挑选了一袭她自己设计的藕绿色晚礼服,露肩无 袖,低胸的部位巧妙地缀饰了一圈荷叶状的绿色染纱,蓬裙曳地,手臂上则戴了同色系 的长手套。 她正踱出房门想去看宥苓是否已准备好,在通道尽端的一间客房,喻纾妍适时开了 门走出。 “纾妍,你准备好了?我们等一下宥苓,然后一起下楼。凯杰哥哥和那个施乔 谚呢?” 仍是一身雪白,穿了一袭银丝亮光低胸礼服的纾妍,调了调她两手肘上的白色长手 套,拢了拢绾起的发髻。 “这种场合美女特别多,乔谚早就下楼去‘巡视’了。我哥还是老样子,晚宴正式 开始时,他才会露一下脸。怎么,宥苓还没弄好?咱们进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的地方。” 两位高雅的淑女,一起走到宥苓的房门口,轻敲了两下。 “宥苓,我们可以进来了吗?”纾妍轻声问著。 “你们请进,我马上好。”宥苓从里面应了一句。 推门而入,只见宥苓站在穿衣镜前,两手拚命地想把低胸衣领再拉高一点。 倩妮连忙走过去,帮她往下拉到适当位置。 “拉那么高干嘛?不会穿帮啦!” “我第一次穿这种礼服,肩膀、脖子都光溜溜的,老觉得像没穿衣服一样。”宥苓 尴尬万分,粉颊酡红地露出苦笑。 纾妍轻颦浅笑地安慰她:“放心,这样子真的很妩媚迷人,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十六岁时第一次穿晚礼服,因为我发育比较慢,常担心整件衣服会滑下来呢!” 这一说三位女孩同时爆出笑声,宥苓在心情上也放松了不少,她转过身去,对著镜 子再做最后一次审视。 这一袭暗紫色的夜宴服,设计重点是在女人最引人遐思的三个部位上──胸、腰 和臀部。 在像一只飞鸟形的低胸口,缀饰了一圈柔软轻盈的黑色天鹅羽毛,举手投足之际, 飘飘然引起多层羽毛波浪。上身衣服的部分紧密地裹住宥苓的身体,但又不会令她喘不 过气。 纤腰的部位,紧上衣峭斜地又形成一个飞鸟就在前腹正中央,然后由此开始的长裙 摆部分,则是绕著身体四周自然而微蓬地向地上流泄而去。 暗紫色的锦织布质中,仔细一看,还有许多细小的紫色亮线穿梭其中,剪裁十分大 方简单,只有在后腰臀部上方,以紫纱系成一个蝴蝶结,纱尾的部分则顺著裙摆拖曳及 地。 倩妮的设计还有一个非常高明之处。一般晚礼服一拖地,走起路来整个人就像一株 看不见脚的香菇。倩妮故意在前身裙摆的部分剪裁成一起微波浪,这一来连站住不动时 ,也看得见里面那双搭配礼服的高跟鞋鞋尖。 宥苓真是越看越惊异,一件礼服竟可以让她改变如此之多,她看上去就像个欧洲皇 室的公主。 倩妮半开玩笑地笑道:“别照了啦!你是只想迷倒我哥一个人,还是想征服今晚所 有的男宾?等一等,你把长发放下来就遮去脖子一大半,我想想看” 想了半分钟,倩妮立刻找来一条紫色的锦带,宽度大约只有半公分,她将宥苓的秀 发往后拢聚,在尾端往上几公分的部位系绑起来,从后面看去,宥苓的头发便形成一个 大v字形,有些蓬松慵懒,却更添女性阴柔和妩媚,充满了童话般的浪漫气息。 “嗯,这样子更好看,但也别忘了这个。” 一旁的纾妍也动起手来,拿起梳妆台上的鸦片香水,一连往宥苓的耳际、颈项和手 腕各处喷了一圈。 “噢,我都快被毒死了!” 宥苓翻个白眼,一副快要受不了的表情,纾妍和倩妮再度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纾妍协助宥苓戴黑色长手套之际,倩妮又在装衣服的大袋子中一阵搜寻,一面还嘀 咕著:“我记得明明有放进来啊,找到了!宥苓,这些是我特地为你挑选搭配的。” 原来是一对紫水晶耳环、一条人造白钻手链,和一条有五小一大紫水晶、每颗水晶 周围镶了一圈人造白钻的项炼,倩妮一一将它们为宥苓戴上。 这一来,紫水晶的颜色更衬托出宥苓的白肌肤,而白钻辉灿的光芒则在她左手戴著 黑手套的腕际闪动,和整套礼服相互辉映。 一切终于准备就绪,三位身著紫黑、荷绿、亮白礼服的窈窕淑女,各领风骚、各展 艳丽柔美,一字排开站在穿衣镜前面,嬉闹地各自摆出装模作样的模特儿姿势。 纾妍左看右看,开玩笑说:“还好我们都是化淡妆,要是都搽上一层厚粉,然后在 嘴唇边点上黑痣,那就更像在‘卖’的了。” “神经,咱们是重量级的‘黄色炸药’,要让在场男士们得高血压、心脏病。姑娘 们,上战场你俊辟荒萦滞朴旨返匦β盍艘痪洹? 宥苓深吸一口气,眨了眨大眼睛“对我来说,这样的一场盛宴,就像是要去打仗 一样令我手心冒汗。” 一场美丽的战争即将开始 第五章 借石楼的夜宴继续进行。 如果把今天下午的歌仔戏形容为纯中式的“稀饭酱菜”的话,那么晚上这一场盛宴 可以说是洋味十足的“火鸡大餐” 宽大如台北中山堂的杜家宴会厅,这时万头钻动,筹交错之际,巨大的烛台、纯银 的餐具,在一长排铺了红色绒桌巾的餐桌上,浮晃倒映著艳光筹影。 在长桌的正中央,矗立著一个六层的生日蛋糕,两旁各有一座巨形的冰雕,一边雕 的是“游龙戏水”另一边铸的是“祥凤群舞”冰雕上都安置了机关,有小喷泉和流 水潺潺奔泄,底盘上则不断溢出干冰的云雾。 一百二十道中外名菜都已上桌,其实大多是不温不热的各色冷盘。珍馐佳肴要配美 酒,长餐桌的对面另一端便是各种名酒任君挑选,从xo到白兰地,从台湾的玫瑰红到中 国大陆的青岛啤酒,真是应有尽有。 这一列酒吧?桌的两端,各有一层由无数只水晶高脚杯堆砌而成的金字塔,上百瓶由法国南部进口的水晶香槟排列如阅兵,三、四十位穿著黑白制服的调酒师、侍应生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有人搬进来两座楼梯,各架立在水晶杯金字塔的旁边,在众人的一声欢呼之下 ,两名训练有素的调酒师同时分别将香槟倒入最上面的一只杯子,杯子盛满香槟,流到 第二层、第三层一座透明金字塔,霎时成了一座晶光璀璨的香槟流泉,香槟一瓶开 过一瓶,足足倾倒了三十二瓶才将每一只杯子斟满。 在一阵拍手欢呼声中,调酒师表演完毕,从最高一层取下满溢的高脚杯分递给围在 四周的宾客。 这场充满笑声的骚动,在宥苓、倩妮和纾妍三位美女同时出现时,更是掀起了一阵 高潮。 三位备受注目的大美人四周,开始形成了一座“动物园”一下子便围过来饿虎、 色狼、苍蝇、蜜蜂,还有吐著舌头在喘气的哈巴狗,全部争先恐后地要来献殷勤,有人 递香槟、有人上前自我介绍再请问芳名、有人则是在排队预约等一下舞会的邀舞次序, 要是可以发票根的话,三位女孩也不必这么头大。 恶名昭彰、声名狼藉的花花名少施乔谚,首先趋前来对宥苓和纾妍赞美一番,这怪 胎照样是已经喝到半醉、而且照样对中间的杜家女主人之一──杜倩妮,表现得不理又 不睬! 纾妍不希望乔谚把场面弄得太尴尬,便主动挽著他的臂弯,保持甜美的微笑,却从 牙缝间挤出话。 “宴会还没开始,你就已经喝醉了?!” 纾妍有技巧地将乔谚带到一边去,宥苓和倩妮相视一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连宥 苓都想替倩妮打抱不平,施乔谚这小子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莽撞无礼、目中无人! 伟风挤开那群围观两位美人的豺狼虎豹,好不容易来到最前面。 倩妮立刻很知趣、体贴地说:“哥,我把宥苓交给你了,我去到处招呼一下。” 一见杜家大少上前来,其他男宾们也不好意思踉男主人争,全都露出一副“看得到 、吃不到”的可惜表情,纷纷散去寻找别的猎艳对象。 伟风今晚穿了一套新订做的晚宴服,很欧洲宫廷式的淡金黄色上装外套,长度只及腰际,宽大、蓬松而有些夸张的两袖,缀饰了黑色的直条纹,在上臂的部位还用金色流苏绑了一圈,腕际则露出一小圈白色荷叶褶边。 这件上衣看似一件,却是繁复的三层所组成,脖子间有一圈白荷叶环绕,胸前有色 彩繁复而浓重色调的丝绣,又巧妙地外罩上一件几乎同质同色的短背心,然而这件饰满 金葱、银线、珠粒、宝石的背心,才是整体设计的重点。 伟风的下身则是一条有黑丝条纹的宽松长裤,手工相当精细,甚至连一般人都不会 注意到的裤管部位,都缀有小流苏,低垂在他那双油亮的黑皮鞋鞋面上。 这套夜宴服,因其微绉的丝质材料,而显现贵族般的气息。伟风就像童话故事中走 向灰姑娘要邀舞的英俊王子,短鬈发往后乌亮梳去,发霜让他的发型更加性感。 他的浓眉轻敛,眉宇间布满俊逸英气;他高贵的鼻尖微冒著汗;他弧度挑逗、造型 完美的嘴唇微张著,露出一截整齐白牙;他那双深邃、明亮的乌眸像被电到一般拼命眨 动著,这让他像个白痴一样地往上微吊著眼珠。 “杜伟风,你长针眼是不是,怎么一直对我眨眼皮?” 伟风好像有话要说,但是又说不出来,最后只用手背抹了抹嘴边的口水,老半天才迸出一句:“我好像在游泳池一样” 他真的有些呼吸不顺,还用嘴不停地大口换气。 “游泳?!你在讲什么?” “而且快被淹死了被我自己的口水淹死。” 噢,原来是绕了一大圈“游泳池”在赞美她!宥苓娇羞不已地垂下眼睑,红著脸轻 声问:“不好意思。这么说,倩妮并不是在安慰我,我今晚的打扮很成功你俊? “岂止成功,简直是秀色可餐!而且还喷得香喷喷,嗯哼──好香,就像刚烤出来 的面包一样,好想在上面咬一口”伟风情不自禁地靠近她,伸手轻挽著她的臂弯, 含情脉脉地说。 伟风俯身想吻她的面颊,宥苓又羞又气地推开他。 “面包?!我还烧饼油条哩!杜伟风,请你与我保持安全距离好不好?” 她一味闪躲著,他仍步步逼近,也不顾厅内有几百盏“电灯泡”在场。就在他快要得逞亲到的时候,突然停住,两眼愣看着她的脸颊。 “咦,你脸上怎么有颗苍蝇屎?害我差点就亲下去。”他狐疑地说。 苍蝇屎?!宥苓顿时头顶冒烟、鼻孔冒火,恶声说道:“杜伟风,你有气质一点好 不好?这是我和倩妮临出房门时,决定点上去的‘贵妇痣’,你到底懂不懂啊!”“哦,原来是画上去的,好像真的喔” 他仍然聚精会神地在研究她左颊上的“贵妇痣”她则火气上升地想踹他一脚,让 他清醒点,不料她忘了自己穿著长礼服,这一伸脚踹去立刻绊到长裙摆,她一个重心不 稳,反而整个人朝伟风倒过去。 “啊啊啊”她惊惶地低声嚷著。 伟风竟然连躲都没躲,还故意大张双臂,嘴嘟得高高地准备“接”、“吻”她! 她真的跌扑在他身上,但是伟风角度没有算准,又因为她跌倒的时候嘴巴张成o形 ,好巧不巧地正好罩在他鼻子上,印了一个又大又圆的唇印。 “色狼!变态狂!放开我,放开我”宥苓气急败坏地拼命挣扎著要站起来。 伟风先是不肯放手紧抱著她,然后才嘻皮笑脸地扶正她,一边还邪邪地笑说:“早 知道你这么主动热情,我也不必‘苦守寒窑’十八年了。这一吻吻在我鼻头上,真是有 够‘闻香’!” 宥苓已经很窘了,不料旁边两位男士争先恐后地涌上前。 “可以排队吗?” “我也要,我也要” 宥苓整张脸红得比她的口红还红,她强自保持矜持,伸手摸一摸头发,故作高贵地 冷声说道:“哼,休想!” 然而一瞥眼看见伟风鼻头上的大红印,她的镇定、矜持.高贵立刻消失无?,抬手 捂嘴掩饰即将脱口而出的爆笑声。 “不要动!我赶快帮你擦一擦,万一被你爸妈看见了,他们还以为我是闷骚型的‘ 花痴’呢!” 可是没有带手帕怎么办?还好她的长手套是黑色的,她伸手替他擦干净,不仔细看 ,还看不出来手套上已沾了口红。 适时杜氏夫妇偕同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众宾客立刻齐声高唱生日快乐歌,歌声之响亮,在宴会厅内回荡不已 借石楼大门口,一辆朋驰汽车正在接受警卫的盘查。 盛装打扮、艳光四射的伊丽莎,将邀请函递给门口警卫看,一面搔首弄姿、状至性 感地说:“噢,我是不是迟到了?” 两名警卫色迷迷地望着她的礼服低胸处,其中一个比较“清醒”的开口答道:“没有迟到,晚宴七点正式开始。小姐没有带男伴啊?” 伊丽莎投给他们一抹撩人的甜笑,在踩油门往内冲去时,她丢下了一句:“我向来 是独来独往!” 没错,伊丽莎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单独行动,这是她的职业所必须的,以避免引起 一些无谓的麻烦。 当然,她并不是每次都打扮得像今晚这样性感妖艳,有时候她可以是一名清纯女学 生,或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虚荣少女,她也曾经是一个清洁女工,也可以是一个大腹便便 的孕妇。 她即使称不上是“千面”但是至少也有“百面”因为她的职业是──只要有人 出得起价钱,她就赴汤蹈火的“女杀手”! 她的价码很统一固定:五万元港币,不含食宿。 噢,对了,她只收港币,而且必须是现金,因为她是香港人。 其实她不喜欢人家称呼她“女杀手”因为她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不喜欢造成对方 太多的身体痛苦。只要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她可以偷、可以抢、可以盗,也可以绑架 劫人,但是她有一个香港黑社会皆知的原则:她不靠身体完成任务,美色还可以就是! 要当一个有原则的职业杀手,尤其在龙蛇杂处的香港地盘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连她的不杀人都已建立起品牌名号,现在来找她“办事”的,除了黑道人物之外,也有正正派派的“白道” 这也许该感谢她的“祖上有德”噢,不,该说是“家学渊源”因为她具有中国 西南地区的苗族血统,她的招牌绝技和独门武器是──吹毒箭! 当然,因为她不“杀生”所以小吹针上抹的并不是像她祖先抹的蛇毒,而是麻醉 剂,只要让对方失去知觉,她再乘机达成任务。 而今晚,她受香港青龙帮老大之聘,要来追夺一把据说可以控制一座国际企业王国所有财富的金钥匙! 伊丽莎向来不贪心,更痛恨黑吃黑,所以只要拿到她的五万港币佣金,她即使是被 雇去偷埃及的金字塔,也不会动心私藏半件宝物。 青龙帮老大据说已追查跟?多年,直到最近才得知金钥匙再度出现,并且掌握了许 多线索。而现在伊丽莎便是替青龙帮做第一次出击伊丽莎将车子停妥,下车之前, 再度取出一张青龙帮在台北所跟?偷拍到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跟她年纪差不多,而且 长得十分漂亮。 她想,对付这么一个平民百姓的“小角色”比跟一些龙兄虎弟周旋要简单太多了 。 她再看照片一眼,并将照片上的影像烙印脑海中,她翻过照片一看,喃念著上面的 一行字:“章宥苓” 将照片往车座上一丢,她沉著冷静地将黑色的长手套调了调,开门下车。她一手轻 撩起过长的礼服裙摆,不慌不忙地往巨宅宴会厅走去。 自助式的晚宴已经开始,舞会也正在进行,一组十二人的乐师演奏著曼妙悠扬的圆 舞曲,大厅正中央有数十对男女在婆娑起舞,场面之浩大,有若好莱坞大导演所拍的电 影场景。 宥苓一整晚都被伟风“霸占”住,伟风不知已打退多少想插队的单身男士了;不过 话说回来,要宥苓自己“放牛吃草”她也不愿意,别的不说,单是圆舞曲,都是她生 平第一遭尝试。 以前国中上过音乐课,她知道圆舞曲是三拍步,一二三、一二三,谁不会算?不过 实际操练时要加上韵律,还要装得轻盈美妙,那就难了。 反正穿长礼服,谁也看不见她的脚,她干脆都用小跑步的,只是常常踩到伟风的脚 ,痛得他龇牙咧嘴。 一曲舞毕,宥苓轻挥著汗,想暂停一下地说:“杜伟风,我好累喔,我们可不可以 休息一下?” 伟风眸光缱绻地睇睨著她,一直强忍著想俯身吻她的冲动,忍是忍住了,可是眼睛 也看得快“脱窗”了。他轻?著她的手,温柔地说:“宥苓,你知道吗,你是今晚最美 丽的女孩。” 宥苓含羞带怯地闪躲他炽热的目光,低垂著头说:“真的吗?爱说笑,你看今天这个场面,简直可以说是‘美女如云、大腿如林’,呃,没有后面那一句啦!我是说,她们都是出身名门世家的淑女,而我只是个灰姑娘” 她的表情令人心疼,而她知道他此刻心中涨满千言万语吗?千言万语也抵不过缠绵 悱恻的一吻,他再也忍不住,干脆大起胆子来,双手捧著她的小脸,合上眼吻了下去。 刹那间,宥苓吓呆了,她全身起了一阵痉挛,牙齿轻轻打颤,而且眼睛瞪得老大! 伟风只是很快地一“贴”而已,抬起头时,忍不住笑道:“哪有人接吻眼睛瞪那么 大的?来,再来一个。” 这次她乖乖地闭上眼睛,沉醉在他的热吻之中,不过才半分钟,她突然推开他,而 且用手背抹著嘴巴骂道:“恶,你怎么把舌头伸到我嘴巴里来!” “这是法国式的接吻嘛!”伟风感到哭笑不得。 “什么?法国式?我还以为你是新加坡人。”宥苓理直气壮地质问。 “我是新加坡人呀!但是这种吻法全世界通用,噢,老天爷,你该不会如此逊吧? ” “啊?你还骂我?!” 这一吻,八成不是把睡美人吻醒,而是把白雪公主吻“疯”了。伟风急急辩驳解释 :“宥苓,我不是骂你我知道你没有经验,我一定是把你吓坏了。” 宥苓死鸭子硬嘴皮,很不服气地说:“谁说我没有经验!” “你有经验?好?,那换你表演了。来” “哼,谁怕谁呀?来就杜伟风,我才不会中你的诡计!不跟你玩了,我要去喝 点东西润喉解渴。” “好,我陪你去。” “不必了!” 她的两颊烫滚滚的,而且刚才那“初吻”吻得她头昏脑胀,连方向都分辨不清楚。 最后,她总算看准了吧台,她回头过来凶巴巴地说:“你能不能放我自由两分钟?跟跟 跟,跟屁虫一个!” 好凶喔,她是客人,他是主人呢,有没有搞错?不过伟风并没有说什么,因为眼前 的女孩可是他诚心诚意想要爱的人。 宥苓也不知道在赌什么气,蹬著高跟鞋,直直往酒吧?桌走去。到了之后,她拿起一杯香槟,咕噜一声一口灌完,接著又拿第二杯,好像忘了她根本不会喝酒。 倩妮轻移莲步地踱过来,微笑地凑近来问:“怎么样?滋味如何?” “你是说香槟?噢,还不错。” “什么香槟?!我是说我哥刚才那一吻,我都看见了,你别想瞒我。” “不怎么样嘛,反正就是交换口水。”宥苓语气平平地说。 虽然讲得很恶心,但是此时回想起来,心里竟然甜孜孜的,连唇角都忍不住泛起笑 意。唉,八成是香槟在作怪。她很快收起那副痴呆笑容,反问道:“倩妮,你玩得如何 ?一定有很多帅哥要” 话还没说完,只见倩妮也很痴呆地望向角落。 “你知道那个在跟施乔谚打情骂俏的女孩是谁吗?噢,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她 自言自语地低喃。 适时纾妍踱了过来,推了两人一把。“你们两个发什么呆呀?看帅哥也别看成那样 !” 倩妮又把她的问题问了一遍。 纾妍也望向那个角落,有些替倩妮担心地说:“我也是很好奇,刚才碰见你哥也问 了他,他说今晚的客人他都认识,就只有那个女孩没见过。哎,管他哩,乔谚这家伙就 是爱到处沾腥倩妮,我哥下来了,正在跟你爸祝寿,你去陪他跳支舞好不好?” 倩妮回过神,也收回视线,很快地又露出甜美的笑容。“黑爵士终于下凡来了,我 岂可错过与他共舞的难得机会!他在哪里?” “太好了,我带你去。呃,宥苓,你要不要”纾妍征询的看着宥苓。 宥苓又啜了口香槟,这才发现香槟难喝得要命。她很快地说:“你们去吧,别担心 我,我想站在这里当一会儿‘壁花’。” 纾妍和倩妮相偕挤入人群,又剩下宥苓一个人,她心中不禁在想,伟风那臭小子, 现在搞不好正躲在哪里偷看她,她才不要被他“看扁”于是装出很愉快的表情盯著跳 舞的宾客们。 过了几分钟,她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名女孩的声音在问她:“想知 道你身上金钥匙的秘密吗?” 宥苓迷惑地转过头,竟是刚才和施乔谚讲话的那个女孩,她怎么会知道金钥匙在她身上? “你认识我?你怎么” 伊丽莎脸上泛著冷静的微笑,她一颔首从皮包中取出一管长烟嘴,然后又取出一支 咖啡色的more香烟接在烟嘴上,点燃了,她像一名贵妇般地喷出一口烟圈,神态自若地 说:“我们没见过面,不过我知道金钥匙的秘密,你想知道吗?” “当然,不呃,我是说” 这不是不打自招她有金钥匙了?!宥苓有些骑虎难下。 伊丽莎优闲地喷著烟圈,露出友善笑容说道:“这里太吵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我在宴会厅后面的网球场等你。” 说完,丽莎便率先踱了开去,她似乎非常有自信宥苓一定会跟出来。 宥苓迷惑了,心中不停在想,这个连杜家兄妹都不认识的神秘女孩是谁? 如果女孩知道金钥匙的秘密,那么她一定也知道是谁将它寄出给她的宥苓好奇 不已。反正金钥匙留在房间里,就是有人想抢也抢不到,她何不去看看那女孩有什么话 要告诉她?她又有什么损失? 几分钟后,宥苓来到宴会厅后方无人的网球场,远远地只见那名女孩正仰脸望着皎 洁的一轮明月,一手托著叼长烟嘴的手肘,姿态闲适地站在那里,而且似乎正兀自沉醉 在巨宅内传出的音乐声中。 宥苓走上前去,在离对方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她有些迷惘、迫切,又有一丝兴 奋地问:“你是谁?”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 伊丽莎转过身来,她的曳地长裙划出优美的弧度,并投给宥苓一抹微笑。 “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是谁把金钥匙寄给我的。” 伊丽莎没有回答宥苓的问题,只是又吸了一口烟,烟雾缓缓从她的樱唇之间喷出, 她不像是会抽烟的女孩,似乎在扮演著黑白电影中的某个装腔作势的角色。 “东西在你身上吗?”伊丽莎垂眼望着地上,答非所问地反问。 “你为什么想知道?”宥苓警觉的看着她,强作镇静地问。 伊丽莎哼笑了一声,缓缓地移步过来,她的视线仍看着地上,手指优雅而姿势一直地叼著长烟嘴,她依然非常地沉著冷静,似乎非常优闲 当她走到宥苓的面前一步,突然抬起眼,眸中射出比冰还冷的寒光。她一手伸出扣住了宥苓的手腕,冷冷地说:“因为我就是想知道!” “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想干什么?” 宥苓没想到这女孩的手劲这么有力,不过她并不害怕,如果要又撕又咬地打一架, 谁输谁赢还未见分晓。 “说!你把金钥匙放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放开我” 两个女孩拉拉扯扯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 “喔──原来你们躲在这里。我是走运了,一次碰上两名美女” 是施乔谚!宥苓不禁感谢上苍──不过,老天爷也真爱开玩笑,怎么会让一个喝醉 酒的花花公子来救她?但愿这小子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 “施先生,你快来呀” 伊丽莎用力地扯了她一下,顿说:“你给我小心一点,我身上有武器。” 一说完,伊丽莎非常熟练地用单手将烟嘴上的香烟弹掉,将长烟嘴用两排贝齿横咬 著,然后一抬手伸到她的发髻上一摸,两根手指头曼妙优美地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小银 针,针身在月光下闪烁出一道光芒。 施乔谚醉步不稳,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地踱近而来,手上仍拎著一瓶香槟,他举起 酒瓶,笑咪咪地说:“刚才是哪一个叫叫我?快?呃,没关系,我们可以三人行, 一起在月光下跳舞” 说话当儿,伊丽莎已将小银针插入长烟嘴的一端内,她将烟嘴夹在手指之间,大声 喝道:“你不要过来!” “为什么不要过来?哇,今晚我要大饱艳福了。” 施乔谚很潇洒地将手中酒瓶朝肩后一扔,网球场上顿时响起一阵碎裂声,他应声缩 了缩脖子,似乎头痛欲裂地用手按住额头,然后又掉头去跟空气说:“嘘──小声一点 !美人儿,来” 他一上前来,仗著人高马大,一张开双臂便将两名女孩环抱住。伊丽莎因事出突然 ,来不及将长烟嘴中的银针吹出,这下子跟宥苓头撞头地全被施乔谚抱在他怀里,施乔 谚还轮流在她们脸颊上一阵乱亲乱吻。 “嗯,太美妙了啧,啧啧” 两个女孩忙著躲他酒气熏人的嘴,这时候若是大声求救,似乎也没有用。 “施乔谚,你清醒一下好不好?她手上那根是” “你住嘴!恶,怎么碰上这一号?别亲我!” 宥苓和伊丽莎气急败坏地闪躲著,无奈她们的手都被健硕的施乔谚环抱夹住,根本 动弹不得。 “你们别歪过去呀!嘿,一次吻两个真好玩”施乔谚笑嚷道。 冷不防地,施乔谚突然被人拉扯开来,他松了手,两个女孩踉跄了一步,但是伊丽 莎可没松手,仍一手扣紧在宥苓的手腕上。 及时出现的伟风暴跳如雷地吼道:“姓施的,你在对宥苓做什么?!” “我们在跳舞呀!来,亲嘴” 乔谚又要趋身上前拥抱宥苓,伟风一把拉住他,扳了过来,盛怒之下便挥出一记右 ?拳,不偏不倚地打在施乔谚的下巴上,他的嘴唇立刻渗出血丝。 “啊──伟风,他不,是这个她,她有” 伊丽莎手中拿的那个可以当烟嘴的东西是什么,宥苓一时也说不清楚,而伟风这才 奇怪地发现,两个女孩怎么手拉著手,难不成他们真的在跳舞? 伊丽莎朝伟风喝了一声:“你也别过来!” 伟风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挨了一拳的施乔谚竟然没倒下去,只是后退了一步,他用手背将嘴角的血丝一抹, 大概喝醉了所以不觉得痛。 “不让我抱你女朋友就说一声嘛,干嘛打人?我抱另一个就是” 施乔谚笑嘻嘻地转向伊丽莎伸手要抱她,丽莎吓得一直往后退,最后不得不放掉宥 苓的手。她把长烟嘴含在嘴中,一面闪躲“色狼”袭击,一面伺机吹银针。 “你不要过来,不要” 就在施乔谚奋身扑向她的同时,伊丽莎吹出烟嘴中的银针,咻地一声,竟从施乔谚 耳旁飞过,不偏不倚地射中在后面的伟风脖子上。 针一射出,想再射还得重新“上膛”伊丽莎气急败坏地用力将施乔谚一推,口中 咒骂道:“妈的,又射歪了!” 施乔谚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伊丽莎乘机撩起长礼服的裙摆拔腿就跑,很快消失在 巨宅的黑暗之中。 伟风只感觉脖子像被蚊子一咬,他莫名其妙地伸手将插在脖子上的细针拔出,开 始觉得昏天暗地。 “伟风!伟风你还好吧?” “我好困” 宥苓手忙脚乱地搀扶著摇摇欲坠的伟风,想喊施乔谚来帮忙也不是,因为他躺在网 球场上对著月亮喃喃自语。 “都没有人陪我跳舞!真扫兴” 宥苓焦急不已,在伟风往地上倒下去的同时,她使尽吃奶的力气扯开喉咙喊道:“ 救──命──啊──” 杜健君的生日晚宴,最后以“一场混乱”收场。 幸好出席的三百名宾客之中,有二十几名是医生,在群医共同诊疗下,所得到的结 果是── “心跳规律,呼吸正常,只要睡一觉就好。” 据说那一小根银针上的麻醉剂,足以让伟风开一次盲肠手术而毫无知觉。 一场虚惊过后,晚宴不了了之,众宾客纷纷告辞。 伟风被抬到他的卧室床上,他不但睡得又香又甜,而且还会打鼾。 宥苓满心愧疚地回到她住的客房,都是那把神秘的金钥匙惹的祸,而她竟不知不觉 地把危险带到伟风的家中,还好银针上所涂的只是麻醉剂,万一是什么致命的毒药,那 她不是要痛苦内疚一辈子?! 连那个阴错阳差出现的施乔谚,都因她而挨伟风一拳,现在下巴肿了一个大包 宥苓越想越难过内疚,越想越心疼伟风,忍不住趴在枕头上哭泣。 房门上有人敲了几下,宥苓只顾著哭而没听见。半晌,杜太太开门走进来。 “宥苓,嗳,你怎么哭成这个样?” “伯母”她觉得无颜见杜家人。 杜太太轻拍著宥苓的背安慰道:“只是有惊无险,事情过去就算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宥苓哽咽地说。 杜太太沉吁片刻,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宥苓,你刚才说那个潜进来的女刺客是冲 著你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你,你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我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能说什么?说她有一把金钥匙,还有一个每天半夜陪她聊天的老奶奶?杜太太不 认为她精神错乱才怪! 有苦难言、有口难开,宥苓只能摇摇头,然后冲进浴室里洗把脸。杜太太跟了进来 。 “宥苓,有话慢慢说,是不是跟人结了什么怨” 话说到一半,杜太太瞥见洗手台上的金钥匙便愣住了,宥苓一看杜太太的诧异表情 ,知道再也瞒不住,决定从实招来。 “伯母,现在您凑巧看见了,我也没必要瞒您,潜进来要劫持我的人就是为了这把 金钥匙” 杜太太伸手拿起金钥匙却没说什么,只是兀自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摘下自己脖子 上的金项炼,柔声说:“你也真是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随便用尼龙绳串起来呢? 伯母这条链子送你,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这这怎么可以?!不” 宥苓想婉拒,但是杜太太已解下尼龙绳,并将金钥匙串在金链子上,然后为宥苓戴 上。 “你别拒绝,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将来慢慢就会明白。睡觉吧,别再哭了。” 一说完话,杜太太便匆匆走出房外,并轻轻带上门,留下宥苓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 ,手指下意识地抚著金钥匙 杜太太说得语焉不详,但是为什么凑巧地跟老奶奶的话一样神秘,而且有不谋而合之处? 她害伟风挨了一针、害施乔谚挨了一拳、害杜家上下遭受一场虚惊,杜太太不但没 有半句责难,反而还送了她一条金链子当见面礼?! 这太匪夷所思、太玄奇难懂了,而且也更加深她的罪恶感。她往枕上一扑,心中充 满感激和愧疚的混杂心情,眼泪再度决堤 突然,一只温柔的手抚过她的秀发,她的心中充满了平静祥和,她抬眼一看,老奶奶正慈祥地笑望着她。 “睡吧!亲爱的孩子,睡吧” 第六章 三部黑色宾士六门轿车陆续下了高速公路,一行人即将前往中清路的祈家正式提亲。 三部座车中,一部坐了沈氏夫妇和一对作陪的立法委员夫妇,一部坐了闳毅、闳邦 两兄弟,另一部则坐了宥苓、杜伟风和程信安等三人。 第三部车的安排简直是“鸡兔同笼”两位“情敌”没有在车内打起架来,已经算 是奇迹了,最可怜的是夹在两位男士中间的宥苓。 前一天,宥苓和伟风风尘仆仆地从新加坡赶回台北。当天晚上,艾筠先行回台中做 准备,曼都咖啡里只剩宥苓一个人忙里忙外,却又有个程信安跟前跟后地问东问西,她 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他说明这一切。 这一早上了沈家的车后,三个人显然都各怀心事地尽量少开口,一路上直到台中交 流道,程信安再也沉不住气。 “宥苓,你突然莫名其妙地出国三天,又是去新加坡,后来怎么会这么巧,跟伟风 搭同班机回台北?” 伟风得意洋洋地闷笑说:“你没听过‘捷足先登’这句成语吗?” 宥苓白了伟风一眼,暗示他安分一点,别把情况弄得更尴尬,然后没好气地向信安 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必须把我的一切行?向你报备细节了?” 信安一副很“恨”的表情看了伟风那开心神色一眼,感到有种即将被三振出局的紧 张气息,很委屈地说:“我只是关心嘛!你不知道我很关心你吗?” 伟风故意做了个用手指挖喉咙的恶心呕吐表情,继而向宥苓说:“宥苓,你为什么 不跟这小子说清楚?” “把什么说清楚?”信安充满狐疑地问道。 宥苓感到心烦难安,便装傻地说:“是啊,把什么说清楚?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你 们两个要我怎么说清楚!” 伟风一闻此言,心中颇不是滋味,一脸臭臭地说:“说你去新加坡做什么呀。我 们如何度过一个美丽又浪漫的假期,还有舞会上我们亲” “好了啦,你闭上尊口行不行?”宥苓气急败坏地打断伟风的话。 “你们亲什么?啊,亲亲”信安恍然大悟,脸上写满“全盘皆输”的表情 ,他好像还想求证一般,愣望向伟风,用手指碰著脸上做出“打”的动作,还失魂落魄地问:“是这样‘啧啧’?” 伟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唇边挂著一抹得意的邪笑。 信安不死心地追问:“亲哪里?” 伟风正想比自己的嘴唇,宥苓已经濒临发疯,又羞又气地大声喝道:“喂,你们两 个有完没完?早知道就叫你们两个都滚到别辆车去!” “妈妈咪呀,这么凶!”信安吓了一跳。 “到现在你才知道,你还不赶快摸著鼻子知难而退。”伟风嘻皮笑脸地补充道。 信安很不服气,抬头挺胸地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只要还没论及婚嫁, 我就有资格和权利追求宥苓。” 伟风立刻口没遮拦地笑道:“万一我们已经先上车,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呢?信安, 人要输得起嘛” 宥苓爆怒地吼道:“杜伟风,你在乱说什么?你好下流、卑鄙、无耻、肮脏、龌龊 ,还有呃,还有” “还有没有?你尽量骂没关系,打是情、骂是爱,我被‘爱’得好爽喔”伟风 一副自我陶醉的神仙模样。 宥苓咬牙切齿地抡起花拳,狠狠地朝伟风的膝盖捶下去。 伟风夸张地嚷道:“怎么真的打人?” 宥苓甩了甩自己的手,哭笑不得地说:“我自己也很痛。” “宥苓,你看,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下流、恶心。”信安乘机在一旁扪火。 宥苓杏眼一瞪,凶巴巴地说:“我刚才又没有骂他恶心!程信安,你也半斤八两差 不多!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坐好,让我耳根清静一下行不行?要不然我就我就 ” 他们异口同声问:“你就怎么样?” “我就我就跳车!” 这一威胁果然奏效,两名男士立刻闭上尊口。 一行车这时已进入台中市区。 中清路上的一条小巷子里,大队人马全挤进了祈家不算大、却布置得相当温馨的客 厅里,双方家长聊了一会儿之后,打扮得柔美娴淑的艾筠出来奉甜茶,妹妹艾薇在一旁 帮著。 奉到陪客之一的信安面前时,他的眼睛看直了,有点难以置信的说:“你们姊妹怎 么长得一模一样?” “我们是差两个小时的双胞胎,难道你希望看见一个是美女、一个是丑八怪?”艾 薇一点也不怕生地顶他一句。 祈太太低声斥责:“艾薇,怎么说话这么不礼貌?大家别见怪,我这女儿平常随便 惯了。” 艾薇偷偷地朝艾筠扮了下鬼脸。 她们移步来到伟风面前,伟风端了一杯甜茶时,半开玩笑地说:“还好她们穿不同 的衣服,万一闳毅搞错那还得了,到时候要退货” 一旁刚喝了一口热茶的宥苓差点喷了出来,她强忍住吞下,却呛得大咳起来。艾筠 拼命忍住笑,连手上的茶盘都快掀了。 在座亲友的脸上表情都不太一样,有的人一块青一块白,有的人故作矜持地一脸凛 然,只有伟风还搞不清楚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宥苓咳完后,用手肘撞了身旁的伟风一下,低声啐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闳毅则很大声地说:“怎么会搞错?我一流鼻血,艾筠马上晕倒,艾薇还会在一旁 拍手叫好呢!” 沈太太才刚要端起茶杯来喝,这一看杯中的甜茶红红的像鼻血,她差点呕出来,连 忙放下茶杯骂了儿子一句:“童言无忌!大喜事哪,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流鼻血!” 闳毅理直气壮地指向艾筠,幸好他口中含著茶说不出话,艾筠哭笑不得地猛使眼色 ,暗示闳毅别再乱说话,否则她回头就真的再“扁”他一顿。 这时候,宥苓突然出其不意地大叫一声:“哎呀,我差点忘了!” 众亲友被吓得直摸心口,全莫名其妙地望向这个有点“傻气”的媒人。 宥苓在她的背袋中一阵翻找,可是里面的东西太多了,她干脆将袋子一侧,把所有 东西全倒在茶几上,结果众人的眼光不得不集中过来,真是怪怪,一个女生的袋子里可 以装这么多东西?!有梳子,发夹、面纸、三条口红、一本笔记簿、四串钥匙、一本舒小灿的小说倾心佳丽,还有一小包张艾嘉最近在电视上广告的新保护主义的“新牌子” “找到了,找到了!”宥苓挑起一只小绒盒,同时看见众人在注意看茶几上的东西,她脸红地赶快把“新牌子”先收起来,强作镇定地说:“艾筠,我差点忘了,这是喻纾妍要送给你的小礼物。我跟她在新加坡时碰了面。” 宥苓把小绒盒递给艾筠,然后快手收拾起自己的“百宝袋” 艾筠打开绒盒一看,那里头装了一只蓝宝石镶钻的名贵戒指。 “哇塞,这礼物可不‘小’哪!闳毅,你看。” “这是纾妍的心意,你收下吧!”闳毅笑说。 闳邦在一旁也颇“与有荣焉”地说:“那可是我在蒙地卡罗时,陪纾妍一起去挑的 喔!都怪我急著去开会,忘了跟纾妍拿,还好由我们的媒人代劳了。” 伟风立刻得意洋洋地接说:“那得感激我正好邀请宥苓到新加坡。” 一堆人在“邀功”只有信安心里酸溜溜的,嘴上嘀嘀咕咕地说道:“这有什么了 不起?我家是挖钻石的,我口袋里现在就有一颗,只是不好意思拿出来送艾筠而已。” 闳毅毫不客气地说:“信安,你还是乖乖缴出来吧,反正不嫌多。” 信安看了看艾筠,又不放心地看了看宥苓,最后又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艾薇,这才慢 吞吞地取出一只绒盒递向艾筠。 “我早就说过,如果闳毅和艾筠要结婚,钻戒包在我身上。不成敬意,只有一克拉 ,敬请笑纳。” 艾筠正想拒绝,不料闳毅嬉闹地抢了下来,笑说:“这种东西,信安家的厕所铺得 满地都是,你担心什么?,信安,别忘了,今天只是订婚,一个月后的结婚典礼还要 一颗。” 沈太太虽然知道这些年轻人只是爱开玩笑,但是又担心艾筠的爸妈以为沈家小气,连忙招呼说:“亲家翁、亲家母,现在也过十二点了,我们在全国大饭店订了三桌酒席,我们过去边吃边聊吧。” 一群亲友便起身准备出发去填饱肚皮再说。 临出门时,闳邦踱到宥苓面前笑问:“宥苓,你见到纾妍了,她好吗?” 宥苓和纾妍也成了好朋友,他们两人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便半开玩笑的说:“赶 快向你哥哥看齐吧!纾妍‘好’得很,你再不加把劲,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样的‘好’老 婆追上手?” 闳邦有些无奈地投给宥苓一抹苦笑,倒有一丝“我有在追啊,但是追不到手”的表 情。 就在这时,信安也走向艾薇,他大概是看见和艾筠长得一模一样的艾薇,一时有些 旧情复燃,外加一点移情作用,他倒好像忘了宥苓还在一旁,迳自向艾薇自我介绍:“ 我叫程信安” 蓦地,艾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程信安!” 信安有点腼腆,但仍大起胆子说:“下午我请你去看‘魔鬼专家’好不好?” 啊,有没搞错?宥苓忍不住回过头来看这一幕,虽然信安像只黏人的苍蝇时,她觉 得烦透了,但是现在见他如此迅速的见风转舵,倒也忍不住一阵诧异。 艾薇可能也是很诧异,只见她把鼻尖一皱,叉起腰,指著自己的鼻尖说:“我还‘ 魔鬼克星’哩!程信安,你也‘变节’得太快了吧?先是追我老姊,后来又转向宥苓, 现在立刻又想追我,我会跟你去看电影?那我不毁了?!” 艾薇冷哼一声,率先步出门外,只丢下信安愣在原地。 一旁的伟风不但不为朋友说话,反倒幸灾乐祸地嘿嘿冷笑。 宥苓觉得信安有些可怜,这样下去,他恐怕要变成“失恋专家”了。 用眼神警告伟风别再作怪,宥苓走向信安,很大方、但是又有点忍不住“杀他两刀 ”地笑说:“别太难过嘛,我是指你刚才平白送出去的钻戒,至少你还可以捞一顿大吃 大喝的,走,去吃饭吧!” 噢,老天!她有时候会不会太残忍了? 这一顿在全国大饭店的订婚酒席,男女双方亲友都吃得欢欢喜喜。席间也彼此说定 了沈、祈两府联姻的吉日,当然又是闳毅自己看的日子,那将是一个月后。 吃吃喝喝又聊聊,下午两点多酒席才结束,一帮人又回到祈家意思意思地坐了个把 钟头,这才起身告辞,准备返回台北。 宥苓因为一趟新加坡之行,到这会儿还没机会跟艾筠从实“回报”一番,艾筠特意 邀宥苓留下来在台中住一晚,两个闺房好友打算好好说一夜“悄悄话” 宥苓表示要在台中过夜之后,伟风立刻发难抗议。 “宥苓,你明天还要开店营业,现在有沈家的便车回台北,不是比较省事?” “我比较喜欢‘麻烦’行不行?好了啦,你别你簦?旄你且黄鸹靥u薄!卞盾? 凶巴巴地回答。 “可是可是”伟风欲言又止,这下子看见信安在一旁明目张胆地“监听” ,便把气出在他身上地吼道:“我跟宥苓有私事要谈,你可不可以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凉 快?” 宥苓不想伤和气地连忙说:“伟风,信安也是祈家的客人,你别那么凶好不好?程 信安,人家在楼下等了,你还不凉快去!” 其实她也挺凶的。信安一脸悻悻然地先下楼去了。 艾筠很识相地说:“你们就在门口慢慢谈吧!我先进去了,门关起来,我们里面什 么也听不到。” 艾筠先进屋里去了,宥苓和伟风面对面站在门外,她不禁觉得有些尴尬,想起在新 加坡的那些“惊险镜头”──倒不是吹毒箭,而是她被吻了一记那一件,她就忍不住一 阵脸红心跳,只好用“装凶”来做掩饰地说:“你有屁快放吧!” “好吧,那我就赶快放宥苓,其实今天傍晚我就要搭飞机到日本东京一趟。” 哦,原来他是在跟她报备,而且想利用行前小聚一番。听起来是够窝心的啦,不过她现在心中也结了好几球解不开,她很想跟艾筠诉一诉心事。 “你你跟我说这些干嘛?!那你就去啊!”一说完,她很快就“背叛”了自己,马上又问:“你要去多久?” 这句问话无疑给了伟风莫大的鼓舞,他立刻说:“最多一个星期,我一定尽快赶回 来。宥苓” “有完没完哪?人家车子还在等你,你先去赶飞机吧,有什么话,等你从东京回来 再说。” “好,我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你。” 伟风如吃了一剂定心丸,转身刚要走,却马上又折回来,飞快地对准宥苓的小嘴匆 匆一吻,这才跑下公寓楼梯。 宥苓愣了愣,回过神来时正想用手背抹一抹嘴,想了想,她忍不住泛出一抹甜蜜微 笑,决定不擦嘴了。 接下来的时间,艾筠带著宥苓在台中市区乱逛,其实也没有逛到什么,两个人最主 要是在讲话,然而她们的心情却不太一样,一个只等著披嫁纱,一个心里难免七上八下 ,跟坐云霄飞车差不多。 傍晚时分,天色刚刚暗下。 两人在中清路上下了市区公车,漫步走入小巷,三姑六婆的爱情话题,似乎一辈子 也讲不完。 宥苓下意识地看了下腕表,喃喃自语地说:“伟风现在应该上飞机了” “你看你,人在面前的时候,你对人家凶得好像他上辈子欠你三百万;现在人才走没多久,你就一副柔肠寸断、相思两隔的可怜相了。”艾筠忍不住好笑地糗她。 宥苓又羞又气,忍不住嚷著说:“人家也不愿意这样。见到他时,觉得他好死相, 见不到他时,心里却又怪怪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就是‘爱情’。”艾筠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笑搂著她说 。 宥苓笑得很窝心,但是马上又问:“那么,那个可怜跟屁虫怎么办?” “你是说程信安?我的姑奶奶,你还真好玩,既然跟那家伙不来电,你就应该把他 抓起来‘电一电’。” “你的意思是要我直截了当跟他划清界线?我觉得他好可怜,先是没有追上你, 现在又没追上我,万一他跑去台北火车站卧轨怎么办?” “安啦,他最多难过一下子就好了,我看他好像对我老妹挺感兴趣的。”艾筠胸有成竹地安慰道。 “我看他就连母猪也会很感兴趣。”宥苓啼笑皆非地冷说。 “那就对**慊固嫠?j裁葱模吭偎担你楸纠淳褪且?角橄嘣茫?绻?愣运你 追求者都不忍心拒绝,那你干脆‘天下为公’算了。” “嘿,艾筠,没想到你才订婚,就变得这么有学问。请问一下,什么叫‘天下为公 ’?” “就是把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当成是你老公。” 宥苓为之气结地直捶著艾筠,艾筠边闪躲边哀叫著。 两人嘻笑打闹之际,这才发现巷子前方一字排开站了三名彪形大汉,宥苓顿时心一 沉,因为她认出来这三个大汉就是在新加坡想劫持她和杜倩妮的“原班人马”只是少 了那个比较帅的而已。 “完了!这下子真的完蛋了”宥苓朝艾筠低喊了一句。 “怎么啦?宥苓” 还没问完,三名日本人一跨上前,其中一个用“还不错”的中国话说:“这次你跑 不掉了吧?” 这时艾筠也搞清楚了状况,她和宥苓相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尖叫── “救命啊”三名大汉七手八脚地想制伏她们,忽然,其中一个空出手去拍脖子上的“蚊子” 然而却摸到一根细针,在他还没搞懂之前,他便已昏了过去,身后随即传来一个女孩的 声音。 “人是我的!没那么简单!” 不杀人的“女杀手”伊丽莎再度出现,宥苓的尖叫声更尖、更大声了,一名大汉伸 手捂住她的嘴。 这下可好,竟然碰上两路人马追杀,更可笑的是,这两路人马竟然“互骂”起来─ ─ “哼,真是世风日下,连女绑匪都有了。” 伊丽莎一边又往头发里“拔针”一边冷笑骂道:“哼,你们这群猪八戒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诸位长得一副什么‘衰相’?!” 宥苓用力挣脱大汉的手,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你们吵吧,我们先走一步,拜 !” 宥苓才跨出一步又被抓回来,而且那个日本人好可恶喔,竟然抓她刚做好的头发。 真是气死人了,她正想重施故技,再往他的两腿之间用力踹过去,突然 一条黑影从高墙上翻飞下来,没错,众人都看见了,他是又“翻”又“飞”在半空中翻了一个?斗,这才身手敏捷、身轻似燕,而且姿势非常优美地落了地。 哇,中国轻功?!可能吗?宥苓怀疑自己一定是疯了。 正当众人惊诧之时,飞下来的人影说:“不,你们都错了,两位美女是我的。” 三路人马集体追杀?!宥苓不禁感到脚软 第七章 危险一步步逼近,而且是三路围攻,即使跟邱比特借了他那一对翅膀,恐怕也是插 翅难飞! 那个从高墙飞下来的人,非常沉著自信地缓缓站起来,他不但长得很高,而且很帅 ,连伊丽莎都看傻眼了,只拿著银针和吹管站在那里发呆。 然而,最闻风丧胆的是艾筠,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高田贤三的古龙水!等她 再仔细一瞧对方,不禁惊喊出声:“高桥信彦?!” “没错,正是在下。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一身黑色夜行装的高桥信彦,微微 牵动唇角一笑。 两名还没昏的日本大汉,似乎一听到高桥信彦的名字就已经有些破胆了,其中一个 立刻放了宥苓,但是迅速从西装内拔出一把左轮手枪,并且对准高桥信彦。 高桥信彦毫无惧色地冷冷一笑“你们四个联手欺侮两名女子,不嫌太多了点?” 大汉晃了晃手枪,有些微颤地吓阻道:“你别过来!子弹可没长眼睛” 高桥信彦突然大喝一声:“这种烂家伙吓不倒我!” 说时迟那时快,他弹指射出一粒小铁球,飞速而不偏不依地射中持枪大汉的手,手 枪应声落地,大汉的手痛得差点掉出眼泪。 哇!弹指神功?,宥苓真是大开眼界了。 两名大汉立刻放了人,而且扶起瘫在地上那个不省人事的同伙,准备逃命要紧。 “姓高桥的,算你厉害!”三名大汉中那个会说中文的,还不忘放一记马后炮。 高桥信彦笑了笑说:“我没空陪你们玩。不管是谁派你们来的,回去替我传句话, 我一定会追根究柢,查个水落石出的。” 三名大汉落荒而逃,宥苓和艾筠抱在一起直发抖。 宥苓有些提心吊胆地问道:“你认识这位帅哥?他的名字挺熟的。” “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 艾筠的话尚未说完,几步之遥的伊丽莎正想鸣金收兵、弃甲溃逃,高桥信彦突然反 身一纵,在半空中又翻了个?斗,落在伊丽莎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你怎么跟你的同伙逃不同方向?” 这一问,再定睛一瞧,高桥信彦突然愣住了,这名女杀手竟然长得如此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 伊丽莎想挣脱他伸过来扣住她腕际的手,气急败坏地嚷道:“我跟那三个蠢蛋才不 是一伙的!现在既然落在你手上,要宰要杀要剐,随便你!” 美女生气起来真是好看,高侨信彦怦然心动,微笑说:“怎么可以随便呢?要是能 随便的话,我倒想” 他本来想说“亲你一下”但是想想不太妥,又把话吞了回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伊丽莎继续挣扎道。 高桥信彦盯著伊丽莎?在两根手指间的细针,微吃一惊“你是苗族的人?!” “是又怎么样?我也看得出你是日本忍者龟。” 闷笑了两声,高桥信彦微微扬起一道眉毛说:“我们学忍术的人绝不伤害没有‘ 杀伤力’的人。我闻得出来,你这吹针上涂的不是毒液。” 伊丽莎不得不心服口服,她稍微缓和语气顿说:“我不杀人!” 高桥信彦深看着她,足足盯了半分钟之久,这才说:“你走吧!” 伊丽莎有些不敢置信,她愣了两下,迷惑地回望他一眼,这才迅速跑出巷外。 高桥信彦一转过身来,宥苓才向艾筠低声咒骂:“我们真是有够呆,只顾著看戏, 竟然忘记逃跑。” 两名女孩有默契地在心里默数一、二、三,正想同时合音喊救命,高桥信彦却出声 制止她们。 “我是来救你们的。” “救我们?!为什么?”艾筠仍是半信半疑。 宥苓则大著胆子说:“喂,忍者龟,既然是来救我们的,请你站在离我们五步的地 方说话。我警告你,我学过空手道、跆拳道,还有” “平交道是不是?” 宥苓随著他目光看了自己胸口一眼,然后恨得牙痒痒地骂道:“嘿,你是不是三级 片看太多了?本姑娘这副身材已经够标准了,要不然全世界” 眼看宥苓即将一发不可收拾,艾筠连忙止住她说:“好了,好了!现在先别争辩身 材问题。喂,高桥信彦,你干嘛派人追杀我,却又来救我?” 宥苓比手画脚地拼命向艾筠解释:“没有,没有,他们都是冲著我来的。在新加坡 的时候,我和伟风的妹妹还差点被掳了去。” “什么?真的?!” 高桥信彦跨前一步,但是想想,又后退两步。 “你们别争了好不好?我并没有派任何人追杀你们,这也是我想查清楚的。” 艾筠感到火气上升地说:“你也想查清楚?你的演技真的很烂?。我在蒙地卡罗时 被你用迷药按昏,我记得的就是你身上的香水味,你还有什么话说?” “按昏你?我没有哇。我也没有派人去新加坡,这一定是一场误会。”高桥信彦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宥苓没见过这么“客气”的坏人,于是大起胆来泼辣道:“还骗人哩,误会!你到 底想玩什么把戏?当我是三岁小娃娃呀!哼,谁不知道你是为了我身上的”她及时 煞住口,下意识地望了胸口的金钥匙一眼,但是顿觉颇为暧昧,立刻咬牙切齿地改口道 :“我干嘛跟你说!你打什么鬼主意,自己最清楚。” 高桥信彦沉吁了几秒钟,然后说:“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两位小姐对我有成见, 我也不多做解释,告辞了。” 高桥信彦纵身一跃又上了高墙,然后翻飞上人家的二楼屋顶,瞬间就不见了。 半晌,艾筠才直盯著宥苓前胸问道:“他真的是为了你的‘平交道’而来的?” 宥苓气急败坏地说:“见你的大头鬼!还杵在这儿等人家回头来抓呀?我们快走吧!” 她们几乎是以百米赛跑的世界纪录速度,没命地冲向艾筠家 日本 东京 晚间十点四十分,伟风步出成田机场的入境大厅,冷不防一名看似混血儿的高大男子走到他面前。 “我是z派来接你的,我叫哥斯坦?林。” 伟风神色机警的打量著眼前这名高大英俊的混血儿,以足以得到奥斯卡金像奖最佳 男主角的演技说:“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伟风提著简单的行李作势想走,哥斯坦含笑挡住他。 “我不怪你会心生怀疑,z向来不会派‘外人’接应的,我是个例外。” “什么例外?” “我属于法国情报局,所以没有‘东方组织’的代号。东方五号,现在你该相信我 了吧?” 伟风仍是半信半疑,他并没有接到“z”的任何指令,只好含糊其词地说:“你有 什么消息要传给我吗?” 哥斯坦做了“请”状,示意他跟著往机场大楼外走去。 东京的夜晚,夜风徐徐,带著一丝凉意。 哥斯坦在一部黑色跑车旁停下来“z告诉我,如果你还对我有怀疑的话,就告诉 你我未婚。” 这是一个疯子在开他玩笑吗?伟风不耐烦地说:“我管你未婚、已婚或离婚,这干 我什么事?” 哥斯坦也显得气急败坏,直说:“喂,你听不懂国语是不是?我的中国话已经够道 地了。我未婚,这是z给你的暗号!” “我未婚?!这到底” 想了片刻,伟风顿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z”唯一让他知道的“秘密”?!然而 “z”又怎么会随便让一个混血的法国间谍知道呢? “噢,我知道了。” 伟风暗忖,他这个“z”最“疼爱”的情报员,会不会有殊荣跟“z”面对面呢?伟风再度打量眼前这位气宇非凡的法国佬,刺探地说:“你该不会就是z?要不然” 哥斯坦大笑两声“没有人见过z!也请你放心,z的那句暗号,我不知道代表什么 意思,你当然也没有必要告诉我。” 到这个时候,伟风才稍微释怀地伸出友谊之手,带著歉意地说:“林先生,我不得 不小心一点,你可别见怪。z跟我说过,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难题,可能牵涉到我们自己 ‘东方组织’成员的叛变行动。” 哥斯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可以理解你们目前的处境。对了,你直接叫 我哥斯坦就好,这是法国名字,可能对你有点绕舌。” “还好啦。你好像有东方血统。” “我长得很像‘捍卫战警’里面的基诺李维夫是不是?不过我‘品种’优良多了,一共混了四种血。”哥斯坦嘿嘿笑道。 品种优良?又不是在饲养种猪!伟风嘿笑了两下,又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上车,我送你去银座的丽晶饭店,路上我们再谈。” 高速公路上,迤逦的车灯川流不息,辉灿的夜星,映著一座有若银河般的霓虹都会 。 伟风突然想念起宥苓的一颦一笑,要是她也能来日本和他共享这璀璨的夜,那该 有多好?! 但是,他并非来东京享受的,而是出任务! 哥斯坦一面驾著车,一面侧过头来望了伟风一眼,突如其来地问道:“想女朋友啊 ?她还好吧?” 原本在沉思中的伟风愣了一下,颇觉吃惊地说:“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知道我所有 的事。” “别忘了,z是无所不在的。”哥斯坦答非所问。 “z?!难道说z看过我的女朋友?” “这我就不知道了。再说这也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我们在东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哥斯坦并不像在隐瞒地答道。 伟风微叹一声,暂时把心思放到正事上。 “现在状况怎么样?我应该去进行什么?”他一本正经地问。 哥斯坦从西装口袋取出一只牛皮纸信封,递给伟风。 “里面是z的指示,必须由你亲自拆封。” 伟风把牛皮纸信封拆开,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美女与野兽卡通电影的音 乐cd。 “美女与野兽?!我还道是小狮王哩。这算什么指示?你会不会搞错了? ” 哥斯坦瞥了一眼,顿然笑说:“哦,我知道了,这是z的幽默感。你快把cd拆开, 我车上有一组特殊音响。” 要他听电影主题曲吗?伟风虽然满心纳闷,但仍照做地将原封包装拆开,然后打开 cd盒,里面只是一张普通的cd片。 “然后呢?” “放进音响里啊!z一定是把指令输入cd,我车上这组音响可以分析解码,你坐著 好好欣赏吧!” cd放进音响内,然而却没有音乐播放出来,哥斯坦轻轻按了两下play键,在伟风面 前的挡风玻璃上突然无中生有地出现一小块萤幕。 伟风感到叹为观止。 “cd上的讯号,会转换成影像显示在这辆车的特殊挡风玻璃上,从外面是看不见的。这个原理其实不难,现在福斯公司生产了一型新跑车,挡风玻璃上可以显示超速的公里数来提醒驾驶人,用的也是这种雷射影像的原理,只是我们的这一套比较复杂。”哥斯坦解释道。 好吧,科技真是进步得像魔术一样,但是“z”又想告诉他什么新指令,必须运用 这么麻烦的科技? 伟风把背靠向座椅,抱著一种看电影的心情,两眼直视著黑暗中的一小块萤幕。 萤幕上逐渐出现影像,还有声音,清晰度不输给电视机和影碟片。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一栋高楼,场景显然是东京街头“z”的机器声音同步介绍著── “东方五号,请你牢记以下指令。你现在所看到的是东京证券交换中心,这是两个星期前的交易情况” 画面上是一片忙碌钻动的股票“号子”一面显示墙上,各家公司的股票价位不断 地翻动、更改。 “你一定注意到,有三家股票的指数在疯狂上涨,然后以涨停板收盘。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两个星期,这同时也显示有人在背后操作。不过这一切都是在我的控制之下。这三家股票会暴涨的因素,主要是有人偷看了东方六号的机密文件,这件事发生在摩纳哥” 东方六号?一个新来乍到的小子?这会儿又出了什么状况,要他收尾?伟风兀自沉想着。 “z”又说:“这也是我的安排,并非东方六号的错。我现在要你去调查的,就是 查出谁是操作这三支股票的幕后老板。” 画面上又转换成一家企业大楼的外观和内部。 “这是日本三大企业之一的高桥实业总公司大楼,负责人是高桥信彦,同时也是这 件炒股票案件的主嫌犯之一,目前日本有关当局已经在调查他。我并不是要你调查他,而是他身旁的贴身保镖吉永太郎。我再强调一次,不要去查高桥信彦!” 画面上先后出现高桥信彦和吉永太郎的照片。 “z”又继续解说:“目前我们的调查碰到一个瓶颈,吉永太郎可能是高桥信彦用 来当替死鬼的代罪羔羊,也可能是同伙。所有股票操纵都是由一台电脑进行,一台在涩谷的一家不起眼的温泉俱乐部的个人电脑发出买卖交易单,股票持有人却是高桥信彦。但是,为什么?这就是我要你去查的。” 画面连续出现了涩谷街景和温泉俱乐部等地点,然后画面消失,音响突然传出美 女与野兽的音乐。 伟风心中不禁升起问号,既然高桥信彦是主嫌犯之一,那么“z”为什么不让他去 查这个人? 沉想之际,哥斯坦已将车开下高速公路,进入以声色场所闻名的银座区。 在丽晶饭店门口,哥斯坦只是随便将车停在路边,和伟风一起下车。 “啊,cd忘了拿出来了。”伟风惊嚷。 哥斯坦含笑地摇晃一下手中的车钥匙,安慰道:“放心,没有我这把微电脑钥匙开 车门,任何人想偷这辆车,只怕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部车上有爆炸装置?!” 哥斯坦但笑不语,迳自走进饭店。 要是哪个倒楣的车贼不小心“挑错车”那不是会死得很惨?!伟风吞了吞口水, 间谍世界可真是不好玩! 在柜台处,伟风拿了预订的总统套房钥匙,缓步走向电梯,哥斯坦一路跟著他走到 电梯口。 “你还有事吗?”他纳闷地问。 “对,有些细节我必须和你讨论一下,然后我得搭明天一早的飞机到马来西亚。” 伟风心中急著打电话跟宥苓报一声平安抵达,有这个法国佬在旁边,他多不方便讲 话?!于是他说:“那钥匙给你,你先上楼去等我,我过去那边公用电话打个私人电话 。” 哥斯坦似乎能够看穿他的心思,只是暧昧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兀自踏入电梯内。 伟风又折回柜台买电话卡,然后走向一旁的公用电话,迫不及待地拨了一串电话号 码。 对方一直没有人接听,响了老半天,伟风这才突然想起,曼都咖啡当然没有人在, 因为宥苓还在台中! 但是他又不知道台中艾筠家的电话号码,而他这时候打电话去闳毅家问,也是挺不好意思的,倒不如等明天早上宥苓回台北了再打。 于是他有些失望地挂下电话,然后拎著行李袋又回到电梯门前。 在十四楼上出了电梯,才走到总统套房门前,伟风突然觉得很奇怪,担任“东方组 织”的情报员也有一段时日了,他的专业敏感也越来越灵,既然哥斯坦已经先到房内等 他,为什么不开灯? 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还留了一条隙缝,伟风忍不住一阵犹豫,这扇门背后现在又 有什么在等著他? 哥斯坦人呢?“z”的指令是由哥斯坦亲手交给他的,那么这个法国混血儿不应该 会是“敌人”吧?! 他迟疑地伸手推开房门,他的动作很轻、很慢,然而却在这时,房间内传出一声打 破什么东西的巨响,伟风全身一振,立刻用力将门推开走道上的灯光透射入黑暗的套房内,在一个角落,有两个人在地毡上纠缠、扭打,房内的家具歪七扭八,?灯、花瓶也砸碎了。 可怜的哥斯坦面部朝下地被人压制在地上,上面那个人显然用一条“暗杀铁丝”想 勒住他的脖子,幸好他的一只手扣住了铁丝。眼看哥斯坦就要没力气了,伟风立即冲上 前,不由分说地用脚朝上面那名杀手的肋骨猛踢,那杀手痛得叫出声来,这又定睛一看 被他按在地上的哥斯坦,脸上突然现出“原来杀错人了”的表情。 杀手的铁丝松开了,哥斯坦乘机挣扎地滚到一边,伟风不断的拳打脚踢,杀手因事 出突然而大感吃不消,才一个翻身闪躲,伟风看见对方竟亮出了手枪! 枪声显然被灭音器消去了,只像在打枕头的“剥”一声之后,一只在酒吧上的酒瓶 应声破碎。伟风愣了十分之一秒,便纵身往一旁的沙发后面扑躲而去。 要暗杀却杀错人,现在又一对二的狙击杀手,这时也有些手脚慌乱,只想快快逃离 现场。他拔腿要朝房门外跑去时,被茶几绊了一下 杀手才摔倒在地上,立刻身手敏捷地一翻身,手上的枪开始胡乱地朝黑暗中的四处乱射,各种不同的碎裂声也像鞭炮一样一连串响起,直到子弹射光了,杀手才踉跄地夺门逃出。 哥斯坦的手掌上鲜血直流,在黑暗中焦急地大喊:“东方五号,你还好吧?好险,你救了我一命,我该” “噢啊呜” 黑暗中只传来伟风的痛苦呻吟,哥斯坦连爬带走地循声靠近,最后摸到了躺在地上 的伟风。 “你你怎么啦?” “废话!我中弹了” “啊,射到哪里?” 伟风苦笑一声,虚弱地说:“老天,你还问我射到哪里。当然不是头,要不然我还 能讲话吗?噢,我好像一直在滴血” “不是啦,那是我的血。” 哥斯坦不好意思地把流血的手移开,然后趴在伟风的胸口上,用耳朵倾听心跳音。 伟风用手一把将他的耳朵拎起,顿说:“不用听啦,还没死。你也真可爱,不会赶 快去开灯,打电话叫叫救护车” 因为实在太痛了,伟风最后晕了过去。 第八章 半梦半醒之间,老奶奶又现身跟宥苓讲话。 “宥苓,伟风需要你”宥苓大吃一惊,因为这是老奶奶第一次说出伟风的名字,她连忙问道:“老奶奶, 你怎么看起来一脸担心?伟风他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需要你,你赶快去找他” 宥苓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急忙大声问:“他去日本了,我怎么去找他?” “嘘,小声一点,还好我已经死了,要不然恐怕会被你再吓死一次。不要多问,他 很快就会跟你联络,你赶快去” 老奶奶即将消失,宥苓急忙喊住她:“老奶奶,请你等一等。我今天又受到歹徒的 袭扰,差点被绑架,你不觉得我有权利知道为什么这把金钥匙为我带来这么多惊险,你 现在不该再瞒我。” 老奶奶犹豫了半天,最后才叹口气说:“我也没料到这一次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上一次就没有像这”老奶奶及时煞住口。 宥苓眸中黠光一闪,急问:“上一次?!上一次这把金钥匙是在谁身上?老奶奶,请你告诉我,要不然万一我被歹徒怎么样了,我跑去跟你作伴,你很高兴吗?” “我才不要你来作伴!我是要你跟我还不能说,一说就全不灵了。宥苓,请你原谅我” “老奶奶,请你别走,老奶奶,老” 老奶奶已经消失,宥苓也同时被睡在身旁的艾筠用力摇醒。 “宥苓!宥苓你别吓我好不好?你刚才说梦话说得好大声,是不是作恶梦了? ” “我我” 宥苓显得神色恍惚,刚才老奶奶的话还清晰地在耳中嘤嗡,这到底是不是梦?伟风 会不会出事了? 突如其来地,床边的电话乍然响起,时间是半夜十二点多,这时候还有谁会打电话 来?为了怕吵醒家人,电话才响了一声,艾筠已动作迅速地伸手去接。 “喂?” “艾筠吗?对不起,吵醒你了,我是伟风” “伟风?!你等一下。” 艾筠还没完全递出话筒,宥苓已经扑过来抢接。 “喂,伟风,你怎么了?”宥苓急急追问。 伟风愣了半秒才说:“宥苓,你怎么好像知道呃,我正想问你,你有没有怎么 样?” “我?!你这蠢蛋!我先问你的,赶快回答我!” 伟风似乎被骂得很爽,闷笑了两声之后才说:“我受了点伤,刚动完一个小手术 ” “什么?!手术?你伤到哪里了?”宥苓急得眼泪都快迸出来。 伟风反过来安慰她:“没什么。是是脚。这件事我不想让我家人知道,怕他们 会担心” 宥苓听到这里,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不过还没忘记破口大骂:“你还真衰,才出门后多久就挂彩。难道你就不怕我担心吗?” 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如果伟风不打电话告诉她,她才会更担心。 然而电话另一端的伟风越听越窝心,连声音都变得好像口含两颗糖果般呢呢哝哝, “宥苓,你先别紧张,我只是中了一枪” “啊,枪?!噢,我快晕倒了” 宥苓把话筒拿离耳畔,呼吸有些不顺畅,艾筠一直用手替她扪风,希望她不要电话 讲一半就真的晕倒了。 “宥苓!宥苓你有没有在听?” “有啦,快说,国际电话很贵的。” “你听我说,我今晚一到东京就遭到袭击,我好担心,怕你在台湾也出事,所以赶 快” 宥苓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避重就轻地说:“噢,是出了点小事。我跟艾筠也受到袭 击,三路人马呢,我的妈,三个拿手枪的彪形大汉,一个吹毒箭的美女,就是在新加坡 吹你一箭的那个嘛!还有一只忍者龟” 宥苓越说越严重,伟风也越听越紧张,一时还在想,宥苓该不会听到他中枪而被吓 疯了,所以才语无伦次? “宥苓,你在说什么?忍者龟?!” “噢,他是来救我们的啦,是个日本人,叫高桥高桥什么的” “高桥信彦?!” 伟风脱口而出,害得宥苓也吓了一跳。 “怎么,你认识他?” “不宥苓,你先别追问。我打算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等到我回去后再” “保护?!我才不需要保护,倒是你自己”宥苓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刚才梦中 老奶奶的话,她马上改口说:“伟风,告诉我你住在哪家医院,我明天就去订机票,立 刻飞去东京。” “你要来东京?!不,那更危险!” 宥苓以凶巴巴的声调吼道:“杜伟风,你还真是婆婆妈妈!说不说?再不说的话, 我立刻打电话到新加坡告诉倩妮” “好好,我说,算你厉害。” 宥苓示意艾筠拿来纸笔,迅速记下医院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末了伟风不放心地说:“你上飞机前先给我一通电话,我派人去机场接你。” 两人又在电话中聊了一会儿,碍于艾筠在一旁“监场”宥苓也不敢讲什么肉麻恶 心的话。 挂了电话之后,宥苓有些精神恍惚地喃喃自话:“这么说,刚才老奶奶的出现并不 是在作” 艾筠伸手过来一连轻拍著她的面颊,忧心忡忡地问:“怎么醒著也在说梦话?宥苓 ,你没有精神错乱吧!你刚才在电话中说什么,手术,还有枪?伟风怎么啦?” 宥苓回过神,握住艾筠的手,要不然脸皮都要被拍肿了。 “他受了点伤,我要想办法马上赶去东京。”她意志坚决地说。 “东京?那钱够不够?我这儿还有一些现金,至于机票、签证的事,我也可以叫闳 毅帮忙。” 宥苓感激涕零地拉著艾筠的手,泪眼模糊地说:“艾筠,谢谢你。咖啡屋恐怕又得 ” “啧,别担心,反正我还有一个月才真正‘死会’嘛!明天一早我就跟你一起回台 北。” 患难见真情,还有什么比这种情谊更可贵? 宥苓紧握著艾筠的手,半天说不出话。 三天后,宥苓搭飞机来到东京成田机场。 虽然是第一次到人生地不熟的日本,但是她一点也不害怕,一心想见到伟风的意念 ,让她有若天不怕、地不怕的无敌女金刚。再说,她胸前挂著的那把金钥匙,住在里面 的老奶奶也会在冥冥之中保护她。 一走出入境大厅,远远地,她便看见那块写了她名字的大牌子,她笔直地朝那个外 国男子走去,一到他面前便迫不及待地说:“我是章宥苓。伟风现在怎么样了?” 哥斯坦?林简单做完自我介绍,引领她走出机场大楼时,回过头来说:“他一切还好。都是为了救我,他才挨那一枪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不救我的话,我早就死翘翘了。” “为了救你?!” 宥苓很高兴有人帮她提行李,不过心里却迷糊了,她一直以为那些歹徒是为了她身 上的金钥匙而来,而且是因她而连累了伟风,但是现在怎么又多了个不中不西的法国人 ?! 宥苓心中满腹疑问,但是她暂时搁下,等他们坐进黑色跑车之后,她才不放心地又 问:“伟风说他脚上中了一枪,还动过手术,那现在伤” “脚?!噢,我我”哥斯坦突然很激动地用手掩著面。 宥苓感觉事态严重,伟风该不会变成跛子吧?!她强作镇定,很勇敢地说:“林先 生,你也别太内疚难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七级什么我忘记了,反正伟风也会很感 荣幸。” 哥斯坦似乎更加激动,连双肩都一直在颤抖,最后他抬起涨红的脸,眼角沁泪地喘 气说:“我不是在难过,我是在” 他竟然是在笑?!而且还笑出眼泪?! “林先生,你也未免太忘恩负义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噢,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哥斯坦边擦眼泪边说。 车子飞速开上高速公路,为了刚才哥斯坦大笑的事,宥苓一直生著闷气,所以一路 上故意把脸别向车窗外看风景,不吭半声。 四十分钟过去了,老天,她都快憋死了,还好车子已经下了高速公路。 突然,车子的一个什么装置发出机械似的警告声:“没油了,加油!没油了,加油 ” “我得先去加个油,要不然这讯号会一路叫个不停。”哥斯坦把车拐了个弯,有些 不好意思地对宥苓说。 “你这车子的性能挺先进的嘛!”宥苓口干舌燥,清了清喉咙敷衍一句。 “嗳,还好”哥斯坦心想,总不能告诉她这辆车会自动引爆,而且还配备了两挺机关枪和一管火 箭筒吧?! 哥斯坦似乎对东京街道相当熟,不消两拐三转,他便找到了一家加油站,还兼有 7-11超商的。 “你想喝点什么?我顺便买回来。” “喔,随便。” 哥斯坦下车去自助加油了。 时近正午,外面天气热得很,幸好车内的冷气很强,不过挺无聊的就是,一方面又 因为她担心著伟风的伤势,心里真是烦透了。 烦还是要等哥斯坦加完油,她干脆自己动手,打算放车上的音乐来听听。哪知道她 才按了一个键,那台看起来非常“醋”的cd竟然发出叽叽叫的声音,她吓得手忙脚乱, 可不要才下飞机,就把人家名贵的音响玩坏了。 宥苓手足无措地乱按一通,只但愿那台又是英文又是日文的鬼音响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她按到了什么,反正怪叫声不见了。她才刚松一口气,不料她面前的挡风 玻璃竟然开始“放起电影”她吓得差一点从车顶弹出去,还撞了一下头。 她一面抚著头顶,一面也觉得挺好玩的,这些有钱人可真会享受,连车上都可以“ 放电影”!她干脆好整以暇地收看、享受一番。 此时,音响中传出了声音── “东方五号,请你牢记以下指令” 宥苓越看越聚精会神,还好放的是“国片”她每一句话都听得懂,不过越往下听 ,她的心也跟著沉下去。 几分钟后,她看见了高桥信彦和吉永太郎的照片,这两个人她都见过,一个在新加 坡想劫持她,一个却是在台中救了她,她不禁也像在看八点档连续剧一样,心中浮起一 个问题──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一抬眼,正好瞧见哥斯坦拎著一袋饮料从超商走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想按停音响 ,但是怎么按都不会停,还好在哥斯坦走到车门旁之前,那“电影”正好演到结局── “这就是我要你去查的。” 接著播放出“美女与野兽”的音乐,哥斯坦也正好回到车上,他似乎有些紧张地看 了她两眼。 她故作若无其事地说:“对不起,我自己放了音乐。这部电影你看过没有?音乐 满好听的,我还会哼唱呢!啦啦,啦啦啦,啦啦” 老天爷,简直比杀猪还难听!哥斯坦赶快说:“拜托、拜托,请你别哼了。我们上 路吧!” 发动了涡轮引擎,车子再度像火箭一样飞出去。 新谷民众医院 随著哥斯坦步进那间装潢豪华的“总统病房”之后,忐忑不安的宥苓看见伟风屁股翘得高高地俯趴在那张足以睡四个人的病床上,脚上哪里有伤?!这家伙睡得正香甜,嘴角还挂著一串口水呢! 她忽然想起哥斯坦刚才的怪笑,难道这只是伟风的一招诡计?而她都快被吓得脑充 血了! 她有一种被骗的感觉,火气一路上升。她站在病床旁,两手叉著腰,破口大骂起来 。 “杜伟风!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骗我来东京,害我还跟艾筠调头寸,你这死猪 ” 气不过,宥苓用力往他屁股拍下去。这时一旁的哥斯坦缩著脖子,用手捂住眼睛。 刚朦胧睡醒的伟风也失声惨叫起来── “哎哟喂呀,我的妈咪” 宥苓被他这一声惨叫,吓得花容失色。 哥斯坦抱住肚皮,隐忍著笑意地说:“他不是被枪打到脚,而是呃,屁股。还 好那里肉比较多,所以没有” 最后忍不住,哥斯坦还是噗嗤大笑出声,并且赶快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要不然真的 要在地上打滚了。 宥苓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本来不想笑的,但是看见伟风那翘翘的屁股,她笑得五脏 六腑几乎移位。 “我我本来还觉得奇怪,男生的屁股怎么会会那么翘,哈哈哈”伟风痛得猛咬枕头,但是他还不能翻身,只有趴著惨兮兮地叫道:“宥苓,你好没同情心。他们挖了半天才找到子弹,现在纱布又缠了十几层,害我连尿尿都不方便。” “奇怪,是伤到后面,怎么会不方便?”宥苓终于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问。 说完之后,她这才想到,对噢,男生本来就跟女生“不一样”她怎么会问这么笨 的问题! 宥苓连忙在床沿坐下,又内疚又抱歉地忏悔道:“对不起,我怎么可以笑你,真是 太不应该了。你现在包扎成这样一定很不通风,而我刚才竟然还出手打你”“就是嘛,很痛?,怎么可以用打的?你用摸的,也许我还会感觉不痛一点。” 她本来想像哄小孩一样“摸摸”他,不过想一想还是作罢,她没好气地啐道:“你 很臭屁哪!谁要摸你的屁股,那我回去不是要去洗手?!不要闹了,乖乖的趴著。” 伟风伸手想拉她的手,她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而且也想到刚才在车上“看电影 ”的事,于是她避开地站起身,走向哥斯坦。 “林先生,可不可以请你暂时回避一下?我有点私事想跟伟风谈。” “哦,好,我出去,你们慢慢谈。”说完,哥斯坦转身走出病房。 宥苓又走回到床边的椅子坐下,吸了一口气说:“东方五号,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怎 么一回事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 伟风大吃一惊,忘记疼痛地坐了起来。 “我刚才在车上,不小心看了一场‘美女与野兽’。” 到了这种地步,伟风再想瞒下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微叹一声,趴著望向 她娓娓道来。 “几年前,我因为公开为一批从中国大陆搭小船逃出的‘难民’声讨,而且还捐了 很多钱替他们打移民官司,结果激怒了一些左倾分子,他们雇人要来暗杀我,并且在我 公司大楼内装置了定时炸弹。后来是一个自称z的人救了我,当然,我从来没见过神秘 的z” 接著,伟风把他加入“东方组织”以及这个组织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所做的努力等等简单说了一遍,宥苓越听下去,两颗眼睛瞪得越大。 “世界和平?所以说,你是个特殊情报员?” “对,可是我没想到会连累到你我目前正在调查一个案子,其中可能涉及我们 自己组员变节的事,所以挺麻烦的。而那些想劫持你的人,我在想,主要是想利用你来 威胁、控制我。”伟风的表情充满心疼和愧疚。 宥苓静默不语,心想,那个冲著金钥匙而来的女杀手,又该怎么说? “伟风,你别太自责,这其中,也许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怎么说呢?” “怎么说还是暂时别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完成你的任务。” 伟风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宥苓显然很支持他的任务行动;忧的是,他现在这样 子如何去完成任务? “宥苓,我” “你先听我说,现在这件事不仅仅是你的任务而已,那些杀手也犯到本姑娘头上了 ,这几乎可以算是‘私人恩怨’,我决定出马帮助你。” “帮我?你以为这是在演00七,好人到后来都平安无事,而坏人全部死光光吗?这 是很危险的。” 宥苓表情严肃,态度认真地将手指放在嘴唇上。 “嘘,小声一点,小心隔墙有耳。我先查查看床底下有没有躲坏人噢,没有。 好,我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那个林先生已经为了你在东京耽搁了好几天 ,他又要赶去马来西亚,现在我来了,当然是由我帮你,再说,z所提到的那两个日本 人我都见过,至少你没见过吧?” 宥苓说的也有理。伟风有些心动了,他喃说:“我倒很想知道,那个玩吹箭的女杀 手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为什么z没有提到她?” “你有向z报告过吗?” 想起新加坡的那一夜,伟风又变得含情脉脉。 “我‘中箭’的隔天就回报过了,z说要查,查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噢,请你别怀疑我们万能的z,他一定可以查出结果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伟风轻笑了起来,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欣慰地说:“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你也成 为我们组织的一名干员了,从此以后我们可以并肩作战” 宥苓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静静凝视眼前的他,睇睨中泛著一片泪光,她忍住内 心翻腾挣扎的情绪,强自平心静气地说:“不,我只帮你这一次任务” “宥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宥苓挣开他的手,垂著眼踱向一旁的落地窗,好半晌才开口说道:“你一会儿‘中 箭’,一下子‘中弹’,幸好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万一下一次没这么幸运呢?” “宥苓,你别为我担心。” “不为你担心?好,那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什么?宥苓,你这是在说什么?” 伟风的心猛地纠结起来,他挣扎著爬下床,走向宥苓。 宥苓背向著他,哽咽的说:“伟风我知道你所从事的工作是为了全世界人类的 和平幸福,我也很佩服你这样做,但是但是我没有办法过这种每天提心吊胆、担心 你发生什么意外的日子,我不能” 她在说的是他们的未来,而伟风却进退两难,不过他喜出望外地说:“这么说,你 愿意” 她叹了口气,还不敢去想这么远,只摇了摇头“唉,先别谈论这些。你有任务在身,却又挂彩,我们最要紧的是想出下一步该如何著手。” 伟风深深凝睇著她,半晌才轻声说:“等这件任务完成之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 代的。好吧,你对这件任务有什么建议?” 宥苓暂时抛开儿女私情,冷静地说:“根据那部‘影片’上所提到的,既然问题出 在那家温泉俱乐部的电脑上,那么我们就去那个地方住几天查查看。” “我也是这么想。今天下午我就办理出院。” 两人交接的目光中充满了坚毅,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愫和淡淡清愁 第九章 涩谷 温泉俱乐部 这家俱乐部坐落在山脚下,虽然附设有餐厅、住宿旅馆和一座温泉游泳池,但是设备其实非常的破旧简陋,大概只能算是“半颗星级”的,说“山寨”还差不多! 伟风和宥苓假扮成夫妻档住进这家俱乐部旅馆,用的借口是来疗伤休养,为了逼真 起见,倒是便宜了伟风,因为两人必须睡同一间房,还好日本榻榻米比床还宽,两人可 以“各据一角”宥苓也三申五令严重警告伟风,要他别乘机占她便宜,半夜睡觉故意 翻来覆去滚到她旁边。 唉,对小姑独处的宥苓来说,这真是麻烦,还好她家人不知道,要不然准会个个气 得中风。但是对伟风而言,他可乐得很,这无形中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在柜台办理登记手续时,宥苓虽然在那个欧巴桑面前装得笑容满面,但是牙缝里却 迸出日本人听不懂的国语向伟风说:“我的妈,我还以为日本人都很爱干净,你看,墙 角有好几只蟑螂在爬来爬去,恶”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伟风倒不怕蟑螂,一脚处以极刑就解决了嘛,不过他注意到别的事,低声说:“你 看见柜台里面那台电脑了吗?” “老天,还长蜘蛛网,而且还看起来历史悠久,好像曾经转过好几手似的。” 欧巴桑看这对新婚夫妻老在叽哩呱啦,忍不住抬起好奇的眼神。 会说一点日文的伟风立刻露齿一笑“没办法,度蜜月嘛,情话说不完。” 伟风演技绝佳地用力搂紧宥苓,宥苓正想踩他一脚,但见他一直猛使眼色,这才很 配合地一阵点头加傻笑。 “你跟她说什么?”她咬牙切齿地问。 “我问她,我老婆是不是很漂亮。” 宥苓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只见欧巴桑笑开了缺一颗门牙的大嘴,一阵叽哩呱啦的 日本话之后,便带他们到房间。 房间还算干净,至少不用宥苓立刻扮演家庭主妇重新大扫除一遍。 等欧巴桑一退下,伟风立刻兴奋地问:“你还有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 伟风拉著宥苓在矮桌旁盘腿“侧坐”压低了声音说:“那台电脑并没有打开,连 我们住宿房间登记,那个欧巴桑都是在一本帐簿上用手登记。” “00七,你可以告诉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宥苓有些大惑不解地眨眨眼。 伟风忍不住轻拍她脑袋一下。“那还要那台电脑干嘛?显然那台电脑只用来做某些 特殊用途,譬如说:输送股票交易单。” 宥苓很用力地拍他脑袋一下,也说:“这个我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 么而已。不过,我又注意到一件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家俱乐部这么破旧,客人不 见半个,但是停车场上停的两辆车都是名贵轿车。” “嗯,好聪明,这点我倒疏忽了。”伟风由衷赞叹道。 “你看,还是女孩子比较细心吧!”宥苓一脸得意洋洋。 伟风则有些不服气地故意考她“这又代表什么呢?” “笨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出来!这表示这个地方有一些大人物在进进出出 ,可是大人物口袋都很饱,干嘛来这么寒酸的地方,所以” 伟风似乎很佩服、满意地著宥苓,接下去说:“所以这家俱乐部可能是某个大人物 所拥有的,而且专门用来作为秘密集会的场所。” “答对了!所以我们只要查出这家俱乐部的老板是谁,很快就可以追?到是谁在炒 作股票。” “你说的没错,而且我已经有个好方法。” “什么好方法?” “日本警方拼命在查那台电脑上的资料,那有什么用呢?那台电脑只用来‘输送’ ,而不是‘储存档案’,所以那里面即使存有什么资料,一定也是动过手脚的。我们只 要查那些手写的帐簿,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线索。”伟风胸有成竹地说。 宥苓甚表同意,原来伟风这个情报员也不是当假的,她松了口气说:“我们至少有个方向了,但是做贼也得等到天黑,我们现在做什么呢?” “噢,我们可以一起做的事太多了。”伟风邪邪地著她,嘿嘿笑说。 “哼,你想得美!”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我们去洗温泉,消除疲劳。” 宥苓两颊羞红,仍嘴硬的说:“是你的眼神太‘心术不正’了。要洗你自己去洗! 日本人也够恶心的,男生和女生洗温泉的地方竟然只用一条布隔开,羞不羞啊?!” “我就不会羞呀!”伟风嘻皮笑脸地存心找。 宥苓用脚踢了他受伤的部位一下,痛得伟风哇哇大叫。 “你脸皮是够厚的啦,不过别的地方就不一定了,搞不好你一去洗温泉,伤口就烂 掉了哦!”宥苓幸灾乐祸地说。 伟风想想也有道理,像他现在只能侧坐、侧卧或趴著,比被翻身过来的乌龟还要可 怜,万一伤口恶化,他后半辈子不全毁了?他一脸怕怕地说:“好吧,那我们就坐在这 里大眼瞪小眼,等半夜下手吧!” 宥苓挪到一边去“你要瞪就去瞪吧,我可要补个眠,你不要越雷池一步,不过聊 聊天也可以。” “好啊,我们来聊天,你说说你小时候的事给我听吧!”伟风乖乖地躺在另一边, 兴致勃勃地说。 两人便这样“各据一方”地回忆起童年往事,没想到一聊,不知不觉的到了晚餐时 间。 半夜时分,宥苓等得不小心睡著了,这时突然被伟风摇醒,还睡眼惺忪地张不开眼 。 “宥苓,时候差不多了。” “噢那我要穿什么?” 伟风差点跌个四脚朝天,没好气地说:“你要不要补妆?我们是去做贼哪!” 宥苓一骨碌爬起来,理直气壮地说:“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我只不过是问一下。 你想想看,我们总不能穿晚宴礼服去吧,那多不方便行动!” “我已经换好了,你要不要换轻松一点的衣服?”伟风色迷迷地直瞅著她。 她顿时改变了主意“不必了。杜伟风,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好好揍你 一顿,至少把你的鼻子揍歪。” 伟风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他身上挂的彩已经够多了,他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两人于是蹑手蹑脚地潜行到前面柜台。 这时夜深人静,俱乐部已打烊关门,按照旅馆规定,住宿客人也不能随意外出── 反正出去也是山脚下,能去什么地方? 阒暗的大厅内空无一人,伟风打开手中一支大小如钢笔的手电筒,和宥苓一前一后 地小心行动。 突然,伟风转过来跟宥苓说:“你别摸我屁股好不好?很痛哪!” “你不是说摸了比较不痛吗?哼,谁希罕!” 两人弓著腰,继续往前移动,不多时两人便进入柜台内,但是所有的抽屉都已经上 了锁。 “宥苓,你拿著手电筒,我来想办法打开。” “不,我来,我有办法。”宥苓立刻自告奋勇。 她蹲在桌前,从头上拔下一根发夹。但是弄得满头大汗,仍打不开锁。 “奇怪,电影上都是这样演的啊,怎么会不灵?” “还是让我来吧!” 两人交换了发夹和手电筒,也互换了位置。伟风把发夹一端折弯一小角,然后放进 钥匙孔内拨了两下,突然喀答一声,锁竟然被他打开了。 “你好厉害哦,以前干过这一行吗?”宥苓高兴的在一旁直拍手。 “嘘小声一点。” 伟风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杂七杂八地放了一堆帐簿。 “这么多本怎么看得完?又不能搬回房间慢慢看。”宥苓有些泄气地说。 “放心,我向来装备齐全,而且只要查过去几个星期的帐目就好。” 说著,伟风从口袋中取出一个掌上型影印机,开始在近期的帐页上一行行划过,小 影印机一端便复印出一长条像统一发票一样大小的影印纸。 “哇──真不是盖的!” “我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快,你把复印纸卷成一小筒,我们回房间再仔细看。” 一切似乎进行得特别顺利,伟风快速地复印著,宥苓也手忙脚乱地收卷著纸带。 蓦地,伟风的腰际传出一阵哔哔长音,在夜间显得更加响亮。 “你这蠢蛋!怎么没把b?b?call关掉?”宥苓气急败坏地骂道。 “这不是b。b。call,是我的‘打火机’。z也真会挑时间呼叫我!” 宥苓有听没有懂,伟风七手八脚地将打火机取出来按了一下,哔声停止了,但是不 远处的房间内却有了动静,两人连忙将帐本又塞回抽屉。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抽烟?!”宥苓愣愣地问道。 “我是没有抽烟。嘘,躲起来!” 一个人影已走出房间来查看,两人胡乱地将纸条全塞到口袋里,并且挤进柜台内的 桌子底下躲起来,但是空间太小了,伟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正张大嘴巴要哀叫出声, 宥苓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也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爆笑出来。 桌子底下的两人头碰著头,几乎连心跳声音都听得见。从宥苓的角度偷瞄出去,她 可以看见一双男人的毛毛腿,那个走出房间的男人全身竟只穿一条丁字裤。但是更令宥 苓目瞪口呆的是,他便是在台中想劫持她的三名彪形大汉之一! 宥苓赶快把头缩回来,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而伟风似乎并没有察觉,他正一脸陶 醉地阖著眼,唇角邪笑地故意靠过来跟她“耳鬓厮磨”好像刚刚坐下时所产生的疼痛 已不算什么。 彪形大汉到处巡看了一下,然后又踱回房间睡觉。 他们又在桌下躲了几分钟,等危险警报完全解除之后,宥苓才迫不及待地说:“我 认得那个人!” “嘘,先回房间再说。” 两人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回到房间。 伟风一边把口袋里的影印纸条全部掏出来堆在矮桌上,一边又问:“你怎么会认得 那个人?” 宥苓撇撇嘴,一脸鄙夷地说:“日本男生就是这么恶心,穿条丁字裤就到处乱晃, 也不懂得尊重女性” “宥苓,你需不需要看医生?你在说什么啊?” 莫名其妙地看见一个丑男人的两片光屁股,宥苓差点把晚餐吃的生鱼片吐出来。 她敛了敛神色说:“我是说那个男的就是在台中想绑架我的人。伟风,我们现在住在这 里,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现在担心这个也没用。你会算帐吧?赶快把可疑的帐目全部勾出来。” 宥苓把影印纸拿来一看,没好气地翻了下白眼。 “都是日文,我怎么看得懂?” “看阿拉伯数字啊!像这么破旧的俱乐部,不可能有大笔开销吧?如果有的话,一 定是从外面转帐进来的,你用红笔把它们勾出来。我得立刻跟z联络。” 伟风说完便掏出打火机,三弄两搞就开始通话了。宥苓看傻了眼,但立刻恢复清醒 ,动手查帐。 “z头头,我是东方五号!” “z”的声音立刻传出:“你们现在进行得如何?” “你好厉害,还知道‘我们’是‘情侣档’联手出击。” “别废话!快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里。” “涩谷,温泉俱乐部” “什么?你没向我回报就擅自行动?这是很危险的。你屁股上不是刚挨了一颗子弹 吗?” 哪壶不开你偏提哪壶!伟风可不想再提起这件糗事。 “子弹已经挖出来了。我好得很,而且保证一定顺利完成任务。我是不想劳动您老 人家多调动人员嘛!” “z”的声音夹杂了一丝笑意,但仍十分威严地说:“你少跟我甜言蜜语!不过说真的,我还没谢你一声,你救了哥斯坦一命就等于救了我一命” “那么,z头头,你会不会就是哥斯坦?那个不中不西的家伙血统好像是挺杂的种 类哦!”伟风有心刺探,便乘机“挖挖看”地说。 “别骂人不带脏字!快告诉我,你们有何发现?”“z”哭笑不得地啐道。 “还在查,我拷贝了一堆帐目,宥苓正在查z头头,你先等一等。” 伟风中断谈话,凑近过来看宥苓正在用红笔画的一笔高额数字。 突然,他莫名其妙地问:“宥苓,你跟我说过,在新加坡曾有四个人想劫持你和我妹妹,而上星期在台中也有三个人想绑架你。” “对呀,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伟风不由分说地将那一截影印纸抢过来,满怀兴奋地向“z”报告道:“我发现一 个重大线索了!这么破的俱乐部不可能有‘出国考察’这种事吧?!我现在手上拿的帐 目影本有好几笔是付帐给旅行社的。” “太好了!出国一定要使用护照,海关一定也会有安全检查的纪录,你快把旅行社 的名字告诉我,应该很快就可以查出这些人的底细。”“z”喜出望外地急说。 伟风说了一个日本名字,但也就事论事地问道:“现在都半夜了,你怎么去查旅行 社?” “z”沉默半晌,然后不疾不徐的骂道:“你是临时‘智障’了是不是?我不会请 求日本警方帮忙,直接查旅行社的老板是谁,然后半夜把他挖起来去旅行社看电脑资料 ,再从这几个订机票的旅客护照号码直接调出他们的出生证明吗?这很难吗?” “不,不难。万能的z,真有你的!”伟风不得不佩服道。 “别乱拍马屁!等我的好消息吧。” 通话结束,伟风见宥苓仍埋首拼命查帐画线,他又爱又怜又邪笑地说:“老婆,不 必画了,已经找到重要线索了。” 宥苓把纸笔朝他脸上一丢,没好气地说:“不早说,害我画得手都酸死了,像个白 痴一样!喂,你刚才乱叫我什么?” “老婆啊!怎么,你有意见?” “去你的头!早点睡吧,别乱作梦,这样比较不会得到痴呆妄想症。” 其实那一声“老婆”把她叫得心里小鹿乱撞,但是她仍然佯装生气地把棉被一拉, 躺到一角去面壁而睡,若是今夜要发生什么,那就静观其变吧!不过大变小变,总不能还没结婚就太随便! 宥苓背向著伟风假睡,但两眼仍睁得大大的,打算万一伟风有什么不轨之举,她先 踹他屁股两脚再说。 伟风屏气凝神了半晌,最后叹口气,熄灯睡觉。 他竟然半点行动也没有地乖乖躺到另一角去睡?!唉,害宥苓心中有点失望 清晨六点钟,伟风和宥苓同时被打火机的哔叫声给吵醒了。 伟风接收讯号时,顺便抱怨了一句:“z,你真是阴魂不散,现在才几点,就吵得 人睡不著!” “怎么,叫你起床尿尿还不好?呃,当然了,你现在绑著比较不‘方便’,嘻嘻 ”“z”连笑了两声,那经过变音的电脑笑声实在有够难听。不过也只笑了一会儿“z”立刻又恢复严肃正经地说:“东方五号听著!我已经查出那帮人的身分了,而其中那个吉永太郎,你知道他是谁吗?” 什么时候“z”也变傻了?伟风朝自己翻了下白眼“废话!吉永太郎就是高桥信 彦身旁的保镖,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 “不,还有你意想不到的。温泉俱乐部其实是属于一个财团,这个财团不但有名望 、地位和财富,而且拥有许多不同的关系企业。这个财团的首脑吉永老先生,就是吉永 太郎的爸爸。” “一个富家子?那他干嘛委身当高桥信彦的保镖?”伟风大惑不解。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股票市场的混乱是吉永太郎在搞鬼,而且他还替高桥 赚了几百万美金,问题是,似乎连高桥信彦也不知道吉永太郎的真正身分,吉永老先生 也矢口不愿提起他这个‘沦落在外’的小儿子” 伟风但觉一个头两个大。“这并不算是找到答案,而是疑团更多嘛!” “没错。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吉永太郎对高桥信彦那么‘死忠’,他们两个 家族企业之间半点利害关系也没有,而吉永太郎看起来又不像是要陷害高桥” “这太奇怪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吉永太郎从小就学了一身功夫,他生性相当残暴,不但心狠手辣,而且杀人不眨 眼睛。”“z”显得有些担心地说。 “这个也不是新闻了,我女朋友就差点遭到他两次毒手。”伟风平静地说。 他把“女朋友”说得这么顺口,宥苓的心头都要滴蜜汁了,不过还是又羞又气地狠 瞪他一眼。 “z”接著说道:“不仅是你或你女朋友,凡是对高桥信彦不利的人,吉永太郎都 要杀之灭口。他要抓你女朋友,就是想用她做‘诱饵’来抓你。” 这一点伟风同意,宥苓这个“诱饵”对他来说,是又“香”又令他猛流口水唉,他想到哪里去了?他又急问:“z头头,那个吹毒箭的女杀手呢?” “z”突然哈哈大笑,差点把伟风的耳朵震聋。 “东方五号,那就要问你了。那个吹毒箭的女孩是香港有名的‘合约杀手’,不过 其实她挺善良单纯的。她是受黑道青龙帮的委托,来追夺一件骨董。” “问我?追夺一件骨董?” “你还想不出来吗?白痴!要不要我告诉你?” 伟风瞥了宥苓一眼,突然恍然大悟地嚷道:“我知道了。嗳,怎么会这样?!” 宥苓在一旁被伟风看得莫名其妙,便插嘴问:“什么会怎么样?你又眼皮抽筋了是 不是?” 伟风正想说什么“z”突然急说:“东方五号,等一下,我派去监视俱乐部的干 员要向我回报,你先别切断线路。” 伟风静待著。 几秒钟之后“z”十万火急地问道:“东方五号,你们昨晚偷看帐本后,是不是 忘了锁抽屉?” 啊,真是百密一疏!伟风正想问出了什么状况,不料“z”的吼声以几乎震破他耳 膜的音量传出── “快离开那里!有一辆车冲进俱乐部了,快走!” 事不迟疑,伟风满面紧张地收了线。 “怎么啦?看你脸色白得像纸,是不是屁股又痛了?”宥苓闲闲地问道。 伟风比手画脚了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大声迸出:快收拾东西,我们被发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纸糊的木门外面突然出现了许多条人影。 “阿达”有人大吼了一声。 纸门应声被劈成两半而倒下来,门外是目露凶光、手持武士刀的吉永太郎和三名杀 手! 宥苓和伟风吓得抱在一起发抖,相视一眼后,两人同声高呼── “救命啊” 第十章 吉永太郎振臂挥舞手上的长武士刀,像一只发疯的野狗一般,朝缩坐在地上、抱成 一团的宥苓和伟风大喝道:“我杀了你们!” 伟风和宥苓却你一言、我一语地跟“疯狗”讨价还价── “先杀我!要不然看着她被你杀死,我太痛苦了” “不,先杀我!我比较胆小,不要你还没杀我,我就先吓死了” 吉永太郎把武士刀插在榻榻米上,一手叉著腰,不耐烦地说:“喂,你们赶快商量 清楚好不好?真是的,给你们三分钟开会。” 宥苓一阵爱怜,无限心疼地抚著伟风的脸“至少我们可以死在一起。” “对,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来生我们再做夫妻。” “我的头发乱了没有?我要在你心中留下最美丽的印象。” “宥苓,即使你死得很惨,也是最美丽的。万一没死,我一定马上娶你。” 吉永太郎听得鼻子泛酸,长痛不如短痛,他吸了吸鼻子,突然大吼道:“喂,你们 到底有完没完?我还要‘赶场’哪!” 伟风紧紧拥住宥苓,一脸慷慨就义,激昂地说:“完了。现在你可以‘一起’把我 们杀了。” 吉永太郎各在手掌上吐一口口水,正摩拳擦掌要动刀,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声 音传出── “还没这么快呢!”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就好像魔音传脑,只闻其声而不见人影。 “谁?谁在臭屁?快滚出来!” 突然“咻”地一阵凉风掠过吉永太郎的耳畔,一排四只星形的飞镖陆续落在他身后 的门框上,众杀手全愣在原地吞口水,谁也不敢乱动。 然后,一条黑影在杀手们的头上一翻而过,落在吉永太郎的面前。 “怎么,你连我的声音也不认得了?” “啊,高桥信彦?!” 高桥信彦关怀地回头一望伟风和宥苓,两人满怀感激地站起来躲在他身后。 “你们谁要是敢乱动,我一定让他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高桥信彦提出警告。 “信彦,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吉永太郎面部表情复杂地低喊。 高桥信彦的脸上也有忍痛的表情,他一字一句地说:“为了我?太郎,我跟?你很 久了,刚开始我还不愿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 吉永太郎举起武士刀往旁一指,辩驳道:“这些人即将对你不利,我不能眼睁睁 ” “住口!太郎,我一直没把你当保镖看待,而是视你如亲兄弟,你为什么要害我背 这些黑锅?” “我没有” “把武士刀丢掉,听见没有?” 吉永太郎依言照做,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正视高桥信彦犀利的目光。 这时伟风插口说道:“高桥信彦,你这个保镖有非常显赫的身世背景,他可能是早 有预谋来卧底要陷害你的。” 宥苓第二次见到救命恩人,胆子也大了些,在一旁帮腔道:“对呀,对呀!忍者龟 ,他这个人好坏,刚才还要杀我们两个,真是头顶生疮、脚底长脓,坏透了!” 宥苓说得咬牙切齿,几乎要骂出三字经,可是在伟风面前,总得淑女一点。 吉永太郎却仍在强辩:“我没有要害你!信彦,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是忠心耿耿的 ,而且也没料到股票的事后来会变得这么复杂。” 高桥信彦双眉一皱,忍住内心翻腾的情绪,说道:“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 这么做?” “因为我要向你证明我的实力。” 冷冷地看吉永太郎一眼,高桥信彦锋利地说:“你的身世,我早就查清楚了,我也 相信你有纵横、颠覆商场的实力。” 太郎微吃一惊,反问道:“什么?你早就知道了?” “对。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私下跟?、追杀这些人?只因为他们在调查 我?那你也未免太自动了吧,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个什么劲?” “因为因为我” 吉永太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刚才穷凶极恶的嘴脸都不见了,在高桥信彦面前,他只像一颗泄了气的皮球。 “因为什么?说!”高桥信彦怒声责问。 “因为我爱你。” 吉永太郎此语一出,在场所有人全摔倒在榻榻米上,这不但跌破所有专家的眼镜, 而且还震破全世界的“玻璃”什么跟什么?一个心狠手辣、逞凶斗狠、雄壮威武的保 镖兼杀手,竟然是个同性恋? 伟风有些不敢相信地挖了挖耳朵。 宥苓在一旁低声评头论足低语道:“好可惜喔!他长得还满帅的,是我见过最帅的 坏” 伟风没好气地撞了宥苓手臂一下,宥苓这才闭上嘴。 “你说什么?”高桥信彦眨动眼睛,难以置信的问。 不料这一问更加深了吉永太郎的哀怨,他的杀手雄风全不见了,竟然伸出莲花指捂 住嘴巴,姿势非常“优美”有点像“霸王别姬”里面的那个“姬”一样地妖娆跌坐在 榻榻米上,一阵哭诉道:“噢难道这两年来我跟在你身边,你都没有发现吗?我连 香水都换成跟你同牌子的,要不然我本来比较喜欢‘毒药’。噢你这个木头!噢 ” 再“噢”下去,屋顶、墙壁都要倒塌了──“倾国倾城”嘛!不过,在吉永太郎身 后的三名跟班杀手已经开始用手指挖喉咙,全都要呕出来了。 高桥信彦也傻了眼,他从来没碰过妖姬,更何况是个男的。他嗫嚅地说:“可是 可是我只喜欢女孩,而且我并不爱你。” 这下子更惨,没想到吉永太郎一只手一直捶著地上,开始呼天抢地道:“我好歹命 喔!我命苦,我命薄,我老爹都不愿接纳我,而你,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却呜 天哪,我活著还有什么意思?” 吉永太郎伸手拿起身旁的武士刀,也想学“霸王别姬”来一段“刎颈”不过他穿 太厚了,而且还打著领带,他连忙一手解著领带准备再“刎”高桥信彦乘机夺下他的 武士刀,立刻将刀丢得远远的,一手抓住他的手腕。 “太郎!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我没有脸见你。呜呜” “你给我听著!我对你好,是像手足之情一样,你干嘛这么激动?这种事就像有 的人喜欢吃香蕉,有的人喜欢吃苹果,喜欢吃苹果的人吃了香蕉会拉肚子一样,你懂不 懂?哪能用强迫的!” 吉永太郎听得迷迷糊糊的,最后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疯疯癫癫地说:“白雪公 主的苹果都被巫婆下毒了,我比较喜欢香蕉” “唉,你在说什么!”高桥信彦气愤地放下他的手腕,站起来正言道。 “我说的是情、说的是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爱你有几分,只有月亮知道,月亮 代表我的心” 三名杀手再也忍不住,全部用手捂著嘴巴冲到水沟旁吐个痛快。 高桥信彦全身起满鸡皮疙瘩,不过他不想太伤人地说:“不过,我并不怪你。” “你真的不怪我?!” “因为你的出发点是‘爱’,只要是爱,都是伟大的,但是你走歪了一步路,你不 应该动手杀人。” 吉永太郎跪倒在地,抱住高桥信彦的裤管。“信彦,我知道错了。你能这么说,我 真是太高” 话还没说完,高桥信彦摆脱脚部的束缚,浇了他一盆冷水说:“你别高兴太早,我 已经报警了。” 适时警车的笛声由远而近,将俱乐部团团包围住。 吉永太郎一愣,又趴倒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哭嚷道:“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呜 ” 高桥信彦踱向伟风和宥苓,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吧?” 伟风摇摇头,转头看着宥苓,这才发现她竟已经哭得唏哩哗啦,他连忙搂住她“ 天哪,你在我家看歌仔戏也没哭成这样。” “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宥苓泪眼模糊,捶著伟风的胸膛 ,喑哑地说。 “可怜?!他刚才还要拿武士刀斩我们两个的鸡头。” “太感人了,比连续剧还赚人热泪。忍者龟说的没错,只要是爱,都是伟大的 ” 伟风更加搂紧她,目光缱绻地直著她。“那我们的爱伟不伟大?还是你要我换一种?” “你敢?!” 伟风当然不敢,他深情无限地给她一记深深的拥吻,适时一群日本警察冲了进来, 免费看见这一场“吻戏”还一直在旁边大叫“安可、安可”地拍手叫好 台北东区 曼都咖啡 一场曲折离奇的间谍追逐战,终于告一段落。 宥苓和伟风回到台北后,面对艾筠和闳毅的关心询问,两人仍保持守口如瓶的态度 ,只以一句“改天再说”来搪塞,以避免伟风的东方五号身分曝光。 而宥苓和艾筠可能作梦也想不到,伟风和闳毅这对交情多年的“最佳死党”连对 方属于神秘的“东方组织”这件事,竟然彼此都不知情! 艾筠也不便多追问,只说:“好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平平安安就好。” “走吧!我们去看午夜场电影,把时间跟场地留给人家小俩口谈情说爱。”闳毅也 很识趣地搂著艾筠说。 艾筠连忙附议。“说的也是。好啦,我们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白惹人家嫌!宥苓, 小店交给你们两个了,打烊的牌子我早就挂出去,你们慢慢聊,我跟闳毅先走了。” 艾筠和闳毅走后,宥苓忙著煮咖啡,伟风坐在一张椅子上,两腿伸得长长的,颇有 一副回到家的适意闲情。 “好久没喝你煮的咖啡了,还挺想念的,该不会是我喝上瘾了吧?”他嚷著说。 宥苓眸光中尽是柔情万千,却故意装凶地啐道:“喝上瘾我才惨,都是我倒贴!” “好没良心喔!以后如果你帮我煮顿饭、洗双臭袜子,甚至生个小孩,都要向我收 钱吗?”伟风夸张地惨叫起来。 “小心哦,这种事我可做得出来。”宥苓笑得很奸。 “这么说,你答应嫁给我了?!” 宥苓只是低头偷笑,一语不发地端著两杯热咖啡来到?桌旁坐下。 “你稍微正经一点行不行?君子无戏言!”她轻声斥责。 “谁说我在说戏言了?我从头到尾都很认真。” 宥苓两颊滚烫羞红,连方糖已经放到第六颗了,竟然还浑然不自知。她一边继续放 糖,一边问:“还痛不痛?” 他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这么浪漫的气氛,提屁股总是不太卫生吧?!伟风耸了下 肩说:“可以坐了,不能很用力就是。” 两人静默不语,眼中只有彼此。 “伟风,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在日本跟你说的那些话并不公平。”宥苓柔声说。 “哪些话不公平?你不觉得你一直是用‘晚娘面孔’对待我的吗?” “别闹了!人家现在是很正经的。”她躲开了他的目光凝视,又气又急地说。 “好吧!你自己忏悔,到底跟我说过哪些不公平的话?” 宥苓停顿片刻,端起咖啡小啜一口,却差点甜得吐出来。她轻咳了两声之后,才说 :“我说的是我不愿天天为你担心那件事。我想通了,尤其和你在日本完成那件任务之 后你暗中从事的事是为了世界和平、人类的福祉,是相当伟大的。” “也跟爱情一样伟大吗?”伟风乘机将话题一转,两眼注视著她问。 “伟风!人家是淑女?,你怎么可以逼问我这种问题?”她娇嗔抗议。 他学著她的口气说:“小心喔,这种事我做得出来的。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求婚,我 保证一定绑架你,直到你答应为止。你舍得我变成警方的通缉犯吗?” 当然很舍不得了,但是她还得“查”得更清楚一点。 “伟风,除了你替‘东方组织’出任务这件事,你确定把所有‘秘密’都告诉我了吗?” “什么秘密?相爱的两人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说的好。那我想知道你以前交过哪些女朋友?一共有几个?交往到什么程度?她 们都是些什么样的女孩?你很花心吗?你会不会始乱终弃?你有没有” 哇,不问则已,一逮到机会,一问就是一大串!伟风被逗得噗嗤大笑。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的过去是一片空白,直到我第一眼看见你之后,我的生 命才丰富起来。” “你要如何向我证明?” “如果你还有怀疑咦,等一等,有一件秘密我还没告诉你,差点都忘了,真是 要命!” “什么秘密?快说!我受得了,我一定受得了”宥苓已握紧双拳,准备“受刑 ” 伟风握住她的手“就是你收到的金钥匙,那是我们杜家的传家之宝,也是我给你 的定情物,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真心吗?” “什么?是你?!” 宥苓从胸口衣内取出金钥匙,激动得说不出话。 “宥苓,原来你一直戴在身上!” “对呀,是老奶奶叫我这么做的,而且你妈妈还送了我这条金链子。” “老奶奶?!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原来是真的!” 宥苓大惑不解地盯著他,急问:“什么传说?你刚才说这是你们家的传家之宝?” 伟风十分激动地抓住宥苓的手“你真的看见我奶奶了?这把金钥匙是我爷爷给她 的定情物。后来我奶奶因病去世时,身为独子的我爸爸还没有结婚,我奶奶死前把金钥 匙交给他,说她会在冥冥之中引导他找到好媳妇,也因为这样,我爸娶了我妈。我过二 十岁生日时,我妈把这把金钥匙送给我” “那你妈当年也见到老奶奶了?” “对。而且听我妈说,她并不是第一个拿到金钥匙的女孩,也就是说,我爸曾把金 钥匙秘密寄给每一个可能成为他妻子的女孩,但是就好像有魔法在暗中帮忙一样,没有 缘分的女孩会自动交回金钥匙,而事后她们也不记得这件事。” 宥苓惊讶之余,感到感激涕零,她喃喃说道:“这么说,是老奶奶帮我” “不,奶奶并没有帮你,而是你我冥冥之中注定有这份情缘。”伟风的眸中泛上一 片泪光。 宥苓恢复了一些神智,充满醋意地说:“那在我之前,你把金钥匙寄给不少女孩你俊? 伟风招架不住,举起双手讨饶地笑说:“我发誓,只有两三个而已,而且都不是我 寄的。都怪我妈急著抱孙子。不过,一寄出去没几天,这些女孩又自动将金钥匙物归原 主。至于你嘛” “我怎么样?你今天最好给我说清楚!” “我第一眼见到你之后,立刻回新加坡拿金钥匙,而且为了怕你起疑心,还特地回 来台北寄出去。我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你也没突然说要把金钥匙还给我。”伟风嘻皮笑 脸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是你?!”宥苓没好气地两手交抱胸前,凶巴巴地说。 “这就是爱情玄妙的地方。而且我不能说出来,因为怕不灵。现在看起来似乎都很 顺利,不但奶奶回到人间替你撑腰,连我妈也对你满意到摘金链子送你。” 宥苓又想起慈祥可亲的老奶奶,有些担心地问:“那现在我都知道了,老奶奶还会 出现跟我聊天吗?” “嗯,应该不会了,因为大功告成了嘛!而且这也表示这把金钥匙已经打开了你的 心房,你的心中只有我。” “哼,你好臭屁喔!” 骂归骂,宥苓的脸上写满了yes。 伟风又靠近去拉她的手,无限缠绵深情地说:“你看,从一开始我就非常认真,我 这辈子也只打算谈这一场恋爱,爱你一个人,今生今世永不渝。宥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的真心吗?” 伟风的话太令人怦然心动了,宥苓的眼中聚满了幸福快乐的泪水,感动之余,第一 次主动向伟风献吻,她站起来往伟风怀里冲去,衷心地唤道:“伟风,我好爱你”结果宥苓的初吻并未成功献出,因为冲得太快、太猛了,伟风坐的椅子往后倾倒, 宥苓也跟著他一起往后倒下去。落地时,只听见伟风惨叫了一声── “哎哟喂呀!” 不过,他从没这么快乐的惨叫过。 小店内洋溢著两人的甜蜜笑语 尾声 一个月后,在艾筠和闳毅的结婚典礼上,伟风也当众宣布和宥苓即将订婚的喜讯,四个人在祝福声中,开始计划要共度蜜月之旅。当然,那得在伟风和宥苓一度、二度好几度蜜月之后。 日本警方已收押逮捕了吉永太郎等人,正等待开庭侦讯,而高桥信彦也洗刷了无谓 的罪名。 香港 伊丽莎主动退还五万元港币的酬金,因为她在报上见到了杜伟风以这把金钥匙 追到章宥苓的传奇报导,她不但放弃追夺这件稀珍骨董,而且也默默地祝福他们。 不过,她又有新任务了,这次她受一家银行总裁之托,要去盗取另一家新银行的机 密文件。 这一天傍晚,她一路跟?一名提公事包的中年人来到浅水湾的一片住宅区,在一条 巷道的转弯处,她趁四下无人,正打算使用吹毒箭绝技下手,突然一条人影挡在她面前 。 “你这雕虫小技也未免太不时髦了吧?!”对方冷声笑道。 她吹箭射出,然后拔腿就逃。但是她逃得了吗? 看来一场情爱追逐战又即将展开 本书完 ****************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 fiona 扫描, earbear 校正 * * angelibrary/index。html * **************** 转载时请务必保留此信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