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爱神》 楔子 征服爱神“解剖”芃羽 我在想,我的书和读者的来信中有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时间差。” 什么是“时间差?”哦,懂排球的人大概会比较清楚,但我在这里要提的是当大家看到我每一本新书的序时,千万千万不要以为那是现在式,因为那多半是芃羽的过去式心情。 简单的说,我写序的时间离出书多半会有一段距离,因此,我在序中回答或表达的话可能并没有什么时效性,因为序交到出版社后,我又会陆续收到读者来信,有些读者的问题就会留到下一本书才说明,这样说大家明白了吗? 就像现在,当大家看到征服爱情时,可能是写序之后的两个月了,所以,如果我不小心在序中来不及反应大家的看法或是建议,还请多多包涵,耐心等待,下一本书一定会將各位的支持与加油声一一记上。 有读者来信说芃羽很少提到自己,每次写序都看不清、摸不透我的一切。 神秘是种美,想像是种艺术,我一直在传达这种概念给大家,怎么大家反而责备我的用心良苦呢?为何还要苦苦逼问一个写作写到几乎天旋地转的作者这种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呢? 那给点基本档案! 好吧!就给点最“基本”的吧,请大家别再使出缠功要我的资料了,谜底揭晓如下: 本名:x芃羽(听说台湾有人和我一样名字,真真真要吓死我了!怎么可能有人会有我老爸的上乘文学功力呢?) 姓别:女(纯粹) 生日:四二九,一只金光闪闪的牛 年龄:忘了!(别研究,人家说忘了就一定有苦衷。) 体重身高三围:模糊(因近视太深,看自己也朦胧。怎么,看东西模糊没有罪吧?) 兴趣:广泛(就是无法一一列举) 嗜好:太多(就是多到想不出来)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手两只脚,正常。对了,眉毛在眼睛上面,嘴巴在鼻子下面。(什么?这些是废话?哦!那我就不写了。) 排行老么,个性请看冷月孤星序文,上面有“详细”交代。 以上,谢谢观赏。 可以了吧?那些一而再、再而三要照片的朋友们请靠自己想像吧!但,别想得太美,拜托,那会让我有压力。 好了,别谈芃羽了,最重要的是,大家对“五行麒麟”有什么感想?这个问题可能要等大家看到书以后才能讨论了吧!没关系,我可以等。 征服爱情是五行麒麟的第二部,以“水麒麟”江澄为主角,还是以香港为故事主线发展的地点,本想营造更清晰的背景资料,无奈一趟计划好的香港之行因故取消,令我扼腕得写不下去,足足有三天不碰电脑。(迁怒)! 在这一本书中,神秘的“麒麟王”终于登场,他意外地掳获了许多女人的心,连出版社的审稿小姐慎芬也对他另眼相看,这个结果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想想,五行麒麟会做何感想?被一个后辈小子抢尽风采,怎么说都无法平衡,所以,接下去的几本书可能会有龙争虎斗的场面出现,看过女人互相争风吃醋,也得看看男人的针锋相对,那种场景,别有一番不同的情趣哩! 由于男主角众多,人物个性上的描写分类就比较不明显,甚至会有些微的重复,这种小小的瑕疵,应该不会影响各位读者看书的情绪吧?我想,愈写下去,每个人物的性格就会自动显现,到时,五行麒麟的形象区分就会更加鲜明突出,希望大家能不厌其烦,继续看下去,让这六个帅哥能活跃在大家的脑海中。 预告一下,下一本是方腾的爱情故事,和这一本有着微妙的关系哦,敬请拭目以待,拜拜。 第一章 香港尖沙咀 盘据香港近百年的奇特组织祥和会馆,最近一直为一件事情困扰着。虽然外界看来神秘的它一样风平浪静,但组织里的成员却为了“水麒麟”江澄的出走而大伤脑筋。 江澄位居会馆金、木、水、火、土“五行麒麟”之一,十天前,他留下一封信,说是要辞去水麒麟的职位,之后便消失无踪。 另外四位麒麟,丁翊、方腾、林剑希和武步云利用祥和会馆的情报网搜寻他的下落,但熟悉会馆作业的江澄却制造了许多烟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自己则趁着混乱之际离开了香港。 祥和会馆的四位长老尤其对江澄的举动感到痛心。因为江澄自从十四岁父母先后去世之后,几乎是由四位长老带大,他与他们之间俨然已成为祖孙,可是,他这次的离开似乎决定要与祥和会馆断绝关系,走得突然又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祥和会馆的这二十七年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可言。 “无论如何要把他找回来!生为五大家族的人,死为五大家族的鬼。江家就他这么一个子嗣,他与祥和会馆之间就算斩断了脐带,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况且水麒麟这个职位一经选上绝不能辞让,他再痛恨也得继续做下去。” 长老们下了命令,其他四位麒麟都无奈地面面想觑。 想要脱离祥和会馆是条严重的戒律,四位长老的意思非常明白,他们都不想弄到动用家法处罚江澄的地步,只要他肯回来。 江澄是五行麒麟中最沉默寡言的一个,但是,在那副不苟言笑的面具背后,他的内心世界是不是也如他表面那般无动于衷呢?连与他十分亲近的丁翊与方腾也无法將他真正看透,但起码这个出走事件可以让他们了解,江澄原来也有冲动的时候。 “情报作业是江澄的拿手戏,现在要用这招逮他,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土麒麟方腾耸耸肩。 “是啊!以前的追踪都是他一手主导的,现在要用这套系统追他,实在可笑!”火麒麟武步云咕哝道。 “以他的才智和行动力,可以去当个情报员了。”木麒麟林剑希牵动嘴角,对找回江澄的这档差事已开始感到乏力。 “他再聪明也逃不过祥和会馆布下的眼钱。别丧气,真正棘手的还在手头呢!”金麒麟丁翊横了他们一眼,心下明白,要找到江澄并不难,难的是要如何劝他回来。 他们曾以为他到了台湾,跑了一趟,但毫无所获,只好又回到香港待命,等待新状况出现时再行动了。不过,丁翊还算有斩获,他把他的女人俞晓净带回香港,绑在他身边,婚期指日可待。 “的确,棘手的事在后头,因为我家那个小表头已经知道她最崇拜的澄哥失踪了!”方腾伸手往脸上一抹,觉得这才是事态真正严重之处。 五大家族这一代年龄相近,彼此又往来密切,交情也都很好,方腾的小妹方茵就对江澄死心塌地的迷恋,这是祥和会馆众所皆知的事。只是,江澄对这个才二十岁的小妹妹没什么感觉,他笃实内敛的个性并不因方茵的热络而受影响,还是像大哥哥般地对待她。 倒是祥和会馆的成员都乐见五大家族能彼此联姻,亲上加亲,方能更加稳固这五个不同姓家族间的感情。 但希望归希望,方腾他们都清楚,这场爱情追逐战目前也仅止于一头热而已,方茵虽然对江澄有好感,可是江澄从来都不曾將方茵当成女人看待,在他心中,方茵根本还是个黄毛丫头。 “茵茵知道了?”丁翊也不禁冷汗涔涔。那个冲动的丫头一旦知道“她的”澄哥离家出走,一定会闹得鸡太不宁的。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林剑希十指交握,眼中闪着兴味的光彩。说来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方茵每次看到他就像小猫一样,泼辣劲儿在他面前收得彻彻底底的,从不敢造次。 “完了!请绑好你家那只母老虎,免得到时又要替她收拾残局。”武步云和方茵年龄最相近,但两人就像死敌一样,一见面就吵。 “那得要看她古灵精怪的脑袋肯不肯歇一歇了。”方腾对好动的妹妹一向没辙。 “希望她不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事。她做事通常不管别人的感受,一路直冲,也只有江澄招架得住她的无理取闹。”丁翊揉了揉太阳穴,毫无征兆地头疼起来。 “喂,看好情报网,别让她切入追查江澄的下落。出走一个已经够烦人了,我可不想让她再来凑热闹。”武步云赶紧提醒他们。 “是哦!那个丫头不管我们怎么防护,老是进得去咱们的电脑网路。”丁翊得先叫电脑中心的人员小心应付。 “方腾,管管你妹子吧!”林剑希拍拍方腾的肩,笑着说。 “她最怕你,你去管她好了。”方腾堵回一句。 “算了,她只怕我,但治得了好的是江澄,何况我可没耐性带孩子。”林剑希嘲弄的说。 “她二十岁了!”方腾更正道。 “这就是重点,一个二十岁的孩子!”意思很明显了,无论方茵到哪里,她的代名词只有一个,那就是“麻烦。” 唉!四个男人一致叹气,早知道就和江澄一起出走,也好过在这里穷伤脑筋。 江澄啊!你这个臭家伙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天!怎么会这样?澄哥连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他明明知道没有他,她根本活不下去啊! 方茵还不能从江澄离开祥和会馆的打击中醒来。昨天她不小心从二哥口中听到这则消媳,宛如青天霹雳,一道闪电直劈进她的心中,將她的少女情怀击得粉碎 好吧好吧!是夸张了点。 方茵瞪着镜中自己依然神采飞扬的脸,无奈地摆摆手,江澄出走的确让她吃惊,但还没到欲死欲狂的地步。 说到她对江澄的感情,不仅家族的长辈们觉得好笑,连她也无法解释其中的缘由。从小她就像家中三个哥哥的跟屁虫,他们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被嫌弃得要死,可她就死皮赖脸的黏住不放,因而得到常跟另外四只麒麟相处的机会。 最早,她是比较喜欢丁翊的,因为他成熟稳重又器宇非凡,可是看久了,她又觉得他太老,不适合她。 之后,她被林剑希的俊目给电了好几下,那个贵族气十足的帅哥是个天生的美男子,当她的偶像绰绰有余。可是,在看清林剑希对男人比对女人还要好之后,她就对他敬而远之,同性变是爱滋病的带原者,她不是少碰为妙。 武步云就不用说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表,只会乱吠而已。 而一直被她忽略的江澄,沉默寡言得让她有时会忘了他的存在,要不是某一次因缘际会,江澄展露了他的聪明才智,被她看表了那张斯文得有点土气的脸之下,竟是智慧过人的脑袋与掩饰得很好的精练,恐怕她还傻傻的以为他只是块木头哩! 想起她发现他在电脑上运筹帷幄的谋略功力,她的一颗芳心想不被吸引都不行。这个五行麒麟中最不起眼的男子,竟有一颗比其他四个都还灵活的脑袋,真是酷呆了! 从那时起,她的心中就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的影子了,小时候最喜欢的二哥方腾,靠边站吧! 但她的崇拜并没有得到相同的回报。江澄每次看见她都只是微笑,摸摸她的头,说同样的一句话:“茵茵,你怎么都没变?” 这是什么鬼话?好像她这几年的饭都白吃的一样,好歹她也长高了,身材变匀称了,脸蛋更美丽了呀! 可恼的是江澄似乎没把她放在眼里,他那双“黜目”压根儿没瞧见她的改变。 呼!气死人! 要说他对她无动于衷的理由是因为他另有喜欢的女人也就罢了,顶多她施个手段就能赶跑对手,可是,苦的是她完全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没有对手的战争又哪来的输赢可论? “你的对手是江澄,没有别人!”二哥方腾曾这么取笑过她。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江澄不喜欢她,一点也不! 但这又如何?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就不相信以她的热情会融化不了那颗冥顽不灵的石头。 “好!就这么决定!”她一古脑儿地从床上跳下来,冲到衣柜前拿出背包,决定到江澄位于大屿山的实验室瞧瞧。 既然连祥和会馆都查不出他的行踪,那么,就让她来试试身手好了。 不论天涯海角,也要把他追到手!呵呵,够神通吧! 她把东西塞进背包,换上轻便的长裤衬衫,准备开始她的“寻爱计划。” 一打开门,她才跑下楼梯,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门,就发现她的爸妈哥哥们像五尊佛像似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早就严阵以待地等着她下来。 “你想去哪里啊,丫头?”方家的大家长方敬华一身灰蓝中式长袍,壮硕的体型与英武的容貌,气势应该很惊人,但面对女儿,他的声音实在轻柔得有点离谱。 “今天你没课,不用上学吧?”大哥方跃一张笑脸直瞅着她。她的功课表全家都知道,哪天有课没课全部蒙混不了。 “我”这是什么阵式?方茵瞪大眼睛,猜想她聪明的家人可能又要开始啰唆了。 “不准去找江澄!他的事由我来处理就行了。”方腾一眼便看穿妹妹的打算。 “谁说我要去找他了?今天有同学找我去研究功课”她正想扯点小谎,就看见母亲了然的笑容。 “茵,你说谎话时总是不停地眨眼睛,难道你没注意?”古明珠的外表虽然温婉,但心机之深,绝对是家中任何人所万万不及的。 “老妈,我只是”都怪她在娘胎时被老妈摸得太清楚,害得她心眼再怎么转也转不出老妈的手掌心。 “江澄出走是他的事,你别跟着瞎缠。” 老妈语气柔和,可是方茵知道她的和颜悦色都只是给她面子而已,要是真的不听警告,那下场通常会很惨。 “可是他一个人不知道跑哪里去,又没家人替他担心,太可怜了!”她嘟着小嘴,强辩着。 “就算他没有家人,也不用你瞎操心,有你二哥和丁翊处理就好了,你乖乖地上你的课、念你的书,安心地等江澄回来。”古明珠岂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虽然江澄是个不错的男孩子,但他从未表示对方茵的感觉,看着女儿直贴着人家冷屁股不放的傻劲,她就气虚。 “有我帮忙,说不定会更快找到他。”方茵细致可爱的五官全都挤在一起了。他们哪会理解她的心焦?是她的澄哥不见了吔,她怎么还沉得住气。 “你别愈帮愈忙!大家都知道你搅局的功夫一流,其他毫无可取。”三哥方行不忘插嘴扯她的后腿。 “好!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连老爸也是!”她跺脚大喊,气恼的瞪着她亲爱的家人。 “丫头,我什么都没说啊!”方敬华委屈地申诉。他对宝贝女儿几时说过重话来着?真冤枉啊! “哼!不去就不去,那我出门散散心总可以吧?”反正只要出了家门,谁还管得住她的脚? “我载你去!”方腾看见母亲向他使个眼色,马上会意,接下护送妹妹的工作。这小表,不看好的话,不知道又要捅出什么楼子。 “怎么?以前嫌我爱当跟屁虫,现在换你啦?”方茵没好气地说。 “我得尽到照顾妹妹的责任啊!”方腾耸耸肩,老妈的命令不得不从。 “几时你又成为好哥哥了?全是爸妈的狗腿!”方茵恨恨地走出大门,把一家子的“关受”抛到脑后。 “看看这丫头”老爸的数落被门关住,听不见了。 方茵快步跑到方腾的跑车旁,坐进车内,用力摔上车门,以兹泄愤。 “轻点,车子和你又没仇!”方腾笑着滑进驾驶座,对她的使性子摇摇头。 “澄哥行踪不明,会馆的烂电脑又像怕我会偷资料一样加了十几道关卡,二哥,让我知道他的下落会死啊?”方茵双手交环在胸前,频频抱怨。 “不会死,会很惨!步云说千万别让你蹚进来,否则又要像上次与旗帮的事一样被你搞砸。”方腾一想起一年前与旗帮交恶的结果,全都拜他这个小妹所赐。 “旗帮的事你还记恨到现在?”方茵最受不了人家提那件糗事。 “从来没有人敢忘记那是你的杰作。” 祥和会馆武家的船运生意一直因旗帮的渔船干扰而大受影响,为了彼此的好处,五行麒麟想尽办法接触到这个以香港海上人家“虿民”为主的帮派核心,放话要与他们好好谈谈,商量个解决的办法。 整个事件原本该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下圆满结束,谁知道,就在江澄代表祥和会馆要进入旗帮与其帮主对谈之时,方茵竟不分青红皂白,以为旗帮抓住了江澄要胁祥和会馆,于是不顾一切地冲进旗帮大闹,还不小心在帮主的儿子身上划了一刀 商谈的事当然不欢而散,旗帮对祥和会馆的“诚意”质疑,于是扬言再也不与祥和会馆和谈,也绝不愿放弃他们出没的那片海域。 这下子不仅江澄费尽心思的安排被捣毁,连同武家的船运也跟着倒楣。也因为如此,武步云每次看见方茵就破口大骂,说她是个有头没脑、有勇无谋的脓包。 “那那不过是个小事件,我都道过歉了啊!”方茵低下头。为了这件事,她还请出老爸方敬华亲自上武家道歉,还丢脸地被五行麒麟封为“不定时炸弹”没人能预料她什么时候会乱炸一番。 “道歉又能怎样?你弄砸了我们一心想与旗帮的合作计划,现在两边人马关系反而比以前更糟。”方腾叹了口气。有这种妹子,认了。 “大不了我一个人去和旗帮的人说明白,说说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与祥和会馆无关,那一次的误伤完全是意外”明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但她的嘴上可从没认罪的表示。 “你知不知道你的‘意外’让旗帮的人对江澄很感冒?”方腾不得不搬出江澄来压她。 “嘎?真的?”她张大了双眼,没想到自己的莽憧会惹来这种后果。 “他们以为那个事件是他故意的。听说旗帮少帮主尤其对他恨之入骨” “怎么会这样?杀伤他的是我,又不是江澄!” “问题就出在他是那一次会谈的主导啊!”方茵当然不明白,事件过后江澄为了保护她,將所有的过错一肩扛了下来,他精明地猜测旗帮准会利用这个借口对武家的船运大肆破坏,于是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果不其然,一年前旗帮的人不只忙着对付武家,还不时派人盯住江澄,只是江澄的武学造诣还不错,足够应付他们的挑衅。 “那怎么办?现在澄哥一落单,不正好让他们有机可乘?”方茵绞扭着手指,终于开始忏悔。如果江澄真的因她的冲动而遭遇什么不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我们会注意旗帮的行动。倒是你,茵茵,你已经替江澄惹来不少麻烦,这一次可别再胡来了。”方腾看着妹妹被自己晓以大义一番后默不作声,知道他大概可以放一半的心了。 但方茵的脑子里转的主意要是被他知道了,恐怕他那放了一半的心又要提得半天高了,因为,他宝贝妹子正想着要如何替她亲爱的澄哥摆平旗帮的事呢! 台湾台北 走在桃园中正国际机场的大厅,江澄知道一直有人盯着他。 打从他在香港上飞机开始,那人就紧跟在后,虽然技巧还不错,可是他一眼就看出那人的伪装。 会是旗帮的人吗?他揣测着。 近来旗帮盯他盯得很紧,为了上一次的会谈破裂,他成了旗帮的眼中钉,不过,碍于祥和会馆在香港的势力,他们也不敢太过如摇。 只是现在他人在台湾,祥和会馆的势力已延伸不到这里,加上他又留书说想脱离会馆,把江家的事业还给即將出现的主子“麒麟王”所以,现在的他形单影只,没靠山没背景,是最容易被袭击的时刻。 不过,旗帮向来也只在香港活动,他们很少越出范围,因此他可以肯定背后的人是新的敌人。 还有什么人想对付他呢?江澄推了推鼻梁上的黑细框眼镜,干脆在机场大厅的座椅上坐下来,想想对策。 五行麒麟中他的身高只比方腾矮,几乎和丁翊一样都是一七八公分,瘦削颀长的个子配上一脸的书卷味,常常会让人以为他是个文质彬彬的学者,只有在与他正面交锋之后,才会发现这么一副书生皮相下隐藏的是机敏的头脑和不凡的身手。他是五行麒麟中唯一学过中国武学的,其他四人多半只学过防身术与自由搏击而已,方腾则因年少时混黑道学了不少拳脚,打架也很在行。 基本上,五行麒麟各有专长。丁翊处事圆滑,是商场老將,人脉关系良好,算是五人之中的外交官。方腾是个霸气十足的枭雄人物,别看他没事老是露出性感的微笑,黑道人对祥和会馆的忌讳多半是冲着他。林剑希受过严格的枪法训练,是个射击好手。武步云的外貌虽然活泼跳脱,但他的爆破功力可是一流的,还不可思议地领有执照哩! 江澄呢?他算是五行麒麟中的谋士,擅长电脑操作与生化研究,他应该是祥和会馆之中的幕僚主管,许多情报网方面的也相当倚赖他。可是,前阵子他大伯江景山事件让他感到身为水麒麟绑手绑脚的无奈,尤其又得知五大家族原来不过是替腾家守护产业的忠仆时,厌倦感顿时如潮水涌上,他厌恶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只想早早摆脱这不该属于自己的头衔。 在这个大前提下,他搭飞机来到台湾,想找找看母亲方面有没有任何亲人还健在。他母亲早亡,据父亲生前提过,母亲原藉台湾,出身家教甚严的军人世家之后,为了爱上他父亲而不顾家人反对与他父亲私奔,被断绝与家人的关系,至死不相往来。 这个遗憾就是让他来弥补吧! 甭独了这么多年,他很想看看在海的这一边是否还有亲人存在。 问题是,这趟寻亲之旅并不需要个累赘,尤其是个来路不明的累赘。 他看着那个怒终离他远远的人影,忽然笑了。 已经习惯一个人,他得去向那人谢谢他的好心陪伴,只可惜他对这种跟踪游戏提不起兴致,只好麻烦他让他清静清静了。 站起身来,江澄笔直地走向那个帽檐压低,佯装看着报纸的人。他双手环胸,矗在其面前道:“辛苦了!你可以不用再跟了。” 那人缓缓抬头,露了一张冷峻的脸也,要不是见惯了林剑希的俊美,此刻江澄一定会被眼前男人的绝色骇到。 年纪轻轻,看来顶多二十岁的小伙子,身高几乎比他还高,原以为他是个三流角色,但一对上他的视线,那双冷冽慑人、利如刀锋的眼,江澄才发现,这个人不是省油的灯。 “你是谁?”江澄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个人跟踪他的目的。如果没猜错,他必定是刻意泄漏行踪引他上钩的。 “一个朋友。”那人微微一笑。二十岁的外形,却有着不凡的架式与一种罕见的统御者气质。 “我对朋友一向挑剔。”江澄谨慎地子着他。这个人没有敌意,浑身散发着豹的敏捷与狐狸的机警。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一样。”那人牵动嘴角,拉下头上可笑的鸭舌帽,露出头奇怪的发型。从正面看似是一般的短发,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竟然留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江澄怔住了,一个留长辫子的男子,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你跟着我有什么目的?”江澄对他非常好奇。 “想认识你。” “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就像你对我一样好奇。”伸手爬梳额前的头发,那人放开了一直紧拉着的长外套。 江澄又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男人在薄外套下还穿了一袭上下两件式的黑色唐装。简直就像是个民初时代的人! “我虽然对你好奇,但我并不想认识你。”江澄皱起眉头。再这样没重点地扯下去,不适合两人的智商。 “已经由不得你了,你一定要认识我,水麒麟。”那男人笑得一点也不像二十岁该有的模样,他狭长的眼睛里有一抹嘲弄与睥睨,那种眼神应该属于一个看尽世间冷暖的男人,不该在他的脸上出现。 “凭什么?”听他喊出他的别号,江澄已经可以肯定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凭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旗帮帮主在一个小时前被杀了!” “什么?”江澄脸色微变。 “道上已传出是祥和会馆的人干的,一年前你们和对方的谈判破裂,很容易让人有这样的联想。” 江澄无言地瞪着他,心思却飞快地转着。果真如此,那么祥和会馆短期内必定不会太祥和了,而自己偏偏在这个重要的时刻离开香港 等等!这么凑巧?挑在他脱离祥和会馆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他心中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悄悄袭来。 这件事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那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观察着他的反应。当他看见江澄脸上出现恍然的表情时,佩服地点点头:”不愧祥和会馆的军师,一下子就抓住这则消息的重点。“ 旗帮帮主的死亡虽然猝然,但很明显的,江澄已被旗帮列为第一号凶嫌了。 “你也不错啊!不是做旗帮的人也能对旗帮的事了解如此透彻,难得。”江澄第一次遇到旗鼓相当的人,这个人的反应与见地快得让他害怕。 “好说,想管住五条大虫,是该有点能耐。”那人奇怪地冒出这句话。 江澄还没对这句话反应过来,又听他道:“别再逃了!就算你逃得出江景山带给你的阴影,也逃不出自己是祥和会馆一分子的命运。” 他在说什么?江澄再度愣住了。这个人为什么对他这么了解?年纪比他轻,却像个老成稳重的老友般在劝他回去。 他是谁? 忽然,一个想法飞窜进他的思绪,江澄诧异非常,又十分肯定地猜出这个人的身分了。 麒麟王!五行麒麟未来的主子! “你是”他正想开口确认,又被那人伸出的手打断。 “旗帮少帮主已准备对付祥和会馆了,你没有多少时间,你得回去替自己洗清罪名,否则,你就真的没有资格当祥和会馆的‘水麒麟’。”那人说完不待他有所回应,轻轻一甩,长辫盘绕住颈项,又戴回鸭舌帽,转身走出机场大门。 江澄足足在原地站了三分钟才回过神来。 麒麟王不是明年才要回来吗?怎么会在此时此刻出现? 不行!他得赶回香港,不仅要着手调查是谁企图让祥和会馆与旗帮互相残杀,更要告诉丁翊他们,别小觑了麒麟王,因此他实在是个可怕的人物。 第二章 唉!就说嘛!这群亲爱的家人怎么可能看得住她呢?从小到大,她不知道从老妈布的天罗地网中逃出去几次了,这种盯人的小把戏实在太逊了! 方茵高高兴兴地逃出家门,开着向好友借来的车,直奔向海港码头。她有个直觉到大屿山江澄的私人实验室一定能查到他的去向。她知道他一向喜欢一个人跑到那里去独处,这实在是个有点孤僻的坏习惯,不过这种小缺点无损于她对他的喜欢。 搭乘渡轮到大屿山已经傍晚了,她看看表,算好最后一班回程渡轮的时间,不有三个多小时可以耗在这里,不必太急。 江澄的实验室她来过几次,都是方腾甩不掉她只好带她来,当她看过那间颇有规模的实验室之后,对江澄的狂热更甚。 那绝不是个呆头男子该有的工作室,那间稍具规模的实验室的主人应该是个头脑清晰、明察秋毫的厉害人物。 方茵从那时候起,开始由衷地尊敬江澄,也更加确定他是她未来的对象。虽然江澄对她的无动于衷是个不太顺利的开始,但方茵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她有的是耐心来慢慢培养他们的感情。 一到那间由外表看起来和别墅没什么两样的房子外,方茵正想动用她开锁的“绝技”摸进去,岂知走近大门在看,门锁早已不知被什么人拆毁,平时铜墙铁壁般的大门正虚掩着。 “怎么回事?是澄哥回来了吗?”她高兴地推开门,随即又顿住脚步,否定自己的想法。“不会啊!回自己的地方干嘛撬开锁?不对!不对!”她摇摇头,左右瞄着,小心地从背包中拿出防身电击棒。 一定有贼! 饼分!哪一个不要命的小偷,竟敢趁她亲爱的澄哥不在时来闯空门! 她慢慢溜过花园,移往屋门前,伏在窗边聆听里头的动静,可是听了半天没听到任何声响,她决定直接从后门进入看看。好歹她也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怎么能让宵小在她未来的地盘上撒野? 后门是锁着的,她轻易地用一根发夹就摆平那道没什么防卫性的门,悄悄地走进屋内,厨房的一切设备都没变,倒是通往地下室实验室的秘门居然是开着的。 咦?这小偷是什么来历?放着客厅里的古董不动,反倒是对澄哥的实验室有兴趣? 方茵隐约觉得大事不妙,可是又忍不下好奇心,连想都没想便冲往实验室。 她一走下楼梯就呆住了。 整个实验室里像打过仗一样,烧杯试管碎了一地,连江澄那台研究用的电脑主机也不翼而飞。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方茵蹲坐在阶梯上,无力地望着江澄心爱的一切被砸毁,心中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人要对付澄哥?是旗帮的人吗?但对付澄哥和捣毁实验室有什么关联?这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了又能干嘛? 正凝思烦乱间,楼上传来沉沉的脚步声,方茵警觉地跳了起来,握紧电击棒,小心地爬上楼梯,等待在门后。 门果然如她所料地被推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她咬紧牙根奋力一击,纤白的手倏地被挡了回来,她一个失衡,整个人就要往地下室跌落 “啊”“茵茵?” 一个惊讶的喊声伴随着她的尖叫声出现,继而腾空的手也被拉住,整个人以反地心引力的方向向上撞进一堵坚实的胸膛里。 “澄哥?”她惊魂未定,抬眼看清来人,沉敛清瘦的脸上架着黑细框眼镜,不是她的澄哥是谁? “茵茵,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江澄也被她吓了一跳。 一下飞机,他为了避开旗帮的耳目,不能回祥和会馆,于是直接来到实验室,想好好思索下一步要怎么做。没想到别墅大门洞开,似是有人非法入侵,他蹙着眉走进屋内,一看见客厅内值钱的东西都在,就开始担心实验室内资料的安危。如果小偷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很明显的,就是为了他的研究资料。 他往地下室的门走去,一推开门一道劲风迎面而来,他自然而然地举手拆解,谁知一下手才看见方茵那张调皮清丽的小脸,心下一惊,又连忙伸手拉住她下坠的身躯。 真是个莽撞的小丫头!他吐了一大口气。她什么时候才会学乖? 方茵被他抱在怀里,喜悦渐渐压过了方才的惊吓。江澄回来了!而且是第一次主动搂住她,她兴奋又悸动得直想大声呐喊。 唉!这种感觉真是棒透了! “茵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见她不回答,江澄以为自己不小心伤了她,推开她想仔细看看她的手。 “我没事。”可以了,不能太贪心,以后有的是时间和他搂搂抱抱。她自我安慰一番,笑着摇摇头。 “你还没回答我,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江澄又问了一次。 “还说呢!还不都是因为你一声不响地离开,害我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才想来你的实验室看” “你是偷溜出来的?”根本不用问,这丫头哪一次不是用这招? “也不是偷溜,只是离开我家一下子而已。”她努力解释其中的差别。 “别老是做傻事。”江澄摸摸她一头微卷的半长发,像大哥哥般微微一笑,走下阶梯。 又当我是小孩或小狈了?方茵无力地翻了翻白眼。 实验室的凌乱比江澄想像的还要糟糕,尤其小偷搬走他的电脑主机,必定是找不到磁片,才不得不如此大费周章。 方茵跟着他下楼,看着他坚毅的侧面问道:“怎么办?是谁想对付你?” 江澄没有回答。他还没推出结论,不过,他可以大胆假设,来人和从中破坏祥和会馆与旗帮的肯定是同一伙人。 “会有谁知道你在这里有间实验室?他们想要什么?”方茵实在担心,敌人在暗我在明,这么一来只有讨打的份了。 “茵茵,你回家去,最近没事不要随便出门。”江澄双手插在口袋里,转头对她说。 “为什么?”朋友有难,她怎么可以跑去躲起来?何况还是她“未来”的男朋友。 “这一阵子祥和会馆和旗帮之间有不少误会,说不定会引起争战,你不要搅进来。”江澄怕又要像上次那样好好的一桩事被她搞得乱七八糟。 “既然是这样,我更应该留下来帮你啊!”方茵嘟着小嘴,气江澄老是对她见外。 “你不懂,这次更危险” “多危险?”她马上问。 “茵茵,别问了,快回去。”江澄真不知道要拿这个好动又好奇心太过旺盛的方家老么如何才好。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回去。”其中大有文章!方茵感觉得出来,一定出事了,否则出走的江澄不会这么快又回到香港。 江澄盯着她倔强的脸,抿紧了唇,转身边整理地上的碎物边说:“旗帮帮主严正清被人杀了,有人嫁祸给我,旗帮近期内可能会卯上祥和会馆,尤其更不会放过我。” 什么?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方茵怔住了。 “所以,跟在我身边太危险了,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开始行动” “那你还要我回去?上一次我搞砸了你与他们和谈的谋划。我欠你一次,这次,我陪着你可以帮你,又能向他们说清楚杀伤严少帮主的事纯粹是我个人的冲动造成的。”方茵激动地打断他的话。那群水上人家全是呆子啊?祥和会馆如果要灭掉他们,还会等到现在? “茵茵,这件事由我和你二哥处理就好了,你不要插手。” 江澄警告她“那一次严冷被你划了一刀,对你记忆犹新,我怕他们也会对付你,而我近来可能会比较忙,没有时间保护你,因此,你乖乖地待在方家才是上策。” 一遇上她,他通常得多浪费许多唇舌来说服她听话,难怪方腾老是讥笑他和方茵之间必定非常投机,否则一向寡言的他怎么可能会说出那么多话? “我不需要保护。”这是什么意思?好像她是个专门碍事的家伙似的。方茵瞪圆了眼睛,不服气。 “他们都是很凶狠的” “我不怕!凶狠又怎么样?上一次还不是被我把他们的巢穴弄得一塌胡涂。”她扬起脸蛋,表情得意。 “那一次是你运气好,他们疏于防备。”江澄真起敲敲他顽固的小脑袋。 “你怎么不说那是我有才能?”她还是一样自信。 “不!你的才能远远不及你的本能。”江澄的口水快用尽了,摇摇头,点了下她的前额。 这句话是褒是贬?方茵被他一点,点散了注意力。 “总之,反正,我这一次决定看紧你,一来可以替你除去坏蛋,二来免得你又想离开香港,充我不顾。”她一回神,马上摆明自己的决定。 “弃你不顾?没那么严重吧?”江澄想笑。说真的,这个方家丫头虽然黏人,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她,甚且还常常不小心和她聊起天。 “还说不严重?我对你一往情深,都决定將来要嫁给你了,你去说走就走,连声再见也没说,你是想让我伤心致死是不是?”她对他的表态已不只一次了,不过就属这次最夸张。 “茵茵,别闹了。”江澄每回听到她的表白都会替她汗颜。这丫头的脸皮是超级厚的,连这种话她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我是认真的!”她知道江澄一直以为她在开玩笑,从不把她的话当真。 “你才二十岁,还搞不懂什么是真爱,等你知道了,你会后悔对我说这些话。” “我绝不后悔。”她专注地看着他,一字字全是笃定。 唉!他该深感荣幸自己蒙这位方丫头青睐,还是悲哀自己雀屏中选,成为她游戏的对象? 江澄再度摇摇头,苦笑不语,从天花板上软木内的隐藏式监控器拿出一卷带子,放进口袋里。 小偷绝不会发现他设在天花板上的监控系统,这是他的防盗手法之一,他得去找丁翊他们一起看看这卷带子里的主角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在干什么?”方茵走到他身边,知道他不想继续刚刚那个话题。 “没什么,我要回祥和会馆,顺便送你回去。”他朝她点点头。 “你真的不让我跟?”她又问了一次。 “不。”干净俐落的回答。江澄率先走上楼梯。 很好,不让她跟,她不会自己去?她又不是没去过旗帮,再走一趟就是了。这一次事关江澄的安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罢手的。 瞪着他的背,方茵不在乎地耸耸肩。除非把她杀了,否则这一次任谁也别想阻止她。 江澄的回来并没有惊动祥和会馆的四位长老,倒是丁翊与方腾很高兴他能及时回头,因为旗帮锁定他就是杀害严正清的凶手,凭他一个人必定应付不了那群急着报仇的水上强盗。 江澄一和他们联络上,丁翊便急忙召来林剑希和武步云,五行麒麟再度集合在祥和会馆地下室的电脑中心。 “我看,我还得感激那个嫁祸栽赃的人,要不是他从中搅和,你怎么可能自动跑回来?”丁翊笑着挪揄江澄。 “是啊!我们还在想,你这家伙不知道到哪里逍遥去了。”林剑希俊美无比的脸依然一副欠揍的样子。 “我怕他们上门滋事,只好回来。”江澄早习惯了这票损友的嘴了。 “他们上门有我们四个就绰绰有余了,少人一个没什么差别。倒是你一个人在外游荡,很容易变成靶心,你该不会是回来避难的吧?”武步云故意要气气潇洒,瞧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也不想想他的出走让他们忙成一团,还要为他担心,这种不顾前后的行事一点也不像江澄的作风。 “我回来是想澄清我的嫌疑。”江澄对付他们的招数是以不变应万变,任他们百般侮辱,就是面不改色。 “奇怪,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得知消息?严老大的死讯也不过刚公开没多久,你人不在香港,哪来的管道可以知晓?”方腾算算时间,发现江澄回来的速度太快了,好像严正清一死他就知道了似的。 “有一个跟我说的。”江澄想起麒麟王骁猛刚锐的眼神,那是属于一个天生领袖的眼神。 “谁?”四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猜。” “啐!你出门一趟连个性也变啦?从不转弯抹角的人居然打起哑谜来了?”武步云第一个不满。 “是什么人对旗帮的事也了如指掌?”丁翊惊讶地问。 “那个人是敌是友?他会不会就是这个事件的主脑?”方腾的脑子动得也快。 “或者,那个人是旗帮的人?”林剑希跟着脑力激荡。 “都不是。”江澄慢条斯理地走到电脑前开机,不急着解开谜题。 “喂!你故意吊我们胃口了?”武步云是个道地的急性子。 “别闹了,江澄。”林剑希现在没心情玩这种猜谜游戏。 看着他们好奇不已的神色,江澄才缓缓地说:“他就是咱们未来的主子。” “麒麟王?”四人又同时低呼。“是的。”转身看着他们瞠圆的眼珠子,江澄觉得有点好笑。 “他不是还在国外?” “长老说他明年才会回来的啊!”“难道我们的事他都知道?” “他什么时候盯上你的?” 四人一人问一句,顿时江澄还真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他不是个等闲之辈。”江澄在椅子上坐下来,环顾他的好兄弟们,正色道:“他虽然人不在香港,却对祥和会馆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猜想,四位长老一定经常与他有所联系,我甚至认为,他可以从网路直接切进我们的电脑主机查询任何机密资料。” “你说的是长老口中那个不满二十岁的小表?”武步云不信地睁大眼睛。终于也有个比他小的“小表”出现了吧1可是教他如何相信一个小表会有多厉害? “要是你们看见他,就绝不会把他当成二十岁的人来看待。”江澄深沉的眼中有着佩服与欣赏。 “他让你动摇了?”丁翊挑起眉头。 “他不容小觑,第一,在你们还查不出我的下落之时,他就知道我的行踪;第二,严正清一出事,他马上就能掌握消息;第三,他只用几句话就能把我叫回祥和会馆。你们说,这样的人不可怕吗?” “那又如何?”下去可不会轻易服人。 “他已回到香港,这是我的直觉他就像个观棋的人,正站在某个地方看双方棋子厮杀,或者,在我们质疑他有几两重时,他也正在一旁评估我们的能耐。” 方腾与丁翊互望一眼。江澄很少谈论别人,但这一次破例的恭维让他们知道,这个不见首尾的麒麟王也许很值得五行麒麟期待。 “很好,我们也等着会会他。”林剑希笑着点点头。 的确,如果他真如江澄所说,那么,和旗帮的这一仗正是他们表现的好机会。 “好吧!先虽谈麒麟王,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我听手下的人说严冷已经下令动员金旗帮的人找你,他早已认定严老大是你杀的了。”丁翊转入正题。 “我觉得事情似乎不像我们想像的简单,因为我的实验室遭人蓄意破坏,来人要的是我的生化研究资料,但我想不出他们的目的。还好我有卷隐藏式监控系统的带子,咱们来看看是谁闯进了我的实验室。”江澄边说边把带子放进放影机中,开启萤幕。 不久,萤幕上出现两个纤瘦的身影,皆蒙着脸,戴着手套,其中一人行进间还有点瘸,他们一进门就坐在江澄的电脑前想进入他的系统,但因被锁码而无法得逞,他们于是將现场破坏,四处翻箱倒柜,最后,居然还把江澄的电脑主机搬走。 “他们要什么?”丁翊边看边问。 “不知道。”江澄摇摇头。他至今毫无眉目,但他断定那两道人影绝对是女人。 “你在出走前那段日子在忙些什么?”方腾忽然问道。 “我在研究一种化学毒素,那是我父亲生前的一个老朋友委托我分析的某种生化武器” “江澄,你知道严老大是怎么死的吗?”林剑希转头盯着他。 “怎么死的?” “一种离奇的毒,先是全身痉挛抽搐,痛苦不堪,最后被人一枪毙命。”丁翊接口道。 江澄脸色一变,喃喃地道:“马幽里神经毒素!” “那是什么玩意儿?”武步云问。 “那正是我在研究的生化武器,一种可以使人类大脑中枢神经萎缩的毒素,若注射到人体,不到五秒就会干扰神经系统,而致人于死。这卷带子录影的时间是三天前,面严大老在昨天被杀”时间上配合得刚好。江澄向来平和从容的脸上有了怒气。 “你的电脑主机里有这种毒素的制造方法?”方腾皱紧眉锋。 “是的,可是我不相信有人会知道我在研究这些东西,还能轻易地解开我的密码。”除非是电脑天才。江澄忽地站了起来,双眉紧蹙。 “可是事实是这个人不仅成功地解开你的密码,还制造了相同的毒素,把身手不错的严老大给做了,轻轻松松地把这件事推到你头上。”林剑希明白地分析整个流程。 “可是,为什么?”方腾想弄清楚一点。“为什么严冷一口咬定你就是凶手?就凭这些毒素?除了你自己,还有谁知道你拥有这种毒素的资料?” “盗取这种毒素只是要把我引进这桩阴谋之中的饵而已,那个人怕单方面的挑起旗帮的误会不足以使我有所行动,所以他利用我研究的毒素来杀人,逼我不得不出面调查这件事的因果。”江澄一手环腰,一手支着下巴,镜片后的眼神有凛冽的锋芒。“至于那个蒙面人为什么知道我的事,这点我还想不出来。” “这两件事全都冲着你来,江澄,我想那个不知名的人士可能很恨你。”林剑希拔出腰间的枪,在手上把玩着。 “现在先把旗帮与我们的误会解释清楚,我想那个躲在幕后策动这一切的人到时就会自动出现了,他想对付的人只有你。”丁翊点上了烟,有点担心。 “要我们帮什么忙吗?”方腾好心地问。 “这件事让我一个人解决。”江澄火了,虽然外表一样镇定,那两颗着火的眸子正说明了他也是有脾气的。 “你要小心,除了旗帮,你还有一个不知名的敌人。”丁翊叮咛他。 “我知道,我得找机会去和严冷当面谈谈。”他拟好了第一个步骤了。 “他正在虱当中,不会心平气和地听你解释的。”方腾觉得这方法行不通。 “我要知道严正清死亡之日的所有行动,我怀疑恨我入骨的人正躲在旗帮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我陪你去吧!”丁翊不放心他一人独闯,尽管他身手很好。 “不!我一个人反而好办事。”江澄伸出手阻止他。“如果你们想帮我,就查一查严正清死亡的那一天曾经和哪些人接触过。” “好吧!这一阵子小心些。”方腾拍拍他的肩,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江澄第一次感觉到他与他们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以前他的冷漠让他周身形成一道拒人于外的墙,即使丁翊他们与他亲近,那种莫名的疏离还是存在,如今,在这个患难的时刻,他才体会出五行麒麟同气连枝的友谊是多么可贵。 “我会的。”他由衷地笑了。 方茵下午从学校出来,就开车直冲向她今天的目的地旗帮总坛。 这几日二哥方腾的脸色满凝重的,听说是为了江澄与旗帮之间的过节,只是有关这方面的消息,他们全家都很有默契的绝不在她面前提起,深怕她再来一次上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闹剧。 好!大家都把她当瘟神,不让她插进一脚,她就偏偏要管这档子事,不真正露两手给他们瞧瞧,他们还真的把她看扁了。 她將车子停在香港仔的码头附近,盯着左手边一条暗沉的巷子,那整条巷子都是旗帮的地盘,而他们的总坛就在巷子底。 奇怪!上次她哪来的胆走进巷子的?方茵趴在方向盘上,吞了一口口水,想不出一年前她冲进这条巷子的勇气从何而来。 那时她急着找江澄,没心思想太多,脑子里想的全是江澄要被抓走的惊心画面,才会不顾一切直闯。 一定是被爱神附了身,才胡里胡涂地不管死活!她自我解嘲地笑笑。 江澄还说她对他的感情是错觉,真是个呆子,要是错觉,她会为他做这种傻事? 其实,她知道他是故意用淡淡的态度来敷衍她的。江澄是个聪明又阴险的家伙,他刻意忽略她对他的爱情,圆滑地躲开她每一次爱的攻势,想让她知难而退,好图个清静,但,门都没有!她都已经不要脸地倒追他两年了,怎么会轻言放弃?她这一生是赖定他了。 正胡乱想着,一个从巷子走出来雄壮威武的男人吸引住她游离的视线。那个人不是严老大的儿子严冷吗?一年前还不小心挨了她一刀,那副海盗的尊容,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他一身黑衣,前后各拥着两名手下,坐进车子,往市区驶去。 “好时机!”方茵高兴地发动车子,尾随在后,她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和那个严海盗谈一谈。 旗帮是虿民所组成的帮派,他们多半来自香港岛西南沿岸那些古老的水上人家,几世来傍水而居,不变的是对水的信赖,但在二十世纪未的现在,他们却成了香港这个现代化城市的奇观,一个与摩登完全悖离的传统世族。 她听江澄说过,这一代的虿民已不甘水上之家的贫穷,纷纷上岸谋求其他生路,而旗帮便是在这样的需求上产生。近几年来,旗帮的势力因不断加入的虿民而日举办壮大,他们的主要地盘除了香港仔这个老渔村外,就是整片海域。 他们专门抢劫香港岛与岛间,或是出外海的货轮,干扰了不少船运公司的生意。严格说起来,他们就像强盗一样,巧取豪夺,无法无天。 严冷在一家豪华酒楼前下车,似是赴宴,方茵也跟着溜进去,只见里头装潢得像清朝的宫殿,但仿得不像,徒增俗丽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上楼,却被分隔了好几个厅房的门弄花了眼。那严海盗到底进了哪一间啊? 正迟疑间,一只大手倏地从后颈將她拎了起来,耳边传来如雷的轰隆声 “小表,你跟够了吧?” 方茵一听,转头瞪着那个高出她一个头的大汉,怒斥道:“放我下来!” “说!你跟着我干什么?”严冷一把將她丢在地上。 方茵机伶地滚了一圈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扬起灵秀的脸蛋,指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只是想好好的与你谈谈,那么凶干什么?” “放肆!”严冷身后的两个手下向前跨一步,责骂她的不敬。 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严冷倒有点被她理直气壮的剽悍模样震住。不过,为什么这妞儿看起来挺面熟的? “你是谁?要和我谈什么?”他双手叉腰,有如一头大熊般低头睨着娇小的跟踪者。 “你不记得我了?”有点失望,原来那一刀刺得不深,所以才不能在这头大熊的心里留下印象。 “我该记得你吗?”严冷端详着她,脑中不停转着这张娇丽的脸还真的愈看愈熟。 “你真的不记得那一刀”方茵作势向前,手成握状往他的胸前划过。 “你干什么?”那两名手下以为她要偷袭,马上上前,一人一下地架住她。 严冷方正的脸也闪过一阵惊喜,伸手斥道:“放开她!” “少爷” “放了她,我记起来了。”他上前看着方茵,笑着说:“原来是你!” “看来你的脑袋还没有退化嘛!”方茵揉了揉双臂,冷笑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方茵。” “你长大了!自从你在我身上划了一刀之后,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事,只是祥和会馆似乎不想让你曝光,害我怎么也找不到。”严冷的眼中有难得的欢快。 说来有点好笑,自从他被方茵莫名其妙砍伤之后,反而对她念念不忘,她的勇气与泼辣劲都让他印象深刻。虽然那件事后父亲对祥和会馆心怀怨恨,但他却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可惜祥和会馆把她保护得很好,让他搜不到半点消息,久了也只好作罢。 然而,一年后的今天,她成熟多了,虽然眉宇间仍有甩不掉的稚气,但就整张脸来说,已算是个小美人了,难怪他会认不出她。 “你打听我、找我干什么?想报仇?告诉你,那件事纯属意外,你如果太记恨就不算英雄好汉”方茵警戒地远离他一步。 “别紧张,我打听你是因为你还满对我的眼,我想‘把’你。”严冷不隐藏他对她的好奇,口气也完全是帮派人惯有的剽悍与直接。 “把?”方茵怪叫一声,瞪大一双圆不溜丢的眼睛,猛摇头“把什么把?你你别乱来啊!告诉你,我可是名花有主的。况且,我对你的眼,你可不见得对我的眼。”真是,怎么会弄成这副德行?她是来找他谈事情,又不是来找他谈恋爱。 “你有没有男人我不在意,反正我喜欢的女人就得跟我。”严冷十足是个帮派头子,想要就夺,不计后果。 “跟”跟你妈的头啦!方茵张口结舌,在心里偷偷骂道。 “你虽然不够丰满,但应该足够取悦男人。”严冷的眼睛上下瞟着她,虽然对她的身材不甚满意,可是她的个性与外貌又让他为之惊艳,这样融合成熟与稚气的女人,很耐人寻味。 取悦?好个混帐东西! “喂!姓严的,我来找你是谈我澄哥的事,可不是让你调戏的。”方茵被他一番不正经的话气翻了。 “澄哥?”等着欣赏她张牙舞爪的严冷忽地抬高眉头,脸色微变。 “没错,我是来告诉你,一年前是我搞砸那个会谈,根本不是澄哥的错,所以你父亲被杀这件事绝不是他做的。”方茵急急地想解释,可是没想到愈描愈黑。 “你说的就是江澄?”严冷原本就不是慈眉善目的脸一提到江澄更显得凶神恶煞。 “是啊!”方茵点点头。 “他是你的男人?”严冷的眉心开始紧蹙。 “是的。”她又点点头。先承认再说。 “那可好,太好了!”严冷忽然笑得阴鸶,整张脸分明是不怀好意。好啊!这下子两件仇恨可以一并解决了。 “好什么?”方茵被他笑得心里发毛。 严冷没有回答她,只是的退一步,朝身后的两名手下一颔首,冷冷地道:“把她带上车。” “是。” 方茵见他说翻脸就翻脸,来不及逃就被拿下,生气地大喊:“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呢?”严冷早就为了父亲的死愤恨难平,巴不得將江澄碎尸万段,偏偏找不到他的人,就在无处宣泄情绪之际,他的女人自投罗网地出现在他跟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的才是傻子。 方茵在他眼中看到一抹阴狠,心中警报频频作响,他该不会该不会想对她 “走!”严冷吩咐一声,率先转身走下酒楼,直接坐进车内,还一把將被押进车的方茵搂住。 “放开我!两国交手,不杀来使。姓严的,你违反规则!”方茵吓得胆去了一半,可是仍仗着剩余的勇气狂骂。 “什么狗屁规则!是你们祥和会馆先坏了道上的规矩的,少跟我来这一套。”严冷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你你怎么可以绑架我?我好心来解决咱们两边的恩怨,怎么你的脑袋就是不转一转?祥和会馆真要和你们对上,就学会一再地要与你们和谈了。” “吵死了!你给我闭嘴!”他忽地大吼一声。这小妞话未免太多了些,她以为凭她就能摆平祥和会馆和旗帮的恩怨?笑话! 方茵这下子连另一半胆也吓光了。看着车子离开酒楼,而自己不知道將被带到哪里去,瞪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她强忍住不安,冷冷地说:“我是五大家族方家的老么,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寒丢,祥和会馆会將你们小小的旗帮夷为平地。”算是恐吓吧!在这紧要关头,她也只好来这一招了。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你放心,我不会只动你一根寒毛,但若是江澄不自动送上门,你就等着被我强暴至死。”严冷也这客气地威胁她。 方茵吓得直打颤,双手拉紧领口,低斥道:“禽兽!” “是江澄先惹上我们的,他有种做事,就别当缩头乌龟。” “严老大不是他杀的,那时他人在飞机上,怎么可能出手?”方茵又想为江澄辩解。 “那只是障眼法,他杀了人才急着离开香港。”严冷又吼。“你笨蛮牛!”方茵不自觉地提高音量。 严冷愣了愣,随即露出难懂的笑。“你的胆子不小!不错,我就喜欢辣味,哼!你最好乖一点,否则我不能保证江澄来之前不会动你。” 方茵噤声了。 糟糕!她又一次替江澄惹来麻烦,为什么她做事老是只用小脑而不用大脑呢?现在该怎么办?老天啊!谁来救救她? 第三章 手握着旗帮送来的信函,江澄的眉头不禁打了几十道结。 昨晚方茵没有回家,方腾全家几乎把香港翻遍了就是没她的踪影,只在香港仔一条街旁发现她的车。 祥和会馆紧急发布搜寻命令,动员所有人漏夜寻找那个爱惹祸的方大小姐。 一整个晚上方腾的脸都是黑云密布,他一直待在祥和会馆的地下电脑中心等待消息。根据眼线通报,方茵在下课后曾出现在旗帮地盘附近,这表示那个丫头可能又有什么疯狂的举动了。 也难怪方腾担心,一年前与旗帮的纷争,方茵也算是个主角,那个严少帮主在事后还不断打听她的消息,方茵虽不知情,然而祥和会馆可是警备森严地暗中保护她,深怕严冷会对她下手。 而现在,她在旗帮的地盘附近失踪,谁知道她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会不会被旗帮绑走了? 江澄一听见方茵不见了,也急忙到处寻找,他就怕她不自量力去找旗帮的人谈判。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的确很有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然而,就在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一张署名给江澄的战贴被送进祥和会馆,江澄还没打开就知道麻烦事来了。 果然,方茵落入严冷的手中,严冷撂话要他今日下午五时单独前往旗帮总坛,逾时则要將方茵凌辱至死。 骇人的字眼跃进江澄的眼中,从不曾动怒的心湖也被激得狂潮汹涌。那个严冷敢动方茵的话,他会撕烂他,同时让旗帮从此在香港消失。 “怎么办?你真的要一个人去?”方腾得知这个消媳,气得已经快把木制桌面捶跨了。 “信上是这么说的。”江澄冷凝着脸,点点头。 “太危险了!你只要一进旗帮就别想活着出来。”方腾焦虑地提醒他。唉!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妹这回真是玩得太过火了。 “这是唯一救茵茵的方法。你也知道那个严冷对她的兴趣不低。”茵茵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 “我当然知道妈的!当初应该让茵茵知道严冷对她有不良企图的,这样她才不会该死的一点警觉心都没有。”方腾双手爬梳长发,深深后悔他们都太保护方茵了。 “茵茵是太莽撞了,不过,这件事一定和我有关。”江澄早该猜到方茵不会那么听话,叫她别插手她就会歇手,他知道,只要碰到和他有关的事,她的小脑袋就不够理智。 “她我该怎么说她?她就真的这么喜欢你?”方腾叹了一口气。以前他总认为她对江澄只是少女的崇拜而已,没想到她会认真到这种地步。 “我受宠若惊。”江澄苦笑。 “你也有错,不喜欢她就别对她太好了,女人通常分不出男人感情的轻重,你模棱两可的态度正是让她深陷的元凶。”方腾不得不责怪江澄,他若早点让方茵断了傻念头就好了。 “你要我怎么做?完全不理她吗?”要对那样一个活泼清灵的女孩冷言冷语,哪个男人做得到?何况她是他从小认识的小妹妹啊! “要让她死心的唯一办法就是你爱上其他的女人,否则她永远都会执迷不悟。” “这当口儿教我去哪里找个女人来爱?”拜托,方腾急疯了是不是? “要不,你就去爱茵茵。我自己的妹妹我知道,她虽然皮了点,但心地善良,长得又漂亮,为什么你不试着去接受她?”明知现在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好时机,但方腾忍不住要问个明白。他们方家男人放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为何江澄会视若无睹? “方腾”江澄为难地摇摇头,爱这种情绪是无法解释的。 “算了!当我发神经,替自己的妹妹求爱,妈的,我又不是皮条客。”方腾甩甩垂落前额的头发,低咒一声。 “我很抱歉,方腾。”江澄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想说什么又挤不出适当的句子。 “你不用抱歉,是我老妹太会挑人,剑希和步云不也都很帅,谁知她偏偏看上你。”方腾摇摇头。 “我会安全將她救出来的,你放心。”这是回报方茵对他感情的唯一方法了。 “你打算怎么做?” “旗帮的地盘地香港仔那个渔村,那里是祥和会馆势力的死角,我要进去容易,但若想带着茵茵安然逃出来中能就比较困难了。”江澄拇指支着下巴,食指习惯性地轻搓着鼻梁,这是他思考时常见的小动作。 “我们可以把人部署在那附近支援你。”方腾沉思道。必要时,他可以动用他以前那标黑道的势力。 “不!别找草惊蛇。你派一艘船到海湾一带停泊,等我的讯息。”江澄有了主意,或许从水路离开胜算较大。 “可是旗帮的人是出了名的谙水性” “愈是如此他们愈不会去防守码头。”江澄嘴角一扬,盯着方腾。 “嗯,可以试试。可是我得先告诉你,你是条水麒麟,但茵茵对游泳可不在行。”方腾想到妹妹是个旱鸭子,就担心这个方法是否可行。 “我会小心的。” “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一直藏在黑暗中的敌人随时盯着你,千万别大意。”方腾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说不上来是什么。祥和会馆之所以一直不对旗帮用强,是因为旗帮有许多可以利用的管道,他们想將旗帮并入羽翼,因此双方才一直没有起冲突。但这一次 “我知道。你通知丁翊在这里守着萤幕,我身上有发讯器,当你们在电脑上看不见讯号时就是我也被抓了。给我二十个小时,二十个小时之后我若还是没和你们联络,那表示我可能遭到不测,那时,你们可以不惜和旗帮撕破脸,动用香港警方的力量去救方茵” “别还没出门就说这种话。”方腾拉下了脸,不高兴听到江澄说这些遗言似的废话。 江澄深沉冷静的眼中看不出波澜,但方腾知道,这一次是个非凡的挑战,江澄一定还不想放弃旗帮这条肥鱼,否则他会用更激烈的手段来救茵茵。 “告诉丁翊他们要小心有人趁乱作怪,记住,别太冲动,我还需要你们替我掩护。”江澄斯文的脸上不再土气,如电的眼神,坚毅的嘴唇,这一瞬间,他的智慧充分展现在脸上。 “知道了。”方腾抛开心中的疙瘩,决定好好地干这一场。 方茵来过旗帮的总坛一次,但此番重游感觉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上一次,她是横冲直撞而来,心中豪情万丈;但这一次这一次她的心被恐惧占领,竟然觉得这间看起来古老的屋有点像鬼屋。 严冷把她安置在一个简陋的房间,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方茵就在这个阴暗的地方过了生平最紧张的一夜。 开刚亮,她就从迷糊的警戒中醒来。 幸好那个严冷没来騒扰她!她在心里暗暗庆幸。昨天她几乎被严冷眼中赤裸裸的欲望给吓坏了。她也是女人,当然知道男人眼睛着火代表什么意思,可是,她不懂的是,严冷居然对她有着莫大的兴趣! 为什么? 她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但应该还不到让男人垂涎欲滴的地步吧?起码江澄就从没正眼瞧过她,更别提对她有不良企图。 原来,不喜欢的男人对自己有兴趣是件令人觉得恶心的事。她有了这个结论。 一整天,除了中午有人送饭来给她之外,她都被关在这间破房间里。她没胃口吃东西,心情跌到了谷底。江澄和二哥会来救她吗?这下子他们又要被她气疯了。谁教她老是惹出这种纰漏? 太阳慢慢偏西,她看了看手表,快五点了,希望江澄不会真的单枪匹马闯来,否则他一定会被严冷那个大块头逮住的。 门在此时慢慢打开,像是被风吹开般的轻柔,方茵的心脏忽地停顿,愣愣地盯着门口,深怕会看到那种阴森、离地三尺的白色东西飘进门 一个绝艳的美女左脚微跛地走进来,轮廓深该有致,一头波浪般的长卷符泄在背后,五官精致夺人,令人屏息,但这样的美人却有双死沉的眼睛,和一只几乎是败笔的跛脚。 她无言地盯着方茵,久久没有说话。 “你是谁?想干什么?”方茵主动开口。幸好是人,不是鬼! “你是祥和会馆方家的人?”女子不答反问,带点异国口音,但说的是正统的广东话。 “是的。” “据说你是江澄的女人?”她一跛一跛地走到方茵面前,像在看货色似的,眼中全是挑剔。 “你到底想干什么?”方茵忍不住了。她感觉到这女人对她有强烈的敌意和恨意,但没道理啊!她根本不认识她。 “我想杀了你!”女子森冷的话中毫不掩饰她的杀气。 “为什么?” “凡是和江澄有关的人都该死!”那张原该吐气如兰的性感红唇,说出来的话却教人胆寒至极。 “你你和澄哥有什么仇?为什么这么恨他?”方茵不明白,江澄几时认为这个美女的? 那女人如同雕像般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半眯着眼,低声地道:“我和他之间的仇可大了!但你没资格知道。” “你”“你不配和他在一起!小表,发育不够完全就想迷惑男人?还早呢!” 方茵被她恶毒的攻击骇住了。她就她发育不全?太过分了! “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怎么样?我爱他,他也爱我,你算什么东西?你这个瘸子有什么资格来管别人的爱情?”就说她是禁不起激的,方茵一被挑衅就会发泼得像只火鸡。 那女人闻言脸色骤变,想来她对“瘸子”这个称呼非常敏感,因此听见方茵的反驳后,猝然地上前揪她的头发,左手已多了一根银针,抵住方茵歼白的脸颊。 “你胆子不小,竟敢在我面前提这两个字,那我也在你白嫩的脸上划几条痕,再打瘸你的腿,你看怎样?” 她的嘴就附在方茵耳旁,讲话时口中吐出的阴风让方茵打了个哆嗦。 “你不敢的。”方茵强忍住惧意,动也不敢动。 “是吗?”那女人嘴角噙着冷笑,忽地举起银针,就要往方茵的左颊划下 “住手!瑾之!”一只大手倏地握住那女人的手,將她扯到一旁。 方茵逃过毁容大劫,吁了一口气,马上闪到另一边。抬头一看,她的救“脸”恩人竟是严冷。 “你还好吧?”他走到方茵面前,两道浓眉打了好几个死结。 “没事。”这个男人会关心她还真奇怪,方茵实在搞不懂严冷到底对她安什么心。 严冷回头瞪着叫做瑾之的女人,沉声道:“我告诉过你,她是引诱江澄上钩的饵,不准动她,你没听见吗?” “我看她不顺眼。”瑾之面无表情地把头转开。 “你几时对其他的女人看顺眼过?回你的房间去,别来扰乱我的大事。”严冷命令道。 “你留下她最好是真的为了帮主的事,可别把正事和私人感情混为一谈。”瑾之冷哼一声,又一跛跛地走出去。 严冷的脸色难看,转过身来盯着方茵“快五点了,江澄如果超过时限没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都说你父亲不是江澄杀的,你为什么不信?是谁给你他是凶手的错觉?有证据吗?”方茵双手握拳的大喊。 “证据?” “是啊!要定一个人的罪总得有证据吧!” “还要什么证据?我父亲先中奇怪的毒素痉挛才被枪杀,听说那种神经毒素在香港只有江澄的实验室才有,而我父亲中枪的那一刹那有人看见江澄出现在附近。” “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这种事只要是有嘴巴的随口都能乱栽赃!”方茵愈听愈觉得事有蹊跷。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澄哥实验室的事连祥和会馆知道的人都不多,旗帮的人哪来的能耐知道这么多澄哥的秘密?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澄必须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严冷向前一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冷笑道:“或者,你对他来说是个最大的代价。” 是吗?她在江澄的心目中会是分量最重的吗? 方茵在心中苦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就算江澄会来救她,也是出自一种保护自家人的心态,而不是来救他的情人。 想着想着,还真有点心酸。 陡地,一个大汉出现在门外:“少爷,江澄到了。” 严冷的眼睛闪着兴味,瞄了方茵一眼,讥讽道:“你的男人来接你了,走吧!” 他大手拉住方茵的手肘,带领着她走出房间,一路来到正堂。 江澄斯文儒雅的身影在旗帮众莽汉之中相当抢眼。他正意态闲适地站在正堂的矩形空地中央,干净的浅蓝衬衫和深蓝休闲裤,一派潇洒自得。 “澄哥!”方茵一见到他,芳心雀跃不已,忍不住出口呼喊,连身子也跟着要飞奔到他怀里。 “慢着,急什么?时候还没到呢!”严冷伸手將她抓回来,斜睨着江澄。 “放开她!严冷。”江澄见方茵神色惊惶地被严冷强抱在怀中,不禁皱了皱眉。 “放开她?不!是她主动来找我的,说是要替你说明一年前的纷乱事件纯属意外呵呵呵!这个丫头够猛,很对我的胃口,我可不想让她溜掉。”严冷故意在江澄面前拥紧方茵。 “你要的人是我,放了她!”江澄的眼睛开始凝聚冷光。 “你别作梦了!我是要你的命,但也要她的人。”严冷不怀好意的笑了。 “你下流!”方茵一直在他两条粗壮的手臂中挣扎,一听他说这种话,气得大骂。 “是吗?很可惜,这两样你都要不起。”江澄冷静地回答。 “我要不起?要不要试试?”严冷说着“滋”一声撕破了方茵的衣服。 “啊!你干什么?”方茵尖叫地伸手遮住自己的胸前。 “住手!”看方茵被如此非礼,江澄平静的心湖兴起莫大的騒动。 “哼!耙说我要不起?我可以在你面前表演一场火辣辣的春宫戏,女主角就麻烦这个丫头充当一下好了,你要不要看?”严冷就是故意让江澄干着急,他朗声狂笑,作势要吻上方茵的唇。 “不要”方茵撇开脸,哭了出来。 江澄脸色一僵,倏地身子微晃,人已欺近严冷,左手向他的后颈砍下,严冷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举手相抗,熟料江澄的右手出其不意地击向他的侧腰,他只好放开方茵,狼狈地急急闪开,撞到另一张椅子,江澄便乘机將方茵拉进自己的怀中,后退三步。 这几个动作发生在几秒内,江澄的身手快如闪电,严冷根本无招架之力。其他的旗帮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们老大已被击倒,而他们连出手帮忙的时机都没有。 “没事吧?”江澄拥着啜泣不已的方茵,柔声安抚着。 方茵將脸埋在他胸口,轻轻摇头。 “好!姓江的,有种。今天我就看你怎么带着你的女人走出旗帮地盘!”严冷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痕。 “严冷,我没有杀严老大,你被人利用了。”江澄凛然地面对严冷。 “放屁!我会被人利用?我父亲死在只有你才有的神经毒素下,你还要狡辩?” “你怎么会知道神经毒素的事?”江澄有点讶异。 “哼!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一个生化学家?告诉你,我们帮里也有一个,她不只分析出我父亲身上的奇毒,还肯定全香港只有你有这种毒素的资料与制法。”严冷喜欢看江澄失去冷静的脸,他就不住他能继续沉着。 原来闯进实验室的人真的是旗帮的人!江澄心里有谱了。 “你说的‘他’是谁?”江澄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就是幕后操纵这一切事端的人! “瑾之,你出来,让姓江的小子看看你。”严冷转头大声呼唤。 门帘被掀开,那个美丽得惊人的女人又一跛跛地走出来,没有温度的眼眸正死盯着江澄。 “这是我妹妹,关瑾之,就是他化验出我父亲身上的毒素的。” 必瑾之?严冷不同姓的妹妹?怎么可能?一年前他对旗帮的调查中根本没这号人物,她到底是谁? 江澄好奇地迎着她的利眼,同时也打量着她。这个女的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岁左右。整件事真的是她一手策划的吗?他和她有什么仇,让她这般费尽心思地找他的麻烦? “我记得你没有妹妹的。”江澄的眼睛没离开过关瑾之。 “她是半年前嫁给我父亲的女人带来的女儿,跟母姓。哼!想要个妹妹还不容易?”严冷嗤笑一声。 半年前,那个叫关丽的美艳妇人带着关瑾之来到旗帮曾引起不小的震撼,不仅是因为她们母女俩的绝色,更因为她们的出身与背景根本查不出来。严冷曾反对父亲娶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但父亲就像鬼迷心窍似的,不顾一切將她们带回旗帮,使他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妹妹。 但他原本的轻视眼光却因发现这位现成妹妹俐落的身手与对生化方面的研究而收敛不少。虽然父亲这次的婚姻只维持三个月,但是关丽却把关瑾之留在旗帮,要她帮旗帮做点事。那时严冷曾怀疑她能帮什么事,一个跛脚的美女,不被帮里的男人欺负就好了,谁还指望她做事? 可是,关瑾之却在这一次他父亲的死亡上帮了大忙,她一下子就查出江澄在大屿山的实验室有神经毒素的相关资料,证明他父亲的死与江澄绝对脱离不了关系。 就冲着这一点,他承认她是他妹妹。 “你是谁?”江澄与她对望了好久才开口问道。 “想打击你的人。”关瑾之冷冷地说。 “为了什么?” “等你死了去问你那个天才父亲吧!”她话声刚落,手里一抖,飞出一根银针,直取江澄的前额。 江澄搂住方茵躲开她的攻击,不想继续耽搁,便往门口窜出去。 “出动所有旗帮的人,男的杀无赦,女的给我留活口!”严冷下令。 于是,旗帮的人员全部依信出动,整个香港仔霎时风声鹤唳,战云密布。 第四章 在白天要逃出旗帮的地盘是困难了些,江澄知道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夜晚再行动。 方茵紧跟着他,一路上反常的连句话都不吭,原本活泼的俏脸也蒙上一层阴影。 江澄带着她躲在他之前勘查过的海边一幢废弃木屋里,一进屋,他便转头低声问道:“茵茵,怎么了?” 方茵瑟缩地躲在角落,异常沉默。 “茵茵?”他走到她身旁,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 “我没事。”她低下头。 “在气严冷?”他脱下衬衫帮她披上。她身上破碎的前襟几乎露出整个左肩,他猜想她可能因此而难过吧! “我真是个呆子,自己送上门去自找羞辱,真是笨得可以了。”她哽咽地说着。 “别乱想了,没事了。”他一把將她按进怀里,见不得她嬉笑调皮的脸染上哀伤。 “我还害你身陷险境,都是我的错!要是这一次真的逃不出去,你就把我这个累赘丢了,自己先走,我不要你为我受伤”爱他却害了他!方茵为自己的莽撞与无知深深自责。 她眼中真实而浓烈的感情毫无掩饰地映进江澄的心。 他觉得有一处心弦被莫名地触动了一下。江澄第一次被她的表情影响了情绪。奇了,这么多年来他对她从来没有太多感觉,也没特别將她放在心上,怎么反而在这种时刻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傻瓜,不会有事的,有我的部署,怎么可能会逃不出去?”他决定先將心中的騒动搁下。 “但是有我这个‘扫把’在啊!我二哥说我是个金字招牌的大扫把,好好的一件事,一被我瞎搞就全完了。” 听她说得稚气,江澄忍不住笑了。方茵有时的确很可爱。 “你是很会搅局没错,但这一次我早有准备,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事。”他一定得將方茵先送回祥和会馆,至于那个姓关的女人,他要花点时间来查一查她的底细。 “这里是旗帮的势力范围,你功夫再好,也打不过一堆人。”方茵其实并不乐观。 “嗯?不相信我的实力?”江澄想逗她开心。 “不!是我对自己的体力不放心。”她担心到时跟不上江澄的速度会扯他的后腿。 “别担心,我们等天黑再行动,你可以趁这个时候睡一下,补补精神。”他轻拍她的脸,安慰地说。 方茵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背靠着木板,打算小憩片刻,可是一闭起眼睛,眼前都是严冷那张欲望横流的脸,吓得她马上张开眼睛。 “睡不着?”江澄一直看着她,见她脸色发白地张开眼,有些心疼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將她拥进肩窝处,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江澄的温柔让也的心暖烘烘的,像被阳光包围着的感觉。她慢慢恢复脸色的红润,看着他刚毅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如果这时就这么死了,我也了无遗憾。”她细喁着。要不是被严冷吓到了,她这时候一定会欢呼。“别胡说!”他轻拢一下她的肩膀。 “其实你一直对我满好的,虽然二哥说你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可是每次和我一起,你从不会省口水。”她轻笑。 “因为你老是不听话,总要我重复好几遍才会乖乖就范。”他笑着说。不过他对方茵的确比较不设防,自从她赖上他之后,他并不觉得被她缠着有多苦,反而长久以来孤独的心因为有她的陪伴而开朗许多。 “哪有?”她噘着小嘴,转开头去,看见了他手臂半条麒麟刺青,忍不住举起手轻抚着。“二哥也有跟你一样的刺青。” “这是五行麒麟的标记。”他的衬衫借给了她,身上只有一件无袖的白棉t恤,不曾示人的麒麟图腾正维妙维肖地在他结实的手臂上飞扬。 “小时候我看了这个刺青会害怕,现在却觉得它有别一份威猛的美感,很吸引人。”她看着刺青,迷乱了双眼。 “刚被选为水麒麟,被长老刺上这只麒麟时还闷闷不乐,但现在早已习惯了它有存在了。”他伸手摸摸手臂,无意间也把方茵圈在双臂之中。 方茵心下悸动不已,既惊喜又羞怯,她此刻笼罩在他的男性气息之下,全身飘飘然、晕陶陶。 “听说麒麟王就要回来了,那他的刺青要刺在哪里?”五行麒麟都刺在手臂上,那么身为主子的麒麟王要刺在哪里?脸上?胸膛?还是屁股?她胡乱猜测,又忍不住笑出声。 “我不知道。”他瞄了一眼她的笑脸,很高兴她不再悒郁。 “会不会刺在全身?”她又卟哧一笑。 “你这个小脑袋就爱乱想。”他伸手揉乱她的秀发。 “哎呀!不要弄乱人家的头发啦!”她撒娇地推开他的手,心中却是喜孜孜的。她有感觉,这个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使他们的感情更进一步了。 “澄哥,听二哥说五行麒麟的手里都有一对麒麟印石,你的可不可以给我?”她脑子一转,试探地说。五行麒麟的麒麟印石都是一对,听说其中一只是要给他们未来的妻子的,这种这么具象征性的东西,她怎么能拱手让人? “恐怕不行。”他当然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他的水麒麟印石是蓝水晶雕成的一双麒麟兽,已被长老认定为结婚时的信物,不可能轻易就交给方茵。 “为什么?因为我还不够格得到?”她嗔道。 “等我确定自己的对象时我才会送人,茵茵,别跟我闹。”他轻描淡写地挡开她的要求。 又来了!江澄最会出这一招对付她。乖,别闹,听话,要懂事诸如此类哄小孩的用词一定会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之中,他根本拿她当孩子看待。 唉!方茵疲惫地蜷在他身边。算了!只要他不讨厌她,所有的不满她都能忍耐。 “赶紧睡,天一黑我们就得行动了。”江澄不再和她闲扯,只是拥着她,要她闭上眼睛。 方茵微笑着躺在他结实精瘦的臂弯,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味,一种安全感慢慢平缓了她十几个小时来的慌乱,她在他沉沉如鼓的心跳声中,迸进梦乡。 江澄微倾着头看她的小脸,这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孔在这一刻看起来分外脆弱与美丽。 方茵不是那种极漂亮的女孩,但她有她独特的耀人之处,精力充沛且毫不做作,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是冲动、泼悍同时又开朗、明丽的,无忧无虑的个性让她不识人间疾苦,也让人以为她永远都该快快乐乐的,不应该有烦恼和心事。 这样一个单纯的女旱在不应该让她卷入太多是非之中。 “你只适合笑,茵茵。”他喃喃自语,随即闭上眼睛养神。 这一刻,破屋中有着平和的静谧,温馨而动人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江澄见天色暗了,于是摇醒方茵“我们该走了。” 这幢破屋接近海边,他预估旗帮在内陆找不到他们,便会大肆接索海岸,他们得赶在那之前先逃到海湾的那艘支援的船上。 “天黑了吗?”方茵揉揉眼睛,打起精神。 “是的,你要跟紧我。”江澄牵住她的手,走出屋外。 月黑风高,海潮拍岸声这这一刻平添紧张气息。他们沿着海岸线走,但才走不到一百公尺就被发现,一阵吆喝声与探照灯光从远方传来,江澄拉着方茵,快速奔跑在沙岸上。方茵喘着气,脚下不敢放慢,拼命地追上江澄的脚步。 江澄见海岸边已聚贪婪不少旗帮的人,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抓回去,于是带着方茵跑到一块礁石后,拿出行动电话通知方腾。 “我是江澄。” “天!我等得快受不了了。你们现在在哪里?”方腾大喊。 “就在离预定地点约一公里处,你们把船开过来,我带茵茵游泳上船。”他不断地回头张望。 “三分钟后到,你撑着点。”方腾迅速地挂上电话。 江澄转头对方茵说:“你二哥的船三分钟后会到达海边,离这里有一百公尺,我们得游泳过去。” “游游泳?”方茵愣住了。要她这只旱鸭子游一百公尺的海水?天!她恐怕还没逃出去就淹死了。 看见她惊惧的眼神,江澄重重握住她的肩,平稳地道:“我会带着你,别担心。” “可是我怕水”她嗫嚅地瞥了瞥海面。 “把自己想像成一条鱼就成了。” “可是” “没时间了,我们走!”他拉着她直奔海水。 “澄哥”她大声惊呼,想挣扎却甩不开他的手。 眼看着旗帮的人即將追到,他无暇理会方茵的恐惧,扯着她往海里跨去,然而,走到一半,一个冷笑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夹带着一道破空鸸为的银光,江澄急忙抱住方茵躲开袭击,滚进海水里。 “啊!咳咳咳!”方茵仓皇间吞了几口咸涩的海水,岔了气。 “是你!”江澄回头看见那张冷艳的容颜,皱了下眉头。 必瑾之微跛地走近他们,嘴角挂着讥笑,说道:“成了亡命鸳鸯了?” “我们之间有仇吗?关小姐。”江澄扶起方茵,冷冷地看着她。 “你说呢?若没有仇,我干嘛费尽苦心来击倒你?”关瑾之又向前跨一步。 “我并不认识你。” “但我认识你,也认识你父亲。”她笑得极其诡异。 “我父亲?”江澄扬了扬眉,无法置信。他父亲死了十多年了,怎么可能和这个二十来岁的关姓女子结下仇怨? “没错,你父亲,江景涛。” “他早就死了。” “那你只好下地狱去问他原因了。”关瑾之一说完就扑上来,矫健的身手实在看不出她的脚有问题。 江澄推开方茵,轻易地架开好的攻击,两人于是在水深及膝的水中对招,你来我往,难分轩轾。 方茵在一旁干着急,她看见海水深处已出现一艘游艇,一定是她二哥来接她和江澄了。 怎么办?再打下去,严冷的和下就会围上来了。 江澄也发现情况危急,马上展开严厉的反攻,三两下就將关瑾之逼到岸上,然后一个后旋踢,硬是將她扫出海面。 “茵茵,走!”他奔过去拉住方茵,冲进水中。 方茵愈走愈觉得水深,一颗心狂跳不已,尤其是水要淹过脖子时更是全身拌瑟,仿佛就要灭顶。 “澄澄哥” “别怕,吸口气,然后闭气,我们在三十秒之内就可上船。”江澄安抚她。 方茵因害怕而稍稍迟疑,她不自觉回头留恋岸上厚实的土地,却发现关瑾之也朝他们游过来。 江澄回头看了一眼,低咒一声,终于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向关瑾之射出。 必瑾之只觉得肩上一阵剧痛,空气中已有了血腥味。 “江澄,我不会放过你的。”她怒吼着,忽然沉入水里。 方茵以为江澄杀了她,呆了半晌,无法行动。 “快走!”他拦腰魍抱起方茵,朝方腾的那艘游去。 海水一波波地灌进方茵的口鼻,她强忍着痛苦,短短一百公尺的距离对她来说却有如三千公里,时间慢得骇人。 终于来到游艇旁,方腾伸手拉住方茵,朝江澄大喊:“快上来!旗帮发现我们了,他们出动所有船只往这里来了。” 方茵跨上了船,兀自喘着气,方腾让她坐在后座,又伸手要拉江澄,就在这瞬间,方茵看见江澄身后突然冒出一颗头颅,吓得差点昏劂过去,待定了定神,才看清那是关瑾之,她正浮出水面,手里拿着一个铁罐,要往江澄的后脑砸下 “小心!”她大吼一声,不顾一切跳下船,扑向关瑾之。 必瑾之见她来势汹汹,顺手按了手上的铁罐喷雾,方茵只觉得双眼刺痛,惨叫一声,跌落海里。 “茵茵!”方腾和江澄同时喊道。 江澄马上又跳入海里,隐约见方茵的身体一直往下沉,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將她拖回游艇上。 而方腾也没有闲着,他早把关瑾之拉出水面,將她绑在后座。 “你这个婆娘,你向我妹妹喷什么东西?”他扯住她的长发问道。 “你问江澄啊,他最清楚了。”她脸若寒冰,左肩血流不停,却连眉毛也不皱一下。 “快走!茵茵伤到眼睛了。”江澄着急地抱着昏迷不醒的方茵,方才那熟悉的气味,正是他研究的马幽里神经毒素。 “到底被什么伤到?”方腾焦急地问。 “马幽里神经毒素!” 什么?方腾大吃一惊,立即发动游艇,一个一百八十度回转,朝另一头破浪而去,把旗帮紧追而来的船只远远抛在身后。 方茵被送往医院急救,关瑾之也被方腾揪到医院包扎伤口,两个女人在病房里治疗,廊外五行麒麟则焦虑地走来走去,他们最担心的是方茵的眼睛。 “马幽里毒素如果伤到眼睛,后果如何?”方腾来回地走着,最后定在江澄的面前。 “这种毒素以干扰神经系统为主,要看方茵的视神经有没有受到严重的毒害,才能断定后果。”江澄心神不宁地靠在柱子旁,身上的湿衣服已换下,可是那颗悬着的心始终无法落地。 “会不会”方腾问不下去,一想到方茵的眼睛有可能失明,他就烦恼不已。 “该死的,我们不该一直为了收纳旗帮而任他们胡作非为的。”丁翊脸色凝重地一拳击在墙上。 “当初我就说要一举將他们击垮,可是你们却不听!”武步云最恨旗帮的嚣张,他武家船运忍耐旗帮忍得够久了。 “如果能掌握旗帮,对祥和会馆会很有帮助的,长老们也都这么认为。”林剑希坐在长椅上解释着。 “旗帮有许多水上的管道,严老大虽是个莽汉,但还通情理,只是我没料到有人在幕后操纵一切,把严老大弄死,再利用严冷来对付我们”江澄的眼睛瞪着正从治疗室走出来的关瑾之。 “你到底和茵茵有什么仇,要用那种毒素伤她?”方腾气得火冒三丈,一看见她走出来就冲向前扯住她的手腕质问。 必瑾之没有回答,眼光越过他,落在遥远的窗外。 “方腾,别问了,她不会说的。”江澄冷冷地走近她,眼光几乎要射穿她石雕般的面容“你居然能解开我电脑上的密码,还能依我的程式制造出这种毒素,算你厉害,不过,你杀了严老大的这件事,我看你得去跟严冷说清楚。” 必瑾之还是不吭气,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先把她留在祥和会馆,等查出她的来历,再进一步解决咱们与旗帮的过节。”丁翊很讶异整年事全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搞出来的。 “严冷会不会上门向我们要人?”武步云问道。 “他不敢。出了香港仔,整个香港都是我们的势力,他不会轻举妄动的。”江澄沉声道。 “他最好别被我逮到,否则我要把他砍成十八块丢进海里喂鲨鱼!”武步云气呼呼道。 丁翊走向方腾,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爸妈知道茵茵的事吗?” “我还不敢告诉他们。”要是被他老爸知道了他宝贝女儿的眼睛受伤,怕不一路杀到旗帮去讨回公道。唉!说起来,方家最像方敬华的就是方茵了,一样的莽撞。 “先告诉你妈,让她来制住你爸,免得你爸气得不可收拾。”丁翊也了解方敬华的暴躁脾气,还好古明珠一向能管得住老公,真是一物克一物。 “我知道。”方腾早就为这件事伤透脑筋,现在不说,等方茵回家休养时,还不是会穿帮。 大家陷入一片沉默。没多久,方茵被推出来,眼睛上蒙着纱布,躺在病床架上,那种苍白与死寂,让他们这群男人难过得要命。 “茵!”方腾走到床边轻唤着。 “二哥?”方茵已恢复神智,听见方腾熟悉的声音,左右搜寻着他的位置。 “我在这里。”方腾一把握住她白皙的小手,百感交集。他那个生龙活虎的妹妹跑哪儿去了?躺在床上的娇小女子一点都不像原来的方茵。 “她的肺部进了点水,呼吸还不太顺畅,先别让她说话。”医生交代一声,吩咐护士將她推进病房。 “是。”方腾黯然地放了手,皱眉不语。 “你是她的亲人?”医生又问。 方腾点点头。 “跟我来,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江澄与方腾于是跟着医生走到诊疗室内。 “她的眼睛被一种莫名的毒素侵蚀,我们只能做一些清理的工作,从这张片子可以稍微看出,她的视神经有点异样,可能有失明之虞。”医生指着一张x光片对他们解说。 “失明!”方腾几乎要喘不过这口气。 江澄的心则像被什么击中似的,一种莫名的疼痛从心脏向四肢蔓延开来。方茵那双清湛如水的眼睛,前一刻还在他眼前闪动着光彩,如今却 “是的。由于临床病例中从未见过这种毒素,所以我们现在对她的病情束手无策。”医生沉重地说。 “会一辈子看不见吗?”方腾爬梳头发,真想冲出去將那个姓关的女人痛扁一顿。好动的茵茵看不见后会变成什么样?老天! “可能,我们无法确定。” 江澄闭起眼睛,转身走向方茵的病房,在门外迟疑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入。 方茵睡着了,武步云和林剑希带着关瑾之回祥和会馆,只剩下丁翊一个人在房内。 “她的眼睛如何?”丁翊一看见了就问。 “有失明的可能。”江澄颓然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一手撑着前额,无力地说。 “以你对这种毒素的研究,难道做不出解葯?” “我还没有这种功力。如果我爸在世的话,或者他能做得出来。”他盯着方茵安详的侧脸,满心都是自责。 “交给你这份工作的那些人呢?他们应该有这方面进一步的资料。”丁翊追根究柢地问,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就不能放弃。 “那还得去美国的西恩研究所问看看才知道。”西恩研究所是当年他父亲工作的地方,马幽里神经毒素的分析便是该机构以密函的方式寄给江澄的。 “那么你马上赶去美国,旗帮的事就交给我们好了。” “这”“别犹豫,拖得愈久,我怕她的眼睛愈不容易复原。”丁翊也转头看着方茵,叹了一口气。 “我先打电话问看看是否需要带茵茵一起去。”的确,治疗她的眼睛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 他们在病房中谈着,都没发现方茵早已醒来,她盖在纱布下的眼睛仍然刺痛,但比不上当她听见自己会瞎掉的刹那所感到的绝望。 她会看不见?永远吗?碧海蓝天绿树全都只剩下脑中残留的景象,再也不能亲眼目睹? 这是怎么回事?她连江澄的脸也看不到了吗? 这份椎心的痛楚泄漏了她已清醒,原本要随丁翊走出病房的江澄看见她微颤的手,才恍然她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他一个箭步来到她身边,握着她冰冷的手。“茵茵,你醒了?” 方茵挣开他的手,缩到自己的胸前,咬住下唇,就是不开口。 “茵茵!”不该让她知道太多的!他低咒了一声。 “我我的眼睛会瞎吗?”他沙哑地问道。 “还不一定,说不定美国西恩研究所所有解葯” “说不定?你是说可能没有!”方茵听出他话里不确定的成分。 “别太早放弃,茵茵,马幽里是种合成的毒素,虽然它是因化学变化所产生,但并非就没有可以抵制它毒性的剂方。”他握住她的双肩,想让她了解情况。 “这些都不懂!我只知道到上前没人治得好这双眼睛!没有人!”她忽然狂乱地大叫,两手遮住眼睛,像头发了疯的小老虎,把心底的不安化为激动的情绪。 “茵茵!茵茵!”江澄用力抓住她,大吼一声。 方茵吓住了,停止动作,愣愣地坐在床上。江澄蹙紧眉头,將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低柔地安慰道:“镇静点,虽这样,这对你的眼睛一点帮助也没有。” “澄哥”她將脸埋进他胸前,眼泪忍不住淌了下来。 “我会治好你的眼睛的,我纺。”江澄从不知道女人的眼泪可以这般摧肝撕肺,他心疼地拥着她,决定无论如何治好她的眼睛。 门外悄悄地看着这一幕的方腾则寒着一张脸。他绝不会轻易饶地关瑾之,她弄瞎了他妹妹的眼睛,那么,就用她的一双眼睛来赔吧! 他轻轻掩上了门,大步走出医院。 第五章 必瑾之被关在祥和会馆的客房中,看着陌生的房间,一直伪装的冷漠脸孔终于有了愤恨的表情。这里是仇人的地盘,是害她们母女俩痛苦地过了这么多年的江景涛的老巢! 母亲说过,祥和会馆的人全都该死,尤其是江景涛,那个坏蛋虽然早就死了,可是他还有个儿子,母亲交代要让江澄痛苦,要让他尝尝她们这十多年来所受的折磨。 但是,她怎么会落入这些人的手里?真是太大意了。 计划了许久,原本要杀江澄没杀成,反而伤了他女朋友的眼睛,谁知道这个失误带更好的效果,看他烦忧的模样实在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她嘴角漾开笑容,继而夸张地大笑。要伤害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从他所爱的人下手,这样才更有冲击性与戏剧性。瞧!他不是心急如焚了吗?她边笑边想,可是,愈笑却愈不快乐。 为什么同样是女人,那个方茵得到的关爱就这么多?五行麒麟疼她,连严冷都喜欢她。看着许多人守在病房外替她担心的模样,关瑾之不得不承认她非常嫉妒方茵,她嫉妒她的行动自如,嫉妒她的良好出身,嫉妒她备受照顾 她怎能不嫉妒呢? 想当年她被喝醉酒的母亲打断了腿时,谁来救过她、关心她?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她一个人躺在地上直到天亮,才拖着身子到医院包扎伤口。 这都是江景涛害你的!她记得事后母亲这么咆哮着。 母亲的苦,她的苦,都是江景涛造成的。 是他始乱终弃,才会让母亲终日酗酒,又把领养回来的女儿当成出气筒,动不动拳打脚踢。 是他的无情,让两个女人终日在恨海中挣扎。 这些,都是姓江的男人的错! 她迷失在回忆中,差点又被童年痛苦的漩涡吸回去,那段不堪的过往,就像梦魇般让她摆脱不了,心力交瘁。 一阵脚步声停在她的房门外,她收敛心神,马上警觉地盯着那扇门板。 门霍地被打开,方腾泛着寒光的脸像只被触怒的狮子,一步步走向他要扑杀的猎物。 “我们都知道你是冲着江澄来的,但是,我想知道理由!”他俊伟身上甭一色的黑色打扮,习惯性敞开的前襟和凌乱的半长发让他浑身充斥着一股野性。 必瑾之被他的气势震慑得后退一步,可是仍然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说。 “你以为假装哑巴就没人奈何得了你?哼!告诉你,五行麒麟其他四个或许都是君子,但我不是,你最好把事情全部给我说清楚,否则别怪我对你做出什么不礼貌的举动。”方腾为了方茵失明的事,心中的狂焰早已爆发,丁翊说要等到明早再问她问题,他可没这个耐性,再等下去,他说不定会在半夜梦游出来把她砍了。 必瑾之知道眼前是个相当危险的男人,他不会对她好言好语,必要时,他真的会杀了她。可是,她就是想挑战他的威胁,凭她的身手,打得过她的男人并不多。 “我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她冷笑,魅惑的五官在长发半掩下依然让人屏息。 “你以为我不敢?”方腾倏地扭住她的手腕,浓眉俊目中全是阴狠。 必瑾之低喝一声,一个转身,顺势要將他摔过身侧,谁知方腾的动作更快,手往回一扯,將她拦腰举起,推倒在四根木柱撑起纱帐的古典大床上。 “步云说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强暴她,他一直没机会印证,或者,你这个女人就是要用这种才会听话。”他邪气的眼中冷得让人发毛,站在床边,脱去上衣,露出兴裸精壮的上身,和手臂上的麒麟图腾。 “你敢!”关瑾之真的慌了。祥和会馆的人果然都是混蛋! “除非你说出其中缘由,否则我不会停手。”他一脚跪在床沿,伸手就要撕开她的衣领。 她一个跃起,曲膝往他身上踢去,却被他一手握住脚踝,用力拉到他的身下压住,双手还被他架在头顶。 “你这个泼辣的娘儿们,看我怎么治你!”他说完便俯身吻住她的**,惩罚般在她柔软的唇上肆虐。 必瑾之扭动着全身,气得要撇开头去,无奈在他如钢铁的手铡下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你不知道这样抗拒只会增加男人的欲望吗?”方腾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温柔,抬起头冷笑,空出一只手探进她的前胸,放浪得让她又惊又气。 “放手!”她忍不住尖叫。从没有男人碰过她,这该死的人渣竟敢竟敢这样待她。 “你想通了,打算告诉我就说一声,不然,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你耗。”他嘴里说着,手上可没半点停顿,开怒解开她的钮扣。 “你你可恶!”她的眼眶聚满了泪水,就是倔强地不愿低头。 “你伤了我妹妹才可恶!”一说到方茵,他的气更盛,干脆用力一扯,將她的衣服全部撕开,露出她洁白如玉的肌肤。 “别别这样”她低泣道。 方腾微愣,见她目光含水,红唇如蜜,心旌忽然一荡,不由分说地攫住她的唇,更加无礼地侵略她的口舌。 这是?关瑾之被他激情的吻吻得一阵迷乱、一阵心悸。 “我我你放手”她终于出声哀求,泪水也滑下眼尾。 “早说不就得了?充什么圣女?”方腾忿忿地放开她,厌恶自己内心兴起的激荡,支起上身,一把將她拉到椅子上坐着。“说!你干嘛老和江澄过不去?” 必瑾之还没从惊慌中平息,双手紧紧抱住自己,颤声说:“因为他该死!” 方腾听了不禁有气,走到她身旁扯住她的发丝,逼迫她仰起脸看他。 “你再乱说,看我怎么治你。”他警告道。 “是你要我说的,不是吗?”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不顾发根拉扯的疼痛,硬是低下头不看他。 “你认识江澄的父亲?”方腾见她脾气高傲,显然吃软不吃硬,于是放缓了声调又问。 “不!我不认识他,但我母亲认识江景涛。”她吸了口气才说。 “你母亲?你母亲是谁?”方腾奇道。 “你母亲叫关丽,她是美国西恩研究所所长的女儿。” “西恩研究所?”方腾听江澄提过,他父亲江景涛新婚不久曾在西恩待过几年。 “我母亲在那时认识了江景涛,对他爱慕不已,只可惜他已娶妻,我母亲也只有躲在角落偷偷喜欢他而已。但是,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居然利用我母亲的与一个夜里將她骗到研究室中强暴了她,还不准她说出去” 江景涛会做这种事?那个他所认识的木头书呆子江叔叔?谁会信?这根本是胡诌瞎编。 “是你母亲告诉你这些事的!”方腾理智地问。 “是的。”关瑾之谨慎地点点头。 “所以你母亲派你来报仇?既然江景涛已死,那么就由他儿子来代受惩罚?” “你能举一反三,就不用我再说了。”她悻悻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睑。 “告诉你,你母亲是天下第一号大骗子!江澄的父亲是个只对研究有兴趣的科技博士,他为人耿直不阿,根本不可能做这种龌龊事。”方腾讥笑道。 “他是你们祥和会馆的人,你们当然替他说话,哼!总之男人就是一个字,色!”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再下经的男人也会有野兽的行径,方才的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母亲现在人呢?”方腾懒得和她争辩,干脆换个话题。 “她在美国?” “把你一个人留在香港执行她的命令?”方腾总觉得关瑾之的母亲非常可疑,她既然和江澄的父亲一同待过西恩研究所,两人必定熟识,是什么原因让她撒这个谎来误导自己的女儿? “杀了江澄,我就能回美国。”但她失败了,既暴露身分,又破坏了整个计划。她有点害怕,不知道母亲会用什么方法来处罚她的失手。 “你和你母亲是亲母女吗?你父亲是谁?”方腾在她冷漠的眸子中发现了某种熟悉的孤独,那种孑然的落拓,他曾在江澄的眼中看过。 “我不知道。”这一点她不想回答,再说下去,她又要想起努力要忘记的一切。 “你母亲说她被江景涛强暴之后,有没有怀孕生子?”方腾在她对面坐下来。 “我不知道。”她依然不愿回答。 “你难道从没有问过你母亲你的父亲是谁?”方腾的耐性快磨光了。 “我不知道。”又是同样的回答。 他倏地向前攫住她的手,將她拉离座位,破口大骂:“你***除了不知道还会说什么?” 她迎着他的怒火,顿了好几秒才说:“不知道。” “该死的!”他將她甩回座椅上,一股无名火再度窜上。“我告诉你,在我们调查出欠母亲对付江景涛和江澄的动机前,你哪里都不能去,除非事情明朗化,否则你都得留在这里。” 他说完便拾起地上的黑衬衫,举步移向门口。 “我不会放过你的。”她在他手触上门把时突然恨恨地说。 方腾转过头盯着她,不甘示弱地冷笑“那很好,我也不会放过你,如果我妹妹的眼睛治不好,我也会让你也赔上你的一双眼睛。” 他撂下这句话后就离开,留下关瑾之一个人面对他给她的屈辱与怨恨。 早晚有一天,她会杀了这个姓方的!必瑾之咬紧牙根,暗暗地纺。 方茵的失明在方家引起轩然大波,方敬华又心疼又焦虑得几乎要把方家老宅掀掉。 但这些惊天动地的举动都比不上方茵从医院回家后,不吃不喝地把自己关在房里来得严重。 方家一下子陷入愁云惨雾之中,少了爱闹爱笑的方茵,大家忽然都忘了快乐是什么。胡明珠更没想到她冀求多年的“安静”竟是用这种方式换来。 方家现在的确安静得让人心慌,方茵將自己锁在房里,不想见任何人,也见不到任何人,她美丽绚烂的世界一下子变成黑暗,而憧憬已久的未来也不知遗落在何方。她被困住了,困在一座暗无天日的城堡里,再也无法出来! 方腾自从从关瑾之那里得知一些讯息后就和江澄、丁翊、林剑希与武步云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他们开始追踪关丽的资料,打算用最短的时间查出她与江景涛之间的恩怨。 每天聚会结束,方腾都会请江澄到方家来劝劝方茵,希望能借由他来开导方茵,让她有勇气面对现实。 “我知道老是要你来并非好办法,但茵茵都不跟我们说话,和我们比起来,起码她比较会听你的话。”方腾在他家大门前停住,叹了一口气。 “还跟我见外?她的眼睛会这样全是我的错。”江澄皱着眉头说。 “江澄,别这样,要不是茵茵冲动行事,事情也不会变成如此,你不要太自责。倒是”方腾欲言又止。 “倒是什么?” “如果你并不爱茵茵,就别对她太好,她现在已经够脆弱了,禁不起你的怜悯与同情,如果你无法给她爱情,就与她保持距离,免得她误会。”从这几日的观察,方腾发现江澄的态度太温柔了,即使她面对他时沉默依然,但是她会让他接近她、拥着她,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产生更糟的后果。 方腾的一番话让江澄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答。 他对她只是怜悯吗? 这几天他总是忍不住要安慰她、哄她,为了让她再快活起来,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不惜任何代价啊!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同情吗? 他惘然地望了方腾一眼,沉重地走进屋里。他该如何来面对把自己困在角落里的方茵?甚至,他对她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站在方茵的房门外,他敲了敲门,低喊:“茵茵,是我。” 每次只要他这么说,方茵就会打开门,然后他会在整间阴暗的房间中看见她那双没有焦距去灵魂的眼瞳。 但是今天门没有开,里头没有半点声音,他敲了半天门也没任何动静。 “茵茵,开门,我是江澄。”他又敲了一次门。 还是寂静无声。 江澄急了,他一拳捶在门上,喊道:“茵茵,你怎么了?茵茵!” 听见他的呼喊,方家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担心地问:“怎么回事?” “茵茵不开门。”江澄抿紧了唇,不知道方茵在想什么。 “茵茵!”古明珠也拍着门呼唤女儿。 “丫头!”方敬华更是紧张。 “茵!”方家三兄弟都站在门外试着与她谈话。 “走开!你们都走!不要烦我!”方茵沮丧的咆哮声从里头传来。 “江澄来看你了,茵茵,你开门啊!”古明珠愁容满面,无力地说着。 “都走!我讨厌你们,讨厌所有的人,讨厌我的眼睛,讨厌一切一切”发了狂的呐喊之后,接着一连串物品摔落与破碎的撞击声。 “茵茵!”江澄推开他们,用力敲门。 “走开!”她绝望地尖叫,凄厉得像是世界末日既然到来一样。 江澄不再多说,后退一步,猛地一脚踹开了门,里头黑漆漆一片,映着走道上的壁灯,隐约看见所有的东西全被砸成一团,而在这些凌乱之中,方茵小巧的身影蜷缩在床边的阴影里。 “茵茵!”古明珠和方敬华想冲进去,却被方腾拦下。 “让江澄解决。”他將所有的人带开,把房间留给江澄和方茵。 整间房里的窗房全部大开,风將白纱窗帘吹得来回飘荡,凉凉的初秋夜晚,在此时居然有些寒意。 江澄打开电灯,走近方茵,见她左颊和手上有多处紫青,心中蓦然被揪得好紧,蹲下身按住她的肩,柔声地问:“怎么了?” “你走吧!别再来了!”他冷硬地说。 “为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方茵的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感情。 “你以为我在可怜我?”江澄闷声地问。 “是的。因为你以为我的眼睛会弄成这样是你的责任,而你愧疚地想要弥补” “你错了,我每天来看你是因为我关心你”“省省你的关心吧!我死不了,顶多看不见而已。”她嘲弄地扬起嘴角。 “茵茵” “我不想因为这件事绑住你,更不希望你老是被二哥押着来安慰我,瞎就瞎了,没什么好同情的,我会熬过去的。”心高气傲的她不允许自己被江澄的关怀迷惑。昨晚她想了一夜,他并不爱她,他之所以会变得亲切温柔,全是因为伤在他研究的毒素之下,他觉得抱歉,觉得心虚,觉得不来看她会对不起方腾,才会天天到方家报到。 他只是在尽义务! “我不是被押来的,我是自愿来的,茵茵,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江澄不得不为自己辩解。 “是不是自愿都无所谓,你去忙你的事吧,以后不用再来了。”以前她可以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条件不差。但现在,一个瞎了眼睛的女人只配待在家中窝着,没有资格爱人。 “茵茵,别使性子,我来看你和怜悯与同情完全是两码子事,你不要钻牛角尖了。” “我就爱钻牛角尖,我讨厌你的虚情假意,讨厌你刻意的关怀,我爱够了被当成了瞎子来可怜,我受够了”她激动地挣开他的手想走开,但才跨一步就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小心!”江澄马上抱住她的身躯,怕她被地上的尖突物刺伤。 “放开我!”她一把推开了,左右手在空中四处摸索着,边退边笑着说:“我不会再缠你了,放心,不会再有个厚脸皮的女人到处追着你说要嫁给你,那个方茵已经死了,而这个方茵,”她指指自己。“会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你的费心。” 江澄只觉得心里的漩涡不断扩大,把他的五腑六脏全都搅进去,连同他的感觉、呼吸也扯在一起,而漩涡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方茵。 “但我不想离开你,我想照顾你,不管你的眼睛是好是坏,可不可能复原,我都只想待在你身边,这是出自我的真心,没有一点勉强与责任,你懂吗?我承认我以前一直没有將你放在心上,只把你当成妹妹一样,但就在香港仔的那个破屋中,我忽然发现你在我心中有不小的分量,那时我才了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在我心中盘根,再也挥不掉。”他一口气將心中紊乱的思绪全数倾倒,才惊觉对她的爱意早已朦胧成形,只是自己从未发觉而已。 方茵呆了半晌,似乎不相信这些话会从他口里说出来,但当她回过神来,却又觉得事情转变得太突然,让人无法接受。 “很动听嘛!那你是要说你爱上我了?”她故意问道。 “是的。”他肯定地点点头。 “哈哈哈!”她笑得非常夸张。“为什么你不在我一切完好的时候说爱我?为什么要等到我眼睛受伤才表白?太好笑了!江澄,你还真会演戏,真会安慰人” 江澄生气地揪住她的手,被她的曲解激得冒火。 “我是当真的!你要怎样才会相信?” “我死也不会相信!你看看我,我不敢出门、不敢下楼,连上个厕所都会跌倒,到处碰壁,撞得鼻青脸肿,像我这样会拖累人一辈子的无能者有谁会喜欢?”她发狂地大笑,笑出了眼泪,一张娇丽的面孔满是对未来的绝望和哀伤。 “茵茵!”他双手抓住她,大声地喊:“我喜欢!我就是爱上了你!别让你的自卑否定一切!听到了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她奋力挣开他的手,随即冲出房门,不要命似地冲向楼梯。 “茵茵!”江澄的心差点休克,他大步追上去,在她的身子快跌出楼面时,伸手接住她,却无法收住自己的冲势,只能將她推到一旁,任自己摔落楼下。 “江澄!”一直站在客厅担忧的方腾眼睁睁看到他从楼梯上摔下,吓得倒抽一口气,忙不迭地飞奔到他身边,扶起他。“老天!你有没有受伤?” 胡明珠也骇得从房里跑出来,看见女儿呆坐在楼梯上,而江澄则手肘擦伤、额头泛着血丝,不禁抬头痛心责备她道:“茵茵,你要怎样才甘心?要大家陪你一起痛苦吗?只不过伤了眼睛就输不起,方家的子孙岂能这么懦弱胆小?你还让江澄受了伤,他为了研究解葯,这几天不眠不休,大家疼你、容忍你是因为不愿你难过,可是,看看你要把自己和我们糟蹋成什么样子才高兴?” “别骂她了!”方敬华还是不忍见女儿被哭,不停地叹气。 方茵杵在楼梯口,任眼泪静静地奔流,无言以对。 江澄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一把將她拥进怀里,轻喃着说:“没事了。” 方腾抬头看着他们,可以感觉到一种奇特的情愫已在他们彼此的心中悄悄产生,可惜方茵看不见,不然,她一定能看见江澄眼中不同以往的凝睇。 江澄拥着方茵进到她的房里,让她趴在他肩上恣意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直道歉,刚刚感觉到江澄摔下楼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几乎要停摆,那种撕裂般的痛苦,她再也不要承受一次。 “我没事。”他的手指轻刷过她的眼睛,將那似乎流不尽的泪一一抹去。 “你伤在哪里?”她小手摸索着他的脸,还不断抽噎。 “这里。”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心脏部位。“你差点把我吓死。” 如果他稍微慢一点,那摔在楼底下的就是她了!他不愿去想像她受伤的模样,双手一收,將她紧紧压在胸口。 “我” “别说了,只要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就够了。”他低头吻着她的发丝。 “我还是不相信你会爱上我。”这些年来,她最想听到这些话,可是一旦成真,她又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信?” “因为你从不正眼看我的。”她太有自知之明了,在江澄眼里,她没什么女孩子家应有的温婉可人,他从不把她当女人。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想不看你都不行了。” “因为我的受伤?”她敏感地问。 “不!因为我忽然发现自己爱着你。”他说完便低头含住她的唇。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柔软、温润,无法用任何字眼来形容那种触感,因为唇与唇相接所产生的化学变化不在他的研究领域,那是一个新的范畴,让他沉醉,也让他销魂。 方茵不知道自己的初吻会是在这种情形下献给江澄,虽然她已想像好久,但所有的想像都不及一次真正的接触。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有点颤抖,又有点虚弱,生涩得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挑弄。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她在心中轻叹。 江澄抬起头,看着仰起脸的她,紧闭双眼,粉红的**微启,嘴角有着一抹娇羞的笑意,不禁又將自己的唇覆上去,决定再品尝一次这种天旋地转的奇妙触觉。 早知道会爱上这个丫头,就不必浪费宝贵的时间去排拒她了。爱情到底跟他一了什么玩笑?兜了一圈,他还是被方茵掳获,再也逃不开,也不想逃开,只想就这么吻着她,永远不要放手。 爱,真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第六章 方茵觉得这几日来过得像作梦一样。 原本就宠她的老爸把她呵护得像个婴儿一样,在她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始终对也管东管西的老妈则忽然爱心满盈,將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三个哥哥更离谱了!大哥方跃天天买花送她;二哥方腾除了忙会馆和公司的事外,不时会带她出去散心;三哥方行待地將出国念书的计划延后,说是要多陪陪她奇了!以前他们哪一个不是嫌弃她嫌弃得要死? 这下子全变了样了。 痹乖!原来受点伤可以这么轻易摆平她亲爱的家人,怎么她以前从没想过用苦肉计呢? 方茵一个人站在方家的大庭院里,边呼吸着秋日的清爽空气边胡思乱想。虽然她对自己看不见的事实有点苦闷,但十天来也稍微习惯了些,不会再动辄撞伤跌倒又恼羞成怒,毕竟还有一堆关心她的人在她身边。 最近听二哥方腾说大家都在查那个姓关的女子的身世,江澄说他一定要弄清楚她和他之间的过节何在,再这样被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憎恨实在不是件好事。 那个关瑾之究竟和江家有什么仇呢?方茵也很想早点知道答案。感觉上,关瑾之好像对江澄的事满了解的,她想要江澄的命会不会只是因爱生恨 不不不!这个联想不好,她急忙把这个念头扫出脑袋。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慢慢地接近她,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已经大概可以分辨家人的步伐,这个人走呼沉稳坚定,不用猜也知道是江澄。 “澄哥!”她没有回头,却精准地叫出他的名字。 江澄走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头:“有进步,你的耳朵愈来愈灵了。” “能不灵吗?少了眼睛,也只能靠耳朵了。”她淡淡地说着。 自从那一次江澄向她表白之后,两人的关系有了大幅度的转变,方茵对他忽然害羞起来,以前那种厚脸皮的求爱态度现在回想起来竟会让她耳根发烫。她想不透自己为何变得这么扭捏,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每当江澄来看她时,她居然会有些紧张,甚至无法呼吸。 其实她一点也不相信失去视力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情,但事实摆明了,她就是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面对喜欢的男人。难道她是从最近才开始恋爱,以前的全都不算? “又沮丧了?”江澄拾起她发丝上的落叶,顺手將她腮旁的发拂到耳后。 “没没有。”瞧!又来了!她又忍不住脸红了。江澄的碰触有带电离子,老是让她触电。 “怎么了?冷吗?”发现她的局促,江澄挑起了眉。 “不”只是心跳频率太快了些。 “奇怪,我怎么觉得你在怕我?”江澄觉得好笑,这个曾经对他死追活缠的女呵怎么了? “哪有!”她急忙转过身子。因为看不见,她对周遭的感觉能力强多了,江澄的表情她无法瞧见,但他声音中的嘲笑她依然拿捏得很准。 “没有的话,你干嘛脸红不安?”他走到她身后,搭住她的肩。 “那是阳光的关系。”她低下了头。 “哦?真是好大的太阳啊!”他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讨厌!”她当然知道他在开她玩笑。 原来女人撒起娇来是这样的旖旎风情!江澄欣赏着她的妩媚,在心里想着。以前他的眼睛到底长到哪里去了?怎么老是看不见方茵或是其他女人的美丽?唉!看来他老爸多少遗传了些书呆子个性给他,害他白白浪费了多年的生命。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方茵摸索着走到树下的凉椅坐下。 “我是来告诉你,打算去美国一趟。”江澄也在她身边坐下。 “去美国?” “是的,我怀疑西恩研究所寄给我的马幽里神经毒素研究资料根本是个幌子,很可能是关丽在操控一切。”江澄愈来愈觉得事情的症结全都指向关瑾之的母亲。说不定当初寄密件资料给他就是她的一个饵。 “你是说这些事全都是她一个人弄出来的?就为了对付你?”方茵讶异地转向他。 “嗯!她似乎认识我父亲,方腾还从关瑾之的口中逼问出一些可笑的事,说我父亲曾经强暴过关丽” “怎么可能?”方茵一万个不相信。江景涛在他们这群孩子眼中是出了名的书呆学究,说什么也不可能去强暴女人。 “但关瑾之又不像说谎,很显然的,问题出在她母亲身上。”江澄握住方茵的手,眼睛看向天空。关丽为什么要撒这个漫天大谎? “所以你要去美国求得答案。” “是的,如果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就毋需卷入旗帮。严老大死得太冤枉了,我敢断定,关家母女只是拿他当引爆此事件的引信,严冷更是个被彻底利用的傻瓜。” “那旗帮的事怎么解决?”方茵想起祥和会馆与旗帮之间的纠纷就觉得心情沉重。 “等事情有眉目时我再去和严冷谈谈,他那个人没有确凿证据是不会相信的。”江澄倒不担心旗帮会有所行动。 “那你要去多久?”她已经开始思念他了。 “你和我一起去。”江澄托起她的下巴。 “我?一起去?”她愣住了。 “是的,西恩研究所说不定有马幽里神经毒素的解葯,我要带你去,以便在美国治疗。”他说着轻吻她的眼。 “但但是我看不见,会给你添麻烦的。”她又想跟着他,又怕拖累他。 “不会!”他拥紧他,头埋进她的发间。 “澄哥” “把你留在这里,我会更不放心。”万一他不在她身边,她又想不开怎么办?江澄最担心这个问题。 “可是我爸妈可能不会让我去”她靠在他怀里犹豫着。 “放心,方腾和关瑾之也会去。” “他们去干什么?” “关瑾之可以当我们的向导,而方腾是治她就范的良葯。”江澄别有用意地说。 “呃?我怎么好像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方茵兴味地抬起头。 “没什么,只是只是这两个人之间的敌意实在太火爆了点,尤其是方腾,他对关瑾之是既粗鲁又无礼,他几乎认定她是害你失明的祸首,所以总是对她恶言相向。但是,奇怪的是,两个明明看起来互相仇视对方的人,却意外的有某种交融之处。”江澄微微一笑。 “你的意思是我二哥其实满喜欢她的?”方茵倒吸一口气。 “这是我的猜测,你别跟方腾说,我想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的感觉。” “他这个叛徒!怎么可以爱上敌人?”方茵对关瑾之仍有芥蒂。 “没那么严重,茵茵,这纯粹是我个人的猜测。”江澄忙着安抚她。 “对嘛!一定是你看错了。二哥那个人根本是个玩世不恭的浪子,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个女人!” “好吧,算我说错了。”江澄不坚持已见,不过,他等着看好戏。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方茵又问。 “后天。方腾已经帮我们办好手续了,这两天请你母亲帮你准备行李。” “这么快?” “你的眼睛不能再耽搁了,我希望早点让你恢复视力。”他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着。每当他看见她那两泓有如死水般的眼瞳时,他的心就不断地受到撞击,只要能治好她的眼睛,他不惜任何代价。 “如果治不好呢?”她皱起眉心。 “把这个我交给我来担心,你只管安心跟着我就行了。” 苞着他?永远吗?方茵忧惶的心并未因他的话而定下来。 面对未来谁又掌控呢?即使江澄不嫌弃她,但她仍然无法对看不见的事实释怀。 是谁说爱得愈深顾虑愈多?她不知道,但这句话的确贴切地將她内心的不安全说了出来。 唉!她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方茵自嘲地想着。 丁翊和林剑希、武步云一起到机场替江澄和方腾送行,江澄拥着方茵,方腾则“押”着关瑾之,这一趟美国之行或许会遇到一些困难,丁翊有点担心在西恩研究所里的那个叫关丽的女人。 “务必小心,旗帮的行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但美国的一切都是未知数。”丁翊双手插在口袋中,修长的身影依然是那副精练的商人模样。 “放心,我早就部署好了。”江澄推了推眼镜,自信地点点头。 林剑希递出一份资料,交给他“今天早上电脑中心送来这份传真,我想对你有帮助。” “哦?”江澄看了一眼那份资料,半晌才抬起头说:“的确有用。谢了!” “上头写什么?”方茵的好奇心还是没变,这一点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没什么。”江澄迅速瞥了关瑾之一眼,又使了个眼色给方腾,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地知道什么意思。 自从江澄知道关家母女的动机不良之后,他深入调查过,十多年来西恩研究所的所长虽然都是华裔博士关亚忠,但是据可靠消息来源显示,年近八旬的关博士早就不管研究所的事务了,目前真正的主事者是暗中代父处理一切的关丽。 必丽是关亚忠的独生女,天资优异,年轻时就已是生化与医学双料博士,一直是关亚忠的得力助手。但是,这样一个天才女子却没有在生化和医学界大放异彩,有关她的辉煌纪录在她二十二岁左右就消失了。 之后,她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女儿,然后和在二十年后重新回到研究所。 二十二岁那年她发生了什么事?怀孕生子? 江澄花了不少心思在追踪她的过往,但都一无所获。关丽对自己的事守得很紧,想要得到与她有关的资料都得大费周章,倒是江澄无意间发现关瑾之的童年似乎过得相当不好。 必瑾之的求学过程中有不少受虐的纪录,都是师长检举后向她母亲提出警告,但每每被发觉事态后,关丽就会带着关瑾之另迁他处,躲避他人的眼光。 为什么一个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从关瑾之冷漠僵硬的脸庞上不难看出她对人性的失望与不平,这会是从小受关丽的影响所致吗?江澄没有答案,但他可以从关瑾之身上下手。于是他抽丝肃茧,从关瑾之的出生上着手调查,想得知她和关丽之间的关系为何。 而手上这份传真,正是他委托美国的侦探传来的结论。 虽然美丽布下许多障眼法说明关瑾之是她领养的小孩,但关瑾之的确是美丽亲生的女儿,但她的父亲则不详。 “她不会正好是你父亲胡涂时造下的胡涂帐吧?”方腾曾经这么揶揄他。 “绝对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父亲被迫,或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被硬上。” 江澄的话引来方腾一阵大笑,不过,他可不是在开玩笑。学生化的人身边有许多危险的葯物唾手可得,要迷昏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了。 他一直沉思着,直到传来催促登机的方播声,才醒悟过来。 “我们得走了。”方腾提醒他,一手推着一直没有表情、也没有吭声的关瑾之。 “随时注意严冷的行动,如果我没猜错,他会跟着到美国,别让他出了香港。”江澄叮咛着丁翊他们。 “放心。”武步云比了一个的手势。 江澄扶着方茵,朝大家挥挥手例先行,方腾则跟在关瑾之身后,预防她作怪。 她因为微跛,走得特别慢,方腾忍了好久,终于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前拖。 “别以为走路不方便就在这儿给我蘑菇,你是一定得去美国的。”他知道自己对她太过暴戾,但不知为何,他一看见她就会没来由地发脾气,以前他对女人总是和颜悦色,对女人也很有一套,但对她,他的风度就没了。 “我的脚也碍着你了?”她得努力迈开步伐才能避免自己当场跌倒出丑。 “你的心眼太多,我不会让你有机可乘的,关小姐。”方腾疾步跟上江澄他们。 “那也没有必要用跑的登机吧?”她喘着气,心中对方腾真是恨到极点。 “怎么?这点速度就难倒你的?”十足的冷嘲热讽,他管不住自己想在言词上伤她的冲动。 必瑾之忽然不走了,她狠狠地瞪着他,两眸冰焰如果能化成刀,恐怕方腾已被她瞪穿了。 “你干什么?”方腾见她停顿,转头看着她。 “你该死!你这种人根本没心没肺,该下地狱!”她咬着牙低吼。“我如果下地狱,也会拖着你去。” “哼!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她说完就往回跑。她不能就这样回美国,母亲要是知道她不仅没將仇人之子杀掉,还將了带回美国,绝对不会饶了她的。与其面对母亲凌厉的处罚,她宁愿死在香港! 方腾没料到她真的会逃,喊住江澄转头追去。 必瑾之冲向扶手电梯,还来不及跨出去就被方腾握住手臂,扯了回来。她反手一推,伸脚朝他踢去,方腾后旋转身,闪开她的攻击,她则觑了个空档,毫不迟疑地往下跳。 “喂!”方腾被她不要命的逃法吓了一跳,连忙跨上扶手往下溜,敏捷地將她揪住,抱进怀里,而人顺势溜下一楼大厅。 “你这个笨蛋,不要命了吗?”行为虽然神勇,但是他知道刚才她差一点就直摔下楼。真是的,害他担心得慢着!他替她担心个屁啊!她要摔要滚都由她,他应该乐得有人可以捐出眼角膜给茵茵,何必管她? “放开我!我不能就这么回美国,我母亲不会饶我的。”她失去自制地大叫。 “为什么?”江澄不知什么时候也带着方茵赶到一楼。 “她不允许我失败,不允许事情有一点点的差池”关瑾之的眼中有莫大的惊惧。 方腾被她的模样震住了。她居然这么害怕自己的母亲? “如果有一点点的差池,她就会想尽办法虐待你?甚至打瘸你的腿?”江澄的话让方茵与方腾都大吃一惊。 必瑾之的脸在刹那间化为死白。 “你的腿是你母亲打的?”方腾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你母亲一定是个疯子!”方茵也觉得不可思议。 江澄將手中的资料放到方腾手里“美丽似乎把对我父亲的仇恨都发泄在她身上。” 方腾边看资料边胀怒气,但更教他生气的是,他竟然该死的有点心疼!妈的! “你难道从来没有问过你母亲为何要这么对你?”方茵根本无法了解这种情况,她在爱中长大,从小到大家里有谁敢对她说重话?谁敢啊?又不是活腻了! “她说,要怪就怪江景涛,是他害她变成这种个性,是他对她始乱终弃让她变得残暴”关瑾之茫然地说。 “胡扯!”江澄斥道。 “你母亲是个道地的狂人!她能为了对付祥和会馆而下嫁严老大,利用他旗帮与我们之间的仇怨来替她消除敌人,可见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你一定要跟我们去美国,我们会让人看清她的真面目。”方腾一手將那份资料揉成一团。 “不!你们斗不过她的。”关瑾之后退一步。 “从没有祥和会馆斗不过的人!”方茵大声反驳。 “没错!我倒要领教她有什么三头六臂。”方腾冷冷地道。 “不!不行!是我没达成任务,是我的错!我”关瑾之话说到一半就被江澄打断。 “你只不过是她的杀人工具而已。” 必瑾之呆住了。 “她不是你的养母,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江澄把事实说明。 “不”关瑾之一双眼睛睁得奇大。 “你自己看吧!”方腾把资料塞进她手里。 美丽会是她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她还记得自己七岁时才被领养,她还记得啊!但资料上不仅载有医院的出生证明,还有母亲姓名,关瑾之突然之间不知该相信谁。在默默承受美丽对她的严厉之后,她一直以为她只不过是名养女,一个不被喜爱,甚至得逆来顺受以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的消气筒,所以她才忍气吞声,但是,一张纸就將她所有的主定摧毁殆尽。也迷糊了! 就这样,直到上了飞机,关瑾之都还无法相信也会是美丽的亲生女儿,一个被伤害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女儿! 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做?为什么妃子要这么折磨她?她实在很想知道答案。 江澄一行人到了美国洛杉矶,就住进了祥和会馆在此地的一间高级别墅,这里也是当年江景涛的住所。 其实当年江景涛虽然身为水麒麟,但并未回到香港,还是一直待在这里,连新婚的妻子也随同前来,据会馆的长老说,江澄还是在这里出生的呢! 当方腾与关瑾之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后,江澄也带着方茵到她的房里去熟悉一切,边告诉她房间摆饰的方位和距离,以免她受伤。 “关瑾之实在太可怜了。她怎么能忍受那个姓关的女人这么对待她?”方茵还在为关瑾之的事难过。 “她的确可怜,不过,关丽一定是有目的的在进行她的阴谋,我想,关瑾之也只是她的一颗棋子。”她要用这颗棋子来对付谁?他吗?江澄揣测着关丽的动机何在。 “既然不要她,又何必生下她?”方茵几乎忘了是关瑾之害她失明的,还在为她抱屈。 “等见到关丽,答案就水落石出了。”江澄扶着她走到床沿坐下。 “你母亲呢?她是怎样的人?”方茵忽然问。 “她?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嫁给我爸爸,跟着到陌生的美国,然后怀孕” “怀孕那你是美国人?”怎么这种事她从来没听过?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妈在这里生下我,直到我三岁时因身体不适才回到香港,同时將我带回去。”江澄的父亲对研究生化比当祥和会馆的水麒麟还要热中,所以当他们母子回香港后,江景涛还继续待在美国的西恩研究所,要不是妻子病危,加上祥和会馆频频催他回香港,他说不定会一直待在美国。 “江叔叔那时一直留在这里干嘛?”方茵有时会认为江景涛算不上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研究。那是他的生命。”江澄并不怪他,他自己对研究方面的狂热并不亚于他父亲,所以他能理解那种心情。 “而你母亲却如此放任他?”女人通常比较同情女人。 “没办法,她爱我爸爸。”江澄叹了口气。 是哦!就是个爱字害了女人,在爱的迷障中,一切不合理、不快乐都可以被容忍。女人,尤其是从前的女人,甘愿用生命来换取爱情,从此执迷不悟。 方茵站在房间里,突然感到有点悲哀。以前她从没想过这么多事,总是无忧无虑地过着快乐的日子,那些伤心与哀怨根本沾不上她;自从看不见任何东西之后,思考的时间增加了,对周遭的感受也增强了,忽然间,人世的喜怒哀乐把面在她的心眼中明朗起来,好像老天让她闭起眼睛是为了让她看清一切、体验一切。 “如果你也像你爸爸那样热爱研究,我对你来说根本是个障碍。”她淡淡地说。 “嘿!你的小脑袋又想到哪里去了?”江澄知道她一直还没从失明的梦魇中醒来,她大脑中奇怪的构造在以前就与众不同,现在钻起牛角尖来更胜人一筹。 “我如果是你妈,早就离开你爸爸了。”她受不了丈夫將一堆生化实验看得比她重要。 “但你不是我妈,而我也不是我爸。”江澄將她背对着他的身子扳过来,轻拍她粉嫩的脸颊。 “是吗?”她涣散的瞳仁中迷惘更甚。 “你不了解,其实我妈是个外弱内强的女人,她当年可是从台湾跟着我父亲私奔到香港结婚的。”他不想让她有错误的想法。 “真的?”方茵有点意外。 “我妈祖籍台湾,军人父亲对她的管教严格,但她却和到台湾处理事宜的我爸坠入情网,两人决定厮守一生。那时,她才十九岁,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要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二十岁男人回到香港,理所当然受到阻挠,但她不顾一切,最后选择了心爱的男人,从此断了与家人的联络。” “原来你妈也是个冲动型女子。”方茵惊叹道。要不是江澄的母亲太早去世,她们说不这能成为好朋友。 “是啊!这一点你们倒是非常相似。”他微笑。 “可是我却没有她的包容力,她比我伟大多了。”她垂下头,又沮丧了。 “爱一个人和对方伟不伟大没关系。”他拢紧她。 “可是,你是真的爱上我吗?”因为看不到他的脸,她无法确认他说他爱她时的眼神。也因为如此,她觉得不安。 “当然。” “如果如果没发生旗帮的事,如果我的眼睛依然安好,你还会这么说吗?” “我不知道,有些事不经过刺激便无法显现,我对你的感情若是没有那些事的介入,恐怕还会继续蛰伏。”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这些事,你或许不会爱我?”她抬起头问。 “不是不会爱,而是不知道自己爱着你。”他得解释清楚。 “我不懂。” “很多人通常对自己的感情不够了解,茵茵,我就是属于这种人。以前我对爱情没有任何想法,所以没有女人能让我有感觉,直到你出现在我身边,我还是以对待家人的方式对你,把你当妹妹一样,可是这种感情在我不知不觉时发酵变质,若是没有变数出现,我可能要到十年,或许二十年后才会恍然明白。”他捺着性子,平常鲜少开口的人却只对她一个人侃侃而谈,这样她还不明了他对她的不同吗? “你是要告诉我其实你早就爱着我,而你自己不知道?”她的直肠子只转得出这个结论。 “是。” “那么,也可能你其实并不爱我,而你也不知道。”这种反推理有时不大合逻辑,但她没考虑那么多。 “茵茵,你在绕口令?”他皱起眉头。她的脑壳是什么做的,怎么敲都敲不透! “我只是要确定你对我的感觉而已。澄哥,也有可能你没接触过其他的女人,所以才会拿我当对象,当你感情騒动时,我正好出事,也正好在你身边,所以你自然而然把感情全倾注在我身上。或者,这些只是你的错觉?” 江澄双手环胸,生气了。 “你是说,我只是个随便找对象发泄爱情的男人?”向来低沉的声音提高了。 “这是你说的。”她抿紧了唇。 “好吧!那你说,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黑框眼镜后的脸已凝聚危险的讯息。他第一次被她的顽固惹毛。 “我也不知道,我又没谈过恋爱。”她不知死活地继续挑衅。 “没谈过恋爱的女子却有这么多废话。” “你生气了?”她听出他的不悦了。怎么?她才说没几句他就生气了,这还算是爱她吗? “我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自己太傻。”他悄然无息地欺近她。 “什么?”当她发觉他的脸几乎要贴上她时,才想闪躲。 “丁翊好像说过,对付女人,做比说还有用。” 方茵还转不过来这句话其中的含意时,红唇已被堵住,一大串疑问再也问不出来。 江澄一手轻扶着她的后脑,轻吻着她如玫瑰**的小嘴,在那柔软的禁地上施加重力,然后抽离;再吻,又放开,极尽挑逗之能事。另一只手则將她的腰身收扰,带往自己怀里,將她固定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方茵以为接吻不过是像上回他吻她那般柔软陶醉而已,但这一次江澄的吻却霸气多了,非常男性,十足魅惑,在进退之间把她的心提上提下,完全失去平衡。 “澄”她只发得出这个字,其余的声音都被吸进他的口里。 再多听一次她的歪理他会疯掉!江澄一把抱起她,將她放置在床上,整个人压上她,唇也更热烈地在她的唇上流连。 她还以为他真的是块木头?没有七情六欲?这个小呆子太藐视他了! 他的唇从她的眼睛一直滑到她的喉间,手也没有停止地解开她的上衣,手解到哪里,热唇就贴到哪里。当他的吻来到她的胸前,方茵惊愕得一把推开他。 “澄哥!”她罗衫轻解,整个胸衣都露了出来,凌乱的发徒增性感,加上那如受惊小鸟般的眼睛,她浑身柔丽得让人想將她吃掉。 江澄气息粗喘,却低笑一声,轻轻把她揽进胸前,一个翻身,两人同时倒在大床上。 “怕了?”他的唇刷过她裸露的肩,心中的情潮丝毫没有褪下的迹象。 “你”她是被他的激情骇到了。她从不知道男人会这样吻女人。 “我爱你!”他又侧过身压住她,低沉地在她耳边倾诉。 “你”“爱得想拥有你,懂吗?”他的手随着她起伏有致的胸线游走。 “是是吗?”她又有那种快休克的感觉了。 “这是男人的占有欲。这样能证明我对你的感觉不是错觉吗?”他吻上她的耳垂,手已不安分地往下探索。 “别别这样”她想抗拒他,可是声音中一点也不强硬。 “你的眼睛和我的爱情没有直接关系,懂吗?”他撑起上身看她,给她缓冲的片刻。 “懂”她怯怯地点点头。 “那就好。”他摘下眼镜,这一次再也没有顾忌,狂吻住她涨红的唇,想把她的傻念头全部吻掉。 方茵被自己体内胀起的欲望吓得不知所措。江澄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吗?怎么他的动作纯熟得像是经验老到的调情圣手?她本想问问他的“本事”是谁教他的,可是一直没有空档问出话来。她不自觉的用手代替眼睛“看”遍了江澄精瘦结实的身形,在刚柔兼并的肌肉下,是那颗她向往了许久的真心。 江澄的狂野是隐性的,没有刺激就不会显现,而现在他的自制力决堤,再也管不住身心都要她的欲望,他被她刚才的话气得失去理智,只想让她成为他的人,她才不会胡思乱想。她娇颤的身躯不断地引发他的烈火,她的**也煽惑着他所有的感官,衣服在仓卒间纷纷落了地。方茵不知何时已全裸地躺在他怀里,淹没在他制造出来的情欲迷宫中,失去方向。 “你好美!”他埋进她的**轻叹。 这真是疯狂!方茵心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呐喊着,可是她无暇细想,她已经不能回头了,她也要他! 在仅存的一丝理智向身体的欲望投降后,两具交缠的人体在这个初秋之夜交付了彼此,方茵在痛楚与快乐间成为江澄的女人,那颗不定的心也在虚软的刹那落地,安稳地停泊在江澄为她构筑的港湾中,不再沉浮。 他们在彼此的气息中度过了在美国的第一夜。 第七章 方茵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昨夜的一切仿佛都不是真的,但身体上的疼痛和被褥上江澄的气息又在在提醒她那些激狂的相亲不是梦境,她居然和江澄在一起做了做了连她都不太敢回想的事! 老天爷! 她几时成了豪放女了?以前就算偷偷想像一些旖旎的情节也都只限于接吻的好奇而已,哪会有这种限制级的镜头出来出现? 她可以对天纺,她并没有勾引江澄!一个瞎了眼的女人怎么可能勾得动男人?她连最基本的媚眼都抛不出去呀!那么,昨夜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明明在聊天,聊着聊着却聊到床上去了! 唔!丢脸啊! 方茵拎起被子蒙住脸,简直不相信那个她爱慕得死去活来的澄哥会主动发动攻势,而且,还把她变成他的女人 奇了,她从来不知道江澄也会有欲望勃发的时候,他无论何时都像个沉静无欲的智者,不应该会感情冲昏头,但昨夜她却领教了他狂野的一面,一种独属于男人的私密情焰,那并不因男人外表的冷热而有所差别,一样有着强烈的独占和主导的霸气。他爱她,他要她,而他也要了,以他不为人知的方式印证他的心,爱得彻底,也爱得毫无保留! 想起他抚遍她肌肤的厚实大手,方茵不禁又怀念起他给她的温暖,他在她耳边低喃的情话,他唤她名字时低沉迷人的嗓音,还有他阳刚十足的男性气味 原来男欢女爱是如此地撼动人心!方茵第一次了解她对江澄的爱到了什么程度,也庆幸他对她有同样的感觉,说真的,虽然害羞,但她不后悔! 只是,要是被二哥知道了可怎么办才好?才飞离香港,她就做出这种反传统的事。 念头刚转到方腾,门外就巧得传来他的声音。 “茵茵,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我进来啰!” 糟!她这个模样怎能见人? 方茵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慌乱地继续装睡。 方腾推开门,大步地走进来,摸着她的头发笑道:“起床了。等会儿我们要去拜访西历届研究所,江澄已经和他们约好时间了,你得快点梳洗换衣服” 衣服?一说到衣服,方茵才警觉地想到自己的光裸,但她的手才触到胸前,一件薄纱的睡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罩在她身上,可能是昨晚她睡着后江澄帮她穿上的吧? 他还真够细心的了。她暗暗松了口气,慢慢坐起。 “我可能是时差的关系,很晚才睡。”有气无力的搪塞之词,连她自己听来都觉得心虚。 “是吗?”方腾扬了扬眉,没有多说,从她的行李中拿出一套衣服放在她手上。“会穿吗?要不要二哥帮你?”在家都是母亲照顾方茵,现在这屋里两男两女,也只有关瑾之可以帮她,不过他不信任那个女人,他宁愿自己照顾妹妹。 “不”她才要拒绝,江澄的声音就在门口出现。 “我来帮她。” 方茵的心随着他的出现又咚咚咚地加快节奏,耳根也无法控制地发热。 “你?”方腾怀疑地看着江澄。 “是的。”江澄眼神笃定地说。 两个男人在这千分之一秒间交换了许多眼神与讯息,方腾太了解江澄眼中那种“她是我的女人”的意味了。他很吃惊,却不便生气,在这种时候盘问太多只会使方茵难堪而已,况且,他相信江澄绝不会辜负他的宝贝妹妹。 “好吧!她就交给你了。”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说完便走出房间,不再多事。 “二哥”方茵发窘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出去了。”江澄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准备替她换上。 “澄哥!二哥他”方茵拉住他的手。 “放心,他了解。”男人与男人间的默契并非女人都能懂的。 “了解?”她提高声音。“你是说他知道了我们我们” “嗯。”他將她拉出被窝,解开她睡衣上的带子。 “等等等!”她脸红地转过身子,当真要当场羞死。 “怕什么?”江澄忽地倾身从她身后將她抱住。 “我我怕二哥生气”她的脉博又乱了。 “有我在,他不会。” 好大的口气!方茵听了有点生气。 “你你昨晚为什么”她倏地转过身来面对他。 “还需要答案吧?茵茵。”他嘴角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面对自己的女人,他毋需冷漠。 “你是认真的?”他感受到他的笑意。 “再认真不过。”他捧起她的脸轻吻。“我要你从此跟定我。” “但我的眼睛”这是她最大的顾虑,无法给心爱的男人最好的自己,怎么说都是缺憾。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若是治不好呢?” “那就让我开始实习往后的生活形态吧!”他在方茵尚未意会过来时就解开她的睡衣,温柔又俐落地將外出服套在她身上。 “你会被烦死的。”方茵连害羞的时间都没有,江澄就帮她打扮整齐了。她当然知道他的心意,就算她会一辈子看不见,江澄也会永远照顾她。可是,爱情真的能战胜一切吗? “绝对不会!”他將她拥进怀里,信誓旦旦地说着。 “我讨厌变成别人的累赘。”尤其是爱人的累赘。 “而我讨厌顽固的笨脑袋。”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再陪着她钻牛角尖,方茵的不安他都了解,但眼前的情况并非无法改变。“走吧!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西恩研究所,看看他们到底在跟我玩什么把戏。” 方茵点点头,不想继续在沮丧中打转。 或者,她的眼睛还会有机会好起来也说不定。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开了辆租来的车,直驱西恩研究所。 当年江澄的父亲与关亚忠的交情不错,江澄透过父亲也对西恩研究所稍有了解,他知道西恩一直是个私人财团附属的高科技生化研究中心,关亚忠是这个研究所的创办人,他专门接一些美国政府委托的实验与个案。 江澄十岁时曾经来过这里,只是印象不深,那时关亚忠还对他非常亲切。但这一次关亚忠并未如他所愿地出现,代替他出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似是中心的代理负责人,江澄一看就知道他什么也不清楚,更遑论寄马幽里神经毒素的资料请他解析的事。 “我要见到关丽。”谢过那位男子,他们假装要离开,在研究中心的长廊上,江澄对着一直默不吭声的关瑾之说道。 “她不会见你们的。”她依然面无表情。 “如果由你出面呢?”方腾冷笑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把枪。 “你一定知道她藏在研究中心的哪里。她才是西恩研究所目前的负责人,对吧?”江澄盯着她。 “她对你恨之入骨,为什么你还要自投罗网?”关瑾之皱起眉头,不答反问。江澄的确是个相当敏锐的男人。 “我要知道她手中有没有马幽里神经毒素的解葯。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对马幽里神经毒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闯入我的实验室的人一定是你和她,我想,她也是要先确定我有没有分析出解葯才决定出手整我。”江澄归纳出一些结论,唯一的困惑是,关丽到底和他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你都知道了?”关瑾之有点讶异。 “不,还有一部分有待详查,但我要亲口问她。关小姐,难道你没有问题要问你母亲吗?”江澄一语点中她的心事。 “我” “你不想问清楚她为何要谎称你只是她的养女?” 必瑾之咬咬牙,瞪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江澄,吸了一口气才道:“跟我来!” 她微跛地走往研究中心的内部,进入一个圆柱形透明电梯,打开楼层号码牌下的铁片,按了一个注明“私人”的按钮。 “她一定知道你们来了。”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那更了,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她周旋。”方腾冷哼一声。 方茵一直安静地依在江澄身边,没有作声。 他们停在一个不列于电梯楼面显示的隐藏楼层,门一打开,一间透明玻璃围着的办公室就出现眼前。 必瑾之四下张望,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关丽不在办公室内,那表示她躲起来了。她想干什么? “欢迎光临。”一个和关瑾之口音很像的女声从扩音器中传来。 江澄眉锋乍拢,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没想到江景涛的儿子也非等闲之辈,居然能活到现在。”关丽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中。 “在没弄清楚你的企图前,我怎能轻易死去?”江澄扶着方茵在沙发上坐下,神色小心。 “哦?是吗?再怎么厉害的人都有弱点,而我相信这一次我已抓到你的弱点了。” “少在那里装神弄鬼,难道你不能见人?还是你对祥和会馆颇为忌惮?”方腾也大方地走到沙发扶手旁坐下。 “哼!凭你们这些祥和会馆的小子也想和我斗?太可笑了!江景涛不识抬举,没想到他的后辈也一样都是混蛋。”关丽被激怒了。 “看来,你和我父亲之间有点误解。”江澄没有停止打量这间办公室,他想知道关丽藏身在何处。 “误解?哈哈哈,不!我和他之间只是有些债未了而已。” “什么债?情债?”江澄不放松地追问。 必丽沉默了。 “你没回答,表示我说对了?你女儿说你暗恋着我父亲,还被我父亲强暴,这些恐怕是你自己瞎编出来的吧?你只是受不了不被我父亲喜欢而虚构故事,为的只是弥补你心里的不平衡。或者我该这么猜测,你嫉妒我父亲” “住口!” “我想,以一个生化天才而言,最见不得的就是见到一个比自己还要天才的人,我父亲让你害怕,所以你才千方百计地要整倒他”江澄的推论不是没有道理。想当年一个在生化科技领域准备大放异彩的女孩,却尚未功成名就就已被别人的光芒压下,那种愤怒可想而知多么难以控制了。 “住口!你的确聪明,但是聪明的人通常活不久,就像你父亲一样!”关丽的声音转为阴狠。 “是什么理由让你连我也不放过?”江澄继续挖掘疑点。 “哼!什么理由!江景涛比我更慢接触马幽里神经毒素,却比我更早研究出解葯,他在我父亲面前简直是个天才,备受荣宠,而我,我才是关亚忠的女儿,但他眼中只有你父亲,根本没有我,你说,我能不恨吗?” 江澄只听到他想听的重点,他父亲早已研究出马幽里神经毒素的解葯了? “你是说,马幽里神经毒素的解葯早在十多年前就被我父亲解析出来了?”他兴奋地大喊。 “是的。” “解葯现在在哪里?” “呵呵呵,你想要解葯?为了你身边失明的小女人?瑾之做得不错,我没想到伤了你心爱的女人会比直接杀你要来得有意思多了,这游戏太好无了。” “够了!把解葯拿出来!”方腾再也忍不下去了,跟这个老女人瞎耗一点意义也没有。 “拿出来?别作梦了!瑾之,把那个女的给我带过来。”关丽突然下命令。 “妈”关瑾之有点迟疑。 “放心,我的雷射枪已对准他们了,只要他们敢动,随时都会被射穿。” “少唬人了!”方腾不信她的鬼话,倏地站起来,正要从后腰拿出枪,突然“滋”地一声,一道光束从他的鬓旁扫过,划出一道淡淡血痕。 “方腾1”江澄惊呼一声。 “啊!”关瑾之也忍不住低喊,被心中莫名的紧抽震住了。奇怪,那个讨厌的方腾受伤干她什么事? “哈哈哈,这就跟玩白老鼠的感觉一样快乐。瑾之,你还不动手?”关丽对她的布局得意洋洋。 “妈!”关瑾之为难地看着方腾,咬住下唇。 “动手!”关丽威严地大喝一声,不容反抗。 必瑾之走向方茵,把她带离江澄,走到电梯门口。 “二哥!澄哥!”方茵骇然地大叫。 “放开她,关小姐。”江澄表面镇定,心中却焦急万分。他们太小觑关丽了,这个疏忽导致他们成为靶心,动弹不得。 “我没办法”关瑾之早已习惯服从关丽的指示,现在更不可能违背她的命令。 “你难产不想知道你的真正身世?”江澄点醒她。 “我?”她有点发愣。 “你不想弄清楚你母亲为何要假装是养母把你抚养长大?” “我” “你们在胡扯些什么?”关丽的怒吼声从扩音器中传出。 “你就是关瑾之的亲生母亲,没错吧?”江澄借着这个话题来拖延时间。 “你们” “是不是真的?妈?你故意把我丢在孤儿院,又在七岁时领养我,然后拿我当出气筒泄愤,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关瑾之转头对着一面镜子大喊。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不错嘛!你比江景涛机伶多了。”这算是承认了他的话。 必瑾之呆立原地,喃喃地说着:“既然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想知道原因?那就把那个女人带来我这里。把她带来,我就给你答案。” 必瑾之眼露精光,一把扯过方茵,手里忽地多了根银针,抵住她的脖子,慢慢后退。 “别怪我,我一定要把事情问个明白。” “别傻了!你就算带方茵去,她也不会告诉你的。”方腾怒斥,又想走过去救方茵,但他脚下一动,一道光束再度闪过,他早有预防地翻身躲过,来到江澄身后。 “小子,你们最好虽轻举妄动,我决定好好利用你们的弱点来玩个游戏。”关丽冷笑道。 “你想干什么?”江澄闷声道。 “如果你想要回你的女人,就自己来找吧!就像当年你父亲找你母亲一样呵呵呵”这是什么意思?江澄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混乱,而关瑾之却在这时候押着方茵从电梯离开,消失在这一个楼层。 “怎么办?”方腾焦急地问。方茵什么都看不见,就这样受制于人,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我想雷射光的感应器应该在镜子后面,等我开枪击破镜面时,你马上冲下去追方茵。”江澄甩开脑中的疑问,马上回过神来。 “那你呢?” “我会有办法出去的。记得,若找不到她们就先回别墅等我,别轻举妄动。” “我知道。” 江澄做了个手势,快速地举枪射破镜面,方腾乘机窜出去,他则冲向镜子侧方,闪过雷射的攻击,并且摧毁雷射枪的发射口,霎时整幢研究中心警铃大作,他无暇再逗留,匆匆从楼梯间逃逸而去。 必瑾之將方茵带往研究中心的地下室,那里有辆关丽专用的跑车,她知道关丽并不在研究中心内,她常常会在她的住所用监控系统查看她办公室的一切动静。 她將方茵推上车,随即开着车子往外驶去。她急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要问清楚关丽这些年来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严厉又残酷地对待她。 “我们要去哪里?”方茵不安地问。 “去我母亲的住处。”她直视前方,不断加速。 “她会告诉你事实吗?”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问清楚。” “她曾经怎么对待你?”方茵相当好奇。 “你这个千金小姐不会了解的。”关瑾之冷冷地反讥。 “就是不会了解才问啊!”她沉寂了片刻,才道:“她把我训练成一名杀手,替她除掉任何她看不顺眼的人。” 方茵有点吃惊,终于忍不住追问。 “我从小活在她的喜怒哀乐之下,她高兴我就安好,她不高兴我就被揍,经常如此。” 她又接着说,声音沉重哀伤。 好可怜!方茵差点掉下眼泪。这世间哪有这种母亲?比较起来,她母亲古明珠简直好得像仙女。 “你都不问她原因?” “愈问被打得愈凶。她曾说过,有个男人对不起她,要我长大后替她出这口气,可是那个男人早就死了,她的怨气依然未消,于是打算对付他儿子” “所以你们就到香港部署一切对付澄哥?”方茵愈听愈气。那个关丽一定是个变态。 “是的。我妈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用马幽里神经毒素杀了严老大时眼睛甚至眨都不眨。关瑾之现在想来仍然心有余悸。 “她为什么一定要你来对会澄哥?她自己为何不出面?”方茵又问。 “我不知道,她向来总是躲在幕后操控一切,连我爷爷把研究所所长的职位交出来的事都是她设计出来,由别人帮她完成的。”关瑾之感到一阵心寒。为什么她从没想过她母亲是个冷血的怪人?她连自己的父亲都能算计,这种心机实在可怕。 “你想,她要带我去是想干什么?”方茵对即將面对的事感到心慌。 “她想利用你来让江澄就范。” “而你还要帮她?”方茵焦急地说。 “我我不得不,她是我的母亲。”关瑾之叹了一口气。 “但她可没把你当女儿!你就甘愿被你妈当成杀人工具来支使?” “放心,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这一次,我只是要一些答案。” “我不相信你保护得了我,你根本不敢反抗她。她要是想用我来伤害澄哥,我就先自行了断。”方茵怒火高涨,胆怯已被气愤取代。为了江澄,她可以不要命! “你你这么爱他?”关瑾之瞥了她一眼,有些动容。从小到大,她对爱实在没什么概念。 “是的。” “他也爱你吗?” “嗯。”以前不敢肯定,但现在她再不怀疑。 “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隐约之中,她的心好像有些朦胧的意象,但淡得让她抓不住,一闪即过。关瑾之皱皱眉心,更加沉闷。 “以后你也会遇到的。”方茵听出她的向往,脱口安慰她。 “不可能!”在她身上要产生爱情,除非奇迹出现。 车子转过大道,正要往左边进入私人住宅区,关瑾之从后照镜看见一辆黑色轿车行踪鬼崇,她顿时惊觉她们被跟踪了。 是方腾吗?她猛踩油门,想摆脱他们,但那辆车技术高明地尾随不放,还不断逼近。 “怎么了?”方茵被不稳的车速吓了一跳。 “有人来救你了!但我不会放你走的。”她抿紧唇,突然拐向右方,车子发出吱吱的煞车声。 后方那辆车丝毫没有落后,不但紧跟上来,还频频用车头撞击她们的跑车,使她们的车打滑。 方茵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抓紧门把,憋住气,免得惊叫出声。 忽然间,一个三百六十度急旋,关瑾之的跑车被撞得冲向路旁,栽进树丛里。她打开车门,才想下车对付来人,赫然发现一把枪正抵住她的后脑,严冷那冷硬又熟悉的声音居然出现在身后。 “你好吗?妹妹。”他像拎小鸡似地將她揪出车子,將她交给正**车的一个黑衣男人。 “你”关瑾之对他的出现感到意外。严冷什么时候来到美国的? “听说你被祥和会馆的两只麒麟带来美国,我还真担心你呢!”严冷的口气嘲弄,没半点关心的成分。但当他走到另一扇车门抱出方茵时,脸上僵硬的张条乍然柔和许多。 “方茵,你没事吧?”这一句关怀是千真万确的。 “严冷?”方茵倒抽一口气。怎么来救她的不是江澄? “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自从那日江澄带着她逃逸之后,严冷便到处打听消息,当他得知方茵的眼睛被关瑾之所伤之后,曾经气得想杀了自己的异性妹妹。 “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方茵怕死了他对她的“好感”与“企图。” “我是来调查真相的。”他盯着关瑾之,眼神凌厉。 “真相?”方茵不明白。 “是的,你不是告诉过我,凡事要有证据才算吗?而我正是来找寻我父亲死亡的真相!” 必瑾之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反驳什么,既然大家早晚会知道事实,她也毋需多说什么。 严冷会来这里,就表示他大概已知道七八成了。 “那你怎么会追到我们的?”方茵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有个人给了我你们的讯息。”他看了一眼那名神秘的黑衣男子,点头致谢。 当江澄与方腾离开香港时,他被祥和会馆的人盯得无法行动,就在这时候,这名年轻的男子却轻易地说动他前往美国,要他亲自来查明他父亲的死因。他甚至能安排他摆脱祥和会馆的天罗地网,离开香港。 从方才他一流的驾驶技术和拦截技巧,严冷相信,这个外表年轻的俊小子绝对是个厉害角色,虽然他是敌是友还无法确定,但他的能力还是让他深深折服。 必瑾之也不禁多看了那名男子一眼,俊美的脸孔有着少年老成的稳重,浑身散发着一种王者的权威,尤其是他那对精锐的眼睛,就像鹰一样锁定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他是谁?她感到一阵战栗。 “现在,你得带我一起去见见我的后母大人了吧!瑾之。”严冷对关丽早就起了疑心,父亲死后,她就像没事人一样回到美国,那种冷漠一点都不像爱过他父亲。 “你去只有送死而已。”她不是危言耸听,只是不希望更多人受伤。 “是吗?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对付我。”严冷的枭雄气质早在接管旗帮前就展露无遗。 “太危险了!先回去和我二哥他们商量对策再说”方茵不愿见他贸然行事。 “找方腾和江澄?哼!我才不会和他们合作,我们旗帮的事由我自己解决。”他大声说着。 “你”“而你,方茵,我会带你回旗帮,我要你当我老婆。”他对她的心意依然没变。 这这算哪门子的桃花运?方茵傻眼了。怎么瞎了眼睛的人这么多?不只有她,还有江澄和眼前这个大呆子! “我不能当你老婆!”她大喊回去。 “为什么?”严冷方正的脸紧皱成一团。他都不嫌弃她了,她还嫌他? “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你啊!”真是的,这男人实在钝得没话说。 “这不重要,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就算要培养,我也不会找你。”她实在没力气再理他。 “我知道你喜欢江澄,但他不见得喜欢你,现在你眼睛看不见,他对可能只有同情而已。” “你胡说!”方茵气得想揍人,无奈看不见这个大块头。 “不然,他连你变成这样都要你吗?” “没错!我们相爱,就算我的眼睛无法复原,我也只要跟着他,没你的份!” “哦?这么确定?” “是的。” 他们两人的对话让那个黑衣男子不禁莞尔。这种时候和场合,亏他们居然能为这种事吵架。 “我不急,先把我的事解决后,我再找江澄解决你的事。”严冷没半点放弃的意思,他扶着方茵走到轿车旁“我先送你到我下榻的饭店,再和瑾之去找姓关的老女人。” “不!你送我回我二哥那里。”她着急地大喊。 “不行!你得乖乖地跟在我身边,等我办完事,我再带你回香港。”他大刺刺地命令道。 “我不要跟你回去!”方茵几乎要气哭了,遇到他根本是有理也说不通。 “由不得你。”严冷將她推进车内,又押着关瑾之上车,才与那名黑衣男子一同驱车回饭店。 第八章 江澄回到别墅,看见方腾早已回来,知道他一定没追到关瑾之和方茵,一张脸显得焦急而疲惫。 “关瑾之会把方茵带到哪里去呢?”方腾担心地爬梳头发。 “或许关丽根本不在研究所内,她人在远方,利用特殊装置遥控研究所里的一切事务。”江澄走到窗口,心情沉重。 “她要方茵只是为了对付你。” “没错!但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说我父亲曾经历过相同的事,难道她也曾对付过我母亲?”他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当年你父亲在美国的一切长老们清楚吗?” “可能知道吧!我父亲是水麒麟,长老们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那么,打一通电话回祥和会馆不就知道了。” “也对,或许长老们会给我一个答案。”江澄说着正要拿起话筒,电话铃声就响起,他迅速地看了方腾一眼,才接起电话。 “喂?” “水麒麟!” 清晰的中音调,这个嗓音让江澄微愣。他对人的声音非常敏感,这个声音他听过。 “我是。”他小心地应着。 “方茵在严冷手里,他们在希尔顿饭店一五0七号房。” “你麒麟王!”江澄想起来了。这个坚定的声调正是麒麟王的声音。 他的低呼把方腾也喊过来。 “麒麟王?那个姓腾的?”方腾诧异不已,显然他们的行动都在麒麟王的掌握之中。这种感觉还真令人不舒服。 “你的记忆不差嘛!”对方轻笑。 “你怎么知道方茵在严冷手里?他应该在香港才对。”江澄紧握着话筒追问。 “是我把他弄出香港的,这件事有他加入应该更有看头吧?” “他来只会坏事而已。”麒麟王是来搅局的?江澄抿了抿嘴,猜不透他的用意。 “不见得。倒是他对你可爱的女朋友很有兴趣,直嚷着要把她带回旗帮当老婆呢!”一阵有节奏的闷笑声从话筒传来。 江澄的脸色一沉,终于生气了。“这件事由我来处理就好,你可以歇手了。” “哦?我以为水麒麟是没脾气的。” “如果你想试试我的脾气,可以等到事后。” “不了,我没那个空闲,我想,我还是回香港等你们回来好了。” 币上电话,江澄一想到方茵在严冷手里,毫不迟疑穿上外套出门。 “怎么了?”方腾马上跟出去。 “严冷来美国了,茵茵和关瑾之竟然在他手里。”他脚下不停,移往门前的车子。 “她们在哪里?” “希尔顿大饭店。” “那我们还等什么?”方腾扬起嘴角,斜坐进车内,急踩油门驰向公路。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饭店,直接上十五楼。在一五0七号房外,他们分站两旁,由江澄轻敲门,半晌,门被打开,严冷乍见江澄,呆了一秒,随即要关上门,但他的动作比不上江澄的快捷,江澄一脚伸进门内,卡住门板,接着方腾也將门撞开,两人旋风般抢进房里。 “好小子,消息倒挺灵光的。”严冷浓眉竖起,对他们的出现是有些吃惊。 “你也不差,还能把我老婆绑来!”江澄眼光扫了房间一圈,没看见方茵,心中纳罕不已。她在哪里? “你老婆?”严冷听见他的称呼,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你不知道?她已经嫁给我了!她在哪里?”江澄走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 “虽紧张,她们在隔壁房。”严冷虽然江湖气十足,但并非无恶不做之人,既然方茵已经是江澄的人,他就不再纠缠。 方腾闻言早冲向隔壁房间,一脚踹开了门,里头关瑾之和方茵都吓得回过头来。 “茵茵!” “二哥?”方茵高兴地伸出手在空中搜寻。 方腾走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按进怀里,呼了一口气道:“太好了!要是真把你搞丢了,我一定会被爸妈打死。” 他说完抬起头,看了关瑾之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的完好也让他安心。不过,安心之后随即涌上一丝怒气。这女人到底要把他惹毛几次才甘心? “茵茵。”江澄也进到房里,伸手拥过方茵,担忧之情显而易见。 “澄哥。”她扑进他熟悉的气息之中,释然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会盯上她们的?严冷。”方腾对这一点相当好奇。这一次他似乎是单独行动,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找到方茵她们? “有个奇怪的男人帮我的。他很厉害,什么事都知道似的,我原本不相信他,对来历不明的人我向来小心,但他却让我感觉不出敌意,而且学说动我亲自来美国一趟。” 又是麒麟王!方腾与江澄互看一眼。 “他现在人呢?”方腾又问。 “他走了,就像他出现般突然。”严冷也不再介意,大方地坐在沙发上,再与祥和会馆敌对不是明智之举。 “他有没有说什么?”江澄不太喜欢麒麟王干预他的事,不过,这次还是要谢谢他,否则方茵真的要被带到关丽那里去了。 “他只说我父亲的死和祥和会馆无关。”严冷耸耸肩。 “你相信了?”方腾问道。 “我还是有些怀疑,不过我想先找到关丽确定一件事。”严冷看着关瑾之,严肃地说。 “什么事?” “我父亲中毒被枪杀时她在哪里?她应该就在我父亲身边,对吧?瑾之。”严冷的眼神中已有杀意。 必瑾之撇开头,事情已经愈来愈明显,她母亲所做的事已败露,现在大家只想知道她做这些事的动机何在,包括关瑾之。 “那你有什么打算?”江澄问他。 “你们呢?”严冷反问。 “当然只有一条路。”江澄笑了。 “我也一样,去找关丽。” “你想和我们一起行动?”方茵蹙眉问道。 “不可以吗?”严冷瞄着她紧抓住江澄的手。 “你不是恨祥和会馆的人吗?现在还想与我们合作,不会太丢脸?”方茵故意激他。 “只要能看到你,我不在乎。”严冷还有心情调戏她。 “你”方茵紧紧抱住江澄,深怕他对她非礼。 “好了,茵茵,他在逗你的。”江澄淡淡一笑。 “我不是在逗她。等事情结束,姓江的,咱们再一决胜败。”严冷冷哼一声。 胜败不是早已定了?方腾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严冷还真死性子。 “再说吧!现在,我们得请关瑾之说明关丽在那里。”江澄看着关瑾之,等着她决定。 必瑾之犹豫地低着头,不吭声。 “你到底说不说?她害你害得还不够吗?把你弄得完全不像女人!”方腾忍不住咆哮。 “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她吧!她有我们每一个人都想要的答案!”江澄还是沉着地施以心理战术。 必瑾之沉吟一下,才说:“她很少出门,多半待在她的私宅里。” “你带路。”大家都看着她。 她终于点点头,率先走出房间。 方腾与严冷紧跟在后,方茵则在江澄的扶持下殿后。 “他有没有对你怎样?”江澄看着饱受折腾的方茵,摸摸她的发丝问道。 “没有,只是老是在口头上占我便宜。”方茵吐了吐舌头。 “他本性不坏,只是管旗帮的人管得习惯了,老大习性一时改不了。” “你还帮他说话?他可是想把我带回旗帮当老婆!你一点也不紧张?”方茵嘟起小嘴。 “他带不走你的,你既是我江澄的人,谁也别想碰你。”他的手一收拢,她整个人便靠进他怀中。 方茵暗暗偷笑,低头埋进他的颈窝,耳中传来江澄轻柔的话“乖一点,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什么”方茵一听,还来不及抗议,就被江澄轻击后脑,失去知觉,软软地倒进江澄的双臂之中。 “抱歉,你眼睛看不见,一起去太危险了,好好在这里睡一觉,等我回来吻醒你。”江澄横抱起她,將她抱回方才的房间,把她安置在大床上,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才微笑的离开。 等事情结束,他再来接她,这样比较保险。 苞上方腾他们之后,严冷掀了掀眉毛“你把她放倒了?” “嗯,这样比较安全。”江澄朝方腾颔首。 “我保证她醒来会气炸的。”方腾笑了。他妹子的脾气他还摸不透吗? “总比让她冒险来得好些。”江澄推了推黑细框眼镜“我们走吧!” 方腾扬了扬眉,等着事后看江澄如何安抚那颗不定时炸弹。 必丽的房子隐在一个绿树丛生的郊区,事实上离西恩研究所并不远,只是地处偏僻,加上屋子老旧,远远看来简直像幢鬼屋。 “屋子里有许多她发明的机关,进得去,不见得出得来。”关瑾之冷冷地提醒他们。 “她为什么把自己关在这种房子里?”方腾皱眉看着愈来愈近的石屋。 “这是我爷爷的祖屋,我母亲从小就喜欢这幢房子。” “关亚忠教授的房子!”江澄觉得这屋子阴气太重,不禁备感怪异。 “关教授现在还住在这里吗?”方腾又问。 “他”关瑾之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怎么了?”开车的江澄从后照镜中瞥见她的不安。 “他不在了”她支吾着。 “不在?”严冷双手环胸,挺直壮硕的身躯塞在车内显得特别庞大。 “他怎么了?”江澄知道一定出了事。生化界并未听说关亚忠的死讯,不过,老迈的他这两年来消失无踪,令许多人费解。 “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关瑾之双手搓着臂膀,又被两年前关丽设计的那个计谋吓出冷汗。 江澄將车子停在离大屋外不远的树丛中。 “这次不能正大光明的进去了,关丽是个懂惹的女人,我们分批进入。”他传过身子吩咐着。“关瑾之和我一组,我们先进去。方腾,你和严冷在这里候着” “等等,为什么我要配合你们?”严冷怒目道。 “如果你不想和你父亲一样死得不明不白的话,最好别逞强。”方腾冷观着他。 “哼!”严冷知道目前不该冲动,但他就是忍不下被安排的鸟气。一帮之主的他几时接受过他人的命令? “你和方腾在此等候,若我三十分钟后没有出来,你们再行动。”江澄向来是谋略的主导,五行麒麟每一次的行动都是由他统筹。 “奇怪,明明只是要去见一个老女人而已,怎么弄得像要进攻一座堡垒似的。”严冷又咕哝道。 “我母亲是个相当危险的人,严冷,你不要小看了她。”关瑾之好心给予忠告。 “哼!我就是太小看了她,才会让她將整个旗帮卷入是非。” “好了,有什么问题进去再说。现在对时,三十分钟后方腾进来支援我。”江澄说完便与关瑾之潜进石屋。 “喂!那个姓江的小子这么习惯发号施令,你们都不会生气?”严冷皱眉问方腾。 “不会,我们都很听他的话。”方腾似笑非笑地说。 啐!一群怪人!严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话。 江澄与关瑾之从后门进入,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他们走到正门楼梯下的大厅时,江澄被一尊镶地墙上、维妙维肖的雕像吓了一跳。那是个老人,整个头颅旋空被钉在墙上,突兀而恐怖。 “这是” “这是我爷爷的肖像。”关瑾之恐惧地看了那尊人像一眼,带着他快步上楼。 “这是关亚忠?为什么这里会有他的肖像?他真的死了?”江澄伸手要摸,却被关瑾之喝阻。 “别碰,这屋里的东西什么也别碰!”她不安地抬头看了看四周。太静了!虽然关丽喜欢清静,但此时的气氛沉闷而诡异,教人神经紧绷。 “为什么?”江澄马上收回了手。 “因为连我都不知道她在屋里动了什么手脚她喜欢弄些吓人的东西” “而你正是她游戏的试验品?”江澄有点可怜关瑾之,说不定关丽是个超级的变态,总是拿唯一的女儿出气。 “我早就习惯了。”她垂下眼睑,將童年的恶梦轻轻带过。 “她在家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江澄慢慢踏上阶梯。 “她习惯独处。” “是吗?我想她正严阵以待等我们前来。” “嗯,我母亲可能知道我们进来了。”关瑾之才说完,一个清脆的女人笑声便从楼上传下来。 “瑾之,没想到我养你二十多年,你居然把敌人引进家里来了!” 江澄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长衫的窈窕身影缓缓地走下楼梯,五官细致,长诽在头顶,白净的脸上是违反岁月的年轻容颜。 快五十岁的人却有张三十来岁的脸孔和身材,虽然留住青春,但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畸形。 “你是关丽?”江澄没想到对手会是这种模样,他原以为关丽是个中年女人,但她看来却像关瑾之的姊姊。 “是的。”关丽婀娜多姿地走下来,像个女主人在招呼客人。“瑾之,几日不见,你倒是变得大胆了。” “妈” “江家的男人你也敢带进门,难道你也想背叛我?”她走到关瑾之面前,伸手抚着她的脸颊,忽然手劲用力,她不知用什么东西在关瑾之脸上划了一道,血丝倏地渗出来。 “啊!”关瑾之痛呼一声,掩面蹲下。 “你干什么?”江澄没料到她会对自己的女儿出手,连忙奔过去扶起关瑾之。 “我教训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关丽傲然抬头,瞪着他。 “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待她?”真搞不懂这对母女。 “瑾之就是从你那里知道这件事的?难怪她会变得不听话,原来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了。”她笑得邪气,款款走向厚重的沙发,冷冷地盯着江澄。 “我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关瑾之忍不住问了。 必丽瞄了她一眼,顿时哈哈大笑“没错,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不过,你是我刻意制造出来的,我生下你是为了报复江景涛,我要他在地狱里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女互相残杀,看他能不能气得活过来!哈哈哈”“你说什么?”江澄愣住了。什么儿女?难道关瑾之是他的妹妹? 必瑾之也吓傻了。计划了两年才派她去执行的杀人行动,要杀的竟是自己的亲人?关丽到底在想什么? “看看你们吃惊的表情,太有趣了!”关丽依然大笑不已。 “我真的是江景涛的女儿?你被强暴后生下的孩子?”关瑾之气急败坏地大喊。 “不我没有被强暴,那是为了要让你同情我的借口。”她的笑声嘎然停住,冷眸盯着他们。 “那我” “哼!当年江景涛夺走了我的地位,他在科技方面的才能阻断了我的发展,我本想se诱他让他闹出丑闻,谁知道他根本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我想尽办法要整他,但后来我却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他,那种萌生的爱情让我想拥有他、独占他,尽管知道他已有妻子,但我还是不想放开他。我告诉他,以我们两人的才智,共同孕育的孩子必定是个天才儿童,我想要生下他的孩子,结果结果江景涛竟不识抬举,不仅说我疯了,还要叫我父亲把我调离研究所。”关丽陷入了回忆之中,侧头沉思了半晌又继续道:“我知道他很爱他的妻子,那个长相和资质都普通的女人,我嫉妒死她了。最后我绑架了他心爱的女人,让他自动来找我。然后我用迷葯迷昏他,取走了他的精子” 江澄愈听愈是心惊,这个女人早就疯了! “他救回妻子后,担心她在美国的安危,马上將她和儿子送回香港,我则利用他精子受孕成功。当我告诉他我怀孕时,他的表情多么吃惊啊,实在好玩极了。他被吓坏了,不顾即將研究成功的马幽里神经毒素解葯,像逃难一样地逃离美国,回到香港当他的水麒麟,从此不再踏入美国,也將我隔绝在他的生命之外” “而你还是生下了孩子。”江澄看了关瑾之一眼,她已经苍白得几乎昏倒。 “是的,我生下了瑾之,好几次想捎讯息告诉江景涛,但祥和会馆的人把他保护得很好,连我想进香港都办不到。我忍不下这口气,他连他的孩子都不愿见,把我们母女当成瘟疫一般,只爱着他唯一的妻子与儿子于是我纺一定要让他痛苦,只要和他有关的一切都注定要毁灭,我要让他的孩子变成杀人工具,把她训练得没有感情,只听从我的命令。” 她微笑的看着关瑾之,眼中毫无母爱,只有恨。 “你从没爱过我?不把我当你的女儿?你利用虐待我来满足你想得到爱的渴望,你你好狠!”关瑾之哭喊着,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像针一样刺进她的心肺。 “谁教你是江景涛的女儿?谁都你身上流有他的血脉?只有伤害你,我的气才会稍减,这是你欠我的,你是在替你父亲还债!”关丽突然面目狰狞地大吼。“疯子!”江澄冷冷地骂回去。 必丽一听,又瞪着他道:“又是这一句!这么多年了,你依然认为我疯了?你甚至写信告诉你父亲我做的事,害我被他关在这幢房子里,不准我出门江景涛,你该死!”她一步步逼近江澄,她把他当成江景涛,迷失在当年的爱恨情仇之中。 江澄扶着关瑾之后退,还不忘试探道:“既然你被关起来,又怎么出得来?” 必丽的焦距又拉回现实,她认清眼前的男人不过是江景涛的儿子,便恢复了平静。 “还不容易吗?只要我装得正常乖巧,我父亲便以为我痊愈了,就將我放出来。我开始带着瑾之到处旅行,我要大家以及我父亲遗忘我做过的事,然后重新回到研究所,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所以你回到研究所后又重新接掌所中的事务,还想办法让关亚忠退休?”江澄能够深刻体会当年父亲对这个女人的恐惧了,她已经变狂了。 “她才没有这么好心她杀了爷爷,还把他的头他的头制成了标本”关瑾之瞄了一眼墙上的那颗头颅,瑟缩地抖了一下。 江澄惊骇地转头看着墙上关亚忠的头部雕塑,倒抽一口气。 “你你把关教授的头” “谁教他把我关起来?谁对我不好,我就加倍还他” “但他是你的父亲啊!”江澄想作哎。这个女人无葯可救了。 “那又如何?除掉了他,整个研究所和大宅都是我的,而我也可以开始进行我的报复行动,让瑾之去解决你,然后再告诉她你是她哥哥啊!这剧本太棒了!我原本等着看好戏上场的但都被你搞砸了!”关丽指着江澄斥道:“你破坏了我的好戏,你们不按照我的剧本演,让我的仇报不了,恨清不掉,我不会就这么甘心的。呵呵呵,你还是有一个弱点掌握在我手里,对不对?你的女人需要解葯来治疗眼睛不是吗?” 天才与疯子真的只有一线之隔。明明看她心智紊乱,可是偏偏又非常清醒,江澄知道她还会作怪,这种人把事情全挑明了说就是准备动手的前兆。 “我的确要解葯。” “凭什么我要给你?”关丽笑得像恶魔。 “我会想办法得到的。”江澄知道,那份解葯是他父亲的成果,一定放在研究所内。 “那得看你们出不出得去!”关丽拿起一个按钮一按,江澄和关瑾之脚下的地板忽然裂开。关瑾之早就防着她的行动,早一步將江澄推开,自己却跌进地底下去。 “瑾之!”江澄大喊,抬头瞪着关丽“你父亲已经死了,所有的恩怨已经结束,你该醒了!” “结束?不!他的死无法弥补他对我造成的伤害,我要江家还有阻挠我的祥和会馆都化为乌有,我要与我作对的人全部下地狱去”她激昂地仰头狂啸。 这时,大门被撞开,方腾与严冷冲了进来,见到江澄便大呼:“你没事吧?” “我没事。瑾之掉到下面去了,方腾,你去救她上来。”江澄指了指地底。 方腾一听,马上跑到洞前,但关丽却按了钮让地面恢复原状,阻止方腾的窥探。 “她有毒蛇陪伴,不需要你去凑热闹,你们三个男人就留在这里等死吧!”关丽冷笑着。 “毒蛇?该死的!”方腾急得想找其他的入口,但实在不知道从何找起。 “你这个臭娘儿们,先是迷惑我父亲,再杀了他来制造旗帮的混乱,你到底是何居心?”严冷大声地质问她。 “看你们烦恼痛苦,我就开心。哈哈哈,再送你们一个鸟笼吧!”她又按了个钮,天花板便打开了一个洞“咻”地降下了一道铁笼將他们三人团团困住,俨然成了笼中鸟。 “喂!你干什么?”严冷气得大声嚷嚷。 “这幢房子就当作我送你们上路的恩赐吧!”她一个人站在笼外,笑得非常得意猖狂。 “放我们出去!”方腾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房子还会有这种机关。 “放你们出来?不!那多没意思,我还想看爆炸的火花呢!”关丽將一只黑盒子放在沙发上,按下计时器,笑着说:“二十分钟,让你们尝尝面对死亡的恐惧。” “自婆娘!老女人!”严冷简直气得想杀人。 “骂吧!这表示你已经开始害怕了。有意思!”她微微一笑“江澄,你安心地在这里死去吧,你的女人就由我来收拾好了。她在哪里呢?希尔顿饭店?” 不!江澄脸色大变。方茵一个人躺在饭店里,根本毫无抵抗的能力! “你敢动我妹妹,我会撕烂你!”方腾又惊又气地大喊。 “喔!这么凶,真不愧个好哥哥。”关丽大笑。 “你想对她做什么?”江澄强忍住焦虑,一面想着逃出去的方法。 “马幽里神经毒素的解葯可以治疗她的眼睛,不是吗?我先將她的眼睛治好,再毁了她的脸,一寸寸割下她的肉,让她慢慢死去” “你混蛋!”江澄早已气得失控。 “如何?这样你对痛苦有感觉了吧?哈哈,再见了,等着在黄泉上替你的女人收魂吧!” 必丽说完就走出大厅,把他们三男一女全锁在这幢即將要爆炸的石屋里。 江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心已冒出冷汗。他不仅要逃出去,还得赶去救方茵,但要如何才能出得去?该怎么做才能救出大家和自己? 天!他第一次感到狂乱失措。怎么办? 第九章 定时炸弹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江澄、方腾和严冷被困在铁笼里,既焦虑又无奈。//www。qΒ5。c0m// “快想办法!炸弹快爆炸了!”严冷用力扯着铁条,想使蛮力將它扳开,但只是徒劳无功。 “这种机关只有靠按钮才能开启。”江澄的额际已满汗水。 方腾拿出行动电话。“能不能用电波频率来干扰?” “大概不行!”再这样下去,大家只有等死而已。江澄看着近在眼前却碰不到的炸弹定时器,气馁地猛捶铁栏杆。 “这女人是个疯子!”方腾大喊。 “瑾之不知道怎么样了?”江澄看着那块能自动开合的地板,不禁担心关瑾之的安危。 “那女人竟然放毒蛇咬自己的女儿!”严冷总算见识到真正的歹毒之人了。 “希望她没事。”方腾被担忧弄得心神俱散,又要担心妹妹,又要担心关瑾之,那种压力几乎让他负荷不了。 “她是我亲妹妹,方腾,瑾之竟是由我父亲的精子制造出来的…她是我们江家的女儿啊!”江澄双手扯着头发,激动地说。 “什么?”方腾和严冷都非常讶异。 “她是关丽利用我父亲的精子受孕怀胎的,她应该姓江。” “怎么会这样?” “我一定要將她带回祥和会馆,不管如何,她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江澄紧握住铁栏杆,皱眉地道。 “可是她现在…”方腾看了地板一眼,不太乐观。 “她会没事的。”话虽这么说,但江澄并不大有把握。 正当三个男人几乎急白了头繁,地反忽然又掀开来,关瑾之蹒跚地爬了出来,她的手臂上和脚上满是蛇咬的齿痕,而且脸色苍白,但她依然奋力爬出来,喘着气跑到定时炸弹旁,想要拆解炸弹的定时装置。 “瑾之,先让我出来,我来解!”江澄焦急地说。 “不…我不知道铁笼的控制器在哪里…这炸弹快爆炸了,我先拆…”她气虚而声弱,嘴唇有点发紫。 “你中毒了?”方腾担心地喊着。 “没…没事,我从小就常被妈妈拿来试毒…一时还死不了…”她的汗珠不断地滴落,但仍然无法让定时器止住。 “瑾之,那是个水银炸弹,失了水平就会引爆,你别弄了!”江澄怕她一不小心反而引爆。 “该死!要是步云在这儿就好了。”方腾低咒一声。武步云是个爆破奇才,什么炸弹到他手里都像个玩具,当然,方茵那颗不定时炸弹例外。 “瑾之,试试所有的电器开关,看可不可能先把铁笼打开。”江澄又想出这个点子。 “我去拿电锯…”她跛着身子走向储藏室。 “***!”严冷大力摇着铁笼。 “别动!”江澄罅了严冷的动作,瞠目盯着炸弹定时器上的秒针,每当铁笼晃动,便会加快速度。 “怎么了?”方腾和严冷都不解。 “关丽想玩死我们!这个铁笼一打开,炸弹会马上引爆。” “什么?” “瑾之!瑾之!回来!”江澄不能让关瑾之锯断铁笼,那样只有让大家更快被炸成碎片而已。 “怎么了?”关瑾之已开始发昏了,她迷蒙地回到大厅。 “你先走,别管我们了!铁笼的开关就是害时器!”江澄不愿见她和他们一起死。 “天!”她一个踉跄倒在沙吩。 “你没事吧?”方腾担心地低呼。 “我的毒快发作了。”她盯着定时器,有了想法。 “你快走!” “不,我有办法救你们了。”她转头朝江澄笑道。 江澄看见她的表情,浑身一震,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喝道:“不行!你不能这样做!” “你想干什么?”方腾有不好的预感。 “等我把炸弹移开引爆,铁笼会升起,你们就快点离开这间屋子。我妈在地下室也放了一颗炸弹,她存心不让我们活…”她凄怆地摇摇头。 “你不能这么做!”江澄嘶声大喊。好不容易有了个妹妹,他怎能让她牺牲? “我中的毒太深了,解不了了,而且这是唯一可以救你们的方法…知道有人关心我就够了…”她朝江澄和方腾笑了笑,慢慢移往那颗定时炸弹。 “不要!瑾之!”江澄慌乱地大喊。 “很高兴知道我有个哥哥。”她打起精神,伸手拿起那只黑盒子,保持水平地將它捧在手心。 “瑾之!”方腾的心跳几乎要停顿。 “傻丫头!”连严冷也不禁变了脸。 “这颗炸弹一爆炸会带动另一颗,哥,你们要尽快逃,不要迟疑。”她镇定得让三个男人为之心碎。 “不要!”江澄不愿用妹妹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安全,但他又阻止不了。 “幸好在香港时我没杀了你,否则我一定没脸去见爸爸…再见了…”她又多看了江澄一眼,小心地沿着阶梯將黑盒子携往地下室。她知道地下二楼是个密闭空间,在那里引爆,江澄他们才会有机会逃离。 定时器上的时间只剩三分钟,她在一个阶梯上绊了一下,幸好手脚快,立即將黑盒子扶正,才没爆炸。 “再见了,这个无情的世界!”她走到地下二楼时间正好归零,她的脚也麻木得无法再行动,于是举手丢开了手中的黑盒子,大吼一声,控诉的声音被爆裂的巨响淹没,一阵轰隆声夹带着热气流向上窜起,直扑一楼。 “瑾之!” 当声音乍起,铁笼果真开启,江澄含着泪狂喊,却被方腾和严冷硬架起身子冲出石屋,拼命往外奔去。 火舌像个庞然大物从屋里席卷而出,破碎的瓦砾四处纷飞,在黑夜里就像个巨大的火球吞噬了一切,包括一个勇敢的女人… 方腾的心被撕裂着,那种痛苦让他恍然他早已爱上了冷漠的关瑾之,但此时此刻,他再也唤不回什么,所有的感情只能深埋心底,再也无法吐露。 江澄定在火场之外,眼神阴冷,每一个细胞都燃着杀气。他足足在原地站了五分钟,才开口道:“我回饭店,你们去西恩研究所,关丽一定会將方茵带回研究所。” 没有喜怒的声调,这是江澄极怒时的口气,方腾默默地点点头,与严冷开着车子离开。 江澄又回头看着烟火弥漫的大宅废墟,低声道:“等着哥哥替你报仇,瑾之。” 他走到大道上栏下一部计程车,直奔希尔顿饭店。 他已经失去一个亲人,现在,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方茵,无论如何! …… 这是哪里?床!饭店? 方茵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醒来,第一个闪进脑中的念头便是江澄对她做的好事。他居然把她放倒,留下她一个人,不让她参与他们的行动。 看吧!他果然认为她是个累赘! 她愤然地坐起来,摸索着下床,气自己只能无能地待在这里,像上废物般什么也不能做。 “这算什么?”她放声大骂,恨透了什么也看不见的这双眼。 才短短十个月,她几乎忘了世界曾经是如何美丽,也忘了她以前是多么快乐,从不多愁善感的她现在终日愁眉不展,虽然江澄在她最绝望时给了她爱,但这些不够帮她解开封闭在黑暗之中那颗愤世嫉欲的心,尤其在她独自一人时,她总会莫名地心慌,好像自己**裸地站在众人之前般毫不自在。 她慢慢移步到窗前。现在是几点几分?是白天,还是黑夜?玻璃上的冰凉有着夜晚的温度,现在太阳可能下山了吧? 江澄和二哥现在如何?斗得过关丽吗?她真希望她的眼下没瞎,能跟着他们一起办事,就算当后援部队她也甘心,总好过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什么时候起,她也得认分当个留守的人了? 她背对着门,一个极轻微的开门声引得她后颈的寒毛竖立,有风从门外吹进来,她惊觉已有人进到门内,而且她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朋友,且来意不善。 “你是谁?”她的手伸进口袋,那里有方敬华自从她失明后就要她藏在身上的保护喷雾剂。 “好耳力!原来瞎子的耳办真的比明眼人强。” 这个声音…她记忆犹新,那是关丽的声音,虽然在研究所隔着扩音器,但她还是听得出来。 “关丽!”她听出声音的来处,转身面对她。 “不错嘛!连我的声音都记住了。”关丽不掩饰她的吃惊。原以为她要对付的是个手无寸铁、可怜失明的小女孩,但方茵的沉着与镇定让她意外。 “你来干什么?我二哥他们呢?”方茵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江澄他们没回来,反而来了这个大魔婆,可见一定出事了。 “他们啊,现在恐怕已经化成灰了。哈哈哈…”关丽狂肆地笑着。 “你说什么?”方茵失声道。 “他们被锁在我的石屋之中,等定时器时间一到,就会被炸成碎片,随着火花飞向夜空,很壮观哦!” 炸弹?碎片?不! “你杀了他们?”方茵一时方寸大乱,无力地坐倒在身边的茶几上。 “是的。” “连关瑾之也…” “没错。” “她是你的女儿啊!”这个狂魔!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 “谁要他背叛我?谁都她是江景涛的骨血?我恨死姓江的了,谁要她是他的女儿?” “什么?关瑾之是江叔叔的女儿?那她不就是澄哥的妹妹?老天!你在造什么孽?”方茵愈想愈恐怖。 “都结束了,他们现在可能已经下地狱去见江景涛了。而你,是我要解决的最后一个人。”关丽慢慢走近她。 方茵直觉地后退,紧张地问:“解决?你想干什么?我又不姓江!” “但你是江澄的爱人。我告诉他我要来对付你,哦,你该看看他那张脸,说不定他到死还挂心着你呢!凄美吧?” “你这个恶魔!”方茵心酸地流下眼泪。江澄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她不相信! “别难过了,你随后就要跟去了,等我將你的眼睛治好…” “你要治好我的眼睛?”方茵觉得不可思议。她究竟是何居心? “是啊!治好你的眼睛之后,再用我研究出来的腐蚀剂涂抹在你漂亮的脸上,让你看清自己被腐蚀的脸之后再杀了你。届时,你就等着用一张丑陋的脸去地狱见你的情人吧!” 方茵听完猛抽一口气。这个虐待狂想要这么对付她?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想多拖延点时间。 “好处?我只做让我开心的事,而你的痛苦正好让我尽情愉快。” “为什么你会喜欢看到别人痛苦?为什么你不自己面对自己的悲哀?你知不知道即使你毁了所有的人,你还是得孤独而痛苦的活着,因为你本身就是个悲剧,你的心灵已经被复仇毒化了。你以为我们都死了你会快乐吗?错了!我们所有的人就算死了也是大团圆,我们在另一个空间相聚,看着你一个人凄凉可怜地过完一生。死又算什么?真正无法解脱的是你!我想,我只是因为得不到小叔叔的爱而变狂,欠受不了他鄙视你而气愤难平,受不了他爱着另外的女人而纺要除去他的子息,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把无法对死人出的气全出在活人身上,到头来你的气根本未消,一直囤积在你心中,成为魔障。”方茵一口气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字字都有如利刃刺中关丽的要害。 “住口!”关丽尖叫道。这个小女孩竟敢这么说她? “你的痛苦无法靠别人解脱,只有你才能挽救你自己。”方茵也大喊。 “你…你这个坏女人,坏嘴巴,我要撕烂你的嘴、你的脸,让你的男人再也不敢看你…”关丽被激怒了。她手握一把尖刀,刺向方茵。 方茵感到一阵空气的波动,从旁滚开,躲开了攻击,撞倒了小桌上的桌灯,灯泡的碎片割伤了她的手肘。 “哼!我本想慢慢让你死,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变成哑巴,让你永远也开不了口说话…”关丽说着又扑向她。 “啊!”方茵再次躲开,但这一次她更加狼狈,匆匆地奔向另一边,但在这局限的空间里,她根本无路可逃。 “哼!耙教训我?连瑾之都不敢反抗我,你这个小妮子居然敢说我的不是,你该死!”关丽被方茵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因而狂性大发,她改变原来要带走她的计划,气得当场就想杀了她。 “在这里杀了我,你也难逃法网!”方茵喘着气提醒她。 “是吗?我杀了许多人,而我依然没事,你说,我会笨得让自己被抓吗?” “没有太多侥幸,关丽,你的幸运就要用完了。”方茵右手握住那罐喷雾剂,趁着关丽冲到她面前时举手喷出,一股刺鼻的味道霎时充斥整个空间,呛得她自己也猛咳。 “哎呀!”关丽惊恐地捂住脸,连忙倒退,她不只眼睛疼痛,甚至脸皮上的化学葯剂和喷雾中的成分中和,开始融解,她好不容易美容出来的年轻容貌一下子全毁了。 方茵看不到她的脸孔,当然更不知道她的脸出了什么状况,她只听见关丽的哀号,便毫不迟疑地向门的方向摸去。 “啊…你…你看看你…你把我的脸弄成什么德行?天!我的脸…我的脸啊!” 必丽继续地惨叫,脸上全是人工脸皮的黏液,沾得满手满脸。 方茵终于握到门所,正庆幸可以逃出去,突然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將她整个人往后扯进门,她痛得低呼一声:“放手!” “赔我脸来!你这个臭女人,把我的青春容貌赔给我!”关丽把方茵压在地毯上,怒火狂烧地举起刀往她的脸刺下… 门在这非常时刻被踹开,接着一只脚踢开了关丽,一个俐落的擒拿,她被摔向床头。 “茵茵!你没事吧?”江澄拉起方茵,紧紧將她拥住。在赶往这进而的一路上,他的心差点跳出胸口,幸好他及时赶上,幸好方茵还活着。 “澄…澄哥?”方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澄没死,他还活着,活着来救她! “是我!别怕,有我在,别怕!”江澄一手搂住她,眼睛没有放过关丽。但让他吃惊的是,关丽那张年轻得吓人的脸此刻正融成一团,原有的美丽不见了,在那人工制造出来的脸皮下,是一张皱纹横生又斑纹满怖的老脸。 “你…你没死?”关丽张开疼痛的眼睛,瞪着有如幽魂的江澄。 “水麒麟岂是这么容易被摆平?”江澄想起了关瑾之,满腔的怒火再次扬起。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逃得出来?”关丽对挫折的忍受度极低,她受不了自己的失败。 “你让我失去了一个妹妹,你这个凶手,我要替瑾之报仇!”他將方茵护在身后,全身蓄势待发,他要替瑾之讨一个公道,他要替她出一口气。 方茵听出江澄的杀气与愤怒,她从来没见过江澄翻的模样,但这一次他是真的被惹火了。 “澄哥,关瑾之她…她死了吗?”她无法想像,几个小时前还和她在一起的关瑾之竟然不在了。 “她为了救我们…”江澄黑边细框眼镜后的眼神变得晦暗,瑾之死前从容无悔的微笑让他心痛。 “这个笨女儿,瑾之这个笨女儿…”关丽听见关瑾之已死,铁石心肠忽地刺痛了一下。这是什么感觉?她从来就不知道瑾之在她心中也有分量,从她小时候,她一直当她是江景涛的女儿来抚养的,从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骨肉。 “你害死了她!”江澄走近她,飞快地出了一拳,紧接着后腿一踢,关丽便像沙包一样缩倒在地。 这是他第一次出手打女人,关丽逼他破了例。 “哈哈哈…死了!都死了!” 见她发儿地大笑,江澄一把揪起她,冷冷地说:“说!马幽里神经毒素的解葯在哪里?” “没有!”关丽还是不停地笑着。 “没有?”江澄的眉头蹙成一团。“你说没有是什么意思?” “根本没有解葯!” “你胡说!”江澄大喝。 “呵呵呵…你还真好骗,随口说说你就信了?当年江景涛未完成的解葯一直悬在那里,连我也解不出来,连我…也都没办法…”这是她最无法忍受的事,被喻为生化天才的她还是比不过江景涛! “没有解葯?”江澄的心一直往下沉。 方茵的希望也随着他们的对话破来。没有解葯,意味着她会永远是个瞎子,永远! “我以我父亲的名义寄资料给你,就是想试探你有没有能耐,可惜,你也不行…”关丽仰着头,露出不屑的笑容。 “没有解葯,怎么会这样?”江澄喃喃地分了神。 必丽乘机出手,持刀往他胸口刺去,江澄敏捷地跳开,但关丽只是声东击西,她利用这个空档,把手中的刀射向关丽,她才是她的目标。 “茵,趴下!”江澄大声疾呼,人比刀快地纵身向前,伸出右臂替方茵挡下那一刀。 他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刀已深入肌肉三分,血顺着刀锋流下,滴得满地。 “澄哥!”方茵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味,焦急地想探看他是否无恙。 “我在这里。”他握住她的手。 “我…你受伤了?” “还好。”他转过身看着关丽,清朗的瞳仁化为两道寒芒。 “情深意重哪!”她挖苦地笑着。 “我父亲因为不愿与你正面冲突才离开这里,但我决定把我们之间的恩怨做个了结。” 江澄瞪着她,语气冰冷。 “你有能耐了结吗?”关丽嗤笑一声。 “你马上就会知道。”江澄话一说完就展开行动,他施展中国拳法无声无息地欺向关丽,在她准备拔枪射击前一脚扫过她的头颅,只见她随着力道摔向一旁,额角撞上了墙,闷哼一声便昏了过去。 “澄哥!”方茵躲在门边,想知道情况。 “她晕过去了。我们走吧!”江澄毕竟不想杀她,虽然她罪该至死,但在美国,他不愿意惹上麻烦。 “那她呢?”方茵不认为该放过她。 “就次给美国警方去制裁她吧!”他说着便扶着她走出房间。 “二哥呢?他也没事吗?”一来到门外的走道,方茵便急着知道方腾的情形。 “他也没事。”他说完一抬头,就看见从研究所赶过来的方腾与严冷,才想伸手招呼,但见方腾忽地脸色大变,朝他大喊:“危险!” 几乎是本能的自卫,他一手推开方茵,迅速转身伏低,伸脚將背后偷袭的关丽勾绊倒地,出脚又一踢,將她手里马幽里神经毒素的气枪挑了过来,跃身握住,朝着她就射出一剂马幽里神经毒素… “砰!砰!” 两声枪响同时响起,一发来自方腾手里的枪,另一发则是江澄手里的特制手枪。 必丽瞠目咋舌,不到五秒,整个人开始抽搐,而方腾的那一发正中她额头的子弹则让她脱离毒素的煎熬,迅速倒地死亡。 必丽终究死在她自制的神经毒素之下,也让整个事件划下休止符。 最新全本:、、、、、、、、、、 第十章 江澄一行人又返回香港,但每个人都心事重重。/www。qΒ5。com\\ 严冷回到旗帮,答应与祥和会馆化干戈为玉帛,不再敌对。 方腾因关瑾之的死而神落寞,情绪低落了一段时日。大家多少猜出缘由,但都有默契地绝口不提,免得触动他的伤口。 江澄一则因痛失妹妹而伤怀,一则为了方茵的眼睛拼命地想从自己现有的资料中找出解葯配方,两方面的压力差点让他心力尽失。 至于方茵,她变得沉默、安静,既不吵也不闹,好像一夕间成熟了许多,美国之行让她领受了生命中不同的悲怆与起落,关瑾之的死也让她对人性有了更多的感触,而除此之外,她自知眼睛复明无望,倒也不再强求,她不再怨恨,认命了。 只是,她忽然不愿再见江澄,而且很明白地告诉父亲,她要永远待在方家。 意思很明显,她决定一个人过完这辈子。 有好几次,江澄冲进方家要见她,想当面问她为什么,但她就是避不见面,自己关在房里不哭不笑,却更让人难过。 旗帮与祥和会馆之间的事是落幕了,但五行麒麟心中可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因为不只方腾整日闷闷不乐,连江澄也因方茵的事日渐憔悴,丁翊他们看在眼里,只能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回到香港的第十天,江澄再也忍不下了。这一夜,他毫无预警地来到方家,从方茵房间外的大树攀到她的窗口,闯进她的房里。 什么道德礼数,全都滚一边去吧! “谁?”正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的方茵被推开窗户的声音吓了一跳。 江澄的头发凌乱,胡碴长满下巴,困顿的模样一改向来清爽整洁的外貌,如果方茵看得见,一定会心疼他脸上的落拓与疲惫。 “为什么不见我?”他熬了三天三夜,声音沙哑而低沉,但这些都比不上方茵不愿见他所带给他的纷乱与气闷。 “澄哥?你从哪里进来的?”方茵太讶异了。她明明听见窗户被打开的声音,难道江澄是爬窗户进来的? “为什么不再见我?”他慢慢移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双肩。从哪里来重要吗?他现在只想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 “你从窗户进来的?天啊!我怎么都不相信你会是做这种事的人!”她夸张地笑着,想借机转开话题。 “茵,回答我!”他才不会被她的表演引开注意力。 “回答什么?”她表情一敛,掐开他的手,转过头去。 “你在想什么?我以为你已经懂得我的心了。”他皱眉瞪着她的背影。 “我懂。” “那为什么…” “澄哥,你有没有想过,照顾一个瞎子要花多少心力和时间?我会让你的生活大乱,会牵制你、依赖你,直到你被我烦得不能忍受,那时,你又无法丢开我,只能默默地陪着我耗尽你的一生…”她激动地说着。她不愿成为他的包袱,即使再爱他,都无法化解她对未来的悲观。 “这就是你的想法?”他的脸木然而失望。她对他没信心,对他们之间的爱没信心! “或许你不介意把生命浪费在我身上,但我介意!”她痛苦地低喊。 “为什么你要把我们的未来看成浪费生命?我早已有心理准备,就算你再也无法看见一切,我都会与你共度每一个日子,只要你在我身边,再多的麻烦我都不在乎,这样的心情你真的了解吗?” “不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就不该缠着他、追着他,至死不渝的爱着他。 “你认为你的眼睛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方茵只是掉泪,没有回答。 “你的眼睛一天不好,你就一天不会答应嫁给我?这就是你要的?”他贴在她身后,愠怒的气息就在她的后耳边。 她还是哭。 “你以为你一个人就可以决定一切吗?”他大喊地將她扳过身来,摇晃着她的肩。“还是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在玩弄我?你只想看看一个男人坠入情网的丑态?” 他真的累翻了,理智也被磨得精光,才会压不住脾气,对她嘶吼。 “我没有,没有玩弄你!”她痛哭失声,拼命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会成为你的负担,我只能做一个躲在家里的妻子,不能陪你出门,不能帮你任何忙,只是个废人!”她说到后来几乎是用尖叫的。 江澄怜惜地將她拥进怀里,气自己竟然失控地对她乱吼。这是怎么了?他不是来找她吵架的啊! “嘘,别哭了!别乱想了!”他轻声地安抚着她,自责不已。 “我…变得好丑!”她的眼泪淌湿了他整个肩膀。“我好想你,又强迫自己不要见你,我觉得好累,好苦。” “茵,眼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相信我,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挠我对你的感情。”他低头吻去她的泪水,咸涩的滋味撩拨着他这些日子来对她的思念。才失去唯一的妹妹,方茵又不愿和他在一起,他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些苦闷,他需要她陪在他身边,让他感受到她暖热的气息。 “澄哥…”她仰起头,双手揽住他的颈子,怕又要一个人面对黑暗。 “别再胡思乱想。”他轻啄着她的柔唇,双手自然將她揽近自己。“别被爱神的小小考验打倒!你以前是那么坚强,难道这一次你没有勇气再征服它?” “我不知道…” “把你以前的精神拿出来吧,这才是我的方茵。”他拿出一只系着金丝线的蓝水晶麒麟印石,套进她的脖子。 “这是…?”方茵摸着那尊冰凉的东西,好奇地问。 “你猜。” “水麒麟印石?”她的眼睛闪过一阵喜悦。这是五行麒麟的定情信物,她曾跟江澄要过,但他就是不给她。现在他却亲自帮她戴上,那表示… “是的,你再也不能否认我们的关系。” 不等她回答,他的唇便深深地覆在她的唇上,在美国那一夜的温存又回到他们脑中。他思念她身体的曲线,她肌肤的柔软,她的羞怯和热情…他想要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缠绵,门外是古明珠和方敬华担心爱女的呼唤声。 “茵茵,你怎么了?我听见你在哭,是不是?” “丫头,开门,别老是一个人躲在屋里,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让老爸替你分担” 听见父母的殷切询问,方茵推开了江澄,拭干了泪,走到门边打开门。 “怎么了…”方敬华夫妇才要问个仔细,就看见江澄站在房里,有些错愕地问:“江澄,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我来带茵茵出去走走。可以吗?”他微微一笑。 “这…这要问茵…”方敬华哪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明明喜欢人家,又不想拖累他,自己一个人钻牛角尖,结果只苦了自己。 “好啦!出去走走,才不会闷坏了。江澄,你要好好照顾茵茵。”古明珠见女儿脸上酡红,知道还是江澄治得了她,于是开明地答允江澄的要求。 “我知道。”江澄拥着方茵走下楼,坐上他停在外头的车,离开方家。 “奇怪,我怎么没瞧见那小子进门?”方敬华搔着后脑问道。 “他是学罗密欧闯进咱们女儿闺房来的。”古明珠笑着说。 “罗密欧是谁?净教些不入流的把戏,把他带来给我教训教训…” “老爷,你有点常识好不好?你少说些话,孩子们会更尊重你的。”古明珠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走回房间,懒得理会她那造诣不怎么灵光的丈夫。 “喂,你那是什么口气…”方敬华追着问,恼羞成怒地打算找老婆问个明白。 …… 在往大屿山的最后一班船上,江澄带着方茵到他的实验室去,他想试试他这几日研究出来的成果能不能治好方茵的眼睛。 “要去你的实验室吗?这样今晚我就无法回家了。”她淡淡的笑着。 “有什么关系?我们早晚要结婚的。”江澄从她身后拥着她。 “结婚…”听起来有点遥远。 “嗯!你嫁给我,成为江家的媳妇。” “可以吗?” “长老们不会反对的。”江、方两家联姻,那些老家伙应该高兴才对。 不久,他们来到江澄的别墅,他带着她进了卧室,要她躺在床上。 “要做什么?”她好奇地问。 “我做了一种解毒剂,先点一下眼睛,看看有没有效果。”他小心地点了两滴液体进入她的眼睛,然后耐心地等待结果。 十分钟后,他扶起方茵,急道:“怎么样,眼睛周围有没有酸麻的感觉?” 方茵摇摇头,没说话。 江澄颓然地盯着她没有光彩的眼睛,低咒一声,手握成拳捶向墙壁。 “为什么做不出来?你爸是怎么弄的?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他自言自语,多日来的努力又落空了。 方茵循着他声音的来处,从后抱住他的腰,安慰地说:“没关系,不要急,反正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拿我当试验品。” “茵茵!”他倏地转过身,炽烈地吻住她的唇,把积压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方茵回应着他的需求,温顺地任他抱上床,两人衣衫褪尽,在这午夜时刻,徜徉在爱欲的狂潮里。 在激情的高峰,方茵仿佛看见了满天的星光在对她闪耀,而其中最亮的,是爱神顽皮的眼睛… 江澄在事后一直吻着她,圈着她,眷恋她身上的气息。他们的床上,就是个斜顶式的天窗,透过玻璃可以看见整个夜空,月色从穹苍洒下银光,流泄在他们身上,在光影的交错间,方茵显得分外美丽。 “好美,真希望你也能看见…”江澄抬头看着弦月。 “你可以形容给我听。”她漾出笑意,依偎在他怀里。 “形容?”这可难了。他学的是生化科技,要如何用粗浅的文藻来形容眼前的美景? “考倒你了吧?不准用什么月亮高高挂天上,星星像眼睛的话来瞎蒙,那简直像小学生在写日记一样,太幼稚了!”她故意刁难他。 日记?江澄脑中突然闪过一记清明,好像有人把他混沌的脑子打醒了一样,他愣了半晌,兴奋地大叫:“日记!” “怎么了?”方茵被他骇了一跳。 “茵茵,日记啊!”他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她转了好几圈。 “日记怎么了?”她被转得头昏脑胀的。 “我爸的日记!他习惯在日记里写些研究心得,说不定里头会有解毒的记载。”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记在哪一本…”一个爱写日记的人一定不只有一本,况且是不是都保存得完好还是个问题呢! “我爸在实验室里的日记只有三本,我下去找找看,你等我。”他说着套上裤子就冲下楼。 “澄哥!”真是的,怎么以前都不知道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呢? 慢慢来吧!我会永远等你的。她甜蜜地笑了起来。 最新全本:、、、、、、、、、、 尾声:幸福就要来临 江澄真的在实验室中找到他父亲的日记,但因为资料太过零散,他还得花些时间整理研究。//www.qΒ5。com/不过,在这忙乱之际,他不得不停一停手边的工作,因为丁翊和俞晓净的婚礼就要举行了。 “恭喜你了,丁翊。”他拔空回到祥和会馆,与其他四位麒麟会合,讨论婚礼当天的流程。 “你也快了吧?”丁翊笑着拍拍他的肩。江澄和方茵的婚事也在紧锣密鼓的阶段了。 “还好,看看能不能在婚礼之前把茵茵的眼睛治好了。”他推了推眼镜,淡淡地说。 “没想到你最后还真的被茵茵给缠上了!阿弥陀佛,真佩服你有勇气娶她。”武步云吐吐舌头,俊亮的外形被他的嘻皮笑脸破坏殆尽。 “小心被我老妹听到,她的泼辣脾性又被江澄给宠回来了。”方腾懒懒地笑着。自从关瑾之死后,她的的影子反而镌刻在他的心中,不时困扰着他,尽避他闲逸的调调更甚以往,表面上他优游自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摆脱掉那份深刻的情思可能得花上许多时间了。 “的确,江澄太顺着茵丫头了,当心她骑到你头上撒野。”林剑希还是维持着专荣如贵族的气势,一丝不苟的穿着和毫不紊乱的头发,干净焕然。 “她不敢,她一遇到江澄就化成了蜜了。”丁翊揶揄地笑着。幸好方茵和俞晓净合得来,两人还常常凑在一起不知道讨论什么,反而把他丢在一旁。 “你们别乱说,小心传进她耳朵里又要找你们吵架。”江澄想起方茵日渐恢复原有的活力就觉得宽心,她又变得活泼调皮了,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温柔得让人心醉着迷。 “你用的是什么偏方啊?前阵子才被她阴沉的样子吓坏,现在又会找我耍嘴皮子了。厉害厉害!还是你对她有办法。”武步云习惯和方茵针锋相对,前些日子她对他爱理不睬的,还真让他无法适应。 “她能走出阴霾就好了。”江澄叹了一口气。 “对了,你的解毒剂研究得如何了?”丁翊也关心方茵的眼睛。 “可能要到西恩研究所去一趟,把我父亲留在那里的资料要回来。”有了那些资料,要制造解葯或许比较容易。 “那你还要跑一趟美国?”林剑希问道。 “嗯…”一说到美国,江澄又想起关瑾之,脸色一沉。 丁翊毕竟圆熟,马上轻拍他的手背,“你妹妹的事,我们都很遗憾,长老们决定將她记入族谱,承认她是五大家族的一员。”对于关瑾之是江澄同父异母妹妹的事大家都相当吃惊,也对她的死亡惋惜不已,难得人丁单溥的江家多了一分子,偏偏又留不住… “谢谢,我想瑾之会安心了。”江澄黯然地点头。 一旁的方腾表情僵硬地转过头,大厅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窒闷。 武步云受不了这种萧索的场面,换了个话题,“等丁翊的婚礼过后吧!听说麒麟王要亲自参加,我倒很想看看那个小表长得如何。”他是真的有点迫不及待了。 “到底麒麟王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滕,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林剑希也相当好奇。顺着武步云的话接下去。 “我也不清楚,长老们没有说明。”江澄虽然见过他,但对他依然陌生。 “他在美国还帮过我们呢!这个人…不好惹。”方腾支着下巴,紧皱眉头。 “瞧瞧,他还没出现,就已经摆平两只麒麟了。你们别这么软弱行不行?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惹不得!”武步云一掌拍在会馆正厅的圆桌上。 “是吗?你想试试看吗?”一个清缓平和的男声从正厅后传来,然后门帘被掀开,一个穿着黑绸马褂唐装的年轻男子慢慢踱进正厅。 五行麒麟除了江澄之外,大家都呆掉了。 这个俊挺不凡,甚至比林剑希都还要帅的人就是麒麟王? “终天见面了,五行麒麟,我是滕峻。” 他不似林剑希那般面若白玉,脸色较黝黑,也多了几分沉毅。颀长的骨架罩着长袍,率性的头发结成一条长辫盘在颈项,整个人隐隐散发一抹慑人的气魄,夹带着古中国的神秘气质。而他的眼,正是全身英气汇聚的定点,机敏而犀利,灵活而霸气。 “你就是麒麟王?我是丁翊。”丁翊最先从惊愕中回神,伸出手与滕峻相握。 “金麒麟丁翊,恭喜。”滕峻朝他点点头,然后朝林剑希伸出手,“木麒麟林剑希” “久仰。”林剑希打量着他,不忘礼貌。 “我是火麒麟。”武步云实在无法相信这个男子比他还年轻,他哪来的庞大气势让人喘不过气来? 武步云还没反应过来他笑容里的玄机,一只手被他的衣袖卷了过去,人也跟着摔向右方。他惊讶中不忘稳住身子,一个翻转硬是定在地上,举手挡住滕峻接下来的一记重拳。 “身手不错。”滕峻收回攻势,双手放到腰后。 “承让。”武步云当然知道他在试他,但还是气不过他的突然出击,滕峻一定是听到他刚刚挑衅的话才会整他。小心眼!他在心里偷骂。 “土麒麟方腾。”滕峻接着握了下方腾伸出的手。 方腾扬起笑意,点点头。 “水麒麟。”他来到江澄面前。 “谢谢你。”江澄伸手与他交握,还是要感谢他在美国的帮忙。 “不客气。听说你也快结婚了,我要送你一份礼物。”滕峻笑着说。 “哦?”江澄挑了挑眉。 滕峻递给他一个资料袋,之后,神色自若地走向正厅顶端的那个虚空已久的座位。 那里是麒麟王的座椅,它已经等待主人好久了。 顶头突然多了个主子,大家多少不太习惯,武步云皱了皱眉,对他的嚣张没啥好感。 江澄找开袋子,发现里头竟是他父亲遗留在西恩研究所中的马幽里神经毒素解葯的资料。 “这是…”滕峻怎么拿到手的? “治你老婆眼睛的葯方,我想你会需要。”滕峻十指交握,笑了。 “的确,谢谢。”江澄难得地露出笑容。他瞥了一眼,马上看出里头全是马幽里毒素解葯的关键程式,有了这些,再加上他父亲的日记,方茵的眼睛就有希望了。 “既然我们见面了,以后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敬请指教。”滕峻瞄了一眼不以为然的武步云,与等着看好戏的众麒麟们,自信满满说着。不过他心里有数,要搞定这五只大虫,可能要花点心思。 好好相处?门儿都没有!武步云这么想着。 这下子祥和会馆热闹多了!方腾闲散地猜测。 有趣!这个麒麟王很有意思!林剑希兴味地看着他暗忖。 糟了!这个滕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就看他如何搞定会馆成员了。丁翊直觉地摇摇头。 只有江澄把所有心思放在他手上的资料,如果他估计没错,一个月后方茵的眼睛就可以痊愈了。他要让她惊喜,一个月后,当她再度看得见的时候,他会把结婚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让她亲眼看着他对她说:“他爱她,永远!” …… 丁翊的婚礼隆重而盛大,这虽然是祥和会馆的私人婚宴,但参加的不乏达官显要,名流豪绅,一时之间,占地颇大的祥和会馆倒被川流的人群挤得显得狭小了。当然,还有不少人是蒙混进来的,他们都想看看香港首屈一指的大组织祥和会馆是何等模样,还有五行麒麟,以及…那个据说是祥和会馆真正的主人…“麒麟王”滕峻。 只是,麒麟王是哪一个大家也搞不清楚,瞧了半天没瞧出个名堂,倒是旗帮帮主严冷的出现引来不少侧目。 “我今天是来祝贺的,不是来打架的。”严冷一进门就把立场讲明。 “那算你识时务,今天你只要稍有不慎,当心被祥和会馆的人压死。”武步云明知旗帮已不再干扰武家船运的生意,但怎么也忍不下一口气,见了他没损损他不会开心。 “我想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潮,的确吓人。”这种时候毋需逞英雄。 “每个人伸出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你。”林剑希补一句。 “每个人咳嗽一声就会震得你耳朵发订。”方腾再补一句。 “哈哈,每个人瞪你一眼你就会痉挛…”方茵在江澄的搀扶下也赶来凑热闹。 “如果瞪我的人之中有你,我就是痉挛也甘愿。”严冷一看见她又轻佻了。 “哇!你你你…色性不改!”方茵明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气得哇哇叫。 江澄喜欢看她生气蓬勃的样子,一直深情地子着她,微笑不语。 “看来你气色不错嘛!”严冷见她的眼睛虽然尚未复原,但又恢复那个活蹦乱跳、辣井足的俏丫头,心时也替她高兴。 “是啊!解毒剂已经研制成功,再三天我就可以开始接受治疗了。到是,我的眼睛肯定比你亮。”方茵迷人的眼眸映着蓝天,璀璨动人。她已经等不及要再看看这个世界了。 “是是是,你最亮!”没办法,她太对他的眼了,想凶她都凶不起来。 方腾等人全都笑成一团。与严冷的过节一解,双方居然处得还不错。 “听说你和江澄也快结婚了?”严冷又问。 “嗯。”方茵扬起甜甜的笑容。 “妈的,你这小子就喜欢和我作对,连我喜欢的女人也抢。”他佯装扼腕地瞪着江澄。 “什么啊?谁是你喜欢的女人,再胡说我可不原谅你。”这是什么鬼话?气死人! “你们结婚当天,小心我来抢新娘。” “别来讨打,方腾是出了名的打手,你还敢动他妹妹?”武步云警告他。 “是吗?” “你可以试试。”方腾慵懒地笑了笑。 “算了!就算没有你,我也打不赢江澄。”手下败將总要知难而退。 “知道就好。”方茵笑着依近江澄的身侧。 这时,丁翊和俞晓净这对新人从会馆走了出来,晓净高声地喊道:“茵茵,接着!” 方茵一回头,一束鲜丽的玫瑰捧花从晓净手中抛出,随着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地落在方茵的双手里。 武步云他们全都鼓掌叫好,江澄乘机在方茵的耳旁低声说道:“下一个新娘就是你了!” 方茵仰起头,煦亮的太阳透过云层,在她身上镶出光圈,那温暖的感觉仿佛是爱神的美意,她知道,属于她的幸福就要来临了。 …-完…-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