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嫁时代》 第1章 “三有女”和“三无男”的爱情较量 1 和一个“三无男人”结婚的风险究竟有多大,凡是女人就没有不明白的。要不要嫁给林涌泉,方筱言一直在犹豫,尽管地下情偷偷进行了一年零三个月,可对方除了有一张秀气的南方男人脸之外,再无其他,更别说房子车子和存款,跟这样的男人结婚会幸福吗?她不知道。 (一)见不得光的“三无男” “两个女人在郊外喝酒,一直喝到天蒙蒙亮。回来的路上内急难忍,于是硬着头皮走进路边的一片墓地。因为没带手纸,第一个女人便脱下****擦了擦,并扔掉了****。第二个女人发现旁边有个花圈,便撕下挽联擦了擦。两个女人回家后没多久,他们的丈夫便互通电话。一个不无担心地表示‘看来我们得当心了,昨晚她们俩肯定有事儿,我发现我老婆回来后没穿****!’,另一个更加忧心,‘我更糟,我发现我老婆屁股上贴着个纸条,上边写着:‘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呵呵,呵呵……” “嘿嘿,嘿嘿……” 一阵****地笑声,透过吱呀作响的劣质床不断地笑着,男的得意地讲,女的愉快地听,裸着的四肢相互纠缠在一起,四只脚将洗掉了颜色的床单拧成了麻花,相互交叠着,场景香艳又刺激。 笑完了,女人还伸手过来挠男人,“林涌泉,你早先告诉我说自己是什么文科状元,还夸自己文思泉涌,我看呀,你是装了一脑袋的荤笑话,应该叫****状元,每次都讲这么黄的段子,讨厌!呵呵……” 林涌泉抱过她,一脸疼爱,“筱言,你是我老婆,不讲给你听,讲给谁听?” 笑的一脸红晕的方筱言努力地止住笑,板起脸,责备道,“别老婆老婆的,没老也让你叫老了。再说了,我还不是你法律意义上的老婆呢,人家可没答应嫁给你。” “我们……”林涌泉急了,努力地抱紧方筱言,“我们这样……已经有一年多了吧?名义上不是夫妻,可事实存在呀,你总不能赖皮吧?” “怎么?还叫我一个女人对你负责不成?这年头都怎么了?我们女人要上得起床、发得起誓、还要扛得了风险、负得起责任?” “至少……至少也不能总让我不见光吧?怎么说,也得去家里拜访一下的嘛。” 林涌泉是南方人,有着南方男人物质,除了一张透气的脸,说话偶尔也跟女人似的,矫情,每次谈及婚事被方筱言驳回时,就会摆出一脸不甘,“筱言,我这辈子就认定你这一个女人,你看着办吧。” 方筱言掉过身子,仰头看看抱着自己的林涌泉,对方急红了脸,这一红倒显得更加可爱,不免心动,抬手抚上对方额头,边笑边岔开话题:“傻样儿!就跟一个孩子似的,嘻嘻,不过我喜欢!记得我们相识那天吗?你因为踩到了我的脚,又是道歉又是擦鞋,那模样又傻又可爱,就是在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你。那时我就想啊,这世上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但找到一个如此执着如此细腻的怕是不容易,所以,当时就给你留了电话,还记得吗?” 想起两人的相识,便话无不尽。不过一次逛街,因为走得急,两人撞上了,林涌泉踩着了方筱言,方筱言觉得无所谓,可林涌泉却极认真地道歉,然后还坚持将她拉到路边等待,他拿出纸巾努力又认真地为她擦鞋。 方筱言说:“那天,夕阳特别好,我坐在路边看着你,你站在那里努力地擦,我看呀看,你擦呀擦,太阳都等不及了,可你还是擦……那画面真暖人呀!” 林涌泉点头,“那天你也特别漂亮,关健是没骂我,要是骂我,我早就跑了,才不擦呢。”说完,转个身,从床头柜取出烟来,却被眼疾手快的方筱言一把打落。 “林涌泉,你哪哪都好,就是这抽烟的毛病不好!” “那……不抽了。”转个身,林涌泉看着裸露着胳膊的方筱言,白晳的皮肤透着一阵阵清香,不由得再次激动起来,“老婆,我还想……” 这时,墙上的时钟“当当”地敲了五下,方筱言一个翻身,跳下床,不理会他,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一边穿一边说:“想你个头!要走了!说好了四点陪老妈去做头发的,这下好,五点了,该挨骂了,都怪你,非要拉我来……不说了,我得走了。” 换好衣服的方筱言飞快地拿起包往外奔,被林涌泉一把拉住,“求求你,明天周日,再来好不好?我给你做喜欢的甜点。” “不要!老妈这两天就怀疑我是不是恋爱了,你想作死呀!” 方筱言不领情,林涌泉就有些失望,起身点了烟,烟味弥漫时,方筱言走到门口突然又一个回身,“说过不让抽,还抽!瞧瞧你这破出租屋,床不是床,味不是味,简直就是猪窝,你赶紧起来收拾,明天我来检查!” 林涌泉刚想反驳,却突然回过神来,这不是明着告诉自己有戏吗?赶紧乐得点头,“好勒!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那我明天等你,等你呀。” 此时,方筱言已经匆匆下楼。听着她急匆匆的离去,林涌泉重新倒回床上,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埋怨,“出租屋是不好,你那儿倒宽敞,怎么就不舍得让我去?” 其实,不用他埋怨,匆匆下楼的方筱言何尝不明白呢?和林涌泉这段地下情已经偷偷摸摸进行了一年,眼见着自己也奔三,哪个女人不希望早点有个家?可正像老妈说的那样,“女人嫁人就要嫁准了,除了人正经,这条件也要正当。”所谓的正当,方筱言不是不明白,无非就是难免三俗:房子,车子,票子。可这些,林涌泉一样也没有。做为外来者,在这座城市里单打独斗的,已经不容易,猴年马月能攒出一套房子,别说他林涌泉,就连方筱言本人也不乐观。 当然,女人为了爱情常常是充满了战斗精神的,方筱言和老妈也不是没争过,“我挣得也不少,自己还有房子,怕什么?就算找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也有地方住,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了?怎么就非得条件相当了?” 可老人有老人的想法,哪个当父母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女冒这个险的?在这个家,方母做主已经三十多年,哪容得她反抗?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还真当是歌里唱的,自己个儿带着嫁妆赶着马车去婆家吗?男人就得有个姿态,娶不起老婆,将来也一定养不起老婆!你给我记住了,就算这辈子嫁不出去,我养你一辈子,也绝对不许给我带个不中用的女婿回来!这份窝囊气,我受了一辈子,受够了!”老妈说着就容易激动,一激动血压就上涌,看着一旁的方父赶紧上前安慰。可是,没等方父开口,方母已经摆开了手,“不用你扶!” 方父便喏喏地闪开,并迅速丢了一个眼神给女儿,方筱言便明白,这是示意自己休战呢,赶紧上前劝,“妈,我知道了,你别生气,好不啦?我现在八字没一撇呢,瞧你,整天上纲上线的,有意思吗?” “我只是提醒你,找男人得找中用的,做不了顶梁柱还算什么男人?”争吵的最后便以老妈一句“一家之主,一家之柱”做为收场。方筱言便不言语了,生活的现实就算没经历过,至少也见识过。 和一个“三无男人”结婚的风险究竟有多大,凡是女人就没有不明白的。要不要嫁给林涌泉,方筱言一直在犹豫,尽管地下情偷偷进行了一年零三个月,可对方除了有一张秀气的南方男人脸之外,再无其他,更别说房子车子和存款,跟这样的男人结婚会幸福吗?她不知道。 所以,面对林涌泉一次次表示想去家里看看,甚至不时试探她对婚姻的态度时,方筱言不敢作答。 林涌泉不是没察觉,更不是不够敏感,相反,他心底里掩藏更多的还是自卑和歉疚,身为男人不能为心爱女人提供锦衣玉食,有什么脸面要求婚姻?所以,除了更加爱方筱言、对她更好之外,婚姻之事渐渐不提。 (二)跟你谈谈“女娶男嫁” 林涌泉不再逼婚,方筱言却坐不住了。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 同事和朋友,一个个步入婚姻,都成双成对的,别管人家是不是幸福,至少病了有人伺候,烦了有个名正言顺的出气筒,哪像自己,谈场恋爱还是见不得光的。 身为女人,她也期待一场浪漫的求婚。 可是,林涌泉自上次暗示失败之后,再不提了,只当两个人在进行一场恋爱拉力赛,重在参与,不求结果。这可气坏了方筱言,哪有女人主动开口让男人求婚的?至少,她张不了这个嘴。 二十八岁生日将至,老妈唠叨的愈加厉害,方筱言更加觉得坐不住,几次想开口跟父母说明情况,告诉他们,“我就是找了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你们看着办吧。”可怕刺激到老妈的血压,又怕由此引发一场家庭大战,她不敢。 心情郁结,便越发觉得林涌泉不争气。凭什么跟他一样学历的男人个个不是高官就是厚实禄?凭什么人家能成功地购房买车,他就只能租房坐公交?是男人跟男人不一样?还是自己选择男人的眼光出了问题? 方筱言坐不住。 彻夜未眠之后,决定跟林涌泉好好谈谈,本意是想劝对方换换工作试试,或许能打开另一片新天地,生活从此不一样。可林涌泉却不愿意,一听让自己换工作就急了。 “换工作又不个搬个家,哪那么容易?再说,做人得讲责任不是?” “工作的最高理想就是看着别人上班,领着别人的工资,这才叫做境界,没这个能耐就只能多劳多得,还讲什么责任?” “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呢?我们单位都有公积金的,将来贷款买房用得上的呢,现在换了岂不是吃亏了?”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或许换了工作,收入增加了,就用不着贷款买房了呢!” “我清楚自己的优势,更知道自己的劣势,哪那么好运气,说转运就转运?一动不如一静,这工作哪是那么容易就换的。” “可是,你如果不换工作,那我就只好换人了!” “筱言,你这是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你心里清楚就好。一个男人不想着如何成家立业,一心只求平稳,你说你有没有点出息!” “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嘛,又不是了解一天两天了,今天干嘛火气这么大?” “火气大是因为……”本想说是因为年龄大了,可又怕对方看透自己这颗恨嫁之心,方筱言只好狠狠收回,“是因为别人的男朋友都有房有车,只有你,三无不说,还不知上进!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了呢!” 这一骂,便惹急了林涌泉的自尊,“看别人好你去找呀,干嘛大早上的跟我急?方筱言我还告诉你,这工作我就是不换!” “你不换它,我换你!”方筱言丢下一句话,摔门而去。 好好的周末相聚,彻底泡了汤,身心俱疲,满腹委屈,回家更怕受老妈追问,索性去了自己的房子。 方筱言的房子其实也算是家里的。当初家在郊区,拆迁时一分为二,父母住套大的,她留了一套小的,80平,装成了两室一厅,精致得可以,也享受了几天自由的单身生活,但一个人住难免冷清,所以还是在父母家住得长久。 当然,这处房子林涌泉并不知情,甚至一次也没来过,方筱言自己也说不清这是故意隐瞒还是为别的什么,只觉得自己有房子这件事不应该被对方知道,她想要的纯粹的爱情。 到新家来的唯一客人就是表姐夏惜文。比方筱言大了三个月的夏惜文条件也不错,工作忙了些,经常天南海北地跑,但薪水喜人,生性爽直的她一向喜欢自由,总幻想着自己有个安静的家,所以常常到方筱言的新家来蹭日子。 想想,两人已经半月没联络,又是周末,方筱言不想一个人过,打过电话找夏惜文,对方却在电话里低沉着声音回应,“晚点行不行?我处理点事,一个小时后过去。” 一向风风火火的表姐竟然如此神秘,方筱言第一感觉就是对方恋爱了。可想到恋爱这回事,她又第一时间否定了。 太了解这个表姐。恋爱如换衣服,只要一见钟情,不要地久天长。尽近年龄靠近剩女,但内心却稚嫩得很,知道夏惜文的口号----只要恋爱过程,不要婚姻结果。那么多场恋爱都没能开花结果,想来又是一场镜花水月。 可是,一小时后,当夏惜文裹着一脸甜蜜到达的时候,方筱言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猜错了。 一进门,夏惜文先是回了一个电话,声音温柔得像猫,“亲爱的,我到了,不用担心哦。”然后甜蜜地挂断,又不放心地回了一条信息,写的什么根本不用猜,看那风情的脸就能想得到,这是恋爱综合症的典型表现----卖弄幸福。 “哟,夏大小姐,这是哪家公子不走运呀?这次想玩多久再抛弃?”方筱言逗对方。 夏惜文也嘻哈怪了,一脸没心没肺地回应,“这次你就等着掏红包吧,一生一世,哈哈哈。” “呃,那岂不是人家更不幸?要一生一世为你制造一见钟情的感觉,别说累不累,光烦也就烦死了。”方筱言不打算饶她。 “没有恋爱的人生是犯罪,没有一见钟情的开始更是对爱情的亵渎。在爱情开始之前,你永远不会明白,爱一个人原来可以那么强烈,那么想要占有,占有他一切的时间,所有的回忆,哪怕是吃饭,走路,进洗手间,也想知道他在做什么,直至占有到一生一世!”夏惜文显然沉浸在爱的回忆里,一脸憧憬,“我现在巴不得让他睡觉时,梦都被我占有!” “喂!喂!”方筱言伸手在对方面前挥了挥,确认不是在梦游,这才松了口气,“你的爱情桥段每天都在发生,什么一见钟情,到头来不都是没有长情的?占有论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占有一个人一生一世是不可能的,人在心不在的爱情和婚姻还少吗?” 夏惜文不喜欢这种结论,立即打断,“停!我和郑斯年就要一生一世,我就要嫁给他,我们俩就要做一辈子的神仙眷侣,你就等着看吧!” 听到结婚,方筱言倒愣了,相处了将近三十年,哪能不明白表姐的为人?从来都是爱情如装饰、男人如衣服的调调,今天听闻对方说婚姻,倒是很新鲜。 “我说大我三个月的那谁,你今天脑子没发烧吧?这么快就想着结婚?那个叫什么年的真有这么大魅力让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有点礼貌,人家叫郑斯年,斯是流年的斯年。”夏惜文一脸认真地纠正,“我们认识已经两个月了,时间不短了,激情依然在,爱情之火越烧越旺,你就等着祝福吧。” 身在爱情当中的女人难免不清醒。断定对方这次的爱情之火过不了三个月就可以熄灭,方筱言倒突然失了语。什么爱情?不谈婚姻叫爱情,谈起婚姻有几桩经得起现实的反击?想想自己和林涌泉的现状,方筱言便无语。 夏惜文好不容易从旺盛的爱情之火中清醒过来,这才看到表妹的脸色极差,聪明若她,不用问也知道,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为了一时不得志而郁郁寡欢。 “是不是林涌泉那小子欺负你了?” “唉,欺负谈不上,就是不够争气。”这段一年多的地下情也只能跟表姐分享,索性,将心里的苦水统统倒出来,“我老妈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没房没车的男人哪能进得了家门?可那林涌泉也确实不争气,挣得少就换份工作呗,竟然死活不肯换,你说他这叫什么?吃饱了的牛肚子----草包!” “嘿嘿,你爱上了一个草包,你这叫什么?拔草引蛇----自找苦吃呗!”对于林涌泉,夏惜文的了解仅次于方筱言,每次相见总能从方筱言那里听来每个阶段的进展,确切地说,这段恋情如果没有夏惜文的坚持和鼓励,方筱言根本走不到今天。“我说妹妹呀,看人要放长远,人家林涌泉现在条件是不好,可不能说以后也没前途吧?再说了,早做什么了?早知道人家条件不好,你不是也没要求什么吗?如今怎么了?就因为人家挣得少,就要打退堂鼓了?这我可不答应,人家对你多好呀,下雨有伞刮风披衣,最主要的是人家的甜点做得正宗,那叫一个好吃!哦,还有,林涌泉脾气还好,你指东他不往西,你说狗他不敢打鸡,不沾花惹草,不偷懒耍滑,当今这社会找一个这样的男人不错啦!” 听了一堆劝,道理更不是不明白,可方筱言有自己的难处,“可他‘三无’!没房没车没存款!将来结婚怎么办?都不小了,我老妈天天催,让我怎么办?” 第2章 “三有女”和“三无男”的爱情较量 2 夏惜文这才听出味来,瞪大眼睛张望了一番新房子,“这房子不是现成的吗?你有就行了,干嘛非得要求对方也有呢?” “……”被表姐如一说,方筱言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是我嫁他,不是他嫁我!我凭什么带房子?” “哈哈哈,什么年头了,你这丫头还不开化!”夏惜文笑得得意,“不知道吧?现在不流行‘女嫁男娶’了,现在流行‘女娶男嫁’!” “女娶男嫁?”方筱言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女人娶男人?” “对!女人娶男人!带上你的房子车子和存款,娶一个没房没车没存款的男人回家来!”夏惜文很肯定地回答。 (三)爱上你时,他又来了 “真是八辈子的老陈帐----说不清了!”方筱言差点没惊出眼珠子,“什么‘女娶男嫁’呀,这样的道理就算我这边讲得通,我老妈那边也说不过去!她最反对女人嫁个啥也没有的男人!” “姨妈那边我去说。”夏惜文倒是一脸镇定,“不看别的,单看我,她就会同意你和林涌泉了!” “为什么?”方筱言不明说理。 夏惜文也不卖关子,一本正经地回应,“郑斯年刚到这里来发展,一无所有。也就是说,我也遇上了‘三无男’,可我就是爱他,就是要嫁他。” “可……你们结婚住哪呀?总不能租房子吧?”夏惜文的老家不在这里,一直租着公寓,在方筱言的心里,婚姻当中没有房子是很可怕了,就算两个人感情再好,也始终是租来的房子,住着不踏实。 可是,夏惜文大咧咧的性格注定她不要求这一切,相反,她早已经为此做了打算,“我去看过房子了,按我目前的收入,完全可以付个首付。当然,我也不傻,就算房子是我买的,至少也算是婚前财产,不吃亏。” “可……怎么说还是你吃亏,那个郑斯年没有一分存款吗?他怎么说也得出点力,将来毕竟还有房贷要还的呀。”方筱言不放心。 夏惜文却摆手反对,“他已经够可怜的了,做生意全赔,没办法才换了城市来发展的,我们能相遇是缘份也是天意,爱上了,我也不想计较那么多。再说了,他还不还贷全在个人意愿,反正我不差这点儿。” 话至此,方筱言倒也不好再劝,只好岔开话题,“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瞧你一脸动心的样儿,陷落得深呐!” 一语说破心事,夏惜文笑得更加得意,“他来我们公司应聘时认识的。看到他第一眼时,我就被他那梁朝伟式的忧郁打动了,那双眼睛,朦胧中透着一道光,只有我自己才看得到的光,隔着一层纱,月朦胧鸟朦胧,让我突然说不出任何话来……就那么一下子,我就一见钟情了,当然,他看到我的时候,也一脸吃惊,后来他说,看到我就仿佛认识了很久一样,亲切又自然,哈哈,你说,这样的开场是不是很美?” 爱情中人总止不住内心的激荡,透着美,只有站在外边的人才看得明白,是否合适。听完夏惜文一见钟情的开始,方筱言极现实地问了了一个实际问题,“你们外企不是反对办公室恋情吗?” 夏惜文飞一个得意的白眼,“切!我哪有那么蠢?这样的男人想收入囊中,当然要有策略的嘛。我当时很认真很认真地看了他的资料,又很遗憾很遗憾地告诉他,他的情况不适合我们公司,同时又很真诚很真诚地帮他推荐了同类公司,虽然规模小一些,但至少也够落脚。” “呃,这世间,还有你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女子。”方筱言不得不佩服表姐追求爱情的劲头,“我也是第一次见你如此不要脸不要皮的追求一个男人。” “什么叫追求一个男人?我们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相互的,相互的,嘿嘿。”夏惜文一边解释一边讪笑,“当然,我得承认,当初不录取他我是存在私心的。” “就不怕他将来知道了怪你?” “怎么会让他知道?就凭我的智商,怎么会?再说了,爱是无罪的,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怪的嘛。” “就这么开始了?”方筱言似乎没听够如此壮烈的爱情故事,“我的意思是,你把他安排进了别人的公司,是不是你主动联系的人家?” 夏惜文再次反对,“怎么会?我把他安排进我朋友的公司,他得谢我才是。吃了一次饭,我们全是眼神交流。哎,我跟你说,眼神交流你懂吗?话特少,全是眼神,那火花霹雳啪啦的,像烟花,灿烂得只有我们俩人才看得到,要多美有美,要多壮丽就多壮丽……” “停!”方筱言打出停战手势,“别发烧,我怕我这房子不保!” “嘿嘿,你是羡慕嫉妒恨吧?筱言,其实吧,两个人在一起,有感觉有爱就够了,其它的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是不是有他,而他眼里是不是只有你。”夏惜文一脸恋爱状,很想好好给方筱言上上爱情课,恰在此时,她的手机响了,看她一脸得瑟接电话的幸福样儿,不用问也知道是哪个。方筱言看着夏惜文,突然来了一种感觉,觉着人家的恋爱才是真的恋爱,自己和林涌泉算什么呢?只是简单地爱上一个好男人? 至少从来没有这种烧火花的感觉,一次也没有。 唯一有的,是记着对方对自己的好,像细雨,悄没声息地,不够刺激。 “唉!半路上丢算盘——失算了!”不由得小声嘀咕,“没有刺激的剧情,连个关心的电话都没有,真是失算了。”方筱言一脸不甘心,拿起手机瞧了又瞧,再次失望。 连半个短信也没有。 这个林涌泉,看来这次是真跟自己飙上了。 那头的夏惜文好不容易收了线,一脸不舍状,看到方筱言不开心的脸,赶紧上前安慰,“别生闷气了,不如跟我一起去约会吧。” 当然不能当电灯泡,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拒绝,然后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夏惜文人已经迈出去了,却仍不放心地问,“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给林涌泉打个电话?” “不用。”方筱言极其坚定。 夏惜文仍不放心,“其实吧,这爱情无所谓谁主动,你为什么就不试先给他打个电话呢?” “不打。”方筱言有点生气,“别操心我了,你赶紧赴约去吧,小心郑什么年等急了。” “斯年。郑斯年。斯是流年的斯年。”夏惜文再次解释,随后踏着高跟鞋的节奏,嗒嗒地走远了。 送了客,屋子一下子冷清起来,环视自己的这处新房,回想着表姐刚刚说的话,方筱言的心里涌起莫名的无奈,说什么“女娶男嫁”,这年头究竟怎么了?就算一个女人条件再好,至少在心理上也是依赖于男人的,如何能接受“娶男人”这种时尚潮流呢? 理不清头绪。她的电话突然也响了起来。以为是林涌泉的,看了才知道是老妈。 接了,老妈在那头循循善诱地劝她去相亲,“28了,再不嫁真成了老姑娘,听妈的话,去相相看,合适就处处,听说对方条件不错……” “妈,我今天……加班。单位突然有事,回头再说好吗?”不知为何,突然就撒了谎,等到把老妈糊弄过去,这才一点点听清自己内心的声音。 还是喜欢林涌泉。 感情这东西,能给女人勇气去撒谎,更能让女人泄气。明明是吵架了,可对方一点表示也没有,这一次,看样子林涌泉是真跟自己较上劲了。一边是紧逼相亲的老妈,一边是不能带回家的恋人,方筱言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内心涌上来的感觉让她明白,相处这一年多,自己的感情是真的,林涌泉这个人也是真的,如果非要因为现实而分手,未免可惜。 伸手,拿起手机,按了十个键,突然又止住,不知该打还是不该打。如果打了,是不是说明自己认了输?她不确定,再次犹豫着,这一犹豫,又想起往事纷纷。 恋人之间没有不吵架的。跟林涌泉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两人也吵过,闹过,但每次都是自己蛮不讲理,每次都是林涌泉拦下责任,给了阶梯让她下了再下,有时候想想,遇上这样一个男人其实也挺不错的,至少,他是真的爱自己,只有爱一个人才会舍得无原则地忍让。 他爱我。我爱他。这念头在方筱言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清晰之后,主意便定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把林涌泉带回家,给父母一个交待,给林涌泉一个定论,这样才公平。 想明白了,再次拿起电话,这时,没等她打,电话突然响了,来电陌生。 接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筱言,还记得我吗?”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久远的往事纷至沓来。 怎么会忘记呢? 当初就是这声音迷住了自己,以至于付出多年的感情,如果当初不是对方急着出国,说不定,现在相依相偎的人是他,而不是林涌泉。 “子诺?子诺?”方筱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冲着话筒连叫多声,“你真的是方子诺?” (四)这个男人何其有力量 女人最不能忘记的男人有三个,一是初恋,因为是最初的美好,所以才念念不忘记;二是爱了很久最终还是失去的人,因为得不到所以才难忘;三是特别爱你,而你对他怎么也爱不起来的人,感动有时候比感情更容易记住。 显然,方子诺是方筱言的第二类男人。 当初,做为一家电台晚间节目的dj,方子诺用声音****了方筱言,隔着夜空,方筱言总感觉那声音是一道安眠曲,听着踏实又舒服,喜欢上一个男dj的声音本不是奇怪的事,可若是这个男dj跟你还同一天生日的话,那就不能不说是缘份了。 一次做节目时,方子诺说当天是自己生日,彼时,刚吃完生日蛋糕的方筱言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赶紧打进热线去,跟自己的偶像说,今天也是我的生日。然后,方子诺一声惊呼,隔着电波就成了最悦耳的音乐,在他的要求下,方筱言留了自己的电话给导播,没料到,方子诺一下节目就把电话打了过来,两人同龄,同姓方,同一天生日,这么多巧合,不得不说是缘份,短暂了解之后,见了面,彼此有好感,于是没有谁主动,便交往起来。 方家父母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方母也见过方子诺,挺标致的一个小伙子,会说话也会办事,极是喜欢,三番两次请到家里来吃饭,可吃来吃去吃成了白眼狼,两人相处了两年,方子诺到美国进修,一踏进美利坚的土地,就委婉地和方筱言分了手。 如今,分手已经许多年,青葱往事都快成了老白菜,早已经忘了还这么一个人,只是一个电话,心事便昭然若揭,不可抑制地涌出来。 还是忘不了。 方筱言紧张地一边收拾衣束,一边在心里想,他变了没有?这么多年还记得我,是还爱着我还是跟我一样,忘不了? 几乎是一个转瞬,那个叫林涌泉的男人渐行渐远。 方筱言紧张地收拾了行头,重新吹了发,化了妆,然后匆匆赶往约好的地点。方子诺很会办事,特意选了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咖啡馆,历经多年,咖啡馆重新装修,但味道依然在,回忆了突然聚拢来。 眼前的方子诺披了一身洋味,更加绅士,见方筱言进来,老远就开始搬椅子,殷勤又绅士,坐下来,方筱言更发现,对方愈加有成熟男人的味道,连微笑都那么绅士。 一句话,除了声音没变,什么都变了。 变得更加好。更加让她着迷。 更难得,方子诺记忆力如此好,记得她喜欢的蓝山,记得她喜欢加半颗糖。 一个男人能做到如此,除了细心,怎能说明他没有真心爱过? 尽管当初分手时,方筱言怀疑过这段感情,更怀疑过方子诺的为人,凭什么一出国就把两年的感情全抛了?那么多往事和回忆就丢就丢的人,她认为自己只是寂寞时填了他的心房,根本不是爱情。可是,今时今日,看到对方如此待自己,心里的冰凌竟不知不觉地融化,不仅化了,还渐渐有了温度,热气腾腾。 第3章 “三有女”和“三无男”的爱情较量 3 “筱言,这几年过得好吗?”方子诺的声音充满了魔力,一点点摧毁着她的内心,“瞧你,几年不见,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心跳得厉害,却不得不装作镇定,“流行减肥,我也不能免俗。我过得挺好的,你呢?” “我还好。就是很想你。所以,一回来就给你打了电话。”如此****地表白,没哪个女人不动心,方子诺更进一步,说:“筱言,我知道你记恨我当初突然去美国,可你知道,dj这行竞争激烈,不进则退,更何况我还是一个男人,将来要负担整个家庭的,只能趁年轻多努力多争取,你能理解我吗?” 这时刻的方筱言突然就记起了林涌泉。 男人跟男人怎么会如此不一样?一个拿鞭子赶都不知道上进,一个那么年轻就知道打算将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可她不便明说,只好笑笑,以示释怀。 “真好。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在我心里,没有比你更善解人意的女人。”方子诺一脸惊喜,隔着桌子,拉过方筱言的手,“筱言,这几年我是真想你,几次想打电话,又怕被你骂,可心里一直放不下……” 旧情人叙旧情,没有惊天动地,但有往事做镇,总显得那么意犹未尽。 方子诺拉着方筱言的手半天不放,一直款款深情地回忆往事,说到过去,方筱言突然觉得,其实那时候的自己是真的很快乐,至少和方子诺在一起时,父母不反对,朋友们也羡慕过,找一个dj总好过找林涌泉那样的小职员吧,她想。可想完了,又觉得自己真没用,想什么都能记起林涌泉。 “筱言,你父母还好吗?他们那么慈爱,当年对我也一直看做亲生。这点礼物是带给他们的,请代收入,好吗?”方子诺将她拉回现实里,一盒美国洋参液摆在眼前,没等她拒绝,对方又变戏法似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戒指,“这戒指是藏银的,从美国回来我在那里呆了两天,顺手买的,不知你戴着是否合适。” 方筱言这才知道,对方不是直接从美国飞回来的,是去了西藏转回来的。想问原因,再一想,何必呢?也许对方只是去那里玩一下。 “谢谢。可是这礼物……”知道送戒指的意义,虽然不是真金白银,但意义尚在,哪能随便戴? 方子诺很绅士,并不坚持,“如果你觉得不妥,那也不勉强。不过我觉得你的手白晳嫩滑,配上它更显得可爱。” 被如此一说,方筱言便开始拿自己的手比量起戒指来,这一对比,还真觉得自己的手很配这枚戒指。 趁她对比这个空档,方子诺已经抓住时机,抢她的手过去,将戒指戴了上去,绣满图腾的戒指隔着落地玻璃拍射过来的太阳光,不刺目,却足够让她眩晕。毕竟是女人,哪个不希望有这样一枚戒指呢? 戒指之于男人是承诺,之于女人是幸福和将来。 尽管这幸福和将来方子诺没有亲口承诺,也不够正式,但已经足够让方筱言眩晕,看着那道依旧深情款款的目光,她突然低下头去,不知所措。 这个男人何其有力量。总能让她心跳扑腾地不像话。尽管包里的电话响了又响,可方筱言置若罔闻,不去接,也并不想接,只任时光停在这刻,她和方子诺无声地对望里。 (五)爱与适合,哪个重要 不知道是如何告别的,直至回了家,依然恍若在梦中,飘飘忽忽地,看得方母一脸困惑,“这孩子,遇着鬼了?叫你吃饭都叫三遍了,听不见是咋的?” 岂止是吃饭听不见,连林涌泉打了n遍的电话,她也视若无物。 直到吃饭,坐到了饭桌前,才记起方子诺带回来的西洋参,递给母亲,方筱言突然不知如何开口,倒是方母抢先开了口。 “一定不是你孝顺我们的,说吧,是哪个小子想进咱们家门?” 不得不佩服母亲的聪明,又不想说实话,她知道,当初方子诺深深伤害过自己家人的感情,特别是母亲,把方子诺简直捧上了天,到头来……想了想,方筱言不得不试探母亲。 “妈,你说一个人如果过去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现在跑回来示好,求你原谅,你会不会原谅他呢?” “那要看他做了什么事?法律都有轻重缓急,更何况是人呢?对吧?”方母何其聪明,“说吧,到底谁送的?说实话,不然我跟你爸可不接受。” “我怕说了你生气。”方筱言知道母亲的脾气,当年为了方子诺非去美国的事,差点没背过气去,非说自己当他是半子,到头来,是只不懂回报的白眼狼。 也难怪,当初是认定了方子诺会娶自己。可是,事与愿违,自己失望,家人也跟着失望,如今这口她又如何张得了?索性,不说,转过头去,吃饭。 菜刚夹了一口,已经被心急脾气的母亲打掉,“说清楚了再吃。” “……”再一犹豫,方筱言不得不说实话,“方子诺,他从美国回来了。” 这一说,便把父母都说沉默了。 以为母亲会骂的,却不料,短暂沉默过后,换回来的竟然是一堆原谅,“怎么说,这孩子还算有点良心,唉,当年也不怪他,哪个年轻人不想奔事业?回来就好,能记得我们也算用了心的,你没问问他的近况?” “近况?什么近况?”母亲突然咬文嚼字,方筱言竟有些不习惯。 方母想了想,说:“就是,他有没有带女朋友回来?还有,回来以后走不走了?” “我不知道。”实话实说。说完,心头一阵抑郁。谁说往事过去就不提的?毕竟是爱过的。 方母却不甘心,“你应该问个清楚。如果,妈是说如果,还有可能的话,你就把他带回来,我感觉这孩子不错,懂事,有礼貌,而且工作也好,条件好当,还是你俩最适合。”劝完了,又觉得没说够,继续说:“瞧瞧你,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就没个瞧上眼的,难得人家还记得你,就给个台阶下吧,当年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见方筱言半天不语,方母又开始游说,“你不好意思开口,让我来帮你说。哪天,把小方约回家里来吃外便饭。就这么定了。” 没想到,自己一心想带回家来认亲的林涌泉没有得到首肯,倒是这个突然回来的方子诺抢了先机。方筱言觉得,自己的心更加知了,索性,不吃了,默默回了房。 刚关上门,电话便不断地响,这一响才记起,林涌泉找自己已经找疯了。 接起来,方筱言突然没了脾气,想着自己见方子诺,再想着母亲刚才的邀请,就觉得对不起林涌泉,声音不由自主地就温柔地许多,“那个……我睡午觉呢,没听到电话响,对不起。” 突然客套起来,林涌泉有一点不适应,随后便乐了,“嘿嘿,能听到你道歉可不件容易的事,难得你这么好的态度,要不要我奖励一个笑话?” 以往,两人吵架再合好时,林涌泉总是讲个笑话当开场白,可眼下,方筱言显然没有听笑话的那份心思。 方子诺的出现,让她的心悬成了两半,一半纠结在过去,放不下,一半在林涌泉这里,抛不开,怎么扯,都是疼的。 匆匆挂了电话,方筱言给表姐夏惜文打过去,那头的夏惜文仿佛一枚在爱情里浸泡的蜜枣,声音都带着甜腻,收到方筱言去新房面谈的指令,显然带着几分不舍,“不是看在你是我小三个月的妹妹的份上,我还真懒得动哦。” “懒得动也得动,不然我就把你的感情历史讲给郑什么年听!”方筱言威胁道。 夏惜文立即慌了,“你这死丫头!不让姐姐我活了?去,我马上去还不成吗?真是的,长大了,敢威胁我了……” 尽管赚来一筐埋怨,可方筱言却不想计较,她只想赶紧跟表姐见面,然后倾诉心中这口咽不下去的纠缠之气。 显然,夏惜文刚刚忙完约会,赶到方筱言新家时,连喘气都匀称,一进门就抱怨了,“你这丫头,有没有点眼力劲儿?不知道打扰恋爱中人是最不道德的事情吧?” “哟,见色忘义,这可不好啊。”方筱言笑着回应,“那个郑什么年,应该不会连我的醋都吃吧?如果是,那他也未免有点小心眼了吧?” “郑斯年,佳期如梦、斯年如许的斯年。”夏惜文随手打开冰箱,却发现空空如也,于是更加不满,“你说你都怎么混日子的?就算这儿不常住,那也不能渴死人呀!算了,喝点凉白开吧!” 方筱言这才发现,新房偶尔来住,却一直不曾开火,自然冰箱也是空的。看看自己的新家,又不无感慨,“这房子当初就应该还给老妈,租出去就对了,至少一月还有点租金可拿,空着也是空着。” 夏惜文却急了,“别呀,我说妹妹,前天不是说了吗?林涌泉是个小白,你要是租了房子,那你们结婚住哪儿呀?” 听到林涌泉这三字,方筱言便郁闷了,想想初遇的方子诺,现想想自己这段纠结得头痛的姻缘,不由得悲从中来,“唉,就算我肯带着房子嫁,他肯带着房子收,我老妈也未必肯让我嫁他,更未必肯让他进门呀。” “姨妈那里我抽空就说去!你什么时候带林涌泉回家,我给你助阵去!什么年代了,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呀?再说了,爱情万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比什么都重要!”夏惜文生来性格直爽,说话更爽快,“妹妹,你不要怕,表姐给你撑腰!” 知道夏惜文没弄自己的真实意思,方筱言便苦笑,“傻表姐,你哪里知道我在犹豫什么?其实也不怪老妈,是我一直没跟她提起林涌泉这个人。你说,要是凭空突然说自己有男朋友了,那岂不是吓死她了?而且……”说到这儿,她突然记起刚刚回来的方子诺,,当初更没少夸奖这个人,“而且方子诺回来了。” “什么?他,回来了?”夏惜文吃惊还真不少,“想当初,你那么求他,他都走得义无反顾的,如今说回来就回来了?” 方筱言点点头,“不仅回来了,还为我和家人带了礼物。” “这么说,他想重修旧好?”夏惜文眨了眨眼睛,立即尖叫上了,“这怎么可以?你跟林涌泉是有真感情的!再说了,凭什么他说走就走,他说回就回呀?好事全让他一个人占尽?” 方筱言没拉话,面带犹豫,这下子更惹得夏惜文急了,“你可别犯傻,为事业抛弃感情的男人可不值得一等再等,而且林涌泉那人敦厚老实,错过他可真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表姐,我不是不懂这些……可是……”不得不承认,方子诺依然存在心里,自见到对方那刻起,方筱言的心便发生了倾斜,“可是我跟方子诺之间也并无太多伤害存在,男人追求事业是对的,他又不是情感****……” 被她如此一说,夏惜文便觉出了异样,“你的意思是,重修旧好?” “倒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方子诺比林涌泉更适合我,不仅我这样想,我老妈也是这样想的,一听到他回来的消息,老妈立即表示请他去家里吃饭,你说,这种时候我能说出外面还有一个林涌泉吗?”方筱言叹气,“早不回,晚不回,这个时候回来,真是为难人啊!” “那我倒要问问你,你觉得哪个更适合当老公?”夏惜文话锋一转。 方筱言倒也没有犹豫,直接回答,“当然是林涌泉。他虽然一无所有,但包容,大度,而且善良,可信。跟他在一起,我从来不担心背叛啊,分手啊,只要我不离开他,他是绝对不会主动离开我的。” “那方子诺呢?他身上就没有这些优点吗?” “这个……倒不是没有,只是,总感觉他是高高在上的梧桐,在他面前我就像一只麻雀一样,永远成不了凤凰,诚惶诚恐。”想起和方子诺的相处,方筱言便感慨,“你不知道,在他面前,永远是他在说,我在听。” “那是因为他过于主观。”夏惜文强调。 方筱言立即反对,“不是。是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有道理,让我无可反驳。” “一个女人只有深爱一个男人,才会欣赏到无话反驳。这么说,你真正爱的是方子诺了?”夏惜文说着,竟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我明白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爱与合适’,爱一个人不一定合适生活在一起,跟你合适的人偏偏又不够深爱,那么,你究竟想如何解决?要选哪一个呢?” 第4章 拜见丈母娘 1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疯狂,宁可伤得深也要爱得真,直到伤痛累累才会明白,始终守在身边的那个男人才是自己应该选择的。可是,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你好我好未必大家都好,特别是面对丈母娘的时候,一无所有的女婿总是那么不受人待见…… (一)哪一桩爱情不需要考验 爱谁不爱谁,这对方筱言来说其实是需要衡量的。 不能说林涌泉做过几顿甜点就是爱,也不能说方子诺送过几样礼物就是爱,更不能说雨中送伞的林涌泉是刻意,还不能说依然记得自己方子诺是虚伪,爱与不爱,难以界定,如同两个男人放在同一座天平上,一斤铁对着一斤棉花,孰重孰轻? 可是,如果这座天平换成一个女人,以细腻之心去对比,总还是能称出轻重来的。 方筱言私下对比过,跟方子诺在一起,她享受到的通常是女人极需要的虚荣,比如常常可以去电台做串客嘉宾,可以放肆地在同事们面前炫耀,自己有一个dj男朋友,遇上好事者还会求个签名之类的,那份满足感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机会去感受的。而跟林涌泉在一起,她享受的则是公主一般的待遇,有任何只需吩咐一声,林涌泉必是肝脑涂地地去完成吩咐,常常是做不好还要无怨无悔地受责罚,而无一怨言。 所以,面对夏惜文的再三追问,究竟是选择爱的那个、还是适合的那个,方筱言有自己的苦处,“爱了不一定适合,适合了不一定爱,可我是两个都爱,怎么办?” “不可能!”夏惜文毫不犹豫地进行反驳,“一次只有一个人,你怎么连这点原则都没有?” “我不知道。我离不开林涌泉的照顾,也舍不掉对方子诺的依恋……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都说女人需要无数个男人来支撑她的爱情梦想,看来,我这个恋爱达人也没有你多情啊!呵呵,可怕的是,一个女人不能嫁两个老公呀!”夏惜文半是苦笑半是羡慕,“你还是打起精神好好思量,从中选一个吧,不然伤人伤已。” 方筱言不无伤怀,“就是没主意才找你的嘛。” 夏惜文顿时觉得自己意义非凡,板起脸认真思考一二,然后又稍稍犹豫起来,“表妹,这件事还在于你自己,爱的坚决,才嫁得坚决,是你嫁人又不是别人,自然这个忙我是帮不了的,不过建议倒是可以有一点的……”稍一停顿,继续说:“咱俩换位思考,如果把我换成你,我可以告诉你我会怎样做,你来听听有没有道理。” “好,快说。” “如果是我,我还是会选择林涌泉。不管是不是爱方子诺多一些,至少,自恋爱那天起,他从没想过摒弃我。而方子诺不一样,昨天可以以事业为借口离开,明天就可能因为别的女人再闹一次分离。不是我吓唬你,这是一个人的品质问题。女人嫁人贵在品质,这话相信你应该明白。”夏惜文一脸的严肃,“表妹,我们年龄不小了,现在是选择婚姻,不是选择爱情。爱情伤得起,婚姻伤不起。” “爱情伤得起,婚姻伤不起。”方筱言默念着,咀嚼着,“还真是伤不起呢。” “所以,更得快刀斩乱麻!” “如何斩?” “真金不怕火炼!” “怎么炼?” “考验!”夏惜文一副快刀手的模样,“哪桩爱情不需要考验?你就下决心吧!” 这一提醒,方筱言倒有了几分主意,“还真是有个机会,我马上就过生日了。” 夏惜文如此这般地在方筱言耳边说了几句,惹得她立时笑意盎然,“表姐,你还真是坏呢。”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夏惜文一脸骄傲,话还没说完,电话便响了起来,表情立即讪讪地,惹得方筱言不得不嘲笑,“哟,郑什么年打来的吧?这家伙催得跟得还真紧呢。” 夏惜文来不及解释,一边接电话一边冲她做歉意的手势,电话那头郑斯年约她一起吃饭,看看身旁一脸郁闷的表妹,夏惜文便来了主意,“我想再带个人一起去,可以吗?”得到了应允,立即满心高兴地挂了电话,这才转身对方筱言说:“走吧,今天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另一半!” “郑什么年?还是免了吧,我可不当电灯泡。”方筱言拒绝。 夏惜文坚持,“都跟人家说好了,你怎么能拒绝?再说早晚都是一家人,早见晚见还不都一样吗?而且,我还想让你早早帮我把把关呢,走吧!” “把关?你们不会这么快就要结婚吧?”方筱言一边拿起手提包一边往外走。 “快了。等我把房子定下来,结婚未偿不可!” 夏惜文此言一出,便惹来方筱言一脸地吃惊,“要不要这么快?” “找个相爱的人不容易,我不想失去他。” “可……那也没必要你准备房子吧?真的玩‘女娶男嫁’?这可不给力,太不给力!”方筱言表示反对,“别说我,就是你姑妈、我老妈,她老人家也不会同意!” “哎呀,管她同不同意,只要自己感觉相爱就好啦。再说,不是让你去替我把把关嘛,我保证,只要看到郑斯年本人,你绝对不会再反对!”夏惜文一边往门外推方筱言,一边极力游说。 这话倒真说动了方筱言的心,她倒想看看,这个郑斯年究竟何方神圣?将曾经千挑百选都不嫌累的表姐吸引成这样。 两人急匆匆往约好的餐厅赶,明明时间已经过了,迟到了,可到了餐厅门口,夏惜文竟然站着不动了,方筱言拉着她往里走,“都晚了,还站着干什么?” 夏惜文却一使劲,将她反拉到自己身边,“急什么?我就是要考验一下郑斯年的耐心。你看,那个靠窗的背影就是他!很儒雅吧?一身灰色系,看着就稳重。” 顺着手指的方向,方筱言还真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着灰色的高领衣,平头,虽然是背影,敦厚的身材依然让人感觉出一种安全感来。 “背影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你再晚一会,他会不会起义,走了。”方筱言叫板,“我说表姐,你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啦!” 夏惜文倒一脸镇定,“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如果没有,那我也没什么可惜。” “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一个人男人,你是不想要了?当自己是飞机呢,误点之后再招人骂也还招人待见?男人最不愿意做的是就是等人,你可别玩过了。”方筱言不无担心。 “再过十分钟。别说他不耐烦,就算他敢打一个催请的电话,我也不赴这约!”夏惜文倒来了强硬,“知道为什么吗?我将来要‘娶’他的!我付出全部身家‘娶’一个男人回家,除了爱他他爱我之外,更要完全包容我!” “你是想‘娶’人家还是想‘驾驭’人家?”方筱言突然有些明白何为“女娶”,原来每个女人“娶”男人都不是心甘情愿的,都是有条件的。 “条件好的女人可以‘娶’男人,但从此也注定了这个男人和女人是不平等的。知道为什么古代男尊女卑吗?那是因为女人需要依附男人。如今是男嫁时代,女人可以倒娶男人,那就是男人依附我们女人啊,好不容易翻了身,凭什么不当家作主一回?”夏惜文看看时间,挥挥手,继续说:“进去吧,十分钟时间到了。” 方筱言默默地跟在身后,突然觉得脚步沉重异常,她没料到,“女娶男嫁”背后,其实是不平等的,至少对男人来说,永远没有平等可言。 好在,郑斯年还真如夏惜文所言,等待很耐心,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见到方筱言反而一脸客气地表示,“知道表妹也来,我真是高兴,毕竟是头一次见惜文的娘家人,来,这是我点的菜单,看看还需要加点什么,我再加上。” 方筱言看看眼前这个男人,外表斯文,倒人如其名,表情谦逊,不见任何卑微,这点和林涌泉比起来,算是略胜。 “谢谢,吃什么都一样。”方筱言客气地回应。 可夏惜文就不答应了,冲着郑斯年就嚷上了,“客人没到,你怎么就点上菜了?瞧瞧,什么酱猪蹄,爆牛肉,这些都是我表妹不喜欢吃的,就算你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至少也应该知道女人有几个不减肥的?点这些,是想让我们前功尽弃吗?真是的!” 方筱言想表示点什么,可夏惜文已经挥手拒绝了,“服务员,重新点菜!” 毫无商量余地。毫无情面可留。连方筱言都坐不住了,倒是郑斯年,除了表情有些讪讪地,但依然镇定自若,“对不起,是我不好,不清楚这些道理,对不起。” “哦,这怎么能怪你呢,没关系。”方筱言赶紧接话,随后冲夏惜文使眼色,“表姐,你太过份了。 夏惜文却笑着拿起了手机,拨弄着,一会方筱言便收到了她的讯息,展开,只有一句话,“哪一桩爱情不需要考验?” (二)枣糕甜不过旧情 看到了表姐是如何考验爱情的,也看到了郑斯年在表姐面前是如何表现的,方筱言突然觉得,男女之间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考验,过了关就达成了婚姻,反之,等待爱情的便是夭折。 林涌泉的电话是在饭局结束之后打来的,自从方子诺回来之后,方筱言自己也觉得,冷落了对方,所以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见面。 打开林涌泉租住的屋门之后,方筱言才发现,为了自己,林涌泉可谓是心思用尽,整齐干净的餐桌上放着盘精致的南方点心,红枣糕,她最喜欢吃的,也是林涌泉最拿手的。 见她进来,正在厨房忙活的林涌泉赶紧跑过来,一脸欣喜,“老婆,你来啦?快,先尝尝红枣糕,我这次用的是鲜枣做的,你上次说不喜欢红糖那股腥味儿,我特意把鲜枣榨汁,然后才加的枣泥,又加了点小苏打和葡萄干儿,保你满意,呵呵。” 看林涌泉忙活得乐活,方筱言的心微微泛起感动。都说找男人就得找愿意为自己付出的,眼前人为了一盘枣糕如此费心,谁能说他不是那个最爱自己的人呢? 枣糕自然是吃不下的,心事已经满腹,方筱言抬手将其推向桌角,这才发现,餐桌左角边上竟然还被装饰上了鲜花,几棵富贵竹配上了几朵清香百合,散发着阵阵幽香,这才记起,曾经多少次说过林涌泉,生活需要情调,屋子要干净,最好摆上点鲜花……如今,他竟然统统照做了,在她没有吩咐的时候。 “你这是……”伸手指指鲜花,方筱言竟有些不知所措,记不起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林涌泉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应声走出来,满脸憨厚地笑着,“嘿嘿,怎么样?有没有漫山遍野是春风的感觉?今天做了你喜欢的一切,吃的,看的,还有这干净的屋子,老公我够尽心吧?” 自从两人有了亲密接触,林涌泉总是自称老公,称自己为老婆,过去听他这么叫,方筱言并没觉出任何不妥,但今天却突然敏感起来,“别,你别叫我老婆,我们……毕竟还没结婚呢。” “那么,请问方小姐,你是否愿意死后和我一起葬与林家坟冢?”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方筱言却听出几分恐惧,“我还没活够呢!” “那么,请问方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我林涌泉为妻,不管生死病死,贫穷富贵,都愿意相扶相携一辈子,不离不弃?”林涌泉赶紧换了另一种方式。 可是,今天的方筱言完全不在状态,脸上甚至没有丝毫表情,刹那间,空气冷下来。 爱情就是如此,热情的两个人容易燃起一堆火,冰冷的两个人只能享受一团冰。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涌泉也觉出了不对劲,他是个好脾气的南方男人,但好脾气不等于就是傻,从方筱言进门那刻起,他已经觉出了异样,以为是在为前几天的事还在闹情绪,如今看来,完全不是。 一年多的相处,两人完全摸清了底细,一个表情就足以泄露全部秘密。 “筱言,你有心事?”林涌泉轻声问,解过围裙,上前想要抚一把方筱言的肩膀,却不料,刚伸过来的手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打落。 “我没心事。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方筱言是个容易感动的女子,差一点就说出自己和方子诺的那些往事,好不容易忍住,怕对方瞧出不对,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你忙活了这么事,我竟然一点忙没帮上你,一来就吃现成的,有点对不住。” 林涌泉左瞧右瞧,发现方筱言表情严肃,不像在跟自己客气,赶紧解释,“这有什么?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现在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那么以后呢?” “以后更是。因为以后你将是我最美最好的老婆,我不对你好,不为你做事,还能对谁好,还能为谁做事?”林涌泉说得肯定,真诚。 方筱言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冷漠实在不应该,主动上前靠近对方怀里,“涌泉,你对我真好,真的是那么好。” 林涌泉觉得对方有些怪,终于忍不住,再问:“筱言,你真的没事?” “没事……”依然怕对方不相信,方筱言再次转了话题,“这两天就有点多愁善感,可能是快过生日,又老了一岁,心里头恐惧吧。” 说到生日,林涌泉便笑了,“傻丫头,我早已经准备好啦!你就等着迎接惊喜吧!” 方筱言不再接话,只觉得心里头有点乱,那些乱里裹着自己不断游离的心,一会是林涌泉对自己的好,一会是方子诺深情的眼神,无论哪一头,她都舍不下。 女人,只要心里有了事,藏不住,更掩饰不了,除了逃避。 找借口从林涌泉家里走出来,方筱言这才觉得稍稍松了口气,可是按照表姐夏惜文的计划,还有一个人是她必须见的。 这个人是方子诺,确切地说,是曾经很爱的那个男人。 约方子诺是件很简单的事,可见到本人却是一种漫长的等待。电话打过去之后,方子诺接得痛快,应约也很痛快,唯一为难的是,需要方筱言等待两个小时,他说:“对不起,筱言,我现在跟朋友谈点工作上的事,你能等我一会吗?两个小时就够,你先喝杯咖啡,或者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回来我给你报帐,好吗?” 两个小时的等待确实时间不短。这事如果换了别人,方筱言不会答应,可他是方子诺,就连让你等待也会安慰得如此妥贴,况且他一再强调是谈工作,这样敬业又体贴的男人,又怎会轻易去生他的气? 等待方子诺的时候,方筱言也得已空闲理头绪,她觉得表姐说得对,人这辈子一直在选择中度过,而身为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选对婚姻。可是究竟是爱重要还是合适重要,她自己是想不明白的,总结自己这么多年的恋爱路程,爱的,不爱的,都曾遇到,可最后的最后,能陪伴自己的,记住自己的,只有林涌泉和方子诺。这两个男人,一个对自己千般好,一个对自己念念不忘,就如同自己的双手,哪只都是需要的,斩了哪只都是疼的,可是,婚姻不需要两只手,需要的是专一的一份情感,一颗心,抉择是必须完成的功课。 想到这儿,方筱言伸出自己的一双手,仔细地看了又看,突然哑然失笑,在心里忍不住暗暗骂自己,“何时开始如此多愁善感了呢?” 消磨时光是件不容易的事,但对于有心事的人来说,又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心事还没想明白,方子诺的人已经站到了眼前,这才发现,对方早到了20分钟,不仅如此,手上还带着一份礼物。 “对不起,筱言,让你等了一个多小时,过意不去,这是送给你的,希望你别生气。”方子诺好听的男中音低沉又真诚,方筱言无法拒绝。其实,就算什么也不送,她还能说什么吗?不能,为工作奔波的男人总好过一事无成者。 从这一点上来看,她甚至觉得方子诺比林涌泉要好得多,前者连工作都懒得换。 毕竟是有过旧情人,方筱言看着眼前的方子诺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是啊,能说什么呢?旧情人毕竟是过去式,对方尽管一再示好,但并未明说是为自己回来的,更未说明还要追求自己。 可是,他毕竟乱了自己的心。 方筱言觉得,今天必面把话挑明,可如何挑明又成了难题,总不能让自己一个女子站到对方面前说,我们还可以再恋爱吗?不能,关乎面子,万一被拒绝,她怕自己支撑不住。 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是自己的老妈。方筱言也就来了主意,委婉地问对方,“我妈收到你送的西洋参很感动呢,一直说要让你去家里吃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方筱言想,只要对方点头,说明他们还是有可能的。 第5章 拜见丈母娘 2 果然,方子诺答应得痛快,而且还表示,“我早就想去看望两位老人,等这段时间工作确实下来,马上去!他们身体还好吗?” 方筱言点点头,一时之间又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方子诺话不少,跟她说起自己的工作,“我马上要重回台里工作,这次不仅做了制作人,还要接着做主持,工作量很大,但领导重用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励,也算没白费这三年进修啊。” 方筱言喏喏地点头,“恭喜你。” “这也离不开你的鼓励,谢谢你,筱言。”方子诺总是这么彬彬有礼。 方筱言很受用,但女人的小心思就是那么难猜,她突然很想了解对方是否还在乎自己,索性考起对方,“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快忘了当初是怎么相见的,呵呵。” 话虽如此,但哪个女人会忘记和心爱之人相识的日期呢?她记得,彼时跟现在一个季节,在电话里聊了许久,两人终于选了日子见面,彼此感觉良好,没过几天便是她的生日,在生日派对上,方子诺亲口当着众人面问她,“筱言,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确切地说,方筱言的生日是带着某种特殊意义的,对于他们的交往来说,不仅是一个日期,还是一种永远不能抹去的纪念。 她想,只要他不曾忘记,那就说明自己还在他心上。 (三)谁也不是谁的永远 方筱言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子,当她还在想像方子诺心中是否有自己时,对方已经深情款款地开了口。 “筱言,打开礼物吧,看看是什么。” 方筱言以为对方会说“当然记得。”却不料,对方避左右而言它,心里不免失落。 眼前的礼物盒确实精致,梨花木的盒身透着果香,展开,黄锦裹着一样物件。 方筱言抬头看看方子诺,对方一脸神秘地笑,示意她打开。 慢慢展开,看清黄锦装在的物件,方筱言突然失语。 精致的小蛋糕上,站着一个跳舞有小人儿,电源开关打开,叮叮当当地跳起舞来,更为奇怪的是,舞毕时,小人儿突然就发出了声音,“筱言,生日快乐。” 不用问,这礼物是用了心思的。 方筱言激动得差点落泪,抬头想要说感谢,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将目光投向方子诺,直视,满目感动,甚至以为,就在今天就在此刻,方子诺会对自己说出一些重要的话来,比如重新开始,比如他还爱着自己。 可是,方子诺连一句有价值的话也没说,只是将礼物往她面前推了推,极客气地说:“这是我欠你的生日礼物。相识第一年你过生日,我欠下的。” 方筱言这才记起,彼时他确实是空手而来,确实是欠了自己一份礼物,当初说会补偿,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今天补偿。 “筱言,喜欢吗?”看她还在犹豫,方子诺不禁相问,这一问,便让方筱言觉得自己的失仪。 “喜欢。”回答时,她以为,他记得自己的生日,索性,并没有发出邀请,她认为,细腻如他,一定记得。 可是,方子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吃惊,“不知你今年的生日过了没有?如果过了,我会再补一份礼物给你。” 竟然,已经忘记。 而自己却傻傻地以为,人家记得。爱与不爱,有时候就是这么渭泾分明的一件事。 多少有些好笑。方筱言转过身去以掩饰适才因为多情而带来的尴尬,脸一红,连说话都是颤音儿,“不用,真不用,谢谢。” 显然,这场会面不算愉快。 告别时,方子诺也并未追问她为何突然变了脸,黯然挥别,方筱言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傻,以为对方还在乎自己,却原来,连生日都忘记了。 手里的礼物依然在,梨花木很贵重,却是那么凉,怎么看都像一个冷笑话,就连自己是如何回的家,方筱言都忘记了,再清醒时,人在电话里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哽咽。 “表姐,你说,他这是记得我还是不记得我呀?不仅仅是个生日问题,完全就是忘记了我们是怎么开始的!” 电话那头的夏惜文一边听一边跟着叹气,“唉,早就说过,林涌泉才是最佳人选,你不信,怎么样?这下子死心了吧?” “可是,他还记得补偿生日礼物……”显然,方筱言并不死心,“怎么就能忘记当初了呢?” “你这丫头,都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这撞了南墙怎么还不知道疼呢!男人说分手都是很委婉的,他们不会跟咱们女人一样直白地说‘我不爱你了,分了吧,忘了吧’,他们只会慢慢磨,慢慢耗,直到你感觉磨不起,耗不起,主动放弃,他们才会真的离开。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技巧型分手!男人个个人精,怕担责任,如果是女人等不及主动说分手,对他们来说就是莫大的解脱,再不用负责任,而且也不必背负辜负女人的罪名。你懂了吗?”夏惜文谆谆教导,“方子诺之所以回来了还记得找你,我感觉他心里是有些愧疚不假,想补偿也不假,但未必就是想合好。你仔细想想,人家有没有跟你提过重新来过或是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之类的话?” 方筱言经表姐这一提醒,才猛然醒悟,“还真没有。” “那就对啦!人家只是回来道歉的,为过去给你造成的伤害道歉,根本就没想过卷土重来,一切只是因为你自作多情罢了!唉,傻丫头,谁也不是谁的永远,别以为一份过去式的感情还能破镜重圆,对于男人来说,旧情再好也不及新人新鲜,你中了人家的****,赶紧回头吧!” 夏惜文的话说得很直白,直白的一点情面也不给方筱言留,可这也毕竟是大实话,想想和方子诺三番五次的见面,每次虽然都极愉快,但那都是因为一厢情愿地以为对方还在流连自己,而事实却是对方正在用偿还歉意的方式慢慢远离。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女人以为男人越客气便越是爱自己,却并不知男人客气的背后其实是想更远的远离。 经此一役,方筱言突然觉得,很对不起林涌泉。对方才是那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男人,自己差一点辜负,差一点失去。 沉不住气的她赶紧打电话给对方,哽咽着表示,“对不起,涌泉,这段时间我心情很不好,那个……方子诺回来了……不过你放心,我跟他已经是过去式,不会再有纠缠。” 女人在深爱自己的男人面前,总是显得过份坦白,以为对方永远都是站在自己这头,永远都能理解并宽容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方筱言倒是舒坦了,但却轮着林涌泉难过了。 一直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原来是差点被另一个男人比下去,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方筱言的过去式。 可是,事情已然如此,他又能发表怎样的感慨呢?听着电话那头不停哭泣的方筱言,林涌泉竟幽了一默,“傻老婆,谁没有几段过去?再说你们又没发生什么,我为什么要责备你呢?猫捉耗子,多管闲事?还是兔子追老鹰,没事找事?” 此时此刻,对方依然能轻松的调侃,方筱言的心便放下了,委屈是止住了,可泪水还是止不住,“涌泉,你真是一个宽容大度的好男人,能和你走到一起,真的是福气,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跟他见面了!只爱你一个!” 电话那头的林涌泉趁机责备,“真这么爱我,那为什么还一直把我‘锁’在地下室呢?” 方筱言明白,对方这是在责怪自己一直不带他见家人,眼下的形势是,自己有错在先,对方如此宽容地原谅了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我生日那天,老妈会在家里摆宴,到时一家人都在,你也来,我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方筱言的这句话无疑是给了林涌泉一颗定心丸,对方当即就在电话里嚷起来,“终于见光啦,谢谢老婆!那么,我买点什么给伯父伯母呢?” “礼物无所谓,关健是心诚。”方筱言很真诚地说。 挂了电话,林涌泉满心欢喜地准备礼物去了,可方筱言却为难了,父母那头压根不知道还有林涌泉的存在,如何跟他们开这个口呢?又如何跟他们说林涌泉属于“三无男”?其实就算不说她也能想像得出老妈那副失望的模样,或许还会生气,或许还会将林涌泉赶出去!想到这儿,不由得暗骂自己做事轻率,可邀请已经发出了,再收回来那岂不是对林涌泉的再次伤害? (四)内在胜不了外在 怕一时失策将老妈气出个好歹,方筱言还是决定事先跟她透透气。 晚上吃完饭,方母一个人打着毛线看电视,方父正拿着鱼食喂鱼,鱼缸恰好摆在电视机前,挡了方母的视线,这便免不了要受一番责怪。 “老方,你能不能别在我看电视的时候喂你的那些破鱼?活了大半辈子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天天只知道关心你那几条宝贝鱼,也不知问问自己老婆的血压是否下去了,血糖是否正常?我可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我早晚会把你那几条破鱼拿出来煮了吃了!” 方母一向如此泼辣,方父一向谦让,“我闪,成了吧?不就是个肥皂剧吗?唉!” “肥皂剧怎么了?肥皂剧是我打发时间的消遣!哪像你,除了养鱼,什么也不会!瞧瞧人家隔壁老张,退休之后又被回聘,工资是以前双倍呢!你当初还做过人家的主任呢,一退休就啥也不是,哎,我说,你一辈子这么安于现状,过得有意思吗?” “知足常乐。”方父言简意赅。 方母更加不乐意,整个人原先窝在沙发里,此时已经弹了出来,“我说方大山,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年轻时不上进,吃我们娘家的,住我们娘家的,我也认了,谁让你们家条件差呢,是不是?可现在你才多大?55岁,刚刚内退下来,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也不复存在,正是你的好时候啊,怎么还这样不知上进呢?多挣点钱,让我也享受一回做太太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吗?” “你哪时不是太太?” “哎,我说方大山,我哪时是太太了?人家是嫁女儿,我们家是娶女婿,自从你进了门,吃喝拉撒又全是我伺候!你们老方家出过一点力没有?没有吧?非但没有,你们家弟兄五个有两个还是我这个当大嫂的帮忙张罗的媳妇吧?你说你什么时候能直起腰杆让我对你另眼相待,让我也跟着你们老方家沾点光?” “老了还不安生,唉!”方父无心恋战,这种争吵隔几天就会发生,他已经倦了。 听惯这种争吵的方筱言也倦了,她一直觉得老妈过于强势,太不给父亲面子,从小到大,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只要母亲乐意,就可以数落父亲一天一夜不带喘息的。 “妈,你就不能放过爸爸?他一辈子都让着你,你怎么就不能让他一回?”方筱言上前劝。 方母更加不乐意,“哼,他让着我是应该的,这家是我们老王家祖上传下来的,瓦片都没他们老方一片!还想听好听的?有几个女人有我这样的度量,娘家的房子让自己的男人住了一辈子!”说到这儿,突然又记起什么似地,掉转头来说方筱言,“闺女,我可告诉你,你啥都学妈,就这点别学妈!找个男人高了也好矮了也罢,一定不能太穷,就是穷,至少也要有房子,少拖累。” “妈,你又来了,真是的。”方筱言耳朵已经听出了茧。 方母紧追不舍,“闺女,你可别不相信,妈把话撂这儿,在咱们中国永远是女人依靠男人,可以,反过来,男人依靠女人,绝对不行!” “为什么呀?男女就平等了,凭什么一切让男人担当?” “依附女人的男人没气势,失去气势的男人就没个男人样儿了!没男人样儿的男人,一个女人还会爱他吗?还会欣赏他吗?日子一久,肯定要打,肯定的。”方母一脸高深莫测地指指方父,“看见你爸了吧?当年也算得上帅小伙,我也不是不喜欢他,可就是……就是没个男人样,唉,这日子过得呀,妈这半辈子心里都是疙疙瘩瘩的,遇上个熟人都不敢说起他,怕别人知道,自己嫁了个一无所有还要仰仗我娘家支撑家业的没用男人!” “妈……”方筱言听着,便觉得后怕。父母如何过了半辈子,她不是没看过,争吵常有,虽然每次看似母亲得胜,但背后父亲的埋怨和愤懑,她也是见过的。 方父当年因为家贫,经人介绍跟家中独女的方母认识,当时说好了由女方家出房子,但条件也是有的,那就是方父必须做上门女婿,两家都表示了同意。初时两人感觉还算好,但过日子就是这样,哪有勺子不碰锅沿儿的?每每心中不悦,方母总喜欢拿方父这个上门女婿来说事,方父不能有所反抗,一但反抗,必遭赶撵。反正是娘家大门,方父就算再有能耐,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曾经方筱言也问过父亲,“爸,你不觉得委屈吗?” 方父都是一样的回答,“谁让我没本事呢。” 一个没本事的男人,连反抗的权利都容易被剥夺。于是,在方家一切大小事务全是方母说了算,正如当下女儿面临的婚事,方母的态度也绝对没得商量。 “不管这男人是高矮胖瘦还是好吃懒做,必须有房子必须能赚钱,不然女人这日子过得那才叫憋曲!”方母的态度一惯坚决。 起初,方筱言还敢反抗两句,以示不满,但自从和林涌泉恋爱之后,始终是英雄气短,因为自己恋上的偏偏就是一个“三无男”,没房没车没存款,如果要嫁,那势必是对方“嫁”给自己,正如表姐夏惜文所说,这是一个男嫁时代,娶个男人又何防? 方筱言决定跟母亲说实话,而且她知道,婚姻这种事是必须说实话的,一个人的内在可以说得天花乱坠,反正谁也不可能扒开胸膛看个明白,但一个男人外在的条件是遮掩不住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跟内在完全不是一回事。 “妈,我……确实恋爱了。”还是开了口。 方母正收拾着毛线团,不经意听到女儿这样说,精神气立即上了来,“真的?哎呀,这孩子,恋爱这种事还瞒着妈妈,呵呵,快说说,对方啥条件?” 听到老妈最后这句话,方筱言便知道,这一关不好过。 “条件一般,家是南方的,人很细腻,会做点心,而且脾气好,知道疼人,对我特别好。” 一大堆的赞美话几乎让方筱言说尽了,她还想继续说些林涌泉的优点,比如他有责任心,勤劳,善良之类的,可是,方母很果断地打断了。 “内在需要时间去衡量,说说外在吧。比如,房子?车子?月收入?家里有没有负担?”说起这些时,仿佛又突然记起自己这些年所吃过的苦,方母大吐苦水,“要是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不是这个需要救济就是那个需要帮助,你可得想清楚了,别跟老妈似的,救济了方家一辈子,到了也没落个好!” 方筱言知道,老妈大多时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当年父亲家里穷,兄弟姐妹需要照顾,老妈嘴上说着烦,但每次还是让了步,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也算得上一位好大嫂。 第6章 拜见丈母娘 3 “妈,你就是嘴巴不饶人,我还没说出个二五六呢,你已经给人家定了死罪。要是不满意呀,我立马就把他回绝掉,干脆也不用带给你们瞧了!” 听着女儿有悔意,方母赶紧回应,“妈不是那个意思,妈这不是怕你走我的老路吗?闺女,你说说,我们女人虽说是解放了,跟男人同进退了,可女人毕竟是女人,需要还是那么一副能肩能扛的肩膀不是?而且妈有句话你记住了,一个家庭当中如果男人事事不如女人,那就不是他受不受气的问题,而是女人愿不愿过下去的问题。女人嘛,说到底,还是希望有个人能让自己来依靠,没哪个女人敢大大方方说,我就是想让男人来依靠的!你懂吗?” 老妈的话,自然不敢反驳,可听着听着,方筱言突然不敢说下去了。 说林涌泉什么好呢?一无所有的一个男人,再好的内在也摆不上台面。 显然,方母的兴趣被她挑了起来,毕竟孩子大了,哪个母亲不希望女儿嫁得好? “要不,你先把他带到家里来,老妈帮你把把关?”方母停下手里的活儿,一本正经地问,“有些话你不好意思问,那就老妈来出马,怎么样?” 方筱言只好将计就计,讪笑着,点了点头。 (五)两个不争气的姑爷 最终确定,林涌泉在本周末去方家拜会准岳父准岳母。 虽然方母在最后关头刹了车,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方筱言也算保住了林涌泉最后的一点面子,但她不敢确定,真的到了家,老妈会不会对林涌泉如此这般地客气。 所以,不得不一再嘱咐,“林涌泉,我告诉你,我妈那人外冷内热,你除了要学会拍她马屁之外,还要懂得察颜观色,形势不好,就会赶紧闭嘴!” “把你妈说成了慈禧,有那么可怕吗?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你妈该不会------越看越无趣吧?”林涌泉继续着玩笑,“再说,我虽然个子不高,但人品高大,虽然赚钱不多,但爱心无限,虽然不是富二代,但精神财富堪称三代四代……” 还想继续贫下去,却被方筱言不客气地打断,“行啦!除了贫,瞧不出你一星半点的好!你说的那都是内在,我妈总不能扒开你的五脏六腑看个明白吧?就算能,也怕你肚子里除了黄色笑话就是贫嘴留下的证据,不会有新发现!关健是外在,外在,你懂吗?”恨铁不成刚似地,不由得把“外在”两个字咬得异常重,“如果我老妈问你‘小伙子,家里几套房?几辆车?一个月进帐多少?’,你怎么回答?” 这才是问题的关健。 不仅方筱言害怕,林涌泉更没自信面对。 经济条件是一个男人的致使伤。 特好强的男人会因为缺乏经济条件自卑到连心爱女人都不敢去追,稍好强一点的男人也会因为条件达不到,不敢轻易对心爱女人说出那三个字,再差的男人只要被人指明他没有能力养家糊口,也会不由自主地和心爱女人划清界线。 可是林涌泉不一样。对于爱情,他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认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并可以一起奋斗,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筱言,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我吃苦耐劳,我不计较得失,我心胸宽大,我……” “得!请您打住!说了半天又绕了回去,唉!”方筱言更加恨,“你一无所有,我不嫌弃,不代表我父母没意见!哪个做父母的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苦?特别是做母亲的,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嫁一个小白?林涌泉,你也为我考虑一下,行不行?” “我……我不是不希望你不开心吗?如果……如果你觉得我丢了你的人,那你家我就不去了,免得你为难。”林涌泉终于悟出方筱言的真实意图,一脸不悦,“我知道,自己一无所有,不配做你们方家的女婿。”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现在是我们如何共同面对我老妈!她是个老顽固,我看你就是个小顽固,做了半天好人,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不识好人心的东西!”方筱言气恼对言不理解自己,“林涌泉,你能不能理解我一点?你要明白,我现在是在受夹板气,一头是你,一头是老妈,你让我怎么选择?” 听得出,方筱言是在为自己着急,林涌泉心头掠过一阵感动,“老婆,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我的!” 这说倒好,说到这里,方筱言便觉出几分赧颜,看看林涌泉那张憨厚朴实的脸,不禁想起自己这些天的作为,特别是和方子诺的那些来往,更觉得对不住对方。其实,自己哪里是全心全意,实在是林涌泉的全心全意感动了自己。 方筱言这样一想,更觉得对不住,“涌泉,对不起,不是故意冲你吼,实在是我这些天……有些烦。去我家的事先就这样吧,你也别有太多思想负担,到时见机行事吧!” 被隐于市一年多,丑女婿终于有了见准岳母的机会,林涌泉早已经兴奋过度,忙不迭地准备礼物去了。 看着对方如此欣喜,方筱言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怎么想都觉得林涌泉是个不错的男人,乐观豁达,宽容体谅,虽然外在条件是差了些,没车没房,但至少对自己有情有意。 莫名地,方筱言就记起表姐夏惜文的一句话,“两个人在一起,有感觉有爱就够了,其它的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是不是有他,而他眼里是不是只有你。”她知道,林涌泉眼里只有自己,而自己也是很爱这个男人的,所以,计较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倒不如,坦诚接受。 可是,自己接受不等于父母家人也能接受。想起老妈的再三嘱咐,方筱言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思来想去,觉得这世上能拿得住老妈的,只有表姐了,于是赶紧给夏惜文打电话过去,告诉她这周末林涌泉要去家里拜访,请她去救火。 夏惜文倒是痛快,不仅表示会去,还特意告诉方筱言,“我正想着何时带郑斯年去姑妈家里坐坐呢,去的好不如去的巧,我们周末一起吧。” 方筱言的脑子转得永远没有夏惜文快,当时觉得对方肯来为自己撑腰已经足够,可放下电话才醒悟过来,自己带着一无所有的林涌泉回家,表姐再带着一无所有的郑斯年过去,这是不要老妈的命吗?平素待表姐如亲生女儿的老妈如果看到两个不争气的女婿,指不定激动成啥样呢? 心里一慌,想拒绝,却已经晚了。方筱言思来想去,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想不出对策,也就只好静观其变。 倒是方母,听说夏惜文也找了男朋友,那高兴劲儿可想而知,扯着女儿不停地问,“言言,说说你表姐找了个啥样的人儿?家里什么情况?什么条件?有没有负担啥的?” 方筱言不好作答,更不敢“恋战”,怕老妈最后将矛头指到自己头上,只好避开,“我也好奇呢,没见过对方,只听说姓郑。哦,对了,妈,现在这社会跟你们那会不一样了,不管表姐找的啥样人儿,只要人家喜欢,你就别乱给意见,恋爱自由嘛。” 本意是想借着表姐的事来劝老妈,却不想,话音没落地,就被对方给反驳回来,“什么叫乱给意见?我是她姨妈,也是半个妈,她跟你都是我的孩子,怎么就不能给她点意见?再说了,她愿意带过来给我看,摆明了就是上门讨意见来的,我能辜负了人家吗?倒是你,不知啥时候谈了个男朋友,说要带回来就这么突然,哎,对了,我倒想知道,你这个男朋友究竟是个啥样人儿?家里情况和个人情况咋样?” 没灭火,反间而引火烧了自身,方筱言自知不是老妈对手,赶紧溜回房间关门大吉。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周末说到说到,方母在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显然也是用了心思的,她不止一次地对跟在身后帮忙的方父说:“方大山,今天咱们要一起见两个姑爷,得给她们把把关,你得给我精神着点儿。” 方父表情倒是讪讪地,小心劝,“我倒觉得,孩子们自己喜欢就好。” 方母立即不愿意了,“什么叫她们喜欢就好?年轻人就喜欢玩爱情,感觉一来什么都觉得不重要,她们懂什么?”反诘完了又觉得不过瘾,回过头来问方父,“我们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当年觉得有情饮水饱,后来的日子过成啥样了?一想起当年我嫁给你的那个情景,我这心里就……” 方母还要继续埋怨,这时门铃已经响了。 方母一脸笑意地开了门,门外齐刷刷进来的两男两女让她觉得很是骄傲,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日成家立业呢? 方筱言介绍了林涌泉,尽管眼前这个毛脚女婿一副南方人的模样,但说话声音很是温顺,瞧着就是好脾气,倒也让方母满意,可还没等她夸奖几句,夏惜文已经等不及了,拉过郑斯年给她介绍,“姨妈,看看你另外一个女婿,怎样?帅吧?郑斯年,咱北方小伙子,精神着呢!” 方母抬头仔细打量,郑斯年确实长得比林涌泉要精神,人高马大,而且人如其名,斯斯文文的学者形象,她误以为对方是做老师的,不禁问起职业,这时郑斯年自己解释说:“以前自己开公司,不太顺利,就到这边来重新发展。” 趁着方母和两位女婿客套的时候,夏惜文将方筱言拉到一旁,指着林涌泉带来的一大包礼物问,“你家林涌泉够舍得的呀?带这么多东西?都是些什么呀?”方筱言打开瞧了瞧,脸色微微变了变,又悄悄将包合上了。夏惜文看不过去,上前抢先打开了,却见包里面装的竟然是好几包南方点心,这让她不禁叫了起来,“哟,还有新姑爷上门带点心的呢?”她这一叫,惹得众人上前来看。 林涌泉一脸骄傲地介绍,“实在想不出应该带点什么礼物,所以我就自己做了几样点心,枣糕,巧克力饼,还有红豆沙和紫菜包……” 看到这么一大包点心,方母表情异样,她也没想到第一次上门的女婿会带自己做的点心来,不禁再往包里探下去,这才发现,除了点心,再无其他,这下子,她的心微微凉了一下,心想,哪有这样不懂事的姑爷,第一次上门连瓶酒都不知道带? 好在,夏惜文聪明,瞧出姑妈有些许不悦,立即拉郑斯年上前,“哎,斯年,把你带来的上好五粮液给姨父满上,他老人家好喝这口儿。” 方母这一瞧,倒是郑斯年显得落落大方,酒也带了,水果也齐了,还有一大包海鲜。这让她觉得很受用,“斯年这孩子想得周到,带的东西也太多了。”说这话时,眼角的余光毫不留情地白了自己的女儿方筱言一下,那意思不用说,方筱言也是明白的,但她还是装作不明白,替林涌泉打圆场,“妈,涌泉的点心做得可好吃了呢,保证你吃了这次还想下一次。”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疯狂,宁可伤得深也要爱得真,直到伤痛累累才会明白,始终守在身边的那个男人才是自己应该选择的。可是,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你好我好未必大家都好,特别是面对丈母娘的时候,一无所有的女婿总是那么不受人待见…… 母亲的眼色明明就是恨铁不成钢啊,安慰完那头,她赶紧将林涌泉拉到一旁责备,“你真傻还是假傻呀?怎么就带几包破点心呢?” “不是说心意到就够了吗?我这可是用了心的,准备了好几天呢。”林涌泉还想解释,已经看出眉目的方父赶紧将众人指挥开来,坐得坐,进厨房的进厨房,这才算平息了一场风波。 三个男人留在客厅里闲聊,三个女人钻进厨房做饭,方母倒是没有责备林涌泉,她最关心的倒是两个新姑父的条件。 “你们俩说说,他俩条件如何?咱不说车,就说房,房都买了吧?多大面积?工资收入情况怎样?” 一连串的问题,姐妹俩早就预料到了,方筱言深知老妈脾气,不敢轻易回答,倒是夏惜文一脸无所谓,“姨妈,我爱他这个人,不管有房没房,我是嫁定了!” 方母立即呵斥,“听听你说的这些话,什么意思?带回来不是让姨妈帮你带眼的,是告诉我你们要结婚了?就是来传个话?” “姨妈,当然不是,让您带个眼是当然的,但是吧,您也知道我的脾气,啥时带个男朋友回来过呀?对不对?我能带回来就说明我是认真的了,所以呢,您一会出去说话可别带刺儿,郑斯年这个人很要脸面的,生意虽然破产了,但人家的尊严依然坚固如长城,可别伤着人家呀……” 听着夏惜文如此小心翼翼地维护新任男朋友,深知她性情的方母已经觉察出了什么,“这么说,你这次是认真的?就算是认真的,那对方条件也不能太差子喽,至少得有房子吧?” “姨妈,都说现在的年轻人现实,我看呐,你比我们还现实。他破产了,一无所有,但无所谓,我爱他,所以这婚是结定了!”夏惜文一脸坚定。 方母立即不乐意了,将手里正摘着的菜丢在了一旁,严厉地看着侄女,“文文,你父母不在这边,我就是你的父母,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你年龄不小了,不是20刚出头,折腾得起吗?结婚是过家家玩游戏吗?缺得了柴米油盐吗?就算你可以不吃不喝,总不能睡大街上吧?房子总该有的呀!” “姨妈,不瞒你说,他确实一分钱也没有,但我有呀!我没跟您说呢,我在南郊买了一套房,哦,对了,离筱言的新家很近,两站路不到。” “你的意思是,你买房娶男人?”方母一脸质疑,“这什么逻辑?” 夏惜文吐吐舌头,“什么年代了,您老人家思想这么保守,不就是一套房子吗?我有这个能力,首付20万,月供两千我也付得起,早就想买,就是一直没选好地址,眼下刚好又有了心爱的男人,所以就买喽。” “爱情能当饭吃吗?”方母气急,又担心自己的声音过大传进客厅,只好努力地压下来,“你呀你,回头看你父母怎么收拾你!爱情能当饭吃能当水喝还能当房住,真有你的!”话说完了,这才觉出女儿方筱言的异样,已经半天没答话了,掉转头来,问:“言言,那个林涌泉情况怎样?你怎么一直不跟妈汇报?嫁人可得擦亮眼睛,不然后悔可来不及。” 眼瞅着老妈已经气得不成样子,方筱言岂敢此刻说出实话。可是,夏惜文是个直肠子,看方筱言不说话,以为对方不好意思,于是直接冲了上去,慷慨赴义似地跟方母叫板,“姨妈,就算外在一无所有,可人家林涌泉是个很内秀的男人,会做饭,脾气好,而且还一心一意地爱着筱言,您就放他们一马吧!” 听闻此言,方母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林涌泉也是一无所有?连套房子也没有?” 方筱言不敢看老妈,还是夏惜文将话接了过去,“他一无所有也好呀,反正你们家两套房,给他们一套就是了,您娶回一个女婿来,就等于多了一个儿子,多划算呀!” 啪!方母手里的菜彻底掉到了地上。 这下她终于明白了,今天带回来的两个新姑爷都是一无所有,如此不争气! 第7章 男嫁时代,谁比谁有勇气 1 女人嫁男人讲究的是传统,男人嫁女人讲究的却是勇气。尽管自己的心上人无一不表示,房子无所谓,车子无所谓,就连是否有存款她们都不会去计较,只要有爱就足够。可是,做为男人,郑斯年还是对林涌泉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让女人来娶,咱们还叫爷们吗?” (一)几家欢乐几家愁 方母心里的失望和绝望,是做为女儿的方筱言所无法理解的。 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小白,也很难有女儿不经历磨难就理解做母亲的一片苦心。做为母亲,为女儿所想的永远是生活幸福,现世安稳,可做为女儿呢,永远想要的是做母亲的理解,哪怕自己找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男朋友,也希望母亲能够接受。 “妈,我知道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林涌泉除了一无所有之外,真的是个好男人,他宽容,热情,而且喜欢做家务,从不跟我计较,脾气又好,你说,这些优点还抵不过一套房子吗?”方筱言一边说一边弯腰从地上捡起菜来。 方母一脸恼怒,将菜重新甩进水池子,“早知这样,我还做这么多菜干嘛!我这当妈的天天以身说法,早就告诉你什么样的男人能找,什么样的男人不能找,你可倒好……”说到这儿不感觉不解气,伸手将码好的菜从盘子里重新扣进菜盆子,“吃什么吃,这天下优秀的男人都死绝了,让你俩这么气我!” 夏惜文便听不下去了,“姨妈,您这是做什么呐?他们两个不就是穷点吗?没房子怕什么,我们又不至于住桥洞,我有房子,筱言也有房子,凭什么就不能让他们住进我们的房子?为什么一定要男人带着房子娶我们?我们娶他们不都一样吗?” “女人娶男人?切,天下奇闻!”方母不屑一顾。 “姨妈,现在‘女娶男嫁’很流行呢,我一同学,人家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长得也漂亮,可她也照样‘娶’了个男人回家,过得还很幸福呢!还有,我一同事,她也是……”夏惜文借机给方母上课,可话没说完便被方母拦了下来。 “我不管别人,我只管你们俩儿!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是男人娶女人,房子是要男方准备的,你们俩儿就这么几句话就把祖谱翻过去了?说得好听,‘女娶男嫁’,那生出来的孩子跟你们姓呀?百年之后他们入咱们家祖谱呀?倒是想得简单,你们以为过日子就是你侬我侬就够了?我倒要问问你们,这日子真富裕成那样了?言言,你的房子是爸爸妈妈的,不是你自己的,这个林涌泉能不能住进去,那是要通过我们俩同意的,对不对?还有你,文文,你别看你有能力付首付交贷款,女人一旦结婚有了孩子,你不工作了,谁来交贷款?现在房子是咱们老百姓最看重的一个大物件儿,你们以为是玩积木呢?说盖就盖,说拆就拆,有那么容易吗?”方母气结。 方筱言深知脾气,也知道那套房子确实不属于自己,自然不敢应答。 夏惜文倒是一脸坦然,“我付首付,房产证上我的名字,就算将来有变故,那也是婚前财产,他也落不着一星半点呀?都什么年代了,婚姻法都改了又改,您这思想怎么就不是更新换代一下呢?再说了,我们都是有感情的,能不能别用物质来衡量呀?多俗!” “俗?你把婚姻想成什么了?婚姻就是过日子,过日子就是油盐酱醋就是俗!”方母狠狠地教训侄女,“我告诉你,文文,这事没完,我明天就打电话给你父母,让他们来教育你!”转个身,又白了方筱言一眼,“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跟妈都学会说谎了!赶紧把那套房子的钥匙给我还回来,别指望拿它做婚房,这婚事,我不同意!” 看到方母确实动了气,方筱言和夏惜文只好大眼对小眼,再无语。 这时厨房门外传来方父的催促声,“这么半天了,饭好了没有?” 方母推开门,径直拐进了房间,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惊得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郑斯年比林涌泉机灵得多,看到方母刚才不悦的表情,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冲进厨房小声地问夏惜文,“伯母是不是嫌我条件太差了?” 夏惜文赶紧摇头,“说什么呢,我姨妈是头痛病犯了,快出去坐好,马上开饭了。” 支走了郑斯年,夏惜文不断地给尚在发愣中的方筱言打气,“别想了,这顿饭还是你来做吧,怎么着也得让人家吃了再走呀。” 方筱言的心已经乱七八糟,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边收拾菜一边不由得埋怨起表姐来,“都怪你,说话太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脾气,说话就不会拐点弯呀?什么叫一无所有,什么叫女娶男嫁?她是红卫兵出身,原则性强着呢,怎么可能允许呢?” “喂,这事你怨不得我,要怨也得怨你们家林涌泉,谁叫他一无所有呢?哦,不对,应该埋怨你自己,谁让你挑来选去,爱上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呢?”夏惜文为自己辩解。 方筱言失了语。 想想也是,一切全是自己选择,怪得了谁呢? 好不容易将饭菜摆上桌,方筱言进屋两次才将方母请出来,气氛有些尴尬,再不是初来时那种欢笑场面,相反,每个人都暗怀心事,一顿饭吃下来很是压抑。 方父老实了一辈子,自然不舍得让新来的姑爷们尴尬,一个劲地劝酒劝菜,倒成了桌上的主角,话说得有些多,却又惹来方母一顿呵斥,这时候,林涌泉和郑斯年也终于听明白了,方母哪里是身体不舒服,明明就是心里不舒服,这更让他俩觉得这顿饭吃好不是,不吃也不是。无论如何,做为男人,还是强撑着将饭吃完了。 放下饭碗那刻,林涌泉抢着进了厨房,刷了碗,洗了筷子,还将厨房里里外外收拾了个干净,这才算让方母觉得心里稍稍舒坦了些。 郑斯年更显得像个外人,一吃完饭便急着辞职,看得出来,他是个好面子的男人,见不得别人一点冷脸,或许正是了解了他这一点,夏惜文也没坐得住,随着郑斯年一起离开。 方母斜靠在客厅的沙发里,眼里盯着电视,心里早已经乱成了麻团,这两个新姑爷显然都不能让她满意,方父不知能劝点什么,转身去伺弄他的花草,直到林涌泉从厨房收拾完了出来,这才走过来喊新姑爷一起喝茶。 林涌泉很喜欢方父,做为南方人他也很喜欢喝茶,但一见方母脸色不悦,也只好讪讪地告辞。送他出门时,方父很讨好地邀请他再来,方母却一脸不悦地在身后指责他,“现在年轻人都忙着挣钱买房买车的,谁有功夫天天来陪你喝茶!” 一句话,彻底将这场见面做了个了结。即使林涌泉再坚强,再懂得伪装,心里终归还是不舒服的,所以,他拒绝了方筱言出来送,一个人急匆匆就下了楼。 看着林涌泉的背影,方筱言就觉得特别对不起他。本来是希望一家团圆的,却没料到老妈会如此激烈地反对,再想想表姐说的那番话,她越来越觉得,老妈的思想确实有待改进,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件事是老妈的不对,关了门就跟方母吵了起来。 “妈,你今天太过份了!人家两个大男人在你面前跟做了贼似的,连顿饭都没吃好,你凭什么这样对人家呀?就算林涌泉不好,那郑斯年呢?人家可是我表姐的未婚夫,你怎么能那样呢,多丢表姐的人啊!” “那你们就没给我丢人吗?昨天买菜时我还跟街坊四邻吹呢,说找了两个好姑爷,这倒好,原来是两个啥也没有的穷光蛋!明天人家邻居问起来,你让我怎么说?说你们姐妹就是两个傻瓜,带都着房子大张旗鼓地争着抢着去娶男人?”方母显然更生气,“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啊?告诉你什么男人都能将就,只有穷男人不能招惹,他穷不仅是不得志,不仅是能力问题,更有可能他身后还有一个无底洞似的家庭!好,就算你能将就他,将来他身后那些穷亲戚过来,你是不是能将就得了?你是不是能养活得了?” “妈,说着说着,说什么穷亲戚呀?就事论事,我感觉郑斯年不错,虽然生意亏本,但人有气场,将来一定有出息。至于林涌泉,我也不期望他有多大出息,只要能疼我爱我一辈子,我就知足。”方筱言极力辩解。 方母不依不饶,“不说郑斯年,就说这个林涌泉!看着就没一点男人样儿,小南方人的脸蛋,小南方人的身高,还一副小南方人的脾性,第一次来就钻厨房!是,男人下厨房是好事,说明他疼女人,可哪有第一次上门就干这个的?这只能说明他没有远大志向,绝对不可能带给你幸福!你趁早,跟他分了,一想起这条件,我这心呐,就疼!” “妈,你看人能不能别一棍子打死?除了没有钱之外,人家林涌泉什么也不缺!而且,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不会轻易分手的!”方筱言哪受了方母如此气盛,心里怨气早已经憋不住,“我表姐说的对,你的思想应该改改!咱家明明有房子,怎么就非得再让人家买一套?国家都开始调控了,房价掉得那么快,多买几套又怎样?总不能一三五住北边,二四六住南边吧?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因为你有房子他才对你有意思!不管什么年代,总有那么些男人想占女方家便宜!瞧着你有房子,上赶子似地往上扑,只有傻子才相信他那是什么爱情!”方母不屑一顾。 方筱言听了,立即跳起来反对,“妈,林涌泉不知道我们家两套房子!他根本不知道我有房子!而且他还一直在攒钱说要将来付首付呢!你能不能别在门缝儿里瞧人,把人都看扁了,我看这才是没意思呢!”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偌大的客厅,方母和方父面面相觑,方父明显有话要说,但看着方母摆着一张厉脸,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讪讪地掉头进阳台为花儿浇水。 开阳台门时,窗外不知谁家在放音乐,“月儿弯弯照九洲,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流落在呀嘛在街头……” 音乐声儿很大,听得方母突然叹起了气,“唉,不过日子哪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愁啊!” (二)大男人,小男人 一顿饭吃得宾不宾,主不主的,一向乐观的林涌泉离开方家之后,立即在心里为自己打趣,“?自己吃的哪里是饭呀,明明吹鼓手赴宴----吃的是胀气!”不是没埋怨,也不是不生气,但想到方筱言,她夹在父母和自己中间,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左右为难,他这才稍稍顺了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自己一无所有呢? 方筱言琢磨着林涌泉此时应该到了家,想想走时对方一脸悦的表情,她的心就纠结得难受,第一次上门来,老妈做得确实过份,她觉得,这次自己又欠了林涌泉的,让人家如此委屈,实在不应该。 林涌泉接电话的速度有些慢,响到第六声才接起来,可双方都握着话筒不知说什么才好,毕竟是相恋过一年的,深知彼此脾性,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林涌泉先开了口。 “筱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所谓,伯母有想法有意见是对的,做为母亲她有权利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更好。” 林涌泉如此大度,倒让方筱言异常难过,“涌泉,对不起,我妈那人就是太直,其实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等这一阵心情平复下来,我会好好跟她解释的。只是,你别生她的气,行吗?” “做小辈的怎么会跟长辈生气呢?不会的,你放心吧。”林涌泉回答得痛快,但心里难免有些许不舒服,“我也想过了,做为男人确实应该有所表示,我现在没房没车,是不够娶你的资格,筱言,不如婚事先暂缓,过两年,等我攒够首付,我们再……” 婚事突然被推迟两年,这对方筱言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两年之后她就要而立了,怎么算都不再年轻,况且,她更怕两人的感情会因此受到影响,想起林涌泉在方子诺这件事情上的大度,她就觉得,自己有责任让他安心和放心。 “林涌泉,你敢两年后娶我,我也不敢说会等你两年呢。我告诉你,这辈子我方筱言就认定你了,你没本事娶我,那就让我来娶你!我表姐说了,这是一个男嫁时代,我们都是新世纪的新新人类,别指望那些男娶女嫁的旧传统,我来娶你!怎么样?” 方筱言的话确实吓着了林涌泉。尽管他知道方筱言的家庭条件好过自己,但却从来没想过会让对方来娶自己。 “什么男嫁时代?男人嫁女人?你来娶我?”一连串的问号让林涌泉显得像个孩子似地,“你跟我玩女娶男嫁?” “对!我有房子。我的意思是,我有条件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方筱言趁机说出实情,“其实我们家两套房子,拆迁时分的,我留了一套,早就想告诉你,又怕你有思想负担,但看今天这情形,要等你买上房再结婚,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林涌泉的思路有点乱。他没想到,方筱言对自己还是有所隐瞒的,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这份隐瞒是应该的,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愿意顶着光环去寻找爱自己的男人,想找一份纯真的爱情,必须放下一切身段。同时,他更明白,方筱言愿意在此刻跟自己坦诚,说明她是真心爱自己的,做为一个男人,他又怎么忍心让心爱的女人为难呢? 只是,想想自己要“嫁”给一个女人,林涌泉又觉得这件事很荒唐,“筱言,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们这样做还是很不妥,你们家反对,我们家一定也会反对,毕竟是有国情在的嘛,做为男人,我也不能太委屈你。” 方筱言却坚持自己的游说,“我不委屈。我跟我妈说了,房子多了也没用,有住的地方就行,余下的咱俩一起打拼,你又不是吃软饭,这有什么可反对的?你知道吗?我表姐和郑斯年跟咱们的情况是一样的,人家郑斯年就没反对,这年头这样的婚姻形式多的是,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至于我妈这边,我会尽力说服,你家那边,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如果他们反对,我会跟你一起回去解释。” 听着方筱言如此坚定地回答,林涌泉心里的感激如此沸水一般,早已经烧成了100度,足以温暖整个世界。男人说到底,也有需要依靠的时候,做为只身到这个陌生城市来打拼的一员,想攒套房子确实不易,想找个如此理解又疼惜自己的女人,更是不易,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何德何能,遇上了方筱言这样的好女人! “好吧,我听你的,老婆,我爱你。”林涌泉一激动就喜欢说甜言蜜语,“我是这么这么地温暖,我决定了,今天晚上不睡了!” “啊?那你想干什么呀?”方筱言吃惊地问。 “我决定研制一种新点心,明天让你来尝尝!”林涌泉如此一说,方筱言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场风波就这样轻易过去,她觉得身上的担子瞬间轻了下来,虽说自己也明白,林涌泉并非传说中的商界精英,在商场上他不是那种叱咤风云的大男人,但她相信,在家庭当中,他是一个值得自己托付的小男人。如今林涌泉是搞定了,余下的便是说服老妈,尽管有些难度,但她还是要试一试。 方筱言的危机算时这去了,但夏惜文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一顿饭吃下来,郑斯年已经开始悔婚了。 “你姨妈都这样反对,你父母来更没好下场。我觉得,我们还是分了吧。”郑斯年是个爱面子的男人,他早就读出了方母脸上的不屑,所以面对夏惜文,他提出了悔婚的决定,“从开始我就知道,一个男人不能过于依靠女人,不然的话,早晚有一天会被踢出局。惜文,趁一切还来得及,我们分手吧。” 连续听了两次分手,夏惜文便急了,凭心而论,她爱郑斯年甚过之前的任何一个男人,过去的男人不管是有钱没钱,他们身上总是缺少郑斯年这份男人气,自然是不舍得的。 第8章 男嫁时代,谁比谁有勇气 2 “斯年,你说什么呢!别说她只是我姨妈,就算是我亲妈,我也不会听她的!我要的是爱情,不是物质!我都不计较了,你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如果是她说话太难听,那我代她给你道歉,成不成?我们别再吵了,我真的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我要的是你,是属于咱们俩的爱情,难道我对你怎样,你还看不出来吗?” “相爱是现在的事,不等于以后也能有情饮水饱,如果我永远不得翻身,我怕……”毕竟是做过生意的,郑斯年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就算我们不能预测未来,可身边这种分分合合的例子还少吗?感情是需要物质培养的,一个男人不能给女人一份好的生活条件,他还叫什么男人!” 夏惜文更急了,“我有能力给自己一份好的生活,我不需要你来给!我想要的,就是感情,是你的心,是婚姻,是和你过一辈子的幸福!” 看着一脸着急的夏惜文,比她年长许多的郑斯年不得不耐心地劝解,“我比你大几岁,见得也多,做为男人我很明白什么叫现实。惜文,你是个好女人,善良,直爽,有能力,有抱负,能和你相爱对我来说已经算是上天的恩典,我现在没能力给你一份好的生活,所以我不能如此自私地束缚你。你姨妈做的对,我没怨也不恨,相反,我很理解她,哪有让女人带着房子娶男人的?就算有,就算你是,我也不愿意做那个被娶的男人!” 这才听出郑斯年所指问题的实质,夏惜文这才记起,为什么从看房到买房,郑斯年一直不温不火,起初以为他只是囊中羞涩不好意思,如今想来他是排斥“女娶男嫁”。 想到这儿,夏惜文突然笑了,“哈哈哈……我当是你郑斯年有多勇敢,有多伟大呢,原来还是古旧思想在作遂!都什么年代了,连结婚这种事你都分得那么清楚,说什么男人娶女人,说什么女人娶男人,不都是结婚吗?不都一样吗?唐朝武则天做皇帝时,她手下的男人们都自杀不活了吗?慈禧管着大清国的时候,她身边的男人个个不都该吃吃该喝喝吗?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比男人强那么一点点?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带着房子和心爱的女人结婚?为什么一定要男人带着房子来娶女人?难道你们男人一辈子买不起房就一辈子当和尚吗?” 被夏惜文一连串的问题问倒,郑斯年脸色微赧,却又不知应该如何解释。 夏惜文倒是将眼前这个男人看了个明白,个性直率的她说着说着就动了气,“郑斯年,我告诉你,我已经把婚贴都发出去了,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房子我已经买了,你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我就不信了,男权社会还没有结束,我就是要让外面的人瞧瞧,凭什么女人娶不得男人?我们‘女娶男嫁’照样幸福!” 郑斯年了解夏惜文的脾气,泼辣中带着倔强,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绯红起来的小脸,他知道,这是动了怒的。 “惜文,我不是说非得‘男娶女嫁’,但至少,也不能‘女娶男嫁’吧?对于我这个大来说,确实没有面子。” “面子?你的面子值钱不是咱俩的爱情值钱?如果你觉得面子值钱,那好,分手也罢!”夏惜文恨恨地抛出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看她确实动了气,郑斯年赶紧拉住,解释,“好了,刚才是我不对,婚姻岂是儿戏,双方家人都通知了,怎么着也得走下去,再说,我是爱你的!” 一句“我爱你”足以抹煞女人心头所有的怨恨,只要还爱这个男人。 被郑斯年顺势抱过去的感觉很温暖,夏惜文将头埋在对方肩膀上,闭上眼睛,偷偷地笑了,尽管相处时间不够长,但彼此相爱彼此珍惜的感觉是那么美好,她还是了解这个男人的,只要自己一旦动了怒,他就会妥协。当然,问世间情为何物,就是一物降一物,遇见郑斯年这个男人之后,她更深知,自己上了这个男人的船,再没机会下去,这辈子,认了。 (三)难兄难弟 两个女人在“娶”男人这件事情上打定了主意,两个男人也因为要“嫁”同一家女人而结成了兄弟。 是郑斯年主动约了林涌泉的,难兄难弟似的,两人一见面,一看对方的眼神,便知道此次相聚的目的。 女人嫁男人讲究的是传统,男人嫁女人讲究的却是勇气。尽管自己的心上人无一不表示,房子无所谓,车子无所谓,就连是否有存款她们都不会去计较,只要有爱就足够。可是,做为男人,郑斯年还是对林涌泉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让女人来娶,咱们还叫爷们吗?” 面对郑斯年毫不掩饰的追问,林涌泉显得倒比他要坦诚得多,“我觉得我们家筱言说得对,年代不一样,就应该接受新生事物,更何况,以后的生活还是需要两个人相互支撑,不就是现在咱们没有房子吗?将来一切都会有的。况且,要那么多房子也没什么用处,有个栖身的小窝就够了呗。” 郑斯年以为,这世上就算谁都不了解自己此时的处境,至少林涌泉应该是了解的,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他应该知道何为男人,何为男人的尊严。却没料到,对方会给出这样一个回应。 “林兄,可别说我给你泼冷水,靠女人吃饭真不是男人应该干的事儿!”对于林涌泉,郑斯年是一万个不待见,在心里把话憋了许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什么叫能栖身就够?别说婚姻法改了,婚前财产属于个人的,就算婚姻法不改,在咱们国家,自古以来不都是男人娶女人吗?不都是男人买房女人住吗?怎么今天就能乾坤颠倒呢?” 被郑斯年一通抢白,林涌泉有些坐不住了,他知道,对方是误解了自己,错把自己当成吃软饭的,赶紧辩解,“郑兄,你可真是误会我了啊,我可不是那种人。是,我承认,男人就得养女人,就得为女人提供衣食住行,可……事情也要分两头说嘛,现在社会房价那么贵,靠我那仨瓜俩枣儿的工资,猴年马月才能攒出一套房子呀?再说了,我和方筱言是有真感情的,谁条件好谁就多付出一些,纯属正常的呀,再说了,她也不跟我计较那么多……” “再不计较也是女人,再没有压力你也是男人!”郑斯年打断他的话,“林兄,我可没把你当外人,话说得比较直,你也别见怪,往里说,咱俩日后说不定就是亲戚,往外说,至少也都是男人吧?我觉得,婚房就该男人来买,要结婚就得是男人娶女人,不是什么女人娶男人!” “郑兄,你这就有些out了吧?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男嫁时代,女人敢娶,我们男人就要敢嫁。‘嫁’就是女人带房子,‘娶’就是不需要男人出力气。你的脑子还停留在旧时代嘛,放眼看看当下吧,女人们都不计较了,我们又何必过于认真呢?”林涌泉呷口啤酒,没来得咽下去,抹了一把嘴角,继续说:“不过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也是男人,我也希望顺顺当当地买房子,堂堂正正地娶老婆,可这社会……这现实……唉,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活着干什么……” 看着眼前突然颓废下来的林涌泉,郑斯年恍然间也就想明白了。他不是不够男人,只是屈服在了现实之下,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男人。那么自己呢?又何尝不是?早年生意落败,当时谈了五年的女朋友一夜之间卷走了所有家私,至今不见踪迹,如果不是遇上相信爱情的夏惜文,怕自己只会在颓败和萧条中度日。 “郑兄,想什么呢?喝一杯!”林涌泉是南方人,不擅酒量,平日方筱言管得也严,难得喝上几杯,这一杯便多了,酒一多,话也多了起来,见郑斯年久久不语,不免以问:“怎么?还在纠结呢?我跟你说,没什么可纠结的,人家女人都不跟咱计较了,咱又何必跟自己计较呢?生活是什么?不是折腾是享受,不要把生活过得生不如死。” 看着已经微醉的林涌泉,郑斯年突然有了不醉不归的念头,加满酒,又呼服务生上了两瓶,慷慨地说:“来,今天我请你,不醉不归。” 林涌泉顺势喝下,三五杯下肚,舌头已经开始打结,醉眼朦胧地看着郑斯年,直到看出对方额前一根白发,突然笑了,“哈哈哈,郑兄有白头发了,岁月不饶人啊!”说着,伸手去帮对方摘下白发,吹一口气,白发不知去向。 郑斯年跟着感慨,“是啊,都说女人老得快,可我觉得,男人活着更累,老得更快,不知不觉过了三十,却什么也没立起来。” “可不是吗?唉……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我们宿舍六个兄弟,个个豪情壮志的,老大老二发誓要做老板,老三老四还有老五死活要当有钱人,我最小,也最中肯,我说----只有能有一口温热的饭,一间温暖的房和一个温柔的老婆,此生足矣!哎,还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前两年同学聚会遇上了,除了老四去了国外,老大老二真当了老板,老三老五虽说没到当大款的地步,但人家也都发了家!只有我一直在这家公司干到现在,工资三年没变过……”说到这,或许自己都觉得自己境地有些悲哀,林涌泉打住,不往下说了,却不断地往杯子里添酒。 郑斯年被对方说得更加感慨,忍不住,头一扬,整杯酒下肚,酒瓶子空了,又唤服务生上来两瓶。 开了酒,两人添满,相互看一眼,两个大男人突然止不住地想乐,撇了两下嘴,却又谁都笑不出来。 这时,郑斯年的电话响了,是夏惜文的,因为找不到他,所以关切地打来电话,当听说是跟林涌泉在一起吃饭时,电话那头的她先是惊讶,或许是想想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很快便挂了。 看着郑斯年接电话,林涌泉突然来了精神,卷着舌头八卦起来,“郑兄,你这人还真不能小看,不简单,不简单呢!” 被他说得一头雾水,郑斯年不免追问,这时林涌泉才道出后话,“别的女人我不敢说,这个夏惜文我倒是见识过,毕竟,按辈份算,她还是我大姨姐呢,这个女人泼辣,能干,跟小辣椒似的,发起狠来谁的帐也不买……不过看她对你一往情深的样子,倒是十分认真的,嘿嘿……说说,你用什么办法拿下的?” 被他这样一问,郑斯年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跟夏惜文虽然属于一见钟情,但毕竟自己正处于劣势,他本不想这么快就谈婚论嫁,可夏惜文颇主动,甚至不惜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付首付,装房子,眼见着一切已成定局,他这才觉得婚姻大事已成定局,其实从内心里讲,他是个要脸要面还要强的男人,希望的婚姻本来应该是给女方一所大房子,一笔丰厚的嫁妆钱,然后风风光光地娶老婆进门。 “我们是一见钟情,不过……确实进展得快了些,本没想着这么早结婚的,是她着急……” “不会有了吧?哈哈哈……” “怎么会?既然了解你这位大姨姐,你就应该知道,她是个有思想的女人,就算结婚冲动,生孩子这事她是不会冲动的,她可是享受生活型的女人!”郑斯年很快便反驳。 林涌泉没打听出细节来,显得很失落,“就这么简单?看来一见钟情这东西还真厉害,跟我和方筱言一年零三个月的地下情,加起来也四百多天呢,竟然比不过你们一眼的力量伟大……” 没等他说完,郑斯年便打断,“一年零三个月的地下情?你们……” “是啊,我一直说我是见不着光的地下室****,一不能见她的亲人,二不能见她的朋友,三呢还不能公开我俩的恋情,三不政策,呵呵。”说起和方筱言在一起恋爱的这段日子,林涌泉半是甜蜜半是忧虑,“当然,我也理解她,家里有个势力的老妈,家外还有一帮现实的闺蜜,里里外外,她也难做啊!” 听到林涌泉这样为自己的恋人辩解,郑斯年瞬间转变了对他的看法,虽说这个南方兄弟缺少一股北方汉子身上的硬朗之气,但有时候男人示弱都是为了爱,为了爱,一切都可以原谅。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本说不清的帐啊!都说男人苦,不做男人哪知道这份苦何来呀!今天能跟林兄这样说说心里,真是痛快!算是难兄难弟吧,来,兄弟,干一杯!”郑斯年满腹豪情地说。 林涌泉端起酒杯,干脆地碰了一下,接着说:“见到你,就等于‘春天的杨柳见杨柳----分外亲(青)’来,干杯不!” “亲呐!干杯!” 喝完酒,林涌泉再次调侃,“不过兄弟,以后咱可得争气,不能让女人瞧不起,咱要做‘?春天的草芽----自发’,你说是不是?” 林涌泉的幽默打动了郑斯年,在心里,此刻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林涌泉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没骨气,也不是屈服于现实脚下,他也有思想也有追求,甚至还带着一份南方男人的小小精明和幽默,可爱得很。 林涌泉倒是乐观着,郑斯年却愁绪依然,都说是男人最经不起的打击不是爱情失败,而是事业毁了,过去那段失败的创业经历让他一时之间难以自拔,如今夏惜文又逼问婚期,事业和爱情即将带来的双重压力让他不得不自问----我能做成春天的草芽吗?为何觉得自己像是春天的竹笋----无依无靠呢? (四)待嫁姐妹 这世上,男人和女人的快乐与悲伤永远不可能同行,相反,往往是背道而驰。 那头,两个男人因为婚事可谓愁苦多于欢乐,这头,两个女人却因为婚事临近而兴奋异常。 方筱言为了林涌泉,直接跟老妈捅开了窗户纸,母女关系算是僵持上了,这是之前完全可以预料到的,过去因为担心老妈会闹出种种不愉快而不敢带回家来,如今人带了来,事情却完全没有想像中那样糟糕,除了当天晚上方母不说话不吃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之外,接下来的日子倒也平静。 第9章 男嫁时代,谁比谁有勇气 3 曾经,方筱言私下跟性格温和的老爸沟通过,方父一脸笃定地告诉女儿,“你妈这人就是嘴上不饶人,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你们真有感情,她也不会过于阻止,放心好了。” 有了老爸的定心丸,方筱言便有了和老妈僵持的法码。老妈不看她,她也不看老妈,老妈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老妈不吃饭,她吃完就回房间……风暴在平静中酝酿,又在平静中逝去,终于,方母主动说话了。 “你这孩子,说一千遍一万遍也不听不信的,妈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怎么就一句真话听不进去呢?是,咱家拆迁分了两套房,不差多住一个人,可你想过没有?多出来一套房,如果往外租的话,每月租金好几千呢,有了这些钱你吃啥不行?穿啥不够?再说了,现在没有孩子,你们有工资领着,有房住着,显得挺美,一旦有了孩子,吃喝拉撒,那可不是一两个小钱就能解决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等你知道日子有多难过,你就会想起老妈这些话不是凭空吓唬你!”方母依然苦口婆心。 可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养女儿的人家有几个不是最终听任女儿去爱去嫁的?方筱言不是不明白老妈的苦心,但她确实觉得自己很爱林涌泉,她爱他南方男人特有那种小幽默,爱看他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喜欢听他讲那些荤不荤素不素的段子,甚至喜欢对他呼来喝去的,总之,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觉得每天都很快乐。 爱一个人才会感觉出快乐,难道不是吗? 所以,方筱言是铁了心的跟老妈对抗到底,“我就是喜欢他!” 一句话,便硬生生地将方母后面的话噎了回去。还有什么可说的?泼出去的水没谁收得回,只好任由她去。 得了老妈的默许,就仿佛得了皇帝独家赦免令,方筱言终于吐了口气,婚姻在望,心里有一种待嫁的幸福感。 女人不管是高兴了还是悲伤了,都喜欢去shopping,下班时分给表姐打电话,约好去商场狂购,竟然得到了心情同样兴奋的夏惜文的呼应。 见了面,两人携手杀进商场,本来是漫无目的逛街,却不约而同在一间婚纱馆前驻足。 每个女人都有一个新娘梦,希望在婚礼这天做最漂亮最幸福的公主,夏惜文和方筱言自然也不例外,两人走了进去,围着一套西洋婚纱转来转去,进行了一番品头论足之后,方筱言不无惋惜地对夏惜文说:“好看是好看,可不知啥时才能穿上它呢?” 这样一说,便暴露了太多秘密。心明眼亮的夏惜文立马来了精神,一脸坏笑地回问:“怎么?你家那位南方小男人还没向你求婚?” 被问穿了心事,方筱言差点脸红,“什么小男人大男人的,我们家林涌泉也不比你们家郑斯年矮多少嘛!” “得,算他高大,可以吧?这么高大的男人怎么就没一个伟大的行动呢?”说到这儿,夏惜文围着方筱言转了两圈,“再说了,我这么优秀的妹妹就算他求婚,也不能轻易就答应了,嗯,得给那小子点儿颜色瞧瞧!” 看得出,夏惜文对婚姻的期望比自己还要高,方筱言也不甘被莫名奚落,反驳道:“怎么?你家那个郑什么年,向你求婚了?” “别什么年什么年的,斯年!斯是流年的斯年!这么高雅的名字在你嘴里吐出来有那么难吗?”夏惜文立即叫上了,“求婚是必须的!而且我们打算早早结婚,早早过属于我们俩儿的小日子!” 听到表姐被求婚了,方筱言又嫉妒又羡慕,忍不住跟着叫上了,“当真?这么快?快,说说,他是怎么向你求婚的?什么戒指?有没有单膝下跪?说了什么样的情话把你打动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竟把牙尖嘴俐的夏惜文问住了,不想一一作答,只好挥手示意,“哎,哪来这么多问题,你这丫头还真烦人呐!你呀,还是赶紧让林涌泉求婚吧,2012来了,再不结婚,说不定地球何时就要炸了,你们不会想做亡命鸳鸯吧?” “呸呸呸!”如此不吉利的话,方筱言赶紧回应,却回应得有些激烈,惹得婚纱馆的服务员过来一看究竟,等到问明白她们只是在说悄悄话时,服务员的态度略有不悦,上前摆了摆婚纱,接着随手弹了两下,仿佛刚才她们把它弄脏了似的。 服务员的态度很明确,不买就不要有任何罗嗦。如此态度,便惹急了夏惜文,看看婚纱上的标价,1888元,小半月薪水,怎受得这么大的气?当下便指着婚纱吩咐服务员。 “来,把婚纱包起来,我就要这件!” 服务员见有单签,立马换了笑脸,说了一大堆吉利话,一边开单还不忘了一边祝福,“祝小姐新婚快乐,早生贵子,以后有朋友结婚记得来光顾,一定给你们最优惠价。” 别说往后,就连手里的婚纱都是赌气买下的,夏惜文自然不给对方好脸色,“小姐,你应该叫我郑太太了,吉言收了,生意嘛,另说。” 在服务员赧颜地笑过之后,夏惜文拉上还愣在原地的方筱言,大步往外迈。出了婚纱馆,方筱言这才问起,“大表姐,你做事怎么就这么冲动?婚纱可是婚礼的重中之重,你不挑一挑,选一选,这么一赌气就买了?” “挑婚纱又不是挑男人,不好看还可以再换嘛。”夏惜文笑得爽朗,“当然了,男人不好照样可以换,这年头,没什么不可以。” 婚礼在即,表姐口吐歪理,方筱言自然不答应,“呸呸呸!你今天说话我可真不爱听!都要做人老婆的人了,还这么不成熟!” “嘻嘻,当人老婆也不一定就要成熟,我要的是幸福!我也相信,郑斯年会带给我幸福的。”夏惜文一脸憧憬,一边说着郑斯年的好,一边不停地向方筱言灌输婚姻的好处,“小我三个月的表妹,我可告诉你,女人蹉跎不过三十岁,过了三十,立马人老珠黄,趁年轻,趁那个林涌泉一心想‘嫁’,赶紧结婚吧!” 一听到“嫁”这个字眼,方筱言就满心不舒服,“男人嫁女人,什么世道!” “这叫女娶男嫁,男嫁时代,没什么不可以!”夏惜文笑着说:“你不是接受了吗?不会又反悔了吧?没勇气娶林涌泉?” “什么勇气不勇气的,我们是水道渠成!不像你和那个郑什么年,一见钟情,不出仨月,人到身边了,你连房子都买上了,马上就要结婚,你到底了解他多少呀?”方筱言不无担心地提醒,“大我三个月的表姐,我可好心提醒你,闪婚是没有好结果的!” 夏惜文不为所动,“哼,我就要过出个好结果给你们看看,咱们走着瞧!” 爱情之于女人,是一次选择,更是一次赌博,面对主意一向很正的表姐,方筱言再无话,拿上买的东西,大包小包地在街口告别。夏惜文虽然只比方筱言大三个月,但从小对这个表妹总是很照顾,主动帮对方打了出租车,看着车子驶远,自己这才转身招手叫车。 抱着婚纱上了出租车,夏惜文这才卸下适才的伪装,一脸迷惘相地望向车窗外,心事一点点浮上脸庞,掩饰不住,又觉得此时已经无需掩饰,这才微微叹起了气,在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在自己的亲人面前何必去耍个性呢?明明郑斯年根本就没求过婚,明明这婚纱就是一件赌气的产物,何必要强呢?她甚至不知道,回了家,如何跟郑斯年沟通结婚这件事…… (五)女人告白的年代 矜持的女人,对爱情和婚姻再渴望,也只会用表情来表达,绝对不会通过语言直接告白。 当然,方筱言属于矜持型的,她不会告白,但绝对懂得表达。借了再见面的机会,一边吃着林涌泉精心做的糕点,一边若有若无地打探,“哎,听表姐说,你和郑斯年见过面?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林涌泉不明就理,实话实说,“男人间的正常外交,绝对没有涉及你们姐妹俩的任何不利辞令。” “哦?当真没有?”方筱言摆出不相信的样子,“我可听说人家郑斯年向我表姐求婚了呢,他该不会是跟你打听哪里的钻石卖得便宜吧?” 话说到这里,暗示已是明显,可林涌泉却在关健时刻卖起了傻,“没有呀,一点没透露,再说了,就算他问,我也不知道哪家钻石便宜呀!” “我倒觉得周大福的黄金很实诚,听说成色很足呢,我要是结婚,就买他家的黄金,铂金之类的升值潜力不大。”方筱言继续暗示。 林涌泉却依然不买帐,“管它什么金,也就那么个意思吧,上一代人结婚不兴这个,人家过得照样幸福。” 方筱言便不高兴了,伸手触到林涌泉的额头,好一通责备,“你是真傻不是假傻呀?2012都到了,什么年代了?啊?还跟过去的上一代人比,有什么可比性?他们吃不上饭,难道我们也要吃不上饭?他们不兴房子车子,难道我们也不兴房子车子?他们不兴买首饰,难道我们也不兴这个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林涌泉已经听出了些许不满,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没有完全领悟领导意图,于是赶紧道歉,“我错了,老婆,我不该把上一代的贫苦延续到我们所在的时代,我更不该把上一代的缺点当优点,最不该的是,不应该不准备求婚戒指,明天,明天我就去周大福订一个,好不好?” 逼婚告成。方筱言暗笑着收起不满,也算是息事宁人。 可跟方筱言不同境状的夏惜文就没这么顺利了。尽管郑斯年已经答应了婚事,但一提到房子和婚姻,他总是显得闷闷不乐,更不要指望有所回应。起初,夏惜文还能理解,觉得这是一个男人最初和最后的尊严,房子和婚姻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极要面子的一件事。可是渐渐地她却发现,郑斯年的心思一直扑在工作上,他企望着能够东山再起。 虽说女人都喜欢有事业心的男人,但婚礼在即,夏惜文更希望得到的却是爱情和承诺的甜蜜。 搬进新房之后,夏惜文第一次开了火,虽然煮的是买来的正装意大利面,但毕竟是亲手做出来的,摆在桌前就有一种家的味道。 郑斯年很绅士地夸奖一番,刚要动筷子,却被夏惜文拦了下来,“斯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们喝点红酒吧。” 倒了酒,夏惜文温柔无比地举杯,一脸情深地继续说:“斯年,能认识你,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谢谢你,这么爱我。” 如此深情的表白,来得突然,倒把郑斯年听愣了,他不得不举杯回敬,“不,应该说是我有福气,遇上你这么好的女人,得之,我命。” 夏惜文听得心里舒坦,便急不可耐地抖出心事,“既然都希望一辈子厮守,那就谈谈婚礼吧。哦,对了,我还有一件礼物要给你看哦。”说着,放下酒杯,跑进卧室换上了买回来的婚纱。 走出卧室的夏惜文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在灯光的映衬下,美仑美幻,满脸温柔的微笑,让郑斯年突然间就心动了。 上前握起她的手,郑斯年一脸情深,“你真美。” 夏惜文温柔地低下头去,说出来的话却再次让郑斯年愣了。 “准备好婚戒向我求婚了吗?” 承认了婚礼,却不曾准备婚戒。郑斯年在心里埋怨自己,确实不够细心。可眼下这气氛,如果只是一句道歉的话,显然是不够的。 灵机一动,郑斯年将自己尾指上的银戒指褪了下来,给夏惜文戴上,一脸情深地说:“相信我能带给你更好的,就像生活一样,总有一天会更好,相信吗?” 逆境中的男人总喜欢问自己的女人,是否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带给对方幸福,听着真诚,实则是对自己的另一番不自信。但爱情当道的女人,哪怕聪明地听出了其中的玄机,也依然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明天一会会更好。 沉浸在爱情当中的夏惜文也不例外,哪怕自己的主动告白换来的只是一枚又旧又小的银戒指,她还是愿意接受。 问世间情为何物,就是一物降一物。 戴上戒指,夏惜文就有种嫁为人妻的自豪感,不由得拉上郑斯年在客厅里翩翩起舞,一边跳一边自顾自地继续告白,“斯年,你知道吗?我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咱俩有缘,没想到,真的会嫁给你,幸运又幸福。虽说女人主动求婚有失矜持,但我觉得,爱上了就不要逃避,更不要讲什么面子,我爱你,所以,我愿意。” 如此情深。惹得郑斯年好一通唏嘘,“都怪我,只想工作,竟然忘记了……明天,明天我就去买戒指。”说着,看看眼前装饰一新的新房,又兀自叹起气来,“房子车子我暂时送不起,但戒指和婚纱还是可以给的。” 说到婚纱就注意到了怀里的妙人,不由得又问:“你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说到婚纱,夏惜文的话柄再次打开,三下五除二地说起和表妹逛商场的情形,说到服务员的不恭敬,不免又埋怨起来,“哼,她以为我买不起?我偏买给她看!” 本来,这只是一个女人对自家男人的一种叙述和发泄,却不料,说到被服务员嘲笑那刻,郑斯年就觉得有人打在自己脸上。是啊,哪个年代的女人结婚不是由准新郎代劳的?如果当初自己在场,夏惜文又怎么可能受此番侮辱?他觉得,一切都怪自己,如果自己够实力,哪怕人不在身旁,至少也可以豪迈地塞一张刷不爆的银行卡,豪情地对自己的女人说----拿去刷吧,无限量!那才叫真男人,可惜,自己不仅不是真男人,还是一个马上被女人“娶”回家的伪男人。 想到这儿,郑斯年突然没了跳舞的心情,推开夏惜文,借口有工作要忙,匆匆离开了。 身着一身婚纱的夏惜文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又羞又恨地站在原地跳脚,她想不明白,自己已经全身心甚至用尽全力地去付出去维护这段感情,可总觉着郑斯年和自己并未完完全全地贴在一起,说不清究竟哪里出了错…… 第10章 婚礼进行曲 1 “女娶男嫁”的婚姻伊始就注定了一个家庭新模式的诞生,新模式包括夫妻,还包括双方老人。因为女方“娶”男方,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注意女方气势过人,婚前是,婚后更甚。 (一)婚礼前的小小风波 夏惜文毕竟不是普通女子,她身上有对爱的倔强坚持,更有对幸福婚姻的圆满渴望。 深知郑斯年对婚礼还有些许抵触,尽管不是为爱,只是被现实所累,但她还是想要一份完完全全的美满,所以,思来想去,决定多做一些让他相信自己,相信这场婚姻的努力,她希望自己“娶”回来的男人能够放下心头的包袱,全身心地和自己投入这场轰轰烈烈的婚姻。 婚礼定在十月一日,举国欢庆的日子,算下来,不过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两个人的家都不要本市,而且郑斯年的老家还远在大西北,想回去也是件麻烦事,请帖,喜宴,还有礼服,都需要准备,于是,夏惜文试探地问:“斯年,实在忙不开,要不,我们都不用拜见父母,婚礼那天让他们四个老人好好聊一聊,你看怎样?”说这话时,夏惜文是考虑过的,只要对方反对,她愿意去公司请假,愿意去拜见未来公婆。 此刻在她心里,只要对方反对的一切,她都愿意去改正。 好在,郑斯年是个通情达理的男人,深知时间来不及,便回她,“不必这么赶,下礼拜我们去试礼服,再下礼拜,请贴该发了,而且,咱俩还有工作,哪有时间。” 一席话说得夏惜文甚感欣慰,讨了郑家老家的地址,转天就跑去商场,买了一大包老年人滋补身体的参呀液呀的,一股脑快递到了郑家。 郑家二老来电话说收到补品之后,郑斯年先是一个愣神,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没有这么细心,等到想明白是夏惜文所做之时,心里自然不是一般的感动,抱起她,就差没当场哽咽,“惜文,你真是个好媳妇,我爸妈说能找到你这样的媳妇,是我们郑家的荣耀!” 男人的感激是行动的,郑斯年当天的表现非常好,烧菜做饭,收拾卫生,连夏惜文的****都直接用手帮她洗了,行动表明,他对夏惜文的作为岂是一个感动了得! 当然,夏惜文也会投桃报李,不时地在身后抱抱他,或者干脆趁他洗碗时将半块苹果口对口地喂给他,洗衣服的时候,还悄悄地将肥皂泡泡抹到对方脸上……调皮地像个孩子,单纯地幸福着。 郑斯年极配合,她喂,他就吃,他捣乱,他也接受,两人嘻哈着,打闹着,一直纠缠到床上,紧紧拥抱着彼此的时候,郑斯年一脸深情地看着怀里的女人,轻声承诺,“惜文,我爱你!你对我的好,我会一辈子记得!能遇上你是我的福气,能娶到你是我的运气,我何其幸!”说着就要吻下去。 夏惜文调皮地躲开,嘟起红唇反驳,“错!是我娶你哦!其实是我幸运,我一直在追求爱情,却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份感情,直到遇上你,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我想要的!” 娶你。我想要的。听着是一个女子真真切切的撒娇。可这样的话深入男人的耳朵里,多多少少会有些说不清的纠葛,况且,郑斯年一直自侍着他是一个大男人,西北汉子。 可是,今天的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不得不让他承认,自己是“嫁”给了夏惜文,房子是她的,装修钱是她出的,就连家里的家私,大到床和沙发,小到碗和筷子,没哪样不是人家的,他曾经想过,有了钱将一切变换回来,可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呢?连自己都深知未知。 沉默。短暂的沉默。两人都静止了动作,郑斯年从床上跳起来,坐在沙发上,拿出烟,想抽,又觉得不妥,重新往烟盒里放,过于用力,竟然塞了两回才塞进去。 夏惜文知道,对方还是在意所谓的“嫁”和“娶”,于是,赶紧转了话风,自作欢快地说:“咳!谁娶谁不一样呀?将来还不都是要过日子的!就当是你娶我,好不好?” 就当是你娶我。郑斯年还是听着不舒服。可他更明白,夏惜文在自己面前一直是低了又低的,曾经高调又高傲的女子为了爱自己,愿意降低自己,这才是他真正的福气。 想通了,人也突然就豁达了,郑斯年低下烟,再次抱起夏惜文,“我爱你!” 我爱你。这便是世间女子听到的最温暖最高调的情话,不管身边的男人做过什么,只要此刻他的怀里拥抱的是你,说爱着的是你,女人的心便立刻化了,暖了。 爱的坚决,才会嫁得坚决。 夏惜文终于要嫁了。 婚礼前两天,两家老人先行到了,为了让他们尽早熟悉,夏惜文和郑斯年商量,“先一起吃顿饭,然后把他们安排进同一家宾馆,早点熟悉起来,你觉得怎样?” 对此,郑斯年却有不同意见,做为一个西北汉字,他有着北方男人特有的固执,“吃顿饭是应该的,但住宾馆就不太好了吧?不说你爸妈是否愿意,反正我知道我父母是不会同意的,他们来咱们这儿,就是到了家了,怎么能再跑到外面去住?” 话在情理当中。可两室一厅的房子如何安排得下四个老人,夏惜文犯难了,“那怎么住?” 郑斯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合适的安排,只好随口说:“要不,让我父母住进来,让你爸妈去住宾馆吧,找个好点的宾馆。” 话音刚落,夏惜文立即瞪圆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料到,在郑斯年的心里,他的父母就是家里人,而自己的父母就要被当成外人。 “你父母比我父母亲?还是你父母比我父母好多少倍?凭什么他们住进来,我爸妈就得住出去?”夏惜文越说越觉得委屈,自己一心一意对待郑家二老,没想到,自己选的老公对待自己的父母竟然会是这种态度,“郑斯年,可真有你的,还没见着我爸妈呢,还没叫声岳父岳父呢,你一竿子就把他们两位老人指出去了,真长本事啊!你不要忘了,这房子是我买的,装修钱我爸妈还出了大半呢!凭什么让你父母住进来,凭什么一切由你来指挥?” 凭什么。郑斯年的心再次被扯疼了。婚礼还没举行,房子问题已经被抬上了桌面。他以为,夏惜文是不在意的,没想到,会如此说自己。 心里不舒服,却说不清应该才何处反驳,郑斯年沉默了。 夏惜文发泄完了,也惊觉自己说得有些过份,明明说好无所谓谁娶谁,无所谓谁的房子谁的家,可遇上点事,嘴上怎么就没有个把门的呢? “斯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夏惜文赶紧纠正,“我的意思是,我父母一来要看看咱们,参加咱们的婚礼,二来也想看看这房子,毕竟,这是我们俩的婚房,带着喜气儿,不是吗?” 郑斯年微微点头,“其实你也误会我了,我说让你父母住宾馆,一来是因为他们一直住城里,享受够了生活,应该住条件更好的宾馆,这样才不委屈他们。而我父母是农村人,住哪里都觉得好,无所谓委屈不委屈,我错了,没考虑那么周全,对不起……”话说到这里,郑斯年突然说不下去了,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这滋味,从说起婚礼那天起就一直存在喉咙中,不时地泛上来,喷涌,消失,再喷涌,再消失。 听郑斯年这样一说,夏惜文就急了,立即辩解,“不,是我的错,我不对,我不该小肚鸡肠!不过,斯年,你说的也不对,不管是农村来的还是城市来的,都是父母都是长辈,他们有平等的权利!我决定了,他们都住家里,我们俩住客厅,好不好?” 听夏惜文这样说,郑斯年微微地笑了,在心里觉得,自己得到的这个女人真是伟大,总是这么通情达理,没理由不感激,更没理由不去好好地爱她。 (二)锅碗瓢盆的背后 小风波过去,两家老人紧接着就到了。 先进门的是郑家二老。第一次见到准公婆,夏惜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准备才好,从茶水到水果,事无俱细,得了空才暗自感叹,长这么大,对自己的父母也没如此殷勤过。 当然,父母还是自己的好,不用忙活,不用准备,除了不会埋怨你,还会帮你张罗大事小情。夏家二老给亲家带了上好的茶叶,夏母还备了一只玉手琢,打算送给亲家母,拿出来给女儿看时,夏惜文一个劲地夸奖二老懂做人。 可令夏惜文想不到的是,收到见面礼的郑家二老却面面相觑,郑父先说:“俺在家喝白开水就挺好哩,这个太浪费。”郑母更是不解人意,推出玉琢老远,喏喏地说:“在家天天干活,抹桌子扫地哩,戴着它不小心碎了哩,不值,不值哩。”一席话把夏家二老的脸就撂在了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质疑自己的女儿,究竟找了个什么样的婆家? 夏母拉女儿进卧室好好地询问了一番,“你说你找的婆家天下第一好,怎么会这样?做人的基本礼仪都不懂?好不容易见个面,没点见面礼也罢了,怎么连人家送的东西都这样瞧不起?” 夏惜文赶紧替准婆婆辩解,“她不是瞧不上,可能感觉太贵了,所以不敢收呗。” “是吗?”夏母显然不信,“我怎么觉得,这家人怎么看都让人不舒服,瞧那老爷子,一进屋就抽旱烟袋,满地烟灰不说,呛得满屋子都是旱烟味儿,懂不懂点礼法?当这是自己农村炕头吗?没素质。” 看看客厅里的准公公,打进门那刻起,就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确实让人受不了,夏惜文也不是反感,可想到马上就要举行的婚礼,她还是忍着劝老妈,“妈,您就大人大量一下嘛,我的婚礼马上就举行了哦,别闹不愉快!” 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责备,夏母自然不悦,但想到婚礼在即,也就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临了,还是不放心地转身回来叮嘱,“文文,妈最后提醒你一下,虽然《婚姻法》改了,无所谓是娘家还是婆家买房,但这房子可是咱家一手操持的,跟姓郑的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件事上你可不能犯糊涂,房产证,土地证,都只准是你一个人的名字!” “知道,知道。”夏惜文急了,一边推老妈往客厅走,一边不放心地小声叮咛,“别说了,别说了啊。” 回到客厅,郑斯年已经在张罗吃饭的事,说到要去饭店,郑家父母立即跟儿子急了,郑父一本正经地教育,“都要结婚的人了,要学会过日子哩,外边吃一顿,在家能吃好几天,俺不去,在家吃,在家吃哩。” 他的想法不仅郑母支持,连夏父也支持,毕竟,老人都以节俭为美德。 可他们却难坏了女主人夏惜文,她哪里懂得做饭?只好再请老人到外面吃,可这下不仅两家父亲反对,两家母亲也开始反对,先是准婆婆发了话,“就在家里吃哩,俺来打下手。”接着夏母也表了态,“我看行!这小两口结婚过日子,过的就是个踏实和实在,就在家吃吧!” 婆婆得罪不得,夏惜文赶紧冲老妈使眼色,拉进厨房,把空空如也的冰箱打开,责备老妈,“吃什么吃?家里什么也没有!” 夏母却微微一笑,掩嘴小声说:“你以为妈在乎是这一顿饭吗?我在看看未来的女婿懂不懂得疼人,看他进不进厨房。你要明白,婚姻就是一出锅碗交响曲,肯下厨房的男人才嫁得踏实。” 原来如此。夏惜文吐了吐舌头,不得不佩服老妈的心眼确实比自己多,可想了又想,又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出什么花样来,只好求助于老妈,“那你帮着买菜吧,我来准备下菜料。” 夏家二老得令被郑斯年带着去了就近的菜市场,夏惜文和郑家二老在家等着,三人面面相觑,实在找不着话说,她转身进了厨房,这时郑母也跟了进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厨房,知道平日里是不开火的,郑母立刻笑着开了腔,“过日子哪能不开火哩?女人生来就要会做饭,懂伺候男人哩,再说了,以后孩子也得伺候吧?学着做饭没什么坏处哩。”一字字,一句句,听得夏惜文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这才想明白,原来不是老妈试探女婿,实在是准婆婆来试探自己这个新媳妇的呀! 转头,看看表面老实巴交的农村婆婆,夏惜文突然可惜起自己寄过去的大包补品。 郑母显然不清楚夏惜文在想什么,拿起抹布开始抹桌擦椅,勤快得很,可在夏惜文看来那都是表面文章,刚装修的房子哪来的灰?不过是做样子给自己看,想用行动来告诉自己----做人老婆需要多勤劳! 心里不痛快,夏惜文突然就没有了做饭的心情。恰在这时,夏家二老和郑斯年买菜回来,两大包菜,厚厚实实地堆满了厨房。 看到母亲在擦桌子的郑斯年一个健步冲上去,抢下抹布,冲厨房忙着剥葱的夏惜文喊,“怎么能让妈干活呢?大老远的坐了两三天火车,累着就坏了。” 夏惜文心里突然来了气,想告诉他,那是老太太自找的,张了张嘴,又怕坏了气氛,只当没听见,继续忙她的。可是,莫名地心里有了火,看了两眼桌上堆积的菜,真是半点做饭的热情也没有,又不便和准婆婆发火,只好将围裙塞进老妈怀里,转身进了卧室。 谁都看得出夏惜文闹起了情绪,郑母更是不明就理,用眼神指示儿子进卧室看看。郑斯年看看满屋子忙活的四个老人,再看看卧室紧闭的门,心里更是窝火异常,觉得夏惜文太过份了,一点也不顾老人的脸面。 进了卧室,夏惜文正半躺在床上叹气,不理也不看他,郑斯年忍了又忍,轻声问:“究竟怎么了?” “没怎么。不舒服。”夏惜文没好气地回,“你爸妈就是爱忙活,出去吃多利索,非得在家里做,多事!” 还没结婚就被新媳妇这样埋怨,郑斯年当仁不让地发起脾气,“怎么能这么说老人?他们还不是为了让咱们省点钱吗?你不理解也罢了,怎么可以抱怨和不满?还耍脾气不干了,你这样做就对吗?” 夏惜文有些理亏,明知初次见面确实自己的做法有些失礼,但想到刚才准婆婆那番话,气又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你妈对我说什么吗?她说女人天生就该进厨房,天生就得伺候男人,哦,对了,以后还要伺候孩子!听听,女人天生生来就是奴隶就是保姆就是该死的!” “她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希望你学会做饭,这样咱们结婚以后可以天天在家吃,省钱,还营养卫生。”郑斯年辩解。 夏惜文白他一眼,“就知道替你妈说话。” 郑斯年摇头,苦笑着,说:“你妈呢?她要是哪里不周到,你会不会替她说话?” “我妈绝对不会说出这种没水准的话!” “你也太绝对了。知道刚去下楼买菜,你妈对我说什么吗?她说----小郑,我们家文文打小惯坏了,不会做家务,更没进过厨房,你比她大几岁,要包容要谦让,多做点家务,相互理解一下……”郑斯年一句句地学着夏母的话,惹来夏惜文一通质疑。 “真是我妈说的?” “那还有假吗?不信你去问问。” “……”夏惜文失语。这时刻她才彻底明白,什么叫娘家人,什么叫婆家人。所谓娘家人就是希望女婿把一切都承担起来,仿佛只有让自家女儿沿袭在娘家所受的恩宠才能够真正得到幸福,而婆家人正好相反,他们希望新媳妇把一切顶下来,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当主人当太上皇。 想到这儿,夏惜文兀自笑了。还辩解什么呢?谁的孩子谁心疼,有那么一瞬间,她理解了准婆婆。 说话间,两家母亲在厨房已经忙活了大半,饭菜很快上桌,两家人这才吃了顿团圆饭,宾主还算尽欢,尽管不同的生活习性造就了两家人完全不同的性格,但想到两个孩子的幸福,两家老人还是给出了最真诚的祝福,这令夏惜文微微感觉到了结婚的快乐。 (三)婚礼,幸福遮挡不了抱怨声声 终于迎来了婚礼。 婚礼举行得极简单,各自的朋友和亲人聚在一起,就算是见证了这场三个月的闪婚新人幸福生活的开始。 第11章 婚礼进行曲 2 做为伴娘的方筱言比准新娘还要兴奋,端茶倒水,跑前跑后,一个人分配多种角色,就连收红包这样的事情也要经由她的手,为此,忙中偷闲的夏惜文不得不真心地表示感谢,“表妹,等你结婚,姐一定尽全力!”虽只是一句感谢戏言,但方筱言却听得心里泛难,自从公开和林涌泉的关系之后,老妈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对她的婚事更是不闻不问,仿佛只要时间一长,这桩恋情就会自动终结似的。 此时的方母正跟自己的姐姐----夏惜文的老妈,说着话,两姐妹当面因为参加工作,一人去了外地,一个留在本市,通常一年难得见几次,这次在自家儿女的婚宴上见面,说起这场婚事,自然意味更加深长。 夏母不满地冲方母使眼色,指着一对新人叹气,“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文文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姨妈,你可一点亲情一点责任也没有!儿女恋爱虽然父母说了不算,可至少也应该给点意见吧?你都见过了的,一定知道这郑家的条件不咋地了,怎么就不拦着点儿呢?” 面对姐姐的埋怨,方母更是一脸委屈,看看正在宾馆门旁帮着收红包迎宾客的女儿方筱言,恨不能找个地疑缝儿钻进去,再看看一起来参加婚礼的林涌泉,正在男宾桌上呼五喝六地跟人家碰杯,更恨自己当初不该只生个不听话的女儿。 “我的老姐姐,你可埋怨死我了,一家不知一家愁,唉。”欲言又止,方母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如何说下去。 夏母不明就理,接着抱怨,“我可听说你家言言找了个电台主持人,前两年还谈得正欢,眼下怕也该结婚了吧?这样好的婚事你叹什么气,纯心气我吧?” 被自己的亲姐姐这样误解,方母终于忍不住了,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诉家史,拉过姐姐的手,一字一句地哭诉,“姐姐呀,我怕还没你好命呢!至少你养的闺女自己买了房子,我可是拿着自家房子贴人呐!” 随着方母的诉说,夏母这才听清了,原来,妹妹比自己还要不幸! 看看对面男宾桌上的林涌泉,实在是要貌没貌,要财没财,夏母突然转移了自身的伤痛,继而安慰起方母来,“算了吧,这都是命,你也别跟孩子过不去了,他们有他们的路,有他们的选择,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还是听之任之吧,小时候他们听我们,老了我们听他们的,大腿拧不过胳膊嘛!” “要听也要看是什么事不是?姐姐你说,咱们受过的苦还少吗?咱们的生活经验不比他们多得多吗?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就是不听,你让我怎么办?不管吧,那是自己的亲骨肉,将来吃个亏受点苦还得跑回来哭闹,那时还不是咱们心疼?管吧,实在是油盐不进,说什么爱情至上,非他不嫁,要多幼稚变有多幼稚,你总不能拿出小时候那一套,又打又骂吧?唉,我是真没辙了……”方母的大叹气,引来夏母一阵唏嘘。 “好了,妹妹,这就是命,是我们的命,更是他们的命,听之任之吧,总有他们明白咱们苦心的那天。”夏母说着,却突然之间跟着叹气,“不过你说的也对,看着自家女儿受苦,哪个当父母的能不心疼呢?唉,这些孩子们呐,哪理解老人的心……” 听到有人如此理解自己,方母差点没掉下泪来,手里的酒杯哆嗦了好几下,差点没拿稳,夏母赶紧抓住她的手,放下酒杯,一边关切地问,“你身体没事吧?” 方母摇头,“心里难受,堵得慌,特别是看看那个林涌泉,真是堵得啥也吃不下。” 转过头去,夏母看看正跟一桌人喝得高兴的林涌泉,普通的南方男人,确实觉不出什么过人之处,可眼下木已成舟,又不得不安慰妹妹,“行了,相信言言的眼光吧,好不好,她自己明白,再说,对咱们言言好,就够了。”说完,觉得安慰得不够,又加了一句,“就像当年的方大山,从开始到现在,不是一切都听你的吗?能过好日子就成了。” 不提方父还好,一提起相处了快三十年的老伴,方母的头摇得更加厉害,“快别提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刚过55岁就内退,让他出去找份差事做,他非说够吃够喝就行了,不上进,天天在家里养狗逗猫,安逸得很,哪有点男人样儿!我这闺女不争气,八成是像了他了,遗传不好!当年……当年真是瞎了眼,选了他,一无所有,还有一堆穷亲戚,就是现在,那帮穷亲戚还隔三差五来讨这讨那的,烦了一辈子,真不知何时是个头呢。” “老方家穷是事实,当年连半间草房都没有,不过你也想想,当年咱爸妈多开明,直接让他住进了咱家,这一过还就是一辈子,想想,他这辈子一直低眉顺眼地你眼皮底下活着,也不容易呢。”夏母不无同情地说。 方母却一脸鄙夷,“女人嫁男人,说是嫁的男人,不如说是嫁给现实,条件好了,生活就宽裕,少心烦,条件不好,没完没了地打,心情一辈子也别想好。” 夏母跟着附和,“是呀。”回答之后又觉得哪里不妥,“可是,你俩也过了大半辈子了,对人家好点,别再大呼小喝的,不管怎么说,老方也是男人嘛。” “对他好点?还要怎么好?我和他一样工作,养家,吃喝拉撒没一样拉下的,再说了,他现在住的还是咱家老房子改造后分下来的呢,忙活了一辈子连套房子都没混上,想想就来气儿……”方母说到房子,突然记起什么似的,赶紧对姐姐解释,“姐,说到房子我还有话跟你说,咱爸妈留下的老房子因为面积小,拆迁时可只分了一套,多出来的那套是我们花了市场价买下来的,你可别多想啊。” 夏母笑,“我知道,我知道,再说了,就算你给我,我也不会要,毕竟,两位老人是你们照顾没的……说到这点,人家老方也是有贡献的,我离得远,全是人家帮着你照顾爸妈一直到老,真的不容易,你呀,真要对人家好点。” 说到这儿,方母终于不再反驳,点点头,沉默了。 这时,结婚仪式正式开始,台上的新郎新娘在主持人的提示下开始一一感谢养育自己的父母,说得很真诚,但看得出,他们更渴望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新人敬酒时,夏母算是含笑接受了郑斯年这个一穷二白的毛脚女婿,尽管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还是祝福他们天长地久,看着一脸幸福的夏惜文,夏母突然觉得,女儿今天是真的要离开自己了,飞向属于她的另一种生活。 究竟这种生活会不会幸福,会不会顺畅,她还是有些担心。寻了机会,新人忙活完了之后,夏母不放心地把女儿拉到一旁,小声地叮嘱,“这次算是咱家‘娶’女婿,礼钱你得全收,可不能马虎。过日子需要实实在在的实惠,懂吗?” “哎呀,妈,知道啦,什么日子了,还你这么计较。”夏惜文不满母亲的计较,兀自埋怨着,“都结婚了,还这么算计,有意思吗?” 听到女儿如此埋怨自己,夏母不由得感叹,“不是我老了,也不是我明白感情,实在是感情太玄妙,一物降一物啊,你这孩子,真不知道明天的日子是苦是甜……” 问世间情为何物,就是一物降一物。 面对老妈的担心,正幸福的夏惜文自然觉得多余,哪里听得进去,尽管婚宴上会被三五好友问起新郎的身价,尽管所有人在听说新郎一无所有之后一脸惊讶,但她十二万分地相信,自己‘娶’对了人!如果此时问她幸福是什么?她愿意回答----幸福就是和爱的男人建立一个家。 (四)婚礼也可以前赴后继 没哪个女人不在期待成为新娘的那天。 看着表姐幸福地进入婚姻,看过了热闹非凡的婚礼现场,方筱言也觉得,自己的婚姻大事也需要定下来了,年龄在,爱情在,有什么不可以? 和林涌泉说起对婚礼的安排,对方一脸喏语,“这个……你感觉怎么好,就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深知对方好脾气,事事依着自己,但婚姻大事毕竟不同于谈个恋爱这般轻松,从表姐那里听来的关于公婆那些可乐又可笑的故事,不免心中发怵,林涌泉的父母虽说也算城里人,在南方一个小城自给自足着,但经济条件极一般,早年因为林父有病不欠下过不少债,就算结婚,怕也抽不出多少资金对他们进行支持,尽管之前一再告诉自己,选择了就不要对比,更不能嫌弃,可毕竟婚姻大事一生一次,哪个女人不希望有公婆的支持? 对此,林涌泉自是心知肚明,不止一次地对天发誓,“我家里没有经济支持,但我本人的一切经济大权都交给你掌管,婚前到婚后,都给你!” 逗乐了方筱言,他又耍起了嘴皮子,“我人没钱,但我心里有钱,我是向钱看的,做人像铜钱外圆内方,绝对不含糊!” 被他逗得乐出声来,方筱言倒也真的不那么计较了,只是提出,必须让林家二老来一趟,她不想跟表姐似的那么仓促,而且,婚戒必须是钻石的,不能马虎。 要求并不算高,林涌泉一个劲地点头,答应,并且很快把父母从南方小城叫了来。 林家二老倒是开通之人,见面之后,不仅给方家二老带了小城特产,还特意支开儿子,把厚厚的婚礼礼金提前送给了未来的儿媳妇,方筱言拿着厚厚一信封的钱当时有些愣,深知林家境况,一时之间不知该接还是不该。 倒是方母眼疾手快,伸手拉了一把女儿,待方筱言坐下,凑近了低声叮咛,“给就拿着吧,过日子早晚用得上。” 有了老妈的支持,方筱言也就把钱收下了,放在桌上,却一把被林母塞进她怀里,这个未来的婆婆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是通情达理之人。 林母用南方女人特有的温言细语叮嘱方筱言说:“孩子,把钱收进你包里,改天先存起来,这是给你的,不要让阿泉知道。”边说边看着方筱言将钱放进自己包里,这才乐了,“我们林家条件不好,说起来惭愧,就连房子都是你们准备的,我这个当婆婆的心里有愧呀,这点钱,你先拿着,该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省,以后等我们有了,再给你!” 话说得柔软,真诚,还透着一股亲切和坚定,这令方筱言的心瞬间软了,看着林母那慈爱的目光,差点没吐口喊妈。 就在这时,林涌泉从外面回来了,一进吃饭的包间就嚷嚷:“妈,你可真会支使人,我跑了两条街才买来酸梅汤。”说着,把酸梅汤放到了桌了,这时他已经注意到方筱言的表情,带着几分羞涩,几分可爱,不禁悄声问对方,“你们都说什么了?” 方筱言刚要说,却被林母的眼神制止,转过头来,林母继续教育儿子,“阿泉,你要争气,找到这么好的老婆不仅要珍惜,更要努力地赚钱养家,你爸爸的身体已经好了,以后的工资就交给小方吧,我看她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孩子,交给她,我放心!” 一席话,说得不仅是方筱言受用,连一直冷眼旁观的方母都有些动容,看着女儿遇上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亲家母,你太客气了,孩子们结婚什么也不缺,到时你和他爸过来就成,这里有我们,小林这边你也放心好啦,我会当自己照顾的。”方母觉得,此刻自己不能过于失面子,至少,她也得表个态,不能让林母把风光全占尽。 当然,这些话,也是透着真诚的。女儿都要成为人家的人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第12章 婚礼进行曲 3 在席的人对方母的表态却透出极大的感激,特别是林家二老,不停地说“我们家阿泉有福气,找了个好老婆,还有个好岳母”,其次就是方筱言,本以为老妈会一直冷场下去,没想到此时此刻如此为自己长脸,她觉得,老妈有时候很伟大。最后感激的是老方,尽管两人嗑嗑绊绊过了将近三十年,吃尽不少委屈,但之所以让他一直坚持留在这个家里,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老伴一到了关健时刻总能挺身而出,识大体。 总之,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两家老人商定了婚期,这才圆满结束。 饭后,林家二老坚持去了车站,送别林母时,方筱言竟然流下了眼泪,她觉得,自己真有福气,遇上这么好脾气的婆婆,她应该珍惜,也更加坚定了和林涌泉白头偕老的决心。 回了家,方筱言还沉浸在刚才复杂的感情里难以自拔,方母眼尖,一个健步冲上来,一边夸着林母明理,一边关切地问:“你说,林家给你包的红包,有没有五万?” 方筱言这才记起那沓钱,从包里拿出来,递给老妈,“就知道你惦记这个!想数就数吧。” 方母白女儿一眼,“不知远近的家伙,给点钱就把你收买了,你可别忘了,那房子论市价可五六十万呐!咱们这不是嫁女儿,是娶女婿,他家就不应该出点血吗?”边说,边真的拿出钱来数,数到最后,怕自己数错了,竟然又数了一遍,数完,突然大叫一声,“哎呀!” 方父听到这声叫唤,赶紧鱼缸旁跑过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方母突然笑了,很大声,“哈哈哈,哪里都舒服。” 方父看看她手里的钞票,突然明白了什么似地,一语道破,“林家人没让你失望吧?钱给多了?” 方母收住笑,不满地白方父一眼,眉目间却难掩得意,“林家妈妈还是识大体的,这个亲家还可以,值得做亲家。” 难得听到她如此夸赞一个外人,方父不由得凑上前来,又问:“我猜,这礼钱一定不少,很合你心意,猜中了没有?” 方母点点头,并不避讳,“算你终于聪明了一回。”说着,把手里一沓钱高高举起,“那你再猜猜,这里有多少?” 方父继续猜,“五万?六万?不会是十万吧?” 方母摇头,“咦,你真把林家当大款啦?真是大款还用我们出房子吗?” 方父微微点头,一副领悟状,“这么说,钱不算多?” “倒不是多少的问题。老方,你知道吗?之前我一直觉得,林家顶多给个三两万,甚至一两万也是有可能的,他们那种家庭,一个有病一个没工作,你理解的,但真的没想到林家妈妈这么大方,整整8万呐!”说着,再次举高手里的钱,“你数数。” “我数什么,这是女儿的礼钱,你还是赶紧给言言还回去。”方父回头,漠不关心的转身,又去伺弄他的鱼去了。 方母拿上钱,一脸喜悦地跑进方筱言的房间,把钱还给女儿,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过早,想了想,丢下一句话,“他家里倒不算小气,就是条件差了些。” 方筱言叹着气,笑了,“你还想怎样?” 方母板起脸,教育起女儿来,“你婆婆说得对,把钱存起来,不要让小林知道,过日子嘛,还是女人当家才可靠。” 方筱言再次笑了,深知,这场婚事老妈虽然同意了,但毕竟心有不甘,只好一直点头。 其实在敷衍老妈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婚期定在年底,比表姐晚了整整三个月,期间和在外度蜜月的表姐通过电话,对方大笑她,“出生晚三个月,婚礼晚三个月,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妹啊!唉,你说说,我这个大红包应该包多少才好呢?这月一个同事结婚,下月最好的闺蜜结婚,紧接着就是你……莫非,结婚也讲究个前赴后继?” 一席话说得方筱言哭笑不得,“2012来了,你以为只有你想过几天好日子呀?典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五)鸡飞狗跳的新婚早上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林涌泉在婚前做出两件彻底打动方筱言的事,第一件就是按林母的吩咐,把工资卡交了出去,第二件事就是为方筱言献上了一枚价值不菲的钻石戒指。 其实不过一万八,之所以说它价值不菲,是因为在方筱言看来,一枚戒指几乎等同于林涌泉半年的工资,一年的生活费,一向节俭的他要下决心买这么贵的戒指,除了爱,还有着想要表决心的意思。 “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林涌泉逗方筱言,“方太太,我都为你破产了,你忍心让我饥寒交迫地站在门外等候吗?” 一句话就把方筱言逗得大乐。 趁着高兴,林涌泉立马变严肃,对方筱言真诚地求婚:“筱言,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不管贫穷还是富贵,不论健康还是疾病,你快乐我就快乐,你痛苦我就痛苦,你在我就在。”有点像婚礼誓言,不经意,却似有意,把方筱言感动得一塌糊涂,一感动,所谓的比较、计较,通通没了,记忆取而代之的是林涌泉对自己所有的好。 当然,也有人泼她冷水,方母不无担忧地告诉女儿,“结婚可以,过苦子也可以,他真有一辈子对你好吗?” 面对老妈的质疑,方筱言轻轻地笑了,也深深地懂得了一个做母亲的心,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怕孩子走错任何一步,特别是婚姻大事,找个有钱的,怕对方没责任感,找个有感情的,又怕生活会过得艰难。 方筱言看着头上已经银发丛生的老妈,心里的感激慢慢涌上来,她记得,拆迁房分下来时,是老妈做主把钥匙交到自己手上,“这房子以后就是你的,不管你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它都是你的娘家,烦了累了,都可以去避一避。”就凭这点她也深深懂得了老妈的苦心。 正酝酿着如何说些感谢老妈的话,方筱言的电话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不停地跳跃,接起来,竟然是方子诺! 对方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出现,不仅如此,声音更是前所未有低沉,“筱言,我病了。” 听得出,对方的声音的确有些异样,方筱言不禁关切地问:“什么病?严重吗?” 方子诺没的直接回答,而是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接着问:“你能来看看我吗?”这样说的时候,方筱言也算听清楚了,对方要么是重感冒,要么是喉咙哪里出了问题,声线低到让人觉得很恐怖。 一个靠嗓子吃饭的dj怎能任嗓子坏到这种程度?她的心微微揪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眼明手快的方母替她摁断电话,不无关心地问:“谁?出了什么事?” 方筱言一时之间也没有主意,只好对老妈实话实说:“方子诺。他病了,很严重,说让我去看他一下。” “他?”方母微微叹息,“孩子是个好孩子,一心追求事业,跟只懂做点心的小林完全南辕北辙。” 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对方子诺的赞赏,方筱言知道,方子诺一直是老妈欣赏的男孩子,而他确实跟林涌泉不一样,一个上进到可以放弃一切,一个只图小家庭的安逸。可是,眼下,不是选择哪个的时候,她不知道,在婚礼前期,是不是应该迈出这一步? 倒是方母凛冽,瞧出了女儿的犹豫,当即替她做主,“不去!” 方筱言没料到老妈会反对,不禁反问:“为什么?” “长脑子没有?快当别人老婆的女人还跑去看以前的男朋友,你还要不要婚姻了?还要不要跟小林好好过了?”方母一边指责一边教育,“言言,咱家可是传统人家,不准搞那些婚外情之类的游戏,既然决定和小林走到一起,就不要跟方子诺拉拉扯扯的。” “可是,他真的病得很严重,听得出来,是嗓子坏了……”方筱言辩解,“再说,我没想着什么前男朋友,就算普通朋友,接这样的电话也应该去探望一下吧,更何况,是他要求我去探望的,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 “不管他遇上什么事,都不准去!”方母使出一惯的强势,“你可别犯傻!” 被老妈教育一通,方筱言也感觉此时自己再去探望方子诺实在有些不妥,于是,就发了个信息给对方,告诉方子诺,这两天事情太多,自己保重。 说得客套又生疏,却字字句句都是心里话。 一对男女不再相爱,不再有婚姻这个目标可以去奔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信息发送完之后,方筱言倒觉得心里某处一直坚守的那个地方,豁然开朗,像压在心上的一块小石子,突然间分崩离析,负担没了,连呼吸都顺畅了。 方子诺倒也识相,未回片字。方筱言知道,聪明若他,一定早就明了一切,放下旧情对谁都是一种解脱。 轻装上阵,方筱言拉着林涌泉拍婚纱照,装饰新房,为请谁不请谁而忙活着,所有新人结婚要走的过程,他们一样不拉地走了一遍,水道渠成,婚礼也来临了。 婚礼很喜庆,主持人跟表姐结婚时请的是同一个人,在面对同样是新娘“娶”新郎的婚礼时,主持人调侃说:“这个时代,是女人娶男人的时代,在这个男嫁时代,做个男人真幸福啊!”一句戏言引来宾朋满堂喝彩,虽然中间仍免不了有私语者,但对于一对新人来说,幸福着,就够了。 这种幸福感一直持续到婚礼第二天的早上,平常被林涌泉服侍惯了,方筱言一直认为结婚以后的一切家务他都会承担,早餐当然也不例外,可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对方仍然窝在被子里翻腾着,就是不肯起床。 “老公,我饿了。”方筱言撒娇。 以为对方会很快爬起来做饭,却不料,林涌泉眼皮都不带眨的,直接回绝,“有什么就吃什么吧,我早上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一句话,把方筱言噎得死死的,加上肚子那么咕噜噜一叫,便来了气,掀开林涌泉身上的被子,大叫着,“我再说一次,我饿了,要吃早饭!” 婚礼过后,正值北方隆冬,被冻醒的林涌泉一边扯被子,“有喜饼有饼干,还有昨天打包回来的菜,你热热吃不行啊!” “不行!我要吃热的!新鲜的!”方筱言再次扯过被子,命令式地告诉林涌泉,“我也不管你以前是不是吃早餐,从今天起咱们立个规矩,早饭你来做,必须做,因为我要吃!” 新婚第一天,林涌泉心情好,也不再计较,怕方筱言生气,三下子除二煎好了鸡蛋,直到方筱言把霸王餐吃舒服了,他这才商量道:“做人老婆的,能不能温柔点?再说,早餐有鸡蛋有面包,咱能不能人道一点,将就着吃点,别这么折腾人,大冬天的起早,多冷啊!” 方筱言看着他却乐了,“冷是吗?那行,给你一个热身的机会,去,把地拖了,把家里里外外擦了,昨天那么多人进新房子,全踩脏了。” 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抱怨竟然招来另一件差事,林涌泉觉得很冤枉,“老婆,能不能不这样玩呀?刚做好饭,马上又派下打扫的活儿,我是你老公,不是劳工哦。” 方筱言不理这些,头一偏,继续指派着,“对了,我昨天的鞋被谁踩着了,拖完地,帮我把我鞋擦一下,顺便看看袜子是不是脏了,如果是,就顺手洗了吧!” 一连串的活儿被方筱言安排得有条不紊,却令林涌泉无从接受,从抱怨到委屈,由委屈到不能反抗,他决定维护自己做男人的尊严。 “方筱言,我们新婚,天又这么冷,你能不能别事事地呀?一下子安排这么多活,把我当老公还是劳工?” 看到林涌泉急了,方筱言更加不相让,本来在婚礼上被三五好友指点着说自己“娶”回一个男人,心里就有些窝火,当时可拍着胸脯跟别人做保证,说这个男人会百分之百的依顺自己,眼下不过吩咐点家务,他就如此反抗,那以后还能了得? 索性,她也急了,“你是老公!也是劳工!你要知道,你是我“娶”进门的,自古不是就有三从四德的说法吗?能要求我们女人三从四德,怎么就不可以要求男人也顺从一下呢?林涌泉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家务活我一样不干,不仅如此,你还必须争取工作再上一个台阶,给我挣大把票子回来,不要让我的面子在亲友面前丢尽了!” 看着方筱言一脸的叫嚣,林涌泉顿时惊着了,在这个鸡飞狗跳的新婚早上,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女娶男嫁”的婚姻伊始就注定了一个家庭新模式的诞生,新模式包括夫妻,还包括双方老人。因为女方“娶”男方,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注意女方气势过人,婚前是,婚后更甚。 他觉得,之前对幸福婚姻的向往开始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惘,甚至苦难。 第13章 这个家是谁的 1 过去,家这个字眼在所有人眼里,男人是支柱是重心,如今,家就是房子,谁买的房子谁就是重心,就有说大话的权利。这道理多少有些霸道,却渐渐霸道成了真理,原因只有一个----房价实在太贵。 (一)回门风波 新婚是婚姻生活的全新篇章,也是所有人期待着启开幸福之门的开始。 可是,在林涌泉看来,他的新婚生活并非如此。 新婚第一天早上,由于争执,两人赌气谁也不理谁,整整一天。 第二天,尽管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还是为方筱言准备了早餐,简单的麦片粥,用他的话说,不过用热水冲一下,有什么难的?可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在方筱言看来,也不应该属于自己。 于是,林涌泉抱怨说:“以前觉得你挺小女人的,现在突然觉得变成大女人了。” 伊始,方筱言没听清话里的意思,等仔细琢磨过味来,立即开始了反驳,“不就是一顿早餐吗?至于让你变着法儿的贬我吗?林涌泉我告诉你,还是那句话,我在家不做任何家务,结婚也不会做,你是老公也是劳工,还是我的私人保姆,事无俱细,你就得为我服务!” 一句抱怨落得一身埋怨,林涌泉不得不打休战牌,“好好好,老婆大人,不就是多干活吗?我当是锻炼身体了,行不行?”看方筱言脸色好转,于是又改变了套路,凑近了说:“其实我们南方男人对于家务是十分有热情的,不过需要你一点点鼓励哦。” 看着林涌泉满脸堆笑的样子,方筱言的气也消了大半,本来就是新婚燕尔,哪有非计较不可的事?两人嘻哈着跑进了卧室,一番欢爱过后,一切烟消云散。 躺在林涌泉怀里,温存过后的方筱言突然记起来,明天是新婚回门的日子,他们需要准备礼物,于是,叫起还在甜蜜中的林涌泉,一边穿衣服一边干脆地吩咐,“快,趁商场还没关门,赶紧去买些东西回来,明天一早上就得回我家,来不及呢。” 林涌泉不慌不忙地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跟已经奔向洗手间打扮的方筱言说:“买什么呀?家里有婚礼剩下的烟酒,还有几盒点心,咱们再添点水果不就行了吗?” 不说这话倒好,一说这话,把方筱言气得头发都没顾得扎上,披头散发地就冲了出来,“林涌泉,你抠门抠到我妈头上来了!什么叫剩下的烟酒?什么叫买点水果就行了?你当是邻居串门呐?我告诉你,这房子可是我妈买给咱们的,你可别不知好歹!给你机会学着孝顺你都学不会,做人怎么就这么失败呢?” 又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林涌泉差点没恨死自己这条不争气的舌头,怎么就那么欠呢!再不敢多话,乖乖的跟在方筱方身后去了商场。 第三天,是新娘回门的日子,两人揽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方家赶,进了家门,方母已经准备好了吃食,从茶水到水果,再到丰盛的午餐,应有尽有,这让林涌泉不由得暗暗比较,这真姑爷和考察中的姑爷还真是两个档次啊。 方父一直研究他的鱼,最近增加了不少品种,鱼缸塞得有些满,春天来时几条孔雀鱼就要面临繁殖,鱼缸显然不够用,他对这个很担心。 岳父的心事被林涌泉看在了眼里,他自告奋勇地上前请缨,“爸,我帮你做个大点的鱼缸吧!” 一听这话,方父立即来了精神,赶紧拉着新姑爷研究起新鱼缸来,两个男人从鱼缸安放的位置和角度一直聊到水深和鱼缸高度,聊得不亦乐乎。 同样,在厨房里一起忙活的母女俩也没闲着,把鸡鸭炖好之后,方母开始打听女儿新婚的情况。 “哎,言言,他对你还好吗?”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又追着问:“都老大不小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被问及这样敏感的问题,方筱言显然没做准备,一边反驳一边不满地喊,“哎呀,老妈,刚结婚几天就开始算计要孩子,有意思吗?我们还没玩够呢。” “你们没玩够,可我们这两个老人闲够了。看见没?”方母一边说一边指着正在研究鱼缸的方父,“你爸爸都憋出病来啦!哎,你知道吗?他好几次大半夜的起来喂鱼,你说不是闲的是什么?言言,我跟你说,你们只管生,我们来帮着带,好不好?” 方筱言愈加不满,“不要!不想生!” 方母不放弃,“你也快三十了,该是生孩子的时候了,女人生孩子晚了,对自己对胎儿都有影响。” “行了,老妈,回来吃顿饭,你就不能让人清静点吗?真是的,快赶上老太婆了,啰嗦。” “现在嫌妈啰嗦了?哼,我可告诉你,不仅是你妈我,怕你去婆婆家,她也会追着问这个问题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方母威胁着女儿。 方筱言觉得烦,正不知如何回答,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好大一声巨响,清脆的玻璃声伴随着水声,令人心惊胆颤。 第一感觉,鱼缸出事了! 冲进客厅,她看到老爸的鱼缸果然碎了,偌多的鱼在地板上做着垂死挣扎,更可怕的是,鱼缸里冲出来的水把新装修的地板全泡了。 两个男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鱼,这时方母已经冲了出来,看到自己好端端的新家被如此折腾,立即来了气,指着方父就骂了起来。 “方大山,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啊,说了多少回不让你养鱼不让你养鱼,你偏要养,这下好了,鱼赔上也倒罢了,把我的地板都糟蹋了,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 方母的犀利,林涌泉是见识过的,可是这件事明明是他做错了,刚才擦鱼缸底部时因为抹布被缠住了,用力一甩,将鱼缸甩下了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妈,不怪爸,是我不好,我擦鱼缸不小心才……以后我会换个大又结实的鱼缸来家里,同时地板要是出了问题的话,我来负责赔,您别骂爸,要骂就骂我吧。” 一听是他惹得祸,方母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就教训起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好的不学,竟然学着养鱼逗鸟的,成什么样子?男人就得有个男人样,好好工作好好养家,让老婆孩子过得更好些,这些事难道就没意义吗?非得在家摆弄鱼呀鸟呀的才叫有意义?小林我可告诉你,第一不准买鱼缸,从今天起我们方家禁止养鱼,第二你要把心思放到工作上,以后没意义的事,少干!” 被莫名其妙地教训了一通,林涌泉没觉得多丢人,毕竟对方是自己的长辈,可一说到鱼缸,明明自己答应了岳父要换个新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他想反驳,却见方母一脸厉色,吓得又禁了声。 方父默默地收拾着地上活着的和已经死了的鱼,始终没有一句话。他老上的落默突然让林涌泉有了一种不好地联想,他不知道,方母的泼辣会不会遗传到方筱言身上,更不敢想像,岳父的现在会不会是自己的将来? 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毕竟是新婚回门,午饭还是相当丰盛的,鸡鸭鱼肉一样不少,整整一桌子菜,本来为岳父买了好酒的,可看到方母的脸色,还有方筱言制止的表情,林涌泉没提酒字,全家人以茶代酒,一顿饭就这么默默无闻地吃完了。 方父吃完饭就出去了,手里提着那包死了的鱼,林涌泉本能地想跟着出去,可看看方筱言的眼色,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那就是刷碗。 进了厨房,方母倒也没跟他客气,三两下解了围裙递给他,“多锻炼一下也好。”语气仿佛在说一个需要锻炼的徒弟。 接过围裙有林涌泉心里不禁问自己,跟方筱言结婚究竟是对还是错?这么用心用力地追求方筱言,究竟看上她什么了? 至少不是这个家,还有这个岳母。这点他很肯定。 直到收拾完了,两人回了新房,林涌泉才敢把心事吐出来,对方筱言说起可怜的岳父,满空悲愤,“筱言,你妈那样对你爸,你就不觉得心疼吗?你没看出爸他其实心里很委屈吗?这么大年纪还被人呼来喝去的,可真不容易!” 方筱言是女儿,女儿是妈和贴心小棉袄,尽管她有时候也看不惯母亲的强势,但被林涌泉这个外人点拨,不免警觉地维护起老妈的形象。 “林涌泉我告诉你,我爸和我妈好着呢,你别挑拨离间!他们过了三十年了,吵归吵,闹归闹,也没见谁说就不过了,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皇帝不急你个太监急什么!” 方筱言的话惹得林涌泉大笑不止,“我是太监?你敢说我是太监?好呀,让我来证明一下,看我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说完,扑上前去抱起方筱言就往卧室冲,两人嘻哈着,适才的不快瞬间又不见了。 或许,这就是新婚的好处,再大的矛盾,只要进了卧室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仿佛性是新婚夫妻间的一枚神药,有了它,所向披糜。 当然,就算是神药也有保质期,一个月或是一年,甚至还有可能只是几天时间,过了保质期,失了效,婚姻也就失去了它的甜蜜。 (二)婆婆要来 当方筱言和林涌泉处于新婚摩擦之时,夏惜文和郑斯年的婚姻已经渐渐地出现了问题。起初,他们和林家夫妇一样,有些许不愉快的时候,总有一个愿意主动跳出来哄另一个,而且这个主动站出来的人通常还是夏惜文,在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心里,没有什么不可以,只要自己爱这个男人,就愿意去做任何事,哪怕是由自己先道歉。 可是,女人毕竟是女人,总是需要男人来疼来呵护的,更何况,当初选择郑斯年的时候,夏惜文所抱信誉便是----这个男人可以没有房子没有车,甚至一分存款也可以没有,但绝对要有一颗爱自己的心,何为爱呢?无非就是婚前虚虚实实的浪漫和婚后的实实在在的体贴。然而,这世上的男人总是那么令女人伤望,婚前的小浪漫在婚后就成了小懒惰,哪怕是实实在在的一句问候,他们都懒得说。 男人少了体内贴,女人就多了抱怨,于是,婚后战争就爆发了。 蜜月期结束,回归婚姻生活里的夏惜文越来越像家庭主妇,过去那个风风火火的职场女子不知不觉中成了一名恋家女人,上班不愿去,去了就盼着下班,往往是不到下班时间就急火火地赶到超市采买晚上的食材,尽管不会做饭,可她却很享受二人世界,更愿意看着郑斯年吃光她做的所有菜,不挑不拣。 可是,郑斯年却一反常态,工作越来越忙,回家越来越晚,不仅如此,还经常外派出差,一去不是三五天,这令刚结婚的夏惜文心生不满,当初是自己介绍郑斯年去这家公司的,怎么就忘了那是一家经常需要出差的单位呢?无奈,她决定再卖个面子,给对方领导打了电话过去,极其委婉地希望对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让郑斯年少出些差。然而,令夏惜文意外的是,对方的回答让她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不是我不通情理,也不是我派小郑出差,而是他非要争着去,就拿上次出差的事来说吧,我本来已经安排好别人了,可他一个人劲地打申请,还说是你支持他去的,看他说得真诚,我还真以为是你支持的嘛,有你的面子在,他又那么坚持,你说我还好意思再拒绝吗?” 这些话在夏惜文听来,简直就是绵里带针,一字字一句句扎得她的心肝肺都疼。明明记得,每次郑斯年出差,他每次的理由不是公司人手不够就是领导发话他不好推辞,却原来是如此。 气不打一处来。 新婚才几个月,夏惜文觉得郑斯年就已经不再爱自己了,除了这一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任何可以解释的,没听说哪个新婚男人急着离开新婚妻子的,除非腻了,烦了,不爱了。 郑斯年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是这样想的,做为典型的北方汉子,他一直觉得自己活到现在只有一个词可以来形容,那就是窝囊。只有窝囊男人才娶不起老婆,反而被女人娶;只有窝囊男人才会住女人的房子睡女人的床,自己却还片瓦都买不了;只有窝囊男人才会一无所有,偏偏还会玩什么婚姻!或许,越爱越不想委屈对方,他觉得,过去的自己是需要好好工作,而现在的自己却是必须要好好工作,似乎只有事业起色,赚得了钱,让自己的女人过上富足的生活,如此才能让自己脱掉这顶窝囊男人的帽子。 北方男人心是上进的,但却不够细腻,郑斯年只想着如何让夏惜文在物质上改善,独独忘记了,女人毕竟还是吃精神食粮的多,特别是婚内的女人,她们既然敢嫁给你,就未必就冲着你的外在去的,一定是因为爱。 唯有爱才能让女人甘于清贫,一旦不爱,女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所以,心中愤懑的夏惜文可以忍受郑斯年的一切,唯独撒谎,而且还是在新婚时期就对自己撒谎,这对于信奉爱情的她来说,无异于一枚炸毁爱情信仰的炸弹。 晚饭桌上,夏惜文把一盘芹菜炒成了黄叶菜,盐味更是浓得化不开,郑斯年吃了一口,觉得不对,吐出来,还没得及擦拭,立即被憋了一肚子火的夏惜文训开了。 “怎么?我做的饭也开始不好吃了?过去就算半生不熟你都吃得下,现在十分熟你都开始厌烦了?郑斯年,你究竟在我面前一直装什么呢?还想虚伪到什么时候?”夏惜文天生心是藏不住事,只差没直接问对方为何要说谎。 如此一番旁敲侧击,郑斯年早就觉出了异常,赶紧放下筷子解释:“说什么呢,不是菜不好吃,是我吃不了太咸的。” “那还是说我做的味道不好!”夏惜文紧咬住不放。 郑斯年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色,“惜文,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好吗?” 夏惜文早就藏不住了,索性一股脑将他刻意出差的事搬了出来,临了还不忘责备几句,“你说,你为什么要撒谎?不就是出个差吗?至于跟我耍这种心眼吗?我今天这人算是丢大了,这头还想着为你争取多一些的休息时间,那头你们家领导可以笑话死我了,你说说,你究竟有什么理由这样对我?我哪里不够好?厌了?烦了?还是跟我结婚让你觉得很无趣,必须走出去?啊?” “惜文,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事实摆在这儿呢,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别人三个月出一次差,你倒好,一个月出三次差!你是在别的城市有相好的还是纯心想避开我?”夏惜文越说越气,“郑斯年,我告诉你,我夏惜文的性格历来说一不二,你在我面前做明事,哪怕是错事,我也会原谅你,也会认了!但如果你背着我招猫惹狗的,那咱俩这日子可没必要再过下去了!” 看夏惜文把话越说越严重,郑斯年不得不赶紧打断,“你想哪去了?歪了,歪啦!我借口工作跑去出差,是我不对,可你要相信我,我也不想离开你的,哪有新婚没多久就愿意离开老婆的男人?我也想天天窝在家里陪你,朝九晚五,一下班就能看到你,这种美好的生活我也向往……可是惜文,你得明白,我是个男人,男人就得把家扛起来!我想多赚点钱,和你一起把房贷早点还上。” 夏惜文半信半疑,“真的?真是这样想的?” “这有什么可撒谎的呢?我说了,我是男人,男人就有责任让自己的老婆活得轻松一点!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些的,可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只能实话实说……”郑斯年说到这儿,微微叹了口气,“结婚的时候我一无所有,真真是‘嫁’给了你,虽然你不计较,但我知道,你的家人朋友,甚至就连我的家人朋友背地里都会嘲笑我的…….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得翻身,我得……”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太小器太小心眼,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的……”郑斯年的话还没说完,夏惜文已经连呼带叫地扑了上来,扑进对方怀里,一边哽咽一边责怪自己,“斯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小肚鸡肠,只想着天天和你腻在一起,你在为这个家打拼,我竟然还一个劲地埋怨、不支持你,我真不是一个好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