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姿妖娆》 第1章 李代桃僵 昏暗跳跃的青灯之下，那躺在床上的女子双目紧闭，脸色遮着白纱，呼吸平稳沉静，似乎是陷入了昏睡之中一样。在床前，是伫立着两个人身着灰色尼袍的身影，不大的厢房内，显得有些拥挤。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沈家大小姐，沈清姿，从她五岁开始，除了这庵里头的师太们，就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我想你可以做到的吧！”开口的是年长一点的女子，身上虽穿着尼袍带着尼帽，但尤可见那鬓角的黑丝！ 李兰宁扫了一眼床上的女子，清冷的面容上不带任何感情。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来观察这位大小姐的一举一动，扮成着一个走投无路的伤心人跟沈清姿套近乎，从她的口中将沈家的一切打探出来。不得不说，这位沈家大小姐，着实的天真，却也是可怜。自幼体弱多病，城中大大小小的大夫都看不好，倒是一个游方道士说她身子薄弱，十八岁之前若是与父母兄妹亲人一道，定会被克死。这沈家便是听信了道士谣言，将五岁的沈清姿送到了这碧云庵来，说来也巧，自那之后，沈清姿的身子竟是慢慢好转了起来。 “庄嬷嬷，她终究是你的主子，你真的不心疼吗？”李兰宁有些试探说道，沈清姿身边，就带了一个贴身姆妈照顾，对于沈家，对于沈清姿，最清楚的便是这庄嬷嬷了。 对于李兰宁的试探，庄嬷嬷没有半点的不满，面上是冷冷神情，说道：“奴婢是卫国人！” 李兰宁轻哼了一声，她不喜欢庄嬷嬷，故国难忘又如何，这身在沈家二十年了，就算养了条狗，这么多年，都能养熟了，而庄嬷嬷，在那边人跟她接洽后，她便是同意协助自己取代沈清姿。甚至，庄嬷嬷是说要干净利落，除去沈清姿以防有变的，还是自己强留下了沈清姿的性命。堂堂沈家的大小姐，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不该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的。这样的庄嬷嬷，若非到了沈家之后还有用，她是不会留的。再看一眼沈清姿，李兰宁收敛了神色，变得有些肃穆。“好了，别磨蹭了，把她带走吧，你总要留我熟悉一下做沈清姿是个什么感觉吧！” 庄嬷嬷面无表情地将床上睡得全无意识的沈清姿给背了起来，接应的人已经在后山等着了，她心下其实便非没有恻隐之心的，但偏偏，她是卫国人，也偏偏，她是真的想回故国啊！“大小姐，你回了沈家也不一定好过，请原谅奴婢的背叛吧！”这一去，只怕沈清姿再也不能回京都了，那边的人会连夜将沈清姿送走，去连她也不知道的地方。 李兰宁摘下了头上的帽，一头如瀑青丝自然垂下，她面无表情，将身上的尼姑袍子脱下，换下了沈清姿放在一旁的衣服。然后是静静的躺下，微弱的烛光一跳一跳，也不知道是哪里透进来的风，李兰宁的眼神很坚定，坚定地没有半点的感情一样。她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这条路，在决心走的时候，就不准备回头，她浪费了十年恨自己的父亲，否认自己的身份，直到那个人于茫茫人海之中将父亲的血书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才知道，她错的有多离谱，这十年来，她恨错了人，让父亲，让李家含恨这么多年，是她李兰宁不孝。是该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了，她李兰宁要为李家八十三口人的血债向那些人一笔一笔的讨回，即使，从此，她要借着别人的身份活着。 李兰宁的思绪便又是回到三个月前见到沈清姿的情形，找上沈清姿是那位授意的，说京中能让她借用的身份，最合适的便是这位沈侯爷的嫡长孙女了。自己是按照先前的计划来，假装成一个为人辜负的命苦女子，在这碧云庵的后山准备悬梁自尽，而沈清姿正好在庄嬷嬷的陪同下到后山散步，便也是自然而然的，沈清姿救下了她，知她走投无路，便是恳请了庵主将她收留下。从那个时候起，自己便是一点点地观察着沈清姿的一举一动，她知道沈清姿其实很寂寞的，一个人在这庵堂里，每日的爱好便是抄佛经，庵中的尼姑对这个大小姐虽多有照顾，但毕竟都是空门之人，与这身在红尘的沈清姿还是大有不同的。 沈清姿是真的很寂寞，所以把自己当朋友了吧，李兰宁心中想着，虽然也是自己在旁敲侧击加上庄嬷嬷的有意为之，沈清姿将她记忆里对沈家人的印象都是跟自己说了。沈清姿是五岁的时候离开沈家的，李兰宁想到这的时候，有些自嘲般笑笑，五岁，还真是巧了，自己的命运也是在五岁的那年全然改变。在沈清姿的记忆里，对父母的印象倒不是特别深，是对祖父沈侯爷比较亲近。沈清姿说，沈侯爷对她很好，对此，李兰宁又是不屑的，很好的话，怎么会允许自家孙女在碧云庵一待就是十三年呢？ 沈清姿说这些年，父母跟爷爷虽然没有来看她，但是父亲沈朝华都有给她写信的，她还拿出那厚厚的一叠信给李兰宁看过。她说家里还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离开的时候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女娃娃，现在一定出落的很好看了；她说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又生了个弟弟，她说除了母亲，其他几位姨娘也有给父亲生下弟弟妹妹，但是她都没见过。 李兰宁想着跟沈清姿相处的这三个月，却不知怎么的，有些难过，眼角滑出泪来，沈清姿真的是很天真的姑娘，长住碧云庵，对人情世事都不懂的，她还期盼着回家跟父母亲人团聚呢。可是，自己毁了她所有的畅想！漆黑的夜里，李兰宁任眼泪流着，她不会回头的，就算踩着累累白骨也绝不回头。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李兰宁便是起身来，衣柜里是沈清姿的衣物，在这碧云庵，沈清姿只是借住，所以她便不是穿尼袍。只一柜子的襦裙罩衫都是淡色，不是白色，就是近于白色，看着甚是寡淡。 穿好衣裳，梳好了发式，李兰宁挺直了腰杆，对自己说着，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沈清姿了！早膳是庄嬷嬷送进了房里来，今日庄嬷嬷也是换上了便装，一身灰色罗裙，那不年轻的面容上却也是净白光洁。 “待会沈家的人就要来了，你务必装的像些！”庄嬷嬷沉着脸说道。 李兰宁看了一眼庄嬷嬷，然后微微一笑，放缓了声音柔柔道：“庄嬷嬷，我是不是马上就能回家了啊！”那话语清脆温婉，听着人都觉得糥糯的心里软软的。 庄嬷嬷面上微愣，继而便也转为正常，脸上的线条也渐渐放缓，神色变得慈祥起来。她应该不必担心的吧，那边将人交给她，定是有把握的。 这吃过饭后，庄嬷嬷便是帮着李兰宁一起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都收好。这般的刚一收妥，门口便是响起了敲门声。 李兰宁便是将面纱带上，这庵里的尼姑是知道真正的沈清姿长什么样子的，她可不能露陷。 庄嬷嬷打开了房门，是一个年轻的尼姑，见到庄嬷嬷，便是开口道：“庄嬷嬷，沈大小姐，沈家来人在大厅等着，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正要过去呢！”庄嬷嬷淡淡说道。 “不知两位可有见着那李氏，一大早便是不知她去了哪里，想来沈姑娘与李氏走的亲近，她是该会来送送沈姑娘的吧！”小尼姑说道。 “也许是舍不得我们姑娘走，怕离别伤情，躲起来了吧！”庄嬷嬷说道。 小尼姑想想也有可能，便不再多问，领着两人一道去了大厅。 这大厅内除了庵中尼姑外，只有两人，一对中年男女，看到庄嬷嬷跟一个脸带着面纱的姑娘走出来时，便是迎上了前道：“庄嬷嬷，好久不见，这就是大小姐吧，不愧是沈家的大小姐，这看着便是温婉大气。大小姐，我是赵嬷嬷，来接你回沈家呢！”这女人一张饱满圆脸上堆着笑说着。 李兰宁不说话，只看下庄嬷嬷，在场还有碧云庵的尼姑在，她一开口岂不是露陷！ “怎么就你们两个，大小姐回家可是大事！”庄嬷嬷冷了脸道。 “庄嬷嬷别生气，这马车随从都在山下呢！”那男子开口道，也是脸上堆着笑。 “哼！”庄嬷嬷轻哼一声，是明显的不满意。“俞管事多年不见，越发的富态了，看来这家中时日过的身世逍遥啊！” “阿弥陀佛，庄施主跟沈施主此番下山，怕是后会无期，贫尼与众弟子在此为两位送行！”碧云庵的庵主吟了佛礼，谦卑说着。 李兰宁对庵主点头示意，庄嬷嬷便也说道：“师太还请留步，多谢这多年来师太对我家小姐的照顾了！” 离开了碧云庵，庄嬷嬷是扶着李兰宁下山的，原本那赵嬷嬷要凑上前来，都被她狠狠瞪了一眼。让赵嬷嬷跟俞管事都有些悻悻地跟在后头。 “庄嬷嬷，赵嬷嬷跟俞管事一定是能干之人，所以爹娘才遣了他们来接我吧！”李兰宁故作温婉轻柔说道。 “可不是，大小姐，夫人是怕大小姐离家太久，对家中人情不甚了解，才特地派了我二人来接大小姐，这一路上也好跟大小姐说说家中这几年的事情！”一听大小姐沈清姿说话了，这赵嬷嬷忙是开口说道。 李兰宁便也是柔柔回道：“那就有劳赵嬷嬷跟俞管事了！” 从山下下来，李兰宁便看到了一辆马车和近二十人的家丁护院，可见沈家倒也不一定不重视这个女儿，这接回家的排场还是有的。再回首望一眼已看不到的碧云庵，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跟这边的人有任何的关系了吧，那真正的沈清姿，也希望永远都不要再回京，她已经踏出了这一步，那就绝不回头了，从此，她就是沈清姿！ 第2章 路遇流寇 马车内，沈清姿跟庄嬷嬷赵嬷嬷齐坐着，她面上依旧遮着面纱，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默默不语。反而是那赵嬷嬷，甚是殷勤地问这问那，倒是庄嬷嬷替沈清姿回答的多。 “赵嬷嬷，说了这么多，你怕是口渴了吧！”沈清姿是听着烦了，便是开口说道，是有意放低放柔了声音，听着轻柔实则略显清冷。 “大小姐，奴婢不渴，这老爷夫人啊，一早就盼着大小姐回去了呢，还有老太爷，老太爷最是疼爱大小姐的，大小姐还记得吗？”赵嬷嬷乐呵呵说道，只觉得这大小姐的声音柔和清脆，甚是好听，也想不到其他。 沈清姿便不再多语，只望了一眼庄嬷嬷，对于这个赵嬷嬷是哪路人马，她还一概不知。 庄嬷嬷收到沈清姿的眼神，便是开口道：“赵嬷嬷，我记得还在沈家的时候，你是夫人身边伺候的，看来深得夫人倚重啊！” “承蒙老太爷看得起，这去年便是到老太爷身边去伺候了，这次可是老太爷亲口要我来接大小姐的呢！”赵嬷嬷说道，那张圆润白净的面容上，堆满了笑容，仿佛是越看沈清姿越满意，明明是连沈清姿的真面目都没看到的。“大小姐，这便是要回家了，脸上的面纱便是摘了吧，呵呵，都是自家人呢！” 沈清姿微微迟疑了一下，便是摘下了面纱，眼下已经没有碧云庵的人在了，她也不在乎被人看到。 “唷，大小姐真是花容月貌，老爷夫人见了，定是要笑的合不拢嘴呢！”赵嬷嬷笑得甚是爽朗。这看着大小姐眉目如画，一张素净小脸精致无暇，只一眼望去，双眸清冷如泉。赵嬷嬷只当是沈清姿长年住在碧云庵，不解世事，这双眸子才这般古井无波。 “大小姐这十五年都是在碧云庵度过，也没有见过外人，一下子回到家里，只怕一时会适应不过来！”庄嬷嬷开口说道，口气却也是放缓了些，没有之前在碧云庵时的生硬了。 赵嬷嬷笑笑道：“这是回家，又不是去哪里，庄嬷嬷，你真是太杞人忧天了，我们大小姐这般温柔可人，谁见都是喜欢的。这老太爷啊，早就念叨着要见大小姐，大小姐小的时候最是喜欢黏着老太爷呢！” 沈清姿的眼神略略柔和了些，只听她开口道：“离家的时候，我才五岁，祖父的疼爱还是一直记得的，只年岁久远，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说这话的时候，沈清姿是垂下了双眸，似乎说起来很是难过。 赵嬷嬷很是理解口气道：“那倒也是，不过大小姐你还记得老太爷，那便是最好的了！” 庄嬷嬷在一边听着，没说话，实际上这心里头也是紧张的，毕竟只有她知道眼前的大小姐是假的。但见沈清姿自己都那般从容不迫，这低眉敛目叹息的时候听得真有些真情实意，她提着的心也便是放下了。 “什么声音这么吵？”突然的，沈清姿抬起头来。微微皱起了眉头。 “大小姐说什么，奴婢怎么没听到……”赵嬷嬷这刚说完，便突然变了脸色，当下掀开了马车窗帘，立马也是放了下来。只脸上神色却是很不好，一副惊慌样子道：“怎生这般倒霉，居然遇上流寇！” “流寇，什么流寇？”庄嬷嬷声音拔高，有些质问般道，这生在天子脚下，此路又是回京的必经之路，官道之上那会有流寇？？ 赵嬷嬷是顾不得跟庄嬷嬷解释，是立马吩咐马车外的护卫跟俞管事做好抵抗准备，同时也是派人去城中求救，这大小姐回家，可万万不出事的啊！ 沈清姿也是眉头皱起，这大夏京城外还能发现流寇？与庄嬷嬷交换了一下眼神，她握紧了拳头，难道自己还没踏入京都，就要出事吗？ 庄嬷嬷也表示不解，她同样也在碧云庵待了十三年，这十三年间，这天子脚下都能有流寇出没，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那纷沓而来的急促马蹄声让她也不由心往下沉。这马车是靠边停下了，所有的护卫都是守着马车，俨然一副护卫模样。 “大小姐你放心，已经向城里求援了，只要坚持会，援兵一定会来的！”赵嬷嬷这声音是发抖的，但还是故作镇定，还在安慰沈清姿。 沈清姿是低下头了，流寇什么的，她是不怕的，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她都能保全自己。但是，那样的话，她又如何进入沈家，如何进入这京中官宦的圈子，如何报仇？ 赵嬷嬷只当沈清姿是害怕不敢抬头，忙是安慰道：“大小姐千万别慌，会有人来救的，会有的……” 很快，那一帮的流寇便是靠近了这沈家的马车队，一群人围成一圈将马车都围了起来。 沈家的马车自然是有标示的，一看便是城中大户，这也不只是谁轻佻地吹了口哨，开口道：“兄弟们，今个是钓到大鱼了，我敢打赌，这里头定是哪家的小姐，这绑个大小姐回去，一定能捞到一大笔赎金，大伙儿上！” 马车内的沈清姿跟庄嬷嬷赵嬷嬷都是听到这声音的，沈清姿明眸清冷，半点不见慌张模样，安坐在马车内，没有想逃的迹象。赵嬷嬷是开始抹汗了，而庄嬷嬷则是看了看沈清姿，见其不慌不忙，便也是安下心来。那边苦心将人安排了身份，断不会让人半途出事的，不会的，绝不会的。 这次来接沈清姿的都是普通的护卫，能挡得了流寇一时半会，但很快，便也是伤的伤，死的死，那俞管事是躲进了马车车底，看这一个个倒下的沈家护卫，惊恐的抱着头不敢出声。 “啊！”当马车车帘被一个护卫的尸体倒下揭开时，赵嬷嬷是发出一声惊呼声，整个人是贴着马车壁竭力地后退，面上全是惊恐神色。 沈清姿依然是安坐在马车内的，她在等，要么等援兵，要么等这沈家的人都死光了，否则她一动，身份就曝光了！ 只就在沈家护卫都几乎死光的时候，又听的远来的马蹄声，这般流寇本就是想速战速决的，这进京的官道上，随时都有人经过。只沈家护卫一直都是殊死拼搏，不死不休的样子，让这般流寇耽误了，而听得马蹄声响，这般流寇便是立马加快了速度，更有人是直接往马车里拖人了。 庄嬷嬷见沈清姿还是那般坐定，面上不慌不忙，只是沉静，以为沈清姿是有后招的，当下便是拦在了沈清姿面前喝道：“大胆狂徒，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 那素雅淡然的沈清姿落入流寇眼中，便让那掀开马车车帘的流寇一时惊艳呆住，庄嬷嬷趁机便是一脚蹬去，正中面门，硬生生将人给蹬了出去。 “嗖，嗖，嗖~”是连番羽箭声响，伴着哀叫声，是流寇遇袭了。 “之前听人说京中流寇肆虐，我还不信，今日居然真的碰上！”一道清朗男子声线传来，“动手吧！” 沈清姿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们，耳边还充斥着那哀嚎声，她面色依旧沉静，只明显也有放松的迹象了。终于，是耳根清净了，想来危险已经过去了。“赵嬷嬷，想来是援兵到了，你看看吧！”沈清姿开口说道，虽然赵嬷嬷是吓得发抖，但遇上这等凶险也是正常。 赵嬷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对于自家大小姐的镇定是惊讶的，但随即又想，果然是沈家的大小姐啊，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容，岂是一般人家比得了的？“是，是，我马上去看看！”赵嬷嬷腿还有些软，但还是爬出了马车。 那俞管事已然从马车下爬出来了，见一地的死尸，有流寇的，也有沈家护卫的，但看到救人的是谁时，双眼便是放光般，早就不顾自己狼狈模样，反而是上前道：“方公子，幸好有你经过，否则我们大小姐就完了啊！” 这被俞管事叫做方公子的男子身型高挑，身着月牙白银丝暗纹团花锦袍，肤色净白，面容俊逸，是当朝大将军方择之子方卓云，此刻虽经过一场厮杀，只他身上竟是半点没有沾染了血迹。“马车内是清瑶妹妹？”听着话语，显然是跟沈家的人熟识的。 赵嬷嬷已经是出了马车，听到了方卓云说的这话，便是回道：“不是二小姐，是沈家的大小姐，这刚从碧云庵回来。方公子，这真是太感谢你了，这要不是你，我们可怎么办啊！” 方卓云微微不解，沈家的大小姐不是沈清瑶吗，怎么换了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纤长素手掀起了马车车帘，紧接着，方卓云便是看到了一个素净的美人探出头来。这一眼对上，方卓云便觉得眼前一亮，眼前这女子面容精致清丽，只神情戚戚，眉头轻蹙，看到一地的尸体，眼眸中是带上的惊慌，但又强自压下，努力显示着坚强，而撞上了自己的眼神，便又有些惊慌一般避开了。“赵嬷嬷，是谁救了我们？”她声音细柔，似乎还有些颤抖。 “回大小姐，是大将军府上的方公子，这次若不是方公子，后果真不堪设想啊！”赵嬷嬷也是恢复了镇定，更有些惊喜口气。 第3章 一见钟情 听了赵嬷嬷说的话，沈清姿的眼眸便又落在了方卓云身上，眼神清亮柔和，有些勉强般微微笑着说道：“多谢方公子救命之恩！” 方卓云回过神来，也有些尴尬，似乎是为自己的出神而感到难为情，只心口噗通噗通跳的有些快，有一种让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感觉在蔓延。“沈小姐无需客气，我与府上二公子是挚友，今日遇上也是有缘，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 沈清姿微微垂下了头，敛眉低语道：“那有劳方公子了！”说完，她便是放下了车帘，重回马车内坐好。 庄嬷嬷的眼神中带着询问，望着沈清姿，仿佛在问这遇上流寇，为人搭救，是不是那边安排的？ 对上庄嬷嬷的眼神，沈清姿不做任何回应，只开口道：“庄嬷嬷，我好怕，死了好多人呢！”她的声音略略压低还带着颤抖。 庄嬷嬷听她这般说，便是安慰道：“大小姐别怕，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马车外，方卓云震惊于方才见到沈清姿的清丽面容，也听到了沈清姿那轻颤的话语，他有些奇怪，便是问马车外的赵嬷嬷跟俞管事，“大小姐这是从哪回来？” “我们大小姐自幼身子孱弱，便是寄居于佛门之下，如今才回家，岂料这途中竟能遇上流寇，唉，幸的方公子搭救啊！”赵嬷嬷看那一地的尸体，心下也是骇然，幸好有方卓云在旁，才安定心神下来。 沈家还有一个这样的大小姐？方卓云心下甚是惊讶，但也不方便多问，便是吩咐了自己的人，驱赶了马车护送这一路人回身家。 到了京都城门口的时候，恰巧遇上那来接应的人，俞管事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之后，一行人便一起往沈家而去。 这沈家不是一般的人家，是世袭的公侯，现任的定国候沈武年岁已高，但依旧健朗，虽已经不管朝事，但这沈家是最高权力的所在。而沈清姿是长房嫡女，其父沈朝华并无官职，但却是众人意料中下一任的定国候。而沈家二房沈慕华官拜吏部尚书，三房沈世华为禁军统领，这一门三子可谓都是朝中栋梁！ 沈清姿不知道为什么那边的人为她选择了沈家，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沈家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台阶。而近日发生的事情，她还是觉得太蹊跷了，怎么会那么巧，那么巧的遇上方家的人！方卓云，方择，在心底里，想到方择名字的时候，沈清姿的眼眸中浮上一抹狠色。 “大小姐，到家了！”就在沈清姿沉默思索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赵嬷嬷开口说道，因为路上的变故，她也有些惊魂未定。 在两位嬷嬷的搀扶下，沈清姿下了马车，望着那高悬的定国候府的四字匾额，她心头微微一沉，这高门侯府，她这个冒充的大小姐，能否站稳脚？ “大小姐不用紧张，这是你的家啊！”庄嬷嬷在一边开口说道。 “是啊，大小姐，看，老爷夫人来了！”赵嬷嬷也是说道，她以为沈清姿是常年离家，有些局促不安，正巧也看到老爷夫人出来迎接。 一旁的方卓云是有些打量着沈清姿的，他一路都在想，为什么沈家的大小姐会一直在外，这从来都没有听沈家人提起过，而她的清丽容颜却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一样。 “我的女儿，你总算是回来了！”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夫人，那繁云乌发间是插着金色雕花发簪及碧绿发钗，一张鹅蛋脸上是带着欢喜神色，是快步上前，拉住了还有些发愣沈清姿的双手。 “大小姐，这是夫人，你的母亲！”庄嬷嬷在一旁提醒道。 沈清姿当下便是屈膝福了福，明眸之中似有流光闪动，神情激动又紧张，声音也略略发颤道：“女儿拜见母亲！” “傻孩子，自家人还拜什么拜，来，这是你的父亲！”沈夫人便是将沈清姿拉起，介绍身边的中年男子道。 沈清姿望着眼前面色有些激动的中年男子，这应该就是沈朝华了，沈清姿在碧云庵的时候，时常收到沈老爷的关怀信，看来，对于这个女儿，这做父亲的是挂在心上的。但是，哪个父母会将自己的女儿放在尼姑庵里十三年不见，她是想不通的。“爹爹。”沈清姿望着沈朝华，这双目中便是含了泪来。 “孩子，你受苦了！”沈朝华望着沈清姿，情绪显然波动，最后，却是长叹一声道。继而，他神色又是一转，有些愤愤道：“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都能遇上流寇，这些人档胆子也太大了，幸好清姿你没事！” “老爷，这也是上苍庇佑大小姐，危险关头幸的方公子前来解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一旁的俞管事大难不死，也是十分庆幸道。 沈老爷自然是发现了一旁的方卓云，只他还来不及问为何他会在此，听了俞管事的话，他便是连忙致谢道：“方贤侄，多亏有你，这幸的你出手，否则我们清姿就完了！” 方卓云微微浅笑道：“沈世伯，你无需客气，这实则也是凑巧，我游学回来便是遇上流寇作乱，是大小姐福泽深厚才逢凶化吉呢！” “贤侄不必客气，你救了清姿是事实，明日我这府上要为清姿接风洗尘，不如贤侄也一道来凑个热闹如何？”沈老爷笑着邀请道。 方卓云心下一喜，他是有心想多了解一下这位沈家大小姐，既然是沈老爷开口，他岂有不到之礼？当下便听他欣喜道：“卓云岂敢不到？世伯，伯母，只怕现在父亲也在等我归家，我便暂且告辞，明日一定准时出席！” “好，那便明日见了！”沈老爷爽快说道。 沈清姿是默默观察着这所谓的父母的，沈夫人一直都是握着她的手，面目慈爱，带着浅笑，但眼神却是清冷的；而沈老爷，这的确是欢喜的，那溢于言表的喜色谁也看得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做爹娘的狠心将女儿放在尼姑庵呢？ 方卓云走后，沈夫人便是拉着沈清姿的手道：“老太爷还在等着清姿过去呢，老爷，这女儿回来，总不能站在门口吧！” 沈老爷听了，便也是笑道：“对对，清姿，看爹这糊涂的，走，去见见祖父，你还记得祖父吧，小时候，你最是喜欢粘着他的！” “清姿记得呢，祖父也最是疼爱清姿的！”沈清姿面上也是欣喜神色，这被沈氏挽着手臂，身后是一干的奴仆家丁。 沈家很大，堂堂定国侯府自然不会小，沈清姿一边走着，一边也是默默观察着沈家的格局，听说二房跟三房也是一道住在府上的，这一路走来，只觉得庭院宽敞，奴仆随处可见，却也没觉人多拥挤。而眼下，这爹娘是带着她去见定国候沈老太爷。庄嬷嬷说这个沈老太爷在沈清姿没去碧云庵前一直都很宠爱这个孙女的，而沈清姿也爱粘着祖父，她心下有些没底，待会见了老太爷，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一路上，沈夫人也是对沈清姿嘘寒问暖，一副慈母仁爱的姿态。沈清姿都是一一回答了，摆出一副感动欢喜的神情。 沈老太爷是住在南边的院子里的，沈清姿是被带着进入了沈老太爷的清晖园，想来老太爷身边的人都已经得了消息，见了人来便去通报了。 “清姿，父亲近日身子不好，若是见了你不怎么热络，你也别放在心上，你要记得，小时候，祖父最是疼你知道吗？”沈老爷在一旁说道。 “清姿明白！”沈清姿乖巧回道。 进了屋子，沈清姿便看到正堂坐着一个面色威严的老者，那面须有些花白，双目微微内陷，但眼神依旧是犀利，正盯着沈清姿看。 “父亲，清姿回来了！”沈老爷开口说道。 “嗯！”沈老太爷只应了一声，便没有说什么。 沈清姿记得这正主儿跟庄嬷嬷说过的话，便是上前跪下拜礼道：“爷爷，你的清丫头回来了！” 沈老太爷的面色这才一霁，渐渐眼神也柔和了起来，开口说道：“我就看你这丫头还记不记得，要是不记得我老头子了，我也就不认你这孙女！” “爷爷~”沈清姿语气已经有些哽咽，双目也有些湿润，这唤出爷爷二字的时候，身子也有些颤抖。 “还不把清丫头扶起来，都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哭！”沈老太爷有些心疼地说道。 “父亲，清姿这是见了你心下宽慰激动才哭的，你可别怪她！”沈夫人扶起沈清姿，爱护般说道。 “我怎么会怪清丫头呢，来来，上前让爷爷看看！”沈老太也的口气是完全变了，一副宠爱有加的神态。 “爷爷！”沈清姿也不忸怩，便是走上前去，抬起头，有些泪盈盈地看着沈老太爷。 “啧啧，清丫头真是好看啊，朝华，你看看，清丫头长的跟你母亲有些相似呢！”沈老太爷看着沈清姿，赞叹说道。 沈清姿不知道，在沈老太爷说完这话的时候，沈夫人眼眸中是略略暗了下去，而沈朝华则是更欢喜了。 沈清姿心下愕然，她怎么可能会跟已经过世的沈老妇人相似呢？但看沈老太爷的模样，半点不是虚假，靠得这么近她都能看到沈老太爷眼中似乎有水光。 那一旁的庄嬷嬷是看着这个沈清姿这般模样，心下也是感叹于她的多变，眼下这个看着柔弱的清丽佳人，跟自己初见时那冷面女子是同一个人吗？而看着这沈家三代喜乐融融般的场面，她心下冷笑，就不知道这以后会怎样了！ 第4章 接风洗尘宴 “听说姐姐回来了，我这等不及便是带着弟弟一到过来，爹娘，爷爷，你们不会怪清瑶没规矩吧！”黄鹂般清脆悦耳的话语声自门口响起，顺着声音望去，沈清姿便看到了一个身着绯红裙衫的亮丽身影，环佩叮当，娇艳如盛开的芍药的二八年华少女。这怕便是沈家的二小姐沈清瑶吧，而站在这少女身边，是一个身着银白色金丝嵌边锦袍的小少年，这应该就是嫡子沈子瞻，这妹妹弟弟都来了，沈清姿面上挂着浅笑，似乎很是开心。 “清姿，这是你的妹妹清瑶，这是弟弟子瞻，知道你回来了，这两人定是坐不住跑过来看你了！”沈夫人笑着为沈清姿介绍家中的人。“清姿啊，明日家中会为你摆接风宴，到时候，叔叔婶婶及堂哥堂妹都会走动，这回家了也别拘束，都是一家人呢！” 沈清姿便是语调轻柔道：“清姿谢过爹娘！” “谢什么，这是应该了，清丫头这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以后可要常常过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沈老太爷笑着说道。 “爷爷放心，清姿一定每日都过来陪爷爷！”沈清姿甚是语气欢喜轻快说道。 这最后还是离开了沈老太爷的清晖园，由沈夫人带着，去了沈家为自己安排的院子，沈老爷是半途离开了，而沈清瑶跟沈子瞻是跟着沈夫人一道来到了沈清姿所住的出云阁。 迈进院门，沈清姿便看到了院子里站了一排的人，有年纪大点的妇人，也有年轻的丫鬟。 “清姿，这些都是你院子里的下人，以前是苦了你了，身边就庄嬷嬷一个人照顾，现在回来了，自然不会让你再受苦。”沈夫人拉着沈清姿的手，甚为关爱道：“来，见见你院子力的人！” 沈清姿听着那站着的一排人一个个来跟自己见礼，这一共是有五个人，年纪大点的妇人叫林嬷嬷，之前是在沈夫人身边伺候的，算是沈家的老人了。而另外四个丫鬟，其中两个是一等丫鬟，两个是三等粗使丫鬟。 “姐姐，翠禾是妹妹身边的丫鬟，最是聪明伶俐，梳的一手好发式的，知道姐姐回来，妹妹便是忍痛割爱，特地让翠禾伺候姐姐呢！”一旁的沈清瑶说道，声音柔美清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可人的笑容，笑着望着沈清姿。 “那多谢妹妹了！”沈清姿柔声回道。 “秋月是老太爷身边的丫鬟，这老太爷知道你回来，特地让秋月来照顾你呢！”沈夫人也是说道。 “爷爷对清姿真好！”沈清姿依旧温婉说道。 “庄嬷嬷是一直在你身边照顾的，这回来了自然还是由庄嬷嬷照顾，不过家中事务，庄嬷嬷也不甚了解，有翠禾跟秋月帮衬下，相信你院中事务一定也能打理好。清姿，这以后若有什么事情，便交由下面的丫鬟做好了，瞧你这清瘦模样，定是岁月清苦，回家了可要好好补补！”沈夫人看着沈清姿，颇为怜爱说道。 沈清姿目光之中是有感动神色的，望着沈夫人，开口说道：“谢谢母亲！” “傻孩子，好了，进屋休息吧，林嬷嬷，待会上我屋里去拿几匹好的料子来，这堂堂沈家的大小姐，怎么能穿的这般寡淡呢。好在明日接风宴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好孩子，以后断不会让你委屈了去！” 沈清姿便又是连连道谢，最后目送着沈夫人跟弟弟妹妹离开，自己则也是借口累了，那翠禾跟秋月便是扶着她进了屋。这些真情或者假意的，她都不想去理会，只要不来阻碍她的路，一切她都可以随着别人的安排。 “娘，你不是说我心里头无需当她是大姐吗，为什么你还对她那么好！”沈夫人回到自己屋子后，沈清瑶便是忍不住道，这弟弟沈子瞻是让下人带回他的屋子去了。 沈夫人脸上挂着笑，看了一样沈清瑶道：“这老太爷是将她放在兴头上的，在人前，我们自然不能亏待了她！今天特地让你带弟弟到老太爷跟前，也便是为了让老太爷知道，你对这个姐姐是好的！” 沈清瑶在自己母亲身边坐下，这屋中只有母亲的人，她便也是肆无忌惮地开口道：“娘，她真的不是我的姐姐对吧！”沈清瑶不明白，既然这不是她的亲姐姐，那便也不是沈家的嫡长女，为何爷爷会那样心疼。 沈夫人的眼中有些冷色浮现，对于这个沈家的大小姐，她其实从心里头恨的，恨一开始那人瞒了她那么久。“别的你都不要去管，既然她是大小姐，人前你就当她是你姐姐好了。但是清瑶，你放心，娘很快就会把她嫁出去，到时候，你还是沈家的大小姐！”她不能让人落了口舌去，这十八岁的姑娘家，还没许人家的已经不多了。 “我看她软绵绵的，又是在尼姑庵里长大的，定是个软柿子，到时候娘怎么安排她都说不出个什么来。还有翠禾，我让翠禾将她的日常举动都告诉我，娘，这莫名其妙多了个姐姐，我一点都不喜欢，明明我才是沈家的大小姐的，这突然冒出来一个，抢了我的位子，我真心不愿意的！” “傻孩子，放心吧，你就当她是过个场的，这沈家最好的，一定是留给你跟你弟弟的！明日虽说是她的接风宴，实则便是给她物色婆家的，这早早让人见见，娘便想着早点把她嫁出去！” “越早越好，我可不想以后天天见到她呢！”沈清瑶不掩饰自己的不喜欢道，那张美丽的面容上是露出了厌恶跟刻薄的神色来。 定国侯府沈家大小姐的接风宴是宴请了京中有头有脸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沈家是借此在告诉京中贵族，这大小姐沈清姿是到了适婚择婿年龄。这日沈家厅堂内，是极为的热闹的，对于沈家突然多了一个大小姐，很多人都是奇怪的，但也有与沈家过往较多的人也是知道沈家有个送到庵里去的大小姐。 沈清姿今日是一身烟霞色洒丝月蓝绣花襦裙，她容貌清丽肤色极白，着了这艳色的衣裳衬的她的容颜犹为清丽。在场的男宾不多，除了二房三房的堂哥堂弟，还有就是那方卓云，因为女眷过多，这男女是隔席而坐，但大多是自家兄弟，倒也不是特别的见外。 方卓云看到沈清姿的时候，是多看了几眼，他心下是甚觉懊恼的，自昨日见了沈清姿，脑海中便总是倩影浮现，这见了也总会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见她微笑容颜，心中便是涟漪点点，见她微蹙了眉，略显拘束，便有想为她护航的冲动，这一切都让他有些烦扰。他不想冒昧唐突，不想惊扰佳人，所以一直都自我困扰。 “这位大堂妹还真是美貌，方兄，听说昨日是你救了她？”跟方卓云比邻而坐的是沈家二房的大公子沈文昊，与方卓云一向交好，对于大房那边如此大张旗鼓地为沈清姿摆宴，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更奇怪的是，让方卓云也出席。 “嗯，也是凑巧！”方卓云收回了眼神，轻举了酒杯慢慢呷了一口，有些故作不经意般问道：“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还有这么一个堂妹？” 沈文昊便是吃着小菜，不怎么在意道：“小时候记得是有这么一个堂妹的，不过一直都是病怏怏的，后来送到了庵里。这女大十八变，还真认不出来了！” “我也记得以前是有这么个堂妹！”这开口的是沈家三房的公子沈登云，“我看大伯母是准备把大堂妹给嫁出去了，有时候我觉得这堂妹一定是捡来的，否则你们说怎么会放在庵里养十三年，这一回来就一副相亲的架势！” 方卓云听着心里一跳，便也是放眼过去，在场的的确都是一些官家夫人小姐，自己那位后母张氏跟小妹也在那边。再目光掠向沈清姿，只看到她微微浅笑的侧脸，安静又乖巧模样。定国候沈家的大小姐不愁嫁的，又是这般的天人姿容，这提亲的人怕是要踏破门口呢。这般一想，他心里竟有些紧张起来，但理智告诉他，他只不过是见了她一面，对于她的性子脾气什么都不知道，只因她容貌姣好才让自己印象深刻，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肤浅起来了？ “卓云，卓云？”沈文昊见方卓云看着自己的堂妹失神样子，便是轻声提醒了下，这是叫了两声才将人叫回神。 “嗯，有事？” “我看方公子也是被大堂妹给迷住了，哈哈，文昊，我们这个堂妹不简单啊！”沈登云调侃取笑方卓云道。 “卓云，不会吧！”沈文昊有些惊讶道，“你对她应该不怎么了解吧！” “文昊，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绝色佳人，方公子动心也是正常，不过，方公子，你这般置我们清瑶妹妹于何地呢？”沈登云也玩笑说道。 方卓云轻笑了笑，将手中酒杯里的酒饮尽以掩饰自己的失态，这一杯饮尽后，只听他道：“我视清瑶妹妹，便如我家小妹卿若一样，你们想多了！”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吧！”沈登云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望了一眼那边的两个堂妹，倒不再说什么了。 第5章 巧合还是特意 这一出接风洗尘宴，沈清姿面上一直都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得体又从容，听着别人口中对她的赞美之词也是不骄不躁，那淡然神色让诸多官家夫人都心下赞许。沈清姿也是借此次机会，认得了许多官家夫人小姐，对于眼下朝中局势，她是有打探过的，这次只不过是让她以后有机会接近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而已。 宴席散场后，沈清姿有些不动声色般笑送客人的离去，虽然她可以回屋了，只心下有打算，便故意逗留着。 方卓云也没有随母亲一道回去，他借口是与沈文昊有事要谈，便在沈家多有逗留，离开了宴席，他是随沈文昊往二房那边而去的。 “庄嬷嬷，我们也回去吧！”看到那边已经不见了人影，她便是开口道，虽然身边有翠禾跟秋月两个大丫鬟，但是对于沈清姿来说，能用的还是庄嬷嬷！这特意地没有走回出云阁最近的路，她有意绕了绕。 “大小姐，回院的路不是这条！”翠禾以为沈清姿是初回沈家，对家中的路还不甚了解。 “我便四处走走！”沈清姿淡淡回道，她自然知道不是这一条。这走着走着，便是看到那边跟沈文昊并肩而行的方卓云，而同时，那两人便也是发现了渐渐走来的沈清姿。 原本，这也是该避嫌的，但是方卓云的脚步便是不由他控制般渐渐放慢的，让他身边的沈文昊先是诧异，继而便觉得好笑。“要不，我帮你一把！”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沈文昊开口调侃道。 “你胡说什么呢！”方卓云还是否认道。 沈文昊已经停下了脚步，也是回过身，有些大声道：“咦，清姿妹妹，回你屋子的路不是这一条吧！” 沈清姿从容不迫般上前，面上是淡淡笑容，视线落在沈文昊跟方卓云身上，只听她缓缓开口道：“清姿不过是想随意走走，竟能碰到大堂哥与方公子，说来也算是巧。”她说着便是对方卓云福了福身子，继而道：“方公子，你的救命之恩清姿铭记于心，只清姿一个女儿家无以回报，还请方公子见谅！” 方卓云这心头是喜悦的，只听他忙是说道：“大小姐客气了，卓云也不够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起来这流寇也是猖狂，光天化日天子脚下都敢行凶，幸的卓云归来遇上，看来清姿妹妹与卓云的缘分不浅啊！”沈文昊特意在一旁说道。 “佛说今世种种皆是前世注定，堂哥，方公子，清姿先行告辞了！”沈清姿谢过方卓云之后，便是请辞道，也不做逗留。 方卓云还想说什么，但怕显得唐突，便只好道：“大小姐慢走！”而视线却是顺着沈清姿妙曼身姿而去。 “我这个堂妹还真是落落大方，虽说是在庵中长大，倒是半点不怕生呢！”沈文昊看沈清姿离开，便是感叹道。再看自己好友模样，连连摇头，不由失笑道：“卓云，人都走远了！” “她说今世种种皆是前世注定，是不是说我们有缘呢？”方卓云轻声呢喃道。 “这果然是庵里长大的，所以也是佛啊佛的，许是长年青灯为伴，才这般淡然心性，倒跟京中其他女子不一样。”沈文昊说道。 “方大哥，方大哥！”突然的，便听到一声清脆唤声由远及近，方卓云跟沈文昊便回头望去，就见到一道靓丽倩影正往这边快步而来，不是沈清瑶又是谁？ 沈文昊看了一眼方卓云，有些促狭般道：“啧啧，清瑶妹妹来了，你还能说视她如卿若吗？” “我是真的当清瑶是妹妹一样，你别胡说了！”方卓云低声说道。 “好好好，我不胡说，但清瑶妹妹的心思，怕不一样哦！” 说话间，沈清瑶已经走进，她是轻提着裙摆，有些急切模样，身后跟着的贴身丫鬟如玉也一副气喘模样。 “方大哥，你没走啊，我还当你走了，都到门口找你呢！”沈清瑶眼眸清亮，望着方卓云有些埋怨口气道。 “清瑶，这大哥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怎么视而不见呢？”沈文昊故意打趣道。 “大哥！”沈清瑶瞪了沈文昊一眼，但却又是将视线放在了方卓云身上，“方大哥，你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说是游学，怎么一去就是大半年的！” 方卓云笑了笑道：“这男儿志在四方，自然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的，大半年不见，清瑶妹妹越发的美丽了！” 沈清瑶笑的有些灿烂，娇俏面容上的神情是谁也看得出来，她对方卓云有情的。“方大哥就知道哄我，那这次回来，可有给我带什么礼物？” 方卓云望着她这模样，想起沈文昊跟沈登云对自己的调侃，心下无奈，对沈清瑶，他一直都是兄妹之情。他便有些抱歉道：“礼物倒是买了，不过这次也没带过来，这样好了，你跟卿若一向玩的近，那日来找卿若的时候，我顺便给你如何？” “真没诚意，哪有让人上门拿的啊，不过，也罢，过几日我正要找卿若呢，到时候你可别走开哦！”沈清瑶一副少女纯真活泼的姿态，语气更是娇俏。 “嗯，不走开，对了，你姐姐刚从庵中回来，那定也是孤单的，若是找卿若的时候，便叫上你姐姐如何，多一个朋友，卿若也会开心的！”这也是突然间的，脑海里想出这个念头来。 沈清瑶的神色是一闪而过的不满，但还是很爽快道：“那是自然的！姐姐这谁都不认识，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让姐姐孤单了才是！” 方卓云心下也多了份期许来，虽刚跟沈清姿告别，但对下一次的相见也升起憧憬。 沈文昊见自己像个多余的人一样，便是轻咳了咳，故意打破两人说话道：“卓云，不是说还要事情要商议吗？” 方卓云一听，也就对沈清瑶道：“那清瑶妹妹，就此别过了！” 沈清瑶有些埋怨沈文昊的大煞风景，便有些无奈道：“方大哥你先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方卓云跟沈文昊便就此离去，但对于身后望着自己的沈清瑶，方卓云还是能感觉到那股视线的，他的眉头便是轻轻皱了起来。一时不察，以前的小女孩也是长大了，而此刻，他更是能清晰地分辨出自己的心思来。 沈文昊估摸着沈清瑶是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便是低声道：“卓云，这你也看到了，难不成你还想坐拥齐人之福不成？” “我会找个时机跟清瑶说清楚的，我真的当她是妹妹一样。”方卓云强调说道。 “但人家可不是把你当兄长的。啧啧，你也找的好借口，什么刚从庵里回来，孤单，卓云啊，我认识你也很多年了，难道这次真的动心了？”沈文昊有些惊讶的，想想这也就见了没几面，哪来这么多的情思呢？ 方卓云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清姿的模样，缓缓开口道：“昨日我遇上她时，便是那生死关头，她看到一地的血污，明明是惊恐的，只强忍着坚强倔强模样，看着便让我有些心疼。诚然，她容貌清丽秀美，但对上她眼眸的时候，便能看到别人所没有的一种气质，我便是想去了解她，探究她，我……”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知道你动心了，看来这个妹妹不简单啊，让历经花丛的方大少爷都心动了！”沈文昊笑道。 方卓云也便是轻笑一声，是啊，这一眼便让他心动，若是从前，他自己都不会信呢？ “不过，你要知道，清瑶对你的心思只怕家里人也清楚，大家都已经是默认你们两个了，卓云，我那个大伯母可不是好糊弄的，而且清瑶，也不是随意能打发的！”沈文昊提醒说道。 如果没有遇上沈清姿，或许，自己也会慢慢接受这桩约定俗成的婚事，但是如果明白了自己的心，他怎么还能将错就错呢？方卓云一时沉默，他不想去伤害谁，但喜欢上了便是喜欢上了。 当天夜里，翠禾出了出云阁，来到沈清瑶的院子，将今日沈清姿跟方卓云遇上说的话都是一句不漏地告诉了沈清瑶，她本就是在沈清瑶身份伺候的，对于二小姐的心事也是有些明白。 沈清瑶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又回想到方卓云说的话，眼神渐冷，这拿起桌上的茶杯便是哗啦一声摔在地上，只听她有些恨的道：“贱人，一回来就要跟我抢，我要她哭都来不及！” 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惹沈清瑶。 而出云阁那边，沈清姿是刚梳洗完毕，准备休息，趁着秋月出去倒水之际，庄嬷嬷便是提醒道：“大小姐，今日遇上方公子，只怕不是巧合吧！” 沈清姿面上神色淡淡，开口道：“庄嬷嬷，我来做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庄嬷嬷只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坐实。 “那你要做什么你知道吗？”沈清姿继续问道。 “知道！” “那就好了，你只要做你该做的，我的事情，你不要管！”这人是老天爷送到她跟前的，是巧合吗，她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机会来了，就不能错过！ 庄嬷嬷看沈清姿眸中冷色，便是不再多说了，对于这个女子，她不清楚的，但尤记初见时，那森冷的眸子。 第6章 试探打压 沈夫人一大早便是被沈清瑶的抱怨弄的有些心烦，这沈清姿才回来两天，就怎么能让清瑶如此的愤愤不平呢？ “娘，她在方大哥面前摆弄，明明是要勾引方大哥，她好不要脸！”数落了一通之后，沈清瑶还是很不解气地编排着沈清姿。 沈夫人微微皱了眉头，示意身边的丫鬟捏肩，她打断了沈清瑶的数落，开口说道：“老太爷那边去请过安了吗？” “娘，爷爷不要我请安的，你忘记了吗？”沈清瑶将沈夫人开口便是请安的事情，脸色有些耷拉下来，不开心说道。 “以前是不用，但既然她过去了，你自然也要去！”沈夫人说道，这沈清姿可是每日一早便是去清晖园的，“以为在庵里长大的会安分点，不过现在看来也是个不安分的主！老太爷那边倒是去的勤，我这边我只说清晨不喜人打扰，她就真不过来了，呵，还真是仗着老太爷脸上贴金啊！”沈夫人缓缓说道，女儿说的话她是听在耳里的。 “娘，我就说她不安好心，爷爷也是偏心，为什么对她就那般好！”沈清瑶有些委屈般说道。 “你没听那日老太爷说的话吗，这丫头眉眼间是跟过世的老夫人有几分相似。”沈夫人说道，对于沈老夫人，她的记忆已经不深了，自己嫁过来没两年，老夫人就过世了。老太爷是很早就不管事了，独居在清晖园，也不让人去打扰，她这个媳妇都免了日常请安，但对沈清姿，却一直都是格外相看。即使知道了那丫头便非她所出，也依旧偏爱，不就是因为眉眼相似老夫人所以才厚爱吗？ “爷爷太偏心了，她就是仗着爷爷宠爱才肆无忌惮的。娘，方大哥是我的，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沈清瑶哀求说道。 沈夫人有些不悦般扫了一眼沈清瑶，口气甚是无奈般说道：“你这丫头也是死心眼，以你的身份，这就算是进宫也是可以，方卓云虽是大将军之子，但他生性不羁，也无功名，你怎就看上他了呢！” “除了方大哥，别的我谁也不要，就算是宫里那位我也不要！”沈清瑶却很是执着般说道。 沈夫人叹了口气，这女儿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能改早就改了，此刻，她也只能说道：“清瑶，你是我们定国侯府的嫡女，嫁谁都不高攀的，可惜皇上正直壮年，太子又未弱冠，否则，哪轮到方家！” “娘，我要嫁就嫁方大哥，现在她沈清姿想高攀方大哥呢，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沈清瑶半是请求半是撒娇般说道。 沈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的如花娇艳面容，如果没有沈清姿，清瑶便是沈家的大小姐，可惜啊！“清瑶，听娘说，老太爷宠着她，你就不要去惹她，即使是要敲打她也要让人找不出编排的借口来。你要知道，当今圣上以仁爱治国，最恨朝中大臣家中不和，兄弟姐妹互相迫害，所以，你要做什么，都不能让人说闲话去！” 沈清瑶皱起了眉头，有些嘟囔道：“这般不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呵，你懂什么，老太爷宠着她，这她要是出了个什么事，怪罪在我们头上，老太爷紧咬着爵位不放怎么办，沈家可不是只有你爹一个儿子，你二叔父三叔父也都不差。若你爹不能继承定国候的爵位，那我们娘两，还有你弟弟的身份可就没那么金贵了。此外，我若是被传出苛待女儿的名声，依我们沈家的声势，上大圣听都有可能，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娘一品夫人的诰命可就完了。清瑶，她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所以能忍的地方就要忍！” “可是，她要嫁谁不好，非要跟我争方大哥！”沈清瑶听母亲说这说那，便觉得烦，“娘，这家里谁不是都被你管着，谁敢乱嚼舌根，还不乱棍打死！” “敲打还是要敲打的，既然你这般难解，过来，娘告诉你怎么做！”沈夫人让沈清瑶上前，便是告诉她如何对付沈清姿。 待沈夫人说完之后，沈清瑶眼眸中的不平也是散去，连连点头道：“还是娘厉害！” “哼，这做了近二十年的沈夫人，你当为娘是做着玩的吗？你也放心，娘一定尽早把她嫁出去。”沈夫人说道，面上是有些冷的。她一定会精挑细选为沈清姿挑个婆家，既配的上定国侯府，也让沈清姿没那么痛快！“以后，她去清晖园请安，你也要去，否则，落人口舌的便是你，知道吗？” “知道啦，娘放心好了，只要让她乖乖受教训，我什么都听娘的！”沈清瑶的眼眸中是有些看好戏般的挑衅神色。 沈清姿陪完沈老太爷用完早点便是离开了清晖园，老太爷很健朗，但身边伺候的人并不多，除了当日接她回来的赵嬷嬷，还有一个丫鬟，一个家仆，也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但是，沈清姿能看得出来，见到自己，沈老太爷很开心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眉眼看起来会跟过世的神老夫人神似，但却也知道这怕就是沈老太爷喜欢她的缘故吧！ “大小姐，你快回去吧，二小姐说是有要事相商！”出了清晖园没多久，便遇上来寻她的翠禾。 “妹妹找我？可说是有什么事吗？”沈清姿轻柔问道，翠禾是沈清瑶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只要不阻碍她要做的事情，便听之任之。 翠禾神色有些急切道：“二小姐也没细说，大小姐还是赶紧过去吧！” 沈清姿便也不追问，有些加快脚步般回了出云阁，一进院子，便看到屋子里多了好几个面生的人，看模样应该都是家中管事的嬷嬷，只这阵势是要做什么？ 踏入客厅，沈清姿便见沈清瑶安坐着，见到她来了，才站起来，面上带着笑道：“姐姐你回来了！” “妹妹这是？”沈清姿面露不解问道。 沈清瑶上前便是搀住沈清姿的手臂，很是亲昵口气道：“姐姐，这以往都是我帮着母亲管家，但现在你回来了，你才是沈家的大小姐，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这家中大大小小事务若是都不懂，以后可会被人看轻呢！” 沈清姿不由看了一眼沈清瑶，那张美丽面容上是带着浅笑的，似乎是在关心她一样。“妹妹有心了，只我一直在庵中长大，对这些事情着实不懂呢！” “姐姐是沈家大小姐，这不管以后嫁给了谁，都不能避免打理家中事务。妹妹这也是为姐姐着想，想必姐姐不会怪罪吧！”沈清瑶说道，便是笃定了沈清姿是什么不懂，所以要借着机会敲打敲打。“庄嬷嬷，就算姐姐是在庵里长大，难道你也忘了姐姐总要回来了，还是说你偷懒，该教的都没教吗？” 庄嬷嬷一听忙是惶恐道：“二小姐，奴婢也离开沈家已经多年，家中规矩虽尤记，只若要奴婢教大小姐打理家中事务，那真是为难奴婢了！”她当年在沈家若是被看重，怎么会被发配去管幼小的大小姐呢。 沈清姿见状，便也是扫了一眼院中各位管事嬷嬷，然后轻柔道：“妹妹是有心帮我，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 与沈清瑶一道走到院前的台阶上后，沈清瑶开口说道：“以后大小姐会帮着母亲打理家中事务，这是各房的嬷嬷，大家都来见过大小姐吧！” 沈清姿面上带着淡笑，从容淡定望着一个个的管事嬷嬷，什么针线房，库房，厨房，一个个这个时候，都是恭恭敬敬般说话。 “姐姐，刘贵妃的三十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妹妹受命要绣一副万花锦绣图，所以这几日忙的很，若是妹妹无暇之处还请姐姐见谅！” 沈清姿依旧是神色和善，面露微笑道：“妹妹客气了。” “那姐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各位管事嬷嬷好了，又到了月底，正好各方的月钱还没发，就有劳姐姐了！”沈清瑶说的轻巧的很，“啊，还有，前些日子二婶婶说要两匹缎子呢，还有弟弟现在在长身子，前几天看到袖口又短了，姐姐，妹妹记起还有很多事情没做，那就先告辞了！” “妹妹慢走！”沈清姿不动声色般说道。 沈清瑶离开之后，那一个个管事的嬷嬷也都是借口说有事要忙，都一个个退去了，存心是不让沈清姿有借口留下人一样。对此沈清姿半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是任由一个个走掉。让她管家，这又不是她的家，她管那么多做什么，而这故意将繁琐的事情堆过来，怕也只是个开始吧！ “大小姐，这个事情……”庄嬷嬷是明显觉得这是要打压沈清姿了，她便是一旁提醒道。 “该如何便如何吧！”沈清姿不以为意道，刘贵妃寿辰，这应该也是一个机会吧，与其想着如何管家中的事情，还不如想想如何去参加寿辰，作为沈家的大小姐，应该能够出席的吧！ 一旁的秋月跟翠禾都有些惊讶，两人是沈家待久了，哪会看不出今天这一出是二小姐给大小姐下马威呢？偏偏大小姐这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7章 巧舌如簧 对于这管家的事情，沈清姿便向是没有发生一样，不对任何人说起。倒是对于这个刘贵妃的寿宴，很有些兴趣，她是让庄嬷嬷去打听这相关事宜的。刘贵妃的寿宴也没几日，作为定国侯府，也早就收到了请柬。案上是笔墨纸砚及一本《大般涅磐经》，没事的时候，沈清姿便是一遍又一遍地抄着，那一手小楷甚是好看。 在那三个月里面，每天夜里，她都在临摹着真正沈清姿的字迹，而一遍又一遍，直到看不出差异了才作罢。手上本都是茧子的，但用药水一点点的泡软，除去，涂上药膏，曾经有人说她的执着跟韧劲是能让人惊叹的，所以，那人才会愿意为她的大计铺路。 “大小姐！”庄嬷嬷这回了沈家之后，便有些跟以前认识的府里头的人套近乎，她毕竟离开沈家很久了，眼下如何也不清楚。而以前熟识的丫鬟也一个个都成了管事嬷嬷，几下来往，倒也能打探出一些东西来。见翠禾不在屋里，秋月在沈清姿身边磨墨，她便是有意道：“大小姐又在给老太爷抄佛经了，大小姐真是孝顺，看样子又抄了一遍呢！！” “是啊，爷爷待我这般好，我便是日日抄佛经为爷爷祈祷，秋月，这一遍又抄好了，你给爷爷送过去吧！”沈清姿放在墨笔，举起那抄好的佛经轻呵了呵气，也是轻轻抖了抖，让墨汁快些干。 秋月听罢，便是将那一叠的佛经正好，笑着道：“大小姐真是孝顺，老太爷一定很开心呢！ “说吧，什么事？”待秋月走后，沈清姿这才问庄嬷嬷道，“是打听出来什么了吗？”她想在刘贵妃的寿宴下，如何做到不动声色地让方卓云对自己更加的青睐呢，还真是苦脑筋啊！ “刘贵妃是最受宠的贵妃娘娘，出自镇远候刘家，为了这次寿宴，家中夫人跟二小姐找就开始准备了，二小姐更是亲手绣了一副万花锦绣图。大小姐，你也想参加这么寿宴吗？”庄嬷嬷对于沈清姿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清楚的，对于沈清姿的真是身份，她也是不清楚的。 “我为什么不能去，我现在可是沈家大小姐，只归来便是摆个声势浩大的接风宴，明显是想把我早点嫁出去，那刘贵妃寿宴这等场合，自然也会让我去的。”沈清姿说道，口气有些讽刺。 庄嬷嬷见沈清姿这般笃定口气，就也不说什么了，只想着对于什么都不懂的自己来说，是太被动了，是该想个办法自保，她虽心想着回故国，只不能把命丢在这啊！ 这秋月送完佛经回来，便看到沈清姿又是在抄佛经了，她便是开口道：“大小姐，刚我看二夫人好像往这边过来了！” “二夫人？”沈清姿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是二老爷的夫人！”秋月有些支支吾吾般道：“奴婢猜想是昨日的事情。” “昨日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沈清姿一副不解模样道！ “大小姐，你忘记二小姐昨日让你管家的事情了吗？”庄嬷嬷便在一边提醒道，“二小姐不是说了，二夫人那边还有两匹缎子没送过去呢。” 沈清姿面上无半点紧张神情，依旧是一笔一划细细抄着佛经，只淡淡道：“要缎子找我做什么，直接去库房不是吗？” 秋月跟庄嬷嬷见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说着，二夫人已经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进院门便是听得她有些尖细的嗓门在喊着：“我两匹缎子这是一直没下来，大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等着新缎子做衣裳呢！”这说话间，二夫人便是到了沈清姿的房门。 沈清姿放下了手中的笔墨，起身迎向了二夫人，这二夫人一张鹅蛋脸略显丰腴，那双丹凤眼虽已有眼纹，此刻，凤眼圆睁，颇有些气愤神情。 “二婶是吧，不知这气冲冲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呢？”沈清姿故作不解般问道。 “什么事情，我说大小姐，我是你二婶，我要领两匹缎子都不行吗，这都快半个月了，我今个过去，那库房的人说，你大小姐没说这事，怎么，这一回来就要给我脸色看吗？”二夫人本就是暴脾气，这一等再等，最后却得到这么个回复，便是气炸了，更是气冲冲地过来跟沈清姿对峙。 沈清姿面上是露出吃惊的神色，只听她开口说道：“二婶，清姿归家才不过几日，这家中事务岂能是由我做主，那些管事的嬷嬷我都不认识，又怎么可能让他们不给二婶缎子呢？二婶说这是半个月前要的，那可是过了好久呢，半个月前，清姿还是山中庵里。二婶，昨日妹妹是说让清姿帮着母亲打理家中事务，只清姿忙着为老太爷抄写佛经，定是疏忽了那边。唉，也是怪我的错，这样如何，我屋中还有几匹母亲赠与的缎子，二婶若喜欢的，便随意挑好了！” 二夫人是来兴师问罪的，但看沈清姿模样，半点不作伪，言辞之间也是诚恳。而听她话语，说的也是在理，一个在庵里养了十三年的女儿，哪能一回来就打理事务，这事一定是清瑶那丫头偷懒了！二夫人是暴脾气，火气来的快却也去的快，当下便也有些不好意思般说道：“哪能要你的料子，罢了罢了，我找清瑶去！” “妹妹只怕也没空呢，刘贵妃寿辰在即，妹妹赶着为刘贵妃綉图，二婶，清姿陪你去库房走一趟吧，也看看是那个管事的，连二婶的面子都不给！” 二夫人见状便也点头道：“这料子我也要的急，就再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敢胡说八道！” 沈清姿便是陪着二夫人去了库房，身后的秋月跟庄嬷嬷都是跟着，秋月以为这大小姐是软性子的，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是让人一愣一愣。她不由多看了庄嬷嬷一样，这倒不知是谁教的。 庄嬷嬷却是知道沈清姿并不像所呈现出来那般的柔弱，她现在还是搞不懂，沈清姿是要管这事呢，还是不想管这事。 负责管理这府上布料的嬷嬷是早就听二小姐吩咐过了，是特意要大小姐难堪，所以在二夫人过来拿缎子的时候，是故意说大小姐没吩咐。这一时半会功夫，便看到大小姐领着二夫人过来了，二夫人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想着大小姐一定是被二夫人骂了一通，下面的人都有些幸灾乐祸般。看到沈清姿跟二夫人一道过来的时候，这管事的嬷嬷有些惊讶，看两人走来模样，半点不像大小姐被二夫人骂过呢！ “管事的嬷嬷何在？”到了库房前，沈清姿便是出声问道。 崔嬷嬷这便是立马走了出来，对着沈清姿跟二夫人施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二夫人！” “二婶，可是这么嬷嬷不让你领那缎子吗？”沈清姿也不拐弯抹角了，当着崔嬷嬷的面跟二夫人说道。 崔嬷嬷是吓了一跳，这不管怎样，二夫人都是主子啊，大小姐这般不给面子，也太不会做人了吧！“二夫人，这规矩你也知道的，不是奴婢不给你领缎子，是真的要按规矩来啊！”崔嬷嬷有些委屈口气道。 “是啊，崔嬷嬷，自然是要按规矩来的，只怪清姿年少离家，是什么都不懂，累的二婶面上失光！二婶，都是清姿不好，这事便这样算了吧。” “算了，这怎么就算了，崔嬷嬷，我这是半个月前就要的东西，你给我推推推的，你当我二房都是吃素的吗，清姿才回来几天，她能知道什么。”二夫人一路跟沈清姿走走说说，沈清姿更是有意无意便是捧着二夫人，以至于这二夫人突然觉得沈清姿一点错都没有，是这个大侄女被人欺负了。 沈清姿在接风宴的时候，就观察了沈家的几房，这二房的夫人年氏，是将门之后，脾气甚是火爆，一直都是觉得二房一点都不比大房的差，而她更是以自己的儿子为荣，对大房这边是有些意见的。她便是投其所好般，摆出自己其实也是被人蒙的受害者姿态，这便是最后由二夫人来为她说话了。 “我说你们一个个欺压人的本事还真是见涨了啊，我是二房的你们不放在眼里，这清姿可是沈家的嫡长女，堂堂沈家大小姐，你们也不放在眼里。清姿，我看，你还是跟老太爷说说，回庵里去厚了，这家里哪还有你的位子啊！”二夫人指桑骂槐般说道。 沈清姿低敛了眉，叹了口气道：“二婶，爷爷疼爱清姿，那是清姿的福分，就这么一点小事都要去打扰爷爷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 “你这丫头就是心软，崔嬷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把我要的两匹缎子拿出啦！”二夫人愤愤道。“你二婶我便是这般看不得人受委屈，以后这般狗奴才还要是敢欺负你，就跟二婶讲，二婶帮你！” “谢谢二婶，也是清姿不懂事，让二婶看笑话了！”沈清姿轻柔说道。 崔嬷嬷看一向脾气不好的二夫人都帮大小姐说话了，她自然也不敢怠慢，只这事过了后，便忙是去跟夫人和二小姐禀报了！ 第8章 宠溺 沈夫人跟沈清瑶听着崔嬷嬷的转述，面上便无多大的神情，仿佛是没什么大不了一样，只心下却也是在思量，这丫头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叫尖嘴利的主，还是说也就是一直装乖卖巧。 “娘，你都听到了，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主了？”沈清瑶不等沈夫人说话，便是语气愤愤道。 沈夫人看了一样沈清瑶，对崔嬷嬷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按规矩来就好，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奴婢告退！”崔嬷嬷听沈夫人没有吩咐其他的，便也不敢多问，便是依言退下了。 “娘，你看看，她明显着是当自己是大小姐了，那下面是不是准备取代我的位子了，你就看着她这样吗？”沈清瑶甚是生气道，她是觉得庵里长大的定没什么脾气，也一定是软柿子，但这连连两天都让她不舒服，对沈清姿本就不喜，眼下是更讨厌了。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清瑶，这个女儿是被自己宠的太娇惯了，也太沉不住气。在沈清姿没回来之前，这家里是没有人敢跟清瑶比，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有一个处事老成的沈清姿在，清瑶就会显得落了下风来。“清瑶，慢慢来，且不说她跟方卓云，那也是你臆测而已，而眼下的事情，至少我们也知道她不像表面那般的柔弱不是吗？就不知这在碧云庵是谁教了她，看来，该派人去碧云庵走走了！清姿，家里的事情你先别管，好好为刘贵妃绣万花锦绣图为先。”沈夫人思量了之后说道。 “那她呢，贵妃娘娘的寿宴她也要参加吗？”沈清瑶问道，虽然心里觉得答案已经是肯定，但还有些不甘心。 “傻孩子，若是不让她去，别人只当我这是偏心于你，亏待了嫡长女。”沈夫人说道，“贵妃娘娘喜欢热闹，这虽说是她的寿宴，实则却是给京中官员的子女相亲，你也别死心眼，不管如何，只要你能让贵妃娘娘厚爱，对你来说是大为光彩的！” “娘，我只要方大哥看我，其他的我统统不要！”沈清瑶说到方卓云的时候，面露小女儿的娇羞神情的。 “那你就要让他知道你有多么好，清瑶，听娘的话，男人对于送上门的是不会珍惜的，你若是真喜欢方卓云，那就不要理他，你越是冷淡，他便越是会珍惜你，你知道吗？”沈夫人对沈清瑶说道，她都有些怨自己一向对女儿太过疼爱，若是早些教会女儿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女儿又怎么会为方卓云跟沈清姿说几句话而大发雷霆呢？ 沈清瑶口上是应着的，但心里不由有些不以为然，她只想着，若是自己对方卓云好，那方卓云也一定会对自己好的。“娘，反正你不能让沈清姿跟我抢！” “放心吧，你才是我的女儿，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她，哼！”沈夫人这语气略显鄙夷，似乎对沈清姿是极为的不满跟忍耐一样。 “娘，到底她是我们沈家的女儿吗？如果是，谁是她娘，如果不是，难道爹跟爷爷都不知道吗？”沈清瑶有些试探问道，这一点，是沈夫人怎么也不肯告诉她的。、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清瑶，还是没说，只打发道：“记住娘跟你说的话，其余的你也别多问了！”老太爷跟老爷是明显偏心于那丫头的，而清瑶也是藏不住话的，知道的太多，对自己没好处。 “娘~”沈清瑶还有些不依不挠般撒娇道，这想知道更多关于沈清姿的事情，也好给自己增加筹码啊！ “好了，别再问了，你就安心等待贵妃娘娘的寿宴就是了！”沈夫人语气微沉，显然是不想让沈清瑶再问下去了。 沈清瑶扁扁嘴，有些不甘却也无奈神色，便也是退下去。 “朱嬷嬷，去将俞管事叫来！”待沈清瑶离去后，沈夫人便是吩咐身边的嬷嬷道。 只半柱香的时间后，俞管事便是跟着朱嬷嬷到了，这俞管事是深得沈夫人倚重的，那日前去接沈清姿，她也是派了俞管事一道去的。 “小的见过夫人，不知夫人召见有何吩咐？”到了沈夫人面前，俞管事忙是下跪行礼，态度甚是殷勤。 “起来吧，俞管事，你可知道府里头管事这么多，为何当日是让你去碧云庵接大小姐吗？”沈夫人语调平稳有礼，望着俞管事说道。 “小的自然明白，小的也没忘为夫人打理庵中师太，不知夫人是想召见哪位师太？”俞管事甚是利落说道。 沈夫人点了点头，继而开口道：“大小姐在庵中性情如何，你可有问了？” “自然是问了，暗中定心师太说大小姐性情柔弱，心底善良，最是乖巧呢！”俞管事回道。 性情柔弱，乖巧？沈夫人心下嗤笑，看着是乖巧，但柔弱却也不尽然，而今日这出可见沈清姿口吃伶俐心思也是繁多的。“俞管事，传我的话去，请这位定心师太下山来府上坐坐！”她还是太小看了沈清姿，以为是在庵中长大的，那一定是不懂人情世故，是她看走了眼啊！ “小的马上去办！”俞管事也不问是有什么事情，只很爽快地应道。 沈夫人又觉得这般敲打沈清姿或许会惹来老太爷的不满，那丫头看来也不是能随意拿捏的，便又让身边的人传话下去，一切还是照旧，大小姐管家的事情再推推好了。 此刻的沈清姿却是在老太爷的清晖园里，本上午去请过安了，但老太爷那边的消息传的很快，二夫人找她的事情似乎老太爷也知道，便是让赵嬷嬷将沈清姿又叫了过去。 沈老太爷爱钓鱼，这清晖园里便有个鱼塘，这个时候他是安坐在鱼塘边安静垂钓着。沈清姿到了之后，也便是安静站在沈老太爷的身边，没有出声，也不催促。 “鱼上钩了！”突然，鱼竿一动，沈老太爷欢喜出声，也是收起鱼线了。一条肥肥的大鲤鱼是被上钩了，这离了水面便是扑腾的厉害。沈老太爷却只将上钩的鱼又抛进了水里，他便是图个乐子，意不在鱼上。 “清丫头，你是不是觉得爷爷我在瞎折腾呢？”这做完一切后，沈老太爷才开口说道。 沈清姿摇了摇头笑道：“是这鱼儿自愿上钩，清姿可发现了爷爷这鱼钩都是直的呢！” “唉，老了，这也就图个乐子罢了。清丫头，这几天在家里过的如何啊，一切都习惯吗？”沈老太爷放下了鱼竿，身边的老仆便是上前将东西收了起来。沈老太爷一起身，沈清姿便是上前扶住了老太爷。 “一切都安好呢，爷爷叫清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沈清姿问道，在老太爷面前，她是一副轻巧模样的，既不故作温柔，也不拘谨。 沈老太爷呵呵笑了笑，在沈清姿的搀扶下回了院子，他虽说是不管事，但家里上下也是有人盯着的。二房媳妇去为难沈清姿的事情也是传到了他耳中，再让人一打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清丫头，这不管别的人怎么说，你要记得，你是沈家的大小姐，这也别心慈，该教训就教训，知道吗，谁要不服，都告诉爷爷，爷爷帮你出去！” 沈清姿心下大大诧异，沈老太爷对她的好，真的很意外。“爷爷，清姿什么都不会，这难免做错什么，怪不得别人的。”沈清姿柔柔说道。 “不碍事，反正不能让人欺负了！”沈老太爷却是很宠溺道，“你这丫头，是庵里待久了，心太善了。这马上就是刘贵妃的寿宴，你刚回来，定也没什么银两，这次叫你过来，是准备给你些东西！” 沈清姿心下不解，等进了屋子，便看到桌上是摆了一个小箱子，赵嬷嬷是守在一边，看老太爷跟沈清姿回来了，便是让开来。 “这些是你奶奶当年的嫁妆，这么多年过去，就留下这些了，放着也是放着，你是沈家的长孙女，这些就给你做嫁妆吧！”沈老太爷说道，便是示意赵嬷嬷将盒子打开。 这小箱子一打开，沈清姿不由愣住，这是个双层的，这上一层尽是一些珠宝玉器首饰，全部丢在一起，一时只觉眼前璀璨，却是分不清具体。第二层却是厚厚的一叠银票，看那厚度，定也不少。 “爷爷，你这是做什么，清姿只求待在爷爷身边，这些统统不想要啊！”沈清姿不由语气慌乱般道。 “傻丫头，不想想你也多大了，这女大当家，这些都是你奶奶的旧物，也当传给你了！”沈老太爷却是理所当然道，也是拍了拍沈清姿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收下。“还有个东西要给你，马上就是刘贵妃的寿宴了，你这丫头定也拿不出什么来，赵嬷嬷，把那尊白玉观音给清丫头！”沈老太爷又说道。 “爷爷……”沈清姿的语气有些哽咽了般，她无法想象这也为何，若说沈老太爷是疼爱这个孙女的，为何能容忍这个孙女在碧云庵一带十三年；但若说不疼爱，怎么会如此做法？ “傻丫头啊，是爷爷没能早日接你回来，让你受委屈啦！”沈老太爷却是叹气，这丫头的眉目，活脱脱便是跟自己过世的妻子一模一样啊，这就是沈家的嫡孙女，是燕儿在天上骂他老糊涂，要他加倍疼爱清丫头啊！ 沈清姿非常的不解，心下是很深的疑问，很快，赵嬷嬷便是将那白玉观音像捧出来了。这白玉观音像便不大，但是格外的精致，白玉色泽光亮，观音面容慈祥，那座下莲花的莲瓣纹路雕刻的栩栩如生。看到此物，沈清姿更觉得沈老太爷不只是宠爱自己，是生生的宠溺了！脑海中不由寻思着所有的可能，只想起回来时他们说她的眉目与过世的沈老夫人格外的相似，莫非真有这般的巧合？“爷爷，孙女……孙女不知道该如何谢爷爷了！”沈清姿语气哽咽，一双美目之中水波潋滟，似乎是要掉下泪来。 “都大姑娘了，还这般爱哭，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总之，这家里头谁敢欺负你，就是跟我老太爷过不去。秋月，以后谁要是欺负大小姐了，你都跟我来讲，知道吗？”沈老太爷看沈清姿要哭了，便忙是板着脸道。 “奴婢紧听老太爷叮嘱！”一旁的秋月忙是说道。 第9章 碧云庵出事 当天夜里，沈夫人听到俞管事传来的消息时，却是惊呆了，碧云庵在昨夜突逢大火，上上下下全部葬身于火海。她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不是惊呆于那所有人的不幸，而是惊呆于这事情太过突然跟巧合。 “好端端怎么就着火了，一个人都没有生还吗？”沈夫人有些难以置信般追问道。 “回夫人，小的前去找人时便见官府的人将碧云庵里里外外翻遍了，就是一方焦土，无人生还啊！”俞管事想起也是心有余悸，这上次去的场景还记忆犹新，这次却是焦土一片，残垣断壁。“听官府的人说是夜里烛火打翻点燃了棉布，加上昨夜有风，所以……” 时下是深春之际，万物苍翠，就算有风，这湿气那么重，怎么会一下子全部烧了呢，沈夫人觉得不合理。“你先下去吧，这事谁也别说！”沈夫人一时之间觉得事有蹊跷，便是打发俞管事先下去。 “朱嬷嬷，快，随我一道去出云阁！”突然的，沈夫人站起来说道，她要看看，沈清姿对这事是如何的反应，心里头的感觉总觉得不对劲。 沈清瑶都已经准备睡下了，这青丝如瀑垂下，身上也是换了白色寝衣，突然间的，便见翠禾领了沈夫人到了门口。她的眼神是沉了沉，这个翠禾，根本就不把她这个主子放眼里，反而是处处以沈夫人跟二小姐为先啊！沈清姿心下有些不喜，但面上的不悦之情之一闪而过。 “清姿，出大事了！”沈夫人是急急忙忙啥也不顾地冲进了沈清姿的卧房。 沈清姿面上是疑惑不解，看沈夫人神色模样，半点不像是吓唬人的，她也顾不上失仪，便是迎上前问道：“母亲说的是何事？” “刚从官府得到消息，碧云庵昨夜失火，这无一生还啊！”沈夫人是有些痛心说道，目光落在沈清姿面上，仿佛是要将沈清姿所有的表情都观察到一样。 沈清姿是当场愣住，继而脚下一个踉跄，幸的身边的秋月眼疾手快将人扶住。“碧云庵失火……”沈清姿面上是震惊神色，说出来的话也是颤抖着，“无一生还……”仿佛是难以置信一般，她望着沈夫人，眼中是不信，惊恐…… 沈夫人是盯着沈清姿的神色的，也确定沈清姿对这事是一点都不知道。“清姿，这毕竟是你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娘这知道这事便是立马来告诉你，你要节哀啊！”沈夫人上前握住沈清姿的双手，安慰说道，她能感觉到沈清姿身子在颤抖，仿佛是吓到了一样。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沈清姿有些失魂落魄般呢喃着，面色是变得苍白，眼眶红了，却没有当下落下泪来。 沈夫人见她这个样子，便是将人往自己身上一拉，任沈清姿靠在自己肩头，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抚着她的背，安慰道：“清姿，这世事难料，谁也不想会突然发生这种事的，娘知道你伤心，但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呜呜~”沈清姿是低声抽泣了，“各位师父对清姿都是甚好，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别哭了，各位师太在天之灵看你这般难过，定也不忍心的，这夜也深了，清姿，好些休息吧！”沈夫人劝慰了几句，便是示意翠禾扶开沈清姿。她已经确定沈清姿是真的伤心难过了，那今夜的目的也达到了，只心下还是觉得蹊跷，也就是说，这知道沈清姿这十三年事情的人，便只有庄嬷嬷了！下意识地看了眼一旁的庄嬷嬷，只见后者还是愣神模样，似乎也是被碧云庵的惨剧惊呆了一样。 “翠禾，送送母亲！”沈清姿举着袖子擦拭着眼泪，话语也是哽咽的。 沈夫人便又安慰了几句，最后还是离开了，这屋中秋月跟庄嬷嬷是扶着沈清姿在床上坐下。 “秋月，你先去休息吧，嬷嬷，陪我说说话！”沈清姿哽咽着说道。 秋月想着大小姐是为碧云庵的师太们难过，庄嬷嬷又是一直陪着大小姐在碧云庵长大的人，她开口说道：“大小姐，你也别太难过，奴婢先告退了！” 待秋月离去后，沈清姿示意庄嬷嬷关上门。庄嬷嬷心下也是不安的，碧云庵的人无一生还，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心下有鬼，这跟大小姐有关的人可都不在了，就剩她一个了啊！ “你以为这是我做的吗？”沈清姿的声音变的冷冽，她看庄嬷嬷眼中有害怕便是猜到庄嬷嬷的心思了！ “奴婢不敢！”庄嬷嬷是心寒的，心里害怕的。 “我从来就没想过让谁死，之前她我也是只让你送走，是他们，好狠的心啊！”沈清姿坐在床沿，揪起了床单，她能笃定下手的人是谁。 “大小姐，我……”庄嬷嬷是想时候她害怕，害怕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沈清姿目色森冷地望着庄嬷嬷，低声道：“你若不想跟她们一样，就安分待在我身边，只要你帮着我，我就会护着你！否则……” 庄嬷嬷是颤抖了下，这沈清姿的眼神冷的让她心里发寒，那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她那个年纪的姑娘会有的。“奴婢明白！”庄嬷嬷声音颤抖着回道，碧云庵那么多条的人命都可以一下子没有，那她呢，她又该如何的自保！ 夜里就寝之后，沈清姿这躺在床上，心绪难宁，她有一种负罪感，愧疚感，让碧云庵的人闭嘴其实有很多种法子，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惨烈的手段。静谧的夜里，是注定难眠，她以为自己已经心硬如铁，但还是做不到真正的漠视，更有气愤！那些人，说是来助她的，但是这一桩桩事情，是经过她同意了吗，突然的，她意识到自己是该有自己的人了，这沈家的丫鬟是沈家的，庄嬷嬷也便非十足的可靠，她要属于她的人！ 这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沈清姿明显的气色不佳，那双眸下的暗色似乎显示了她的一夜未眠。为她梳妆的翠禾见状，便是出声问道：“大小姐可是为碧云庵的师太们心里难过？” “我能不难过吗，那终究是我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庵中师傅们平日待我都是极好，怎会天降横祸……”沈清姿说着便是很沮丧难过的样子。 “大小姐，这人各有命，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别难过了！”一旁的庄嬷嬷瞪了翠禾一眼，似乎在埋怨翠禾大清早地说起这事太过晦气！ “大小姐最是心善，翠禾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秋月也是埋怨道，看沈清姿面上凄楚神色，心下更是怪翠禾了。 翠禾忙是惶恐般道：“都怪奴婢多嘴，又惹了大小姐不快，是奴婢的错，还请大小姐见谅！” 沈清姿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我要为师父们多抄写经文以慰她们在天之灵，真的太惨了！”沈清姿话语还有些颤抖，似乎未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翠禾观察着沈清姿的神色，这夫人特意交代她要好好看着大小姐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半点不敢怠慢。 这到了清晖园请安的时候，沈清姿神色还是落落寡欢模样，同时也发现前几日这沈家二小姐沈清瑶及嫡子沈子瞻也在。她只扫了一眼，依旧神情低落模样道：“清姿拜见爷爷！” “姐姐看样子气色不好，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沈清瑶故意说道。 “爷爷……”沈清姿看着沈老太爷，眼眶便是红了，便是将昨夜沈夫人告诉她的噩耗说了。 沈老太爷见沈清姿这般模样，忙是安慰道：“清丫头，这生死有命，你也别难过了。” “对啊，姐姐，这是意外，你这般难过，师太们在天之灵也难安的！”沈清瑶忙也是安慰道。 “真是奇怪，为什么姐姐回来了，碧云庵就着火了呢？”沈子瞻童言无忌般开口，这九岁孩童的清脆话语听着响亮的很。 “弟弟别乱说！”沈清瑶忙是拉了一把沈子瞻，有些抱歉般对沈老太爷跟沈清姿道：“爷爷，姐姐，弟弟还小，不懂事说错话了！” 沈老太爷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沈子瞻，便是摆摆手道：“你们先回去吧，清丫头留下！” 沈清瑶不无嫉妒般扫了一眼沈清姿，这才回来几天，爷爷就把她当宝一样了。今天这话是母亲教她说的，要知道沈清姿五岁的那年可是有高人说过她命格奇异，十八岁前若跟家人居住一起是会克死人的。现在回了沈家来，那碧云庵就出事，能这般邪门吗？ 沈老太爷才不管那么多，看沈清姿泪眼汪汪的样子，心里甚是不舍，安慰道：“清丫头，人都去了，你难过也没用，快把泪擦了，别人还道爷爷欺负了你呢！” 沈清姿微微擦拭了眼角，望着沈老太爷道：“爷爷，清姿是否真是不详之人，否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方才沈子瞻那无意般的一句话，倒是让她想起关于碧云庵十三载的缘故来。 “胡说，这意外关你什么事，别听别人瞎说！”沈老太爷板着脸道，这就是无稽之谈，当年送去碧云庵的缘故他是清楚的，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可是爷爷，清姿真怕自己不详，若是……”沈清姿柔弱姿态说道。 “哼，赵嬷嬷，这几天你给我多留意些，若是听到有谁在乱嚼舌头，便是掌嘴，敢说我的宝贝孙女是不详，这是活腻了吗？”沈老太爷厉声吩咐一旁的赵嬷嬷。 “是是，奴婢定好生留意着！”赵嬷嬷也忙是说道。 沈清姿心下略定，这也不在乎流言什么的，只是，与其让别人信口开河，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爷爷，清姿想为庵中的师父们抄写经书以超度她们魂归天国，这几日便不能为爷爷抄写经书了！” “傻丫头，你这心啊，真是太善了！”沈老太爷叹息道，越发觉得沈清姿与他过世的妻子相象了。 第10章 出门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沈夫人见到了沈老太爷对沈清姿的宠溺后，便是不再想着对付沈清姿了。家中奴婢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小姐是不祥之人，便是被沈老太爷的人掌嘴，专卖了人牙子，沈夫人便知道，这是沈老太爷要出面保沈清姿了，她不想撕破脸面，便是按压住了下面的人，不再以碧云庵的事情做文章了。 对于沈清姿来说，那些事情她都不在意，这几日她是全心全意地为碧云庵的师太们抄写经书。“呀，怎么又用完了！”这最后一张纸用完之后，沈清姿皱起眉头来。 “大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库房领！”秋月见状，有些自责自己的疏忽，忙是说道。 “等等！”沈清姿却是叫住了秋月，微皱着眉头，轻柔道：“还是出去买一些吧，这笔墨也要换了！” “大小姐，这多不方便啊，只一些笔墨纸砚而已，家中多的是呢！”秋月不解，何必要特意跑外头去买呢！ “秋月，大小姐说出去买就出去买，这也是让大小姐散散心！”庄嬷嬷却忙是说道，沈清姿不会无缘无故说要出去的，这提出来，定是有她的目的。 秋月一听，倒也心下微愣，这都过去两日了，大小姐除了去老太爷那边请早安外，便是寸步不离般再抄写经书，这做下人的看着都累。这出去走走的确也是让大小姐散心，当下她便也道：“那也好，奴婢马上去吩咐马车。” 一旁的翠禾见状，便是说道：“大小姐怕是没在城中走动过，奴婢知道最好的笔墨在哪家呢！” “我倒不要那最好的笔墨，我只写师父们平日用的是什么纸，翠禾你便留在院中，总要有人管着下面的人是吧！”沈清姿说道， 翠禾一愣，这到大小姐身边，也说不出大小姐对她们几个奴婢怎样，似乎，对谁都是一样，除了特别仰仗庄嬷嬷外，对她，对秋月，对其他两个粗使丫鬟也都是一样的。但今日翠禾却是一愣，心下不由担心，难道大小姐是怀疑自己是二小姐的人了吗？“大小姐，你这第一次外出，若是出了什么事……” “住口，翠禾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小姐只不过上个街买个东西，让你在院子里待着就待着，哪那么多说辞？”庄嬷嬷不等翠禾说完，便是呵斥道。 翠禾这便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看沈清姿也没有劝阻的样子，当下便是低了头道：“奴婢多嘴，还请大小姐恕罪！” “翠禾，庄嬷嬷是性子急了些，这你也别往心里去！”沈清姿淡淡说道，却也没有说庄嬷嬷说的不对。 翠禾也不敢多言，心里盘算着等大小姐一出门，自己便到二小姐那去通风报信。 很快，秋月也就回来了，说马车都已经打点好了，沈清姿手头上有沈老太爷给予的银票珠玉之类的，便也不差钱，当下拿了钱便是出门了。 “去博玉斋。”上了马车，沈清姿便对庄嬷嬷道。 秋月是有些奇怪的，大小姐不是一直在碧云庵的吗，怎么知道城中的店名？ “在庵中的时候，师父们也会对我说些城中的事情，平日庵中所需的纸张，俱是从博玉斋采买的！”沈清姿仿佛知道秋月心下的疑惑，柔柔开口道。 秋月听罢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只觉得自家大小姐还真是念旧心软的人啊！随着马车渐渐驶着，秋月只看到沈清姿面色淡淡，眼中带忧，看着甚是柔弱模样，这安静坐着，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甚关心。她便是心下叹息，明明是沈家的大小姐，却在那清寒之地一待十三年，着实可怜呢！幸的老太爷对大小姐宠爱，秋月心下也暗暗决定，要好好照顾大小姐。 “大小姐，到了！”约莫是半个时辰时辰之后，马车在一家门店狭窄的文房铺子前停下。 庄嬷嬷便是先下了马车，再掀起车帘，秋月则是护着沈清姿缓缓下车，看到这铺子隐蔽又陈旧，秋月是微皱起眉头，四下看了看，似乎觉得以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到这种地方是降了身家。“大小姐，你真的要在这里买吗？”秋月开口问道，想着是劝劝沈清姿。 “嗯，就在这！”沈清姿应道，也是微提了裙脚，迈进了铺子。 这铺子的确是陈旧，掌柜是个半百年纪的老头，这坐在柜台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儿，听到响动，才抬起头站了起来。“客官是要买些什么？”掌柜语气平淡的问道。 沈清姿看着掌柜，将自己要的东西都说了，只说完这些后，又听她道：“听庵中的师傅讲过，季大当家最是童叟无欺，这次，我便是多买些，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 掌柜的神色不变，拨了拨算盘道：“好说好说，既然是老顾客，自然是要照顾的，姑娘所需数量不少啊，要到后面库房里拿，姑娘还请稍等！阿海，阿海！” 随着掌柜的呼喊，很快，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便是跑了出来，看了一样沈清姿一行，便是问道：“掌柜的有什么吩咐？” “喏，这是这个姑娘要的东西，你去后面取一下！”掌柜的已经将沈清姿要的全部写在纸上，交给了阿海。 “好的，小的马上去！”阿海应的利索，接过纸便道。 “秋月，你随这位小哥一道去看看，这东西比较细分，若是少了就不好了！”沈清姿突然又说道。 秋月一愣，但见沈清姿不像是开玩笑，她方才也听沈清姿要的东西，这光笔就分好几种，她虽觉的有些奇怪，但还是应了，也随着那小二去了后院库房。 “姑娘这边请，先到会客厅休息一会！”掌柜的也是走出了柜台，引着沈清姿到一边等候。 庄嬷嬷心里觉得是有些奇怪的，但还是什么都不说，只待在沈清姿身边。 而到了一边客厅之后，掌柜的便是将门关了起来，开口道：“姑娘怎么知道我们东家姓季？” “庄嬷嬷，你到门外守着，别让人打扰了我与掌柜的谈事情！”沈清姿吩咐道。 “是，大小姐！”庄嬷嬷依言出去，带上门守在了门口。 待庄嬷嬷走后，沈清姿便是拿出了银票放在桌上道：“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要你们帮我查一些事情！” 掌柜的看了一眼银票，似乎在思量着什么，突然，眼睛一亮，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当下便听他道：“姑娘请说！” “定国候沈家与李家到底什么关系，我要祖上三代所有的关系！”沈清姿不去理会掌柜的神色，只开口说道。 “若是查到了不知怎么联络姑娘？” “沈家大小姐，就是我！”沈清姿说道！ “好，姑娘放心，查清楚之后，我一定会将消息传到姑娘手里！” 沈清姿说完，便是准备离开，只这个时候，又听的掌柜的开口道：“姑娘，你可知东家一直在找你吗？” “现在不是找到了吗？”沈清姿淡淡说道，她能主动出现，便是料到那热很快也就能找到自己。说完，她便是走了出去，而到了柜台没多久，秋月便跟那小二一道出来了，东西也备齐了，这付了银两，让人将所有东西搬上马车，沈清姿便打道回府。 沈清姿出门买东西的事情也是立马就传到了沈夫人耳中，沈夫人便让人是问了车夫沈清姿去了哪里，又让人去打听了买了什么。待所有都打听了之后，她只觉好笑，堂堂定国候府里什么东西没有，还有大小姐亲自出门去买。还是去巷子深处的陈旧小铺子，真是小家子气，查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她也就不放在心上，只吩咐翠禾，还是要盯着沈清姿。 只接下来的时日，沈清姿便是日日抄写经书，抄写完之后又全部烧了超度碧云庵的师太们，很快就到了刘贵妃寿宴的时日。 沈家马车内，沈夫人带着沈清姿跟沈清瑶，安静坐着。“清姿，清瑶，这宫中可不是一般地方，刘贵妃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你们的言行举止，可一定要注意分寸，千万别让人看清了我们定国候府！”她面带微笑，看着两个女儿，神色甚是温柔。 “是，母亲！”沈清姿淡淡回道。 “娘，女儿怎么会让定国候府丢脸呢，有娘自幼的教导，清瑶一定会让娘骄傲的！”沈清瑶是挽着沈夫人，仿佛是示威一样对沈清姿说道。 沈夫人淡淡笑了笑，看着沈清姿道：“清姿，虽说宫中规矩多，但是贵妃娘娘为人谦和，此次娘娘寿宴，朝中大员的家眷很多都参加了，你也别紧张，跟着娘身边就好！”时候是怕沈清姿没见过大场面，沈夫人是在安慰沈清姿。 沈清姿点了点头，脸上神色依旧是淡淡浅笑，语调也是轻柔平和道：“嗯，清姿听母亲的！” 沈清瑶是有些挑剔地看着沈清姿的，心里想着，若是见了方卓云，她一定会让沈清姿在人前丢人，她不能容忍沈清姿介入她跟方卓云之间。 第11章 纪如章 刘贵妃是当今圣上的宠妃，便是这三十岁的寿辰也是大张旗鼓地摆宴，还是设在了百花初放姹紫嫣红的御花园里。沈家是世袭侯爵府，这安排的位子也是显目的，沈夫人坐在中间，两侧便是沈清姿跟沈清瑶。 今日的沈清姿，是一袭淡雅湖蓝色的纱裙，而沈清瑶却是绛红色的裙衫，两人对比之下甚是显目。沈清姿没兴趣与沈清瑶一较高下，她随意般扫了在场的人，这除了诸位朝中大元的夫人小姐，一些世家子弟也是出席，她看到了方卓云，那一身淡蓝色的束腰紧袖锦衣衬的他面容俊逸非常。 虽说是刘贵妃的寿辰，但皇后及后宫嫔妃都也是在的，各家也此刻也都是不吝啬地为刘贵妃呈上寿礼。沈清姿是将沈老太爷给她的白玉观音像送上，在那一大堆的寿礼中便不出挑。 “贵妃娘娘，这是清瑶亲自绣的万花锦绣图！”沈清瑶神情乖巧得体，亲自捧着那刺绣上前。 刘贵妃与沈夫人平日也是有往来的，对于沈清瑶自然也是关照有加，亲自接过了那万花锦绣图，在人前展开。便也是笑逐颜开道：“定国候府的小姐的绣工冠绝天下，今日看到这万花锦绣图，果然是栩栩如生，清瑶，此物甚好！” “多谢贵妃娘娘谬赞，清瑶想着娘娘金枝玉叶，定也是不缺那珠玉宝器，这绣图比不得那些，却是清瑶一片心意，幸的娘娘不嫌弃！”沈清瑶微笑回道，刘贵妃是皇上宠妃，要什么宝贝没有，那些金银俗物，可比不上她这亲手绣的图。 “不错，不错，真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孩子！”刘贵妃笑着夸赞道。 沈清瑶感受到诸多投在她身上的嫉妒羡慕的眼光，她的笑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相信，方大哥也一定看到了今日她的神采，连贵妃娘娘都夸她是蕙质兰心呢！再次谢过了刘贵妃，沈清瑶便是回去落座，还不忘挑衅般看了一些沈清姿。 沈清姿无动于衷般坐着，寿礼献完，便是各家小姐的才艺表演。这当今圣上正值壮年，却无意扩充后宫，当今太子也不过十六岁，尚不到议亲选妃的年纪，只此刻，京中世家子弟都在。此中更以方卓云为守的几人是眼下京中最热门的夫婿人选。方卓云作为大将军之子，又是仪表堂堂，可谓是世家小姐的心目中最为倾慕之人，此刻，也便有几家小姐特意想引起他的注意。 方卓云的眼神穿过那些在他面前摆弄的女子，落在沈清姿身上，似又怕被人捕捉到一样，不敢持续打量。她今日也是一身湖蓝色的裙装，倒与自己一样啊！方卓云心里想着，她那般坐着，似乎根本就不像是置身在这等热闹场合中一样，她清丽容颜透着疏离，不知道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这样的场合让她很不喜呢？ “哥哥，你这是在看谁呢？”身边是小妹方卿若娇俏的话语，这那日从沈家回来后，哥哥便是要她寻个借口请沈家大小姐上门，做妹妹的马上便知道这里头打的是什么算盘了！“不知是那淡淡冷冷的大小姐呢，还是那甜甜可人的二小姐呢？”只是沈清瑶对自家哥哥的心思，她都知道呢！ 方卓云忙是收回了眼神，有些不自然般干咳了一声道：“你少取笑我了，还不知道你在看谁呢！” 方卿若哼了一声，神情有些娇羞，却也不肯放过方卓云道：“我看那大小姐根本就没把你记住呢，可是半点也没有看过来呢！” 方卓云对此也是有些心下失落的，虽然这前后也不过见了两次，但是他倒真希望她对他，也如他对她一样。 “瞧瞧这些孩子们，我看，我们还是退场吗，省的大家都拘束呢！”皇后看着这底下年轻的公子小姐们，便是提议道。 “是啊，等这献艺结束，大家便退去好了！”刘贵妃也说道，这本就是让朝中大臣的公子小姐能相识，自己的寿辰，大家都热闹热闹便罢了！ “今日御花园便是让孩子们各自玩耍罢了，可惜太子年少，再过些年，便也可以选妃了！”皇后说道。望着在场这么多年轻的面孔，她颇有感叹。 沈清姿一直不动声色地坐着，夏国的民风一向开放，只要不私下苟合，这男女两情相悦，便也是喜闻乐见的事情，这贵妃娘娘倒也是有心啊！终于，等到了皇后几人离开，这御花园今日是让大家随意走动，倒算是不错！ “卿若，你陪着沈家大小姐一块走走如何？”方卓云不敢自己上前，那般太过唐突，便是对自家妹妹说道。 “那下次去醉霄楼要带上我！”方卿若却也是马上要求道。 “好，只要今天你帮我，下次便带上你！”方卓云也是回答地爽快！ 方卿若明艳的小脸上便是荡漾出高兴的笑容，当下也是起身，走向了沈清姿。这看到沈清瑶跟沈夫人在一旁，方卿若还特意绕到身后，到了沈清姿身边笑道：“清姿姐姐，你还记得我吗，那日你归来的接风宴上，我也去了呢？”方卿若到了沈清姿身边，便是甜甜说道。 沈清姿自然是记得的，还是有心记得的，她也是回以微笑道：“是方家妹妹吧，我记得呢！” “嘻嘻，我就知道！”方卿若开心道，“沈伯母，我与清姿姐姐一见如故，便带她一道走走可以吗？” 沈夫人不好说不，便是点点头道：“你这孩子倒真是热心，去吧！” “卿若，你也真偏心，怎就不陪我走走呢？”沈清瑶方才正跟一旁的女子说着话，这听到方卿若的话，便故意说道。 “清姿姐姐这不是刚回京吗，自然是对京中不熟，我看清姿姐姐甚是喜欢，陪着一道走走怎么了？”方卿若回道，她跟沈清瑶熟识，感情说不上多好，她性情直爽，沈清瑶却是心眼多，每次接近她都是为了她哥哥，这让她心下总有些不喜。 “妹妹若是愿意，那便一道走走吧，想来妹妹也能为姐姐介绍些朋友呢！”沈清姿适时开口 就算方卿若出口呛她了，沈清瑶还是不愿去跟方卿若撕破脸，当下便是高兴道：“那自然是愿意的！” “你们姐妹两真是感情好，我也放心了！”沈夫人呵呵笑道，这人前，自然是要保持和睦模样的！ 方卿若没有办法，这便是陪着沈清姿跟沈清瑶在御花园闲逛起来，她知道哥哥一定在那个地方看着她们。 “卿若，这次方大哥回来，该不会再游学了吧！”沈清瑶开口问道，若不是因为方卓云，她才不会跟方卿若一道呢！ “那是哥哥的事情，你要问哥哥哦！”方卿若回道，沈清瑶对自家哥哥的心思她哪会不知道，要做她嫂嫂，那要凭本事，凭什么让她来穿针引线啊！ 沈清瑶心下懊恼，只面上依旧挂着笑容道：“我也想问问方大哥呢，刚还看到的，怎么就不见了呢？”她说道方大哥三个字的时候，故意用亲昵的口气，是有意让沈清姿知道她跟方卓云的关系不一般。 “哥哥是忙人，说不定在哪忙呢！”方卿若回道，“清姿姐姐，听说你回来当日，遇上流寇，是哥哥救了你是吧！” “嗯，幸的方公子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沈清姿不隐瞒道，沈清瑶对方卓云有意，似乎是沈家公开的秘密，无需沈清瑶再加提醒，她也是知道的。 “这般流寇真是大胆，敢到京城周围作乱，幸好遇上哥哥呢！”方卿若想打探下沈清姿对自家哥哥的印象如何！ “姐姐真是运气不好，小时候体弱多病，只能到佛门避祸，这回来就遇上流寇，前些日子，听说碧云庵又出事，姐姐，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沈清瑶便是故意说道，一副不解神色。 沈清姿却不以为然般回道：“妹妹是说姐姐是不详之人的事情吧，这般话语，岂能当真？” “我想也是，否则，爹娘也不会接你回来啊！”沈清瑶说道，也是一副不以为然口气。 方卿若听的就觉得奇怪了，对于沈清姿为何自小在碧云庵，这也是有传言的，但听沈清瑶这般说，还是避祸啊！对这般言论，她也是不屑一顾的，倒是对沈清瑶更加生了嫌隙，她还在呢，故意的吧！哥哥怎么还不来啊，方卿若便是下意识四下打探，突然，却是愣住了，那个人果然来了啊！ 沈清姿自然也是发觉方卿若停住了脚步，便是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看到了一个淡色青衫的清瘦男子，身边，是三房的沈登云，这个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我道是谁，原来是他啊，登云哥哥怎么跟他一道！”沈清瑶看见前方的人时，很是不屑说道。 “是纪公子！”方卿若没有理会沈清瑶的语气，便是对沈清姿道：“那是纪公子纪如章，为人最是和气，走，我们上前去！” 纪如章啊！沈清姿终于明白为何那人这般眼熟了，十三年了，今年，他该有二十三岁了吧。思绪，有些回到了当年，那个趴在墙头看她荡秋千的少年，原本清冷的眼眸里，也是有了丝丝的温情。 沈清瑶有些不情愿地跟上，这纪如章是御史之子，但听人说他生性不羁，立志不入仕，反而是开了一家酒楼，每天跟些三教九流的人谈笑风生。 “纪如章，你来了！”方卿若上前后，便是直接喊着那人名字道。 纪如章便是看向方卿若，自然也是看到了沈清瑶跟沈清姿，沈清瑶他是认识的，那这个面容清丽脱俗，神色却清冷的女子是谁？ “这是大伯父的嫡长女，沈清姿，刚从外面回来！”一旁的沈登云为纪如章解释道。 沈清姿只打量了纪如章一眼，便是挪来了眼，但却是将他的面目看的清楚，年少那个处处让着她，喜欢逗她哄她的阿章哥哥原来这么大了，面容清瘦却温润，那双眼眸中，似乎还能看出他的温柔来。 “方小姐，两位沈小姐，真巧！”纪如章也便看了眼沈清姿就挪开眼了，这沈家大小姐长的真是好模样，却似乎有些面善啊，可是，他怎么可能见过呢？ 第12章 诬陷 方卿若似乎跟纪如章有话要说，但这是扯东扯西，一直没说重点一样。一旁的沈清瑶有些待不住了，她看到方卓云了，在前面湖对岸，隔着一道不短不长的曲折石桥，还有好几位女子围绕着。 “姐姐，既然卿若跟纪公子有事要谈，我带你四处走走吧！”沈清瑶开口说道。 方卿若一听，只能放弃跟纪如章继续说下去，心下有些埋怨沈清瑶，便见她对纪如章道：“我先走了，以后再跟你说！” 纪如章笑笑，倒也不挽留，侧身让出路来，让三人走过去。 “我这清瑶堂妹心高气傲，你别往心里去！”沈登云待三人走过后，便是轻声道，对于纪如章弃仕从商，京中有些世家子弟是不屑的，但是他却是羡慕纪如章那潇洒自如，那广结天下好友的风采！ “不碍事！”纪如章不放在心上，心头对沈清姿那种莫名熟悉是闭口不说的。 走在湖面的曲折石桥上，这路有些窄，容不得三人一道，方卿若气沈清瑶方才的捣乱，便是走在前头，故意堵了沈清瑶的路，还特意走得慢些。 沈清瑶愤愤，却因为是方卿若，只能按捺住，她看清围着方卓云的人是谁了，是贺雪梅，哼，只不过是一个尚书的女儿，也想跟她抢吗？跟着沈清姿一道走着，她心却已经飞向了方卓云那边。 快走到了啊！沈清姿嘴角一抹轻笑，正好，要拐一道，这个角度，是谁也看不到的。便听得噗通一声，沈清姿突然摔进了湖中，这发生的是那般的突然，惊得方卿若跟沈清瑶都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来，方卿若更是大惊，忙是喊道：“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那边方卓云是看见自己妹妹带着两位沈家小姐走过来的，这听到有人落水，忙是一眼望去，当下心一沉，是沈清姿。这也不顾周遭围着的人，他是推开旁人，立马扎进了湖中，游向沈清姿。 沈清姿在水中扑腾几下，便是有往下沉的趋势，桥上的方卿若是惊慌的很，连连喊着：“哥哥，快些，快救救清姿姐姐！” 沈清瑶是幸灾乐祸的，这无缘无故都会落水，果然是不祥之人！但心下又是嫉妒的，凭什么让方大哥救啊，这周围这么多人，宫中侍卫也都，凭什么是方卓云去救！ 幸好，方卓云离的也不远，很快就是将沈清姿救上了岸，心下甚是紧张，关切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叫太医，哪里不舒服？” 沈清姿咳了咳，摇了摇头，浑身湿透，那青丝也是贴着面颊，神情甚为的凄楚。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着，明显也是吓坏了！好不容易定下心来模样，便是抬着头望着方卓云，那惊慌神情落在方卓云眼中，更是激起他无限保护欲望来。 方卿若跟沈清瑶是赶到了跟前，方卿若跑到沈清姿身边，关切问道：“清姿姐姐，你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就掉进湖里了呢？” “我没事……”沈清姿呈现出一副柔弱姿态，似乎是觉得冷了一样，抱着自己的手臂，这看到了沈清瑶，眼中不知是泪还是水雾，只听她开口道：“妹妹，为何你要推我？”沈清姿说这话的时候，是泪眼朦胧般望着沈清瑶的，那般颤微着的语调格外的惹人垂怜。一旁围观的众人顿时将视线落在了沈清瑶的身上。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关我什么事？”沈清瑶这被无端构陷，立马便是惊呼反驳了，那姿态是一副气恼模样。 沈清姿便也是低下了头，有些轻声道：“对，是我自己掉下去的！”语调之中那般的无奈跟隐忍听的众人只觉得越发的可怜起来。 方卓云心底是信了沈清姿说的话，有些怨沈清瑶的欺人太甚，但毕竟是沈家的事情，他不好太过指责。“罢了，也别怪怨谁，卿若，扶沈家小姐去兰妃娘娘处换下衣服吧！拖下去会着凉的！” 方卿若点了点头，兰妃娘娘是他们的姑姑，她上前扶起沈清姿道：“清姿姐姐，我们去吧！” “站住！”沈清瑶不依了，这明摆着是将脏水泼在了她身上，明明是沈清姿自己掉下去的，关她什么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你自己掉下去的还是我推你下去的？” “清瑶！”方卓云出口道，“算了！”他看了一眼沈清姿，那般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看着让他甚是心疼。 “妹妹，是我说错话了！”沈清姿望了一眼沈清瑶便是低下头。 “你……明明是你自己掉下去的还诬赖我，我告诉你，回去之后有你好看！”沈清瑶心下那个气啊，便一时之间有些不假思索地说道。 沈清姿当下有些颤微，虽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一旁的方卿若可是感觉到了她的害怕。“清姿姐姐，我们先去换衣服吧，再拖下去就要着凉了！”她扶着沈清姿快速走开。 “居然威胁自己的姐姐，啧啧，还真是沈家的二小姐有本事啊！”一旁的贺雪梅便故意说道，她有意于方卓云，自然也知道沈清瑶对方卓云的心思。 人群之中是有些窃窃私语，沈清瑶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定国侯府小姐，对身份不如她的世家小姐也多有看低。眼下众人心里都已经认定了是沈清瑶将沈清姿推下水的，不好当面指责，私下对沈清瑶却颇有非议了！ “方大哥，不是我！”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她统统不在乎，但是方卓云怎么想，她却没办法不去理会！沈清瑶是望着方卓云，眼眸之中是带着焦急跟烦躁，她只要方卓云说信她就可以的！ 方卓云也是抹了抹面上的水珠，说道：“我也要去换下衣服，先告辞了！” “方大哥！”见方卓云这般就走了，沈清瑶甚是不安，但不管她怎么喊，方卓云都不回头，她愤愤之余便是狠狠跺了下脚，心里对沈清姿又是恨上几分。 到了兰妃娘娘寝宫，方卿若便是向兰妃禀明是由，兰妃对自家的侄女也是关爱有加，自然是大行方便。很快，沈清姿便是换了衣服，两人谢过了兰妃之后，便是离开！ “清姿姐姐，一定是我惹了清瑶不快，她才迁怒与你，真心对不起啊！”这路上，方卿若便是致歉道。 “卿若真是说笑了，许是清瑶妹妹走得急，无意的吧！”沈清姿恢复了平日那冷静从容姿态，淡淡微笑开口说着。 “她自然是急，哼！”方卿若有些不屑般哼道。 沈清姿叹了口气道：“也怪我，那时心中惊讶，便是直接问了，妹妹怕心里也是怨恼了，她或许只是无心之举呢！” “清姿姐姐别担心，沈伯母最是讲理的，明明是沈清瑶她不对！”方卿若说道。 讲理吗？那也未必，沈清姿心里想着，面上也不表露。今日之举，是她有意让沈清瑶在方卓云面前失仪，方卓云是她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不容有失！“卿若，今日真的谢谢你！” “谢我什么，救你的可是我大哥哦！”方卿若嘻嘻笑道。 “是啊，也多谢方公子的屡次相救！”沈清姿便顺着方卿若的话道。 “那是不是该登门致谢呢？清姿姐姐，我家中种了一片牡丹，偷偷告诉你，比御花园的也不一定差，什么时候来我家看看，就当陪陪我好了！”方卿若很贯彻地执行着自家哥哥的意思。 沈清姿笑了笑，那素净清丽的面容上便像是透了光一样，眼眸中的神采格外的炫目。“那倒是极好的！” “那便这样说定了，什么时候呢，嗯，明天会不会太赶啊，后天好了，后天我让人来沈家接你怎样？”方卿若心下格外欢喜，自己这般尽心尽力，哥哥一定会感激涕零了吧，那她的事情也一定能水到渠成。 沈清瑶是气呼呼地回到沈夫人身边，将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沈夫人，倍感委屈气愤。“娘，沈清姿她什么意思，是故意要我难堪啊！”凑在沈夫人跟前，沈清瑶低声控诉着。 沈夫人的秀眉微微蹙着，这沈清姿究竟是个什么性情的人儿她现在也搞不清楚，原本她是不怎么想去理会的，随意敲点下也就罢了，但若是算计到清瑶头上，那就怨不得她要做什么了！“别气了，有娘在，不会让她得意太久了的，我们先回家吧！”她是看到有人对沈清瑶指指点点了，心下也有些恼火。 沈清瑶嗯了声，便是挽着沈夫人的手臂，沈清姿装可怜有什么用，她有娘亲，会了沈家，看沈清姿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待方卿若陪着沈清姿回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沈夫人跟沈清瑶了，方卿若也不见自己哥哥，想了想便道：“定是沈清瑶羞臊着不敢见人，该是在宫门口等着了，我送你过去吧！” 沈清姿想着，这该是沈家母女对她的一个下马威了吧，但她会在意吗？便也是谢过方卿若，一道去了宫门前。 这各家的马车都是停在宫门前的，待沈清姿到了宫门前，却不见沈家马车。方卿若见状，便是问了宫门口的侍卫。 “这位定是沈家大小姐吧，沈夫人说二小姐突然头疼，便是先赶着回去看大夫了，大小姐若是急着回去，便请哪家顺带下，抑或等着沈家马车过来接！”那侍卫是受了沈夫人好处的，此刻便是传话道。 “有什么了不起，清姿姐姐，我送你回去！”方卿若当下便是冷了脸道，“定是沈清瑶气不过故意的！” “许是妹妹真的头疼了，不过，倒真是麻烦卿若了！”沈清姿笑笑不在意道。 第13章 一来二往 沈清姿回到沈家后，也没见沈家母女对她有什么吩咐，自己在沈家，仰仗的是这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及沈老太爷的宠爱，沈家母女对自己来说，无需理会！回了自己的院子，几个丫鬟都在，沈清姿便是换下衣服，去了沈老太爷的清晖园。 “爷爷，清姿从宫里回来了！”见过沈老太爷之后，沈清姿便是轻柔说道。 这沈夫人跟沈清瑶先回来的消息，沈老太爷已经知道了，他很关心沈清姿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清丫头，说说看，这宫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可别当爷爷老了不中用！” 沈清姿见状，也能猜到沈老太爷定是听说了什么。“倒也没什么事情，是清姿不小心摔进了水池，妹妹又是头疼犯了，母亲便是带着妹妹先回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进池子里呢？沈老太爷表示不信，而且，就算是真的，这为何又是那两位先回了家来，清瑶头疼，呵，这等理由是骗小孩的吧！“可有伤到哪了，不碍事吧，那最后你又是怎么回来的？”沈老太爷关切问道。 “是大将军府上的卿若妹妹送我回来的！”沈清姿神色自若淡然说道，“爷爷，卿若妹妹说大将军府上的牡丹开的甚好，后天来接我过府相聚呢！” 大将军府啊！沈老太爷便是想到这回来当日，还是方卓云救了沈清姿，这个大将军府上的小姐听着跟清丫头挺合得来啊！沈老太爷点了点头道：“多出去走走也好！这宫里好玩吗，除了这位卿若妹妹，可有认识新的朋友？” “宫中娘娘都是和善宽厚，各家小姐公子也是平易近人，倒是认得了几位！”沈清姿如实回道。 “那便好，我们清丫头也是大姑娘了，总不能整天躲在屋子里，那不知有哪家的俊彦入了清丫头的眼呢？”沈老太爷笑着问道。 沈清姿当下便是有些羞涩般低了头，声音也有些轻了，柔柔道：“爷爷说笑了！” “哈哈，不说笑不说笑，清丫头若是看上了谁，跟爷爷讲，爷爷一定让你嫁个如意郎君！”沈老太爷笑说道，毕竟沈清姿是十八岁了，别的人家十六岁便是有议亲嫁人的呢！ “这当日是方卓云救了你，既然上门，便拿点礼物去答谢答谢。赵嬷嬷，去将我书房中那把短刀取来！”沈老太爷吩咐道。 沈清姿听罢便是抬起头望了一眼沈老太爷，开口说道：“今日也是方公子入水救了我，清姿是该好好答谢的！” “哦，这还真是巧了！”沈老太爷听罢心下一喜，这方卓云出身将门，年轻俊朗，眼下虽无军功，但虎父无犬子，而且，尚未娶妻！ 赵嬷嬷很快便是将沈老太爷说的短刀取了来，沈老太爷便是将刀给了沈清姿道：“这就当是你的谢礼！” “爷爷，使不得，是清姿欠下的恩情，怎能让爷爷破费！”沈清姿忙是推辞道。 “傻丫头，爷爷都一把年纪了，这些放着也是放着，这刀可是出自名家，总不能跟着我老骨头入土吧！”沈老太爷笑着说道，是硬塞给了沈清姿。 “爷爷……”沈清姿还要说什么，但最后又止住了，只道：“谢谢爷爷！” 这第二日也是一如既往，沈家母女也没有来找沈清姿的麻烦，对于沈清瑶在宫里说的话，沈清姿可没忘记。不管她们想什么法子，只要自己不去惹事便罢了！这到了第三日早上，方家便是派了马车来，沈清姿便是带上了秋月，只私下里叮嘱了庄嬷嬷，盯紧翠禾，别让人钻了空子。 踏入方家大门的时候，沈清姿的心情是有些起伏的，那门额上大将军府四个字是格外的刺眼。方家，呵，这个大将军府，又是踏着李家人多少的骨血才起来的呢？当年，这大将军还是自己的父亲，方择是父亲身边的副将，她还记得，年幼时，方择到自家来，父亲的热络跟高兴，父亲是把方择当兄弟当左膀右臂的，知道是方择出卖陷害的时候，该是有多痛啊！ “清姿姐姐，你没事吧！”察觉到沈清姿的脚步放慢了，方卿若便是开口询问道。 沈清姿嘴角微扬，轻笑道：“没事呢，只我鲜少出入别人家，怕失礼！” “呵呵，怕什么失礼，我们大将军府没那么多规矩，走，我们看牡丹去！”方卿若笑呵呵说道。 沈清姿随着方卿若走在方家，对方家的地形也是不动声色般的记着，这大将军府的布局便没有太多的复杂跟特殊，跟一般的府邸一样。穿过长廊，便是到了后院花园，不过这花园倒真有些漂亮，那人工凿开的湖泊，精巧的叠山理石，还有花圃亭台，怕当初是花了好些心思的吧！ 方卿若领着沈清姿漫步悠闲地穿梭于花圃中，赏着那盛放的各色牡丹，走得累了，便是请沈清姿一道去了亭中歇息。两人坐定后，方家的下人便是上了瓜果点心跟热茶。 “咦，清姿姐姐，你这丫头手中拿的是什么啊！”方卿若看到秋月手里拿着一个长盒子，便故意开口问道。 沈清姿示意秋月将礼物放在桌上，开口说道：“方公子救了我两次，这既然登门致谢，怎么能没有礼物呢？” “哇，原来是给我哥哥的啊！”方卿若故意大声道，“芳儿，还不快去请大少爷？”想来哥哥这个时候定是心急的很，方卿若心中很是欢喜，觉得自己这穿针引线的功夫还真是厉害！ 沈清姿便无太多的神情，面上只淡淡笑容，小口饮了下茶水，便是静待了方卓云的到来。 方卓云的确是早就等候了，这看到妹妹跟沈清姿在花圃赏花的时候，就想出现，但又怕自己太唐突了，这听的芳儿前来传话，这心情便是有些雀跃了，但又要让自己装出镇定模样。跟着芳儿前往方卿若跟沈清姿休息的亭子，方卓云的眼神便是忍不住想去打量沈清姿，他对自己那忍不住狂乱的心也是觉得难以置信，自己已经不是青葱少年了，但这般的心动却是不曾有过的，因为在乎，所以不敢唐突，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哥哥！”还没进入亭子，方卿若已经是扬手喊道。 方卓云沉住气，努力保持自己平常的样子，终于是踏入了亭子，笑着说道：“卿若，这有客人在，也不怕被人笑话！” “我叫自己哥哥又怎么了，清姿姐姐才不会笑话我，对吧！”方卿若俏丽面容上是明艳笑容，让人看着也是觉得舒心的。 沈清姿便是轻轻笑了笑，却也没有说什么。 “哥哥，清姿姐姐特地给你送了礼物呢！”方卿若很尽责地为两个人互动着。 沈清姿这便是起身，将那礼物递于方卓云道：“承蒙方公子多次援手相救，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方公子笑纳！” 方卓云接过礼物，说道：“都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大小姐无需放在心上！”这既然是佳人送到自然要收下。 “什么东西啊，哥哥，打开看看！”方卿若在一旁出主意道。 “这怎么可以！”方卓云瞪了一眼方卿若，这是在捣乱还是帮他。 “没事，打卡看看也好，爷爷知道清姿要答谢方公子，便特意准备了！”沈清姿说道，有意说出沈老太爷的事情，其实便也是暗示方卓云，这沈老太爷便不反对两人来往呢！至于方卓云有没有听出来，那就不关她事了！“就不知方公子用着顺不顺手了！” 短刀出鞘，是寒光如雪，方卓云不由惊赞道：“好刀！”他含笑看向沈清姿道：“多谢老侯爷了！” “哥哥，明明是清姿姐姐送你的，你怎么只谢老侯爷呢？”方卿若提醒说道。 “哦，怪我，大小姐，也谢谢你！”方卓云忙是说道。 “别叫我大小姐了，听着甚是别扭，唤我清姿便是了！”沈清姿也是笑着说道。 “那也别再唤我方公子了，朋友都叫我卓云的！”方卓云立马也就拉近两人关系道。 “嗯，卓云！”沈清姿便不扭捏，便是望着方卓云，浅笑说着。 方卓云看着沈清姿那般落落大方的姿态，那笑容在她脸上微微绽放，心中便是有感觉什么破土而出了一样，他望着她那清丽笑颜，竟有些挪不开眼去。 方卿若是观察着两人的模样，心里偷笑，哥哥这下是真的陷进入了，再看沈清姿，比起沈清瑶在哥哥面前要么撒娇，要不故作娇羞，沈清姿这般不忸怩，不矫情才好呢！这当下她便是想到什么来，打破了两人相视状态，只听方卿若开口道：“哥哥，清姿姐姐自幼在碧云庵长大，对京城都不了解呢，要不，我们陪清姿姐姐逛逛如何？” 方卓云也不想沈清姿过早离开，便是征询沈清姿的意思道：“清姿你觉得如何？” 沈清姿点了点头道：“那自然是极好的，就不知这京中有哪些好去处呢？” “京城有一家醉霄楼，风景独好，既能一览城中热闹，又是临河而建，能看到护城河绵延。既有京中最好吃的点心，还有歌舞小曲表演，清姿姐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方卿若说的很是兴奋，那神情，哪是询问沈清姿模样，仿佛是在怂恿跟期盼一样。 方卓云是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的，便是看向沈清姿道：“倒是个好地方，不知清姿意下如何？” “既然是好地方，那自然是要欣然而往了！”沈清姿顺水推舟般说道。 方卓云望着沈清姿，他见过她见流寇尸体遍地时故作镇定的神情，也见她落水后的惊慌害怕紧张，现在看她从容大方，这心里头便越发地想去了解她，想知道，她还有多少惊喜等着他！ 第14章 醉霄楼冲突 方卓云几人到达醉霄楼便是午时了，在秋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后，沈清姿对这三层的酒楼还是有些惊讶的，三年前离开的时候，京都还没有这个地方呢！自己离开的这三年，京城也是变了很多啊！ 酒楼的跑堂是识得方家兄妹的，便忙是上来接待，热情招呼道：“方公子方小姐，还是老样子吗？” “嗯，老样子！”方卿若应道，便是四处张望模样，似乎在寻找谁的身影。“那个，纪如章呢，他今天在吗？” 方卓云低声咳了咳，是要方卿若悠着点，这毕竟有人在，如此直白，会让人看笑话的！ “回方小姐，老板还真在，只眼下有一些朋友在，怕是没能亲自来招呼方小姐！”跑堂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没事，等他有空了，跟他说下我来了！”方卿若很随意说道。 沈清姿进了这酒楼之后，便有些四下打量，这里边格外的宽敞，那旋转的木梯是在边上，人上人下，倒是热闹的很。眼下是正值午饭时间，一楼人最多，有花拳喝酒，中间还有个台子，是有卖场的祖孙正在助兴。 “这醉霄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一楼人杂些，上面会好些！”方卓云怕沈清姿不喜嘈杂，便是开口说道。 “这酒楼是那位纪公子所开？”沈清姿故作随意般问道。为何御史家的公子会选择开酒楼呢？记忆里的阿章哥哥自小聪慧，四岁便能写文章，他不是说过要做像纪伯伯一样的好官的吗？ “可不是，便是那纪如章开的！”方卓云还没开口，方卿若便是抢先道，“谁也想不到吧，他纪如章读了书之后不去做官，却开酒楼，还开了京城最大的酒楼！” 方卿若是喜欢纪如章的吧，沈清姿心里想着，上次也只是打了照面，阿章哥哥就算是随意穿着布衣，那也是气度不凡，难怪让方卿若喜欢呢！ 方卓云数落道：“你这丫头，三句不离纪如章，哪有女孩子的样子！” “我倒觉得卿若最是真实！”沈清姿为方卿若说话道。 这很快就到了三楼一个雅间，这是方卓云他们寻常定下的包厢，那打开窗户，便可见护城河的水色风光。相对楼下来说，三楼是清雅许多，都是一间间隔开的包厢，想来是专为一些贵客所设。 方卓云是轻车熟路般点了醉霄楼的一些热门菜式及招牌点心，沈清姿淡然安坐，便没有太多的好奇和不适应。而方卿若，则是有意往门口打量，似乎再等某人的出现一样。 “三楼虽清净，但却也不能将这闻名遐迩的醉霄楼看个仔细，卿若，不如我们四下看看？”见方卿若坐不住的样子，沈清姿便是建议道。 方卓云一听，便也道好，忙道：“这丫头心不在焉的，清姿若是感兴趣，我便陪你上下看看！” 方卿若瞪了一眼方卓云，见方卓云有些使眼色，便也明了，当下说道：“清姿姐姐，那就让哥哥陪你四下看看吧，我饿了，等着上菜！” 这等拙劣的借口倒是可笑，不过，既然如此，她也不妨顺水推舟好了！沈清姿点了点头道：“那也甚好！” 这醉霄楼的每一层都是极具匠心的，三楼虽都是雅间，但所有的雕花都极为的精致。方卓云是醉霄楼的常客，便是很仔细地为沈清姿一一讲解，就连初一十五有什么样的节目表演都是一清二楚。 “看来卓云你还真是常来啊！”沈清姿轻笑说道。 方卓云生怕沈清姿误会一般，忙是解释道：“这也都是几位好友一道光顾，这醉霄楼的厨子手艺那可是真的不错！” 看过三楼布局，便是沿着楼梯到了二楼，二楼比起一楼的嘈杂倒显得文雅一点，那中央高台上是一个素衣女子在弹琴，而纵观在座食客，像是文人多些！“回家之前，我一直都在庵中长大，倒真没见过这般有趣的，真想多看下好玩的有趣的呢！”沈清姿面露好奇说着。 听了沈清姿这话，方卓云有些心疼，他想到沈清姿在碧云庵那等佛门清苦之地待了十三年，就觉得甚是不可思议。“其实这京中有很多有趣的地方，而出了京城，我们大夏的山河也都是极具风光，若日后有机会，倒也可走走！”方卓云本是想说若有机会他陪她走走，但这怕吓着沈清姿，便是舍了两字。 “真的吗？”沈清姿是眼波灵动望着方卓云，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 望着沈清姿这般带着雀跃模样，方卓云便是灰心一笑道：“嗯，真的！” 沈清姿当下便是嫣然一笑，她素来神色稍显清冷，此刻笑了，便显得姿容更甚！让方卓云一时之间便挪不开眼去。 “这不是大将军府的方大公子吗？”一道突兀的声音将方卓云的失神拉回了现实，他心口跳的有些快，知道自己真的是陷下去了，只她的举手投足都能让他意乱神迷。循着声音望去，方卓云便是眉头一皱，似乎便不是想见的人。 沈清姿也便望过去，是一个身着深蓝色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身边有其余三五朋友，还有几名女子作伴。 “方卓云，今日又是跟哪位佳人来听小曲啊！”那男子举着手里的酒杯，有些调笑着对方卓云说道。 “不相干的人，我先送你回三楼雅间！”方卓云怕起了冲突惊扰了沈清姿，便是低声说道。 “嗯！”沈清姿看出那男子的不怀好意，便也不想惹事端。 “别走啊，我说方卓云，看看我身边的是谁！”那男子显然是不愿就此放过方卓云，更是显摆一样地大神说道。 方卓云有些不悦般回头望了一眼，冷声道：“张子泉，今天我没心情搭理你，你最好别惹我！” 在自己面前的方卓云，似乎一直都是温文尔雅般的，只眼下，沈清姿却也看出方卓云的另一面来。 “方卓云，看到没有，这是群芳楼的潋滟姑娘，你不想要跟我争吗，现在她可是在我的怀里！”那张子泉说着便是将身边的姑娘揽进怀里，很是挑衅模样。 沈清姿便是望向那边，这醉霄楼怎么还让人带青楼女子陪酒的！ “你要别给你就是，只不过是我不要的而已！”方卓云哼了声，有些不客气说道。 沈清姿看那张子泉怀里带姑娘，容貌妍丽，这听到方卓云的话是，似乎是有情绪波动的。 “这有了新的美人，就不把老相好放在眼里了啊，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哪天我也去会会！”张子泉打量着沈清姿，也是眼前一亮，有些调戏般说道。 “找死！”方卓云脸色一变，便是要上前跟张子泉动手。 沈清姿便立马拉住了方卓云，柔声道：“不是说是不相干的人吗，理会做什么？” “我岂能让人看轻你！”方卓云冷着脸道，盯着张子泉，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啧啧，美人，这方卓云可是薄情之人，我怀里的潋滟姑娘便是被他无情抛弃，姑娘可要擦亮眼睛，别被人骗了！”张子泉却是不怕死地一位挑衅。 方卓云听张子泉言语里，是将沈清姿跟那潋滟相提并论，便是着实的恼怒，便是挣开沈清姿的手，大步上前，对着张子泉冷声道：“道歉！” “要我道歉，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方卓云，不要以为你是大将军府上的我就不敢惹你，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啊！”张子泉依旧是挑衅说道。 “找死！”方卓云当下便是忍无可忍，一拳挥向了张子泉面门，只那张子泉却也不是文弱之辈，这两人立马就交起手来。 沈清姿便是立于一边，秋月是怕波及到了沈清姿，便是将她护在身后。望着起了冲突的方卓云，沈清姿微微皱起了眉头，方卓云这人，这脾气看来便不怎么好，如此三言两语就被人拨弄。她却不知，平日方卓云便不是好武之人，只因这张子泉的话语里面侮辱到了她沈清姿。 这楼中客人动手了，作为东家的纪如章马上便被惊动的，寻常客人动手也无所谓，让人赶出去就好，但这是大将军之子跟兵部尚书之子。纪如章从楼上看下来的时候，便看到一旁的沈清姿冷冷清清站在一边，并没有半点的害怕慌乱神色。这倒是有些奇怪啊！纪如章心下觉得不寻常，便多看了沈清姿几眼。 似乎感受到纪如章的视线，沈清姿是抬起头来，望向了纪如章，两人的视线想错，一时凝在半空，似乎各有所思一般。最后，还是沈清姿收回了视线，重又看向跟张子泉缠斗不已的方卓云。 “啊呀，哥哥！”方卿若在上面听到了响动，跑出来一看，便是大喊道，马上也看到了纪如章，她便立马上前扯着纪如章的衣袖道：“纪如章，你还站着干什么，快些阻止他们啊！” 纪如章笑笑，这便是从三楼之间跃了下来，三步变两，上前分开了方卓云跟张子泉，神色冷淡道：“两位在我这醉霄楼里打闹，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他那般随意介入大豆中的方卓云跟张子泉，竟然半点不怕被波及道。 “是他先动手的，纪东家，我怎么会在你这里闹事是吧！”张子泉似乎有些忌惮纪如章，忙是停手道。 “是你疯狗一样乱叫，我只是手痒着想打狗！”方卓云很不给面子地说道。 “你说谁疯狗呢！”张子泉一听，火气就上来了！ “说你啊，道歉，我要你向清姿道歉！”方卓云冷着脸道。 “卓云，算了！”沈清姿这才上前，开口说道。 “清姿，你也听到他刚才是怎么乱叫的，你堂堂定国候府的大小姐，也容他随意污蔑！”方卓云说道。 张子泉脸色一变，他看了一眼沈清姿，原来是定国侯府的大小姐，他有些懊恼，他居然把侯府小姐跟青楼女子相提并论，的确是失礼啊！这当下，他便也收敛了神色，对沈清姿抱拳道：“原来是沈家小姐，是我张子泉失言，对不住了！” 这人，倒也还算有点可取之处，沈清姿不介意般道：“小事而已，卓云，我们上去吧！” 方卓云这才作罢，对纪如章抱了抱拳，便是陪着沈清姿往楼上走。沈清姿想着，今日之后，怕京中很多人都会知道自己跟方卓云走的很近吧。 第15章 嫉恨 因为这段插曲，这接下来便也有些沉闷，方卓云想向沈清姿解释，自己便不是像张子泉说的那样，但又无从说起。醉霄楼的菜色的确是色香味俱全，沈清姿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方卓云向方卿若使了使颜色，示意方卿若开口说说话。 “清姿姐姐，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听说这醉霄楼里的厨子是纪如章亲自大江南北请过来的呢！”方卿若眨着大眼望着沈清姿。 “嗯！”沈清姿点了点头，说道，“是不错，你们怎么都不吃呢？”她神色坦然，似乎半点没有受方才的事情影响一样。 方卓云见沈清姿模样，便试着解释道：“其实张子泉说的都不是真的，我跟那潋滟姑娘便无什么？” 沈清姿微微一笑，看着方卓云道：“都说是不相干的人说的话，我哪会放在心上呢，好好的饭菜就别浪费了！” “对啊，哥哥，清姿姐姐难得来这醉霄楼，这厨子可不会比定国侯府的差，你就别婆婆妈妈了！”方卿若见状，忙是打圆场般说道。 方卓云便也作罢，不去计较这事，但心里忍不住也会揣测，她说不放在心上，那是说信任他的了，是否，她对自己，也算是有意呢？ 这用完餐后，饭菜便是撤下，店中小二是陆续上了清茶跟点心，这最后出现的，却是纪如章本人。 看到纪如章的时候，方卿若是眼睛一亮的，人便是站了起来。 “想着今日是沈大小姐头一回来我醉霄阁，作为东家的我，好歹也该来看看！”纪如章如常般说道。 方卓云看到纪如章，神色一缓，便是笑道：“纪兄，方才让你见笑了！” 纪如章笑笑道，眼神在沈清姿面上一扫而过，方才她的淡然总让他心里有别样的感受。“卓云你一向心直口快，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啊！” “就是，哥哥真是的，吓着清姿姐姐就不好了！”方卿若见着纪如章便是也不管自己哥哥了！ 沈清姿当下便是微微一笑道：“只是小事罢了，各位就不要在追究了！” “嘻嘻，哥哥，清姿姐姐是帮你说话呢！”方卿若笑着说道。 沈清姿便是低下头，似乎是羞怯模样，而方卓云也有些尴尬，眼角偷偷扫了沈清姿一眼。 纪如章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是打开桌上的食盒道：“这饭后的小食大家要不要尝下，这师傅可是我特意从江南找来了，手艺极好！” “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方卿若惊奇的声音传来，沈清姿便是抬起了头。 这其中一个盘子内，是放了一颗颗白色的圆球，透出里头的红色来。 “你尝尝！”纪如章说道。 方卿若当下也不矜持，便是夹起一颗放入嘴里轻咬，脸上神色慢慢变化，吃完之后，一旁丫鬟是将手绢送上擦拭嘴角。“酸酸甜甜，倒跟糖葫芦一样，纪如章，你真小气，这糖葫芦裹了层白沫就拿出来！”吃完后，方卿若不忘挖苦下纪如章。 糖葫芦啊，沈清姿眼神微微一愣，糖葫芦是一点都不稀奇的，这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她的思绪有些飘到儿时，那一年，隔壁的少年碰了个油纸包趴在墙上，自己在墙下哭。是平生第一次见到那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让她破涕为笑。 “这叫糖雪球，不觉得比糖葫芦好吃吗？”纪如章说道。 “那倒是的！”方卿若笑笑，便又拿起一颗。“清姿姐姐，你也尝尝！” 沈清姿示意一边的秋月帮她夹过一颗，这放进嘴里之后，的确是感觉甜甜，咬开之后，便是有着山楂的酸，其实，记忆里的味道已经遗忘了，留着的只是那一份当初的感动。 方卓云自然是不喜甜食的，看沈清姿神色有些惆怅，便是问道：“怎么了，不合你口味吗？” “不是，卿若妹妹说起糖葫芦，便让我想到以前在庵中时，每次师父下山，都会给我带零嘴，这糖葫芦还是每次都带呢！”沈清姿的语气有些低落呢！ 沈清姿在碧云庵长大的事情，这大都是知道的，听她说起来，众人心下也未免有些唏嘘，毕竟是定国侯府的大小姐，却不料自幼如此可怜。 “今日倒也是着实开了眼界，没想到京中还有这般有趣的酒楼！”沈清姿话语一转，便是看着纪如章说道，仿佛是想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熟识的记忆一样。 “兴趣而已，大多人只道我是不务正业！”纪如章随意说道。 “若能凭心行事又何尝不是好事呢？”沈清姿说道，真的有些好奇，为何他会背离初衷，他自幼饱读诗书，难道不是为了做国之栋梁吗？ 纪如章笑笑，以茶代酒道：“既然深大小姐这般说，如章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凭心行事，这世上难得有人能凭心行事！” 沈清姿也不推辞，轻举茶杯，算是回应！ 方卓云有些紧张，他怎么看沈清姿对纪如章不一样呢？自己年少时跟纪如章也算是好友，但随着年岁渐长，特别是三年前，纪如章外出，回来开了酒楼，便是渐行渐远，继而他又是外出游学，就慢慢淡了！自己妹妹喜欢纪如章，他是知道的，终究是御史家的公子，父亲对此也不反对，更算是乐见其成，而妹妹喜欢也就罢了，他自然也不会阻拦。他再看纪如章，在纪如章身上没有看出什么来，心下稍定，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这再没过多久，纪如章便是有事要忙，也就告辞，沈清姿想着出来也有一段时光了，也就提议回去。方卓云不想太过急躁，便是送了沈清姿回了沈家。 临别时，沈清姿立于沈家门口，对方卓云柔声说道：“卓云，今日真的谢谢你，我鲜少出门，见识也不多，希望没让你见笑！” 方卓云怎么会见笑了，立马说道：“如果你愿意，这京中每一处我都可以带你去看看！”他这般话语便也是表明的很清楚了。 沈清姿只笑笑道：“那我先谢谢了，我先进去了！” 方卓云看着沈清姿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雀跃，她没有拒绝不是吗？ “大小姐，方公子怕是喜欢上你了！”进了沈家之后，秋月说道，这只怕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吧。 “哦，那就怎样？”沈清姿淡淡回道，无半点喜悦。 “方公子相貌俊朗，家世也好，对大小姐也是有情，自然是好的！只是……”秋月想了想还是要提醒道，“只是，二小姐喜欢方公子，府中人都知道呢！” “哦，这样啊！”沈清姿悠悠然说道，就不再表态了！沈清瑶喜欢方卓云，她早就知道了，但是方卓云是她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不容有失！ 翠禾早前便是将沈清瑶去赴方家之约的消息传给了沈夫人跟沈清瑶，这个时候，府里眼线又来回报说是方卓云送了沈清姿回来。当下，沈清瑶便是腾的站起，在屋内焦灼般走来走去，神色气恼又愤恨。 “娘，你看看，你看看啊，我就说她不怀好意，她这是要抢方大哥，她怎么配！”沈清瑶气呼呼说道。 沈夫人也是皱眉，这沈清姿是谁给了她的胆子，竟然如此明着胆子跟方卓云眉来眼去！“清瑶，坐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沈清瑶愤愤不平坐下，嘴上可不饶人：“娘，你总要我忍，我要忍到什么时候去，她在宫里就诬陷我，在方大哥面前装可怜，现在又跟方大哥出门，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把方大哥拐走吗？” 沈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美丽却是充满了怒火的脸，拉过沈清瑶的手，安抚般说道：“慢慢来，清瑶，娘知道委屈你了。但是你要记得，要忍，她沈清姿对你笑，你就要笑的比她还好看；娘当年要是忍的住，就不会让她还有今天！” “她那个样子我怎么忍的下去啊！”沈清瑶大声道，她现在看到沈清姿，都巴不得上去打一个巴掌。“娘，你告诉我，她不是你的女儿，那到底是谁的女儿！” “她是你父亲最爱的女人生的，你在家里动了她，你爹，你爷爷都不会饶了你的！”沈夫人有些咬牙切齿道，“家里对付她娘会动手，这明脸上，你就当她是好姐姐就是了！毕竟，你要知道，没有男人喜欢嫉妒的女人！就连你的方大哥，也不会喜欢！” 沈清瑶身子一颤，爷爷平日都不怎么理人，却对沈清姿特别的厚爱，听翠禾说，爷爷还给了沈清姿很多钱财呢！“娘，我尽量吧！”看自己母亲脸上那股狠色，沈清瑶道，家里动不得，那外面呢，她沈清姿不是喜欢往外跑吗！ “乖，清瑶，你终究是要嫁个好人家的，你要知道，这沈家的长孙可不是你弟弟，所以，在家中万不可惹了你爷爷不快！”沈夫人劝慰道。老头子总有一天是要走的，难道她还耗不起吗？ “娘，我知道了，我多忍忍就是了！”沈清瑶听母亲这般说道，还是有些明白的，便是忍耐道。 而沈老太爷那边，秋月也是找了个时机将方卓云对沈清姿有意的事情说了，但对于自家大小姐是个什么意思，她却也看不懂的。 “清丫头定是面子薄，慢慢来不急！”沈老太爷对方卓云印象不错，便也不反对。 第16章 差点入局 沈清姿算算时间，当初让博玉斋查的事情也该有眉目了，但那边一直没有人给自己传消息过来。就算查不出什么，那个人也该知道她现在所在了，没有理由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她想出去看看了，但又找不到借口外出。 “大小姐，这是大将军府送来的信！”就在沈清姿想理由外出的时候，秋月是拿着一封信过来了。 这么巧吗？沈清姿心下诧异，但还是接过信打开看了，这看完之后，嘴角便是微微笑意，开口道：“是卿若来的信，说是明日城中有个拍卖会，这拍卖会是个什么场合，我怎么不知道？” “回大小姐，奴婢倒是知道一点点，听说这个拍卖会，是专门拍卖一些稀有的宝贝，由人出价，价高者得！”翠禾便适时开口，她虽说是沈清姿的大丫鬟，但平日里，也没用着她什么事。有了机会，她便是立马讨好沈清姿。 “听着倒是挺有趣的，正巧卿若也是约我明日一块去看看，秋月，让人送个口信给卿若，就说明日我会去的！”沈清姿说道。 秋月领命刚出去，那边沈清瑶便是前来找沈清姿。这与想象中不一样的是，沈清瑶是笑呵呵地来的，见了沈清姿，更是神情欢快。 “姐姐，明日城中有个拍卖会，姐姐要不要跟我一道去看看！”沈清瑶笑着询问道。 这还真是巧了啊！沈清姿便是一副惊讶语气道：“正巧卿若妹妹也是约我明日去看，没想到妹妹你也这般想！” 方卿若约沈清姿，沈清瑶心下便是不痛快，也就是说明日方大哥也一定会到场了！也好，让沈清姿在方大哥面前丢人最好！沈清瑶心里想着，面上便是笑的更灿烂了，这便拉着沈清姿的手臂道：“那最好了，姐姐，到时候我们一道去！” “嗯！”沈清姿便也笑着点头，至于沈清瑶葫芦里卖什么药，她不在乎。 沈清瑶听沈清姿同意了，便又随意聊了家常，最后，乐呵呵地离开了！而沈清姿便也是去沈老太爷处告之这事，得了沈老太爷的准许，自然就无后顾之忧。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沈清瑶早早便是来找沈清姿了，生怕沈清姿不去一样。 “大小姐，这到时候是要用到钱的，要不，多带些！”庄嬷嬷提醒说道。 “不用，我就随意看看，不买什么！”沈清姿说道，只让秋月带了些碎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姐姐，这拍卖可是极难得的，妹妹记得上次都是两年前了，城中权贵都会参加，那拍卖的东西千奇百怪都有呢！”一路上，沈清瑶是故作亲热般跟沈清姿说道。“可惜，姐姐上次不在家中没见到那盛举！” “这次有妹妹陪着也不迟啊！”沈清姿淡淡笑道。 “嘻嘻，要是姐姐有什么看中的，不妨跟妹妹说，姐姐回来这么久了，妹妹也没什么好送姐姐的！”沈清瑶笑呵呵说道。 “那倒先谢过妹妹了！”沈清姿也是顺着沈清瑶说着。 两人一路有一句每一句说着，便是很快到了拍卖会的场地，在门口，沈清姿便看到了方家的马车，想来是方卿若故意在等她的。 看到沈家马车之后，方卿若便是从马车内走出来，待看到沈清姿姐妹二人时，神色不由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清姿姐姐，清瑶，你们来了！”方卿若寻常般说道。 “等很久了吗？”沈清姿语气之中有些不好意思般问道。 “没呢，我也刚到，那我们就进去吧！”方卿若笑呵呵说着，哥哥已经在里面定好位子了，就不知有没有安排沈清瑶的位子。 方卓云见到沈家姐妹的时候，也是一愣，但随即便是恢复如常，沈清瑶见到方卓云，神色一喜，但将方卓云看的是沈清姿，心下便是怨恨不已。忍，自己要忍！“方大哥！”走上前了，沈清瑶甜甜唤道，手挽着沈清姿的手臂，似乎是显示着两人姐妹情深。 “清瑶妹妹！”方卓云自然也是笑着打了招呼，再看向沈清姿，又道：“清姿，你来了！” “嗯！”沈清姿点了点头，面色如常。 方卓云定的位子是靠近前面的一张圆桌，几人落座也不会拥挤，沈清姿坐下之后，沈清瑶便是在她身边坐下，另一边则是方卿若，方卓云也不会在这般场合下非要跟沈清瑶抢。 这很快，场内人越来越多，一些熟人也都见着了，沈清姿看到了沈家二房的沈文昊，还有三房的沈登云，还有那纪如章，另外，之前在宫中见到过的一些官家小姐也在席，印象比较深的便是那贺雪梅。 “听说这次还有个神秘人物也来了呢？”方卿若在沈清姿身边说道。 “哦，什么神秘人物？”沈清姿不解问道。 “就是那幕后老板啊，传说中富可敌国，无人见过其真面目的季无烨啊！以前都是他手下的人举办这个拍卖会，这次听闻他也来京城了！”方卿若说道，对那个季无烨很是向往一样。 他来了啊！沈清姿心中想着，但面上却是故意不解模样道：“是个商人罢了，为何卿若这般好奇？” “因为他有钱，神秘，据说世上没有他买不到的东西呢！”方卿若向往说道。 “再有钱，也就是个商人，定也是市侩的！”沈清瑶听罢，便是出口道，对于商户的出身，她是打心底里看不起的。 方卿若看了一眼沈清瑶，神色有所不喜，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沈清瑶！”突然，一道轻灵的话语想起，轻快之中带着欢喜。紧接着，便看到一个粉衣少女走了过来。 “玉清儿，你回来了！”沈清瑶也是欢喜，立马站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失态了一样，对沈清姿道：“姐姐，这是我的好朋友玉清儿，好久没见，我失态了！” 沈清姿微微笑笑道：“说哪的话，怎么会！” 沈清瑶显然是很高兴，这起身想走动一下，只袖子一甩，却是将桌上的水给打翻了，正巧也是弄湿了她身边沈清姿的衣裙。“啊呀，姐姐，都怪我，看我毛手毛脚的！”沈清瑶见状，忙是拿出手绢为沈清姿擦拭。 沈清姿是站起来了，衣裙已经湿了，的确是有些狼狈，看沈清瑶有些慌乱的样子，她又不好说什么。随着沈清瑶的擦拭，她似乎闻到淡淡的香味。 “姐姐，都怪我，看我毛手毛脚的！”沈清瑶连连道歉道。 那玉清儿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怪我，不该贸贸然地跑过来，沈姐姐，对不起！” “不关你们的事，只是意外！”沈清姿自然不好责怪。 一旁的方卓云跟方卿若见状，只觉得不巧，倒也没有多想什么。 这一杯水，浸湿的也只是衣裙的某一块而已，沈清瑶擦了擦之后，倒也差不多了，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也不需要为这么一个小意外扫兴。那玉清儿觉得自己闯祸了，便是说了几句歉意的话回道了自己的位子。 不知怎么的，坐下没多久，沈清姿便感觉身子有些发热，这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脑海渐渐有些迷乱，只觉得好热，想脱衣服。残存的理智立马让她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意外，攥紧了拳头，任指甲磕进肉里，想保持着脑海的清明！沈清姿恨恨瞪了沈清瑶一样，她故意的！ “啊呀，姐姐，怎么了，脸突然这么红！”沈清瑶见到药效发作了，便忙是说道，还不忘拿出手绢，为沈清姿擦汗一般。 随着沈清瑶的动作，沈清姿更感觉到那香味的浓郁，她便是一咬舌尖，一下子痛的让她有些清醒，不行，她要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清姿姐姐你怎么了？”方卿若也是发现了沈清姿的不对劲，忙是关切说道。 “清姿，你没事吧！”方卓云立马也是关切问道。 沈清姿看了一眼方卓云，呼吸就更为急促了，她死死咬着牙关，也是更用尽的让指甲磕进掌心的肉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一个青衣少年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杯水。“这个姑娘怕是中暑了，定是会场人多，姑娘，这是我家主人特地准备的冰水，你喝下消消暑气吧！”这青衣少年说着便是抬头看向了那高台，似乎是示意他口中的主人在那边。 沈清姿便是抬头望去，看到那黑衣男子的时候，心下一松，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当下便是接过那杯水，迅速喝下。顿时，是一股清凉入喉，让那灼热的欲火一下子就下去了不少！理智重又恢复，她才说道：“是人太多了，我一时觉得闷热，让大家见笑了！” 沈清瑶觉得不可思议，那给她药的人不是说这药一发作便是会让人神志不清欲火焚身的吗，为何，沈清姿却能理智那么久，现在喝一杯冰水就能好了？“姐姐，你没事吧！”她试探性般问道。 沈清姿的面色还是有些红晕的，她若有所思般看了一眼沈清瑶，再看了看方卿若跟方卓云道：“我没事了，只还有些闷，不知这边可有厢房，我想休息一会！” “有的，姑娘随我来！”那青衣少年便是开口说道。 “清姿姐姐，我陪你去！”方卿若有些不放心说道。 “不了，这拍卖会马上就开始了，别错过了，我休息会就过来！秋月，陪我过去吧！”沈清姿吩咐道。 “那你小心些！”方卓云不方便跟过去，便是关切叮嘱道。 沈清瑶被沈清姿方才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加上方卓云在这里，她不想错过跟方卓云相处的机会，也便没有跟过去。 在秋月的搀扶下，沈清姿跟着那青衣少年去了后院厢房，待沈清姿进了厢房过，他便是退下了。 “大小姐，你没事吧！”还是察觉到沈清姿的手有些热，秋月不放心般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暑了呢？ 沈清姿也是摇了摇头，故做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何！秋月，我还是有些渴，你能去看看有没有茶水吗？” 秋月点了点头，便是出了厢房去找人询问了。这秋月前脚一走，很快，便是一个黑袍男子进了厢房，同时也把门关上了。 第17章 杀鸡儆猴 沈清姿看到来人之后，面上无半点惊讶之色，只淡淡道：“你来了！” 这进屋的男子身材挺拔修长，一身黑袍映衬着他有些阴冷的气质，那一张脸是不年轻的，只让人一看便也挪不开眼。这男人长得极俊美，眉眼鼻唇无一不是完美无缺，虽不年轻，但那皮肤紧致无一瑕疵。此刻，他那狭长的凤眼微眯，透着一丝怒气，“你太不小心！”只听男人开口说道，语气之中却有些颤抖，泄露了他担心的情绪。又见他走上前，拿出一个小瓷瓶，便是倒出药来给沈清姿。 沈清姿也不迟疑，便是一口吞下，同样是清凉的感觉，这才将体内残余的邪火给灭了！“是，我太不小心，着了她们的道。季无烨，我要你帮我报复回去！” 这个人就是季无烨，方卿若口中神秘的季无烨，也是这次拍卖会的幕后老板！“是那个沈家二小姐？”季无烨在高台看的清楚。 “不，那个玉清儿，沈清瑶我还不想动！”沈清姿说道，神色有些冷。“还有，既然你来了，我便想说一下，那博玉斋打探消息的速度慢了些，我要的还没给我查清楚吗？” “已经查清楚了，在我那里，等下回我给你！”季无烨说道，“兰宁，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成了沈家的大小姐，你还跟方卓云一道，难道你忘了……” “我没忘！”沈清姿打断了季无烨的话，“我永远知道我李家是怎么亡的，我不会让我爹死了都背上骂名，我要那方择为我李家八十三口人的血债血还！” “所以你用沈清姿的身份接近方卓云？”季无烨有些不认可般说道，“兰宁，你父亲让你知道真相不是为了要你复仇，而是要你解开对他误会，开心活下去！” 沈清姿冷冷看着季无烨，有些讽刺般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知道真相后，还要若无其事般的活着，任天下人都说我爹李青是卖国贼，任我爹在史书上留下骂名，供后人辱骂；任方择坐享属于我爹的一切？我，做不到！” “兰宁……”季无烨还要说什么，望着眼前的沈清姿，他是陌生的，三年前，他找到她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够了，如果你是要帮我，我很欢迎，如果，你要拆我台，那么，季无烨，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沈清姿看着季无烨冷冷说道。 “这三年，尔朱嫣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子！”季无烨皱起了眉头，那张无比俊美的面容上有了愁容。“罢了，你知道，我怎么可能拆你台呢，既然你决定这么做了，我只能帮你！” 听了季无烨这般答复，沈清姿的面容上便是浮现了笑容，她看着季无烨，缓缓开口道：“那我就多些了，季大叔！” 季无烨的面容略微有些抽搐，对她来说，自己的确是大叔了。 “还有，我现在是沈清姿，定国侯府的大小姐，你可别叫错了！”沈清姿的神色已经变得柔和，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带着笑意。 季无烨叹了口气，说道：“事后联系，你的丫鬟马上就要回来了！” “那个玉清儿，我要你马上动手！”沈清姿说道，既然沈清瑶要她大庭广众之下丢尽脸面，她就让沈清瑶好好看看，这会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那个玉清儿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定是沈清瑶事先畅通好的！ “嗯！”季无烨没有多说什么，差一点，受害的人便是她，真是差一点啊，幸好！ 季无烨走后，秋月就回来了，见沈清姿气色恢复如常了，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沈清姿再喝了杯水之后，便是回到了会场。 若是沈清姿再不回来，方卓云都要去找了，见到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清姿，你没事了吧！”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透了透气，便没事了！”沈清姿淡然回道，眼角瞥到沈清瑶的坐立不安，她心下冷笑，待会儿，这是做贼心虚吗，待会儿怕更要心惊了！ 这拍卖会上的货物果然不是一般的东西，沈清姿能感觉到身边人的激动，那一声声竞价也不绝于耳。 “热，好热好热！”突然的，那不远处的玉清儿是猛的站了起来，面色潮红，拉扯着自己的衣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玉清儿身边的侍女是大惊失色，忙是要上前按住脱自己衣服的玉清儿。 只玉清儿柔弱的身子此刻却是有了无穷力量一样，猛的推开了身边的侍女，衣服是近乎亟不可待地撕扯着，双眼迷离，面色潮红。更是往身边的男子身上扑，攀上男子身上便更是猛烈地去剥男子的衣裳！那等狂浪疯癫神色是让周边的人都哗然且避之不及，唯有那侍女在努力拉住玉清儿。 沈清姿面露诧异惊慌神色，看向那玉清儿，再一看沈清瑶道：“妹妹，那不是你许久未见的朋友吗，这是怎么了？” 沈清瑶的面色有些发白，这是她想用在沈清姿身上的，为什么最后却落到了玉清儿身上，而沈清姿方才的眼神，似乎是知道自己下的手那样。“我……我……”惊慌之余，沈清瑶是说不出话来。 “真是太不要脸了，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这样？”方卿若的面上有些羞臊神色，很是鄙夷说道。 “对，太不要脸了，我没有这样的朋友！”沈清瑶忙是说道。 很快，有会场的人在事情恶化前将玉清儿带出去了，在场众人都是不解，只那女子的狂浪跟饥渴形象却是印入众人脑海中。 沈清瑶心下是慌得，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遭殃的会是玉清儿，掩饰慌乱般连连喝了几口水，还被呛到了！ “妹妹不要紧吧！”沈清姿关切地抚着沈清瑶的背。 “没，没事！”沈清瑶身子一颤，忙是说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的兴致也是被打搅，好在那拍卖的东西是越来越珍贵稀有，这人群的热情又被挑起。 方卓云怕方才的事情影响了沈清姿的心情，毕竟那等事情太过不堪入目。见沈清姿神色有些落寞，他便是开口道：“清姿，这么多的珍贵之物，难道没一入眼吗？” 沈清姿看了看那呈上的东西，摇了摇头道：“我便看看就是！” “卿若，你呢，有没有喜欢的，哥哥送你！”方卓云见状，便又问方卿若道。 方卿若也是摇了摇头道：“东西都是好的，只我想不到可用的，先看看吧！” 若往日，沈清瑶定也是要出声抗议的，但是今天的事情太过让她心慌，此刻她的神情还有些不安。 方卓云还是更感觉到今日沈清姿的不对劲，还有沈清瑶的异常安静，是否是刚才的事情让她们都受惊了呢？ “接下来的这样东西呢，是一块玉，一块冬暖夏凉的玉！”下一件拍卖的东西被呈上，众人只见是一块小巧的玉石，只神奇的是这白脂玉中是火焰图案，红白映衬下着实的好看！ “是焰脂玉！”方卓云一愣，惊讶出声道。 “传说中冬暖夏凉，水火不侵的焰脂玉？”方卿若也是惊讶，听闻这焰脂玉是世间难寻，天下难寻三块，佩戴了这玉的人便是在炎炎夏日下也会清爽，寒冬冷风之中也是暖和。 沈清姿便是望了过去，她离的不远，自然也看清了。“真漂亮！”这也是下意识般说道，那玉的确是极美的，似有荧光缭绕一般。 “你喜欢？”方卓云有些欣喜道，“你喜欢我便拍下送你！”难得有沈清姿说好的东西，他自然不想错过。 “这怎么行！”沈清姿诧异般道，“别破费了！” 方卓云只笑笑，便是开始竞价。 沈清瑶嫉妒，嫉妒的发狂，为什么沈清姿说了一句话，他方卓云就这般殷勤，这跟她认识的方卓云一点都不一样了！都是沈清姿，一定是沈清姿使了什么手段蛊惑了方大哥！她从方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看着沈清姿的眼神都有些恨恨了。 方卿若故意嘿嘿笑笑，便是低头喝水，哥哥这般也太明显了吧，瞧那沈清瑶嫉妒的样子，她都觉得好笑了！ 只这边方卓云竞价的同时，方卿若也听到熟悉的声音，是纪如章，她诧异望过去，为什么他也想要这焰脂玉呢，是要送人吗？那玉美丽的很，男子应该不需要吧！ 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之子，一个是日进斗金的御史之子，随着价钱的从五千两提到了两万两，竞争的人还是少了，但除了两人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也是一直在竞价。 “五万两，这个客官说五万两，不知道还有谁加价？”当那个陌生的男人喊出五万两高价时，整个会场都震惊了。焰脂玉是好，再好也不过是一块玉，用五万两的高价买一块玉，谁都会觉得有些心疼。 方卓云不甘心，这是沈清姿唯一流露出喜欢东西，他不甘心就这样拱手让人！五万两他是拿得出来，但估计父亲会骂死他。咬咬牙，他准备再加价的时候，那个陌生人又是开口道：“五万两黄金！” 当下，全场更是鸦雀无声了，五万两黄金买一块玉，这人是疯了吗？ 方卓云只能放弃了，那边纪如章也是放弃了，方卓云是看着那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大手笔地掏出一大叠厚厚的银票，将那焰脂玉拿到了手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清姿，若是在她眼中看到可惜的神色，他一定会更可惜的。 那陌生人拿了那焰脂玉之后，却是走向了方卓云这一桌，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捉摸不透！ “沈大小姐，送给你！”这陌生男子走过来，却是到了沈清姿面前，将那花了五万两黄金高价的焰脂玉送给了沈清姿。 方卓云的脸色便是变了，若不是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看着丝毫不起眼，年纪也有四十来岁左右，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情敌出现了！ “为何？”沈清姿倒没有太过惊讶的模样，只开口问道。 “不为何，这好玉配佳人，我家主人觉得沈大小姐最为顺眼！”这陌生男人说道。 沈清姿打量了一下这男人，在男人的衣袖上隐约看到了一个季字，也只有那个人才能如此一掷千金，五万两黄金啊，果真是财大气粗！“那清姿也就却之不恭了！”沈清姿微笑着收下，便无半点不好意思。 这当初哗然，方卓云的脸色也有些奇怪，但心下更是惋惜，她真的是很喜欢这玉吧！如果是他送的，她是否也会欣然接受呢！ 第18章 身世之谜 那陌生男人见沈清姿收下了焰脂玉之后，便是利索离开，也不留名，沈清姿看着那焰脂玉，嘴角有些上扬。 “清姿姐姐，你认识那个人吗啊？”方卿若开口问道。 “不认识啊！”沈清姿很自然说道。 “不认识还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太好吧！”沈清瑶在一边也有些阴阳怪气般说道。 沈清姿笑笑不在意般说道：“人家都说看我最顺眼了，我为何不能要呢？” 沈清瑶心里嫉恨的很，但又没办法，便是哼了一声，不去看沈清姿。方卿若倒是笑着道：“还是清姿姐姐好运，反正是人家愿意送的，大家都看到了，也不怕人家事后耍赖！” 方卓云颇有些遗憾，看到沈清姿愉悦模样，直感叹为何不是他送的。到了拍卖会结束，几人便是分别各自归家。与来时不同，这回去的路上，沈清瑶是冷着脸，半句话也没有跟沈清姿说。沈清姿也不在意，她早就知道沈清瑶是装的，今日幸好是季无烨在，否则此刻身败名裂的就是她！ “你们先下去，我跟妹妹说些话！”到了沈家门口的时候，沈清姿对秋月及沈清瑶的丫鬟月荷说道。 秋月是依言下了马车，至于那月荷则是看向沈清瑶。 她要跟自己说什么，沈清瑶心下一惊，因为心虚所有也不敢说不，她怕沈清姿去跟老太爷告状！“月荷，你先下去吧，我跟姐姐说说体己话！” 待马车内只有两人了，沈清姿收敛了柔和的脸色，有些清冷道：“妹妹好手段啊！” “姐姐说什么，妹妹怎么不知道？”沈清瑶眼中有些慌张神色，但还是色厉内荏般说道。 “玉清儿的下场妹妹也看到了，可惜这般美丽的一个姑娘，只怕这辈子都要抬不起头了吧！”沈清姿缓缓说道，“妹妹的手绢还在吗？” 沈清瑶脸色一变，忙是找那手绢，却发现不见了，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丢了手绢，那手绢上还有残留的药粉，若是被沈清姿拿了去……“还给我！”沈清瑶明明是心虚的，但却还是不肯服软般说道。 沈清姿盯着沈清瑶，眼神冷冷的，又听她慢悠悠般说道：“其实，玉清儿只是个替罪羔羊罢了，姐姐我该找谁算账，妹妹心里最清楚的吧！” 沈清瑶脸色又是一白，玉清儿是怎么被下的药她不知道，但是如果玉清儿可以被下药，她也可以，要是当时是她的话…… “但你是我妹妹啊，我怎么会毁了你呢？”沈清姿继续说道，“虽然，妹妹你心里可不是这样想！” “我……我……我什么都没做！”沈清瑶慌张着否认说道。 “做没做，妹妹心里最清楚了，姐姐奉劝妹妹一句，今天的事情就算了，要是下次你再敢害我，就别怪姐姐不讲姐妹之情！还有，方卓云是我的，你别想了！”沈清姿看着沈清瑶，一字一句般不急不慢说道。 “你凭什么？”沈清瑶的声音一下子高了，方大哥是她一直喜欢的人，凭什么要她放手！“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怎么配的上方大哥！” “配不配的上，不是你说的！”沈清姿冷哼一声，“管好你的嘴，否则，让人知道你想害自己姐姐，那就不好了！” 沈清瑶气极，死死盯着沈清姿，咬着唇角，胸口起伏，那眼神仿佛是要将沈清姿碎尸万段一样。最后，却听她讥讽道：“哼，你还真自己是大小姐，你才不是我娘的女儿！”说完，她便是恼怒着掀开了车帘，喊道：“月荷，扶我下马车！” 她不是沈夫人的女儿啊，这事似乎在意料之中呢，沈清姿不在乎般嗤笑一声，若是亲身女儿，怎么也不会放在碧云庵里十三年不闻不问的！ 回了沈家之后，沈清姿便又是去了沈老太爷处，将那焰脂玉也是一块带上了。有些事情，与其等别人传入沈老太爷耳中，还不如自己说的好！ “爷爷，清姿回来了！”见了沈老太爷，沈清姿便是甜甜说道。 “清丫头回来了啊，今天有什么收获吗？”沈老太爷笑呵呵说道，这沈家那么多孩子，就沈清姿是日日来看他，他似乎忘记，当初是他自己说要清净，不准人随意打扰的。 沈清姿便是将那焰脂玉拿出，交与沈老太爷道：“说来倒是稀奇的，这是一个不认识的人送的呢！” 沈老太爷是知道这焰脂玉的，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玉啊！“不认识的人送的，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姿便将那陌生男子以五万两黄金的高价竞得这焰脂玉转而送给她的事情说了，自然是不会透露那是季无烨的人。 沈老太爷露出不解神色，这的确是让人惊讶。“秋月，这是真的？”他似乎觉得沈清姿说的有些玄乎，便是问沈清姿身后的秋月。 “回老太爷的话，是真的呢，便是那不认识的人竞得了这玉送给了大小姐，所有人都看到了！” 沈老太爷觉得这世上没有如此便宜的事情，只沈清姿说不认识，秋月丫头也说陌生的，难道真有这般的冤大头？“清丫头很喜欢这玉？”沈老太爷问道。 “卿若妹妹说这玉甚是神奇，佩戴了便是让人冬暖夏凉，这又如此美丽，哪有女儿家不喜欢的呢？”沈清姿淡淡说道。 “喜欢就好，那便戴着吧！”沈老太爷见状便也说道，只这事他觉得还是要派人去查查看。 “嗯，爷爷，清姿还有个事情想问爷爷，但请爷爷千万别怪清姿！”沈清姿面上突然有些委屈神色，弱弱般问道。 “清丫头有什么事情就直说，爷爷怎么会生气呢？”看着跟亡妻相似的眉眼，沈老太爷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是生怕吓着了乖孙女。 沈清姿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妹妹今日说，母亲不是清姿的母亲，爷爷……”她说话间神色便有些落寞跟委屈，本就清丽的面容上此刻便是一副弱柳如风般的脆弱神情。 沈老太爷原本慈爱的神情这个时候便是凝注，包含风霜的额头也是皱了起来，只听他说道：“她真这般说？” “爷爷，是清姿不该问吗？”沈清姿也看到沈老太爷脸色的转变，故作小心翼翼问道。 “既然她这般说了，那以后你也别当那人是母亲了，不错，蒋氏便非你的生母，她也没尽养育之责，既然她不当你是女儿，你也别当她是母亲！”沈老太爷冷冷说道。 沈清姿是大大诧异的，沈老太爷对她的爱护似乎是太过了些，毕竟沈夫人如今是沈家主母，又怎能说不当母亲看待呢？“爷爷，这只是妹妹气愤之下说的话，娘待我还是甚好的！”沈清姿无意去惹的沈家内乱，便是维护沈夫人道。“妹妹也毕竟小，说话没分寸而已！” “清丫头啊，要不是蒋氏多嘴，清瑶能知道吗，你不知当年……”沈老太爷叹了口气，说到一半的话也止住了，看了沈清姿，又是摇了摇头，这个孙女柔柔弱弱，要是知道太多往事怕也不好。“清丫头，你只要知道自己是我们沈家的大小姐就好，若有人欺负你，尽管跟爷爷说，爷爷给你做主！” “爷爷……”沈清姿似乎被感动了一样，有些哽咽道。 “乖，别哭，有爷爷在，没人动的了你！”沈老太爷忙是安慰道。 “爷爷，那我的娘亲到底是谁呢？”沈清姿又问道。 沈老太爷脸上神色一僵，说起来那女子是谁他也记不得了，只听他放缓了语气道：“你娘在生你的时候难产，你爹为你娘立了墓呢，若是你想去看看，便问你爹吧！”当年自己儿子爱上了一个女子，但怕家中蒋氏不准，便是在外头置了宅子，将人养着。只那女子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最后孩子抱住了，大人却走了！ “你爹抱你回来的时候，正是蒋氏生产的时候，只那孩子在娘胎肚子里便是脐带缠了脖子，生下来就死了；你爹怕蒋氏难过，就说你是她生的，这头几年她还真信了，后来有下人多嘴说了出来，加上你身子又不好，所以就送到碧云庵去了，清丫头，你不会怪爷爷吧！”沈老太爷说道，当年他知道一直疼爱的孙女是外室所生，心里也有疙瘩，所以便是任由人去了碧云庵，若早知道这孩子跟去世的妻子如此像，他当初也不会舍得了。 沈清姿听沈老太爷断断续续说着，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原来，沈清姿是外室所生，难怪沈清瑶一副鄙夷的姿态。她听罢，便有些勉强地笑笑道：“原来这样啊！爷爷，清姿怎么会怪你呢，清姿也记得小时候，爷爷待清姿很好的呢！” 沈老太爷呵呵笑笑，一开始是疼的，但知道是外室生的，心里也不喜。不过，看她眉目跟亡妻这般像，无疑是沈家的孩子，所以生母是谁也不重要了。“不怪就好，不怪就好啊！” 沈清姿知道了这些之后，心里也有底了，如果沈夫人要对她做什么，她倒也能理解，只不过，谁能知道她不是真的沈清姿呢？ 第19章 设局 翌日，沈清姿是特地去找了沈朝华，毕竟从沈老太爷口中得知了那往事之后，她不能没有任何的反应。自己到了沈家之后，除了前两天见过这个父亲，大多数时日都是没见人影的。 “爹，现在有空吗，女儿有事想与爹说！”到了书房，沈清姿开口说道。 沈朝华有些诧异，因为有些原因，他故意没有去对这个女儿过多的关怀，而且知道她深得老太爷欢喜，便也是放下心来。“清姿是有什么事要与为父说吗，可是屋里缺什么？”沈朝华忙是问道，却有意往门外看了看，似乎在看有没有人偷看一样。 “庄嬷嬷，帮门带上，我与爹有话要说！”沈清姿看出沈朝华的顾虑，便是对庄嬷嬷说道。 庄嬷嬷依言退出，带上了门，人便是守在外头。 “爹，爷爷昨日告知了我的身世，我想去看看娘！”沈清姿没有左顾言他，是直接开口说道。 沈朝华的脸色顿时一变，但随即便是露出无奈神色，眼中有些让沈清姿说不出的情绪。“父亲都跟你说了啊，清姿，为父对不起你啊！” “爹没有对不起清姿，清姿知道在庵中的那些年，爹一直都是挂念着女儿的，那么多年，爹的每封信，女儿都是看了无数遍，女儿心里一点都不怨爹！”沈清姿望着沈朝华，动情说道。 “唉！”沈朝华重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是该去见见你娘，清姿，你娘，是我这身最爱的人啊！” “爷爷说爹为娘立了墓了，女儿想去娘跟前祭拜！”沈清姿说道。 “嗯，那是一定的，只是清姿，听爹的话，不要再家里说起这事来，特别是别让你娘……夫人知道！”沈朝华提醒说道。 沈清姿点了点头，说道：“女儿心中明白的！”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沈朝华有些无奈说着，其实这些年蒋氏已经改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善妒，但是他还是不放心的，毕竟当初，是他欺瞒在先，差一点让清姿死于蒋氏之手。“清姿，这事爹会安排的，明日让人送你去你娘坟前，你娘在天之灵知道你过的好，也一定会瞑目的！” “谢谢爹！”沈清姿乖巧说道。 “傻孩子，父女之间说什么谢呢，终究是爹没能照顾好你，现在你有爷爷护着，是最好了！”沈朝华有些自嘲般说着。 沈清姿心下微微有些颤动，在这个男人眼中，她是看到他对女儿的疼爱和无力相护的无奈的。她有些不能理解的是作为沈家的嫡长子，为何会显得那样的无力！“爹，那女儿先回房了！” “嗯，回去吧，对了，别让夫人知道！”怕沈清姿忘了一样，沈朝华提醒着。 沈清姿点了点头，便是出了书房，这都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她便是开口问庄嬷嬷道：“嬷嬷，最近翠禾安分吗？” 庄嬷嬷是盯了翠禾一段时日了，便是回道：“大小姐的动向，那丫头都是往那边去说的！” “很好，这丫头既然心不在我这，放着也是祸害！”沈清姿想着明日自己要出府，还是在郊外，若是沈清瑶知道，定是会做什么的。那丫头上次的事情可是恨死自己了呢，虽然自己出声警告了，只那般的眼神，可不是懊悔的，而是越发怨恨了！“待会回了屋子，你便假装无意提及明日我要出城的事情！”沈清姿轻声吩咐道。 “是，大小姐！”庄嬷嬷没有多问什么，只听从沈清姿的吩咐。 “等明日我出门之后，你便去博玉斋传个信，将我的行踪透露，就说我怕有人意图不轨！”沈清姿又吩咐道。 庄嬷嬷想着翠禾这回定是要倒霉了，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是她也有些怀疑，这事情真的能如沈清姿所料吗？ 这回到屋子之后，沈清姿便是故意跟庄嬷嬷提起了明日要出城，让庄嬷嬷准备素一点的衣服。果不其然，翠禾听到这个时候，眼睛是一亮，还特意插话询问细节。 “只是去祭拜一下故人！”沈清姿淡淡说道，便也不再透露更多的了。 而这日午后，在她午睡的时候，翠禾是出了出云阁，去了二小姐沈清瑶院子，将明日沈清姿要出城拜祭故人的事情说了。 沈清瑶听罢也是眼睛一亮的，便是立马有个点子在脑海里浮现，这沈清姿归来的那日是遇上了流寇，保不定这次出城也会呢！“翠禾，你真是立了大功了，月荷，拿我的首饰盒最上层的玉镯来！”沈清瑶念头一起，心下便是狂喜，更是吩咐丫鬟去拿手镯，送给了翠禾。 翠禾心下也是欢喜，连连道谢，这才回了出云阁。而她一走，沈清瑶便是去找了沈夫人，是将在午睡的沈夫人直接吵醒。 “娘，娘，机会来了！”沈清瑶兴奋说着。 沈夫人是心下不快的，但看到沈清瑶那高兴的样子，却又有些奇怪，昨日回来，她可是见女儿被气的那副差点想杀人，念着沈清姿都是咬牙切齿模样的。“什么事让你高兴成这样子？”沈夫人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解问道。 “你们都先下去！”沈清瑶是将沈夫人屋里的所有下人都喝退了，这才对沈夫人说起自己的计划来。 沈夫人听完心也是一跳，看着沈清瑶道：“你这是要她死？” “娘，昨日的事情你是不知道，她威胁我，要我对方大哥死心，她对清儿下药，毁了清儿的名声。她根本就是表里不一，心肠歹毒的很。娘，这城外本就不太平，你想她回来时都遇上了流寇，这出城遇上个小贼也不奇怪啊！娘，我真的恨死她了，她敢威胁我，也一定不会把娘放在眼里的，娘，你就帮我除了她吧！”沈清瑶摇着沈夫人的手臂，撒娇请求道。 昨天的事情，她是没有参与的，但是听清瑶这般说来，沈清姿的手段也是狠的。沈夫人有些思量，她是听说沈清姿经昨日之事后，在京中的名声甚响，有人一掷千金送了沈清姿一块焰脂玉，传说中极难得的焰脂玉。她再看沈清瑶，在沈清姿回来前，清瑶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大小姐，可是在宫里，清瑶是丢了脸，昨日，清瑶又被沈清姿占了风头，或许，是该除去沈清姿了。“她明日要出去的事情还有谁知道？”沈夫人问道。 “除了女儿跟身边的荷月，就是翠禾了，是翠禾告诉女儿的。”沈清瑶说道。 也就是说，事成之后除了翠禾，其他人就不会得知她跟清瑶也是知道沈清姿的行踪的！“好，这的确是个机会，清瑶，月荷跟了你很久了吧，她可信吗？” “娘放心，月荷对我没有二心的！”沈清瑶自信说道。 “好，这事娘会安排，你便回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沈夫人说道，面上神色是严肃的。 沈清瑶点了点头，只要娘应下了，这事就不会有问题。“娘，你对女儿最好了，只要没有沈清姿，女儿就是沈家的大小姐，方大哥也迟早是女儿的！” “傻孩子，娘不对你好，对谁好！”沈夫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着沈清瑶娇俏面容，神色也缓和了起来。 这第二天，沈清姿是如计划中的出门了，沈朝华是派了身边的老仆跟沈家身手最好的护卫一起陪同，而沈清姿则是让翠禾陪着自己一起去。翠禾是大喜，想着大小姐这终于是要用到自己了，那自己知道大小姐越多的事情，越能在二小姐面前邀功啊！ 沈清姿生母的墓有些偏，马车出城还驶了好一段的，看到那坟地的时候，沈清姿心下也有些沉沉的。此处一看便是极偏，鲜少人出没，沈朝华是给这女子休了一个甚体面的坟地，只那墓碑上，却没有冠以沈家的姓氏，只写着宁氏莞月之墓，也无立碑人署名！沈清姿是让其他人都在不远处等候的，自己一个人在坟前点了香烧了纸钱做了祭拜。 而好一会之后，她才走出了墓地，对其他人淡淡道：“回去吧！” 翠禾其实很想知道沈清姿拜祭的是谁，但是偏偏老爷身边的人是不让她上前，而沈清姿说回去了，她自然也更没机会再去看了。 马车是停在这片林子的外面的，沈清姿走出来之后，却看到这般僻静之地，一人骑马自远而近，她只随意看了一样，却是一愣，那竟然是纪如章。 纪如章看到沈清姿的时候，也是一愣的，这里那么偏，只有几座孤坟，沈家大小姐来做什么？ 但两人只这般不近不远地望了一眼，便没有打招呼，沈清姿是上了马车，踏上了回城的路。马车缓缓驶出了林边小路，是离官道越来越近，突然，马车一颠，车厢突然失去了平衡，半边塌了下去。 果然如她所料啊，沈家母女是容不得她了，沈清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翠禾，这丫头可知道吃里扒外的下场会很惨呢？ “大小姐小心，马车出了问题！”马车外是传来了沈家侍卫的声音，听语气是有些的紧张。 沈清姿便是撩起了车帘，这马车是坐不了，想来那边是要她今天死在这里啊！“能修好吗？”她假装不知地询问道。 “车轮子坏了，是修不好了！”老仆沈伯跳下马车看了一下，懊恼说道。 沈清姿便是从马车内下来了，只听她说道：“离官道也不远了，那边去官道上等候吧，让进城的人载我们一道！” 既然沈清姿这般说了，沈伯跟侍卫也觉得可行，而就在这个时候，是听的嗖嗖的响箭破空之声，同事，几人的脚边地上也是被射了几支箭。 “有流寇，大小姐小心！”沈家侍卫嗖地一声将佩刀罢了出来，挡在了沈清姿的跟前。 第20章 意外援手 这很快出现的大概是有十来人，身上的衣着跟自己上次遇上的流寇是一样的，沈清姿面色镇定，于她来说，这般几个人便不可怕。而且，身边这个沈家的侍卫，按沈朝华说是沈家身手最好的，那是该能支撑好一会儿，然后若是来得及，季无烨的人也能赶到，就算来不及，大不了自己动手，只那般不暴露自己的话，除非……她看了一眼其他人，希望不要让她选择这个结局！ 翠禾是惊慌失措，作为丫鬟的她是躲在了沈清姿的身后，面上是惊恐煞白。沈伯见状，是呵斥道：“翠禾，还不护住大小姐！”而他自己也是挡在了沈清姿的另一边。 那十来人的流寇是骑着马来的，前一排还拿着弓箭，一个个脸上都是不屑神色，他们的人物就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除去。 “大小姐放心，属下一定誓死保护大小姐！”这沈家侍卫倒是有血性的，此刻是严加戒备，挡在最前头。 “大……大小姐……”翠禾被沈伯呵斥下拦在了沈清姿面前，是百般不愿啊，这害怕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上！”一行流寇此刻也是动了，几人下了马，拿着刀直攻向沈清姿一行。同时，还有几人在马上拉起了弓箭。 这沈伯跟翠禾都是不会武的，跟流寇抵抗的也只有那侍卫一人，很快，几人便是被冲散了。沈清姿一步步后退，因为对方有弓箭，她便是找树干遮掩。 “啊！”突然，听得翠禾惨叫一声，沈清姿便是望了一眼，心下一沉，翠禾是被人射中心口，当下便是毙命。还想着万不得已自己动手，看样子，那边是没想要翠禾活命啊！ 沈清姿当下是提了裙子便是跑进了林子，她才是这些人的目标，此刻，便也是引了几人追向她。 纪如章这个时候，是离的不远的，听到了刀剑杀喊声，心下惊讶，联想到方才遇上了沈清姿，便有些不放心，也就循着声音走了出来。正巧，他看到了沈清姿逃命的场景，当下，纪如章便是飞身跃起，拦下了那要杀沈清姿的人。“沈大小姐，你没事吧！”纪如章一击将人击退，便是顺势拦在了沈清姿面前，将沈清姿护在了身后。 还真是巧啊，纪如章的出现是不在她的计划范围呢的，自己本想着把人引进林子趁机下手，但看样子，是不需要了！“纪公子，他们是流寇！”沈清姿故作惊恐口气道。 这不是流寇，纪如章心下却是知道的，这些人的脸上神色跟那夺财杀人的流寇不一样，这些就是为了杀人的！“放心，有我在！”纪如章说道，既然遇上了，他也不能不管。 沈清姿便是看向了纪如章，放心，有我在，这话语落在她耳中，便也是敲打了她心底最深的那一处，曾经，他也是对自己说过这话。在爹爹出征，没人陪她玩，在她跌倒哭鼻子的时候，他也是说过的。 半路杀出了一个纪如章，是在计划之外的，几名流寇对望了一眼，却还是没有放弃，似乎也是作出了决定。当下，便是有两人攻向了纪如章，而另外一人则是在找机会对沈清姿下手，只要沈清姿死了，他们就可以离开！ 纪如章是看出了对方的意图来，只是却没办法，他的身手不差，但对方也不是庸手，沈清姿是步步后退，心下气恼的是纪如章在这里，她怎么出手！ 眼见着那刀劈向自己，手中已经捏了银针，沈清姿的心也提起来了。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却突然间，那袭向自己的人是闷哼一声，便是噗通倒在了地上，背上是一柄刀刃尽数没入的刀柄。而同时，那跟纪如章动手的两人也是受到了暗袭，多多少少都是受了伤。 沈清姿的心是落了下来，手中的银针便是收好，自己是不会暴露了！ 纪如章明显是占了上风，那两人见怎么也杀不了沈清姿了，便是退去。 沈清姿见状，便是开口道：“纪公子，我的丫鬟翠禾已经遇难，但是还有家中侍卫跟仆人，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纪如章知道是暗中是有人出手了，他环顾四周，都看不到人影，见沈清姿奔跑之下发髻有些乱，神色也有些慌张，便是说道：“我陪你去找找吧！” 沈清姿投以感激的神色，便是走向了先前走散的地方，最后却也发现，除了翠禾是死了之后，其他人只是受了伤！ 沈伯的手臂是划了一刀，流了不少血，脸色苍白，见到沈清姿无恙，神色好转了些，连连对纪如章道谢。而沈家那侍卫的伤更重些，但却也无性命之虞，地上，是那流寇的尸体，沈清姿大致数了数，差不多来的人都死了，不知道方才逃脱的两个人最后如何！ 马车是毁掉了，沈伯跟侍卫都受了伤，沈清姿有些为难，这般要如何回城？ 纪如章在看到这一地血污尸体后，下意识看了一眼沈清姿，她面有悲戚之色，但却已经不再慌乱了！“这里离官道不远，我去为你们寻辆马车吧！”纪如章开口说道，她沈清姿回到沈家没多久，是谁要对她下这个毒手呢？还有那暗中相助的又是什么人？ “还是老朽去吧，纪公子，还请你在这守护大小姐，若是贼人死心不改，也好有个照应！”沈伯说道。 “沈伯，你的伤真的不碍事吗？”沈清姿有些不放心问道。 “大小姐放心，还撑得住！”沈伯回道，便是走出林子去找马车。 纪如章是扶了沈家侍卫一旁坐下，开口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这批人身手不低，他很怀疑。 果然，沈家侍卫摇了摇头道：“我哪有那般本事，抵挡了一阵，就在我撑不下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没几下就把人解决了，那人功夫极高！” 暗中救人的到底是谁呢？纪如章想不到，他便是看了一眼沈清姿，见她神色清冷般望着官道的方向。她胆子倒是真的大，这般情形居然还能保持镇定。 很快，沈伯就回来了，说是找到了马车。“纪公子，能否请你护送我们大小姐回家，若是再遇上歹人……” “没问题！”纪如章痛快回道，他便是吹了个响指，不一会儿，便听得马儿蹬蹬声，是他的坐骑过来了。 沈伯跟侍卫相互扶持着，沈清姿跟在两人后面，纪如章则是牵着马走在沈清姿身边，便是一道出了林子。 官道路边，停着一辆马车，只有一车夫不见其他人。 纪如章觉得不对劲，便是上前一步问沈伯道：“怎么就一个车夫？”这马车像是一早就等着一样。 “哦，原本是有个老爷要进城的，听闻是定国侯府的大小姐要借用马车，便是跟其他人先骑马进城了！”沈伯解释道。 还是太过巧合了吧！纪如章想着方才的袭击，暗中出手的帮手，还有这马车，但只有那一个车夫，看着也就以普通中年男子，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只眼下情形，也唯有上了马车，沈伯跟侍卫都是避嫌一般没有进车厢，只坐在车前，车夫一挥马鞭，马儿便是走了起来。纪如章上马跟在马车边上，随着进了城，这提防的心便是落下了！ 纪如章是将沈清姿几人直接送到了沈家，看到沈伯跟侍卫都受伤了，沈家人是大吃一惊，忙是去禀报了老爷。 “纪公子，这次幸亏有你，纪公子的大恩大德，清姿铭记于心！”沈清姿对纪如章真诚致谢道，虽然，最后救下她的不是纪如章，但是纪如章能出手，她便是感谢的。 纪如章摇摇头道：“不管是谁，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会出手的，大小姐先回府吧，如章有事也先告辞了！”他说完，便是转身上马离去。 沈清姿没有多看一样，也便是回了沈家，才没走几步，便是看到沈朝华急冲冲过来。 “清姿，这有没有受伤？”沈朝华一看见沈清姿，便是紧张问道，脸上满是担忧。 沈清姿摇了摇头，却是惊魂未定般说道：“爹，女儿没事，只是辛苦了沈伯跟侍卫，但翠禾……翠禾却被歹人杀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朝华是大大松了口气，至于一个丫鬟，他怎么会放在眼里。 “初阳，很好，这次你救下大小姐有功，我一定大大奖赏！”初阳便是那侍卫，沈朝华看到他身上的伤，便是安抚说道。 “回禀老爷，是纪公子出手相救，否则，属下怕是无命归来了！”初阳说道。 “纪公子？”沈朝华一时没回过神来。 “是御史家的纪公子！”沈伯一旁补充道。 沈朝华有些惊讶，这么巧，但不管如何，女儿没事是最好的。“好了，初阳，沈伯，你们都先下去休息，来人，把京城最好的大夫请来。” 沈清姿终究经过这么一出，神情也有些狼狈的，她脸上有哀伤之色，由沈朝华陪着回了出云阁。 第21章 探视 沈清姿本想亲自去沈老太爷处请安的，但是这回沈朝华是明显的呵护，让沈清姿先在屋中休息压压惊，说老太爷那边他会去说。这知道沈清姿归来路上又是遇上了流寇，庄嬷嬷跟秋月都是大惊，但见沈清姿无恙，才放下心来，只不见翠禾，两人心中都有些震惊。 送走了沈朝华，沈清姿便是将庄嬷嬷跟秋月都叫到面前，神色略有凄凄道：“翠禾是为了保护我，才为流寇所杀，可惜了！” 庄嬷嬷可不会这么觉得，这之前是沈清姿特地要翠禾知道她今天要出城，又特意叫上了翠禾一同，至于最后翠禾怎么死的，就不一定了！但对翠禾的死她是丝毫不同情的，秋月在场，她便是说道：“大小姐也别难过，翠禾是个好丫头，愿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是啊，大小姐，翠禾为救大小姐而死，那便是个忠义丫头，幸好大小姐没事！”秋月平日里也不喜欢翠禾，这当下倒是安慰起沈清姿来。 沈清姿还是叹了口气，便是借口累了，想要休息，那边怕是很失望吧，自己不凡再加把火。 沈夫人跟沈清瑶本是在家中等候结果的，最后等到的却是沈清姿安然无恙，而翠禾那丫头却是死的时候，便是大惊。 “娘，这怎么回事，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怎么还是被她给逃了？”沈清瑶有些不相信道，她不信一次两次，沈清姿都能那么的好运。 沈夫人的面上透着阴沉，沈清姿只一个女流之辈，就算有初阳护着，也抵不过那么多人，是纪如章好巧不巧地经过，怎么可能那么幸运！“清瑶，不要自乱阵脚，她跑了这一次，那还有下一次！”沈夫人假装镇定说道。 “娘，应该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吧！”沈清瑶有些害怕说道。 “闭嘴！”沈夫人呵斥一声，“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待会你随我一道去探望探望，不管如何，这做娘的知道女儿出了事，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娘，我不想去看她！”被沈夫人呵斥了，沈清瑶便是噘着嘴嘟囔道，她巴不得沈清姿死，还怎么会有心情去探望啊！ 沈夫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严肃道：“清瑶，娘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要你忍，你难道又不听吗？这次，让你弟弟也一起，至少让所有人看看，你们姐弟三人都是相互关爱的！” 沈清瑶还要反驳什么，但被沈夫人瞪了一眼，便不敢再说其他，只不甘愿道：“我去找弟弟！” 沈夫人的眉头是难以舒展的，她所有的希望都是这一双儿女身上，女儿想要许个好人家，一生快乐无忧；儿子想要做个有用的人，继承这定国侯府。，对女儿是一贯的娇宠，不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对儿子，她是请了最好的西席，平日里虽说是严厉了些，但她可是对子瞻注了多少的心血啊！ 不久后，沈清瑶便是带着弟弟沈子瞻回来了，沈子瞻本在抄写文章的，正在烦躁的时候，被沈清瑶叫过来，心下可着实欢喜的。见了沈夫人，便是扑到沈夫人怀里，甜甜道：“娘，瞻儿最近都有好好念书，夫子都说瞻儿很用功呢！” 看到自己儿子肉肉的脸，沈夫人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摸了摸沈子瞻的脑袋道：“娘知道子瞻很乖，你大姐受惊了，娘带你去看大姐！” “可是姐姐说大姐很坏，不是我的亲姐姐呢！”沈子瞻皱着小脸道，对于沈清姿，他是一点都不喜欢的。这个大姐，自己又没见过，而且姐姐说大姐一点都不好。 沈夫人扫了一眼沈清瑶，这姐弟感情好是不错，但是清瑶这般跟子瞻说沈清姿的坏话，传到老爷跟老太爷口中就不好了！“子瞻，大姐这回家没多久，你不熟呢，这大姐受惊了，做弟弟的是不是该去看看呢！” “好吧，夫子说眼见为实，我就去看看！”沈子瞻听母亲这般说，便是回道。 沈清瑶在一边不置可否般扁了扁嘴，心里的不满没有说出来，娘就是偏心，明显对弟弟格外的好。但当着沈夫人跟沈子瞻的面，沈清瑶的不满也只能放在心里，这弟弟是母亲心头肉，虽有些小小的嫉妒却也是明白。 沈夫人几人到的时候，沈清姿已经躺在床上了，只说是受了惊吓要好好调养，庄嬷嬷将沈夫人一行都拦在了外头，说要先进屋通报一下。 “娘，她简直是不可理喻，居然还给你摆架子！”沈清瑶愤愤不平说道。 沈夫人便没说什么，只牵着沈子瞻的手，温婉慈爱的面容上丝毫没有半点的不喜。 “夫人，二小姐，大少爷这边请！”庄嬷嬷过了一会儿，便是低眉顺眼地将沈夫人跟一双儿女都迎进了屋子。 沈夫人入屋后便是扫了一眼，这除了庄上坐起的沈清姿外，屋内竟没有人伺候。“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有，这成何体统？”沈夫人微皱眉头，不悦说道。 “娘，秋月让爷爷叫过去问话了，翠禾……翠禾不在了，所以就……”沈清姿有些虚弱地开口说道，她的面色此刻有些发白，一双眼眸似乎含了泪一样显得格外的娇弱。 沈夫人叹了口气，是坐到了沈清姿床边，握起沈清姿的手道：“可怜的孩子，受惊了吧，幸好人没事！” “娘，女儿是没事，倒是可怜了翠禾！”沈清姿装的甚是柔弱。 “翠禾为你而死，也算是她的福分，只你这边如此冷清总不好，这身边怎么能没人伺候呢，回头娘再给你安排几个大丫头来！”沈夫人语气之中带着怜惜说道。 沈清瑶看着自己母亲那般温柔，心下着实是佩服，越发觉得自己跟母亲比起来是差得远了！当下，她便也是上前道：“姐姐，妹妹知道你出了事，心里也是怕的很，看到你没事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让妹妹担心了，好在老天保佑，我也算是死里逃生！”沈清姿带着庆幸般说道。“弟弟也来了，姐姐这番样子，倒是让弟弟取笑了！” “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自家姐弟怎么如此见外！”沈夫人嗔怪道，示意沈子瞻上前来。 沈子瞻看了看沈清姿，这大姐好可怜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母亲跟二姐，也都是关心的样子，他有些糊涂，二姐不是不喜欢大姐的吗？但终究他还是咽下了自己的疑问，上前道：“大姐，你真的没事了吗？” “便是受了些惊吓，多多休息就好了！”沈清姿回道。 秋月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友爱的一幕，老太爷那边是知道大小姐出事后便叫了她过去问话了，看来夫人也是关心大小姐的啊！ 最后，沈夫人见沈清姿面露疲惫，便是带着一双儿女回去了，临走前也是叮嘱沈清姿要好好休息。 只到了第二日，沈清姿却是真的病倒了，秋月早上看到的时候是吓了一大跳，昨日还好好的沈清姿今日却是换了个模样一般。那惨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眼下深深的青影，看着都让人心下不忍来。只这般的沈清姿，却还是要去给老太爷请安，秋月可不敢让沈清姿再劳累了，忙是上前按住挣扎起床的沈清姿。“大小姐，你快些躺着吧，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马上去请大夫！” 沈清姿摇摇头，语气孱弱道：“我也不知怎么的，便是难受的紧，只爷爷等不到我去请安定会不高兴的！” “啊哟，大小姐，你这模样老太爷见着了才是心疼的！”庄嬷嬷也是扶住沈清姿，对秋月道：“快些去请个大夫，让人也去老太爷那传个信，大小姐病了！” 秋月点点头，半点也不敢耽搁，大小姐是老太爷的心头肉啊。 待秋月走开了，沈清姿便是上床躺下，对庄嬷嬷道：“庄嬷嬷，把我遇袭病倒的事情传出去吧！” 庄嬷嬷想着沈清姿定有用意，也不敢妄加揣测，便是依言去办了。 沈老太爷知道沈清姿病了之后是大惊，鲜少出清晖园的他是亲自过来探望了，待看到沈清姿的憔悴病容，就更心疼了。而大夫也很快过来了，查探过沈清姿的脉象后却是摇头。 “摇什么头，我的乖孙女到底怎么了？”沈老太爷一直是等着大夫来的，见状，很是发脾气道。 “大小姐的脉象紊乱，这像是中毒又不像……” “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沈老太爷大怒，觉得这大夫说的是胡话！ “恕老夫医术不精，这竟是看不出大小姐的病来！”大夫有些自愧道。 “范大夫，你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夫，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一旁的赵嬷嬷觉得太奇怪，这沈家人生病，一向都是找的范大夫诊治的。 范大夫摇了摇头道：“老夫所长是伤寒杂病，只大小姐的脉象奇特，老夫无能为力！” “庸医！”沈老太爷当下就是喝道，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老太爷恕罪，老夫虽无能为力，倒可以为老太爷推荐一位神医！”范大夫身子一抖，忙是说道，“近日城中来了一位女神医，专治疑难杂症，或许她能找出大小姐的病因来！”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这位神医请过来！”沈老太爷有些急得说道，他看沈清姿眼下模样，心下是火燎火燎的，生怕沈清姿有个万一。 第22章 受惊致病 沈老太爷是一直不肯离去，这没得到个结果，他是怎么也不放心的样子，当范大夫口中的女神医来的时候，他的眉头就无法舒展开。一个年轻女子，能有什么用？但人都来了，他也不好赶人，只哼了一声，甚是没有好脸色。 这女神医是一身青色布衣，身上背着一个药箱，面目姣好，年纪看着也不大，只眉眼之间略带英气，面对沈老太爷的冷色，也是镇定自若。“民女芸荻见过定国侯！”她从容大方地在沈老太爷跟前施礼里。 “你若能治好大小姐，本侯大大有赏！”沈老太爷粗声粗气说道。 “民女尽力而为！”这叫芸荻的女子便没有被沈老太爷的气势吓倒，恭恭敬敬说着。“只民女看病有个规矩，那便是不得有旁人在侧，还请各位一步屋外！” 沈老太爷凝着眉头，死死盯着这个女子，看她小小年纪但如此镇定，心下便也是思量。最后，还是大手一挥，对所有人道：“都出去！”他料想这女子也不敢对沈清姿做什么。 所有人都离开后，芸荻走到了沈清姿的床边，缓缓走下，拉过沈清姿的手腕，细细诊治。而沈清姿，则是半点也没有抵抗的任由芸荻搭脉。 “你还真是狠心，又对自己用药，这次是为了什么？”芸荻的声音低声响起，略带着无奈跟生气。 “呵，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神医，之前那大夫又是怎么回事？”沈清姿有气无力问道，她这神情语气，明摆着跟芸荻是旧识了。 “自然是给了好处，否则我怎么能光明正大来见你！”芸荻是拿出药来让沈清姿服下，皱着眉头道：“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你们又为什么烧了碧云庵！”沈清姿服下了药，神色却是变冷说道。 芸荻脸一沉，盯着沈清姿，看她眼中对自己是有责备，神色就更冷了，只听她开口道：“你既然要报仇，还怎么能心软！” “如果我把所有无辜的人都当成踏脚石，我跟方择有什么区别？”沈清姿回道，“那个人呢，如果你杀了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芸荻明显知道沈清姿说的是谁，有些不悦般说道：“送到卫国了，有王妃看着，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出现的！”她见沈清姿舒了口气，便又说道：“你要知道，她才是你这个身份最大的威胁，要是她出现，你就完了！” “那要你们有什么用！”沈清姿冷冷说道。 芸荻一时语塞，看着沈清姿的神色本有些不悦跟怪怨的，但看沈清姿模样，便渐渐又缓和了，最后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太心软！”如果，真正的沈清姿死了，那么她这个身份就永远不会被拆穿，这不是很好吗？ “我的仇我会自己报，你要是想帮我，那就按我的规矩来，师姐！”沈清姿盯着芸荻，一字一句道，那最后两字，则是尤为着重道。 芸荻看沈清姿神色坚决，想着沈清姿的一贯作风，便只能点头道：“好吧！按你说的做！” 沈清姿的神色这才缓了缓，继而说道：“若是外面的人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说你中毒，虽服了我的独门解药，但余毒未清，要慢慢调理！” “嗯，其他的由我自己来！”沈清姿对芸荻的这个答案是很满意的！ 芸荻看着沈清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我会时常来看你的！” 沈清姿对此也不做回应，便是侧躺着，嘴角有道说不出意味的笑容来，沈家母女她便不打算就此除去，这只算是个警醒，若是她们就此罢手，那便两岸无事，否则，以后她有的是手段对付她们！ 芸荻这是写下了药方，走出了沈清姿的闺房，对着外面瞪着她的沈老太爷，她依旧是不慌不忙道：“大小姐已经无大碍了！” “这清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日说好端端的，今日为何会这般？”沈老太爷沉着脸道，那范大夫说是像中毒，在家中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芸荻看了看在场的人，最后对沈老太爷道：“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老太爷见芸荻神色凝重，便是点了点头，两人到了一边茶厅，芸荻才开口道：“民女为大小姐诊治之后发现大小姐是中了毒，民女用家传秘法解了大小姐毒，只大小姐体内还有余毒残留，还需用药。” 沈老太爷的脸色也是格外凝重，沈清姿没有大碍算是心头一宽，但真的是中了毒，他还真有些不信。 “沈老太爷若是不信，可去看看大小姐！”芸荻仿佛看出沈老太爷的顾虑一样，开口说道。 “本侯自会查清，你说清丫头余毒未清，那可有药好好调养？”沈老太爷问道。 芸荻便是将药方给了沈老太爷，也留下自己的住处地址，便是提议告辞，只说沈清姿病情若有变化，可随时找她！至于诊金，她只说等沈清姿痊愈后再谈。 沈老太爷派人送走了芸荻，便是去探望沈清姿，果然见她神色好了许多，他的神色缓和了些。 “清丫头，听秋月说昨日从外头回来，还是好好的啊！”沈老太爷询问道，他还是不怎么相信在沈家，她居然中毒了。 “昨日一直都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今日便是这般了！”沈清姿躺着说道，声音轻柔中透着无力。 “这昨日，可是有人来你院子探望了？”沈老太爷再又问道。 “母亲跟妹妹和弟弟都来探视了，只清姿那时受了惊，休息着！”沈清姿如实回道。 一旁的秋月听了，猛的抬了头，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道：“最日奴婢从清晖园回来，便觉得大小姐的气色差了些！” 沈老太爷扫了一眼秋月，就算心下是有怀疑这是蒋氏所为，但又觉得如此明目张胆又不像是蒋氏的作风。 “秋月，你别乱说，昨日便是受了惊我的脸色才那般差，夜里又是梦见昨日的血腥，一夜睡不安稳，今日才这般的。”沈清姿听秋月这般说，是挣扎着要坐起，又忙是解释道。 沈老太爷心下自有思量，将沈清姿这般为蒋氏开脱，就更觉得心疼了，这个孙女乖巧灵动，心底也是善良，已经过了十三年的清贫日子，回家没多久，却连遭两次流寇，现在又是中毒，他想想就觉得太亏欠了。“清丫头，你先好好休息，爷爷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爷爷，清姿真的是受惊所致，便无其他大碍的！”沈清姿却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受惊病倒。 “你这丫头……”沈老太爷看沈清姿病容的小脸上带着倔强，“今日的事情，你们一个个谁都不准传出这个院子，就说大小姐是受惊病倒的，知道没？”沈老太爷扫了一眼屋内的人，严肃道。 这屋内也没多少人，除了沈清姿身边的庄嬷嬷跟秋月，便是随沈老太爷一起来的赵嬷嬷，听了沈老太爷的吩咐，一个个都是屏息凝神般不敢说不。 最后，是怕影响沈清姿休息，沈老太爷便是离开了，这回了清晖园，沈老太爷是私下问赵嬷嬷道：“你说老大媳妇会那么蠢吗？” 赵嬷嬷是这沈家的老人了，听沈老太爷这般说，便回道：“这大小姐两次遇了流寇，头一回是倒霉，这第二回，怕是不寻常。大小姐出门拜祭的事情，老爷定不会想让夫人知道，但大小姐房里那翠禾，原是二小姐的人呢，而昨日听秋月丫头说大小姐是没有受伤，安然无恙回来的，只夫人二小姐大少爷去了趟……”赵嬷嬷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这些我都想到了，但是老大媳妇不是这么蠢的人啊！”就是因为太明显，沈老太爷觉得不像蒋氏作风。只又想着沈清姿一直都是在碧云庵生活，自然也不会结下仇怨，或许，蒋氏就是太聪明了，想着这般明显不像她所为便特意为之呢？“去，请纪如章到府上一趟，我要知道昨日情形！” 这晌午的时候，沈朝华回来了，知道沈清姿病了，便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探视，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今天就病了呢？只看沈清姿神色虽有些不好，大体也无碍，才放下了心。 “清姿，这房中怎么就这几个伺候，我让夫人给你配几个能干的丫鬟来！”沈朝华也见沈清姿身边除了庄嬷嬷便是秋月伺候，觉得太不像话了。 沈清姿已经是能坐起了，她靠着床靠，摇了摇头道：“爹，翠禾因我而死，这尸骨未寒之下，我房中又添了人，这不好吧！” “一个丫头而已，清姿，你就是太心善了！”沈朝华是为女儿心疼。 “爹爹，女儿连遭噩运，身边丫鬟又是横死，或许，女儿就真的是那不详之人，不该回来！”沈清姿面露苦楚说道。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沈朝华忙是安慰道，当年送入碧云庵实则是无奈之举，哪是什么不详之说。“你是堂堂沈家大小姐，身边怎么就这么点人呢，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爹真要为女儿身边配人的话，那让女儿自己选如何，女儿想找个命数硬些的，以免又因女儿遭逢噩运！”沈清姿听沈朝华这般说，便也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好好好，都随你，回头爹跟管事的说声，去买批新丫头，让你自己挑！”沈朝华将沈清姿病着，便是很顺着她说道。 “谢谢爹！”沈清姿有些强笑道，那柔弱病容上浮出笑颜，直看得沈朝华心疼不已。 也是怕打扰了沈清姿休息不好，沈朝华看她没什么大碍，便也离开了。 第23章 诉真心 只是这午后，沈清姿的出云阁却是热闹了起来，也不知怎么的，她生病的消息是传了出去，先是二房三房的几位都来探望了，沈清姿是卧病在床的，所以不便起身相迎，几位夫人小姐搁下了礼物，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也走了。 “大小姐，方公子跟方小姐来了！”刚送走了那一批，秋月便又迎来了方家兄妹。 沈清姿听罢，便是要起身道：“我已经好多了，扶我起来吧，总不能让人久候了！”其实自己已经不打紧了，本就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只让人形容憔悴而已。 “使不得啊，大小姐，你什么还没好呢！”秋月忙是劝阻说道，这一波又一波人来探视，大小姐还没好好休息呢！ 沈清姿却是坚持要起来，语调轻柔却又也是坚决道：“秋月，我真的好些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呢！”她也是示意庄嬷嬷来帮她。 庄嬷嬷自然是站在沈清姿这边的，见状也便是扶过沈清姿对秋月道：“秋月，大小姐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是躺着，既然大小姐想走走了，你便由着大小姐吧。吃了那女神医的药后，大小姐不是神色好多了吗？” 秋月听罢，还有些踌躇，但沈清姿已经是起来了。“秋月，帮我梳下头！”既然要见人，还是要轻微打理下的。 这俨然是没有她能反对的了余地了，秋月只能为沈清姿梳妆，但也是一切从简，只略微打扮，还是能看出病容来的。 方卿若跟方卓云是在出云阁的小客厅里等候的，这除了那几个粗使丫头端茶送水，便也不见其他人，显得整个出云阁有些冷清。 一袭水绿色淡雅长裙的沈清姿在秋月的搀扶下缓缓走近，素雅清丽的面容上是施了淡淡的脂粉，似乎是为了掩饰面颊的苍白一样，只唇上的血色不足，还是让人看出她的虚弱来。 “清姿姐姐，你怎么起来了！”方卿若忙是上前扶住沈清姿，在她看来，沈清姿是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方卓云的视线在沈清姿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便是落在了她的身上，这般看着让人心疼不已的病容，是谁，要伤害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子？ 沈清姿坐下之后，便是微微笑了笑道：“让卿若跟卓云特地跑来看我，我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这般见外做什么，你好些了吗？”方卓云的语气轻柔中透着关切，是怕自己太过大声惊到沈清姿一样。 “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休息了之后就不碍事了！”沈清姿看方卓云那等小心翼翼模样，是觉得好笑，难道她就像一个瓷娃娃吗，让他这样的小心？ 方卿若很有些鄙视般扫了一眼自家哥哥，平日里哥哥那是这般模样的。“清姿姐姐，听外头说你是昨日在外遇上了流寇，怎好端端会遇上流寇？”方卿若虽是大家闺秀，但又出自将门，对这些事情也比一般人知道多些。自上次哥哥救了清姿姐姐，京兆尹可是派人肃清京城外方圆百里的流寇营地，这事有些奇怪呢！ 沈清姿还有些后怕模样道：“是啊，我便是外出拜祭故人，岂料归来途中遇上了流寇，身边丫鬟翠禾也是因此亡故，幸的纪公子路遇搭救呢！”沈清姿柔柔说道，眼中还有些惊恐。 方卓云也是在思考那个问题，上次借父亲之手向京兆尹施了威压，对京都一带的安全，京兆尹可是格外的看重的。“天子脚下流寇作恶，我看这京兆尹是不想当了！”方卓云想着若是万一，这心里头就百般难受，说话间也略带狠色道。 方卿若听得是纪公子搭救，这纪公子莫不是……她望着沈清姿便道：“是纪如章救了你？” “嗯，幸的纪公子出手，否则，清姿也怕回不来了！”沈清姿便是回道，神色认真的很。 方卿若有些奇怪，纪如章为什么会在郊外，但眼下她却也没有多想什么，只也庆幸般说道：“这还真算是老天庇佑，清姿姐姐，以后可别随意出城了，就算出城也要多带些护卫才是！” “是啊，下次再也不敢了，只怕也没这么好运呢！”沈清姿后怕不已般说着。 “这光顾着说了，芳儿，快把给清姿姐姐的礼物拿出来！”方卿若突然记起什么来一样说道。 沈清姿看着那几盒的礼物，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也有些不解地看着方卿若跟方卓云。 “清姿姐姐，这个是百年老山参，是哥哥从宫里求来的呢！”方卿若有意扫了一眼方卓云，对沈清姿说道。 “这是给清姿你补补身子的！”方卓云呵呵笑了笑说道。 “这个是桃花膏，也是我特地送清姿姐姐的，最能养容补中益气，保定让清姿姐姐容颜越发娇嫩！”方卿若有些献宝说道，“这里还有阿胶，燕窝，清姿姐姐，此次大伤元气，可要好好补补啊！” 沈清姿诧异之色显露在脸上，有些哭笑不得道：“两位着实太客气了，我只是受惊而已，多加休养便会好的！” “是要多加休养啊，所以也要好好进补，对吧哥哥！”方卿若调侃般说道。 沈清姿便也是望了一眼方卓云，继而微微低头，嘴角似乎有些浅笑！ 方卿若眼睛可精着呢，促狭般看了一眼方卓云，似乎在鼓励方卓云说什么。“清姿姐姐，你这院子看着倒是精巧别致，要不，我在你院子走走看看？”方卿若特意说道。 “胡闹，清姿还生着病呢！”方卓云有些训斥般说道。 “不碍事的，既然卿若想看看，秋月，你便陪着卿若四处转转吧！”沈清姿说道。 方卿若便是要给方卓云和沈清姿独处的机会啊，她这哥哥原本可不是这般婆婆妈妈的人，但事情顾及到沈清姿，原本行事果断的哥哥也变得优柔寡断来了！ 秋月可不傻，这大小姐明摆着是要将自己支出去，但这孤男寡女在一起也不好啊，不过有庄嬷嬷在，老太爷那边似乎是乐于见得大小姐跟方公子的！秋月心思流转，当下便也是落落大方般对方卿若道：“大小姐的院落是老爷精心让人布置的，方小姐这边请！” 方卿若相当有心情地起身，对随身侍女道：“芳儿，我们去看看清姿姐姐院子！” 待方卿若主仆随着秋月离开，庄嬷嬷便是以茶水不够热了为借口说去添点水！这一下子，小客厅内便是只剩了沈清姿跟方卓云，客厅外，便是几个粗使丫头在外头院子打扫。 这独对了沈清姿，方卓云有些手心冒汗，虽说这天气也是越来越热，但他知道，自己是因为紧张的！“清姿，听闻你出事的时候，真的是吓了大跳，便是跟着卿若过来，看你没事，也总算安心了！”方卓云看着沈清姿，却一时有些踌躇着，说话间也有些犹犹豫豫般。 沈清姿却是直视着方卓云，面上是微笑的，听罢方卓云说道，她便是开口道：“让你跟卿若为我挂心，真心过意不去，其实我也无大碍呢！” “什么无大碍，这其中的凶险我不知道吗？”方卓云能想象当时的惊险，“清姿，若是可以，我愿守护你，免你惊，免你苦，让你一生安宁！”方卓云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一样，望着沈清姿，那般渴望又紧张的神色让沈清姿一时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是很认真的吧，听传闻中的方卓云便不像是这般胆怯的，传闻中的大将军长子方卓云意气风发，潇洒俊朗，好打抱不平，颇有其父豪爽之分。这跟眼前这个用忐忑不安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是那可怜的小动物一样。沈清姿心下嗤笑，这不正是她要的结果吗？面上的神色是有些羞怯，有些窘迫一样，沈清姿低下了头，双手是明显紧张般的在拧着裙子。 “清姿，我，我是认真的，自第一次见你，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方卓云忙是说道，“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会让你感觉被冒犯，所以我一直等着，等你知道我多一些，等我们都了解的多一些。我会禀明老侯爷，会堂堂正正地让人来说亲，我……” “卓云！”沈清姿抬头喊住了方卓云，她的眼眸之中微有荧光闪动一样，“谢谢你的厚爱，只是我，自幼于佛门之地长大，从未想过这男女情谊！只是，我也知回家之后，便也要许人了，只是我怕……”她说着，便有些为难般看着方卓云，眼中似乎要落下泪来！ “清姿！”方卓云有些惊慌失措般，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我怕我什么都做不好，因为自幼离家，是不懂太多，却也听庵中师父们诉说过世间着悲欢离合。不怕卓云笑话，清姿也曾设想过今后要许的人家，却是想着那话本中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镜花水月。”沈清姿说话间，脸上神色也跟着微微转变，说到自己自小在庵中长大的时候，是有些自卑般落寞的，但说到对一生一世一双人般的向往，便又有些羞涩的。 方卓云是有些表态般说道：“清姿，自家母过世之后，父亲虽娶了续弦，却从未纳妾过，而我，也便想着这一生得一人，白首不离！” 沈清姿轻咬的朱唇，含羞带怯一般道：“我知你待我极好，只……还是太快了些，我回家不够月余，且家中也有人说你与妹妹……” 方卓云这下是听明白了，沈清姿是听说了他跟清瑶的事情了吧。“清姿，我待清瑶便如待卿若一般，我若有半句妄言，便让我此生孤苦无依，颠沛流离！”方卓云急着表态说道。 “我想，很多事情，慢慢的，便会知道吧！”沈清姿似是而非般说着，她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是羞怯般着不敢与方卓云对视一般。 “好，清姿，我会慢慢让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方卓云见沈清姿模样，便是保证般说道。 第24章 沈清瑶的表白 这庄嬷嬷是适时回来了，不久之后，方卿若也是回来了，只她有意观察着方卓云跟沈清姿的神色，似乎是要看出些什么来，但让她有些失望的是，这两人的神色都是自如。 “清姿，那你便好好休息，我跟卿若先告辞了！”方卓云起身说道。 “秋月，送送卿若跟卓云！”沈清姿也是起身说道。 这到底是怎样吗？方卿若打量着沈清姿跟方卓云，偏偏两人都跟无事的人一样，她都怀疑哥哥是没有抓住机会。可眼下她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便只能笑呵呵地对沈清姿说道：“清姿姐姐，那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沈清姿含笑目送他们离开，待方家兄妹走出了她的院子，她便是收敛了笑意，对庄嬷嬷道：“庄嬷嬷，扶我回屋吧，我累了！” 秋月刚带着方家兄妹穿过沈家的庭院，便是迎面而来二小姐沈清瑶。秋月不敢对沈清瑶视而不见，便是施礼道：“奴婢秋月见过二小姐！” 沈清瑶是得知方卓云来探望沈清姿，早便是候着了，这终于是等到了方卓云出来，便是在半道将人拦了下来。自从沈清姿回来之后，自己每每想要见他，都有些难，几乎是各种事由错过，而方卿若那边，以前她都是时常去方家玩耍的，但如今，方卿若都说有事要忙，这是明摆着不搭理她了啊！ “方大哥，卿若！”沈清瑶的话语之中略带着撒娇般的糯糯语调，“你们是来看姐姐的吗？” “嗯，清姿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便特地来探望！”方卓云说道。 “方大哥，我有事要与你说！”沈清瑶见方卓云对待自己的语气也不像以前那般的温柔了，心中气恼沈清姿，但面上还是带着甜甜的笑容。 方卿若见状，便是对方卓云道：“哥哥，卿若是累了，那便在马车里等你好了！” “好！”方卓云想着拣日不如撞日，那便趁机跟沈清瑶说清楚也罢！ 待秋月将方卿若带走了，沈清瑶便是对方卓云道：“方大哥，能借一步说话吗？” 方卓云点了点头，便是随着沈清瑶到了一边树荫下，沈清瑶的丫鬟月荷则是在一边候着。 “方大哥，姐姐身子好些了吗？”沈清瑶微微抬着头仰望着方卓云般问道，声音也是细柔娇嫩的很。 方卓云点了点头，其实他对沈清瑶真的是兄妹之情，以前因为跟沈文昊的交情来沈家次数比较多。对待沈清瑶便也是对待妹妹一般，只知道沈清瑶的心思之后，他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恨自己当初的小虚荣，被定国侯府的大小姐倾心，也是极满足了他的虚荣的。而且，若是没有遇上沈清姿，或许，他会慢慢接受吧，至少他不讨厌沈清瑶。“好些了，你也可多去看看你姐姐！” “我跟娘昨日姐姐回来的时候便看过了呢，是怕打扰姐姐休息，也不敢多次去麻烦！”沈清瑶轻柔说道。“方大哥，你真的那么讨厌清瑶吗？”突然的，沈清瑶话锋一转，扁着嘴，有些委屈般说道。 方卓云一愣，继而便道：“清瑶妹妹说什么呢，哥哥怎么会讨厌妹妹呢？”两家的关系终究还是要顾及的，而且，日后，他与清姿也会越走越近，清瑶是清姿的妹妹，总不能撕破了脸皮。 沈清瑶的神色一变，一副委屈欲泣的模样，有些哽咽般语调说道：“方大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当你是哥哥！” “清瑶，我与文昊亲如兄弟，对你便也是当做妹妹一般！”方卓云认真说道。 “你胡说！”沈清瑶杏眼圆睁，看着便是要落下泪来，“方大哥，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你明知我是喜欢你的，我十三岁的时候便是喜欢了你，若你当我是妹妹，你为什么不早说；在我每年在你生辰送你亲手绣的荷包时，你为何不说呢？” 方卓云一滞，当下便觉得愧疚，是他当初的不明不白，让清瑶越陷愈深！ “是因为姐姐是吧，姐姐来了，所以你不要我了！”沈清瑶的眼泪便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 “清瑶，你别哭，是我的错，让你误会了，但现在说清了便好，相信我们的清瑶妹妹冰雪聪明，一定能觅的如意郎君的！”方卓云真的是哄妹妹一样地哄着沈清瑶。 沈清瑶却是摇着头，突然是扑进了方卓云的怀里，伸手紧紧抱着他的腰。“方大哥，我喜欢你三年了，一直等着长大做你的新娘，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我了！”沈清瑶哭着说着，只抱着方卓云却是不肯松手。 “清瑶，你放手，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当你妹妹疼爱的！”方卓云有些头疼。 “你胡说，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沈清姿，你就是因为她不要我了！”沈清瑶哭着控诉着。 方卓云是真的想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但是只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一样，身子有些僵硬地由沈清瑶抱着，最后，他才开口道：“哭过之后便算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我不！”沈清瑶听了，便是放开了方卓云，后退了一步，盯着方卓云道：“我知道你喜欢沈清姿，你是被她的温柔善良给骗了，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方卓云皱起眉头，听沈清瑶这般说沈清姿，心下是不喜的，清姿从未说过半句清瑶的不是，只清瑶却如此说自己的姐姐。“清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说什么，我告诉你，沈清姿就是个心机狡诈，恶毒的女人，在宫里的时候，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却赖在我身上；在拍卖会的时候，是她害的清儿身败名裂；还有这次，也是她害死了翠禾！你们一个个以为她温柔善良，其实她才是最恶毒的，她威胁我，不准我靠近你，她威胁我说你是她的，方大哥，你醒醒吧，她就是个贱人！”沈清瑶是一股脑儿般什么都说了。 “闭嘴！”方卓云很失望，沈清瑶说的这些简直太牵强了，沈清姿是一个柔弱女子，又怎么可能做这些。“你姐姐死里逃生，你怎么还能这般诬陷她呢！”而对于沈清瑶说沈清姿说他是她的，若是真的，他倒是要欣喜了，只依清姿那般的性情又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呢！ 沈清瑶那个恨啊，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方卓云是笃定了是自己诬陷沈清姿。“方大哥，你不可以这么对我，谁都知道我沈清瑶喜欢你，她要是真是我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清姿并没有做什么，她也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才不想你继续误会。”方卓云从来不知道一向活泼可人的沈清瑶会这般诬陷别人，此刻虽然挂着眼泪，但她的眼神是让自己极为的陌生！ 沈清瑶听着方卓云口口声声维护沈清姿，心里极为的嫉恨，只要她放弃方卓云，却是不可能的。“方大哥，我会让你看清楚，她沈清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沈清瑶脸上还挂着泪，只申请却是坚定异常。 方卓云看沈清瑶这般模样，心里有些酸，他怎么也是有些对不住她的，若是早日说清楚，又岂会有今天的误会？“清瑶，今日的事情我便当没发生过，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妹妹！” 沈清瑶一抹眼泪，恨恨道：“我的哥哥已经够多了！我绝不会放弃的！”说完，便是不再看方卓云，走出了树荫。 看沈清瑶那伤心的背影，方卓云叹了口气，心中满是自责，只怪他，都怪他明知沈清瑶对自己的心思还任由她误会。清姿，我会让你知道，我是值得你托付的人！暗下了决心一样，方卓云虽自责，却不懊悔今日所说。 这怕方卿若在门口等的急了，方卓云便是往沈家大门走去，突然的，便是看到熟悉的人，是纪如章，他怎么在沈家？有些诧异，便是喊住了纪如章，快步上前。“这般巧，你也在沈家？”方卓云上前问道。 纪如章看到方卓云，先是一愣，继而道：“想必你是来探视沈大小姐的吧！” “不错，你呢？”方卓云反问道。 “老侯爷问我那流寇的事！”纪如章也不否认，他是知道方卓云对沈清姿的心思，所以算是有意帮忙一般。 方卓云正好也想问下，依他纪如章亲自出的手对这事怎么看。“上次京兆尹是出了大力扫清流寇，怎么才没过多久，就死灰复燃了？” “是不是流寇还说不准呢，这沈家大小姐似乎过的没这般的风光！”纪如章说道，从这次跟沈老太爷会面，他感觉到沈清姿这次病倒，也不是简单的受惊而已。 “这话怎么说？”方卓云是巴不得想知道沈清姿更多的事情。 纪如章有些模棱两可般说道：“老侯爷今日问我这流寇之事，似乎也是有他自己的推断，救人的其实不是我，暗中有人相助！”纪如章跟方卓云的交情虽然是不比从前，但似乎，也不只是一般。 “她自幼在碧云庵长大，绝不会与人结怨，怎么会有人想害她！”方卓云想不通。 “这事，我就不知道了！”纪如章淡淡说道，他也不想知道。 这两人一道出了沈家，纪如章一见方卿若的侍女芳儿站在马车外，便是知道方卿若定在马车内，他便是对方卓云道：“我记得醉霄楼还有事要忙，先告辞！”说完，他是飞快上马，这是很快便驱马离开。 方卿若正好掀开车帘，看纪如章已经上马离去，有些埋怨对方卓云道：“哥哥，你为什么不叫我！” 方卓云无奈摇头，纪如章待卿若，是否也如自己待清瑶一般呢？若真这般，他都有些为卿若难过了！ 第25章 传话 沈清姿的身子是一天好过一天，三天后，芸荻便又是来了，在人前为沈清姿把脉开药后，也说明沈清姿的身子已经好得好不多了。 “多谢神医，秋月，求拿诊金！”沈清姿浅笑着吩咐道。 “是大小姐福泽深厚，大小姐若是哪里不舒服，便可差人请民女上门看珍便是！”芸荻恭谦说道。 沈清姿面上含笑，似乎心情不错。“庄嬷嬷，神医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已经痊愈了，那明日便去慈云寺上香礼佛。也算是菩萨保佑，让我逢凶化吉！”她似乎是随意般说道，便没有避讳芸荻。 “大小姐放心，奴婢马上安排！”庄嬷嬷回应道。 芸荻若有所思般看了一眼沈清姿，接过诊金后便是告辞了。 沈清姿待芸荻走后，便也是让秋月陪着一道去了清晖园，至少就外出的事情还是要向沈老太爷禀报的。 “爷爷，清姿来看你了！”因为生病，这几日，沈清姿是没有来沈老太爷处请早安的，全由着秋月来向老太爷禀报沈清姿的状况。 看到孙女气色极好，沈老太爷的提着的心也放下了，神色便也乐呵道：“身子好利索了吧，看来这个女神医还是有些门道，回头爷爷送她个悬壶济世的门匾好了！”沈老太爷是有些玩笑般说道的。 “爷爷，芸荻大夫便不喜太过扬名的！”沈清姿却是劝阻般说道，芸荻神医的身份只是掩饰，太过照样反而会坏事的。 沈老太爷听罢，有些诧异般望了沈清姿一眼，开口道：“清丫头看样子跟这个神医很是投缘啊！” “芸荻大夫年轻有为，虽是女子，但却也有悬壶济世之心，又是救了清姿性命，让清姿甚是佩服！”沈清姿浅笑说着，“爷爷，清姿明日想去慈云寺上香，此次清姿能逢凶化吉，定也是佛祖保佑，清姿也想像菩萨请愿，保佑爷爷跟爹娘家中姐妹亲人平平安安！” 沈老太爷是知道这孙女心底善良的，听沈清姿这般说，便觉得为难。在上次流寇的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他不放心沈清姿离开沈家的。“清丫头，你身子刚好，眼下也是热起来，你去慈云寺受的住吗？”他不敢说外头不安全，是怕吓住了沈清姿。 “爷爷，这求佛之心岂能应这么一点小事便打消呢？”沈清姿却是异常认真般说道，“清姿自幼在佛门长大，既然有了礼佛之心，又岂能半途而废呢？” 沈老太爷被沈清姿这般的说辞有些愣住，也是想到沈清姿是在碧云庵长大的，这个事实是让他心里有些愧疚。这孩子，便因是自幼在碧云庵，所以这般的善良吧！“既然你心意已决，爷爷便也不再拦你，但这一次，可不能少带了人去，赵嬷嬷，去，跟老大说一声，拨个十人的小队护卫，明日务必要护清丫头周全！” 赵嬷嬷是领了沈老太爷的命令而去，沈清姿对沈老太爷的安排没有任何的异议，只乖巧般说道：“谢谢爷爷！” “傻丫头，你要做的事情，爷爷自然是要竭力帮你的！”沈老太爷甚是宠溺般说道。 沈清姿面上有感动神情，望着沈老太爷的神色也是有泪光闪耀一般。“爷爷待清姿真好！” “你是爷爷的乖孙女，不对你好对谁好啊！”沈老太爷感叹般道，早知这个孙女这般听话灵巧，又跟亡妻相似，他当初也不会同意送到庵里去啊，白白少了这么多年相处时光。 这第二日出门的时候，沈家门口已然是站了一排人，领头的还是那叫初阳的侍卫。沈清姿是在庄嬷嬷跟秋月的一同陪同下出了沈家的大门，看到初阳的时候，脚步一停，轻声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初阳是受宠若惊一般，有些惶恐道：“多谢大小姐关心，属下的伤已无大碍！” 沈清姿点了点头，便是上了马车，慈云寺也是京城的名寺，这大早上的香客便是络绎不绝。显然沈家是提前打点了，沈清姿到的时候，便有沙弥引领着入内。虔诚地在佛前跪拜，沈清姿不急不慢，在碧云庵也是待了三个月的，该知道的规矩都知道，这一个个佛像也都认得。 而这一个个佛殿拜完，沈清姿便露出倦色来，一旁的沙弥便忙是领着沈清姿去后院寺庙厢房休息。而休息片刻后，沈清姿便说要在寺庙后院转转，庄嬷嬷跟秋月倒是无所谓，只便苦了那般侍卫，离的太近又太过招摇，离的远了，又担心出事情。 这白云寺的香客是众多的，沈清姿知道自己或许能偶遇芸荻，不，应该是一定能遇到，毕竟自己昨日是故意当着芸荻的面说的。她便是缓步走着，倒也不慌不忙，就跟看四处风景一样。 只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时，她是诧异的，季无烨怎么会在这里，他难道也知道今天自己来慈云寺？但眼下自己也不好这般贸贸然上前去，毕竟身边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的所为定会传到沈家人耳中去。这见不远处有个亭子，她便是开口道：“我有些走的累了，去那亭子歇歇脚吧！” 沈家这一队侍卫，让沈清姿想低调都不行，亭子里本是有人在休息的，这般阵势之下，也都一个个离开了。沈清姿刚坐下，那边季无烨及其侍卫也便走了过来，只未进亭子便被初阳拦下。 “这里是我们大小姐休息的地方，闲杂人等还请离开！”初阳看着眼前这男子，甚是严肃说道。 “慈云寺供所有香客观赏，什么时候变成别人的专属了？”季无烨冷冷开口，他俊美的面容上带着冷意，一双凤眼轻挑，神色甚是犀利。 初阳不自主地脚步便是后退了一步，这个俊美男人的气势甚是不凡，京中人物，似乎没有能对的上号的。 “初阳，这位公子说的没错，慈云寺便非是我一人专属！”沈清姿出声说道，“佛祖面前人人平等！” 听到沈清姿这般说了，初阳便不能再阻拦，这任由季无烨走进了亭子，但他的视线却没有离开季无烨的身上。似乎是提防着季无烨，想着若有不寻常，第一个冲上去一般。 沈清姿有些厌烦身边这么多人了，自己要与季无烨说什么都不方便。 “沈大小姐，焰脂玉你可喜欢？”突然的，季无烨开口说道。 沈清姿是一愣，真的是一愣，诧异季无烨怎么会突然说破这个事情。但很快她也反应过来一样道：“莫非是公子让人拍下转送与我？” “不错！”季无烨不隐瞒说道，“若是沈大小姐将玉佩随身佩戴，这般夏日也不会觉得炎热了！” 沈清姿便是更加讶异般说道：“原来是公子相赠，不知公子贵姓，且无功不受禄，清姿不解为何公子要将如此贵重之物赠送？” 这三年果然是让她改变的彻底，当初那个随时都是张牙舞爪般的丫头如今竟然变得这般温婉有礼。季无烨有些不是滋味，如果当初不是他带她去卫国，或许她就不会这样了，这般的她就跟戴了假面具一样，伪装着完美。“在下季无烨，这一块焰脂玉而已，看的顺眼便是送了！”季无烨便也配合着沈清姿做戏一般说道。 沈清姿还有些茫然，似乎有些没明白过来，寻思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般道：“听卿若说过，你便是天下第一富有的季无烨季公子？”只听沈清姿的口气，似乎也没多少惊讶一般。 在场的其他人却是惊讶至极，这居然是季无烨，传说中富可敌国的季无烨。初阳更是诧异，怎么也想不到这天下第一富商季无烨会是眼前模样，仿佛在想象中那应该是穿金戴银，一身富贵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怎么也无法跟眼前这位身形瘦高挺拔，面容俊美如斯的男子对应起来。 “不错，正是我！”季无烨如常说道。 “今日在此遇上季公子，也算是有缘，莫非季公子也是信佛之人？”沈清姿的口气如常，丝毫没有因知晓季无烨身份而改变，仿佛在她眼里，眼前便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一样。 “沈大小姐不也在此，想来沈大小姐是为家人祈福吧！”季无烨反问道。 沈清姿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她说着便是站起来道：“季公子，清姿想起还有事，先告辞了！” 季无烨点了点头，她身边这么多人，的确是不好说话啊！ 沈清姿便是要离开，这经过季无烨身边的时候，突然是身子一崴，身后的庄嬷嬷跟秋月想搀扶已经来不及。自然，季无烨便是立马扶住了沈清姿，假借着摔在季无烨怀里的同时，沈清姿轻声低语说道：“我身边需要几个自己的丫鬟！” 季无烨当下也是明白了，将沈清姿扶好道：“怕是天气太热，沈大小姐有些暑气入体，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他望着沈清姿，一副了然的眼神。 沈清姿忙是退开几步，有些抱歉般说道：“多谢季公子相救，是清姿失仪了！” 这外人看来，是沈清姿不小心摔倒，季无烨及时扶了沈清姿一把，而立马两人便是避嫌分开，倒无不妥举动。 “不碍事，沈大小姐请回吧！”季无烨淡然说道。 沈清姿点了点头，便是离开了亭子，提出要回沈家，虽然这次没有遇上芸荻，但碰上季无烨更好。其实，比起芸荻来，她跟相信季无烨，芸荻的背后是那个人，而季无烨，自己早就知道他帮自己的原因不是吗？ 第26章 阿宁 缓缓走下慈云寺的百级台阶，沈清姿面色安宁平静，如果当初说借用这沈家大小姐的身份让她能顺利接近方卓云，但眼下却也是深受其害，让她没能自由地外传跟其他人联络。借由季无烨安排几个丫鬟，以后对自己用处会更大，总不能一直这般受制被动下去。 “阿宁！”突然的，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将沈清姿的思绪带回现实一般，她的身子是一颤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底也有什么情绪在涌动，只生生的止住自己想回头的欲望，假装不知一般是继续前行。 “阿宁，你是阿宁对不对！”一道惊喜又激动的年轻女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紧接着，便见一个彩衣女子是快奔了过来。 沈家的侍卫立马是拦住了这个女子，初阳训斥般道：“你是什么人？” 沈清姿这才回头，面带不解一样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一样，是叶子，在她悲惨的十三年里相依为命的叶子。眼前的叶子比三年前干净多了，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破烂，虽依旧是布衣荆钗，但比以前好多了。而且她的容貌也长开了许多，素净的面容清秀的很，小小瓜子脸上一双丹凤眼此刻是格外的晶亮。“这位姑娘是在叫我吗？”沈清姿的语调平和，只带着诧异。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是定国侯府的大小姐！”庄嬷嬷是拦在沈清姿面前，郑重说道。 柳叶秋是真的愣住了，但是她没有认错啊，这是阿宁啊，一起长大的阿宁，三年前被那个人带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的阿宁。可是，眼下的阵势，似乎又真是她认错了！秀美的面容上露出的疑惑神色。 沈清姿轻说了声走吧，便是转身离开，便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上了沈家的马车。 有沈家的护卫守着，柳叶秋根本就没办法跟上前去，心里是万般的诧异惊奇，到底是不是她认错了。 “叶子姐姐，那个人是谁啊！”身边是围上了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一个个都惊讶的很。 “虎子，你觉得那是阿宁吗？”柳叶秋问着一个看着有七八岁的孩子，三年前，虎子也是认识安宁的。 “阿宁姐姐？不会吧！”童声极为的惊讶，叫虎子的孩子张大了嘴，似乎不信。 “他们说那是沈家的大小姐，可是跟阿宁好像啊！”柳叶秋自言自语般说道。“啊呀，不想了，下次遇到再问问，大家继续卖香囊！”纳闷了一会儿后，柳叶秋便是猛摇了摇头道，又将孩子们全部分散开。 自从阿宁走之后，她们的生活也是改变了，有人出了一大笔钱，给他们建了一个慈安堂，专门收留他们这些孤寡孩子。柳叶秋手中篮子里是一个个香囊，但不是那普通的香囊，而是黄色的绣着佛字的祈福香囊，在这佛门前，卖给过往的香客。这是他们慈安堂自己赚钱的一个门路，虽然背后那个人每年都有给银子，但她柳叶秋可不是做吃等死的，能多赚点钱就多赚钱，这么多孩子的吃穿还有上学堂，银子怎么都是不够的。 “柳姑娘，能借一步说话吗？”一个面容寻常的男子走到柳叶秋身边，低声说道，若是此刻沈清姿看到，便会知道这是季无烨身边的人。 柳叶秋却是皱着眉头很提防，全身也有些戒备般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你就不想见见是谁出钱建了慈安堂吗？”男子平淡开口道。 他的这句话便是让柳叶秋戒备的神色转变为诧异了，是啊，她是想知道是谁，当下她便是说道：“快，带我去！”但立马又转头叫了其中一个孩子吩咐他们别乱跑。 跟着这男子进入慈云寺后院的一间厢房，看到屋内的人时，柳叶秋便是咋呼般喊道：“原来是你！”她可认得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把阿宁带走的！ 季无烨微皱了眉头，过了几年，她还是这样咋呼咋呼的。“坐！”季无烨面无表情般说道。 柳叶秋便也不客气了，直接坐在了季无烨的跟前，开口就说：“你把阿宁带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相较于柳叶秋的激动跟质问，季无烨显得很平静。 柳叶秋的神色一下子便是愣住了，也是微张着嘴，一副吃惊模样，仿佛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一样，才道：“刚才真的是阿宁，可是，她怎么成了沈家大小姐，还有，她怎么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喂，你到底是什么人，阿宁怎么会变成这样？” 面对柳叶秋这般一句连着一句的质问，季无烨在心里打鼓，告诉她好吗，这丫头一副藏不住话一样。“我，是季无烨。阿宁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她的事情我全部知道，季无烨，等等，你是季无烨，天下第一富商季无烨？”柳叶秋说话间还有些混乱，反应过来季无烨的身份后又是大大一惊，双目是瞪大了般看着季无烨。“阿宁是前镇国大将军李青之女，大将军叛国，导致满门抄斩，阿宁侥幸逃脱，然后就一直跟我在一起，三年前，是你带走了阿宁！”很快，柳叶秋便是镇定过来，“你，真的是季无烨？” “柳叶秋，我告诉你，李青大将军是被冤枉的，兰宁是要被李家平冤，你若是真心为阿宁好，那么就不要去打扰她的事情！”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去调查柳叶秋的一切，也知道，柳叶秋对阿宁是真的好，是阿宁最凄惨时候的伙伴。而这三年，根据手下人的调查，也知道柳叶秋是个热心肠的善良女子，慈安堂那么多的孩子都是她在照顾着。所以，他愿意告诉她关于阿宁的一切，是希望柳叶秋知道，怎么样才是最阿宁最好！ 柳叶秋又是呈现出惊讶至极的神色，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还不等她说什么，便听季无烨接下来冷冷的话语。 “你要是非要跟阿宁续旧情，那就是把她往黄泉路上推，你会害死她！”季无烨很直接地说了出来。 柳叶秋便不傻，那么多年最底层落魄的生活让她更懂人心的险恶，她有些担心道：“那阿宁会不会有危险啊，她要给李将军洗刷冤屈，她只是一个女子啊，怎么办，我能做什么帮她？” “你当她是沈家大小姐便是对她最好的帮助，她不是一个人，我会帮她！”季无烨说道。 天下第一富商季无烨帮阿宁，柳叶秋脑海里在寻思着可能性，阿宁现在是定国侯府的大小姐，自己却只是一个小老百姓。这四下寻思了一番，柳叶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绝对不会做对阿宁有害的事情！” 季无烨便是看重柳叶秋对李兰宁的这一点情谊，这丫头毛病一大堆，但最有义气。“好，我会信你，不过，慈安堂是我出钱的事情，你不要对外说，我怕麻烦！” “那个……季大当家，你是天下第一富商，今年慈安堂又多了三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还有黄爷爷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刘大妈的媳妇生了孩子，她要回去照顾孙子，这又要找人洗衣做饭打扫，那个……”柳叶秋面露窘色般说道，看季无烨的眼神就跟看着金子一样。 季无烨点了点头道：“我会派人送东西跟银子过去的，今天就也当没有见过我，你要知道，如果被人发现我们任何一人的彼此认识，这慢慢顺藤摸瓜一般最后都会被人捅出来，阿宁的身份也就保不住的！” 柳叶秋不懂那些复杂的关系，但也知道其中利害，点了点头，对季无烨道：“我明白了，季大当家，这些年，谢谢你，因为你的银子，让很多孩子都有衣服穿有饭吃了！” 季无烨面上无太多表情，只开口道：“你该走了！” 而那边沈清姿回沈家的马车上，秋月也有些兴奋般说着话：“大小姐，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富商，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子，原来还那么年轻啊！” 沈清姿不置可否般道：“算是缘分吧！”年轻吧，据她所知，季无烨几年该是三十有三了，他的确是自己见过最俊美的男人，按他的财富来说，的确是年轻吧 “大小姐的焰脂玉也是他送的，大小姐，这真是缘分呢！”秋月似乎真的有些兴奋，说到季无烨的时候，这眼里也是放光。 “秋月，怎么能在大小姐面前说这种话！”庄嬷嬷看沈清姿面上神色，便是训斥道。 秋月的笑容有些收敛，但对于那个神秘的，天下无人不知的季无烨，她还是心生神往的。她偷偷看了一眼沈清姿面无波澜的神色，便是悻悻道：“大小姐赎罪，是秋月失态了。” “这个人很厉害吗？”沈清姿淡淡问道，她是不是知道季无烨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方卿若也罢，秋月也罢，为何说起季无烨都是两眼放光呢？ 秋月一听沈清姿发问，便是止不住话头一样，开口道：“可不是，听闻这个季无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世间没有他买不到的东西，没有他请不到的人。他的钱是多的数也数不清，传说，他的马队要不跑了，这塞北的货物就没办法到中原；他的船要不走，江南的米粮也到不了各地。还有，他随意动动手，就能解决一城百姓的吃穿住用……” “够了！”沈清姿打断了秋月的夸夸其谈，季无烨是有钱，但也不至于如此吧！“我知道了！” 秋月见沈清姿还是平静如常，心下是佩服啊，果然是定国侯府的大小姐，真够淡定，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第27章 添人 沈朝华是将沈清姿的事情挂在心上的，但这家中丫鬟的买卖从来不是他管的，而沈清姿这遇袭加中毒的事情，他有心怀疑自己夫人，只苦于没有证据，但显然是有些疏远了沈夫人。 “老爷，妾身特意为老爷炖了冰糖银耳羹，这午后燥热，老爷也好润润嗓子！”沈夫人自然是察觉到这几日沈朝华对自己的冷淡及多方的疏远，还有避着自己吩咐管事的找人牙子为沈清姿添几个丫鬟。她很生气，她才是这定国侯府管家主母，为什么一切都绕过了她！ 沈朝华今日没有外出，是让自己身边的沈伯去张罗了人牙子那边的事情。看到蒋氏过来，便放下手头的东西，开口说道：“这等事情让下人去做就好，怎劳烦夫人亲自过来？” 沈夫人保养的依旧完美的美容上，神情淡然时是看不出一丝的皱纹的，听沈朝华有些客套的话语，她微微笑道：“事事让下人去做，都不知道我这个做夫人的究竟是干什么呢！”她说话的语调平平，听着便跟平日聊家常一样。沈清姿的事情她自认做的万无一失，不可能查到她头上来，所以她甚是有恃无恐。 沈朝华听出沈夫人话语之中的不满来，他是怀疑，但没证据，父亲那边也是怀疑，否则，哪会什么都不做！“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只是不想夫人太过劳累罢了！”沈朝华还不想跟沈夫人闹翻，便是敷衍般说道。 “老爷，你已经有几日没来看妾身，也没有看清瑶，甚至没去看子瞻的功课，老爷，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吗？”沈夫人是深知沈朝华的性子的，所以，在沈朝华没有问责她之前，先发制人。 沈朝华听沈夫人这般责问，心下有些虚，是否是自己多疑了呢。他上前拉着沈夫人的手安慰道：“夫人，这近日事多，便也没能顾上清瑶跟子瞻，日后我会多多关心他们的！” “是啊，老爷最近忙着照顾清姿，老爷，当年的事情是我一时糊涂，但是自从有了清瑶，有了子瞻，我早已不再对老爷有外室的事情怀有嫉恨了啊。清姿我是当自己女儿看待，可是老爷这给清姿找丫鬟竟也不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人插手，老爷觉得我这心里头会是什么个滋味！”沈夫人甩开了沈朝华的手，有些置气说道。 沈朝华嘿嘿笑了笑，显得有些心虚，但随即转念一想，便道：“夫人，这是父亲的意思，想着从外头买几个丫鬟来给清姿使，我这不也是怕夫人不开心，所以才瞒了夫人了吗？” 沈夫人心里冷哼，就知道抬出沈老太爷出来压她。“外头的丫鬟怎么靠的住，没经调教能伺候的好清姿吗，都说把我房里的抽个大丫鬟过去，怎么就不可以了呢？” 沈朝华忙是安慰沈夫人道：“夫人别生气了，老太爷的意思我这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清姿与过世的母亲眉目相似，便深得老太爷的欢心，你便多担待些！” 这说到这里，沈夫人是见好就收的，她便是放缓了语气道：“老太爷的意思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但是老爷，我真的是把清姿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沈朝华软语安慰，这十几年来，是蒋氏将家中操持的仅仅有条，而蒋氏的娘家，也是名门望族，蒋氏的弟弟蒋豪是大将军最为倚重的副将，他若无真凭实据，是真心不想跟蒋氏撕破脸的。 沈夫人不想再得寸进尺，放柔声音，神色也是缓和道：“老爷，这也别累的自己，该休息的时候就好生休息！” “夫人真是体贴，清姿的事情便任由去吧，老太爷管着呢！”沈朝华说道，也只有抬出老太爷来，才能堵了蒋氏的嘴啊！ “罢了罢了，既然老太爷喜欢，那便是让老太爷做主吧！”沈夫人叹了口气道。只不过给沈清姿找几个丫鬟而已，就算是外头的，她就不信到时候收买不了！ 这日下午的时候，沈伯便是带了人牙子跟五名少女来了沈清姿的出云阁，这老爷也没说几个，这五个是他自己到牙行亲自选的，个个都是眉清目秀，不比一般的粗使丫头。 沈清姿是亲自来挑，只看到这五个眉目都有些姣好的少女时她也迟疑，又怎么知道谁是季无烨为她安排的人？ “大小姐，您看这有谁是你想收下的，若是不喜欢，就再换一批！”沈伯说道，他可是明白的很，这不管是老太爷还是老爷，其实都是疼大小姐的。 沈清姿望着一排站开的无人，模样一个个都是清秀的，她缓缓开口道：“从左边开始，你们一个个自己说说自己吧！ “民女彩蝶，今年十四岁，家父本是秀才，只在民女四岁时过世，不得已卖身为奴！” “民女兰儿，十五岁，逐洲人氏，父母双亡，识字，会粗浅功夫！” “民女刘香儿，十四岁，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略懂女红，母亲在月前亡故。” “民女宁儿，十五岁，萍乡人氏，无所长！” “民女林芳，十四岁，自幼在京都长大，也认得字！” 兰儿，宁儿，这不就是她的名字吗，沈清姿再看了这两个女子，比起其他人来，显得更为的镇定，应该就是了吧。“沈伯，我要她，她，还有她！”沈清姿指了指兰儿，宁儿，还有彩蝶说道，带上一个彩蝶，只是怕别人觉得自己太刻意。 “好，好，你们三个走出来，大小姐要了你们，你们以后就要好好腐蚀大小姐知道吗？”沈伯吩咐道。 “奴婢明白！”三人这都是改了口。 沈清姿也不再说什么，便是对秋月道：“秋月，该教的你都教教她们！”说完，她也不多看一样，便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如果是季无烨给她的人，相信自己会来找她的，如果自己选错了，那么大不了找个缘由打发去其他处，再找就是，仗着沈老爷跟老太爷对自己的在乎，不就是几个丫鬟吗。 这用完晚膳后，碗筷由粗使丫鬟撤去，沈清姿是要沐浴更衣，秋月便是带着兰儿，宁儿去打水，庄嬷嬷则是在为沈清姿铺床，让彩蝶在一旁学着。 在沈清姿舒服全身泡在浴桶的时候，却发现，只有兰儿，跟宁儿在屋内伺候。她有些奇怪，却是等待着。 “大小姐，我们是季大当家的人！”果不其然，这无人的时候，兰儿跟宁儿便是对沈清姿道明了身份。 “你们的真名是什么？”沈清姿虽然是从名字里认出这两个人来，但那两个字是她的名字，谁会喜欢用自己的名字去叫别人。 “奴婢林燕！”这是叫宁儿的真名。 “奴婢孔月！”这便是那叫兰儿的真名。 “说吧，他是怎么吩咐的！”沈清姿平静说道。 “奴婢以后便是大小姐的人，只听大小姐的吩咐，一切以大小姐为主！”两人是异口同声说道。 沈清姿微微一笑，这两人应该是季无烨选的吧。“把你们的手伸出来！”沈清姿靠着浴桶，开口说道。 两人依言将双掌平摊在沈清姿面前，看着两人手上的茧子，沈清姿便是明白，两人都是会武的。“你们的身手如何？”她也不再试探，直接问道。 “回大小姐，奴婢二人自幼习武，不敢身手有多好，但绝对能护大小姐安全！”林燕开口说道，十五岁的年轻秀丽面容上，是与年纪不符的沉静。 因为是季无烨选的人，沈清姿是莫名信任的，这不一会儿，是其他人回来了，她不想去管方才其他人是为何都出去了，只要以后，她身边有自己的人就好了！ 沐浴更衣后，沈清姿便是对所有人道：“兰儿跟宁儿这名字我不喜欢，以后她们一个叫林燕，一个叫孔月。” 秋月一愣，大小姐不像是这般不讲理的人，她不由看向林燕跟孔月两人，却见两人都是低头谢礼道：“奴婢谢大小姐赐名！” 沈清姿便不再多说什么，房中值夜的人由庄嬷嬷安排便是，她只知道，今夜之后，她的计划会一点点慢慢的实现。 毕竟这三人都是新来的，接下来几日庄嬷嬷跟秋月都在教她们沈家的规矩，还有沈家各房的情况都是一点点说清，免得这三人不懂规矩做错事。 沈清瑶那边，却是气的很，知道沈清姿又多了三个大丫鬟的时候便是跑到了沈夫人屋子哭诉。“娘，她一个人居然有四个大丫鬟，一个嬷嬷，两个粗使丫鬟，她算什么东西啊！”沈清瑶对沈清姿的怨恨已然是累积了很多，这提到沈清姿的时候便有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 沈夫人对此也是颇有微词的，但是老太爷宠沈清姿啊，老太爷高兴啊！“她身边人多才好，翠禾不在了，我们总要有个人帮我们盯着她不是吗？” “娘的意思是要买通她身边的人？”沈清瑶一点就通，“庄嬷嬷那老东西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的人几次想跟她套话，她都不搭理，秋月是老太爷的人，其他几个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于庄嬷嬷，沈夫人也是有些头疼，她不是没想过买通庄嬷嬷，但是这婆子在沈清姿身边伺候了十三年，只怕不容易说动。“她身边这么多人，哪能一碗水端平呢，迟早会有人有异心的。” “娘，这之前翠禾是给了她，女儿身边现在好用的就月荷一个人，女儿也要添几个丫头！”沈清瑶摇着沈夫人的手臂，撒娇道。 “王嬷嬷跟方嬷嬷都是你的人，怎么能说就月荷一个，你要寒了她们的心吗？”沈夫人皱眉说道。 “娘，那不一样，王嬷嬷跟方嬷嬷是嬷嬷啊，女儿待她们可好了，但是大丫鬟就月荷一个啊，女儿要再添人！”沈清瑶不服气道，凭什么沈清姿身边有这么多，她就没有。 相比之下，自己女儿的确是委曲了，沈夫人点了点头道：“依你，回头也给你添两个！” “女儿就知道娘是最好的！”沈清瑶露出开心的笑容，心下也暗自决定，沈清姿身边的人她也要挖过来，要是不行，就直接除了去！ 第28章 又见季无烨 有了林燕跟孔月之后，沈清姿便是方便了许多，这博玉斋查到沈家跟李家渊源的消息也到了她的手上。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过世的沈老夫人眉目神似了，原来，两家还有那般的渊源。自己的奶奶与沈老夫人是亲姐妹，只是自己奶奶在生下父亲后便是难产而死，而祖父不久之后又是娶了续弦，这边沈老夫人对自己祖父心有埋怨，便是一直鲜少往来。而在父亲长大之后，这边沈老夫人没过多久也过世了，在世时就没什么往来，更不用说过世后，加上十三年前那件事情，两家似乎是从来没有走近过。 沈李两家的这种关系，在他们为她安排沈家大小姐这个身份时候，知道吗？此刻，沈清姿心里是有些迟疑了。“烧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沈清姿将列明两家关系的信交与林燕，冷声吩咐道。 这边林燕刚将信收好，庄嬷嬷便是跟秋月一道入内，只听开口道：“大小姐，方小姐来了，说是要请大小姐一道出去呢！” “是卿若来了，那还不快些请她进来！”沈清姿当下便是站起，有些高兴般说道。 “嘻嘻，清姿姐姐，我又来了！”在彩蝶的陪同下，方卿若跟随身丫鬟芳儿便是跨入了沈清姿的闺房。 沈清姿看方卿若的眉头都有汗水渗出，便是笑道：“这般热的天，你这是找我有急事吗？” “当然是急事，清姿姐姐，我们一起去醉霄楼吧，哥哥他们都在！”方卿若笑吟吟说道，心中对方卓云还真是埋怨的很，这般热的日子，本说是去醉霄楼凉快凉快，她想着能见到纪如章还挺开心的，结果出了家门，哥哥便是要她来请沈清姿，这日头真的是毒辣辣的，都热死她了。 沈清姿想着定也是方卓云让方卿若请自己过去，她是会心一笑，拉着方卿若的手道：“瞧你热成这样子，来，先喝点绿豆汤降降火。” 方卿若也不客气，她还真是燥热的很，一小碗绿豆汤喝下后，她便是催促般道：“好啦，清姿姐姐，快跟我过去吧，听说今天还有大人物在呢。” “这可不行，我要先禀明爷爷呢！”沈清姿笑着说道，自己每次外出，都是去请示了沈老太爷，扮演着沈老太爷心中的乖孙女。 “啊呀，那要多久啊！”方卿若有些催促跟不悦。 秋月想着老太爷是乐于见得大小姐与方家公子一起的，见方小姐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她便是开口道：“大小姐，你便随方小姐去吧，老太爷那边奴婢去禀告一声就好！” 秋月都这般说了，沈清姿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是什么大人物让我们卿若都急着见啊！”方卿若的心思不是在纪如章身上吗，纪如章该不是她口中说的那个人吧！ “天下第一富商季无烨啊，今天也在醉霄楼，似乎是跟纪如章谈买卖，清姿姐姐，这人可是很难见到的！”方卿若自然是想着见纪如章的，但是纪如章市场能见到，可季无烨就见不到了。 季无烨在醉霄楼，沈清姿不自主般眉头挑了一下，季无烨是打算在京都待下去了吗？“秋月，那爷爷那边你便去说一声吧，等我回来再亲自去给爷爷赔罪。林燕，孔月，随我一道去吧！”说完，沈清姿便也看了一眼庄嬷嬷。 “大小姐放心，有奴婢在，一定会将出云阁内外都打理妥当的！”庄嬷嬷便也是立马说道，她自然知道沈清姿留她在家的缘故，那便是盯着下面的人，不要让其他人有机会使坏！ 沈清姿点了点头，便是跟方卿若一道出去了，烈日当空，大家都是觉得炎热的很，但沈清姿却是面色如常，无半点炎热迹象，身上也是没有半点出汗。 上了马车之后，方卿若便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很是不理解般问道：“清姿姐姐，你不觉得热吗？”这马车内是专门放了冰袋降温，比起外面是好了些。 沈清姿笑道：“你忘了我还有焰脂玉吗？”这炎炎夏日，有那样的宝贝她怎么能不用。 方卿若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也是想起这事来，有些嫉妒般道：“对啊，焰脂玉是个宝贝，我怎么忘记了！” 对于方卿若，沈清姿其实也是挺喜欢的，方卿若身为方家的大小姐，却并没有太多的盛气凌人，很多时候，她都会让自己想到叶子，一样的活泼开朗。“若是卿若喜欢，我便送你如何？” “不要，哥哥要是知道我抢了你的焰脂玉，一定会骂死我的！”方卿若是直接拒绝道，上次回去，方卓云也是告诉她，事情跟沈清姿说过了。她已经预感到，不久后，沈清姿就能做她嫂嫂了，想起哥哥对沈清姿的在乎喜欢，她傻了才跟沈清姿抢焰脂玉呢！ 沈清姿是低声笑了笑，她便不介意别人误会什么，或者说是她有意要让别人误会自己跟方卓云的关系。 这举动落在方卿若的眼中自然是印证了她心里想的，她只能哀叹，跟宝贝无缘啊！ 醉霄楼此刻人便不多，毕竟眼下也不是饭点，而且天气这般热，出门的人也少。沈清姿一行到了之后，醉霄楼的跑堂便是将人带了进去。方卿若算是熟人了，醉霄楼中人也都是认得的。 同样是上次来的那间包厢，这门是被关着的，醉霄楼的跑堂轻敲了敲门，屋里方卓云是立马开了门。这屋子里角落都有冰块镇着，整间房里便不再那般热的灼人，见了沈清姿，方卓云是眼睛一亮的。其实一日不见于他来说便是如隔三秋一般，但是他不想太过殷勤惹的沈清姿生厌。 “哥哥，季无烨呢？”方卿若见面便是问道。 方卓云将人都迎进屋里，笑着道：“在跟纪如章谈事情了，我跟他说了，待会替你引见一下，他答应了！” “真的，哥哥真好！”方卿若一听便是眉开眼笑，桌上是有着精致糕点跟冰镇水果，还有解渴的绿豆百合汤，方卿若已经是不客气，直接便是动手了。 “清姿，这么热的天还让你出来，让你辛苦了！”方卓云是亲自引着沈清姿落座，开口说道。他也看了一眼沈清姿身边两个面生的丫鬟，只因面生才多看了一眼而已。 “哥哥，清姿姐姐有焰脂玉呢！”方卿若。 “也是！”方卓云才恍然大悟，难怪看到沈清姿这般还是清爽的很。 沈清姿对方卓云微微一笑，轻柔道：“其实在家中也是无趣，有你们陪我，我倒不无聊了呢，说起来，我与这位季无烨倒也是见过一次，没想到今日还能遇上！” “什么，清姿姐姐，你认识季无烨，你一路上都没说啊！”方卿若真将一颗葡萄捏着往嘴里塞，听的沈清姿这般说，便是停下来说道。 “也不知该如何说这事，这焰脂玉便是由季无烨所赠，与慈云寺也是偶遇，但未曾过多言语，说不上是时候认识还是不认识！”沈清姿有些随意般说道。 方卓云跟方卿若的神色都是变了，这焰脂玉是季无烨送的，方卿若是觉得季无烨果然是财大气粗啊，五万两黄金买块玉佩转送给人，这一般人能出得起这价吗？方卓云却是心里一紧，一个男人莫名其妙送一个女人东西，能没有企图吗？ “清姿，你觉得这季无烨是什么样的人？”方卓云问道，也是想看看在沈清姿心里有是如何看待季无烨的。 沈清姿面露思索般一般，缓缓说道：“是我见过最俊美的男人！” 她这话一出，方卓云的脸色还真是又变了，这心里不只是一紧，简直是打鼓了。 “就是年纪大了点！”沈清姿又继续说道，便没有发觉方卓云变脸一样。 “啧啧，清姿姐姐，我一定要见见这年纪大又俊美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方卿若两眼放光，格外的兴奋道。 呵呵，清姿嫌季无烨年纪大呢，方卓云的心是一上一下一样，但现在却是放了下来。 “咚咚！”是敲门声响，门外传来醉霄楼跑腿的声音。“几位贵客，我家掌柜有请！” 方卿若是最先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一定是事情谈好了，哥哥，清姿姐姐，我们快些去看看！” 沈清姿面色平和带着浅笑，心中不禁想着，若是季无烨知道他那么被人崇拜，会不会得意呢？那张俊美如斯的面容上是否会出现其他的表情，她从来都没看季无烨笑过呢！ 方卓云看沈清姿面色无异，跟方卿若比起来，是镇定淡然的很，似乎根本就没把季无烨放在心上，他心里就更安定下来了。季无烨是挺老的，起码比自己大了十岁吧，清姿一定是不会喜欢那样的。 随着跑堂进了纪如章所在的雅间，沈清姿是看到那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笔挺坐着的季无烨，还有他身后同样没有过多表情面容寻常的黑衣侍卫，这两人，低调又夺目。 “季大当家，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好友，这位是大将军之子方卓云，这位是卓云的妹妹卿若，还有这位是定国侯府的大小姐。”纪如章为季无烨介绍道，这其实一点都不妥，是方卓云想见见这天下第一的富商，而他向季无烨提议的时候，季无烨居然说也好，他这才叫了人过来。 “季大当家，久仰久仰！”方卓云看到季无烨的时候，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这个季无烨长得也太俊了，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老吗，他根本看不出他脸上有岁月的痕迹啊。 方卿若也是惊艳的很，随能想到这天下闻名的季无烨竟然是这番模样。 “季大当家打算在京中做生意，便也多想认识些京中有身份的人。”纪如章在一旁解释道。 季无烨是看了一眼方卓云跟方卿若之后，眼光便是落在沈清姿身上，开口说道：“又见面了，沈大小姐！” 他话语落下，除了沈清姿面色如常，方家兄妹跟纪如章，神色都有些惊讶。 第29章 开始行动 沈清姿一如往常的淡然神色，对上季无烨的神色，便也只是淡淡点头。她是娴静般坐在一旁，便没有过多的言语，听着纪如章他们与季无烨说着话，她想着什么时候能跟季无烨好好谈谈，他说要帮她的，依季无烨的财力，能够查出她想要的吧。 季无烨一边与纪如章几人交谈着，一边也是看向了沈清姿，大家都能感觉到他对沈清姿的不一样。方卓云心下更是不喜，只他与沈清姿又未定名分，他心下再是窝火也没办法说什么。 “沈大小姐！”突然，是季无烨主动开口，唤了沈清姿。“我可有否说过，沈大小姐与我那早逝的妹妹甚为相似？”他这话说的有些突兀，但是一下子却也解开其他人心中的困惑。 难怪季无烨要送沈清姿焰脂玉，难怪季无烨总会打量沈清姿，原来，沈清姿与他妹妹相似！方卓云心下也是明了，心下的不快也消散了些。 沈清姿面露诧异般望着季无烨，才开口道：“原来竟有这般的缘分！”她的口气是真真惊讶的。 季无烨点了点头，面色微带感伤道：“小妹过世时才十二岁，初见大小姐时，季某还当是小妹长大了，可惜，小妹过世都有十年了！” “原来季大当家跟沈大小姐还有这般渊源，所以季大当家才送了大小姐这焰脂玉吧！”纪如章也是恍然大悟般说道。 “不错！”季无烨回道。 这显然是将其他人的疑问都解开了，方卓云看季无烨的神色都好多了。“季大当家此刻在京都是要置业成家吗？”他有些好奇问道。 “都有可能！”季无烨也不否认，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般的回答。“今日便到此为止吧，纪如章，我的提议，你不妨考虑一下。”季无烨说着便是站了起来，告辞道。 纪如章点了点头，回道：“且容如章考虑一二。” “季大当家这便要走了吗，若是可以，清姿想听季大当家说说令妹的事情，想来清姿定是与令妹极为相似，才会让季大当家爱屋及乌！”沈清姿这个时候站起来说道。 季无烨的神色没有变化，这只是扫了一眼纪如章跟方卓云几人，才说道：“能否请深大小姐私下说话，小妹的事情若要告诉别人，也只有你能知道！”他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一副要其他人都避让的姿态。 沈清姿便是看向了方卓云，眼中有哀求般的神色。 方卓云被沈清姿一眼望着，这心中感觉有些复杂，她是在询问自己，是不是说，在她的心里，自己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她在意他的心思对吗，是这样的吧！“卿若，那我们就出去吧！”当下，他便是开口说道。 方卿若是挑着眉扫了一眼方卓云，心下不住腹诽，自己哥哥真是……再扫了一眼纪如章，哎，说实在，她是羡慕啊！ 纪如章自然不会说什么，这边是对季无烨抱拳道：“如章先告辞了！” 终于，屋内没有不想干的人了。沈清姿看了一眼季无烨，后者是最身后的侍卫道：“周宸！” 原来他身边这个黑衣侍卫叫周宸，只见周宸二话不说便是出去了，想来是守着门口以防旁人偷听。 “没想到你还能想出这个一个说辞了，呵，我长的像你妹妹，你还有妹妹？”沈清姿有些调侃道。 季无烨面上一本正经，仿佛不像是开玩笑一样说道：“有没有不重要，别人信就好！她们两个你还用的惯吗？”他说的便是站在沈清姿身后的林燕跟孔月两人。 “属下见过大当家！”林燕跟孔月都是向季无烨行礼。 “以后你们的主子只有她！”季无烨有些沉声说道，这一点在将人送进去的时候，他就说过了。 “属下明白！”林燕跟孔月坚定说道。 沈清姿是看着季无烨这种有些强势的姿态的，她很奇怪，他一个商人为何会有这样的气势，很多人是无法将传闻中的季无烨跟眼前的他对等起来的。不想再去考虑这些琐事，沈清姿神色清冷般说道：“我身在沈家，很多事情都是束缚施展不开，有她们两个，我办事便利多了！季无烨，我要你帮我查清楚方择一派的人到底有哪些，是该动手清理方择的爪牙了！” 季无烨看着沈清姿清冷面容，她的温柔淡雅都是伪装出来的，这个样子的她才是真的把，可是看她如此清冷的眸子，他又有些担忧，大将军在天之灵定也不想她被仇恨蒙蔽吧！只是，为大将军洗刷冤屈，却也是他想做的。“你忘了我只是一个商人吗，这些事情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季无烨说道，朝中的格局啊，不是没办法，是要花些手段了。 沈清姿讽刺一笑，说道：“你多的是银子，不是吗？” 她的口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季无烨不由轻哼一声，说道：“那也是我的银子！” “的确，你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你要收钱也可，给我想要的消息，我付你钱便是！”沈清姿有些倨傲般说道。 季无烨很是无奈，叹了口气道：“你明知道，你只要开口，我的所有钱财都给你也无所谓。罢了，我会让人去查，只是，查到之后呢？” “我不信他方择就是个清廉大将，既然他当年为了往上爬勾结胡人，陷害我爹，那么这么多年来他能坐上朝中一品大将的位子，也一定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我要所以能扳倒方择的罪证，从一点点将他的根基撬起来开始，而且，尔朱嫣告诉我，就凭当年方择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一切的，当年的事情他还有同谋，我要一个个揪出来！”沈清姿说着这些的时候，面上是透着恨意的。 季无烨看着沈清姿这般，皱起眉头道：“尔朱嫣的话未必可信。” “我知道，但她的人，我可以用！”沈清姿森冷说道，对尔朱嫣是有保留，只要能报仇，她可以利用一切。 “你知道，博玉轩其实只是我设在京都的眼线之一，其实，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好几处。这十多年来，我的生意几乎遍布了各行各业，凡是能赚钱的我都有涉足。”季无烨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有的是钱，清姿，这有钱能使鬼推磨是有一定道理的，能用钱解决的，我不希望你亲自涉险！” “我还留着自己的命看所有的仇人死呢，怎么会轻易涉险！尔朱嫣给了我一些人，由芸荻带领，你只需帮我查清楚就好，动手的事情不需要你！”沈清姿说道，一些下面的人还不需要脏了她的手。 “那方卓云呢！”季无烨最担心的便是沈清姿跟方卓云的事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对你的心意吗？清姿，难道你要赔上自己吗？” “你想多了！”说到方卓云，沈清姿的神色也不见改变，“不利用方卓云，日后我怎么进入方家，又怎么利用方卓云知道方择的动向呢？至于赔上自己，呵，以色事人的事情太多低级，对我来说，我是用情动人！”她是要利用方卓云对她的感情，对她越痴迷，对她越有利。 季无烨看沈清姿能那么随意地讲着利用方卓云感情的事情，他心下有些揪心，作为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其实他见过太多利用图谋。但是发生在沈清姿身上，他感到难过。“我知道，这三年，你在尔朱嫣那里一定学到了很多，但是清姿，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管到什么时候，我这里都有你的退路！” “我没有退路，从决定复仇那刻开始，我就没有退路了，最后只能是我父亲的沉冤得雪！那些害了我李家上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沈清姿咬牙说道，眼神森冷坚定。 季无烨看着沈清姿这样子，那些怜惜的，不忍的情绪便是强压下去，如此，便这样吧，帮她复仇，为大将军洗刷冤屈，也只有这才能将她救赎。 “对了，你与纪如章谈什么？”沈清姿突然问道，纪如章是她回忆中一处特殊的存在，念及儿时的纪如章，那便是一抹暖阳，她不想让纪如章牵扯进来。 “纪如章这醉霄楼经营的甚好，我本想请他帮我经营一处新的产业！”季无烨说道。 “你疯了，他是御史之子，这经商已经是违背了他该走的路！”沈清姿有些神色变了，“要是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怎么办！” 季无烨见沈清姿对纪如章的事情过于不同，便是问道：“他对你来说不一样吗？”纪家曾与李家是比邻而居，难道纪如章对她来说也是特殊的？ “小时候他对我很好！”沈清姿简单说道，“不行，你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他未免会答应，这醉霄楼，只怕也不仅仅是个酒楼，清姿，你也说了，他是御史之子，既然他父亲是朝众人，你以为他真的能摆脱那些吗？”季无烨见沈清姿说到纪如章的事情就没那般冷静，便是有些郑重说道。 沈清姿看着季无烨，最后，却是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最好让他离我们的事情远一些！” 如此，纪如章就真的不一样了，如果说仇恨让她变得心冷了，或许纪如章就是挽救她的关键。“我会想法子的！”季无烨保证道，为了沈清姿，他的确不该将纪如章扯进来。 若是再谈下去，只怕方卓云那边也要不耐烦了，沈清姿调整了下情绪道：“今日便这样吧，有林燕跟孔月在我身边，我找你也方便。” “嗯，清姿，在沈家，一切小心！”季无烨带着关心说道。 第30章 真情假意 季无烨离开之后，方卓云便是要送沈清姿回沈家，这方卿若是特意说有事要与纪如章相谈，让方卓云独自将人送回。 马车内，沈清姿与方卓云对视而坐，不过马车内还有林燕跟孔月两个丫头，自然也不怕有孤男寡女之嫌。 “这炎炎夏日怕要持续好些日子，清姿，虽说你有焰脂玉，我也不想让你太过疲惫，下次，我便来沈家看你如何？”方卓云望着沈清姿，温柔说道。 对上方卓云包含情意的视线，沈清姿笑的很浅，开口道：“你便也说是炎炎夏日了，我还有焰脂玉，倒是你，这冒着烈日也是折腾啊！”她说话的语气听着透着关切。 方卓云心喜，觉得这是沈清姿对自己的在意，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了一样，有些试探般说道：“清姿，其实我，我，若是多日不见你，我……”他想说见不着沈清姿的时候心中是极为想念的，但马车内除了沈清姿外，那两个面生的丫鬟也在，他还是觉得有些窘的。 孔月跟林燕倒是自若的很，在沈清姿身边一左一右，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很。 沈清姿莞尔一笑，仿佛懂得方卓云所想，便是开口道：“我知道的！”她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一样低下头去。 方卓云这真是高兴的很，若不是于理不合，他都想拉过沈清姿的手一诉衷肠，但又怕吓到了沈清姿。这便又想起沈清瑶的事情来，这些天他没去沈家，实际也是再躲沈清瑶，那日她恶狠狠的样子也是有些让他心悸。“清姿，近几日清瑶可有找你麻烦？”方卓云问道。 沈清姿摇了摇头，反而不解道：“妹妹为何要找我麻烦？” 方卓云有些尴尬，便是说道：“清姿，那日之后我遇上了清瑶，我知她对我有误会，便是与她说明我的心思所在，她很是不能接受。我怕她会迁怒与你！” 沈清姿脸上的笑容收敛，颇为无奈般说道：“若她怨我，那便也是应该的，如果我早知道妹妹的心思，我便不该……”沈清姿的眉头是轻轻皱了起来，“只是，你我相遇又岂是刻意？” 方卓云听出沈清姿的意思了，是啊，那次的相遇，只怕是天注定的吧，她回家，而他游学回京，若非他遇上了，她岂不是为流寇所害？所以，他们相遇，是缘分注定的，方卓云觉得这夏日酷暑也算不得什么了，她这寥寥几句，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清姿，一切有我！”不需过多的言语，方卓云望着沈清姿说道。 沈清姿低垂下头，似羞涩一般。 很快，便是到了沈家，方卓云不仅是将沈清姿送回沈家，还是一如护送回出云阁的，对于沈清姿来说，日头是晒，但她便不感觉热，焰脂玉真的是极好的宝贝。到了出云阁，沈清姿便是请方卓云入内稍作休息，也是吩咐丫鬟给方卓云倒解暑的茶。两人离得近了，她看方卓云额头沁出汗水来，便是捏着随身的手绢，扬手为方卓云擦拭了这额头的汗。 她这般的举动的让方卓云一时愣住，待反应过来，便是欣喜万分，握着了沈清姿为他擦汗的手，激动道：“清姿……” 沈清姿故作羞涩，低下头，也要收回手来，轻声道：“放开我啊~”那轻柔如水般的话语是撩动着方卓云的心。“你自己擦！”她娇柔说着，便是放开了拿着的手绢。 方卓云这立马是在手绢飘落前放开了沈清姿，接住了手绢，脸上带着傻傻的笑一样。“原来，清姿是这般心疼我！” 沈清姿很是娇羞模样，是连看都不敢看方卓云一样，低声埋怨道：“你取笑我！” “怎么会，我是高兴，清姿，我真的是高兴！”方卓云脸上那笑容都有些夸张了，他对沈清姿的感情是越发的深，但总有些不确定，但现在，他是确定了！确定沈清姿心中有他。 “大小姐，奴婢送绿豆汤来了！”这前来送解暑清亮绿豆汤的是彩蝶，是彩蝶自己自告奋勇的，她看到沈清姿跟一个陌生的长相俊朗男子站的那般近，孔月跟林燕却是站的有些远，便是开口道。 沈清姿退了一步，似乎是害羞，说道：“你先喝完绿豆汤般，解暑的。” 方卓云嗯了声，便是接过彩蝶送上了绿豆汤，脸上还挂着笑，这清甜爽口的绿豆汤仿佛是带着沈清姿的清香一样。 “吃完就快些走吧，别让卿若等太久了！”沈清姿这也是调整了心情一样，面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抬头对方卓云说道。 卿若怕是巴不得跟纪如章多待一会吧，纪如章的人品他还是知道的，但看沈清姿含羞笑颜，他便是心里灌了蜜一样，她的清丽容颜是怎么也看不厌，是很想跟她多待一些时日。只来日方长，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情就好，在沈家，还是要克制下吧！手里还是握着她的手绢，留有余香争舍得放，最后，还有些恋恋不舍般，方卓云道：“清姿，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嗯！”沈清姿羞涩般点头应道。 待方卓云踏出客厅，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手绢还在他手里一样，有些急地说道：“卓云，我的手绢！” 方卓云可不想还，只回头道：“夏日炎热，便让我留着拭汗吧！” 沈清姿未免羞恼，但也无奈，只冲着方卓云瞪了一眼，却也是由着他了。 孔月跟林燕是知道这个中缘由的，所以也没有太过奇怪，而秋月，是的了老太爷的意思，自然是乐见其成了，倒是彩蝶，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更是诧异，想着大小姐跟这男子究竟是什么关系，这男子出入沈家怎这般自如？ 沈清姿这故意让方卓云欢喜了之后，便不再说什么，接下来的几日，她都是安心在家，一来是天热也不想走动，二来，便是等着季无烨为她查的事情。这出云阁的丫鬟，她都不去理会，这个彩蝶似乎很想讨她欢心的样子，事事都有些想出头，这一点她很不喜欢。 “大小姐，方公子托人送了礼物来！”这日，秋月是拿着一个锦盒进来，笑嘻嘻说道。 彩蝶本是在为沈清姿研墨的，一听，忙是开口道：“方公子真是有心呢！”方卓云的事情在那日她便是问了秋月，自然也就知道了。 沈清姿不留痕迹般扫了彩蝶一眼，她不说话，没人当她哑巴的。“放着吧！”沈清姿随意说道，她在抄佛经，只想把眼前这个事情做好了再说。 “大小姐，是方公子送的，真的不看吗？”彩蝶不解道，那日见大小姐跟方公子的模样，方公子可是大小姐的心上人，心上人的礼物不是都会很欢喜想看的吗？ “专心研墨。”沈清姿出声说道，虽未训斥，但声音有些冷，想来是不开心了。 秋月见沈清姿还在抄佛经，便是将锦盒放一边，安静在一旁等着。 彩蝶有些委屈，她是为大小姐开心的，怎么就落得个不得好呢？其他人都没有说话，虽说大小姐抄写佛经的时候是不许人打扰，可是那是方公子送的啊！她很不能理解，但还是乖乖磨墨了。 很快，抄好了一章，沈清姿这才放下了笔，站起身来。 彩蝶也松了口气，这便也是想看看方公子送的是什么。 “彩蝶，把笔墨拿去清洗了！”沈清姿说道，彩蝶这个丫头，是该敲打一下，要是还不知趣，那就只能是弃子。 彩蝶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眼中流露出委屈神色。“奴婢马上就去！”拿起笔墨砚台，彩蝶还是出去了。 秋月知道是彩蝶让大小姐不开心了，这一时也不知道还要不要提礼物的事情。 “他送的东西呢，打开看看！”沈清姿却没有因为彩蝶的事情受影响一样，缓缓说道。 “在这呢！”秋月忙是捧起那锦盒，小心打开。 是一株莹绿碧莲玉簪，色泽透亮，簪子中似乎有绿色流动一般晶莹，沈清姿面上露出淡淡笑容，似乎是喜欢这簪子一般。“真好看！”她轻声说道。 “是啊，方公子定是精心挑选，大小姐，让奴婢为你簪上吧！”秋月见状，也便是说道。 “不了，先放好吧，等那日出门再戴！”沈清姿却是拒绝说道。方卓云送的啊，她都会收下的，不管喜不喜欢。 秋月见状，便是将锦盒收好，放进沈清姿置放首饰的妆台盒子内。她想着彩蝶方才的事情，便是开口说道：“大小姐，彩蝶新来不久，年纪又小，怕是很多都不懂。” “她若不懂，你便多教教她，你知道，我素喜清净！”沈清姿淡淡说道，这几日沈清瑶母女似乎安分了点，既然方卓云跟沈清瑶说清了，按沈清瑶的脾气，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很快就要对她动手了。她身边的翠禾已经不在了，外面的两个粗使丫头知道的事情又不多，若要对她下手，自然是要从彩蝶，孔月跟林燕三个人身上着手，谁是最不可信的呢！ “奴婢明白！”秋月忙是说道，她事后是该多说说彩蝶，孔月跟林燕两丫头就安分多了，吩咐做什么就是什么，也不多问。 第31章 折木而栖 彩蝶觉得很是委屈，她用心在伺候着大小姐，但明显觉得大小姐便不怎么喜欢她。庄嬷嬷跟秋月是沈家的老人，就她跟孔月和林燕是新来的，但是大小姐明显是对她们两人好些。彩蝶愁着脸走在院子里，今天秋月让她去针线房拿东西，她心下甚是愁苦，自己究竟是哪里让大小姐不喜欢了，若是不喜欢，当初又为什么要挑了她来？ “啊呀，你走路长不长眼睛啊！”砰的一声，彩蝶是被撞到在了地上，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却是听的对方的呵斥声。 揉着被撞痛的脑袋，彩蝶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面色便是变得极为的紧张，慌忙是站起来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天哪，你，你……”与彩蝶发生碰撞是月荷，这个时候，月荷是一脸的惊恐。“这是二小姐花了高价请天工坊的人定制的玉步摇，你，你是哪个院子的，摔坏了二小姐的玉步摇，看二小姐怎么处置你！” 彩蝶的脸变得煞白，她来沈家没多久却也知道大小姐跟二小姐私下有些不合的，她看到那摔成多截的玉步摇，还没站起来，腿又变得哆嗦了。“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我……我……”彩蝶是吓的说不出话来，她虽未见过名贵首饰，只地上这碎成几截的步摇一看便不是她能陪的起的。 “谁是你姐姐，走，到二小姐跟前自己说去！”月荷一脸阴沉，拽起彩蝶便是连拖带扯得去了。 沈清瑶侧卧在榻上，身边是两个丫鬟摇着扇子，屋里也是置了冰块，但院子里的蝉鸣叫的烦人，惹的她心头也是烦躁不堪。“月荷呢，还没回来吗？”沈清瑶不快说着，她让人盯了那边好些天了，大热天的，做什么事情都不痛快！ “二小姐放心，月荷姐姐办事一向是最妥当的！”说话的是绿意，本是个二等丫鬟，沈清瑶觉得身边实在人不够，就提拔了上来，倒也是说话伶俐，识得眼色的。 “哼！”沈清瑶烦躁地哼了声，“院子里的知了叫个不停，王嬷嬷，你指派几个丫鬟去粘了，吵死人了！”如果她有沈清姿的焰脂玉多好，冬暖夏凉，就无需遭这个罪了！ “快些进去，你若好生认错，保不定二小姐还能原谅你！”门口传来了月荷的声音。 彩蝶一进屋子，便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沈清瑶的跟前，小脸是红白相间，双目发红，显然是害怕的要哭了。“二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请你饶过奴婢吧！”彩蝶磕头求饶着。 沈清瑶是坐了起来，看着那双肩颤栗的彩蝶，她面上露出笑意来，会害怕就好。“这丫头怎么看着面生的很，你是哪个院子的？”明知故问般，沈清瑶悠悠说道。 “奴婢是大小姐身边新来的丫鬟，奴婢叫彩蝶！”彩蝶怯弱说着，是不敢抬头。 沈清瑶故意惊诧般叹了声，问向月荷：“月荷，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回禀二小姐，奴婢今日为二小姐取了之前在天工坊定制的玉步摇，结果这丫头走路冒冒失的不长眼，撞了奴婢，让二小姐的玉步摇也摔碎了。二小姐，都怪这丫头，我看，还是告诉大小姐吧，这是要卖了还是罚了，总要让大小姐知道的！”月荷忙是说道，一句一字都说是彩蝶的错。 彩蝶忙是抬起头，近乎抽泣道：“二小姐，求求你，饶过奴婢吧，奴婢愿为二小姐做牛做马。二小姐，求求你，千万别跟大小姐说，大小姐要是知道奴婢做错事了，一定会将奴婢赶出去的！”彩蝶心下惊慌，她本就惹得大小姐不喜了，这要是再出这事，说不定大小姐就真不要她了。 “我姐姐可最是温柔善良的，就算你做错事了，姐姐也不会赶你出去的！”沈清瑶故意说道。 “不，不，二小姐，奴婢不得大小姐喜欢，若是奴婢再犯错，大小姐一定不会饶了奴婢的，求二小姐怜惜奴婢命苦，请二小姐让奴婢一条生路吧！”彩蝶哭喊道，“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二小姐！” 沈清瑶面上是看好戏的笑容，有些讥笑般道：“彩蝶，家中谁人不知姐姐最是温柔善良，定是你哪里做的不好。” “不是的，奴婢尽心尽责，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为何不喜欢奴婢，二小姐，今天的事情求求你别告诉大小姐，以后只要是二小姐吩咐的事情，奴婢一定为二小姐肝脑涂地。”彩蝶忙是表明心迹一样，她想留在沈家的，即使是为奴为婢，这定国侯府的丫鬟也是好过其他的。 沈清瑶觉得自己还什么都没说，这丫头就已经进入自己的圈子了，这样也好。“彩蝶，我看你模样乖巧，又是聪慧，姐姐怎么会不喜欢呢。倒是我房里还缺个人，不如我向姐姐要了你怎样？” 彩蝶惊喜，忙是抬起头来，脸上是挂着泪珠的，但面颊又有些发红。“若能伺候二小姐，是彩蝶福分！”她有些欢喜说道。 “可是，我不要没用的丫鬟！”沈清瑶又是说道，看着彩蝶，面上是似笑非笑般的表情。 彩蝶微微愣住，她便非愚昧，今个的事情一想，便也知道自己是被设计了。但摔碎东西是真，而大小姐不喜她也是真，若是二小姐这便要了她，那也是好的。“能为二小姐办事，是彩蝶三生有幸！”随意一思考，她便是咬牙说道，大小姐那边根本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与其让大小姐日渐生厌，还不如投靠二小姐。 沈清瑶点了点头，显得很满意，当下便是看了一眼月荷。月荷领命，便是上前扶起彩蝶道：“彩蝶妹妹，方才是姐姐凶了些，是二小姐宽厚体恤下人，既然二小姐都不计较你打碎玉步摇的事情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奴婢谢二小姐宽厚！”彩蝶便也忙是对沈清瑶道谢道。 沈清瑶微微笑了笑，缓缓道：“若是我的人，我岂有不宽厚之理？” 此刻沈清姿屋中，孔月是悄悄告诉沈清姿彩蝶的事情，这院子里的人，就彩蝶一个是要提防的，沈清姿自然是不会放任。“嗯，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总要有点事情做的，若各自安分便也无妨，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不久之后，彩蝶便回来了，也是对发生的事情只字未说，她见沈清姿看也不看她一眼，再看林燕跟孔月在沈清姿身边伺候，无她半点事情，心下便更是愤愤不平。既然大小姐这边无她容身之处，那不妨去二小姐身边。 自上次方卓云送了青莲玉簪，自己写了信后，方卓云的礼物跟书信便有些络绎不绝。沈清姿看着字里行间都有思念的信笺，面上微微含笑，那般年岁的人了，怎还跟少年郎一样，那字眼之间都能感受到热情洋溢。 “秋月，帮我准备笔墨！”沈清姿含笑说道，想想还是给方卓云回封信吧。 秋月有些偷偷笑，大小姐平日冷冷淡淡的，但这看到方公子的信时还是会微笑，看来这好事是近了。“大小姐，方公子这回送的玉镯也是好看，月光白色最衬大小姐肤色呢！”秋月笑嘻嘻说道。 “是吗，这每次都送些好玩的，让人觉得他似乎总送姑娘家东西一样！”沈清姿嘟囔般说道。 秋月一听，便是闭了嘴了，这大小姐自幼在那碧云庵长大，对方公子以前的事情是不知道的，这难免是有年少轻狂的岁月，但现在的方公子可是对大小姐一往情深啊！ 这满满一张纸上，多是感谢方卓云送礼之情，又是询问方卿若最近如何，大多是对于日常生活的询问。这写完之后，沈清姿便是让秋月托人送过去。 只这般第二日，沈清姿便又是收到方家来信，是方卓云，信上说是方卿若最近茶饭不思，已经消瘦清减许多，言辞之间多有担心，最后是请沈清姿过府探望慰问方卿若。沈清姿当下便是考虑要去方家探望，遣了秋月去跟老太爷说声，再让彩蝶去前头吩咐准备马车，自己则是稍稍打点一下。 “庄嬷嬷，院里的一切就麻烦你多看着些，彩蝶这丫头靠不住！”私下里，沈清姿便是吩咐庄嬷嬷道。 “奴婢明白！”庄嬷嬷心下了然。 彩蝶回来的时候，身边却不只是一个人，反而多了沈清瑶跟月荷，沈清姿眉头一皱，这彩蝶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些。 “姐姐，妹妹不请自来，姐姐不会介意吧！”沈清瑶见面便是自责般说道。 “妹妹说哪里的话，外头这般热，有什么事遣人说下就好，妹妹何必亲自过来？”沈清姿心中猜测着沈清瑶的来意，觉得自己跟自己想的怕是差不多。 沈清瑶面上有忧愁神色，开口说道：“姐姐，这路上碰到了彩蝶，看姐姐备马车觉得奇怪，便是问了问，原来是卿若病了。姐姐，妹妹跟卿若也是好友，知她生病岂能无动于衷，还请姐姐允许妹妹一道去探望！” “那自然是可以的！”沈清姿点头说道，如此情形之下还能不可以吗？而沈清瑶身边只带了月荷一人，她便是也只带上了林燕，四人一道，前往方家。 第32章 儿时誓言 即使有丫鬟随时在身边扇风，下了马车的时候，沈清瑶还是觉得燥热，再一看沈清姿，那等清爽模样，心下便是嫉妒，定是那焰脂玉的缘故。 对方家家丁报了身份跟来意，家丁便是将两人往屋内领着，也有家丁立马去通知方卓云了。 方卓云本是在跟父亲方择谈事情的，听得下人来报说是沈家两位小姐都来探望方卿若，先是一愣，继而也是心喜，眉眼间也就有些按捺不住的喜色。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竟让你心心念念着不放的！”方择见状，便是沉声问道，儿女的情事他是不管的，但却也没少听说自己儿子隔三差五往沈家送东西。 对上父亲有些严肃的面孔，方卓云却是笑了，双目之中都荡漾起笑容一般。“爹，清姿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女子，她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温柔善良，是我此生唯一想娶的女子。” 方择刚毅的面容上，是有着风霜的痕迹，那是久经沙场后独有的特质。一双眼眸略略内陷，却是透着深邃精光，仿佛能将方卓云看透一样。“是那一直在碧云庵长大的沈家大小姐吧！”跟儿子有关的事情，他也是略略打听过的，是那次流寇的事情结下的缘吧。 “嗯，爹，有空你也见见清姿，卿若也是很喜欢她的。”说起沈清姿，方卓云满心欢喜。“爹，我这便过去了！” 方择点了点头，儿女的事情他便是随着去了，能让卓云这般倾心的女子，若有机会倒也真要见见。 在花厅中静候的沈家姐妹此刻都是安静坐着，沈清瑶有些局促，她在等方卓云，自那日之后，便是怎么也见不到方卓云，这让她很气恼。再看沈清姿，淡淡从容地品着菊花茶，假正经，沈清瑶心下鄙视道。 “清姿！”方卓云是脚步飞快般进入花厅的，一到便是唤了沈清姿。 沈清姿抬起头来望向方卓云，莞尔一笑。 “方大哥！”沈清瑶心里憋气的很，但还是扬起笑容来喊道。 “清瑶也来了！”方卓云虽还是笑着看向沈清瑶的，但那口气显然是有些不同的。 沈清瑶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悦，脸上带着笑容道：“方大哥，听说卿若病了，我便是随姐姐一道来探望卿若。” 说起自己妹妹，方卓云脸上的笑意才收敛了一下，卿若是因为纪如章的事情才闷闷不乐。自己大抵也是猜到纪如章说了什么，但是卿若说不要他插手，他也作罢，可看着妹妹日渐消瘦，做哥哥的能不心疼吗？ “卿若近日心情不佳，脾气也有些大，若是待会见了，她无故发火，你们也别在意！”方卓云先是提醒说道。 “嗯！”沈清姿点了点头，也不多言语。 方卿若的闺房是设在绣楼的，房内便只有芳儿一个人在伺候，本是安静的很，有了沈家姐妹的到来，便显得有些人气了。 “卿若，瞧瞧是谁来看你了！”方卓云推门进去，轻声说道。 “我谁也不见！”屋内，是方卿若有些恹恹的声音。 方卓云歉意般对沈清姿笑笑，沈清姿不为意般点了下头，上前掀开帘子，说道：“卿若妹妹，我来看你了！”她身后，是随即跟上的沈清瑶，也听沈清瑶说道：“还有我，卿若，你怎么病了！” 方卿若是无趣般拖着晒坐在桌前的，桌上放着绣了一半的手绢，整个人都是无精打采模样。看到沈清姿跟沈清瑶的时候，她便也是抬头扫了一眼，不怎么高兴地说道：“你们来了啊，芳儿，倒茶！”那口气甚是有气无力。 芳儿是慌忙将人往屋内领，看自己小姐那模样，她也有些局促。 “卿若，清姿跟清瑶特意赶来看你，你怎么能这般无礼！”方卓云出声训斥道。 “我有什么好看的！”方卿若扫了一眼方卓云，似乎还有些埋怨。 方卓云微皱眉头，一副无奈模样，便是对沈清姿道：“这丫头，什么都闷在心里，就是不肯跟我讲！” 沈清姿知道方卿若要是有什么烦心事，那大多是跟纪如章有关。她便是对方卓云说道:“卓云，你之前不是说有事要跟妹妹谈的吗？”她故意说道，沈清瑶的目的很明显，不就是巴着方卓云吗？ 方卓云一愣，他什么时候要跟沈清瑶谈事情了？但对上沈清姿的目光，却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便是看向沈清瑶道：“清瑶，近日得了些小玩意，便想请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沈清瑶是恨方卓云只沈清姿一个眼神便言听计从，但是她又舍不得放弃这般跟方卓云独处的机会，双目一亮，便是点头道：“好啊，清瑶先谢过方大哥呢！”她是有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 目送了方卓云带着沈清瑶出去，沈清姿便是耐心般坐到了方卿若身边道：“卿若，到底是怎么了，跟我说说吧，或许，我能帮你呢！” 方卿若没精神地看了一眼沈清姿，哥哥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到了，若是那人也能对自己这般，她只怕是做梦都会笑。对上沈清姿关心温柔的眼神，她便有些赌气般道：“这般大热天，你便也是仗着有了焰脂玉才这般随意走动。”若是寻常人，这出来走走便是一身汗，脸上妆也化了，还能如此优雅淡定吗？ 沈清姿笑笑，便是解下佩戴这脖子上的焰脂玉道：“卿若妹妹若是喜欢，那便送你好了！”她是真的解下放在了方卿若面上。 方卿若一愣，继而便是无奈般道：“好啦好啦，我就说说而已，这是季大当家送的，我可不敢收！”就算收了，哥哥也一定会拿回去还的。“是我错了，不该把气撒在你身上！”方卿若微微撅着嘴，看着沈清姿，眼眸中又有些歉意。 沈清姿不在意般笑笑，轻柔道：“这女儿家身子是自己的，你这般日渐憔悴，自家人见了心疼罢了，不喜欢的还是不喜欢啊！” “谁说他不喜欢我！”方卿若声音一提，有些恨恨道。“出去，你们都出去！”她是话说到半截，便是对芳儿跟林燕说道。 沈清姿对林燕点了下头，林燕便是跟芳儿一道出去，将门带上了。 “清姿姐姐，纪如章是个混蛋，他要说不喜欢我也就罢了，可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他的心里有人了。”方卿若一改方才没精神的样子，转为一副愤慨模样。“他要真有人了也好，可是他居然拿个死人来搪塞我，说对我好只是因为哥哥是他好友的缘故。清姿姐姐，你说他怎么能这样！” 沈清姿见方卿若如此愤慨模样，心中好奇，为何纪如章说心里有人让她这般愤慨？“那纪公子喜欢的是哪家的姑娘？” “他说他心里有人，我问他是谁，你知道他说是谁吗？是一个五岁的女孩，清姿姐姐，纪如章说他喜欢的是一个叫李兰宁的，说从小他就喜欢，这辈子也就喜欢这么一个！这说的是什么胡话，那叫李兰宁的早就死了，五岁的时候就死了！” 沈清姿的脸上的笑容是凝结了，这心中便是被猛的锤击了一样，原来，阿章哥哥还记得，儿时那小小的玩笑誓言，他居然还记得。 “清姿姐姐，你也觉得这像个笑话是吧，李兰宁是什么人，我都偷偷打听过了，那是逆贼李青的女儿，十三年前李家上下就已经满门抄斩了，他纪如章居然还惦记着一个逆贼的女儿！”方卿若的话语真的是极为的愤慨，她被气到了，但是这些事情她谁也没说，便跟沈清姿说了。因为沈清姿自幼在碧云庵长大，这李家的事情是不知道的，这个事情她也不敢跟哥哥跟父亲说，纪如章简直是太可恶了，居然半点都不怕她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一样。可是，她真的不会说出去，怕李家的恶名牵连纪如章，怕让纪如章怨恨自己，她是谁都没有说啊，一直憋着憋着，憋得自己生气苦闷！ 沈清姿努力压制着心底的不平，面上勉强扯出笑容来，故作惊讶道：“这听着倒真是像个笑话，十三年前，纪公子也怕只有十来岁吧！” “对啊，你也觉得是笑话对吧，那个时候，纪如章他才十岁，十岁怎么就能定了一辈子喜欢的人，他就是骗我，就是打发我！”方卿若说着说着，便又哭了。 沈清姿忙是为方卿若擦拭眼泪，心中却是震撼于纪如章还记得自己。李家是被满门抄斩了，纪家是平步青云了，身为御史大夫之子的纪如章，何苦还记得幼时那般的儿语！“卿若，不哭了，既然他纪如章如此欺骗于你，你便不要他罢了！”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私心作祟，沈清姿说道。 “我放不下，我就是放不下！”方卿若是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她跟死人比，怎么比，而且，人死无对证，纪如章就算是随意骗她的，她也找不到证据来啊！ 沈清姿轻柔地拍着方卿若的背，心中郁结，若是哭出来也是好的！ 方卿若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抬起头抹了泪道：“清姿姐姐，我是不会死心的，我就要跟他耗着，他难道能抱着回忆过一辈子吗，他总要娶妻的吧，我就要等他耗不住的时候，他要娶妻，就只能娶我方卿若！”方卿若是赌气般说道，但更像是宣誓。 沈清姿想说什么，却又停住，最后，是叹了口气道：“卿若，你又何苦呢！”他是不会放过方择的，若是方家受牵连，方家兄妹怎会还能安好？若是方卿若与纪如章一起了，难免会波及纪如章，她真心不愿让纪如章被牵扯进来啊！ “我待他纪如章，便如哥哥待你一般，清姿姐姐，我们方家人，都不是轻易会放弃的！”方卿若的面上还挂着泪痕，但是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第33章 我信你 方卓云本无话与沈清瑶说，只是沈清姿的意思他才将沈清瑶带到了自己的书房。这些日子，他是送了几样首饰给沈清姿，也还留有一些，带了沈清瑶来，他便是敷衍般拿了几样对沈清瑶道：“这些是我偶然得到了，清瑶若有喜欢的便是便是挑几样吧！” 沈清瑶随意翻了翻，酸酸道：“方大哥还真是偏心，这悉心为姐姐挑了东西，不要的便是给我，难道在方大哥眼里，我便是随意捡人剩下的吗？” 方卓云有些尴尬，对上沈清瑶有些讥笑的眼眸，他便是别过眼去，无奈说道：“清瑶，你别这样。” “我怎样？”沈清瑶反问一句，继而又是嗤笑一声，“呵，方大哥，现今我想见你一面，都很难，是姐姐不让你见我呢，还是你怕见了我姐姐生气你？”沈清瑶说话间是对站在门口的月荷使眼色的。 方卓云听着便更觉尴尬，想着以前沈清瑶说话都是甜甜的，怎现在这般夹棍带枪一般犀利了。“清瑶，我便是当你是亲妹妹一样，你知道的！”方卓云不好跟沈清瑶生分的太过，颇有些无奈道。 那边月荷是全然退去了，沈清瑶这本就离方卓云近，此刻，便是猛地扑进了方卓云的怀里，牢牢抱着方卓云的腰。“方大哥，你怎么就那么狠心，我们相识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我不要做什么妹妹，方大哥，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清瑶，你别这样！”方卓云想推开沈清瑶，但是沈清瑶是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死死抱着不放手。 “如果你喜欢姐姐，那我跟姐姐一起嫁给你好不好，方大哥，让我做小我也不在乎，方大哥，你别推开我好不好！”沈清瑶便是不肯放手，带着哭腔恳求着。 方卓云身子有些僵，面对这样的沈清瑶，他是真的手足无措的，打骂也不是，说好话更不是。他唯有反复般说道：“清瑶，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只将你当做妹妹，若是你再这般，以后，我们便是兄妹情分也没有了！” “谁要兄妹情分，我从来要的都不是兄妹情分！”沈清瑶不依不饶。“方大哥，你是怕姐姐不同意是吧，我去求姐姐，我去求她，让她做大我做小便是了，只要你不推开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清瑶，此生我只愿娶清姿一个妻子，你放开我吧！”方卓云是认定了沈清姿，不管沈清瑶说什么，半点也不松动。 沈清瑶心下是恨的咬牙，只面上却是凄楚神色，离开方卓云的怀抱，一双圆润杏眼含着泪水望着方卓云。“你当真那般的狠心？”她说话间是轻咬着唇角，双手却是攥着领口。 方卓云有些扶额，这不是狠不狠心的问题，他对沈清瑶的感情一直都是兄妹之情多些，他错便错在曾经以为只要不讨厌就可以，而放任了沈清瑶对自己的感情越来越深。这是他亏欠她的，所以是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两人只有兄妹之情绝无其他。“清瑶，你别这样，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我帮你找个如意郎君如何，一定比我好。”他近乎哄的对沈清瑶说着。 沈清瑶摇了摇头，口中一字一句般道：“我只要你，方大哥，这辈子，我要嫁只能嫁给你！” “你这又何苦！”觉得沈清瑶执念了，方卓云叹了口气道。 “我便是只想嫁你！”沈清瑶说着，是突然猛的扯向自己的领口，哗啦一声，夏日的衣裳本就轻薄些，被她奋力一扯，这领口便是撕裂开，那胸脯洁白一片直落在方卓云眼中。 方卓云一时之间是愣住了，他不知道沈清瑶这是要做什么！ “啊！”突然沈清瑶是撕心裂肺般大喊一声，那清脆尖利的喊声只怕是整个院子的人都是听见了。 门是被猛的推开了，是月荷领着沈清姿跟方卿若过来了，见到这场景，当下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忙是上前护住了沈清瑶，对方卓云训斥般道：“方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家二小姐虽对你有情，但你这般用强，置二小姐于何地？” 方卓云第一反应便是看向沈清姿，有些慌忙道：“清姿，不是我！” 沈清姿这是心下恼怒的，沈清瑶又来坏她的事情。当下，她便是将身边的方卿若一拉，对林燕道：“关门！” 林燕顿时将书房的门关上，杜绝了外面因沈清瑶喊声赶来的方家的人。 “妹妹有什么可说？”沈清姿面色清冷般望着沈清瑶。 沈清瑶是低声抽泣着，由月荷护着，遮住了脸跟身子。 “大小姐，这不明摆着，方公子对二小姐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到了。”月荷愤慨说道。 “你胡说，我哥哥才不是这种人！”方卿若心情本就不好，这听月荷如此诋毁自己大哥，便也是来气。 “清姿，我什么都没做！”方卓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要沈清姿相信。 沈清姿看了他一眼，眼中是有气愤的，他怎能能那般愚蠢。“月荷，你身为妹妹的贴身丫鬟，却不在妹妹身边伺候，你可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吗？” “二小姐突觉头疼，奴婢心下慌乱便是去请了大小姐来，殊不知，方公子竟趁小姐不舒服做此行径。大小姐，奴婢纵然有错，那要杀要剐都可以，但是二小姐受了委屈啊！”好一个忠心为主的奴仆，月荷是全身挡在沈清瑶面前，此刻的沈清瑶是嘤嘤抽泣，一手护着胸口春光，一手掩面，端的是梨花落雨般柔弱惹人怜。 方卓云面色复杂般看着沈清瑶，看她的装腔作势，看她的故作可怜，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甜美可人的沈清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再看向沈清姿，看她清丽姿容上浅凝着眉，他心里忐忑，他真的是想不到沈清瑶会置自己的名节于不顾啊！ 沈清姿望着月荷，再看着沈清瑶，却是淡淡开口道：“其实，这个事情，除了你们二人，没人看到不是吗？”门外的人只听的一声沈清瑶的尖叫声，继而便是她们进屋，自己是让林燕及时关门。“如果我说根本没这回事，你觉得会怎样呢？” 沈清姿的话语落下，方卓云跟方卿若都是诧异望着她，月荷跟沈清瑶也是愕然，这跟她们所想的不一样啊！沈清瑶的设想中，沈清姿看到自己衣衫不整跟方卓云一块，定是气愤难堪，而自己豁出去了名声，他方卓云不是薄情寡义的，在方家发生这等事情，岂能不给她一个交代？ 方卿若最新反应过来，便是说道：“我只听得清瑶尖叫一声，进来一看，原来是不小心摔着了，哥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让清瑶摔了啊！” 方卓云心下一惊，看向沈清姿，见她也是望着自己，便是下了决心，咬牙道：“是我的错，让清瑶摔着了！” 沈清瑶气得当下便是咒骂开，她指着沈清姿恨恨道：“沈清姿，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居然帮着个外人欺负我，我……我不活了！”沈清瑶说着，便要往墙上撞，幸好月荷死死拉住。 “大小姐，方公子，你们不能这样啊，二小姐，你好可怜啊！”月荷是大声哭喊起来。 “林燕！”沈清姿轻呵一声。她身后的林燕便是立马上前，点了月荷的哑穴。 月荷啊啊的张着口，却发不出声来，惊恐地望着林燕，连连后退，拉着沈清瑶的手都是放开了。 “卓云，非礼勿视！”沈清姿看了一眼方卓云，沈清瑶胸口白嫩春光已经展现，她是有意提醒方卓云。 方卓云有些懵的，他知道沈清姿看似柔弱，骨子里是坚韧的，但是面对这种棘手的事情她所表现出来的手段让他看沈清姿都有些陌生。但听得沈清姿的话语，他还是背过身去。 沈清姿走向沈清瑶，目光清冷，只也唯有沈清瑶跟月荷才看得到此刻沈清姿面上的表情。“妹妹，你可知你身上穿的这烟笼纱看似柔软实则也是坚韧，妹妹撕破这衣裳，定也是花了不少力气吧！” “你，你胡说什么？”也不知怎么的，面对沈清姿这样的眼神，沈清瑶心里有些害怕，她慌乱看下月荷，却看到月荷呀呀地说不出话来，被林燕制住了。 “妹妹还知不知道这烟笼纱极易勾丝，妹妹这指甲保养得这般好，怎么会变成这样？”沈清姿说着，便是握住了沈清瑶的手腕。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沈清瑶被握住手腕，却感受到沈清姿手上的力道是她怎么也挣脱不了的。 “看吧，妹妹的指甲都断了，喏，这里还有勾丝，怎么看都是自己扯破领口的吧！”沈清瑶清清淡淡说道。 “你放开我！”被沈清姿说的心下慌得很，沈清瑶是奋力挣扎。 沈清姿突然微微一笑，随着沈清瑶一推，她便是顺势倒向一边，砰一声，是撞到了花架，又听得哗啦一声，那花盆摔倒在地，砸在了沈清姿的腿上。“妹妹，姐姐只是说出了事实，难道你就想杀了我吗？”沈清姿惶恐喊道，声音颤微的很。 方卓云一听便忙是转过身来，是快步走到沈清姿身边，看她身上有着花泥跟花盆碎片，看她面色苍白，显然是痛苦的很。当下，心里是恨上了沈清瑶，她设计自己也罢，但怎么能对清姿出重手呢？ 方卿若也是快速跑到沈清姿身边，拨开沈清姿身上的土，愤愤对沈清瑶道：“清姿姐姐都说了，你自己手上还有撕破衣服的证据，我哥哥手上可是干干净净，你要真不要脸，现在就把门打开，让我方家府里的下人都看你沈家二小姐白白的身子，再让我父亲也来评断评断，到底这算什么事！” 沈清瑶面上红白交加，她是气的，气沈清姿装腔作势所有人却信，而她，她都牺牲了名节，最后却还是什么都得不到。若真如方卿若说的，她要怎么做人。“哇！”当下，她便是掩面痛哭起来，哽咽道：“方大哥，方大哥，清瑶错了，清瑶只是放不下你啊！” “嗯~”沈清姿微微呻吟，额头是沁出汗来，花盆是实实砸在她身上的。“卿若妹妹，去拿套衣裳给清瑶吧，她知道错了！” “清姿，你别说话，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方卓云忙是将沈清姿横抱起来。 轻拽着方卓云的衣口，沈清姿发白面上却是有淡淡笑容，只听她柔声说道：“卓云，我信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信你的！”说完，她便是倒在方卓云的怀里，是晕了过去。 第34章 受伤 沈清姿受伤的事情是将方择也惊动了，只也不便亲自前来，便是让自己的续弦张氏前来探望。方卓云是直接将沈清姿抱进了自己屋子，看着她素净清丽面容上是因为伤痛而微凝的眉头，他心下自责的很，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还发生事情，这要他如何过意的去。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方卓云有些催促道。 “哥哥，你别着急，大夫马上就来了！”方卿若守在沈清姿的床头，也是担忧道、 “嗯~”沈清姿轻轻呻吟，也是缓缓睁开了眼，她是装晕的，就这般的小伤还不至于让她如何。“卓云~”用微弱的声音唤着方卓云。 “清姿，怎么样，大夫马上来了，你哪里不舒服？”方卓云是一脸紧张问道。 “不碍事，便是腿上有些疼！”沈清姿语气微弱说道。 “大少爷，小姐，夫人来了！”芳儿轻声说道。 方卓云跟方卿若的脸色都有些微变，对于这个张氏，两人似乎便不怎么喜欢。沈清姿只见一个素衣白面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入内。 “见过母亲！”方卓云跟方卿若都是开口说道。 张氏年纪约三十来岁，长相也是较为寡淡，但肌肤却是雪白，看着倒也是让人舒适的。“听说沈家大小姐受了伤，我便是过来看看，不碍事吧！”张氏说话也是很和气，声音算不上轻柔，但是语气却是诚恳的。 方卓云让出道来，让张氏走到沈清姿床前，柔和问道：“怎么样，大夫看过了吗？” 沈清姿是要坐起请安，毕竟是长辈，她不能不尽礼数，一旁林燕见状，便忙是将她扶起。 “别麻烦了，我便是来看看，没事就好，这也怕你们不自在！”张氏笑着说道，双眼眯成细缝，看着很是一团和气。 “大夫来了！”这说话间，那大夫也总算是赶过来了！ “刘大夫，你快看看，这被花盆砸到了腿，你看看有没有大碍！”方卓云有些急切说道、 沈清姿的床前便是让开道来，刘大夫也是方家的熟人，这隔着衣物为沈清姿捏了捏腿，最后便道：“没事，没伤着筋骨，应是撞了青淤，擦点活血药油就好！” 听了大夫的话，所有人的心也放下了，张氏便是对刘大夫道：“没事就好，有劳刘大夫跑着一趟了，我送刘大夫出去吧！” 沈清姿心下是有些诧异的，这张氏虽是续弦，但也是这方家的女主人，只方卓云跟方卿若对其的态度很有些冷淡。 “没事就好，清姿姐姐，你吓死我了！”方卿若待张氏走后，便是舒了口气，“沈清瑶真是疯了，怎么能推你呢！不过，清姿姐姐，你真厉害，说的她都没脸说话了！”回想沈清姿揭穿沈清瑶时的场景，方卿若便觉得痛快。 沈清姿此刻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般，她看了一眼方卓云，轻柔说道：“我是相信卓云不是那样的人！” 方卿若嘻嘻笑了笑，暧昧般看了看方卓云，她的阴郁心情似乎经此一闹，全然是好了！“芳儿，我们先回去吧，可别扫了别人的兴！”方卿若是故意说道的。 沈清姿微微羞涩模样，方卓云却也是顾不得那些了，当下在床沿上坐下，便是握住了沈清姿的手，懊悔般说道：“清姿，是我的错，若是知道清瑶会这般，我定不会让你上前！” 沈清姿没有抽回被方卓云握着的手，只有些担忧道：“妹妹呢，现在在何处？” “她岂还有脸待着，便是回去了，待会我会送你回沈家！”方卓云想起那事还是后怕的很。 沈清姿叹了口气道：“妹妹也是一时糊涂，卓云，你便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好吗？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妹妹以后怎么办啊！” “你这般为她求情模样跟方才揭穿她可是全然不同，我差点都不认识你了！”方卓云听沈清姿还为沈清瑶说好话，有些无奈般说道。 沈清姿微微皱眉，紧张般咬了咬下唇，望着方卓云，娇柔说道：“是不是，吓着你了！” “不，怎么会，只是，让我对你更加深了了解。我知道，清姿，你自幼在碧云庵长大，一定遇上过很多的事情，我只恨自己知道的不够多。”方卓云是欣喜的，在沈清姿身上见到的多面都让他觉得沈清姿的不一样。 “林燕，我与卓云有话要说，你到门口守着！”沈清姿似乎是有些尴尬一样，便是对林燕吩咐道。 林燕便是依言离开，听从沈清姿的吩咐，是半点异议都没有。 “卓云，我怕你会觉得我不够温顺，怕你觉得我不如其他世家小姐一样知书达理。方才的事，我是气极才那般口不择言的！”沈清姿水润眼眸望着方卓云，一脸的不安，“我气妹妹她用这般……这般手段对付你，所以一时气急便……”她说着也是望着方卓云，似乎是有些怕看到方卓云失望的神情一样。 方卓云听得心中只觉窝心，更多是羞愧，他竟要清姿为他解困。握着沈清姿细柔的小手，他不自主便是放缓了声音，说道：“清姿，我喜欢你，不只是你的容颜，也不是你温柔的性子，而是整个你，我知道你有你的主见，你心中坚韧无比。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性情，我只会越来越喜欢你！” 沈清姿望着方卓云，似乎被方卓云的一番话语感动一番，微微低下了头。“我在碧云庵长大，自幼只有庄嬷嬷教导，却也在庵中见过许多事情。彼时也有见思凡的姑子犯了清规，被庵主责罚，嬷嬷教我很多东西，也说大宅之中定会有争斗，我只听着听着，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会发生在我身上的。宫中落水的事情让我知道妹妹是一点也不喜欢我，后来我也知道，是因为你，卓云，是因为妹妹喜欢你！”沈清姿说话间是透着一种无奈的，她又是重重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目光幽幽。“卓云，我是不是很自私，是我抢夺了妹妹的心上人！” 方卓云对上沈清姿清亮却深邃的眼眸，他不知该怎么形容，偏偏沈清姿的眼神就是让他看到清澈却又觉得深不可测。她轻柔的话语带着自责，落在他的耳中却直击他内心一样，他怎么舍得去苛责，两人相遇就是偶然，谁也不曾料想过的不是吗？ 握着沈清姿的手，方卓云便是舍不得放开，许是她有焰脂玉护身的缘故，这夏日里也依旧是清爽凉凉的。“若说自私，那也是我自私，我不该放任清瑶对我的感情渐深，清姿， 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沈清姿便是望着方卓云不再说什么，他眼中的深情是能望的出的。 最后，下人是拿了刘大夫开的药酒，沈清姿虽觉还有些痛，只行动已经是无碍，便是提出要回沈家，脸上还带着忧心。 方卓云是亲自送了沈清姿，路上他也是安慰沈清姿，想着今日的事情沈清瑶也不会说出去，毕竟丢人是她自己。 “母亲终究还是疼妹妹多些，我也是先亏欠她于先，若是她在母亲跟前说了什么，母亲一定也会怨我！”沈清姿担忧般说道。 “若是担心沈伯母责骂，我便亲自去说清这事好了！”方卓云说道，他可是不想沈清姿为此事被责罚。 沈清姿摇了摇头，微有惆怅般道：“也便是我想想而已，但愿妹妹对此事三缄其口！” “还有老太爷呢，我便去拜访下老太爷，清姿，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方卓云安稳说道。 听方卓云这般说，沈清姿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回了沈家之后，方卓云果真是去拜访了沈老太爷，沈清姿自然是不便随同，加上腿上的确有瘀伤，便是在屋里休息了。 沈清瑶此刻还在沈夫人处哭诉，她这是豁出去了，结果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反而在方卓云心里留下了更不好的印象。“娘，沈清姿那个贱人，就是装的，她装温柔装善良，她最是卑贱无耻，娘，你一定要帮我！” 沈夫人头疼的托着额，知道今天沈清瑶做了什么，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从小都是以世家小姐礼数教导清瑶的，这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偏偏居然还失败了，简直是……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的女儿了！“月荷，你给我跪下！”自己女儿责罚不得，沈夫人便是迁怒于沈清瑶的丫鬟，冷冷喝道。 月荷不敢说什么，便是噗通跪下，请罪般道：“是奴婢的错，让二小姐丢了脸面！” “哼，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拦着二小姐犯傻！”沈夫人先是平和说道，但随即语调一扬，随手拿起身边的盘子便是砸了过去！ “砰！”一声，月荷是不敢躲闪的，这便是砸在了脑袋上，顿时额头沁出血来。 “娘！”沈清瑶惊吓到了，忙是唤道。 “以后出去，身边带上王嬷嬷也好，方嬷嬷也好，明知道沈清姿心眼多，你还就带这么个嫩的小丫头，能帮的了你什么！”沈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般咬牙说着，居然丢人丢到方家去了，偏偏怎么就那么蠢，就算要嫁祸，那也该是让方家长辈看看，偏偏就让沈清姿看，她都想问问自己女儿，脑子里装的是棉絮吗？“好了，你给我回屋去，沈清姿娘会对付，你就别再丢人了！”沈夫人冷冷说道。 “娘，女儿受了天大的屈辱，你还骂我，女儿，女儿不活了！”沈清瑶见状，便是噘了嘴，一跺脚，哭了起来。 “哭哭哭，哭给谁看！”沈夫人大声训斥道，“够了，沈清姿这般欺负你，我这个做娘的脸上难道光彩吗？这口气，娘会帮你出的，但你也给我安分些，别再丢人！”沈夫人目露精光，有些狠色道，“葵香，送二小姐回去！还有月荷，以后二小姐要是再丢人，我拿你是问！” 这三伏天了，月荷也有些发冷，忙是磕头道：“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都给我下去！”沈夫人胸口起伏的厉害，她觉得心里憋屈，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女儿呢！ 第35章 将计就计 沈清姿只不过是小瘀伤，但沈老太爷还是特意过来探视了一下，许是方卓云什么都说了，他对这个孙女更是怜惜。 “爷爷，清姿真的没什么事！”被强令着卧病休息的沈清姿甚是无奈，那点小瘀伤，早就不碍事了。 沈老太爷板着脸说道：“这每次出门都让人心惊肉跳，清丫头，以后少出些门，自家院子里，还怕被人欺负了吗？” 沈清姿有些哭笑不得，沈老太爷对自己实则是太过关爱了。“爷爷，清姿本也不是随意出门的啊！” “嗯嗯，以后，那小子要见你，便让他上家里来，清丫头，事情我都知道了，真是委屈你了！”沈老太爷是气愤的，真心想不到自家那二孙女还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爷爷，清姿便不觉委屈，终究是清姿对不起妹妹先的！”沈清姿说着，便是大为愧疚般说道。 沈老太爷却是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有亲娘照顾着的沈清瑶怎么看都比沈清姿要好很多，可怜他的清丫头，一个人孤苦无依般在碧云庵待了十三年的清苦日子啊！“清丫头，方家小子昨日也是跟我谈了很久，爷爷便非老古板，方家倒也不错，所以，清丫头啊，该是你的，就不要放弃。” 听着沈老太爷这般的言语，沈清姿眼眸之中有着感动，似乎在为沈老太爷对她的厚爱而感动，但又似乎提及男女情事，还显得羞涩。“爷爷，你别取笑清姿了！”低了头，沈清姿略显娇柔般说道。 沈老太爷是哈哈大笑，姑娘家脸皮薄，羞涩也是正常的。这看到沈清姿身边这么多人伺候，心觉满意，最后安慰了几句，便也是离开了。 沈老太爷离开后，沈清姿便是舒了口气，这大夏天的卧床，即使她有焰脂玉，也是有些闷热的。孔月是悄然上前，趁搀扶沈清姿之际，低声说道：“季大当家那边查到了！” 沈清姿当下便是面上一喜，只随即也是反应过来，便是对秋月道：“秋月，我这便是觉得有些口干，屋里还有菊花茶吧！” “茶是有的，不过这热水没了，奴婢这就去烧！”秋月不觉其他，便是立马说道。秋月说着是看了一眼彩蝶，示意彩蝶做事要勤快些！ 彩蝶本一直伺候在旁的，想着老太爷今日对大小姐说的话，二小姐定也是想听的，见了秋月的示意，便也忙是说道：“奴婢陪秋月姐姐一道去！” “嗯！”沈清姿点了点头，就算彩蝶不开口，她也会找借口把人支出去的。 待秋月跟彩蝶都离开，沈清姿是吩咐庄嬷嬷守着房门，孔月则是拿出了季无烨交与她的信来。 沈清姿有些迫不及待般拿过看，方择是一品大将军，手头握有重兵不说，眼下朝中武官无一不以其为首。眼下国泰民安，边疆虽有胡人扰民，但昔年失落城池都被方择打回来，所以方择在这朝中便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沈清姿是看着季无烨信中所写，面色越发沉静，短短几日查不来的，不一定都全，但仅是上面所列之人，便是大半个朝中大员。她若要让方择身败名裂，只怕很难，就算她此刻握有方择的罪证，只怕官官相护，都到不了圣听。 “看来我跟她们母女也是有缘！”沈清姿甚是讽刺道，这沈夫人蒋氏的娘家蒋家跟方家走的极近，如今的蒋豪是方择身边最倚重的副将，跟当年李家跟方家真是何其的相似啊！ “大当家还说了，眼下南方干旱，有的地方出现了暴民，朝廷已经是拨了官银去赈灾，便是由大将军同户部尚书一道前去南方！”孔月转述着季无烨的话语。 若是赈灾官银丢失，方择一定难辞其咎，沈清姿第一反应便是这般，只是，南方干旱暴动，有多少的百姓流离失所，她能利用天灾吗？不对，只要灾银在方择手里丢失，他就一定会被降罪，而银子落到了他们手里，照样能送到南方去。沈清姿的脑海里便是立刻想着能够实施的计划，机会总是转瞬即逝，若不抓紧，何时才能遇上这等好时机。这将信是妥善藏好，沈清姿面容沉静，已然是在深思。 夜里的时候，沈清姿还有些睡不着，她想出去跟季无烨好好商量，芸荻那边的人也该用上了。 “大小姐，彩蝶有动静了！”今天在外间守夜的是林燕，仿佛是知道沈清姿没睡一样，便是轻点了蜡烛，小声说道。 沈清姿便是披衣起身，问道：“是做了什么？”她是放任着彩蝶跟沈清瑶那边往来，只让孔月给林燕盯着。 “她在我们前院的紫薇树下埋下了这个！”林燕是把东西已经挖出来了，展现在沈清姿的眼前。 沈清姿看清是何物后，倒是嗤笑一声，讽刺道：“如果厌胜之术有用的话，我便是扎个小人天天扎针，何苦还要这般筹谋！”那布满银针的小人在她看来，着实像个笑话。“把东西埋到沈清瑶的院子里去吧！”也不知道这是要嫁祸她害谁，用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她还算厚道了！ 林燕领命便去安排了，这要无声息般进入沈清瑶的院子，对她来说也不算问题。 只接下来第二日第三日一切看着还是风平浪静，不见沈家母女有任何的动静，沈清姿是让庄嬷嬷细心查看家中情况，似乎，是沈朝华近日来有头疼。是要放长线啊，沈清姿对此倒有些佩服沈夫人，若是沈清瑶的心性，只怕是耐不住这么久。只吩咐了庄嬷嬷跟林燕孔月守好院子，盯好彩蝶，她便还是想着要方择的事情。想着，还是要自己出去一趟，这日夜里，是秋月守夜的，沈清姿便是让林燕扮成她的样子躺在床上，自己则是跟孔月出去了。 白日里孔月已经有去打点，这一路是避开的守卫，那后院侧门的守卫也是不在，沈清姿跟孔月是快速出了沈家。门外不远处已经有马车候着了，这两人动作都是迅速，不一会儿，便听得马车蹄声渐远，渐渐消失于浓郁夜色里。 季无烨在京都是置了好几处的产业，只都是通过手下人的名义，他一如既往般保持着神秘的样子。手下将沈清姿跟孔月迎进来时，他便也是站了起来。 眼下的沈清姿是身着暗色便服，屋内除了季无烨便是他的侍卫周宸，她便也不多说其他，直接道：“方择什么时候去南边？” 季无烨示意周宸守着房门，孔月也是识趣般退下，摇曳烛光下，俊美异常的季无烨跟面色清冷的沈清姿四目相对。 “如果我说这一次方卓云也是一道去，你还想动手吗？”季无烨缓缓开口道，对于沈清姿跟方卓云之间，他虽然知道是沈清姿利用方卓云，但感情这种事情是谁也说不准的。 沈清姿一愣，方卓云没有跟自己说起过这个事情。“那又如何，季无烨，把他们拿下的路线查清楚，我要劫官银！” 几乎是能猜到沈清姿会有着想法的，季无烨还是有些惊讶，劫官银这样的事情于她口中说出便跟儿戏一般。“你要谁动手？”既然是由方择亲自护送，那定也守卫森严，这官银不是那么好动的。 “尔朱嫣给了我一批人，我会让他们动手。只是需要你帮我查清路线跟护送队伍的人数！”沈清姿说道。 “尔朱嫣可信吗？”季无烨对于这个卫国皇妃一点都不信任。 “能用就行！”沈清姿说道，“只要你的信息是无误的！” 季无烨微皱眉头望着沈清姿，继而缓缓说道：“钱真的是给好东西，就算你不爱财，但通过那金银还是能一点点换的你想要的。这么多年来，我也打点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方择的人！” 沈清姿眉头一挑，看着季无烨，她便不怀疑季无烨说的，当年能从最底层将她找出来，她就信季无烨在京都遍布了眼线。只是，方择身边也有人，这又是多久前埋下的棋子？ “在得知大将军被陷害的真相后，我也是想为大将军平反，但你知道，十多年前，我是个商人，但还没到眼前的地步，那个时候的方择也还没到眼下的根基。”季无烨缓缓说道。 沈清姿望着季无烨，一时无语，心下是有暖流涌动的，李家上下只剩一个她了，可是，她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在憎恨上。而他季无烨，与李家便无瓜葛的季无烨，却为了他们李家在奔走！ “季无烨，谢谢你！”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沈清姿望着季无烨，却也只有谢谢二字了。 “如果你真要谢我的话，我便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得偿所愿，然后过上自由快乐的生活。兰宁，那才是你该得的！”季无烨说道，望着沈清姿的双眸，唤着李兰宁的名字。 沈清姿清冷的面容上微微动容，但见她轻咬下唇，眸色也变得更冷，只听她缓缓说道：“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还能全身而退的话！”她没有去想自己的未来，为了恢复父亲的名誉，她不惜一切，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她根本不在乎！ 季无烨对此还是有些叹息，大将军的女儿不该走上这条路的，他也愿意付出一切，保全她，如果她不肯放弃，他也只能一路护航！ 第36章 送君别离 跟季无烨商讨了这次计划的实施后，沈清姿便是回了沈家，一路夜色掩盖，倒也没有出任何的事情。这第二日早上，沈清姿刚起床没多久，便听得丫鬟来报，是方卓云来了，她不觉任何诧异，想来，是要跟她说南下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方卓云见到沈清姿时刻，他神色颇有些纠结。 “卓云，今个怎么过来了？”倒是沈清姿，依旧是巧笑倩兮，是有着见了情郎般的欢喜。 方卓云看着沈清姿的面容便有些挪不开眼，她清亮带着欢喜的眼眸如璀璨繁星一样让他怎么看怎么喜欢。想到自己要随父南下，回来怕就要是秋天了，这般长时间的见不到沈清姿，想着心里就有些难过啊！“清姿，我这次来是有要事要与你说，我要出远门一趟，时日还不短！” 沈清姿面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转为不解神色，开口问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南方大旱，朝廷派父亲押送官银及粮饷南下赈灾，我要一同前往，清姿，便要有数月见不到你了！”方卓云有些惆怅般说道，他舍不得离开啊！只身为方家男儿，又岂能只耽于儿女私情？ 沈清姿先是愣了一会，继而是有思虑神色，最后却还是微笑说道：“既然是公事，那自然是要去的，卓云，路上小心，我会在家等你回来！” 沈清姿这般的回应，让方卓云心里有点不踏实，但是看到她看似在笑的神色又有些失落，方卓云便是想着，她其实是舍不得的吧。而那句在家等你回来，让他的心似乎是颤了颤，她是在意他的，一定是的。深藏心底的，总有一种不安定感觉，是清姿太过美好，美好的让他有些怕镜花水月般的不真实。 “清姿~”方卓云便是拉起了沈清姿的手，“要这般久的见不着你，我着实不安！” 沈清姿望着方卓云的眼眸，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柔柔开口道：“为何不安呢，我这不好好在这里吗？”身边几个丫鬟都是识趣避嫌一样的离开了。 “清姿，等我回来我们成亲好吗？”方卓云突然说道，对，如果成亲，他心底的不安估计就会散去了。 沈清姿脸上的神色微微凝注，继而有些为难般神色，被方卓云牵着的手也是抽了回来，她略有拘束般的捻着自己的衣裙。 看到沈清姿这般反应，方卓云的心就咯噔一声，她不愿嫁他！ “卓云，你不要逼我~”沈清姿皱着眉头望着方卓云，口气很是为难。 “清姿，这怎么算是逼你呢，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而我，你知道，我是极喜欢你的，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吗？”方卓云有些着急说道。 沈清姿却是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卓云，不嫁给你，我又会想嫁给谁呢？”她面上是苦恼神色，“可是，我回家才不过几个月，我还想要陪陪爹，陪陪娘，还有爷爷！” “就算你嫁给了我，还是可以回家看看的啊，我们两家隔的又不远。虽然你我相识也不过几月，但是清姿，第一次见你，我便是喜欢上了你，我想我也只会喜欢你！”方卓云急声说道。 “我信你，只怕是卓云你信不过我！”沈清姿的神色渐渐转为平静，“你担心什么呢，难道除了你我还能嫁给别人吗？我抢夺了妹妹的心上人，难道只是为了让妹妹伤心吗？” “清姿，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啊，清姿一定是喜欢他的，一定是的。“好，好，我不说了，清姿，等我回来，成亲的事情我们以后慢慢说！”怕惹了沈清姿不快，方卓云忙是说道。 沈清姿硬是红了眼眶，那般眼眸水汽氤氲般望着方卓云，仿佛是受了委屈一样。 方卓云心头有些慌，那第一次见沈清姿时，便也是看她强忍坚强面容眼中含着泪，却还是倔强地没让眼泪落下来。他心中甚是自责，也有些情不自禁，便是将沈清姿揽入了怀抱里。“对不起，清姿，是我惹你不开心了，我不逼你，永远不逼你！” 靠在方卓云怀里，是感受到不曾感受过的男子气息，沈清姿身子是一僵的，但还是任由方卓云抱着她。成亲，除非是非这般不可，她还不想这么快！沈清姿眼中有阴冷眼神闪过，方卓云对她的感情，倒着实让她意外了，竟不知自己让他越发情根深种啊！ 这抱了会儿，沈清姿便是推来了方卓云，还带着委屈口气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便走了！”方卓云苦涩回道，她的身子身为柔软，那清香入鼻，让他是怀抱着不愿放，此刻心底还有些失落。 “你现在才告诉我！”沈清姿声音微扬，似乎有些气愤。 “我，我便是舍不得离开你那么久，这在家中踌躇许久后，才有勇气告诉你，清姿，原谅我！”方卓云一听沈清姿生气了，这语调也是低了下去。 沈清姿神色微冷，盯着方卓云，最后，叹了口气道：“明天什么时候，我去城门口送你！” 方卓云见状，便也是一喜，忙是说道：“当真？”其实眼下城中，对于他喜欢沈家大小姐事情，大多都是知道的。只若是清姿能在众人前为他送行，那么，两人之事，只怕也就定了。 沈清姿点了点头，认真道：“我定会来送你的！” 方卓云便是露出笑容来，便又是拉起沈清姿说了些话，沈清姿的脸色也是渐渐转好，似乎被方卓云哄笑了一样，最后也带上了笑容。方卓云离开的时候便也是乐呵呵的，尽管还有舍不得，但是想着明日沈清姿会亲自到城门送他，倒也是欢喜的很。 这第二日清晨，沈清姿估摸着差不多时辰了，便是让秋月陪着一道出了门。这由方择亲自护送的官银队伍有四五十人，而相送之人更多，且不说个人家眷之类，朝中诸多官员都相送，这让沈清姿心下有些诧异，难道这大清早的不需要上早朝吗？ 沈清姿是直接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好是队伍经过城门，她撩起了马车窗帘，便看到了那高坐马背，与方择并立的方卓云。她的视线，是落在方择身上的，这个人，自己是认识的，在记忆里也是有他的影子的，只是过了太久，她忘记了。而现在见到，却是立马鲜活了起来，方择！沈清姿的眼中是有恨意的，小时候，这个方叔叔还是来过李家的，是父亲最为倚重的副将，但是最难提防的不就是身边人吗？ “大小姐，方公子看过来了！”秋月在一旁提醒道。方卓云是在人群中查找着沈家的马车，待看到马车后，他便是眼前一亮，当下也是调转马头，便是往沈清姿这边过来了。 方择眉头一皱，不免也回头看了看，见自己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欢喜奔向那沈家大小姐，这是不怕别人说什么了吗？ “秋月，我们下去！”沈清姿轻柔道，如果方卓云对自己还有不确定，那么她愿意多做点什么。 在秋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方卓云也便是到了，他飞跃下马，几步走到沈清姿跟前，笑容比朝阳还要灿烂。“清姿，你来送我了！” 沈清姿也是缓缓一笑，望着身着深蓝劲装英挺的方卓云，脸上的笑容也是嫣然。“嗯，卓云，我来送你！”轻柔话语不高不低。两人视线便是这般旁若无人般相对，似乎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样子一样。 秋月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调侃般道：“大小姐，你为方公子绣了一晚上的香囊呢！” “多嘴！”沈清姿有些羞涩般轻斥道，只声音却越发的轻柔了，拿出昨夜赶工的香囊递于方卓云，沈清姿目色清亮道：“卓云，这是给你的，我希望你早日归来！” 方卓云也是眼前一亮的，接过沈清姿递过来的香囊，绣的是那交缠连理枝，他更是心喜不已。视若珍宝般藏好，若不是大庭广众，他真想将沈清姿抱入怀里。“清姿你放心，事情一了，我立刻回来见你！” 初升旭日的光芒几乎眯了眼，方卓云听到那边是有人在催他了，是怕自己再看下去，便是舍不得走了，他便是飞身上马，望着沈清姿道：“清姿，我走了！” “我等你！”简简单单三个字，仿佛是蕴含了无限力量一样，方卓云便是兴奋掉头，赶上了队伍，只忍不住还是回望。 沈清姿是一直看着队伍走远看不清方卓云的身影了，才开口道：“秋月，我们回去吧！” 秋月扶了沈清姿上马车，笑着打趣道：“大小姐要这般舍不得，不如让方公子回来便到府上提亲好了！” “太早了些，这才没几个月呢！”沈清姿故作羞涩般道，“我还想多陪陪爷爷！” “大小姐放心，老太爷一定不会介意的，方公子人品好，家世好，对大小姐又是钟情，大小姐能觅到如此良婿，老太爷开心还来不及呢！”秋月是老太爷那边过来的人，这又是知道老太爷的心思，便是笑呵呵说道。 沈清姿故意呈现羞涩模样，低着头不再言语，队伍上路了，这也该准备动手了。“秋月，先不回家，我要去趟芸荻大夫的医馆！” 秋月一愣，继而忙是问道：“大小姐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这几日便是有些心悸，过去看看好了！”沈清姿随意找了个借口道。 秋月一听便也不敢迟疑，当下吩咐车夫去芸荻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