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十字》
致谢与提醒
不知不觉时竹已写作《铁十字》一个月了,一个月来,本书得到了编辑的帮助与各位读者的大力支持,在此深表谢意:
一是要特别要表示感谢口服液在此、最爱依韵、无限辐射、纳蓝飘血、zzllxx、活着vivaa、~~霖~~~、wild-kid、天域魔猿、凤凰骚客、ruoliuc123、忆江南烟雨、夜星飞羽、煙霧煉獄、沙莽、叶重2015、ysj911、一个渣渣1、々逢场作戏、nguice、21heavensail、极昼谷雨等各位朋友的打赏;
二是要感谢horizontal等读者的各类投票;
三是要感谢汉唐伟业、卐字旗、法西丝、oukami等诸多读者(名字恕不一一列举)的评论,相关评论区的发言我都一一看了,很多方面的材料与知识我会吸取,对有关建议会考虑,限于精力有限就不逐一回复了;
最后要感谢我的家人,感谢他们原谅我减少陪伴他们的时间并接受我时不时发生错乱的作息表。
希望在你们的支持下,《铁十字》能写得更好,取得更好的成绩。另外,时竹将带家人出门拜年并短途逛逛,更新将预先安排好,大约在每天中午11点半左右自动发布,不过因为没法写作每天只有一更,请大家谅解。15号(大年初八)当日恢复两更,感谢各位读者的大力支持,祝大家新年好!
序幕:重返德军总部
2012年8月21日,风景如画的阿尔卑斯山脉。
佩戴着骑士铁十字勋章的弗里德里希-冯-霍夫曼先生(Friedrich-von-Hoffmann)正站在平台上向远处眺望。这个日子对他来说具有特殊意义,他的祖父,老霍夫曼曾经是第三帝国统帅部一位中校参谋,不幸在1942年8月21日遭遇车祸身亡,而他服役的地点,正是鹰巢旧址——帝国大本营所在。
他胸口佩戴的骑士铁十字勋章,也是祖父留下来的遗物——霍夫曼家族虽然在神圣罗马帝国时期出过好几位名人,但到了20世纪,除了老霍夫曼担任第三帝国国防军中校外,没有其他可以炫耀的历史,这枚骑士铁十字勋章是唯一让人值得的骄傲。即便在战后家庭最困难的时候,父亲也一直珍藏着,而不是像很多家庭一样拿去换钱。
每年8月21日,父亲都会将珍藏许久的勋章擦拭一新后佩戴起来,带着全家到鹰巢旧址凭吊,在父亲去世之后,就是霍夫曼带着全家人来了。不巧的是,这次出发之前儿子忽然患了肺炎,妻子便只能留着汉堡老家照顾他了。
因为老霍夫曼的影响,霍夫曼在博士毕业后加入了德国国防军,致力于研究二战历史与军事战略,年过不惑的他在这个领域获得了极大的成绩,在军界和二战史学界享有盛誉,同时他还担任过多部二战游戏和战争影片的历史顾问,在著名的《钢铁雄心》(Hearts-of-Iron)系列游戏中,他一直是专家组首席成员。
战后的鹰巢已被改造为德国第一山度假区,除了武备被悉数拆除外,其他设施与摆设一概与70年前无异。每年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群前来参观,夕阳西下,牵挂儿子病情的霍夫曼决定结束凭吊,连夜返回汉堡。
电梯仍然是70年前架设的那一部,这是一部足可容纳53人同时乘坐的大家伙,虽然饱经风霜,但得益于德国制造的良好品质与工程处的精心维护,依然可以正常使用。电梯里人不多,站在霍夫曼旁边同样是一个佩戴铁十字勋章的小伙子,不过一看就知道21世纪打造的仿制品,见对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胸口那枚真家伙,霍夫曼笑了笑,不以为意。电梯在匀速下降,再过几十秒就可以到达地面了。但突然间,霍夫曼感觉电梯在急速下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梯里变成一片漆黑。
“啊……”在绝望的尖叫中,一声巨响,霍夫曼感觉自己被震了起来,然后失去了自觉……
第二天,全德各大报纸以头版头条介绍了鹰巢遗址发生的这次事故,总共计有7人死亡,1人失踪,当地警察局已经承诺,尽快寻找失踪者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失去知觉的霍夫曼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亮光,他竭力想睁开眼睛看,但眼皮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浑浑噩噩之中,一位身着原野灰国防军军服的人向他走来。
“孩子……”亲切的声音,和蔼的面容,外貌看上去有点像父亲,但霍夫曼知道肯定不是——父亲从来没有服过兵役,更不必说身着第三帝国时期军服的样子。
不过,这样子倒是有点像祖父。
难道自己已到了天堂?
“孩子,你是一个幸运儿,上帝保佑,如果没有这枚铁十字勋章,你原本是要入天堂的,但你又是一个最不幸的,因为你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如此棘手与困难的帝国……”
棘手?
困难?
帝国?
霍夫曼脑海里盘旋着无数问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想明白,环绕在祖父身上的圣光已经消失了,而老霍夫曼似乎也化为空气中一缕淡淡的青烟而逐渐退去。霍夫曼一惊,浑身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力量,他猛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竭力想伸出手去抓住对方……
第一章 元首醒了
“哐啷”一声,是杯子砸在地上的清脆声,霍夫曼醒了,他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哪还有祖父的影踪?刚才一伸手只是碰掉了床头柜上的杯子。
这是什么地方?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难道自己被送到了医院?但周边的布置并不像病房。他挣扎了一下,似乎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不适感。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一个匆匆进来、身着白大褂的男子发出了惊喜的声音:“元首?您终于醒过来了?”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霍夫曼打量着对方,虽然对方身着白大褂,但这里的摆设却不是医院常见的样式,倒有点像鹰巢里的房子。
“元首?我是莫雷尔啊,我是您最忠诚的医生……”身着白大褂的男子显然没有料到霍夫曼的这番问话,连连为自己解释。
“你在叫我什么……”
“元首!”
天呐……元首!霍夫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手感和以往大不相同,再看看自己的手,感觉也有了异样,更要命的是,他居然还用手背感触到了鼻翼下浓密的胡须——他可是从来不蓄须的。
他挣扎着坐立起来:“扶我去照镜子。”话一出口,霍夫曼心里更是吃惊,这绝不是他日常说话的音调。
莫雷尔医生很诧异霍夫曼的要求,但多年来惟命是从的特点已让他养成了条件反射,他轻手轻脚地将“元首”搀扶到了衣柜的穿衣镜面前。霍夫曼的双眼微微闭着,不敢看镜子里的情形,但对方的话却在耳边响起:“元首,昨天上午的事故真是把我们给吓坏了。”
又是一声元首!霍夫曼横下一条心,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标志性的面容,鼻翼下那一撮浓密的小胡子,在整个世纪、整个地球上都是独一无二的——正是第三帝国的元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霍夫曼难以置信的摇着头,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免得让这种惊天变故在脸上流露出来。“莫雷尔,我亲爱的医生……”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缓缓问道,“今天是几号了?我昏迷了多久?”
“今天是1942年8月23日,至于昏迷——其实也算不上,前天您因为情绪有些激动而在散步时不慎摔了一跤,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有晕眩症状,由于‘狼人’过于潮湿,出于健康考虑您乘坐专列返回‘鹰巢’休息。昨天晚上您抱怨头疼,我又使用了一点巴比妥,所以您又多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差不多是中午11点了。”莫雷尔一边解释,一边又用谨小慎微的语气问道:“尊敬的元首,能不能麻烦您再躺几分钟,让我给您做一个全面检查……您的脸色有点儿苍白,另外……似乎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霍夫曼心想:脸色苍白那是自然的,任谁突然间变成元首都会诚惶诚恐,不过,他还不至于傻到说出自己不是元首的事实——只要他敢这么说,保管有人会用尽办法将自己当做疯子对待。
他顺从地重新躺下来,叹了口气:“我没事,也许只因为我为这个国家操心太多了。”
莫雷尔讪讪一笑,他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三天前的晚上,在乌克兰文尼察大本营召开的战役讨论会上,陆军总参谋长弗朗茨-哈尔德(Franz-Halder)大将与元首再一次就东线战局进行了激烈争吵,怒气冲天的大将甚至还拍了桌子,会议最后只能不欢而散。在第二天早餐后散步时,元首依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向党务主管、总理府主任马丁-鲍曼(Martin-Bormann)抱怨哈尔德的桀骜不驯、屡屡与自己作对的情况,然后因为情绪激动没留意脚下而摔了一跤,头磕到了石块……
“元首,目前来看您的血压、心跳、脉搏都是正常的。”莫雷尔放下听诊器,郑重其事地说道,“为了帝国,您应当保重身体。”
“谢谢你的忠告。”霍夫曼挥挥手,“再过半个小时让他们招呼我起床吧,现在我得一个人静下心来想些事情。”
医生轻手轻脚关上门走了,霍夫曼却没有关注到这些,他的头脑在高速运转,他得为自己的境遇思考对策。霍夫曼当然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情况,做为一名研究权威,他每年都能接触到林林总总、数以百计的穿越作品,不论是煞有其事的战略推论,还是活灵活现的文学小说,亦或是精心策划的学术论文,他一概称之为幻想而付诸一笑。没想到穿越这种最荒诞离奇、最令他不信的神话变成了现实。
他想起了爱因斯坦的名言——正因为我如此藐视权威,命运惩罚了我,让我居然也成了权威。正因为我如此藐视穿越,命运惩罚了我,让我居然也穿越了,而且,偏偏还穿越到这样一个人身上。
一边想着,一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意识与元首的意识正以飞快的速度在融合着,丝毫没有抵触与迟滞,元首头脑中的林林总总完全被吸收融入,成为了霍夫曼自主意识的一部分——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元首却已不是那个元首了。
1942年8月23日,正是苏德战争进入高潮的时刻,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到1945年5月,也就是再有两年半多一点的时间,苏军就得把红旗插到帝国大厦屋顶了,自己也将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自杀。一想到这个可怕的结局,他不由得颤抖起来。此时此刻,他记起了老霍夫曼的话:“……但你又是一个最不幸的,因为你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如此棘手与困难的帝国……”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绝不!我一定要改变这个命运!
“元首。”门口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我们可以进来么?”
“请进。”德国人的秉性是出了名的准时,已穿戴整齐的霍夫曼抬头一看壁钟,正好走过了半个钟点。
从外面来了三个人,第一个是马丁·鲍曼,这也是一张“熟面孔”,霍夫曼很快就认了出来,第二个是莫雷尔,最后面的霍夫曼不太熟悉,在记忆里搜罗了一圈,他已知道了对方叫鲁道夫-施蒙特(Rudolf-Schmundt),陆军少将,元首的首席副官同时也是元首目前最信任的参谋幕僚。
“尊敬的元首,看到您恢复健康,我感到无比高兴。”鲍曼上前一步,用略带夸张的语气问候道。
霍夫曼点点头,他知道莫雷尔一定会去和鲍曼汇报自己方才的表现,这都是对元首异常熟悉的人物,可千万不能露了马脚,当下便不动声色地回答:“谢谢各位关心,前两天的事情让我有点沮丧,不过休息之后我感到精力充沛,可以继续领导帝国前进。”
鲍曼明显也松了口气,刚才莫雷尔找他来汇报元首的精神状态不太理想时,他很是吓了一跳,要知道马丁鲍曼之所以有现在的权势地位,全靠了元首的一力提携,没有这个靠山他什么都不是。现在看来莫雷尔是小题大做了,元首不是好端端的嘛!他不满地瞪了后者一眼,说道:“元首,原本施蒙特将军是要和您先汇报人事安排的,不过现在午餐已准备好了,不知?”
“那就边吃边说吧。”霍夫曼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昂首就先走了出去。
第二章 总参谋长的人选
虽然对元首的素食主义已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当餐点端上来之后,霍夫曼还是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冷气,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盘食物,一盘是糖煮水果,那是由牛奶、燕麦片、苹果泥、核桃、柠檬和其它一些东西做成的;另一盘则是蔬菜沙拉,除了寥寥无几的几片椰菜、生菜之外就是豌豆和扁豆了,半点肉都没能看见。而在其他人面前,则摆满了来自黑海的鱼子酱、挪威的三文鱼、巴伐利亚的火腿或培根等美食。霍夫曼只感觉自己的喉结在涌动,他拼命压抑里面的口水。他很想吼上一句“照他们的午餐给我也来一份”,只是考虑到目前情况还不够明朗,只能硬生生地压抑住这种最基本的欲望。
“施蒙特,关于人事任免你有什么好建议?”
“经过慎重考虑,我认为蔡茨勒将军可以有效胜任这个角色……”
“蔡茨勒?”霍夫曼有点儿吃惊,他知道历史上哈尔德直到1942年9月24日一直都担任着陆军总参谋长的职务,然后才被库尔特-蔡茨勒(Kurt-Zeitzler)所取代,难道元首在一个月前就准备酝酿着换人了么?
“蔡茨勒将军4天前指挥部队在迪耶普挫败了英国人和加拿大人的进攻。根据俘虏们的交代,参与进攻的足有6000人,但被蔡茨勒将军消灭了60%,给了他们一个足够难忘的教训。我认为他是一名乐观且勇于贡献一切的军人,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参谋总长。”
马丁鲍曼也插了一嘴:“虽然其他人还有不同推荐,不过我和戈林同志都认为,蔡茨勒将军是位合适的候选人。”
“我知道他,他在D集团军群任参谋长时一直就有着杰出的表现。”霍夫曼点点头,看来戈林、马丁鲍曼、施蒙特等人已达成了一致意见,蔡茨勒的任命多半是逃不了的,他艰难地咽了一口糖煮水果后问道,“其他人选推荐还有谁?”
马丁鲍曼和施蒙特对视了一眼,吃不准霍夫曼的意思,只能老老实实回答:“还有人推荐曼施坦因元帅和古德里安将军……”
“曼施坦因另有任用!至于古德里安……”霍夫曼却沉吟了片刻,他要斟酌对这个人的使用。在1941年12月份莫斯科战役失败后,古德里安与元首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在别人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他被勒令退出现役转入预备役,现在是赋闲在家。虽然古德里安无论名气还是战功都超过了蔡茨勒,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为人过于冷峻孤傲,与东线大多数集团军长官合不来,这对参谋总长的角色而言无疑是要命的。“这个职位对古德里安而言也不合适,我有其他任务需要他去完成,让他在家里休假太浪费了,参谋总长就是蔡茨勒吧。”
听到元首的盖棺定论,施蒙特明显松了口气,虽然蔡茨勒能力不俗,最近又有迪耶普的战功,但毕竟过于年轻,资历也浅,不久前才晋升为陆军少将(相当于英、美军的准将)。他推荐蔡茨勒出任总参谋长是夹杂了私货的,只因为对方是他的至交,而戈林之所以赞同这个推荐,无非是蔡茨勒资历不深,容易控制罢了。
霍夫曼现在的心态已放平和了,他决心不再抱怨穿越的离奇和自己所处位置的尴尬,只决心将这个职位干好——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真人版的《钢铁雄心》,只是失败的代价比较高昂——要么是帝国总理府地堡的尸体,要么是纽伦堡法庭上的绞刑架,他决心用自己的专业学识和历史先知将德意志带到一条不同的道路上,初步的调整方案已在他脑海中形成了,在随意对付了一口蔬菜沙拉后说道:“立即给蔡茨勒和古德里安发电报,希望他们今天晚餐时能够赶到这里,我要和他们一起用餐。对了,晚上的餐点帮我调整一下,给我来些果酱和白面包,如果能再加个煎蛋就更好了!”
“如您所愿,元首。”刚向一块牛排开刀的施蒙特手慢脚乱地放下刀叉,立刻就扑去机要室交代。霍夫曼看了一眼他的牛排,又咽了一下口水,只能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换掉总参谋长,但在餐点上却只能弄些最细微的调整。
鲍曼明显有点愣神,好好的在说蔡茨勒,怎么把古德里安也给找来了?还没等他回过味来,霍夫曼又交代道:“等下将最近的电报、战报、信件送到办公室,我需要掌握前线最新的动态。”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荣格夫人进来报告,搭载专机的古德里安将军已经抵达,正在等候召见。霍夫曼推开桌前的文件:“让他进来吧。”
古德里安的形象和霍夫曼记忆中几乎完全一样,虽然已转入了预备役,但依然身着笔挺的军装,胸前配着橡叶骑士铁十字勋章,提醒着人们他在法国和波兰战役中为第三帝国立下的汗马功劳,只见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举手礼,脸上还略微有点疑惑。
霍夫曼站了起来,伸出手去对方握手:“看来这几个月休息得不错,脸上似乎胖了一圈?”
古德里安耸耸肩,元首这个开场白可不太幽默。
霍夫曼招呼他坐下,又道:“说吧,这几个月来在心里骂了我几次?”
一听这话,古德里安脸色微红,顿时有点尴尬,元首当初气急败坏地将自己踢出部队时的不快还历历在目,明里暗里的抱怨自然不会少,只是现在元首和颜悦色地与自己寒暄,做为一个纯粹且性格孤傲的军人,说假话有点违背意愿,说奉承话又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一茬。
看着他的窘色,霍夫曼笑了:“看来骂的次数不少,一下子数不清楚。不过今天不是清算的时刻,在你的问题上,我误听了别人的谗言而且过于激动了,我得向你道歉。”
“元首,我……”古德里安一下子激动地站起来,几个月前被撵出部队是他视为奇耻大辱的时刻,不过现在元首既然已亲口道歉了,所有的不满、愤懑似乎也一下子消失了,“我当初不该说太多冒犯您的话。”
霍夫曼很满意古德里安的表现,古德里安和哈尔德是不同的,前者被他勒令转入预备役后对元首虽然抱怨不少,但为人仍旧忠心耿耿,后者一直是国防军推翻元首的主谋者之一,还卷入了720事件,不管有什么样的苦衷,既然站在元首的立场上,他很难理解并接受这种背叛。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现在该是我们重新向前看的时候。”霍夫曼不得不承认,元首在口才和神情上的煽动力超过自己十倍,他站起身子,习惯性地挥着手,用严肃而冷静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问道,“古德里安先生,你还愿意像以往那样忠诚于我么?你还愿意继续为帝国奉献你的全部智慧和力量吗?”
古德里安“啪”地立正:“尊敬的元首,我将无限忠诚于您,我将为帝国的神圣事业付出全部力量,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当风尘仆仆的蔡茨勒也出现面前时,霍夫曼立刻就让元首的贴身侍从海因茨-林格通知餐厅开饭,通过一下午的接触,霍夫曼发现海因茨-林格对自己表现出一如既往的态度,丝毫没有任何怀疑,即便有些习惯不符合元首以往的惯例,对方也自动将其视作为元首在晕眩症后的正常改变,让霍夫曼觉得安心不少——他对于这场穿越游戏越来越有信心了。
第三章 出人意料的调整
“请坐吧,我的装甲英雄——古德里安将军,我的总参谋长——蔡茨勒将军,很高兴与两位一同共进晚餐。”霍夫曼竭力适应着元首的说话风格。
“总参谋长?”古德里安满脸诧异,转过去问蔡茨勒,“你要接替哈尔德?”
蔡茨勒满脸歉意:“说句实话,我也是刚刚才接到施蒙特将军的口头通知,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古德里安很纳闷,从元首方才的言语之间他能肯定自己将被重新启用,这让他抱有不小的期望,虽然没敢奢望总参谋长的位置,一个集团军司令总是少不了的。现在看来情况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蔡茨勒这样的小字辈都能当总参谋长,他古德里安为什么不行?他神情复杂地看了蔡茨勒一眼,转念之间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蔡茨勒心里的纳闷劲一点都不比古德里安小。若不是大本营拍了明确的指令电报,他才不愿从法国飞来和元首共进晚餐。众所周知,元首生活清苦,饮食起居都十分简单,让享受惯了的高级军官们不太适应,更要命的是,元首经常在就餐时发表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地兜售那些老生常谈的东西,让人听了耳朵都快要起茧了,却还不得不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一听元首召见,还要陪元首用餐,蔡茨勒头都痛了,但又不得不来。原以为元首只是想要了解一下迪耶普战役的具体情况,他也做了充分的准备,没想到下了飞机之后,施蒙特就隐晦地通知自己即将接任总参谋长,虽然不知道这位至交好友是如何向上面推荐的,但这样惊天的消息让他还是有一些诚惶诚恐。
“蔡茨勒将军,迪耶普战役打得很好,不过……”霍夫曼顿了顿,“我想听听你对目前东线局势的看法。”
蔡茨勒愣了一下,元首这是准备倾听我的想法么?可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啊!
他想了想,斟酌着用词,慢慢说道:“元首,您知道的,我是今天下午才接到电报赶来的。事实上,直到昨天之前,我还担任西线D集团军的参谋长,忙着处理迪耶普战役的后续工作,对东线的理解完全局限于大本营发来的战报,认识比较肤浅……”蔡茨勒现在还摸不清霍夫曼的底牌,不敢随便开口,生怕触怒了据说最近变得有些神经质的元首。但他又不能完全摊手说不知道——这只会更加引起元首的反感,说不定还会连累施蒙特。
霍夫曼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不要谦虚,说重点!”
蔡茨勒的表情有点儿尴尬,但他也是饱经世事的,很快调整了心态。
“东线的局势整体还比较——”蔡茨勒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词,“积极!在战线北段,北方集团军群当面,我们围困住了列宁格勒,并且挫败了红军在杰米扬斯克的进攻;在战线中段的勒热夫突出部,在莫德尔将军的带领下,我们牢牢守住了防御阵地,并给予了对方大量杀伤;在战线南段,我军已肃清克里木半岛的残敌,牢固掌握了塞瓦斯托波尔和刻赤半岛,在挫败铁木辛哥进攻企图之后,我们取得了哈尔科夫的胜利,第六集团军已兵临城下,形成了对斯大林格勒的强大威慑……当然,也存在着很多问题。第一是部队严重不足,历经去年冬季攻势和本年的夏季防御,很多师的力量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在西线看到不少从东线调整下来休整的部队缺额很严重,甚至缺额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在实现补充之前这些力量根本不能再次利用;第二,力量过于分散,向高加索进军、向斯大林格勒进军的战略方向我都是赞同的,但目前东线兵力远远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战略。”
蔡茨勒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元首的神色,说句心里话,他个人对高加索攻略抱有极大的怀疑,但施蒙特已事前提醒过他,让他不要在元首最为看中的南翼战略上作梗,他考虑后决定照办,不过委婉的意见还是要提的。
“古德里安将军,您的看法呢?”霍夫曼听了蔡茨勒的发言后不置可否,也没有任何倾向性的神情,只是神情淡然地转向古德里安,这让后者感觉诧异——什么时候元首这么沉得住气了?
“敬爱的元首。”古德里安放下手里的刀叉,“坦率的说,这几个月我脱离了一线,虽然还了解到一些情况,但不见得符合实际情况,所以,我的判断……”
霍夫曼知道他的顾虑,笑着摆了摆手,“这不是正式的作战研讨会,也没有需要事后分发的会议纪要,完全是最高统帅在听取咨询意见,所以你不必有任何顾忌,直截了当似乎更好——去年这个时候,如果不是我的将军们背着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不定现在我们已经在讨论战后重建了。”
古德里安脸上一红,他当然知道元首指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什么:莫斯科战役前,东线各集团军指挥官的目标是莫斯科,而元首的目标却是先乌克兰再莫斯科,他要求遣古德里安的装甲集团前往南方集团军群支援作战。结果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总参谋长哈尔德、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博克元帅一起反对,通过明里暗里的手段把元首的命令打了折扣,中央集团军群的装甲部队一方面为挺进莫斯科做准备,一方面又分兵向乌克兰方向支援。这样做的结果是部队既没有像将领们设想的那样直捣莫斯科,也没有像元首设想的那样尽快拿下乌克兰后再掉头攻打莫斯科,天气最好的5个星期就这样在毫无意义的争论中悄悄溜走了,然后就有了莫斯科战役的败北。再然后,勃劳希契被撸掉了陆军总司令,博克被撸掉了中央集团军群司令,他古德里安被迫转入预备役,现在终于轮到哈尔德了。
“现在回过头来心平气和地想想,元首当初的决策还是英明的,只可惜我们在沟通与执行中出了偏差。”当时处于首尾两端境地的装甲部队长官就是古德里安本人,不过从现在的言语间可听不出来抱怨,蔡茨勒在心里忍不住为他竖起了大拇指,这几个月的预备役果然不是白呆的,素来讨人嫌的古德里安现在说话的水平就见长了。
古德里安接着道:“在东线下一步策略上,我的想法可能……可能有点儿消极——我觉得我们今年应该积蓄力量,以攻势防御为主,消耗俄国人的有生力量,等待再过一年发起全面进攻。”
蔡茨勒一惊,霍夫曼却微微点头:“说说你的理由。”
“理由主要是两点。第一就是刚才蔡茨勒将军说的兵力问题,东线我们的陆军兵力大约在300万,加上盟国兵力,最多也就350万,但我们需要面对的敌人至少有450万,在西线、巴尔干、北非等其他战线上我们还有100万部队,但他们面临着更多的英国人和美国人,斯大林估计能有200万以上的预备队,而且还不用担心他身后的日本人;第二是装备问题,无论火炮还是装甲力量,俄国人的数量至少要比我们多一半,虽然他们使用时很笨拙,但这种数量优势是很难无视的,更要命的是,在至关重要的装甲力量上我们不仅没有数量优势,连质量优势都丢了——俄国人的T-34和KV-1我们应付起来非常吃力,听说5号坦克(豹式)已基本研制完毕,6号坦克(虎式)也制造成功,如果能有一年时间进行大规模换装,帝国的装甲力量可以重新占据上风,空中力量方面也是如此。”古德里安一口气讲完了自己的观点,然后惴惴不安地等待霍夫曼的宣判。
“有一点我想更正一下,根据前线收集到的情报和我的判断,俄国人的前线兵力不是你估计的450万,而是在550-600万之间,200万预备队的估计也是符合逻辑的;另外,俄国人在装甲车辆和火炮等上面的数量优势可能也比你想的要大——他们不仅在制造数量上超过了我们,而且还有英国人和美国人给他们进行补给——光今年上半年,斯大林就从丘吉尔和罗斯福手中拿到了不下1000辆坦克,所以。”霍夫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已消灭了斯大林400-500个师,但他至少还有500个师。我认为你的判断是对的,我们应该转入战略防御,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两个方向的进攻可以选择性的停下来,必要时目前东线北段、中段几个突出部也可以拉平,用于节约兵力。”
“什么?”这下轮到蔡茨勒和古德里安吃惊了,这还是一贯坚持到底,不肯放弃任何一寸既得土地的元首么?这样的调整几乎是把夏秋之交确定的战略方向拧了方向,力度之大让他们有些瞠目结舌。
第四章 1942的重点
“元首……”蔡茨勒有点焦急,“高加索方向的石油资源也放弃么?我们好不容易拿下了罗斯托夫,打开了通往高加索的大门。”
“东线南翼两个战略重点会让我们顾此失彼!”霍夫曼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的重点是消灭斯大林的重兵集团,石油资源不是重点,至少不是现阶段的重点。其实,高加索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支点,不仅因为那里有石油,而且更因为英国人和美国人通过里海和伊朗通道向俄国人补血,我们必须掐掉这条线路。”
“如果我们全线转入防御,斯大林可能会获得他梦寐以求的喘息机会,甚至会更快地恢复元气。”古德里安用词很谨慎,但焦虑之情显而易见,“到时候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压力。”
“先生们,我比你们更了解斯大林,一旦我们后退他是不会老老实实在原地休整的,对他来说,早日收复被我们占领的土地才是他恢复权威的唯一手段,只要我们略微露出一些后退的迹象,他一定会扑上来向我们进攻,就像今年春天的杰米扬斯克战役和夏天铁木辛哥攻势那样。”霍夫曼冷冷一笑,“更何况,我们在东线转入防御并不意味着我们无所作为,我们会将战略重点转移到其他方向,到时候英国人和美国人会踢他的屁股。”
“元首的意思是?”古德里安和蔡茨勒同时陷入了沉思,难道元首想重新恢复“海狮”计划,可这是更加难以实现的目标。
“我的目标是南线。”霍夫曼站起身来,用元首习惯性的语调指点道,“在北非和地中海,我们的兵力过于薄弱,可怜的意大利人更是不堪一击,半点都指望不上,而我们面对的却是数量超过我们几倍,装备也更加精良的英国人,更何况有情报显示,美国人已在策划登陆北非,如果我们不想像上次大战那样面临两线作战,必须尽快消灭这个隐患。”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自相矛盾、言语含糊、漏洞百出的情报呈递到元首面前,这里面当然不乏真知灼见,但更多的却是猜测、独断和臆想,不过霍夫曼既然是穿越人士,自然分得出那些是有用的,那些是不折不扣的垃圾——阿拉曼之战已迫在眉睫,美军在北非登陆的“火炬”行动也近在咫尺,再不调整可就真的完了。所以他借着了解情况的机会,将所有靠谱的推断挑选出来并以此为基础进行战略调整。
霍夫曼故作神秘地一笑:“北非还有一个了不起的收获,在利比亚、阿尔及利亚都有储量可观、开采难度不大的油田,英国人和法国人在战前都有勘探记录,仅因为开采成本高于中东才没有下手——只有又笨又懒的意大利人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元首,这是真的?”古德里安也激动的站了起来,做为一名装甲集团指挥官,他太清楚石油对于作战的重要性了,一听有如此好消息,哪里还坐得住。
蔡茨勒恍然大悟:原以为元首新的北非攻略是为了打通前往中东的石油通道,然后再从侧翼包围俄国人,现在看来却是一个全新的一揽子计划。如果北非真的如元首所说拥有石油而且开采难度不大,那南线的战略价值将大大得到提升,斯大林格勒方向与之比较起来,战略地位就没有那么突出了。
“在北非作战另外一个优点就是,我们可以和英国人打他们不擅长的陆地战。”霍夫曼兴致勃勃地挥动手臂,“在沙漠里消灭一个英国佬可比在海岛上消灭一个英国佬容易得多。”
“隆美尔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为元首的英明决策而欢呼雀跃的。”古德里安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酸溜溜的味道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不是他,是你!”霍夫曼笑容满面,声音里充满了诱惑,“隆美尔最近饱受胃病折磨,我决心让他休息一段时间,我想任命你为改组后的帝国‘非洲集团军’司令,全权指挥非洲和地中海战区的全部陆地作战,你愿意吗?”
“愿意为您效劳,元首!”古德里安“啪”地立正,站得笔直,神情很是激动——虽然非洲集团军司令的职位看上去比不上东线三大集团军群的位置,但如果真的如元首所说能够在北非战线独当一面,同样是令人期待的。
“元首,我的作战目标是什么?能得到多少增援兵力?”激动过后的古德里安想起非洲军目前2个装甲师,1个轻装步兵师(均不满员)的薄弱实力,感到有些不安。
“考虑到沙漠地区作战的需要,我准备给你加派2个装甲师,3个摩托化步兵师,争取在一个月内到位,具体番号等明天蔡茨勒的任命下达后具体调度。”既然调整为重点战略方向,霍夫曼下的本钱也不小,“到年底,除陆续补充战役损失之外,你还可以继续指望2个装甲师和4个摩托化步兵师的支援,这些部队将全都是德国部队。对南线我有一揽子计划,在海上、空中都会有相应的战略举措,与意大利人之间也有相应的协调,最起码不会让意大利人拖你的后腿。不过你的目标也很艰巨,一共有两个,第一个是击败英国北非军团并占领埃及;第二个是击退美国人可能的登陆企图。如果能实现这两个目标,我们就可以有效保护将要开采的北非油田而不受陆上侵扰。”
“好好干!”霍夫曼拍拍古德里安的肩膀,“隆美尔因为拿下了托布鲁克而获得了元帅权杖,我相信你的功勋也不会次于他。”
“是,元首!我将为此竭尽所能。”古德里安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蔡茨勒将军,你的任务也很重。”交代完古德里安的任务后,霍夫曼又吩咐道,“我决心调整或组建三条战线司令部,西线总司令部负责指挥从挪威到法国以及本土的部队,东线负责从芬兰到克里木的所有部队,南线负责非洲、地中海和巴尔干,所有原来与此相抵触的机构设置与部队隶属都要重新调整。我们要利用俄国前线转入攻势防御的有利时机完成部队整顿和补充,并对部队编制进行统一调整充实,现阶段不宜再组建新番号的部队。调整后我军战斗力的最低标准应该提高,我军一个师应该压倒俄国人的一个军,在防御作战时应该能够抵御俄国一个步兵集团军的进攻。到今年年底之前,俄国前线180个师应该有一半以上完成整编任务,到1943年的春夏之交应该全部完成——那时候该是我们和斯大林算总账的日子。”
蔡茨勒面露难色:“尊敬的元首,机构、人员和物资补充我都可以想办法完成,但技术兵器特别是坦克和火炮恐怕会有相当大的缺口。”
“军备生产我会让施佩尔想办法,决不能耽误了整编。”霍夫曼挥挥手,“以我的名义通知明天晚上召开战略会议,各集团军参谋长以上级别人员参加,由你阐述今后的战略方针,确定了方向就要立即行动,我们的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晚餐很快就结束了,古德里安和蔡茨勒这才发现他们又一次听了元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多小时,不过与以往厌烦、无聊的感觉大为不同的是,两个人都感觉精神无比振奋——受重用的兴奋。
第五章 令人吃惊的人事调整
元首来鹰巢的次数很少,而且每次都未呆够1个小时以上。但这绝不是说鹰巢落后、陈旧,恰恰相反,做为纳粹党送给元首50岁生日的寿礼,由马丁鲍曼督造的鹰巢经过13个月及6000多名工人的紧张施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伟大和气派”,而且空气清新、风景美好,是一处适宜居住的高山别墅,与狼穴的阴暗潮湿形成了鲜明对比,更不必说文尼察战时大本营的局促,唯一的缺点是距离东线远了点——不过如果将作战重心转移到南线,这里倒是最适宜的指挥场所。
鹰巢作战会议室足有三百多个平方,总参谋部的低级参谋军官已布置好了一切,周围是标准的淡绿色,与陆军司令部的常用颜色一模一样,地上则铺着原野灰的人造地毯,走在上面很安静,完全符合会议的要求。顶上是按照十字形状议排列的水晶吊灯,将室内照耀的灯火通明。唯一让人感觉不太舒服的可能是四周窗户密闭、拉满帷幕的墙壁,但为了安全和保密起见,这种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依托于运作良好的通风系统,并不显得气闷。两边较长的墙壁一边挂着巨大的第三帝国万字旗,另一边则是帝国陆海空三军的军旗,较短的墙壁一边是巨大的元首全身肖像,另一边则挂着特大地图——上面秘密麻麻标注着部队分布与敌情态势,让人可以一目了然当下的战场动态。
随着元首警卫旗队卫兵一声“元首到!”的呐喊声,霍夫曼迈着稳重的步伐走进了会场,原本略微有些嘈杂的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发出整齐的“嗨,希特勒”声音。
看着会议室里的将星闪烁以及整齐的举手礼,霍夫曼十分紧张,一颗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昨天小范围和马丁鲍曼、古德里安、蔡茨勒等人交谈的时候他就有些窘迫,后来才慢慢克服了这种情绪,今天他以为会好些,没想到刚才那震耳欲聋的呼声差点没让他一哆嗦倒下去。如果以他原来的学者身份,这些裤子上嵌着红条、领章上矢车菊图案煜煜生辉的将帅们每个都是他应该仰望的对象——签个名是小意思,随便逮住那个都可以写一部学术巨著,没想到阴差阳错,这些都变成了自己的手下,而且还要指挥他们去参加战争,这让他感觉是一个近乎难以实现的目标。他略微挥了挥手,关节和手腕都是僵硬的,如果有人站在旁边仔细听,估计还能听到他咬紧牙关时牙齿“咯咯”打架的声音。
“诸位请坐。”好容易平静下心情的霍夫曼终于走到了自己位置上,他的开口很沉稳,声音无懈可击,很有元首范,只有细心的人才能看得出他脸上因为紧张而略微变形的神情,或者可以叫做狰狞。
不过,很快众人关注的焦点便被转移了,霍夫曼以陆军总司令的身份宣布道:“今天的主要内容是讨论东线战事,首先有几个人事任命调整……免去哈尔德将军总参谋长职务,赴柏林军事学院担任教育总监,重点负责陆军各级参谋军官培养,总参谋长由蔡茨勒上将接任。”听到这里,哈尔德的面色很不善,他个人对顶替自己的蔡茨勒没有恶感,只觉得给一个听不进意见的人当总参谋长着实是一件苦差事,而且这么灰溜溜回柏林更是一件大失面子的事情,不过他还是抑制住了发火的冲动,擦了擦眼镜片之后就默默转身离开了——反正接下来的会议对他也没有意义。随着哈尔德的离去,众人一阵窃窃私语,脸色各异,早在会议之前,蔡茨勒取代哈尔德成为新任总参谋长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众人甚至还清楚知道昨天晚上蔡茨勒越过中将军衔、直接被晋升为步兵上将的事,对哈尔德的离开不少人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没料到这个职务会落在小字辈蔡茨勒手里,众人的目光中流露出了羡慕和嫉妒,他们也看到了古德里安的身影,在诧异之外却没有更多的其他表情——反正古德里安与他们的关系都很糟。
如果说这句话还在他们可接受的范围内,随后霍夫曼的讲话就让他们感到震惊,震惊的程度不亚于一颗500磅的航空炸弹投入了会场:“免去保卢斯将军第六集团军司令官职务,赴西线担任西线总司令部参谋长并兼任D集团军群参谋长。”
众人交头接耳,这个任命是什么意思?保卢斯指挥的第六集团军正在斯大林格勒前线奋战,这是元首亲自圈定的战略方向,怎么突然间就换人了呢?何况保卢斯是元首的爱将,一直在参谋岗位上稳步提升,巴巴罗萨计划就是他的手笔,按理说应该继续重用才对,居然挪窝到了西线?虽然看上去从集团军司令官晋升为西线总参谋长似乎还晋升了职务,但西线目前根本没什么战事,调保卢斯过去有什么用?难道保卢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触怒了元首?可谁也没有这方面的传闻。
霍夫曼用冷峻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极为罕见地用手指敲起了桌子,众人立刻停止了议论,重新恢复鸦雀无声的状态。拿下保卢斯是霍夫曼昨天深思熟虑的结果:保卢斯是个优秀的参谋,但显然不算是合格的带兵将领,第6集团军数十万大军就是被他葬送在斯大林格勒的,更要命的是被元首紧急授予元帅权杖后的他既没有死战到底也没有自杀反而最后投降了俄国人,这还不算,到1944年还号召部队起义,最后还在纽伦堡上当了污点证人——这让霍夫曼不齿他的为人。还是用明升暗降的方法调去西线在老帅龙德施泰德手下发挥参谋长的特长吧,这家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别再妄想元帅权杖了。
B集团军群司令魏克斯大将决定站起来为保卢斯说句话,虽然南线战役发起后元首直接保留了第6集团军的指挥权,保卢斯与他之间也没有多少个人交情,但最起码第6集团军还是B集团军群的下属部队,在保卢斯依然在前线奋战的时候,后方莫名其妙地传来他的调令,让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他决定找元首要一个解释。
他刚刚站起来,还没开口质疑元首的决定,霍夫曼的命令已下来了:“魏克斯大将,你的职务也有调整,你赴中央集团军群接替克鲁格的职位,B集团军群司令官职务由曼施坦因元帅接任。”
“我?”魏克斯明显没有心理准备,嘴张大得可以塞下一个苹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外一边被免去职务的克鲁格也站了起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气愤不已地说:“元首,为什么免去我的职务,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霍夫曼轻蔑地扫视了他一眼,忽然提高声调喊道,“卫兵!”
“呼啦啦”从外边冲进来足有一个班、手执MP38的党卫军元首警卫旗队士兵,领头的正是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奥托·根舍少校——元首贴身卫队指挥官,十来支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克鲁格,只要霍夫曼一声令下,保管立马就能打成筛子。
第六章 惊天变局
克鲁格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现在他可是手无寸铁,连唯一的配枪也在进入会议室前被收缴了下来,他哭丧着脸,上下颚牙齿明显在打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元……元首,我……可是……可是……一贯忠诚于您的呀。”
“忠诚?你就是这样忠诚于我的?”霍夫曼没有搭理可怜相的克鲁格,反而转手指着克鲁格的得力助手、中央集团军群参谋长海宁-冯-特莱斯科夫少将说道,“把这个叛国贼抓起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三个如狼似虎的卫兵已一拥而上,将特莱斯科夫反手抓了起来,眼看他还要挣扎,根舍少校过去在他腹部狠狠捣上一拳,他痛苦地蜷缩成一只虾米,嘴角忍不住流出鲜血,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霍夫曼。
“大名鼎鼎的反叛组织核心人物——特莱斯科夫将军,听说你组织了3次以上针对我的暗杀阴谋,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束手就擒吧?”霍夫曼轻蔑一笑,穿越者的优势就是好,按常理这些人要到720事件后才会暴露,但他现在就可以一个个把他们揪出来,“卫兵,去外面仔细检查他的皮包,小心炸弹。”
众人面面相觑,事件发展已超过了他们的承受力和想象力,但面对MP38的枪口,谁也不敢乱动。
少顷,根舍少校跑了过来,汇报了在特莱斯科夫皮包中发现定时炸弹的事实,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霍夫曼只感觉背上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要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拿掉这颗毒瘤并做了妥善安排,今天自己说不定就要被报销掉,那可真成了冤死鬼。
一听真有炸弹,其余与会众人的脸色也都变得刷白——炸弹在这样密闭的场合里爆炸不知道会造成多少伤亡!万幸元首发现了他们的阴谋。
“元首……元首……”克鲁格哭喊着扑过来,“我可没答应参与他们的密谋啊。”
“这么说,你承认是知道他们阴谋的?”霍夫曼冷冷一笑,“克鲁格,如果你真敢参加反叛组织,我还敬重你是个人物,但你首鼠两端,既不敢向我告发他们的阴谋,又不敢参与他们的密谋,你就是一条毫无廉耻、毫无价值的可怜虫!给我拖下去好好关押起来,让希姆莱去审讯!”
克鲁格的脸色“刷”地变成惨白,根舍少校也没和他客气,上来就把他的领章和肩章撕掉了,可怜的元帅浑身颤抖、涕泪交加,说不出的悔恨。
“你们当中还有谁是他们的同谋者,自觉站出来,可以少牵连别人。”霍夫曼冷冷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没有人吭声,没有人动弹,当然也没有人敢和他的目光对视,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不肯站出来么?那我就点名了,弗里德里希-奥尔布里希特!”随着霍夫曼一声大喝,卫兵们一拥而上将这位供职于最高统帅部的步兵上将抓了起来。这家伙听上去名头不显,但霍夫曼深知其厉害所在——他利用自己担任陆军总司令部办公室主任兼最高统帅部预备役武装力量局局长的身份,将大批密谋组织成员安插到陆军总部各个部门,还制定了依托后备军发动军事政变、占领柏林的计划。不过他也够光棍,一看情形不对,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没有半点挣扎,连出言申辩的话都没有一句。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又抓出来一个。最高统帅部总参谋长凯特尔元帅脸色苍白、浑身一阵抽搐,元首居然在他眼皮低下抓到如此高层级的反叛分子,他只感觉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在特莱斯科夫的咒骂声中,在克鲁格的哀求声中,在奥尔布里希特的沉默中,卫兵们押着反叛分子迅速撤离,直到会议室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众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下面会议继续,魏克斯将军,你对于新职务还有不同意见么?”
现在魏克斯哪还敢多说一句,机械般地摇摇头,老老实实坐了下去,不过接下来霍夫曼要说什么他已没多少心思听进去了,脑子里全部是反叛集团的事情:特莱斯科夫被抓绝对是颗重磅炸弹,他先后为两任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官博克和克鲁格效力,特别博克元帅还是他的舅舅,说不定早已组织了一个密谋网,不出意料的话,中央集团军群很快将掀起清洗密谋分子的高潮。一想到接手中央集团军群这样一付烂摊子,再加上希姆莱和党卫军还要插手进来,他的脑瓜仁就感到一阵生疼。
连魏克斯都没了声响,自然也不会有别人站出来为保卢斯叫屈,更何况大家的心思全部在密谋集团上,根本不敢质疑元首的决定,后续的人事任命也就顺理成章地调整了下去,曼施坦因不仅接任了B集团军群司令官还兼任了第6集团军司令。希腊征服者、第十九山地军军长斐迪南德-舍尔纳中将则出人意料地成为第2集团军司令官——虽然这是个纯步兵集团军,却有高达9个师1个旅的编制,显然不在场的他也获得了一个好差事,按照惯例,他的军衔也能接着升一级。对舍尔纳的能力以及忠诚度霍夫曼有着远超众人的理解,这个看似平淡的人事调整中开启了他对于前线核心指挥官连串调整的序幕。
现在通过人员和部署调整,众人已明白了整体态势,在东线180个师中(内含20余个轴心小兄弟师),南翼占了大头,拥有96个师,而在组成南翼的A、B两个集团军群中,曼施坦因所在的B集团军群又占了60%的兵力,甚至还直接统御了拥有最强突击力量、编制高达14个精锐德国师的第6集团军,众人投向曼施坦因的目光满是羡慕,不过也觉得这位克里木征服者配得上这个职位。
在其他一些零零落落的人事任免信息宣布完毕之后,总参谋长蔡茨勒上将开始了东线下一阶段战略方针讲解。蔡茨勒的水平当然不是盖的,仅仅一个晚上,他就把昨天傍晚霍夫曼三言两语描绘的战略意图变成了缜密、可靠的军事部署调整,只见他拿起教鞭,在地图上一段一段地往下讲:“根据元首的指示,在接下来半年里,东线司令部所辖部队将稳定在目前的水平上,除非特殊情况,不再会有任何新编陆军师的组建,不过目前各部队损失的人员、物资、技术兵器将按照紧急情况实现补给。整体而言,接下来几个月我们将采取攻势防御的手段,重点是消灭俄国人的有生力量而非夺取战略要点,希望能够通过一年的调整、补充,使我们能够在南线战略上打开局面的同时在明年获得对斯大林的压倒性优势。”
“南线战略?”众人迷惑不解,除了东线和西线,现在又来了一个南线?
“西线总司令由龙德施泰德元帅担任;东线总司令由元首亲自兼任;南线总司令由凯塞林元帅担任,古德里安大将接替隆美尔元帅担任非洲集团军司令官。”在蔡茨勒的示意下,古德里安站起来向众人通报南线战略的大致情况。对古德里安的重新启用众人并不感到意外,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哪怕再出人意料的命令他们也会见怪不怪,很多人还在庆幸,古德里安这家伙不来东线捣乱也好。不过听到元首要从东线抽调2个装甲师和3个摩托化步兵师增援非洲军团的指令,众人特别是几个集团军群长官又是一阵抽风似的牙疼,谁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落在自己头上。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刀是免不了的——谁让南线有石油资源呢?蔡茨勒的态度很明确,中央集团军群和南方集团军群各抽调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摩托化步兵师,北方集团军贡献一个摩托化步兵师,具体番号在会后由最高统帅部具体落实。
第七章 东线调整
在南线插曲之后,古德里安也告别了会议,他还赶着去北非接替隆美尔的指挥权,按照隆美尔的计划,5天以后非洲军就要向阿拉曼的英军发起进攻,但非洲军团包括隆美尔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对面英军已换成了蒙哥马利统帅的英国第8集团军,不仅指挥官的战术水平高出一大截,得到增援与补充之后的英国军无论人数还是装备都超过非洲军团1倍以上。毫无疑问,如果任由隆美尔的计划继续,非洲军的损失必定惨重无比。原本古德里安还想等蔡茨勒确定增援兵力番号后再行动,但当霍夫曼把“最新”消息讲给他听之后,惊得后者出了一身冷汗,拉着参谋班子连夜出发——先坐火车去意大利拜见墨索里尼,然后再从西西里岛坐飞机去前线。
蔡茨勒对东线战略的讲解逐渐进入了高潮,“在北段,我军拟放弃针对攻克列宁格勒的战略意图,但需要继续对该城进行包围,要让这座城市像磁石一样,通过执行‘围城打援’的方针牢牢吸引斯大林的增援部队们源源不断前来送死。在曼施坦因元帅调任南线后,已抽调北上的11集团军放弃列宁格勒攻坚任务,全力应对俄军进攻……同时,为缩短战线、节约防御兵力,考虑将杰米扬斯克突出部的战线将予以拉直。”
听到增援过来的11集团军既不用去啃列宁格勒这块硬骨头又不用跟着曼施坦因南下,还可以择机放弃杰米扬斯克这个消耗无数苏德士兵生命的“血肉磨坊”,北方集团军群司令官冯-屈希勒尔元帅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在战线中段,我们的目标依然是莫斯科,但并不是真的要攻打莫斯科,而是要通过采取向莫斯科施加压力的方式消耗、调动斯大林的后备力量,迫使他从南段分兵,以便给我们造就各个击破的机会。”
“我有一个问题。”眼看新任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官魏克斯大将没有反应,第9集团军司令官莫德尔上将“霍”地站了起来,“这个战略目标是一把双刃剑,战线缩短固然减轻了我们的负担,但同时也解放了敌人,便利了他们从容调遣,下一阶段针对我们的作战兵力密度会大大增强。中央集团军群的防御战线北起大卢基南至奥廖尔,整体防御宽度达到1500公里,在今年前几个月的战斗中,我们利用勒热夫突出部给俄国人造成了超过50万的损失,我军损失也达到了14-15万。特别是‘旋风’行动中,第2装甲集团军和我指挥的第9集团军损失更大,很多步兵团都换了一遍指挥官,最高的甚至换了8个,如果没有新的部队增援,再加上还要从中央集团军群中抽调1个装甲师和1个摩托化步兵师增援非洲,凭现在兵力下一阶段很难完成攻势防御的任务。”
蔡茨勒解释道:“空军已组建了4个齐装满员的空军野战师,哈尔德将军原先就准备全部投放在中央集团军群,这个举措我不会改变。”
莫德尔耸耸肩:“4个空军野战师,听着人数不少,装备也算整齐,只是……额……尊敬的总参谋长,他们的战斗力您是知道的,真要是投放在一线,只怕我还要派部队保护他们。”话音刚落,周围一通哄堂大笑,连一直陷入沉思的魏克斯上将也笑了出来,刚才还有些拘谨的会议气氛顿时变得活跃了不少。
霍夫曼笑了:莫德尔果然是元首的亲信,在这样严肃的当口还敢开这样的玩笑,不过对这位防御大师他还是非常欣赏的,更要紧的是,莫德尔说的都是事实——在赫尔曼-戈林的领导下,第三帝国不过5、6千架飞机规模的空军居然有180多万人员,光是多余的地勤人员和空军部门里的闲杂人员就达20万人,陆军总参谋部曾强烈要求将这些闲杂人员迅速补充到损失惨重的陆军师中去,但被帝国元帅直接拒绝了,为了防止人员补充给陆军,还特意下令组建了滑稽的空军野战师,每个师基本都是齐装满员而且配备了最新武器。但这些部队严重缺乏作战训练与经验,也缺乏经过战争考验的士官和军官,因此战斗力极其低下,连红军新组建的民兵师都能够击退空军师,就更不用说近卫师了!在后世公认比轴心国最面的意呆利军队还要弱上几分。
“空军野战师的实力确实有问题,但我们的帝国元帅好容易组织起来的部队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霍夫曼及时为蔡茨勒解了围,“我授权你们,可以将这4个野战师的人员、兵器分拆后再根据陆军需要进行补充,不过整补计划必须在蔡茨勒总长的统一调度下执行,赫尔曼那里我会去解释的。”
“元首英明!”蔡茨勒很感激于霍夫曼给自己树立了威信,调配4个齐装满员补充师的权力可不小,而魏克斯和莫德尔则相视一笑,发自内心的称赞霍夫曼,现在元首不仅从“不准后退一步”的立场上解放了中央集团军群的手脚,还送来了4个齐装满员的补充师,这让他们十分高兴。
蔡茨勒想到古德里安临走前的交代,趁热打铁确定了中央集团军群抽调的部队——第4装甲师和第25摩托化步兵师,这些都是古德里安当初指挥第二装甲集群时的老部下,魏克斯大将现在满脑子都是清查叛国集团的事情,第二装甲集团军司令官鲁道夫-施密特大将又因为指挥战斗不在现场,莫德尔刚才已经为补充兵力出了一次头,现在又不抽调他的部队,自然也没有反对意见,中央集团军群派给非洲军团的增援兵力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东线南段是本年度的战略重点,我军不仅在这个方向集中了一半以上的兵力,而且到目前为止都以进攻态势在展开。元首认为,从前一阶段的作战结果来看,我们过高估计了自己,同时向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两个目标进攻大大超过了我们的力量。但这并不意味我们原先的计划完全是错误的,因为这两个方向是互相支撑的两翼,如果单纯倾向于一个方向进攻,很容易暴露我们的侧翼。因此南段有必要进行战略调整,总参谋部决心利用这种不利的态势制造一个假象,引诱敌人进攻我们的侧翼再加以包围消灭——除此以外,无论斯大林格勒还是高加索油田都是附带目标,我们真正的目标是消灭俄国人的机动兵力……为此,准备在适当时候恢复南方集团军群建制,统一调整A、B两个集团军群组成。具体作战方案由曼施坦因元帅加以设计,A集团军群接受B集团军群指挥。”
听了蔡茨勒的讲解之后,A集团军群司令官威廉-李斯特元帅长舒了一口气,对于原先既要攻取斯大林格勒,又要向高加索发起攻势的战略目标他一直是不满意的,已多次向大本营陈述了不能分散兵力的理由,虽然比不上哈尔德与元首之间的争吵激烈,但分歧也到了十分严重的程度,原本听说约德尔要代表最高统帅部来督战问责,甚至连撤销自己职务的建议书已摆在了凯特尔的案头,现在元首及时调整了目标,可见是在心底采纳了自己的意见,这让他放下心来。至于今后是否归属曼施坦因指挥,他本人倒没有太大意见,也不羡慕曼施坦因获得未来南方集团军群司令官的位置。
“根据元首的提议,从北方作战群抽调第20摩托化步兵师,从南方作战群抽调党卫军第5维京装甲掷弹兵师和‘大日耳曼’摩托化步兵师赴北非战场。”蔡茨勒最后总结,“有关作战指令调整的方针会后将由陆军总参谋部发布训令,希望诸位立即根据指令要求完成调整。”
听到要从南翼抽调极有战斗力的维京师还有大日耳曼师,曼施坦因有些不大情愿,但考虑到这次职务变动中元首的厚爱与期望,他轻轻叹了口气后决定接受下来,他不知道的是,原本根据总参谋部的要求大日耳曼师是要北上驰援莫德尔的第9集团军的,现在既然中央集团军群的指令发生了变化,已整装待发的大日耳曼师自然可以调整用途。这事曼施坦因不清楚,莫德尔可是心知肚明,他调皮地向曼施坦因挤了挤眼睛,提醒他不要得了便宜再卖乖了。
不过,蔡茨勒的任务还没完,明天下午,鹰巢还要召开更高级别的战略会议,到时候党和国家领导人都将悉数出席,而他和凯特尔元帅做为总参谋长将和海军雷德尔元帅一道列席。元首已下了明确的命令,今后鹰巢和狼穴将作为最高统帅部和陆军总司令部的所在地,全权负责战争指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得在鹰巢呆上好一阵子。
第八章 战略会议
1942年8月25日下午,上萨尔茨堡,第三帝国鹰巢大本营正在召开帝国战略会议。
这是霍夫曼临时提议召开的会议,涉及的人员不多,因此没用昨天军事会议所在的大型会议室,而是找了一处空气清新、视野良好的会客室充当,但显然环境的改善没有带来与会众人情绪的提升。恰恰相反,会议一开始的气氛就很坏。
众人刚刚坐下,还没等霍夫曼开口,大腹便便的纳粹元老、空军司令、帝国元帅赫尔曼-戈林已率先开了口,语气很是阴阳怪气:“不知道元首卫队今天有没有把所有人的皮包都搜一遍,要是再像昨天那样来颗炸弹,党和国家就全完了,元首已救了将军们一次,可不见得能再救我们一次。”
显然,昨天晚上的事情已在高层中传开了,戈林言语的矛头直接指向党卫军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不仅因为负责安保工作的警卫旗队属于党卫军,更因为逮捕密谋分子的职能隶属于盖世太保。希姆莱既不能在事前破坏反叛组织的行动又没有在会议中及时处置,从法理而言完全是失职的。但霍夫曼知道戈林更多是在借题发挥,昨天夜里他明确下令将4个空军野战师拆开成补充部队使用,不用说,今天一早帝国空军驻大本营代表肯定把消息传递了回去,这触动了戈林敏感的神经,他不敢明着对元首发火,只能靠指桑骂槐出气。
会议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是牢骚满腹的戈林,另一边是阴沉着脸的希姆莱,恰恰是第三帝国的二号和三号人物,再加上中间坐着的、不动声色的元首,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少顷,希姆莱开了口:“我的元首,我要向您郑重道歉,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使得叛国分子的阴谋发展到如此猖狂的地步。”这位养鸡场场主出身的党卫军全国领袖声音不高,语气中满是忏悔和不安,瘦削的身子站得笔直,“不过我们已连夜行动起来了,今天上午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显得相当胸有成竹,一边说一边将卷宗分发给与会众人。
特莱斯科夫果然没能抵挡住盖世太保的严刑拷打,当天夜里就供出了密谋集团的核心人物,事实上哪怕他一个字都不说,霍夫曼也知道全部重要人物的名单:前总参谋长、陆军上将路德维希-贝克和前西线总司令埃尔温-冯-维茨勒本元帅的名字当然跑不了,军事谍报局局长、威廉-弗兰茨-卡纳里斯海军上将也隐隐约约浮出水面,后备军司令弗里德里希-弗洛姆大将和陆军军需总监、炮兵上将爱德华-瓦格纳亦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至于其他的杂鱼,更是一大串。
叛国集团的风波愈来愈大,看着手中那一长串的名单,众人都感觉头皮发麻。
“可见这一年来战事不顺是有深刻原因的。”霍夫曼举着卷宗,咆哮道,“我的军需总监是叛国贼,难怪莫斯科战役的时候士兵们吃不上口粮,身上只能穿着单薄的夏衣在零下30度的气候下与俄国人作战;我的后备军司令是叛国贼,难怪拥有200多万数量的后备军一直不能及时向前线补充兵力,斯大林被我们消灭了500个师还有500个师,而我们连50个师的补充都拖拖拉拉;我的军事谍报局负责人也是叛国贼,难怪我们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却只能收获漏洞百出、自相矛盾的情报!中央集团军群两任司令官都与叛国集团有染,参谋长干脆就是核心分子,这样的部队居然还能打胜仗?”
“哼!陆军有叛徒,海军有叛徒,总参谋部、最高统帅部乃至后备军都有叛徒,唯独我们空军是国家社会主义的坚强后盾,全部对领袖忠心耿耿。”顺着霍夫曼的话头,戈林突然恶狠狠地将卷宗摔在桌子上,站起来指着蔡茨勒的鼻子骂道,“说,你为什么要分拆我们空军的野战师,把忠诚可靠的空军部队掺入不可靠的陆军,我看你也是隐藏着的叛国分子。”
不是说戈林在敦刻尔克和不列颠空战失败以后就失去元首的欢心了么?怎么这死胖子还敢如此嚣张的借题发挥!霍夫曼看不下去了,用力敲着自己面前的桌子,高声道:“注意你的言行,戈林元帅,分拆空军野战师是我的命令,我们现在讨论惩处叛国集团的事情,不要把斗争矛头指向你的同僚。”
一听此言,戈林顿时就泄了气,“哼哼”了两声又坐下了。
“我看有些人是不知天高地厚,连元首的命令都敢反对了。”戈林一贯的对手,马丁鲍曼不忘火上浇油,“大概是爆炸没发生,某些人的副元首扶不了正,接不了班。”
鲍曼这段话是有来由的,1941年6月29日元首曾经发布命令,一旦他在战争中遭遇不测,戈林就是他的继承人。眼看气急败坏的戈林又要扑上去针对鲍曼,霍夫曼不得不出面训斥道:“鲍曼,你也少说几句。”
眼看会议陷入了僵局,第三帝国的喉舌,国民教育与宣传部部长保罗-约瑟夫-戈培尔博士出面来打圆场了:“昨天的事情同志们都听说了,我们都是心急如焚地赶到元首身边——所幸一切都是安然无恙。倘若不是元首英明果断、当场处置,还不知道会酿成什么样的灾祸。可见元首拥有远超于我们的洞察力和决断力,至于叛国集团如何追究和处置,我们最好也服从元首的指示。”
戈培尔果然是平衡高手,不过真正打动霍夫曼的还不止这些。他知道直到在元首自杀的最后时刻,戈培尔夫妇仍然决定追随,不仅亲手毒杀了六个儿女,夫妻两个也双双自杀殉命——就冲着这份忠诚也要重用他。当然,更重要的是改变自己和戈培尔全家的命运。
他向戈培尔投去欣赏的目光,缓缓说道:“事实证明我们的情报工作是有纰漏的,当然这不是希姆莱一个人的责任,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卡纳里斯凭借执掌军事谍报局的优势在叛国集团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也成功地瞒过了我们,可见继续加强情报工作的必要性。我决定今后军事谍报局直接对我负责,并将帝国保安部的对外职能和东线外军处一并划转,全面负责收集对外情况,日常工作由鲍曼同志协助我;帝国保安部国内职能继续增强力量,负责国内敌人的监视。”
霍夫曼说完这话便看着希姆莱,没想到对方眼镜片后的神色异常平静,看不出有多少不满,看来元首亲自抓获叛国集团一事对他的触动极大,改组情报机构的命令也只能咬牙执行了。众人原本就忌惮养鸡场主势力太大,眼看元首亲自出面削权,一个个都表示赞同。鲍曼没想到一大块馅饼落在自己头上,脸涨得通红,浑身上下弥漫着兴奋。
找平衡霍夫曼也会,为安抚希姆莱他又来了一句:“一年来,武装党卫军在东线做出了杰出贡献,无论是牺牲精神还是战斗表现都异常杰出。另外,从这次叛国集团的名单来看,党卫军没有被敌人渗透,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忠诚与可靠,这是国家社会主义和党的光荣,我授权你再组建4个武装党卫军师,同时优先将在法国休整的希特勒师、帝国师、骷髅师改组成装甲师。”
“是,元首。”一直阴沉着脸的希姆莱在得到利好消息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对武装党卫军的扩编和优先补充一事,蔡茨勒心里当然是不满意的,不过现在国防军出了这么多叛国分子,元首对国防军不放心而增加武装党卫军部队也在情理之中,没看到元首连军事情报都一手抓了嘛,这也是对盖世太保的不信任,倒霉的未必只有国防军啊。
第九章 战时体制
连消带打地进行这番调整之后,霍夫曼终于感觉气顺畅了许多,自己“角色扮演”的水平又上了一个层次,起码这些国社党的老同志们已看不出自己有多少异常,指挥起来依然如臂使指。
“对目前的军事形势和战略调整诸位应该都清楚了吧。”霍夫曼脸色严峻,神情格外严肃,“从目前来看,战争已不可避免地长期化了,我们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俄国人的后备力量还很充足,可能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打败的,而美国人参与进来之后,英国人也会顽抗到底。对东线战事本身军队也有继续积蓄力量,准备在明年给予俄国人致命一击的想法。为避免两线作战,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我已决心将战略重心转到南线,而东线将进入相对和缓的攻势防御。我们要有效利用这一年的调整时间全面提升帝国实力,我们的军备生产、物资筹集与人员动员都要有不一样的转折,所以我命令——从1942年9月1日起,帝国全面转入战时体制,所有与该体制相抵触的法令和政策一概无效,消费工业要逐步转变成军备工业,主要军备企业要从目前的一班制向三班制改变,务必提高生产效率,提高产量,为夺取全面胜利奠定可靠的物资基础。”
这又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决策,虽然与会众人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霍夫曼心里清楚,历史上直到库尔斯克“城堡”战役失败后第三帝国才进行总动员,然后军工生产在1944年达到了顶峰,那时候美英的战略轰炸早已将德国炸得天翻地覆了。现在德国上下还沉浸在“不要干涉公民正常生活的”迷梦中,对战争的长期化和残酷性准备非常不充足,军事工业还在不紧不慢地执行一班制,经济管理体制一片混乱,只是因为问题被前线不断的胜利掩盖着而已。
军备部长施佩尔读懂了霍夫曼的意思,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插话道:“元首,这样一来只怕劳动力不够。”
“劳动力?”霍夫曼看了最高统帅部作战局局长约德尔上将一眼,问道,“过去一年我们不是前前后后在东线俘虏了近300万俄国士兵么,这些都可以参加劳动。”
约德尔神情尴尬,脸色不太好看。
施佩尔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据我所知,战俘营里已有50多万人死于营养不良和严刑峻法,还有一些人被东线部队拉去,美其名曰志愿充当辅助人员,实际上是当奴隶工人使用,更有甚者战俘们利用军队调动和战事紧张的机会脱离控制,重新投奔斯大林的怀抱了。”
“这样不行。”霍夫曼发了火,对国防军几个巨头道,“俄国俘虏也是一项重要资源,要将其放在与其他物资缴获同等重要的位置,不能轻易浪费。”顿了顿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光靠战俘可能不一定能满足生产需求,我认为受过教育而且在适宜年龄的帝国女性也应当进入军队服役,扩大参加工厂、社会组织、政府机构中女性雇员的比例……”
戈林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元首,你想让妇女参军?我们可不是俄国人,军队还没有窝囊到要靠娘们打仗的份上。”
“笨蛋,谁让他们拿起武器去一线的?”看着榆木脑袋不开窍的戈林,霍夫曼气不打一处来,“就像空军部队,话务员和电报员不能让女性充当?雷达操作员、防空探照灯操作员不能让女性充当?”
“哦,我的天哪!”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的凯特尔嘲讽道,“戈林同志的空军本来人员就过剩了,如果再把妇女投入进去,只怕更是人满为患。我倒不担心女性服役,我就怕到时候上行下效,连正常服役的男性都完不成任务了。”
这是摆明了立场说戈林这个空军带头人拈花惹草、丑闻一堆,算是刚才戈林讽刺只有空军忠诚于领袖的还击。眼看戈林又要发飙,霍夫曼制止住了他,说道:“先不要着急,我不会让空军人员无所事事的,空军还有别的任务。这些俘虏营的看管、押送工作全部交由空军负责,空军野战师打不过俄国人,总不至于连俘虏也管不好吧?”
戈林眼珠子一转,觉得如果真像元首说的那样将俘虏投入劳动,必然会引来各大企业的争夺,这是一件很有利可图的事情,自己名下的钢铁和金属公司就缺少劳动力,因此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眼看凯特尔和蔡茨勒两个总参谋长又要抗议,霍夫曼直接就打了回去:“你们不是抱怨前线兵力不够么,我把俘虏营的事情交给空军来处理,你们只管战地俘虏,可以腾出几万人的野战部队用于一线。而且俘虏由空军押送回国之后还不占用军队的粮食与物资,对你们都是有利的,今后东线所有俘虏一概照此办理。”
施佩尔眼见戈林抢了俘虏的活计,眼巴巴地看着霍夫曼,希望他能开口拨给他一些工人用于强制劳动,没想到霍夫曼给了一个全新的解决方案:俘虏的敌军不能简单分配下去投入劳动,首先必须甄别,特别是要把布尔什维克分子甄别出来,士兵和军官务必分开关押,以免军官利用权威进行煽动和组织。军官和布尔什维克一律参与强制劳动,至于普通士兵则不建议直接投入军工生产——免不了其中会存在怠工、罢工、暗中破坏,这将对军火质量造成很大危害,同样道理,目前帝国占领区的军备工业也不能放心让其他国家生产,必须控制在自己手中。
“我的建议是这样,我们将消费工业全部转移到占领区,而将他们的军事工业搬迁到帝国本土,这样即便他们在产品上捣鬼,也不会对我们的武器造成危害,同时还能削弱他们的国防能力,防止他们给抵抗组织生产武器。俄国俘虏我认为应该安置在东普鲁士和波兰总督辖区,让他们主要从事农业和矿业生产——特别是农业。我们应当有一个鼓励政策,被安置的俘虏只要能交够给帝国政府的产量,剩余部分就让他们自行支配。斯大林不是喜欢搞掠夺一切剩余物资的集体农场么?我们也可以借鉴这个模式,让他们体会什么才是真正的国家社会主义。得益于他们提供的粮食产品,原先从事农业生产的帝国居民就可以投身大规模工业生产了。”霍夫曼说到要害处激动的站起来,“先生们,我们到时候就不用怕他们捣鬼,消极怠工、降低产量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完全是和自己的肚子在过不去,倘若这些被分割管制的俘虏表现足够好,我们又能提供优于斯大林集体农场的待遇,将来还可以让他们把自己的家庭成员接过来,把波兰人的土地分给他们,让他们死心塌地为帝国服务。总之一句话,帝国生产能力特别是重工业和军备工业要进行大幅度提升,我们必须整合整个欧洲的资源和生产能力来与英美苏三国进行对抗——这个道理,鲁登道夫将军当初在《总体战》里已阐述得明明白白了。你们如果还有谁不清楚,我建议你们找出来认真看一看,这对你们有好处。”
“啪啪啪!”戈培尔率先鼓起掌来,“元首讲得太好了,不仅阐述了帝国进行总动员,全面转入战时体制的必要性与重要性,更为今后的经济工作与工农业生产指明了方向,无论评价多么高瞻远瞩都不过分。”
其他人也只能跟着拍起手来,戈林不满地朝着戈培尔的方向嘀咕了一声“马屁精”,被后者理所当然地忽略掉了。
“所以,”霍夫曼慢慢走到施佩尔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任务很重,执行战时体制与生产改革后体制需要重新梳理,我要求主要技术兵器生产如坦克、火炮、飞机等产量务必在短时间内翻一倍,基础性工业产品如钢材、铝锭、合成油也要有较大幅度的增长。1943年彻底完成整合后,要努力在今年翻一倍的基础上再翻一倍。当然,你也不必担心,我既然给你下达任务,也同样会授予你相应权利——所有帝国经济工作和军备生产,不论是空军、陆军还是海军,都由你统一调度和指挥,谁敢不服从命令,一律视为破坏战时体制的叛国分子,让希姆莱同志去惩戒。”
这完全是重用施佩尔的架势,等于是将帝国整个经济和生产大权全部交给他了,施佩尔此时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脸色发红得仿佛一口气偷喝了一瓶上好的法国葡萄酒那样,站直了身体,响亮地说道:“请元首放心,我必不负您的厚望。”戈培尔、希姆莱等人的脸色都十分动容,流露出羡慕、嫉妒的神情,马丁鲍曼更是眼巴巴地看着施佩尔——元首昨天夜里已明确指示,除目前现有的大本营外,不再新建劳民伤财的指挥部了,这让一直负责元首工程修建的鲍曼同志失落了很久。
第十章 暴怒的戈林
戈林这时还没想到他主管第三帝国4年经济计划的职责已完全被架空了,只神经质地嘀咕一声:“难道航空部今后连飞机生产都管不了么?”
霍夫曼假装没听到他的牢骚,转过头去对海军元帅雷德尔道:“既然作战的战略重心转回南线,海军的作用就非常重要,大型水面舰艇的建设工作需要加速……齐柏林号航空母舰应该尽快恢复建设,投入作战。”
“齐柏林号正在拖回基尔港重新施工,目前达到了85%以上的完工程度,如果有足够的钢材与建设人员,海军有信心在12个月内完成,不过……”雷德尔欲言又止。
“不行,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施工人员与材料由施佩尔协调解决。我只能给你们6个月时间,必须完成全部建设,而且施工图纸要进行修改,那些碍事的8座双联装150MM主炮既然没装就给我统统取消——航空母舰不是用来执行炮战的,这些火炮用到轻巡洋舰上去更好,多装备一些中小口径防空火炮更有利于防空。同时要扩大机库面积,增加舰载机数量,至少要到60架以上。”霍夫曼理解雷德尔方才欲言又止的内涵,瞥了一眼戈林后说道,“以前为海军准备的舰载机即刻归还海军,同时空军要提供相应的舰载机飞行员供航母编队使用,尽快训练、尽快上舰。飞机制造厂要在6个月内完成400架以上海军型的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生产,在这以后,海军应当自行培养舰载机飞行员并独立控制。”
“不,我不答应。”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戈林突然咆哮起来,满口唾沫星子都溅到霍夫曼脸上,“空军是我的,海军不准有自己的飞机,全德国会飞的都归我管。”
“什么叫空军是你的?”还没等雷德尔表态,马丁鲍曼立刻站起来反唇相讥,“空军是帝国的,是元首的部队,是国家社会主义的坚强堡垒,你居然敢把他们当做是你的私人武装?至于全德国会飞的都归你管,我看帝国上空的麻雀比飞机多得多了,你干脆出任帝国飞鸟部部长得了……”
“你……”戈林一口气没顺过来,习惯性地伸手向腰间摸去,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开会前已解除了配枪,瞟了眼会议桌,实在是没有趁手的东西,只有元帅权杖还称得上是利器。他立即顺手拿起这个足有50厘米长,用铂金包裹和钻石镶嵌的元帅权杖朝鲍曼劈头盖脸的打去,后者没提防戈林居然敢仗器行凶,一不留神脸上被狠狠揍了几下,疼得他哇哇乱叫,连鼻血都喷涌而出,一时间场面大乱。
看到暴走的戈林如此凶相,身旁几个反应过来的军人包括凯特尔、蔡茨勒、约德尔赶紧抱住他,希姆莱一个上前,脚步矫健得好像20岁的小伙子,一下子就夺下了他手中用来行凶的元帅权杖,上面貌似还沾染着鲍曼的血迹。鲍曼脸色苍白,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觉满脸火辣辣的烫,伸出手抹了一把,恰好又把滴落下来的鼻血抹了开去,脸上白一片红一片,平添了不少恐怖模样。小身板的他不敢上前找戈林拼命,只敢用一脸祈求的目光投向元首,眼眶中滚动的都是泪水,委屈的差点要哭出来。霍夫曼没想到在这当口居然还能看见全武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戈林的鼻子怒骂道:“好哇,好端端在开战略会议,你居然敢行凶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元首?”
被几个人联手按住的戈林梗着脖子,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不说。
一直沉默寡言的外交部长里宾特洛普突然补刀:“元首,戈林元帅一直妄自尊大,无法无天,向来不把同志们放在眼里,今天更是敢公然藐视元首、辱骂同僚、殴打同志,我看要对他进行党内处分。”
“对,对。”马丁鲍曼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霍夫曼点点头,顺水推舟地说道:“我看也是,先免去他空军司令和航空部长的职务,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帝国元帅,他一直在考虑如何不动声色的处置,原本还打算在接下来的时间慢慢费脑筋琢磨,但里宾特洛普的话给他提了醒——现在就可以罢免戈林的职务让他靠边站。
“不……阿道夫!你不能这样对我!”霍夫曼原以为这个安排已给戈林留了余地,虽然他很想铲除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但压根还没做好准备,没想到身高体胖的戈林听到这句话后,不知道是被狂怒的情绪冲昏了头脑还是被当年希特勒清洗冲锋队队长罗姆的可怕情景刺激到了,居然用力挣脱了三人的挟持,在元帅权杖已被希姆莱收缴的情况下,猛地抄起身后的椅子朝霍夫曼扔了过来。
没想到戈林突然发难,霍夫曼见椅子飞过来本能地身形一缩想要避开,结果动作还是慢了,只避开了大部分,胸口被椅背重重击打了一下,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承受不住,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卫兵,卫兵。”这次是施佩尔扯开了喉咙喊,戈培尔见势不妙,立刻跑过来扶起霍夫曼,焦急地问道:“元首,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几个军人见戈林进入狂化状态,也顾不得什么军官礼仪,再次上前死死抱住了戈林,任由他拼命挣扎也不肯松开,总算是蔡茨勒仗着年轻身体好占了一点优势,
荷枪实弹的卫兵冲了进来,领队的还是金发碧眼的根舍少校,可今天他没有明确的指令,不知道干什么才好,说实话这个场面他也心惊肉跳——满满一屋子党和国家的领袖,一边是暴跳如雷、被三人团团围住的戈林,一边是倒在地上,神色愤怒的元首。
霍夫曼被击中的时候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总算地上铺了厚实的土耳其地毯才没有受创。他彻底愤怒了,指着戈林用提高了三个八度的声音吼道:“卫兵,戈林居然攻击我,立即给我抓起来押走。”
身轻力壮的卫兵毫不犹豫上前执行了命令,被押走的戈林这时候还在直嚷嚷:“我是帝国元帅,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阿道夫,阿道夫,我要你出来说句公道话,我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为你立下汗马功劳,你居然因为一个香槟酒贩子告状要罢免我?”
霍夫曼总算恢复了状态,在戈培尔的搀扶下狼狈不堪地站立起来,扫视了在会场众人一眼:“戈林这个混蛋让你们看笑话了,现在暂时休会,戈培尔、希姆莱、鲍曼到我的办公室去。”
进了办公室,不等众人坐稳,满脸怒意的霍夫曼开口道:“你们看,戈林的问题怎么处理?”
“我看他完全是疯了,不但疯狗一样地攻击同僚,居然还敢攻击元首,简直是罪不可赦。”马丁鲍曼这回已止住了鼻血,恶狠狠地说,“他的所作所为已严重背离了一个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准则,我赞同元首对他严肃处理。”
“戈林远不止今天这点恶行。”希姆莱用深沉的语调说道,“党卫队不止一次地向我报告戈林元帅的违法行为,他不仅利用职务便利大肆侵吞、贪污国家财产,而且还利用管理占领区的优势,为自己聚敛了无数的珍宝、古董和文物,光是希腊、波兰、法国等国家博物馆里珍藏的油画就有几十幅在他家里;除此以外,他还利用元首让他掌管经济、统筹占领区物资的机会进行倒卖——甚至还敢把物资卖给帝国的敌人……还有,他不断在军事上欺骗元首,仗着他空军司令的身份肆意妄为,大量安插亲信,排挤有作为、正派的军官,在敦刻尔克、不列颠之战、本土防空、俄国前线信口开河,连连失误,给帝国造成了惨重的损失!另外,在党外和民间,戈林元帅是很多低俗笑话的直接来源。”
“够了!”霍夫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转过头去问尚没有表态的戈培尔,“博士,你说说看,这个问题是否到了非解决不可的程度?”
对戈林的种种劣迹戈培尔当然是清楚的,以前碍于对方强势一直不敢声张,现在元首的语气又让他找到了无比熟悉的感觉——当年铲除罗姆的时候也是这个气氛,对一个聪明人来说,最好是顺着元首的意思办而不是相反。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无论是党和国家,任何人都不准凌驾于元首之上,戈林如果犯了错,他自己必须承担责任。”
鲍曼忽然阴沉地说:“刚才他说空军没有叛国贼?哼,陆军、海军、总参谋部都有人暴露,难道就只有空军是一片净土?我不相信,说不定是他包庇下来了呢?希姆莱同志,你可要好好查查。”
“鲍曼同志的提示很有道理,这个问题就让党卫军去处理吧。”霍夫曼用眼色示意了希姆莱,后者清楚他的言下之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转眼又恢复了平静,低声说,“元首,我会妥善处理的。”
半小时后,战略会议重新开始,不过被戈林搅了局后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在霍夫曼又布置了几项工作之后草草散了场,至于对戈林的处理意见,谁都知趣地没有重新再提……
第十一章 全面转折
1942年8月28日傍晚,第三帝国首都,柏林。
正是暑退秋来的时节,巍峨雄壮的勃兰登堡门下,行人和车辆步履匆匆。虽然报纸和广播一直在传颂帝国军队在俄国前线取得的胜利,但所有明白事理的人都清楚战争已长期化了。打波兰用了一个多月,闪击西欧、迫使法国投降也不到2个月,但从巴巴罗萨计划开始,俄国战事已整整持续一年又两个月了,虽然不断传来占领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消灭几百个师的宏大战果,但大家始终没等到斯大林屈膝投降的消息,即便最乐观的民众也不认为可以在新年前看见全面胜利的希望。
老卡尔是“柏林人民”酒吧的老板,名头虽然听上去很大,但其实营业面积总共也就不到100个平方,装饰也难称得上豪华。好在地段不错,价格也称得上实惠,生意勉勉强强还过得去。酒吧原先是柏林普通工人常来光顾的场所,常有人下了班之后在这里与工友喝上几杯,然后兴高采烈地开始高谈阔论——这是他们最好的交际场所。战争期间,对战事的交流显然是第一位的,大大小小的流言蜚语只要有人说过,保管能像长了翅膀一样的扩散开去,倘若有谁偶尔从乡下回来错过了最近的新闻,只要在酒吧里坐上半天,不管大本营有没有公告,保管能在这里听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虽然这一年多来酒吧的热闹劲还似以往,但老卡尔却充分感觉到了情况慢慢在发生变化。原先五六人群拥而至、海阔天空地吹牛聊天,啤酒一点就是一打的场景再也看不见了,喝酒的人群越来越多换成了文质彬彬的中产阶级。这些要么在政府单位供职,要么是编辑、记者、作家、画家等自由职业者的小布尔乔亚们原先是不会光顾这个层次的酒吧的,他们通常嫌弃这里粗鲁、档次不够,类似于“莱茵梦想”、“多瑙河之夜”那种充满着诗情画意名字的地方才是他们的最爱。只不过形势比人强,帝国政府加在啤酒身上的税收是越来越高了,一切物资都要凭票供应、收入仅够养家糊口工人阶级显然付不起这个钱。而小布尔乔亚们虽然还勉强还掏的起,但也自觉削减了这种看似有些“奢侈”的开支,降低档次到这里来了。“柏林人民”里依旧是人来人往,但老布尔知道,原先的开怀畅饮早已换成了浅酌低吟。
他对物资供应和物价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在他的记忆里,法国战役胜利以后,柏林似乎一下子进入了欢乐模式,各类物资极大丰富,来自波尔多的红酒、比利时的巧克力以及各色奶酪等食品充斥市场,价格便宜得让人吃惊,至于法国风格的衣服、餐具、家具、香水更是遍地开花,据说都是去法国参战的士兵和军官们捎带回来的。说来让人脸红,第三帝国的工业虽然在欧洲首屈一指,但往往都体现在机械、设备、电机、冶金等领域,在享受生活方面似乎远远不及法国、荷兰、意大利这些浪漫民族的一半。老卡尔不止一次地听人评论,与巴黎比较起来,柏林除了有一些规模宏大的建筑物和新式的交通设施,其他方面落后得简直像个19世纪的农村!不过这种欢乐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俄国战事的推进,物资供应逐渐紧张起来,价格也在悄悄上涨,很多时候甚至于有钱也拿不到货。局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老卡尔,给我来一扎最好的巴伐利亚黑啤。”
“抱歉,没有。”老卡尔机械般地先答了一句,然后再循声过去,看见一个瘦高个男子从外面迈步进来,正是他的老主顾,35岁的海宁,马上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我有钱,真的。”对方摇了摇手里的钱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显然数量还不少,那是5马克硬币特有的声音,老卡尔可熟悉得很。
“不是不卖给你,是真没有,断货好几天了。”老卡尔一脸无奈,“没听说广播里一直宣传过几天要转入战时体制么?政府已发布了公告,类似这种消耗大量粮食的啤酒将减少供应,我不知道别人还能不能拿到货,反正我是没有,甚至今后也不会再有了。”
“这该死的战时体制。”海宁显得有点沮丧,叹了口气,随意坐在柜台前的高脚椅上,“没黑啤的话,其他啤酒随便来一扎都行,我请客,咱们一起喝。”
老卡尔麻利地摆好杯子,先给海宁倒满一杯,然后给自己也来了大半杯,“为了元首的健康,干杯。”
酒杯“砰”的一声,声音不小,但半点泡沫都没喷出来,老卡尔一边喝,一边奇怪地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这个时候到店里喝啤酒?按常理你应该送男爵女儿去学钢琴。”
“别说了,我被解雇了。”海宁继续摇了摇钱袋,“这是我的遣散费。”
“你小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该不会是把男爵小姐的肚子给搞大了吧?”
“我有这个本事就好了。”琥珀色的液体一下肚,海宁的话头就打开了,“我的处境和你一模一样,都是拜这个战时体制所赐——上面不是号召容克贵族和富裕家庭尽快遣散帮佣人手、为帝国事业腾出劳动力么?满腔爱国热情的老男爵当然不会和政府对着干。再说,哪怕再雇着我也没用,男爵家库存的汽油上个月用完了,你知道的,外面加油站老早就不提供油料,老男爵找遍关系,费了很大的代价也只搞到3桶,他说要留着要紧关头再使用,今后小姐的钢琴课就自己搭乘有轨电车去……所以,我就被扫地出门了。我为男爵服务10年了,想想看还真的有点伤感。”
“让身份高贵的小姐去挤又臭又脏的公共汽车?”老卡尔皱起了眉头,“这真是斯文扫地。”
海宁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那你将来什么打算?”
“我准备去前线,国防军正在招聘司机,我报了名也过了体检,下个月3号就要动身,诺,这是录用通知书。”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抓着万字的帝国鹰徽,下面则盖着征召处的鲜红大印。
“这算是服役?可你35岁都不止了。”老卡尔粗粗瞄了一眼就还给了海宁,满脸狐疑地问道,“你去给哪个将军开车?”
“将军?别说笑话了,我去开卡车。你知道的,在去男爵家之前我开过5年卡车,无论是宝马还是欧宝的卡车,我都熟。”
老卡尔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不去开公共汽车?虽然收入可能少一些,但毕竟安全,你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公共汽车?”海宁摇摇头,“我倒是想去,可人家不要——最新招聘启示上写的明明白白,只要年轻女司机。”
“为什么?”
“你多久没出门了?”
“几个月了,和这有什么关系?”老卡尔不解。
“这就对了。”海宁一拍大腿,“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规矩改啦!上头要让女司机承担起工作来,因为都是年轻的漂亮小妞在开车,现在连坐车的人都多了一堆。听说还要扩大女司机招募,用来顶替40岁以下的男司机——他们统统都会发配去开卡车。我想了想,同样是开卡车我还不如去前线,起码收入要高许多。”
“这要命的战时体制。”老卡尔低声附和了一句,正说话间,忽然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海宁显得有点慌乱。
“别慌,这只是预先警告,英国人的轰炸机还远着呢。”老卡尔胸有成竹,指了指旁边一扇门,“看见那扇门没有?真要是飞机来了,你推开门走下去就是。下面本来是酒窖,现在反正也没多少库存,我干脆将它改造成了防空洞,里面安全得很。”
“也不知道那个挂满勋章的胖子改名叫了梅尔没有?”海宁一边抱怨着,一边将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帝国元帅戈林曾经在广播中公开许诺,“若有一颗炸弹落到了柏林,我就不叫赫尔曼·戈林,你们可以叫我梅尔(这是一个犹太人常见的名字)。”像这样可怕的防空警报声,柏林一周可能要响个两三次,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一场虚惊,但毕竟令人不爽。所以现在只要一有轰炸,大家就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调侃帝国元帅那破了产的保证。
空袭警报很快解除了,大家都松了口气,海宁的脸色也终于缓了过来。看来国防军吹嘘柏林有强大的防空体系还算是靠谱,起码英国轰炸机在绕着走,也不知道今天哪个城市会遭殃。眼看啤酒已见了底,他付了酒钱之后正想起身回家,猛然间遍布街头的高音喇叭开始工作了。
“德国人民们,全德意志爱国者们,现在播送紧急新闻。”
老卡尔嘟囔着:“不知道前线又打赢了什么仗,俄国人都是疯子,打到这个程度还不投降。”
海宁没接茬,只静静地听着广播,“……在伟大元首的亲自指挥下,帝国党卫军日前破获了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在这起未遂暗杀中,他们公然把炸弹带到了军事会议的会场,所幸元首处置及时,毫发无损……帝国军队正不断取得胜利,我们的敌人无法在战场上战胜我们,便只能采用这种卑鄙的、无耻的、下流的手段,在国际犹太人组织的唆使下,英美苏三国战争贩子总头目和帝国内部的反叛分子与卖国走狗们勾结在一起,妄图在背后给我们来一刀,重演1918年的故事!这次事件也表明,在帝国不断前进的过程中,那些混入国家社会主义队伍、在过去几年中窃据高位的渣滓们终于按耐不住暴露出来了,他们的阴谋注定是要破产的!现在,这个叛国集团的总头目赫尔曼·戈林已畏罪自杀,其他核心党羽也一一落网。希望全体德意志人民擦亮眼睛,始终恪守国家社会主义宗旨,与一小撮反叛分子和外国势力走狗划清界限……我们的领袖——伟大、光荣、正确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万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德意志人民万岁!”
“赫尔曼·戈林?”海宁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看来他不用改名叫梅尔了。”
第十二章 空军问题
“啪”地一声,在鹰巢大本营的霍夫曼关上了收音机,不再听戈培尔安排的那些唠叨——那是一长串名单,读起来要费老天劲。这些名单都是他批准之后才公布的,与其藏着掖着不让民众知晓,还不如大大方方告知,免得下面乱猜,最起码还有震慑效应。
事实证明,希姆莱的办事手段和狠辣劲头都异常突出,不仅利用这次事件将戈林打上了叛国贼的印记,还顺理成章地制造了畏罪自杀的现场,霍夫曼不用去看也不用去调查就知道什么才是真相。戈林与这起事件本来毫无关联,坏就坏在他平日过于跋扈,不但在处置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面为他求情,在公布案件情况后也没有人对此表示质疑——尽管谁都知道内幕是怎么回事。
但为了戈林,霍夫曼已连续好几天没睡好觉了,说句实话,他本来只想剥夺戈林的权利,没想彻底置他于死地,甚至连帝国元帅的头衔也依然给他留着,但后果就是这么冷酷无情,当初只是下意识的一个暗示,第二天希姆莱就把事情给办完了。虽然穿越成为元首,也继承了元首冷酷无情的记忆,但他毕竟只是一个知识分子穿越的灵魂,根本谈不上合格的政客。平时连议会斗争都没经历过,现在谈笑间居然把一个帝国元帅、党内二号人物给清除掉了,大权在握的感觉很好也很让人心惊肉跳,怎么能睡得着呢?问题在于其他人并不晓得霍夫曼的初心,无论是党内元老还是军队高层,都震慑于元首雷霆般清扫戈林势力的手段,如果说当年清洗冲锋队和罗姆的时候还费了极大力气,这次清算戈林算得上是不费吹灰之力,所有人都为元首的权威所折服,就连一贯大大咧咧的里宾特洛普现在说话也陪着十二万个小心。
本来他对戈林的下场还有一点同情,但等到希姆莱将戈林的抄家清单呈递之后,他的心情逐渐恢复了平静。清单显示,戈林名下的不动产、有价证券、钻石、黄金、现金总价值在5000万帝国马克,而戈林收藏的古董、文物、油画的价值则超过了4亿帝国马克——这些都是他巧使手段从各个地方搜刮来的,付出的代价极其微不足道。除此以外,戈林名下还有赫尔曼·戈林帝国采矿与炼铁联合公司,这个1936年才组建的钢铁企业在权贵的保驾护航之下,经过短短几年的发展居然已发展成德国前五的钢铁巨头,这部分股权的价值也不少于1亿马克。
一辆4号坦克的造价才不过10万帝国马克,戈林的身价居然抵得上5000辆坦克,霍夫曼为此深感震惊,仅存的最后一点同情也烟消云散了。
“我的元首,戈林或许没有叛国,但他的罪行与叛国贼无异。”看着霍夫曼情绪不宁,马丁鲍曼愤愤不平地说,“看看他穷奢极欲的生活,就是霍亨索伦家族都没有这么大的排场,他的下场毫不值得同情。”
“我知道,只是一想到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是让我无法若无其事的面对。”霍夫曼不再继续纠缠戈林的事情,反而话锋一转交代起鲍曼,“戈林事件以后,你的任务也很艰巨,要加强对党内同志的国家社会主义教育,要引导他们把发家致富的热情转移到为帝国事业贡献全部力量上来,要注重对各级干部的评估与考核,类似的伤害我们不能再承受,也承受不起了。现在,希姆莱、戈培尔、你还有施佩尔是我最倚重的助手,希姆莱负责党卫军,戈培尔要主管政府事务,施佩尔要抓经济与军备,但我们事业的核心是党和国家社会主义,不容许任何人践踏与凌驾于这条原则之上,所以你务必恪尽职守、务必谦虚谨慎。”
鲍曼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霍夫曼的潜台词,戈林倒下之后,希姆莱的权利就变得过大了,必须想办法制约,虽然元首借着情报机构整合的契机削弱了党卫军的一些权力,但希姆莱总体地位还是上升了,要抑制住这种势头,就必须借用类似于鲍曼这样的党内棋子——在亲历戈林事件的考验之后,霍夫曼在政治上成熟了不少,在问题处理的手段上也圆滑了不少。鲍曼和戈培尔是他用来制约希姆莱的棋子,必须用好。
为避免熟悉人看出破绽,霍夫曼还绞尽脑汁将身边人慢慢打发出去,首席副官施蒙特被他升了一级后任命为中将去东线接替军需总监的职位,蔡茨勒对这位故交的到来自然是举双手欢迎;熟悉元首身体的莫雷尔医生也被他借机安排去了东线后勤部军医处当副处长——这个不学无术,成天揣摩着给元首注射毒品和其他药物的江湖骗子终于被他扫地出门。其他的元首服务人员他也决心在将来恰当的时机予以更换,以便将身份暴露的风险减低到最低。全德国或许只有一个人他没法换,那就是爱娃——爱娃·布劳恩了,这两天除了戈林的事情他还在头疼才怎么才能面对这个不过在几公里之外、居住于贝格霍夫别墅,与元首关系最为亲密的女性。
爱娃的事情他还暂时再拖延几天面对,空军的问题却一刻也耽误不起了。在戈林倒台之后,空军内部同样也掀起了清洗戈林余党的浪潮,秉承霍夫曼旨意的凯特尔已竭力控制事态不要太过严重,但整肃浪潮还是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空军二号人物、空军总监米尔希元帅身上。他因为父亲是犹太人的缘故早在1935年就受到质疑,盖世太保也介入了调查。戈林当初为保全米尔希而宣称米尔希父亲并非犹太人药剂师安东-米尔希,而是叔父卡尔·布劳尔,并由米尔希之母签署证明书保证,戈林也因此有一名言传出:“在德国空军中,由我来决定谁是犹太人!”,但现在既然戈林都已轰然倒塌,他做出的承诺与保证也随之无效——希姆莱很容易就查清米尔希之后获得的德国血统证书是假的,米尔希是不折不扣的犹太人后裔。
面对这样棘手的问题,凯特尔不敢自专,只能回来请示。做为一个有良知的学者,霍夫曼对种族主义和反犹是深恶痛绝的,很想改变这个既定国策,但他也深知反犹是第三帝国上下根深蒂固的共识,即便贵为元首也不能冒全党之大不韪,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徐徐图之。
“显然,米尔希元帅得挪个位置,不然空军这里没法交代。”在霍夫曼的记忆里,米尔希的能力很突出,缺点也够鲜明——过于揽权,深为空军内部所诟病。由于他的不合作,空军参谋长换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原米尔希的副手,时年不过40岁的耶匈尼克上台才坐稳了这个位置,可见米尔希人缘之差。更何况米尔希长于行政管理与人事组织,弱于战略指挥,而且对新式飞机的发展有偏见,甚至还因为与梅塞施密特博士关系恶劣而推迟了ME-262的服役,这对于一个空军总监来说是致命的。
“不是把战俘营的事情交代给空军了么?就让米尔希元帅转任最高统帅部行政事务局局长,专职处理俘虏事宜。”霍夫曼叮嘱道,“至于犹太后裔一说就不要再提起了。虽然处理了戈林,但不等于戈林以前所办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该坚持的还要继续坚持。对其他人的处置也不能再继续扩大,否则高兴的只能是我们的敌人,最高统帅部要站稳立场,国防军可不是党卫军的下属机构。”
在一旁的鲍曼也连连点头,元首的话隐隐约约有对党卫军的责备,看来他也不想任由希姆莱胡来。
凯特尔追问道:“空军后续人事与组织问题如何安排?目前继任空军司令目前呼声最高的是凯塞林元帅,除此以外,西线空军司令胡戈-施佩勒元帅和沃尔弗拉姆-冯-里希特霍芬大将都有一定的支持者。”
“南线是今后的战略方向,凯塞林南线总司令的职位绝不能动摇,至于其他两位……”霍夫曼略微有些迟疑,慢慢踱起了步子,这两人资历实在是过于浅薄,只怕压不住空军那批骄兵悍将。一直在原地转了三个圈,他依然没下定决心。
“元首,您为何不亲自兼任空军总司令呢?”眼看霍夫曼迟迟没说话,鲍曼插嘴道,“您做为帝国最高统帅现在已兼任了陆军总司令,同样也可以兼任空军总司令——这样有利于更快稳定局面。”
凯特尔本来在心底讽刺鲍曼这个马屁精,转念一想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一旦元首兼任了空军司令,那意味着彻底打破空军“独立王国”的状态,对最高统帅部掌握全局是大有裨益的。因此,他也满脸堆笑的出声附和,等元首曼欣然接受。
谁知道霍夫曼给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容我先考虑考虑,我们明天回柏林,我要与空军将领们交流我对空军战术和航空制造的想法,这对于我们的战略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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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航空军备重整案(1)
柏林郊外的秘密飞行试验场上,两架模样古怪的飞机早已准备就绪,银色的机翼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最能抓住观者眼球的是,这两架飞机居然都没有螺旋桨——没错,它们都是世界上最早的喷气式飞机。一架是亨克尔开发的试验机,代号He-280,发动机安装在两侧机翼短舱内,采用平直翼设计,椭圆形翼尖,平尾两侧布置有双垂尾,动力为两具亨克尔轴流涡轮喷气发动机,每具推力500公斤。另一架则是梅塞施密特公司开发的验证机,代号Me-262,气动布局与He-280差不太多,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差异,近三角形的尾翼呈十字相交于尾部,两台容克公司生产的轴流式涡轮喷气发动机直接安装在后掠的下单翼下方,推力是550公斤。
这是一次极为重要的展示,不仅因为元首亲临现场观看,而且帝国空军将根据本次试飞的表现并综合评估前面几次试验结果确定新一代飞机的招标结果,订单数量将以千为单位。此刻天气晴朗,风速也不大,正是试飞的好时候。按照原定计划,下午2点的时候项目就要开始,但现在时间都快到了3点,仍迟迟没接到开始指令。一旁的试飞员、地勤人员和相关技术人员已对飞机进行了反复检查,现在他们只能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指挥中心会议室,盼望着那些大人物们能早点出来观摩,一边百无聊赖的吹牛聊天打发时间,毕竟等待的滋味可不好受。
“舒尔茨,听说胖子倒台是因为触怒了元首?叛国贼的罪名是希姆莱给他按上去的?”两家公司的产品虽然是对手,但试飞员却是很要好的朋友,经常在一起交流对飞机的看法,“你一贯是消息灵通人士,你说谁能接总司令的班?”
“大人物的事情岂是我们能议论的?”舒尔茨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担任警戒任务的警卫旗队士兵,小声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掺和到这种事情中去,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得了吧,除了诋毁元首的话你不讲,没什么其他话是你不敢说的,以前帝国元帅在你眼里不也像个小丑?”温德尔试飞的是Me-262,和舒尔茨打了很久的交道,忍不住揭了对方的老底,“说吧,憋在心里多难受,有价值的话晚上我请你去俱乐部喝一杯。”
“没看今天元首都亲自到场了么?会议迟迟不能结束,眼看试飞时间从2点拖过了3点,说不定里面争吵得厉害。如此诡异的形势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谁能接任总司令真不好说,只是空军新一轮清洗恐怕不可避免了——如果你还对当年清洗冲锋队有印象的话。”
温德尔无所谓地耸耸肩:“清洗什么的吓吓大人物还行,像我这样血统纯正的雅利安人是无所谓的,说不定上面还能空出几个位置来。”
“也罢,你这么想听我就告诉你。总司令的接班人我实在猜不透,但正如你所说,米尔希元帅要靠边站了,盖世太保又找上了他,现在可没有人为他遮风避雨了,所以接下来我也很可能退出试飞员的队伍。”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温德尔不解地问,“你如果真能和米尔希元帅攀得上交情,这么多年了你就不会仅仅还是个上尉。”
“真的,你想想看。”舒尔茨耐心解释道,“米尔希靠边站之后,梅塞施密特博士就没有了反对者,凭他的手腕和人脉再加上前几次试飞中Me-262强于He-280的表现,夺得订单几乎毫无悬念。没了项目,我自然也不必再执行试飞任务了。”
温德尔没吭声,他知道舒尔茨说的没错:1928年当米尔希还担任德国民用航空主席兼汉莎航空总裁的时候,梅塞施密特开发了M20客机,结果米尔希的挚友在测试M20时死于飞行事故,而米尔希在悲痛之余,认为梅塞施密特对他好朋友的死负有责任,而事后又缺乏同情心,从此终生与他为敌。Bf-109设计完成后,梅塞施密特几乎无法在米尔希的眼皮底下拿到政府订单,只好转而向罗马尼亚出售M37和M36运输机来维持企业运作。米尔希得知此事后公开指责梅塞施密特为叛国贼并命令盖世太保去调查,所幸梅塞施密特和副元首鲁道夫·赫斯交情匪浅才不了了之。在喷气式飞机开发过程中,虽然Me-262起步略晚,表现却一直优于He-280,只因为米尔希的阻挠才使空军迟迟不肯确定Me-262的地位。米尔希若是倒台,鼓掌欢庆的人群中肯定少不了梅塞施密特博士的身影。
“不做试飞员你打算做什么?去东线?”
“不。”舒尔茨自嘲地说,“现在没人再喊‘全德国会飞的都归我管了’,海军正在谋划建立属于自己的航空兵队伍,元首批准了一个航空军,大约400架飞机的编制,海军现在正拼命从空军中招收人员。过去的人中一部分是不得志的跳槽者,一部分是被上级推出去的刺头,还有一部分是渴望冒险的疯子……我也准备去海军,或许换个环境对我的军衔有好处。”
“哈哈哈,我看你这三部分都占全了!没说的,我得好好请吃一顿为你送行……”
“别嚷了……元首来了。”
舒尔茨的推测完全符合逻辑:由于涉及的内容实在太多,原定一小时就结束的航空军备协调会硬生生被迫又延期了一小时,以至于耽误了试飞时间。会议一开始进行得很平淡,在凯特尔讲话之后,人称经济元首、战时体制灵魂人物的施佩尔正式宣布从空军技术部手中接管飞机制造生产组织与原料调配权,今后空军技术部将只承担纯粹技术职能,众人虽感觉难以接受,但也知道势在必行——战时体制了嘛,更何况这种情况绝非飞机制造行业独有,坦克制造业已先行一步调整优化了。
有人私下嘀咕:“看这架势,再过段时间只怕三军装备部门都要从军种中分离出来变成帝国军备部的下属机构了。”
“三军装备部门?你太小看建筑师的胃口了,马上就要成立统揽全局的战时体制管理委员会了,到时候元首挂帅,施佩尔负总责,类似于帝国财政部、劳工部(托特组织)、武器和军事工业部才够下属机构的级别,三军装备部门只怕更是等而下之,没听说他的口号么——一切为了打赢!”
显然与会众人对骤得高位、尚未显山露水的施佩尔并不信服,认为他不过是靠了给元首担任建筑设计师才飞黄腾达的。很快他们的这种想法就遭遇了风暴冲击——亲自前来参加会议的元首授意施佩尔抛出了有关航空军备重整案。
“《航空军备重整案》是经元首亲自审核并同意的,核心只有一个——今后飞机制造要压缩多型号生产线,集中单一型号的生产与后续改进,同时进行规模化的分散协同生产,即同一型号飞机的不同部件由不同厂家生产,最后才在总装厂完成组装,且不再强调设计公司完成生产。这个决心不可动摇,如果你们对此表示反对或者持有怀疑态度,建议你们去陆军了解一下坦克军备重整案。”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坦克军备重整案在高层圈子里已不是秘密了: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二号坦克、三号坦克生产线被无情终止,今后陆军将不再生产二号坦克,现有已装备的也将逐渐淘汰,要么出售给轴心小兄弟换取战略物资,要么返厂改装为自行防空车(装备4门20毫米机关炮)。三号坦克的运气略好,底盘生产线继续保留,专门用于生产步兵最需要的三号突击炮。元首已下了命令,在1942年年底之前,所有三号坦克都要返厂改造为突击炮,就连四号坦克也逃脱不了改造的命运,短身管的四号一律停产,已生产的也要在陆续悉数改装为长身管的四号G型。
陆军总参谋部本来对这样重大的改变颇有微词,但在施佩尔斩钉截铁的保证面前哑了火——转入战时体制之后的各工厂将以三班倒形式组织生产、提高产量,绝不会耽误军事计划。施佩尔甚至设下赌局:他保证在未来半年内如期完成相关旧型号坦克改装任务的前提下同时为国防军提供相当于原订单量150%的新坦克,而且全是最新的四号G型,再考虑到二号、三号坦克的缺口还要弥补,这个数量超过原生产能力一倍还多。如果办不到,他直接辞职回家,但如果他施佩尔完成了这个计划,那么最高统帅部和陆军总参谋部中对此提出质疑的将军们有一个算一个,每人为他站岗一星期,直到全部轮完为止。这个赌局吓住了原本气势汹汹的将军们,他们嘟囔着,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接施佩尔的挑战。
这个赌局是如此的出名,以至于没过两天就传遍了帝国军备界,现在各军工企业和各军种都知道施佩尔的决心,航空界自然也不能例外,会场诸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第十四章 笑到最后的Me-262
“来了来了,赶紧上飞机做好准备。”眼尖的舒尔茨忽然停止了热火朝天的聊天,一边提醒温德尔,一边飞速朝自己的飞机跑去。
温德尔抬眼望去,指挥中心果然下来了一堆人,领头的正是元首,凯特尔和施佩尔陪同一旁,后面跟着一大堆人,全部是航空界显赫人士——包括空军的主要将领,也包括各飞机制造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与生产负责人,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向自己的座驾奔去,因为他发现元首是先冲着Me-262来的。
终于看到并摸到了这架传奇的飞机,站在Me-262边上的霍夫曼自我感觉很好:米尔希最大的问题是因为与梅塞施密特的恶劣关系而推迟了Me-262的服役,而希特勒犯下的致命错误则是把这种革命性的飞机当成可笑的高速轰炸机,自己将要纠正这种历史性的错误,让Me-262更早地绽放出它的光芒,让英美执行战略轰炸的兰开斯特和B-29们尝尝厉害。虽然他在内心深处已选定了Me-262,但出于礼貌和公平,他不能过早地将这种倾向在表面上流露出来。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元首兴致很高,叛国集团和戈林事件之后的阴霾显然已一扫而光。他对喷气机的兴趣十分浓厚,不仅详细了解了有关气动布局、武器、引擎,还兴致勃勃地坐进座舱里去体验了一把,随后又亲切地和温德尔握手并合影,问道:“你觉得这架飞机如何?相比传统螺旋桨飞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很棒的飞机,虽然最开始上手时有一些困难,因为它的操纵与传统飞机相比有一些特别,但熟悉之后就不难了。”受宠若惊的温德尔比划着说道,“他的速度很快,能比现役战斗机快200公里左右,这让他在战斗中能占据有利形势。”
“从机翼的样式来看,似乎低空和盘旋性能有待提高。”霍夫曼随即又指了指前突的机鼻,“刚才我在座舱里发现由于机头遮挡,似乎很难看清地面,这对降落没什么影响么?”
听霍夫曼讲出这么专业的道道,周围的航空专业人士特别是空军的高级将领耸然动容,这完全是一个航空专家才能说出的专业话,看来最高统帅部私下吹风说元首可能兼任空军总司令的传言说不定真有其事。
设计师们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澄清:“元首说的问题确实都存在,我们正在努力改进。”
看着周围人崇敬的眼神,霍夫曼心里有点小得意,继续追问道:“听亨克尔公司的报告说一架He-280能在空战中打下一打Fw-190,你认为Me-262如何?”
温德尔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可不敢吹这么大的牛,在一对一决战中喷气机强于现役主力战斗机是肯定的,但这不意味着他是天空唯一的主宰。刚才元首也指出了飞机回旋性能欠佳的事实,所以决不能与螺旋桨飞机在低空缠斗。除非他们是一个个扑上来送死,否则真要是遭遇一打Fw-190,我肯定是打了就跑,也许我能抓住机会吃掉3-4架,但全吃下去会把我撑坏的……”
众人笑作一团,只有亨克尔博士的老脸微微发红,为了让空军重视他的项目,他曾经安排了与Fw-190的对决并递交了夸大后的报告,不知道怎么会传到元首耳朵里。好在兴致颇高的元首并未继续深究,反而又到了He-280原型机边上参观了一番才让他放下心来。
试飞很快就开始,起飞按照先Me-262再He-280的顺序进行,同时空军还起飞了8架常规战斗机配合演习,一半是Bf-109,一半是Fw-190,著名的空军王牌、现任战斗机总监阿道夫·加兰德少将亲自站在霍夫曼旁边为他进行解说,作为第二位钻石橡叶宝剑骑士铁十字勋章的获得者,他多次接受元首召见,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Me-262的起飞不太顺利,因为后三点式起落架的布置,被机翼遮挡的平尾出现失效,迟迟飞不起来,让众人捏了一把冷汗。好在经验丰富的温德尔很快发现了问题,在滑跑速度达到每小时180公里时巧妙地踩了一下刹车,利用惯性将机尾抬起,使升降舵发挥效能而正常起飞。同样留有一撮标志性小胡子的加兰德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向元首做了内行解释,听得霍夫曼连连点头。另外一边He-280的起飞倒是十分顺利,一下子就飞上了天空。
随后,两架飞机在空中不断展示他们的速度优势与飞行特点,不过在霍夫曼的望远镜里只看到几道白烟在空中呼啸。随着8架模拟护航与轰炸情形的飞机飞抵制定空域,两架飞机结束了机动性表演,准备与传统战斗机开展最为激动人心的空战模拟。
喷气式飞机的优势是快,两位试飞员不约而同采用了一击脱离的B&amp;amp;Z战术,加兰德的解说很到位,深入浅出地讲述了这种战术的优越性,正在说明如何在模拟空战中判断击落敌机时,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刚刚一击得手的He-280在翻滚脱离另一架飞机的追尾锁定时忽然进入螺旋状态,霍夫曼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银色的He-280像秤砣一样地快速下坠。虽然飞行员一直在努力改平,但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危险,危险,跳伞,快跳伞。”加兰德惊呼起来,“再不跳高度不够了。”
但从高速下坠的飞机中跳伞谈何容易,飞机高度越来越低,一转眼离地面只有几百米了,还在一个劲地往下掉,加兰德急得跳脚,霍夫曼闭上了眼睛,不忍看机毁人亡的惨剧发生,心里在暗暗叹气,“看来喷气式战斗机短时间内要投入作战还不太现实。”猛然间,飞机突然发出“砰”地爆鸣声,霍夫曼忍不住又睁开眼睛,只看见试飞员整个人穿过座舱往上弹出,随即背后的降落伞徐徐打开,少顷后座机坠落在地,发出猛烈的爆炸声并摔成了无数碎片,让人不由庆幸飞行员躲过一劫。
所幸温德尔没有受事件的影响,在打下2架Bf-109,完成了有关试飞科目后安全落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霍夫曼高度评价了整个试飞工作,并给失落的亨克尔博士送上了安慰,表示:“He-280的设计还是有相当可取之处的,比如他们的前三点起落架比较科学,容易起飞;又比如他们独创地设计了弹射座椅,有效地解决高速救生问题,完美保护了我们的飞行英雄们……”虽然他一个字也没有提谁中标,但所有人都清楚,下一代喷气机只能是来自于梅塞施密特的Me-262。
一直神经高度紧张的梅塞施密特博士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Me-262不是他的作品,但却是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他相信在《航空军备重整案》执行之后,梅塞施密特公司仍然是帝国航空业的执牛耳者。
原以为元首的讲话足以为试飞画上一个句号,没想到忽然示意他新任的空军副官海因里希·莱曼少校(原有的空军副官是戈林推荐的,戈林倒台之后他就被霍夫曼趁势打发去米尔希手下管理集中营了)拿出两张纸给大家看,每张纸上面都有一幅喷气式战斗机的想象图,虽然是用铅笔临时勾勒的,但线条比例和阴暗反差看上去描绘得很到位,仿佛是照着实物写生出来的一样。
“刚才我看了两家的喷气机原型机,我认为在现有技术中算得上领先,但我们也应该尽快启动下一代飞机的设计。先生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开发类似于传统单发螺旋桨那样的飞机呢?”他指着第一张图纸,“我考虑把发动机放在机身内并使用机头进气,这样发动机就自然而然内化为飞机机体结构的一部分,比现在采用吊装方式能大大减轻飞行阻力,更省油速度也更快,所以就有了这一张图纸。”
“然后有技术人员告诉我,现有喷气引擎如果在机头进气的布局下再采用常规的机身结构,势必造成进气道过长并导致发动机推力损失,既然这是一个问题,我就修改了我的方案。”霍夫曼指着第二张图纸展示给众人看,画着的这架外形看上去比第一张图纸丑陋,短小粗壮的机身使整架飞机看上去就像一个粗短的箭头,座舱几乎直接就骑在发动机舱上。
“我比较了一下He-280和Me-262的设计,我认为在发动机功率差不多的前提下,后掠翼似乎能带来更快的速度,所以两张图纸都不是传统的平直翼布局,至于具体是何种后掠角度最合适,需要设计师们的精确计算和风洞实验。”霍夫曼一边示意莱曼少校将图纸递给几个主要的首席设计师,一边解释道,“或许现在单发还不足以驱动飞机,但我们对发动机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通过逐步改进可以使他们的推力快速上升,将来单引擎飞机势在必行——这意味着成本更低、操纵更灵活。”
其他几个人很有礼貌地称赞了元首的天才设想,唯独谭克博士呆了一呆,忽然反应过来说道:“我们公司有位叫汉斯·马尔特霍普的年轻航空工程师,以他为首的一个设计小组正在构想一种高速截击机,设计方案与元首第二张图纸几乎不谋而合——当然,元首的图纸画得要比他漂亮多了。”
废话,能不像么!霍夫曼忍不住腹谤起来,第一张图纸是参照Mig-15的样子画的,第二张图纸则是参照Ta-183的样子画的——就是你们福克沃尔夫公司的作品,多亏了立志成为画家的奥地利下士的绘画功底,不然霍夫曼还没法把他看到过的东西画出来。
“那么,这个图纸谁愿意拿回去帮我研究?”
“我要!”“我要!”包括梅塞施密特和亨克尔等人在内的各家公司纷纷表态,无数双手立即伸向图纸——开玩笑,元首的亲笔画除了以前在维也纳街头流传出去的作品,现在可是出大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如果你们都需要,那就让空军给你们多复制几份,至于我画的这几张。”霍夫曼笑着签上名递给谭克,“就送给你们那位年轻的设计师了,希望他能给我一个惊喜。”
第十五章 大调整的空军战略
夜幕时分,就在温德尔和舒尔茨在俱乐部里把酒言欢的时候,一堆空军高级将领已在空军作战指挥室里惴惴不安地等待有关人事任命的宣布。
在戈林被清算、米尔希靠边站之后,面对空军总司令这个炙手可热的宝座,自以为够资格的几个将领很是掀起了一股争夺的风潮,他们或是想方设法打听元首的倾向意见,或是拐弯抹角地拜托强力人物进行疏通,乃至于对日常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这让霍夫曼很不满意但又无可奈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此微妙时机,各方面都不敢强烈反对施佩尔主管空军装备制造及进行调整——否则一定会被元首视为不顾大局而排除出竞争者的行列。
“现在宣布人事调整,鉴于空军的特殊地位与当前形势,暂由元首亲自兼任空军总司令,由阿尔伯特·凯塞林元帅任第一副司令并分管南线作战;胡戈·施佩勒元帅任副司令,分管西线空军作战;晋升罗伯特·里特尔·冯·格莱姆为大将并担任副司令,分管东线空军作战;沃尔弗拉姆·冯·里希德霍芬大将调任海军,出任海军航空兵司令;汉斯·耶顺内克大将继续担任空军总参谋长。”
凯特尔宣布完任命以后,众人脸上的神情很丰富,有黯然的、有惊讶的、有愕然的、也有欣喜的,霍夫曼就在观察着他们的神情并猜测他们的内心世界。兼任空军司令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第三帝国空军作为一支独立力量在戈林的带领下犯了太多的错误,必须全面纠正才有希望。
他用罕见的、几乎是咆哮的语气训斥道:“在戈林这个猪猡的领导下,空军犯了太多的错误,如果仅仅是作战层面还可以找到一些理由的话,在组织上存在的诸多问题就更令人发指。指挥机构、参谋机构、生产与装备机构、人事与行政机构、训练与通讯机构——只要稍微有点权力的部门都试图独立地自行其事,空军与航空部的职能相互牵制,米尔希与戈林相互扯皮,米尔希与乌德特相互争执。最高统帅部告诉我,空军有近200万编制,但现在作战飞机哪怕算上落后装备也没有超过8000架——同样规模的机群,英国人用了不到80万,美国人只需要100万,俄国人的管理也够混乱,但如果他们也拥有同样的飞机,他们最多需要120万人。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人力资源被前所未有的浪费了。让你们支援陆军,居然被这个混蛋弄出了空军野战师——陆军告诉我空军野战师决不能放在前线,因为不但起不到增援的作用还需要陆军额外抽出部队保护他们。”
“所以。”他用力敲了敲桌子,“我给最高统帅部下了命令,已组建完毕的4个野战师和6个即将完毕的野战师全部抽调给陆军作为补充兵员,组建进度不快的4个架子师转成看守营编制,由米尔希统率负责战俘营管理。另外,‘赫尔曼·戈林’伞兵装甲旅不能再用这个叛国贼的名称,我建议改名为‘飞行堡垒’,作为大本营的直属力量并在本年末扩展成装甲师。”
眼看元首不声不响就从空军弄走了小二十万人,施佩勒着急了,很想站起来表达一下反对意见,却被凯塞林用眼色制止了。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凯塞林不让他说,但能做到元帅的没一个是笨蛋,他强按着火气又坐定了。
霍夫曼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或许你们对这些命令不太满意,但现在不是我们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而是需要一起携手渡过难关。帝国航空部将予以撤销,精简下来的人员部分充实到其他机关,部分转入作战机关。三线作战由总司令主管和三位副司令分管,其余日常事务由空军总参谋长全权负责并直接向总司令汇报工作。如果有人继续奉行戈林那时的一套,我不介意继续调整。”听明白了元首的口气,众人心里一震,立即就放下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元首既然能处理帝国元帅、放逐空军二号人物,同样也能轻易撸掉自己,从“服毒自杀”的结论就可以看出,元首痛下决心的时候绝不手软。
耶顺内克大将是这些人中最年轻也是最高兴的:在元首的雷霆手段下,他不仅摆脱了两个难相处的婆婆,而且还实际获得了空军日常管理权,更何况还能向元首直接汇报,他简直喜出望外,站起来表态道:“我坚决拥护元首对空军的改造与调整,始终忠诚于元首的领导,愿意为帝国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其余众人也一一站起来表达了决心。凯特尔心里乐开了花,最高统帅部终于将手伸进了空军,将来不会再有什么铁板一块的独立王国了,就冲着这一点也得给清洗帝国元帅的举动点赞。
霍夫曼点点头,继续说道:“空军面临的形势很严峻,今后作战重点有两项:一是本土防空,必须拦截英国人的轰炸,转入战时体制之后,我愈发不能容忍轰炸对人民的屠杀、对生产的破坏以及对士气的打击;第二是确保南线制空权,今后六个月至一年内南线将是我们的重点,如果我们不能在南线压制住英美的攻势,整个帝国的侧翼都将暴露。为此,我任命约瑟夫·卡姆胡贝尔中将为防空总监,统一协调指挥包括战斗机、高射炮、探照灯、雷达等各部队在内的防空力量,全天候对抗空袭而不是单纯负责夜间防空;阿道夫·加兰德少将继续担任战斗机总监,但工作重心要逐步转向南线——我们会在意大利组建全新的战斗机联队并夺取制空权,你要负责部队组建与后备力量培养。”
“是!”两人应答得很大声。
“凯塞林,空军有关调整与作战任务你来部署吧。”听到这里,施佩勒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凯塞林拦着不让自己发言,元首必定事先已和凯塞林沟通好了,反对的话说了也是白说。
“基于以上目标,原则指导方针调整如下:一是加大战斗机、特别是Fw-190型号的生产与装备,我们要用战斗机的海洋淹没敌人的轰炸机;二是除特殊任务之外逐步缩减对英国本土的一般轰炸,集中精力争夺南线制空权并压制英国人的海上实力;三是强化技术研究,特别是雷达、火箭、遥控炸弹、凝固**等高优先级技术兵器;四是重新进行力量编组……”
按凯塞林的部署,空军划分为三个战区(东线、西线、南线),本土做为二级独立防区受西线战区统一管理,原有6个航空队的编制调整并扩充到10个航空队:第1航空队负责东线北段(支援北方集团军群),第6航空队负责东线中段(支援中央集团军群),第4航空队负责东线南段(支援南方集团军群);第3航空队负责西线南段(法国、荷兰、比利时),第5航空队负责西线北段(挪威、北海、丹麦);第2航空队负责南线左翼(意大利),
第7航空队负责南线右翼(巴尔干地区),第8航空队负责北非地区;帝国航空队负责本土防卫区;后备航空队承担训练和后备任务,是唯一由空军总参谋长直接分管的航空队。
航空队相当于陆军集团军的建制,由于航空队数量增加且缩小了覆盖区域,同时又因为需要给航空队配备足够的参谋、指挥与后勤机关,使其能够统一调度各飞机、地勤、防空、雷达与预警力量。本着精简机构、提高指挥效率的要求,凯塞林决定撤销航空军与航空师的建制,采用航空队直辖8-10个航空联队的办法进行重新编组。这个调整方案显示了凯塞林的功力,他没有减少一架飞机,空军人员却可以精简近10万——那些庞大臃肿机关里无所事事的人员以及为保护他们而设立的警卫力量立即得到了精简。精简下来的人员一部分转入了海军航空兵,一部分充实到了航空队司令机关,一部分进入了陆军,最后一部分则安排去了米尔希手下。
空军经过两轮精简已将人数压缩到了170万以内,霍夫曼对此还不太满意,他交代耶顺内克大将道:“我希望在今年年底之前,在完成各项作战任务的前提下,空军总参谋部能将总人数控制在150万以内,同时具备1万架以上飞机的作战能力。”
耶顺内克有些迟疑:“元首,人员精简和重新组织的任务我责无旁贷,但4个月时间除去损耗补充还要额外新增2000架飞机,这个?”
霍夫曼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只要战损率基本保持平衡,施佩尔会给你们足够的飞机,你要做的就是训练好足够多的飞行员。”
“现在,我宣布南线作战任务——‘滚石’计划正式开始。”在部署完一般性任务之后,其他无关人员便全部退场了,霍夫曼的空军副官莱曼少校揭开了作战会议室大型沙盘的幕布,完整的南线战区军事态势和兵力部署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我们的重点在这里!”看着凯塞林教鞭指着的地方,除了元首本人,其他所有人都傻了……
第十六章 目标:南线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元首口中说的加强南线是通过意大利方向实现加大对北非的兵力投放,但显然没人猜中元首的思路:因为凯塞林教鞭指着的地方他们无比清楚,正是地中海东部、希腊以南海域、帝国花费巨大代价才拿下来的克里特岛。
看着愕然的众人,霍夫曼笑道:“从东线战场上秘密调度下来的部队均在休整和完成补充后赶赴希腊并分批转移到克里特岛上,等待合适机会向北非投放。同时,新组建的第7航空队也要向克里特岛聚集力量。为避免敌人的警觉与怀疑,我们不但要在西西里方向做出大规模的调动与增援——凯塞林元帅本人就是一个很好的迷惑方式,而且还要给意大利的领袖送去难以拒绝的条件,让他懂得配合我们行事。至于整体计划绝不能对可怜的意大利人透露半点细节——只要他们知道了内容,过不了几天丘吉尔就都知道了,说不定丘吉尔还能先知道。”
这话听着很俏皮,但大家都笑不出来,意大利人的德行他们是太清楚不过了,对付那个野心勃勃却又徒有其表的领袖,也就是凯塞林还玩得转。现在众人领悟了古德里安连夜赶去罗马拜会墨索里尼的深刻内涵,这压根就是做给英国人看的战略佯动,元首在航空队司令安排上的用心良苦他们同样能体会到:凯塞林兼任第2航空队司令显然是一颗烟幕弹,从第5航空队司令转任过来、由汉斯·于尔根·施通普夫大将担纲司令的第7航空队才是元首真正的杀手锏。
“至于海军,意大利人糟糕而低效的指挥注定了他们只能担任诱饵。在真正的行动前,除必要的运输舰和目前在地中海的德国潜艇之外,我不打算调集任何意大利军舰参与战役。”霍夫曼的评价很刻薄,但却概括了两年来地中海海战的过程,意大利海军的纸面实力原本远远超过英国地中海舰队,但几次折腾下来连续损兵折将,已完全不是英国人的对手了。
“我们的作战意图是……”凯塞林元帅用教鞭在地图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随手画了一个圈,“利用蒙哥马利试图发动阿拉曼战役进攻我军的有利契机,以现有非洲军团实力为诱饵,且战且退,哪怕退到托布鲁克也不要紧,只要能引诱英军第八集团军向前推进就行,一旦他们战线拉长且远离亚历山大港,我们的反击就来了,秘密集结在克里特岛上的部队就能够在英国人的后方登陆,切断英国人的退路并包围他们。”
元首疯了!这是众人心头涌起的第一感觉,居然在东地中海、英国人的眼皮底下玩登陆作战,怎么看都是作死的节奏,更何况元首刚才已经着重声明了,不准备调用意大利海军力量,就算是部队先期在克里特岛成功隐蔽又能如何,难道装甲师的坦克还能直接从克里特岛开到非洲海岸上去?
“元首,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是一次登陆作战?”约德尔上将一贯负责制定作战计划,他已被霍夫曼的大胆构思镇住了,“登陆场的选择?……”
“用伞兵投放的突击队先期控制个别要点,随后再让装甲部队抢滩登陆,先生们,我研究过地图和地形,非洲的地中海沿岸和欧洲的地中海沿岸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地貌,那里没有悬崖和峭壁,只有一片片平坦的海滩,海岸线十分平缓,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更重要的是人口分布也很少,隐蔽性强,只要我们有一个装甲团,不,一个装甲营登陆成功就能完全控制住局势。”霍夫曼转过头去对凯塞林说道,“我亲爱的元帅,你认为呢?”
“这是一个大胆至极的行动,除了元首,我敢说没有人能构思出来。”凯塞林昨天夜里第一次听到计划的时候几乎被吓傻了,琢磨了一夜才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琢磨战役决策,经过反复研究,如果撇去其中元首一以贯之的冒险精神,他居然能从中挑出不少亮点来。
“元首,那运输舰队的护航怎么办?”约德尔心惊胆战,没有军舰护航的运输船队如同一个活靶子,在地中海尤其是东地中海,皇家海军绝对是无敌般的存在。
“我们有S艇,这种短小精悍、速度飞快的鱼雷艇能够发挥很大作用,我已委托我的海军副官向海军确认过了,S艇能通过铁路实现分段运输,我们将在希腊的港口完成这些‘飞骑兵’的组装并秘密部署到克里特岛,并由他们与空军组成可靠的防御和巡逻力量。”霍夫曼安慰着手下,“先生们,这不是我对登陆部队的不负责任,恰恰是为了保护运输舰队。试想一下,哪次意大利的海军一出动,英国皇家海军不是像闻到鱼腥味的鲨鱼一样猛扑上来?如果我们真想悄无声息地达成目标,离意大利人越远越好。”
“从克里特岛到北非沿岸大约是200海里,运输船大约需要18-20个小时,我们可以有效地利用黑夜做掩护。”霍夫曼开始逐步阐述战役思想,“整个战役的设想在于利用克里特岛这个枢纽点,秘密调集增援力量并出其不意地投放,实现与非洲集团军共同夹击英国第八集团军——只要扫清了这20万军队,亚历山大和开罗自然会像成熟的苹果那样掉落下来,战役成功的要点在于突然性,你们不要害怕亚历山大港的英国舰队,那里离预设登陆地足足有260海里呢,皇家海军没有10个小时以上是赶不到的,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完成登陆了。请各位拿出在雷霆-瑟布鲁斯行动中的勇气来。”
“如果皇家海军的舰队正在巡逻怎么办?他们会把登陆部队全部送到海里喂鱼去的。”有人嘟囔了一句,满脸都是恐惧。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霍夫曼反驳道,“我们当然会挑英国人在家的日子才行动,难道老鼠偷油之前不应该先看看猫是否睡着了再行动么?”
哈哈哈哈,众人一通大笑。
元首似乎对通过铁路运输军舰上了瘾,在S艇之后,又示意副官拿出西贝尔型登陆攻击驳船的照片,“希腊方向运输舰数量远远不能满足行动需要,如果大规模征召民间船只一定会惊动英国人,因此这些在拉多加湖战斗中有着良好表现、能分解并通过铁路运输的舰艇将构成运输主力,第一波突击部队将搭乘着这些舰只抢滩登陆。关键时候部队不用多,一个装甲营就足以解决问题了。想象一下,正在蒙哥马利围攻托布鲁克的时候,我们的两个师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听完凯塞林对整个行动的详细介绍,众人脑门上都是虚汗,战时穿越英吉利海峡这样的行动一辈子只要有一次就够了,元首居然还敢在东地中海玩小艇与无护航作战,大家都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但元首的决心已下,南线最高指挥官凯塞林元帅似乎也被这个计划折服了,考虑到万一行动失败倒霉的也只是陆军,空军将领们嘟囔了几声之后就悄无声息了。
“请你们制定妥善而全面的方案,我们将在10月中旬启动这个计划,空中掩护则是其中的重中之重。”霍夫曼叮嘱道,“约德尔,战役构想大致就是如此了,具体计划请你与凯塞林、古德里安商议后共同制定。”
第十七章 让人难以拒绝的诱饵
“9735号,你的审讯时间到了。”看守咆哮的声音在盖世太保总部阴暗的地牢里久久回荡,暗室的铁门应声而起,所有犯人如临大敌,警觉地站起身。只有一个穿着铁灰色西服、头发略有些花白的男人对这个声音充耳不闻,依然在局促的牢房里不紧不慢踱步。他就是9735号囚犯,原帝国军事情报局局长、海军上将威廉-卡纳里斯。
“你不用这样瞪着我,也不用摆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卡纳里斯,抓你是元首亲自下的指令,我们已找到了足够的证据。”在特殊布置的审讯室里,正襟危坐地坐着三个人,中间是元首的奥地利老乡、新任帝国中央保安总局局长恩斯特·卡尔滕布鲁纳,右边是瓦尔特·施伦堡,左边则是海因里希·穆勒。
霍夫曼对情报机构的改组称得上雷厉风行,战略会议一结束,希姆莱兼任的帝国保安总局局长便被拿掉了,内设机构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奥托·奥伦道夫执掌的帝国保安处(国内职能)与阿图尔·奈比负责的刑事警察处从帝国保安总局的体系内划出,转而与原先的普通警察系统进行合并,由希姆莱兼任帝国警察总监,统一负责国内治安与内部监察。原先独立在外,由卡纳里斯掌握的军事情报局,以及统帅部、总参谋部、各军种内设的情报机构则一股脑儿装入了帝国保安总局。现在的帝国保安总局彻底转变为了一个情报收集、信息分析、间谍渗透与国内反谍的专业机构,主要包括瓦尔特·施伦堡的国家安全处(国外职能与间谍派遣)、海德里希·穆勒的盖世太保(国内反谍)、以及盖伦执掌的情报分析处,军事情报局所属的人员与职能已按照重新分类的标准进行筛选后被分拆吸收了。现在,主管帝国保安总局并兼任党卫队全国副领袖的卡尔滕布鲁纳权力大增,直接对元首负责并汇报工作,隐隐约约有顶替已被暗杀的海德里希成为党卫队二号人物的趋势,舒伦堡、穆勒和盖伦被称为保安总局的三驾马车,分工明确而又相互协同。
理论上说,帝国保安总局现在是最高统帅部的下属机构,凯特尔才是他们的直接领导。但谁都清楚,现在情报体系的控制权已转到了元首手中,元首不但控制着情报体系的架构重组与职能调整,而且还亲自过目有关情报内容。无数被概括处理、相互抵触或者没有进行真伪甄别的情报如同流水一般送到霍夫曼的案牍之上,每天都要由秘书处整理装订后呈交元首副官过目再递交霍夫曼审阅,鲍曼是这个过程的主要协助者。所有人都以为元首很快会被这些琐碎的、看不出具体价值、也无法切实证明的信息所淹没,但恰恰相反,元首不但仔细阅读了所有情报,而且还对他认为重要或者有很大嫌疑的情报进行了专门批注,对卡纳里斯盖棺定论的报告就是盖伦根据霍夫曼最新指示而完成的杰作。
卡纳里斯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作为一个老牌间谍,处惊不变早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但即便如此,他依然震惊于这次行动的突然——几乎就在战略会议揪出叛国集团的随后几分钟,霍夫曼就亲自下令让党卫队借着召集会议的名头逮捕了这个隐藏至深的鼹鼠。关进来几天了,让他一直困惑的是,对方到底凭什么发现自己的破绽?从目前审讯的架势来看,要想全身而退恐怕是很难了。
“一般证据对你而言是没用的,因为所有的情报机构都有你的人渗透,你总是能够把自己的嫌疑指摘干净,但是……”海因里希·穆勒甩了甩手里的资料,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你没法直接干掉莱因哈特·海德里希,没有一个正派德国人会去执行暗杀党卫队全国副总指挥的命令,你必须依靠英国人——确切地说,是你把情报递给了英国人,让英国人操纵着捷克地下组织干掉了海德里希。”
卡纳里斯不动声色:“这是我听到的,最毫无根据的猜测。”
“很不错,果然如元首预料的那样,你会否认一切。”施伦堡接过了话茬,“利用这几天的功夫,我们对你所接触的一切人员和资料进行了排查,你对所有可能暴露的线索掩饰得很好,但唯独对军事情报局各情报员以及下属机构在职权范围内上报并进行存档的资料毫无办法,你想不想听盖伦处长的分析报告?”
卡纳里斯没有应声,只听着施伦堡自顾自地念了下去:“档案显示,在波兰战役以前,由你审定并上报元首的情报正确率大约是75%;在波兰战役到法国战役结束前,正确率依然维持在70%左右的水平。但从不列颠战役开始,你上报的情报正确率迅速下降到40%——你可以用英国间谍机构情报收集与反谍能力更为高超来为自己辩护,但事实是你故意隐瞒了正确或接近正确的情报——每当有内容相互抵触的情报送达你处时,你通过审核后往往将错误的情报上报,而把正确情报束之高阁并批注‘无稽之谈’。经过对原始档案的查找与比对,有一部分重要且正确的情报已被你销毁。我们可以假设你的情报分析能力突然下降,但却不能解释涉及英美的情报正确率与涉及苏联情报正确率之间的高度反差。因为40%仅仅是平均水平,抽掉东线方向的情报后,你的正确率不到30%……而那些被你否定、批注‘无稽之谈’的情报内容反而正确率达到70%以上。由此可见,你精心筛选了错误情报递交给最高统帅。无论你有没有与英国人进行联系,这些罪名是你逃脱不了的。”
卡纳里斯暗暗心惊,这个分析报告击中了他的软肋——正如施伦堡所说的那样,他并没有与英美情报机关有任何正式的情报或者人员往来,但他深信,他与英国军情六处负责人孟席斯、号称大“C”的人物之间神交已久,很多事情不需要沟通就能形成默契,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用不着会谈就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因为他在情报利用收集上面是大大放了水的。最典型的就是不列颠之战时,他给海狮计划出具的参考意见是有31个齐装满员的师部署在英伦三岛上,而实际上英国这时候只有6个筋疲力尽、装备勉强齐全的师,最高统帅部和盖世太保分辨不出其中的奥秘,隐藏在军事情报局和大本营中的英国间谍可以充分读懂这些内容。
“对盖伦处长的分析报告你依然可以抵赖,但有一件事你是逃脱不了的。”卡尔滕布鲁纳说道,“原法国第七集团军司令、地下抵抗组织负责人亨利·吉罗将军被我们关在秘密监狱里,按照元首要求是要下令处决的,结果在处决前夕被其逃脱。一直以来,你都以这个命令已正式通知莱因哈特·海德里希而矢口否认,认为由于后者突然被刺身亡才导致了犯人逃脱。但我们重新对整个行动进行了梳理,这个法国人一句德国话也不会说,而且还是个独臂残疾人,逃亡路上没有其他人协助根本是办不到的。如果你伪造英国情报机关或者别的什么组织来接应更能把事情弄混,但真相是你根本没有与军情六处接过头,吉罗在逃出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前的每一个关键环节都有恰到好处的工作疏漏或者隐患,而这正是因为你下令放松了管制导致的……”
卡尔滕布鲁纳在卡纳里斯面前侃侃而谈,言语间充满了戏谑,事实上,包括三驾马车和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卡纳里斯是隐藏在帝国内部的最大敌人,对元首执意在没有明显证据的情况下先行逮捕海军上将的决策感到惊诧莫名,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事后的调查和分析结果显示元首的主张居然是完全正确的,当超越了正常失误概率的所有事件聚集在了一起之后,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故意为之。
卡尔滕布鲁纳和三驾马车对卡纳里斯没有与英国间谍机关有所接触一致持肯定态度,这也是盖世太保原先虽然怀疑卡纳里斯但一直没有确切证据的缘由所在——他们找不到卡纳里斯叛国的动机,在金钱、美色等各方面海军上将的表现都无懈可击,也不像贝克、勃劳希契等失意高官那样对元首有深仇大恨。作为第三帝国的高级将领,卡纳里斯拥有着足够的名望、地位和权势,是真正的帝国顶尖精英,换句话说,完全没有作案动机。
元首的意见让他们目瞪口呆:“笨蛋,他当叛徒的目的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是为了反战——这个卑鄙的、自高自大的可怜虫认为由他执行的道路才是唯一的正确方向。”
“既然你们都认为掌握了我的证据,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地审讯我?”卡纳里斯用讥笑的口气,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没有同党,你们也别妄想让我承认我根本不曾承担过的职责……”
“你说对了,你了解的情况我们已都掌握了,审讯你不是要从你口中得出什么结论,而是要告诉你一些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的事情。”卡尔滕布鲁纳站起身来,冷冷吩咐道,“把他仔细看管起来,不能让他有机会自杀,更不能让他借机脱逃。”
卡纳里斯拖着沉重的镣铐被押回了单独关押的牢房,瓦尔特·施伦堡和卡尔滕布鲁纳交换了一下眼神,问海因里希·穆勒:“你认为元首的策略会成功么?”。
“这是一条大鱼,更是一个肥饵,他身上隐藏着太多的秘密,英国人会忍不住寂寞的。”海因里希·穆勒晃动着脑袋,冷冷说道,“一定会有无数喽啰像飞蛾扑火一般的冲过来,就像夏天庭院里的故事一样,我们只需要准备好灯罩然后欣赏满地的尸体即可……”
第十八章 隆美尔的新任务
饱受胃病折磨的隆美尔从非洲回来了,他站在霍夫曼面前,神情很恭敬,但眼神中的委屈劲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一个月前,为了非洲战事能进展顺利,他特意飞回大本营索要增援,但元首以东线战场更为重要的缘故三言两语间就打发了他,让他耐心等待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方向胜利的消息。为照顾元首的全局战略他忍耐了,甚至考虑到随着时间推移自身不利态势将逐步加剧的情况,他还准备主动发起进攻,寻求对英国人的震慑。但一个月后,就在预定进攻时间发起前5天,他接到了古德里安前来替换他的命令。
他有理由感到愤怒,这不是针对古德里安的,他只是针对元首的反复无常——一个月前他要求200辆坦克和一个步兵师的增援不可得,一个月后古德里安居然能带2个装甲师、3个摩托化步兵师来上任。虽然目前为止除了古德里安和他的几位助手,还没有一个兵踏上非洲的黄沙,但隆美尔有自己的渠道,知道这次元首绝没有忽悠古德里安——他承诺的那些部队已陆续调出东线并在进行快速增补,权限是最高等级的,而且古德里安很可能获得更多的力量——由赫尔曼·戈林装甲旅升格的“飞行堡垒”装甲师以及斯图登特将军重新整编的精锐伞兵旅也将投入非洲战场。
“我的元帅,我很抱歉……”霍夫曼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对隆美尔解释,因为他不能说明穿越后更改整体战略的原因,也不便直截了当地说蒙哥马利将是隆美尔的苦手——这其中既有指挥风格相克的因素,也有兵力不足的问题,他只能用温情来安慰这头沙漠之狐。
“斯大林格勒与高加索方向的战事推进得异常艰难,某种意义上原先很多人对我的建议都是中肯的,所以我决心将重点调整到南线。”霍夫曼委婉地解释了自己“反复无常”的原因,“至于古德里安的任命,你不要太过于惊讶——纯粹是因为我知道你身体不太理想,想让你回国疗养。这次让你回来,一方面是希望你好好休养,另一方面则是……”
“元首,我的身体还撑得住,我……”隆美尔很想问自己是不是已失去了元首的信任,但想了一下,已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元首对自己有栽培之恩,将自己从一个小小的警卫营长拔擢到陆军元帅,他没法理直气壮地将这种质疑说出口。
霍夫曼看出了他的心思,随意地摆摆手:“你不用考虑太多因素。你的病情是一个重要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大局:现在出了太多事,我需要得力人员来替我分担,你知道的,我的后备军司令是个叛徒,将近200万的补充军和后备军乱作一团,没有人能撑得起场面,我需要一个我熟悉且得力的干将。”
“约德尔将军长久以来在元首身边工作,熟悉最高统帅部的各项工作,我觉得他比我更加胜任这个岗位。”
“他不行,他是参谋型指挥官,没有实战经验,与一线部队的接触也很少。现在是在战时,急需有经验的士兵和军官,更需要有经验的统帅。”霍夫曼解释道,“你才是我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
听了解释后的隆美尔还是不吭声,如果按这个逻辑,古德里安也符合要求,何必非要他回来呢?
霍夫曼强制安排他坐下:“我知道你对这个安排很不满意,不过我真心实意为你考虑的,你身体不好需要休息,后备军也需要一个具有崇高战场威望的司令官,你的经验、你的功勋乃至你的战术都是我急需的,而且消除某些流言对你有好处……”
隆美尔不吭声,他知道“某些流言”指的是什么——2个月前他刚刚晋升了元帅军衔,东线一大批老资格的大将、上将还在眼巴巴地等待,而他们随便哪个拎出来都指挥着比隆美尔更多的部队、消灭了更多的敌人,有人就酸溜溜地说:“隆美尔这个陆军元帅也就是在沙漠里指挥几个师,放在东线连集团军司令官都不如”。没有大兵团指挥作战经历一直是隆美尔的软肋——法国战役的时候他才是个师长,东线大军狂飙突进的时候他又转进去了北非,手下的兵力从没超过5万人。
所以霍夫曼把他征召回来担任后备军司令,让他亲自体会一下掌控大兵团是什么感觉,实地作战的地方也已经选好了,就在隆美尔面前卖了个关子,“古德里安说年底前还有一次增援?”
“是,他这么告诉我了,所以元首,我觉得这对我太不公平。”
“我说过给增援,但我没说增援是继续加强给古德里安的……根据可靠情报,美军也会有一次登陆,地点可能选在法属摩洛哥,时间很可能是12月,必须挫败他们的野心,否则我们的战略体系将被打开缺口——意大利这个欧洲柔软的下腹部将会挨上美国牛仔们重重的一拳。我决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今后非洲方向将分东西两个集群,一个自然是古德里安率领,而另外一个则由你率领。”霍夫曼的眼睛盯着隆美尔,“这个增援集群的核心主力是三个装甲师——全部是鼎鼎有名的一线部队,现在正在增补,另外相配合的步兵师则要从目前的后备军中抽调,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让他们熟悉战场、提升战术水平。面对美国人的进攻,我需要一个可以力挽狂澜的将领,我可以信任你么,我的陆军元帅?”
埃尔温·隆美尔双腿并拢,恭恭敬敬行了举手礼:“如您所愿,元首!”他现在确信了,元首不是要抛弃自己,而是准备赋予自己更多、更大的使命。
听到隆美尔如此肯定的答复,霍夫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色终于和缓起来。刚才费力解释了许多,就是希望性格倔强的隆美尔能够放下一切胡思乱想的念头来配合自己的意图。倘若从这个角度来对比,那么原第六集团军司令官保卢斯将军则要驯服得多,虽然同样对人事变动不理解也很难接受突然被撤换的事实,但回国述职后半句抱怨也没有,在觐见时对元首的恭敬一如既往,霍夫曼仅仅劝说了几句就放下所有不快高高兴兴去西线上任了,临走时还暗示自己会盯紧老元帅龙德施泰德,防止他给元首的整体战略捣乱。如果不是知道他原本历史时空中的表现,这种态度能让霍夫曼在心底内疚一辈子。
霍夫曼拍拍隆美尔的肩膀:“代我向你的妻子露西问好,很遗憾我没法给你放太多的假,那些从东线回国休整的部队需要有经验的司令官告诉他们什么才是沙漠作战的精髓——白雪皑皑的俄国前线与漫漫黄沙的北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战争风格,北非前线有你留下的参谋班子协助古德里安,这里的这一切就只能完全依靠你了。”
“我想,她会感谢元首的关心并理解这一切的。”隆美尔点点头,用带着深情、自然而然的口气说道,“我答应她胜利之后带她去环游世界。”
“到时候算我一个,或许我们会有一起环游世界的机会。”霍夫曼笑了,随着思考问题与处理事务的深入,他越来越从知识分子的立场转换为元首了,他的精神最近也很压抑,只能用不断的工作来麻痹自己,隆美尔热情洋溢的回答让他略微显得灰暗的情绪大为改善。
“不胜荣幸之至!”隆美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后备军尤其是第二波非洲军的训练与调整元首您可以放心,为了协助我开展工作,在我的请求之下,凯特尔元帅特意将克劳斯·冯·施陶芬贝格上校同步调回国担任后备军作训处处长,这是一位拥有充沛的精力和无穷斗志的优异军官,虽然是符腾堡宫廷贵族的后代,但对领袖十分忠诚,在北非作战中表现尤其突出,如果不久后我返回北非,我愿意在合适的时候举荐他出任后备军的参谋长。”
“施陶芬贝格上校?”乍听到“720事件”主谋的名字,霍夫曼露出惊异的脸色,最终还是沉住气,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握住隆美尔的手,一语双关地告别,“你可能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困难和挑战,祝你和那位未来的参谋长好运。”
第十九章 海军元帅的心事
海军的好日子终于来了,老而弥坚的雷德尔元帅在经历过希望、失落、彷徨和无助之后,终于等到了转机。
在战略会议上,元首顶着戈林的压力,不仅批准了齐柏林号航母的续建而且还授权海军建立独立的航空兵队伍,虽然只开口了400架的编制且核心高层全部从空军转战而来,但老元帅相信这仅是个开始。只要海军迅速表现出符合期望的能力,元首是不会吝啬飞机与编制的,航空母舰也绝不止齐柏林号一艘。戈林被打成叛国集团的首脑,老元帅又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元首呐喊助威并表示支持的,因为没有任何人像他一样在飞机问题上深受戈林之害。
一直有人在传言元首对主张充实水面舰队的老元帅不满意,一度筹划着废止全部造舰任务而转向潜艇,甚至还准备让邓尼茨做他的接班人,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显然是无稽之谈:空军被勒令将50万多余人员抽调人员支援陆军,统帅部凯特尔元帅在海军领域原本也想如法炮制,但却被元首明确阻止了,这消息背后的意义远比几艘舰艇恢复进度更令人值得振奋。虽然元首坚持取消航母上那8门150MM舰炮让保守派们有点难受,但雷德尔不是食古不化的人物,太平洋战场上结果显示得很清楚,航母装中大口径舰炮真没什么用。再说150MM口径的舰炮充其量也就是驱逐舰的火力(第三帝国的驱逐舰强调单舰火力,3000吨级的Z系列驱逐舰舰炮均采用150MM口径,而同级别的英美驱逐舰舰炮通常为127MM或105MM),对付商船或许还有点用途,可如果拿航母对付商船,雷德尔觉得太掉价了。更要命的是,元首限令半年内要完成齐柏林号整体建造,那8门150MM舰炮现在都还没生产出来,自然也赶不上了。
除此之外,海军内部还有人提议,既然齐柏林号航母得以继续兴建,那已完工将近95%的重巡洋舰“塞德利茨”(欧根亲王级)是不是可以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建造完成,而不是像目前一样烂在造船厂准备改建成航母。对这一点,老元帅心里底气不足,理论上塞德利茨只要安装飞机弹射器、雷达和部分火控装置就可以服役,但从元首前期的计划来看,这艘重巡洋舰预定是预备改造成辅助航母“威悉河号”的,除了这一改造任务,还有将“欧罗巴”号商船改建成辅助航母第1号和将德国早先俘获的法国轻巡洋舰德·格拉斯号改建为辅助航母第2号两项重要的任务。似乎在元首心中,航空母舰的建造任务才是压倒一切的当务之急。
因此,在前往总理府的路上,不善言辞的老元帅一遍遍地琢磨等会见了元首该怎么开口,采用什么样的言辞既能充分表达自己的意愿又不至于引起元首的反感——他可是听说了,元首最近心情不好,为叛国集团的事情十分恼火。
霍夫曼对雷德尔的突然造访显得有些诧异,这两天他正埋首盘点第三帝国过于庞大的武器开发计划,暂时还顾不上海军。听了来意之后先是眉头紧皱,随即又哑然失笑。雷德尔吃不准霍夫曼的态度,忐忑的心情随着霍夫曼的表情变换而七上八下,连荣格夫人精心准备的咖啡都无暇关注。
“亲爱的元帅,这真是太可笑了……”霍夫曼挥舞着手说道,他现在已完全具备了元首范,“塞德里茨号按照原设计做为重巡洋舰尽快完工,而不是滑稽地准备改建为航空母舰,让一艘已基本完工的重巡洋舰拆除武备重新改建,也只有头脑僵化的OKM(海军最高统帅部)设计局能想得出来。”
雷德尔心头一喜,刚才紧张万分的心情顿时跑得无影无踪,元首骂OKM不要紧,只要同意自己的方案就行。
“我会命令施佩尔将塞德利茨也列入优先计划,要求一个月内完成全部舾装,三个月形成战斗力,对了。”霍夫曼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交代道,“如有可能,建议完善一下塞德利茨的载油量与锅炉体系,让他们更可靠些——我已受够了欧根亲王那屡屡出事故的动力舱,可不想在塞德利茨上再犯同样的错误。上次要不是欧根亲王临时出现意外,俾斯麦号就能多一艘护航舰,英国人绝没有那么轻易就击沉他。”
雷德尔原本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来的,没想到从元首这里得到的答复比想象得还要好——不但同样给了塞德利茨最高优先级,还可以借此对动力系统进行优化,有了这个指令,他相信施佩尔会提供足够的物资和人员来完成这个项目,三个月内服役一点问题都没有。
对海军的战略安排霍夫曼原本还想再拖一段时间,不过雷德尔既然来了,他就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听说海军还在继续H级战列舰的设计,方案已从H-40A,H-40B一直发展到H-41,H-42了?”
“确实如此。”雷德尔点点头,“OKM基于俾斯麦号被英国飞机击沉的经验教训,同时考虑到美国参战的力量变化,在设计中加强了防空火力同时又增大了吨位,新的设计方案我们称之为H-43,目前还只完成了三分之一的设计。”
“全部战列舰的开发及其后续设计一律停止。”霍夫曼一字一顿地说,“俾斯麦号的遭遇与日本人在珍珠港采取的行动已明确告诉我们,面对敌人压倒优势的空中力量,战列舰是没有生存前途的,德国今后不再需要战列舰。”
元首转性了?他不是巨舰大炮的忠实爱好者么,兴趣这么快转移到航母上来了?雷德尔张了张口,本能地想辩解几句,突然又发现这是徒劳的行为。
“航空母舰必须要建,彼得·斯特拉塞号被拆解并不可惜,对比美、日同级别航空母舰的使用情况,齐柏林伯爵号的载机量一直显得偏少,这也是必须加以改进的地方。我心目中理想的航空母舰,应该是拥有4万吨左右的排水量,80架以上的载机,具备33节速度且拥有一定装甲和生存能力的主力舰.除此之外,对巡洋舰、驱逐舰都应该要重新设计,他们应该是航母编队中的重要成员,重点要突出对空、对潜的防御力量,对海攻击力量在我看来已经过剩了,希望海军设计局能够把主要精力放到这上面去。”
“元首,您的意思是海军可以新造水面舰艇?”老元帅抑制不住欢喜的神色,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连嘴角都开始翘了起来。
“建!为什么不建?”霍夫曼的神情很坚定,“光靠陆军是赢不了战争的,难道装甲师还能自己游过英吉利海峡?潜艇自然要建,水面舰艇同样不能缺少。”
本来是满载而归的收获,但霍夫曼最后的一句话又让老元帅有些狐疑:“过段时间,我将视察海军并探讨、调整下一阶段作战方略,希望你和邓尼茨将军能做好相应准备。”
这是什么意思?在与霍夫曼握手告别的时候,老元帅的内心开始翻腾起来:元首清楚知道欧根亲王级动力系统的弱点,对更换锅炉、强化动力系统的指示十分恰当,对航母不需要大口径舰炮和冻结战列舰后续设计的结论也一针见血,由此可见他对海军并不是门外汉。联想到大本营内部一直风传的故事,现在雷德尔反而要担心,元首已兼任了陆、空两个总司令,下一步该不是准备兼任海军总司令吧?
来的时候是满腹心事,回的时候依然是满腹心事,雷德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迈出总理府的大门的……
第二十章 敢给元首难堪的教授
1942年9月3日下午,太阳毫不吝啬地释放着自己的活力,第三帝国艾森纳赫(Eisenach)附近的巴德贝尔卡(BadBerka)装甲兵学校试验场却已进入截然不同的状态。
四周布满了岗哨,时不时会有来回巡逻的Sd.Kfz.223型轮式装甲车从街头驶过,在各主要路口还有手持MP38、佩戴“狗牌”并专注于检查特别通行证的宪兵们在执勤,如果有人能从空中俯下身段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在紧要的交叉路口都部署着临时机枪掩体,那一挺挺在阳光下闪耀着的亮光MG-42机枪能瞬间将一切不怀好意的人撕成碎片。
这架势气场太足,一望便知道试验场来了大人物,原本霍夫曼是不想这么劳师动众的,但自从在鹰巢大本营里遭遇炸弹刺杀并破获叛国集团的阴谋后,国社党领袖们对他的安全格外关注。在鲍曼的坚持下,相关安全防卫措施都予以了前所未有的加强,根舍少校的责任也愈发重要了起来。
兴致高昂却满脸疲惫的施佩尔挣扎着从奔驰770轿车上走下来。从两天前的零点起,第三帝国已全面转入了总动员后的战时体制,所有工业企业特别是军事工业企业开始由“一班制”向“三班制”转变,为协调各方面的关系,特别是要保障重点企业的能源、原材料和其他生活物资的供应,还要让火车时刻表同步更新适应新的经济节奏,这位经济元首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两天两夜没合眼,最后只能在车上匆匆忙忙小憩一番,被副官摇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晕着的。
在霍夫曼启动战时体制并明确由军备部统辖全部军事工业后,各项核心军备生产的管理权均逐步收归军备部:航空军备重整案后,空军装备部的生产大权移交给了军备部;前几天海军元帅拜访元首之后,海军装备生产优先级确定权利也移交了出来,再加上施佩尔一开始用打赌押注而强行通过的坦克军备重整案,现在军备部已基本掌控了各项装备的生产大权。没有他的同意,一辆坦克、一架飞机都别想生产出来。他由此一跃成为德国经济界的领袖,不但在各路经济大亨眼中由名不见经传的私人建筑设计师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政治地位也在飞速提高——戈林倒台之后,外界已将元首之下的希姆莱、戈培尔和施佩尔并称为帝国三巨头,他在党内的地位甚至隐隐约约已盖过了老资格的外交部长里宾特洛普和一直活跃异常的党务总管马丁鲍曼。他现在乘坐的这辆奔驰770就是奔驰公司为了讨好他而赠送的,原本对方还想送他最顶级的770K,考虑到那是元首用车,施佩尔很明智地拒绝了——他的风头已经太甚,元首或许不会介意他坐什么车,但他不想给别人提供攻击自己的把柄。
大权在握的感觉很好,但施佩尔有清醒的认识,他清楚地知道自身权利和地位的由来,也予以了回报:不但对霍夫曼亲自交办的生产任务不折不扣地落实,凡是霍夫曼外出视察军备和工业生产也尽量抽出时间陪同,在得知元首要亲自参加新式坦克实验、定型技术分析会的消息后,他不顾浑身疲惫还是跟着来了。虽然有老派政治家和保守军官在背地里称呼他是元首的“应声虫”,但他懒得在乎,只报以轻蔑地一笑。
望着脸色苍白、两眼布满血丝的施佩尔,霍夫曼关切地说道:“你的脸色看上去可不太好,或许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施佩尔苦笑着摇摇头,毅然道:“您既然将军备生产的权利交代给了我,那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将这项工作做好,我的身体能坚持得住。”
“战时体制推进得不顺利?”霍夫曼停下脚步,敏感地问道。他知道很多人对施佩尔掌握整个经济大权不满意,明里暗里进行着抵触,连鲍曼时不时都会用嫉妒的口气评论施佩尔,但这是他亲自选定而且被历史证明了的人物,也是元首的权威所在,霍夫曼绝不允许有任何地诋毁和动摇。
“有一点小困难,不过我相信可以克服。”施佩尔扫了众人一眼,不仅看到了最高统帅部的凯特尔元帅等人,也看到了参加会议的保时捷公司创始人费迪南德·保时捷博士、亨舍尔厂方代表库尔特·阿诺德博士等人,他脸带微笑,一边向他们点头示意,一边尽量用平淡的口吻回答。
“战时体制必须严格推进下去,凡是干扰、破坏战时体制的人物,不管是谁,不管他有什么地位,以前担任什么职务,你都可以要求希姆莱同志配合处理,如果他没有能力处理,请你直接报告给我。”这话霍夫曼已在私下场合说过好几次了,现在借着话头旧事重提,就是要给施佩尔在这些工业大亨和高级军官面前撑起面子。
众人心头一凛,元首这话可不是无的放失,大家的消息都很灵通:原先担任经济部长,现在担任内阁不管部长,与工业界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亚尔玛·沙赫特(Hjalmar·Schacht)在几天前因为叛国罪名已被逮捕了,签发命令的正是元首本人,而希姆莱和施佩尔在这过程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明明上的理由是因为沙赫特明里暗里纠集部分工业家抵制总动员、反对由军备部统辖军事工业生产,而实际上是因为沙赫特通过秘密渠道向密谋集团提供经费,同时被捕的还有莱比锡市长格德勒博士。担任经济部长,与沙赫特交情不错且对他抱有同情态度的瓦尔特·冯克(WaltherFunk)试图通过戈培尔向元首求情,却被后者连连训斥为“糊涂”,再也不敢多吭声了。
“非常感谢元首的支持。”在两人一唱一和将双簧演完之后,一大群人终于涌进了会议室。
主持新型坦克车辆技术验证会议的是陆军武器局武器试验部第六处,负责情况介绍的有两人,一位是技术军官托马勒(Thomale)上校,另一位则是德累斯顿工业大学的艾博安(Eberan)教授,这两人同时也是4月20日虎式坦克原型车赴狼穴参加第一次演示时的主要技术负责人。
“托马勒上校、艾博安教授,我记得你们……”霍夫曼热情地和两人握手,“我看过你们递交上来的报告,那是一份很有价值的报告。”
“我的元首。”托马勒上校没想到元首居然还记得自己,顿时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倒是一头银发的艾博安教授见过世面,情绪很平和,听到霍夫曼的评价后,一双小圆眼睛后面的眸子闪烁着精光,“尊敬的元首,很感谢您对我们报告的肯定,不过,我好奇的是,那份枯燥的报告您全部都仔细读完了?”
“我……”霍夫曼满脸疑惑,确实如教授所言,这份报告有点冗长、枯燥,但因为对保时捷和亨舍尔两家公司的产品做了明确对比和点评,他对此印象很深刻,也确信自己看完了,正因为他对于虎式坦克的发展思路他有着不同的见解和要求,否则也不会要求再次举行技术验证会,但教授这话在暗示着什么呢?
技术官僚托马勒上校没想到艾博安教授会在这个当口给元首难堪,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满头大汗,看得出来他很想阻止身边的教授再说下去,但后者显然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尊敬的元首,我无意冒犯您,我只是听到传言,军备部似乎有意优先向保时捷公司订购100辆试验车?”
一听这话,霍夫曼脸“刷”地变红了,身后保时捷博士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现在霍夫曼知道症结所在了:由于保时捷博士与希特勒交情匪浅,再加上其身兼德国坦克发展委员会首席专家和元首坦克问题首席顾问的身份,在上层很有影响力——博士不但打算在定型前独自生产100辆坦克底盘,而且还绕过兵器局,以保时捷公司的名义直接给克虏伯工厂下了生产100辆上部车身和炮塔的合约。其用意是明摆着的,相信这份合同会落入保时捷公司手中,而希特勒当初在接到保时捷博士的电话后,已毫不犹豫地批准了。
现场的气氛逐渐陷入了尴尬。
第二十一章 想看笑话的凯特尔
眼看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不明就里的凯特尔元帅转过头去问施佩尔,这才明白教授所说的报告是两人在彻底研究了保时捷和亨舍尔虎式坦克原型车之后形成的专题汇报。武器局认为:相比亨舍尔的设计,保时捷设计的动力系统更容易出故障,完全不适合实战。另外炮塔过于靠前,因为火炮在原型车出来后已经确定,采用88MM的KwK36L/56火炮(改进自88MM36L/56高射炮)后身管长度长达4.9米,导致炮管突出车头太多,不但破坏了车体本身的平衡,而且在林地或城镇作战时炮口制退器和炮塔旋转机构容易损坏,更要命的是,一旦坦克在遭遇战中遭到围攻,这种布局结构能直接要了成员组的小命。在悬挂设计上,保时捷拟采用的纵向扭杆悬挂也不够成熟,其半锥形齿轮配合短液压杆的结构过于复杂,即使是在最平常的使用条件下都容易断掉,影响坦克的战场生存能力——虽然报告的口吻整体看上去还比较平和,对亨舍尔设计的不足之处也进行了明确点评。但霍夫曼明白,保时捷设计所导致的问题到战场上都可能产生很恶劣的影响。表面上看报告对两辆原型车都持有不置可否的态度,但实际上的倾向性意见是明确的:武器局六处更偏向于设计保守的亨舍尔原型车。因为他们不但更熟悉亨舍尔旧有的设计风格,还掺杂了一些个人因素——这些技术军官们更喜欢诚恳踏实、经验丰富的亨舍尔工程师,而不太欣赏那些对人爱搭不理,一副“我上边有人”嘴脸的尼伯龙根厂(保时捷坦克工厂所在地)的技术人员。
对元首“说一套做一套”的做法,托马勒上校当然是不敢说出口的,说不定元首眼睛一瞪他就会吓得缩回去,可知识分子出身的艾博安教授就没那么多顾虑,敢在如此公开的场合和元首叫板,为武器局叫屈。
凯特尔心里暗暗好笑:元首一方面评价说这是一份“很有价值的报告”,赞同报告中的结论,另一方面又同意保时捷博士的请求,指示施佩尔向保时捷公司先行订购坦克,怎么看都是自相矛盾的行为。霍夫曼有苦说不出来,虽然他顶着元首的身份,但与保时捷交情莫逆的人不是他,做出采购决定的人也不是他,他纯粹是为希特勒背了黑锅。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他能够理解艾博安教授的情绪,这是一个学者应有的骄傲和坚持,说白了霍夫曼自己也曾是这样一份子。一时之间,他居然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表达。
施佩尔看了看霍夫曼尴尬的表情,又看了看保时捷博士难看的脸色,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机灵地打着圆场:“教授您误会了,保时捷公司确实希望军备部订购车辆,也向克虏伯公司订购了炮塔,不过那是总动员体系执行之前的事情了,在坦克军备重整案后,所有的采购意向和订单都需要重新审核。换句话说,在没有明确定型和确定生产任务之前,军备部不会向任何公司采购,这个决定我没有下,元首更没有相应的指示。”
艾博安教授微笑着点点头,似乎是接受了施佩尔的解释,此时满头大汗的托马勒上校终于也反应过来了,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令人难堪的言语,也顾不得失礼,一把拖着教授就往主讲台走过去,不等众人坐稳就急急忙忙宣布会议开始。
霍夫曼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位置坐下,施佩尔坐在左手边,因为鲍曼今天没跟来,凯特尔元帅顺理成章地坐在元首右手边。
“元首,看来我今天还是来对了。”施佩尔俏皮地对霍夫曼说道。
平时一本正经的凯特尔元帅也有心开霍夫曼的玩笑:“我的元首,这大概是您在维也纳美术学院求学经历之后碰到过的最严厉的教授了吧?”
霍夫曼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位教授还是挺可爱的,最高统帅部就缺少这样的人才,我看可以调过去担任装甲车辆研制顾问。”
这下轮到凯特尔变苦瓜脸了,他艰难地把头转过去,装作没听见后面半句话,只把注意力放在主讲台上。
一旦进入专业领域,托马勒上校和艾博安教授就恢复了严肃的面孔,两人一共讲了近一个小时,对最近半年里新式坦克开发、研制成果和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进行了阐述。
虽然这些汇报都是典型的官僚主义产物,但里面有一点主旨意图却是霍夫曼非常赞同的:为了减轻生产压力,减少各军工厂产品冲突的麻烦,必须实现坦克零配件的通用。四号以前的装甲车辆生产忽视了这个问题,现在武器局一直在致力于推动五号、六号坦克的零件通用化,虽然这种努力在亨舍尔公司、保时捷公司、奥克斯布格-纽伦堡机械制造厂(一般简称MAN公司)、奔驰公司这几家大企业前收效不大,但在霍夫曼眼里却代表了正确的思路。当然,他也能理解这4家公司的傲慢,正因为希特勒对新式坦克的性能与战斗力过于狂热、偏执的爱好,导致了这些公司在车辆设计中拼命堆砌性能,对生产性、易维护性等方面则采取了完全忽视的态度,他是不会让这种错误重演的。
霍夫曼对虎式整体的设计思路持肯定态度:由于负担支援中型坦克(这个角色已预定给了豹式)的战斗任务,虎式的火力和防护能力应当加强,不但应当采用最强的坦克火炮和火控设备,在防护能力上也应该采取较强厚度的防护装甲,至于因为强火力和强防护导致了较低的机动性则可以接受,毕竟坦克在火力、防护和机动性三个要素之间没法全部做到顶尖,需要进行充分平衡。但现有设计却选了一条最糟糕的思路,为了提高车内空间并保证大备弹量,设计师简单地采用了加大车体长度、宽度和高度三围的办法,同时为兼顾提高机动能力,还采用了复杂的行驶系统(战斗履带和运输履带)和悬挂系统(8对三重交错重叠负重轮),大大增加了坦克重量,使它们严重超重。武器局下达给各家公司的设计指标先从VK3001的30吨级上升到了VK3601时的36吨,后来又上升到了VK4501中的45吨,最后生产出来的虎式原型车全重超过了56吨。超重不但恶化了虎式坦克的机动能力和战场通行能力,也增加了行驶系统、悬挂系统、发动机和变速箱的负担,导致严重的机械故障和战斗出勤率低下的问题。
同一辆坦克,运输时候是一种履带,上了战场又是另一种规格的履带,甚至于还要拆除最外面一层的负重轮才能实现战场转运(虎式一共有8对三重负重轮,全部轮子加起来48个)这样奇葩的事情也就是第三帝国能捣鼓出来,做为穿越人士,霍夫曼对此深恶痛绝。当然,他知道事情的原委,设计师们固然有责任,但绝大多数责任都要算在希特勒头上,可眼下他是不打算继续背黑锅了。
眼看元首站起来准备发言,其他所有讨论的声音一下子夏然而止,人人都竖起耳朵聆听。
第二十二章 大刀阔斧的设计修改
“对新式坦克的研制开发我一直希望能够在9月份之前完成,但目前看来,不但整体进度让人失望,目前的设计思路和细节也让我没法接受。首先,他们大大超重了,4月份第一次展示时我就多次目睹他们陷入泥潭而动弹不得的窘迫,5个月之后依然还是老问题。”霍夫曼的语气很严厉,“问题出在哪里呢?出在你们根本不理解这辆坦克的定位与要求,6号坦克做为一辆突破坦克,他最大也是最关键的使命是反坦克作战,所以他不需要目前这么多的备弹量。”
军备部对东线坦克战有过统计,一次战斗中一辆坦克平均消耗的炮弹在30-40发,最高在60发左右,这还是因为伴随作战时为了掩护步兵进攻而发射榴弹所产生的。作为突破坦克,92发备弹量对虎式而言其实是远远过剩了,要知道同级别的IS-1重型坦克装备85MM火炮,备弹量是59发,IS-2装备了122MM火炮,备弹量只有区区28发。这些数据德国设计师不清楚,霍夫曼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虎式有60发左右的备弹量就足够了,削减弹药数量之后,车内空间也不需要那么多。”霍夫曼走上抬去,顺手用教鞭指了指黑板上悬挂着的保时捷原型车图样说道,“虽然保时捷博士的设计仍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有一点我认为值得肯定,在搭载同样的火炮和成员组情况下,他设计的车宽只有3.3米,而亨舍尔的车宽却是3.7米,为了这加宽的0.4米,我们不但要付出几吨重的防御装甲,还要承担使用两种履带和三重交错负重轮的后果,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另外,我能接受车辆前装甲厚度略微削弱一点的设计,不需要110MM,有100MM也可以了,防御力提升完全可以通过变换倾斜角度来实现——俄国人在T-34身上就是这么干的,其他部位的装甲厚度可以维持现有数据不做变动。”
保时捷博士对此点头表示首肯,元首刚才的话总算让他扳回了一些面子。
托马勒上校和艾博安教授交换了一下意见以后说道:“我的元首,如果按照您的尺寸要求和备弹数量,再加上装甲厚度的减少和倾斜角的调整,我们认为修改后的车辆宽度可控制在3.2-3.25米之间,高度可以下降到2.9米以下,考虑到防御装甲相应减少和重量下降,还可以简化悬挂设计并去除最外侧那一重负重轮的设计,那样对地面的单位面积压强能基本维持原设计。总体而言,我们认为可以将重量控制在50吨以内……或许还可以提升最大行驶速度。”
“38公里的设计时速我认为足以了,可靠些才是我们首要思考的问题,50吨的总重量还不行,请你们务必控制在48吨以内……”霍夫曼在心里能够接受50吨的重量,但他知道德国设计师爱超重的脾气,所以又留了2吨的余地。
“同样的道理,相应的设计调整还可以应用于5号坦克。”既然6号已被命名了虎式,5号也被霍夫曼赋予了豹式的代号。虽然豹式不是这次会议讨论的主要对象,但他显然对豹式的设计也很不满意。现有设计显示,豹式将采用860mm直径的负重轮,再加上为了保证机动性而采用的双扭杆悬挂系统使车高过于夸张,达到了2.99米,不但远超4号坦克的2.65-2.68米的车高,甚至超过了虎式2.93米的车高——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按照霍夫曼的要求,豹式坦克同样需要削减备弹量并做减重处理,同时必须采用与虎式一样的负重轮与履带——这在战场上可以便利维护,豹式的车体也过长,需要进行缩减,霍夫曼考虑了一番,4号坦克是6对负重轮,虎式是8对负重轮,在重量介于两者之间的豹式理想便是采用7对负重轮。在确保机动性的前提下,由于重量已减轻,车体也相应缩小,单扭杆加大弹簧的悬挂系统足以代替原有的双扭杆设计,不但可以减少悬挂系统所占的空间,还能提高可靠性。
“在这些措施得到有效落实后,豹式的车宽应该不超过3.1米,高度降低到2.8米以下,同时整体重量不能超过38吨。”霍夫曼一边说,武器局的一帮头头连连点头,对元首要求5号、6号坦克采用相同的负重轮和履带的提议他们举双手赞同——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愿望,能大大简化生产、降低技术难度,如果不是严肃的技术论证场合,差点就要站立起来高呼元首万岁了。
“另外……”霍夫曼看见施佩尔在举手,便问道,“施佩尔,你有什么想说的?”
施佩尔站起来说道:“我的元首,我接到报告,武器局打算给豹式坦克使用70倍径的75mm火炮。这是一种新型坦克炮,由于身管很长,可预见其产量不高,是否考虑更换成与虎式一样的88炮,威力似乎区别不大,但可以提高后勤保障水平——豹式既然已在发动机、负重轮、履带等各方面采用了与虎式一致的零件,采用相同的火炮应当也不存在困难。如果这个调整能实现的话,我们就不会在生产上受制太多,因为按您要求的坦克数量,75MM新式坦克炮恐怕远远不能满足需求。”
托马勒上校彻底凌乱了,豹式原定采用的75mmKWK42L/70坦克炮威力当然是巨大的,某种程度上甚至还超越了虎式拟采用的88炮,但这种75mmL70的长身管火炮生产工艺性却很差,武器局原先就表达过这种顾虑,之所以坚持要在豹式上采用完全是因为元首明确指示要求加强火力的结果。
现在施佩尔旧话重提,上校紧张地看着霍夫曼,生怕元首当场勃然大怒,武器局一帮头头的心也提了起来。
出乎众人的意料,元首居然没有发火,反而笑了起来:“施佩尔,你说的很不错,这正是我想表达的观点,豹式与虎式应当采用一样的坦克炮,至于威力更大的坦克炮和更厚实的装甲,我们可以留给下一种重型坦克。”
他转过头问艾博安教授:“教授,您的意见呢?”
“我认为可以,这两种坦克炮总体重量相差不大,88mm火炮的炮塔座圈直径也许会略大一点,但即便经过数据调整,在豹式上安装依然毫无问题。”艾博安仔细思考了一下,给予了肯定答案。
全场一片沉寂,随即又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如果说虎式坦克还是一点小改动的话,那豹式完全就是大调整了,可这是领袖的意志,谁敢违抗?更何况专家们都赞同元首的意见,现在只希望设计师不要崩溃吧。
在众人一片热议的时候,凯特尔却走神了,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按照元首调整后的设计,新的5号和6号坦克将有大量的相同之处,发动机、履带、负重轮、火炮等等都是一样的,两者间除了装甲防御能力外没有太多的本质区别,还有必要再分开么?换句话说,生产一种防御力弱于虎式同时机动性强于虎式的豹式坦克真有必要么?
第二十三章 走神的凯特尔
“凯特尔元帅、凯特尔……”直到霍夫曼喊了三遍,魂游天外的元帅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站立起来。
霍夫曼早已注意到陷入走神状态的凯特尔,特意点名问道:“我看你想得出神,最高统帅部对此有不同意见?”
“啊……没有………不不不……我的元首,我的意思是。”凯特尔结结巴巴的样子逗乐了一大群人,连施佩尔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既然豹式与虎式有如此多的共通性,为什么我们还要生产这种防御性能落后于虎式坦克的5号坦克呢?全力生产虎式不行么?”
此话一出,引起了在场很多人的共鸣:元首和施佩尔一直都在强调生产能力,武器局同样也有这个意向,既然方向一致,为什么不干脆全部生产虎式呢?受东线战场T-34和KV系列坦克的刺激,陆军方面一直将希望寄托在了后续5号、6号坦克大规模生产上,盼望着新式坦克既有质量优势又有不小的数量规模。但霍夫曼却清楚地知道,这种乐观的理想根本就没有实现过,虽然豹式和虎式在性能上大大压倒了老而弥坚的4号坦克,可数量和生产能力却是最大短板。不说与最高产量5万辆级别的T34和M4谢尔曼相比,就是苏联的KV系列加IS系列的数量总和都压倒了虎豹的数量。若非如此,4号也不用坚持战斗到1945年——不是第三帝国不想要更多的老虎和豹子,实在是满足不了前线部队的需求。
“这个问题我想我可以回答。”施佩尔站起来从容不迫地说道,“坦克军备重整案执行后,统帅部拟定了1943型装甲师的初稿,希望将各师装备的坦克数量从目前平均的160-180辆每师提高到250辆左右,而党卫军又提出要新扩充几个师,再加上芬兰人、意大利人、罗马尼亚人、匈牙利人等提出的需求,军备部接到的累计补充需求大约是每个月1200辆以上,如果还要再完成统帅部要求的几个装甲掷弹兵师升级为装甲师的整编,再加上我承诺的将所有2号、3号坦克更新为4号坦克的计划,这个数字或许还需要再加上500辆,但我们的生产能力却远远跟不上。来之前我问过保时捷、亨舍尔、MAN和奔驰这4家公司,如果按照原有的设计,5号的月产量不会超过500辆,6号产量或许只能达到200辆,如果全部转产虎式,我敢担保明年东线的装甲师数量只有今年的一半,当然将军们可以赌新坦克装备后我们用一半的装甲师就能完成任务……”
这个数据马上得到了武器局六处的确认,按他们的说法,哪怕执行了“三班制”,施佩尔部长提出的计划能完成80%就不错了,如果按元首简化后的设计进行生产,这个数字或许还能更高一点。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统帅部的参谋军官们都惊呆了,凯特尔更是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施佩尔的言语可能有所夸大,没想到武器局的估计比军备部更不乐观,他可不敢接施佩尔的赌,倘若东线装甲师少一半,各集团军群司令官非联合起来枪毙了他不可。
“所以,4号坦克的生产不但不能削弱,还需要继续加强。”霍夫曼话锋一转,顺势布置起4号坦克的生产任务来,“前线对G型坦克首部附加的30mm装甲反应很好,对新试验的48倍径75mm坦克炮也持有积极态度,建议武器局继续改进,下个月实现新型号生产。”元首一句话,又把4号坦克中最优秀的H型提前5个月释放了出来,改进后的4号H型将采用75mmKwK
40L/48坦克炮,前装甲加厚到80mm,吨位达到25吨——几乎是4号坦克改进的极限了。
克虏伯设在马德堡的工厂是4号坦克的生产主力,但其生产潜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此外沃玛格和尼伯龙根的工厂虽然也在参与生产,但他们都以为会很快转产新式的5号、6号坦克,积极性也不高。虽然会议上霍夫曼并没有最终确定由亨舍尔还是保时捷承担虎式的生产任务,但他相信保时捷博士能读懂后面的暗示:论起修改设计来,亨舍尔需要花费的精力远少于保时捷,即便武器局宣称11月份还要再最后比较一次,但从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保时捷的设计显然已经落败了。为照顾保时捷的面子,也为了安抚武器局六处的技术官僚们,他开口道:“博士,我希望尼伯龙根的工厂能加大4号坦克的生产强度,月产量至少要在400辆以上,这份订单至少要持续到1944年。”
保时捷黯然点点头,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傻乎乎地追问“难道战争要持续到1944年以后?”这样的问题,他在心底已接受了虎式竞标落败的现实,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元首看在以往交情的面子上,给了保时捷公司不小的订单量,虽然这只是改进后的4号,但数量可不少。
这句话倒是给了现场众人不小的冲击,这是元首在公开场合第一次就战争长期化的表态,以往大家听到的宣传都是只要再给俄国人致命一击,战争就很快会结束的腔调。虽然这种戈培尔宣讲的论调说的次数太多已没多少人相信,但亲口听元首说战争至少要到1944年以后,大家的心思免不了变得沉重起来。
托马勒上校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问道:“元首,您的意思是战事还要持续很久?”
“没错,美国人参战给斯大林和丘吉尔这两个混蛋打了一针强心针,但这也仅仅是垂死挣扎罢了。”霍夫曼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了会场,试图给他们鼓足勇气,“但我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光荣的国家社会主义和德国人民。”
“为确保实现最终胜利,坦克的生产数量务必增加,军备部要求的2000辆每月产量必须达到,今后坦克生产简化为三种,其中4号1000辆,豹式750辆,虎式250辆,其他变形车辆另计。在新式坦克量产前,各生产线优先协助军备部完成旧型号更新与4号补充生产。”霍夫曼皱着眉头对凯特尔下达了指令,“统帅部应当对1943型装甲师编制进行调整:一个装甲师应该拥有2个装甲团和1个重装甲营,其中一个团装备4号坦克,一个团装备豹式,重装甲营则全部由虎式坦克组成,一个装甲掷弹兵师应该拥有至少1个装备4号坦克的装甲营。在这些编制补充完成之前,不考虑组建新的装甲师。”
凯特尔大喜过望,元首提出的建议比统帅部希望的还要好,他偷偷瞟了一眼施佩尔——现在难受的应该是他了。
或许是被会议的气氛所感染,一直沉默着没有动静的亨舍尔厂方代表库尔特?阿诺德博士忽然举手发言:“尊敬的元首,既然要考虑提高生产性,是否考虑将虎式坦克的镍合金装甲生产工艺从冷轧锻造改为铸造?虽然冷轧锻造钢的强度特性要高出6-8%,但铸造车体和炮塔显然更容易生产。”
这是一个很难取舍的问题,武器局经过几次讨论已驳回了这个建议,霍夫曼斟酌再三,最后说道:“豹式坦克应当采用铸造工艺以提高产量,但虎式坦克是为了争夺战场控制权、压制对方坦克的,数量不多,必须保持最高水平,依旧保留冷轧锻造。”
会议已接近了尾声,趁着气氛良好,托马勒上校本来还想就后续重型坦克(即原定的“虎王”)设计思路继续征求元首的意见,霍夫曼刚开了个头,凯特尔忽然接到副官递过来的电报,看了一眼之后眉头紧皱,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转手又将电报递给了施佩尔,后者的表情比凯特尔更夸张,愤怒得差点要拍案而起,眼看架势不对,托马勒上校不顾霍夫曼还在台上,匆匆忙忙地宣布散会。
第二十四章 联队长的狡辩
霍夫曼沉住气,接过纸条慢慢看了起来,不看还好,一看之后他的脸色也变得十分扭曲,心情简直是糟糕透了。
电报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昨夜英美盟军轰炸机群对奥格斯堡进行了大轰炸,敌机总数在400架次以上,我军奋起反击,击落其中的23架,另有多架敌机负伤后逃脱,我方人员伤亡不大,但MAN公司为U艇配套的柴油机生产厂区遭到破坏,今天白天经过对现场进行紧急清理和统计,大约36%的机器设备已被废墟掩埋或确认为不能使用,未来三个月的U艇生产将受重大影响……”
出乎两人的意料,元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大发雷霆,脸色虽然很难看,但只淡淡说了一句:“先回空军司令部,我要听他们的汇报和解释。”
坐在宽敞的奔驰770K里,霍夫曼陷入了沉思,在副驾驶位置随行的新任首席副官弗里茨·达尔格斯中校见他闷闷不乐,便劝解道:“我的元首,您和施佩尔部长似乎很在意这次损失?可据我了解,6、7、8三个月英国人在空袭中的损失都很大,我们的损失却很微小,单纯从概率上讲,让他们得手一次似乎也说得过去。”
“你和防空司令部的人一样,到目前为止还不明白这家工厂的重要性。”霍夫曼摇摇头,没将副官的劝解放在心上,“在不列颠空战失败、‘海狮’计划无限制拖延之后,活跃在大西洋上的狼群几乎是丘吉尔脖子上唯一的枷锁,如果邓尼茨不能保持现在的压力,英国人会把更多的部队释放出来,那时候不仅是空袭,只怕地面部队都会陆续反攻过来,迪耶普战役已给我提了醒,我们的‘西墙’堡垒还远远还没有实现完善。”
元首的口气听上去有点不大耐烦,但达尔格斯还是很乐意听到这样的“教训”,巴不得元首话越多越好。在那次差点遇刺的鹰巢会议之后,他敏锐地感觉到元首的性格似乎起了一些非同寻常的变化——用词语来形容就是敏感和多疑,虽然这种态度是在潜移默化中逐渐显露出来的,但副官和随从们的日子普遍变得艰难起来。除首席副官施蒙特将军因为蔡茨勒上将出任总参谋长的缘故而官升一级去东线担任军需总监的肥缺外,其他副官陆陆续续都遇到了问题:原先的空军副官冯·贝罗上校因为是戈林帝国元帅推荐的人选,在战略会议召开前“不恰当”地将空军野战师被拆分补充的消息透露给了戈林,被希姆莱认定为“政治上不可靠”而建议元首清洗,最后打发他去了米尔希元帅手下看管战俘营;海军副官普特卡默在战前有一段时间曾经与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共事并担任后者的联络官,在海军上将被投入监狱之后同样遭到了党卫军的审查,虽然没查出任何问题,仍然被元首以军备部联络员的名义派驻现场考察齐柏林伯爵号和其他军舰的建造进度,天天在造船厂为协调劳动力和物资而筋疲力尽。只有他算是抓住机遇,因为原先担任马丁·鲍曼的秘书,一直在元首核心圈子里而受到赏识,在这个剧烈变化过程中在鲍曼的推荐之下很荣幸地接任了首席副官的位置,军衔也从少校升到了中校。
达尔格斯本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副官陆续调离的根本原因并非因为可靠性问题,完全是因为他们跟随元首多年,霍夫曼不想让熟悉希特勒性情的人察觉到元首前后的变化而借机调离。达尔格斯的晋升固然是因为能力和以往的业绩,但更多还是霍夫曼为扶持鲍曼势力而做的权衡选择,霍夫曼可是比达尔格斯本人还要熟悉这位在历史差点因娶了爱娃妹妹而与元首结成连襟,因“赶苍蝇不利而去职”并写出了《副官回忆录》等轶事。同样道理,作为对里宾特洛普率先发起向戈林进攻的奖赏,霍夫曼也要求其推荐一位情报副官,条件是精通外语并擅长综合文字分析,结果还真让外交部长找着了一位全才,这位拥有神圣罗马帝国选帝侯血统、名叫马克西米连·冯·科尔的外交官不但精通英法俄意四国文字,甚至还在日本待过两年,熟悉日本情况并粗通日语,将帝国保安总局呈递上来的各路情报归纳得井井有条,其作风之严谨、效率之高让协助元首开展情报工作的鲍曼都赞不绝口。霍夫曼已在私下和公开场合表扬过里宾特洛普两次了,让后者高兴地几乎合不拢嘴——就从这一点来说,权力是人性天然的腐蚀剂,穿越不到10天,这个元首的位置就将霍夫曼的世界观从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改造成充满权术的大独裁者。
在警卫旗队的严格护卫下,车队在傍晚时分抵达了柏林,天已经完全黑了,除少数地方外,巨大的城市上空看不到有多少灯火。对此霍夫曼很满意,全面转入战时体制后,城市夜间灯火管制这一条总算是毫不动摇地贯彻执行了下来,说来真是奇怪,明知道英国飞机经常隔三差五地要进行夜袭,柏林等大城市的灯火管制纪律依然执行得三心二意,只有在防空警报拉响后才手忙脚乱地进行处理,要知道在英国本土,两年前也就是不列颠空战的时候,生性自由散漫的英国人就已开始执行严格的灯火管制,反倒是一直以纪律严明著称的德国人对此大大咧咧。可见,最近对叛国集团的追查和处理显而易见还收获了额外的好处:下面各个阶层、特别是原先的特权阶层对军方和政府的命令敢于阳奉阴违的人少了许多,毕竟谁都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党卫队和盖世太保们请去喝咖啡。
霍夫曼匆匆忙忙地用完了晚餐,在对原先的副官和贴身侍从们进行大调整之后,他终于敢壮着胆子将原先的食物从糖水煮水果燕麦之流升级到了熏肉、小烤肠和全麦面包等传统食物上,至于对牛排、鱼子酱还有巴伐利亚猪肘子等的渴望,只能再压抑一段时间后才敢尝试——元首的素食主义真是害死他了。
他带着施佩尔、凯特尔等人匆匆忙忙往空军司令部会议室赶去,新任空军副官莱曼少校早已经在等他了,还没推开会议室门,就听到里面有十分激烈的声音。霍夫曼摆了摆手,制止了正要高声通报的卫兵,停下脚步并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似乎是战斗机总监阿道夫·加兰德少将的声音,他正在指责一个人:“今天下午,面对美国陆军航空队的空袭,你们联队的战斗机明明已发现了敌机,为什么大部分战斗机最后选择了避战?这是整个JG26联队的耻辱!”
“阁下,我不能赞同您的观点。”一个年轻的声音争辩道,“您要知道,坐在办公室或者指挥室里是无法评估美国新式轰炸机带来的死亡威胁的,必须去亲自体验飞行一趟才能知道。您也是飞行员出身,应该知道我们所拥有的飞机瞄准器具和攻击武器几乎都是为攻击战斗机而准备的,从来没有尝试过针对这种重装甲、重火力型轰炸机哪怕一丁点的优化。如果是一架战斗机,他们只会在100米开外的地方填满飞机瞄准具的圆环,但美国轰炸机截然不同,在远远没有抵达合适射程的时候,他们庞大的身躯已充满了整个瞄准器具,敌人飞机上的后向机枪手会用猛烈的弹雨阻挠我们继续靠近,想象一下那种座舱被红色曳光弹包围而压根无法有效还击的感受,阁下就能理解为什么很多飞行员最后放弃了进攻——他们是人而不是神,没法在这种恐怖绝望的环境下冲上去……”
听着对方毫不客气的辩解,加兰德咆哮着,用气得发抖的声音说道:“既然远了打不到美国人,为什么不能贴上去?你们可以技不如人,但作为JG26联队曾经的指挥官,我绝不希望看到你们连起码的斗志都丧失,这是在玷污联队光荣的传统。”
“对不起长官,我要为他们的生命负责,我不能去做无谓的牺牲,再说,这种轰炸机今天不是被高射炮打下来一架么,在改进战斗机之前我们或许不缺少对付这种新飞机的手段……”
第二十五章 美国陆航的B-17
听到这里,霍夫曼再也忍不下去了,猛然推开会议室大门大踏步走了进去,脸色阴沉地扫视了众人一眼。由于是临时召集的会议,会议室里人并不多,除空军总参谋长耶顺内克大将、防空总监约瑟夫·卡姆胡贝尔中将和加兰德三人外,另外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军官,从军衔判断是少校,莱曼小声告诉他这位就是新任JG26联队联队长不久的格尔哈德·舍普菲尔本人了。
众人没料到元首突然会推门进来,一时间居然忘了行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安排元首等人就座。
“格尔哈德·舍普菲尔?”霍夫曼叫住了正欲悄悄退走的少校,直截了当地说,“我听到你们刚才的争论,我对你的表现很失望。”
“尊敬的元首,我……”舍普菲尔知道情况不妙,硬着头皮想解释两句,却被霍夫曼摇摇手打断了,“对防空作战失利责任的追究原本不会牵连到一个普通的空军联队长,尤其是其中还存在着指挥、装备等问题,我更不想迁怒于一个普通的基层军官。但令我不能容忍的是,面对强大的敌人,你丧失了一个军人起码的斗志与精神,这不是演习,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要么我们踩着敌人的尸体走过,要么让敌人踩着我们的尸体走过,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道路可以选择。你以为你挽救了飞行队小伙子们的性命?恰恰相反,如果任由英国人的炸弹落下,会有更多的德国军人和平民因此而丧生。”
舍普菲尔的脸红了,头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
“既然你这么热爱生命,从即刻起,我以空军总司令的名义解除你JG26联队联队长的职务,你明天就可以去米尔希元帅那里报到,希望战俘们能够感受到你对生命的热爱而提高存活率。”
可怜的舍普菲尔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老狗,拖着脚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会议室。
“这样的军官是谁推荐的?”凯特尔盯着舍普菲尔踉跄的背影,不满地说,“作风疲软、毫无斗志,把整个联队都带坏了。元首待人还是过于宽容大量,换我直接将他撵出军队。”
加兰德的神情显得有些古怪,这事情其实和他关系不大,联队长人选也不是他推荐的,否则舍普菲尔少校刚才就不敢这么无礼。原本他要跟随凯塞林元帅去南线上任,只不过还有一些昼间防空的工作没有完成与卡姆胡贝尔中将的交接,因此在柏林又滞留了几天。今天下午JG26联队在面对美国陆军航空队飞机空袭时的表现不力,身为该联队曾经的老长官,他面子挂不住了,特意把舍普菲尔叫来询问情况并希望对方能认个错,改善耶顺内克和卡姆胡贝尔对JG26联队的印象,没想到赶上元首到来,这下倒好,一切全撞枪口上了,舍普菲尔少校连认错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身兼空军总司令的元首撸掉了职务。
霍夫曼没把众人的心思放心上,只问:“今天下午打下了最新型号的美国轰炸机?”他心里十分紧张,难道美国人提前投入了B-29,那些大家伙可不太容易对付。
“是的,元首。”耶顺内克递过来一堆照片,“这是击落的飞机残骸照片。”
接过照片后只粗粗看了一眼,霍夫曼便怒不可遏地甩到桌子上:“这分明是波音公司的B-17轰炸机,美国人管它叫‘飞行堡垒’——倒是和我们新改编的伞兵装甲旅名字一模一样,这哪是什么新飞机?两年前我就知道了。”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间都把目光投向了耶顺内克,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后者自己也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猛然间回忆起来:在去年美德相互宣战前夕,德国驻华盛顿的武官弗里德里希·冯·伯蒂歇尔已完成有关美国轰炸机研发和生产的详细报告,根据他的报告,新型飞机(如B-17F和野马)的广告在杂志、儿童书、香烟包装上到处都是,美国人根本没什么保密意识。阅读报告后的耶顺内克极为震惊,在4个月前也就是5月份间委托伯蒂歇尔向元首做了汇报,没想到元首根本就拒绝相信这些数据。在私下场合,耶顺内克绝望地告诉伯蒂歇尔战争已经失败,但在公开场合他宣扬的观点却截然相反,在有一次空军技术部内部交流会议上一个航空工程师试图阐述他对美国陆军航空队重型轰炸机威胁日益增长的看法,被耶顺内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盟军每制造出来一架四发大型轰炸机都让我感到高兴,因为我们将像击落那些双发家伙们一样把这些四发轰炸机打下来,摧毁一架四发轰炸机对敌人而言是更大的损失。”
元首当初的态度空军上下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现在立场居然转变得如此之快,耶顺内克不知道该怎么把前后事情一起圆起来理顺,只好勉强说道:“确实如元首所言,击落的残骸是美国B-17,不过不是老旧的C型,而是最新式的F型,相比我们识别手册中的机型,他拥有不同的机首,更大面积的垂尾和副翼,还有更多的机炮和更猛烈的火力,所以JG26联队在攻击时很不适应——最新型号的特点以及数据还没来得及下发基层部队。”
“这是工作失职。”霍夫曼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再加上被JG26联队的事情添了堵,口气很差。
耶顺内克沉默地点点头,卡姆胡贝尔生怕元首继续迁怒这位老实的总参谋长,连忙补充说明:“美国第8航空队已进驻了英国本土,正在迅速增强实力,上个月开始独自发动对我们的空袭,不过数量和频率都不高,且以法国和低地国家范围内的目标为主。今天下午是他们第一次独立袭击帝国本土,规模也提升了一个数量级,大约有5个连续编队,每个编队拥有18架B-17或者B-24,他们的战术与策略与英国人不太一样,所以我们在应对上存在一些问题——不过我不认为美国人的威胁是无足轻重,恰恰相反,他们将来或许会带给我们更加沉重的压力。”
这句话说得众人都是点头,似乎是针对元首以前对轻视美国陆航的态度而言的,隐隐约约有帮耶顺内克说话的意思。霍夫曼自然能察觉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他心里再一次把狂妄自大的希特勒痛骂了一顿,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B-17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先来讨论昨天晚上的事情。”
“元首,昨天夜里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们确实尽力了。”夜间防空一直是卡姆胡贝尔中将在协调指挥,“昨天大约有400多架次英国飞机对我们发动夜袭,主力机型是兰开斯特、斯特林、惠灵顿和哈利法克斯,英国人很狡猾,轰炸前他们先是干扰了我们的雷达,后来又进行了佯动,骗过了我们的防空体系,使大部分拦截的夜间战斗机扑了空,所以……”
“我想问清楚,是英国人欺骗了我们的雷达还是我们压根就没有收到雷达的告警信号?”霍夫曼的口气很严肃,他可不想听防空总监打马虎眼。
“确切地说,先是防空雷达受到了干扰,但我们依然起飞了夜间战斗机去查看和拦截,然后英国人的大集群悄然转移了方向,因为雷达普遍受干扰,我们没能够察觉这个变化,所以战斗机们扑了空,只抓到几条小鱼。”卡姆胡贝尔坦率地讲述了防空作战的经过,霍夫曼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六章 委屈的耶顺内克
与一般人不同,作为军事专家,霍夫曼对第三帝国雷达发展非常熟悉:虽然雷达是英国人率先发明并投入运用的,并且在不列颠之战中大放异彩,但第三帝国除了在开战初期不太重视雷达运用而落了后手外,后续经过奋起直追的研发,其发展速度要比英国更快。英国使用的“本土链”雷达的最大探测距离为190千米,但只能探测120度范围的扇形空域,其天线是一座近百米高的铁塔,机动性极差。而德国开发的\与之相类似的“弗雷亚”雷达最大探测距离是120千米,不但可以实现360度旋转、保证了装备的灵活机动,还提供了最早的敌我识别系统。紧接着,“猛犸”作为“弗雷亚”的改进,探测距离不但超过了300公里,而且精度上更加可靠,只可惜和“弗雷亚”一样不能准确地测定高度。而最新研制的宝瓶座雷达又升级了一步,安置在一个能转动的60米钢塔上进行不间断扫描,得益于德国科学家们的改良,最远能够发现300公里(改进型可探测到380公里)外的机群,不但可以知道来袭敌机的方向和距离,还可以比较精确地测定机群高度,足以提供有效的早期预警。
想了一下后,霍夫曼不解地问道:“难道英国人已可以有效地干扰宝瓶座雷达了?”
“不能。”卡姆胡贝尔的表情有些不甘,“但他们可以比较有效地干扰猛犸和弗雷亚,宝瓶座雷达的问题在于数量太少了,西线总共不到5部,其中柏林有一部,但昨天遭遇轰炸的MAN公司所在地域恰好缺乏这种预警雷达。”
“为什么不多布置一些?”
“因为优先级的关系,雷达生产的数量很有限,而且。”耶顺内克插话道,“这种雷达建设在高达60米的钢塔上,而且还必须建设相应的指挥中心,空军在其他早期雷达花费了较多资源,缺乏必要的后续配套。”
“资源?”霍夫曼转过头问施佩尔,“陆军原本要修建的几个大本营堡垒工事已全部被我叫停了,这些资源不能转过来么?”
“我的元首,这些资源早已被派给了在法国沿岸的U艇洞库工程和大西洋防线工程。”施佩尔面无表情地回答,“就是这样的安排龙德斯泰特元帅还很不满意,希望我能提供更多的钢材与混凝土。”
“优先级顺序必须改一改,在西线防备空袭是第一顺位,U艇是第二顺位,大西洋工事就暂时往后挪吧——那些钢铁三角锥能挡住盟军才是笑话。”霍夫曼沉吟片刻后做了决定,“如果不能停止盟军对帝国工业生产的干扰,物资和资源会越来越不足,届时哪怕建成了大西洋壁垒也不能保证自身安全。”
“第二个原因是我们缺乏足够的夜间战斗机。”卡姆胡贝尔补充道,“夜间战斗机目前拥有3个联队,分别是NJG1、NJG2和NJG3,今年到目前为止,我们已击落了不少于350架英国轰炸机,但英国人至少还保留着1000架以上的实力,可我们夜间战斗机联队剩余的飞机却不到300架,也缺乏有经验的飞行员。更要命的是,我们接到梅塞施密特公司的通知,根据航空军备重整案,目前在夜间使用较多的BF-110将于下个月停产……”
霍夫曼还没说什么,施佩尔却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卡姆胡贝尔将军,这您不能怪我,停产BF-110是统帅部统筹考虑的结果,在空军技术部的论证会议上你们也认为Ju-88进行必要改进后担当夜间战斗机会更加理想,足以替代BF-110的角色。而且我还答应你们,一旦亨克尔公司的Hs-219项目成熟,将列入优先级采购……”
卡姆胡贝尔尴尬地笑了一声:“施佩尔部长,确实如您所说,我没有责备您的意思,只不过,只不过……”连说了三个“只不过”,却说不出后续转折的话来,只把目光投到了耶顺内克的脸上,后者一脸尴尬,脸涨得通红,身体居然微微还有些颤抖——这是很明显的、出离愤怒的征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其中有隐情了,霍夫曼见耶顺内克自己不肯吭声,点名加兰德问道:“加兰德,你应该知道情况,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加兰德只好吐露事情的原委:Ju-88通常作为轰炸机使用,西线空军因为轰炸作战任务不多,所以库存数量很少,施佩勒元帅以还需要兼顾比斯开湾反潜巡逻为由拒绝了防空司令部的调遣;而东线空军虽然装备了较多的Ju-88,但格莱姆为大将以战事吃紧、支援地面作战需要的借口,同样不肯放Ju-88作战单位回国接受改造,只交了15架BF-110应付了事,然后两手一摊说东线空闲的BF-110就只剩下这点了,还有几十架被改成了对地攻击机,同样交不出来。
凯特尔元帅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东线战略调整早已明确,以收缩、巩固为主,大部分现有突出部都将逐渐拉平,连一直保持进攻态势、扑向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的第六集团军都停下来休整,哪里存在“战事吃紧、需要支援地面部队作战”的情况?分明就是分管东线空军作战的格莱姆大将不把空军总参谋长耶顺内克大将放在眼里,说不定这个名单里还包括施佩勒元帅。
随着加兰德的发言,耶顺内克拳头捏得更紧,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一般。霍夫曼明白了:耶顺内克不是没有努力过,而是这种努力被人无视了,或者说他们根本看不起这位空军总参谋长,用各种各样子虚乌有的借口来搪塞他而已——问题还是出在空军的官僚体系上,这位年轻的空军总参谋长压不住这帮骄兵悍将们。
耶顺内克在1917年仅仅15岁的时候就当上了战斗机飞行员,成功打下两架敌机,其少尉的资历还算是说得过去。但问题出在后来,一战后年龄不满20的他一直在陆军军械部工作,1928年才成为总参谋部军官,等到1933年转入空军时,凯塞林、施通普夫等人都已是上校了,他却还是个中尉,靠着给米尔希元帅当副官,次年才升了上尉——从少尉到上尉这两级他整整花了17年!他在参谋业务上的才华是被人公认的,1938年出任总参谋部作战部长,得益于戈林和米尔希的赏识,他连连升官,仿佛要将以前损失的时间补回来一般,此后8年之内从上尉晋升至大将。但这时候他的资历就显得太浅了,作为“坐火箭提拔上来”的空军总参谋长,他根本镇不住凯塞林,施佩勒、格莱姆这些前线的统兵大将。当然,戈林和米尔希安排耶顺内克出任空军总参谋长的目的也不单纯,就是看中他有能力、根基浅、好控制的这一面,让他经常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处处仰人鼻息。由于他不善交际且又升得太快,在空军高层也没有什么朋友,唯独和里希特霍芬大将的私交还不错,可里希特霍芬被霍夫曼安排去海军当了航空兵司令,耶顺内克在空军司令部里就更加孤立无援。
凯特尔元帅想得更多一些:除了资历,耶顺内克被人排挤恐怕还有派系原因——耶顺内克是戈林和米尔希提拔起来当空军总参谋长的,再加上担任过米尔希的副官,在很多人眼里耶顺内克早就打上了两人心腹的印记,在元首除去戈林、放逐米尔希后,耶顺内克也会在清洗名单上,让他继续出任总参谋长无非是个过渡安排。凯特尔记得自己当初也有相应顾虑,却被霍夫曼否认了,元首直截了当地表示:“选择耶顺内克继续担任空军总参谋长这个职务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除参谋能力突出外,年纪悟性好、服从性高、执行力强才是我更看中的原因,空军充斥着太多的老朽军官,不依靠年轻人怎么行?”可这问题凯特尔清楚,别人就不清楚了,说得直白一点,这些高级将领们对元首前次人事调整会议上的安排并不心服口服,他们不敢针对元首,只管把气出到耶顺内克身上。
凯特尔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委屈的耶顺内克原来是戈林和米尔希的受气包,现在又成了元首的替罪羊,这日子可真是难过。
第二十七章 提前出世的斜乐曲
霍夫曼有些生气,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种生气不是针对耶顺内克的:“在空军人事调整会议上,我不是当众宣布你直接对我负责汇报工作么?事后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这些情况?为什么不报告他们的破坏行为?”
“元首!”耶顺内克低下头,“他们也有一定的实际困难,我原本打算等段时间后再协调的,没想到……”
“你的资历或许浅了一点,但这不是他们无视你的理由,无论军衔还是职位,你的责任都在那里。”霍夫曼鞭策耶顺内克道,“蔡茨勒的情况恐怕你比我还清楚,他当陆军总参谋长前只是个少将,陆军上将还是我给他跳过中将突击晋升的,除了迪耶普战役的胜利,其他说得出来的成绩恐怕谁都不知道。但现在怎么样?他不仅将东线三个集团军群、200多万陆军管理得井井有条,西线近百万的陆军部队也不敢不服从他的安排,论资历、论功绩,随便挑一个集团军群司令官甚至集团军司令官都比他地位高、功劳大,但他还是干得有声有色。他靠什么?绝不是靠他自己的资历和功劳——他那点资本在别人面前提都不够提的!他靠的是我的信任,靠的是军队上下对总参谋长职位的敬畏与服从,靠的是自己的手段与能力。你要挺起胸膛强硬起来,不能让人把空军总参谋长这个位置当摆设,你要充分利用我的信任和权威并善于发挥自己的长处。如果有谁胆敢继续说一套做一套,我不介意继续调整人事——上次会议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他们。”
“是!元首。”耶顺内克两眼噙着泪花、目光坚毅地回答,元首的信任和爱护让他感激得无以复加,其他人却知道霍夫曼动了真怒:耶顺内克大将是元首亲口宣布的空军总参谋长,不服从他就等于是不服从元首,元首向来对自行其是、论资排辈的陆军军官团印象很差,现在这种差印象都带到被称为国家社会主义坚强堡垒的空军中来了。
看着耶顺内克的模样,霍夫曼情绪好转了一些,决心再鼓励他一下:“如果一切以资历进行论资排辈,那兴登堡元帅担任德国总统当然是毫无问题,难道我要等全德国的军官都死光了才能做元首么?”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出身奥地利下士的元首可是最痛恨军官团论资排辈传统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猛然醒悟过来自己都是元首破坏论资排辈体系的既得利益者,无论施佩尔、凯特尔还是卡姆胡贝尔、加兰德都是元首一手提携起来的,他们立即露出无比拥护和用心倾听的态度——按照以往经验,元首还能滔滔不绝地继续讲一个小时,别的事情不用做,竖起耳朵听就好。
众人都以为元首会像往常一样讲很久,通常这种滔滔不绝的即兴演说会从国社党的光荣历史开始,一直讲到元首的个人奋斗以及雅利安人高贵的品质,再谈谈对世界新秩序的安排,大家都听了无数遍,很多段落和篇章都已熟悉得能够倒背如流,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在元首演讲的时候最好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那样才能少受点罪。没想到霍夫曼讲完第一句就停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有了充分的Ju-88改造的夜间战斗机,夜间对敌是否可以高枕无忧?”
“恐怕还不能这么说。”卡姆胡贝尔第一个从“沉醉”里反应过来,连忙回答,“虽然舍普菲尔的态度令人不屑,但有一点至少他是说了实话的,同昼间战斗机一样,我们的夜间战斗机确实火力不够,对付类似兰开斯特这样的重型轰炸机很吃力,好几次都有飞行员反映:将敌机上四个发动机打得只剩下一个还在正常运转,英国人也能挣扎着飞回去,这让人很沮丧。”
德国空军主力战斗机如Bf-109最初装备MG151航空机关炮,15mm的弹药对付战斗机火力足够了,但对付轰炸机就不够看。为加大威力,改造升级后使用MG151/20mm弹药,新弹药在作战中表现相对较好,除类似B-17空中堡垒和兰开斯特之类的重型轰炸机外,平均命中18至20发就可以击落一架四引擎飞机。但一来英国人加大了兰开斯特重型轰炸机的比重,二来夜间要想连续命中20发比较困难,因此空军技术部招标引入了MK-108航空机关炮并采用30mm口径弹药。新弹药威力巨大,仅需4发高爆弹就可以击落诸如B-17、B-24、兰开斯特等重型轰炸机,而击落一般战斗机只需1发,而且其基于反冲作用原理设计,80%的部件为冲压件,活动部件数量降到了最低,是一种有效、可靠、轻量、紧凑且易于制造的武器。
“MK-108的特点很突出,但缺点也十分明显,无法兼顾良好的弹道特性和高射速——低初速导致弹道下坠严重,弹丸在1000米的距离内将下坠41米,不是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使用很难击中机动目标。我曾经驾驶过装备MK-108的飞机对付空袭而来的轰炸机,发现必须在极近距离内开火,稍有不慎便会有与目标相撞的危险。由于重型轰炸机的尾射火力十分厉害,初出茅庐的年轻飞行员会被吓倒而不敢进行近身战斗,就像JG26联队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样,远距离上使用MK-108就毫无准头。”作为战斗机王牌,加兰德少将对新航炮感受很深一些,“因此目前装备数量不大,只有一些老手才能有效使用,空军也未列入制式装备。”
众人陷入了苦苦思索,霍夫曼忽然大笑起来:“先生们,你们走入了一个很大的思维误区,我有一个非常好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个困难,让使用MK-108的夜间战斗机能兼顾火力与安全。”
元首又有好主意?众人疑心大起,将好奇心全部写在脸上。霍夫曼解决问题的办法很简单,甚至压根就不是他想的——第三帝国在1943年年中推出了在机背上倾斜布置的射击武器系统,并形象地称之为斜乐曲。他拿过笔和纸,借助奥地利下士的绘画功底,刷刷刷就画了起来,众人已在喷气式战斗机试飞现场见识过元首的“设计”功底,不由自主地围成了一圈,对他这次能画出什么来很感兴趣。
没有想象中的复杂,霍夫曼只是简单地勾勒了一架Ju-88侧视图,重点在于飞机的脊背上突兀地伸出了两根细管子,倾斜着指向天空。“这就是我设计的新玩意。”霍夫曼解释道,“谁说航空机关炮一定要装在前面的?改装后将其布置在机背上,我们完全可以从轰炸机下面不知不觉地接近,30米、50米都行,然后开火——这样近距离的射击,能充分发挥火力且其弹道肯定不成问题,战斗机在射击时位于敌机下方还可以有效地躲避其自卫火力。”
众人目瞪口呆,元首的思维当真是天马行空,唯独施佩尔脸色半点没变——十几年前他和元首就柏林未来发展进行相关讨论时,有关建筑设计和风格一扯就是半天,比这离经叛道或者荒诞不经的念头都看到过,倾斜布置的航空炮算得了什么,小儿科而已。
“好主意,好主意,天才般地、绝妙的好主意。”加兰德两眼放光,忽然鼓掌称赞起来,这架势惹得耶顺内克和凯特尔都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知道你要借机拍马屁,可这痕迹也太明显了。
没想到接过图纸粗略一看的卡姆胡贝尔居然也随声附和:“元首的创意真是神来之笔……除刚才讲到的优点,我们不能忽视这种作战方式对轰炸机的有效性,轰炸机机腹下面通常防御力量很弱,而且机翼下方、发动机中间还是油箱所在,想想看,运气好的话只要击中一发就能让油箱爆炸,足以让这些四发大家伙成为夜空中最明亮的火炬。”
第二十八章 防空指挥中心
听两个一线指挥官不仅赞同而且还补充了注脚,其他人才连忙反应过来出声附和并吹捧起来,霍夫曼被他们天花乱坠的言语弄得头昏脑胀,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连忙说道:“还要试验过才能知道合适的倾斜角度与布置位置,对战术也要重新研究,可没有我在图上随手一画那么简单。”
“最要紧的就是创意,有了创意行动便不难了。”卡姆胡贝尔拍着胸脯保证,“请元首放心,我明天,不!今天夜里就安排工程师进行设计和验证,保证在两周内完成一架飞机的改装任务,只是这个,这个……”
堂堂防空总监、空军中将居然扭捏起来:“……这设计图纸能送我么?”
霍夫曼看着自己随手勾勒的草图,又看着卡姆胡贝尔眼巴巴的神情,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觉得这设计草图怎么看都有点儿戏。想是这么想,手上的笔却没有停,刷刷地签上名后递了过去。卡姆胡贝尔小心翼翼地接过放入公文包,还没落座,忽然他的副官就敲门走了进来,还在耳朵边上嘀嘀咕咕了一阵。
卡姆胡贝尔眼神变了又变,脸色有点难看,但决定还是实话实说:“防空指挥部报告:大群英国飞机已越过法国,直奔鲁尔工业区而去,我们已做好了应对准备。但有一队大约4架轰炸机可能是迷路了,路程走得很奇怪,从航线判断却是冲柏林方向而来。考虑到数量不多,为避免民众恐慌,准备不拉防空警报,直接招呼夜间战斗机和高炮群去干掉他们,当然柏林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耶顺内克连忙说:“为谨慎起见,是否请元首和诸位去防空地下室暂时避一避?”
“不去了!”霍夫曼摆摆手,笑了起来,“才4架飞机而已,能构成什么威胁?我不会对空军连这点信心也没有。如果空袭来了空军总司令第一个跑防空洞,德国人民怎么看我们?去最近的指挥中心,我想实地看一次你们如何指挥作战,我不能兼着空军总司令却丝毫不懂空军作战,那就太荒唐了。”
在警卫旗队的簇拥下,众人很快赶到了柏林附近的杜伯利兹,这是一个极为典型的防空作战指挥部,昼间和夜间防空都是依靠这里的指挥命令。主楼建筑面积每层高达2500平方米,高度12米,旁边还有9米高的附属楼,在下面则是4米深的地下层。这些建筑物全部采用高标号的钢筋混凝土构建而成,水泥层厚度达到1米,可以防备重型航弹直接命中,单个指挥部的混凝土使用量高达3.3万立方米。现在霍夫曼终于理解耶顺内克说的资源不够是什么意思了:因为这种指挥部不是一个两个,而是遍布德国本土与西线各主要地区,到目前为止已建设了20余个,按照卡姆胡贝尔构筑更紧密防空网的计划,密度还要持续增加。
接到消息的指挥中心负责人威廉上校早已带着几个主要参谋军官在门口迎候了,在他带领之下众人直接去了地下室,那里才是核心指挥枢纽所在。走入大厅,霍夫曼及时制止了威廉上校欲通报元首到来的想法,只管带着眼睛自己看。很快众人便被里面庞大的架势唬住了:大厅中间是6-7排如同剧院一样的阶梯座位,用不同的数字编号一个个区别开来,上面坐满了人,人人都带着耳机,前面还有一部电话。随着卡姆胡贝尔的介绍,霍夫曼知道这些被称呼为引导员,各自负责与分管雷达站的联系,然后利用光点投射将其标示在地图上,红色光点代表敌军,蓝色则代表本方战斗机。在他们前面的墙壁上展示着一副巨大的航空地图,长12米,高9米,上面有着鲜明的标注,一切都十分清楚。霍夫曼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重点包括城市、机场、雷达站、河流、核心工厂区等。大厅另外一个区域是指挥军官的部署区,在黑板和地图上记录了夜间战斗机单位的部署与准备情况,包括基地位置、起飞时间等重要信息。
所有人都在忙碌工作着,虽然电话铃声不断,但秩序井然,似乎没人留意霍夫曼一行人的到来。看到这样的场景,霍夫曼不禁想起证券交易所的工作场面,两者间居然如此相像,当然后者会更加狂热一点。
霍夫曼发现许多席位的年轻军人旁还跟着一名女性,同样也身着军队制服,卡姆胡贝尔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自从元首亲自下令扩大妇女参与军事活动范围并为帝国提供人力资源后,我们便从空军妇女辅助队中招募志愿者,希望他们能够胜任指挥引导员的角色。前期对他们进行了一周的突击培训,您现在看到的都是培训中比较优秀的学员,第一批通过考核来指挥中心进行一对一实战学习。事实证明元首的决策十分英明,小姐们上手很快,还充分发挥了细腻、耐心的特长,能比男性干得更好,如果有足够的人手,我计划再过一段时间将引导员全部替换为妇女辅助队员。”
凯特尔、施佩尔忍住笑,耶顺内克和加兰德熟视无睹,倒是见怪不怪了。
“你做得很好,卡姆胡贝尔。帝国女性是我们宝贵的财富,总动员后必须充分利用起来。”霍夫曼肯定了他的做法,“斯大林早就将女人投入了战争,就这一点而言我们倒是晚了。”
正说话间,有个女引导员忽然发现了霍夫曼等人,惊讶着连连捂住了嘴,少顷便反应过来,条件反射般地两腿一并,抬起右手行了举手礼:“嗨~希特勒!”
“海伦……”旁边一个男子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不要大惊小怪,遇到军官敬下礼就好了,用不着行举手礼,如果人人都这样,指挥部秩序会……”
还没等“乱套”两个字说出口,他的头不由自主地转了过来并瞥见了霍夫曼等人,顿时大惊失色,像装了弹簧似地跳起来,双腿绷得笔直、高高扬起了右臂,“嗨~希特勒!”,声音之大将整个指挥大厅都惊动了。这下倒好,所有人都发现元首来了,全部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行礼,喊声不绝于耳,连旁边作战指挥区的军官们都被惊动了,手忙脚乱地跑过来,现在场面真正是乱套了,霍夫曼只好同样举起右手进行了回应。
哭笑不得的卡姆胡贝尔不满地瞪了那年轻军士一眼,提高声音对全场说道:“非常荣幸元首亲自前来视察防空指挥工作,现在请各位保持安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继续工作……”
德国人的纪律和服从精神都十分突出,卡姆胡贝尔命令一下,整个指挥大厅立即恢复了平静,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元首在看着他们,工作起来更加卖力了。看着一张张年轻而充满热情的脸庞,霍夫曼在心底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些年轻人从战败中解救出来。
此时此刻,在5500米高的夜空,4架英国皇家空军的兰开斯特重型轰炸机正组成一个编队在孤独的飞翔着,每架飞机机腹中都携带着3000公斤重的航空炸弹。他们原定的目标是要去轰炸鲁尔工业区,但现在看来显然是迷路了,因为他们的航线正笔直地朝第三帝国的核心——柏林防空网上一头撞去。
第二十九章 迷航的轰炸机
“该死的,这破系统还是没办法实现定位,出发之前我就预感到今天不会那么顺利,没想到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在4台劳斯莱斯公司“梅林”发动机低沉的回响中,领航员哈利愤怒的声音一直在咆哮着,仿佛要将驾驶舱顶部掀翻一样。
“别这样,哈利,这是常有的事。”机长罗宾逊上尉宽慰他,“有这个系统用就不错了,以前没系统的时候我们不也照样飞过来轰炸?而且你看,至少现在我们小编队阵容还很整齐,队形保持得也挺不错。”
“我们已飞行了多少距离?”机枪手卡拉克忍不住出言询问,“我感觉离开基地的时间不短了。”
“还有近80%的燃油,伙计们别担心,如果油量低于50%的时候还找不到目标,我会带你们飞回去——相信我的经验,只要飞过海峡,没有定位系统我也能找到家。”罗宾逊宽慰着众人,“到时候炸弹随便往哪里一扔就是了,反正下面不是德国人就是德国人控制的地盘。”
卡拉克忍不住吐糟:“德国人学聪明了,以前灯火管制执行得很马马虎虎,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城市灯光来实现大致定位,现在望下去黑压压的一片,你要说下面是大西洋我都能信……”
驾驶员保罗冷笑道:“这不是学聪明了,这是被我们炸聪明了,当年在伦敦上空投炸弹的时候他们估计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在没有GPS定位和卫星导航的时代,英德两国为了实现飞机准确定位费了不少心思,推出了形形色色利用无线电信号导航的系统,刚才哈利口中千咒万骂的就是英国人称之为Gee的系统,它主要利用双曲线实现定位的原理开展工作:当飞机保持与两个导航台的距离差恒定时,其飞行轨迹是一条以两个导航台为焦点的双曲线,如果同时测出与另外一组导航台的距离差,那么飞机将同时出现在另一条双曲线上,而两条双曲线的交点自然就是飞机当前的位置。在使用过程中,飞机领航员可以利用20-85MHz的脉冲信号实现距离测定,根据接收返回的结果使用特制的、印有彩色双曲线网络的地图在上面找到交点并实现成功定位。系统的优点在于可以实现同时定位,即可以引导多架飞机,非常便利大编队飞行,缺点在于受地球曲率影响而存在误差,离导航台越远则误差越大,在350公里以外的定位准确性下降得很快,只能大约定位在10平方公里范围内的地方。
迷航的原因不是英国人的系统或者原理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利用的导航台全部在不列颠岛上,而要去的位置却全部在欧洲大陆腹地,又要飞去鲁尔工业区这么远,出问题当然是在所难免的。
由于夏季空袭中皇家空军机组人员损失很大,很多新人经过匆匆忙忙的培训便组成了机组,罗宾逊原来是其他机组的驾驶员,因为已成功执行了十多次空袭任务而被提升为机长,哈利只不过成功出过三四次任务,便被挑选为这个小编队的领航员。这架飞机的人员配置还算是比较理想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挑选成为编队长机,因为其他僚机上连合格的领航员都没有,纯粹是紧跟着长机在飞。哈利只知道飞行高度越高,系统准确性越高的道理,因此要求机长将飞行高度升到了兰开斯特的升限,却全然忘记了Gee系统作用范围大概只有550-650公里,可以覆盖到鲁尔区但到不了柏林。现在明摆着不是系统出了问题,而是他们已脱离了系统最大的作用范围,可这个道理没人懂,现在也没人能教他。
“各单元注意,敌机4架大型机成紧密编队已进入大柏林防空圈,当前高度约5500米,速度400公里/小时,航向110度……”指挥大厅喇叭声音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提高了一个等级,将目光投射到那副巨大的航空地图上,只见上面已出现了4个紧密的红色光点,在远处则散布着一些蓝色光点,根据指挥大厅的调度,很快就有8个蓝色光点开始向红色光点包抄而去。
“这应该是NJG1联队的飞机。”卡姆胡贝尔指着地图解释道,“其他飞机暂时不动,应付可能的突发情况。”
“我们的雷达总有效么?会不会是假目标或者错误干扰?”
“不是。”卡姆胡贝尔回答得很肯定,“如果遭到干扰的话,雷达屏幕上应该是一片雪花,现在没有人报告这一点,可见英国人并没有进行干扰。”
耶顺内克补充道:“在大编队轰炸时,英国人通常会对我们进行干扰,一开始我们被折腾得毫无办法,但后来也就适应了,这些数以百万计的信号反过来也在指引着英国人的飞行路线——毕竟干扰物不是凭空产生,必须有飞机在空中抛洒才行,哪个方向有干扰,哪个方向就有英国人。”
通过解释使霍夫曼明白了:现在的电子干扰还很初级,最多就是抛洒铝箔或者使用同频率电波干扰敌人,类似于营造假目标、阻隔通讯等手段远远还不到出现的时候。
“很好,你全权指挥就行,不用征求我意见。”霍夫曼虽然兼着空军总司令,但压根不懂防空作战,就自觉地不去干涉,只静静地看着光点闪烁和彼此接近。
“哈利……这么飞也不是办法,要么我们降低高度下去看看?或许能从地面上看到一些参照物。”又飞了十多分钟,眼看哈利还是没能凭借系统实现定位,罗宾逊忍不住了。
“也好。”哈利放下设备,合上手里的双曲线定位图,通过送话器吼道,“编队成员注意,下面即将下降高度到12000英尺(约等于3600米),请跟紧。”
“收到!”
“收到!”庞大的兰开斯特摆动副翼,开始向下方俯冲而去。
“敌机开始降低高度……”引导员接到了前沿预警雷达站打来的电话,立即开始通报,“方向不变,速度加大到420公里/小时,高度:5000米……4800米……3600米。”
随着引导员报出的数字,光点上的标识开始有条不紊的调整,另一边的参谋军官则在地图纸上用直尺和圆规进行航迹作图,对敌机后续航线进行紧张的预判——在没有电脑处理数据的时代,手工制图水平往往能看出参谋军官素质的高低。
“这高度并不是投弹高度,英国人想干什么?”卡姆胡贝尔嘀咕了一声,平时指挥中心由威廉上校全权指挥,今天既然元首亲自来视察,他当仁不让地接过了指挥权,问题是他对细节也不熟悉,只好转过头问上校,“敌机还有多久进入防空阵地?”
“7号阵地5分钟后接敌……”威廉上校自觉变成了参谋军官,实时向霍夫曼等人通报信息。被卡姆胡贝尔将军接管指挥权没什么,能在元首面前露脸什么都值了,更何况今天元首旁边还跟随着凯特尔元帅、施佩尔部长等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他的心脏早就跳得“砰砰”响,不止一次地祈祷防空部队千万争气一点。
“敌机高度3600米,航速380公里/小时,航向117度,7号阵地已完成准备……”听到这里,卡姆胡贝尔豪迈地一挥手,也不管高射炮阵地上的指挥官根本就看不到这么拉风的动作,直接命令“开火!”
第三十章 徒劳无功的高射炮阵地
当地面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探照灯光束时,罗宾逊就知道要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地面上已腾起了几十道粗细不同的光束,全部往编队照射而来,有两架飞机猝不及防,被牢牢笼罩在光束中。
按照第三帝国典型的防空作战要领,在敌机进入防空阵地前先使用高频段的炮瞄雷达“维尔茨堡”进行精确定位,这种雷达采用3米直径的抛物面天线,峰值功率8千瓦,雷达波长50厘米,对飞机类目标的有效探测距离为40公里。相比弗雷亚、宝瓶座等庞大的预警雷达,其天线更为小巧,精度也更高,可以实现用雷达数据进行独立火控引导。在射击过程中除雷达外,还使用探照灯观察射击情况,先由直径2000mm的主探照灯实现照射,然后由直径1500mm或1000mm的副探照灯实现跟随照射,牢牢将敌机锁定在光幕中,方便观察战果。
“这时候防空阵地应该已经在射击了,高射炮主要是88mm口径的,还有一些105mm口径的。”卡姆胡贝尔介绍道,“在3600米的高度,无论哪种都能对敌机构成显著伤害。”
霍夫曼点点头,自行在脑海里设想88mm高射炮使用每分钟15发炮弹射击频率构建的弹幕,没在现场观看真是可惜了。
“稳住,不要怕,不要怕!用最高速度穿过去,可以左右晃动,千万不要试图拉升高度。”卡姆胡贝尔在指挥中心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在罗宾逊眼里就是惊涛骇浪一般,他在送话器里一边连连怒吼,一边将油门加到最大。只见连续不断的高射炮弹在飞机前后左右爆炸,仿佛下一秒就会撞上来一般,漆黑的夜空中布满了炮弹的闪光,仿佛雷雨天一道道滑坡长空的闪电,不时有爆炸产生的小碎片击中机体,好在兰开斯特皮糙肉厚,只要不是直接或者近距离命中要害位置都不要紧。选择不要拉升的用意很明显,拉升时速度变慢,机腹暴露在防空火力之下的截面更大、时间更长,绝不是避弹的好办法,战斗机可以这么干,重型轰炸机最好就是硬抗——比这更危险的情况罗宾逊都见识过了,他对兰开斯特机体的坚固程度很有信心。
“敌机编队离开7号阵地,航向不变,速度440公里/小时,无一坠毁,重复一遍,无一坠毁!”
看着航空地图上继续向前挺进的那4个红色光点,霍夫曼若无其事,卡姆胡贝尔的脸色却很不好看:英国佬太可恶了,区区4架飞机就敢来轰炸柏林,7号高射炮阵地上的指挥官也是饭桶,几十门高射炮都留不下一架轰炸机,这不是公然在元首面前丢自己的脸么。
另一个引导员的声音响起:“敌机编队转向,目前航向170,速度390公里/小时,高度逐渐上升,目前高度4700米……”
逃出7号阵地射击的罗宾逊编队惊魂未定,在长机的带领下冲过高射炮拦截弹幕后才开始提升高度,罗宾逊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安,哈利摆弄Gee系统还是没有成果,两人小声商量了一下,决定调整航向,飞由东南向飞行转为向正南飞行,虽然Gee系统不可靠,但飞机罗盘运作正常,还能指示大致的方位。唯一的好消息是,刚才的高射炮火力没有对编队造成什么伤害。现在众人已提高了警惕,飞行高度也上升了一大截,不安的情绪消退了一些。
大柏林地区的高射炮阵地构筑还是比较紧密的,在编队调整航向后,又连续遭遇了3处高射炮预设阵地,但因为飞行高度比较高,再加上罗宾逊等人已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还是有惊无险地闯了过去。面对变得密集的高射炮阵地,他们兴奋起来,认为即便没找到准确目标也离有价值的目标不远——没价值德国人布置这么多高射炮阵地干什么?
与皇家空军轰炸机编队逐渐变得乐观的态度不同,连续几次高射炮阵地拦截失利,让指挥大厅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虽然周围一溜指挥和参谋军官都知道高射炮效率没那么高,但今天情形不同,元首亲自督战的场合可不容许有那么多意外,传出去空军的脸都丢尽了。
有个高射炮阵地的指挥官在电话里赌咒发誓非说击中了一架,至少也是击伤了,但眼看航空地图上标记为红色的4个光点还在若无其事地不断延伸,气急败坏的卡姆胡贝尔不顾元首在身旁,狠狠地对着话筒爆了粗口,对方这才听明白和他通话的不是指挥中心威廉上校而是防空总监大人,知道自己踢到了钉板上便知趣地不再吭声。恼羞成怒的卡姆胡贝尔中将感觉自己大大失了面子,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九月夜里,柏林郊外天气其实已很凉爽了,开启大功率通风设备的地下指挥中心更让人浑身舒坦,但卡姆胡贝尔只感觉心头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脸上火烫火烫的,脑门上的汗全涌出来了,连带着旁边的耶顺内克和加兰德的脸色也很难看,威廉上校的心情更是沮丧,只是大家干瞪眼却都帮不上忙。
施佩尔心想:莫非高射炮打飞机只是碰运气?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应该调低他们的优先顺序,把资源让给更需要的地方呢?
凯特尔元帅尴尬地笑了两声,刚要发言打破这沉闷的气氛,霍夫曼开口了:“卡姆胡贝尔中将,你不要着急,如果英国轰炸机这么容易打,还会频频发生空袭损失么?不过我们的高射炮确实有点问题,让我想想这问题该怎么解决。”
卡姆胡贝尔擦去额头的汗水,小声道:“感谢元首的理解,现在我去部署夜间战斗机截击,最近一架飞机应该已比较接近了。”说完,他指着屏幕上那个最靠近英国机群的蓝色光点问道:“这架是谁的飞机?是谁在引导?”
“报告长官,这是NJG1联队4大队贝克尔上尉的飞机,我是引导员。”一个军士站了起来,霍夫曼一看乐了,这不就是刚才呵斥那位女实习引导员不要“大惊小怪”结果自己却引发全场混乱的引导军士么?
卡姆胡贝尔楞了一下,他也认出了这个被他瞪过一眼的年轻军士,但现在没办法,只好说:“仔细引导,让贝克尔上尉迅速接近敌机,其他引导员密切关注敌机航向,准备引导其余夜间战斗机。”
“是!长官。”
年轻军士刚刚坐下准备发令,冷不防霍夫曼却开口了,“先等一等。”他对旁边协助军士的女实习引导员说,“我记得你叫海伦?”
“是,元首。”海伦有点惊讶,元首怎么叫得出自己的名字?
“你学习得如何,都掌握了么?”
“都掌握了!我是第一批志愿者中培训成绩的第二名。”海伦的声音显得很骄傲,然后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而且还协助教官做过两次引导。”
“很好。”霍夫曼笑着点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设备,“今天换你来引导,让你的教官协助你。”
“我?”这下轮到海伦诧异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元首,我只接受了必要的培训和实习,还没有实际承担过引导飞行员进行战斗的责任。”
“今天这种场合就是最好的实践。”霍夫曼笑着宽慰她,“别紧张,把你平时学到的东西发挥出来即可。”
“是,元首。”
年轻军士本来还有点迟疑,被霍夫曼身后的威廉上校眼睛一瞪,立即乖乖站了起来表示服从。卡姆胡贝尔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聪明的加兰德拉住了袖子,后者知道他大概要说什么“傻话”,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制止。
第三十一章 海伦的初战
海伦和军士互换了位置,现在她是主引导员了,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压抑住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激昂的心情,用平静的语调对准话筒开始发令:“5号机注意,敌机航向170……现在航向160,目标高度4700米。”
“咦?”对方对突然间换成了女声引导表示有些惊讶,短暂地愣了一下神,迟疑片刻后才回答“收到。”本来飞行员的声音只能让引导组通过耳机听见免得相互干扰,但已完全明白霍夫曼要干什么的威廉上校迅速让通讯处将声音通过广播扩散了出来,现在整个大厅都能听到贝克尔上尉的回答,除此之外还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和电流的嘈杂声,施佩尔感觉听起来有点儿难受,军人出身的随从们却习以为常。凯特尔元帅悄悄朝上校竖了竖大拇指,对他这股机灵劲表示赞赏。收到信号的威廉上校受宠若惊,四十好几的人了,兴奋地像个昨天才入伍的二等兵。
“左转15度。”
“收到。”贝克尔上尉的回答很干脆,调整动作立即就完成了。霍夫曼看得比较仔细,片刻之后,航图上代表蓝色光点的航线逐渐发生了偏移,与敌机航迹形成了一个夹角。
“左转10度。”
“收到,询问目标距离。”
“8公里。”
“好的。”
“左转10度,最大航速。”
“收到。”
“距离6公里。”
“减速。”眼看敌机速度有些下降,海伦看了一眼教官手绘的航迹图,意识到维持原有速度有可能让截击机冲到轰炸机前面去,便果断下了减速命令。
“收到。”
“继续减速,目标距离5公里。”
“收到。”
“开启机载雷达,目标距离4公里。”
“收到。”贝克尔及时通知了同机的领航员,随即传出一阵按键和电流声,机载雷达终于开机了。
通过卡姆胡贝尔的介绍,霍夫曼等人知道了夜间战斗机普遍装备了被称为“明石”B/C型的机载雷达。这种雷达是在空军通讯处主管马尔蒂尼少将(和意大利马尔蒂尼足球家族没有实质性关系)的支持下推广运用的,其工作频率409MHz,最大探测距离4KM,最小探测距离200M;天线由机鼻部的4根天线杆组成,每根顶端都有1个“X”型的框架天线,构成4个垂直双偶极子,在天线杆顶端还有一个小型整流罩提供保护。在驾驶舱内,雷达为飞行员提供了3个射线管,可以分别读出敌机距离、大致方位以及高度。看上去很简陋,使用范围更是小的可怜,但却代表着第三帝国在电子领域的最新成就。
“目标高度4600米,距离3公里。”
“收到。”
“目标距离1.5公里,确信你已经在目标身后,航向一致,高度差100米。”通过不断的航线与速度调整,海伦始终确保贝克尔上尉的截击机跟在轰炸机编队的航迹之后。
“收到,本机雷达也已截获目标。”卡姆胡贝尔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大松了口气,夜间发现敌机是最困难的,现在不仅是地面雷达,连机载雷达都捕获了目标,基本上就意味着英国人跑不了。
“我已通过目视发现目标,大型机4架……4发……好像是兰开斯特。”现在贝克尔已接近到罗宾逊编队350米后的位置,这个距离已基本可以借着月光用肉眼观察到敌机了,而敌机似乎并没有观察到他,他的语气也逐渐兴奋起来。
“即刻发起攻击!”海伦的命令很明确也很果断。
“请等待!”贝克尔回答得很干脆,驾驶飞机做了一个爬升动作,机头向上抬起,距离接近到250米左右。“突突突!”4挺MK
151航炮开始怒吼起来,连续不断的20mm弹药夹杂着机首4挺7.92mm的机枪曳光弹倾泻而出,7.92mm的机枪虽然对兰开斯特没什么威慑力,但同步发射曳光弹却可以有效地指示射击目标。
射击声在广播里传播得特别清晰,满大厅都是机炮或者机枪的怒吼声,虽然不知道战况如何,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面。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虽然才过了短短30秒,但众人感觉似乎2个小时都不止了,焦急地等待战果信息。威廉上校和卡姆胡贝尔中将更是脸涨得通红,心里不住地为贝克尔上尉打气。
“中了……击中了!”广播里忽然传来贝克尔欣喜若狂的声音,“一架敌机正在坠毁。”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言语,雷达引导员同步通报消息:“有一个目标脱离了编队,高度正在迅速下降,4500米,4000米……”
加兰德微笑着对霍夫曼点点头,表示认可贝克尔的说法——这种快速掉落的数据绝不是正常俯冲,可以肯定是坠落了。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连霍夫曼也在鼓掌,威廉上校和卡姆胡贝尔中将拍得尤其用力,不容易啊,一晚上总算是有了战果。耶顺内克大将虽然笑得很矜持,但心里却在想,等这个挽回面子的上尉落了地,一定要好好奖励他一番。
击落第一架敌机只用了短短的一分钟,意犹未尽的贝克尔上尉抓住机会向第二架发起进攻,现在罗宾逊等人已反应过来了,一边招呼编队成员将速度加到最大,进行着疯狂的机动规避动作,一边展开了猛烈的反扑,三架兰开斯特的后射机枪射出密集的子弹,凶狠地朝夜间战斗机扑去,如果此时能站在地面上观察,可以看见一道道闪电布满了天空。
作为已有29个击坠记录、获得过骑士十字勋章的王牌飞行员,贝克尔上尉显然不会被这种程度的反击火力所吓倒,他冷静地观察了一下,三架敌机中有两架在向下俯冲,但有一架不知道是刚才的动作还没完成还是在手忙脚乱中选择了错误的应对方式,居然挑选了向上爬升。这显然是个经验不足的新手,他的嘴角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这是在逮住猎物之后常有的神情。“就是你了。”他毫不犹豫地跟随着爬升上去,一边还用短促的机枪火力开火,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种火力对付兰开斯特没什么用,但却可以给对方施加充分的精神压力,成功地干扰其机动动作。果然不出所料,这架爬升的兰开斯特大概已慌了神,为躲避追击而来的机枪火力,居然还敢在爬升的过程中左右晃动做脱离动作。
这个要命的动作宣告了他的末日来临,在他误以为已摆脱追击、试图改平的时候,等到机会的贝克尔抵近射击,瞬间将对方右机翼的油箱击中,这架硕大的兰开斯特立即燃起熊熊大火,成为柏林夜空中最明亮的火炬。借着火光的照耀,贝克尔发现机组成员陆陆续续跳了伞,他没有丧心病狂地去攻击已跳伞的敌人,这是极其没有骑士风度的行为,在确信敌机已经失控后他简单地通知地面:“击中第二架敌机,对方已起火,机组成员成功跳伞,可以去抓俘虏了。”
消息传出后大厅里一片欢声雷动,人人都喜形于色,被高射炮阵地折磨了一晚上的卡姆胡贝尔露出了欣慰的神色,狠狠挥舞了拳头。
“其余目标丢失。”当贝克尔回过头来寻找其余两架飞机的时候,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领航员告诉他,机载的明石雷达接收不到任何信息,但他坚信这两架跑不了。
“目标1:高度3900米,航向285,距离10公里;目标2:高度3500米,航向195,距离9公里。”正在焦急间,海伦及时传递了地面雷达信息。
听着明显向两个方向逃跑的敌人,贝克尔皱起了眉头,这基本上意味着只能选一个目标进行追踪了,他考虑了片刻后才回应,“收到,我追目标2。”
“目标1交给3号机。”眼看卡姆胡贝尔还沉浸在高兴中,威廉上校立马对后续指挥进行了部署,同时为了防止两个引导员干扰,另一个引导员的信号就不接入大厅广播了。这个命令得到了中将的认可,被迅速执行下去。
第三十二章 连中三元的贝克尔
罗宾逊上尉现在真的怕了,他不知道编队成员在摆脱刚才那架凶狠的夜间战斗机时采取了什么样的规避措施,在敌机从后面悄无声息地接近并迅速敲掉编队最后一架时,他就知道不能再维持编队阵型了,否则大家都得完蛋。在被迫解散编队并让其余成员想方设法脱离的同时,他利用俯冲的机会迅速调整了航向,向着来时的方向疯狂脱离。
没过多久后舱机枪手就传来消息,说看到天空中有一团火光,估计是有飞机被击中起火了。罗宾逊楞了一下,很快明白可能又有编队成员遭到了毒手,通话器也证明了这一点,现在不管领航员哈利如何歇斯底里地呼叫,都只能得到一个带着哭音的回应——显然剩余的同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有一个回应,其他人恐怕……”哈利颤抖着,后面半句却说不下去。
“任务失败,返航吧。”罗宾逊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有点儿痛不欲生,但还是果断下了决心,“告诉他立即提升高度把炸弹投下去,不用管目标在哪里,随便炸什么都行,扔了之后回家的速度还能快一点,记得向西北方向逃离,等我一起汇集……”
“收到。”刚听对方回答了一句,猛然间有惊恐的声音传来,“敌机在我背后……”
贝克尔在地面引导和机载雷达共同努力下,经过十多分钟的追逐终于追上了第三架飞机,“轰”的一声,第三架飞机在空中爆炸开来,所有机组人员尸骨无存。
“航炮弹药已接近用尽,请求返航。”筋疲力尽的贝克尔还想再追第4架,但看了看即将告罄的弹药,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请求允许,返航。”
“收到。”
“贝克尔上尉,祝贺你击落3架敌机。”霍夫曼示意海伦将通话器拿给自己后说了起来。
“谢谢。”贝克尔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忽然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也很成熟,但他又确信没哪个指挥部的军官是这个声音,便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阿道夫·希特勒!”
“啊!”贝克尔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元首的声音么!难道说今天元首一直在观察我的表现?这可真是太令人意外了,多么美好的夜晚啊,“元首万岁!”
贝克尔这一路的通讯信号切断了,现在大家都在关心最后一架敌机的下场,不过霍夫曼显然对此毫不担心,反而对海伦大加夸奖起来:“今天你表现得很不错,和飞行员配合得天衣无缝,他的战绩有你一半功劳。”
“感谢元首,也感谢教官。”海伦是个厚道人,虽然已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调,但没忘记给旁边的年轻军士也说句好话。
“成为志愿者之前你从事什么职业?”
“我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原准备从教,后来看到空军招募女性志愿者就报了名,这是我第一份工作。”
“大学毕业生?”霍夫曼笑道,“这可很少见,哪个学校的。”
“哥廷根大学数学系。”
“难怪你对航速、方向计算得很精确,多亏了学校打下的底子。”这也是霍夫曼的母校,他对这位年轻小姐更有好感了,笑眯眯地问道,“家里情况怎么样?”
海伦却会错了意,以为元首在问自己的家族渊源,便说道:“我的先祖在神圣罗马帝国时期是勃兰登堡选帝侯的部属,拥有骑士封号,从那时起我们家族就是世代血统纯正的雅利安人。”
知道第三帝国一直在强调本民族血统最高贵的观点,但这种语气从一个大学毕业生口中自然而然地说出来,霍夫曼还是略微有些诧异。不过他很快便释然了:这是第三帝国的舆论基础也是遭到《凡尔赛合约》残酷对待后德意志民族自尊心的强烈反弹,某种意义上还是元首自己一再鼓吹的,只是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种族理论却让德国人吃够了口头。霍夫曼没有任何不快,对有着金发碧眼、标准日耳曼人长相的海伦说道:“这从你的长相上就看出来了,我的意思是你志愿来空军服役,你家里人支持么?毕竟这比从教要危险。”
“支持!绝对支持!”一听这个,海伦便打开了话头,再也不复刚才的拘谨,反而露出了神采飞扬的表情,“我爷爷是帝国老军人,19岁那年作为骑兵还参加了普法战争,后来以少校军衔退役,我父亲是他最小也是唯一从军的孩子,上次大战的时候他在海军服役,不过没在主力舰上,是一艘鱼雷艇的艇长,战后以上尉军衔退役后转行去了海运公司,我小时候就是在基尔港附近长大的。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其他堂兄也没有人从军的,我爷爷几年前去世时一直很遗憾家族的军官传统断绝了,我父亲因为没有男孩子也觉得遗憾……于是我报名参加志愿者为空军服务,虽然不能成为军官,但父亲仍然十分高兴,很多像航向、航速的专业名词我在培训前其实就知道了,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教过我了……”
打开话闸子的海伦拉拉扯扯讲了一堆,卡姆胡贝尔一直担心元首会觉得不耐烦,没想到霍夫曼耐心十足地听完了讲话,还频频点头,“原来是军人世家,真的非常不容易,你们为德国奉献了热血和青春,人民会永远记得你们。”
“这个,这个……”刚才还十分健谈的姑娘突然羞涩起来了,支支吾吾地说,“元首,可以给我签个名么?”
“我们可以握一下手,然后一起合影留念。”霍夫曼指了指身边的人,转过头去问威廉,“上校,指挥中心有照相机吧?”
“有,有。”镁光灯闪过,蔡司镜头后面不但留下了霍夫曼与海伦亲切握手的照片,也留下了海伦与一帮高层领导的合影:海伦站在元首边上,兴奋地简直要昏过去,威廉上校虽然只能在照片的人群中叨陪末尾,但仍然高兴不已,旁边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啊。
“哇!明天他们会羡慕死我的……”海伦终于恢复了年轻女孩的表情,指了指满大厅其他人投射过来的目光,“我不但和元首握了手,还和他以及很多高级将领一起照了相呢,我今天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还有你更高兴的事情。”霍夫曼郑重说道,“谁说女性从军后只能成为协助者?为帝国出生入死、奉献自己的优秀女性服役者一样可以成为士官和军官!”
“元首!”这下轮到凯特尔着急了,心想元首刚才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虽然1935年第三帝国已修改了兵役法并允许女性服役,但通常只让他们成为辅助者而不列入正规军,别说成为军官就连士官都没有。元首这命令下得太随意了,严重破坏了军队传统,他和军官团的关系本来就有些紧张,这命令一下就更麻烦,那帮老顽固们肯定会叨叨咕咕。可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反驳元首的意见,凯特尔元帅的胆子还是不够。
看着凯特尔着急而又彷徨的脸色,霍夫曼不悦地问道:“最高统帅部总参谋长先生反对我的提议?”
“不不不,这个……我的意思是……”听到元首口气不善,凯特尔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小心翼翼地解释,“这种做法与军队传统有些抵触,我怕高级军官们因为不能理解元首的苦心而引起不必要的争论,是不是从长计议、充分沟通,先给他们一个转变立场的机会?”
耶顺内克大将心想:难怪凯特尔可以做到统帅部总参谋长和元帅,这种圆滑而又处处迎合元首的话,哪怕再学二十年自己也是绝对说不出来的,这个回答应当得满分。当然,哪怕他不赞同元首刚才的观点,他还不至于愚蠢到要公开反对霍夫曼的意见,这是统帅部的事情,不是空军总参谋长的职责。
第三十三章 有死无生的概率
霍夫曼耐心解释了两句:“我上次交代过你们,让你们认真学习鲁登道夫将军的《总体战》,也不知道你们都看进去了没有。在这样一场为德意志民族未来数千年命运而奋斗的民族战争中,一切力量都应该为我们所利用,面对盟军的资源、人口,帝国并不占据优势,只有动员最基本、最广大的人民才能战而胜之。既然已允许女性服役,出一些女军官当然理所当然,既可以鼓舞士气、激发斗志,也可以增进整个民族间亲密无间的感情。斯大林手下有大量的女兵和军官,没见他的手下表示反对,英国人、美国人都有女军官、女士官,他们的军队同样也接受了。为什么我们德意志民族就不行?”
说这些话时霍夫曼心想:莫非我还真有当政客的潜力,这些大义凛然、占据舆论制高点、具有充分煽动力的演说居然没过两天就学会了。
听了这番长篇大论,凯特尔有点儿犯怵,心想:这事情不能简单类比,英美苏各国可没有强大的军官团这个制约因素,但这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正在僵持间,冷不防海伦插话道:“元首,我真的能有机会成为一名军官?”
“当然。你看,以前不允许女性读大学,现在不仅有了大学生而且还有女科学家;从前不允许女性从政,现在女性不但拥有投票权,还有了女性政治家。”霍夫曼一边阐述,又举了一个鲜活的例子,“你知道汉娜·莱契么?”
一听这个名字,海伦的眼神熠熠发光,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是第三帝国著名的女试飞员,1941年戈林代表空军向其颁发了钻石级空军飞行员证章,第二天希特勒宣布授予她名誉空军上尉军衔和二级铁十字勋章。旁边的耶顺内克心想自己幸亏刚才没说傻话,否则现在一定无地自容。
“像他这样做出突出贡献的女性就有资格成为军官,如果你继续努力,同样也会有机会的。”霍夫曼扫视了那几个脸上仍然挂着犹豫不安之色的高级将领,明白这事情阻力不小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按凯特尔元帅的说法先沟通起来吧,为赢得战争我们已打破了很多传统,希望将军们能够体谅我的苦心。”
“元首英明。”
“对了,今天击落3架敌机的贝克尔上尉目前是什么职务?”霍夫曼同样没忘记今天连中三元的空军英雄。
“他是NJG1联队第4大队的大队长,我们的王牌飞行员,算上今天的战果已有30个以上的击坠记录。”卡姆胡贝尔连忙替贝克尔上尉表功。
“空军需要这样有勇有谋的指挥官。”霍夫曼后来才知道贝克尔在追击第三架的时候,为确保命中率一直扑到200米内才开火,与先前格尔哈德·舍普菲尔的懦弱形成鲜明对比。他转过头,这次是对着耶顺内克说的:“考察一下,如果情况允许且条件符合,可以考虑为JG26联队新任联队长候选人。”
虽然元首说了还要“考察一下”,但这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所有人都知道贝克尔上尉的晋升已是板上钉钉了。卡姆胡贝尔为此感到十分高兴,他本来就想提拔这个给空军挽回面子的战斗英雄,现在元首直接出声就再好不过,他看了一眼耶顺内克,后者同样连连点头,显然极为赞同。这时候又传来消息,最后逃脱的那架兰开斯特也被另外一架夜间战斗机击落了,为了最后这条漏网之鱼,威廉上校足足调用了5架战斗机去围追堵截。
“先生们,看了今天的防空作战,我们有必要反思一下反空袭的情况。”霍夫曼说,“情报显示英国方面有明确规定,轰炸机机组只要完成了30次轰炸任务就可以退出服役,而他们内部对战损的承受能力大约是每次5%。我让人按照这个概率计算过,执行30次作战任务后的幸存率还有21%,如果我们能提高防空效率,将敌人的损失率提高到10%,按照计算结果,应该是……”说到这里他卡壳了,现在是1942年,他可拿不出手机来随时计算,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施佩尔。
建筑师的数学功底虽然很扎实,但一时之间也算不出结果,但他马上想到了海伦,这不是现成的数学系大学生么?海伦只用了两分钟便算出了结果:“我的元首,按照每次幸存率90%,执行30次任务即为90%的30次方,30次后的幸存率大概还有4%。”
“很好,4%的幸存率再加上事故、机械障碍等因素,英国人基本上完不成这种任务,所谓完成30次任务就可以退役的说法完全就是一个骗局,到时候戈培尔博士就可以开动宣传机器让他们抵制这种有死无生的任务,免得受了丘吉尔的欺骗。”霍夫曼想了一想,又让海伦测算12%、15%的战损数字。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如果是12%的战损,执行30次任务后的幸存率只有2%,而如果是15%的战损,这个存活概率甚至还不到1%。很明显,只要损失超过一定限度,英国人的空袭就是不可持续的。
“希望那边会有更多的、类似于舍普菲尔少校这样过于爱惜自己性命的家伙,这样我们的压力能够减轻一些。”
“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胆怯身上是不可取的,我们应该主动改进我们的战术,我观察了今天的防空,很明显存在两个问题。”霍夫曼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我们的高射炮存在问题,确切地说是引信存在问题。我看过情报,英美已开发出完善的无线电近炸引信,他们称之为VT近炸引信……”
“近炸引信?”凯特尔和加兰德不懂这玩意,但这不等于耶顺内克和卡姆胡贝尔就不懂。近炸引信其实是引信作用方式的一大类,主要是利用目标特性或目标周围环境特性信息而起作用,与触发引信、延时引信等共同构成炮弹(也包括炸弹、鱼雷、地雷)不同的爆炸方式,主要包括无线电、光、声、磁等各种媒介。英国在1940年发展出与雷达原理相同的无线电近炸引信原型,美国参战后通过美国科技及研究局完成了无线电近炸引信的设计:主要结构是使用弹壳为天线,引信内藏真空管无线电波发射器,通电后向外放出180至220兆赫的无线电。当弹体接近反射物体时,部份电波被反射,随着炮弹与目标距离减少,多普勒效应使反射电波在发射器的电流内造成200-800赫的低频讯号,此信号经过过滤及放大,当讯号强度超过一定限度时便进行起爆。
近炸引信优于触发和延时引信的优点在于能够根据目标物的变化而自动实现爆炸,能够给目标造成最大限度的伤害,同时能大大提高炮弹的命中率。其难度在于整个装置要抵受火炮射击时超过20000倍地球重力的加速以及每秒500转的自旋,同时还必须小到可以安放在炮弹的弹头之内。正因为VT引信的优点和难度,英美盟军将其列入最高机密而严格保密,德国人不清楚,霍夫曼却张口就来,而且他还知道30年代莱茵金属公司就在开发近炸引信,他们拟采用的静电近炸引信比美国人发明的无线电近炸引信效率要高也更便宜,但却始终无法解决作用距离过小的问题,后来就被迫停止了研究,甚至认为这种东西德国人搞不出来,英美同样也是如此。
耶顺内克想了一想后说道:“我知道类似的项目,也能理解这种引信对高射炮的价值,如果盟军已开发了类似产品,我们必须也要拥有。”
“这种引信非常重要,不但高射炮要用,其他场合也有需要使用,所以应该列入最高优先级,英美近炸引信的成品我会让帝国保安总局去想办法。”说完引信的事情,霍夫曼叹了口气,“第二个问题,是今天看似很成功的雷达引导作战。”
第三十四章 狼群战术空军版
凯特尔迷惑不解,不是成功击落了全部敌机么,为什么元首还要抱怨雷达作战的问题,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倒是听说过卡姆胡贝尔赖以成名的光照截击防线一开始效果很好,后来价值逐渐下降而解散的消息。
“除你们因为资源不足而导致雷达网数量不足而无法实现预警外,你们在引导战斗机作战方面所采取的策略在我看来效率是很低下的。”霍夫曼指了指那幅巨大的航空作战图,又指了指手里刚刚收到的、通报鲁尔区遭遇轰炸消息的电报,“今天柏林地区雷达作战的成功带有很大的偶然性,最主要就是因为敌机过少,你可以纠集远超过敌机的夜间战斗机。如果此时此刻有几百架敌机在空中,就如同现在鲁尔区上空一样,届时密密麻麻的光点光靠引导员能忙得过来么?就算你有足够多的引导员,也不容易分辨各自的目标,更不必说现在的雷达也不能够同时实现监控这么多目标。”
威廉上校小声解释了一声:“我们的战斗机装有敌我识别系统,在雷达束扫描时会回答应答信号。”这是个巨大的进步,但显然这个装备对解决密集性问题的帮助不大。
出乎凯特尔、耶顺内克等人的意料,卡姆胡贝尔倒是很快承认了霍夫曼的批评,他坦率地说:“虽然我设计的防线看上去十分严密,但只要敌人排成紧密编队、连续不断地从缺口涌进,甚至有意识地舍弃一些小编队迷惑截击部队,很快系统就会因为缺少跟踪与截击能力而崩溃,就如同原先的光照截击防线被突破一样,但这是目前我们设计的比较理想的战术。”
加兰德表态道:“虽然元首一再谦逊地表示不懂防空作战,但目前看来显然不符合实际,他比我们当中任何人都站得高、看得远,对我们作战中存在的问题一目了然,我现在非常希望元首能够像刚才给出革命性创意那样给我们指明方向和道路。”现在其他人不会再觉得这位行事风格处处模仿元首的“小胡子将军”是在拍马屁了,反而认为兼任空军总司令的元首提出合理化建议是理所当然的。
“邓尼茨将军的潜艇狼群战术有很高的借鉴意义,从某种程度上说,拦截敌机与击沉商船的道理是一样,你们必须要有从全局思考的观念。”霍夫曼让威廉上校取来一副欧洲地图,“你们现在的战术,是利用各地分布的指挥中心将整个西欧防区划分为一个个块状的防空区域,每个独立的指挥中心负责自己所在的区域,按照你们的设想,将来雷达站和指挥中心会越来越密集,所负责的区域和能够引导的战斗机与高射炮基地同样越来越小。但实际上敌机从不列颠岛上出发后动不动就是400、500架左右的大编队,他们是一个整体,在通过每个防空区域时其所遭遇的却是我们孤立、分散的防空力量,这些区域内我们的战斗机数量不足,他们或是因为食物太多而无法消化或是因为自身力量薄弱无法对敌机构成全面威胁,而其他防空区域内的战斗机却因为没接到相关命令而在地面待命。我问过邓尼茨,如果他的一艘潜艇在海上遇到大队商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他说‘先不要惊动对方,让我们的潜艇跟踪上去,判断他们的航向与大致目标,然后呼唤所有能够构成威胁的潜艇,在指定时间和位置给予全面攻击’。”
霍夫曼在西欧地图上画了好几个标记:“首先,我们应该在英吉利海峡的大陆一侧设置远程雷达基地,他们可以与西墙堡垒工事共同建设,从而构筑起连绵不断的预警系统,当英国人的轰炸机群开始集结时,我们的雷达便开始估算敌人的数量和航向;其次,在英国轰炸机群渡过海峡,即大致位于比利时、荷兰、法国沿线时,我们应当利用高射炮、夜间战斗机部队等各种手段对其进行驱散,目的不是为了消灭对方,而是要打乱对方的阵型,迫使其分散开来,因为分散之敌比集中之敌更容易对付;当英国机群向德国腹地继续挺进时,指挥中心必须迅速判明敌机主要空袭目标然后调集所有战斗机进行攻击,此时第一道防线上的战斗机就可以去休息并补充油弹。当英国飞机返航时,海峡附近的战斗机应当进行第二次战斗。通常而言,一次空袭需要持续6-8个小时,返航时机组成员早已经筋疲力尽,戒备心理也会大幅度下降,而且很多飞机会带着伤,此时比较容易击落。你们应当明白,每次英国人来的时候都会给我们至少两次进攻机会,而他们的归程我们也是清楚的,因为飞机总要飞回不列颠岛上去,我们可以去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对U艇的狼群战术空军是有所耳闻的,但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空军使用海军战术的问题。听完霍夫曼的讲解,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卡姆胡贝尔感觉自己仿佛推开了另外一扇大门,可以帮助找到他等待已久的东西。
“当然,海空军技术和装备不同,运用狼群战术不能简单照搬。比如空军雷达可以发现所有的英国目标,这是优于反潜作战的地方,但同时因为飞机航速远远高于船舶,因此联合作战与居间协同的时间很紧张,需要高效指挥。”霍夫曼鼓励他们,“在你们拥有足够的雷达和战斗机部队后,我相信你们可以尝试这种全新的战术。除此之外,机载雷达是非常有益的装备,但显然目前的性能和使用方法还存在很多缺陷,迫切地需要加以改进,我建议列入最高优先级。”
众人频频点头,表示会尽快落实和尝试元首的新战术。
在回去的路上,施佩尔特意坐上了霍夫曼的车,明显是有事情要说的样子,而且为了保密还把元首首席副官达尔格斯中校赶到了自己车里。霍夫曼没想到施佩尔的这个举动,便问:“怎么了?”
施佩尔没说自己的事,反而聊起了与之无关的防空作战:“我感觉元首在防空作战上面似乎还意犹未尽。”
霍夫曼点点头:“确实还有第三个问题,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为防止给他们造成困扰最后还是决定不说。针对现有的防空体系,我们应该发展那种能够自动跟踪敌机的炸弹来对付重型轰炸机,他们极具威力,只要1-2枚就可以击落一架轰炸机,同时又能具备自动跟踪的功能,从效费比来说远远优于高射炮。”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发明?”施佩尔一边琢磨“效费比”这个新名词,一边苦苦思考,半天后试探地问道:“元首,您指的是在佩内明德的那些火箭?”
“就是他们。”霍夫曼点点头,“火箭既然具备冲上太空的能力,就一定可以用于防空作战,我打算过几天去佩内明德基地视察,顺便和科学家们聊聊这个话题,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我乐意之至。”施佩尔现在把话头转移到自己想说的事情上来了,“我的元首,我想说的也和军事项目有关。虽然在转入全面战时体制后我们进一步优化、丰富了我们的资源和项目,但不能保证每个都是重点项目并实现优先发展,我建议是否进行一些取舍?”
霍夫曼点头表示同意,单从刚才这架势他就知道施佩尔肯定有话要说。果然,对方从随身携带的皮包中拿出一个卷宗:“在总动员体制启动后,军备部对所有资源需求进行了登记与统筹,在盘点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个保密项目——怎么说呢……”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第三十五章 超级炸弹项目
“您说,我在听。”霍夫曼及时打消了施佩尔的顾虑。
“这个项目位于法国加莱,说是陆军主导的秘密项目,但陆军武器局利夫将军查证后却表示根本不知道这个项目,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元首您亲自下令的。近日这个项目提出了大量的资源需求……该项目主要目的在于制造超级大炮向伦敦发射炮弹,而佩内明德基地里也有类似项目,他们现在的优先级是否可以降低一些?”按施佩尔的原意是想取消其中一个,但他吃不准霍夫曼的态度,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决定先把矛盾上交。
被对方一提醒,霍夫曼终于明白这个莫名其妙的项目是什么了——这是希特勒倾注了大量心血的高压、多节、远射程火炮,代号V3火炮(即复仇兵器第三号),这个被寄予厚望的高压炮根本就是一个异想天开的项目,在技术上很难实现,在历史上也没有哪个大国研究成功。他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说:“我受了那些科学家的欺骗,这根本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工程,不用调整优先级,全部中止,所有为之服务的人员和资源都用于其他方面,佩内明德方面现有的项目优先级不变。”
“如您所愿。”施佩尔在卷宗上打了个叉叉,他从心底反感这些独立在外、不受军备部控制的项目,要不是对方口口声声“元首的意志”,老早一刀切掉了,现在元首亲口中止,倒是省了不少事。
霍夫曼的记忆里又跳出一个极具幻想色彩的项目,那就是“乌兰努斯行动”:空军专门成立了一个名为“爆破手研究室—13”的秘密机构用于研究、制造秘密飞行器,主攻方向是飞碟。
“去空军技术局了解一下情况,如果真有这个项目也可以停了——今后诸如飞碟、飞翼、不对称、前掠翼、双体等等不切实际的幻想作品一律不准研制,有这份精力和资源还不如将我上次给他们的喷气飞机早点研究出来,我需要的是能够保障战争胜利的新式武器而不是科学幻想。”霍夫曼重申了原则。
“战时体制委员会应该对所有需要政府拨付资源的项目进行调查,凡是没有备案的项目——不管是否经过我的同意,一律不予批准,拥有项目最高批准权利的只有两个人。”霍夫曼用手指了指施佩尔,又指了指自己,“你和我。”
施佩尔感激涕零地点点头:“感谢元首的信任。”
“第二个问题。”虽然在元首的防弹奔驰770K车里,施佩尔仍然显得小心翼翼,他扭头看了一下四周,确保隔音设施正常运作连司机也听不到声音后,压低嗓子说道,“您和我讲述的超级炸弹项目,我不久前与海森堡教授已深入沟通过一次,他说为了连锁反应,必须至少要有最小数量的放射性物质,他管这叫做,叫做……”
“铀235!”现在霍夫曼明白施佩尔为什么这么小心的原因了。
“对,就是这个名词。”施佩尔继续说下去,“教授认为至少需要几吨才能造出超级炸弹,但因为技术原因在短时间内难以产出,因此他认为在战争期间完成项目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坚持认为帝国的研究水平仍处在世界领先地位,如果我们造不出来,美国人也造不出来。教授对此很肯定,他只申请了35万帝国马克的预算用于理论研究。”
“我有确切的情报,知道美国人同样在研究超级炸弹,他们管它叫做‘曼哈顿工程’,首席科学家是爱因斯坦和费米。”霍夫曼好好想了想有关原子弹的事情,慢慢说道,“美国政府为此拨付了30亿美元以上的巨款用来进行项目研究和铀235元素的提炼,整个工程服务人员高达2万余人。因为美国人的研究显示制造超级炸弹的铀235需求量不是几吨,只要几十千克就可以了,另外他们挑选的减速剂不是重水而是石墨。请你让海森堡教授以最高程度的科学严谨精神重新计算和论证一下,务必明确告诉他,如果我们不能制造这种超级炸弹,美国人将来就会把炸弹投在我们头上,我们的人民与子孙后代将世世代代活在这种恐怖中。”
施佩尔苦笑道:“您知道这些学者都是固执的人,海森堡教授更是权威,他们听不进去怎么办?”
“他们会听进去的。”霍夫曼严肃地说道,“为了德意志民族的千秋大业,他们必须听进去。当然你应当转变一下工作方法,在让海森堡教授重新计算的时候也让其他学者单独重复这个过程——不可能所有人都犯同样的错,他们只是盲目迷信权威罢了。给这个项目拨款5亿马克,列入最高保密和最优先等级,让他们先把铀235提炼工厂建设起来,先别管是几吨还是几十千克,我们必须先要有才行。”
“好,我会的。”
“希望教授们能够及时纠正自己的错误。过段时间等美国最新情报来之后,我可以和他们再交流一次。”霍夫曼当然不懂怎么造原子弹,但起码在中学物理课本上学过,他决定好好回忆一下课本上讲述的那些原理和示意图,发挥穿越者的最大优势。
施佩尔的眼睛闪闪发亮:“如果那样就太好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落在美国人后面。”
霍夫曼原本以为他说完了,正打算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没想到对方又提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施佩尔的脸色有点郑重,又似乎有点抱歉,仔细斟酌了一下语句后才说道:“最后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元首。经过紧急资源统计,其他战争所需要的资源目前都拥有可靠的来源或者足够的储备,唯独钨矿的储备与后续供应遇到了极大挑战,早几年从中国交易所得到的钨矿已接近告罄,而最近从西班牙、葡萄牙两国购买的钨矿供应却很不稳定,不但价格直线上升,涨到了去年的10倍以上,而且数量也减少——美国人在大量抢购,是否能请元首亲自出面与西班牙弗朗哥元帅沟通一次,让他保证对我们的钨矿供应。因为不仅是军火制造,我们优质的机床钢材也需要大量的钨,再加上元首您准备大力发展电子工业(电子管需要钨),缺口会越来越厉害。”
钨矿紧缺的问题已持续几个月了,否则当初新式坦克设计时希特勒也不会亲自下令禁止采用锥膛炮——因为需要消耗较多的钨矿。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与西班牙方面交涉,与弗朗哥关系最密切、私交最好的人是卡纳里斯,当初就是在他朋友般的劝阻下,弗朗哥拒绝了希特勒攻占直布罗陀的要求,施佩尔也清楚这一点。卡纳里斯被捕的消息虽然还封锁着,但估计神通广大的弗朗哥已知道了情况,在这个敏感的当口他不愿意去触霉头,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只有请元首亲自出面。
“弗朗哥这个人怎么说呢?”霍夫曼脸色很差,对这位西班牙独裁者一肚子牢骚,痛斥道,“实在有点过于自私自利了,当初内战时我们给他提供了那么多帮助,无论是军火、物资还是部队,几乎是有求必应,他的位置就是我和意大利领袖联手捧起来的,现在居然转过头来漫天要价,他以为区区一个蓝色师团就能回报我们对他的帮助了?真是混蛋之极!如果没有我们站在英美的对立面,他能在这些大国中左右逢源?中立?也不看看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小丑角色。”
施佩尔一边陪着霍夫曼痛骂弗朗哥,一边又小心翼翼地围绕钨矿敲边鼓,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元首能放下身段和这位独裁者沟通一次,他熟悉元首的脾气:这时候只有痛骂对方才能出气,骂后没办法解决问题还是会向西班牙人低头,当初在吞并奥地利时意大利领袖墨索里尼也提出过不切实际的要求,惹得元首大发雷霆,后来付出妥协代价后不也照样协调成功了。
他静静地等待着,等着元首骂累了之后再提供可以让对方体面下台的台阶。
没想到霍夫曼骂了几句便收了嘴,两眼精光一闪,满不在乎地挥手道:“西班牙元首那里我会交涉一二,但钨矿问题的解决不能依赖西班牙人的随心所欲,否则他们始终会把绞索套在我们头上,我们必须有另外的解决办法。”
霍夫曼说出来的办法却让施佩尔愣住了。
第三十六章 被牵着鼻子走的鲍曼
“买不到就自己开采。”霍夫曼给了施佩尔这个建议。
“开采?”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施佩尔一脸为难,“钨矿主要集中在东亚,欧洲大陆除了葡萄牙、西班牙有一些储量,其他国家找不出来。”
“不用其他国家,帝国东方省(奥地利)就有,这也是上次那份英国人秘密勘探的资源地图中揭示的,我前次只关注了石油,倒是忘了这一点。”霍夫曼努力回忆了一番,利用穿越者的优势给施佩尔指了出来:米特西尔钨矿坐落在阿尔卑斯山中,距维也纳西南350公里,是世界第二大钨矿,可年采矿石40万吨,出钨1800吨——这产量基本可以满足战争需求了。
施佩尔大喜过望,这给他解决了极大的困难,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变得高昂起来。他相信元首说的话,就算是虚假情报也没什么,浪费一点勘探人手罢了,再说元首亲口答应会找弗朗哥元帅聊一次,眼前的危机自然迎刃而解——元首可真是自己的救星!
对钨矿开发霍夫曼显然有更多的想法:“钨矿大规模开采需要劳动力,我看空军关押的那些波兰战俘可以利用起来,另外犹太人……”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哪怕穿越当了元首他也是从心底反对执行犹太人灭绝政策的,但既然是第三帝国的既定国策,一下子全盘推翻不可能,他决定逐步加以扭转,想了想后说道:“让希姆莱安排犹太人去采矿,这比安排他们去集中营理想得多,可以让犹太人为国家赎罪。东线军需总监施蒙特将军已不止一次地向我抱怨,运往东方的火车运力十分紧张,党卫队还在一刻不停地向集中营输送犹太人,挤占了宝贵的运力——希姆莱这么喜欢管犹太人,就让他把集中营的力量用在矿山管理上。”
强迫犹太人服劳役显然也违背了人权,但与种族灭绝政策比较起来至少要人道的多,施佩尔对此深表赞同,认为这能扭转帝国内部某些人的观感,也能缓解总动员执行后劳动力紧张的问题。
第二天上午,霍夫曼正在总理府办公室里对着地图研究、回忆欧洲矿产资源的分布,希望能缓解第三帝国整体资源不足的窘迫,不料马丁鲍曼满脸春风的进来了,边走边还兴高采烈地说:“在元首的英明带领下,昨夜我们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辉煌?”霍夫曼哑然失笑,“柏林防空中心才击落4架兰开斯特而已,哪怕加上鲁尔区击落的19架,总数也不过23架,只有英国轰炸机群一个零头,哪里称得上辉煌?倒是英国人没在鲁尔区获得有价值的战果才是值得欣喜的事情。”
“这个……”鲍曼愣住了,下意识地说道,“可我昨天没听见防空警报声啊?”
“是没拉,但不代表没有敌机,昨天夜里我在防空指挥中心目睹了他们是如何指挥作战的。”霍夫曼笑笑,“我可是忠诚地履行了空军总司令的职责。”
鲍曼这才明白元首说的和他想说的明显不是同一件事情,恍然大悟道:“您昨天晚上又去了空军防空指挥中心?我对此毫不知情!我以为您从装甲学校开完技术论证会就直接回来了呢。”
“那你要说什么?”霍夫曼也愣住了,鲍曼刚才的表情显得很轻松——这做不了伪,可其他方向貌似没大动作,即便有消息,自己的副官们也会在第一时间上报的。
“您瞧,这是昨天夜里抓捕和审讯的战果。”鲍曼得意地扬着手里的卷宗,“果然不出您所料,卡纳里斯是条最大、最肥的诱饵,就连关在帝国保安总局地下监狱里都透出喷香的气味,他的喽啰们——主要是他的副手汉斯·奥斯特少将和汉斯·冯·杜那尼处长纠集了秘密行动队企图劫狱,结果被我们一网打尽。我们不但从杜那尼办公室里收缴了大量重要文件,而且他们还交代出了一堆密谋分子,很多都是大人物。”
“大人物?”霍夫曼满脸含笑,“让我猜猜,都有谁。”
“保管您想象不到。”鲍曼笑道,“我看了之后也吓了一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可不一定。”霍夫曼想了想便说了起来,“卡纳里斯在军事情报局的几个得力部下肯定逃不了——不对,他们算什么大人物。大人物嘛,自然要有大气魄。嗯,总参谋长哈尔德大将肯定得算一个,勒布元帅估计也是,还有原第四装甲集团军司令官霍普纳大将应该也名列其中——他可是一贯反对我来着,台风战役时第一个当了逃兵。哦,差点忘了勃劳希契这个陆军总司令,没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哈尔德和陆军总参谋部那批人当初不敢这么做。应该还有法国驻军总司令斯图普纳格尔和比利时总督法尔肯豪因这两个上将,他们这两年没少背着我搞小动作。对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前两天隆美尔还向我推荐来着,就是那个新回国的施陶芬贝格上校。你可别小看这位上校,他可是贝克—卡纳里斯叛国集团的联络员,当初九月政变时就是他代表霍普纳传递‘兵谏’命令的……”
“什么?”鲍曼吓了一大跳,脸上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因为霍夫曼刚才说的那一串名字,几乎和他想说的一模一样。他结结巴巴地说:“已经有人向元首汇报过了?”
“没有。”霍夫曼矢口否认,疑惑地反问,“你自己不也说夜里刚刚审讯完毕,我都不知道昨夜你们会有突击行动。”
“那您?……”
“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吧?”霍夫曼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1938年慕尼黑谈判时,这帮人就被张牙舞爪的大英帝国给吓住了,想给我来个九月政变,后来张伯伦先生答应了我的要求,他们的密谋才没有得逞。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观察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幡然醒悟,没料到人性居然如此卑劣,表面上他们对我唯唯诺诺,暗地里的活动却从来没有停过。鹰巢未遂爆炸揪出了卡纳里斯,但我没有逮捕其他人,就连哈尔德都放回去养老,因为我一直想再等等看,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我这里自首忏悔,如果可能还可以再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他们断然拒绝了我的好意,执意在背叛德国的道路上一条路走到黑。”
这当然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因为穿越前的希特勒根本就对这些阴谋一无所知,否则绝不会是相安无事的格局。虽然霍夫曼明确否认了有人提前汇报的猜测,但鲍曼满脑门都是汗珠,他在心底几乎可以百分之两百地肯定:昨天的行动队伍里一定有元首埋下的眼线,而且是他和保安总局几驾马车都不掌握、能够直接向元首汇报的危险人物,一想到元首防止手下勾连起来弄小动作的周密部署,他就觉得背上的汗毛都树立起来,而所谓1938年开始就监控密谋分子的说法,更让他觉得元首高深莫测,连带着对元首的敬畏又上升了一层。
“元首。”他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用埋怨的口气说道,“您是党和国家的唯一希望,可不能在这些至关重要的事情上掉以轻心,哪里可以对叛国分子心存侥幸呢?”
“你的忠告我会牢记在心。”霍夫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鲍曼的观点,心里却差点笑出来。右手一伸,说道:“拿来吧。”
“什么?”
“逮捕令啊。”霍夫曼反问道,“没有我的签字,这些大人物是你和保安总局能够轻而易举逮捕的吗?”
“是是!”鲍曼连忙反应过来,原本他是想让霍夫曼看了审讯卷宗再签署逮捕令的,没想到现在什么多余的话都不用说了。他在心里哀叹:大清早匆匆忙忙过来就是想在元首面前邀功请赏,没想到元首早就一清二楚,自己处处被牵着鼻子走,整个节奏完全都变了,在元首面前活像个卖弄的小丑。
霍夫曼扫了一眼名单,基本都在他预料之中,他只对一个人的处理提出了意见:“博克元帅在这件事情上牵涉不深,对他的处理由逮捕改为监视居住……”
鲍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霍夫曼很快签完名,最后还补了一句:“卡纳里斯这个诱饵先留着,还会有人奋不顾身前来充当飞蛾的,你们把灯罩更换一新即可……”
第三十七章 在北非
古德里安最初是带着踌躇满志的心情去非洲上任的,他先是到罗马拜会了墨索里尼。意大利首相见面后对这位声名赫赫的装甲英雄很有好感,对霍夫曼决定加大非洲军投入的决定更是大加赞赏,和他的女婿、外交部长齐亚诺伯爵一起给古德里安灌了不少迷魂汤,言语中甚至还暗示隆美尔的元帅封号名不副实,并不如古德里安在闪电战中的贡献,这让后者非常陶醉。
但这种好心情持续了不到三天就破灭了:在他离开罗马时,墨索里尼曾拍着胸口答应有关补给物资随后就会装船起运,为了这个承诺他还给意大利领袖敬了满满一杯红葡萄酒,没想到他到非洲军都三天了,有关物资还积压在港口的仓库里,连装船的动作都没有。实在没办法的古德里安只能硬着头皮去让手下人去找凯塞林元帅帮忙沟通,这位新任南线总司令倒清楚意大利人的脾气,让他宽心一二,他会想办法。
终于在凯塞林元帅出马后的第二天,意大利人不紧不慢地装上了船准备起运,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元首安排凯塞林当南线总司令而他古德里安只能是非洲军司令官——他实在是没有凯塞林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本事。
而几天后视察部队的情况更让他泄气,他在东线已见识过意大利人的无能与懒散,也在与隆美尔的交谈中得知了对方对意大利的评价,心里对非洲军中意大利人的表现已有了足够的免疫力,但实地查访的情况却远比他想象中要恶劣的多——这里的意大利人已经不是无能与懒散,简直就是笑话了。他在司令部里听说了很多调侃意大利人的段子,原以为那是参谋军官们的夸张,没想到居然全都是真的,就连意大利人自己都毫不讳言地予以了承认。
这让他对隆美尔的工作敬佩起来,他没法想象仅仅依靠不满员的四个德国师且带着意大利废物的非洲军居然能有如此出色的战果。听说隆美尔对意大利人的态度很糟糕,动不动就发怒,他原以为是隆美尔脾气不好,现在实际情况就摆在这里,就意大利人这德性换谁情绪都没法好起来。现在他能理解为什么意大利领袖和隆美尔互相看不顺眼了,这事情压根就没法调和,他觉得自己很快也会走到和隆美尔一样的路上。
内定第一批调给古德里安的增援部队是艾伯巴赫少将率领的第四装甲师,这是中央集团军群抽调出来的生力军同时也是古德里安在原先第二装甲集群中指挥的老部下,但还没到达指定位置。现在非洲军里留下的人马都是隆美尔的班底,虽然都是典型的德国军官,能够拥护新任司令官的上任,但隆美尔带领非洲军在漫漫黄沙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历史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相比之下他们对古德里安的功绩并不熟悉。也有一部分人是隆美尔最为倚重的心腹部下,对古德里安的到来颇有看法,认为是他为了重新获得元首启用而不择手段地挤走了隆美尔并准备前来摘桃子。好在霍夫曼和凯塞林知道古德里安的管理难度,在隆美尔走后,老资格的非洲军军长尼林将军也奉调回国,隆美尔的老搭档,非洲军团参谋长阿尔弗雷德·高斯少将因为身体不适,同样返回国内休养。拜尔莱因上校接任了非洲军参谋长职务,而非洲军军部则被古德里安吸收合并,现在德国非洲装甲集团军就等于非洲军,古德里安直接管理着手下四个师。从这一点上看,非洲军上下对古德里安存在些许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古德里安上任后召开第一次军事会议时,当他果断叫停非洲军在隆美尔走之前策划、筹备并已基本准备妥当的进攻计划时,这种怀疑到达了顶峰。整个司令部的参谋班子全部鼓噪起来,认定古德里安叫停进攻计划的目的并不单纯,只是为了显示他新任司令官的威风并标榜他与隆美尔不同的作战风格。两个主力装甲师的师长,第21装甲师师长乔治·冯·俾斯麦少将和第15装甲师师长古斯塔夫·冯·瓦尔斯特中将同样持怀疑态度,但他们的作风很谨慎,不想直接顶撞上任没几天的司令官。
古德里安没有选择争吵,他耐耐心心地等他们将牢骚全部发完,直到最后才使出杀手锏,他说:“其实我叫停进攻阿拉曼的原因很简单,你们的进攻计划与部署方针已经都让对面的英国人知道了,因为英国人掌握了我们的电报密码。”
“这不可能。”情报处长弗里德里希·冯·梅林津中校第一个跳起来。
“不可能?”古德里安耸耸肩,“先生们,我们可以好好打个赌。”
隆美尔的心腹,作战处长齐格菲尔德·威斯特法尔上校阴沉着脸问道:“您想怎么打?”
对战术欺骗古德里安再是轻车熟路不过了,他使用原先的电报密码向柏林拍了一份电报,意思是:“经过飞机侦查,发现英国人目前部署在北部的兵力相对薄弱,南面更为密集,为加强突破力量,建议推迟几天发起进攻,让非洲军有足够的时间更改部署。”然后不管柏林方面的回电,用同样的电报密码命令意大利人在南面的步兵单元(主要是布雷西亚师)和最北翼的德军164轻装师对调,用来加强进攻力量。意大利人本来对古德里安要求他们调整部署的命令是抵触的,但听说北面英军力量空虚,南面反而是第八集团军主力且需要执行主攻任务的消息后,立即按照这个要求进行调度。
次日傍晚的飞机侦查结果支持了古德里安的观点,对面英军第八集团军在做针对性调整,一个装甲旅从中路抽调出来加强了南翼。即便如此,蒙哥马利依然不愿意冒险,陆续又将后方两个澳大利亚步兵旅的兵力调上去加强到了中路用于机动支援——反正第八集团军兵力足够,万一德国人狗急跳墙了呢?
侦查结果传来后司令部一片沉默,没有人把这看做是偶然,所有人都明白古德里安的猜测是正确的,大家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照原计划进攻,他们将一头撞进英国人预先准备好的火力网,古德里安的权威一下子就树立起来了。
第二天晚上再开军事会议的气氛就好多了,古德里安解释了内幕:“先生们,这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在我动身之前,元首刚刚在柏林破获了叛国集团,抓出了大群密谋分子,很多是身居高位的元帅和将军。我们很多情报早就被对方掌握了,这些电报密码都是叛国分子们提供给英国佬的。”
当古德里安把涉案人员名单一个个说出来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其效果不亚于一枚500公斤的航弹投入了现场。所有人心酸地想到:他们在远离家乡的北非为了保卫帝国而浴血奋战,柏林几个不要脸的大人物为了自己可怜的一点私利转眼就把他们全部给出卖了——这是针对非洲军的背后一刀!其实说这些名字的时候古德里安的情绪也很糟糕,因为里面有他很多的老同僚、老上级,他都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参谋长拜尔莱因上校脸色惨白:“现在怎么办?如果情况属实的话,那就意味着英国人已在前面挖好了陷阱等待着我们,临时更改作战计划的风险也不小,只要我们一有其他动作,英国人就会知道我们察觉了他们的猫腻而很快扑上来,而他们知道我们现有部署的一切弱点。”
作战会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第三十八章 新的方向
“让我看看你们的原先作战计划。”古德里安率先打破了沉默。
威斯特法尔上校拿着教鞭在地图上比划,将隆美尔临走前的大体作战思路与细节讲述了一下。
古德里安皱着眉头:“制定这个计划的依据是什么?有可靠的情报来源么?”
“有。我们获得了一份比较详细、完整的英军布防地图。”梅林津中校递给古德里安一张地图,“我们的炮兵在前线击中了一辆前来侦察的吉普车,从开车的英国少校身边搜出来的。”
“是嘛,这炮弹可真是凑巧……”
听着古德里安的口气不太对,似乎有股淡淡的嘲讽在里面,梅林津中校迷惑不解,“击毁吉普车的事情没法作假,前线官兵都看到了。我们找英国俘虏核实过情况,这个少校名叫史密斯,确系第八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军官。”
“唉……”古德里安叹了口气,用调侃的口吻说道,“你们实在是跟隆美尔的时间太久了。”
威斯特法尔上校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您这句话一点都不好笑。”
古德里安若无其事地说:“我问你们,除了隆美尔还有哪个帝国高级将领作战时经常不要命地顶在第一线、亲自去观察敌情的?别说元帅,少将以上恐怕都没有了,原来我也是这样,不过这习惯我基本改了。”
“这……”指挥部里的人面面相觑,这事仿佛除了隆美尔真找不到别人了,大家一直都以这种身先士卒的精神为榜样,现在听古德里安的口气貌似这事做得很不对?
“先生们,虽然我和英国人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在法国战役时还是碰过一些英国人的。”古德里安笑着说,“想想大不列颠军官在你们脑海中的形象,他们是最讲究等级尊卑的,侦察阵地这种事情怎么会让一个少校亲自来做呢?退一步讲,就算是这个少校来侦察,他会一个人出来么?他的司机呢?他的卫兵呢?”
“哗……”指挥部里的参谋军官们脸色大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想问为什么英国人会派一个货真价实的少校来送死,但又觉得这问题很愚蠢——为了传递假情报,牺牲一个少校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知道这少校身上还有其他什么事。
“还有……”古德里安抖着地图,“你们看看这地图,多么新,新到连折缝上的痕迹都没渗开。你们随便找一副旧地图对比下,哪份没有渗开的痕迹?”大家都是有经验的军官,这种事不用查证,脑子一想就明白了:因为折缝是经常与手接触的,总免不了汗水落在上面,尤其是沙漠作战的气候,旧地图上都布满了印记。
“再退一步说……假设这份是英国侦察人员刚刚完成不久的新地图,你们再看看上面的线条和勾勒……”古德里安用手对着地图指指点点,“能画得那么匀称、那么粗细一致么?在我的印象中,侦察人员始终处于慌忙、紧张的状态,没能力也没有必要将图画得这么精细。”
梅林津中校仔细再看了一眼,联想起自己当初拿到这份地图时的一些疑虑,颓废地说道:“我理解阁下的意思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侦察地图,这分明是英国人对照已有地图而精心炮制的假地图……”
这一闷棍把所有人都敲醒了:原先针对性、自以为十分巧妙的战略部署是建立在假情报上的,非洲军的密码和信息已被英国人完全掌握了。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仗都没法打,全部因素都指向一条道路——彻底失败!
现在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古德里安,指望这个上任不到一周的新任司令官拿出办法来,这架势就像这两年每当局势不利时大家都看着隆美尔,指望他拿出奇思妙想来一样。
“先不要改密码。”古德里安狡黠地一笑,“改了密码就达不成麻痹对方的效果,我在来之前已经和元首沟通好了,我会使用更好的办法。”
在司令部几个主要将领的注视下,古德里安当场亲自起草了电报并用原电报密码发给柏林。电文写得很有艺术性,也很有谋略大师的风范:我方察觉对方兵力部署有异,正变更既定作战部署,原定于8月31日的进攻拟推迟至9月7日以后,为避免让英国人看出破绽,会择机在北线让意大利人发动佯攻以牵制英国人的注意力。另鉴于物资紧缺、兵力不足,希望大本营方面能尽快增补。
柏林的回电傍晚就传回来了:一是同意古德里安的作战部署,告诉他不用着急,如果9月7日来不及,推迟到9月10日以后发起战役进攻也是可以的;二是告诉他由于东线战事激烈,德军准备全力发起夺取斯大林格勒战役,空军主要力量都投放在高加索地区,无暇顾及地中海,让他等待到12月份以后,即东线进入冰天雪地不适宜作战的季节后再考虑大规模补给,当前只能以维持为主,9月6日下午会有2条意大利油船在托卜鲁克港补给6000吨汽油,让他安排接应。
这两份当然都是为了糊弄英国人而搞出来的假情报,古德里安在走之前已经和霍夫曼沟通好了,在密电码彻底更换前的非洲战役第一阶段作战计划全部由古德里安拟定,柏林方面不管,如果古德里安需要配合,大本营会顺着他的意思说——反正里面不会有半句是真话,但整体意思看上去十分逼真。而所谓汽油补给的消息是真的,但时间却对不上,真实时间是油船于9月3日上午靠岸,这是凯塞林和古德里安商量好的小花招。
“先生们,迷惑电报我已经发了,很快英国人就会明白我们的作战部署,但我们真正的作战方向是……”古德里安在地图上画了一个箭头,并重重地在上面拍了一下,“其实是这里。”
古德里安在地图上所画箭头指向的地方是他们身后的托卜鲁克,一时间会议室里炸开了锅。如果按照古德里安的部署,岂不是这半年里他们所有的战果都要化为泡影?
“先生们,如果你们知道对面英国人的确切情况,你们就不会对此表示惊讶。”当古德里安告诉手下对面与他们对峙的英国第八集团军实际情况后,非洲军司令部里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蒙哥马利手下有23万人马,坦克和飞机的数量基本都是1500,而非洲军兵力不到8万,坦克只有500辆(还有一半是性能低劣的意大利菲亚特坦克),飞机只有350架。英军不但兵力是非洲军的3倍(非洲军一共不到10万人,除去后方留守兵力,在阿拉曼前线只有不到8万人,其中还有5万是意大利人),在主要技术兵器上也占有压倒性优势。
参谋长拜尔莱因上校马上骂骂咧咧地说开了:“这仗没法打,敌人在飞机、坦克等主要兵器上有3-4倍的优势,兵力比我们多5倍。”没人去指出他言语中的计算问题,因为在非洲军的战役决心中意大利人是从来不算人头的,顶多对冲掉同样人数的英国人——这往往还办不到。
梅林津中校很紧张,因为探明敌情是情报处的责任,他已经在假地图上吃了一次亏,他原先收集到信息是第八集团军兵力比非洲军略占优势,但并不是没得打,他下意识地问古德里安:“长官,这情况可靠么?”
“可靠,元首逮捕卡纳里斯之后重组了情报机构,挖掘出了不少信息。”虽然卡纳里斯被捕在本土还属于保密事项,但古德里安不怕消息从非洲军这里传出去,便毫不犹豫地说了,“因为我发现你们连第八集团军司令官已由奥金莱克更换为蒙哥马利的事情都不知道,这就存在问题了。”
梅林津的脸色很窘迫,隆美尔元帅原先依仗的无线电侦听单位被英国人敲掉了,现在他这个情报处长几乎就是睁眼瞎。这些天陆陆续续还有埃及的情报信息传来,但现在看来那条线显然也是假的,情报员说不定早就被英国人一锅端了。
第三十九章 孤胆英雄古德里安
“在这样的兵力对比下我们只能后退,当然后退不是目的,后退是为了更好地前进,请相信我。”古德里安眨着眼睛,“下一步行动我已设想好了,不会让你们失望。另外新的兵力和补给即将抵达,他们将分批在班加西和托卜鲁克登陆,这是参加过东线作战的精锐,直接从帝国本土调来。”
“有多少?”威斯特法尔上校连忙问。
“元首这次很爽快,先给了一个增补后的第4装甲师,据说有200辆新坦克,统帅部考虑到北非战场的特殊情况还额外多给了500辆军用卡车。”说起这个古德里安兴致就高了不少,因为来的是他在东线带过的老部下,他熟悉少校以上的每一个人,不但了解他们的个性也了解他们的作战风格,他一直认为一个司令官只有掌握了基干部队,整体战略指挥起才会得心应手,他对现有非洲军的熟悉度和默契度还差一点,“凯塞林元帅告诉我,稍后不久‘飞行堡垒’伞兵装甲旅也会调给我们,他们坐运输机来,这帮家伙不晕机,他们的装备不走意大利这条线,直接从克里特岛过来……”
“飞行堡垒?”瓦尔斯特中将皱着眉头,“这名字没听说过,新编成的部队?”
“不是,赫尔曼·戈林伞兵装甲旅改名的,胖子倒台后,兼任空军总司令的元首就给改了这个拉风的新名字。”古德里安想了想,决定先不把“滚石”计划中另外还涉及的部队说出来,那才是绝密中的绝密。
听说有增援和补给,特别有沙漠战急需的坦克、卡车和汽油,大家脸色立刻好看起来,会议气氛也活跃了许多。一直没说话的俾斯麦少将想到一件事,忧心忡忡地说:“如果我们走了,北上承担佯攻任务的意大利步兵怎么办?他们没有装甲部队,燃料和补给携带得也很不充分,是没办法抵挡英国人也没法跟我们一起撤退的。但又不能提前通知他们,否则这帮家伙会溜得飞快,到时候直接破坏全局计划。”
“让他们坚持到底。”有人提议。
“不太好吧,这差不多就是让他们去送死的意思。”有人嘀咕了一句。
“管他们去死。”古德里安现在听到意大利三个字就头疼,忍不住爆了粗口。
马上有人接口:“意大利人才不会死战到底呢,说不定英国人一到就投降,没有足够的燃料和补给正是投降的好借口——连他们的领袖都挑不出毛病来。”
“那也好。”古德里安阴阴地笑了,“他们可以去消耗英国人的后勤物资,最起码投降后是管英国人要水去煮通心粉了,还能牵制一部分看守兵力——我总觉得意大利人投降后的这点贡献比作战时还要强。”
这话一出,指挥部里笑得人仰马翻,大家现在觉得新任指挥官还不错,起码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在他手下不会吃亏。军人嘛,就两点要求,第一是打赢,最好像隆美尔元帅那样能屡屡上演以少胜多的奇迹;如果真打不赢,能减少损失并把弟兄们安然无恙带回去也是英雄——现在古德里安还没有阐述大计划,在他们心目中基本就是这样的形象。
古德里安要意大利步兵发动佯攻的理由拜尔莱因上校能体会到:主力撤退并与英国人脱离接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成为溃退,尤其是北非沙漠中地形过于平坦、大多数时候无险可守,如果不管不顾的直接撤退,英国人一定会像撵鸭子一样把非洲军撵回利比亚去,那可太丢人了。
这时候他开始佩服起古德里安的指挥若定了:只见他一边安排意大利人北上顶住英国人,一边安排大部队撤退,另外还调用两个装甲营准备去摸一摸南线的英军部署,扰乱蒙哥马利的视线。为防止第八集团军的电讯侦探部门看破真相,古德里安还坚持把非洲军指挥部留了下来,除几个必要的电讯军官外其他人全部跟随大部队撤走,他自己会坚守到装甲营退回来后再撤退。在大部队先撤退的这三天里,除了顶在防线最前面的两个装甲营和一片不算太密集的雷区,古德里安身边就只剩下一个通讯连和一个装甲侦查连——里面只有几辆Sd.kfz.250型半履带装甲车,连一辆坦克都没有。如果有个胆大的英国步兵营这时候敢于绕过雷区和装甲营的锋芒,有很大几率可以直接把古德里安抓了俘虏——那会是第一个被俘虏的第三帝国上将。
所有人都为他的安全捏把汗,他却毫不在意,告诉他们:“蒙哥马利是个很谨慎的人,在我们发起进攻前绝不会轻易来打草惊蛇。再说指挥部现设在机场,真要有事我坐上飞机就跑,我当不成俘虏的……”
这话说得很坦率,大家都笑了。瓦尔斯特中将、俾斯麦少将等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礼,各自将状态最好的装甲营留下一个供古德里安使用,
随后去安排本师其他部队撤退,参谋长和作战处长也领到了协助其他2个轻装师撤退的命令,只有梅林津中校因为假地图的事情一直觉得过意不去,坚持要留下来陪伴古德里安,后者也爽快地答应了。
在古德里安快速调整部署的同时,英国人的应对也不慢。截获有关“情报”后的蒙哥马利长长出了一口气,对参谋长德·拉甘上校说:“虽然不知道古德里安是怎么看出我们的兵力部署的,但我认为这份电报反映了真实情况,而前线传来的侦查结果也支持这一点,这是一个比隆美尔更谨慎的对手。”
在得知隆美尔回国养病、古德里安替代非洲军相关职务后,第八集团军上下都松了一口气,毕竟隆美尔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这两年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古德里安的名头虽然同样响亮,在法国战役时与远征军也交过手,但当初都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也看不出古德里安的功力,反而是隆美尔在阿拉斯的激战让英国人印象深刻。巴巴罗萨计划执行后的古德里安和隆美尔分属两个战场,英国人没有和他交过手不知虚实,再从苏联人那里知道古德里安因为莫斯科战役打得很糟而被希特勒愤怒解职的消息,对他的评价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况且隆美尔是元帅,古德里安只是上将,论资格古德里安要比隆美尔更老,在严谨刻板的英国人眼中,这充分说明了古德里安无论是能力还是功勋都比不上隆美尔。得知德军换帅的消息后,在开罗的亚历山大上将(他接替奥金莱克出任英军中东战区总司令,蒙哥马利接替奥金莱克兼任的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职务)也宽心了不少,对身边副官调侃道:“这下好了,至少阿拉曼前线的将士们可以不用再受沙漠之狐的折磨了。”
德·拉甘上校点点头,表示赞同蒙哥马利的判断,试探性地问道:“我们是否要主动进攻?”
“不,我们还是采取与亚历山大将军商议好的既定方针。”蒙哥马利说道,“一方面尽可能坚守海滩至鲁瓦伊萨特岭之间的北线地区,另一方面由阿拉姆哈勒法岭的坚固既设阵地削弱从翼侧威胁鲁瓦伊萨特岭的南线进攻之敌。柏林那位元首和意大利那个神志不太清楚的领袖都不会允许非洲军放弃已占领土地的,如果我们趁古德里安刚刚接手非洲军的机会打过去,他就有可能直接溜走——那样消灭他就比较麻烦。”
“北线的佯攻您打算如何应对?”
“北线都是意大利人,掀不起波浪来,让小伙子们留点劲,别打太狠,不然把意大利人打跑了,古德里安也会跟着跑的。”蒙哥马利的心情很不错,笑道,“既然他要9月7日再动手,那我们就等等他,让他一头撞上来,看看一个星期后古德里安能不能表现得比隆美尔更好。”
同样得知非洲军换帅消息的丘吉尔对亚历山大和蒙哥马利的保守安排很不满意,发了好几份电报要求蒙哥马利主动进攻,却被对方毫不犹豫地顶了回来,发电报给亚历山大将军催促,也被对方以“战役部署既已完成就不要轻易变更以免为德军所乘,应当相信前线指挥官的判断”的太极给搪塞了回去。可怜的首相大人半个多月前刚把奥金莱克换掉,不想再折腾一次了,所以现在除了生气和等待,他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第四十章 佯攻与战术
在双方心照不宣的配合下,北线佯攻在9月5日终于展开了,包括布雷西亚、塔兰托和博洛尼亚三个意大利步兵师的指挥官突然发现部队的战斗力暴涨,他们派出的攻击群居然在当天的进攻中联合将战线向前推进了10-15公里,虽然傍晚时分对面敌军发动反攻又夺回了许多阵地,但整体而言还是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更让几个指挥官欣喜的是,他们发现与自己交手的并不是正宗英国军队,而是由南非人、澳大利亚人组成的自治领师,意大利人管他们叫做“殖民地”师,并按照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殖民地师的战斗力大大不如不列颠群岛上的部队——反正意大利人的殖民地部队战斗力都是最差的,亚平宁出身的军官一百个看不起他们。
为了让佯攻打得“有声有色”,防止英国人通过侦察机察觉实际情况,也为了给地面上的意大利步兵打气,防止他们不战而溃,空军在古德里安的计划里尚不在撤退之列,相反还要求打得比以前更凶猛。这一点上凯塞林给予了极大支持,将大量的配件和航空燃油直接通过容克大妈空运到了前线。
现在,意大利人对古德里安的好感大增,觉得他比原先的德国统帅隆美尔实在是好太多了。一来他照顾意大利人的面子,给他们安排了“殖民地师”这样比较适宜的对手而不是跟着大部队去硬啃南线的骨头,二来他频繁出动空军掩护步兵进攻,几乎每时每刻他们头顶上都有涂着铁十字的飞机——意大利人可从来没享受过这么高的待遇,士气都陡然上涨了不少。更让他们满意的是,第一天进攻顺利推进10-15公里时他们迫不及待地向指挥部发了告捷电报,没想到回电还没来又丢了好大一部分,博洛尼亚师是7月份才抵达的新部队,师长格罗尼亚将军知道头顶有飞机在观察战场,觉得不能给新任指挥官留下太差印象便建议实话实说。原以为刻板到不通人情的德国人肯定会指责自己谎报军情,没想到古德里安的态度出奇地好,电报上写的明明白白“只要阵地尚未被敌人全部夺回便视为胜利”。这一切的一切让他们觉得碰上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司令官——德国人为什么不早点把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的隆美尔换走呢?
几个师长商议了一下,觉得不能辜负古德里安将军的厚望,明天大家各出一个团继续进攻,最好能把今天丢掉的阵地再抢回来。佯攻嘛,还是要有点气势的。唯一的问题是貌似后勤补给不够充足,只能继续维持半个月,商议的结果是再打3天后问司令官要补给,如果不给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转入就地休整了——在这方面意大利人都是很有默契的。
就在意大利人为佯攻取得进展而沾沾自喜时,蒙哥马利带着参谋长德·甘冈及手下一批主要将领正在作战室研究下一步作战方案。虽然第一枪是意大利人打的,而且还是佯攻,蒙哥马利依然很满意——这充分说明他所掌握的情报和信息都是正确的,古德里安固然比隆美尔要谨慎一点,但仍然在第八集团军所希望的道路上前进。整场战役德国人发起进攻原本可能选择北面、中间和南面三条路线中的任何一条来进行,当古德里安把意大利人全部调完北路后,他所能选择的只剩下南路了。
英军对意大利人的进攻根本不放在眼里,如果不是蒙哥马利授意前线的南非师和澳大利亚师略微放点水,意大利人别说向前推进,说不定还会被打回去。因为北路交通条件最好,英军早就以阿拉曼车站为中心进行了兵力集中,不但防守地域狭窄,而且还有良好的筑垒阵地,甘冈上校对此很自信:别说意大利人,就是德国人也不一定啃得动。
现在的问题是,古德里安的佯攻已经来了,他真正的攻势会何时、何地在南线展开?指挥部里众参谋对此意见不一,甘冈上校的判断也很谨慎,给出了9月7日、9月10日以及继续推迟三个说法——这番说了等于没说的话让作战参谋们忍不住翻了白眼。讨论了半天,众人只在一个观点上取得了一致:古德里安的进攻取决于他对北路佯攻情况的分析以及新抵达补给的多少。
高温燥热本来就让人心浮气躁,眼看一干人等从中午议论到傍晚依然没有确定性意见,急性子的英国第13军军长霍洛克斯少将就看不下去了:“诸位,既然不能判断德国人的行动时间,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打过去?”
“打过去?”蒙哥马利疑惑地问道。
霍洛克斯少将用教鞭点着北面意大利人占据的防守区域:“既然已查明是战斗力孱弱的意大利人,我建议直接包围并消灭他们,然后从北路向南线迂回,与当面部队形成对德国人的夹击。”
“这不符合我们的战略。”蒙哥马利微微摇着头,“你这样做马上就把古德里安吓走了,光逮住意大利人毫无意义。”
“您这话我没法认同。”霍洛克斯气鼓鼓地说,“意大利人的兵力比德国人更多,所有非洲军团的物资补给都是从意大利过来的,为什么您会觉得意大利人没有意义?”
蒙哥马利笑着道:“你想想,北非光有意大利人的时候我们的战线在哪里?”
霍洛克斯先是一愣,马上就回过味来了:在德国人介入非洲战事前,意大利人气势汹汹发动进攻,结果被英军一下子消灭了30多万人,整条战线都压到了利比亚,而隆美尔带领德军一来,英国人不但丢掉了托卜鲁克,整条战线被压倒了距离开罗只有120英里的阿拉曼。意大利人有没有意义可见一斑。霍洛克斯是蒙哥马利的心腹,后者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故意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提醒他。
盖特豪斯少将是第十装甲师的师长,他建议道:“如果我们南路出击进攻呢?”
甘冈上校眼前一亮:“说说您的看法。”
“正如司令官所说,北线的意大利人不足为虑。只要我们愿意,3天,不,2天就可以拿下。我们可以保持对意大利人的监视,同时利用第十、第一两个装甲师为先导从米泰里亚岭突破,打开北路走廊,截断德意集团之间的联系;然后用第七装甲师、第44师沿着盖塔拉盆地边缘迂回,绕过非洲军最南端的雷区进行包抄——可以先将德军集团装到我们的钢铁笼子里。”
大家看了一眼地图便明白这个方案是在霍洛克斯刚才提议基础上的修改,原先是通过先吃掉意大利集团完成对德军的迂回,现在是直接用装甲师插入德、意两个集团衔接处并包围德军集团,这是一个更胆大、也更直接的方案。
蒙哥马利看了看地图,沉思了片刻,在盖特豪斯充满希冀的眼神中,依然摇着头表示不赞同。
“为什么?”蒙哥马利的起家部队,有“沙漠之鼠”称谓的第七装甲师师长詹姆斯·兰顿少将忍不住问道,“这个方案虽然对协同的要求高了一点,但部署周密的话还是有很大成功几率,即便不能形成对德国人的合围,我们也能黏在他们屁股后面进行尾追攻击……”
蒙哥马利只来了一句:“那就意味着我们的坦克不但要突破敌人的雷区,还会遭遇敌人预设好的反坦克火力攻击。”
众人面面相觑,司令官莫非有不受敌人反击的攻击路线?
蒙哥马利见众人沉默不语,以为大家不明白他的意思,便挥舞着手用坚决的口气说道:“我仔细分析以往所有的战例,发现德军坦克总是同他们的88炮和反坦克炮在一起,一遇到我们的坦克就立即躲到后面,然后用反坦克火力消灭我们,最后他们的坦克出来占领阵地。因此决不能上德国人的当,必须阻止我们的坦克冲出阵地以防止他们成为88炮的靶子,让我们将坦克隐藏起来充当反坦克炮使用,让古德里安的坦克来撞我们,然后粉碎他,我们再也不能干让自己的坦克跳出去挨敌人88炮打击的蠢事了……”
他啰啰嗦嗦讲了一堆,最后用一句话进行了总结:“不进攻,先等古德里安来进攻我们——我相信他会来的。”
大家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翻着白眼望天:兵力比敌人多、装备比敌人强、防线构筑得比敌人坚固,信息掌握得比敌人全面充分,就这样还要等待敌人先进攻——对面的古德里安要有多蠢才会选择这样做?在众人沉默无语的寂静中,英军第八集团军9月5日夜里的作战会议便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第四十一章 非洲之星
9月5日地面是佯攻,空中却是不折不扣的激战。一个绰号“非洲之星”的空军上尉,汉斯·约阿西姆·马尔塞尤在这一天里单枪匹马干掉了17架英国飞机,虽然完成这个任务的时间比真实历史上晚了几天,但数量却一点都没打折扣。从早晨8点半开始,专为他服务的统计机器便转动起来,最初10分钟他就连续打掉寇蒂斯P-40和喷火各2架。返回机场补充油弹后第二次起飞迎战,在11点过后的10分钟里,连续干掉了8架P-40,地勤给他补充弹药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居然还剩余一多半。傍晚时分,略作休息的马尔塞尤执行第三次作战任务,他抓住太阳落山前的余晖,再次击落了5架P-40。
这真是前所未闻的奇迹!连将指挥部设在机场的古德里安都惊呆了,虽然东线也有击落敌机百架以上的超级王牌,但一天干掉17架的辉煌壮举他听都没听说过。现在他能理解临行前元首对他的交代:古德里安,这次你去非洲替我送一份礼物给一名空军英雄,算是我兼任空军总司令后给他的见面礼。原以为元首会将什么小玩意捎给这位年轻的空军上尉,没想到元首居然给了一份别出心裁的大礼物。
当马尔塞尤返航的飞机出现在机场上空时,所有人都自发前往跑道两侧站好,挺胸抬头,仿佛仪仗队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军一般。古德里安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要亲自迎接这位空军英雄。当马尔塞尤跳出机舱站稳后,古德里安快步走了过去,他没有遵循军衔较低者先敬礼的规定,反而率先敬了礼,全机场将士在上将的带领下都给马尔塞尤敬了一个郑重的军礼,并大声欢呼起来,很快就形成了有节奏的呼喊——“马尔塞尤!”、“非洲之星!”。
马尔塞尤一边接受众星拱月般的欢呼,一边赶紧向古德里安还礼,摄影师将上尉和上将热情握手的照片拍了好几张,看得出马尔塞尤很疲惫,但眼睛中锐气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长官,很感谢您亲自迎接。”
“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再多来这么几下,英国飞行员就不肯起飞作战了。”
“哈哈哈。”两人一边笑着聊天,一边并排向指挥部走去,古德里安说道:“你来的正好,今天元首送给你大礼物也到了,是随同配件和燃油一起由专人送达的,我怕你作战分心就没提前告诉你。”
“那可太棒了!”马尔塞尤一边接过勤务兵递过来的毛巾擦汗,一边感慨道,“长官,有一句话可能会冒犯别人,但我就是很想说。”
“是嘛……你真是个有趣的小伙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古德里安不以为意,他知道这个小伙子特立独行的风范,也不止一次地听到过他的“奇人异事”,拍拍后者的肩膀,“要知道,你说这话的口气特别像当年我在坦克学校执教时那些小伙子们的神态,这个开场白多半是看不惯自己的直属长官而跑去向顶头上司诉苦时用的。”
马尔塞尤盯着古德里安的眼睛,认真说道:“虽然很多人对您顶替隆美尔元帅的职位有这样那样的评论,但我觉得您会比他强。因为我们一直在申请更多的配件和补给品,元帅和他的军需官每次都说会尽快抵达,保证不超过半个月,直到他回柏林这个承诺也未兑现。但您一上任,这些问题就都解决了……”
古德里安哭笑不得,原以为马尔塞尤会说些个人私事,没想到是这个。可这话他没法接茬,不然传出去就太伤隆美尔的感情了,为了非洲军的补给,隆美尔与元首和意大利领袖争执过不下三次,这事情古德里安本来也不知道,只是在办理职务交接时隆美尔才向他说了内幕。以隆美尔那高傲的脾气,是不屑于将责任往外推的,非洲军上下对他的种种误解自然也解释不了。而古德里安刚刚在意大利人身上也吃够了搪塞、拖延之苦,深知维持后勤的难度,对司令官难当的体会更深。这次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地实现补给,他认为凯塞林元帅要记首功。他却不知道为了这点事情,不仅凯塞林元帅上下奔波、四处疏通,连霍夫曼都亲自给墨索里尼打了电话,不仅足足吹捧了对方半个小时,而且为了让意大利人在运输上更慷慨大度一些,特意拨付了整整20万吨燃油和100辆二号坦克。
他岔开话题,微笑道:“作为个人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但这话别人或许不乐意听,因此传播范围只能限于我们之间。”
马尔塞尤点点头对此表示理解,他又不是爱拍马屁的人,今天只是有感而发而已,说完刚才那一句,他觉得已将这股压抑已久的情绪全释放出去了。
“现在我可以给你说说元首带给你的礼物了。”古德里安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一定猜不到……”
“是什么?”马尔塞尤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你跟我来。”古德里安把马尔塞尤领到了停机坪,指着一架机首粗大、装备崭新的热带型FW-190A说,“这就是你的新礼物。他比Bf-109火力更猛、航程更远、速度更快,嗯,更加适合你习惯采用的BZ战术……”
古德里安有心想再说些什么,但他毕竟是装甲战指挥官,论坦克性能好坏头头是道,对飞机的描述除了刚才那几个更,实在是说不出太多的技术指标和性能特点,面对马尔塞尤的提问很快就张口结舌,最后两手一摊后说道:“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剩余的要看你自己琢磨。”这幅样子把旁边的机械师逗得乐不可支,笑了好半天才把马尔塞尤要问的要点回答清楚。
“这架飞机可不列入空军军费,完全是元首个人出资购买的。”古德里安对刚才的窘境毫不在意,笑着说,“你要知道,元首可是全德国稿酬最高的大人物,一年能有上千万马克收入呢。他用稿费给你买了一架热带地区专用的新飞机,说是以空军司令的名义送给你的,飞机垂尾上还整整齐齐画满了你的击落标志——可惜他们画少了,还得再加上你今天的战果。”
“太棒了!”不管飞机怎么样,能收到远在千里外元首送来的礼物,马尔塞尤觉得十分荣耀,“元首万岁!”
“今天的战果我已报给了凯塞林元帅,他同样十分震惊并表示会为你争取至高无上的荣誉。如果不出意料,你将是又一个获得钻石十字骑士勋章的英雄。”
“真的吗?”小伙子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很平静。
古德里安奇怪地问道:“你对此似乎一点也不吃惊?”
“我觉得我能够实现更远大的目标,配得上这个荣誉和元首对我的关爱。”小伙子骄傲地讲起了他以前的故事:有一次驾机从的黎波里飞往加扎拉前线基地,不料起飞不久便遇发动机故障迫降,无奈只好搭乘意大利军队的卡车东行。可已习惯了空中驰骋的他实在忍受不了卡车慢腾腾的爬行,便在路旁找到位负责后勤补给的德国将军,直截了当地请求对方派专车送他参战。将军被他的言语打动了,真的派自己奥·佩尔海军上将牌高速轿车送他去前线基地,唯一的要求是必须击落50架飞机作为回报。
“所有人都为我捏把汗,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任务,结果我在半年内完成了允诺。”小伙子得意地眨着眼睛,“将军阁下,您希望我击落多少?”
“我不敢说你成就的上限,但元首对你的期望我希望你能牢记。”
“元首他说了什么?”
“希望你能更加注意安全。”古德里安拍拍飞机的座椅,“他特意让人给你安装了最新式的弹射座椅,只要拉动扳手就能自动从座舱中弹射出去跳伞,不过他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这个功能。”
“我理解元首的苦心。”马尔塞尤郑重地点头,“我会把这句话永远记在心里的。”
“现在我准备试试元首的新礼物。”马尔塞尤问了机械师相关的技术和操作要领,很快开始了第四次驾机升空。
“哦,天哪!”看着晚霞映照下马尔塞尤操纵Fw-190在机场上空行云流水的动作,刚从本土过来的机械师惊叫起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他真的是第一次接触这种飞机?”
古德里安点点头:“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飞行员,没有之一!”
第四十二章 准备截杀油轮的潜艇
当太阳逐渐跃出海平面,新的一天开始了,整个地中海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
利比亚的托卜鲁克港逐渐开始热闹起来,这是非洲军团在北非最重要的军事基地,不仅有坚固的要塞、完善的航空基地,还有设施相对良好的港口。更要紧的是其所处的位置,托卜鲁克距离阿拉曼前线的距离既不像班加西这么远,又不像马特鲁港这么近,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支撑点。用卡车从班加西搬运物资到阿拉曼,途中损失、来回消耗等累积起来,运送一吨汽油到了前线还能剩下半吨就不错了。而马特鲁港口距离前线太近,英国飞机几乎天天都要来轰炸,甚至有时候一天要来两回,港口设施修好了被炸,炸完了再修,几个月来几乎就没有完好无损的时候。托卜鲁克虽然也会分别遭到从马耳他或开罗起飞的英军轰炸机光顾,但由于正巧处在敌人两个基地中间,来光顾的轰炸机数量相对有限,滞空时间也不能太长,再加上驻扎着的第8航空队所属战斗机联队提供了有效防卫,整体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港口忙碌的主因是处理三天前运输到港的燃油,它们中的大部分会通过各种各样的管线进入战备油罐。为防备轰炸,非洲军团从英国人手中夺取托卜鲁克后对储油设施花了大力气修缮,几乎将所有的油罐都设在了地下。另一部分燃油则装桶后由卡车送到前线,这是维系战争必不可少的血液。
一直以来往北非港口运输物资的差事都被意大利人视为畏途,能拖则拖、能逃则逃,但这次不但墨索里尼首相亲自下达了措辞严厉的命令,德国驻军更是奉凯塞林元帅的命令直接出动了宪兵队。两位船长几乎是哭丧着脸踏上航程的,虽然军方一再表示航路上很安全,空军也会提供全程护卫,但船长们都是成了精的人物,最近半年又听到了太多货轮被英国人击沉的消息,自然不会把这种廉价的保证放在心上,一双耳朵干脆对这种话直接就过滤了,只是战战兢兢的按时出发。出港口还不到半天,船长就招呼船员准备好救生设备和小艇,以便为逃生争取最快时间。不料一切预防万一的措施最后一样都没用上,两艘意大利油轮借着夜色顺利靠岸,不到一个白天就卸完了货,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无阻隔。直到傍晚离港时油轮上的两位船长还处于愣神阶段,表示从没遇到如此顺利的补给过程,两天三夜的航行过程中仿佛英国人的军舰、潜艇和飞机都特意避开了一样,连在港口作业时也没有任何英国飞机来袭扰,让人不由自主地有种仍处于和平岁月中的错觉。
当古德里安收到托卜鲁克发来的电报后,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6000吨燃油入手意味着非洲军下一阶段作战计划有了最为坚实的基础。所有人都没想到这种对英军掌握本方密码不利情况下的巧妙反利用,古德里安用典型的将计就计向英国人虚报了补给时间从而确保了运输安全——在英国人的日历上,这两艘船要到9月6日下午才能抵达,刻板的英国人对自己的情报深信不疑,前两天根本就懒得花无用功夫去托卜鲁克瞎转。
此时,在港口之外不到60海里的地方,两支黝黑发亮的潜望镜不约而同地升了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发现一切均无异常后,才心满意足地重新降落下去。随后不久,两个铁灰色的狭长身便从海平面下面冒了出来。这是两艘隶属于英国皇家海军第二潜艇支队的T级潜艇,排水量1090/1571吨(水下),作为设计用来替代O级、P级和R级艇的后续潜艇,T级潜艇是在《伦敦海军条约》限制下建造的,同S级艇相比,它的吨位有所上升,鱼雷数量和燃料更多,相对设计也更合理。第二潜艇支队7艘潜艇全都是T级,大战开始后就成建制编入了地中海舰队。
为对付两艘意大利油轮,地中海舰队司令部责令驻扎在马耳他基地的第二潜艇支队派出得力部队完成任务。第二潜艇支队仔细研究了作战任务,派出了狂暴号(Turbulent,皇家海军舷号N98)和旅行者号(Traveller,皇家海军舷号N48)两艘潜艇前往托卜鲁克港外伏击,作战命令明确指出不但要彻底击沉敌船,而且要在其进港卸货前完成这个任务。为确保成功率,支队为每艘潜艇各自选定了一条意大利油轮目标并规定整体作战由军衔较高的狂暴号舰长华莱士·林顿少校(John·Wallace·Linton)指挥。
电文通知意大利人出现的时间是9月6日下午,虽然意大利人的习惯一般会是迟到而不会提早,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航行安全,狂暴号与旅行者号提前从马耳他基地出港,一路昼伏夜出,在9月6日凌晨时分到达指定位置后就潜伏了下来,借着清晨视线转好、能见度大幅度提升的机会,两艘潜艇不约而同地决定上浮,一方面是确定自身位置,另一方面则是观察四周情况。
在旅行者号艇长米歇尔·布劳坎普上尉(Michael·Beauchamp·St.John)看来,舰队司令部下达的这个命令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虽然潜艇通常采取途中设伏的作战手段,但因为不知道意大利人的明确航线,这种战术很可能与目标擦肩而过,但港口外设伏就不一样了,除非意大利人不往托卜鲁克来,否则它一定逃不了。他想起出发前支队指挥官传达地中海海军司令亨利·哈伍德海军中将命令时那一脸的郑重:“地中海舰队负有保障第八集团军后勤的重要职责,他们现在与古德里安的非洲军正在激烈交战,决不能让敌人得到上面的燃油补给,这对于我们来说十分重要。”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两艘油轮送到海底去。
作为北非重要港口,托卜鲁克原来也算是航运密集的枢纽,但从大战开始特别是意大利运输船队屡屡遇袭之后,现在整条航线上空空如也,搜索了半天也看不见一艘船开过,林顿少校对此很满意,因为这意味着搜索船只的难度大大降低了。对伏击油轮的事情他很有信心,这种任务他们在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已执行好多次了,自从远在英伦本土的黑屋利用图灵机破译德国密码后,所有德意军队在北非军事行动的秘密已一览无遗,可笑的德国人还一直以为是意大利人不可靠出卖了他们,恰恰相反,意大利人虽然很多事情上都不太靠谱,但他们的密码还是比较经用的,起码到现在还没有被破解。当然破解意大利人的密码也没什么意思,在塔兰托夜袭、马塔潘角海战、马耳他海战等一系列海战过后,损兵折将而又燃油短缺的意大利海军舰队已基本龟缩在基地港口中不肯出来了。
从清晨等到上午、从上午等到中午,一直到下午太阳落山还没见意大利油轮的踪影,两艘潜艇终于沉不住气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坚持潜伏在水下,严格遵循间隔1个小时伸出潜望镜观察的计划,但越到后面越心焦,不等天色完全变暗就再次露出水面为电池充电。林顿少校经验更为丰富,对意大利人的脾气了解也更深刻,他给旅行者号发去电报,要求他们不要气馁,特别是入夜后更要瞪大眼睛观察。在两位长官的安抚下,艇员们躁动的军心逐渐平息了下来,在黑暗中坚持了整整一宿,不断观察海面情况,防止意大利油轮乘夜溜进港,但依然毫无结果。
第二天的太阳又重新升了起来,这一次两艘潜艇却没有很快下潜。在水下憋闷地呆了这么久,连着几天都没看到过太阳,再加上舱内污浊的空气、无处不在的发动机噪音与地中海气候导致的闷热,小伙子们都快憋不住了,两位指挥官用电报商议了一下,决定抓住时间透透气、放放风,提升一下艇员们的士气。
随着艇长一声令下,小伙子们欢呼着爬出舱盖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水兵一开始是三三两两地在舰首散散步,后来干脆围成了一圈吹牛聊天,布劳坎普上尉倒是忠实地履行着职责,不断地借着甲板上的高倍望远镜往远处观察,他能看到港口附近利比亚渔民在捕鱼,但就是没有意大利油轮的踪迹,而他确信这么大两条油轮不可能从自己鼻子底下溜走。
意大利人的船究竟跑哪里去了?
第四十三章 德国人也有四引擎飞机
林顿少校持有与布劳坎普上尉一样的疑问,这种焦虑的心情虽不能在脸上显露出来,但仍然不停地在折磨着他的内心,在强作镇定无果后,他忍不住致电马耳他方面询问情况。基地的回电来得很快,告诉他意大利油轮“绝对、肯定”地离了港,让他不要心焦、安心等待。还没等他抽完一支烟,第二封电报又来了,说根据最新截获的电报,古德里安也在询问油轮情况,意大利人回电告诉他确定已出港,只因为港口转运遇到问题而延误了时间,可能会比原定时间晚到48小时。
“原来如此。”接到林顿上校告知电的布劳坎普上尉暗暗骂了一声,难怪一直不见油轮的踪影,原来不靠谱的意大利人又习惯性地迟到了。敌人只要肯来多等两天对他来说无所谓,一时间他的心情放松了许多,想想看时间还早便打算回舱先打个盹——这一天一夜不断地盯着海面让他感觉有点撑不住了、
忽然间,一直倚着栏杆看风景的乔治下士转过头问:“艇长,怎么有股‘嗡嗡’的声音,是潜艇设备运转哪里不正常吗?”
“没有啊,发动机运作是正常的。”布劳坎普上尉仔细听了一下,并没有听到对方所说的“嗡嗡”声。两人的对话引起了众人关注,大家中断聊天仔细听了起来,但都表示没有发现。乔治下士自己也有点疑神疑鬼,听了一下后没再听到这个声音,便认为自己可能听错了,勉强挤出笑容:“可能是我没休息好,出现了幻觉。”
不料布劳坎普上尉刚刚转身,另一个下等兵也举手:“长官,我也听到了。”并用肯定的神情在告诉众人他不是幻听。
大家又用心听了一次,有的人说有,有的人说没有。这下布劳坎普上尉慎重起来了,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还从舱盖口向里面喊话询问情况,航海长的回复是“一切正常。”
这时候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布劳坎普自己也听到了,这绝不是潜艇会发出的声音,他正琢磨声音是从哪里传来,乔治下士忽然大喊起来:“空中!声音在空中,是飞机的声音。”
“飞机?”布劳坎普上尉立即抬起甲板上的高倍望远镜按照乔治提示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1架飞机从北面飞来,高度飞得并不高。难道他们是去轰炸托卜鲁克的?可无论是从马耳他基地还是从亚历山大港基地起飞的飞机都应该是东西向的,这架为什么从北面来,数量又为什么这么少?由于望远镜高度的限制,他并没有发现更高处云层中隐藏着的护航战斗机。
不过他倒是看清楚了,这些飞机都是四引擎的,很典型的重型轰炸机特征,而据他所知无论是德国人或者意大利人都没有四引擎轰炸机,有这种特征的只有皇家空军,于是他笑了起来:“这大概是我们的空军去轰炸德国佬了……”
大家被他一说都放心了不少,有人甚至提议:“该死的意大利人还不出现,要不让飞机去寻找他们吧。“
布劳坎普上尉一边笑,一边坚持观察飞机想看清楚到底是何种型号,看了半天觉得来的飞机似乎和他以往观察过的飞机型号有较大不同,更何况哪怕是重型轰炸机也不应该飞这么低。
“不好!”他忽然尖叫起来,“全体人员立即回舱,紧急下潜,准备……”没等说完,已率先如离弦之箭一般朝舱盖口奔去
周围人一时间都惊呆了,脑子虽然转不过来,身体条件反射的速度倒不慢,眼看艇长第一个跑进了舱盖,手脚并用从梯子上爬下去,其他人纷纷跟随在后,唯恐落在最后面。航海长被上尉那大吼一声的命令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问了句:“意大利人来了?”
“不!远比意大利人可怕……”惊魂未定的布劳坎普上尉一边指挥士兵们各就各位,一边喘着粗气嚷道,“我看清楚了,机翼下涂着德国人的铁十字标志,那根本不是什么皇家空军的轰炸机,那是德国人的Fw-200!我曾经听在比斯开湾作战的老伙计们说起过他,这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他同样是4个引擎,真要命!”
“快快!”在布劳坎普上尉声嘶力竭的大喊中,最后一名艇员终于落到了舱内,“砰”地一声盖上了舱盖,潜艇终于开始紧急下沉,海水飞快地涌进潜艇两侧的水柜,潜艇那庞大的身躯逐渐消失在水面之上。
布劳坎普上尉认得没错,来的正是绰号“秃鹰”的Fw-200C远程海上巡逻轰炸机,在“滚石”行动启动后,克里特岛上的航空力量一直在秘密增加中,这些“比斯开湾商船杀手”也被调过来承担周边海域的巡逻和反潜任务。在古德里安用假电报诱骗英国人时,他的连环计就已同步使出来了,数架飞机被派往油轮的必经航线和目的地附近侦查,以便伺机找出英国人的伏击力量。Fw-200昨天白天已就相关海域搜索了一天,由于狂暴号和旅行者号严格执行了潜伏命令故而毫无发现。今天一早,在克里特岛上无线电侦听小组截获了南面海域的电报信号,虽不能破译其中内容,但毫无疑问一定是英国人的踪影,只是不知道是军舰还是潜艇,从时间上算起来恰恰是林顿少校和基地沟通伏击情况的时候。
布劳坎普上尉只知道这架秃鹰是冲自己来的,不知道在更远的地方还有一架秃鹰也在巡逻,林顿少校所在的狂暴号比他更早被发现了。
这架秃鹰在这片海域已来回扫了一圈,将高度降到了离海平面只有100多米的高度,风平浪静且目前人迹罕至的地中海现在极其容易勘查,猛然间,有个观察军士注意到海面上缓缓消失的一圈圈涟漪,顿时大喊起来:“机长你看,那是什么?”
机长端起望远镜仔细一看,虽然涟漪已逐渐消散,但仍然可以肯定附近有大件物品落了下去。海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太阳照耀下的海水可见度很高,很快便出卖了旅行者号的身影——机长看见了水面下那个黝黑的东西在缓慢下沉,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那是潜艇。”
“我们的?”
“不!英国人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第一,基地没有交代附近有我们的潜艇;第二,……”机长笑了起来,“如果是我们的潜艇他躲这么快干嘛?只有敌人的潜艇才会心虚地迅速下潜……”
“哈哈哈!太好了,终于找到这家伙了,我以为今天又会像昨天一样徒劳无功呢……”
“深水炸弹准备。”机长的命令很沉稳,“定深30米,不,35米。”
没过多久投弹手就回答:“刺猬弹准备完毕。”
“预备,放!”1枚刺猬弹立即被推了下去,少顷便见海面上迸射出1条巨大的水柱。
地中海海域的水深平均只有50-60米,而狂暴号和旅行者号为了伏击油轮又选在了港口不远处的外海,那里平均水深只有区区45-50米,布劳坎普上尉原本指望整条艇坐底——那样才有机会摆脱头顶的飞机,但时间却是他的敌人,潜艇已用了最大努力下潜可还是比不过飞机投掷深水炸弹的速度。
“继续,放。”秃鹰上的深水炸弹继续往下投放。
“艇长!深水炸弹!”炸弹入水的声音在声呐中异常清晰,潜艇听音员忽然惊恐地大叫起来,“它冲着我们来了。”
“防冲击准备,堵漏队准备堵漏。”布劳坎普上尉无暇多想,只能用尽力气发布针对性命令,他只觉得自己牙齿咬得嘎嘎嘎响,一个劲地祈祷敌人的炸弹不要投得太准。
“轰!”地一声,炸弹在不远处爆炸,艇身一阵剧烈震动,但似乎毫发无损。前面几颗刺猬弹都让潜艇有惊无险的躲过去了,只是四周爆炸搅得海水一片混乱,旅行者号被冲击得左摇右晃,到第6颗刺猬弹爆炸时,巨大的压力震得舱内电灯全部熄灭,大量管道承受不了压力开始喷射出水柱来,堵漏队员们手忙脚乱的上前维护。
“定深调到45米。”机长虽然已看不见水下的黑影,但直觉告诉他敌人依然在水下,“继续投放,他跑不了!”
到第7颗深水炸弹落下时,旅行者号的好运终于到了尽头,深水炸弹几乎就在艇首爆炸,瞬间产生的巨大压力通过水的传导形成了恐怖的水压,不堪重负的潜艇耐压壳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最后终于支撑不住碎裂开来,海水猛然涌进了舱内,这艘皇家海军的潜艇永远浮不起来了。
所有水柱平息后,机长仔细观察了海面的动静,发现大片的油污和艇员们的个人物品慢慢泛了上来,“伙计们,干得好,我们击沉了一条英国潜艇。”欢呼声响彻了机舱!
正说话间,导航员接到了另外一架飞机的呼叫:“秃鹰1号,秃鹰1号,我是2号,我是2号,我们刚才击沉了一条潜艇,从漂浮残骸判断是英国人的。”
9月7日上午,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两条潜艇战沉于托卜鲁克港外海域,林顿少校以下113人全部遇难,无一幸存。
第四十四章 挨训的里宾特洛普
就在击沉英国潜艇的同一天,第三帝国外交部长里宾特洛普正在总理府元首办公室里觐见霍夫曼。办公室的气氛显得很诡异,里宾特洛普略显得肥胖的身躯微微弓着,硕大的脑门上早已涌出了汗珠,在头顶水晶灯的照耀下显露着滑稽的晶莹光泽,他还不敢用手帕去擦,更不敢像以前一样在元首面前大大方方地落座,只能硬生生地干站着,平日里神气活现的头颅不由自主地低着,只敢隔一会抬起头看看对面的情形——霍夫曼一直背对着他在凝视墙上地图,似乎若有所思,久久没有转过身来。
“里宾特洛普同志,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经过半个小时的煎熬,霍夫曼终于转过身来并开了腔。
“知道,知道!”好不容易等到霍夫曼愿意开口说话,里宾特洛普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略带着哭音说道,“我对不起元首,我辜负了元首的信任。”
里宾特洛普如此紧张是有道理的,鲍曼在破获卡纳里斯—哈尔德叛国集团后从中顺藤摸瓜牵连出了不少政治人物,外交部同样在劫难逃,更要命的出事的都还是大人物——老资格外交官、驻意大利大使冯·哈塞尔和外交部国务秘书冯·威茨泽克男爵的名字赫然在列。在收到副官处通知觐见的消息后,他就一路担惊受怕跑来了。进了元首办公室非但没有以往热情的招呼和寒暄,反而只有一个冷冰冰的背影,他就知道坏了,所以大气也不敢喘,只敢这么小心翼翼地干站着。
“如果这次没能破获这个集团,外交部的大权和我们应对盟国关系最重要的大使职位会一直把持在叛国贼手中……”霍夫曼丝毫没有让里宾特洛普就座的意思,一边敲击着桌子,一边用看似随意实际上却把里宾特洛普吓得心惊肉跳的声音说道,“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当外交部长的,也不知道你是如何选拔和任用人才的?”
里宾特洛普唯唯诺诺,半点不敢吭声。
“更要命的是这个人,弗里茨·科尔贝!”霍夫曼咆哮着,用火冒三丈的语气呵斥道,“就是这么一个庸庸碌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外交部低级官僚,居然能够利用帮助上司整理电报、销毁文件的机会窃取绝密文件。保安总局在他家里搜出1000多份有关帝国军事、经济、外交、政治等各个层面的绝密文件,其数量之多、品类之丰富、内容之完整甚至可以媲美你们档案室里的卷宗。你们的保密条例呢?你们的安全意识呢?”
实际上弗里茨·科尔贝并未参加目前任何一个叛国集团,甚至没有与其中任何一人存在关联,只是等待着出国机会向英美情报机构传递信息,但霍夫曼利用穿越者的优势,硬生生让保安总局将这个隐藏极深的鼹鼠给挖了出来,提前阻止了一场灾难。
“元首,我错了,我真的太疏忽了。”里宾特洛普双腿一软,差点就嚎啕大哭起来。如果说前面两人大人物被捕他的责任还能轻一点,那在科尔贝的事情上他绝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要不是知道你是20年代初就入党的老同志,要不是看着这么多年你多少还为党和国家立下一点功劳的面子上,这次逮捕令上就应该有你的名字。”霍夫曼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你比戈林还要糊涂、还要无能,外交部现在简直就是个笑话。”
一听到戈林两个字,里宾特洛普立刻就想起来那天戈林被逮捕然后很快“自杀”的事情,知道元首动了真怒,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膝行几步过去抱住霍夫曼的小腿哀求着:“元首,我最尊敬的元首,我是一贯忠诚于您的,求求您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霍夫曼抽了抽腿,居然被抱得纹丝不动,他厌恶地看了一眼对方,喝道:“起来吧!你起码也是外交部长,是堂堂的党和国家领导人,这样子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里宾特洛普趁势爬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后背全湿透了,想着刚才从鬼门关上逃过一劫又不由得暗自庆幸起来。
“还有……”
还有啊……里宾特洛普的心又提了起来,元首这次可真是新账老账一起算了,“你和那个东方小矬子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东方小矬子?里宾特洛普还在思考这指代的是谁,忽然脑海间电光火石一闪,浮现出日本驻德国大使大岛浩的形象来,立即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绝对没有!看他那猥琐的样子我就想吐,平时我很少和他来往。”
“总算你还聪明了一次。”
里宾特洛普战战兢兢地问:“这个……东方小矬子干了些什么?”
霍夫曼叹了口气:“他把从你们这里了解到的有关信息和情报全部用电报发给了东京,虽然有点儿出格但还不算是大事,坏就坏在日本人的电报密码被英国人掌握了,他发送的每一条情报都让敌人知道得一清二楚,某种意义上他扮演的就是英国间谍角色,还是不花钱的那种。这样的人你说我是抓还是杀?”
里宾特洛普心中不无腹谤:当初是你同意与日本人共享军事情报的,带大岛浩这个小矬子去各种工厂、军事设施与防御体系参观也是你的意思,希望在他面前展现第三帝国的威严,怎么现在反过来怪我了?不过这些话他就只敢想想而已,嘴上低声说道:“既然他冒犯了帝国的尊严,便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自然由得我们处置,是抓是杀全在元首一念之间。”
“糊涂!”霍夫曼不满地说了一句,“逮捕和杀害一个国家大使——还是一个与我们有着同盟条约国家的大使,你让别的国家怎么想?”
“那……”里宾特洛普没词了,元首的心思真难琢磨:让日本人参观、共享机密的人是他;指责日本人人透露情报、充当“不要钱间谍”的也是他;刚才喊打喊杀的是他,现在说不能杀不能关的还是他。
“严格看管起来,今后一律不准再对其透露信息。不光是日本大使,以后意大利、罗马尼亚、匈牙利、保加利亚等各国大使都是如此,不要以为这些国家和我们有同盟条约就会为你考虑,有些大使基本就是公开的间谍。再看看我们驻意大利的大使简直就是条恶狗,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把墨索里尼的事情透露出去多少,我们老说意大利人不可靠、不能保守秘密,很大程度上我们自己也是帮凶。”
到这时里宾特洛普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不能公开要求意大利方面逮捕冯·巴塞尔,而要先召回来更换大使后再处理的目的了——元首并不想把事情都捅出去。
“日本人虽然猥琐,但有些东西你们还是要学着点。别的不说,这份欺骗意识就值得我们学习。”霍夫曼教训着里宾特洛普,“你知道么,几个月前日本人在中途岛吃了大败仗,一下子损失了4条航母,300多架飞机,全部是有经验的精锐部队。”
“啊!……”里宾特洛普被吓傻了,“他们不是和我们说取得了大胜利么?战报上说击沉了至少3条美国航母和200多架敌机,我们的大使还说东京方面进行了祝捷大游行,一片欢庆气氛。这难道全都是欺骗?我原以为顶多是注了水。”
“你也听他们胡说。”霍夫曼不屑道,“罗斯福手里一共就3条完好无损的航母,都让日本人击沉了,现在冒在水面上的航母是他凭空变出来的?如果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为什么中途岛还掌握在美国人手里?为什么现在他们在距离日本更近的瓜达卡纳尔岛战斗而不是更远?”
里宾特洛普一时间想不起来瓜达卡纳尔岛在哪里,但看元首刚才注视地图的样子他觉得不像是假话,一想到日本人骗了这么多人他就恨得牙痒痒。
第四十五章 三个任务
“不过也不能全怪你,日本海军不仅瞒着我们、瞒着国民,连他们的陆军和首相都被隐瞒着。”霍夫曼讽刺道,“日本人自己的密码出了问题被盟军知晓,却能将失败结果对本国高层和民众隐瞒得如此深刻,这种本事我们德国人果然是学不来的。”
“什么?”这下里宾特洛普是彻底震惊了,“他们的首相和政府对军队还有控制力么?”
“这有什么稀奇!日本的海军和陆军是不同的独立王国,首相现在由陆军出身的高级将领在担任,海军当然不会和他说实话,反之亦然。日本陆海军对立到什么程度呢?奔驰公司告诉过我一个笑话,我们同样一种坦克发动机日本陆军引进了一次,海军又付钱引进了一次。”
“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民族。”里宾特洛普差点没笑出来。
“所以,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立即让驻日本大使与东条首相沟通、交涉,通报真实情况——美国人的战报基本真实你可以此为依据,并告诉他目前瓜达卡纳尔岛上作战力量的对比与失败的可能性。另外还要告诉他日本密码已泄露的事实——正因为他们的密码被美国人获悉,所以日本海军才在中途岛遭遇了惨败,如果日本不改弦易辙,他们会尝到更多的失败苦果。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其实我们的密码也被叛国集团泄露了,英国人、美国人都掌握得很清楚,日本密码体系是在我们恩尼格玛密码机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其可靠性同理可知。”
“通报的任务我今天下午就去落实。至于其他……”里宾特洛普支支吾吾说道,“后面战役情况我不了解。”,
“鲍曼会将详细资料提供给你。”
“是!”里宾特洛普应得很大声,交代任务好啊,说明元首还信任自己,说明自己还有价值。原本他以为今天的事情完了,看到霍夫曼若有所思的样子马上联想到元首刚才说的是第一个任务,有第一个估计便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他的腰杆终于挺直了,问道:“元首,第二个任务是什么。”
“听说罗马尼亚和意大利人有从东线战场撤回兵力的想法?”
“这……”情况里宾特洛普其实是知道的,但他知道这一定会触怒元首便理所当然地不予上报,现在霍夫曼追问内情他感觉很不好回答。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为什么不回答?”
“元首。”里宾特洛普吞吞吐吐地说,“他们向我表达过这层意思并希望能通过我向您转达,我对此直接表示了反对,后来……”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非是认为对苏战争收益不大且与他们无关罢了。”霍夫曼摆摆手,“说句实话,他们的战斗力太差!我本来对意大利人和罗马尼亚人抱有期望,没想到将军们都说这种愿望是不切实际的,指望罗马尼亚人或者意大利人靠得住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更合理些。”
听了这话的里宾特洛普忍不住想笑,刚要笑出来又觉得不对,硬生生把笑意憋住了,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模样实在是狰狞至极。
“从纯粹军事的角度考虑,把罗马尼亚人和意大利人的军队撤回来是有好处的,可以节约前线的物资调度,避免他们所在的区域成为整条防线的薄弱点而给斯大林当作战役突破口,这件事情不是不能够商量,但不能让他们觉得这结果来得太容易。”霍夫曼眨了一下眼睛,“他们应该为此补偿我们。”
“元首,您想让他们付出什么代价?”
“我想把塞尔维亚给他们。”
“啊?”猝不及防的里宾特洛普愣住了,这算是什么代价,这是奖赏好不好?
“塞尔维亚的情况很复杂,铁托率领的游击队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野战部队不适应反游击战争,因此不能让他们在这种地方陷进去。我打算抽调在那里的部队赴东线作战而把维持治安的任务交给这几个国家——他们打不过斯大林,对付游击队应该不成问题吧?你可以暗示他们,如果处理得好,战争结束后他们将有机会在帝国的仲裁下获得目前管理的领土。当然不管最后怎么分配,帝国都应该享有在这些领土之上的特殊利益待遇和军事通过权。”霍夫曼一边点着地图,一边补充说道,“这些国家可以包括克罗地亚、匈牙利、罗马尼亚、意大利(其控制下的阿尔巴尼亚与塞尔维亚接壤),你去询问他们的意思,然后召开一个专门的外交会议讨论这件事,地点就放在鹰巢大本营,那里风景优美也比较隐蔽。罗马尼亚执政者安东尼斯库元帅务必要到场,其他国家可以是外交部长或特命全权大使,时间考虑在本月月底。”
里宾特洛普知道元首的真实条件还没有开出来便静悄悄地等待下文。
“既然我们对罗马尼亚做出这么巨大的让步,他们应该充分保障对我们的石油供应,明年开始每年应该在现有基础上免费增加200万吨一年的供应量,同时匈牙利的石油(年开采量250万吨)和农产品在满足其自身需求外把剩余的都给我们。如果他们需要军事装备我们也可以提供。那些缴获的装备——比如法国人、英国人、苏联人的坦克、大炮、飞机都可以用比较廉价的方式处理给他们,要德国货也行,价格会高一点,用来折抵他们提供给帝国的农产品和基础原料等。具体细节需求由施佩尔和你讲,总之我们给他们提供安全保障、让他们扩张领土,他们应当给予我们充分而又合理的回报。”
“明白了,我会让他们切实按照元首的要求履行义务。”
“如果他们不肯就范,我不介意找一两个国家开刀。”霍夫曼冷笑说,“罗马尼亚人、匈牙利人、保加利亚人竞相在我这里举报其他人与英美之间眉来眼去的那点事,其实他们每个人都存了这种心思,我不是看不见这一点,我只是在忍着他们——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如您所愿,元首!”
“第三个任务……”霍夫曼沉吟了一下,“不知道你对犹太人问题怎么看?”
一听到“犹太人”三个字,里宾特洛普立即换上了义愤填膺的神色,套话张嘴就来:“犹太人是寄生在帝国身上的毒瘤,是我们德意志民族最大的敌人,对帝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坚决赞同并拥护元首将他们全部、干净、彻底消灭的决策,我认为……”
他说的很顺溜也很激动,仿佛竞选时全身心投入的政治候选人一样,但他眸子里没多少波动的神情却出卖了他,霍夫曼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说道:“打住,打住,希姆莱同志又不在,你口号喊得震天响给谁听呢?”
里宾特洛普尴尬地摸着脑袋:“元首,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得了吧,如果你真是这样想,上个月你家里就不会多出两幅油画和一堆波斯挂毯来。你说,按照你刚才的口号和私自放走犹太人的行为,我应该给你定什么罪呢?”
里宾特洛普吓得胆战心惊:这么隐秘的事情元首怎么会知道?其实很多第三帝国的高层——无论是政府还是军方,都会收到各种各样要求释放某个犹太人的条子,有些是各种大人物拐弯抹角传递过来、实在抹不开面子的请求,有些是因为拒绝不了的贿赂,在这些高层的暗示、关照甚至包庇之下,不少犹太大人物都被找个借口秘密释放了,里宾特洛普上个月也完成了一单“业务”,他自以为做得够隐秘,却不知道之所以能顺利地办成这些事情全是希姆莱和希特勒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否则怎么可能让这么多犹太人在眼皮底下被放走呢?不过霍夫曼的口气虽然很严肃,但脸上却堆满了笑容,里宾特洛普大大松了口气,只要不追究这事就好。
“希姆莱同志设立犹太集中营的行为是比较彻底和全面的,但代价却过于高昂了。”霍夫曼果然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深究下去,反而说道,“从资源利用上来说,这批劳动力没得到充分利用,反而我们还要花费人力、物力、财力去处理,是一种得不偿失的行为;从宣传上说,这种行为使英美获得了攻击我们的炮弹,虽然可以无视梦呓一般的政治说教,但我们内部总有些悲天悯人的道德卫士跳出来表示反对,这干扰了我们的工作,所以我打算换个处理办法。”
里宾特洛普静静地等着霍夫曼的下文。
第四十六章 调整犹太问题处理办法
“其实我对于犹太人个体并没有深仇大恨,更谈不上个人过节,我过往的一切政策完全是出于团结全德国人民、为谋求帝国长治久安基础的角度来考虑犹太人问题的。”霍夫曼盯着里宾特洛普,“我和施佩尔商量过了,犹太种族在历史上对帝国犯有不可饶恕的罪行,因此每个人必须为国家服劳役赎罪,初定每人进行三年的无报酬劳动改造。作为必要的政治宣传,13岁以下的犹太人不需要服役,只要他们的父母完成服役后便可同步离开,13岁以上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劳役时间减少一半。如果有人愿意替其承担劳役成果,我们可以直接对个体进行赦免。”
里宾特洛普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元首的思路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您的意思是只要有人愿意出钱,他们就可以把他们想要的犹太人带走?”
“你这种解释太低级了,听上去仿佛我们是绑架集团一样,应该这样说……”霍夫曼皱着眉头,“如果有人愿意替犹太人承担这个劳役过程或者以适当的经济成果承担,被指定的犹太人可立即获得赦免并离境去他任何想去的地方。”
“这种适当的经济成果是指?”香槟酒贩子出身的外交部长终于完全领悟霍夫曼的意图,马上反过来询问有关交易的“底价”。
“我们不要货币只要实物,这些实物可以是1公斤黄金,20公斤白银,1吨橡胶、5吨汽油、10吨钢铁或者20吨谷物……”霍夫曼交代里宾特洛普,“你应当秘密联系瑞士、瑞典、西班牙等几个中立国,通过他们向英美的犹太社团沟通这种办法,反正你有渠道不是?在最初的时候应尽可能避免直接与英美政府接触,有关物资和人员交换的地点可以设在西班牙或土耳其,双方各派代表交收。”
“他们能答应这些?”里宾特洛普觉得元首的办法有点儿异想天开,在刚才所列举的物资中,黄金和白银有助于改善政府经济状况,橡胶、汽油、钢铁和谷物都是能直接用于战争用途的物资,英美一直以来都在严格执行对德国的封锁策略,能眼睁睁看着犹太社团将这些物资送到德国?
“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只要犹太社团答应,英美政府便会陷入两难:如果同意支付,则我们得到了大量物资,如果不同意支付,则显而易见地得罪了犹太人,民主政治家可是很在乎选票的。”霍夫曼提点里宾特洛普,“犹太族群一再标榜自己团结,如果他们不能够搭救自己的族人,这种民族精神和政治宣传必然不攻自破,所以哪怕英美政府不同意他们也会私底下偷偷摸摸和我们达成协议。干这种事情对我们一点坏处都不会有,不管是谁,只要他肯支付这些代价都可以把犹太人带走。”
“元首英明。”里宾特洛普竖起了大拇指,“一下子便将犹太问题处理的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与希姆莱同志的办法相比您的办法不但高明而且更具示范意义。”
“不用拍马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担心希姆莱会找你的麻烦,我会和他达成一致的。”霍夫曼一眼就看穿了里宾特洛普的小伎俩,“不过你要当心,这事决不能走漏风声而闹得沸沸扬扬,否则党内的老同志都饶不了你。”
里宾特洛普讪讪地笑道:“请元首放心,我会严守秘密的,就像当年和斯大林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一样具有严密性。”
里宾特洛普走后没过多久,宣传部长戈培尔的身影从后面的休息室里闪了出来。
“刚才的对话都听见了么?”
“听见了。”戈培尔点点头,“听得还比较清楚。”
“你对此有何看法,或者如何看待里宾特洛普。”
“里宾特洛普对元首还是忠心的……”戈培尔斟酌着用词,“他不像戈林那样野心勃勃、目中无人,也不去干涉不属于他分管的事务,这段时期他上蹿下跳的表现完全是因为元首在公开场合表扬了他两次——这让他有些得意忘形,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可怜的外交部长到现在还不明白今天挨这顿训的原因所在,完全是因为他最近得意忘形招人嫉恨所致。其实只要开动脑筋好好想一想,他就应该想到驻意大利大使和国务秘书这样重要的外交职务绝不是外交部长的权利就可以定下来的,他最多就是个执行保密条例不力的领导责任。霍夫曼之所以要敲打里宾特洛普,一方面是为了顺合“民意”,另一方面不外乎是鞭策其好好完成那三个任务的用意。
“博士这么说的意思是责任在我?”
“当然不是!您表扬他、赏识他是身为领袖对下属的肯定,您批评他、责骂他也是因为他工作上存在问题、性格上有缺陷。”戈培尔不动声色地回答,“无论是表扬还是批评,都体现了元首对部下的关心和爱护,只是他们有时候不能理解罢了。”
霍夫曼笑了起来,能当宣传部长的人果然不一般,戈培尔的话表面上是无原则地迎合领袖,实际上却点出了一个问题:下面人不能理解元首对犹太人处理意见的改变怎么办?
“说说你的认识。”
“这件事对里宾特洛普同志个人是好事,经过元首的鞭策与鼓励,他可以将过于炫耀、过于轻浮、过于飞扬跋扈的精神状态改一改,对他未来发展有好处,但对于党和国家……”戈培尔顿了顿,“恐怕会引起较大的争议,毕竟以前的宣传论调与元首您一贯的观点都并非如此,从原来的立场上再退回来需要时间。”
“我原先说过要彻底消灭犹太人个体或族群?”
“没有!但是……”戈培尔压低了声音,凑拢后说道,“1月份由海德里希牵头召开的万湖会议曾经对犹太人问题最终解决有一个比较一致的结论,而那份纪要很多人都看见过了,虽然经过了必要的掩饰和修饰,但深知内幕的人都知道其实质含义是什么。而且我们不仅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不然您以为希姆莱同志的集中营最近在做些什么?”
“真是该死,海德里希利用了我给予他的信任,给党内发出了如此错误的信号。”对莱因哈德·海德里希的种族灭绝政策霍夫曼一直很不感冒,不过现在他既然是元首就难以骤然变化对犹太人的态度,更何况海德里希已死在捷克抵抗组织手下,现在的具体执行者是希姆莱。
“我个人的观点是:希姆莱同志对犹太人问题很上心,虽然里面有意识形态和民族情感的因素,但最终驱动这种上进心的并不是因为这个,他只是习惯于忠诚、彻底地执行元首的指示,否则万湖会议他就不会缺席。”
“您是说我能够也应该让他转变观念?”
“当然可以,您是元首。”戈培尔笑道,“更何况我们改变的不是对犹太种族定性的问题,我们改变的只是对他们的处理意见,这种意见已经改了很多次了——我们刚刚上台执行的手段和现在就明显不同,甚至于波兰战役前的想法和现在也不同。总之一句话,从1933年到现在我们党对犹太人的态度是始终如一的,但具体的措施策略却能随着客观环境和形势的变化而变化,再改一次也不会很困难。”
“很好,这可以解决很多问题。”霍夫曼掏出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他最近冥想出来、很多第三帝国控制区域内等待开发的矿区,“这些矿产都是战争所急需的但却极其缺乏人手。”
“那改变策略就更有恰当理由了,我建议元首认真和希姆莱同志谈一次,他会改变态度的。只要我们在党内达成一致,这种态度很容易通过宣传机构和政府公开的声音为下面所接受。”
“博士,你帮了我的大忙了。”霍夫曼拍着对方的肩膀感慨道。
终于有机会改变那臭名昭著的种族灭绝政策,霍夫曼觉得心头畅快了不少,穿越以来的精神压力和道德负担也减轻了不少。
第四十七章 我没有听错吧
基于南线兵力对比过于失衡的状态,为协助古德里安稳住局势,南线总司令凯塞林元帅决定进一步加强兵力,首当其冲的就是航空兵,在他的调度之下,紧急赴任的战斗机总监加兰德带领整整一个联队(从东线抽调的JG3乌德特联队)赶赴阿拉曼前线增援第8航空队,小胡子少将亲自驾驶一架Fw-190跟在引导机后面。
刚刚停稳飞机推开座舱盖,人还没得来及下来,加兰德就感觉浑身已被灼热的空气包围,仿佛整个人一下子被甩到炼钢炉前一般,风席卷着一切东西吹过,吹在人身上不见半丝凉意,反而夹带着的黄沙肆无忌惮地往一切缝隙里钻,头发上、护目镜、脖子里各处都沾上了沙子,让他觉得浑身难受,恨不得跳进地中海痛痛快快洗个澡才行。
“欢迎来非洲,感觉怎么样?”穿着热带军服、鼻梁上架着墨镜的古德里安大笑着迎上来。
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吐出嘴里的黄沙之后,加兰德才狼狈地开了口:“不毛之地、一片不毛之地,映入眼睛的除了黄沙还是黄沙,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活下去的。”
古德里安哈哈大笑:“这话你要去问隆美尔,我来才只有2周,他在这呆了都有一年半了……”
“我还真去看过他。”加兰德跳出机舱,一边和古德里安握手,一边解释道,“走之前我去探望了他一次,他住院了,状态很糟糕。”
“他的病很严重?”古德里安一惊,“他和我交接时身体状况似乎还不错。”
“他被自己压垮了。”加兰德指了指脑袋,意思隆美尔的精神压力太大,然后简单地将他知道的卡纳里斯密谋集团事件告诉了古德里安,“他在后备军里最为倚重的副手,特意从非洲军抽调过去协助训练并表示还要推荐其为参谋长的施陶芬贝格上校居然是密谋集团的重要人物,1938年就担当了哈尔德—霍普纳政变企图的联络员。上校一被逮捕,隆美尔就病倒了。”
“可怜的埃尔温。”古德里安不由自主应了一句,随后又是半晌无语,因为他听到了霍普纳的名字。当初台风战役时古德里安是第二装甲集群的司令官,霍普纳是第四装甲集群的司令官,眼看战局不利两人商量后共同决定抗命撤退,后来又因这个缘故被元首撤职。无非是古德里安更谨慎一些,明确霍普纳跑了之后才跟着跑,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霍普纳之间算是有一份“共患难”情绪在里面,他原本还想借着这次出任非洲军司令官的机会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契机把这位老朋友再捞出来,没想到再也没机会了
“物是人非啊……”古德里安感概一声,压低了声音问道,“元首对隆美尔是什么态度?会牵连到他么?”
“我不清楚,应该不会有问题。”加兰德反问道,“隆美尔最初是元首警卫营的营长,能当上元帅全靠元首栽培,他有什么必要和意义去反对领袖?就算是政变成功了对他又有何好处?就他的个性还有谁能用他?”
虽然是一连三个问句,但古德里安却点点头表示赞同加兰德的意见。
“其实元首比你们想象中要高明得多,有人以为他身兼陆军、空军两个总司令是胡闹,陆军我不敢评价,空军我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加兰德把古德里安走后有关喷气式飞机选型、航空军备重整、空军人事调整、西线防空完善等一系列事情简要概述了一遍,听得古德里安连连点头,附和道,“你说的我也发现了,自从元首把哈尔德赶走并把蔡茨勒扶上总参谋长宝座后,他的情绪和性格仿佛变化了不少——怎么说呢,更完善也更睿智了,不但听得进人劝,对东线一城一地的得失也没有那么看重,而且对装备设计与具体作战部署减少了很多不合理的干涉。这次来北非前他就明确告诉我第一阶段战局如何开展完全由我决定,大本营非但不会干涉还会提供必要的补给与帮助,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或许是揪出了叛国集团的缘故吧。”加兰德想了想,认真说道,“他或许早就对哈尔德和一部分老军官团起疑心了,要不然平素不会表现得那么固执,如果你事先就已经认定你某个手下居心不良,他提出的任何建议——无论正确还是错误,你能听进去么?大本营的未遂爆炸固然是暴露了帝国内部深刻的斗争与复杂的局势,何尝又不是引爆了潜伏的定时炸弹呢?”
“如果真有地雷那还是早点引爆的好,起码局势对我们还比较有利。”古德里安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下面的战事你有什么看法。”
“恐怕你的做法已引起蒙哥马利的怀疑了,今天来时我们顺便敲掉了一架英国人的侦察机,位置在托卜鲁克与马特鲁港之间,在我们遇见他的时候正从西面返航。如果处在蒙哥马利位置上的人是我,对目前这个局面我也会很不放心。”加兰德扫视了机场周围一眼,“最起码你这里的情形就很不对,仿佛马上就要放弃一样,我可不相信你今天是专程来迎接我的。”
古德里安尴尬地笑笑:“被你看出来了。说真的,我打算过两天就撤,现在指挥部都设在机场呢。”
“要撤?”加兰德一惊,“那还要我们跑这里来?”
“意大利人的佯攻打了3天就没了动静,只管转过头问我要补给,我懒得理会他们,他们就理所当然地停下了脚步。”古德里安用手指了指东面,“蒙哥马利老早就摆好了架势,可是一心一意指望我撞上去呢。”
“其他部队呢?你的参谋部、作战处的人呢?”
“还剩下我一个。”梅林津中校插话了,“将军,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弗里德里希·梅林津,非洲军的情报处长,其他人几天前就往回撤了,装甲部队和反坦克炮兵向特勒阿卡基尔集中,包括意大利伞兵部队和我们的步兵单元在往托卜鲁克走。”
“你们把其他意大利人扔在了北面?”加兰德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人数不少吧。”
“三个师,四万人左右。”古德里安狡黠地笑了,“我没扔掉他们,在我的策略里他们会是最后一批接到撤退命令的部队——你看,最早撤退的是意大利人,最晚撤退的也是意大利人,我们德国人夹在中间,这不是很公平么。”
“意大利领袖要知道你这么做准会气得发疯。”
“我早就被他气得发疯了!”
“这真是……”加兰德喃喃自语了两句,放弃了再为意大利人说话的欲望,“明天让空军掩护你们撤退?”
“不,恰恰相反……进攻!”
“我耳朵没毛病吧?”加兰德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你本来兵力就少,又放弃了意大利人,提前撤退了一批部队,还要进攻,莫非你手下都是以一当百的超人?”
“我在前面进攻的兵力只有2个装甲营,加起来不到70辆坦克,没有空军掩护只怕马上被英国人打成渣。”古德里安白了他一眼,“所以没你们来不行。”
“什么?两个装甲营、70辆坦克就敢向敌人冲锋,我可是听说蒙哥马利有几个装甲师、1000多辆坦克呢。”加兰德彻底被古德里安吓着了,用不知是敬佩还是讽刺的语气说道,“长官,您可真是个人物!”
“比你想得还糟糕,他有1500辆坦克,其中还有最新式的谢尔曼,实力远远超过了我们。如果我们不去进攻反而转身撤退……”古德里安拖长了声音,“蒙哥马利马上就会看出问题,知道我们言过其实,那样他的上千辆坦克就会碾压过来。如果我攻一下再退回来,他的自我感觉会很好,认为打退了我们的试探性进攻,接下来就会等待我们正式、全面的进攻。如果我们加上充分、猛烈的空中掩护,便能让这种试探性进攻变得更有威慑力和欺骗性,也会便于我们撤退。”
“如果进攻遇到强敌怎么办?”梅林津不安地问道。
“战斗打响之前,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怎样,但必须积极地去尝试。”古德里安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不过无所谓了,你们要相信我的运气,蒙哥马利是个胆小鬼,明天我准能吓他一大跳。”
第四十八章 古德里安怎么还不来
与古德里安的乐观与诙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蒙哥马利却在指挥部里不安的来回踱步。在北线意大利人佯攻停止后,南线的德国人并未有任何大动静,这让当面的第八集团军摸不着头脑,德·拉甘上校围绕当前战局组织召开了第二次作战会议,但这次的气氛刚好和第一次掉了个——其他参会人员的脸色都很平静、眼神漠然、嘴角带着机械般的笑容,唯独蒙哥马利中将仿佛如掉进了陷阱里的狮子一样孤立无援,在不安地走来走去。众人注视着他的步伐,好几个参谋还在默默数数,司令官这是走了第20圈还是第21圈了?
“这情况实在是太意外、太诡异了。”一贯注重仪表的蒙哥马利或是走累了,愤然解开军装上的军纪扣并一把扯下头顶的贝雷帽,喘着粗气说道,“北面意大利人打了3天就不打了,甚至在南非师和澳大利亚师试探性地发起反攻后他们就把前两天夺下来的阵地交了出来,一点和我们持续作战的想法都没有,仿佛再用点力气就能把他们都推倒似的。”
一堆人很有默契地笑了起来,意大利人确实有点不太经打,如果不是司令部三令五申限制南非师和澳大利亚的行动,说不定真的已经被拿下了,但司令官刚才用了“推倒”这个词语,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其他不该想的事情上去。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蒙哥马利似乎没听出众人笑声中的猥琐,反而用手弹了弹手指缝里夹着的电报纸,这张纸至少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了,上面布满了皱巴巴的折痕,“亚历山大将军发来电报,说地中海舰队向他通报了马耳他基地方面传来的消息,他们没有收到潜艇截获、击沉意大利油轮的消息,更诡异的是,9月7日上午之后他们再也联系不上那两条潜艇了。”
所有人的警惕心立即增长了起来,第10军军长霍洛克斯少将紧张地问:“他们被德国人击沉了?”
“也没有……至少没有明确的迹象。”蒙哥马利皱着眉头解释,“电文还显示,古德里安也在愤怒地追问那两条油轮的消息,意大利人先是和他说油轮因为其他缘故晚出港,后来又说船只发动机在中途故障维护,然后又说他们现在也联系不上这两条油轮,准备派飞机前去查看……随后双方又是一顿含糊不清的扯皮与推卸责任,长长的电文看得侦听处的人直发晕。”
这里面的意思他已和德·拉甘上校反复斟酌过了,两人商量了一下理不清头绪也不明白究竟其中有什么样的内情,但蒙哥马利坚决认为这封电报里透露的消息“怎么看都有一股阴森森的味道”,准备让开会的众人都来参详一番。
“亚历山大将军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昨天又派出去一架侦察机,结果……”德·拉甘上校两手一摊,无奈说道,“到下午时分还没有返航,我们只能合理地判断它是给德国人击落了。”
会场本来在蒙哥马利说后就陷入了骚动,现在拉甘上校补充的内容更让场面彻底陷入了混乱,人人都在想由此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第一,油轮到底在哪里,潜艇是击沉了还是没击沉?如果没击沉,为什么古德里安说没接到?如果击沉了,为什么潜艇不报告且又联系不上?
第二,古德里安到底在干什么,他是准备进攻还是准备撤退?如果是进攻,他将于何时、何地发起?如果他要撤退,又会怎么走、何时走?
围绕这些问题,所有人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指挥部吵闹得像个大集市,但谁都觉得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第一个问题或许有这样一种比较合理的解释,我们的潜艇‘也许、可能、大概’击沉或者重创了意大利油轮,但他们随后也被护航的德意军飞机或军舰给击沉了。”第十装甲师师长盖特豪斯少将的口气很不确定,一连用了三个疑问词,随后说道,“第二个问题我觉得很难回答,从意大利人的情况来看不像是要撤退的样子,否则胆小的意大利人不敢有恃无恐地先向我们进攻更不敢和我们对峙,可如果德国人要进攻的话早就过了古德里安向国内报告的时间。”
“古德里安上次电报是怎么说的?”蒙哥马利转过头问参谋长。
德·拉甘上校前次会议上判断了三个时间,实践证明前两个判断已破了产,他皱着眉头说:“也不能说超过了,因为当初柏林给古德里安的回电明确指出如果7日不行,进攻可以推迟到10日甚至更后面一些。今天恰好是9月10日,再加上古德里安一心等待那两条油轮,没有足够补给德国人只能拖延进攻发起时间,从逻辑来说古德里安的行为是说得过去的。”
“那为什么空中打得很激烈呢?”有人提出了疑问,“这两天空军压力很大,德国人干掉了我们不少飞机,他们的轰炸机甚至还偷袭了我们的机场,这完全是要进攻的准备。”
蒙哥马利点点头,表示认可这种推理,这几天因为空中战事的激烈使他认为德国人大规模的进攻很可能就要发起了,步兵们每天的弦都绷得很紧,如果这种状态继续这样持续下午,部队士气将很难维持,他开始对自己等待德国人先进攻的策略表示了怀疑,但又不能在这么多部下面前流露出来。
“我们的飞机侦查结果呢?显示德国人在准备开溜么?”
“没有。”德·拉甘摇摇头,“侦察机显示敌人甚至还在扩大机场、新建新的储油设施、修筑更多的高射炮阵地,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他的油轮都泡汤了,哪里来的燃油?”一个参谋军官冷笑道,“不会是德国人故弄玄虚?”
“没有人说油轮被击沉了。”有人表示反对,“油轮或许只是抛锚了,倒是我们的潜艇为什么没有消息?长官,是不是建议空军再派飞机出去侦查?”
这个建议是要代替参谋长角色的节奏啊,德·拉甘心烦意乱地挥挥手:“早已协调了,空军表示会尽量安排。”
“我倒是认为德国人的进攻可能迫在眉睫。”蒙哥马利眼前一亮,对这个参谋道:“说说你的理由。”
“这两天德国人和我们大打空战,夺取制空权是一个目的,另有目的或许是借机侦查。”受到鼓励的参谋大声说道,“因为我发现有几架飞机飞得比较低,我最开始以为他们要坠毁,后来并没有,我又以为他们会进行对地攻击,但也没发生。所以只有侦查这种合理的假设了,只可惜我们的防空火力没做好相应准备,没打下一架敌机。”
蒙哥马利点点头:“你的观察很仔细,这个细节我也看到了。”
眼看话题逐渐转移到德国人即将进攻上去了,众人又开始争论时间和地点,有些人表示古德里安必须要得到那部分燃油补给才行,否则他不会在电报中表现得如此愤怒,还有些人则认为古德里安或许已拿到了燃油,否则无法解释他扩大储油设施的行为。
在众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中,蒙哥马利忽然变得焦躁起来,狠狠吐出了一句话:“不等了,我决定先行进攻。”
“进攻?长官,您不怕我们的坦克一头撞上德国人反坦克火力的伏击网?”前两天被训斥一番的第七装甲师师长詹姆斯·兰顿少将用明显是挖苦的声音反问道。
德·拉甘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怪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和长官说话,可对面的兰顿少将对此毫不在意,心想:那天我提议要进攻,蒙哥马利老人家啰啰嗦嗦讲了一堆不能进攻的道理,说不能进攻的是他,说要进攻的也是他,总不能他什么都对,我们什么都不对吧?
蒙哥马利倒是没计较兰顿口气中的讽刺味,反而点点头:“这正是我十分犹豫的地方。说真的,我既怕古德里安耍诡计逃跑,又怕古德里安利用我们这种急躁的情绪故意引诱我们上钩——先生们,这几天交道打下来我发现他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选手,嗯,仅次于隆美尔……”
你才知道啊?听了这话后的众人差点再次昏倒,德·拉甘不由自主地用手掌捂住额头并顺带遮住了眼睛,似乎不敢与其他人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鄙夷之色对视,他很想给司令官打打圆场,可怎么说都觉得没法开口,干脆还是闭嘴不说了。
第四十九章 坦克,进攻
“我命令……”蒙哥马利忽然提高了声音。
大家一阵全站立起来了,不管刚才是怎样嬉皮笑脸的神情,在站起来时都是挺得笔直、精神抖擞的姿态,毕竟第八集团军是大英帝国最精锐的陆军集团军,在经过蒙哥马利的改造之后战斗力有没有进步不敢说,起码精神状态比奥金莱克时期好了不少。众人屏住呼吸,等待司令官命令和任务的下达——大家都以为要立即出击了。
“明天各部队继续严阵以待一天,如果古德里安还不打过来,后天一早我们就打过去。”
“哦,上帝!”众人心里都在抱怨,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嘴上却很整齐地回答,“是,长官!”
只有兰顿少将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样真的好么?”
声音不大但蒙哥马利显然是听到了,他皱了皱眉头没吭声,装作不知道有这句,只是朝德·拉甘微微点了点头。后者立即心领神会,说道:“现在散会,明天如果确定发动进攻,我们将以第一次会议上提出的两个方案为基础讨论进攻作战。”
皮球踢了一圈又转回到原来的地方来了,大家只觉得无奈,好在司令官终于下定决心了,多等一天也无所谓。
第二天,坐镇指挥部的蒙哥马利继续催问各方面的情报消息,问马耳他、问亚历山大港、问北线、问开罗、问南线,焦急地等待着答复。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潜艇在哪里,知道油轮在哪里,知道古德里安在干什么,很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7点过去了,阿拉曼前线的温度渐渐升上来了,南线部队报告德国人没动静。
9点过去了,太阳已升在了半空中,天上飞机早已打得不可开交,地面的德国人还是没动静。
11点过去了,双方的飞行员都很有默契地收兵回机场吃饭,蒙哥马利一边用餐一边听副官给他报告空军战报,听到有德国飞行员一早上就打下本方9架飞机,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追问了一句:“又是前次那个非洲之星?”
“是!不过他换了新飞机……完全不同型号的飞机,编号倒还是以前的黄色14号,这种新飞机德国人叫做伯劳鸟,我们管它叫做‘屠夫之鸟’,其实就是Fw-190,我们的飞行员说他比Bf-109火力更猛、航程更远、速度更快……”一说起这个,副官仿佛变成了马尔塞尤的忠实粉丝,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他本来还想继续向长官解释这9架飞机是怎么被干掉的,却被心烦意乱的蒙哥马利直接打断了,后者怎么也没想到,就刚才评价Fw-190的用词他的副官和他的对手古德里安之间倒是颇有默契感。
14点过去了,沙漠地带进入了一天当中最为炎热的时节,在强烈的日光照耀下,已在一线阵地坚持了大半天英国士兵们终于熬不住了,三三两两地开始了聊天,用喋喋不休的言语抱怨又是一天的空等、讥讽德国人的胆小,精神已完全松懈下来,蒙哥马利不用看都能猜想到这种情形,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是好脾气地没有发作。
他只是在想,古德里安磨磨蹭蹭地在干嘛呢?
下午三点,煎熬了大半天的军官们也撑不住了,纷纷返回自己的指挥部或者休息点开始享受他们的下午茶,如果没有战事这是他们雷打不动的固定时间,只有这个时刻才能让他们想起恬静生活的美好,忘掉可恶的敌人。勤务兵也给蒙哥马利端上了咖啡和糕点,他叹了口气,完全没有享用的欲望。
四点钟,距离太阳落山只有两个多小时了,连最刻板、最认真负责的一线军官们都唉声叹气地离开了战壕,开始用电报、电话向他们的长官们汇报空等一天的情形,顺便琢磨一下合理的词汇来形容士兵们顶着烈日的辛苦。德·拉甘走了过来,看着蒙哥马利旁边已变凉的咖啡和一动未动的糕点苦笑了一声,亲自收拾掉并给司令官换上了红茶,然后寻思怎么开口和对方说手里的电报。
蒙哥马利的反应比他想象得还要敏锐,看到参谋长脸上的古怪便问道:“首相发来的?”
“是。”一听这里,不用看就知道是催促第八集团军尽快发动进攻的内容,蒙哥马利敲着桌子说,“这是第13还是第14封电报了?”
“确切地说,是第16封。”
“16封了啊。”他苦笑起来,“按昨天的口吻给他回电,陈述我们的困难。”
德·拉甘机械地应承了下来,还没走几步又被叫住了:“等一下,我们或许应该给首相看一些积极一点的东西。”
“您想怎么说?”
“就说,我军拟于近期发动全线进攻。”蒙哥马利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周以内。”
不是说今天古德里安不来明天就打过去么?怎么又变成了一周?德·拉甘狐疑地看了蒙哥马利一眼,后者仿佛看出了参谋长的疑虑,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可怜的参谋长确信自己没听错后转身出去安排发复电。
四点四十五分,天空中激烈的空战也基本停止了,双方飞机逐渐脱离接触,各自成编队向本方机场飞去,下午的马尔塞尤继续大放光彩,又击落了4架敌机,现在英国人一看见他的飞机就远远避开了。交手了一天的飞行员们一个接一个降落,一天厮杀下来让人感觉筋疲力尽,身上的黄沙和渗出的汗渍粘连在一起更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甚至来不及庆幸自己依然还活着,只想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然后躺下。最前沿阵地上的英军反坦克炮手们放低了炮口,将弹药装箱并用汽车、装甲车辆连起来准备拖带运走,另一旁的坦克早早就收了工,坦克手们兴奋地在阴凉处聚集起来,跃跃欲试地商议明天的进攻该怎么打,军官们留下必要的观察哨后就开始吹牛聊天了。
五点,在最前沿的秘密阵地上,隐蔽并等待了整整一天的非洲军两个装甲营,一共67辆坦克,包括30辆新式的4号G型坦克,6辆短管的4号老型号(其中2辆被改造成了指挥型),31辆状态最好的3号坦克(配备50mm炮)排成了标准的楔形进攻队形。本来坦克一共是68辆,最后一辆4号坦克被两位营长一致要求留下来陪伴司令官,梅林津中校死死拖住了古德里安不让他坐坦克上前线去,为这件事他连鲁格手枪都掏出来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意思只要古德里安敢动,他立即死在司令官面前,拗不过他的陆军大将只能站在第一辆坦克边上行注目礼。
“报告长官,工兵已排除了前进道路上的地雷,打开了通路,请您指示……”第15装甲师第2装甲营营长海因茨少校和第21装甲师第1装甲营营长德绍少校跑过来请示,“另外经过我们秘密侦查,发现您的推理是正确的,那张假地图上的标示完全是反过来的。写着是硬地的地方其实是流沙地,坦克陷进去就可能出不来,而标着是沙地的地带反而可以通行车辆。”
“很好,英国人果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古德里安抬起手看了看表,“现在是阿拉曼时间下午5点,你们准备打一个半小时,6点30分准时撤出阵地然后借着夜幕开溜,指挥权顺序为海因茨第1德绍第2,再后面的顺序由你们自行商议,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两个营长异口同声地回答。
“现在对表。”
对完表后的海因茨催问:“长官,您呢?什么时候走?”
古德里安本来还想说自己留在原地观察一下战果,被梅林津中校狠狠瞪了一眼后只好违心说道:“你们进攻我就开溜了,我不走你们怎么走呢?司令官撤退总也要有人掩护吧?”
两个营长顿时大笑起来,敬礼后跑回了自己的指挥车,随着信号下达,所有车辆立即发动起来,地面上腾起一片呛人的烟雾。
站在一旁的古德里安豪迈地一挥手,吼道:“坦克,进攻!”然后举起的手臂狠狠往下一压,看到手势的坦克编队立即向前挺进,梅林津中校有种错觉,司令官刚才那架势仿佛指挥的不是两个装甲营,而是两个装甲集团军似的……
第五十章 非典型闪电战
当轰隆隆地发动机声音由远及近响起来的时候,正在收拾弹药并装箱的英军第9装甲旅上等兵戴维·贝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知道装甲中队的坦克们刚才已开回来集结,现在正在进行例行的维护和保养,官兵们也在休整,可这声音又是从哪里退回来的坦克?他可不记得还有额外的坦克埋伏在外面准备打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顺口问自己所属的6磅反坦克炮组的詹姆斯中士:“老兄,我们在前面还有坦克么?上头不是说我们才是顶在第一线的部队?”
“谁知道?”詹姆斯满不在意地耸耸肩,“或许是从别的地方增援过来的部队,要一起协商明天的进攻方案并将坦克集中使用。”
一边说一边他还用手指了指装甲中队里那些十字军坦克,用嘲笑般地口吻说道:“他们的火力和装甲实在是太差劲了,故障也多,我可不认为凭他们就能撕开德国人的防线,得来点美国人的谢尔曼或者格兰特将军才行。”
树荫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坦克兵们倒是丝毫没留意反坦克炮组这里的情况,他们显得很放松,有些在吹牛聊天,有些已摆开了牌局或者骰子准备好好过一把瘾。眼看贝蒂还在东张西望,詹姆斯不满地嚷道:“你管这么多干嘛,还不来帮我把火炮套到卡车上?明天发起进攻的话我们也要进行重新部署。”
贝蒂隐隐约约有种不安,想是这么想却并没有追查到底的欲望,只默默地上前帮忙。这门6磅跑是目前英国最好的反坦克炮,可以击穿它所遇到的全部德军坦克而深受官兵信赖,在蒙哥马利将军的防御计划中是很关键的一环。几个人刚刚把炮口放平,炮勾抬起,詹姆斯熟练地指挥司机倒着卡车后退准备将卡车尾梁上的牵引索挂上炮勾,突然贝蒂又吼了起来:“看,是德国人……”
“兄弟,得了,这是你今天第几次咋咋呼呼了?”作为有经验的老兵,詹姆斯今天可吃了贝蒂不少谎报军情的苦头,他一会说德国人来,一会又说德国人进攻了,最后发现全是乌龙,搞得整个炮组神经兮兮、怨声载道。幸亏詹姆斯没有欺负新兵的习惯,换别人一定早就将贝蒂揍倒在地了,炮组其他人也嘻嘻哈哈地也不把贝蒂的警告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人抱怨:“贝蒂,你这样下去用不了2个月就会得神经衰落的毛病。”
“我在说真的,那架势像是德国人。”
“像是?”詹姆斯大笑起来,“他们早不来,晚不来,赶上我们撤退吃晚饭的时候就来了?不是你请来做客的吧?”
贝蒂忽然惊叫起来:“看,真是德国人,我看见他们了。”
“德国人在哪里?”詹姆斯疑惑地问道,他感觉到贝蒂口气中带着明显的慌乱。
“你看!”顺着贝蒂手指的方向,詹姆斯终于看清楚了烟尘笼罩下排成3列而来的坦克部队,最前面的车体上清清楚楚画着铁十字标志。
“上帝啊,真的是德国人,不是说他们会从沙地那里转过来么?”詹姆斯也惊叫起来,手一个劲地发抖,连牵引索都拿不住掉到了地上。卡车司机本来满不在乎地在观察后视镜,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吓得浑身一哆嗦,脚掌下意识地一松,离合器没踩稳的卡车忽然熄火了。
“快,快!“贝蒂一边解开炮勾上的绳索,一边招呼着炮组其他人上前,似乎想把这门6磅跑重新推回到刚才的阵地上去。
“来不及了……”詹姆斯一看就明白贝蒂想干什么,但他瞧了一眼阵地的位置再看了看已被封箱的弹药车,对忙得满头大汗的贝蒂颓然道,“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
!”
说罢,他也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来一股冲劲,助跑两步后高高跃起,一下子扳住卡车后箱栏板趁势一翻就进入了车厢里,身手比平常不知道矫健了多少倍,其他几人也慌慌张张地登上了车厢,贝蒂是最后一个被拉上来的。已进入狂化状态的詹姆斯不待众人坐稳,用手掌猛烈地拍着卡车驾驶室后面的栏杆,大吼道:“德国人来了,快走,快走!”如梦初醒的司机终于反应过来,重新给发动机打着了火,随即狠狠一踩油门,卡车怒吼着奔跑起来,只留下了后面那门孤寂的6磅炮。
“德国坦克来了……”詹姆斯一边催促司机加快速度,一边示意炮组其他几个人和他一起大喊,想提醒仍散布在车外的坦克兵们。可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得有点远,再加上卡车本身行驶噪音的干扰,根本就没人听见这个可怜的反坦克炮组在讲些什么,现场休闲的气氛一如既往地热烈。眼看喊话毫无成效,急中生智的詹姆斯一把抄起旁边的司登冲锋枪,“突突突”地就开始朝天开枪,边开枪还边示意其他人照办。
“突突突突”清脆的声音如爆竹般响起,黄澄澄的子弹壳一个个落在车厢里,一开始是一枝枪响,后来是几枝枪一起响起来,中间还夹杂着恩菲尔德步枪射击的声音。
树荫下的坦克兵们终于注意到道路上这辆狂奔的卡车和莫名其妙的射击声,他们先是一愣,条件反射般地准备趴下躲避子弹,再仔细一听,终于听明白了他们在喊什么——“德国人来了,德国坦克来了……”一群人大惊失色,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往自己坦克里跑,一哄而散的脚步将身边所有东西都带起洒到了地上,扑克牌、骰子、赌资、香烟、咖啡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快,快!”所有人只顾着自己进坦克,却没有人想到给指挥部打个电话。
说时快那时迟,海因茨率领的坦克纵队已驶过了最初詹姆斯炮组抛弃那辆6磅炮的地方,打头的坦克最先注意到道路上那一辆狂奔的卡车,同时又看到了右侧不远处、因为发动机刚刚启动而笼罩在黑烟之中且还不能动弹的那一批英国坦克。
“伙计们冲啊!别管那卡车,只管对付坦克。”海因茨刚刚说罢,第一辆坦克已心领神会,短促停下来转动炮塔,炮口迅速指向2点钟方向,那门43倍径的75mm坦克炮立即一发穿甲弹上膛,标尺被定在了800米左右。
“发射!”
哐啷一声炮弹便跃出了炮口,由于道路与英军坦克停泊处并未在一个平面上而是略高,虽然已考虑了这个因素而摇低了射击角,仍然显得偏高了一些,炮弹划出一道弧线从最远处的那辆坦克头上飞过,轰在了远处的石头堆里,打得石屑乱飞、尘土飞扬。
“高了,再低半分!”车长一边指挥炮手调整,一边命令驾驶员继续前进免得堵住后面坦克的路。炮手迅速调低了射界和角度,就在他准备激发第二发炮弹的时候,身后其他接到指令的坦克也纷纷急停下来开火,再后面的坦克发现眼前有利位置已被抢占,干脆直接绕过最前面的坦克,冲到了离英国坦克更近的地方准备开炮。
“哐当!哐当!”当有27辆德国坦克打出第一发炮弹,个别动作麻利的甚至打出了2发的时候,英军坦克们的炮口在仓促间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过来,只见最外围的几辆坦克已被炮弹完全贯穿,有一辆坦克大概是被击中后引发弹药殉爆,发生连环爆炸后迅速着火,变成了一个浑身冒着黑烟的铁疙瘩,侥幸生还的坦克兵们慌不择路地逃跑,却被逼到跟前的德国3号坦克7.92mm的同轴机枪纷纷打到在地。
只过了3分钟,在德国坦克猛烈的射击中,一辆接着一辆的英国坦克被摧毁,只有几辆坦克在慌乱中打出反击的炮弹,但准头实在过于离谱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而他们再也等不到从容调整再次射击的机会了,几辆胆大的三号坦克远远绕到侧面,用他们50mm的管子朝这些负隅顽抗的英军坦克猛烈开火,炮弹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十字军们单薄的侧面与后部装甲。还有几辆英国坦克见势不妙想调转方向逃跑,但所有逃生的路都被已报销的同伴坦克们堵住了,它们在残骸堆里绕来绕去、冲来撞去却始终找不到一条生路,直到最终被摧毁。前后不到10分钟的战斗,第9装甲旅一个装甲中队足足48辆坦克被全部消灭干净,到处都是抱头鼠窜的英国坦克兵与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第五十一章 非典型闪电战(2)
Ps:古德里安为陆军大将军衔,前文已改,感谢oukami读者指出。
“两路散开,用包抄队形向纵深推进,消灭一切敌军,尤其是装甲和火炮目标。”审时度势的海因茨随即发布了第二道命令。隆隆推进的德国坦克一边继续前进,一边换用高爆弹对所有目视范围内的工事、装备和人员进行攻击,不断有弹药或者汽油桶被击中后爆炸的声音,还有大量的火炮、装甲车和卡车被炸翻在一旁,间或有几个无比英勇无畏的英国军人试图反抗但全被毫不留情地摧毁。
德军坦克不断前进,似乎没什么东西可以抵挡住他们。在装甲中队的防线之后是英国人一个仓促间集合起来的步兵营,本来是配属给装甲力量用于占领敌军阵地、扩大突破面的,但他们显然被突然出现的德军坦克给吓坏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不是跟随本方的坦克作战而是要直面德国人黑洞洞的坦克炮口。士兵们或趴或站本能地抄起手里的武器反抗,步枪、轻机枪、迫击炮、反坦克枪各种各样的武器都试图攻击,但第三帝国装甲力量早就见多了这种徒劳无功的反抗,几十发炮弹便将这批步兵打得鬼哭狼嚎,没有铁丝网也没有反坦克火力更没有坚固工事的步兵在装甲面前就只能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所有反抗的士兵都做了坦克机枪和高爆弹下面的冤魂,其余士兵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坦克瞭望镜视野里到处都是被机枪火力撂倒的尸体,还有大约2个排的士兵大概被这种野蛮杀戮给吓住了,哆哆嗦嗦地扔下武器准备举手投降。海因茨掀开坦克舱盖,探出脑袋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对他们喊话:“扔下武器蹲在一边,我们跟上的步兵部队会来俘虏你们,不要逃跑也不要反抗,我们优待俘虏,军官可以享受和他军衔一致的待遇。”
这通虚张声势的喊话唬住了对面的士兵,他们乖乖扔下枪躲到一边,其他士兵和军官一看德国人真的恪守承诺不再对放下武器的士兵动手,也纷纷高举双手投降,并自发地集结起来等待德国步兵们前来“收容”。在他们惊魂未定的眼神中,两个装甲营67辆坦克拐了一条弧线继续朝纵深挺进。
“过瘾!真是过瘾!好久没这么过瘾了。”看着身后一堆冒着浓烟和火焰的坦克残骸,再看看旁边那一群群垂头丧气的英国官兵,坐在指挥坦克里的海因茨简直乐疯了,在自身坦克一辆未伤的情况下就取得如此战果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这也标志着南线佯攻取得了超乎想象的开门红。
进攻发动前海因茨和德绍与古德里安有过关于进攻路线的讨论,如果单从原先缴获的那份地图分析,南线进攻从盖塔拉盆地和德尔姆哈菲德岭之间的拉吉勒沙地穿过是最理想的,因为这片土地不但宽阔而且还标识着硬地属性,雷区看上去也并不严密,隆美尔原先拟定的攻击路线就是从这里开始。但古德里安坚持认为这是英国人给非洲军安排的死亡之地,一旦地质情况有变,非洲军的坦克将陷进去难以自拔,到那时候行动缓慢又处于开阔地的德国坦克一定会成为英国人守株待兔的靶子,不仅山岭上的反坦克阵地会直接给坦克们点名,盆地里可能埋伏着的装甲力量也会从侧翼夹击,如果再加上头顶上随时可能出现的英国轰炸机,将是非洲军装甲力量全军覆没的节奏。
谁都不知道历史上正是这片地区葬送了隆美尔指挥非洲军获得胜利的最后一丝希望:不仅他的坦克部队在进攻中损失惨重,指挥进攻的21装甲师师长俾斯麦少将被英军炮弹击中身亡,而已返回国内的原非洲军军长尼林也被轰炸机炸伤。好在经过古德里安前期一番操弄,所有人都知道这地图有鬼了,必须果断舍弃而隆美尔的方案而选择新的进攻路线。
“我们第一个目标是对付盆地里的英国装甲师。”古德里安给部队找了这条沿盆地边缘切入进去、直面英军防御力量的道路。表面上看这条线路似乎是一头朝英国人的防线撞去,但由于他挑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时间发起进攻,再加上没有采用常规闪电战的模式,即先用火炮、飞机开路随后坦克进攻的套路——这种压制性的火力准备固然能够收到效果,但也间接给敌人提了醒,对于达成突施进攻的突然性不利。现在,这种静悄悄地使用装甲部队开路的非典型闪电战收到了奇效,英国人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第9装甲旅所在的防线被扯得一塌糊涂。
古德里安给装甲营选择的第二波进攻路线同样是匪夷所思的,他放弃了利用第9装甲旅军心动摇、全线崩溃的有利时间朝盆地纵深突破,反而要他们绕上一个圈子向北迂回,准备沿逆时针方向顺德尔姆哈菲德岭扫荡英军势力,海因茨等人对此表示了不解。
古德里安耐心解释给他们听:“突破盆地边缘防线后我们有很大几率打败或者消灭盆地里的英国部队,但你们不要忘了我们只有区区两个不满员的装甲营,纵然一时取得突袭效果,没有步兵伴随是无法占领也不能巩固战地的,况且盆地的地形太特殊了,向纵深推进很可能被反应过来的英国佬堵在里面出不来。我们现在没资格做一条用尽力气缠住猎物的蟒蛇,我们应该像一条高高昂起头颅、露出毒牙的眼镜蛇,在四处游走中瞅准机会给蒙哥马利来一下子,德尔姆哈菲德岭上的英军反坦克火力和坦克应该都是面向拉吉勒地区的,我们从后面包抄过去可以收到奇效——狠狠踢他们的屁股。”
德绍问:“一旦盆地的战斗打响,德尔姆哈菲德岭上的英军会立即知道情况,他们难道对这种可能性判断不出来么?”
“先生们,相信我的判断,我们德国人一贯被人称为刻板而不知变通的民族,但我觉得英国人比我们的脑筋更不会转弯。或许在盆地的英国残余部队会给后面报信,但战场上来回传递信息本就是困难重重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手里还堆积了那么多殖民地杂牌部队,通报情况、调整部署绝非轻而易举反而会引起更大的混乱,你们如果出其不意地给他来一下子,保管能打疼蒙哥马利。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快!速战速决,不要恋战更不能拖泥带水,必须要在蒙哥马利反应过来之前撤走。”
德国装甲突击力量现在就按照古德里安的要求沿着盆地边缘的切线向着德尔姆哈菲德岭迂回前进,正好是从后部绕过了拉吉勒地区,一路上海因茨等人越看越心惊,因为他们撞见了大大小小几十处隐蔽的反坦克阵地和坦克集中地,如果真按照隆美尔的计划从拉吉勒地区向前进攻,保管会被早有准备的英军打成筛子。部署在这里的英国部队同样震惊于德国坦克居然从他们的背后开过来,很多反坦克阵地根本来不及调转炮口只能舍弃,甚至来不及逃开就被呼啸而过的三号坦克们炸成一堆零件,而十几辆明显摸不着头脑的英军十字军、克伦威尔坦克三三两两地冲过来,妄图阻挡这股钢铁洪流,结果还没拉开架势就被四号们一一点名报销了。
根据德绍的观察,英国人在这里部署的部队番号很杂,他起码看见了英国第8装甲旅、印度第5师、希腊第1步兵旅、第2自由法国旅和新西兰第6步兵旅等七八个师、旅级番号,如果硬碰硬地打起来每支敌军部队都有能力吃掉自己。但他们显然被第9装甲旅的溃败和德国坦克出人意料的进攻方向震慑住了,乱成一团而毫无章法。海因茨也不敢恋战,除了清除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反坦克火力外,重点瞄准不时出现的英国坦克下手,装甲营的分工很明确,斯图尔特、十字军这样体脆皮薄的家伙就交给三号们处理,而谢尔曼、格兰特将军则让长身管的4号G型对抗。
第五十二章 非典型闪电战(3)
有关美国谢尔曼坦克不好对付的传言果然是真的,海因茨亲眼所见有好几辆4号都瞄准了一辆落单的谢尔曼坦克,这辆坦克的正面装甲和炮塔起码经受了5发以上长身管75mm火炮穿甲弹的攻击仍能坚持反击,幸亏英国人的火炮也欠着准头没给进攻方带来威胁,双方的交火距离从1500米一直打到700米,四号最后才击穿了谢尔曼的正面装甲。海因茨由此对谢尔曼的战斗力有了清醒认识,再次碰见时就不再硬碰硬交火,而是指挥1-2辆坦克正面吸引再派另外车辆去侧面迂回射击,好在英国人的谢尔曼也不多,没给德国人造成太多困扰。
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英军各部队的指挥依然零落,但小部队自发形成的抵抗却越来越严密,除最初印度人的阵地比较脆弱,与坦克们交火后没多久就被捅穿而一触即溃外,其余部队的抵抗都很顽强,特别是新西兰第6步兵旅的反击更让海因茨痛心,他们利用手中仅有的3门反坦克炮报销了自己手下3辆三号和1辆四号短管坦克,让原本准备硬突的装甲营不得不知难而退,放弃了这颗难啃的核桃。
这时候他想起了古德里安走之前的谆谆教诲:千万不能恋战,更不能陷入阵地战,否则一定会被反应过来的英国人围殴致死,他虚晃一枪带领手下远远绕了一圈避开了这股敌军,阵地上的新西兰人看见德国坦克走了也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呐喊,感觉比打了胜仗还兴奋。
现在他开始痛恨起本方兵力过少了,倘若这次突袭的不是只有67辆坦克,而是给他167辆坦克再加上一个靠谱点的装甲掷弹兵师,他有信心将这里7、8个英国师、旅单位全部“打包”带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四处游荡攻击,什么战利品和俘虏都捞不到。当然,真要有如此充沛的兵力说不定司令官也不会撤退了。
“注意,前面有一个英国战地油库,里面堆满了整整数百桶汽油,敌人已逃亡一空,没有任何防御力量。”突然有辆坦克车长向指挥车报告。
海因茨大喜过望,对着喉部送话器给部下喊话:“前方油库分批加油,注意警戒,总时间不得超过10分钟。”
剩余的61辆坦克在加满油之后重新上路,几个因坦克被击毁而侥幸逃生的坦克兵抢了几辆英国装甲车跟在队伍最后面殿后,海因茨一声令下,装甲车上12.7mm机枪对准油桶打出长长的一梭子,战地油库便炸成了灰烬,翻滚的浓烟在几千米外都看得见。
时间已指向了下午5点45分,经过45分钟的激战,德国装甲营终于在英军防御体系上撕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迂回到了德尔姆哈菲德岭南翼,如果翻过这座山岭就能进入阿拉曼北线区域,但这是海因茨等人不敢想的,他们只想扫荡了之后再撤回去。
“炮声!哪里来的炮声?”指挥部里正在沉思的蒙哥马利突然警觉地叫了起来,一个健步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德·拉甘急匆匆地走进来汇报:“长官,我接到第7装甲师的汇报,炮声是从最南面阵地上传来的,貌似他们正和德国人交火。”
“德国人从那块软沙地过来了?”蒙哥马利忽然兴奋起来,“来了多少兵力,目前敌人主力在哪里?”
“还不清楚,电话里十分嘈杂,和前线的联系时断时续,靠谱的电报一份也没有收到。”德·拉甘十分为难地说道,“从炮火的声音来看动静并不太大,莫非又是古德里安的佯攻?”
“立即前去摸清楚情况,或许我们能给古德里安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蒙哥马利话音刚落,忽然不远处响起德军Ju-87斯图卡轰炸机那特有的刺耳尖叫声,随即是猛烈的爆炸声响起。
“坏了,德国人进攻机场了,这不是佯攻,这是来真的……”蒙哥马利的司令部就设在离机场不远的地方,他听得清清楚楚,刚才最起码有8架以上的俯冲轰炸机投下了炸弹,机场的防空怎么如此松懈?他却不知道这完全是冤枉了机场,早在他听见爆炸声之前机场瞭望哨就报告了发现大群德军飞机接近的消息,当凄厉的警报声响起时,原本已处于放松状态,三三两两准备洗澡、用餐的英军飞行员们都愣住了,没人预料到这时候还有大群德国飞机来。他们惊叫着,扔下手里的洗漱用具或餐盒,疯一般地冲向停机坪,跑道上已有不少飞机在滑跑起飞了,这是担任执勤任务的飞机去支援仍在空中的本方力量。
但等这批飞机刚刚升空,还没有完整地集结完毕,德国人突然杀出一个整整有近200架战斗机的编队,他们以极快的速度从高空中俯冲下来,逮住那些仓促起飞的英国飞机猛烈开火。这些飞机从型号来判断几乎全是Fw-190,机场指挥官克里斯托弗上校敢发誓,他们和德国人陆陆续续交火了几个月,除了知道那个非洲之星换装Fw-190外,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Fw-190,这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个编队不是别人,正是小胡子将军加兰德最近转场而来的JG3乌德特战斗机联队,在抵达非洲的第二天他们就迫不及待想参加战斗,但古德里安拦住了他们,他要把这股新生力量放到最需要的时候才动用,所以刻意压制着他们的请战欲望,最多让他们驾驶原先非洲军的Bf-109去熟悉战场情况。粗心大意的英国人只知道德国人这几天打得很凶,却不知道对方虽然是同一批飞机,但与他们交火的并不是同一批人,更完全没料到对方居然还隐藏了后手。
从高空扑落下来的Fw-190将自身优势发挥到了最大,那些速度、编队、高度都处于不利地位的英军飓风、喷火、P-40战斗机毫无反抗之力,像下饺子一样纷纷往下落,在一片混战中最引人注目的依然是那架黄色14号——这正是马尔塞尤的飞机,他惯于采用高空偏转角射击而非普通的追尾进攻,甫一照面就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前干掉了2架喷火,随后他又盯上了英军北非战区的头号王牌、112中队杜克少校的那架“战斧”战斗机(P-40英国版)。杜克少校个人累计战果不过区区26架,但因为长于审时度势、一看形势不妙就开溜,曾在战场上数次回避与马尔塞尤的对决,德国第八航空队的飞行员一直奈何他不得,但这次他终于没法躲了,马尔塞尤死死地咬住了他,经过几个来回的追逐俯冲,马尔塞尤用干脆利落的手法干掉了这个老对手——打得敌机凌空爆炸,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
在德军机群有效控制机场周围的制空权后,原先非洲军的Bf-109们护卫着轰炸机编队姗姗来迟,然后才有了蒙哥马利听到的爆炸声。机场周围的高射炮也开火了,但仓促上阵的炮兵们显然没啥准头,反而被轰炸机和扫荡地面抵抗力量的战斗机清理掉了不少,抵抗声愈见微弱。
蒙哥马利透过窗户看到了头顶掠过的那一堆黑压压的飞机,他的心猛地一沉,推开门走外面想看个究竟。谁知道刚出门还没走出20米路,一架低空掠过的德军战斗机就向下扫来一梭子,要不是副官眼疾手快地推了蒙哥马利一把,堂堂英国陆军中将差点就被击中,爬起来看见刚才站立处前面5米处一排整齐的机枪弹孔,蒙哥马利先是一阵后怕随即又感到庆幸。其实更懊悔的应该是那个bf-109飞行员,他是奔着机场去的,只因为途中出了点问题才晚到了,刚才的对地扫射完全是他下意识的顺手而为,没打中目标他也觉得正常,如果知道下面那个外形毫不起眼、戴着一顶澳大利亚风格贝雷帽是蒙哥马利陆军中将这样的大人物,估计他拼了飞机不要都会想方设法干掉对方。
第五十三章 非典型闪电战(4)
被德军飞机刚才这么一搅和,蒙哥马利失去了往机场查看一番的兴致,怏怏不快地返回了指挥部。德·拉甘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语气十分焦虑,送上的消息果然也不怎么好:“机场打来紧急电话,他们被突然袭击的德军飞机打了措手不及,跑道和机库完全被破坏了,剩余飞机升不了空,飞行员也牺牲了很多,只能调遣其他机场的力量,所以短时间内空中火力无法进行覆盖和掩护。”
“我知道了。”蒙哥马利阴沉着脸看了看表,时针已十分接近6点,等其他机场的兵力再调遣过来也来不及了,显然部队要暂时在丧失制空权的情况下作战,“我要知道德国装甲部队现在哪里,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
德·拉甘摇摇头:“还没有十分确切的消息,前线各阵地一片混乱,对敌人兵力的表述从100辆坦克到500辆坦克都有,我不能根据这种虚无缥缈的敌情通报指挥战斗,我们应该命令所有部队就地抵抗,死守阵地。”
参谋长的命令或许会给德国人以各个击破的便利,但蒙哥马利沉思一番后还是决定采纳:“传达下去:各部队以旅、团为核心进行收缩防御,巩固核心阵地,特别是德尔姆哈菲德岭防上几个南北通道和走廊务必守住,不能让敌军再向北推进,否则北线也会跟着混乱起来。”
“长官,是否有必要将司令部直属编队放出去增援?”
“连敌人确切的方位都不明白,无法增援。”蒙哥马利又气又恼,“古德里安怎么会挑选这种时间进攻?这真是个坏到了没边的无耻之徒,一点儿也没有骑士风度,比隆美尔也不差了,不,比他更狡猾,更无赖……”
德·拉甘默默地听着,觉得司令官说的太对了,转念一想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大英帝国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敌人与你进行一板一眼的战斗上呢?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在压制完距离最近的机场力量后,Ju-87们便在Bf-109掩护下向德尔姆哈菲德岭飞去,其余Fw-190机群不适合担任护航机,他们继续高举高打,在空中盘旋着执行自由狩猎任务,消灭一切漏网之鱼以免形成对轰炸机的攻击。按照事先约定,突袭机场任务完成后空军要向德尔姆哈菲德岭地带且战且退,掩护地面装甲部队并为他们打开前进通道。
所有的飞行员都十分兴奋,刚才突袭机场的战斗打得很顺利,虽然没有确切的统计,但他们觉得起码在空中和地面击毁了敌人150架以上的飞机,还干掉了北非英军的头号王牌,而他们付出的不过7架战斗机、4架俯冲轰炸机这样相对微弱的代价,大家感觉这几天憋着的怒气算是好好宣泄了一顿。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马尔塞尤,今天一天他又干掉了16架敌机,虽然没能刷新自己保持的17架记录,但依然成色十足,因为这些战果全都是战斗机,连一架轰炸机都没有,甚至还包括了英军王牌这样难缠的对手,总击坠数一下子突破了150大关,连带着他的僚机几乎成了他专门的数字统计机器。为表示自己的歉意,马尔塞尤在击伤几架轰炸机后示意僚机进行补刀攻击,以便让他的战绩也增长上去,这也是为什么非洲之星战绩中缺少轰炸机战果的原因——不是他打不下而是他看不上。
在接收霍夫曼赠送的专属加强版Fw-190后,马尔塞尤深深爱上了这台火力凶猛、机动敏捷的新座驾,仿佛它天生就为了自己独特战术而量身打造一般。在他战绩突破100架时,他的战友和上级就他战绩何时能突破200架有个赌局,有人说还要一年半,有人说还要一年,他自己说是1942年年底前,那就是不到6个月的时间,为此还整整压了100马克和半打意大利红酒的赌注。很多人在背后嘲笑他狂妄自大,没想到现在战绩热得烫手,依照目前这架势下去,所有人都不怀疑他甚至能在9月底前完成任务。
“空军!我们的空军来了!”当海因茨与机群联系上以后,整个装甲编队爆发出一片欢呼,个别兴奋的车长还掀开舱盖向涂着铁十字的机群热烈挥手。处于殿后指挥位置的德绍同样大喜过望:“这下好了,有了斯图卡开路和制空权保障,我们往德尔姆哈菲德岭扫荡的任务就轻多了。”
现在非洲军的进攻终于进入了典型闪电战模式,天上有斯图卡扫荡、地面有装甲力量痛击,就差了步兵伴随进攻与占领阵地,但对海因茨的坦克编队来说,现在这种程度的掩护完全是奢侈到了极点——空中参与进攻的斯图卡虽然只有二十几架,但都归地面指挥,而摆开架势护航的战斗机有近200架,这数量级别都够得上一个集团军了。随着地面坦克编队的直接呼叫,那些部署在隐秘角落里的反坦克阵地和炮兵阵地全部被斯图卡给敲掉了,而对斯图卡威胁较大的高射炮阵地则被坦克干掉了,装甲纵队长驱直入的节奏如同烤红了的小刀切入凝固牛油一般顺畅,只有那些散布各处、惊叫着抱头鼠窜或者在战壕里瑟瑟发抖躲着的英国步兵无人理会,除了几架不甘寂寞的德国战斗机对地扫射一番外,基本上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海因茨一边指挥坦克突击一边感概英国人的死板程度:他们的高射炮就是高射炮,反坦克炮就是反坦克炮,前者不用来打坦克,后者不用来打飞机。如果换了德国人自己装备的88炮,那是上打飞机下打坦克,足够让敌人喝一壶。对德尔姆哈菲德岭南翼的攻击没受到太大阻碍,难对付的硬骨头都让斯图卡或战斗机给解决了,英军虽然已接到了敌军突袭的消息,但仍然震惊于德国装甲力量从自己背后杀出的事实,精神几乎崩溃,到最后十几处阵地时防御部队还没等德国人来就已逃之夭夭了。只有几辆运气不好的德国坦克压中了地雷被炸断了履带而只能弃车,不过他们同样运气还不坏,居然抢到了第八集团军后勤部往前线运补给水的卡车,在伪装成英军装甲车战友的协助下立即完成了夺车任务。这个略微显得有点滑稽的特殊编队浩浩荡荡地向西前进。
6点32分,比古德里安约定的时间晚两分钟,两个装甲营边打边冲,完成了对德尔姆哈菲德岭南翼敌军的扫荡,在摧毁英军大量阵地和战术兵器之余成功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向特勒阿卡基尔撤退,而掩护机群在更早一些的时候与他们分手——他们还要抓住太阳落山前最后的余光飞到其他基地机场去。
在古德里安预先安排的接应点附近,本来还掩埋了一批汽油和补给物资,以便装甲部队能迅速增补和休整,可因为途中抢了英国人的油库再加上编队损失很少,海因茨决定不去挖掘这批被埋起来的“宝藏”,在匆匆忙忙用过晚餐之后便带领编队继续上路,整体转移的时间比预定计划足足早了一个小时,这意味着他们的撤退之路将更加顺利与从容。
随电讯连和装甲侦察连一同撤退的梅林津中校收到海因茨发来的电报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激动地将电文递给古德里安:“长官,您指导的作战计划一切顺利,两个装甲营和空军将英军阵地搅得天翻地覆,狠狠教训了蒙哥马利一顿。而我们的损失几乎微不足道,海因茨手下还剩余49辆坦克,最宝贵的长身管4号G型只损失了区区3辆,空军的战损同样不大,可能就十几架飞机——他们至少消灭了10倍以上的敌人。”
古德里安接过电文粗粗一看,也笑了起来:“非常好!今天夜里估计蒙哥马利又要疑神疑鬼睡不着觉了,我们抓紧撤退,让装甲部队利用夜色迅速赶往特勒阿卡基尔汇合。”
第五十四章 蒙哥马利的心理调节
Ps:今天是大年夜,时竹恭祝全体读者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阖家幸福!
9月11日深夜,第八集团军指挥部里的气氛沉闷地几乎要凝固一般,所有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听参谋长德·拉甘训话,所有人的心情如同今天的战局一样——简直是糟透了!
德·拉甘参谋长面无表情地在宣布今天一天(其实主要是下午那最后一个半小时)的战况:“根据初步统计,德国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付出了217辆坦克被击毁、击伤的代价,空军在5点以后损失了178架飞机,其中有近100架是在地面被干掉的,我们部署在拉吉勒周围的预设阵地被德国人打得七零八落,累计有4个野战炮兵团、23个反坦克连、14个高射炮连,总计300门以上不同口径的火炮被摧毁,我们伤亡、失踪的将士超过了3000人,其中有上校1人、中校3人、少校2人,少尉以上的军官伤亡达70余人,还有大量的专业军士伤亡。”
德·拉甘每报出一个数字,众人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除此以外我们还有大量的军火、卡车、装甲车、油料被敌人摧毁,直接损失非常严重,结果虽然暂时统计不出来,但根据目前已经掌握的信息就知道有至少可供2个师使用三个月的物资被摧毁了,完整结果的损失只会更大。”
“今天在遭遇敌人突然进攻时,各部队的作战指挥与协同存在严重问题。”蒙哥马利的声音不大,但谁都听得出来他是一腔怒火,“我告诫过你们要严阵以待,等我们商议出可靠的进攻路线后再发起进攻,但各部队在下午陷入了明显的松懈,以至于给了敌人可乘之机。更让我失望的是,许多部队在面临突然袭击时的应变、战斗能力极其糟糕,他们不是迅速按照战斗条例就地组织抵抗,反而像一群没头苍蝇那样蹿来蹿去,动摇了本方防线、影响了士气,甚至还冲击了其他尚有作战意志的友军,造成了更大的混乱。前线各指挥所也没有按照规定进行信息传导与报警,负有责任的军官们只顾自己先逃命了,他们要对今天的作战失败承担主要责任。我们很多部队的士兵不是被敌人击垮,完全是被自己吓垮、被部队长官拖垮的,比如……”
蒙哥马利就此列举了一堆在战斗中组织涣散、建制混乱的部队,很多不列颠出身的军官听了之后反而没那么紧张,因为大部分都是自治领部队或者类似希腊、自由法国等不靠谱盟友的手下,他们的自我感觉依旧良好。蒙哥马利或许注意到了他们的样子,便用强调的语气说道:“……这些部队当中最可气的是第9装甲旅一个步兵营的部队,指挥部打电话过去询问过去战线情况,一个上尉战战兢兢地说他们被俘虏了,问俘虏他们的部队是谁,有多少人,你们知道那家伙怎么回答的?”蒙哥马利将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第9装甲旅旅长本来就坐在后面不敢抬头,听到司令官点到自己部队的名字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差点把头垂到胸膛上去。
“他说,德国坦克走了,他们懒得俘虏我们,要我们向随后上来的步兵投降,可德国步兵到现在还没来……”蒙哥马利敲击着桌子,“可事实上今天作战压根就没出现过一个德国步兵,这些士兵完全是被流言和恐惧俘虏的……”
“噗嗤!”一声,有人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想了想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硬生生压抑住了情绪,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德·拉甘参谋长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觉得对方这种天赋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蒙哥马利的声音忽然又从愤怒换成了沉痛:“我们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得到了或者说消灭了什么呢?结果惨不忍睹!除了被我们击落的飞机飞行员,我们没抓到一个敌人地面部队的俘虏,我们击落的飞机大概还不到20架,大部分是被地面防空火力击落的,而坦克据说有二十几辆战果,但我对这些数字深表怀疑,因为我们找不到那么多德国坦克残骸——这数字不是低了,而是高了!”
“啥?”众人大惊失色,这种微不足道的战果与刚才参谋长所通报的损失进行对比已显得十分稀少了,司令官居然还说是高估了?
“到现在为止,没有一支部队能准确地告诉我,与你们交火的敌人是哪支部队,有多少人?”蒙哥马利露出深深的无奈,“参谋部的军官去实地考察了战场情况,也询问了一线作战的士兵,他们最初的反应是无比夸张与离谱的,但经过仔细比对,最后都表示不像是敌人的大部队,只有机场指挥官克里斯托弗上校一口咬定来的敌人是前所未有的大编队,否则空军不会有这么惨重的损失。先生们,你们身为大英帝国的中高级军官和一线指挥者,你们能向我准确地描述敌情而不是用‘可能、大概、或许’这样的字眼么?”
大家听了默不作声,谁都不敢表态自己看见的就是真相。
蒙哥马利的副官忽然送上了一张电报纸,上面是机场方面紧急送来的消息,他看过之后怒不可遏,狠狠地一拍桌子,绿绒桌布上的杯子和摆设都被震得飞了起来,从没见过司令官发这么大火,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机场俘获了几个飞机被击落后跳伞的德国飞行员,他们用了些‘手段’获取了敌人的口供:根据敌军交代,这次参加进攻的没有一个德国步兵——他们几天前就撤退了,来的只有两个装甲营,不到70辆坦克,由古德里安将军亲自率领,而空军的任务就是为这批坦克突击我军防线并掩护其撤退提供方便,那个Fw-190大机群是从意大利方向紧急调遣过来的乌德特战斗机联队……”
“什么?”会议室里全惊呆了,德·拉甘上校的嘴巴张大得简直可以塞下去整个鸡蛋,区区两个装甲营、70辆坦克就将第八集团军整条南线打得天翻地覆、混乱不堪,要是给古德里安2个装甲师的兵力,还不得把第八集团军一口气吞下去?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尴尬且羞愧,火辣辣地烫手,要不是沙漠地区昼夜温差大,夜间气温下降得飞快,只怕就要自我燃烧起来。
“这……”盖特豪斯少将本来已站起来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深深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又坐下了,一脸的颓然,眼神里不再有激愤只有深深的挫败。
看着手下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蒙哥马利只能继续给他们打气:“先生们,这次战斗我们无疑是可耻的失败了,该向伦敦和开罗承担的责任我一样都不会逃避,但我们不能永远这么失败和颓废下去,我们必须找到办法。我承认,或许我们遇见了一个不亚于甚至胜过隆美尔的德国指挥官,从战术角度而言古德里安今天的表现可以打满分,但我并不认为他就是常胜将军,事实上他是有弱点的,而且很大,只要我们找准他的弱点就能胜利……”
“嗯?”众人的注意力被蒙哥马利的话牢牢吸引住了,他们发现原本在他们心目中过分谨慎、甚至可以用胆小来形容的司令官居然还有如此百折不挠的一面。在蒙哥马利这种情绪的感染下,军官们的斗志迅速被鼓舞了起来,打败仗的羞愧心情变成了急于报仇的热切,一个个跳起来嗷嗷叫表示要百倍力量还击敌人,德·拉甘注意到刚才被司令官着重批评的第9装甲旅旅长是这些人中表态声音最大的。
虽然这效果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但最起码作战会议的气氛不复最初的凝重和沉闷了,他佩服地朝蒙哥马利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的嘴角全都是苦笑……
第五十五章 一样夜色两种心情
蒙哥马利首先问道:“我们需要判断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你们认为俘虏描绘的参战兵力可靠么?”
大家点点头,基本认可这是个事实——战斗接触、现场痕迹还有最终战果都指向这一点,在这上面没法造假。
“那么,今天的战斗究竟是一次完美的试探,为明后天更大规模的进攻拉开了序幕?抑或是一次巧妙的佯攻,只是为非洲军的撤退而争取时间?”蒙哥马利抛出了他最关心、也最想问的问题。
这问题回答起来就难了,众人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随即又展开了激烈的争吵:有人说是试探,因为北面的意大利主力依然与南非师、澳大利亚师保持“密切接触”,所以古德里安今天的进攻是单纯为了找一个理想突破口,至少目前来看他找到了第八集团军的软肋,明天一早必然是如潮水般涌来的部队;有人说这是佯攻,如果这是正式进攻的序幕,非洲军就绝不会挑选这样的时间、用这么少的兵力,更不会在达成目标后轻易放弃战果后而应该是步兵迅速跟随扩大突破口。总结起来一句话,为掩盖主力的行为并拖住第八集团军的步伐,古德里安不得不亲自率部队冒险。
可堂堂“闪击英雄”、非洲集团军司令官、一个第三帝国陆军大将会仅仅率领70辆坦克向整整一个集团军发起进攻么?所有人都表示难以置信,那不是英勇,那完全是愚蠢——可从今天的战果来说又看不到古德里安有半点愚蠢的地方。
会场讨论的观点僵持住了,每一派都有自己合理的论据也不乏支持者,大家相互怀疑、争论不休。蒙哥马利时而倾向于这派的观点,时而又认为另一派的分析是合情合理的,本来就不太坚定的立场显得更加挣扎。
这个被俘的德国飞行员立功了,他无意间交代出来的情报让英军陷入了深刻的彷徨,德·拉甘苦恼地发现:司令官虽然让大家摆脱了沮丧的心情,但第八集团军所面临的局面却更混乱了。
“先不管古德里安今天是否亲自指挥了战斗,我认为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兵力不足、后勤匮乏……”兰顿少将的两眼炯炯有神,用充满自信而有力的口吻说道,“如果不是这样,他就不会仅仅出动2个装甲营兵力来进攻——无论是佯攻还是试探,这点兵力都偏少了。”
“你的意思是?”蒙哥马利好不容易听到不是简单争论进攻性质的言论,顿时来了兴趣。
“我认为我们应当采取更加主动的策略。”第七装甲师所属的第8装甲旅和海因茨的装甲部队碰撞了一次,虽然损失不大,甚至可以说是遭遇突袭中表现最好的几支部队之一,但兰顿仍以为耻,“明天我们应该在两方面做好准备:南线,继续提高警惕、加强防守力量,无论德国人会不会大规模进攻,巩固防御是我们的应有之义;北线,我建议向意大利人进攻,坚决、有力地包围并消灭他们。”
大家都听得出来他的怨气冲天:“这样做的好处有两个。假设古德里安已经撤退,我们在北线开火可以留下意大利的步兵主力,对伦敦或者开罗至少可以交代过去;假如明天是非洲军大规模进攻的开始,我们解决掉意大利人等于是先砍掉古德里安的一臂,有助于改善我们的战役形势,集中力量对付德国人。”
话题又转移到先解决意大利人的立场上来了,这次德·拉甘没再提吓走不吓走德国人的问题,因为现实明摆着,德国人是吓不走的:如果他们要走,现在应该已经走了,如果他们不肯走,哪怕逮住了意大利人也不会吓走他们。兰顿观点中最重要的一点被他敏锐的抓住了:逮住意大利人可以向伦敦和开罗交代,首相已对第八集团军迟迟没有采取积极行动表示了不满,这种不满已积累到不得不重视的地步,否则司令官也不会发出一周内进攻的复电,如果让伦敦知道了今天损兵折将的惨况而又没有理想解释,他不敢想象暴跳如雷的首相大人会做出何种不理智的应对举动来。
这意见得到了很多人的共鸣,特别是今天在作战中遭到损失的部队长官尤其热衷,他们也希望能尽快挽回一些面子,意大利人就是最好的垫脚石和安慰剂,部队容易从他们身上找回信心、恢复士气。眼看众人的想法接近一致,蒙哥马利也被劝动了,他也知道要给丘吉尔和亚历山大将军一个体面交代。他点点头,示意德·拉甘先按这个目标下达作战要求:北线进攻计划于明天8点左右发起,距离这个时间已剩下不到9个小时了。
梅林津中校猜想得不错,撤退途中的古德里安果然没有老老实实告诉北面三个意大利师他们所面临的不利局面,反而借助中途休息的机会发电告诉他们南线各部队正在调整重新部署,考虑到意大利各部补给不足,他要求北部各师坚守阵地三天后撤退,他会安排兵力接应。
“长官,您这么骗意大利人不太好吧?”
“那么,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古德里安微微一笑,“如果我告诉意大利人真实信息,你能做到不让他们瞬间崩溃么?”
“额……”梅林津卡壳了,半晌后才无奈说道,“这任务有点儿难,能不能给换一个?”
“哈哈哈!”周围一圈儿军官陪着笑,连电报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古德里安继续说道:“再说我没骗他们啊!南线是在调整部署,我们的装甲主力要向特勒阿卡基尔集中,那里位于北线侧后方,如果意大利人能做到坚守三天再从容撤退,我可以动用装甲部队接应他们……”
梅林津实在是没话了,他其实想说:意大利人如果真的这么能打,还要他们德国人来北非干什么呢?他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您这招够狠,可我总觉得意大利领袖不会放过您。”
“他?”古德里安眉头一扬,露出轻蔑的一笑,“不!他会感谢我的,至少我把意大利装甲部队给保留了下来,你看连我都比他们走得晚——德国人可是在用电讯连和装甲侦察连掩护意大利装甲部队撤退。”
大家又笑了起来,在得知海因茨装甲突击大获成功之后,撤退途中所有人心气都很高,大家有点儿喜欢上了这个新任司令官——他看起来不像隆美尔那样孤傲与锋芒毕露,但打胜仗和调戏英国人的本事同样也是第一流的。
借着风声,很多人不由自主地哼起《非洲集团军军歌》来:
我们是德国非洲军团,
为领袖战斗鞠躬尽瘁。
就像暴雨中恐怖的闪电,
把英国佬变成我们盘中的美餐,
我们不怕酷热和沙漠,
我们藐视干渴和日晒,
伴着军歌的节奏,我们前进,
向前,向前,
和我们的……
唱到这里声音忽然小了下来,节奏也开始混乱,最后干脆就停了。
“怎么回事?”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古德里安大惑不解,“怎么不唱了呢?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真是很不错啊!”
“长官,原来下一句应该是‘和我们的……隆美尔,向前!’可现在……”有人小声解释了一番。
“这有什么!”古德里安大笑起来,“原来怎么唱现在还怎么唱,我不过来了半个月,隆美尔和你们一起呆了整整一年半呢!”
梅林津和指挥唱歌的装甲侦察连连长眼神对视了一下,互相点点头,其他几个军官也心领神会,歌声重新响起来,在夜色中十分嘹亮:
……
英国佬将我们视作灾难,
颓坐着浑身瑟瑟发抖。
虽然你们的领土横跨东西,
可你们却只是一群胆小的窃贼。
丘吉尔和罗斯福徒劳地咆哮着,
我们一定要将你们踢出这里,
看吧,我们的将军已傲立在非洲,
向前,向前,和我们的古德里安,向前!
唱到“古德里安”几个字时,调子和歌词还有些不合拍,但在梅林津和几个军官的带领下,所有士兵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将隆美尔换成了古德里安。
“战斗和胜利都团结于我方!”
歌声唱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所有的官兵都熟练地将歌词中的隆美尔换成了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改词,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谁说德国人刻板而不会变通的?他将会逐步改变他们,这个过程可以从一场战斗、一首歌开始……
第一卷完。
第一章 改变全局的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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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大本营最高统帅部的作战研究室里,作战局局长、炮兵上将约德尔已将自己关在里面整整三天了。三天里,除了在研究室里踱步和观察地图、沙盘外,他一步都没迈出去过,能接触到他的只有定时送餐点的勤务兵,任何人都不敢来打扰他,别人都以为他需要在平静中思考,他却知道自己快要疯了。
元首做出战略重心转向南线并启动“滚石”计划时并无任何事先准备和谋划,只大致说了作战意图和方向,在勾勒了战略目标后就两手一摊将整件事情都交代给了统帅部。从那时起约德尔就开始为这个计划奔波着,前期抽调部队、完成增补的工作推进得很顺利,但整个作战细节的确定却实在难倒了他。
元首已在不同场合暗示了好几次:只要滚石计划得到实现,吃掉蒙哥马利所属第八集团军这20多万人马并解决中东问题,他和古德里安的军衔都能再往上动一动。元首在这段时间里可是处理了不少大人物、空出了许多位置,这再升一级的含金量可就大大提升了,如果这一步能成功,约德尔觉得自己在战争结束前摸到元帅权杖也不见得是幻想,可问题是计划落实的难度实在太大,远远超过了他最初的想象。
难度之一:要把2个装甲师、1个摩托化步兵师、1个伞兵师(第7航空师在克里特岛登陆战役后损失太大,一直没恢复元气,部分伞兵被当做精锐步兵辗转使用于各个战场,其余剩余兵力则改编为第一空降猎兵师,说是一个师的编制其实人数只有5000人)从克里特岛送到对岸,总兵力将近6万人,还不包括最初数百人的特遣分队。
难度之二:为达成突然性,要在没有海军大型军舰护卫的条件下送6万人和相应装备登陆,整个航行距离超过250海里——几乎等于从法国加莱到英国大陆距离的2倍。
难度之三:要在48小时内完成这个方案,只有在保证敌军不具备威胁第一波登陆部队能力的前提下,时间才可以延长到96小时。
无论从哪一点看这似乎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知道英美盟军尝试性地在迪耶普登陆的事情过去了还不到2个月,他们拥有更强大的海空力量,结果还是被打得灰头土脸,不得不扔下6000具尸体铩羽而归,只成就了蔡茨勒的功勋。约德尔找过霍夫曼两次当面陈述困难,力劝对方改变计划,甚至为了加强说服力还拉上了最高统帅部总参谋长凯特尔元帅和陆军总参谋长蔡茨勒上将一起去陈述困难,但霍夫曼显然对这种劝解听不进去,只反复强调:“这是核心战略,不容有变!”
约德尔静下心来想想又觉得元首的战略很具有吸引力:如果真能完成这个方案,歼灭英军第八集团军就不成问题。到时候前有古德里安指挥的非洲军5万人(纯粹德国部队,意大利人已被约德尔当空气了),后有6万人的登陆部队,这两路军队能像两把大钳子牢牢地将蒙哥马利夹在里面。虽然前后两路的兵力加起来还不到第八集团军的一半,但约德尔不认为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当英军陷入前后包夹、补给线断绝的困境时,用11万人包围23万是大有可为的,哪怕包围圈不紧密也没关系——他研究过地图,只要牢牢守住两路阻击阵地,在北面是地中海、南面是沙漠的不利环境下,放开让英国人跑也跑不出去,丘吉尔这回可没那么好本事搞敦刻尔克撤退了。更何况一旦在沙漠里陷入断水、断油的困难境地,以英国人的秉性只怕坚持不了一星期就会彻底崩溃。
到了第四天,毫无头绪的约德尔决定再拉上凯特尔和蔡茨勒去见一次元首,两人本不愿意再去碰钉子,但见到约德尔如此憔悴的面容还是吓了一跳,只得勉为其难地努力一把。
听众人将困难和他们的顾虑讲述了一遍,霍夫曼没有发火,只反问道:“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来之前三人已商议了多次,一致意见是继续加强古德里安的兵力,慢慢和第八集团军在托卜鲁克耗,然后拔掉马耳他这个钉子,再考虑下一步行动——这在战术上比较稳妥,部署也更加从容。
“这不可能!”霍夫曼一拳头击在桌子上,吼道,“11月份美国人就要琢磨西北非海岸登陆了,首选地点很可能是摩洛哥,按你们慢慢耗的结果就是古德里安集群被英美从东西两面夹击……”
大家被霍夫曼如此愤怒的神情吓了一跳,元首貌似已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火了。谁也不知道元首是从哪里得知英美11月份要在摩洛哥登陆的消息,但没人不知趣地反问相关情报来源,姑且把这个当成战役前提假设来考虑。也没有人提议在北非海岸抗击英美登陆,这在军事上是做不到的,在远离欧洲大陆地方抗击有海空优势的盟军傻子也知道会出问题,除非西班牙能立即宣布加入轴心。
摩洛哥目前还是西班牙和法国的殖民地,一直有两国军队驻守着,西班牙的中立地位英美盟军或许不会破坏,但维希法国和德国是签署过停战协议的,虽然可以接受德国军事观察员和部分航空兵力驻扎在法属摩洛哥,但法属西非实际领导人达尔朗海军上将和维希法国首脑贝当元帅之间的深刻矛盾决定了两人不同的政治立场与处事方式。他们本来就法属摩洛哥的未来争论不休,如果德军违背协议大举进入,政治上更是一笔扯不清的糊涂账——统帅部现在还没有这种魄力。
蔡茨勒大着胆子问道:“元首为什么执意消灭第八集团军?”
“这是英国人装备最好、人员最齐整、训练和作战能力最强的部队,拿下了第八集团军,中东的大门就为我们敞开了。”
凯特尔皱着眉头问道:“假设我们登陆成功并顺利地消灭了蒙哥马利,难道盟军就不在摩洛哥登陆了吗?”
霍夫曼转过头道:“这可不一定。一旦我们消灭了蒙哥马利就可以马上进军亚历山大港和开罗,顺势拔掉英美在中东的钉子——那些殖民地军队是挡不住我们。如果我是丘吉尔,我就会放弃登陆而把兵力转移到阿拉伯半岛上来以挽救大英帝国的中东殖民地,那样摩洛哥登陆的威胁就消除了。”
约德尔插嘴道:“登陆的主力应该是美国人,他们不会为丘吉尔火中取栗的。”
“美国人很可能不听他,那丘吉尔就只能从印度和远东再调集兵力然后登陆阿拉伯半岛,等他来时我们早已把苏伊士运河附近给扫清了。”霍夫曼强调说,“英美在战略路线与作战方向是有原则分歧的,面临我们席卷中东的威胁,无论英国人采取哪种应对方式都对我们有利——他们继续在摩洛哥登陆,我们在中东的压力就减轻;他们将登陆兵力转而投放到阿拉伯半岛,则古德里安遭遇两面夹击的威胁便消除了。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控制中东的战略意义:我们首先能控制那里的石油,其次能同土耳其一起构成对俄国的南翼威胁,最后能掐掉英美通过苏伊士运河与伊朗这条向斯大林输血的管子。这是改变整个大战格局的一步棋,而且是十分关键的一步棋!”
虽然土耳其现在还是中立国,但三人都不认为元首说错了:只要第三帝国能切实控制中东,被两面夹击的土耳其立即就会放弃中立倒过来加入轴心——上次大战他们就是德国的盟友,更不必说土耳其人与俄国人是几百年的死敌,而只要土耳其转变立场,俄国人的南翼就彻底暴露出来了——他们不仅会直接感受到土耳其百万军队的锋芒,在高加索山口的格罗兹尼油田也会岌岌可危,如果土耳其人的胆子和作战能力再大一些,从他们领土东端出发只要再向前推进500公里就能一举把巴库油田也占领下来。
三个持反对态度的将领陷入了沉思。
第二章 6万人,不要了
片刻之后,蔡茨勒追问道:“假设摩洛哥的问题依然存在,我们如何解决?”
“拿下中东再回过头来看摩洛哥问题就不大了。”霍夫曼在地图上比划着,“首先我们控制着希腊、克里特岛并能拿下塞浦路斯岛和中东,我们会在东地中海占据压倒性优势,哪怕整个西非丢了,中东与本土之间的道路依然是畅通的,还可以避开无能的意大利人;其次,我可以派遣军队去突尼斯挡住美国人,意大利人也会为此拼命的;最后,中东是英国人全球殖民帝国的重要支柱,丘吉尔更看重维系大英帝国的荣誉与声望,他不会为了所谓‘开辟第二战场’的这种虚幻使命而把殖民地拱手交出去的,那样英美之间就会产生深刻矛盾。”
虽然对霍夫曼刚才讲述的部分观点和论据持有怀疑态度,但三人不得不承认元首的战略眼光是十分毒辣的,这个行动击中了盟军的软肋,他们在主要立场上发生动摇,思考问题的关键点转移到怎么确保部队顺利登陆上来了。
凯特尔首先表态:“我原则上赞同元首的战略判断,问题是登陆风险实在太大了。”
“大到什么程度?”
“嗯……”几个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凯特尔和约德尔是没经验,蔡茨勒知道迪耶普战役全过程,但他不想将英美登陆失败的惨状说出来刺激霍夫曼。
“如果登陆计划不成功,古德里安的非洲集群会不会有危险。”霍夫曼问三人。
“没有,非洲军的地位不会变得更恶劣。”凯特尔抢先回答。
霍夫曼转过头问约德尔:“你能保证么?”
“是,这个可以保证。”约德尔赶紧点头。
“克里特岛会不会丢失?”
“不会!登陆部队虽然有6万人,但岛上原先承担防御的力量并未计入在内,而且我们还可以继续加强克里特岛的兵力。”蔡茨勒回答道。
“那问题就出在登陆集群上了。”扫视了三人一眼,霍夫曼下定决心,狠狠一巴掌拍在地图上,将克里特岛牢牢笼罩住了,“我是陆军总司令也是元首,我对帝国整体战略和民族未来负有责任,这次战役的决心我下,让这6万人做好最恶劣的打算——或许是全军覆没!”
什么?蔡茨勒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凯特尔和约德尔也张大了嘴,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霍夫曼,三个人脑海中此刻浮现起唯一的想法就是:“疯了!元首疯了!”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没疯!”霍夫曼见三人脸上那骇然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反问道,“如果我把这6万人全部加强给古德里安让他去消灭蒙哥马利的20万,你们觉得能成功么?成功后的伤亡在多少?”
所有人都不吭声,这事情没法预计,先不说古德里安凭借11万军队能不能干掉第八集团军,即便成功其损失说不定也会超过6万人,更要命的是耗不起,在古德里安与蒙哥马利对决的过程中英国人可以源源不断地送来增援,最初是11万对23万,弄到后来可能会变成11万对30万、50万。
“这个作战计划中最要紧的就是时间,我们耗不起也拖不起,必须用毅然决然的办法去打败第八集团军并进军开罗。”霍夫曼给三人打气,“不就是2个装甲师、1个步兵师再加1个伞兵师么?有什么舍不得的?光台风战役我们就损失了50万,今年夏天东线又损失了20万,这6万人大不了不要了。如果总害怕伤亡,这场大战干脆就不用打。判断战役是否胜利的结果不光看伤亡数字,还要看是否改善了整体态势和战略局面,这次战役的意义最明确也没有了——投入胜负手从而一举改变中东局势,我作为最高统帅有这个魄力,你们当总参谋长的也要下定决心。”
蔡茨勒硬着头皮劝解:“元首,您不能单纯看数量,2个装甲师看上去不多,但其中一个是党卫军维京师,一个是大德意志师,哪怕并不完整的空降师也都是我军鼎鼎有名的精锐部队,受创严重会大伤士气,更不用说全军覆没这样的惨重损失。”
霍夫曼心想:现在4个师6万人就受不了?在斯大林格勒丢掉整个第6集团军和损失100多万人是怎么挺过来的?不过这话现在没法说,他只能苦口婆心的解释:“我就是相信维京师的顽强,相信大德意志师的坚韧我才要把最重要的任务派给他们,如果害怕精锐部队损失而不敢动用,他们就永远失去了使用的机会。你们可以事先找4个师的指挥官了解情况,询问他们是否愿意承担为德意志人民的未来而开辟血路的重任?”
“可是……”蔡茨勒还想再说两句,凯特尔已把他拉住了,他知道元首的性格:这明显就是下定决心殊死一搏了,如果三人再一味硬顶下去,只怕恼羞成怒的元首会绕过总参谋部直接开始调兵遣将——他可不认为这几个师的师长会拒绝这种命令。
“我们努力再思考和完善作战计划,务必确保元首的战略思想落地。”凯特尔打着圆场,尽力缓和气氛,“部队先补充与调集起来做好有关针对性准备。”
“这是参谋部的工作,我不具体过问,我只要结果!”霍夫曼决定把压力继续传导下去,转过头问约德尔,“保卢斯在西线目前任务不重,需要我将他调遣过来配合你工作么?”
约德尔涨红了脸,毫不犹豫地说:“请元首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拿出成熟方案。”心里却在想:开什么玩笑,保卢斯来了我怎么办?前期我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到时候这方案体现谁的意志?功劳最后又怎么算?
凯特尔和蔡茨勒无奈地对望一眼,元首这是下重手逼人拼命了。
霍夫曼倒是对约德尔的表态很有信心:“古德里安已开始向托卜鲁克撤退,虽然蒙哥马利还被蒙在鼓里,但不会被隐瞒太久,敌人下一步行动很快就会推进。月底我将在鹰巢召开一次有关塞尔维亚问题的国际会议,希望你们届时能够就合理的作战方案做好准备,会议一结束就可以拿出来讨论,在方案制定的同时,有关物资与人员调集依然按原设想继续集中——两位总参谋长要将这当成主要任务来抓。”
“是,元首。”
“制定方案要狠一点,要有创新理念与拼命意识,对敌人要很,对自己更要很!要资源、要运输船、要飞机都可以谈,不要怕部队没有两栖登陆经验,他们可以在克里特岛上现场学,有两周的时间足够了——没法把一切都准备得尽善尽美,打波兰、打法国的时候我们也不完美,不一样挺过来了么?要对自己有信心!对部队有信心!另外,古德里安拍了电报给我,谓蒙哥马利在阿拉曼附近的防线很严密、坚固,如果把他引诱出来放到托卜鲁克,英国人应该不会主动破坏这条防线,我们可以迅速抓住机会利用这条防线,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约德尔点点头:“我们会认真考虑元首刚才的建议。”,
“明天我将出发去佩内明德基地视察,两天后回来,希望在这两天里你们可以拿出一个比较可行的草案作为下一步讨论的基础。”
“元首,我的元首。”霍夫曼的陆军副官忽然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进来。
“发生了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我们在东地中海的潜伏潜艇发来电报,地中海舰队主力刚刚离港向西航行了。”副官喘着粗气将相应电报递给霍夫曼,“您告诫过我,一有北非方面的情报就立即向您报告。”
“这是?”凯特尔疑惑地问道,“他们要去马耳他?”
“马耳他的军舰也在准备离港!”
“哈哈哈!”霍夫曼忽然大笑起来,“幸运之神果然眷顾我们!”
“这是?……”三人迷惑不解。
“丘吉尔大概认为地中海的局势目前比较稳定,故而放心地将地中海舰队主力抽调出去保障他们在西北非的登陆。”霍夫曼解释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几艘主力舰一准是返回本土进行维护、补给,然后掩护从本土出发的船队进行登陆,从时间上看也吻合10月末登陆的节奏——这一来一去,东地中海至少有6-8周时间碰不见他们。”
“这是天意!”约德尔兴奋得喃喃自语,“不可思议的天意。”
第三章 去佩内明德
次日,霍夫曼抛下那三个因为局势峰回路转而兴奋不已的高级将领,径直离开柏林去了佩内明德火箭基地。这是一个位于德国东北部的渔村小镇,面向波罗的海,离柏林约200公里,位置十分隐秘,汽车大概需要行驶4个小时。施佩尔照旧与他同坐一辆车出行,这次倒没把首席副官弗里茨·达尔格斯中校赶下车去。
“很久没看见鲍曼同志与元首一同出行了。”施佩尔忽然问道,“以前他可是和您形影不离的。”
“鲍曼?”霍夫曼眉头一扬,笑道,“他最近迷上了抓间谍,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前天还和我汇报说顺着卡纳里斯叛国集团的线索,又抓到了一个由原社会民主党人和基督教保守派知识分子和文官组成的密谋团伙,他管这些人叫克莱骚集团。”
“克莱骚?”施佩尔回味着这个名字,忽然反应过来惊叫出声,“这不是毛奇家族的庄园名字?”
霍夫曼点点头:“没错,为首的正是赫尔穆特·冯·毛奇伯爵,他原先是情报局国外情报部的国际法专家,从家族谱系上说起来是老毛奇的族孙(普法战争德国总参谋长)、小毛奇(一战德国总参谋长)的侄子,除了他之外还有号称九伯爵(Graf-Neun)里的一堆人物,都是容克贵族出身。”
“皇室也卷进去了?”施佩尔知道元首一直对退位在荷兰的威廉二世及其直系后代抱有十分警惕的态度。
霍夫曼冷笑一声:“这倒没有,老皇帝和他的两个儿子比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普鲁士贵族世家所谓的‘青年才俊’要聪明得多,很巧妙地避开了。”
九伯爵代称的是国防军第9“波茨坦”步兵团,该团前身是第二帝国的第1近卫步兵团,素来与皇室和容克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魏玛共和国成立后第9团长期驻扎在柏林近郊的波茨坦担当市区外围警戒任务,军官中有很大一批贵胄后代,特雷斯科夫在去东线任职前就以此为班底在该团内秘密组建密谋集团。由于1918年特雷斯科夫曾和施蒙特一起在该团服役,他利用施蒙特担任元首首席副官的关系把当时正在第9团服役的两位心腹——预备役少校卡尔·汉斯·冯·哈登贝格伯爵和预备役中尉冯·勒恩多夫·斯滕诺特伯爵安插到博克的司令部里充当自己的联络官和眼线,又把克莱骚集团的重要成员林斯托弗少校调到了中央集团军群下属的第九集团军。在他安排之下,克莱骚集团成员弗里茨·迪特洛弗·冯·德·舒伦堡伯爵火线入伍,以预备役中尉的身份加入第9团补充营,加上曾经在“九伯爵”任职的冯·哈泽中将、哈默施泰因·埃克沃德大将之子路德维希(大将1939年就因红色将军案被免职)等人,特雷斯科夫想方设法把他们都调往东线并在中央集团军内部建立了关系网。根据鲍曼的追查和特雷斯科夫的交代,有19位曾在第9步兵团服役的军官加入了密谋集团。
“这太让人震惊了。”
“所以,你以为那些抵制总动员体制的容克贵族是因为经济原因?错了,他们所谋求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大。”霍夫曼用赞赏的口气说道,“这种事换戈林去做一定是躲避着不敢揭开——他对容克贵族有着本能的害怕和卑微,鲍曼远比他有勇气的多,很有股子一捅到底的劲头,越是大人物他越是兴奋。就连可怜的施蒙特也被他盯上了,不得不从东线返回柏林接受保安总局的问询——是我和蔡茨勒联名担保才没有动摇他的位置。”
“他可真算是交友不慎惹祸上身了。”施佩尔现在知道了为什么那些大人物如此害怕和痛恨鲍曼,背地里骂他是“元首最彻底的走狗”,原以为是鲍曼一贯跟随元首跟得最紧,没想到原因居然在这里。自密谋集团事件发生后,鲍曼的恐怖指数已直线上升,大有赶超一直阴森森让人害怕的希姆莱的趋势。
“不得不说鲍曼似乎天生是干反谍的料,他的嗅觉很灵,保安总局几个头头在我面前恭维他是天生的专家。我问是什么原因,你猜他们怎么说?
这个答案不仅施佩尔好奇,连前面的达尔格斯中校也竖起耳朵,鲍曼是他的老上级啊。
“保安总局搜查了一间容克贵族的别墅,但始终找不到任何证据,几个人一筹莫展,结果鲍曼想了没几分钟从这家马厩里臭烘烘的喂食槽下面发现了证据,他得意洋洋地宣称,容克贵族自以为藏在肮脏且不愿意接近的地方就没人能想到……”
听到的人都笑了起来,元首刚才用“嗅觉”这个词用得太好了。
霍夫曼的心情仿佛很不错:“再给你们说个笑话,有一天鲍曼神秘兮兮地过来和我汇报说他在牙齿中安装了特殊药物。”
“**?”施佩尔一惊。
“对。因为他全程观看了保安总局审讯犯人的全过程,他说‘在没有观看之前,光凭想象我认为我能坚持15分钟,看过行刑过程之后我认为很难坚持超过10分钟,在细致了解相关科学原理并亲身体验了一下后,我觉得连超过5分钟都是奢望’,他认为自己树敌过多,为预防不测决定这么做,一旦将来遭到小人物迫害时轻轻一咬就可以一了百了。完事之后特意劝我也装。”
“您?”施佩尔吓了一跳。
霍夫曼摆摆手:“我没有对他这个行为表示赞同或反对,我只问了一句‘鲍曼同志,装了之后如果不小心摔倒了磕到牙怎么办?就像我上次在东线指挥部里突然摔倒的那样’。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法回答我,第二天告诉我他又去牙医那里取下来了。所以那两天你如果注意观察就可以看到他经常用手捂着嘴——就为了头脑中被迫害的妄想,他白白挨了两次牙医的钻头。”
想象鲍曼捂着嘴的样子,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借着赶路的时间,笑过之后的施佩尔就军工生产做了简要汇报:执行“三班制”调整之后的生产效率大幅度提升,最近两周的产量比以前一个月还多。同时又告诉霍夫曼关于勘探钨矿的考察队已出发了,更早一些时候去利比亚考察石油的勘探队也出发了。
霍夫曼对此很满意,他掏出一张地图交给了施佩尔——这是他这两天冥思苦想出来的有关矿产分布图,大多数位于第三帝国及其盟友的控制区域内,例如阿尔巴尼亚的铬矿、芬兰拉普兰沼泽的镍矿、希腊赫利孔山区的铝矿等等,后者看了一眼便仔细地收好。如果这些矿产全部属实,第三帝国维持战争所需要的资源便基本有了着落,原本唯一的顾虑是劳动力问题,但现在元首已安排了战俘和犹太人,施佩尔感觉对未来的信心十分充足。
佩内明德基地隐藏在一片树林之后,为了安全与保密,附近的人口早就迁走了。在车队抵达基地门口前,基地负责人瓦尔德·多恩伯格少将和一些重要的科学家已在门口等候迎接,先期抵达的警卫旗队警卫部队则排出了严密的警戒阵容。霍夫曼在迎接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年纪轻轻的第三帝国火箭权威冯·布劳恩博士,他一身西装在周围一片军装的人群中显得很是扎眼。
握手寒暄之后,一群人簇拥着霍夫曼等人朝基地发射场走去,多恩伯格少将抓住时间汇报:“听说元首要来视察,我们最近加班加点,将原打算在10月份进行试验的A-4火箭(V-2导弹的前驱)发射提前到今天进行。”
“很好,能亲眼目睹这个大家伙升空对我而言也是第一次。”霍夫曼知道这是布劳恩直接负责的项目,便问道,“博士,有把握吗?”
“有很大把握。”布劳恩信心十足,用手指了指左前方的空地,“元首请看,就在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霍夫曼已看到了一枚高高竖立的A-4火箭,大概是时间比较仓促,火箭并未上漆,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铝合金的本色。布劳恩介绍说火箭已完成液体推进剂注入工作,所以他以安全为由拒绝了霍夫曼等人近距离参观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