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提香文集》 花舞人间游记 听说华西希望集团斥巨资打造的都市农业主题公园“花舞人间”终是开园了,又兼网上网下好评如潮,心甚神往之,适逢清明节假,乃信步游访。 据了解“花舞人间”位于成都新津,占地3000亩,总投资3亿元,将分三期建成,其中首期工程“人间印象”占地800多亩。她以大面积的果园、草坪、树林、湖泊等景观为主题,是一个集试验示范、生产经营、科普旅游、观光健身、休闲娱乐、生态环保等功能于一体的全国独树一帜的都市农业主题公园。 迈入大门,即是独具自然与人文特色的石榴停车场与桃花停车场,还有极具现代农业特色的南温室和北温室,并设置有花果展销厅。从检票口一入园,我就被眼前这张五彩斑斓的“迎宾花毯”所震慑住了。活了这么多年,杜鹃花见过不少,但规模如此之巨,品种如此之全,颜色如此之纷呈,设计如此之巧妙的杜鹃花还是第一次看见。杜鹃花,又名山石榴、映山红,开在仲春时节,春暖花开之时。花卉专家黄岳渊曾撰文写道:“仲春时节,江南草长,杜鹃啼血,旅客思归,其时有蕊密攒簇,花色浓艳如毡,烂熳如锦者,乃以杜鹃之名称之。花虽经风雨,仍灼灼可爱,虽遭霜雪,犹苍翠迎人当盛开之时,花丽叶绿,倍有佳趣。” 时下正是杜鹃花盛开的季节,杜鹃花开得异常红火,白似凝脂,赤如丹砂,紫若蒸霞,一朵朵异彩纷呈,构成了无边无际的花海花潮,蔚为壮观。我从未想象到美丽竟能表现得如此波澜壮阔:各种颜色、各种造型的杜鹃花在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的映衬下,就像一幅色彩艳丽的巨大油画。当如霞似锦的杜鹃花潮奔腾翻涌时,谁又能不为她的热情、她的奔放、她的绚丽而惊羡?难怪诗魔白居易对她赞不绝口了:“闲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似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宋代大诗人杨万里也在诗中盛赞道:“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侬。日日锦江呈锦栏,清溪倒照映山红。”面对如此美景,所有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只好化用白乐天的一首诗来表达此时的心境了:才应行到农博园,只校来迟半日闲。最惜杜鹃花烂熳,春风吹尽不同攀。 大道右边则是供游人休闲、垂钓的“一亩池”及“五花池”“一亩池”共有八个,因面积恰为一亩而得名“五花池”则因状如五片花瓣而得名。池边每隔几步便种有桃树,为方便游人行走,每棵桃树的分叉均在2米以上,设计者的细心由此可见一斑。桃林中的路不是直的,而是一条接着一条的弧形小径。这不能不让人联想到金庸先生笔下的桃花岛,以及红楼梦里贾宝玉游览大观园时所题的四个字“曲径通幽”若逢上微雨的天气,撑一柄古色古香的油纸伞,轻轻地,缓缓地,沿着林间青石小道飘移,看那雨点欢快地打着滚跌下伞面,坠入池中,尔后在清波荡漾的水面上露出一个个可爱的小酒窝。何等惬意! 欣赏完了杜鹃花和桃花,信步而行,便到了“茶花园”说起茶花,就自然而然联想到金庸先生笔下的大理了。此处茶花虽不及大理,亦颇有几品可赏,既有天龙八部里所提到的十八学士、抓破美人脸,也有其他多个品种,或大红,或深紫,或白或黄,不一而足。茶花的美不仅表现在花朵的灿如云霓,即便是一小片叶子,也透出冰清玉洁的绿色,让人心生爱恋,流连忘返。清代李笠翁评曰:“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姿,历春夏秋冬如一日,殆草木而神仙乎?”然也。 再往前走,即是作为“人间印象”主景区之一,由“水落石出”、“一举一动”、“石破天惊”和“人间春色”四个分景点组成的“生命颂”她旨在歌颂生命的顽强、美丽和可贵。“水落石出”水从池中流下,随之石出、花开、草现;“一举一动”石重近五吨,却能自动起落,好似花草将其反复顶起;“石破天惊”再现了岩石裂开,花草从石缝中顽强钻出的奇景;“人间春色”自重逾五吨,配有四大美人图,不用电、只用水,就能载多人反复升降。四个景点皆不用电,却能反复开合、升降或起落,妙趣横生。有诗云:水落石出百花开,一举一动亦精彩,石破天惊动地来,人间春色耀天外。 离“生命颂”不远处,即是“人间印象”的核心景区“同心潭”她由多层同心环形水道组成,游人在此处既可品茶聊天,又可享受“山不转水转”的乐趣。其中的“时空步行环道”内侧由365块条石组成,上面刻有365个“历史上的今天”游人可在上面“看生日看大事看如水时光”;外侧亦由365块条石组成,上面标明了成都、四川、中国、世界365个城市的地理位置,游人可在上面“找家乡找方向找无限空间”“倾心梯塘”位于“同心潭”东面,塘中碧水荡漾,花隐花现,水上清风徐徐,游船如织。附近的“醉心楼”设有餐厅,进去点了两个小菜,味道颇为鲜美。 沿着依山而建长达400多米的“杜鹃长廊”一路拾级而上,长廊两旁绽放的杜鹃或傲然挺立,或贴地而生,不一而足,蔚为奇观。簇簇鲜花,与山光石景竞相辉映,便似云蒸霞蔚般绵延不止,宛如天然画卷,让人流连忘返。此外,回廊还刻有包括诗仙李白、诗圣杜甫及唐玄宗李隆基在内的历代名人咏新津的诗句。一路曲折走来,几千年的“五津风烟”似在眼前,令人不由得感慨万千。沿途的“赏心亭”、“八面来风亭”、“珍珠滩”、“滑草场”都堪称一绝。尤其是“八面来风亭(四面八方亭)”亭柱上的四副对联,每联均打一字,合起来就是“八面来风(四面八方)”四字,颇有意趣。 从“八面来风亭(四面八方亭)”往下看,半山运河便似一条白练穿梭于林木间,四五艘游船在水中逐浪行进,对岸山上古木新枝,生机勃勃,翠竹摇影于其间,藤蔓垂挂于其上,自有一番山林野趣,又宛似到了江南水乡,别有一番风味。坐在雕工精细的船舱里,穿过自由开合的水帘,即进入“水帘洞”了。“水帘洞”虽由人工叠砌,却有着天然之美,路曲洞幽,令人神迷。 站在“水帘洞”洞口俯瞰而下,树涛一层层往下跌落,便似钱塘江潮,咆哮远逝,然后跌入波光粼粼的“雾海”中。“雾海”里的几棵柳树乃是一绝,畅游其间,柳枝依依,碧水映天,如烟如黛,美不胜收。在“雾海”海岸边霍然停着一艘豪华巨舰——“情人之舟”泰坦尼克号因曾见证了杰克与露丝那段穿越千古的爱情,而成为了海誓山盟新的代言词。而花舞人间里的这艘“情人之舟”堪与之相媲美。最重要的是,它永远也不会沉没。不妨想象,拥着爱人站在船头,像杰克与露丝一样,迎着风浪张开双臂的情景。怎能不让人神往?“情人之舟”右面的“九十九级瀑布”沿山而下,犹如99面高悬在大地之上的明镜,令人拍案叫绝。 在“雾海”与“情人之舟”之间,掩映着一个颇为有趣的自动升降水塔——“鱼水塔”塔层间养有各色观赏鱼,池水环绕塔身,鱼儿又在塔间嬉戏玩闹,趣味盎然。凭栏赏鱼,揣摩庄子“子非鱼,安知鱼不乐”中所蕴涵的玄机,亦是平生一大快事。沿着“宝瓶花径”向上走了不到两三分钟,便深陷在一片梨花林里。雪白的花瓣纷纷落在头顶和衣服上,浑身都浸着芳菲,说不尽的狂喜直袭心尖。放眼成片的梨林,洁白耀眼的梨花犹如冬雪堆砌,白玉妆成,清新之极,淡雅之至。 游园愈深,游兴愈浓,光是“棋苑”、“水榭”的雅名就令人遐思无限了,更何况那碧水幽深,山石峻秀的动人景致呢?游人们早已迷于其间,或拍照留影,或倚柱小憩,或岸边戏水,而我早已沉浸于园内的这份清新,将整副蒙尘的身心交付给这份淡然,这份宁静,与之交流融合,相察,相熟,相甑,不觉松适了许多。 转过“宝瓶池”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些成行成片的樱花树。粉红色的花蕾,好像天边淡淡的云霞,原来是到“樱花湖”了。我缓缓移动脚步,赏玩着那一簇簇的樱花。满树的樱花是那么美,花瓣轻轻摇摆,展露着迷人的笑魇。无数的鲜花汇成了一片粉红色的海洋,在微风中起伏荡漾,而我早就迷失在这蛙声起伏的清风里,徜徉在这春色无边的梦幻中。我想,若是要评“花舞人间”十景“樱湖蛙鸣”当为一景。 沿着樱花大道向上走,便到“云海”了。山下风景如画,山上风云变幻,青山和白云倒映在8000平方米的云海之中,此时此刻,天与地浑然一体,自己仿佛置身于幻境之中。回首极目远眺,远处层层叠叠的群山和松林在云彩间若隐若现,让人身处成都郊外,一样能够体味峨眉之秀和青城之幽。 “花舞人间”的数十个景观,均呈现出山水交融、情景合一之妙,既节能环保,又生动有趣,都市现代化的匠心独运与乡村自然天成的美丽在这里浑然一体,其中的“美妙又奇妙,好看又好玩”唯有身临其境才能心领神会。 “花舞人间人意醉,醉意花间人舞花”刚离开这美景,又期盼着再次的重逢。 蝶舞天涯 题记:列车已远去,我的旅行不再继续。窗外风景再美丽,它只属于记忆。 当蝴蝶在凝重的空气里流溢着它的色彩蹁跹而至时,那个遥远却又炙手可热的记忆便会由它翩然扇动的两翅载入1998年的如月。小妹蝶涯的身子那时已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瘦削的小脸蛋早已被白血病一层层残忍地剥噬掉那曾如夏花般绚烂的晕彩。樱释落寞地挪动破碎的步子走进破败的小院,经过一道阴暗的门廊,迎面袭来一波波柔丽的阳光,还有浓郁的花香。他正诧异着,三两只蝶儿从他面前悠悠逛过。 “哥,你回来啦。” “蝶涯,你今天气色好多了。”樱释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窗口,大树枝条上系垂下九条细长的红线,每条线上串着九只雪白小巧的千纸鹤,且在鹤翅间镶着淡黄色的小花。几只蝴蝶或纠缠着花,或依停着花,随风飘舞。在这暖暖的阳光下,生命的色彩在悄悄流逝。细长红线,九条。小巧雪鹤,九只。但能如愿长长九(久)九(久)吗?命运,一张上苍早录好的唱片,还是一只在风中逐舞的纸鹤?樱释无法得到明确的答案。坐在狭窄井然的小院里,小妹贪婪地捕捉着身边的一切,哪怕是匆匆掠过长空的翠羽小鸟、懒懒睡在花心的白胖小虫,甚或蕉叶上一滴剔透的晶莹水珠。 “哥,你听,风儿在唱歌,轻轻的,慢慢的。” “是的,风儿在唱歌。”樱释不忍看见她亮晶晶的眸子变得黯然“这些花儿真香。” “那当然啦!邻家小胖哥翻墙进公园给我摘的。他说,那公园里面的百步长廊好美好美,到处都是花呀、草呀、树呀。还有小白兔啦。”蝶涯自豪地说,顿了一顿,怯怯地盯着地面“哥,等我病好了,你能带我去吗?” “去,去,我们去。”樱释咽声说。 “啪” 枝条折断的一声脆响。 蝶儿受了这一惊,穿过纷撒飘落的千纸鹤,投向院外。小妹“啊啊”惊呼着,身子猛地向前一倾,连着椅子一起栽翻在地。 “蝶涯。”樱释心疼地将小妹揽入怀中。 “走了,哥,蝶儿走了,它们全都不理我了!” 小妹眼里噙满泪水,委屈地伸手指着越飞越远的蝶群。 “它们会回来的!明天会来,后天也会来永永远远。” “真的吗,哥?昨天夜里,我梦见了流舒姐姐,还有爹爹、娘亲。他们说,明天就接我去一个没有疼痛、没有饥饿的地方。哥,你也一块儿去吧。” “听着,蝶涯,咱们不去那儿。你懂吗?那里,没有小胖哥,没有钉子老师,你会孤独的。” 小妹仰脸看着樱释,一字一句地说:“哥,蝶涯听话,蝶涯不去了。” “答应哥,你不会离开哥,永远也不。”樱释紧紧搂着小妹不敢放手,怕在松手的那一瞬,小妹就会被面目可憎的死神从身边偷走。他心里一阵阵绞痛。 “那我明天可以去上学吗?” “可以。哥明天送你去。”樱释咽声道。 蝶涯,静静地坐在狭窄阴暗的教室里,两只瘦骨棱棱的小手托着尖削的下巴,任风儿挽着暖暖的花香牵走她的思绪。窗外,池塘边的大柳树,把一头飘逸的长发洒满绿意盎然的湖面,一阵熏风吹来,呵起一圈圈愈荡愈远的涟漪。 蝶涯的心也随着那飘飞若雪的柳絮开始起舞。白血病?我才不怕啦!血可以是红色的,那么它是白色的,蓝色的,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她想。“哥,假如我的血像牛奶一样,那该多好啊,我就可以让你天天喝上牛奶了。”她也曾经如此傻傻地告诉樱释。樱释听了,心疼得快要死掉。多傻的哥哥呀!想到这里,蝶涯嘴角浮上一丝甜甜的笑容。 “蝶涯。”一声厉喝。 “有。” 蝶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快速起身而立,一张小脸变得如纸般煞白。她恐怯地以眼角的余光去偷瞥向钉子老师,哪知一下撞上了老师充满杀气的眼神,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连忙低了头,喃喃地说:“老师,我” “蝶涯,你说,血为什么是红色的?” “红红色血也可以是白色的呀。”蝶涯充满自信地说,话音甫落,教室里便爆发出如雷般的笑声,震得屋顶上的旧茅草簌簌直响。 “血真的可以是白色的啦。”蝶涯生气地向他们嚷道,但换来的只不过是更强烈的笑声。钉子老师阴沉着脸,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蝶涯委屈地说:“老师,血,可以是白色的。” “哼,死不悔改。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懂得该怎么上课的。”钉子老师恼了,掏出上衣袋里的派克牌钢笔,重重地在蝶涯的脸颊上写下“坏孩子”三个字。蝶涯眼里噙满泪水,几乎被刺鼻的墨水味熏得晕厥过去。钉子老师吼道:“蝶涯,面向后排,面向板报,面向同学们。”蝶涯紧紧咬着薄薄的下唇,缓缓转身,坚定地抬起泪眼婆娑的脸,三个钢笔字早被泪水冲得一塌糊涂。 蓦地,一个低低的、怯怯的、微弱的声音突破学生们笑的海洋: “蝶涯并没有什么大错呀。” 教室里陡然一下鸦雀无声,几个脆弱的女生更是伏在桌上低声而泣。钉子老师喝道:“蝶涯,站到门外去。”蝶涯腰挺的像广场上的国旗旗杆一般直,迎向外面的灿烂青光,背后抛下的是过去的那些灰色记忆。蝶涯面前,几只翠羽小鸟在葱葱林木间窜来窜去,不停地欢声歌唱;花儿静悄悄地打开羞涩的苞蕾,绽放出一张张美丽的笑脸,浓浓的香气亦随之弥散在阳光里。 “鸟儿,鸟儿,你听我说,血真的可以是白色的,但老师不信我,同学们也不信我,你信我吗?” “花儿,花儿,我知道,你的血就是白色的,你可要为我作证呀。” “小草,小草,” 看着,听着,嗅着,说着,蝶涯终于又在阳光里拾回刚才掉落的心情。是呀,她说,你看,这些花儿、鸟儿、大树、小草,这些春天的宠儿,在暖暖的和风里,伴随着,呵护着,宠爱着你,你还有什么可悲伤的呢? 夜里,小妹再也没有醒过来。 望着天空划下的一线流星,樱释默默许下心愿:蝶涯,在没有疼痛、没有饥饿的天国里,幸福起舞吧。 自那以后,小院里的蝴蝶便绝迹了。 沧月的心,一如窗外的霏霏细雨,像纱,像云,又像雾。她不记得曾于何时何地从一本书上看过这么一段令她心疼不已的话,为雨后一汪清水驻足的人,为风中落花飘零而伤心的人,趁早去看雾岚的人,趁黄昏赏飞霞的人,这样的人有诗情,而有诗情的女子一般很悲剧,因为她太向往美好的东西。 沧月是个多情善感的雨季少女。 她喜欢在飘飘洒洒的细雨里,撑一柄古色古香的油纸伞,轻轻地,缓缓地,沿着河畔班驳的青石板街飘移,看那雨点欢快地打着滚跌下伞面,坠入河中,尔后在清波荡漾的水面上露出一个个可爱的小酒窝。有诗情的沧月会很悲剧吗? 沧月茫茫然地看着窗外,一排排古朴雄厚的明清建筑挟着雨的气息迎面扑来,这气息如此相识,像从泛舟西湖时的一个迷梦里扑出的白堤啼莺,又像是徜徉圣水河畔后所牵挂的泰姬陵上的一抹云翳,忽远忽近。 “我灵魂的栖息地可是在这里吗?” 夜垂下帘子,远远近近镶着几许灯火。 樱释坐在虹桥下,随手拾起几颗小石子一一向水面掷去。小石子在水面弹跳着荡向远方,激起一圈圈的涟漪。樱释伤感地注视着水纹,仿佛看着一叶叶离岸越去越远的白帆。在粼粼波纹里,水面忽飘摇出一个满眼幽怨的漂亮女郎的身影,一声长长的叹息也随之播撒在夜空里。莫非是仙女下凡,还是水精作怪?樱释悚然地想。 女郎蓦地掩面咽声说:“为什么所有的不幸全都降临在我的头上?上苍,你对我真是太刻薄了。难道我的生存只是你的一个恶作剧吗?”声音是从桥上传下。 樱释顿悟:原来她是站在桥上,水里不过是她的倒影。他盯着水面,心旌神摇。 “上苍,你是怎样的心思啊,会让最虔诚的我伤得如此彻底?”女郎眉毛翕动,噙着的泪水再也含不住,一粒粒从脸颊滑落。樱释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去接,泪珠滴在手心一闪一闪的。 “从此刻起,一切的苦楚都会成为过去。” 女郎缓缓闭上两眼,移步向前。 樱释大叫道:“不。”但还是晚了“扑通”女郎已如一颗炮弹似的坠下,炸开了月光下如洗的河面,浪花四溅。 水面渐渐平静下来。 女郎一把推开樱释,恼怒地骂道:“猪猡,我死我的,哪里招惹你呢?” “你连猪猡都不如。” “你混蛋。” “难道我说错了吗?”樱释凄伤地说“猪猡尚且偷生。而你,贪死怕生,不是连猪猡都不如吗?” 女郎无言以对,瘦削的肩头微微颤抖。樱释沉默着,就像一座黑黝黝的灯塔。女郎咽声说:“你不明白,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当然认为我是贪死怕生。可你知道吗?我高考名落孙山,四处求职碰壁,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那老板却起了歹心我丢了饭碗,怎么有脸回去面对含辛茹苦将我养大的爹娘呢?” “你以为你死了,就对得起你爹娘吗?”樱释厉声说“他们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岁月已摧毁了他们的刚强意志和健康体魄,还能经受住你自杀这迎头霹雳吗?你太自私了,不但要自己去死,而且还要爱你的人陪你去死。”女郎被这咄咄的语气逼得连连后退: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方熟悉的夜空沦陷在樱释的瞳孔里。他说,也许你认为你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事实上,比你不幸一百倍的都大有人在。有一个瘦弱的男孩,十三岁那年死了爹娘,与妹妹相依为命,靠捡破烂、打杂活生活。有时为了一顿饭,他们甚至去偷去抢,即使被逮住暴打一晚上,咬咬牙还得去。如果不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幸福该来临了吧?但他最心爱的小妹却在这时离他而去。 “你说,他是不是比你还可怜?”樱释不能自控,几乎是暴怒地吼道“你说,说呀。” “是,是,” “那个人就是我——还活生生站在你的面前,并没有去死。”樱释逼视着女郎“你要明白,你还没有自杀的资格。” 女郎躲着对方的眼睛,轻声说:“我错了。谢谢你。” “人在这世上只能走一遭,好好珍惜它吧!”迈着沉重的步子,揣着一颗感伤的心,樱释转身向来路走去。 “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樱释迟疑了一下,苦笑着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只是偶然相交的两条直线,一旦相交后,就会越去越远。又何必知道彼此的姓名啦。” “我叫沧月,住在希望街520号。一定记得来找我。”女郎在身后大喊道。 樱释心里涌上一种又甜又涩的感觉,不由自主地答了一句:“好啊。” “那我一定在家恭侯大驾。你一天不来,我一天不离开。”沧月甜蜜地执拗。樱释微微一笑,心里洒满了温暖的阳光。 启明星正在前方的天幕上为迷途的人们指引方向。 在春风里起舞的蝶涯 蝶涯,静静地坐在狭窄阴暗的教室里,两只瘦骨棱棱的小手托着尖削的下巴,任风儿挽着暖暖的花香牵走她的思绪。窗外,池塘边的大柳树,把一头飘逸的长发洒满绿意盎然的湖面,一阵熏风吹来,呵起一圈圈愈荡愈远的涟漪。 蝶涯的心也随着那飘飞若雪的柳絮开始起舞。白血病?我才不怕啦!血可以是红色的,那么它是白色的,蓝色的,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她想。“哥,假如我的血像牛奶一样,那该多好啊,我就可以让你天天喝上牛奶了。”她也曾经如此傻傻地告诉樱释。樱释听了,心疼得快要死掉。多傻的哥哥呀!想到这里,蝶涯嘴角浮上一丝甜甜的笑容。 “蝶涯。”一声厉喝。 “有。” 蝶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快速起身而立,一张小脸变得如纸般煞白。她恐怯地以眼角的余光去偷瞥向钉子老师,哪知一下撞上了老师充满杀气的眼神,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连忙低了头,喃喃地说:“老师,我” “蝶涯,你说,血为什么是红色的?” “红红色血也可以是白色的呀。”蝶涯充满自信地说,话音甫落,教室里便爆发出如雷般的笑声,震得屋顶上的旧茅草簌簌直响。 “血真的可以是白色的啦。”蝶涯生气地向他们嚷道,但换来的只不过是更强烈的笑声。钉子老师阴沉着脸,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蝶涯委屈地说:“老师,血,可以是白色的。” “哼,死不悔改!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懂得该怎么上课的。”钉子老师恼了,掏出上衣袋里的派克牌钢笔,重重地在蝶涯的脸颊上写下“坏孩子”三个字。蝶涯眼里噙满泪水,几乎被刺鼻的墨水味熏得晕厥过去。钉子老师吼道:“蝶涯,面向后排,面向板报,面向同学们。”蝶涯紧紧咬着薄薄的下唇,缓缓转身,坚定地抬起泪眼婆娑的脸,三个钢笔字早被泪水冲得一塌糊涂。 蓦地,一个低低的、怯怯的、微弱的声音突破学生们笑的海洋: “蝶涯并没有什么大错呀。” 教室里陡然一下鸦雀无声,几个脆弱的女生更是伏在桌上低声而泣。钉子老师喝道:“蝶涯,站到门外去。”蝶涯腰挺的像广场上的国旗旗杆一般直,迎向外面的灿烂青光,背后抛下的是过去的那些灰色记忆。蝶涯面前,几只翠羽小鸟在葱葱林木间窜来窜去,不停地欢声歌唱;花儿静悄悄地打开羞涩的苞蕾,绽放出一张张美丽的笑脸,浓浓的香气亦随之弥散在阳光里。 “鸟儿,鸟儿,你听我说,血真的可以是白色的,但老师不信我,同学们也不信我,你信我吗?” “花儿,花儿,我知道,你的血就是白色的,你可要为我作证呀。” “小草,小草,” 看着,听着,嗅着,说着,蝶涯终于又在阳光里拾回刚才掉落的心情。是呀,她说,你看,这些花儿、鸟儿、大树、小草,这些春天的宠儿,在暖暖的和风里,伴随着,呵护着,宠爱着你,你还有什么可悲伤的呢?你看,春天就在脚下,希望还会远么? 狼牙山五壮士搞笑语录 我们寝室的五个单身大老爷们,个个玉树临风压海棠,风流倜傥赛潘安,可不知为什么至今仍无mm问津,故悲壮地号曰“狼牙山五壮士”资深人士向我们透露说我们不懂幽默,因此没有mm前来投怀送抱。这真是比克林顿还怨啊!为了澄清谣言,我把发生在我们周围的趣事一一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看我们幽默不? 一、多情小马哥 小马哥是我们寝室的室长,梳着失恋的发型,赶着多情的脚步,长着一嘴龅牙还到处寻找爱情的雨露。为了尽快领导我们脱离光棍协会,小马哥身先士卒,咬烂了四个笔头,苦战三天三夜终于磨出一篇爱的宣言,并经寝室代表大会讨论一致通过。小马哥备受鼓舞,立即开始实施计划。第二天,他在上党课时遇到一个mm,荷尔蒙猛地超标,写了张字条过去:“如果愿意和我交往,请把字条传回;如果不愿意,就把字条扔出窗外。”过了一会儿,字条传了回来。我们都以嫉妒的眼光看着小马哥。小马哥也得意非常,打开字条一看,心里立即拔凉拔凉的。我们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窗子坏了,打不开!” 回到寝室后,小马哥窝在铺里看了半个小时的爱情宝典,又向他小妹打了个长达2小时的长途咨询电话,尔后在床上翻腾了10多分钟,突然向我们郑重宣告:要化悲痛为力量,再度奋勇出击。晚上,我们到一家水饺店聚餐。小马哥瞧上了一位较成熟的女生,连忙走上去搭讪:“喂,你叫什么?”那女生头也不抬地说:“我叫海鲜水饺。”小马哥蒙了半天才转过脑子来:“不是,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话还没说完,忽觉得有人在拉他衣角,回头一看是个小孩,便不耐烦地说:“干嘛?”那小孩说:“不要挡着我妈咪。”小马哥一阵头晕,那个跌股啊!回到位子上,我们问他感觉怎么样。他仰天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店里其他人都以怪怪的眼光看着我们,我们连忙拉着他落荒而逃。 二、大才子莫可 要问我们寝室的大才子是谁?那自然是莫可了。这几天,学校搞寝室文化艺术节,不少寝室都挂了横匾。我们在门口挂的是“狼牙山五壮士”而对面寝室住了四个人就挂着“四大名捕”我们瞧见了,一下有了兴趣,便决定考考莫可:“如果是十个人住,该挂什么啊?” 莫可回答说:“广东十虎。”小马哥不服气了:“九个人呢?”莫可一口气说了下去:“九人间挂‘九品芝麻官’,八人间挂‘八仙过海’,七人间挂‘七仙女’”太子问:“三人间呢?” 莫可坏笑着说:“三人间是‘篱笆、女人和狗’,两人间是‘东邪西毒’。”我们笑得前仰后俯,差点跌倒。 三、肌肉男太子 太子肌肉发达,体格强健,从不敢轻易赤裸上身,因为怕被超级恐龙看见从而缠着要以身相许。这一天,他在食堂打饭时踩着了一个人的脚。那人气呼呼地喊:“喂,你踩我脚了。”太子慢条斯理地说:“真的吗,你也不至于这么兴奋吧?”那人又说:“我说你踩我脚了。”太子眼一横:“你把脚放在地上,我不踩你别人也要踩的。你丫运气真不赖,遇上我最近正在减肥,要不你那里还有脚吗!” 四、夺命歌神凉菜 凉菜我最喜欢唱歌了,可惜五音不全,走调比张学友还走得厉害,一旦走调,用10架f5歼击机都追不会来。每逢班会,我照例要上台高吼一曲,那嗓子一放开,台下的人便濒临灭种了,买来庆祝的零食也全都搁下了,谁还有胃口吃啊?因此,抠门的生活委员在每次班会活动中必请我第一个上台演唱,一曲歌完,台下没人肯吃东西了,这样就为班上节约了一大笔资金。劳动经济学老师邹sir讲课乏味,每次刚登上讲台,下面便哗啦啦睡倒了一大片。后来,他有了经验:在课前必让我来一首only you。凉菜一起嗓子,果然没人敢睡了——怕做噩梦啊!邹sir大受启发,回家吓唬爱哭的小孩时便说:“再哭,再哭,我就让凉菜唱歌给你听!”小孩果然乖乖地不哭了。这一招百试百灵!又有一次,我刚唱完,邻校一个同学便兴奋地打了个电话过来:“告诉你们,我仿造张衡的地动仪成功了!朝你们学校这个方向的龙珠刚才掉了,不过怎么没发生地震啊?”他说话的声音特大,大伙都听见了,便看着我大笑起来。我当时恨不得立刻把那同学揪来拧掉他的脑袋。 五、爱开会的塞扬 塞扬担任班长,常常在半夜时分被院学生会抓去开会,渐渐地对开会有了瘾。于是,每逢屁大的事,他也要把全班同学召集起来开个大型会议,少则三个小时,多则半天。他一说要开会,我们就傻眼了,小马哥更是泪流满面地说:“塞扬哥,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没追到手的老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塞扬情深意重地安慰他:“放心吧!你妈就是我妈,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你老婆就是我”他没敢把最后那两个字说出来。上周开学习讨论会,班主任何sir随班担任督察员。塞扬主持会议,开了三个多小时,看时间已近中午,同学们大声嚷着要饿死人了,何sir也忍不住假装咳嗽提醒他。塞扬没留意,又开了一个小时。何sir火了:“不要再讲了!”塞扬紧接着说:“就是嘛!叫你们在下面认真听,不要讲小话。你们看看,何sir都生气了。”何sir头一阵晕。塞扬又说:“鉴于何sir对班上同学们的表现有意见,我们今天下午再开个整顿大会。”全场一起晕倒。 我是光的 那年,女孩卓玛19岁,告别了美丽的故乡姆达萨村寨,孤身一人背着沉重的行囊走了两天的山路,再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终于踏进了怀抱于连绵群山中的四川农业大学,那夕日梦中的神秘殿堂。 她们班上的八个女孩住在了一起,其他的女孩家庭条件都比较优越,而卓玛家里很穷。卓玛穿着朴素,整个夏天只有两套可供换洗的衣服,可那还是阿妈翻了七个山头,到集市上卖了鸡蛋,换来布料自己缝制的。卓玛仍清晰的记得妹妹依玛那羡慕的眼神,那时的她穿着新衣服欢快的在庭院里旋舞,就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骄傲。 然而,到了城里,一切都变了。与打扮漂亮新潮的舍友相比,卓玛人长得又黑又瘦,再穿上那些山里带来的衣服,就像白天鹅群里的一只丑小鸭。女孩因此很自卑,每天都把自己关在狭小的“牢笼”里,一个人躲在不惹眼的角落黯然伤心。她不参加任何文娱、体育活动,也不加入任何学生社团,把一切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但成绩平平。 卓玛的心,一如雨城的霏霏细雨,像纱,像云,又像雾。她不记得曾于何时何地从一本书上看过这么一段令她心疼不已的话,为雨后一汪清水驻足的人,为风中落花飘零而伤心的人,趁早去看雾岚的人,趁黄昏赏飞霞的人,这样的人有诗情,而有诗情的女子一般很悲剧,因为她太向往美好的东西。 卓玛就是个这样多情善感的雨季少女。 她喜欢在飘飘洒洒的细雨里,撑一柄古色古香的油纸伞,轻轻地,缓缓地,沿着河畔班驳的青石板街飘移,看那雨点欢快地打着滚跌下伞面,坠入河中,尔后在清波荡漾的水面上露出一个个可爱的小酒窝。 她常常在上课之时茫茫然地看着窗外,一排排古朴雄厚的教学楼挟着雨的气息迎面扑来,这气息如此相识,像从泛舟西湖时的一个迷梦里扑出的白堤啼莺,又像是徜徉圣水河畔后所牵挂的泰姬陵上的一抹云翳,忽远忽近。 “我灵魂的栖息地可是在这里吗?”她也曾在心里偷偷质问自己。 女孩的舍友陆陆续续的开始过生日,她们或在充满梦幻的“自由吧”里唱ktv,或在高档舒适的餐厅里聚餐。那时,她们常常抢着唱一些港台流行歌曲。但卓玛不会,她只能哼哼家乡的牧羊小调。因此,卓玛参加舍友的party时,总是一个人坐在僻静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们去拥抱幸福。没有人记得卓玛的生日,因为连她也常常把它遗忘在岁月的风铃声里。当她的生日偶然在脑海里撞出火花时,卓玛也不敢奢望开一个party,她只希望在她的某一个生日里,有一个人能花一元钱为她点一首歌,对她说“卓玛,生日快乐,祝你永远美丽、幸福。”可是,卓玛等了两年,却没有一个人为她这样做。日子在平平淡淡中,一天天的从她的指间溜过。 在大三下期的一天,卓玛坐在自习室一个靠窗的位置,认真的看读者。那天,阳光明朗而柔媚,透过玻璃窗投在了她的身上。卓玛陡然发现自己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辉中,惊喜之余,她伸手去触摸阳光那轻轻的羽翼,感到心里温暖无比,心情也格外的明媚起来。她转头望着窗外,几只翠羽小鸟在葱葱林木间窜来窜去,不停地欢声歌唱;花儿静悄悄地打开羞涩的苞蕾,绽放出一张张美丽的笑脸,浓浓的香气亦随之弥散在阳光里。看着,听着,嗅着,卓玛终于在阳光里拾回已失落很久的心情。是呀,她说,你看,这些花儿、鸟儿、大树、小草,这些春天的宠儿,在暖暖的和风里,伴随着,呵护着,宠爱着你,你还有什么可悲伤的呢? 蓦地,卓玛想起今天就是自己的生日,她从未像今天这样留意到她的生命是如此美丽和宝贵。在刹那间,她领悟到书里所说的那句话“当一个人跋涉时,如果没有人为你祝福,那就自己祝福自己吧。生命的旅途常有挫折,常有苦难,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给自己勇气和鼓励。”的真谛。 那一天夜里,卓玛特地破费为自己订了一个很小很丑的蛋糕。在摇曳的烛光里,她许下心愿,祝福自己永远健康、快乐,能勇敢地去挑战生活中的一切苦难。 自那以后,舍友们发现卓玛似乎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她脸上堆起了自信的笑容,人也越来越漂亮。卓玛开始踊跃地参加院上各种活动,在班上的文娱晚会上,她还为自己演唱了两支刚学会的流行歌曲我是阳光的和希望。 看天空飘的云还有梦 看生命回家路路长漫漫 看阴天的岁月越走越远 远方的回忆的你的微笑 天黑路茫茫心中的彷徨 没犹豫的方向 希望的翅膀一天天终张开 飞翔天上 看天空飞的鸟还有梦 看清风像带路吹散淡雾 看冬天悲的雪越来越远 昨天的曾经的我的微笑 分开的感伤想飞的彷徨 有天跑出想像 心中一个梦想 雨后彩虹画在天空 在唱歌的时候,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记住你21岁生日那天为自己许下的心愿,永远保持一颗阳光的心,去拥抱生活,感谢生活。 续神雕侠侣新传 用过晚饭,余劲风回到房中,正待解衣休息,忽听得犬吠声起,隐隐有马蹄之声远远传来,时近深夜,万籁俱静,是以听得甚是清晰。余劲风忖道:“这么晚了,还有甚么人忙着赶路?”因这趟镖事关重大,闪失不得,余劲风是以格外留意。耳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客栈外停住,紧接着有人翻身下马,擂门疾呼道:“店家,开门!”掌柜的起身掌灯,打开店门,问道:“客官,你老有甚么吩咐?”那大汉大剌剌地叫道:“店家,给大爷喂好马。我吃好后还有连夜赶路哪。”掌柜的喏声答应。 那大汉问道:“店家,近日可有个白发白衣人从此地经过?”掌柜的道:“回客官,小老儿未曾见过。”那大汉不耐烦地道:“去罢!”吃了两筷子菜,又自言自语道:“杨慕非那奸贼还没到,事情就好办多了。”余劲风心中一宽:“这人不是冲镖银来的。”随即转惊:“原来今日戌牌时分所见到的那个白衣人,竟是雪雕杨慕非。听说他是明教教主衣明枫的结义弟兄。五月初一,衣明枫金盆洗手。他定是要出席的。但不知这大汉与他却有甚么过节。” 余劲风轻轻出了房门,绕到厅堂后面,用手指沾了些唾沫,捅破窗纸,凑进右眼看时,只见那大汉身形高大魁梧,满脸精悍之色,身上背着一把奇形怪状的铁琵琶。这把铁琵琶乃精铁打造而成,缘沿锋利,有若剑刃,腹内中空,藏有数十枚追魂琵琶钉。余劲风暗自心惊:“相传昆仑派大弟子葛太虚因不满师父将掌门之位传与师弟何太冲,而脱离师门,另创了琵琶门。这追魂铁琵琶便是琵琶门掌门信物。琵琶门弟子见追魂铁琵琶,如见掌门。那么,这大汉定是琵琶门掌门葛太虚了。”葛太虚忽冷冷道:“尊驾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右手食、中二指微使劲力,一双竹筷便似脱弦之箭般向窗口飙射而出。 余劲风悚然一惊,使个“凤点头”身子向后急急仰出。那两枝竹筷劲透窗纸,贴着他鼻头堪堪擦过,余势未消,径向竹林丛里射去。竹林丛中,人影一闪,有人伸手轻轻接过。余劲风纵身跃起,扑到墙角暗影里,右手撩起长衫,左手横在胸前。这招唤作“狮子搏兔”乃是少林正宗掌法,专用以凝神待敌。 那人细声长笑道:“葛太虚,你还有脸回昆仑来?跟我上惊神峰见掌门师弟罢。”葛太虚面色不改,左手捉着坛沿,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冷冷地道:“车太贤,你既然来了,就不妨进屋喝一碗水酒,也让葛某聊表地主之谊。”说着,端起酒碗,一口饮尽。车太贤嘿嘿笑道:“那倒不必了。葛太虚,你此次回昆仑来究竟有何居心?”葛太虚冷笑道:“你放心罢!葛某贵为一派掌门,还不至于不重自己身份,去刁难那姓何的小辈。”车太贤哼道:“是么?葛太虚,冲你这句话,昆仑派上下数百名弟子就与你没完。” 葛太虚嗤的一声笑,道:“车太贤,你给何太冲带个话。若他真的配坐掌门这位子,就尽管来找我铁琵琶葛太虚印证武功。葛某随时恭候他老人家大驾。不送!”何太冲此时年方弱冠,葛太虚较他年长十余岁,却称他作老人家,极尽讥讽之妙。车太贤气得面色煞白,却自忖不是葛太虚对手,抱拳说道:“本派何掌门他日定当登门造访。青山不改,流水长流。后会有期!”几个起纵,便隐没在夜幕中。 葛太虚冷冷一笑,取下背上铁琵琶,平放桌上,按节捻弦,轻声弹唱道:“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余劲风虽是习武之人,但年轻时放荡不羁,在风月场所听过不少曲子,是以粗解音律,当下凝神听了几节,辨得葛太虚弹的这首曲子唤作狡童,乃是取自诗经,曲调缠绵,颇具少女闺怨之意。他心下生疑,忖道:“此人生性粗犷,却为何喜欢这等情曲?” 蓦地里,葛太虚猛地推开铁琵琶,仰首长笑,笑声尖拔凄楚,有若枭鸣。余劲风见他满脸泪痕,不禁大感讶异,额头不小心在窗格子上轻轻碰了一下。葛太虚脸色一寒,喝道:“甚么人?”左足着力一点,却待跃起,窗外突然间飘来一阵尖锐的海螺声。他面色倏变,操起铁琵琶,纵身出了客栈,跃上马背,双腿使力一夹,那马奋开四蹄,如滚雷般飞驰出去。葛太虚一跃出客栈,海螺声即停,四下里立时悄无声息。余劲风见掌柜的走了过来,便转身闪入客房。 次日,余劲风待众镖师用过早饭,便指挥车仗押着镖银继续赶路。行了十余里,山道愈来愈是险要。又向前走了半柱香的工夫,到了蜈蚣岭下。这蜈蚣岭是西来第一险要之处,一边是峭拔石壁,一边是无底深渊,中间仅一条丈余宽的羊肠小道。余劲风高声喊道:“此处地势险要,大伙儿脚下都留神点。”方评在身后紧跟着吆喝道:“他奶奶的,你们谁要是还想活着回去搂娘们睡觉,都给爷把脑袋拎在裤裆上。”众镖师轰然大笑。一人高声叫道:“副镖头,我还没有成家,回去搂谁睡觉啊?”方评啐道:“他奶奶的,孟小虎,你爱搂谁就搂谁去,我管得着么?要不,回家搂你老娘去。”孟小虎尖声怪叫道:“我老娘死了好几年了。副镖头,你妹子方诗音好生标致,让我搂一晚得了。” 余劲风见他们说话越来越放肆,眉头一皱,待要呵斥几句。忽听得后面鸾铃声急响,两骑快马旋风般从镖车旁掠过。余劲风自经昨夜之变后,凡事多了一份心眼,放眼望去,只见马上骑士身形威猛,背负金丝大刀,一色玄衣打扮。那两个玄衣大汉驰出十余丈外,忽然拨转马头,俯冲了下来。方评吃了一惊,高声喝道:“大伙儿留神,有人劫镖!”余劲风纵马出列,朗声说道:“来人是哪条道上的弟兄?敬请留步!”那两个玄衣大汉恍若未闻,也不回话,狠加几鞭,策马向镖车阵里直撞进来。 余劲风喝道:“朋友,留下罢!”催马上前,右手银丝软鞭滴溜溜甩了大半个圈子,向当先那个虬髯大汉拦腰卷去。那虬髯大汉嘻嘻一笑:“相好的,还真有两下子。”左手急急探出,抓向余劲风手中长鞭。余劲风右腕一抖,使招“神龙摆尾”鞭梢倏地回转,挟着一股劲风,斜扫虬髯大汉胸口。这一鞭蕴着余劲风开碑手的五成劲力,要是扫实了,那虬髯大汉非得肋骨断折,当场毙命不可。 那虬髯大汉“咦”了一声,左掌急急翻出,拍开银丝软鞭,右手随即着力一按马背,嗖的一声,身子直冲上半空。余劲风惊呼道:“崆峒派的‘鹤鸣九皋’!尊驾可是五柳先生屈改柳门下弟子?”那虬髯大汉哈哈笑道:“余老儿,你这回可就看走眼了。论起辈分来,屈改柳还得叫老子一声师叔。”不远处,那个三叉骨脸的玄衣大汉也与方评等人干上了。余劲风斜眼一瞥,只见他武功甚杂,使得似乎是华山派的招式,却又夹杂有其他门派的路数。不过七八招,方评等众镖师便招架不住了。 那虬髯大汉离地约有四五丈,身形倏地一变,双掌齐出,向余劲风肩头按了下来。崆峒派掌力本就以刚猛取胜,那虬髯大汉下坠之势又甚急,是以只一瞬之间,余劲风便觉气息翻涌,似有一堵无形高墙,排山倒海般压将过来。他在武学上浸淫数十余年,如今虽年纪老迈,但岂肯输于他人,当下一声暴喝:“来得好!”力贯双臂,随即猛地向上翻出。两人四掌相对,轰的一声震天巨响,那虬髯大汉身子弹上了半空,余劲风坐下白马一声长嘶,前足猛地跪倒,将他重重抛了出去。他连忙使了个千斤坠法,身子便如陀螺般急转,落向地面。 余劲风左足甫一着地,便觉身后风声骤紧,知对方掌力又到,右手一划,左掌向后凌空拍出。两人掌力相接,随即分开。余劲风胸口气血潮涌,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那虬髯大汉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开碑手余劲风也不过尔尔。”余劲风须发戟张,怒喝道:“余某绝非欺世盗名之徒。再来,再来!” 那虬髯大汉冷笑道:“余老儿,那你可要小心了。”身子霍然弹起,便如一头大鹫般扑了过来。余劲风踏步上前,硬接了他这两掌。那虬髯大汉身子借势向上弹起,待离地八九丈时,复又俯冲直下。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两人已接连对了十余掌。每对一掌,那虬髯大汉身子便比上一次拔高两丈,掌力增强一倍,而余劲风双腿却在乱石地里陷入半尺。 待到那虬髯大汉从半空中拍下第十二掌时,余劲风大半个身子都已陷入乱石坑里。眼见这一掌势挟奔雷,只要拍下,余劲风便性命不保。他脸上老泪纵横,喟然长叹道:“想不到我余劲风英雄一世,今日却要毙命于此。”当下闭目待死,等了半天,却不见那虬髯大汉掌力拍下。耳听得那虬髯大汉哈哈大笑道:“余老儿,后会有期!”余劲风大感讶异,睁眼看时,只见那两个玄衣大汉双双跃回坐骑,双腿使力一夹,向岭上疾驰而去。众镖师这才敢过来将余劲风从乱石坑里拔出来。 余劲风见了众镖师,羞愧难当,当下喟然长叹,默不做声。方评道:“义父,那两个兔崽子,既不是冲镖银而来,干嘛要找我们的麻烦?”余劲风轻声叹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啊。”说着,一边摇头苦笑,一边向镖车缓缓走去。方评愕然不解,但见他脸色铁青,却也不敢多问,一路小跑跟了上去。众镖师押着镖车继续赶路。过了蜈蚣岭,山势渐缓,道旁也时不时闪现出一抹抹的葱绿。众镖师见了,一扫刚才的不快,又大声说笑起来。巳牌时分,车队到了卢家堡,打过尖后,起程又行。 余劲风信马由缰,任坐下黄骠马缓缓而行,遥遥随在车队后面。眼见长长的山道上,黄沙裹足,道旁乱草没及马腹。余劲风不禁黯然心伤,忖道:“早知有今日之耻,悔不该当初一时口软,接下这笔买卖,以致于损了一世英明。” 原来,两月前的一个晚上,余劲风仗着酒兴,在花墙边走了一趟拳脚,当打到第十招“横云断峰”时,酒意忽地上涌,发起劲来,一掌将身侧大石击得粉碎。他捋须长笑,甚是得意。猛听得一人拍手赞道:“余总镖头,好掌法!”他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一个黑衣人衣袂飘风,悄无声息的站在身后,便似一尊石像,一动也不动。 余劲风讶异不已,抱拳说道:“老朽班门弄斧,让尊驾见笑了。”那黑衣人淡淡地道:“余总镖头不必过谦。在下还有要事相扰,请总镖头务必答应。”声音清冷,便似从结冻的冰面上轻轻飘过,让人不寒而栗。余劲风沉吟道:“尊驾请说。”那黑衣人道:“请总镖头亲自出马,为在下保一趟镖。”余劲风为难地道:“恐怕要让尊驾失望了。余某退隐多年,镖局也早已交给犬子打理。要不,让犬子为你”那黑衣人摇头道:“这趟镖事关重大,非得你老出马不可。”余劲风苦笑道:“请恕老朽不能满足尊驾的要求。”那黑衣人诡异地笑了一笑,道:“总镖头且不要忙着一口回绝!你看了这个东西后,再做决定也不迟。”说着,将一件物事抛了过来。余劲风伸手接过,惊呼道:“金蛇缠丝套?” 那黑衣人道:“在下得知总镖头自五年前在左丞董大人府上见过此物后,一直念念不忘,便费尽周折弄到了此物,以玉成总镖头美意。若你老肯接下这趟镖,在下愿将金蛇缠丝套送给总镖头作见面礼。”余劲风摆手说道:“老朽虽很是喜欢此物,但吃我们这碗饭的,行走江湖,最重信誉二字。余某再怎么不才,也不敢因此物而违背誓言。尊驾的好意,余某在此心领了。”说着,将金蛇缠丝套抛了回去。 那黑衣人叹道:“既然此物不入总镖头法眼,那在下只好将它毁了。”余劲风惊呼道:“等等!”那黑衣人冷冷地道:“总镖头还有话说?”余劲风道:“若老朽不接下这趟镖,你就要将这武林至宝毁了?”那黑衣人点了点头,道:“世间常有千里马,而伯乐不常有。既然伯乐不可求,与其蒙垢伧夫之手,还不如玉焚以保其身。”余劲风抬眼看了看金蛇缠丝套,心中终是不忍,便咬了咬牙,满口答应下来。 余劲风想到此节,不由摸了摸怀里的红木锦盒,仰天长长叹了一口气。此时,车队堪堪拐过山坳,闪出黑压压一大片密林来。方评拍马过来,禀道:“义父,前面十里外就是摆渡林。”余劲风“嗯”了一声,纵马抢到众镖师身前,挥鞭喝道:“众位弟兄,江湖上传言,摆渡林里机关重重,盗贼神出鬼没。大伙儿留神点!”众镖师齐声答应。孟小虎领着四个趟子手当先开路,余劲风坐镇中央,方评压阵。众镖师拔刀在手,护着四辆镖车徐徐而行。 行了七八里,天色渐渐昏暗,四下里古木参天,枭声唳唳,似乎透出森森的鬼气来,饶是众镖师艺高胆大,见此情此景,却也不由得暗暗心寒。猛听得林子深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啜泣声,忽东忽西,时而尖拔,时而哽咽,便似东北风卷着雪花,轻轻拂过茅草屋顶。方评厉声喝道:“他奶奶的,是人是鬼,都给大爷滚出来!”啜泣声戛然而止,方评咧开嘴来正要大笑,蓦地里,一阵凄迷狂乱的男子笑声,又忽地在林子上空炸开,直震得众人耳膜隐隐发痛。 余劲风纵马上前,抱拳说道:“尊驾请了,威扬镖局开碑手余劲风道经贵宝地,若有礼数不到之处,尚望海涵。”他在说这句话时,暗暗使上了少林寺禅门内功狮子吼,将那男子的怪笑声生生压了下去。那男子阴森森地道:“余总镖头宝刀未老,果真名不虚传哪!”余劲风微微一笑,道:“让尊驾见笑了。不知尊驾高姓大名?”那男子淡淡地道:“我夫妻俩只是无名小辈,不足总镖头挂齿。这摆渡林里有个规矩,总镖头可听说过么?”余劲风道:“余某实在不知,还请尊驾指教。” 那男子冷笑道:“指教倒谈不上,把你这四车镖银给留下罢。”方评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忽听得飕的一声轻响,方评眼前白影一幌,只觉左耳一疼,伸手去摸时,满手鲜血淋漓。原来,在这一瞬之间,那男子已折下片树叶,弹指射出,削掉了他半边耳根。这人飞身出林,伤人,再入林,一气呵成,捷似闪电。众镖师竟没有瞧清他的身形,不禁相顾骇然。 余劲风见爱徒受伤,满腔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喝道:“阁下未免欺人太甚,有胆就出来与老朽过一过场。”那男子冷冷地道:“总镖头,敝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见血。”余劲风哼道:“尊驾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那男子冷笑道:“口气大不大,我们手底下见真功夫。”声音甫歇,一道白影已窜到余劲风跟前三尺处。这人年约四旬左右,长发披肩,遮住了大半边脸,一袭长衫亦是陈旧不堪。余劲风见他一张凹凸不平的蜡黄面孔,突然间凑到眼前,心下骇然,不由得向后退了两三步。那男子诡异地一笑,也不见他脚步移动,便又站到余劲风身前三尺处。余劲风暗自心惊,忖道:“这人身法奇快,形若鬼魅,实乃平生至敌,不可不小心应付。”当下大喝一声,运起十成功力,呼的一掌向那男子面门拍去。 那男子冷冷一笑,左手运内力接过这一掌,右手随即从左腕下穿出,五指如钩,抓向他右手脉门。余劲风未曾料到他来得这么快,足尖一点,飘身急退,低头一看右腕,深深印着五个乌青的手指印,便如被火烙上似的,心中不禁大骇:“幽冥鬼抓?”那男子见余劲风中招不倒,亦是大为讶异“咦”了一声,双手迭出,复又纵身扑上。原来,余劲风深知此行危险重重,在卢家堡打尖时,便偷偷换上了金蛇缠丝套。 余劲风大喝一声,使招“秦王鞭石”两股掌力先后劈出。那男子赞道:“来得好!”飘身抢上,左手一划,卸掉余劲风掌风余势,右手随即前探,扣拿对方脉门。这一招甚是快捷,眼见余劲风无可躲闪,那男子心下暗喜,正要开口取笑,忽觉掌心一凉,直痛如骨髓,不禁骇然,慌忙抽身后退,低头看时,掌心殷红,被甚么利器扯下了一大片肉。余劲风不待他有喘息之机,呼呼接连拍出五掌。那男子被余劲风掌风罩住,无处躲闪,只得运掌接招。他内力不及余劲风深厚,每对一掌,便喷出一口鲜血。 眼看余劲风第六掌就要劈下,突然间青影闪动,一人飞身插入,右掌斜掠,拍开了余劲风掌力。那男子趁机跳开。来人却是个中年美妇,年约三十七八岁,身穿淡绿长衫,容貌甚是秀美,只是神情冷傲,有若冰霜。原来这对夫妻,男的名叫迟无常,女的名叫袁有悔,本是地狱门掌教转轮王张一氓坐下弟子,各司勾魂、夺魄一职。二十年前,地狱门总坛被慕展元夷为平地,教徒作鸟兽散,迟无常夫妻二人,流落至此。 夺魄使者袁有悔细声细气地道:“师哥,这老王八蛋戴着金蛇缠丝套。”勾魂使者迟无常闻言冷冷一笑,道:“难怪如此!”身形疾闪,倏地窜前。余劲风见自己的戏法被对方识破,吃了一惊,手下不由一缓,差点被迟无常掌风拂中面门,当下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有丝毫杂念。二十招后,余劲风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再无还手之力了。 两人又翻翻滚滚的拆了十余招,忽然月亮隐没,四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闻掌风猎猎破空之声。又拆了两三招,忽听得余劲风一声闷哼,胸口似乎中了一掌。方评忧心不已,忖道:“义父年纪老迈,黑暗中争斗,终是一短。若再不出手相助,只怕会遭了贼子的毒手。”待要踏步上前,忽转念想到:“义父与人过招,素来不喜弟子们插手。我若冒然上前,他老人家定会很不高兴。” 猛听得袁有悔冷不丁地娇叱道:“甚么人?”方评吃了一惊,但觉一阵衣袂带风之声从身侧掠过,眼前已多了一人。那神秘怪客身形奇快,只两三个起纵,便窜到余劲风两人跟前。余劲风与迟无常均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生怕黑暗中着了对方暗算,因此都留了个心眼,不再抢上猛攻。迟无常厉声喝道:“甚么人敢在我这摆渡林里撒野?”那神秘怪客忽地仰天长笑,笑声尖细拔长,依稀夹杂着呜咽之声,便似鬼嚎枭鸣般,令人不寒而栗。饶是迟无常夫妻二人本就半人半鬼,乍闻此声,亦不禁毛骨悚然。 袁有悔颤声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那神秘怪客身形倏地窜前,左手一起,五指有若鹰爪,向她右肩按下。袁有悔一见,心下更是骇然,惊呼道:“你怎么也会使幽冥鬼抓?”万分惊骇之下,竟忘了出手拆当。迟无常急叫道:“师妹,小心!”袁有悔猛然醒悟,身子急往右闪,意欲避过神秘怪客那一抓,岂知他右臂倏地向前伸长半尺。但听“嘶”的一声脆响,袁有悔只觉右肩火辣辣一阵疼,半边衣袖已被他齐肩扯下。 迟无常又惊又怒,左手急急劈下,右手紧跟着一挥,抓向余劲风面门。这两抓凌厉绝伦,余劲风不敢伸手抵挡,侧身闪过。迟无常一击即退,跃到袁有悔身边,喝道:“师妹,风紧扯呼!”揽着妻子纤腰,长身一起,两人已纵至数丈以外。余劲风转过身来,作了一揖,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援。敢问前辈尊姓大名?”黑暗之中,他瞧不出此人年纪相貌,但见他一身功夫惊世骇俗,想必定是哪一派的前辈高人,因此执弟子之礼相见。那神秘怪客并不作答,左足着力一点地面,飞身跃起,踏着滔滔树浪,长笑而逝。 方评疾奔过来,问道:“义父,你没事罢?”余劲风摇头苦笑道:“我没事,你们哪?”众镖师齐声道:“总镖头,我们没事,有劳你老挂念。”此时,乌云已过,一轮金黄的明月复又现于天幕之上。余劲风吩咐道:“此处不可久留,我们还是赶紧上路罢。”一路之上,再无险阻。 地下铁凶灵 一 都市娱乐信报2004年4月4日第四版: (本报讯)昨夜11点44分左右,我市当日最后一班地下铁,在阳光站至安息站路段间又遭不明怪物袭击,4名乘客当场猝死。据悉,这是自本月1日以来接连发生的第四起地铁乘客遇袭案,此事已引起我市市民的极度恐慌,政府也对其予以了充分重视。王市长于今日凌晨8点,在第一会议厅召开了扩大会议,向公安局局长贝加凯下了军状令:三日内火速破案。由于政府对这起事件作了封杀,详细信息还有待记者的进一步追踪报道。 实习记者程瑶菲 二 我把报纸扔在茶几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苏小姐,这篇报道的确很吸引人,但似乎跟我没多大关系?你们国家情报局侦察科不会认定我就是凶手吧?”苏蓉说:“南教授,你别误会。我们怀疑这不是人类干的,似乎是什么凶残的野兽所为。”我摆了摆手说:“你们大概又想让我去帮你们破案吧?对不起,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苏蓉急急地说:“这是”不待她说出来,我抢着说:“这是国家的命令,我无权拒绝,若我拒绝,你们不承诺放弃武力,是吧?你这一套早对我没用了。”苏蓉面色凝重地说:“南教授,你真的不去?” “不,不,不。”我接连说了三个“不”字。 苏蓉冷冷地说:“那就别怪我动用武力了。”我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切!不切磋一下,还不知道谁更厉害呢?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上大学时可是蝉联了校散打比赛三届冠军。”一边说着,我一边留心着她的手脚,防止她突然发动攻击。苏蓉苦笑着说:“教授如此坚持己见,我只好告辞了。再见!”我不客气地说:“恕不远送。”忽然,苏蓉右腕一抬,从手背上射出的一束强电流击中了我的胸口,我立刻晕了过去。 三 一阵冷风把我从昏睡中惊醒。 我睁开两眼,首先瞧见了地下铁车顶上耀眼的灯光,然后便是苏蓉和她的两位同事莫少虎、铁牛。苏蓉见我醒了,笑吟吟地说:“教授,你还好吧?”我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地回答:“还好,没有被你的‘防狼高压电子表’电死。”苏蓉讪笑着说:“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算了。人都被你们绑来了,除了帮你们完成任务,好早点解脱外,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一边嘟哝着,一边打量着这节车厢的布景。这是地铁的最后一节车厢,正从阳光站驶向安息站。车厢玻璃窗明显还残留有刚刚更换的痕迹,车壁上有的地方凹凸不平,隐隐露出一道道的血沟。此时,这节车厢的乘客,除了我们四人外,便是一男一女两名记者装扮的青年。 女记者小声地问自己的同伴:“查任侠,安息路就要到了。你说,那个怪物会出现吗?”查任侠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紧张,微笑着说:“应该会吧?这几天,它一次也没缺席。它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假日吧?”这句话把女记者逗乐了。她格格笑着说:“那你紧不紧张?”查任侠搓着两手说:“笑话!我怎么会紧张?” “那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 查任侠掩饰说:“被风刮的。这天太冷了!”顿了一顿,又说:“那只怪物大概快出现了。我们快作准备吧!”说着,他从身旁的背包里拿出了摄影机。 蓦地,莫少虎的鼻翼使劲翕动了几下,大声说道:“小心!怪物靠近了。”苏蓉、铁牛如临大敌,握紧了手枪,紧张地留意着四围的动静。我嗤笑着说:“那怪物难道是你们情报局家养的?你说什么时候来,它就什么时候来。”苏蓉说:“教授,你严肃点!莫组长是我们情报局十二生肖中鼎鼎大名的‘猎犬’,嗅觉最是灵敏。他的判断肯定没错!” “是吗?他是猎犬,那你又是什么?” 苏蓉咬着嘴唇说:“教授,你别胡闹了!”我摇晃着脑袋说:“你不肯说,是吧?让我猜猜!糯米牙老鼠、粉嫩小肥猪,都不是啊?难道叫哪个什么鸡?”苏蓉怒了:“南慕云,你再胡瞎扯,我把你嘴撕了。告诉你,我的代号是玉凤。”莫少虎见局面闹僵了,连忙过来打圆场:“南教授,我知道苏蓉今天请你时用的方式不对,但在此等紧要时刻,请你不要再计较了,好吗?”我懒懒地说:“好吧!我不计较了,免得有人骂我小心眼。”众人都不再说话了,车厢里立刻静寂了许多,能清晰地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空气压抑得让人憋不过气来。 “哗啦”一声脆响,女记者吓得尖叫起来。铁牛他们的枪口立即对准了那个被风撕碎了的窗口,但半天没有动静。狂风卷着冰冷的雨丝吹进车厢,飘进每一个人的脖子里,凉飕飕的,从头顶冷到了脚底。我偷眼瞧了苏蓉一下,她双手持枪,紧张地盯着对面窗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高耸的胸脯也剧烈地起伏着 四 忽然,一个万分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查任侠,那怪物终是没有来么?”是那个在衬裙的领口上别着录音笔的女记者。查任侠放下手中的摄影机,柔声说:“程瑶菲,你别怕!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你。”顿了一顿,又说:“有一句话,我一直憋在心里没敢说,但现在我要是再不说,只怕就没有机会了。”程瑶菲低着头说:“你想说什么?”查任侠脸涨得像红缎子,支支吾吾地说:“我爱哎,你今天胃口怎么样?”我懂了,他其实想说的是“我爱你”但他始终没敢说出口,程瑶菲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她脸色绯红,低头摆弄着裙脚,轻咬贝齿说:“我胃口很好。待会下了地铁,请我到你家吃你的拿手菜鱼香茄子,可以吗?”查任侠高兴得快蹦起来:“好,一言为定。”我不由地回头去看苏蓉,正巧与她的目光相对,她连忙把脸扭到了一旁,但我仍看见了她脸上的红晕。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穿来了程瑶菲和查任侠的惊叫声。我连忙转身去看,立刻被那恐怖的场面吓呆了:一只长着许多触角,章鱼模样的怪物紧紧地吸附在程瑶菲的脸上。莫少虎喃喃地说:“这不是已被销毁的长江七号病毒变异体吗?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程瑶菲大声哭叫着,双手抓住章鱼怪的头使劲往下扯,但章鱼怪却越附越紧,将一些毛茸茸的短小触角伸进了她的鼻、嘴里。查任侠最先惊醒过来,操起笨重的摄影机冲了上去,朝章鱼怪头上猛砸,但章鱼怪被砸伤的部位又闪电般地愈合了。 铁牛大踏步走了过去,伸出蒲扇般大小的巨手,抓住章鱼怪往外使劲一拔,将它活生生扯了下来,但章鱼怪迅速地扭转脑袋,在铁牛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铁牛吃疼,手一松,章鱼怪跌落在地上。它就地翻了个筋斗,飞跃到椅背上,转动着小眼球将车厢扫视了一周,猛地在椅背上一撑,飞身弹出,撞碎了一块玻璃冲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查任侠扶起程瑶菲,眼中饱含着闪闪的泪花:“瑶菲,你没事吧?”程瑶菲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把他猛地一推,查任侠立刻向后飞滚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车壁上,滑跌了下来。程瑶菲紧靠着车壁,哭嚷道:“你走开!我不想再见到你。”查任侠摸着后脑勺爬了起来,往前靠近了几步:“为什么?瑶菲,你到底怎么了?” “站住!你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瑶菲,你难道就不能告诉我吗?”查任侠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程瑶菲悲伧地说:“查任侠,我配不上你。我们是没有将来的。”她“啊”的一声痛叫,抚着小腹慢慢地蹲了下去。苏蓉惊诧地大叫:“看她的肚子!”我把目光投向了那里,只见程瑶菲的肚子慢慢地鼓了起来,越来越大。莫少虎诧异地问:“南教授,她怎么了?”我叹了口气说:“她似乎被那怪物授精怀上了它的孩子。” “你胡扯!你这是恶意中伤!”查任侠的眼里快喷出火苗了。 苏蓉害怕了,向我紧靠了几步,颤抖着嗓音问:“教授,我们该怎么办?那只怪物该不会也将这样对付我吧?”我认真地说:“一旦那怪物回来,它的第一攻击目标肯定就是你。”苏蓉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手枪也差点脱手掉落。 此时,程瑶菲的肚子已大的能装下十多个篮球,她疼得在地上直打滚。查任侠泪水长流,木然地盯着程瑶菲,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尊秋风里的雕塑。忽然,程瑶菲一声惨叫,再也不动弹了,在她身下的地面上,渗出了一大滩的黄水。 苏蓉小声地说:“教授,她的裙子下有东西在动。”我点了点头:“是章鱼怪的孩子。”吱吱叫着,一个小章鱼怪从裙脚下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小章鱼怪也把头挤了出来。查任侠一声狂叫,操起摄影机疯狂地朝小章鱼怪排头砸去。小章鱼怪吱吱叫着,四处躲藏,但无一例外地被他一只只揪出来砸死。很快,地板上便铺上了血呼呼的一层肉膜。查任侠扔掉摄影机,矮身抱起血泊中的程瑶菲,摇摇晃晃地朝车门走去。莫少虎大叫道:“不好,他想寻死。”刚冲了过去,查任侠已拉开车门,迎风而立,程瑶菲的长发吹掩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显得无比狰狞。查任侠仰天长笑:“瑶菲,我们生生死死永不分离。”终身跳了下去 五 莫少虎在空气里猛吸了几下,叫道:“别管他了!我又嗅到了那怪物的味道,而且不止一只,好多,好多。”我们害怕起来,两两一对,背靠背站着,紧张地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 “哗啦”车窗玻璃的连声脆响,十几只章鱼怪撞破玻璃,跳到了座位上、地面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苏蓉身体的颤抖,对她的不满早丢到爪哇国去了,反手一拉,将她拉进怀里。苏蓉呆呆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反抗,握着手枪的右手仍不住地颤抖,腕上的电子表在闪烁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我忽然明白了。正在这时,一只章鱼怪按捺不住,飞身向苏蓉脸上扑来。苏蓉立即抬腕开枪,子弹射在章鱼怪身上,撞歪了弹头,掉了下来。眼看章鱼怪就要扑到苏蓉脸上,我伸脚把苏蓉一杠,苏蓉立身不稳,身子向后仰了下去,她持着手枪的右手随即扬了上来,章鱼怪一口咬住了手枪。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电光闪过,章鱼怪“咚”地从空中跌落下来。苏蓉的头还未碰到地面,我已拽着她的右手将她的身子提了上来,揽在怀里。 我不待她缓过气来,紧揽着她的细腰,接连上仰、下俯、转身、侧身,闪电般按动她手腕上的防狼电子表,放出高压电流,向处于各个方位的章鱼怪挨个射去,章鱼怪一只只从空中跌落下来 直到消灭了最后一只,我才停下脚步。苏蓉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兴奋地说:“教授,你这是那门子舞步呀?”我打趣说:“南式卡卡步。有兴趣学吗?”苏蓉从我的怀里挣脱,抱着双肩,嫣然一笑:“对不起,我没有兴趣。”这时,地铁到达安息站了。莫少虎问:“教授,怎么处置这些怪物?”我看也不看他,说:“在二十分钟内,用超热高温炉烧毁。”说完,我紧盯着苏蓉的眼睛说:“苏小姐,我的拿手菜是过桥米线,有没有空到我家去品尝品尝啊?” “今晚,我没空。”苏蓉头也不回地向车厢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明晚还可以考虑考虑。” 长江七号 一 三个月前,长江七号飞船顺利返航后的那个下午,天气突变,雷霆大作,城南立交桥下的贫民窟也被狂风掀翻了两三座。黄昏十分,一群乌鸦像雨点似的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死尸漂满了整个护城河后,古城才又恢复了平静。 吃过晚饭,我坐在电脑前,正忙着指挥赵云领军闪击张鲁的汉中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便头也不回地问:“谁呀?”眼睛仍紧盯着显示屏,右手握着鼠标不停地处理着蜀国内政。然而,没有人答话。 我又问了一句:“喂,你怎么不答我的话呢?”静谧的深夜里,万籁无声,只有我的回音在卧室里激荡盘旋,仍没有人回答。蓦地,我从激烈的征战中醒悟过来:现在已是夜里十点多,房门已被我带上,屋里怎么会有第二个人?当下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转过身去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风衣的年轻女子站在窗边,正忙着收拾五钩飞抓。我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谁呀?怎么进来的?”她扬了扬手上的飞抓,笑吟吟地说:“南教授,不用我解释,你也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吧?”我尽量保持高度的警惕,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快步走了过来,掏出证件向我一亮,说:”我是国家情报局侦察科二组组长苏蓉。” “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南教授,是这样的。我们侦察科有些问题想向教授请教,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没好气地问:“去哪?” “酒泉卫星发射中心。” “胡说扯!现在已是夜里十点多,哪还有去酒泉的航班?” 苏蓉向窗外一指,说:“教授,这点你放心。我们情报局的专机已在外面恭侯你多时了。”我回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上自己还未拿下的汉中城,生硬地拒绝说:“对不起!我现在没空。你另请高明吧!”苏蓉微笑着说:“南教授,这是国家的命令,你无权拒绝。请吧!”我冷哼一声,说:“若我非要拒绝啦?”苏蓉面不改色地回敬道:“我们情报局的办事原则是,永不承诺放弃武力。”我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苏小姐,那我们走吧!” 二 夜鹰直升机尚未降落地面时,我从机窗往外看,只见两排荷枪实弹严密武装的飞虎队队员正整齐地排列在停机坪的两侧,声势十分浩大。 直升机稳稳地降停在草坪上。我刚跳了下去,便有三个衣装肃然的中年人迎了过来。苏蓉介绍说:“中间那位是国家航天工程总设计师梁指挥,他左右两旁分别是国家情报局侦察科科长卫思礼和一组组长莫少虎。”我虽然满腹牢骚,但面对为我国航天事业作出突出贡献的梁指挥,顿时肃然起敬,一肚子气全消了。梁指挥说:“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到大厅去谈吧!”我连忙点头称允。 进了大厅,大家分开落座。梁指挥向我介绍了在座的国际知名生物学家胡说、国家航天局专业营养师宁飞两位专家后,便闭口不说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屋外风声呜呜作响,黑云层层叠叠地从天边压来,使人觉得如窒息般难受。 我忍不住问:“梁指挥,你连夜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何事?”梁指挥叹了口气说:“你们都知道长江七号于今天凌晨成功返航了吗?”我说:“这件事谁会不晓得啦?长江七号实现了空中对接等多项高端技术,并在环游地球24周后顺利返航,无疑是我国航天史上又一座里程碑。梁指挥,这是好事呀,你为何却愁眉不展呢?”卫思礼接过话题说:“飞船虽然顺利返航,但三名宇航员中唯一的女性宇航员应可儿于返航后一个小时内突然离奇死亡。”我吓了一跳:“卫科长,你在说笑吧?”卫思礼说:“经医学专家检查,应女士的咽喉、食道、胃肠中停留有一种不明病毒,现已暂定名为‘长江七号病毒’,正以每秒几百万次的惊人速度繁殖,并向身体的各个部位扩散。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好把应女士的遗体暂且禁闭在真空棺里。” 我摸了摸鼻头说:“但我仍不明白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梁指挥真挚地说:“南教授,你是我国最顶级的博物学家之一。我深信你能帮助我们鉴定这种病毒,提出有效的预防、治疗措施。你想想,如果这件事不能得到解决,我们整个航天工程就要因它而夭折。”我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自然明白其中的要害,但我毕竟太年轻,经验有所欠缺,不敢保证能完成这个任务。”梁指挥说:“南教授,你尽管放心去做吧。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三 实验室的正中放着装殓应可儿裸尸的真空棺。从她的遗体可以看出,应可儿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肌肤很有弹性、光泽熠熠。她死时的表情也很平静,没有丝毫痛苦的痕迹。 看完裸尸后,我们来到光电显微仪前,宁飞指着屏幕说:“南教授,你看!那些四处游走的黑点便是可能来自太空的长江七号病毒。”胡说颔首说:“据我所知,这种病毒繁殖速度之快,在地球上极为罕见。”我赞同他们的意见,说:“因为地球生物对太空病毒没有免疫蛋白,一旦泄露出去,对于人类,甚至整个地球生物群落而言,都将是一场灭顶之灾。据国际上某些权威专家考证,恐龙的灭绝的真正原因,便是来自从宇宙中坠落地球的陨石雨里所含病毒的侵袭”我正与两位专家展开探讨,苏蓉忽然惊叫起来:“它们在打架耶。”果然,许许多多的小黑点正在互相攻击,甚至吞噬掉对方,自己的身体也随着高速的消化而迅速膨胀。我们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我才醒悟过来,急忙吩咐说:“快!把像距调到最大。”一个工作人员连忙照办。 呀,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随着它们之间的残杀白热化,这些病毒也越来越大,清晰地展现在了我们面前。它们没有身体,只有草帽般扁平的头部和十六只长满尖刺、尾端有吸盘的触角。它们的眼睛很大,血红色,没有角膜,耳朵像针眼般小,嘴却很大,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二,嘴里有锋利的牙齿和伸缩自如的舌头,舌尖生有倒钩。 我们正惊叹这种生物的神奇时,宁飞不无担忧地说:“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最好只会剩下一只,最具攻击性的一只,那时这个真空棺还能困得住它吗?”卫思礼焦急地说:“那快点销毁它。莫少虎,准备超高温热化炉!” 胡说强烈反对:“不行,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果毁灭了它,我们怎么研究它的抗体?”宁飞争执说:“若不把它销毁,它跑出来怎么办?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胡说怒了:“照你那样做,我们的航天工程只能搁浅了。”宁飞也激怒了:“航天工程搁浅,比人类毁灭还重要吗?再说,这种病毒为什么没有进入那两位男性宇航员的体内,似乎可以说明它只能寄生在女性体内,对男性没有威胁,因此也不会影响到我国的航天工程。”胡说气得无话可说,一扭头转身就走,梁指挥连忙赶上去劝慰。两人边说边走,离开了实验室。 超高温热化炉很快就准备好了。这时,裸尸的肌肤上已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包,渐渐地,肌肤爆裂开十几个大口子。从口子里爬出一些大大小小的多脚怪,它们在真空棺里继续着残忍的厮杀,最后只剩下了鼠标大小的一只。它艰难地扭动着脖子,好奇地打量四周的环境,然后在真空棺的棺壁上来回地爬来爬去。宁飞大声吼道:“快销毁它!”我犹豫着说:“它好像没有摧毁真空棺的能力。”宁飞吼了起来:“你知道什么?如果泄露出去,最先死的就是我们。”莫少虎看了看我,问:“南教授,你还有什么意见?”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见我没有异议,卫思礼便吩咐两个队员抬起真空棺,将它扔进了热化炉。 听见炉子里面“披沥啪啦”的玻璃爆破声以及那只多脚怪物凄厉的惨叫声,宁飞长长地舒了口气,拭了拭额上的汗水,瘫坐在椅子上。我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啦。快送我回去吧!”苏蓉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卫思礼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短信后,脸上浮现了一丝灿烂的笑容。宁飞起身说:“我也累了,要回家休息了。告辞!”卫思礼一使眼色,和莫少虎双双走了上去。卫思礼笑着说:“宁博士,时间还早啦,不妨到我们局里坐坐。”说着,‘哗啦“一声,给他拷上了手铐。宁飞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卫思礼镇静地说:“宁博士,你涉嫌杀害应可儿女士,依法予以逮捕。”宁飞一听此言,像霜打后的茄子瘪了,乖乖地跟他们走出了实验室。 四 在夜鹰直升机上,我忍不住问苏蓉;“我被彻底弄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博士怎么成了罪犯了?”苏蓉说:“宁飞在两年前便担任应可儿的私人营养师,渐渐对应可儿暗生情愫,可应可儿却无情地拒绝他,并于半个月前和一个叫江夏的人搞上了网恋。他从此怀恨在心,得知应可儿被入选长江七号的宇航员后,便处心积虑地设计了这个暗杀计划,在应可儿的太空营养餐里注入了他研制的新型病毒,想借‘太空病毒’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应可儿杀害。” 我奇了:“那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啦?”苏蓉得意地说:“我们受命调查这个案子时,无意中发现了宁飞对应可儿的这段密情,便对他展开了调查,发现他身上具有许多疑点。为了不打草惊蛇,并获得有效证据,我们便安排了今晚这场戏,将他引到这里来,而我们的队员乘机潜入他的实验室收集证据。” 我一下子明白了:“喔,原来我只是被你们利用的一粒棋子。”苏蓉连忙解释说:“南教授,你不要生气。为了揪出杀人真凶,我们也是不得已才想了这个法子。”我冷笑一声,正欲出言讥讽,忽然一道刺眼的强光从眼前划过,发动机顿时嗡嗡声大作,机身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啊!”苏蓉一声惊叫,被这股强震卷着猛地向窗外冲去。 我连忙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活生生拽了回来。苏蓉惊魂甫定,掠了掠被风吹乱的云丝,感激地说:“谢谢你!”猛地一提嗓门,冲驾驶员喝问道:“铁牛,怎么回事?”铁牛慌张地说:“我也不知道呀!电子仪指针一下子就不起作用了。”他嘴角抽搐着,脸上泌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蓦地,苏蓉指着面前的视窗惊叫道:“快看,那是什么东西?”我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惊呆了,只见一个圆盘大小的东西闪着耀眼的光芒以每秒上万华里的速度向我们所乘的直升机直撞而来。铁牛颤抖着干裂的嘴唇说:“ufo?” 眼看那东西挟着呼呼的风声向机身撞来,我们却手脚无措,全吓傻了。在那东西撞过来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它身体里面的驾驶员——一个奇怪的生物——血红色的眼睛,针眼般小的耳朵,长有锋利牙齿的大嘴,草帽般扁平的头部和十六只长满尖刺、尾端有吸盘的触角。我顿时想到了在实验室所看到的,由宁飞发明的那所谓长江七号的病毒。 然而,当它驾驶着飞行器要与我们相撞的一刹那,它和它的飞行器却一下子消失了,就像从空气里蒸发了似的,没有留下丝毫的迹象,夜鹰直升机也随即恢复了正常。接下来,我们谁也没再说话,一直沉浸在刚才那阵惊心动魄的“偶遇”中。 下了直升机,我满腹心事地回到屋里,却一下子又给吓蒙了:屋里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显然被小偷洗劫了。我气得正想大骂,忽然听见卧室里传来三国志游戏界面的声音。我蹑手蹑脚走到卧室门口,从门缝往里窥看。好家伙!一个陌生男子正坐在我的电脑前玩游戏啦。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喂,你谁呀?来偷东西的,还是打游戏的?”他头也不会地说:“我叫江夏。你这瘪三,打三国打得这么烂,连张鲁的汉中都攻了一个小时!看我,没几分钟就把曹操的老巢搞定了。学着点!” 江夏,应可儿的网恋男友?我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神雕侠侣后传 诗曰:相逢相饮莫相违,往事纷纷何足悲? 别后几经沧海浅,归来岂只昔人非! 此山变灭终如我,后会登临知与谁? 今古区区等如此,不须辛苦叹斜晖。 这首诗乃宋末元初一位有名的大诗人静修先生刘因所作,说的是金国沦陷后,老先生历尽艰辛重返故土,却见昔日皇室豪宅已成黍地禾田,风月不再,人事亦已早非,不免悲由心生,呼地抢天。时下正值宋恭帝咸淳九年二月间,春回大地,莺飞草长,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太平店仙临客栈里,一个落拓文士却在放声诵吟此诗。这人约莫四十五六年纪,一张长脸,双目深陷,两颊瘦骨嶙峋,眉宇间流露出无限的寂寞与凄楚。他且吟且哭,大声念完全诗,抱起酒坛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尔后仰天长笑,把酒坛扔了出去,酒坛应声跌碎,残液四溅。 当是时,元军围困襄阳、樊城已达七年之久。元世祖忽必烈以阿术为征南都元帅,纳降将刘整平南十策,再度挥师南下,集中往昔分攻襄阳、四川、潭州之兵力单取襄阳。除有强大的水军和战船外,此次进军更得西洋人马可波罗献方制造的石炮助阵,鲸吞之势可见一斑。襄阳、樊城苦苦据守,并由丐帮执法长老张顺、掌钵长老张贵率五千死士突城而出,欲与朝廷李庭芝、范文虎两支援军会师磨难滩,从而腰斩元军主力。然机密泄露,敢死军全营覆没,李、范二军亦受重创。次月,元军趁势大举进攻,以石炮轰下樊城,樊城守将范天顺、郭破虏遇难。襄阳守将吕文焕闻讯惊惧,为保全性命,暗地里开城降元。郭靖、黄蓉夫妇拼死护城,终寡不敌众,双双阵亡。襄阳一失,大宋江山立失东南屏障,元军以吕文焕为先锋,水陆并进,长驱直入,不到三个月便攻陷鄂州,黄州、江州诸城不战而降。(注:攻襄阳之石炮由尼科罗波罗、马泰尔波罗、马可波罗三人献方,和一日耳曼人合作研造而成) 落拓文士解下背上古琴,平放桌上,理好琴弦,高歌而弹:“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遥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他一曲尚未弹完,南窗下一人大大咧咧地嚷道:“三师兄,师父令你我远赴中土查访那昆仑三圣何足道的行踪,可如今踏遍了大半个中原,也未寻得半丝踪迹。实在闷煞人也!”落拓文士心中一凛,瞥眼瞧去,只见靠窗设了两席。左席上是两个劲装大汉,年长的虬髯满面,相貌煞为凶恶;年轻的白净面皮,下颌约微有些胡须。两人身前木桌上各平放着一柄青钢长剑。依右席落座的有两男一女,一个带发头陀,身材瘦长,头上束发铁箍晶光闪亮;另二人却是背窗而坐,男的是个中年道人,身穿一袭灰色道袍,肩上斜背松纹古剑,女的大约十四五岁,长的十分清秀,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直转,透着许多灵气。 虬须汉子低声道:“五师弟,切莫高声!小心被那厮同党听了去。”白净汉子冷笑道:“怕他甚鸟!我早就想亲自会一会他了。看他厉害,还是我褚见遂厉害?”虬髯汉子摇头叹道:“五师弟,想当年师父和大师伯、三师叔联手与他相斗,尚无法在他那里讨得半分便宜。你又能拿他怎样?”褚见遂哼道:“三师兄,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是知道那倚天剑、屠龙刀的下落,我也早已将其揽入己怀,更别提对付区区一个何足道了。” 他们谈得恰兴,却未注意到仙临客栈的老掌柜忽然朝这边瞄了一眼。右席上的小姑娘向中年道人问道:“蓝道元,这倚天剑、屠龙刀是怎地一回事?”中年道人低声道:“襄阳城破之前,郭大侠雇能工巧匠铸造了两柄神兵利器,一名倚天剑,一名屠龙刀,削铁如泥,吹毛立断。”小姑娘眨了眨眼,道:“这两件宝物如今在哪呢?”中年道人答道:“城破之时,屠龙刀被一神秘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而倚天剑,据说在郭大小姐手中咦,你问这个作什么” 小姑娘笑眼盈盈,道:“我若得了那倚天剑、屠龙刀,岂不就天下无敌了吗?那时,天下群雄莫不向我俯首称臣,就连爹、娘也畏惧我三分。那该多好玩啊!”说着,她两手托腮,遥望远空一行过鹭,甚是得意。中年道人哑然失笑:“就算夺得倚天剑、屠龙刀,凭你现在的武功又能怎样?”小姑娘噘着嘴道:“所以我才偷偷下山寻访小龙女,要拜她为师学习玉女素心剑法啊。”中年道人道:“你可以跟你娘学泥鳅功呀。师祖母的泥鳅功在当今武林也算是难逢敌手。”小姑娘紧绷着脸道:“我才不学那种低级武功啦。”中年道人道:“不管如何,我得奉令逮你回终南山。” 蓦地,门外一阵马嘶之声,一个虎面老者在客栈前勒住马车。他四下打量了一遭,回首请示道:“大小姐,咱们今晚就在这儿歇息吧。”一个女子应道:“三叔,一切由你老人家做主。”老者跳下马车,大呼道:“掌柜,两间上房。”老掌柜躬身迎道:“是,是,客官请。”老者揭开车帘,一对中年夫妇扶着一个蒙纱女子下了马车。老掌柜将四人领进房间,轻轻带上房门,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随即潜上面庞。 褚见遂凑近虬须汉子,耳语道:“我敢打赌,这蒙纱娘们肯定是一等一的好货色。今晚你我何不”虬须汉子会意,哈哈笑道:“老规矩,我先你后。”小姑娘耳尖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好奇地问道:“什么叫我先你后呢?”褚见遂嘻嘻笑道:“怎么?小姑娘也有兴趣?不妨今夜便陪大爷们玩玩。”中年道人脸色一沉,道:“两位请自重,不得无礼。”小姑娘生气地道:“长辈的事,你做小辈的莫管!”凑近褚见遂问道:“怎么个玩法?”褚见遂笑道:“陪大爷们睡觉。”小姑娘皱着双眉想了想,最终为难地说道:“我不习惯和别人睡。”褚见遂呵呵笑道:“那叔叔今夜便教你。”小姑娘从伙计那里讨来一碗新上的鱼汤,疾步走到褚见遂面前,仰着俏脸脆生生地道:“师父,请喝汤。”褚见遂眉开眼笑:“好,好。”身子正欲前倾去接鱼汤。小姑娘忽向他嘻嘻一笑,褚见遂愣了一下,那碗鱼汤已连碗带汤向他脸上砸来。褚见遂毕竟是习武之人,反应甚是敏捷,见势头不妙,闪电般地矮身一躲,汤碗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被虬须汉子伸手一揽,抄在手中。 褚见遂勃然大怒:“臭丫头,你活得不耐烦了。大爷就送你一程。”长剑一扬,飘身抢进,剑尖直指小姑娘肩头“俞府”刺到。落拓文士识得这剑招,心中暗笑道:“我道是谁的弟子敢来寻仇,原来是那三个老家伙!”中年道人见褚见遂出招霸道,惟恐小姑娘受伤,抢上一步,右手一探“呛”一阵颤音,褚见遂手中长剑竟被他两指牢牢钳住。 虬须汉子到底有些江湖经验,见苗头不对,连忙上前打圆场,赔笑道:“在下是西域少林‘笑面达摩’方讳天劳座师门下弟子莫见愁。褚师弟素来言行鲁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中年道人微微一笑:“好说,好说。”褚见遂陡觉虎口一震,长剑“呛啷”断为三截,剑尖余势不减,竟射穿身前的木桌,牢牢钉在地板上。他手持断剑,呆立了半晌,也未弄明白这是怎地一回事。瘦头陀兀自喝酒吃肉,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未见。 莫见愁抱拳道:“敢问足下尊姓大名,师承何派?”小姑娘嗔道:“怎么?日后还想寻仇?”莫见愁惶恐万分:“不敢。”小姑娘得意地一扬下巴,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是全真教门下的蓝道元。至于我吗,是他的小师叔,当今武林第一女侠周慕琳便是。”莫见愁道:“久仰大名,后会有期!”其实,蓝道元很少在江湖中走动,是以武林中很少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头;至于周慕琳是首次涉足江湖,武林第一女侠这名号更是自己加冕的,何来久仰之说?当下,莫见愁一拉褚见遂,两人匆匆夺门而去。 蓝道元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倘若日后再与他们相遇,肯定还会有一场恶战。”正欲吩咐老掌柜结帐,忽听得门外人喧马嘶,似乎有大队人马逼近,他心中一凛:“他们这么快就找来帮手了!”周慕琳柳眉一扬,起身外望,只见一大队元兵依令奔走,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满店食客大惊,不明所以,再也无心饮食,乱成了一团,更有甚者吓得躲在桌下簌簌直抖。 虎面老者走出房门问道:“掌柜,外面怎地回事?”老掌柜钻出柜台,汗水满面地答道:“老身也不清楚。待我出去打探一下。”大街上,元军队伍中一人蓦地大声喝道:“郭芙、武三通、武敦儒、耶律燕四逆贼听令,快快束手就擒!”老者大怒:“武三通在此。”疯劲一起,和身从窗口跳了下去,双手连挥,转眼间便格毙数人。武三通杀得性起,连呼:“还我妻儿命来。”掌影到处,血肉横飞。元军中那人疾呼道:“老匹夫敢耳!”武三通一手提着一名元兵,舞得车轮似的,向元兵大队中冲去,触者立毙。忽觉背后掌风袭到,其势犹如风雷,武三通不敢回身硬接,反手抓着一名元兵背脊迎了上去。那名元兵惨叫一声,被来人掌风震得五脏皆碎。武三通被掌风余势一带,犹觉胸中潮涌,吼口一甜,竟喷出一口黑血。他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鞑子军中还有这等好手!”甫一交手,武三通便已瞧清来人面目,这人一身灰色僧袍,头顶油光,竟是个老和尚。 武三通大叫道:“再来,再来。”老和尚嘿嘿笑道:“老衲乃先帝驾前大中军护法国师胆巴。你可是一灯的弟子?”武三通怒目圆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胆巴合什道:“尊师可好?”武三通道:“先师早已圆寂多年。你问这个作什?”胆巴叹道:“二十多年前,老衲领命随军攻打大理,曾与尊师交过手,三百招后,惜败在一阳指下,成为老衲此生一大憾事。老衲潜隐深谷数十载,终于苦思得一阳指的破解之法。此次重入中原,便是为雪耻而来。可万万未曾想到的是斯人已逝,斯人已逝。”(注:胆巴,藏僧,系元尚书省平章政事桑哥之师) 武三通道:“先师一阳指法博大精深,岂是你能破解的了!老夫功力虽不足先师万分之一,自信亦可将你拿下。姑接我一指试试!”欺身抢近,力贯右臂,一股真气沿“缺盆”、“曲池”、“阳谷”诸穴蜿蜒而下,从食指“嗤嗤”破空飙射而出,分点对方左颈“天鼎”、“巨骨”二穴。武三通受内伤在前,加之又恶斗了数场,真气已损耗殆尽。是故胆巴身子向右一侧,指力便紧贴左耳擦了过去,他不待武三通回身,右手向上一撩,去扣拿对方脉门。武三通猝不及防,身子急往后退,却不提防背后两名元兵挺枪偷袭,刺入他背心要害。 武敦儒见状大惊,疾呼道:“不要伤害我爹!”纵身飞出窗口。元军队伍中的弓箭手齐声呐喊,万箭疾发。武三通见爱子涉险,勃然大怒,反手一拉,那两名元兵收势不住撞将过来,早被武三通揪住“咔嚓”一声,扭断了颈骨。他两目充血,白发乱撒,喝道:“谁敢上前?”元兵大骇,一声呐喊,争相后撤,竟挤倒了一大片。 耶律燕守住店门,展开黄蓉所授落英剑法,与数十名元兵苦斗。郭芙护在一旁,右手拇指、食指扣圆猛弹,以家传弹指神通手法为耶律燕解围。周慕琳兴奋地道:“蓝道元,跟师叔上去帮她们打鞑子兵。”蓝道元眼疾手快,早已一把扣住她右手脉门,低声道:“小祖宗,不要再惹事了!”周慕琳气得差点吐血,连声叫道:“蓝道元,造反了,你?”蓝道元充耳不闻,护在周慕琳身前静观其变。武敦儒连拍数掌,将袭向胸前的乱箭震飞,饶是如此,小腿还是中了两箭。他心中一寒,蓦地大叫道:“住手。”胆巴道:“怎么?你也有话说?”武敦儒大喊道:“我是阿术元帅的义子。这里有我义父赐予的金牌。”胆巴一挥手,元兵后撤了五步,但仍弯弓搭箭瞄准武敦儒诸人。 胆巴哈哈笑道:“向我们密报倚天剑下落并一路留下暗号的,原来是你?”武敦儒急道:“不错,是我。”耶律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问道:“敦儒,你所说可是真的?”武敦儒道:“燕儿,大宋覆亡已在眉前。你何不随我一起归降大元?”耶律燕道:“你为何要叛宋投元?”武敦儒嗫嚅道:“如今元盛宋衰,若不归降大元,他日便死无葬身之地。”耶律燕哭道:“我不信。你在说谎!”胆巴道:“武敦儒,你不好意思说。老衲便替你来说。”武敦儒脸色大变:“不”胆巴豪不理睬,回首对郭芙说道:“郭大小姐,可还记得两个月前磨难滩一役?”武敦儒倏地两膝一屈,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个头:“大师,你是出家人。请你大发慈悲之心,不要说了。” 郭芙知道其中必有隐情,道:“大师,请讲。”胆巴长笑道:“既然郭大小姐尚不介意,老衲就直说了。”武敦儒听罢此言,怒吼一声,向胆巴恶狠狠地扑到,却早被弓箭手瞧准膝窝射出两箭。武敦儒怒火中烧,不及防避,只觉两膝膝窝一疼,便不由自主地俯首跌倒在地。 胆巴道:“两个月前,丐帮两位长老领军偷袭磨难滩,此事被我军潜伏在襄阳城中的奸细侦知,密报了阿术元帅。阿术元帅将计就计,在磨难滩设下埋伏,击毙两位长老,大败敢死军。”郭芙续道:“我和齐哥听史堂主回报说敢死军全营覆没,两位长老生死不明,便听从史堂主的建议,趁你军大胜不及防备之机偷袭虎头山大营。岂知又中了埋伏!我在激战中被人从后面一掌击昏,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与这贼子卧躺在荒郊野地里。”胆巴双目炯然,道:“郭大小姐,你说漏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段。”郭芙努力想了一想,摇头道:“小女子实在不知说漏了什么,还请大师明示。”武敦儒将头猛烈地往地上磕,额头下的地面顷刻便鲜血淋漓。耶律燕心如刀割,劝亦不是,不劝亦不是。武三通喝道:“胆巴,你直言便是。我武家世代忠良,不信这逆子能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胆巴嘿嘿一笑,道:“郭大小姐,你在昏迷后与清醒前之间,可曾做过什么?”郭芙脸唰的红了,嗫嚅着说道:“做过一个梦。”胆巴道:“你是否梦见自己和一个男人睡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郭芙花容失色,惊呼:“你怎么知道?”胆巴道:“那根本就不是梦。那个男人就是”武敦儒痛苦地道:“不要,不要说了。”郭芙已料知几分,但仍奢望那不是真的,当下浑身颤抖着问道:“那个男人难道是他?”胆巴仰天大笑不答。 武三通怒道:“胆巴,你胡说!敦儒再如何不是,也不会干下这等无耻之事。敦儒,跟这秃驴说你没有做过。”武敦儒泪流满面道:“爹,孩儿对不起你。”耶律燕嘶声喊道:“为什么,你?” 武敦儒缓缓坐起身来,凝神注视着郭芙那张失魂落魄的脸,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芙妹,从始至终,我心中便只爱你一人。三十年前,为了不伤兄弟和气,我听从杨过的劝告,退出了与修文因你而展开的争夺战。后来,虽我已娶,你已嫁,但我始终无法将你彻底忘怀。那日,我落入元军之手,受尽了千般折磨,也没有向他们屈服。你们看看我身上的这些伤痕!”武敦儒猛地撕开前襟,只见胸膛上满是烙印和鞭影,竟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武三通连声叫道:“敦儒,你做的很好,不愧为我的孩儿!”武敦儒凄然一笑:“爹,我不配。过了两天,我被他们关进了一间昏暗的小屋。到了晚上,两个侍女抬进来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放下后一句话也不说便出去了。我一时好奇,便打开了布袋,那里面装的就是芙妹你。那时,你全身不着一丝,昏迷不醒。我连忙别过脸去,可脑海里却再也挥不走刚刚看到的一幕,隔着布袋仍能感到你的温软娇躯,空气里亦到处是你身上散发出的醉人体香。我一时忘形” 郭芙脑海里“嗡”的一声重响,全身上下便再无一丝知觉。武三通须发倒立,仰天大哭:“生此逆子,我何以为人?”朝自己天灵盖上一掌拍下,打碎了半边额骨。武敦儒纵声大哭:“爹!”郭芙紧咬贝齿道:“我杀了你这贼子!”手挥长剑,将拦在身前的一名元兵搠了个透心凉,朝武敦儒一路杀来。元兵大怒,纷纷涌上,围着郭芙酣斗。武敦儒见她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手中长剑在元兵队伍中左刺右搠,不加丝毫防守,虽挑翻了数名对手,自己亦中了四枪两刀。他心疼无比,奋起神勇大吼一声,拔掉膝上利箭,向前扑了上去,当先揪住郭芙面前两名元兵往地上一掼,两名元兵撞得血肉模糊。郭芙咬牙切齿地道:“来得正好。”长剑向前一送“唰”的一声从他胸口搠了过去。武敦儒目不转睛地看着胸口露出的剑柄,蓦地凄然一笑:“这本来就是我该还你的。”郭芙呆呆地看着他倒下,一名元兵挺枪从后面刺来,她亦不挡不避。 周慕琳摔掉蓝道元的手,恨恨地道:“蓝道元,这事我不能不管。”蓝道元亦按捺不住满腔怒火道:“罢了,罢了。今日我就破戒杀个痛快。”两人剑光如雪,杀入元军队伍中,所向披靡,转眼间便斩杀了数十名元兵。 胆巴飞身一跃腾上了半空,不待身形坠地,右脚在一名亲兵头上一点,借力扑进了客栈。耶律燕道:“嫂子,快走!”抢在郭芙身前,剑尖抖动,一招“万紫千红”洒出万点寒光,分刺胆巴全身大穴。胆巴赞道:“这是什么剑法?如此厉害!”僧袍鼓动如帆,从耶律燕头上跃过,凌空翻身一掌击向她后脑。耶律燕见眼前黑影一闪,敌人踪影已逝,只觉背后劲风大作,当下不及多想,微一低头,右手挽了个剑花,反手胡乱地向上刺出一剑。胆巴在空中倏地暴退几步,右手掌心还是中了耶律燕那一剑,鲜血长流,浸红了半边袍袖。耶律燕亦不明白自己那一剑何以能够得手,低头看着滴血的剑尖呆了半晌。胆巴身形落地,目光似电,回首在老掌柜、瘦头陀、落拓文士脸上各停了一停,最后走到瘦头陀面前,合什道:“敢问师兄如何称呼?”瘦头陀撕了一大片狗肉,边嚼边道:“胆巴和尚,这客栈里还容不得你乱来。狗肉头陀奉劝你一句,早走为妙。”胆巴道:“老衲领教。后会有期!”一拂袍袖,大踏步出门而去。 郭芙走到狗肉头陀面前,垂泪下拜,忽觉膝前压力陡增,竟无法再跪下去。狗肉头陀哈哈笑道:“郭大小姐不必多礼!狗肉头陀念及昔日郭二小姐襄阳款待之情,方施手相救,自今以后两不相欠。”郭芙泪眼盈盈地道:“大师既然与襄儿熟识,小女子还有事相累。”狗肉头陀摆手嚷道:“老衲性喜自由自在,勿以俗事烦我。”郭芙道:“家父以身殉国,唯留下屠龙刀、倚天剑两柄神兵利器,以待有志之士他日继承家父遗志,继续抗元大业。屠龙刀已于月前被一明教魔头掳走。现以倚天剑相托,烦大师转交襄儿。小女子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大师恩情。”说完,她从包袱里取出宝剑,双手呈上。 狗肉头陀叹道:“既是如此,老衲只好揽上这件差事了。”正欲伸手接过。忽然风声骤紧,一团黑影挟风雷之势从身侧袭来,他哪里敢接,忙斜身闪避。那黑影去势不减,直向窗外飞去。郭芙眼前一晃,手中宝剑已不翼而飞,当即惊叫了起来:“大师,有人抢走了倚天剑!”狗肉头陀纵身追出,见胆巴已在窗外将那夺剑的老掌柜截住,便大呼道:“师兄,不要将他放走了。”郭芙一听此言,叫苦不迭:“原来他们是一路的。” 老掌柜闪身避过胆巴当胸袭来的一掌,从两名元兵间窜了过去,哈哈笑道:“不花和尚,你假冒狗肉头陀,难道不怕他找你算帐吗?”不花和尚又羞又怕,怒道:“是好汉的,划下道来。”说话间,他与胆巴已赶上老掌柜,双双伸手向敌人肩头抓下,势若猛虎。老掌柜哈哈大笑,右手一抖,寒光倾泻千里,倚天剑已然“呛啷”出鞘。他剑交左手,向身后唰唰唰划出一道剑网,剑气犹如长江黄河连绵不绝。胆巴师兄弟暗叫不妙,连忙向后一个仰翻滚了出去,但胆巴僧袍已被倚天剑裁为两截,不花的束发铁箍亦被削掉,乱发撒了一肩。 老掌柜大笑道:“果然是好剑!”腾身跃上屋顶,几个起纵便失去了踪影。胆巴师兄弟穷追不舍,沿着老掌柜逃遁的方向疾奔而去。元兵将士见主帅已走,对方又武功了得,发一声喊,全都丢下兵器四散而逃。周慕琳微微抬手掠了掠汗湿的鬓发,兴奋地道:“师兄,这一仗打得真是快意!”蓝道元一弹长剑,亦是豪气干云,微笑道:“不过,我们的祸可闯大了。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忽听一人冷冷笑道:“想逃?太晚了吧!”周慕琳嗔道:“何方鼠辈?有本事就出来与本女侠过几招。”笑声未绝,从屋顶上跳下三个人,当先的是个红脸老头,酒糟鼻子,脸上一对笑眯眯的小眼睛,面容甚是和蔼可亲;身旁两个劲装大汉正是莫见愁、褚见遂师兄弟俩。蓝道元抱剑朗声道:“前辈可是方天劳老爷子?”红脸老头颔首道:“你是长春真人门下弟子?”蓝道元道:“是。”方天劳哼道:“难怪这么嚣张!”蓝道元欠身道:“不敢。”方天劳傲然道:“不管你敢不敢,先接我两招试试。”不待对方置以可否,剑光起处,唰的一剑刺出。这一剑看似平常,其中实含千种变幻,端的是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蓝道元凝眸注视着破空而来的剑子,兀立如松,待剑袭到,忽反手一剑绞向对方右手腕。方天劳这一剑本是激蓝道元出招,目的已然达到,便回剑另刺出一招。 郭芙万念俱灰,面向襄阳方向屈膝跪下,泣声道:“爹、娘,芙儿有负所托,被贼子骗去宝剑,再无脸面苟活于世。愿追随爹、娘、齐哥和破虏于九泉之下。”耶律燕见郭芙忽地回剑自刎,吓得芳容失色,惊叫道:“嫂子,不要。”郭芙凄然一笑:“妹子保重。”蓦地,窗外一人长笑道:“方老儿,你活得是越来越窝囊了,竟倚老卖老欺负小辈!”话声未绝,一道如风魅影从苦斗的两人上空坠下“呛”一声脆响,方天劳、蓝道元二人各持一柄断剑跳开。方天劳一愣:“何足道,是你?”蓝道元凝神看着何足道手中剑鞘,沉吟半晌方徐徐道:“前辈所持的可是倚天剑?”何足道微微一笑:“然也。”郭芙骤听倚天剑已然夺回,惊喜交加,倚门向外一望,果真是那倚天剑剑鞘。 蓝道元倒吸一口冷气,惊道:“敢问前辈是如何从三大高手手中夺得此剑的?”何足道笑道:“坐收渔翁之利耳。”回首对方天劳说道:“你们不是在寻我报仇吗?怎地?你的师兄师弟呢?”方天劳道:“就算我一人亦足以对付你了,怎用的着他们出马?”何足道哼道:“是么?”猛一抬头,见郭芙、耶律燕已奔将过来,不由皱眉道:“我不耐与郭芙那妮子相见,烦请少侠将倚天剑转交与她,并护送她们到武当山张三丰真人处。咱们那时再见!”右袖一拂,倚天剑已然落于蓝道元手中。蓝道元朗声道:“前辈放心,晚辈定当不负所托。”何足道一拔身形,展开轻功飞身而去,背后只剩淡淡一缕黄尘。蓝道元将倚天剑递与郭芙,道:“郭大小姐,还你的宝剑。”郭芙颤手接过倚天剑,含泪说道:“多谢蓝道长。”周慕琳笑嘻嘻地道:“郭姐姐,我可以摸一下剑吗?”郭芙道:“当然可以。”忽地一声惊呼:“啊这剑!”周慕琳奇道:“怎么?”郭芙颤声道:“这只是个空剑鞘。”蓝道元亦吃了一惊:“怎么可能?何足道前辈才刚交付与我。”周慕琳气呼呼地道:“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姓何的给咱们的就只有剑鞘咦,那红脸老头和他的两个宝贝徒弟哪去了?”蓝道元叹道:“我们似乎进了他的圈套。”耶律燕急道:“嫂子,这可如何是好?” 四人正惊疑间,忽听街头马蹄声如雷,远处旌旗飘动,旗上大书一个“元”字,正向这边而来。蓝道元道:“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郭芙极目远眺,远山与天一线,托着一轮如血残阳,顿觉一股凉意潜上背脊,如冰赛雪。 乾陵攻略 一 明亮的台灯光中,桌子四周一片寂寥。我在面前摊开一叠稿纸,那段亲身经历过的往事在脑海里盘来旋去,一千种思绪涌上心来,却不知从何处可以下笔。 那是去年12月25日深夜,站在瑟瑟的寒风里,我忐忑不安地摁响了李市长家的门铃,屋内立即传出两三声短促的咳嗽。紧接着,年轻漂亮的保姆小琴拉开防盗口,露出半边俏脸盯着我看了半天,不无好气地问:“你谁呀?”我小心地回答说:“我是西安大学博物学系的副教授南”李市长在屋里喊了起来:“南教授啊?快请进。”小琴铁青着脸拉开铁门。 我客气地向她笑了一笑,从她身侧挤了进去,坐在李市长对面的那个人立刻站了起来。这人年纪不超过30岁,身穿灰黑夹克,戴着一幅深色墨镜,脸上无丝毫表情。李市长朝小琴一努嘴,小琴哼了一声:“神经病!”气呼呼地甩门出去。李市长指着我笑容满面地说:“莫组长,这便是我向你提起的博物学家南慕云博士。”墨镜木然地伸出右手:“幸会,幸会。我是国家情报局侦察科一组的莫少虎。” 国家情报局侦察科?这是什么部门?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脸。李市长说:“我们坐下慢慢谈吧。”三个人围着茶几坐下,屋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异常沉闷。 莫少虎首先打开话题:“我也不绕弯子了。南教授,你一定非常奇怪为什么深更半夜将你秘密地请到这里来吧?”我点了点头。李市长说:“这里面涉及到国家一级机密,其中利害不与你言明,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我连忙说:“市长,你放心。我会严格保密的。”莫少虎说:“那我就直奔主题了。南教授,你可知道西安历史博物馆里珍藏的武则天祭嵩山金简?”我说:“知道一些。这金简是1982年5月一个姑娘在嵩山登封坛西南处发现的,简体发亮,金光耀眼,长37厘米,宽8厘米,高1厘米,重四两半,上刻有汉字。” 莫少虎接着说:“南教授,当年国家旅游局曾带两个据传有特异功能的姑娘来西安探察乾陵。听说你也曾参与此事?”我惊异地回答说:“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我刚过了八岁生日,随母亲到西安来看望时任西安历史博物馆副馆长的父亲,恰逢此事,便缠着父亲带我前去。”莫少虎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当时的详细情况如何?”我说:“那两个姑娘探察后说,墓中大房子套着小房子,小房子里又有两个长木箱子,箱子里各睡一人,一胖一瘦,瘦的身边有许多书,胖的身边尽是金银珠宝。后来,她们还指出了墓道的入口,而这正与1960年当地农民炸出后又复合的墓道口完全符合。” 莫少虎探过身子:“那两个姑娘你还记得么?”我努力想了一想说:“似乎一个叫晶晶,另一个叫琪琪。”莫少虎呷了一口茶:“你记性还真不赖!据我们得到的资料显示,她们两人,一个就叫韩琪,而另一个叫谭晶。”我奇道:“你问她们姓名作什么?难道又要她们去探察乾陵吗?”莫少虎说:“你知道吗?当年发现金简的姑娘也叫韩琪。” “什么?”我右手杯中的茶水一下子溅了出来。 “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一个惊天大阴谋。”莫少虎说“上周,西安历史博物馆为了筹款救灾,在人民商场举行了为期五日的展览会。然而在第三天,这金简便不翼而飞,而那些价值远超过金简的宝物却丝毫未动。” “你怀疑这件失盗案与那两个姑娘有关?” 莫少虎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轻笑着说:“如果是她们所为,当年她们又何必将金简交于国家啦?”莫少虎说:“因为时机未到。乾陵有一真一假两个入口,先前所发现的只是伪墓道口,真正的入口至今尚未发现,而进入墓道口的钥匙便是那金简。”我惊得目瞪口呆。莫少虎继续说:“其实江湖上有不少人知道这个秘密。她们力单势薄,又想保住金简,便只好借助国家之手来保护金简,待时机成熟再偷出来。” “难道现在时机成熟了吗?” “是的。你应该清楚乾陵面前的61尊王宾像仅有两尊有头颅。究其中原因,古往今来,众说纷纭。其实,这些无头王宾像在建造时便已毁坏了。当年乾陵造成,武后入葬,墓道设计师韩退思在乾陵外守墓。有一天夜幕降临时,天空中雷声轰鸣,随即陡现九星联珠异象。惊讶之余,他发现61尊王宾像仅有两尊未被响雷所毁,而这两尊石像与无字碑的影子正中心恰好投在墓道入口处。后来,韩退思因石像被毁获罪身亡,入口便成了秘密,但这个故事却被韩氏后人一代代传了下来。根据传说所言,要想找到入口必须等九星联珠出现。”我恍然大悟:“我昨天看报纸,有天文学家预言,在近两日夜里会出现九星联珠这千年奇观。难道她们要动手了?但这与我又没有丝毫联系,为什么要找我呢?” 莫少虎盯着我的眼睛说:“对于如何保护出土文物,我不是很在行,因此需要得到南教授的专业指导。南教授,你不会推辞吧?”我思索了一下说:“恕我不能帮你的忙。”莫少虎急了:“为什么?”我回答说:“我国保护出土文物技术至今还不完善,根本无法避免文物在接触空气后产生变质,因此开掘乾陵在当前是万万不可的。” 二 我开着奇瑞车缓缓地行驶在霓虹灯闪烁的大街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于自己断然拒绝情报局请求的行为,竟有一种又痛快又慌乱的复杂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哼着歌曲加速度那欢快的节奏,我突然发现一辆奥迪从后面闪电般地冲了上来。我心中一惊:这家伙不要命了!大脑还未转过半圈,奥迪“唰”的已从左侧掠过,飙到十丈外拐角处一个急拐,车身横在了路面上。 我连忙急踩刹车,车头仍然轻微地撞到了那辆奥迪。两个彪形大汉手操铁棒骂骂咧咧地从奥迪里钻了出来,几个大步窜到我车前,铁棒往车窗上一敲,喝道:“小子,下车!”我心中一慌,无意识间踩着了油门,发动机轰鸣如雷,车身却丝毫未动,原来其中一个大汉已单手将车头托离了地面。另一个大汉猛挥铁棒敲碎玻璃窗,伸出蒲扇般大的巨手向我头上抓来。我本能地向后一倾,那个大汉抓了个空。 说时迟,那时快。大汉尚未抽回右手,车身后座上忽然跃起一个身影。那人右手猛撑座顶,左腿已是一招“秋风扫落叶”猛然踢在大汉胸口。那大汉痛得哇哇大叫,急退几步跌倒,摔掉了几颗门牙。另一个大汉暴跳如雷,右手一放,车身重重坠地,震得我目眩耳鸣。车上那人向前一个滚翻,单腿跪在驾驶座上,疾挂倒档,奇瑞车猛地后退,大汉立失重心跌了个狗吃屎。两个大汉挣扎着要爬起来,车上那人已一个急转弯,倒转车头,向来路驶去。 那人放松坐姿,掠了掠飘飞额前的刘海,笑着说:“你没事吧?”声音清脆宛转,分明是个年轻女子。我揉着后脑勺坐了起来,方瞧清她的真面目。她长得十分漂亮,清秀的面庞上,两抹浅细弯眉覆盖着清澈如水的一双大眼睛,轻盈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舞。我迟疑地问:“姑娘,你是”她嫣然笑道:“我是国家情报局侦察科一组组员叶子,奉命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 “那两个人为什么要杀我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叶子说:“他们是竹联帮老幺的手下,专门冲着乾陵藏宝而来。”沉吟了半晌,又说:“你不能再回教师宿舍了。今晚就在我家歇一夜吧。”蓦地,她眉头紧皱:“那贱人怎么追上来了?”我向后视镜看去,只见一辆摩托正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 我诧异地问:“她是谁呀?”叶子头也不回:“贱人苏蓉。”答话间,那辆摩托已驶到车侧,一个年轻女子厉声叱道:“快停车!”叶子笑嘻嘻地说:“偏不!苏蓉,有本事你就自己跳上来吧。”方向盘猛力右打,奇瑞车“嗤”的擦着地面向摩托撞去。苏蓉左手迎风一抖,哗啦拉甩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铁链,又快又准地钩住奇瑞车右后视镜,她的身子也同时随铁链荡了过来“当啷”一声巨响,摩托被撞飞出去。 苏蓉滚到车顶左端,身子倒挂,双手揪住碎玻璃窗框俯下头来,秀发飘洒纷飞如瀑,正欲钻进车窗。叶子喝了声彩:“好身手!”左手在腰间一抄,飕飕两声,一先一后射出两柄飞刀。苏蓉连忙一个凤抬头,飞刀擦着耳边掠过,几丝黑发同时飘舞落下。叶子猛地一提车速,苏蓉猝不及防,被掀翻了几个筋斗跌下车去。叶子向后扮了个鬼脸:“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车又向前行了几分钟,终于再也没有人前来拦截。 我俩顺利抵达了叶子的家里。叶子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我站在外面踌躇了半晌,没有跨进门去,只见大厅里沙发上端坐着一个死木头般的老人。他双眼翻白,面容枯瘦如柴,就像一具刚从坟墓里爬出的僵尸。我心里发毛,友好地向他笑了笑。叶子轻声说:“这是我爹。”我低头问了声好。老人眼睛眨了一下,却并不说话。叶子快步奔到老人面前,单腿跪下,吻了吻老人的脸,回头说:“我爹一年前盗掘惠陵,惹上了尸毒,从那以后便全身瘫痪了。”我说:“难道不能治好吗?”叶子顺下泪光点点的细长睫毛,哽咽着说:“这种尸毒只有千年寒玉才能解。” 三 我这人有一种恋床的坏毛病,一旦离了自己的床便很难睡着。然而就是因为恋床,我却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那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凌晨3点都无法合眼。又过了十余分钟,我刚睡得迷迷忽忽,突然被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惊醒,紧接着听见一个人走进大厅轻声叫道:“叶子,你睡了吗?”这声音好熟,我似曾听过,但一时半刻又想不起到底是谁。叶子低声回答:“绛绿姐,你回来了。那边情况怎么样?”绛绿说:“莫少虎已安排手下在乾陵四周布下天罗地网,而且还特地请了一个姓南的博物学家当助手。” 是了,我记起来了。这个绛绿就是李市长家的保姆小琴! 叶子忍住笑说:“绛绿姐,你别担心。那南教授已被我软禁在这里了。”绛绿顿了一顿说:“叶子,你做的很好。明天仍按原计划进行。”叶子笑嘻嘻地说:“是,绛绿姐。” “爹的身子最近还好吗?” “棒着啦。要不你进去看看爹吧?” “不了,今天太晚了!我不想打扰爹休息。再说,过了明天我就可以和爹相聚了,又何必急于今天啦?叶子,好好照顾爹。我先回去了,以免李市长他们起疑。” “绛绿姐,你放心吧。” 再过了一会儿,四处复归平静,万籁无声。我翻身起床,轻步走到门边,凑近门缝向客厅里打量了一遭,客厅里漆黑一片不见五指。我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摸索着走向大门口,当啷一响,一不小心带倒了脚边的椅子。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跌撞着向前死命跑去。 灯突然亮了。 叶子穿着睡袍倚在门口,歪着头说:“你想走?”我喃喃地说不出话来。她表情庄肃地说:“你听见我和绛绿姐的谈话了?”我大声斥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轻嘘了一口气说:“请小声点,好吗?不要吵着我爹了!既然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就告诉你吧。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吗?”我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说:“我就是所谓的韩琪,绛绿姐则是谭晶。想必你还记得这两个名字吧?”我没有答话。她接着说:“你以为是我们盗取了金简?” “难道不是么?” “这金简是李市长勾结竹联帮老幺盗的,那场展览会也是由他们一手策划。” “我不明白。” “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谈起我爹的病必须千年寒玉才能解吗?” “你的确说过。” “西安历史博物馆里便珍藏着一枚千年寒玉煅冶而成的玉指环。我们姐妹俩为了给爹治病,便一起策划了盗取玉指环的方案,其中一步关键的棋子,就是编造了金简在九星联珠出现时能打开乾陵入道口这个大谎言。因为西安历史博物馆守卫森严,在平时根本无法轻易接近它。我们只好声东击西,准备把西安重兵引到乾陵,然后再乘机盗取玉指环。” “你们这个计划太危险了!” “是的,这很危险。但为了爹,我们也只好冒险一试了。”叶子幽幽地说“我把一切都告诉给你了,希望你能帮我们保密。” 四 我至今也未曾想明白一个问题,那天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驱使我驾车向西安历史博物馆驶去。夜里,我在博物馆面前的主干道上来回溜车,转了一圈又一圈,焦急地等待她们出现。终于,12点4分1秒时,两个轻捷如燕的身影从博物馆7楼南窗翻出,沿着水管道飕飕纵身荡下。 呀,是她们!我心中一片狂喜。正在高兴之时,南窗边探出一个脑袋来,紧接着砰砰两声枪响,一人从水管道上摔了下去。另一人惊叫道:“绛绿姐!”先前摔下的绛绿不待身形坠地,手中飞出一把绕钩,紧紧抓住3楼窗框,身子随即轻飘飘地荡落地上。南窗边那人纵身跳出,快速缩下水管道,紧追不舍。博物馆里此刻警笛大作,不少保安冲出门来。绛绿焦急地喊道:“叶子,快跳!苏蓉那贱人快追到你了。” 叶子纵身下跳,绛绿上前一步稳稳接住,借势往外一滚,已消除了大半冲击力。叶子倏地一声惊呼:“绛绿姐,你受伤了。”绛绿紧咬嘴唇:“别管我,带着玉指环快走!我帮你拦住他们。”叶子摇着头说:“不,我们一起走。” “听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绛绿厉声呵斥“快走!”叶子泪如泉涌:“绛绿姐,我在家里等你。你一定要安全地回来啊!”绛绿点了点头:“一言为定。”双手猛然按地,下半身借势腾飞跃起,两腿舞得车轮似的飞踢刚落下地来的苏蓉。叶子连连跨过几道护栏,飞身奔到主车道上。我探出头招呼说:“叶子,这边。”叶子迟疑了一下,飞奔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奇瑞车。我猛踩油门,车如离弦之箭飞驰出去。透过后视镜,我看见绛绿正与十几个人缠斗,处境极是凶险。叶子双眼通红,香肩耸动,忽然伏在我胸口放声痛哭。我心中顿生万千情丝,柔声安慰说:“别担心!你姐功夫那么棒,不会有事的。” 车陡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由于惯性,我们不自主地向前疾冲,幸好系了安全带方才没有受伤,回头一看,两辆奥迪已将奇瑞夹在了中间。右侧那辆奥迪摇下车窗,露出莫少强那张阴沉的脸。他冷冷地说:“南教授,停车吧。”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我不敢违抗,乖乖地把车停在了路旁。莫少强厉声说:“傅小叶,识相的就把东西交出来!”叶子柳眉一扬:“老幺,作你的清天大梦吧。”莫少强面无表情:“我不想跟你费话。拿来!”叶子噘着小嘴说:“你要,便拿去吧。”随手一抛把东西扔了过去,莫少强伸手接住。叶子忽然诡异地朝他笑了笑,猛力一踩油门,奇瑞车飙了出去。轰然震天巨响,伴随着莫少强一声惊叫,那辆奥迪被炸开了。我们驾车冲出火光。 为了甩掉另一辆奥迪,我们兜了大半个圈子才往家赶。刚下了车,一辆摩托也从后飞奔过来。叶子高兴地叫道:“绛绿姐。”迎了上去。绛绿扔了摩托,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她脸色惨白如纸,口角津津流血,前襟也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半。叶子连忙上前搀扶。绛绿笑了笑:“我没事。快给爹治病!” 我们三人走进大厅,只见老人仍安静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叶子欢快地扑到老人身前:“爹,我们成功了。”绛绿捂着流血的胸口,蹒跚地走了过去:“爹,绛绿来看你了。”叶子忽然惊叫道:“爹,你怎么了?”我疾步冲上去,把了把老人的脉,难过地说:“老先生过世了。”叶子抱着父亲失声痛哭:“爹,你不要丢下我们啊。”绛绿摇晃着走了几步,忽然指着我的头大骂:“你胡说!我爹怎么会死啦?我还没看到他最后一眼,他还等着我拿玉指环救他啦。你说,我爹还没死!”叶子哭嚷着说:“绛绿姐,爹真的死了。”绛绿惨然大笑,吐出长长一口浓血,向前跌跪着倒了下去 几天后,李市长被神秘地撤了职。新来的王市长加大了打击黑势力的力度,将竹联帮帮众一网打尽,些许残余势力也只得逃窜他方。从叶子口中,我得知只有苏蓉才是真正的国家情报局侦察科专员,而她不是,莫少强也不是。 一个晚风吹拂的黄昏,叶子留给我一张纸条,带着老人和绛绿的骨灰飘然远去,走向那个遥远而又美丽的小山村。我追了出去,站在立交桥上,怅然地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在下一个晚风吹拂的黄昏,我还能见到她么?我不知道。 为了忘却的纪念 这部小说在2005年7月动笔写了第一章后,于2007年1月至5月间又将其他的章节陆陆续续完成。创作时间,都是一分一秒挤出来的,其间种种艰辛,自然不言而喻。不少人问我,为什么要选择写这样的一部小说,我告诉他们,是为了纪念那些因美伊战争而受到伤害的人民。朋友们听后,大都一笑了之,并不当真。但是,这部武侠小说的确不着重于写江湖仇杀,而是想通过讲述人性因战争而引起的种种变化,来控诉战争的罪恶。 战争是史上最具有破坏力的恶魔。它既能摧毁一个国家,也能毒蚀那个国家所有人民的心灵。一个国家被摧毁了,还可以在硝烟中重建,但如果国民的心灵因此而受损,那就不是能轻易修复的。美伊战争已过去四年了,但伊拉克那片焦黑的土地上仍爆炸声不绝,绑架事件此起彼伏,人体炸弹纵横捭阖,居民整日生活在恐慌之中。 这部小说的历史背景,是在蒙古大肆入侵中原,并最终灭掉南宋的那段时期。由于南宋军民的坚决抵抗,这场战争历时多年,战况异常惨烈。面对蒙古那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铁骑,南宋军民无法逃避,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如下三条路可走: 第一条路,变节投降,反戈攻宋,如张弘范、全真教等。张弘范率领蒙古兵攻破了南宋多座城池,并在崖山掐灭了南宋最后一丝复仇星火。他临海兴叹,洋洋自得,在岩石上刻下“大将军张弘范灭宋于此”十字,但时隔不久,便被人添上了一字,变成了“宋大将军张弘范灭宋于此”成为了一时笑柄。张弘范去劝降文天祥时,文天祥以过零丁洋一诗示之。他读到“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两句时,羞愧难当。他在元朝做官期间,上至皇帝官僚,下到黎民百姓,都瞧不起他,甚至当面讥讽。至于全真教,因丘处机西行传道,获得了元朝统治者的好感。但当他们与元朝统治者发生利益冲突时,连自己的“吃饭家伙”也保不住,万千道经付之一炬,仅留下了一本道德经遮羞。 第二条路,奋勇杀敌,抵御外侮,如文天祥、慕展元等。文天祥是历史上最有气节的忠臣之一,也是最令人心酸的父亲之一。他冒死逃出蒙古军的魔掌,经过万千艰难险阻,终于到了大宋境内,却被扬州统帅李庭芝疑为奸细,下令通缉追杀。后来,他再次被元军抓获,投入牢狱。在狱中,文天祥收到女儿柳娘的来信,得知妻女在宫中为奴,被人无端欺辱。此时,只要他肯投降,妻女立刻便能得救,从此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然而,他尽管心如刀割,却不愿因妻女而丧失气节。他在家信中如是写道:“收柳女信,痛割肠胃。人谁无妻儿骨肉之情?但今日事到这里,于义当死,乃是命也。奈何?奈何!可令柳女、环女做好人,爹爹管不得。泪下哽咽哽咽。”而慕展元哪,他家本是名门望族,为了抵抗蒙古军,而满门抄斩,自己也被逼得挥刀自宫。 第三条路,遁世远避,不理尘事,如张三丰、木灵子等。他们隐居山林,修身养性,从不过问时事。既不上阵杀敌,抵御外侮,也不向元朝统治者奴颜婢膝,卖国求荣。这种态度,是当时大多数人所采纳的处世哲学。但他们的这种不作为,自然难以逃脱沦为亡国奴的命运。虽然使自己得到了一时的安逸,却失去了一生的安逸。 在这种乱世里,无论走那一条路都是绝路。面对残酷的现实冲撞,人性开始扭曲。蒙古军统帅伯颜在奉使收江南中这样写道“剑指青山山欲裂,马饮长江江欲竭。精兵百万下江南,干戈不染生灵血。”也许,他真的没有动手杀人,但他手下的将士,在他的默许下,甚至鼓励下,这里屠城,那里屠城,四处烧杀抢掠,其中又流淌着多少生灵血哪?而大宋官兵为了抵御蒙古军的进攻,坚守城池,直至粮食断绝。这时“英雄”站出来了!他们易子而食,易妻而食。程朱理学所苦苦构建了几百年的礼教,在蒙古军队的炮火下,炸得粉身碎骨。 于是,张大了血红双眼的人民,挣脱了礼教的镣铐,走向那崩塌了的自由悬崖,望着天空上那轮昏黄的圆月,开始仰首长嗥,人性中的暗月亮霎时间暴露无遗。许多人深陷权欲、情欲、财欲之中,而不能自拔。 元朝太子妃阔阔真,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使自己的儿子及早登上皇位,不惜出卖肉体,来拉拢各派势力,甚至下药毒死自己的丈夫。南宋武林各大门派,打着抵御外侮的旗号,暗地里却为了私利而斗争不休。白莲教积极抵御蒙古兵的入侵,却做着与蒙古兵同样的暴行。 身为名门之后的郭芙,因战乱失去了亲人,自己也蒙受玷污,生下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却被自己的小姑子抢走。她的理智堡垒在这一刹那间全线崩塌。她也去抢夺别人的孩子,甚至弄死。符铁玉为了把杨慕非逼上绝路,让他只爱自己一人,不惜乱杀无辜,甚至还编演了一出兄奸妹的闹剧。 方天劳师徒千里迢迢,远赴中原,为的是能衣锦还乡,给爱人带回“最好的丝绸”最后,他们的梦想都破灭了。临死前,褚见遂的愿望仅是“把我的尸首带回天山!让苍鹰携带着我,在纳木错湖上空盘旋飞翔,默默地看着我的喀丽丝。”却也不能实现。而方天劳那声天问,则道出了他们的心声——到底图个甚么哪? 尤其可悲的是,在这个人性迷乱的乱世里,没有人能够摆脱,没有人能够清醒,就连孩子也不能幸免。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方诗音,不就因国仇家恨而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灭绝师太么? 在战争的倾轧下,人性极度扭曲,一切丑恶的东西都浮上水面,乃至使人走向自我毁灭。世上没有甚么灵丹妙药可以治愈战争扭曲症。唯一的法子,便是避免战争。 战争,没有理由! 三国群英评传之百折不挠刘玄德 英雄小传 刘备(161—223),字玄德,,涿郡涿县人,蜀汉的开国皇帝,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刘备少年孤贫,以贩鞋织草席为生。黄巾起义时,刘备与关羽、张飞桃园结义,成为异姓兄弟,一同剿除黄巾,有功,任安喜县尉,不久辞官;董卓乱政之际,刘备随公孙瓒讨伐董卓,三人在虎牢关战败吕布。后诸侯割据,刘备势力弱小,经常寄人篱下,先后投靠过公孙瓒、曹操、袁绍、刘表等人,几经波折,却仍无自己的地盘。赤壁之战前夕,刘备在荆州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辅助,在赤壁之战中,联合孙权打败曹操,奠定了三分天下的基础。刘备在诸葛亮的帮助下占领荆州,不久又进兵益州,夺取汉中,建立了横跨荆益两州的政权。后关羽战死,荆州被孙权夺取,刘备大怒,于称帝后伐吴,在夷陵之战中为陆逊用火攻打得大败,不久病逝于白帝城,临终托孤于诸葛亮。 煮酒话谈 在一般读者心目中,刘备似乎是魏、蜀、吴三国中最没有用的君主,一生就两大法宝,跑和哭。打不嬴就跑,跑不了了就哭。而且意气用事,为了给关羽报仇,竟置“国敌”曹操于不顾,大举伐吴,却吃了个大败仗,使蜀国精兵损失殆尽。但这毕竟是小说三国演义给我们营就的印象,是艺术创造,与历史是有差别的。要了解真正的刘备,就需要去史书中查找答案。 在英雄记中,袁术曾极为不屑地说:“术生年以来,不闻天下有刘备。”后汉书孔融传中也说,孔融任北海相时,被黄巾军包围,派太史慈向当时官任平原相的刘备求援,刘备惊曰:“孔北海乃复知天下有刘备耶?”立即派出三千援兵。这两个事例说明当时刘备确实没有名。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人,所到之处却备受欢迎和款待。刘备被吕布打败,投靠曹操,曹操让他做豫州牧,表他为左将军“出则同舆,坐则同席”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刘备被曹操打败,投靠袁绍,袁绍出城二百里相迎,父子“倾心敬重”袁绍和曹操是当时最大的军阀,尚且如此,何况他人?不把刘备放在眼里的,只有一个袁术,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袁术却偏偏被这个他所看不起的人引军拦截,而走投无路,吐血身亡。那么,刘备为什么会受到袁绍、曹操厚待呢?解释只有一个,就是袁绍、曹操,还有陶谦他们,都认为刘备是英雄。 首先,刘备有英雄之志。三国志陈登传说,刘备在荆州的时候,曾经和刘表一起讨论天下英雄,说到了陈登。一个名叫许汜的人说,陈元龙(陈登字元龙)架子大,不讲礼貌,鄙人到下邳见他,他半天不和鄙人说话,然后自己去睡大床,让鄙人睡小床。刘备说,足下素有国士之名,可惜并无国士之实。现在天下大乱,帝王失所,大家都希望足下“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然而足下怎么样呢?“求田问舍,言无可采”这正是元龙所不齿的,他为什么要和足下说话?这也就是碰上元龙了,还算客气。如果是小人我,恨不得自己睡在百尺高楼,让足下睡在地上,还说什么大床小床!这就是辛弃疾词“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的出典。 从上面这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刘备不但有英雄之志,而且有英雄之气。从三国演义里看到的刘备,是个忍气吞声的窝囊废,其实不然。刘备也是个豪气冲天的性情中人,也有怒发冲冠、拍案而起的时候。比方说那个“督邮”不是张飞打的,而是刘备打的。当然,由于势力小、处境差,常常要投靠他人,刘备不可能像曹操那样“笑傲江湖”同样,由于性格的原因,或者斗争的需要,刘备沉默寡言(少语言),不动声色(喜怒不形于色),不像曹操那样高谈阔论,眉飞色舞,肆无忌惮地表现出英雄本色。但这不等于说刘备就不是英雄。在他那沉默寡言,不动声色,甚至忍气吞声的背后,仍然荡漾着一股英雄气。这种英雄气不是表面上的,而是骨子里的,就如同水浒传里所着力塑造的受辱英雄“豹子头”林冲。 退一万步说,在那个时代,会跑会哭也不丢人,并不能证明这人就窝囊,就不是英雄。刘备会跑,曹操就不会跑?曹操狼狈逃窜的记录也不在少数!刘备会哭,曹操就不会哭?曹操号啕大哭的故事也史不绝书!怎么就没有人说曹操窝囊?可见不能这样简单的看问题。跑,要看为什么跑。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也深得毛主席所推崇的游击战的真味。哭,也要看为什么哭。为朋友的情谊而哭,就哭得不丢人。刘备的跑和哭,就多半是这种情况。当然,相对曹操而言,刘备要跑得多一点,哭得多一点,因为他更弱小。 当然,要全面了解刘备这位英雄,就必须参考三国志了。在三国志中,陈寿对刘备给出了一个公平贴切的评语:先主之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英雄之气焉。及其举国托孤与诸葛亮,而心神无贰,诚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轨也。机权干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狭。然折而不挠,终不为下者。。 我们根据陈寿的评语,对刘备作出如下具体分析: 一、先主之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英雄之气焉。 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二中记载:先主复领益州牧,诸葛亮为股肱,法正为谋主,关羽、张飞、马超为爪牙,许靖、麋竺、简雍为宾友。及董和、黄权、李严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吴壹、费观等又璋之婚亲也,彭羕又璋之所排摈也,刘巴者宿昔之所忌恨也,皆处之显任,尽其器能。有志之士,无不竞劝。 刘备知人待士,不计亲仇,盖有高祖之风。这句话,笔者相信几乎没有人能够提出异议。刘备知人善任,大概可以从以下三个事例中窥见一斑。 第一,能识别人才,并不拘一格加以任用,如提拔黄忠、魏延。平定汉中后,刘备欲用黄忠为后将军,诸葛亮劝道:“忠之名望,素非关、马之伦也。而今便令同列。马、张在近,亲见其功,尚可喻指;关遥闻之,恐必不悦,得无不可乎!”刘备说:“吾自当解之。”遂与羽等齐位,赐爵关内侯。而选任汉中太守时,众臣皆以为非张飞莫属,但刘备却毅然任命了当时尚不出名的魏延,于是一川皆惊。 第二,能清醒认识到手下将帅的优缺点,如指出张飞“暴而无恩”、关羽“刚而自矜”、马谡“言过其实”、诸葛亮“应变将略,非其所长”以及评价对比自己与曹操间的所长所短。那段“操以急,我以缓;操以暴,我以仁”的自白,堪称经典。 第三,与手下将帅惺惺相惜,互敬互重,如宽容对待降魏的黄权的家人,长坂坡为赵云而摔阿斗,以及为庞统、法正之死而痛哭流涕等。当黄权不得以降魏后,有人告知黄权,汉主刘备诛杀了他全家,而黄权称“吾与汉主、丞相两相知”断然不信。不久,确切的消息传来,刘备非但没有为难黄权家人,反而赐以丰实的家用。于是,魏庭君臣皆嗟叹不已。 而谈到刘备仁厚,爱民如子,不少人就要嗤之以鼻,骂刘备怯懦、虚伪,是伪君子了。其实,这不仅夹带了太多的个人感情,而且对刘备也很不公平。三国志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在刘备担任平原相时期,有郡民刘平素来看不起刘备,一日花重金收买一个刺客假扮客人前去刺杀刘备,那刺客却被刘备的诚意感化,不忍刺之,告诉刘备后离去。根据魏书记载:刘平节客刺备,备不知而待客甚厚,客以状语之而去。魏书又记载曰:备外御寇难,内丰财施,士之下者,必与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众多归焉。刘备得人心如此! 又如: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二中记载:彼(刘备)到当阳,众十余万,辎重数千辆,日行十余里。又记曰:或谓先主曰:“宜速行保江陵,今虽拥大众,被甲者少,若曹公士到,何以御之?”先主曰:“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又记曰:当阳大战:先主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几骑走,曹公大获其人众辎重。 刘备能够礼贤下士,在乱军中祭奠刘表,不忍丢弃自己的百姓。在当时中国等级制森严的社会中,仅此两点就足以称道。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必与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中国君主也许是凤毛麟角了吧。三国演义中记载刘备仅仅和张飞、关羽两人有如此关系,其实不然。他对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参照另两位霸主,曹操与孙权,他们也能礼贤下士,但他们重视的是人才中的“才”字。而刘备不然,他重视的是人才中的“人”字。他对于所有前来归附他的士人,无论学识如何,都同等对待。不分亲疏,能够礼贤下士,平等待人,是刘备得人心的两大法宝! 二、及其举国托孤与诸葛亮,而心神无贰,城君臣之至公。 三国演义中刘备托孤写的很精彩,虽然更多的表现了诸葛亮作为一个臣子的“诚”但是还是让人感觉刘备对自己大臣的信。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二中记载:先主曰:“人五十不称夭,年以六十有余,何所复恨,但以卿兄弟为念。”又记曰:将死时,呼鲁王与语:“吾亡之后,汝兄弟父事丞相,令卿与丞相共事而已。”对于死,刘备表现的十分坦荡。能够在自己马上要死时,对诸葛亮推心置腹地说出这样的话,而正是这句话,成为日后诸葛亮六伐中原的动力所在,并最终病死武丈原,成为后人敬仰的千古名相。虽然对于刘备托孤,不少人认为并不是刘备的本意,他只是害怕诸葛亮起来造反,而故意给诸葛亮上一个枷锁,并非诚意,以此来贬低刘备的为人。其实,我认为如果照这样说的话,非但不能埋没刘备的能力,而是更能表现他的能力,一人在将死之时,还能做出如此精妙的安排,能摸准诸葛亮的心态,做出统筹,不能不叹服刘备的政治手段与眼光。 三、机权干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狭。 对于这个评价,笔者认为是陈寿在三国志中对刘备的军事才能做出了很高的评价,而刘备能够当此殊荣吗?据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二中记载: 1。十二年,曹公北征乌丸,先主说表袭许,表不能用。汉晋春秋曰:曹公自柳城还,表谓备曰:“不用君言,故为失此大会。”备曰:“今天下分裂,日寻干戈,事会之来,岂有终极乎?若能应之于后者,则此未足为恨也。”可见刘备之战略眼光! 2。(刘备)乃使黄忠、卓膺勒兵向璋(刘璋)。先主径至关中,质诸将并士卒妻子,引兵与忠、膺等进到涪,据其城。璋遣冷苞、张任、邓贤等据先主与涪,皆破之,退保绵竹。璋复遣李严督绵竹诸,严率众降先主。 “璋遣冷苞,张任,邓贤等据先主与涪,皆破之”寥寥17字,可谓酣畅淋漓的表现了刘备卓越的军事才能。刘璋虽然无能,但是蜀道崎岖,地形险要“蜀中英才尚多”冷苞、张任、邓贤等都是蜀中名将,而以张任最为有用有谋。但是纵然是蜀中名将,也被刘备的计策打败,不能不说明刘备的军事水平之高。 而据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二中记载:曹公自长安举众南征。先主遥策之曰:“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中矣。”及曹公至,先主敛众据险,终不交锋,积月不拔,亡者日多。夏,曹公果引军还,先主遂有汉中。 刘备取汉中所用的策略极其漂亮!“战略上藐视别人,战术上重视别人”这句话被刘备很好的运用到了真正的战争中。“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中矣。”说的何其有气势,首先在气势与战略上就已经胜曹操一等。刘备算准了曹操,了解曹操,知道曹操当时的主要军事目的是南下江南,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汉中之地与蜀国拼的死去活来。“及曹公至,先主敛众据险,终不交锋,积月不拔,亡者日多。夏,曹公果引军还,先主遂有汉中。”不仅是战略,在战术的运用上,刘备也非常成功。他利用汉中险要的地形,坚守不出,保存了自己的实力,减少了自己的损失,避其锋芒。(此招在以后刘备攻伐东吴时被陆逊所用,杀的刘备大败,毁了一世英明。这是后话,暂不提及。)与刘备相持数月,曹操的伤亡很大,但是进攻的成果很小。曹操是优秀的战略家,他明白攻取汉中的时机已失,长久下去只会白白消耗自己的国力,让在东边的孙权渔翁得利,遂撤兵回长安,把汉中让给了刘备。 三国演义中的刘备集团几乎所有的军事策划都是由诸葛亮来执行指导的,而刘备仅仅独立领兵打了两场。一是收川的前期,而且还打的极其不顺利,最后还是靠诸葛亮的救援。第二场攻打东吴就更惨了,蜀国精锐几乎全军覆没,而刘备也是靠赵云的保护才得以冲出重围的。也许很多人就此对刘备妄下评语,贬低他的军事才能,其实这都是很不正确的。看了三国志对刘备军事才能的评语,想必很多只喜欢看三国演义的朋友肯定会大吃一惊。诚然,当时笔者看到这一段是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要知道三国志毕竟是正史,他所记载的基本上是可信的。其实,在三国演义中罗贯中为了神化诸葛亮在人们中的形象,把很多不是他的功劳都往诸葛亮身上推,而刘备这个冤大头,就被罗贯中戏耍了一番,自己的一番功绩被白白的让诸葛亮抢去了。而刘备的军事才能在整个三国演义中根本就没有表现,这让人不免觉得他百无一用。不过,想必大家看了以上两个例子,都会叹服刘备惊人的军事指挥才能与指挥艺术。笔者认为,虽然刘备在战术运用上略显技穷,但单单从战略规划来说,刘备在三国时代也算得上名列前茅,比曹操不足,比孙权有余。 四、然折而不挠,终不为下者。 赤壁之战前,刘备在战场上每每是落荒而逃“先主败绩”的记录屡见不鲜。 刘备没有自己的根据地,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两块地盘很快又会失去,只能东奔西走地寄人篱下,反复无常地投靠他人,五易其主,四失妻子。从初出江湖到赤壁之战,刘备可谓半生颠沛流离。三国演义讲,有一次,刘备曾在酒后悲愤地说:“备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这话虽然是演义,却也在理,可以看作他的心里话。 据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二中记载:备住荆州数年,尝于表坐起至厕,见髀(屁股)里生肉,慨然泪下。还座,表怪问备,备曰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肉复生。日月若遁。,老将至矣!可见刘备建功立业、百折不挠之心! 刘备在三国中也许是打败仗最多,受到的打击与失败最多的君主,原因不是他指挥不能,而是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刘备的势力在赤壁之战前一直不大。刘备因为自己没有巩固的根据地而四处奔走,得到的土地都属于弹丸之地,别人想什么时候打你就什么时候打你。被打败了,明哲保身,不得已而投靠他人。这都是可以理解的。而至于他跟谁谁反,不能说他无耻,只能说他“胸有大志,不甘为人下”袁绍等众如此厚待刘备:“身去邺二百里,与先主相间。”要是遇到一个胸无大志的人,肯定认为找到了一个安身之处,而打消了与曹操等各路英雄争夺天下的念头。锦衣玉食,安逸稳定的生活是谁都想要的。刘备想不想要?也想。但是他明白,一旦自己的生活安逸下来,争夺天下的念头就会在他的脑子里被磨灭。与刘表一番对话,说的多么深刻,刘备与刘表虽同宗,但是绝非同一类人。为了干一番事业,为了恢复汉朝,刘备宁肯不去过安逸的生活,而选择颠沛流离的军旅生活。虽然他的人生旅途充满了艰辛与坎坷,但是刘备不曾有一刻懈怠过,而这正是刘备最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百折而不挠,失败而不气馁。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低头,勇敢闯过去。这是刘备用一生向后人宣告的一个真理! 总评:刘备一生经历了太多坎坷,经历了太多磨难,但是他凭借自己百折不挠的意志,不肯低头的品格,凭借自己的才干,终于建立起了自己的帝国,成就了一代帝业。刘备能够成为三国众多君主中笑到最后的三位君主:曹操、孙权、刘备三人中的一位,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比别人更有毅力,能够忍受别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与失落。万事开头难!刘备的英雄之路不仅仅是开头难,他的一身坎坷与艰辛,是好福气的孙权,好运气的曹操,无法比拟的。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刘备在帝王之路上不知道跌倒了多少回,但是他没有因为接连不断的失败气馁,始终为了自己目标奋斗。“忍”与“耐”贯穿了刘备的一生。值得注意的是:刘备的“忍”、“耐”并不代表他懦弱,该坚强的时候绝对不能软弱,(如长板坡一战)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与其白白的为了所谓的“致死不虞”、“忠勇有佳”这样的美名去送死,不如用点韬略之术,明哲保身,以图东山再起!正所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五湖明月存,不愁无处下金钩!”所以,笔者认为:刘备的成功并不全是因为诸葛亮这位杰出政治家的规划,而更多的凭借自己的努力,一种永不屈服的性格!有着超乎于其他英雄的忍耐力,是刘备成为千古一帝的重要法宝。 蕙风语录 刘备:人五十不称夭,年已六十有馀,何所复恨,不复自伤,但以卿兄弟为念。射君到,说丞相叹卿智量,甚大增脩,过于所望,审能如此,吾复何忧!勉之,勉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汝父德薄,勿效之。可读汉书、礼记,间暇历观诸子及六韬、商君书,益人意智。闻丞相为写申、韩、管子、六韬一通已毕,未送,道亡,可自更求闻达。 时人点评 陈寿:先主之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焉。及其举国托孤于诸葛亮,而心神无贰,诚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轨也。机权干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狭。然折而不挠,终不为下者,抑揆彼之量必不容己,非唯竞利,且以避害云尔。 吕布:是儿最叵信者。 曹操: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赵戬:刘备其不济乎?拙于用兵,每战则败,奔亡不暇,何以图人? 傅斡:刘备宽仁有度,能得人死力。 张辅:威而有恩,勇而有义,宽宏而有大略。 袁绍:刘玄德弘雅有信义,今徐州乐戴之,诚副所望也。 典略:先主虽颠沛险难而信义愈明,势偪事危而言不失道。追景升之顾,则情感三军;恋赴义之士,则甘与同败。观其所以结物情者,岂徒投醪抚寒含蓼问疾而已哉!其终济大业,不亦宜乎! 注:本文写作的大部分文字引自网上资料(直接或间接),由笔者基于自身观点,加以选择、整理、重构。 有情有义锦马超 英雄小传 马超(176—222),字孟起,羌族,右扶风茂陵人,乃马腾之子。汉室封马超为卫尉、都亭侯、偏将军。马超举兵攻打曹操,因曹操离间韩遂而失败,投奔张鲁,后又归顺刘备,迫使刘璋投降刘备,拜平西将军、前都亭侯,后升左将军。刘备称帝后拜马超为骠骑将军,兼凉州牧。马超去世时年仅四十七岁。死后追谥威侯。 煮酒话谈 在三国学术界,素来流传着一句口头禅:前表吕布,后表马超。而在三国武将排行榜上“一吕二马三典韦,四关五赵六张飞”马超也仅屈居温侯之下。由此可见,马超之勇猛非凡。小说三国演义中,也以此为突破口,重点勾勒了马超的勇猛形象,不论是赶杀曹操,还是挑灯夜战张飞,读来都让人热血沸腾,可就烈酒而下之。 然而,成也三国演义,败也三国演义!罗贯中在读者心中所塑造起的马超,只是一个勇而无谋、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杀手。读者往往只看到一个屠城的马超,一个莽撞的马超,而不是那个站在猎猎战旗下,横戈跃马,所向披靡的锦马超。 历史上的锦马超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笔者将借助时人的评语,为广大读者还原西凉锦马超的真实面目。 一、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 三国志蜀书关张马黄赵传记曰:超后为司隶校尉督军从事,讨郭援,为飞矢所中,乃以囊囊其足而战,破斩援首。“以囊囊其足而战,破斩援首。”短短十一个字,便令一个勇猛无谓的将军形象跃然纸上。而另一段关于马超的评语:“骠骑奋起,连横合从,首事三秦,保据河、潼。宗计于朝,或异或同,敌以乘衅,家破军亡。”同样令人热血沸腾,痛饮而歌。由此可见,马超之勇猛形象。由于马超是羌人,加之又勇猛善战,深得羌、胡之心,所以年纪很轻,便“统众,遂与韩遂合从”进逼潼关。 益州耆旧传记曰:超勇而不仁,见得不思义,不可以为唇齿。陈寿也评价道:“马超阻戎负勇,以覆其族,惜哉!能因穷致泰,不犹愈乎!”由此,有人便批评马超冷血无情,甚至说是马超逼死他家人的。但素不知,少数民族最看重的便是情义二字。若马超绝情寡义,何以“甚得羌、胡心”?何以“果率诸戎以击陇上郡县,陇上郡县皆应之,杀凉州刺史韦康,据冀城,有其众。”?相反,马超是三国里面最重情义的人物之一。笔者认为可以再从以下两条记载加以佐证: 典略记曰:初,超未反时,其小妇弟种留三辅,及超败,种先入汉中。正旦,种上寿于超,超搥胸吐血曰:“阖门百口,一旦同命,今二人相贺邪?”三国志蜀书关张马黄赵传中记曰:(马超)临没上疏曰:“臣门宗二百馀口,为孟德所诛略尽,惟有从弟岱,当为微宗血食之继,深讬陛下,馀无复言。” 马超若不是有情有义,何以能“搥胸吐血”不忍祝寿?若不是有情有义,何以在临终前所挂念的,是将从弟马岱托付刘备?就拿马超被世人垢指的屠城事件来说(尽管未曾记载于正史,但被世人所熟知),那岂不是他眼见家人被杀后,急火攻心而做出的“情举”?在水浒传中,武松因张都监等人合伙骗他、害他,而不分老幼屠杀张都监满门。武松因“受骗”丧失理智,而马超因亲情而丧失理智。两人都是在屠杀,但孰轻孰重,可见一斑。 二、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 三国志蜀书关张马黄赵传中记载:羽(关羽)闻马超来降,旧非故人,羽书与诸葛亮,问超人才可谁比类。亮知羽护前,乃答之曰:“孟起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当与益德并驱争先,犹未及髯之绝伦逸群也。” 说马超雄烈过人,相信没有多少人反对。刘备便曾倚仗马超的威望逼降刘璋,与羌兵抗衡。但说他兼资文武,也就是说文武双全,大概就有人出言质疑了。确然,马超与曹操打的几次仗,几乎都以负告终。三国志蜀书关张马黄赵传中对马超败北有两条记载。一是:操用贾诩谋,离间超、遂,更相猜疑,军以大败。又记曰:康故吏民杨阜、姜叙、梁宽、赵衢等,合谋击超。阜、叙起于卤城,超出攻之,不能下;宽、衢闭冀城门,超不得入。可见,马超虽勇猛无敌,却屡中曹操等人之计而败北,但也并不能据此就判定马超只是一名纠纠武夫。 山阳公载记曰:初,曹公军在蒲阪,欲西渡,超谓韩遂曰:“宜于渭北拒之,不过二十日,河东谷尽,彼必走矣。”遂曰:“可听令渡,蹙于河中,顾不快耶!”超计不得施。曹公闻之曰:“马儿不死,吾无葬地也。” 从上述事例中,不难看出马超也是懂得奇谋的,甚至令用计高手曹操胆寒。如果韩遂听从了他的建议,败北的只怕不是西凉军马,而是曹操了。至于马超中了曹操离间计,致使西凉联军瓦解,这也不能凭此就指责马超勇而无谋。因为韩遂、马超虽是同盟,但韩遂却是马超的杀母仇人。据三国志蜀书关张马黄赵传记载:腾攻遂,遂走,合众还攻腾,杀腾妻子,连兵不解。可见,两人之间积淀着很深的矛盾。即使曹操不用离间计,两人迟早也会爆发冲突。 总评:马超兼资文武,有情有义,可惜命运多舛“门宗二百馀口,为孟德所诛略尽”因曹操势大,他报仇不可得,又兼世人垢责,而终生郁郁寡欢,英年早逝。惜哉,叹哉,天妒英才! 蕙风语录 马超:臣门宗二百馀口,为孟德所诛略尽,惟有从弟岱,当为微宗血食之继,深讬陛下,馀无复言。 时人点评 诸葛亮:孟起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当与益德并驱争先,犹未及髯之绝伦逸群也。三国志?蜀书六 曹操:马儿不死,吾无葬地也。山阳公载记 杨阜: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三国志?蜀书六 陈寿:马超阻戎负勇,以覆其族,惜哉!能因穷致泰,不犹愈乎!三国志?蜀书六 杨戏:骠骑奋起,连横合从,首事三秦,保据河、潼。宗计于朝,或异或同,敌以乘衅,家破军亡。乖道反德,讬凤攀龙。三国志?蜀书十五 王商:超勇而不仁,见得不思义,不可以为唇齿。益州耆旧传 从杨丽娟事件看偶像崇拜 前段时间,杨丽娟事件一度被吵得沸沸扬扬。在msn上,挺杨派和骂杨派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华仔也成为了两派对战的焦点。而在现实生活中,也有华仔的粉丝,为了支持杨丽娟而公开焚烧自己辛辛苦苦收藏了好几年的华仔cd,并斥责华仔冷漠无情。上周周一早上,我刚刚睡醒,经过实验室外面无所事事,就顺便进去上网聊天,突然看到斥责华仔、杨丽娟冷血的事哇考,我眼镜还没戴稳呢! 为什么那么多人斥骂华仔,不知道,不理解,不明白,可能是幻觉!我在网上看到这则新闻后,第一感受就是,杨丽娟以及那些焚烧华仔cd的人根本算不上华仔的粉丝,他们也没有真正弄懂偶像崇拜的涵义。他们惯于把视线集中在一点,从而改变了他们原来对事物的看法。而我认为,偶像不是这样崇拜地。喜欢或崇拜一个人,就应该是以他的优点作为能力源,而不断激励自己走向成功。大哥(成龙)华仔、星爷(周星驰)、杰伦之所以被大家喜欢,不光是他们的演技、歌唱水平,最重要的是他们做事与作人的态度。举例来说,星爷为了拍自己落魄的镜头,嫌场务准备的衣服不够脏,而跳进水沟里去打滚;而成龙也从不用替身,哪怕是危险镜头。工作努力、认真、专业,不畏惧艰难险阻,这就是做事应采取的态度!成龙、华仔、kelly(陈慧琳)成立了各自的基金会,以帮助受苦的大众,并因此相继获得了世界十大杰出青年的荣誉称号。孟子曰:“贫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便是作人应采取的态度。 第二感受则是,偶像们没有错,偶像崇拜也没有错,错的是偶像崇拜所采取的方式而已。再化用星爷的一句台词:“偶像崇拜绝对是适合男女老幼地,疯狂迷恋只是大家对它的误解。偶像崇拜更加是一门艺术,一种不屈的精神。”当你明白这一点时,即使偶像不在了(如张国荣),我们犯不着去跳楼自杀,因为“不要紧的,他只是人离开,精神会永远留在这里。” 作为偶像的粉丝,我们不必每次都去他的演唱会捧场,不必千里赶赴香港就只为和他合影,更不应该为了偶像崇拜而逼死自己的父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父母也是天底下最懂得付出却不奢求鲜花与掌声的偶像了。当你懂得珍惜父母的时候,你也便真正懂得偶像崇拜的真谛了。 也许,我们对杨丽娟的指责太狠了。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错,也是她家人的错,更是一个时代悲剧的折射。 《九真经》重现江湖是谁的谋 在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中,南宋武林中五个功夫好得冒泡的哥们: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为了争夺一本破书,在比小泉纯一郎的狗脸还冰冷的华山之巅论剑比武。最后,全真教掌教中神通王重阳得到了它。看过射雕英雄传的地球人都知道,这本让五大高手斗得你死我活的书,不是金瓶梅,而是那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武功秘笈——九阴真经。 据野史记载,这书是风流皇帝宋徽宗命大太监黄裳替他到民间搜刮黄书时无意间得到的。黄裳秉烛夜读,从老汉推车式看到观音坐莲式,一股热气从下阴冲到上脑,体内荷尔蒙直线飙升,突然悟得了武功中的高深道理,成为了武林第一高手,所向无敌。为了与各位色友共享资源,黄裳牺牲了十二个与美眉同床共枕的夜晚,将九阴真经传到了自己的博客上。不过,第二天,老黄的博客由于访问人数爆满而炸了。 这段传说是真的吗?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连隔壁家老黄狗都睡熟了的时候,老金悄悄告诉我:假的!傻冒才相信世上真有九阴真经。 然而,8月31日晚上1点整,我在某网站果真搜到了一篇传说中的九阴真经心法口诀及练功方法。难道九阴真经重现江湖了? 我现在才知道,老金从头到脚都在骗我,目的只有一个,想独享资源。太可恶了!为了报复,我要将九阴真经发到自己的博客上,让更多的色友们一起来欣赏它。 然而,我在行动之前又多想了想:世界上真的存在那所谓的九阴真经吗?答案是否定的。鲁迅老爷子不早说了吗:世界上本没有九阴真经,传的人多了也便有了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重现江湖,无非是一个极度无聊的人写了一张极度无聊的帖子挂在网上,十分钟后被几个极度无聊的人跟风转帖,然后又有一群极度无聊的人抱着据说是天才爱迪生在小学一年级时就具有的好奇心去看,这才在网络上掀起一场惊天骇浪。说到底,这整个事件只是站在云端的“上帝”对凡人那所谓的好奇心的一种无情嘲弄。 金庸笔下的HRM 西方兵圣拿破仑在军事史上留下这么一段精辟的论断:狮子率领的羊群远比绵羊率领的狮群作战能力强。当代mba研究学者在它原义的基础上加以升华,提出了“一个合格的hrm是其企业赖以生存的粮食。”的理论。而怎样才算一个合格的hrm(人力资源管理者)呢?一个合格的hrm又应该采取怎样的管理策略呢?在此,我们不妨进入金庸大师笔下的武侠世界去畅游一番,看看大师笔下的hrm们是怎么管理的?作为学贯东西的著名大家,金庸妙笔生花,为我们勾勒了形形色色的人力资源管理者。 首先,我们来看陈家洛的英雄式管理。红花会云集千手如来赵半山、奔雷手文泰来、无尘老道等数一数二的好手,可谓人才济济。照理说,它上能九天揽月,下能东海擒龙,可是最后却被清朝廷赶到人烟稀少的大漠,就像1949年被赶到台湾的国民党。究其原因,不能不提到它的总裁陈家洛。陈家洛是家族企业的代表,在一无名、二无势的情况下,接了干爹于万亭的班,一下子从白面书生转换为绿林匪首。他有着封建统治下书生的不可避免的缺陷:懦弱、寡断、妥协和不敏锐的观察力。这些无一不是hrm的致命点。他还掉进了一个当代管理者同样易深入的误区,那就是英雄主义——个人独揽大局。到回部出一个差,竟然还得总裁出马?采取如此的策略,陈家洛难怪会折了夫人又折兵!著名企业家李嘉诚说了“英雄式管理不是先进的管理。”因此,英雄式管理最终淹没在大漠黄沙里。 其次,我们来看看乔峰的义利管理模式。丐帮,乃中原第一大帮,是一等一的大企业。其总裁乔峰义薄云天,气盖山河,但最终被丐帮解雇了,这又是什么原因呢?乔峰是得之于义,也失之于义。他讲义气,为企业增加了凝聚力,为个人获得了人心,但义气的负面作用也不可小看。他的过分宽容,给四大长老的内讧、康敏与全冠清的反叛创造了自由空间。他们间接有了一种潜意识,反正叛也生不叛也生,为何不叛呢?而且,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凡是太讲义气的人往往忽视感情,例如,赵云、宋江、杨雄。这种意识在乔峰身上得到了更大的发挥。他可以陪兄弟喝酒高歌,却不肯看康敏一眼,终于惹下报复的祸根。原文中,面对乔峰的斥问,康敏是如此回答: 马夫人恶狠狠地道:“你难道没生眼珠子么?恁他是多出名的英雄好汉,都要从头至脚向我细细打量。有些德高望重之人,就算不敢向我正视,乘旁人不觉,总还是向我偷偷的瞧上几眼。只有你,只有你哼,百花会中一千多个男人,就只你自始至终没瞧我。你是丐帮的大头脑,天下闻名的英雄好汉。洛阳百花会中,男子汉以你居首,女子自然以我为第一。你竟不向我好好的瞧上几眼,我再自负美貌,又有什么用?那一千多人便再为我神魂颠倒,我心里又怎能舒服?” 乔峰作为丐帮的总裁,兼hrm,却未和下属处理好关系,也只好提前退休了。从这点可以看出,一个合格的hrm,应真诚地赞美员工,不要让员工失望。 为了进一步阐明观点,我们再来看一种极端的管理模式:灭绝师太的铁血管理。在管理者灭绝师太的眼里,凡是与坏员工打交道的人都不是好员工。为了整顿纪律,她会手刃爱徒纪晓芙,逼继承人周芷若发毒誓。这毒誓,我们不妨来看看原文中对此的描写: 灭绝师太大怒,喝道:“你定是和那个不成器的纪晓芙一般,瞧中了魔教的淫徒。倘若我功力尚在,一掌便劈死了你。”周芷若吓得全身发抖,说道:“徒儿不敢。”灭绝师太厉声道:“你真的不敢,还是花言巧语,欺骗师父?”周芷若垂泪道:“徒儿决不敢有违恩师的教训。”灭绝师太道:“你跪在地下,罚个重誓。”周芷若依言跪下,不知怎样说才好。灭绝师太道:“你这样说:小女子周芷若对天盟誓,日后我若对魔教教主张无忌这淫徒心存爱慕,倘若和他结成夫妇,我亲身父母死在地下,尸骨不得安稳;我师父灭绝师太必成厉鬼,令我一生日夜不安,我若和他生下儿女,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周芷若大吃一惊,她天性柔和温顺,从没想到所发的誓言之中竟能会如此毒辣,不但诅咒死去的父母,诅咒恩师,也诅咒到没出世的儿女,但见师父两眼神光闪烁,狠狠盯在自己脸上,不由得目眩头晕,便依着师父所说,照样念了一遍。 这誓言是不能为常人所能承受的。周芷若不能心甘情愿地接受,我们也不能。在这种铁血政策下,人人自危,谁还顾得上峨眉企业的前景。所以,最后周芷若名利两空,峨眉派也日益衰微。铁血政策的一个变例即是严格的监督制约,如日月神教、逍遥派。它们的员工一旦不服从指挥,就会被残酷镇压。尽管在这种制度下,企业效率比较高,但也最易倒闭。如果监督制约处理得适当,也可产生理想的效果,如荣事达企业的无缺陷管理制度。 第四,丁春秋之竞争管理模式。丁春秋做人方面是极不成功的,但在管理域可谓佼佼者。他大胆创新,提出竞争上岗的管理机制,即谁有能力谁就上。在星宿企业内,形成了不是你亡就是我死的强烈竞争气氛,促进了星宿企业的不断前进。星宿企业因成功的管理机制而得宜匪浅,从一个西域小派一跃而崛起,成了大企业少林的强有力对手。小天鹅集团从星宿上吸取了不少精髓,实施了“赛马制”计划。它也最终从1988年的一家濒临倒闭的亏损公司成长为当今洗衣机行业的龙头老大。这无异该归功于内部的竞争体制。 说到成功的管理模式,我们不得不提韦小宝的多面孔管理。韦小宝算得上现实中的最佳hrm。无论对上级,还是下级,他都做到了八面玲珑,为不同的人准备了不同的面具。面对高高在上的皇上,他是一付百依百顺的奴才相;而对同级,则是拉拢结党。至于下属,他则采取深入的策略,和他们打成一片,一起喝酒、赌博、逛窑子。这就是他处处春风得意的秘诀。因此,现代管理者对韦小宝的多面孔管理机制推到了一个制高点。 最后,我还将提及一个理想的管理模式,即虚竹的仁爱管理。作为一个出家人,虚竹将佛家“仁爱无敌”的思想发挥到了其至高点,即提出了去除管理的hrm新战略。风清扬、张三丰两位大家对这种战略思想更是赞许颇丰。杨。卡尔松亦肯定了仁爱战略。他说:“给予一些人以自由,可以释放他们体内的能量。”清华紫光集团总裁张本正深得其中要领:去除管理,不是不要管理,而是让员工感觉不到管理的制约。张本正就曾规定,公司里的任何人都可以当总裁,只要他能提出一个得到大家认可的方案。这种企业管理下,人人皆是老板,人人皆是hrm。 综上所述,最受企业亲睐的hrm方式便是韦小宝的多面孔管理,而最有前景的hrm头衔无异该落在虚竹的仁爱管理头上。宏基集团总裁施振荣在很多年前便预言道:“企业的资本是人力资本,人才才是企业发展的动力。”随着经济全球化的进一步发展,高效的hrm更是提上了管理者们的桌面,成为了一个最重要的话题。 雨中遐思 撑着一柄天堂伞 轻轻地 我们并肩走在这五月的栀子花雨里 任调皮的风儿 叩开天堂伞羞涩的心房。 只要 你知觉着我 我知觉着你 便似那远远的周公山上 绚丽的霞光。 我仍能清晰地记起 那个细腻温情的初夏 飘洒的细雨 湿了栀子花娇艳的脸庞。 我说 你牵着我 我牵着你 便如那无间的双帆船 一起迎风远航。 也许 周公山上的霞光 只是一纸尘封的沧桑。 也许 双帆船迎风远航 终有抵岸时的惊惶。 但是 我仍旧喜欢这微雨的黄昏 我喜欢在栀子花雨中 感受你的芬芳。 即使 大地仿佛沉睡在梦里 栀子花枝上 还遗留着昨夜的泪茫 哪怕 我不能撩开这细雨瞧你 但仍可以与你并肩踏过 泥水一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