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我有一块经验面板》 第一章 山野少年,为梦启程 “山娃子,柴劈好了吗?” “马上就好。” 墨衡一边答应着,一边将最后一块柴放在木墩上,随后高举斧头,用力劈下。 只听一声清脆的刺啦声后,木柴均匀的被分成两半,不多不少,两边刚刚好。 一名头发花白,嘴里叼着烟杆的农家老头捶着腰走上前来,看了看墨衡劈的柴,笑道:“山娃子,整个乡里,就你劈柴又快又好,每块都大小一样。” 墨衡轻笑一声。 “哈哈,唯手熟尔。” 见墨衡不愿多说,老头狠狠抽了口烟,随后从衣兜里拿出了五文钱递给墨衡。 “拿着,这是工钱。” “谢谢王大爷,之后要劈柴,记得还找我。” “嗯,一定。” 墨衡接过钱,擦了擦汗,随后便离开了王大爷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墨衡手里掂量着刚到手的五文钱,嘴里喃喃道:“学拳的钱也攒够了,是时候找时间离开这个村子了。” 回到自己破烂的小屋,墨衡在灶台前生火烧水。 因为刚穿越到这个村子时,喝生水差点丢了命,所以墨衡现在养成了无论多渴,只要还有力气,就会烧水喝的习惯。 墨衡本不是这山村中的人,而是曾经蓝星上的一名普通青年。 刚穿越来时,他的身体缩小到了十岁的模样,而这山村类似前世古代的村落,没有网络,没有电,没有各种高科技产物。 虽然返老还童,也还是那俊俏的模样,但墨衡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这里可以说是毫无生存能力。 好在村民淳朴,虽然没人领养墨衡,却合力给墨衡建了个小屋,让其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之后墨衡偶尔吃些百家饭,帮忙做些农活来换取生活物资。 一晃就五年过去了,墨衡俨然成为了村子的一份子,而五年间,他选择帮村民劈柴作为固定的收入来源。 而之所以这么选择,都是因为伴随墨衡穿越异界的一个简陋面板所赐。 【姓名】:墨衡 【技能】:劈柴(融会贯通 37/10000)种地(初窥门径 391/1000) 爬树(初学乍练 34/500)游泳(初窥门径 112/1000)…… 【评价】:一个劈柴十分厉害的合格农民,只要你想,方圆十里内的柴都不可能完整。 除了记录墨衡会的所有技能外,这块面板便只剩下能让墨衡无限肝技能经验的作用。 比如劈柴,只要完成一次,经验值就会加一,然后达到次数要求,技能便会自动进阶到下一个境界。 目前墨衡见过的境界有初学乍练、初入门径、略有小成、融会贯通。 劈柴是墨衡境界最高的技能,也是主修技能,毕竟山里并不是多么太平。 不仅有山贼定期来村里收取保护费,还有不少小偷和地痞流氓也会关顾。 甚至偶尔还有饿急了的野狼、熊瞎子之类的野兽闯入村里觅食,在它们眼里,人和牲畜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为了有一些自保的能力,墨衡选择了劈柴作为主修技能,毕竟一斧头下去,是人是兽还是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日常看过面板,墨衡简单煮了一锅野菜粥,吃过后便睡了。 在娱乐方式匮乏的年代,天黑就睡觉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墨衡家里连灯油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墨衡起来将昨晚剩的野菜粥当早饭吃了,便将磨好的斧头插在腰后,径直往村长家走去。 “村长爷爷。” 村长一大早背着锄头就要去地里干活,刚出门没走几步,就见到墨衡迎面走来。 “山娃子啊,大早上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村长爷爷,我想去城里学拳。” 村长闻言一愣,诧异道:“你攒够学费了?” 墨衡点了点头。 村长皱了皱眉头,劝道:“山娃子,村里是哪里不好吗,你非要去城里学拳,先不说这一去好几天的路,单说城里是那么好讨生活的吗,还是别去了吧。” “留在村里,来年我给你说个媳妇,安安生生的不好吗?” 墨衡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村长爷爷,您别劝我了,我一定要去学拳。” 村长见墨衡如此,叹了口气,妥协道:“唉,行吧,三天后会有城里的商队来收山货,到时候我拜托商队领队捎你一程。” 墨衡恭敬的向村长鞠了一躬道:“村长爷爷,谢谢您。” 村长有些伤感的摆手道:“一晃都五年了,你也长这么大了,出去闯闯也好,记得有空回来看看就行。” 墨衡看着村长有些佝偻的背影,悄悄摸了摸眼角的泪水。 五年前就是村长做主让墨衡留了下来,不然墨衡一个十岁的孩子,很可能死在大山里。 三天很快过去。 墨衡起了一个大早,吃完了家里最后一点存粮,收拾好东西。 随后将斧头磨了一遍,插在了腰后,磨刀石则是小心有布包起来,放进了包袱里。 最后看了一眼这生活了五年的小屋,墨衡不再留恋,转身朝村口走去。 村口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等候商队到来的村民,或是要卖山货,或是打算买一些日用品。 墨衡的到来引起了大家的注目,主要是他背着包袱,戴着草帽,一副要出远门的打扮。 “山娃子,你这是要去哪?” 墨衡淡淡道:“我要去城里学拳。” 村民们一惊,当即就有人说道:“山娃子,城里的拳馆学费半年就要五两银子,你攒够了?” 此话一出,顿时墨衡便感觉到不少目光看向了他的包袱。 墨衡装作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刚刚说这话的汉子。 哪个村子没有一两个好吃懒做的闲汉,刚刚说话的便是村里有名的人厌狗嫌的刘老二。 作为一名只想着白吃白喝的闲汉,刘老二来这自然不是买卖东西的,而是打算趁着商队来后,嘈杂时整点外快。 村里人都知道刘老二的德性,所以周围的人都离着他有三米远,偶尔撇过去的眼神,都带着厌恶。 墨衡笑笑,默不作声的走到树荫下,看着远处的路口。 刘老二讨了个没趣,冷笑一声,却是眼神片刻不离墨衡的包袱,眼珠子直转,一看就知道没打好主意。 半个时辰后,商队领头的马车在路口出现,村民们哗啦啦的都站了起来,蜂拥到村口。 墨衡没有往前挤,仍旧静静的站在树荫下。 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墨衡心头一惊,手下意识的摸到了腰后的斧柄上。 “山娃子别紧张,是我,你刘二叔。” 墨衡皱着眉头看向从背后靠过来的刘老二,冷哼道:“刘老二,你要干什么?” 还想占我便宜,没门。 墨衡丝毫不客气的语气让刘老二大怒,低喝道:“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 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废话,墨衡果断将斧头掏了出来,冷冷的看着刘老二。 刘老二惊得后退了几步,瞪眼叫道:“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无聊拿斧头怎么了,又不是要砍你。” 刘老二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墨衡冷笑,重新将斧头插回了腰后,并没有将刘老二当回事。 不一会儿村长也来了,见到墨衡,向其招手。 墨衡连忙上前。 “山娃子,来,我带你去见领队。” 商队的领队是村长的老相识,一个长相和气的胖子。 村长将墨衡带到其面前,介绍道:“老张,这是我村里的后生,叫墨衡,想去城里学拳,麻烦你回去时捎他一程。” 领队上下打量了一下墨衡,笑道:“好俊俏的后生,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肯定给你平平安安的送到城里。” 村长向领队道谢,随即又看向墨衡道:“山娃子,这是我的老朋友,你就他叫张叔,路上机灵一些,别给别人惹麻烦。” 墨衡忙点头道:“村长爷爷,我知道了。” 随后村长摸了摸已经不比他矮多少的墨衡脑袋,转身离开了。 “墨衡,我们半个时辰后就会启程返回,这段时间里,你自由安排就行。” “是,张叔。” 说罢张叔便转身忙去了。 墨衡则再次回到树荫下等候,双眼无神的看着远处的景色。 忽然村中传来一阵喧闹,墨衡转头看去。 只见刘老二哭喊着从村里跑了出来,村民们都诧异的看着他。 刘老二跑到村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即就大喊道:“天杀的贼啊,我的钱被偷了,那可是我存了好久,用来娶媳妇的钱啊,老天啊,我不活了……” 然而让刘老二尴尬的是,村民们看了他一眼后,便又转头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刘老二脸上有些许挂不住,突然爬起,冲到墨衡身前,一把抓住了其胳膊,大叫道:“是你,肯定是你偷了我的钱,来人啊,抓贼啊。” 墨衡一愣,随即大怒道:“放手。” “不放,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年我们给你盖屋子,还给你饭吃,你居然偷我的钱。” 墨衡闻言都气笑了,盖屋子时不见你的身影,自己都吃不饱,还有脸说给我饭吃,人当真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你放不放手?” 墨衡作势要拿腰后的斧子。 刘老二脸皮微抽,强自忍着害怕不撒手,大喊墨衡是贼。 墨衡抽出斧子,将斧刃调转,随即斧背狠狠向刘老二砸去。 刘老二尖叫一声,连忙松手向后躲去。 但劈柴技能已经达到融会贯通境界的墨衡,面对一个闲汉怎会失手。 斧背敲在了刘老二的右肩膀上,刘老二应声倒地。 墨衡当然是收了力的,但刘老二的肩膀依然乌青一片,疼得刘老二想捂又不敢捂。 而且这回是真的哭了,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嘴里倒是中气十足的喊道:“山娃子杀人啦,疼死我啦……” 此时大部分村民都买卖完东西,见状都围了上来。 墨衡坦然站立,脸上丝毫不见慌乱。 “村长来了。” 刚刚才离开没多久的村长折返回来,人群自动分开,村长进到里面,先是看了看墨衡,然后便皱着眉头,看向躺在地上撒泼的刘老二。 “刘老二,给我站起来。” “不,我要死了,山娃子偷了我的钱,还要杀我,我不活了。” 村长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刘老二喝道:“你哪里来的钱可以偷,不要丢村子的脸,给我滚回去。” 刘老二见村长发怒,也有些发憷,当即不再叫喊,但仍旧不肯起来。 就在村长要继续大发雷霆时,早在一旁的张叔,看着刘老二笑道:“刘老二,你说墨衡偷了你的钱,你可有证据?” 刘老二一听,指着墨衡的包袱道:“我的钱就在他包袱里,他一个五年前流落到村子的小孩,要不是我们收留他,他早就死在外面了,住的屋子都是我们给建的,他哪来的钱去学拳,不是偷的是什么?” 墨衡还未反驳,村长先走上前狠狠踢了一脚刘老二。 “山娃子这几年每天都帮村里人劈柴,偶尔还去山里捉鱼逮野兔跟我们换钱,那每一文钱,都是山娃子自己靠双手挣来的。”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你真是要气死我。” 说着村长就要再打,被张叔拦下。 张叔这时已经看明白了整件事,于是对刘老二说道:“这样吧,刘老二,你说墨衡偷了你的钱,那要不你跟我去城里一趟,我们在县太爷面前说道说道。” “相信县太爷会秉公断案,到时候谁说了谎,四十个板子肯定是跑不了的。” 刘老二一下子没了话,半晌才低声道:“山娃子还小,四十板子挨了准没命,你让山娃子把钱还我就行。” 见刘老二还不悔改,张叔脸色一冷,喝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认错,真要闹到衙门,吃四十个板子才肯作罢?” 被张叔这么一喝,刘老二吓得赶忙起身,灰溜溜的跑开了。 村长见状,向张叔道谢道:“唉,老张,让你看笑话了。” 张叔摆摆手。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墨衡跟我来。” 墨衡跟村长和一众村民道别后,跟着张叔坐到了驴车上。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墨衡对张叔道:“张叔,谢谢你。” 张叔闻言笑道:“谢我干什么,你们村里那刘老二的德性,我也有所耳闻,举手之劳罢了。” “倒是我看你刚刚出手果断,而且力道用的刚刚好,既能让刘老二疼,又不至于伤到筋骨,你是怎么做到的?” 难怪张叔有此一问,一般人用硬物砸人,即使有心收力,也控制不好力道,要不太重,要不太轻。 但墨衡那一下却是力道适中,不是平常人可比的。 墨衡摸着头笑了笑。 “劈柴劈得多,自然就知道该用多少力。” 劈柴? 张叔看了看不像是在说谎的墨衡,心头疑惑不已。 第二章 桩功入门,亲传弟子 往返的路,张叔走了许多次,这回也没有出现意外,两天后,平安到了邻水县城。 “真不用我送你去武馆?” 墨衡摇摇头道:“不用,多谢张叔送我来县城,以后必有所报,再见。” 张叔看着墨衡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对墨衡的话没有在意。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后生,他也只是顺手帮一个小忙。 墨衡向路人打听着找到了县城里唯一的一家武馆。 这是一间大平房,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写有“正阳武馆”的牌匾。 墨衡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几秒,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满脸横肉的脸。 “干什么?” “我来学拳。” 这人打量了一番墨衡,问道:“带钱了吗?” “带了。” “跟我进来。” 墨衡跟着这人穿过有二十几人锻炼的演武场,来到武馆后院。 树荫下,一名身材魁梧,胳膊足有墨衡大腿粗的白发老者正躺在凉椅上,半眯着眼,悠闲的用大蒲扇扇着风。 满脸横肉的汉子走到白发老者,恭敬行礼道:“师父,有人来学拳。” 白发老者睁眼瞅了墨衡一眼,又迅速闭上。 “嗯,收了。” “是,师父。” 汉子起身带墨衡离开,来到一个类似仓库的房间。 “钱拿出来吧,半年五两银子。” 墨衡将包袱解开,从中掏出一个大布袋,打开来,里面是满满的铜钱。 汉子一愣,看向墨衡,冷声道:“你耍我?” 墨衡淡淡道:“不敢,我是穷苦人家,这些钱都是我一文一文攒的,每一百文我就用绳子串起来,这里一共是五十串,不信你数数。” 汉子狐疑的随机拿起一串铜钱数了数,果然是一百文。 汉子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看了一下墨衡的身高,从一旁的架子上挑了两套灰色短褂给墨衡。 “这是你的练功服,武馆提供住宿,但吃饭自己解决,我是师父的大徒弟雷洪,你以后叫我大师兄就行。” “是,多谢大师兄。” “嗯,去把衣服换了,等下我教你桩功。” 在雷洪的指引下,墨衡将包袱放在了自己的床铺上,换好短卦,便来到了演武场上。 雷洪已经到了,见墨衡来,上前便开始讲解道:“学拳的基础就是要练好桩功,我们正阳武馆教的是撼山拳,需要桩功至少小成方能习练。” “而桩功的作用便是增强你的气血,日常饮食要跟上,不然进度会十分缓慢,半年桩功没有小成的人,我见过很多。” 说着雷洪看了一眼墨衡有些单薄的身体。 墨衡依然面不改色,仿佛不知道雷洪意有所指。 雷洪也不多说什么,稍微提点一下后,便继续开始讲解桩功的要领,并同时身体缓缓动作,让墨衡看清每一步。 “头向上顶,提挚全身,放松肩、背、胸,沉力到腰;再放松腰,沉力到胯;再放松胯,使沉力越膝过踝到足,达到‘上悬下沉’的状态。” 演示几遍后,雷洪缓缓收功,对墨衡说道:“现在你来试试。” 墨衡深吸一口气,照着雷洪刚刚的样子,摆出动作。 雷洪眉头轻皱,上前给墨衡纠正姿势。 二十几分钟过后,雷洪方才微点着头后退至一旁。 “坚持住,坚持得越久,效果越好。” 听着雷洪的话,墨衡咬牙坚持着,不一会儿,汗水便打湿了地面。 不过墨衡内心却是欢喜的。 只因为面板上技能一栏,多出了一个桩功,并且经验值还在不停上涨。 【技能】:……桩功(初学乍练 9/100)…… 几乎每过一分钟,桩功的经验值便会加一。 但桩功要站得标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一会儿,墨衡因为体力不支,姿势变形,顿时经验值便不再增长。 雷洪看着脸色发白的墨衡,上前扶住墨衡。 “不要逞强,不然反而会伤了身体,得不偿失。” 墨衡眼前有些发黑,知道自己太过心急。 “谨记大师兄教诲。” “嗯,去喝口水吧,都是烧好放凉的。” 墨衡闻言当即没有顾忌,上前一连喝了三大碗凉白开,长呼了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 之后墨衡便继续习练桩功,虽然每次坚持的时间不多,但只要姿势正确,满一分钟,桩功经验值就会涨。 待到晚饭时候,墨衡的桩功已经有了41点经验值。 出门买了个大饼当做晚饭,墨衡正要继续练习桩功。 雷洪却是叫住了他。 “墨衡,作为武馆的弟子,需要在其他时间,负责一些武馆的工作。” “大师兄,是什么工作?” “就是挑水、劈柴、烧火、扫地、擦地这几样活,你选一个吧。” “大师兄,我选劈柴。” 雷洪将墨衡带到柴房前的空地,这里堆着满满三大堆没有劈砍的木柴。 “五天时间将这些柴劈完。” 墨衡眼睛冒光的看着这三大堆柴,这怕是有四五百根木柴,正愁劈柴以后没法升级呢,这就瞌睡来了送枕头。 “是,大师兄。” 墨衡干劲十足的上前,试了试斧头,随后便开始劈起柴来。 雷洪有些疑惑的看了墨衡一眼。 白干活还这么高兴?怪人。 墨衡的劈柴已经达到融会贯通境界,从哪个角度劈柴最省力,用几分力刚好能将柴劈开,都仿佛本能一般。 当天晚上,月上梢头,墨衡便将全部柴劈完。 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臂,墨衡此时全无睡意,干脆习练起桩功。 桩功有壮大气血的作用,雷洪所言要搭配饮食,只不过是多吃补充气血的食物,有助于桩功修炼,倒不是说修炼桩功必须搭配饮食。 是以墨衡越练越精神,体内气血之力奔腾,浑身都暖洋洋的。 于是在第二天一早,雷洪便看见柴房前劈好的三大堆木柴,以及正在修炼桩功的墨衡。 此时墨衡看似微闭双眼,实则却在紧紧盯着旁人看不到的面板。 【技能】:……桩功(初学乍练 99/100)…… 一分钟到了。 【技能】:……桩功(初窥门径 0/500)…… 墨衡周身气势猛地一变,给人一种沉稳无比的感觉。 雷洪脸色微变,这分明是桩功入门才有的气势。 墨衡缓缓睁开双眼,吐纳呼吸起身。 “大师兄早。” 雷洪深深的看了墨衡一眼,问道:“你一夜没睡?” 墨衡笑道:“嗯,我人比较笨,就想着劈完柴后,多练一会儿,结果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雷洪顿时不说话了,一个晚上桩功就入门了,这还叫笨,那一周才入门的我岂不是天大的蠢材。 “墨衡,你跟我去见师父。” 墨衡面上不动声色,点头称是。 白发老者如昨天一般躺在树荫下,只不过旁边多了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一盘包子,一叠酸辣鸡爪,还有一碗玉米碎稠粥。 没吃早饭的墨衡吞了口口水,赶忙低头掩饰。 雷洪来到白发老者面前,行礼恭声道:“师父,他昨日一个晚上就桩功入门了。” 白发老者原本啃着鸡爪,闻言一愣。 “谁?” 雷洪将墨衡拉到面前,对白发老者道:“师父,是他,你昨天点头答应收进武馆的弟子。” 白发老者这才坐起身来,好好打量墨衡,说实话昨天他不过匆匆瞥了一眼,根本就没看清墨衡长什么样。 “练个我看看。” 墨衡依言摆出桩功的架势,顿时那股沉稳的气势涌现。 白发老者看着不停点头。 “不错,的确是桩功入了门。” 白发老者一拍大腿,对墨衡说道:“你……” 但你了一会儿,却不见下文,白发老者这时向雷洪使了个眼色。 雷洪会意,赶紧凑到白发老者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白发老者轻咳道:“咳,墨衡,你可愿成为我的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与武馆弟子有什么不同吗?” 白发老者解释道:“武馆弟子就是像你昨天一样,交钱学拳的弟子,本质上不算是武馆的人,而亲传弟子不同,老夫不仅会倾囊相授,以后这武馆,也会在亲传弟子中选一人继承。” “不仅如此,平时的吃穿用度,也都由武馆负责,还会定期提供药膳,来加快修炼速度。” 墨衡眼前一亮,当即跪地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白发老者和雷洪都一愣。 随即白发老者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机灵的小子,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目前我就你大师兄一个亲传弟子,你入门便排行老二。” “是,师父。” “嗯,不过拜师礼不能这么草率,雷洪,去准备一下。” “是,师父。” 半个时辰后,在全武馆弟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 仅仅加入武馆一天的墨衡行完拜师礼,正式成为了白发老者雷震的亲传弟子。 雷震十分高兴,当场夸奖了墨衡几句,随后便又将墨衡扔给了雷洪。 雷洪将墨衡带到了演武场旁边的一片小一些的空地,对墨衡说道:“二师弟,既然你已经成了师父的亲传弟子,那之后劈柴的活儿,你就不用干了。” 说到这,雷洪又想起了墨衡那惊人的劈柴速度,别人要五天才能劈完的柴,他一个晚上就劈完了。 墨衡一听,顿时急了,赶紧道:“别,大师兄,还是让我劈柴吧。” 雷洪皱眉道:“胡闹,你的天赋如此之好,怎么能因为这种事耽误。” 墨衡眼珠子一转,急中生智道:“大师兄,我不会耽误练功的,倒是不让我劈柴,我会一整天没精神,反而耽误练功。” 雷洪眼角微抽。 “真的?” 说完雷洪便后悔了,我居然有一点相信了。 墨衡忙道:“真的,比黄金还真。” “那好吧,不过如果我发现你劈柴耽误了练功,就必须听我的。” “好,多谢大师兄。” “嗯,你一晚上没睡,吃过早饭就先去休息吧。” 成为亲传弟子,自然不用再自己出钱买早饭,武馆有厨娘,给墨衡下了一大碗面条。 吃完后,墨衡往床上一躺,便快速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起来吃过午饭,墨衡便又开始修炼桩功。 而让墨衡有些郁闷的是,桩功升级后,居然不再是一分钟加一点经验,而变成了两分钟加一点经验。 之前劈柴等技能都没有出现这种变化。 目测之后再提升等级,时间可能会更长,好在现在境界还不高,还在墨衡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而桩功入门后,现在能坚持的时间也成倍提升。 到晚饭时候,桩功的经验值变成了(初窥门径 147/500),看样子三天后,桩功应该就能迈入小成境界。 兴奋的墨衡胃口大开,一连狼吞虎咽了五大碗粟米饭,放下空碗,就提着斧头去了柴房。 继先前的三大堆木柴,此时柴房前又重新堆了五堆没有劈过的木柴。 不由分说,开劈。 在劈完了一堆,短暂休息时,雷洪渡着步子过来了。 捡起两块劈好的木柴,看了看,惊讶道:“二师弟,你是怎么做到让这每块木柴几乎一般大小的?” 墨衡提着水壶喝了口水,笑道:“我之前在村子里就靠帮人劈柴为生,劈了几年的柴了,手熟而已。” 这得劈了多少柴,才能这么有经验,难怪一天不劈柴就没精神。 雷洪此时是真有些相信墨衡的话了。 “那二师弟你慢慢劈,我先走了。” “大师兄慢走。” 桩功入门壮大了墨衡的气血,让其劈柴更加有效率。 别人劈柴都是砰砰砰,墨衡劈柴却是刺啦刺啦刺啦,并且没有一分力溢出,木墩上甚至没有一条新的斧痕。 如此墨衡早上吃过早饭睡觉到中午,吃过午饭练功到晚饭,吃过晚饭再劈一晚上的柴。 三天过后,墨衡在雷震、雷洪惊讶的目光中,桩功迈入小成了。 “师父,你以前一直跟我说这世上的天才如何如何,我都没有一个概念,现在我是真的明白了。” 雷洪向雷震感慨道。 据雷洪所知道的,世间所有武学境界都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四个境界。 现如今他的桩功也不过是大成境界,这还是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方才达成。 听出雷洪话里的沮丧,雷震劝道:“有的人天生不能比的,而且前期进展快,不代表之后也快,你不要失去进取之心,须知习武之路,不进则退。” 雷洪闻言眼中重新恢复神采。 “是,师父。” “嗯,墨衡桩功小成,我要教他撼山拳了,正好你也在,一起听听吧。” 雷震带着雷洪来到收功的墨衡面前。 墨衡睁开微眯的双眼,眼中爆射出两道精光。 此时的墨衡,浑身气血旺盛,加上这几天大量摄入武馆提供的肉食,原本单薄的身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小有轮廓的肌肉。 见雷震走来,忙行礼道:“师父。” 雷震笑道:“不错,桩功小成,达到修炼撼山拳的最低标准了。” 墨衡闻言不禁露出笑容,听这意思,是要传授自己撼山拳了。 第三章 习撼山拳,用心良苦 果不其然,雷震勉励了墨衡几句后,便开始讲解撼山拳的要领。 “撼山拳重力,动作刚猛,爆发力强,多有贴靠等动作,所以要求下盘必须要稳,这也是为什么撼山拳修炼最低标准必须是桩功小成的原因。” 雷震左手手背朝下置于腰背,右手曲臂立于胸前。 “撼山拳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再力贯双臂,聚力于指尖,看好。” 雷震猛地大喝一声,身体微转,脚下发力,力道经过腿、腰中转,全身的力量形成一股合力,肩膀轰的一声撞在了木人桩上。 只见绑着大拇指粗麻绳的木人桩,应声而断,断裂处木屑飞溅,一看就是被巨大的力量活活轰断。 雷震缓缓调整呼吸,接下来又接连演示了撼山拳的前三式。 并手把手教导墨衡,雷洪也在一旁辅助,直到墨衡能较为连贯的打完前三式,方才停止。 “墨衡,你先练着,让雷洪守着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说罢雷震便摸着胡子离开了。 在墨衡完整打完撼山拳前三式后,技能栏中便出现了撼山拳的字样,只不过后面专门有一个残缺标注。 墨衡猜测应该是没有学完撼山拳的缘故。 而且与桩功和其他技能不同的是,撼山拳居然要整整300经验值,才能入门。 肝帝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墨衡暗自叹了口气,接下来便一直练撼山拳第一式,每标准打完一次,经验值便会加一。 不过不同于桩功,修炼撼山拳,墨衡的体力流失得很快,到了晚饭的饭点,经验值也不过增加了34点。 而让墨衡没想到的是,今天去后厨吃饭时,厨娘居然专门端了满满一碗肉给自己。 “王姨,这是?” “这是馆主特别吩咐给你做的虎肉煲,并叮嘱你必须全部吃完。” 看来这个师父拜的一点都不亏。 墨衡配着这满满一碗虎肉,吃了整整六碗粟米饭。 随后便是每日照常的劈柴活动。 来到柴房,只见面前的空地上堆满了新拉来的木柴。 其实武馆所用的柴火早就够了,柴房都要堆不下了。 于是墨衡请求雷洪出面,将城里几个大户要劈的柴都拉了过来,免费帮忙劈。 几个大户的管家开始还有些狐疑,但在第二天一早拉回劈得极为工整的一车木柴后,晚上都不用再去喊,自己就加大量的送了过来。 不过随着墨衡身体越来越好,桩功境界稳步提升,如今又学习了撼山拳,力道再增。 如今一个晚上,能够稳定劈五大堆柴,合计差不多一千一百根左右。 这导致劈柴技能的经验值已经达到了3627,今天晚上的柴劈完,距离下一个境界就只剩一半的经验值了。 枯燥且充实的生活便这样又持续了七天。 如今墨衡已经不劈柴了,不是不想劈了,而是整个县城所有大户人家的柴房都满了。 墨衡陷入了无柴可劈的境地,只能调整作息,晚上睡觉,清晨起来,先修炼一上午桩功,下午便练习撼山拳。 而在每天晚上都有一碗虎肉的帮助下,桩功进展神速,不仅变回了每分钟跳一次经验的频率,还有时候会一次性连跳两点经验。 如今桩功只差两百多点经验,便能迈入大成境界。 而撼山拳,在第一式练到100点经验值后,便无法再增加经验值。 于是墨衡开始专练第二式,待到第二式也无法增加经验值后,开始练第三式。 而今天,墨衡的撼山拳(残缺)便正式迈入了入门境界。 雷洪这些天是眼睁睁的看着墨衡奋起直追,不仅桩功与自己相差不大,撼山拳也是一周时间便入门。 此时就算雷震再说勉励的话,他在墨衡面前,都已经没有什么心气了。 好在墨衡也不是真的就十五岁,不懂人情世故的古代少年。 在一次晚饭时,专门跑去跟雷洪一起吃,并拿出了前世网络上的各种类型鸡汤,一通猛灌后,最终是让雷洪想通了,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而墨衡如此快的精进速度,也是让雷洪明白,自己这小小的武馆容不下这条潜龙。 又过了两日,墨衡的桩功迈入了融会贯通境界,也就是大成境界。 雷震感叹着后生可畏,将雷洪支开,单独将墨衡叫到了房间里。 “师父。” 雷震端正坐在椅子上,墨衡向其恭敬行礼。 雷震摆手让墨衡坐下,轻声道:“墨衡,如今你桩功的境界已经赶上了雷洪,撼山拳前三式也都入门,称得上是一名武者。” “那你可知道武者三境吗?” 墨衡疑惑的摇了摇头。 雷震喝了口桌上的茶水,阐述道:“所谓武者三境,炼体、炼气、炼神。” “而炼体,又细分为炼皮、炼血、炼骨三个小境界,你桩功大成,撼山拳入门,已是摸到了炼血的门槛。” 墨衡问道:“师父的意思是我还差一步就到炼血境了?那大师兄是什么境界?” 雷震回答道:“等你学全了撼山拳,达到小成境界,桩功再进展一些,浑身气血浑然一体时,便自然踏入炼血境了,至于雷洪,他已经是炼血境界。” “好了,听我说完再问。” “然后炼体过了,就是炼气,纳天地灵气于己身,即可继续淬炼肉身,还能纳气入丹田,修炼出无坚不摧的真气。” 说到这时,墨衡发现雷震眼中闪过一抹向往之色。 这让墨衡暗自猜测雷震可能并没有达到炼气境。 “炼气分为两个小境界,后天与先天,后天真气,先天罡气,而武者达到这一步,已经可以算得上登堂入室,在江湖中属于一流好手。” “最后则是炼神,这个境界你师父我也知道得不多,只知道这时候的武者,会在丹田中结成武道金丹,威力无匹,堪称陆地神仙一样的人物。” 墨衡听得十分向往,不自觉的问道:“师父,撼山拳可以修炼到武道金丹的地步吗?” 雷震脸皮一抽,没好气道:“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 墨衡尴尬的摸了摸头,干笑道:“那师父你是什么境界啊?” 雷震摸了摸胡子,眯着眼回答道:“炼骨境巅峰,也可以叫炼体境巅峰,在这邻水县中,你师父我便是第一高手。” 说罢雷震看向墨衡。 “今天跟你说这些,一来是为了让你长长见识,二来也是我知道你以后的路要比我走得远,不要将目光局限在这小小的邻水县中。” 墨衡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闻言立刻明白了雷震没有明说的意思。 之前雷震说过,会在亲传弟子中选一人继承武馆,看来雷震原先所属的便是雷洪。 但现在墨衡横空出世,眼看修为就要超过雷洪。 雷震又不想墨衡困守正阳武馆,于是便说出这番话,想让墨衡对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从而自动放弃继承武馆。 雷震可谓是用心良苦。 墨衡本来也没打算继承武馆,于是装着一副兴奋的模样,说道:“师父,我以后一定要外出闯荡,争取成为陆地神仙一流的大人物。” 墨衡的神情和话骗到了雷震。 雷震欣慰的摸了摸胡子,临了对其说道:“明天起来早一点,我把撼山拳后三式教给你。” “谢师父。” “嗯,去吧。” 第四章 贼人逞凶,怒火中烧 第二天一早,雷震兑现了昨晚的话,将撼山拳后三式教给了墨衡。 技能一栏中撼山拳后面的残缺二字,也消失不见,并且经验值要求也从600变成了1200.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墨衡除了每天练习桩功一个时辰外,就一直在练习撼山拳。 来到武馆一个月,终于是将撼山拳练到了小成境界,成功踏入炼血之境。 为此雷震还专门在武馆内摆了宴席,宴请了自己在邻水县的一众好友,并隆重介绍了墨衡。 自此,墨衡算是正式进入了邻水县的上层圈子。 然而就在宾主尽欢的时候,一名武馆弟子快步来到墨衡身旁,低声道:“二师兄,门外有个胖子,说认识你,找你有急事。” 胖子? 墨衡立刻便想到了张叔,村子里没谁是胖子,他认识的胖子也就只有张叔一人。 跟雷震说了一声,墨衡快步来到武馆门口,果然见到一脸焦急之色的张叔。 “张叔,什么急事找我?” 张叔见到墨衡,上前赶紧抓住他的手,问道:“墨衡,听说你成了雷老爷子的亲传弟子?” 墨衡点了点头。 张叔松了口气,随即一脸哀痛道:“墨衡,你村子遭了灾啊,要不是今天听人说雷老爷子新收了个亲传弟子叫墨衡,我都不知道该找谁。” 墨衡心头一惊。 “张叔,你说清楚,村子怎么了?” 随着张叔断断续续的讲述,墨衡知晓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在两天前,张叔再次走商到了村子,结果却发现村口空无一人,整个村子一片荒凉景象。 张叔当即带人进村查看,发现村中央有一堆烧焦的白骨,并且村里的粮食、牲畜也都全不见了。 这样的行径,当即让张叔断定村子是遭了山贼的毒手。 突闻噩耗,墨衡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道:“村子里的人全死了?” 张叔抹了把眼泪。 “这倒没有,那些骨头数量不对,我猜测这是山贼为了补充人口,才去你们村子抓人。” “但山贼抓人只要青壮和女人、小孩,所以死的那些人都是岁数大的……”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墨衡心中炸响。 “那……那村长爷爷……” 墨衡没有发现,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张叔满脸哀痛,低头默不作声。 墨衡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再次睁眼,眼中仿若有两团火在燃烧。 “张叔,你在各个村子行商,你知道是哪一伙山贼吗?” 张叔一惊,急声道:“墨衡,你可别做傻事,你刚刚成为雷老爷子的亲传弟子,前途无量,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墨衡打断张叔道:“张叔,你放心吧,我会求师父出手,不会自己鲁莽行事。” 张叔一听,这才放心下来。 “敢干出劫掠村子所有人这种事,只有黑风山上的黑风寨。” “张叔可否详细说说。” “黑风寨易守难攻,据说有八百贼匪,寨子里有三位当家,大当家叫黑蝎子,另外两位分别叫瞎眼豹和尾后针,平时也就是定期向各个村子收取粮钱,至于这回为什么抢人,我就不知道了。” 墨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多谢张叔来告诉我这事,那现在张叔你打算如何?” 张叔重重叹了口气。 “现在发生这种事,商路不安全了,我打算歇息半个月再说,同时将此事上报县衙。” “县衙会出兵剿匪吗?” 张叔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墨衡知道不必再问了。 “那张叔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把此事告知师父,请师父定夺。” “好,墨衡你保重。” 说罢,张叔转身离开武馆。 墨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平复下情绪,方才转身进入武馆。 “墨衡,那人找你有什么事?” 喝着酒的雷洪问道。 墨衡笑了笑。 “没什么,听说我成了师父的亲传弟子,特意来道喜,然后就走了。” “哦。” 晚上,等宾客走完,墨衡旁敲侧击的在醉酒的雷洪口中得知了黑风寨几位当家的实力。 大当家黑蝎子炼血境,雷洪说比他要强上一些,至于另外两位当家,实力也不过就是炼皮后期的样子。 将雷洪背上床,盖好被子,墨衡回到房间,看了看从村子里带来的斧头,以及还差两千经验值就能突破下一个境界的劈柴技能,暗自下定决心。 第二天一早,墨衡跟雷洪说了一声后,便出了门。 之后到了晚上,墨衡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倒头便睡。 第三天,墨衡依旧起了个大早,并找到了雷震。 “师父,我出村也有一个多月了,我打算回去看看。” 雷震不疑有他,答应了墨衡的请求,并借给了墨衡一匹快马,叮嘱早去早回。 墨衡道谢后,背了一些干粮和几个水囊,将斧头插在腰后,便骑马出了县城。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后,墨衡如愿到了黑风山脚下。 将马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拴好,墨衡向黑风寨摸去。 半个时辰后,山路一旁的一块大石后,两名山贼的暗哨看着向上攀登的墨衡,对视了一眼,提刀跳了出来。 “你小子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墨衡冷冷的看着两个山贼,问道:“你们是黑风寨的人?” 开始喝问的山贼眉头一挑,上前就是一刀劈下。 “不知死活的小子,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面对迎面而来的刀锋,墨衡轻巧的一个跨步,便将其躲开,随后闪电般抽出腰后的斧头,随手一挥。 “你……” 面前的山贼长刀落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捂住咽喉,一脸不敢置信的跪倒在地,指缝间是止不住的鲜血涌出。 另一名山贼目睹了全过程,只感觉一股凉气自脊梁骨直窜到大脑,打了个激灵,转身就要跑。 墨衡一个箭步追上,脚下一绊,便让其摔了个狗吃屎,门牙都磕掉了一个。 山贼忍痛就要爬起,却被墨衡一脚踩在了背上,斧头横在了脖子旁边。 “你是黑风寨的人?” 同样的问题,这名山贼立马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带我进山寨,饶你一命。” “是,多谢好汉。” 这名山贼毫无犹豫的便选择了出卖自己的寨子。 有暗哨的带领,墨衡很轻易的便来到了寨门前。 “喂,我是窜天猴,开门。” 山寨里的山贼听到喊声,从门上探出头来,见到窜天猴和墨衡,问道:“你旁边那是什么人?” 窜天猴喊道:“一个迷路跑上山砍柴的小子,我想着最近山寨不是缺人吗,就带来了,好换些酒喝。” 门上的山贼闻言笑骂几声,便缓缓将寨门打开。 随着寨门放下,窜天猴转头看向墨衡,颤抖道:“好汉,我带你进去了,你说好不杀我的。” 墨衡冷冷的看了一眼窜天猴道:“我说话算话。” 窜天猴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但还未等他转身,便突然感觉脚腕一疼,身体顿时向旁边倒去。 山路陡峭,倒下的窜天猴宛如滚地葫芦一般,连声音都喊不出来的滚了下去。 墨衡眼中闪过一抹猩红,原地只余窜天猴的一双血淋淋的断脚。 “我说过不杀你,但没说会放过你。” 第五章 独身闯寨,斧刃染血 寨门还未完全放下,墨衡已经等不及了,纵身一跃,一个空翻落地,进入到黑风寨中。 原本有说有笑放着寨门的两名山贼见状,眼睛一瞪,当即就要呼喊,却被冲来的墨衡一斧头便了结了性命。 寨门顶上站岗的几名山贼察觉门下有动静,纷纷探头来看。 只见墨衡提着滴血的斧头,旁若无人的向着山寨深处走去。 “有人闯寨,快敲锣。” 刺耳的锣声响彻整座黑风寨。 墨衡还未走出多远,便被蜂拥而至的山贼给团团围住。 墨衡扫视了一圈围着自己的一众山贼,其中并没有给他以威胁感觉的存在。 知晓黑风寨的三位当家都没来,墨衡当即先下手为强,提着斧头冲向离自己最近的山贼。 劈柴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而这些山贼连最基本的炼皮境界都没有进入,只是一些悍勇的普通汉子。 如何能挡得住宛如杀神一般的墨衡。 墨衡手起斧落,没几回合,七八名山贼便倒在了血泊中。 鲜血染红了墨衡的衣襟,半张脸上也全是鲜红的血液。 而越杀,墨衡的眼神便越冷。 待到二十几名山贼倒地后,墨衡的视线移到哪里,哪里的山贼便下意识的后退。 他们被墨衡杀得丧失了胆气。 而终于,黑风山贼的三当家尾后针到了。 看着站立在尸堆中的墨衡,三当家瞳孔微缩,只感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小子,你是什么人?” 墨衡没有回答,脚下一动,冲向了尾后针。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尾后针只感觉右肩一凉,随后便是剧烈的痛感袭上心头。 “啊……用渔网!” 尾后针捂着断臂,疼得冷汗直冒,脚步连退,,疯狂大吼道。 墨衡眼中杀意一闪,连续劈杀五名挡在尾后针面前的山贼,直逼尾后针面门。 尾后针情急之下,扑倒在地,连续的懒驴打滚,躲过了墨衡后续的致命劈砍。 而这时其他的山贼也拿着数张渔网赶来,铺天盖地的便向墨衡身上撒去。 这是黑风寨用来捕杀高手的办法,用渔网限制其行动,随后再用长杆抽打其脚踝,将其撂倒,再一拥而上,乱刀砍死。 黑风寨用这个方法,曾经成功杀死过炼血境的高手,是以山贼们对此信心十足。 尾后针躲在众山贼身后,疯狂叫嚣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我要将你的皮活活扒下来,挂在寨门上!” 墨衡看着漫天而来的渔网,眼中精光一闪。 斧头连续挥舞,用油浸泡过,原本刀剑难伤的渔网,却仿佛一张张破纸,被轻易切碎。 “怎么可能!” 尾后针和一众山贼惊讶的看着破碎的渔网,不明白为什么以往不利的利器,居然会被如此简单的破解。 趁着众山贼惊呆的功夫,墨衡冲进人群,每一斧头都是致命伤害,短短几秒钟,地上再添七具尸体。 尾后针回过神来,拼命的往后挤去,而其他山贼也不傻,眼见墨衡如此凶悍,都纷纷作鸟兽散。 而墨衡自始至终都紧盯着尾后针。 几个箭步冲至尾后针身前,尾后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连蹬,不断后退。 同时嘴里求饶道:“好汉,黑风寨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在下,我们愿意做出赔偿。” 墨衡一脚踩在尾后针胸膛,斧头高举,冷声道:“古话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尾后针闻言目眦欲裂,心知墨衡杀心不可动摇,为了活命,也是发了狠,一脚阴狠的踹向墨衡裆部。 墨衡冷哼一声,回身一斧头将其双脚自脚腕处砍断,随后又一斧头将其左臂斩断。 尾后针疼得脸色煞白,几近休克,还不忘对着墨衡颤抖道:“大哥和二哥……不会放过……你的。” “我会很快送他们下去陪你。” 说话间,墨衡发现周围的山贼又重新聚拢过来,知道是黑风寨其他两位当家已经赶到现场。 大当家黑蝎子和二当家瞎眼豹赶到现在,正好看见墨衡一斧头削掉了尾后针的脑袋。 那颗染血的头颅,骨碌骨碌的滚到了黑蝎子脚边。 黑蝎子看了一眼尾后针死不瞑目的脑袋,又瞥了一眼地上破碎的渔网,瞳孔微缩。 脸色凝重的看向墨衡,沉声道:“小子,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墨衡吐了一口流进嘴里的血水,冷哼道:“你废话真多。” 黑蝎子眼角微抽,面容狰狞,转头对瞎眼豹低声道:“老二,点子扎手,一起上。” 瞎眼豹点了点头,缓缓与黑蝎子并肩而行,从左右两边向墨衡靠近。 墨衡左右打量了一下黑蝎子和瞎眼豹。 瞎眼豹的武器是一把环首大刀,带给墨衡的危机感与尾后针差不多。 而黑瞎子所用武器是一杆长枪,给墨衡的危机感不轻,这非常符合雷洪告诉他的有关于两位当家的实力描述。 墨衡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黑瞎子的木杆长枪。 既然是木头,那它就可以是柴火,而只要是柴火,按照面板的评价,那在他面前,就必须断。 紧了紧手中的斧头,墨衡依然选择先攻,并且是径直冲向了黑蝎子。 墨衡的速度之快,让黑蝎子心头大惊,他没想到墨衡如此年轻,居然武学修为与他相差不大。 最开始看到自己三弟被杀,他原本以为墨衡只是占了偷袭的先机,是一只幼虎。未曾想这却是一只成年的凶虎。 “好胆!” 不过黑蝎子好歹是邻水县方圆百里最强山贼团伙的大哥,一声大喝,提枪直刺墨衡面门。 墨衡眼睛紧盯着黑蝎子的枪尖艾娜,仗着身材矮小灵活,一个跨步闪开枪头,随后斧头上撩。 让黑蝎子万万没想到的是,本应该坚硬如铁,韧性十足的长枪,居然被墨衡一斧头削去了枪头。 墨衡削掉枪头,趁着黑蝎子反应不及,猛地冲至其身前,举斧便劈。 黑蝎子双手持枪格挡,口中向瞎眼豹大喊道:“二弟,救我!” 然而瞎眼豹最终没能如愿救下黑蝎子,墨衡的斧头劈断枪杆,顺势将黑蝎子从头到胯,一斧两半。 黑蝎子的脸上还残留着震惊的神色,却是已然永远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两半残尸摔落在地上,五脏六腑全都哗啦啦的流了一地,飞溅的鲜血彻底将墨衡染成了一个血人。 瞎眼豹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丧失了胆气,扭头便跑。 其实如果瞎眼豹趁机攻击墨衡,墨衡此时旧力用尽,新力未生,难免会受一些伤。 但此时他将后背暴露在墨衡面前,却是愚蠢至极。 墨衡冲上前,一斧头劈杀了瞎眼豹。 瞎眼豹惨嚎一声,扑通倒地,双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自此,黑风寨三位当家,被墨衡这名十五岁的少年尽数斩杀。 此时墨衡再环顾四周,早已是空无一人。 其实就在墨衡一招斩杀黑蝎子时,周围的山贼就已经吓破了胆,纷纷逃离。 回头望向山寨门口,那里的山贼争先恐后的冲出寨门,向山下逃去。 墨衡心知已经追不上了,甩了甩斧头上的血迹,继续朝着山寨深处走去。 第六章 恨迟一步,遗憾终成 墨衡一路走到黑风寨的后半部分,眼见众多建筑,随手拦下一名往外跑的山贼。 这名山贼扑通一声就给墨衡跪下了,随后咚咚咚的大力磕头。 “好汉饶命……” 墨衡用斧头抬起山贼的头,却突然闻到一股腥臊的气味,下意识的一皱眉。 而这山贼以为墨衡要杀他,突然眼睛翻白,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上,并且浑身迅速肿胀发紫。 墨衡眉头一挑,这是被活活吓死了。 墨衡无奈,一个箭步追上另一个逃跑的山贼,一把将其拉翻在地,冷声道:“被你们抓来的人关在哪?” 山贼先是一愣,随后赶忙道:“在地窖里。” 说着还伸手给墨衡指了方向。 “谢谢。” 山贼瞪大双眼,严重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这杀星居然跟自己说谢谢。 以为自己逃得一命的山贼还没来得及欢喜,墨衡却是一斧头将其斩首。 “为了答谢你,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朝着山贼所指的方向走去,墨衡穿过一栋栋建筑,但还未赶到地窖,却是先听到了一阵尖利的哭喊声。 并且这声音让墨衡还感到有一些熟悉。 墨衡脸色一变,发了疯似的朝着声音所在地方冲去。 几息后,墨衡砰的一声踹开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间,而入眼的一幕,让墨衡心中的杀意达到了自出生以来的最高点。 “谁?山娃子!” 而那名干瘦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墨衡离开村子时,想要诬陷他偷钱的刘老二。 刘老二看到浑身是血的墨衡站在门口,吓得身体一抖,随即连忙起身提起裤子,连连后退。 “山娃子,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墨衡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本想一斧头解决这个人渣,但临到头却改变了主意。 斧刃调转,斧背狠狠的砸在刘老二肩膀上。 这次不同于之前在村口的留手,加上此时墨衡实力大进,已经是炼血境界的强人。 这一击将刘老二凌空抽飞,肩膀处传来清脆的骨碎声。 刘老二惨嚎一声,撞在墙壁上,头破血流,缓缓软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墨衡冲到床边,看着双眼无神,已经在弥留之际的小女孩,放下斧头,双手颤抖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是同村的一名叫丫蛋的小女孩,以前她遇见墨衡,都会亲切的喊一声山哥哥。 “丫蛋,是山哥哥啊,你睁开眼……看看我……” 此时此刻,在山贼眼中是杀星的墨衡,却控制不住的落了泪。 泪水混合着鲜血,滴落在床上,溅出朵朵血红的梅花。 丫蛋艰难的转头看向了墨衡,虽然墨衡此时被泪水和血液花了脸,但丫蛋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自己同村的山哥哥。 “山哥……哥,我好疼……” 话还没说完,丫蛋头一歪,没了声息…… 墨衡怔怔的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随后颤抖着双手用被褥轻轻盖在丫蛋的身上。 随即墨衡缓缓来到倒在地上呻吟的刘老二,一把抓住其衣领举了起来。 一字一顿,声如厉鬼的低吼道:“刘老二,我一定要让你……” “生。” “不。” “如。” “死!” 随后墨衡一手举着刘老二,一手握着斧头,径直走向了地窖。 一脚踹开地窖后,墨衡朝里面喊道:“我是山娃子,我来救你们了。” 地窖中瞬间一静,随即大量浑身恶臭难闻的村民从地窖中冲出。 他们眼神惊恐中带着惊喜,出来后看到宛如血人一般的墨衡,先是一惊,随后忐忑的问道:“你……你真是山娃子?” 墨衡缓缓扫过一众衣衫褴褛,满身污秽的村民。 此刻房间中挤满了人,地窖中也还有一些人没出来。 墨衡点了点头,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 这时墨衡发现这些村民中居然只有男人。 “各位叔叔,村里的女人呢?” 一众村民眼神一暗,齐齐低下了头。 墨衡大概已经知道女人的下场了,勉强将声音恢复正常,说道:“各位叔叔,我已经将黑风寨三个当家都杀了,其他山贼也都逃下了山,安全了,你们跟我出来吧。” 说罢,墨衡不忍再看,转身朝外走去。 随后墨衡带着一众村里的男人,搜寻了山贼中的每一个房间。 而路上遇到外逃的山贼,墨衡也是毫不留情,将其全部斩杀。 身上的鲜血顺着衣襟滴落,墨衡走在最前方,踏出一条血路。 终于,所有的房间和地窖都搜遍了,聚拢的村民足有两百来人,其中在各个房间中受辱的女人就有七十多人。 这时墨衡举着刘老二,将其轻轻放在了地上,转头对其他村民问道:“你们谁会简单的救治?” 一阵沉默后,有一名面容憔悴,皮肤黝黑的汉子站了出来。 “我,我会一点。” 墨衡指着地上的刘老二,淡淡道:“救他,别让他轻易死了。” 平淡的话语中蕴含的寒意,让刘老二当场吓得屎尿齐出,但因为肩膀的剧痛,又让其无力起身。 这汉子眼中看着地上趴着的刘老二,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狠狠的点了点头道:“放心,我肯定不让他死了。” 说罢上前便为刘老二进行急救。 而村民们见状,也都自告奋勇的去山贼的房间里找草药等救人的东西。 随后在汉子处理刘老二伤势的功夫,墨衡让村民们找来了寨子里的火油,将整座寨子洒满,并将三位贼头的脑袋悉数系在了腰上。 火油撒完,墨衡让村民们去到寨门处,自己则四处甩着火把,将整座黑风寨点燃。 墨衡站在寨门外,看着熊熊燃烧的山寨,久久不语,随后转身带领村民们下了山。 而到了山下,两百多名村民却是纷纷坐在了地上。 经过询问,墨衡才知道山贼们为了逼迫村民们就范,将他们三天三夜都关在了地窖中,每天就只有一碗稀粥吊命。 此时下了山,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墨衡皱着眉头看了看众村民,最后只能无奈道:“各位叔叔婶婶,此地距离县城,骑马都要一天半的时间,我只有一匹马,有哪位叔叔会骑马,去县城带着这三颗人头面见县令,让他派人来送你们回村。” 一众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村长的大儿子,一名三十来岁,看上去却如同五十岁的干瘦汉子上前。 说道:“山娃子,还是你去吧,我们现在别说骑马,走路都没有力气,骑马还不得摔死,我们就在这等你回来。” 看着村民们希翼的眼神,墨衡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再迟疑,当即翻身上马,飞速朝邻水县城赶去。 第七章 百里奔袭,县衙出兵 之前为了不让马太累,墨衡中途是休息了的,所以一天半的时间才赶到黑风寨。 而现在墨衡心急如焚,不停的抽着马屁股。 马儿吃痛,没命的奔跑着。 一天的时间过去,离邻水县城已经没有多少里地了。 而就在这时,突然马儿一个踉跄,猛地摔倒在地,将背上的墨衡给甩飞了出去。 墨衡先是一惊,随即迅速在空中调整姿势,落地一个翻滚,几乎没有停留的拔腿就往前冲。 一个时辰后,墨衡喘着粗气,来到了邻水县东城门。 守城的县兵见到血人一般的墨衡,立刻拿着武器围了上来。 为首的老兵吼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墨衡一个眼神看去,老兵顿时浑身汗毛炸起。 墨衡的眼神让他回想起曾经在战场上朝不保夕的那段日子。 老兵差点就要提枪刺向墨衡,好在墨衡及时出声。 “我是正阳武馆雷震的亲传弟子墨衡,这是黑风寨三位贼头的人头,我要见县令。” 说罢,墨衡将腰间系着的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向县兵。 县兵吓得后退几步,任由人头滚落在地。 老兵皱着眉头上前用枪尖拨弄人头,露出面容,心下顿时一惊。 居然真的是黑风寨三位当家的人头。 老兵眼神惊骇看向刚到自己胸口处的墨衡,半晌,方才平复下心中惊讶的情绪,将三颗人头捡起,说道:“你跟我来。” 墨衡跟着老兵直奔县衙。 县衙门口的衙役见到老兵提着三颗人头,身后还跟着一个仿佛在血池子里泡过的少年,当即围上前来。 经过老兵的解释,衙役们都眼带敬畏的看着昂首迈入县衙的墨衡。 县令得到通报,立刻从后堂快步走出。 老兵当即上前将三颗人头呈给县令查看,并说明缘由,随后便将墨衡拉到了县令面前。 扑鼻而来的浓郁血腥味让县令皱了皱眉头,看着墨衡,沉声问道:“墨衡,这三人是你杀的?” 墨衡点头道:“是我杀的,县令大人,我之所以闯黑风寨,是因为他们劫走了我村里的人,现在黑风寨已经被我一把火给烧了,村民们都没有力气赶来县城,留在原地等我带人去接他们。” “还请县令大人赶紧派人前往黑风山山脚,救助村民,墨衡在此感激不尽。” 县令看着墨衡,眼中闪过一抹骇然,闻言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好,我即刻派人前往黑风山,村民一共有多少人?” “两百一十多人。” 县令点头,看向一旁待命的捕头,沉声道:“立刻派出所有空闲的衙役,另外通知县尉,让他派五十县兵一同前往,记得带上所有的板车,还要准备好食物、清水和药品。” 捕头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走,县令赶忙又叫住他。 “再征召几个大夫同去。” “是,大人。” 墨衡见状松了口气。 “县令大人,我想同去。” 县令看了看眼中有些许疲倦之色的墨衡,微微皱眉,有心让墨衡下去休息,但看着其坚定的眼神。 暗自叹了口气道:“如果你身体撑得住,那就一同前去。” “谢县令大人。” 说罢,墨衡转身跟着捕头出了县衙。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员和板车都准备完毕。 于是在周围百姓的议论声中,墨衡一行人火速赶往黑风山。 路上墨衡还找到了瘸了腿,趴在地上哀嚎不已的马儿。 随后马儿经过简单包扎,捕头下令将其抬上了板车,跟着一起前行。 不得不说这一手让墨衡对捕头的第一印象十分不错。 然而大部队人马的行进速度自然比不上墨衡单人骑马赶路的速度,是以墨衡向捕头请求要两匹马,先行前往黑风山。 捕头听闻墨衡事迹,心生佩服,当即同意。 墨衡道谢后,骑上马便飞奔向黑风山。 经过来回换马的长途跋涉,终于在一天后的深夜,墨衡赶到了黑风山山脚。 举着火把聚集在一起的一众村民听到马蹄声时,就已经纷纷起身聚拢过来。 等见到墨衡的身影时,有不少感性的村民,都暗自抹泪。 “我回来了。” 来回奔波的墨衡,下马后,即使是以他目前的体力,也不由的身体微晃。 村长的大儿子赶忙上前将其扶住,三十多岁憨厚的汉子,眼中含着泪,哽咽道:“山娃子,苦了你了。” 墨衡微微摇了摇头。 “根子叔,我没事,县令大人派了很多人和板车来接你们,大概明天就能到。” 村民闻言,都欢呼起来。 墨衡看着不少喜极而泣的村民,心中也是松了口气,随即墨衡眼神变冷,望向四周。 “对了,根子叔,刘老二呢?” 提起刘老二,根子叔也是一脸怒容,拉着墨衡向一处大石下走去。 “在这呢,按你的吩咐,我们给他治疗,食物都先给他吃,就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墨衡看着蜷缩在大石下的刘老二,缓缓向其逼近。 刘老二吓得双手抱头,身体不停的颤抖。 刘老二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满是淤青,墨衡对此并不在意,村民们不致死的泄愤罢了。 蹲下身来,扒开刘老二的双手,抓着其脑袋让之与自己平视。 “刘老二,你加入了黑风寨?” 刘老二惊恐的看着墨衡,颤抖道:“没……没有。” 墨衡转头看向了根子叔。 根子叔怒道:“他在说谎,山贼到村子里,让我们答应加入黑风寨,他立马就同意了。” 刘老二连忙反驳道:“没有,我没有投名状,不算正式加入黑风寨。” 墨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 “投名状?是指丫蛋吗?” 刘老二脸皮微抽,害怕的低下了头。 下一刻,刘老二突然跪在地上,对着墨衡磕头道:“墨衡,我知道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但是……那是山贼逼我的,他们说我不那么做,就要杀了我。”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只是为了活命,这样,我给丫蛋守孝三年,你就饶了我吧。” 墨衡微眯双眼,根子叔这时在旁边将刘老二对村民们做过的恶事一一点出。 为山贼带路,将藏在地窖里的女人孩子找出,投靠山贼,随后便肆意侮辱女人,霸凌男人、小孩。 一件件恶事抖出,墨衡都没想到仅仅才几天的时间,刘老二居然就做了这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一直以为刘老二最多是个好吃懒做,并经常干一些小偷小摸的地痞流氓罢了。 但现在才发现,原来人心是如此的险恶。 看似平时只做小恶的人,一旦得势,往往行径更加让人发指。 “根子叔,照看好他,明天一早,我要拖着他回邻水县。” 刘老二听后大哭起来,嘴里不断求饶,他明知这是必死的局面,但仍旧心存一丝侥幸。 根子叔点头答应道,随后厌恶的看向刘老二。 第八章 整顿回城,捕头夜话 墨衡夜里闭眼假寐,守着村民们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众人就着山寨中搜来的干粮简单吃了饭,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县衙人马方才赶到,也将村民们心中最后一点担忧打消。 村民们喜极而泣,衙役和县兵也是赶紧带着随行的几位大夫,上前查看村民们的身体状况。 挨个仔细检查完毕,所幸村民们除了女人外,男人们都只不过是连续饿了几天,身体虚弱而已。 将人数清点,一众村民坐上了板车,一干人等当即返程。 而这时,墨衡将刘老二用一根绳子绑住了双手,拴在了第一辆板车后。 捕头见状,不由疑惑问道:“墨衡,这是那黑风寨里的贼人?” 墨衡闻言点了点头,抱拳道:“捕头,这人与我们村子有大仇,希望捕头理解。” 捕头略微沉吟,点头答应。 虽然此举不符合法令,但是墨衡独自一人剿灭了黑风寨,少年英雄,前途无量。 区区一个贼人,不值得他让墨衡不快,索性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老二被拴在板车后跟着跑,稍微慢一些,后面的驴子便会迎头撞来。 刘老二无奈,只能是全力奔跑。 刚开始还一直求饶,而在跑了几里地后,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在勉力跟着板车跑了十几里地后,刘老二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前方赶车的县兵见状,鞭子一扬,发出清脆的响声。 驴子受惊,顿时加快了脚步。 立刻队伍中就响起了刘老二的惨嚎。 看似平整的道路,实则凹凸不平,并且小石子遍地。 没一会儿,刘老二身体正面便被小石子划得血肉模糊,只剩下呻吟的力气。 衙役和县兵不时向拖行在地上的刘老二看去,眼神闪烁,但转头看了看在最前方与捕头并行的墨衡,都明智的没有说什么。 而村民们看着凄惨的刘老二,眼中则只有快意。 捕头回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刘老二,转头看向墨衡,问道:“墨衡,你身为雷老爷子的高徒,不知你的境界是?” 墨衡淡淡道:“前几日侥幸迈入炼血境。” 捕头眉头一挑,眼神有些狐疑。 黑风寨为祸一方,县令之所以迟迟不出兵将其剿灭。 黑风寨地形易守难攻是一方面,三位当家实力高强,又是另外一个重要因素。 其实墨衡对黑风寨也不陌生,因为就在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加入村子后不久。 黑风寨就派人来村子里收过粮食,并且之后每一年都会在秋收后派人前来。 而当今的县令是两年前到邻水县任职,可以说黑风寨是一个陈年顽疾。 上任县令曾经让县尉出兵攻打过黑风寨,结果铩羽而归,因此严重打击了官府的声望。 这也是上任县令被调走的主要原因之一。 捕头沉吟片刻道:“墨衡,那黑风寨大当家同样是炼血境,据我所知,就连你师兄雷洪,论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 墨衡疑惑的看向捕头,沉声道:“不知捕头究竟想说些什么?” 捕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低声道:“墨衡,临走前大人有过吩咐,会帮村民们重建村子,并且其中用度,全部由县衙承担。” 墨衡向捕头投去探究的眼神,低声道:“捕头的意思是?” 捕头微微一笑。 “墨衡,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上一任县令就是因为出兵黑风寨失败而卸任的,如今黑风寨被灭,是大功绩。” 墨衡微微点头,他明白捕头的意思了。 不过村子被山贼毒害,县令本就有重建恢复的责任,想要如此就轻松入手功劳,可没有那么容易。 “那我能得到什么?” “黑风寨三位当家,黑蝎子人头三百两,其余两个也都有一百两赏银。” “捕头莫欺我无知,黑风寨三个贼头的人头早就贴出了悬赏告示,这是我应得的。” 捕头眉头微皱,他本以为墨衡一心只在修炼上,并且年岁不大,比较好说话,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当即笑道:“当然不是就只有赏银,大人私下给墨衡你准备了一棵十年的血灵芝,能加快你在炼血境的修炼速度。” 捕头的眼中闪烁意味不明的神色,墨衡抬头瞥见,知道这是捕头释放出的信号,让他见好就收。 墨衡当即从善如流道:“好,我答应了。” 当晚,众人休息时,捕头便将村民分批叫到一边,说了一些什么。 每一批回来的村民都看向了坐在火堆前的墨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而这时墨衡都会对着他们轻轻摇头。 待夜深人静时,根子叔悄悄的来到墨衡休息的地方。 墨衡被根子叔的脚步声惊醒,手下意识的握住了腰后的斧柄,等发现是根子叔后,方才缓缓松开。 “根子叔,怎么了?” 根子叔小心的瞄了一眼衙役和县兵们休息的地方,凑到墨衡耳边,小声道:“山娃子,县太爷要贪你的功劳,你怎么能答应呢?” 墨衡微微一愣,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 想了想,墨衡还是打算编造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蒙混过关。 “根子叔,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邻水县附近的山头不止黑风寨一个,如果我单人灭了黑风寨的事情传了出去,难保这些山贼不会人人自危,想要将我除之后快。” 根子叔闻言明显被吓到了,赶忙道:“你这么厉害,应该不会吧。” 墨衡装作无奈的模样道:“根子叔,我毕竟也是人,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也是为了自己安全着想。” “再说了,万一这些山贼知道我是村子出来的,到时候去找你们麻烦怎么办,所以倒不如将这个功劳让给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毕竟有官职在身,背靠朝廷,杀民最多偿命,杀官可是要满门抄斩的,那些山贼心里也都有数。” 根子叔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却觉得墨衡说的十分有道理。 不住的点头道:“还是山娃子你脑袋好使,你刚来时,我觉得你是个读过书的,皮肤又白净,可惜你失忆了,你以前说不定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根子叔说笑了,好了,根子叔如果没有其他事,就回去睡觉吧,我说的话你也跟其他叔叔婶婶说说,让他们不要多想。” “诶,那山娃子你早点休息。” 看着根子叔离去,墨衡知道村民这边隐瞒,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至于衙役和县兵,有县令和县尉下令改口,那便更不用担心。 摸了摸身上凝结的血痂,嗅着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墨衡此刻只想快点回去,洗个澡,再大吃一顿,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第九章 城门作秀,师父告诫 来时花了接近两天的时间,回去加上两百来号村民,速度更慢。 又走了三个白天的路程,墨衡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邻水县。 而让村民们惊讶不已的是,老远他们便看到县令、县尉带着师爷等一干县衙官吏,等候在城门处。 村民们抵达城门口,县令摸着眼泪便上前一把握住了为首根子叔的手。 “老乡,你们受苦了,都怪我无用,愧领县令一职,平日事务繁忙,直到这几日才抽出空来剿灭黑风寨,希望老乡们能原谅我。” 根子叔活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被县令这么大的官握过手,一下子就慌了神,下意识的就要抽回手来,但却被县令紧紧抓住。 “老乡,你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看着县令两行眼泪滑落脸颊,根子叔涨红了脸,说话都结巴了。 “不……不是,是……是我手……手脏。” 县令将根子叔的手握得更紧了,哽咽道:“老乡说的什么话,这都是因为我而受的苦,哪里就脏了呢。” 说着县令拉着根子叔的手走进城内。 “来,本官给各位老乡准备了干净的衣服和热水,厨房也准备了饭食,好好洗个澡,再出来吃饭。” “好……好。” 根子叔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不住点头称好,被县令拉着走入临时搭好的庇护所。 墨衡看了看周围围观的百姓,他们见到这一幕,都觉得县令是一个替百姓着想的好官。 再看向根子叔等村民,听到可以洗热水澡,之后还有饭吃,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是以虽然知道这是县令在作秀,但庇护所、热水澡和饭食是实实在在的。 墨衡静静的看着村民们进入庇护所,便找到了捕头,要带那匹受伤的马儿返回武馆。 “墨衡,你先别急着回去,大人给你专门在县衙内准备了热水和饭食,先洗个澡,吃了饭再回去也不迟。” “而且大人答应你的血灵芝还没给你呢。” 墨衡略一思索,便同意了留下。 捕头于是亲自带墨衡进了县衙后院客房。 墨衡道了声谢,将衣物尽数除去,便整个人泡进了水桶中。 温度适中的水包裹着墨衡,浑身上下都暖洋洋。 随着身上的血痂洗净,墨衡又恢复了白净的模样,小有规模的肌肉线条异常美观,站起身后,晶莹的水珠顺着八块腹肌缓缓滑落。 拿起一旁的皂角,墨衡便开始洗头,待到泡沫遮了眼睛,此时房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谁?” 墨衡急忙一把抹掉眼睛上的泡沫,警惕转身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提着一桶热水,惊讶的看着墨衡。 “墨公子,我是来给您添热水的。” 墨衡顺着丫鬟的视线,此时才后知后觉自己浑身不着片缕,红着脸蹲进木桶中。 “你加完水就马上出去。” 丫鬟也红了脸,捂嘴轻笑一声。 “是。” 加完水后,丫鬟便提着空桶离开。 墨衡随即飞快洗漱完毕,穿上了一旁架子上搭着的新衣服。 结果发现这衣服大小正好合适,想来是县令专门吩咐人拿的。 推开房门,一名衙役正守在门外,见墨衡出来,抱拳道:“墨公子,大人在后厅有请。” “嗯,带路吧。” 来到后厅,墨衡却发现自己师父雷震和雷洪居然都在。 县令此时正与雷震谈笑风生,余光瞥见墨衡,连忙起身道:“墨公子来了,快请坐。” 墨衡先是对着雷震和雷洪行礼道:“师父、大师兄。” 随后转向县令。 “县令大人。” 县令笑着说道:“墨公子不必客气,这几日车马劳顿,想必是连一口热饭都没吃上,这些都是我让留仙居专门送来的菜,味道一流。” “多谢县令大人。” 说罢墨衡老实不客气的坐下,待雷震和县令率先动了筷,立马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这桌菜其实就是给墨衡一人准备的,县令和雷震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雷洪更是一口没吃,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县令倒了一杯水酒,端起向雷震说道:“雷老爷子,这次能消灭黑风寨,全靠你的高徒相助,这杯酒我敬你。” 雷震口中连说不敢,但脸上得意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出来。 两人推杯换盏,边喝酒边说笑。 墨衡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都是些无用的吹捧话,当下一门心思的干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墨衡吃光了一桌子的菜,雷震和县令也都喝的脸色绯红,醉意十足。 县令摆手唤来侍女,让其为墨衡四人上了杯茶。 雷震见状,当即起身道:“县令大人,老夫有些不胜酒力,便先告辞了。” 县令笑着起身相送。 “恕本官不远送,雷老爷子和两位高徒慢走。” 出了县衙,雷震一改双眼浑浊,一副酒醉的模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带着墨衡和雷洪回到武馆后,雷震将墨衡带到了房间里。 雷震看着昂首站立的墨衡,怒声道:“你胆子大了啊,敢一个人挑整座黑风寨,你难道不知道那黑蝎子,武道修为比你要高?” 墨衡低下头。 “师父,弟子知错,不过弟子是有把握,才敢独自上黑风寨,而且村长爷爷五年前救过我一命,我必须为村子中枉死的村民报仇,不然我便是不忠不义之人,师父你想必也不想要一个不忠不义的徒弟吧。” 雷震闻言哼道:“哼,你倒是有理。” 墨衡一听雷震的语气,便知道雷震并没有生气,更多的是担心。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墨衡超绝的天赋,才让雷震收墨衡为徒。 但之后雷震毫不藏私的传授墨衡撼山拳,还自费购买虎肉为其增强气血,已经是尽到了师父的责任。 “师父,弟子这回的确是有些鲁莽,下一次定然会提前告知师父。” 雷震叹了口气道:“唉,你该知道,我也是担心你,刀剑无眼,天下间有哪个武者敢称无敌,行事要三思而后行。”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见墨衡态度诚恳,雷震也是放心下来,摆手道:“嗯,你下去吧,平日记得勤习武艺,不得怠慢。” “是,弟子告退。” 退出房间,将房门关上,转身时,墨衡却是碰见了雷洪。 只见雷洪一脸严肃的上前道:“师弟,我想跟你切磋一下。” “为什么?” 雷洪直白道:“黑蝎子境界高于我,我自问不是对手,但师弟你居然能将他斩杀,我想看看我们的差距有多大。” 见雷洪眼神坚定,恐怕不答应是不行了,墨衡点头道:“好,大师兄请。” 第十章 两场切磋,师徒震惊 师兄弟两人来到柴房前的空地,这里平时没有弟子会来,而且在墨衡包揽了劈柴的活后,更加不见人影。 两人相对而立,各自摆出了撼山拳的起手式。 雷洪眼神锐利的盯着墨衡,沉声道:“师弟,切磋留力不留手,请了。” 墨衡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师兄请。” 雷洪脚步连动,快速逼近,随即虎虎生风的一拳便向墨衡轰来。 撼山拳是刚猛霸道的拳法,都是勇往直前,硬碰硬的招式。 所以墨衡也毫不示弱,同样一拳轰出。 一大一小两个拳头相撞,沉闷的声音响起,墨衡和雷洪都脸色微变,指骨生疼。 随即又是同样的肘部对撞。 雷洪身形比墨衡魁梧得多,这一撞占据上风,原地纹丝不动,反观墨衡,却是连退三步,方才卸去力道。 雷洪面露不悦,皱眉道:“师弟,说好不留手,你表现出来的实力,不足以击杀黑蝎子,更别说还有瞎眼豹和尾后针,以及那么多的山贼。” 墨衡暗自苦笑,雷洪哪里知道,他敢独闯黑风寨,靠的可不是刚入门的撼山拳,而是他自五年前便一直肝经验的劈柴技能。 又过了几招,墨衡被雷洪打得接连后退。 突然雷洪后撤一步,放下架势,脸色涨红,对墨衡怒道:“师弟,我与你切磋并无其他意思,你为何要愚弄我?” 眼见雷洪愤怒不已,墨衡知道是瞒不住,索性道:“大师兄,不是师弟存心愚弄你,而是我敢闯黑风寨,并不是靠的撼山拳。” 雷洪闻言,脸色更怒的看着墨衡。 “不是靠撼山拳,难道师弟你当初是带艺修行,还学了其他功夫?” 带艺拜师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雷震也没有对这方面有所限制。 但是如果隐瞒不说,那墨衡便是欺骗雷震,这是雷洪所不能容忍的。 墨衡连忙摆手道:“师兄,你误会了,我在加入正阳武馆之前,并没有学过其他功夫,我之所以能击杀黑风寨三位贼头,靠的是我劈了五年的柴。” 雷洪一脸不信。 劈柴如果能打赢境界更高的黑蝎子,他也愿意劈五年柴。 见雷洪一脸怀疑的神色,墨衡来到木墩前,伸手拔出了立在上面的斧头。 在手里颠了颠斧头,墨衡转身面向雷洪,说道:“大师兄,你也用兵器吧,我们再来一场。” 雷洪摇了摇头道:“我只学过撼山拳,不用兵器。” 说罢摆开架势道:“来吧。” “好,大师兄小心了。” 话音未落,墨衡身上气势徒然一变,一股恐怖的压迫感向雷洪袭来。 雷洪当即脸色大变,只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身上汗毛炸起,鸡皮疙瘩遍布双臂,一股说不出的恐慌情绪在其心中油然而生。 墨衡眼神微眯,雷洪此时在他的眼中,仿佛变成了一根柴。 下一刻,一个箭步冲至雷洪面前,提斧便劈。 雷洪被墨衡的气势压迫,反应何止慢了一拍,勉力向旁边横跨一步,却突然感觉肩部一凉。 雷洪整个人身体僵硬在原地,缓缓转头向肩头看去,一柄斧头正轻轻靠在上面。 肌肤因为接触冰冷的斧面而微微刺痛。 一股挫败感填满雷洪的内心,下一刻,又是满腹的疑惑。 “师弟,这真是你劈柴练出来的?不是什么斧法?” 墨衡移开斧头,轻笑一声道:“大师兄,我今年十五岁,我去黑风寨救出来的村民都可以作证,我五年前失忆,流落到村子里,之前身上除了一套衣服外,别无他物。” “而我五年里,都是靠帮别人劈柴为生,劈到现在,劈柴还是劈人,我觉得差别不大。” 雷洪眉头紧锁,低头想了很久,抬头看向墨衡,问道:“师弟,那你看我练五年劈柴,能达到你的程度吗?” 墨衡闻言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赶紧压下情绪,淡淡道:“大师兄,这样吧,你劈块柴我看看。” 雷洪依言接过墨衡手中的斧头,将一块木柴立在木垛上,随即一斧头用力劈下。 木柴应声分成两半,墨衡上前拿起两块木头,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在雷洪希翼的目光中,重重的叹了口气。 雷洪脸色微变,忙道:“师弟,我天赋……很差吗?” 墨衡看向雷洪,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雷洪急了。 “师弟,你就直说吧,师兄我承受得住。” 墨衡叹道:“唉,大师兄,以我劈柴多年的眼光来看,你要想达到我这个境界,起码需要十年的时间。” 雷洪脸皮一抽,沮丧情绪溢于言表。 “大师兄,与其花十年时间劈柴,还不如好好练习撼山拳,成就必然比劈柴要高得多。” 雷洪闻言,想了一会儿,也是想通了。 如果五年能达到墨衡的程度,那代价他还可以承受,十年太久了。 雷洪感慨的看着墨衡,说道:“看来是我没有劈柴的天赋,师弟,既然你这方面天资出众,劈柴也能作为对敌手段,那我禀告师父,让他托关系将全县城的柴都让你劈,你说好不好?” 墨衡眼神发亮,好啊,这可太好了,正愁最近柴不够劈呢。 “可是大师兄,师父能同意吗?” 雷洪咧嘴一笑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说完,雷洪便跑向雷震的房间。 然后没过一会儿,雷震便跟着雷洪来了,一见面就说道:“墨衡,劈我一斧试试。” 墨衡早知道光靠雷洪说,肯定是无法让雷震相信的,所以早早就将斧头握在了手中。 “好,师父小心了。” 雷震随意的站着,笑道:“尽管来,你以为你能伤……” 话还没说完,墨衡一个箭步冲来,全力一斧朝雷震劈去。 先前雷洪所感受到的那股惊人的压迫感,此时笼罩在了雷震的身上。 雷震脸色一变,抽身飞退,让墨衡这一斧劈在了空处。 墨衡回旋身体,借助旋转的力道就要再劈,却被雷震赶紧叫停。 “停,我信了。” 墨衡一愣,收斧站立,有些疑惑的问道:“师父,你这就信了?” 雷震轻咳一声道:“嗯,你刚刚那一斧,我就看出来雷洪说的是真的了,明天我会请朋友帮忙,让你每天有劈不完的柴。” 墨衡一脸兴奋道:“是,师父。” “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师父慢走。”*2 雷震快步离去,回到房间,刚关上门,便长长出了口气。 抹了把后背的冷汗,嘴里喃喃自语道:“差点在徒弟面前就出了丑,没想到劈柴还真能练得这么厉害。” “要不是墨衡身体素质不行,赶不上我的反应和速度,那一斧头我就败了,老夫多年修为不得寸进,实力进无可进,要不要也试试劈柴……” 雷震摸着脑袋,一时间犹豫不决。 第十一章 村民回村,山贼巨擘 第二日一早,雷震便早早出门了。 但墨衡却是没有等到劈不完的柴,县衙早早来人,告诉他,刘老二要不行了。 墨衡眉头紧锁,跟着来报的衙役到了县衙大牢,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刘老二。 昨日抵达邻水县后,墨衡发现刘老二被拖行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死。 于是便委托捕头将其投入大牢内,捕头自然满口答应,并且还私下嘱咐牢头给刘老二上一遍刑,但要保证人不死。 捕头是跟墨衡一起到的大牢,见着刘老二,捕头转头狠狠的盯了一眼牢头。 牢头干笑着低下了头,低声道:“捕头,真不是我,谁知道他居然咬舌自尽,人虽然救回来了,但也差不多去了大半条命。” 捕头面色不悦,摆手道:“你到底给他上了什么刑?” 捕头在县衙当差多年,眼力是足够的,他一眼便看出刘老二是贪生怕死的人,怎么会轻易求死。 牢头嘿嘿笑道:“我给他用了弹琵琶。” 捕头眉头一挑,不禁脱口而出道:“难怪……” 墨衡疑惑道:“弹琵琶是什么?” 捕头解释道:“就是用小刀刺穿肋骨处的皮肉,但不伤及内腑,然后反复划弄肋骨,就像是弹琵琶一样,故此得名。” “弹琵琶伤口小,不会伤人性命,还不至于痛死,可以一直划弄,相当于凌迟。” 墨衡听得浑身一个激灵,汗毛都竖了起来。 凌迟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 墨衡缓缓蹲下,伸手穿过木栅栏,抓住刘老二的头发让其头抬起,细细端详。 刘老二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墨衡突然伸手抓住了刘老二的脖子,轻轻一扭。 咔嚓一声,刘老二脖子被扭断,立时毙命。 牢头眼皮一抽,立刻偏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 墨衡松手起身,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了牢头手里。 牢头受宠若惊,看了一眼一旁的捕头,不敢收下。 捕头见状微微点头,牢头这才欢天喜地的将银锭揣进了怀里。 “牢头大哥,麻烦你处理这人的尸体,辛苦你了。” 牢头连连摆手。 “不辛苦。” “捕头,我们走吧。” “嗯。” 墨衡和捕头出了大牢,墨衡向捕头问道:“捕头,县令大人多久安排村民重建村子?” 捕头回答道:“你们原来的村子,房屋都在,只不过各种牲畜和一些细软都没了,只要将用具补充,打扫一番,便可以住人。” “至于各个村民家中损失的财物、牲畜,大人说了会每户发两贯钱,你看如何?” 墨衡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贯钱就是两千文铜钱,已经足够一户人家半年的吃穿用度,完全能弥补财物上的损失。 “县令大人有心了。” 捕头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墨衡,其实今天找你还有其他的事情,村民们在中午便要回村了。” 墨衡惊讶道:“这么快?” “嗯,这是村民自己要求的,所以一大早我们便发放了铜钱,让他们去市集购置东西。” “嗯,我中午跟你们一起回村。” 约定好时间后,墨衡回到武馆,正巧赶上雷震回来。 雷震上前拍着墨衡的肩膀道:“墨衡,劈柴的事我给你谈妥了,从明天起,牙行的柴全部给你劈,保证你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墨衡抱拳道:“师父,多谢你,不过这三天我可能没有时间劈柴了,我要送村民们回村。” 雷震点头道:“嗯,去吧,柴我都给你留着。” 在演武场练了一上午的桩功,增加了几十点经验后,墨衡便去厨房拿了一些干粮,跟着村民们启程回村。 走了将近两天的路,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回到村。 两个时辰的清扫后,村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家中。 看着人来人往的村子,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但是墨衡知道,有些人已经回不来了,各家各户的老人都不在了。 还有一些原本美满的几口之家,如今只剩下男主人孤单一人。 村子里少了许多人气,对此墨衡暗自下了决心。 又过了两天,墨衡独自一人回到了武馆,开始了规律的生活。 上午练桩功,下午练撼山拳,晚上劈柴到子时休息。 如此一个月过后,面板上的信息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姓名】:墨衡 【技能】:劈柴(登峰造极 31224/100000)桩功(融会贯通 2798/10000)撼山拳(略有小成 17/2400)…… 【评价】;一个劈柴十分厉害的武夫,放下斧头,也不会丧失所有战斗力。 如今除了劈柴还是劈一块就增长一点经验值外,桩功现在已经是六七分钟才增长一点经验值,而撼山拳更是每完整打完六式,方才增加一点经验值。 这无疑更坚定了墨衡将劈柴技能肝到底的想法。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墨衡将作息略微调整了一下。 将习练撼山拳的一半时间,增加到劈柴中。 于是…… ……【技能】:劈柴(举世无双 0/1000000)…… 劈柴达到举世无双境界后,墨衡只要握着斧头,就会产生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墨衡信心十足的找到了雷震。 “师父,我要剿灭邻水县治下的所有山贼。” 雷震一惊。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师父,山贼毒害百姓,霍乱治安,难道不该杀?” 雷震皱着眉头看向墨衡,低声道:“墨衡,你把这事想得简单了,你可知道不光是邻水县,大周治下,各个大府中的山头不计其数,黑风寨这种只能算是大一些的小虾米。” “单个山寨被灭,没人会去管,但是如果一个地区的山头都被灭,那山贼中的巨擘,便会派人前来除掉这人。” 墨衡皱了皱眉头,问道:“师父,这山贼中的巨擘是谁?” “这不是单指哪个人,而是许多势力,我只知道其中之一是连云十三盗,他们的据点位于连云府,据说十三盗个个都是炼气境的高手,朝廷数次派兵剿匪,都铩羽而归。” 墨衡一时间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前世生活的地方,官方绝对是境内任何势力都无法抵御的,但如今这个世界,却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又或许朝廷也有高手,但对于山贼这种势力,他们并不是多么在意。 既然不能剿灭所有山头,那就退一步。 “师父,那之前除了黑风寨外,还有哪些山头比较猖獗。” 雷震眉头一挑,沉吟道:“倒是有一个,是比黑风寨弱一些的恶虎寨,如今黑风寨被灭,他们就是现如今邻水县境内最强的寨子。” 墨衡若有所思的向雷震告辞,来到了县衙面见县令。 一见面,墨衡便直言道:“县令大人,你还想要一份功绩吗?” 第十二章 月黑风高,不速之客 县令饶有兴趣的打量墨衡,说道:“此话怎讲?” “县令大人,我要剿灭恶虎寨,希望县令大人能派人从旁协助。” 县令眉头一蹙,脸色微变。 “你要赶尽杀绝?” 看县令的脸色,他显然也是知道一些潜规则的,所以才会色变。 想来也是,侠以武犯禁,山贼虽然称不上侠,但同样以武犯禁,修为到了一定地步,杀官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墨衡微微摇头道:“不,我只是觉得除掉一个黑风寨并不能震慑所有的山贼,所以打算再杀鸡儆猴一次,这样可以让他们安分许多。” 县令闻言在房间内来回渡步,沉思片刻后,对墨衡说道:“可以,我会派一百人协助你剿灭恶虎寨,但是之后你不准再对其他山寨出手。” 墨衡点了点头。 “几时出发?” “越快越好。” 县令当即写了一份手令,再按下县衙的官印,将其递给了墨衡。 “拿着这份手令去找捕头,他会安排人员随行。” “多谢县令大人。” 捕头拿到手令后,仔细看了一遍,对墨衡说道:“墨衡,你在城门处稍等一会儿,我现在立刻安排人马。” 约莫半个时辰后,捕头带着全副武装的三十名衙役,七十名县兵跟着墨衡一起向恶虎寨赶去。 一样的单人单斧,但与独闯黑风寨有所不同的是,这次恶虎寨覆灭得更快。 并且因为山脚下有捕头等人守住下山的路口,山贼一个都没逃脱。 之后墨衡在山寨中洗净身上的血液,先行一步回了武馆。 雷震见到浑身血腥味未散的墨衡,说道:“你心里的不痛快应该也发泄完了,以后就好好呆在武馆练功,争取早日突破到炼骨境。” “是,师父。” 墨衡赶紧保证,他这次的确算是胡闹了,动机也是因为黑风寨的所作所为,让他产生了剿灭附近所有山寨的想法。 一点好处没有不说,还可能引来师父口中的山贼巨擘追杀,属实得不偿失。 此后一年时间,墨衡深居简出,重复着每日练功劈柴的生活。 而就在新年过后的一个月,墨衡桩功迈入了圆满之境,周身气血奔腾,眼冒精光,威势一时无两。 桩功晋升登峰造极境界,下一境界举世无双所需经验达到了惊人的50000。 并且墨衡试验了一番,发现现在每一刻钟才能得到一点经验值,也就是说一个时辰八刻钟,才能得到八点经验。 墨衡叹了口气,这桩功短时间内是别想进阶了,注定是个水磨的功夫。 而撼山拳一年过去,在墨衡的努力下,也是迈入了大成的境界。 雷洪心底对墨衡佩服不已,雷震也是感慨连连,直言墨衡如今已经是只差半步,就能达到炼骨的境界。 所谓炼骨,以气血之力锤炼出骨骼中的杂质,让骨似精钢般坚硬,此时的武者,寻常刀剑已经难以伤身,可百人敌。 这天晚上,墨衡和雷震、雷洪在武馆中喝酒庆祝。 月上梢头时,墨衡尿急,出门上茅厕,回来时却听见演武场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 一下子墨衡的酒便醒了,眼中仅有的一丝醉意被精光取代。 警惕着缓缓靠近演武场,只见稀薄的月光下,地上似乎有一团黑影,看轮廓应该是人。 墨衡随手抄起一旁架子上的硬木刀,走上前去,用刀身将其翻过身来。 定睛一瞧,却是一个昏迷的老妇,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并且两人身上衣服还有血迹。 一瞬间,墨衡脑海里便闪过“麻烦”两个字。 自古江湖中三种人麻烦不断。 分别就是女人、老人与小孩,这倒地的两人,三样全占。 衣衫上有血迹,绝对是江湖仇杀,在墨衡眼中,可谓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麻烦的气息。 轻轻试探了一番,发现这老妇和小女孩的确是昏迷了,墨衡将其轻轻抱起。 都走到门口了,最后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将两人扔在门外,而是折返回后院。 雷震和雷洪喝得醉眼朦胧。 雷洪看着墨衡一手抱着两个女人走进房间,不由笑道:“师弟,你从哪里找来的两个女人陪酒,但这小的太小,大的也忒老了。” 雷震修为更高,喝到现在要清醒一些,鼻子一皱,闻到血腥味,顿时察觉不对。 “墨衡,这两人是?” 墨衡将老妇和小女孩放在地上,转身将房门紧闭。 低声道:“师父,我刚刚去茅厕,回来时便发现这老妇和女孩昏迷在演武场的地上,我便将她们抱回来了。” 雷震皱着眉头上前翻看了一下老妇和女孩的眼皮,沉声道:“唉,当真是无妄之灾。” 墨衡抱歉道:“师父,都怪我不好。” 雷震叹了口气道:“无事,既然是昏迷在我们武馆里,那无论你抱不抱她们进来,都与我们脱不了干系。” “说不定你救她们回来,还会是转机呢,来,搭把手,先将她们分开,我来看看这老妇的伤势。” 说着雷震用力掰开老妇的手,将小女孩抱了起来,递给墨衡。 “你检查这女娃子身上有没有伤。” “好。” 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墨衡也没有什么顾忌,除去外衣,除去隐私部位,其他地方都仔细检查了一番后。 抬头道:“这女孩身上没有伤。” 另一边的雷震此时却是眉头紧锁,满脸凝重之色。 墨衡和雷洪见状,心中都是一突。 “师父,怎么了?” 雷震叹了口气道:“这老妇身上的伤不简单,胸口处的肋骨断了三根,是被一次重击所打断的。” 雷洪有些憨厚道:“这我也能做到啊。” 雷震恨铁不成钢的敲了雷洪脑袋一下,怒骂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呢,我打个没修为的普通人,还能一拳轰成肉泥呢。” “你也不想想这老妇什么修为,她是炼骨,骨似精钢,但是却被人一击打断了三根肋骨,出手的人可想而知修为有多可怕。” 雷洪闻言色变,不敢置信道:“师父你是说,出手的人是炼气境的高手?” 雷震沉思片刻,有些不确定道:“估计就算不是,也相去不远,肯定比我要强。” 这等涉及自身安危的时候,雷震坦言相告,并没有什么丢脸的顾虑。 “现在猜测再多都没有用,墨衡,你去城西的王大夫家,就说我找他有急事,让他来就诊。” 墨衡连正门都没走,跃过围墙,抄近路赶到了王大夫家。 王大夫原先被吵醒还很不情愿,但听说是雷震找他急事,立马就变了表情,背上药箱就走。 半个时辰后,王大夫洗净满手的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对雷震道:“雷老哥,所幸这女人断裂的肋骨没有刺破内腑,只要休养两个月的时间,便能完全痊愈。” 雷震客气的将王大夫送出武馆。 回来后,师徒三人面面相觑,就在这时,床上的老妇突然幽幽醒来。 第十三章 烟雨青衣客,红尘不留人 “这是……哪里?” 墨衡三人一惊,连忙凑到床前。 雷震抱拳道:“这位大姐,我乃是邻水县正阳武馆的馆主雷震,你带着个女娃晕倒在了馆内,是我徒弟将你们带了回来。” 老妇连续缓缓闭眼又睁眼,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景象。 好像的确是情急之下,带着小姐翻到了一处院落中,最后伤势过重晕了过去。 对了,小姐呢? 老妇挣扎的坐起身来,急声道:“那个小女孩呢?” “你先别急,她很安全,墨衡,去将她抱来。” “是,师父。” 说着墨衡转身去将小女孩给抱了过来,放到了老妇人身边。 老妇人小心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转头看向墨衡三人,老妇眼中满是感激之意,抱拳道:“多谢三位恩公搭救,老朽杜三娘在此谢过。” “无妨,人在江湖,谁没有落难的时候,只是不知杜三娘你和这女娃为何会在武馆中昏迷,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是仇人追杀?” 杜三娘闻言脸上的表情凝重许多,沉吟片刻道:“不敢瞒三位恩公,我是被青衣楼的杀手所伤。” 雷震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墨衡和雷洪见状,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杜三娘见到雷震的反应,语气满含歉意道:“拖累恩公了……” 雷震脸色严肃的抬手制止了杜三娘接下来的话,将墨衡和雷洪叫到了门外。 “师父,这青衣楼是?” 雷震脸色异常难看,说道:“惹了大麻烦了,这青衣楼可是江湖上一流的杀手组织,号称烟雨青衣客,红尘不留人,大周三十六郡,每个都有他们的据点。” 雷震在门外来回踱步。 “完了完了,这下真是性命难保……” 墨衡和雷洪都是第一次见雷震如此惊慌失措。 雷洪不服气道:“师父,那打伤杜三娘的人最多不过初入炼气境,比师父强不了多少,我们三人联手,难道还不能取胜。” 雷震看着雷洪,重重的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背着手站到一旁。 墨衡拉过雷洪,低声道:“大师兄,你没听明白师父的意思,青衣楼在每个郡都有据点,是江湖中一流的杀手组织,其中必然高手云集。” “而做杀手这一行,威慑力和任务完成率是第一位,这代表青衣楼这一次派的人被杀,为了不让任务失败,下一次必然会派出更强的杀手。” 经墨衡解释,雷洪也是反应过来。 “师父,那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雷震眼中透出阴狠的目光,拉过墨衡和雷洪,低声道:“为今之计,只能是让杜三娘带着那小女娃离开武馆,然后我们将痕迹抹除,制造出她们从没来过的假象,方能保命。” 墨衡和雷洪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不忍神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青衣楼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之前伸出援手,已经是仁至义尽。” 说着雷震带着墨衡和雷洪推门而入。 杜三娘见雷震面沉似水,眼中闪过一抹悲凉,她已经知道雷震的决定。 还不待雷震开口,便说道:“杜三娘再次多谢三位恩公伸出援手,老朽也知道青衣楼势大,我这就离开。” 杜三娘抢先说出要走,雷震闻言面上也是一松,有些歉意道:“杜三娘,老夫实在是爱莫能助,请了。” 杜三娘忍痛下床,揽过小女孩,缓缓往门外走去。 出于愧疚,墨衡和雷洪赶忙上前帮忙搀扶。 一行人来到后院,雷洪脱离队伍,快步上前去开后门。 然而刚打开门,门后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墨衡一行人目眦欲裂。 墨衡当即大喝道:“大师兄,小心!” 雷洪双手各拉着一扇门板,正回头要招呼几人,突闻墨衡示警,身体正面也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顿时浑身汗毛炸起,心中警铃大作,来不及闪躲,只能是双手松开门板回防,尽量护住身体正面各处要害。 雷洪一声闷哼,身体向后暴退。 雷震眼见大徒弟遭袭,暴怒不已,一个箭步冲向后门处的人影,一拳轰出。 猛烈的拳风荡起来人身上的衣服,其眼中闪过一抹惊骇之色。 然而雷震必杀的一拳被挡住了。 一道身影突然从一旁窜出,挡在了雷震面前,同样一拳轰出。 雷震和神秘人的拳头相撞,砰的一声闷响。 雷震和神秘人各自震退。 然而墨衡等人的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神秘人退了一步,雷震却是退了两步半,最后半步更是深深踏裂了地面。 顿时高下立判。 神秘人走出阴影,在月光下,露出一对满含杀气的眸子,以及被蒙住的下半张脸。 雷震暗自警惕着四周,双眼紧盯着神秘人,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神秘人冷哼一声,看了眼被墨衡搀扶着的老妇,说道:“她难道没告诉你?” “青衣楼?” “没错。” 雷震侧头看了一眼捂着左小臂的雷洪,冷声道:“青衣楼的规矩我懂,但我们事先并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可否放一条生路?” 神秘人没有回答,缓缓从腰后拔出两把通体漆黑的匕首,摆出了架势。 答案不言而喻,雷震心中戾气横生,喝道;“好一个青衣楼,你不让我活,那就看看你有没有一副好牙口。” 说罢,雷震冲向神秘人,与其厮杀在一起。 而雷震与神秘人交手后,又有四道身影从后院墙头落下,一共五人缓缓包围向墨衡四人。 武馆的柴房就在后院,平日墨衡劈柴的斧头,此时正立在柴房前的木墩上。 墨衡隐秘的看了一眼木墩,打量起周围的五人。 通过气息感应,这五名青衣楼的杀手都是炼血境实力,但他们是杀手出身,必然战斗经验和杀人技巧娴熟。 此刻没有斧头在手,墨衡炼血境巅峰,单对单,胜算能达到七三开。 但对方有五人,得想办法拿到斧头。 墨衡对雷洪低声道:“大师兄,你怎么样?” 雷洪瓮声道:“没事。” 墨衡又转头看向杜三娘,低声道:“杜三娘,这回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实力剩余几成?” 杜三娘脸色凝重道:“拼命的话,五成。” 杜三娘是炼骨境,即使是五成的实力,加上炼血境的雷洪,自己如果能拿到斧头,胜算不低。 “大师兄,杜三娘,等下你们帮我挡住他们一会儿,我要拿东西。” 雷洪一愣,随即立刻明白过来,沉声道:“放心吧。” 杜三娘则是一脸疑惑。 “你要拿什么东西?” 青衣楼的杀手已经逼近,墨衡来不及多说,只能说道:“如果想要活命,你就必须相信我,帮我挡住他们几息。” 墨衡瞳孔突然剧烈收缩,青衣楼杀手攻过来了。 “就是现在。” 第十四章 雷洪毒发,命悬一线 说罢墨衡便径直往木墩冲去,全然不顾五名青衣楼杀手的攻击。 雷洪在墨衡冲出去的瞬间,大喝一声,两拳逼退两名青衣楼杀手。 而杜三娘慢一步出手,但却比雷洪更快的挡下其他三名杀手的攻击。 只不过杜三娘将三名杀手震退后,脸露痛苦之色,胸腹处原本包扎了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 墨衡越过五名杀手的包围,一把扯下了木墩上的斧头,浑身气势顿时一变。 毫不迟疑的转身,墨衡当头一斧朝追来的杀手劈去。 这名杀手身形一颤,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无形的束缚,眼睁睁的看着墨衡一斧头划过了自己的喉咙。 杀手双眼圆瞪,手中利刃掉落,双手捂住不断奔涌鲜血的咽喉,嘴里呜呜叫着软倒在地。 其余正在围攻杜三娘和雷洪的四名杀手一惊,迅速后退汇聚在一起,随后对视一眼,四人齐齐向墨衡攻去。 雷洪见状,怒吼着向四人冲去,杜三娘则是看了眼身边昏迷的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留在了原地。 墨衡双眼微眯,手中斧头挥舞轨迹犹如羚羊挂角,天马行空,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将四名杀手的兵器荡开。 瞅准一名空门大开的杀手,墨衡再劈一斧,再取一命。 短短时间内连续失去两名同伴,纵然是生死训练中脱颖而出的青衣楼杀手,此刻也都心悸不已。 三名杀手退开,一时间不敢上前。 墨衡缓缓与雷洪退至杜三娘身旁,双方对峙起来。 不过相比较三名杀手的有恃无恐,墨衡三人则是有些焦急。 这全是因为在另一端的战场,雷震采用以命换命的打法,才将杀手领队堪堪拖住。 但看杀手领队游刃有余的动作,便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青衣楼但凡逃走一人,后续追杀肯定接踵而至,所以与青衣楼杀手目的相同,墨衡也是想着将他们全歼。 于是墨衡低声道:“大师兄,杜三娘,等下你们配合我,将他们全部杀了,这样虽说不能避免青衣楼的追杀,但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雷洪和杜三娘闻言都微微点了点头。 但就在三人准备动手时,雷洪却突然闷哼一声,身体单膝跪地,随即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墨衡脸色一变,连忙蹲身查看。 却见雷洪最开始左小臂上的伤口,此刻已经乌黑一片,不断流淌黑血。 “他们的兵器上有毒。” 墨衡的心沉了下去,本想稳妥一些,但现在看来,不得不拼命了。 “杜三娘,你去帮我师父。” 杜三娘愣了一下,迟疑道:“你想一个人抵挡他们三人?” 说着杜三娘还看了一眼昏迷的小女孩,意思不言而喻。 墨衡提斧起身,缓缓走向三名杀手,沉声道:“如果我师父败了,我们必死。” 杜三娘咬咬牙,将小女孩靠在雷洪身旁,起身捡起死去杀手掉落的长剑,向杀手领队杀去。 杜三娘离开,三名杀手相互对视一眼,也缓缓向墨衡靠近。 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青衣楼杀手分为铁牌、铜牌、银牌和金牌四个级别,他们三人和死去的两个杀手都是铁牌,炼血境修为。 而领队是铜牌杀手,炼骨境修为,银牌则是炼气境后天高手,金牌则是炼气境先天高手。 杜三娘虽然是炼骨境修为,但只处于中期,且如今身受重伤,完全不用担心领队会败。 而他们只要解决了这名少年,目标人物和那壮汉到手,杜三娘和那老头必然心神大乱,一举既定胜局。 于是双方都抱着不能败的信念,缓缓接近了危险的距离。 此时墨衡距离三名杀手只有两米的距离,算上各自手臂和武器的长度,两米的距离形同虚设。 三名杀手率先出手,他们手中的兵刃都是漆黑的长剑,比墨衡手中的劈柴斧要长。 同时出手,双方必然是三名杀手先攻击到墨衡。 然而他们不知道墨衡已经达到举世无双境界的劈柴有多恐怖。 墨衡眼中精光一闪,连续三声脆响,三柄长剑的剑尖便打着旋崩飞出去。 三名杀手惊骇异常,然而为时已晚,墨衡一个大角度横劈,三名杀手中只有一名反应过来,及时抽身飞退。 而另外两名则相继捂着脖子软倒在地。 剩下的这名杀手当即不敢再与墨衡交手,转身便跑,墨衡则是在其身后紧追不舍。 奈何两人境界相差不大,光论脚力身法,却是杀手明显更胜一筹。 眼看距离逐渐拉大,墨衡心急如焚。 不解决这个杀手,他就不敢放心的去帮助师父和杜三娘。 好在雷洪这时缓过劲来,勉力站起,提着小女孩,走到柴房前的柴垛旁,先将小女孩放下。 随后抱起一摞木柴,便铺天盖地的向杀手前路扔去。 原来这杀手虽然在逃,但却不敢逃出这个院落。 万一领队事后清算,他这种行为,可能会被判定为临阵脱逃,是要受毒虫噬心之刑的。 杀手手持断剑,凌空挡下众多飞来的木柴,脚步顿时一缓。 墨衡眼前发亮,一个箭步冲至其身后,却见这杀手突然转身,一大把生石灰就扔了过来。 墨衡心头一惊,猛地闭眼,随后身体下意识往旁边一闪,手中斧头朝着印象中的位置劈去。 手上的触感传来,让墨衡知道劈到了实处。 连续两个翻滚拉开距离,墨衡翻身爬起,睁眼看去。 只见那杀手胸口处一道巨大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到腰部,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眼看是不活了。 这时一阵夜风袭来,墨衡只感觉胸口一凉,连忙低头看去。 却见胸口衣服被完全割破,好在没有受伤,这不禁让墨衡一阵后怕。 墨衡连忙爬上前去翻杀手的尸体。 生石灰、飞蝗石以及一些丝线之类的小玩意儿,除此之外,墨衡最想找的解药却不见踪影。 墨衡赶忙又去翻其他杀手的尸体,却都没有发现,而柴垛旁的雷洪,此时已经瘫坐在地,口吐白沫了。 “大师兄,坚持住。” 墨衡拿了最后一柄完好的长剑,另一手提着斧头,便冲向了另一处战场。 第十五章 习武修心,莫要自愧 而等墨衡赶到,却发现雷震身上已经有不少细微的伤口。 心下一惊,脱口而出道:“师父,他兵器上有毒。” 雷震一拳砸地逼退杀手领队,喘息道:“我知道,不过这一点毒我还扛得住。” 这时墨衡才发现,雷震身上的伤口都极浅,属于只是划破了油皮的程度,其内流出的鲜血也没有多黑。 “师父,大师兄中毒了,快挺不住了。” 雷震眉头紧锁,双眼死死的盯着杀手领队,墨衡则是和杜三娘站在一起,三人一前一后,将杀手领队堵在后院中。 杀手领队双手一正一反握着匕首,闻言冷笑道:“这毒虽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但也是三种毒虫毒液混合而成,拖了这么久,你那徒弟死定了。” “那我就要你给我徒弟偿命。” 雷震大吼着杀向杀手领队,杜三娘也冲上前去协助,墨衡则是提着斧头,在一旁伺机而动。 他的境界只有炼血,只靠一手劈柴,除非杀手领队被限制行动,方才有一战之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杀手领队也开始气力不逮,但雷震和有伤在身的杜三娘,体力消耗更快。 墨衡见状,回去在五名杀手尸体上一阵摸索,随后快步返回,大喝道:“师父、杜三娘闪开。” 雷震和杜三娘依言退后,墨衡随即将收集来的生石灰全部向杀手领队撒去。 虽然杀手领队挥舞匕首闪躲,但仍旧被撒了个头。 可惜杀手领队是闭着眼的,并没有迷住他的眼。 墨衡再次离开,先是将自己身上的生石灰擦去,随后提了两桶清水便往这边赶来。 人未到,声音和水桶先到。 “师父,打碎它。” 雷震一招双龙出海,将凌空飞来的两个水桶打爆,大片清水落下。 杀手领队暗道不好,连忙用双手护住头。 但水是无形之物,顺着双手之间的缝隙便落在了他的头脸之上。 生石灰遇水,放射出高温,顿时烫的杀手领队头脸起泡溃烂,痛苦不堪。 “小子,我要你死。” 杀手领队脚尖一点,凌空飞跃雷震和杜三娘,向墨衡扑来。 墨衡沉稳以待,看准时机,便是全力一斧劈去。 杀手领队被墨衡气势所慑,心中大惊。 明明是农家劈柴一般普通的一击,为何却让他生出一种无法躲避的错觉。 来不及细想,杀手领队下意识收回刺出的匕首,挡在了斧刃的必经之路上。 当当两声,一柄匕首被劈断,而一柄匕首也被斧头深深嵌入一半。 墨衡瞳孔剧烈收缩,立刻松开斧柄,脚下一踏急退,堪堪躲过杀手领队后续的攻击。 杀手领队正要杀死墨衡这个带给他极致危机感的少年,但身后雷震和杜三娘又再次纠缠而来。 杀手领队无奈,将斧头甩飞,回身迎敌。 墨衡顿时眼前一亮,杀手领队并没有意识到墨衡的劈柴技能,还离不开具体的斧头。 赶忙上前捡起斧头,斧刃处出现四五个不小的豁口,显然是之前与杀手兵器碰撞造成的。 好在并不影响使用,墨衡继续寻找时机。 而鏖战至此,杀手领队已经有离开的想法,顿时开始往墙边靠。 雷震和杜三娘发现了他的意图,拼命阻止。 无奈突然杜三娘伤势发作,气力不济,被杀手领队一脚踹在心窝,撞在墙上,缓缓软倒在地。 雷震眼见杀手领队就要逃走,那必将后患无穷。 当即一声怒喝,发狂的扑上前去,一把拦腰抱住了跃起的杀手领队。 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杀手领队忍痛一记双峰贯耳打在雷震身上。 雷震一声惨嚎,双手松开其腰部,一把握住了杀手领队的两个手腕,随即将其压制在地上,口中大喝道:“墨衡!” 墨衡目眦欲裂,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一斧头朝杀手领队脖子剁去。 杀手领队临死爆发,一记膝顶重重轰在雷震双腿之间。 雷震顿时双眼翻白,浑身颤抖不已,但强大的意志力让其双手仍旧紧紧控制住杀手领队。 杀手领队连续几下膝顶都无法顶开雷震,眼看斧头临身,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之色,勉力扭头躲避。 但这么近的距离,墨衡不可能失手,斧刃随着杀手领队动作而变换位置,稳稳的一斧落在了其咽喉处。 砰的一声,雷震被杀手领队一记窝心脚踹飞,滚落一旁生死不知。 而墨衡则是被杀手领队单手死死抓住了衣领,拖到近前,双眼怒瞪。 似乎其想要说些什么,但可惜咽喉被劈,让杀手领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便头一歪,一命呜呼。 墨衡喘着粗气将杀手领队死了还紧紧抓着的手掰开,赶忙去查看雷震的状况。 “师父……师父你醒醒。” 雷震颤抖着转头看向墨衡,张了张嘴,墨衡立刻俯身贴耳上去。 “我床……上……那个木枕头,砸……打碎它……” 雷震头一歪,双眼瞳孔迅速扩散。 “师父!” 墨衡此刻心中悲伤不可自已,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雷震并不安详的脸上。 伏在雷震身上哭了一会儿,墨衡突然起身,冲到杀手领队的尸体旁,疯了一般的将其衣服扒开。 一块铜制的牌子被墨衡随手扔到一旁,然后是一个小瓷瓶,一个钱袋,以及一根吹针。 “为什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 墨衡此刻六神无主的来回翻着杀手领队的尸体,将其鞋子都扒了下来往下倒,却依然没有找到解药。 半晌,墨衡停止了动作,失魂落魄的走到了雷洪面前跪下,泪如雨下。 “大师兄,我对不起师父和你……” 雷洪此时脸色泛紫,毒素已经攻心,闻言费力的抬手按了按墨衡的头。 虚弱道:“我是师父捡来的弃婴,所以我跟师父姓,叫雷洪,但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始终不愿意收我为义子,我只能作为徒弟侍奉师父。” “师父……咳咳……” 雷洪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墨衡赶紧为其擦拭,颤抖道:“大师兄,你别说了……” 雷洪微微摇了摇头道:“师父常说习武之人,修武更要修心,师父既然出手救了那老妇和女孩,就不会怪你,所以……所以你也别怪自己……” 墨衡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雷洪,嘴唇微颤,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一年多的相处,正如雷震所说,雷洪并不是多么聪明,平时也是表现的一根筋性子。 但没想到雷洪忍着毒发的痛苦,一眼就看出了墨衡的自责,想着在最后时刻开解墨衡的心结。 雷洪双眼瞳孔开始涣散,视线逐渐模糊。 “墨衡……答应师兄,别……怪自己……你……你做得……是对的……” 墨衡伸手合上了雷洪的双眼,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没有泪了。 视线看向一旁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墨衡缓缓起身,来到了杜三娘身旁,探了探鼻息,发现其也死了。 这时突然身后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墨衡猛地回身,一个箭步冲出,一斧头便劈了过去。 “二师兄不要,是我!” 第十六章 临行嘱托,县衙封锁 “虎子?” 熟悉的声音让墨衡斧头停在人影脖子旁,借着黯淡的月光,墨衡认出了这是今晚住在武馆的弟子虎子。 武馆是有大通铺,墨衡第一天来都睡过。 这是武馆为了方便离家远的弟子准备的,但大部分武馆弟子每日都会回家,住的人一直寥寥无几。 今晚更是只有虎子一人睡大通铺。 “你多久来的?” 虎子横移一步,远离墨衡的斧头,颤声道:“我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二师兄你和师父还有地上这两人在打架。” 打架?墨衡苦笑一声。 “虎子,院里没事了,你回房继续去睡觉,明天一早有县衙的人来,你就说你睡得死,什么都不知道。” 虎子眼神惊恐的看了一眼后院满地的死人,哆哆嗦嗦伸手指了指,说道:“可是师父还有大师兄……” 墨衡声音变得有些冷。 “没有可是,如果你想活,你就必须照我说的做。” 虎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二师兄,你……你要杀我?” 墨衡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不这么做,会有其他人杀你,我是为了让你能保住一条命。” 虎子愣愣的点了点头。 “快回去睡吧。” 虎子颤颤巍巍的起身,踉跄的离开了后院。 随即墨衡快步来到了雷震的房间,将其床上的木枕头打碎。 只见木枕头之中居然藏有五根手指粗细,一寸来长的小金条,以及一本卷起来的古册。 墨衡拿起那本古册,只见其外表陈旧,书皮上写着撼山拳三个大字,赫然是撼山拳的拳谱原本。 换了身衣服,墨衡将将古册和金条塞进怀里,收拾了一些碎银和跌打药等东西成一个包袱,背在背上。 随后来到后院,想了想,还是将昏迷的小女孩抱了起来,自后门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一早,担惊受怕了一夜的虎子忍不住困意睡去。 而武馆附近的百姓,此时天光大亮,才敢聚集起来,一起往武馆这边观察情况。 有人发现后门是开着的,于是好奇走了进去。 下一秒。 “杀人了!杀人了!武馆死人了!” 随着这名百姓屁滚尿流的大声呼喊跑出,更多的百姓聚拢过来,随后仿佛事件重演一般。 一个个去看后,然后大叫着杀人跑出武馆。 两刻钟后,县衙衙役封锁了整间武馆,县令坐着轿子,也赶到了现场。 县令走出轿子,和候在后门处的捕头一同进入武馆后院。 此时现场被捕快封锁,除了仵作和捕头,连县令都不能进去,这是为了保护案发现场。 县令也明白这个规矩,所以只是在封锁线外查看现场,捕头则是踏了进去。 县令看了看场内位置不一的一众死人,指了指杜三娘和一众青衣楼杀手,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捕头看了一眼身旁自从县令进来便跟着的验尸官和仵作。 验尸官当即上前拱手道:“回大人的话,这七人根据身上的服饰和随身所携带的武器判断,身穿青衣的六名男子应该是杀手。” “杀手?” 一旁的捕快端着一个木盘上前,木盘内是一铜五铁,相同样式的方形令牌。 捕头见到令牌,瞳孔猛地收缩。 县令察觉捕头异样,问道:“捕头,你认识这令牌?” 捕头上前细细打量这五块令牌。 只见其长二寸八分,阔一寸四分,厚四分,上方是恶兽吞牌,下面是一个笔锋硬朗的“青”字。 随即捕头又将其中一块令牌翻面,只见反面上雕有一幅图,是一栋在雨中的阁楼。 “烟雨青衣客,红尘不留人……” 捕头不自觉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县令闻言一愣。 “捕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捕头脸色凝重的看向县令,说道:“大人,这六个杀手是青衣楼的人。” “青衣楼?” “大人不涉江湖,所以有所不知,在江湖中,有一个可称一流的杀手组织,便是青衣楼。” “那名老妇呢?” 验尸官躬身道:“请大人恕罪,这名老妇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识别的物品,暂时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致死原因?” “六名杀手都是被同一把刃口宽厚的兵器,比如说鬼头大刀、斧头或者柴刀所杀,雷洪是中毒身亡,雷震是被连续轰击下体致死,老妇则是心口处的一脚踢断了肋骨,断裂的肋骨刺入心脏而死。” “墨衡呢?” “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县令和捕头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联想到之前验尸官所说的刃口宽厚的并且,两人猜测墨衡应该是杀了所有杀手后,逃走了。 这时一名捕快带着虎子走来。 “大人,这名少年自称是武馆弟子,叫虎子,昨夜一直在武馆中。” 县令看着目光闪烁,不敢抬头的虎子,沉声道:“虎子,你可知这里是怎么回事?” 县令话音未落,虎子便急声道:“我昨天睡得很死,什么都不知道。” 县令和捕头微微皱眉,虎子表现得破绽百出,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 不过县令想了想,摆手道:“嗯,那你回家去吧。” 待虎子被捕快带走,捕头不由问道:“大人,那少年明显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要放他走?” “他最多也就中途看到了雷老爷子和青衣楼的杀手动手,这些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而他说谎,很可能是墨衡叮嘱的。” “墨衡无非是不想他卷入此事中,既然问不出什么东西,何必抓着他不放。” 捕头抱拳道:“大人英明。” 县令摆摆手,看向验尸官:“雷老爷子和雷洪的尸体验完了吗?” 验尸官恭敬道:“差不多了。” “嗯,那三天后,将雷老爷子和雷洪的尸体下葬,然后现场线索采集完毕,就将其他七具尸体都带回去。” “是,大人。” 县令跟捕头离开了后院,县令低声道:“捕头,这青衣楼的人死了,他们是不是还会来邻水县?” 捕头沉声道:“大人,青衣楼是杀手组织,如果此次他们虽然全部身死,但任务目标已死,那这次任务就结束了,他们便不会再派人来。” “但就怕任务目标还活着……” 县令眼神一凝。 “你是说墨衡?” 捕头微微摇头道:“不清楚,也可能任务目标是那死去的老妇,武馆只是不小心卷入他们的厮杀。” 县令眉头紧锁的坐进轿子,回了县衙,捕头则是继续守在案发现场。 下午,捕头急冲冲的回到了县衙。 “大人,有新线索了?” “快说。” “根据勘查,当时现场除了墨衡和死去的雷老爷子等九人外,应该还有一人,而且很有可能是跟那老妇是一起的。” “你的意思是,这跟墨衡一起失踪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青衣楼要杀的目标?” “大人英明。” 县令惊得站起身来,说道:“那岂不是说青衣楼的杀手,还会来邻水县?” 捕头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尴尬道:“是的。” 县令在房内来回踱步。 “给我将此事上报巡天监。” 第十七章 县令好意,女孩醒转 “大人,真的要上报巡天监?” 不怪乎捕头再次确认。 巡天监是天子直属,监察百官与江湖的机构。 其下设立五大指挥使。 除了一般不管事,皇族中人担任的总指挥使外,还另外有东南西北四大指挥使。 四大方位指挥使以凶兽为标志。 其中东混沌,南穷奇,西梼杌,北饕餮。 五大指挥使据说都是炼神境界的顶尖高手。 而在指挥使下,分别设有千户、百户、总旗、小旗以及卫五个等级职位。 整个巡天监人数不多,而最底下的卫一级,都必须是炼血境好手才能担任。 小旗更是必须达到炼骨境,而总旗则必须迈入炼气境方能担任。 至于更上的百户和千户,捕头却是不知道究竟实力如何。 但就连总旗都是炼气境,百户和千户不可能比炼气境要低。 县令点头道:“上报,青衣楼以武犯禁,在我境内杀死无辜百姓,其罪当诛。” 捕头瞪大双眼,仿佛第一次认识县令。 “大人,你这是何意啊?” 县令左右看了下四周,暗自叹了口气,低声道:“唉,也算是我为墨衡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我怀疑墨衡根本还没逃出邻水县,让巡天监掺和进来,到时候鱼龙混杂,好方便他脱身。” “这样一来,我也算是对得起他给我送的黑风寨和恶虎寨这两份功绩。” 捕头闻言当即躬身抱拳道:“大人高义。” 县令轻笑一声,摆摆手道:“行了,别拍马屁了,快去吧。” “是,属下告退。” …… 王大夫家的医馆今天挂上了休沐牌,从早上起就没见有人从里头出来。 路过的百姓都猜测王大夫说不定是一早,就给哪个大户人家请去看诊了。 然而真实的原因,却是王大夫昨夜从武馆回来,还未睡着呢,就被翻墙进来的墨衡给惊动了。 一番讲述后,王大夫痛惜自己雷老哥和雷洪身死的同时,也十分乐意的接纳了墨衡。 “王大夫,她怎么样,为何还不醒?” 王大夫皱着眉头收回搭在小女孩手腕的上的手。 沉声道:“我昨夜诊断,发现她脉象稳定,起搏有力,断定其过不了多久便会醒。” “但到了现在,居然还没醒来,想来应该是被人下了某种霸道的迷药,恐怕不到时间,是不会苏醒了。” 墨衡皱眉道:“王大夫你能开药祛除这迷药吗?” 王大夫脸露愧色,摇了摇头道:“老夫惭愧,却是无能为力。” “不过好在这迷药对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害处,在昏迷期间,按时喂服米粥,静静等她醒来即可。” 墨衡苦笑,对王大夫抱拳道:“既然如此,那麻烦王大夫了。” 王大夫摆手。 “无事,我这你就放心住下便行,底下人我会交代其闭口,有什么需要,你便喊山药那孩子去办便行。” “多谢王大夫。” 王大夫随即起身离开。 他口中的山药,是王大夫早年间收养的一个孤儿。 山药医术方面天资不错,王大夫无儿无女,将其当做衣钵传人在培养,是信得过的人。 墨衡送王大夫出房门,随后将房门紧闭。 转头看向床上的小女孩,叹了口气。 师父和师兄,还有自己,都是遭了无妄之灾。 如今青衣楼第一波杀手被灭,恐怕第二波不日就会到来。 想到这,墨衡当即在房间中打起了撼山拳。 劈柴和桩功是短时间内没办法提升了。 墨衡只能是将主意打在撼山拳上。 不过撼山拳如今需要4800点经验值才能晋升下一个登峰造极的境界。 所以墨衡也不是为了让撼山拳进阶,而是习练撼山拳,运转体内气血,开始淬炼浑身骨骼,以期迈入炼骨境。 炼骨境淬炼骨骼,是不能单块淬炼的,不然身体整体平衡会被打破,到时候整体骨架都会崩解。 而全身骨骼崩解,人不死也全废,形同一滩烂泥。 墨衡一直在房间中习练撼山拳淬炼骨骼,期间山药来送了两次饭。 墨衡将身上的一根金条给了山药,让其交给王大夫。 山药开始还不肯收,直到墨衡装出生气的模样,才敢收下。 而在山药将金条拿给王大夫时,王大夫则是毫不犹豫的收下。 山药疑惑道:“师父,他不是你老友的弟子吗,你为什么还收他的钱。” 王大夫笑笑,敲了敲山药的脑袋。 “收下是为了让他安心。” 山药疑惑不已的看着王大夫。 “你以后会明白的,去院子把架子上的药材收了。” “是,师父。” 山药摸着脑袋转身去了院子。 如此过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院子里的公鸡打鸣。 墨衡从入定中醒来,双眼睁开,其中闪过两道精光。 他本身就差半步就迈入炼骨境,这一天一夜的修炼。 炼骨境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踏入了。 起身微微用力握拳。 顿时身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宛如炒豆子一般的爆响声。 似乎是这声音吵到了床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嘤咛”一声,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墨衡眉头一挑,来到床边坐下。 “杜姨,我要喝水……” 小女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看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少年。 顿时两人相对无言。 几秒后,小女孩瞌睡醒了,眼中闪过一道惊恐之色。 墨衡及时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制止了她的尖叫。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安全,你一叫,就会引来青衣楼的杀手,所以为了杜绝这一情况发生,等下如果你敢叫,我就掐断你的脖子。” 说着恶狠狠的话,墨衡另一只手也是同时攀上了小女孩白皙的脖子。 “明白?” 小女孩眼中含着泪,微微点了点头。 墨衡半信半疑的将捂嘴的手松开,但脖子上的手却没放。 他可不是说笑。 小女孩咽了口唾沫,看向墨衡,颤抖道:“这里是哪?你是谁?杜姨呢?” “这里是邻水县,我叫墨衡,至于你说的杜姨,应该是杜三娘吧,她死了。” 小女孩一愣,随即大颗大颗的眼泪,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同时嘴巴一瘪,就要放声大哭。 墨衡眼角一抽,赶忙再次将其嘴巴捂住。 “不准哭。” 第十八章 神剑山庄,好大名头 一番恐吓后,小姑娘总算是止住了眼泪。 死死咬着嘴唇,双手抱着腿缩在床角,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可怜小兽。 不过墨衡可不管这些,他迫切想要知道这一切无妄之灾的缘由。 墨衡坐到床边,双眼紧盯住小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身份?” 也许是被墨衡吓怕了,小姑娘浑身一哆嗦,立马回答道:“我叫白怜珊,我是神剑山庄庄主的女儿。” 墨衡眼角一抽。 神剑山庄?好大的名头。 可惜墨衡自穿越以来,都没有出过邻水县的地界,仅有的一些江湖上的见闻,也都是从师父雷震口中得知。 但为了不让白怜珊看出端倪,墨衡面不改色道:“嗯,原来你是神剑山庄庄主的女儿,以你的身份,怎么会被青衣楼杀手追杀?” 白怜珊微微摇了摇头。 墨衡眉头微皱。 “那你说说你知道些什么?” 白怜珊可怜巴巴的看着墨衡,怯怯道:“饿。” 墨衡眼帘低垂,叹了口气。 “等着。” 不一会儿,墨衡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里面还有一些碎红枣和枸杞。 白怜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墨衡手里的碗,咽了咽口水。 墨衡刚坐下,她便伸长了脖子,张开了嘴。 墨衡见状一愣。 “你这是干什么?” 白怜珊也是愣愣的看着墨衡。 “你不是让我吃东西吗?” 墨衡一琢磨,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平时吃饭,都是别人喂你?” 白怜珊点了点头。 墨衡惊奇的看着白怜珊。 “你几岁了?” “十岁。” “都十岁了,还要别人喂饭,你自己有手有脚的。” 墨衡将碗塞到白怜珊手里,喝道:“自己吃,不吃就饿死。” 白怜珊捧着碗,一听这话,小嘴一瘪,便又要哭。 墨衡举起砂锅大的拳头挥舞,吓唬她道:“再哭,我就把你的嘴巴打肿。” 白怜珊立刻仰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墨衡原本是吓唬她,但看她这个模样,脸上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白怜珊有所察觉,低头看来,见着墨衡表情,只觉心中更加委屈,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墨衡见状,轻咳一声,伸手替其擦了擦眼泪。 “好了,吓唬你的,不过你必须自己吃东西,也不准再哭了。” 白怜珊点点头,怯怯的开始喝粥。 一碗白粥下肚,白怜珊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墨衡接过空碗,放在了桌子上,回身坐下道:“好了,东西也吃了,你说说吧。” 白怜珊回忆了一下,小声道:“我和杜姨来沧州府找卖彩凤蝶的店铺,走到半途,突然就出来好多坏人,然后我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怜珊的话没头没脑的,墨衡听得有些蒙,只能是自己梳理。 “你和杜三娘为什么要来沧州府?” 白怜珊脸上露出一抹伤心的神色。 “我最喜欢的小蝶死了,有人告诉我沧州府有很多小蝶的兄弟姐妹,我便硬拉着杜姨来了。” “小蝶就是彩凤蝶?” “嗯。” “来的路上就你和杜三娘吗?” “还有很多山庄的哥哥姐姐,还有冷面叔叔。” “冷面叔叔是谁?” 白怜珊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杜姨说过,冷面叔叔是爹爹最忠诚的护卫。” 墨衡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那冷面叔叔是什么修为?” 白怜珊摇了摇头。 不行,这么问,她肯定不知道,得换个方式。 “那冷面叔叔能隔空挥剑砍断东西?” 白怜珊闻言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可以,我见过冷面叔叔练武,他隔着好远就能一剑削断一根好粗好粗的铁柱子。” 能隔空伤敌,最低炼气境后天真气境。 “好远是多远?” 白怜珊左右看了看房间。 伸手比划道:“有四五个这房间那么远。” 墨衡一听,只感觉浑身冰凉。 这间房子虽然不大,但纵深也有五米。 后天真气境能发出十几米的气劲,并具备强大破坏力,已经是后天真气境中的高手。 二十米以上的距离,还能削断铁柱子,起码是先天罡气境。 妈呀,这小妮子,或者说这神剑山庄究竟惹了什么人啊。 见墨衡一脸凝重神色,白怜珊伸手抚了抚他紧皱的眉头。 墨衡一愣,下意识向后躲去。 “你干什么?” 白怜珊天真道:“每当爹爹皱眉时,我便这么抚,爹爹就不皱眉了。” 墨衡心头一震,仿佛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下一刻,墨衡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避开白怜珊的眼睛。 轻咳道:“咳,对了,你还记得你闻到的是什么气味的香味吗?” 白怜珊自然不知道墨衡此时的窘迫,回忆道:“有些像茉莉花香,又有些像兰花的香味,还……还有一点点很清爽的橘子味。” 墨衡下意识想要皱眉,但最后忍住了。 淡淡道:“那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白怜珊小鼻子皱了皱,想哭却不敢哭,摇了摇头。 “那你爹的名字你肯定知道吧。” “我爹叫白鸿轩。” 之后墨衡又问了一些关于神剑山庄的事情,白怜珊都一一作了解答。 见问不出什么了,墨衡起身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下。” 转身正要离开,墨衡却感觉衣角被人拉住。 转头看去。 只见白怜珊可怜兮兮的望着墨衡。 “你……你不会把我丢下吧?” 墨衡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白怜珊的头,说道:“不会。” 之后墨衡将脖子上的一个狼牙项链取了下来,放到了白怜珊手中。 “这是我小时候猎杀的第一只猎物的牙齿,我将其取下来戴在脖子保佑自己。” “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很珍贵,现在交给你保管,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 白怜珊看了看狼牙项链,将其塞进了怀里,重重的点了点头,破涕为笑。 “嗯,你要快点回来。” 墨衡微微点头,随即转身出了房间。 找到山药,墨衡当即说道:“山药,带我去见王大夫。” “啊?哦,跟我来。” 不一会儿,墨衡在后院的药房里见到了王大夫。 第一句话便是…… “王大夫,你知道青衣楼吗?” 第十九章 六指操弄,阎王定计 王大夫翻看药材的动作一顿,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墨衡。 随后王大夫将手中的药材放回抽屉里,对一旁竖着耳朵的山药说道:“山药,你去把新收的那批黄芪挑拣了。” 山药闻言,顿时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神色。 “是,师父。” “半个时辰后我会检查,如果完不成,今天晚上就给我抄十遍医书。” 山药脸上的无奈变成了苦涩,音调拖得老长。 “是,师父。” 待山药离开房间,王大夫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和墨衡都倒了杯茶。 “坐吧。” “谢谢王大夫。” 两人落座。 王大夫眼神平静的看向墨衡。 “青衣楼,略有耳闻。” 墨衡眼皮低垂,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王大夫是从哪里知道青衣楼的?” 王大夫笑了笑。 “青衣楼在江湖中大名鼎鼎,即使是我这偏居一方的小民,对此也是如雷贯耳。” 墨衡对江湖中青衣楼、神剑山庄这种势力终究是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想着师父雷震都知道青衣楼的大名,王大夫知道,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于是墨衡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王大夫,那你可知道,前几日夜里武馆的变故,就是跟青衣楼有关。” 王大夫端茶的动作丝毫不见停顿,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后,问道:“墨衡,老夫知道青衣楼的规矩,一旦任务中有人插手,除非武力通神,或是背景通天,要不然都难逃厄运,你师父和师兄便是如此。” 墨衡叹了口气道:“既然王大夫知道,那现在你打算如何,将我和小白赶出医馆吗?” “小白是那个小姑娘?她醒了。” 墨衡点头道:“嗯,之前不久醒过来了。” 王大夫有些欣慰的点点头。 “那就好,总算没有晚节不保。” 墨衡微皱眉道:“王大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唉,年轻人急什么。” “老夫不会赶你们的,雷老哥可能没跟你和雷洪说过,他当初救了流落到邻水县的我一条命。” “所以即使是来自青衣楼的威胁,我也不会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王大夫说的斩钉截铁,让墨衡心中的石头稍微落下了一些。 转而担忧道:“但是王大夫,万一被青衣楼发现了,我知道你不怕,但山药还有店里的其他伙计,也都会没命的。” 王大夫闻言轻笑道:“放心吧,老夫也算是老江湖了,不会这么轻易便被人抓住马脚。” “更何况再过几天,就算是青衣楼,也不敢在邻水县太过放肆。” 墨衡眉头一挑。 “王大夫可否仔细说说。” 王大夫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问道:“墨衡,你可知道巡天监?” 墨衡闻言一愣,口中下意识道:“身着玄色服,一对精钢腕,脚踏流云靴,头顶黑纱帽,腰间一把绣春刀,奉天旨意斩妖邪。” 王大夫轻笑道:“看来雷老哥没少带你去酒楼听书,你都会说了。” 墨衡闻言脸一红。 这个时代娱乐很少,去酒楼听书就是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之一。 而墨衡年龄较小,平时饮酒也是看得很严,更别说什么所谓的“暗门子”等花柳之地。 墨衡轻咳一声,问道:“王大夫,这跟巡天监有什么关系?” “墨衡,我问你,巡天监是干什么的?” “监察百官……还有……处理地方官府与江湖上势力的纷争!” 王大夫笑了。 “没错,而且巡天监代表这江湖中最大,也是最霸道的势力,青衣楼不敢在他们面前造次。” “王大夫,那是朝廷,不是江湖势力。” 王大夫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你口中的青衣楼,如果拿下两府之地,登高一呼,何尝不是一地诸侯,待到它掌握天下三十六府,那便又是一个开国盛世。” 墨衡眼中难掩惊讶之色。 只感觉眼前的王大夫颠覆了他以往对大夫的形象。 不对,寻常大夫不可能有这种气度与见识。 墨衡立刻怀疑起了王大夫的身份。 这倒不是没有根据的怀疑。 而是在这个世界,与蓝星古代一样,消息闭塞,很多百姓甚至一辈子走过最远的地方,便是离村子十里地外的荒田。 而邻水县只是沧州府治下九江郡辖区内的数个县城之一。 说句穷乡僻壤有些夸张,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繁华之地。 而一个在这种地方行医的大夫,他所能接触的最高层次,也就是县城的县令一级。 而他所能接触的阶层,决定了这人的认知。 而认知则决定了他能说出什么样的话。 登高一呼,封侯开国,在现如今大周还当权的世道,说这话被官府知道了,分分钟一个谋乱之罪就能马上定下来。 随后便是巡天监带着地方官兵捉拿人犯,再带往京城听审。 经由刑部审讯,最后必定是判一个诛九族的判决。 大周开国以来五百载,虽然巅峰已过,但仍旧余威不减。 是以普通百姓,乃至雷震这般武夫,即使是在私下,都不敢说出对大周不敬的话。 墨衡眯着眼睛,看向王大夫。 “王大夫,你不是个普通的大夫。” 王大夫轻笑着向着墨衡伸出了右手,其五根手指张开。 墨衡不解道:“王大夫这是何意?” “你看我右手有几个手指头?” 墨衡嘴角微抽。 我又不是瞎子。 “五根。” “错了。” “王大夫莫要嘲弄小子,这分明就是五根手指头。” “我说你错了就是错了,我自己的手我还不知道吗?” “我的右手以前是六根手指头,只不过被我自己砍了一根,所以你才只能看到五根。” 墨衡眉头微皱。 “王大夫你以前是什么人?” “老夫以前在江湖上,人称六指阎王。” “六指阎王?” 王大夫叹了口气,缓缓道:“没错,不过这都是以前了,现在老夫只是个隐居在邻水县的普通大夫。” “好了,不说这些了,墨衡,你可想过以后的路怎么走吗?” 墨衡闻言眼神迷茫的摇了摇头。 王大夫摸着胡子,轻声道:“那老夫给你指条明路。” “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是神剑山庄的人吧,不要否认,她的衣服内衬上有神剑山庄的印记。” 墨衡点了点头。 “神剑山庄位置在枫林府,虽然中间只是隔了一个大府,但每个大府都幅员辽阔,而邻水县位于沧州府边缘,你要横穿沧州府,再走过广庆府,最后才能到枫林府。” “而到了枫林府,那就是神剑山庄的地盘,虽然青衣楼在各个郡都有据点,但发生这种事后,以神剑山庄那位的性子,青衣楼的人是别想踏足枫林府半步。” “到那个时候,你和那叫小白的小姑娘就安全了。” 墨衡苦笑道:“可是王大夫,现在我都不敢出你的医馆,怎么能到枫林府呢?” 王大夫笑道:“这个不难,等几天后,巡天监来人,到时候青衣楼必然会潜伏起来,而你是这次事件中,官府所知的唯一幸存者。” “巡天监霸道,会挨家挨户的搜寻一遍邻水县,青衣楼不敢妄动,这个时候我找人带你离开邻水县。” “只要出了邻水县的地界,你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第二十章 商议对策,青衣临城 王大夫说的是让人向往无比。 但墨衡却没有那么乐观,苦笑道:“王大夫,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王大夫闻言有些不悦,敲了墨衡脑袋一下。 “事在人为,还没开始你就泄气,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墨衡低头不说话。 王大夫你是不知道,我这边刚听说先天高手都翻车了,你说我能不慌吗? 而王大夫也是人老成精,见墨衡欲言又止,当即猜到可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说说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墨衡苦笑道:“王大夫,小白说护送她来沧州府的护卫中,有一个被她叫做冷面叔叔的人,据说是神剑山庄庄主最忠诚的护卫。” 话音刚落,只见王大夫脸色微变。 “冷面剑君白无常。” 谁?白无常? 墨衡满眼疑惑的看向王大夫。 王大夫此时却是没了之前的从容,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墨衡见状心道不妙,小心问道:“王大夫,这白无常就是小白口中的冷面叔叔?” 王大夫微微点头道:“神剑山庄整天冷着一张脸的人不少,但要说对庄主最忠诚的,当属这白无常无疑。” 墨衡好奇道:“王大夫,这白无常的实力如何?” 王大夫脸色凝重道:“能称得上先天高手中的顶尖人物。” 随即王大夫脸色大变,惊讶的看向墨衡,问道:“你提起他做什么,难道?” 墨衡无声的点了点头。 王大夫坐下,脸色沉重。 “那就难办了呀,能让白无常亲自护卫的小姑娘,只可能是那位的直系亲属。” “青衣楼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能突破白无常的保护,青衣楼这回来的,至少也是金牌杀手中的顶尖好手,甚至可能来的不止一位。” 不过随即王大夫看向墨衡,话锋一转。 “但这对你来说没有太大区别,你的首要目的是躲避青衣楼的追捕,不能让他们发现你的行踪,并不是要与他们厮杀。” “以你炼血的境界,遇到只有个死,所以只要不被发现,你就万事大吉了。” 墨衡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自己已经突破到了炼骨境界。 凡事留一手总是好的,更何况王大夫身份不简单。 六指阎王,这个称号一听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能拥有的。 之后王大夫又跟墨衡说了一些逃跑上的事宜安排,墨衡都用心记在了心中。 “多谢王大夫为小子谋划,墨衡在此拜谢。” 说罢墨衡深深一鞠躬。 王大夫坦然受了墨衡这一礼。 “嗯,回去休息吧,这几天养好精神,随时准备出发。” “是,王大夫,小子先行告退。” 话音落下,墨衡随即转身推门离开。 王大夫看着墨衡离开的背景,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心脏位置。 在衣服底下,此处有一道寸余的陈年伤疤。 要不是王大夫天生心脏位置异于常人,这一剑就要了他的命。 但即便没死,王大夫也是去了半条命,元气大伤。 好在被路过的雷震的所救。 之后王大夫便跟着雷震来到了邻水县。 先是用精湛的医术改头换面,随后斩去一指,从此隐姓埋名。 王大夫眼神幽幽的看着远处。 他看出来墨衡并不是完全信任他。 但他不在乎,他没有告诉墨衡,他当初的仇家,就是雇佣的青衣楼杀手来杀他。 墨衡回到后院房间,发现白怜珊眼巴巴的坐在床上等他回来。 “大哥哥,你回来了。” 墨衡关好门,转身来到床前。 “我叫墨衡,墨水的墨,平衡的衡,小白,你怎么还不睡。” 白怜珊微微摇头道:“睡不着。” 看着天真无邪的白怜珊,墨衡觉得为了以后逃跑路上不出差错,他有必要先给小白打打预防针。 “小白,过几天我们就要开始逃亡了,路上会吃很多苦,你能坚持下来吗?” 白怜珊看着墨衡,怯怯道:“大哥哥,我们要逃到哪里去?” “逃去你爹那,神剑山庄。” 白怜珊希翼的问道:“我们是坐马车去吗?” 墨衡摇头,打破了她的幻想。 “不,我们走路去。” “那……那不是要很久。” “对,保守估计,可能要走好几个月的时间,甚至半年都有可能。” 白怜珊闻言,脸一下子就白了。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 但墨衡还不放过她。 “并且路上我们还要躲避青衣楼的追杀,甚至是官府和巡天监人马的追捕。” 白怜珊的脸色更白了。 “路上我们可能会露宿野外,吃野果,喝溪水,这些小白你都要想办法克服。” 白怜珊只感觉自己都要自闭了。 看着墨衡认真的脸,小声道:“大哥哥,我能不走吗?就在这里等爹爹来找我。” 墨衡摇摇头道:“青衣楼杀手此时可能已经到了这里,过几天巡天监的人也会来,邻水县会成为一滩浑水。” “同时也危机四伏,你留在这里,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还会连累这家医馆的所有人。” 白怜珊闻言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小声道:“大哥哥,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克服的。” 墨衡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去一旁继续习练撼山拳。 当夜,墨衡在房间里打地铺,睡得香甜。 白怜珊则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着已经死去的杜三娘,想着生死未卜的冷面叔叔和其他山庄的哥哥姐姐,想着她的爹爹。 眼角不禁落下泪来。 白怜珊起身,小心拉开床前的帘子,盯着地上的墨衡看了很久。 轻叹了口气,白怜珊躺回床上,掏出了墨衡交给她的狼牙项链,紧紧握在了手中。 迷迷糊糊中,二更天左右,白怜珊才终于支持不住,沉沉睡去。 而也就是今夜,青衣楼后续人马赶到了邻水县。 领头的黑衣人是一名银牌杀手,率领三名铜牌杀手,以及十名铁牌杀手。 趁着夜色,一行人混入了邻水县中。 寻了一间偏僻的民居,一行人轻飘飘的越过围墙,潜伏进去。 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迷香吹入。 一刻钟后,银牌杀手率领众杀手推门而入。 民居内的一对夫妇因为迷香缘故,对杀手们的动作毫无知觉。 银牌杀手扫了一眼屋内,低声道:“今夜休息,明天你们各自散去打探消息,午时在菜市口集合。” “是。”*13 第二十一章 剑气索命,铁面现身 枫林府府城青衣分楼。 一名打扮得如同富家翁一般的矮胖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 一边品着茶,一边翻看手里的卷宗。 突然一名小厮打扮的青年闯了进来。 “掌柜不好了,神剑山庄的人将我们包围了。” 中年男人闻言眉头一皱,冷冷的看了一眼青年。 哼道:“不过是一个神剑山庄,看把你吓的……” 然而中年男人话还未说完,一道冷酷至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青衣楼好大的口气,纵然是你们青衣楼的楼主在此,也不敢如此贬低我神剑山庄。” 中年男人脸色大变。 他身为青衣三十六楼的其中一分楼楼主,实力已经趋至先天之境。 虽然不敢说是先天境界中的高手,但在江湖中,也属于一流之境。 居然被人摸到了门口还不自知,这不禁让他后背发凉。 却是不知何时,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襟。 “谁在那里?” 中年男人缓缓起身,一手背于背后,浑身先天罡气全力运转,衣服鼓动起来。 俨然只待门口那人出现,便要施展雷霆一击。 但等待许久,却始终不见人影出现。 中年男人疑惑,给了青年一个眼色。 青年眼底闪过一抹凝重,咽了咽口水,忐忑的朝门外走去。 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青年左右张望,却是没见到任何人的身影。 青年暗自松了口气,转头正要汇报情况。 但眼前所见一幕,却是让浑身僵硬,瞳孔剧烈收缩,脸色大变。 中年男人察觉有异,猛地回身一掌全力打去。 却见一名白衣胜雪的俊朗中年人离自己不到两米的距离站着,一脸淡漠之色。 中年男人瞳孔收缩,掌力再催,剧烈的罡气波动四溢,将周遭的家具崩飞。 白衣人冷笑一声,身体中爆发出令人心惊的剑气,与中年男人全力一掌对轰。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座房间宛如被烈性炸药横扫,冲击波摧毁四周所有物体。 在门口处的青年目眦欲裂,勉力抬起双臂挡在面前。 却是无济于事,被彭拜的真气轰飞,从楼上直直坠落下去。 青衣楼据点顶楼被整个掀飞,周遭立柱被轰断,整层楼都垮了下来。 待尘埃落定。 白衣人浑身剑气环绕,傲然伫立在一片废墟。 眼神披靡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全身衣物破碎,脸色煞白,口吐鲜血的中年男人。 “青衣三十六楼楼主之一的笑面虎,就这点本事?” 笑面虎脸色阴沉无比,想要反驳,但一张嘴,便有大量鲜血呕出。 无奈只能恶狠狠的盯着白衣人。 白衣人见状冷笑道:“你不服?” 形势比人强,笑面虎阴沉着脸,低下了头。 半晌,笑面虎勉强压制住了体内沉重的伤势,瓮声瓮气道:“神剑山庄二庄主白鸿宇?” 白衣人淡淡道:“正是在下。” “鸿宇庄主当真是好雅兴,这么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有空来我青衣楼,可是有买卖?” 白鸿宇冷哼一声道:“笑面虎,别给脸不要脸,我的来意你应该知道,何必装傻。” 笑面虎梗着脖子,一言不发,脸上露出一副看上去十分和善的笑容。 可惜他满脸是血,此时配上这笑容,反而十分渗人。 白鸿宇见状,眼神渐冷,突然抬手一剑指指向笑面虎额头。 一道无形剑气自白无涯指尖射出,划过虚空,向着笑面虎眉心极速刺去。 笑面虎脸上表情僵住,只感觉眉心一阵刺痛,一股热流划过眼鼻。 却是剑气还未到,皮肉已经承受不住锋锐之气裂开,鲜血流淌。 然而白鸿宇的剑气快,有人却更快。 一道脸上覆盖简朴生铁面具的身影挡在了笑面虎面前。 剑气袭身,此人仅仅抬起一只手,便将剑气随手打散。 白鸿宇双眼微眯,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沉声道:“可是青衣楼玉牌杀手铁面?” 脸上戴着生铁面具的男人抬眼看向白鸿宇,抱拳道:“铁面见过鸿宇庄主。” 白鸿宇没有回礼,冷声道:“江湖上传闻青衣楼玉牌杀手都是炼神境达到凝气成元境界的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相比起白鸿宇的冷漠,铁面语气却是温和许多。 “不敢称高手二字,倒是鸿宇庄主的神剑诀让在下着实汗颜,想来不日便可突破至武道金丹境。” “铁面,废话我也不再多说,刚刚你既然没有偷袭于我,说明你并不想此地血流成河。” “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大哥的性子,惹怒了他,我神剑山庄与青衣楼将不死不休,所以此次来的是我,而不是大哥。” 铁面沉吟片刻道:“鸿宇庄主,剑神的性格,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是纵然神剑山庄三位庄主威震天下,可这里是枫林府城。” 白鸿宇眼中闪烁危险的光芒。 “你威胁我?” 铁面抱拳道:“铁某不敢,只是提醒一下鸿宇庄主莫要争一时长短,为神剑山庄招徕灾祸,毕竟你我皆是大周子民。” 白鸿宇眼中精光一闪,突然踏前一步,一剑指向铁面刺去。 这一指表面覆盖一层薄薄的剑气,同时动作缓慢无比,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威胁。 但铁面面具下的脸却是猛然大变,神色异常凝重。 左手将笑面虎衣领抓住,一把扔向自己身后,右手则是迅速凝聚体内真元,同样缓缓向白无涯压去。 两者不闪不避,一指一掌还未接触,中间间隔寸许,却已经是在激烈交锋。 一指一掌间虚空微微扭曲,两人身上衣袍无风自动。 周围的碎瓦砖石,被无形的气墙推开,向四周扩散。 被铁面一把扔出的笑面虎,此时缓过劲来。 眼中闪过一抹惊骇之色。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身为先天罡气境,就算不敌炼神境,想来也不会没有还手之力。 但自己全力一掌,却被白鸿宇轻描淡写的一招击败。 而且自己不仅身受重伤,甚至连白鸿宇的护体剑气都突破不了。 此时铁面与白鸿宇的交锋。 指掌之间的惊人波动,更是让笑面虎感到胆战心惊。 第二十二章 神剑霸道,铁面推碑 而随着白鸿宇与铁面相持得越久,两人周遭因为强大力量对抗而引起的扭曲就越惊人。 笑面虎满头大汗,已经是退到了走廊上。 屋里的波动实在太吓人,让他都不敢再待下去。 其实笑面虎是想要从楼上跃下逃离的,但碍于铁面在场。 笑面虎有心无胆,只能是在此备受煎熬。 而此时屋内。 白鸿宇脸色越发凝重。 与铁面比拼到现在,两人已经不是招式之争,而是上升到了极为凶险的内力比拼。 这种情况下,除非两人同时撤回内力,或者有第三方强横力量插手。 不然不拼一个你死我活,是不可能停下了。 白鸿宇是剑客,讲究一往无前,宁折不弯。 即使他此时已经察觉到自己冲动了,但想要他主动服软,是绝对不可能的。 铁面也是深知这一点。 如此凶险的境地下,依然开口道:“鸿宇庄主,当真要拼个两败俱伤才肯罢休吗?” 白鸿宇冷哼道:“你以为我会怕。” 铁面讪笑道:“鸿宇庄主自然是不怕,但我好不容易修炼到炼神境,不想就此身死道消,人世间还有那么多荣华富贵让我享受,我可舍不得死。” “所以鸿宇庄主,我服软了,我数到三后,大家一起撤回内力,你看如何?” 铁面静静的看着白鸿宇。 白鸿宇沉思几秒,微微点了点头。 “三……二……一。” 白鸿宇和铁面两人同时撤回内力,各自震退。 白鸿宇后退间,双臂衣袖鼓动,剑气纵横,化消迎面而来的冲击。 而铁面也是旋转身体后退,双掌不断画圆,将劲力消解于无形。 待一切尘埃落定。 白鸿宇和铁面两人距离八米相对而立,各自后退了四米,看上去这回斗了个旗鼓相当。 铁面对白鸿宇再次抱拳道:“鸿宇庄主,这回可以好好听在下解释了吗?” “说。” “鸿宇庄主,这个先不急,你我在府城动手,已经是犯了朝廷的忌讳,铁面希望鸿宇庄主等下能保证不要动手可否?” 白鸿宇冷冷的注视着铁面,沉吟片刻道:“好,我不动手。” 铁面暗自松了口气,白鸿宇修为不俗,刚刚一番对拼,他属实压力巨大。 白鸿宇答应之后不再动手是最好不过的了。 得到保证,铁面继续道:“鸿宇庄主,你也知道,我们青衣楼接取委托,一向对事不对人,一切以利益为准。” 白鸿宇双眼微眯,其中隐隐闪烁危险光芒。 铁面顿时紧张起来,以为白鸿宇又要动手。 但好在白鸿宇只是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出了能让你们对我侄女出手的报酬,真是好大的手笔,酬劳是什么?” 铁面轻笑道:“鸿宇庄主何必有此一问,青衣楼不会透露任何有关雇主的信息,这是青衣楼的立身之本。” 白鸿宇沉默。 半晌,白鸿宇问道:“那我问一个不涉及此事雇主的问题,你需如实回答,不然白某可能要做一回无信之人了。” 面对白鸿宇的威胁,铁面讪讪道:“鸿宇庄主请讲,我会酌情选择是否回答。” 白鸿宇冷哼一声道:“我侄女落在你们手上了吗?” 铁面闻言心底松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白无常的下落?” 铁面沉吟片刻,见白鸿宇剑指微抬,心道神剑山庄自己去查也要不了多久,索性道:“跌落山崖,生死不明。” “好一个青衣楼,一个时辰内,我不想见到任何一个青衣楼的人出现在枫林府城内,否则休怪我剑下不留人。” 铁面点头道:“这个好说。” 白鸿宇最后深深看了铁面一眼,随即脚尖一踏,纵身飞出青衣楼,落在底下对峙的双方人马中间。 神剑山庄的弟子见自家二庄主飞身下来,领头的一男一女立刻凑了上来。 “二庄主,是否要攻进去?” 此话一出,对面青衣楼的人马顿时紧张万分,手心出汗。 白鸿宇摆摆手道:“撤。” 两名山庄弟子相视一眼,虽然心中疑惑不已,但仍旧立刻抱拳道:“是,二庄主。” 随即神剑山庄的一众弟子有序撤离青衣楼。 铁面这时从楼上露出身形,对白鸿宇朗声道:“二庄主慢走,恕铁某不送。” 白鸿宇一个眼神都欠奉,随即飞身离开。 待白鸿宇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笑面虎这时候才敢壮着胆子走上前来,向铁面问道:“铁面大人,难道真要如他所说,我们全部撤离枫林府城,这损失……” 铁面冷哼一声道:“你如果想死,那就留在这里吧,我是要离开的。” 笑面虎脸色一僵,讪讪道:“是,谨遵铁面大人命令。” 铁面看了一眼笑面虎,冷声道:“除了一些暗哨,所有明面上的人都全部撤离。” “是,在下告退。” 话音未落,笑面虎便施展轻功跃下高楼,去安排人员撤离。 铁面这时抬起自己之前一直背在背后,握成拳头的手。 摊开来,只见掌心一道已经止血的淡淡剑痕刺入铁面眼中。 “好霸道的神剑诀,我圆满境界的推碑手竟然挡不住他的剑气,真是可怕的剑道功法,楼主,不知道你这回答应这个委托,究竟值不值得。” 铁面暗自叹了口气,随即身形一转,消失在青衣楼已经成了废墟的顶层。 青衣楼明面上的人马,按照白鸿宇的要求,在一个时辰内,尽数离开了枫林府城。 监视的弟子此时正抱拳站在白鸿宇面前汇报。 白鸿宇微眯着眼,淡淡道:“发动我们在枫林府城内的所有力量,我要青衣楼敢留下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是,二庄主。” “可有发现铁面的踪迹?” 弟子低头道:“二庄主恕罪,并没有发现。” “没事,他是炼神境,如果被你发现了踪迹,我反倒怀疑他有所企图,下去吧。” “弟子告退。” 白鸿宇在原地沉思了许久,招手唤来一旁的弟子。 “飞鸽传书回庄内,告诉大庄主,我立刻前往沧州府找寻小怜的下落,让他坐镇山庄,不要轻举妄动。” 抱着信鸽的弟子脸色迟疑了一下。 白鸿宇见状,轻声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没必要遮遮掩掩。” 这名弟子立刻跪倒在地。 这一幕让白鸿宇本能有了不好的预感。 “请二庄主恕罪,在二庄主入城期间,有山庄的信鸽飞来,告知……” 白鸿宇眼角微抽。 “告知什么?” “告知大庄主已经独身离开了山庄,前往沧州府。” 白鸿宇只感觉眼前发黑,回过神来,急声道:“大哥一个人离开的?” 弟子点了点头。 白鸿宇扶额,随即急声道:“立刻出发前去兴安府。” 弟子一愣,下意识问道:“不去沧州府了?” 第二十三章 意外之人,引动逆血 白鸿宇翻身骑上弟子牵过来的马,回答道:“还去什么沧州府,嫌不够乱吗?” 弟子语塞。 “二庄主,那我们去兴安府干什么?” “去见巡天监南指挥使。” 弟子猛然惊觉,这才想起一个有关于在野武者与朝廷的传闻。 据说大周开国后,不知是哪一年,朝廷与境内在野的炼神境定下了一个协议。 如无必要,每个达到炼神境武道金丹境界的武者,都不许离开自己所在的大府。 但如果必须离开,也要向当地府主报备,不然事后必会招致朝廷的清算。 弟子脸色微变,驱马靠近白鸿宇,低声道:“二庄主,难道那个关于在野武者和朝廷的传闻是真的?” 白鸿宇看了这名弟子一眼,扭过头冷声道:“少打听。” 弟子吓了一跳,默默埋头赶路。 …… 邻水县。 墨衡天还没亮便起来了,继续习练撼山拳,看着经验值一点一点增加,心中振奋不已。 这时房门从外面推开,山药端着早饭走了进来。 “墨衡哥,这么早就起来练功呀,这可千万别被我师父看见了,不然他又要说我懒了。” 墨衡打完最后一式撼山拳收功,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淡淡道:“我起来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想来应该是你起来了,你比我起得都早,这话莫不是在取笑我。” 山药放下早饭,闻言连忙摆手道:“我可没有这想法,墨衡哥你误会我了。” 墨衡轻笑道:“跟你开个玩笑,不要在意。” “嘿嘿。” 山药挠了挠头。 “那墨衡哥你先吃着,这肉包子是你的,那碗药膳是那小姑娘的,吃完放着就行,我等下来收。” “嗯,麻烦你了,山药。” 山药摆着手退出房间。 “不碍事。” 墨衡此时正好也饿了,习武之人每日的消耗是很大的。 正吃着,这时床上的白怜珊幽幽醒来。 “好香啊。” 墨衡转头看了白怜珊一眼,睡眼朦胧的模样分外可爱。 不过此时墨衡并没有心情关注这些,转过头,轻声道:“山药送来了早饭,这碗药膳是你的,快过来吃了。” 白怜珊穿好鞋,怯生生的走到墨衡身旁。 “大哥哥,有水吗?我想洗脸。” 墨衡闻言指了指房间角落的水盆和毛巾。 白怜珊于是走向水盆。 但是直到墨衡将六个肉包子都吃完了,都没有等到白怜珊过来。 “你还没好吗?” 墨衡转头望去。 却见白怜珊站在水盆前发呆。 墨衡微微皱眉,走到白怜珊身旁,问道:“你不洗脸,站在这干什么?” 白怜珊咬着嘴唇,抬头看向墨衡。 “我不会。” 声音细如蚊蝇,墨衡差点就没听见。 待白怜珊重复一遍后,墨衡难以置信道:“不会?你平时难道什么都是别人帮你吗?” 此时墨衡当真有抛下白怜珊的想法。 可是一想到为了她,师父和大师兄都死了,真要让青衣楼得逞。 墨衡咽不下这口气。 白怜珊浑身一震,眼泪迅速蓄满了眼眶。 眼看金豆豆就要再次落下,墨衡连忙喝止道:“不准哭,之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准哭。” 白怜珊被墨衡吼的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止住了眼泪。 墨衡叹了口气,将毛巾放入水盆中搓洗了一下,示范给白怜珊看。 “像这样打湿毛巾,然后擦拭眼角和嘴角,再清理耳朵和脖子,最后再整张脸擦一擦,明白了吗?” 白怜珊点点头道:“嗯。” 白怜珊总算是自己洗完了脸,随后用柳树枝和盐又清洗了牙齿、口腔。 才终于是吃上了早已凉透了的药膳。 墨衡无奈的摇摇头坐下。 却猛然想起,那柳树枝似乎是他早上用过的。 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白怜珊,墨衡别过头,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一会儿,山药来收走了餐具,对墨衡说道:“墨衡哥,师父请你去药房一趟。” “嗯,我马上去。” 说罢,墨衡转头叮嘱白怜珊要乖乖呆在房间里,不要乱跑。 白怜珊听话的点了点头。 墨衡关上房门,快步来到药房,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张叔?” 药房中除了王大夫外,还有一体态圆润的中年男人,正是当初送墨衡来县城的张叔。 张叔此时看上去有些憔悴,两鬓也多了不少白发。 看见墨衡,张叔显得十分激动,上前一把墨衡的头抱在了怀里。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没事。” 突然被人抱住,墨衡感觉十分不适应,刚要挣扎。 却突然发现头顶有些湿润。 墨衡浑身一颤,默默的反手抱住了张叔。 “张叔,我没事,我好着呢。” 张叔松开墨衡,抹着眼泪,抽噎道:“你也学会骗人了,你能好吗?雷老爷子和雷洪都死了,武馆毁了,那是你的师父和师兄,你心里难道不难受吗?” “我……” 墨衡沉默的低下了头,双手紧握成拳,身体颤抖不已。 几日来刻意不去想这些事情。 原以为自己如说书先生口中的江湖儿女一般,生死看淡,快意红尘。 但到头来,墨衡才发现。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俗人一个。 一滴晶莹的泪珠摔在地上,碎裂成一朵凄美的小花。 巨大的自责充斥墨衡内心。 墨衡眼神逐渐灰暗,哀莫大于心死。 一旁抽泣的张叔没有发现墨衡的异常,自顾自的抹眼泪。 但王大夫却是一眼瞧出了墨衡的异样。 王大夫脸色微变,快步上前,一把推开张叔,一巴掌拍在墨衡后背,口中厉喝道:“醒来。” 墨衡只觉脑海中一声霹雳,瞬间回神。 然而胸口一阵憋闷。 “噗……” 一口逆血自墨衡口中喷出,血染衣襟。 这可把张叔吓了个够呛,连忙扶住墨衡。 “孩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张叔。” 王大夫却是松了口气,上前连同张叔,将墨衡扶到了椅子上。 “这是好事。” 张叔一瞪眼。 “这还是好事,都吐血了。” 王大夫抬手示意张叔稍安勿躁。 “别急,听我慢慢说。” 说罢,王大夫一边给墨衡把脉,一边说道:“这小子之前强忍悲伤,淤积在心,长久下去必伤元气。” “我本来还想着有什么法子逼出他这口淤积之气,不料被你误打误撞给逼出来了。” 张叔一听,愣神道:“那……那这是不是就没事了。” 哪知王大夫又微皱眉道:“淤积之气是逼出来了,但是毕竟伤了脏气,就算是我开了调养的药,也必须两日才能痊愈。” 张叔真是被王大夫这说话大喘气给折腾到了。 闻言没好气道:“两日就两日,反正现在巡天监的人也没来。” 第二十四章 世间浑浊,少年热血 王大夫丝毫没有因为张叔而生气,依然笑呵呵的。 张叔这时看了王大夫一眼,疑惑道:“你不是说雷老爷子之前救过你一命,对你有再造之恩吗?” “怎么现在墨衡都吐血了,你还笑得出来?” 王大夫淡淡的看了一眼张叔,叹道:“我知天命的年纪了,什么没见过,一切都是命,万般不由人啊。” 张叔闻言一愣,凄凉道:“是啊,都是命,可怎么墨衡的命就这么苦呢,村子是,武馆也是,绳子总挑细头断。” 王大夫对此却是有不同意见。 “倒不是墨衡的命苦,而是这世道如此,那天夜里,就算死的不是雷老哥和雷洪,也会死其他的人。” “而至于村子,在墨衡剿灭黑风寨和恶虎寨之前,被山贼烧杀淫辱的人就少了吗?三年前何家村三十六口被抛尸荒野,难道你忘了吗?” 张叔被说的哑口无言。 王大夫喝了口茶,这话好似是对张叔说,实际上是说给墨衡听的。 墨衡此时也是听出了王大夫的言外之意。 眼神坚定,周身散发一股铁血之意。 起身抱拳道:“王大夫,我明白了,既然这世间如此浑浊不堪,那我便劈出一片青天来。” 张叔瞪大双眼,看了看墨衡,又看了看王大夫,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唯有对墨衡此时散发气势的震撼。 而王大夫则是闻言哈哈大笑道:“不错,孺子可教也,今夜当浮一大白。” 张叔这时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墨衡的手,劝道:“你别听他的,什么劈出一片青天,那是你一个孩子该做的么。” “你到时候逃出邻水县,就老老实实的找个地方隐居,娶一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才是。” 墨衡看着张叔眼中的关心,有心假意答应,但最终说不出口。 只能如实道:“张叔,我心意已决,而且这也应该是师父和大师兄对我的期望。” 说到这,墨衡眼前又浮现出大师兄临死前的场景,耳边也回荡起大师兄的临终遗言。 “这……唉,随你吧。” 张叔叹了口气,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背都佝偻了许多。 王大夫见状,缓和气氛道:“好了,不要那么丧,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我们今天是谈正事的,说回正题吧。” 说罢,王大夫看向墨衡道:“我前日出诊,发现张老板正四处寻人打听你的消息,我找人一打听,才发现你原来和张老板还有交情。” “然后我又观察了一天,才最终决定让他来补齐你逃脱计划的最后一环。” 张叔也是帮腔道:“没错,你不正好需要人带你出城吗,我可以打掩护。” 墨衡皱眉道:“张叔,我不是别的什么意思,但是你掩护我出城,我觉得有些不合适。” 张叔一愣,疑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墨衡回答道:“张叔,你前日四处找人打听我的消息,想必这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而之后巡天监到来,将邻水县的水搅浑,谁都知道这是出逃的好时机。” “而张叔你这时以商队形式出城,必然会引起青衣楼和巡天监的人怀疑,反倒弄巧成拙。” 张叔闻言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叹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墨衡,那该怎么办?” 墨衡转头看向了王大夫。 “王大夫,想必你也想到了这点,那你还将张叔找了来,你心中必然已经有了计划。” 王大夫摸着胡子笑道:“没错,张老板掩护你出城确实十分不妥,但张老板的出现,可以让我原本的计划更加完美。” 墨衡心头一动。 “你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聪明,就是如此。” “张老板到时候依然以商队形式出城,必然会引起青衣楼和巡天监的注意,到时候我再安排其他人带你出城,万无一失。” 张叔点头道:“这主意可以。” 但墨衡却是摇了摇头。 “不,我拒绝,这样张叔和商队的伙计会有危险,我不同意。” 看张叔想要劝说,墨衡急声道:“张叔,你不是独自一人,你家里还有夫人和孩子,你不为她们想想吗?” “我……” 张叔顿时无言。 墨衡又看向王大夫,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王大夫,我知你纵横江湖数载,淡漠生死,小子在你眼中屁都不是,但我不允许你牺牲张叔。” 墨衡突如其来的强势,让王大夫眯起了眼睛,张叔在一旁也是心惊肉跳。 房间内气氛瞬间凝固。 半晌,王大夫哈哈笑道:“好小子,有魄力,不过我可告诉你,没有张老板打掩护,你原本七成的成功率至少下降三成。” 墨衡拦住想要说话的张叔,坚定道:“四成足矣,如果这一劫避不过,说明我墨衡不过如此,那还谈什么劈出一片青天。” 王大夫欣赏的打量着墨衡,摸着胡子道:“好,就凭你这句话,今晚我要多喝一杯。” 说罢,王大夫喝了口茶。 “既然你不愿意,那等下就请张老板从侧门回去,还像往常一样继续打听墨衡的下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张叔面色纠结的看了看墨衡,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家中尚有妻儿老小,如果他是孤家寡人一个,恐怕也不会有所顾虑。 墨衡亲自将张叔送到侧门。 临走前,张叔拉着墨衡的手,叹道:“墨衡,是张叔没用,帮不了你……” 墨衡连忙打断张叔道:“张叔你别这么说,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张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重重握了握墨衡的手。 转身擦拭眼泪,整理了一下仪容,方才从侧门离开。 墨衡亲手关上门板,遮掩住张叔略显佝偻的背影,只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心情沉重的回到房间,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白怜珊坐在床上看着一脸沉重神色的墨衡,大气都不敢喘。 一时间房内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而与此同时,药房中,王大夫此时脸上却是无一丝笑意,冷这张脸,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半晌,眼神幽幽的望向门板。 那眼神,仿佛透过门板,一眼望见坐在后院厢房中的墨衡一般。 王大夫幽幽道:“墨衡,教你个乖,江湖从来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成事的。” “我对雷老哥发过誓,无论如何都要保他一脉不断,你绝对不能死,为此哪怕牺牲我自己都行。” 话音未落,此时突然天空风云变色,阴云密布,一声惊雷炸响。 随后便是漂泊大雨倾盆而下。 王大夫推开房门,用手接雨,喃喃道:“这雨终究是下下来了。” 第二十五章 无心之言,心生疑虑 “啊!” 窗外惊雷炸响,将白怜珊吓得大叫,被子一蒙,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墨衡淡淡的看了一眼白怜珊,扭头继续出神。 好在惊雷只此一次,之后便是倾盆大雨落下,打在屋檐上劈啪作响。 同时从敞开的窗户外,飘进来一股清新湿润的泥土芬芳。 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有阵阵带着凉意的微风。 考虑到白怜珊从小娇生惯养,可能扛不住这凉风。 墨衡起身欲将窗板放下。 白怜珊此时探出小脑袋来,却是出言轻声阻止道:“别关。” 墨衡不听她的,径直将窗板放下,回头道:“万一你着凉了怎么办。” 白怜珊闻言拽着被子,挡住下半张脸,眼中闪过一道喜色。 她从小就是个敏锐的,所以从醒来到现在为止。 她始终觉得墨衡与自己有一股疏离感,却又弄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以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早上不会自己洗漱。 但因为昨晚被墨衡呵斥过要自己吃饭,所以宁可站在那里发呆,都不敢拜托墨衡帮忙。 墨衡的这句话在她听来,就是在关心她,所以小姑娘心中才会欣喜。 可惜天不遂人愿。 “你如果着凉了,便会耽误行程,到时候错过了巡天监到来的日子,你会害我性命不保。” 白怜珊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一口小银牙几乎咬碎,愤愤的将被子蒙过头顶,躺在床上生闷气。 墨衡见状,只觉自己关窗的举动太对了,没见这冷的都把自己全包起来了吗。 而此时墨衡也是从之前伤感的情绪走出,开始在房中练起了撼山拳。 只不过胸口隐隐作痛,让墨衡的效率大打折扣。 打了一会儿,山药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走了进来。 一见到墨衡还在练拳,立刻惊声道:“墨衡哥,你怎么还练呢,你刚刚都吐血了。” 墨衡眼见山药如此焦急,脸上表情稍显尴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闲不住,就随便活动一下。” “那也不行,你现在需要静养。” 说罢,山药将桌上的药汤递给墨衡。 “墨衡哥,你快趁热喝了。” “好。” 墨衡端过碗,轻轻尝了一口,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这是什么药?” 墨衡苦着脸,用一言难尽的便秘表情看着山药。 这药怎么说呢。 那不是单纯的苦,而是真的难喝。 山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干笑道:“不知道,是师父专门给你配的药。” 墨衡没办法,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汤强行咽下。 随后立刻捂住嘴和胃,不让自己将药汤呕出来。 半晌,墨衡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向山药说道:“山药,这药明天还喝吗?” 山药干笑道:“不光明天,今天晚上还有一副。” 墨衡眼角微抽。 “我明白了,麻烦你了,山药,我看你平时都挺忙的。” “不碍事,只是最近两天,师父总教我一些医术以外的东西,他说这些也都是一个大夫所必须学会的东西。” 墨衡往嘴里灌着水,想要将味道冲淡一些。 闻言转头好奇道:“王大夫都教你什么了?” 山药摸着头,不好意思道:“就是一些行走江湖的本事,比如怎么辨别别人是不是要害你什么的。” “我觉得我学这些都太早,我连师父十分之一的医术本事都没学到呢,哪里能离开师父独自行走江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墨衡闻言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但立刻低下头,不让山药发现端倪。 “哦,王大夫估计也是想你早点掌握,你要好好学。” “嗯,我明白的,师父都是一片苦心,墨衡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 山药端着碗,快步离开。 关上房门,墨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但是却总也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王大夫教山药行走江湖的本事无可厚非。 毕竟王大夫的身份不简单,继承他衣钵的山药,日后也不可能仅仅是一个县城的普通大夫。 只不过是这两天的节骨眼上,难免让墨衡多想。 沉思良久,墨衡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是心里暗自多留了个心眼,同时也希望只是自己神经过敏,想多了。 王大夫再怎么样,他都是山药最尊敬的师父。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 “你受伤了?” 墨衡转头淡淡道:“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哦。” 墨衡平淡的语气让白怜珊不敢多问,独自坐在床上发呆。 受伤不能练功,墨衡索性找山药要了两本基础医书。 和白怜珊一人一本,用作打发时间。 说来惭愧,穿越到此世六年。 前五年墨衡为了生计奔波,在武馆也是大部分时间练武,花在识字上的时间少之又少。 医书上不少字,墨衡还得靠白怜珊教。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增进了一些。 而墨衡这头静养,另一边,恍惚回到家中的张叔,却是难掩心底的复杂情绪。 家中张夫人作为张叔几十年的枕边人,自然一眼便看出了自家丈夫的变化。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张夫人以为张叔还是因为墨衡的事情忧愁。 张叔忍住心底的倾诉欲,摆手掩饰道:“无事。” 张夫人见状叹了口气,劝道:“当家的,墨衡这孩子我当初见着第一面,就觉得他是个机灵的,他肯定会照顾好自己,你不必太过担忧。” 张叔心中一暖。 墨衡如今卷入江湖仇杀中,张叔现在想来,自己上街打听他的消息。 着实是没有考虑到家中亲人的感受。 但夫人如今却依然温言细语的安慰他,让他十分感动。 张叔动情的握住张夫人的手,感慨道:“夫人,此生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张夫人脸一红,将手抽回,嗔道:“大白天的干什么呢,孩子都还在呢。” 张叔闻言轻笑。 “夫人,我是认真的。” 张夫人没好气的轻轻拍了张叔一下,转身便走。 “老不羞的,不理你了。” 待张夫人走后,张叔叹了口气。 墨衡,希望你能顺利逃过这场危机。 第二十六章 青衣官衣,鹿死谁手 邻水县庆丰酒楼。 “小二,来两个小菜,一壶毛尖。” “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一刻钟后。 “客官您请慢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酒楼小二将菜和茶上齐,脸上挂满了热情的笑容。 “嗯。” 一位面容普通,皮肤黝黑,头戴斗笠,游侠打扮的汉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板凳上。 吃着小菜,喝着茶,倾耳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听说了吗?武馆的案子上报巡天监了,听说今天就会有人来。” “巡天监!哎呦,我当初就说这武馆的案子不简单,这不,都扯上巡天监了。” “那可不,能让巡天监派人来,哪一个案子简单过。” “嘿,也不知道这武馆的雷老爷子是惹了什么人,竟然被人活活打死在武馆里。” “我听说雷老爷子的大徒弟也死了,不过好像还有个小徒弟,叫墨衡的还下落不明,我看啊,估计凶多吉少。” “那可不,要我说啊,这些江湖人都该死……” “你小声点,不要命了,那些江湖人万一还在城里,你这话就是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我……我就随便说说。” 被同伴警告,这人当即低头喝茶,不再言语,谈话也就此终结。 这名游侠打扮的汉子,微微皱了皱眉。 巡天监也来人了,事情变得复杂了。 这时突然一名挑着扁担的矮壮汉子走进酒楼,吆喝道:“卖水果咯,自家种的梨,又大又甜咯。” 酒楼小二眼睛一瞪,立刻快步走来赶人。 “出去,这里不是你卖东西的地方,快给我出去。” 矮壮汉子连忙给小二弯腰道歉,转身快步离开酒楼。 小二拿搭在肩膀上的布仔细擦了擦刚刚被矮壮汉子碰到的桌角,哼道:“晦气。” 说罢,又立刻换了副笑脸,跟旁边的食客点头哈腰的赔不是。 游侠打扮的汉子这时叫住了要离去的小二。 “小二,结账。” 小二立刻小跑过来。 “客官吃好了,一共是三十文钱。” “嗯。” 游侠汉子掏出三十文钱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小二一边数钱,一边朗声道:“客官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游侠汉子走出酒楼,左右看了看,压了压头上的斗笠,迅速融入人群中。 邻水县一处偏僻的小巷内。 十四名各种打扮,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齐聚于此。 之前在庆丰酒楼中出现的游侠汉子和矮壮汉子也都在场。 “大人。”*13 其余十三人向着为首的一名寻常百姓打扮的男人行礼道。 这人摆了摆手。 “两天了,你们都收集到什么了?” 那名矮壮汉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大人,我们的人确实是失陷在武馆中,而除了我们的人以外,死的人还有武馆的馆主雷震和他徒弟雷洪,以及一名身份不明的老妇,那名老妇所料不差,应该是杜三娘。” “这雷震是炼骨巅峰修为,雷洪是炼血境后期修为,而这雷震还有一名小徒弟,叫墨衡,是炼血境巅峰修为,据说只有十六岁,目前和目标都下落不明。” 为首男人闻言点了点头,矮壮汉子随即退回人群。 随后另一名普通百姓打扮的人上前道:“大人,雷震在县城交友广泛,与县令同样有交情,但出事后,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有一个叫做张怀的商队掌柜,在一直打听他小徒弟墨衡的消息。” “属下跟人打听得知,这张怀与墨衡之前所在的村子有交情,墨衡算是他无血缘的后辈。” 为首男人点头道:“还有吗?” 这时游侠男人走了出来,抱拳道:“大人,有一个消息还不确定真假,但我觉得需要列入考虑因素之一。” “说。” “属下在酒楼听食客谈论,此事被本地县令上报了巡天监,今日就会来人。” “巡天监……” 为首男人闻言眉头紧锁,面色阴沉无比。 半晌。 “确定是今天会抵达邻水县?” 游侠男人低下头,沉声道:“不能确定,但食客是这么说的。” 为首男人显得有些烦躁,在小巷子里来回踱步。 片刻后,为首男人说道:“各自分不同时间出城,务必在城门关闭前全数离开邻水县,在十里外的乱葬岗等我消息。” 众人一惊,矮壮汉子上前道:“大人要独自留在城内?” 为首男人点了点头。 “嗯,我要亲眼确定巡天监是否真的会来,散了吧。” “是。”*13 随即十四人从不同的道路分批次离开,又悄无声息的融入邻水县城中。 寅时三刻。 已经在县衙对门茶楼里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青衣楼银牌杀手,终于是等到了印象中那令人厌恶的身影。 无翅乌纱帽、精钢护腕、玄色服、流云靴,腰间一把绣春刀,每人胯下皆是一匹高头大马。 不是巡天监来人又是何人。 “居然真的是巡天监,这县令好大的胆子。” 银牌杀手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但立刻被其压了下来。 杀官的代价太大,特别是现在青衣楼正卷入其中,这县令一死,立刻便会被人联想到青衣楼。 看到想要的结果,银牌杀手不再逗留,放下两文钱,起身快步离开。 身后远远传来小二的欢送语。 但转头,小二便狠狠的在地上吐了口唾沫。 “穷鬼,一壶茶喝一个时辰,连糕点都不点一份。” 小二刚要转身进茶楼,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肩膀。 那手跟一只铁钳一般,将小二动弹不得。 小二头上冷汗瞬间下来,转头看去,顿时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得。 “官……官爷。” 来人却是一名巡天监小旗,玄色服上印有小鬼图案,十分渗人。 这名巡天监小旗将小二提着来到茶楼背面。 “刚刚茶楼里可有可疑之人?” 小二惶恐道:“官爷,小的不知道您说的什么人是可疑的人?” 小旗笑道:“可有那种坐了许久,座位正好在窗边,正对县衙的人?” 这么一说,小二立刻反应过来,急声道:“有,刚刚有个汉子,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坐了整整一个时辰,一碟糕点都没点。” 小旗眉头一挑,追问道:“他长什么样子,作何打扮?” 小二回忆道:“他一副寻常人家打扮,样貌……样貌十分普通,眉毛十分粗,其他的我有些记不清了。” 小旗眉头微皱,在小二心惊肉跳的注视下,将抓住其肩膀的手松开了。 “你走吧,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二连忙点头哈腰道:“是,小的省得。” 说罢,小二连滚带爬的跑开。 小旗随即也快步走向县衙。 第二十七章 彻夜巡城,各自准备 县令提前得知了巡天监的人马今天到县衙,早早吩咐师爷在门口迎接。 可是人虽然来了,却只是下马站在县衙门前的街道上,便不走了。 师爷心中狐疑,不敢乱下决定,赶紧请出了县令。 县令出来后,看向为首的巡天监百户。 只见这百户看上去干瘦无比,留着不修边幅的胡茬,手里拿着一杆盘得圆润发亮的铜制烟杆,正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县令上前,疑惑道:“百户大人,可是下官礼数不周,为何不进入县衙呢?” 抽着烟的百户轻笑道:“莫急,还有人没到呢……” 说着百户突然烟杆一指从对面茶楼侧面走来的小旗。 “你看,这不就来了。” 小旗快步来到了百户面前,抱拳道:“百户大人神机妙算,的确有可疑人物在对面茶楼观察我们的行踪,很可能是青衣楼的人。” 百户闻言嘴角微微冷笑,转头看向县令。 “县令大人,现在可以进去了。” 小旗丝毫不避讳县令等人,一番话听得,县令眼角一抽,脸色轻微有些不自然。 “是,百户大人里面请。” 县令将巡天监一干人迎进了县衙。 三名小旗和十几名卫士被安排在偏房休息,百户和一名总旗,则是跟着县令进了后厅。 “不知百户大人名讳?” “县令大人客气了,本官口天吴,吴用。” “幸会。” 吴用,隶属巡天监南部指挥使座下,常年手拿一杆烟枪,自号废物。 不过这只是自称,毕竟要真的是废物,也不可能坐得上巡天监百户的位置。 其实巡天监众人私底下,都是叫的他“辣手吴”。 就是因为吴用心狠手辣而得名。 后院内,不知县令与吴用商量了什么。 总之在卯时过后。 县衙的公告榜上,张贴出了今夜要搜查全城的布告,一时间百姓们议论纷纷。 王大夫也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医馆关门后,王大夫摸着胡子,站在窗台前细细琢磨。 半晌,将墨衡叫来。 “墨衡,巡天监来人了,卯时县衙发布了公告,今夜便会全城搜查。” 墨衡闻言一惊。 “这么着急,那王大夫你找我来,是要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王大夫微微摇头,沉吟道:“巡天监明显是想逼你出来,我不赞同你现在出发,倒是邻水县虽说不大,但也有十万人,又岂是一夜就能搜完的,按兵不动是目前最稳妥的做法”。 墨衡听完,沉思片刻,点头同意了王大夫按兵不动的意见。 不过小心起见,王大夫还是让墨衡和白怜珊躲进了医馆的隐藏地窖中。 而与此同时,城外乱葬岗处,青衣楼一众杀手也聚集在此。 “大人。”*13 银牌杀手背负双手,背对众人,沉声道:“来的是南部巡天监百户吴用,此人心黑手辣,如果有谁落在他的手上,最好第一时间自尽。” 众杀手心中一冷,皆点头称是。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银牌杀手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那个叫张怀的商队掌柜,我在离开邻水县时,发现他神色有异的从城北区的一家医馆出来。” “结合之前的情报,我怀疑那少年就在那叫做百草堂的医馆中。” “今夜巡天监全城搜索,他们可能会有所动作,保险起见,你们三人各带上几个人,去城门处守着,我亲自守在北城门。” 三名铜牌杀手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名上前抱拳道:“大人,那如果今夜没有人从城门处偷跑出来,那明日我们还进城吗?” 银牌杀手想了想,沉声道:“进,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们其中一人去张怀家,一人带队去医馆,剩下那人和我一起监视巡天监。” “是,大人。” 随即杀手们纷纷散去。 辰时刚至,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邻水县四面城门紧闭。 街道上宵禁也开始了。 更夫今夜也放了工,吴用亲自带着大队人马,举着火把,分四路搜查邻水县各区域住户。 因为有事先的通知,百姓们都没有按照往常的习惯入夜而寝。 而是让一家老小,乖乖的等在门口,只要门外一有人喊,立刻开门迎接。 一夜匆匆过去。 吴用等人一无所获,正如王大夫所说,邻水县十万人口,并不是一晚上就能搜查完毕的。 而城外的青衣楼杀手,自然也是空等了一个晚上。 不过原本就没抱太大希望,是以杀手们也不沮丧,早上城门开启,借着众多入城百姓的掩护,都顺利混入城内,潜伏在各个角落。 医馆内,王大夫一大早便召集了馆内除山药外的所有伙计。 “刘大,刘小,你俩现在出发,去桃花村收黄连。” “富贵、杨欢,你俩也是现在出城,去齐家村收些大青叶和柴胡。” 医馆内总共也就六人,这一下就将其他伙计全部派了出去。 并且都是去乡里的村子,路途遥远,今夜必定是赶不回了。 几名伙计面面相觑,其中富贵在医馆内待得最久,壮着胆子问道:“东家,这我们都走了,医馆里忙得过来吗?” 王大夫淡淡道:“山药手脚快,你们不必担心,都快去吧。” 王大夫都如此说了,几名伙计纵然疑惑,也都收拾了一些干粮和水,相继离开了医馆。 而这一幕,都被暗中监视的青衣楼杀手看在眼里,立刻回报给了银牌杀手。 银牌杀手闻言冷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他们今夜就要准备出城,你去通知其他人,今夜准备行动。” “是,大人。” 负责监视的杀手快步离开。 银牌杀手也随即身形一转,消失在原地。 而就在青衣楼杀手纷纷接到行动通知时,巡天监中的几位旗官,也被吴用秘密召集到了县衙偏房。 吴用抽着烟,慢条斯理道:“昨夜辛苦大家,不过还不能懈怠,今晚才是重中之重,据影卫汇报,青衣楼的人入城了。” 几位旗官闻言都心头一惊。 吴用见众人反应,轻声道:“不用紧张,来的不过是十几人罢了,我们实力远胜他们。” “只是目前敌暗我明,并且不知道他们要袭击的目标,大家今夜都需要提高警觉,确保万无一失。” 几位旗官都双手抱拳,齐声道:“属下明白。” 随即吴用给几位旗官分配了任务,最后说道:“影卫找到了几个青衣楼杀手的藏身地,一旦他们有所行动,会立刻通知你们,现在都下去准备吧。” 说罢,几位旗官相继行礼离开。 此时邻水县中,巡天监、青衣楼,加上王大夫,三方都在为今夜的行动做着准备。 而墨衡此时却是越发感觉心中不安。 第二十八章 布局开启,百密一疏 而墨衡心中的不安来源,则是因为早上进地窖送饭的,居然是王大夫本人,而不是以往的山药。 墨衡接过饭盘,疑惑道:“王大夫,怎么是你亲自来送饭,山药呢?” 王大夫淡淡道:“山药昨晚看医书看得太晚,今早还在睡呢。” 墨衡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哦,是这样呀。” “今天午饭过后,你就要做好准备,今天关城门前出城。” 墨衡面沉似水,微微点了点头。 王大夫随即离开地窖。 墨衡也招呼白怜珊吃早饭。 白怜珊捧着碗,呼啦啦的喝着白粥,墨衡却是一口未动。 白怜珊疑惑的看着墨衡,却是不敢多问。 这时突然地窖上方传来了山药的声音。 “墨衡哥。” 随后地窖门板打开,一副外出打扮的山药走了下来。 墨衡疑惑道:“山药,你这是要去哪里吗?” 山药挠着头道:“师父临时给了我任务,让我去东门外五里地的小树林里采一些鱼腥草回来。” “现在就要去?” “嗯,不然晚上可能会回不来,师父还给我准备了驱虫的香囊和干粮,是师父亲手做的呢。” 墨衡微皱眉头,将山药拉到一旁,轻声道:“山药,我今日就要出城,你有没有什么防身的药丸能给我一些?” 山药闻言不好意思道:“有倒是有,清神丸和解毒丹,我都自己做过一些,但效果没有师父的好,墨衡哥你不如问师父要吧,我就不献丑了。” 墨衡轻笑道:“没事,多几瓶总归是好的,对了,我早上还没吃饱,你去厨房顺便给我带几个馒头。” 山药笑道;“行,墨衡哥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说罢,山药快步离开。 不一会儿,重新回来的山药一手拿着两个白瓷瓶,一手端着一盘馒头。 将白瓷瓶和馒头递给墨衡,山药说道:“清神丸有解蒙汗药的功效,解毒丸对于一般的蛇毒、虫毒,乃至于毒草都有一定压制效果。” 墨衡接过白瓷瓶和馒头,郑重的将白瓷瓶收入怀中,再将馒头放在了一旁。 “山药谢了,这事你别跟你师父说,我怕他不高兴。” 山药点头道:“好的,我不告诉师父,那墨衡哥,我就先走了。” “好,一路小心。” 山药离开地窖,将门板重新关上。 墨衡这时转头看向一旁的白怜珊,脸色严肃异常。 白怜珊见状吓得浑身一哆嗦,小手抓着衣角,退后几步。 墨衡上前道:“这事你别让王大夫知道了,明白吗?” 白怜珊微微点了点头。 墨衡这才面色缓和下来,坐到了一旁。 时间快速流逝,很快便到了午饭时候。 这回王大夫不仅端来了午饭,手上还挂着两个包袱,一大一小,小的明显是给白怜珊的。 同时还有两套寻常百姓家,缝缝补补的衣服。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盘缠和干粮,水囊和一些常用的药也在里面,还有两张伪造的路引。” “出城后,你俩就是父母双亡,去枫林府投奔舅舅王铁山的亲生兄妹,墨衡你叫王小刚,小姑娘你叫王小妮,把自己的名字记死了,万一叫错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阴影下,王大夫半张脸模糊不清,配合说话时的淡漠语气,让白怜珊心中害怕不已。 墨衡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点头道:“王大夫,那我们几时出发?” 王大夫淡淡道:“准确时辰不能确定,得找一个城门守备空虚的时刻,这你就别管了,等我来开地窖门就行。” 墨衡不再问。 “你们吃完饭,记得把衣服换上。” 说完王大夫转身离开。 待王大夫走后,白怜珊吭哧吭哧的干饭,墨衡则是在一旁默默看着。 而等到白怜珊吃完饭,墨衡却是上前将自己的午饭给倒在了地窖后方隐秘处,并且还用草席将其盖住。 白怜珊瞪大双眼,看看墨衡,再看看自己手中干干净净的碗。 心中大受震撼,颤抖道:“这……这饭是……有毒吗?” 墨衡扭头看了一眼白怜珊,拿出事先让山药拿来的馒头吃了起来,淡淡道:“没毒。” 白怜珊闻言浑身一震,看着墨衡大口吃着馒头,咬着嘴唇,眼神昏暗的默默蹲在角落。 她不会以为我在骗她吧? 墨衡奇怪的看了一眼白怜珊,没有理会。 吃完馒头后,墨衡拿起了王大夫带来的两套衣服,将其中一件递给了白怜珊。 白怜珊默默接过。 “你去后面把衣服换上。” 白怜珊乖乖的拿着衣服去了地窖后面。 待墨衡换好了衣服后,转身便看到浑身不自在,不停扯着衣服的白怜珊走了出来。 “这衣服穿着好难受。” 墨衡心道,这肯定难受啊,粗布衣服哪比得上你身上的绸缎。 “寻常百姓都穿的这衣服,你那身绸缎太显眼了。” 白怜珊沉默不说话。 王大夫拿的两件衣服都是不合身的。 墨衡身上的还好,但白怜珊身上的这件明显是男孩子的衣服,并且异常肥大,穿在白怜珊身上,松松垮垮的。 不过这也是为了显得真实。 寻常百姓家里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做新衣服,而且都是给年龄最大的男孩子做。 然后等这孩子穿不下后,便换下来给小的孩子穿,女孩子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看着白怜珊一脸不自在,墨衡忍不住道:“你不能表现出这副模样,要装得习以为常,不然别人一眼就看出破绽了。” 白怜珊点点头,努力不去管身上粗布衣摩擦肌肤的感觉,绷着一张小脸。 两人在地窖中待了不知道多久。 突然白怜珊喃喃道:“好困呀……” 话还没说完,白怜珊一扭头,靠在地窖的墙上,便不省人事。 墨衡心头一惊,赶紧上前查看白怜珊的状况,却发现她已经完全昏死过去。 急忙来到地窖门板前,伸手一推,却发现上面已经锁死。 果然王大夫不知道在预谋什么,居然要迷晕他们二人。 墨衡眼神一冷,握拳就要打碎木板。 但临到头,还是收回了拳头,随即先是砰砰的轻轻锤了几拳,最后力道越来越小…… 两刻钟后,地窖木板被打开,王大夫一眼便看见倒在木板下方的墨衡。 王大夫轻笑一声,往嘴里塞了一颗墨绿色的药丸,随即手中拿出一根熏香。 离着墨衡远远的,口中轻轻吹气,将烟气吹至墨衡和白怜珊方向。 一刻钟后,王大夫方才熄灭熏香。 临走时,王大夫将一封信塞在了墨衡的手中。 地窖木板再次关闭。 许久后,倒在地上的墨衡猛地睁开双眼。 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第二十九章 怒极逼问,阎王赠药 墨衡爬起,用力拍了拍晕乎的脑袋。 王大夫的熏香明显比山药炼制的清神丸药性要强得多。 之前墨衡一口气将瓷瓶中十枚药丸吃了五枚,但现在仍旧觉得脑袋晕乎得厉害。 不敢迟疑,墨衡将怀中的瓷瓶掏出,一口气将剩下的五枚尽数送入口中咀嚼咽下。 不一会儿,清神丸药效起作用,驱散了墨衡大部分眩晕感觉,但仍旧有一些残留。 不过这一点已经不碍事,墨衡将白怜珊藏在地窖中一个装药材的箩筐中,再将行李放入,并盖上盖子。 这才转身来到地窖木板下方。 伸手轻轻一推,地窖并没有上锁。 墨衡屏住呼吸,将木板微微抬起一点。 此时地窖外一片漆黑,周围静寂无声。 墨衡小心翼翼的钻出地窖,将木板放下,再将上面重新伪装一番后,方才矮着身子,贴在了房间门板上。 耳朵贴着门板,屋外没有丝毫动静。 墨衡微皱着眉头,轻轻推开房门。 此时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今夜月亮被遮蔽在云层中,可见度十分低。 墨衡垫着脚,先是挨个查看了整个后院所有的房间,均没有发现医馆伙计的身影。 联想到山药都被支开,此时医馆内很可能只有王大夫一人。 墨衡悄悄摸到前厅,突然听到里面有动静。 墨衡身躯微微一震,立刻放缓脚步,近乎是挪动的来到窗户下方。 因为前厅内没有点灯,墨衡的身影并没有印在窗户上。 用口水沾湿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墨衡向内看去。 只见王大夫此时端坐在主座上,正悠闲的喝着茶,眼睛不时望向洞开的大门,似乎在等什么人。 王大夫是不会武功的,墨衡眼睛眯起,决定先制住他再说。 念头一起,墨衡当即纵身一跃,破开窗户,进入前厅。 王大夫明显眼神中闪过惊讶之色,腾的一声站起,面色阴沉,定定的看向墨衡。 “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衡不作回答,上前一把将王大夫按回椅子上,伸手放在了王大夫的咽喉处。 “你为什么要迷晕我和小白?” 王大夫眼神幽幽的看着墨衡,沉声重复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大夫鼻子突然轻微皱了皱。 “清神丸,山药给你的?” 墨衡沉默不说话,但眼神早已说明一切。 王大夫幽幽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居然是在山药这里出了差错。” 墨衡沉声道:“医馆空无一人,你明显是在等什么人,是等青衣楼的杀手来,好将我拿去换取利益吗?” 说话间,墨衡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感受着咽喉处传来的压迫,王大夫脸色不变,冷哼道:“我说过,我不会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那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王大夫低垂眼皮,淡淡道:“你师父雷震救过我,他既然已经死了,死在青衣楼身上,那我理应替他报仇,同时保住他的徒弟,也就是你。” 墨衡眼神闪烁,沉声道:“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迷晕你只是为了让你不要坏我的事情,青衣楼今夜就会行动,我故意让他们发现医馆的线索,引他们前来。” “整个医馆已经都被我下了无色无味的引毒之物,只要他们踏入,便会毒发身亡。” 墨衡瞳孔微缩。 王大夫看着墨衡冷笑道:“怕了?” 墨衡冷哼一声。 王大夫淡淡道:“你不必担心,我说过要保住你,就不会让你死,现在医馆内的药物是无毒的,它还需要一味引子,才会变成剧毒之物。” 说着王大夫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红色药丸。 “这是解药,吃了它。” 墨衡迟疑的接过药丸,将其放入了口中。 “你故意让青衣楼发现医馆的异常,所以才在今早支开了所有伙计,但你怎么会知道青衣楼今夜一定会行动?” 王大夫低垂双眼,一言不发。 墨衡此时心情复杂,见状一股怒气勃发,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但王大夫却依然不为所动。 墨衡也怕真将王大夫掐死,无奈松开了手。 这时墨衡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双眼死死的看向王大夫,喝问道:“张叔会不会有危险?” 王大夫抬头看向墨衡,淡淡道:“你居然能想到这一点,还算不错。” “为什么,我说过不要牵连到张叔!” “从他踏入医馆的那一刻,这件事就已经与他有关,由不得你我。” “明明是你故意将张叔喊到医馆的,你一开始就抱着牺牲张叔的想法。” “有得必有失,成事哪有不牺牲的。” “你这是谬论,张叔一家是无辜的。” 说罢,墨衡目眦欲裂,转身就朝屋外冲去。 王大夫眼神一凝,突然伸手抓向墨衡。 墨衡一个灵敏转身避过,便要一拳轰出。 却不料王大夫手一扬,一把药粉迎面撒来。 墨衡一时不察,吸入不少,立刻察觉身体有些发软。 墨衡半跪在地,猛地咬破舌尖,试图以痛觉来唤醒逐渐麻木的身体。 身后传来王大夫冷酷的声音。 “你赶不上的。” 墨衡没有接话,竭力遏制身体的不适,向门口一点点挪动。 半晌,王大夫见墨衡还在努力,问道:“你一定要去?” “是,我一定要去。” 王大夫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人老了,总是会心软。” 王大夫上前掰开墨衡的嘴,将里面的红色药丸抠出扔掉。 这颗红色药丸根本不是什么解药,而是见效极快的迷药。 墨衡久久没有反应,王大夫便知道他根本就没将其咽下,所以才暗中偷袭。 之后再随手塞入了一颗白色药丸,让墨衡咽下。 片刻后,墨衡便感觉身体逐渐恢复知觉。 这时,王大夫拿出一颗鲜红色的药丸递给墨衡。 “这是暴血丸,吃后会燃烧气血,提升你一倍的力量,以你目前炼骨境的修为,大约能坚持十息时间。” “十息过后,你三日内都会修为大减,慎用,还有,无论你是否救下张老板一家,都必须回来医馆一趟,拿上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出城,出城后记得第一时间拆开我给你的信。” 那封信? 墨衡想起因为心急离开地窖,那封王大夫塞在手中的信,被他给随手扔在了地上。 然后王大夫又给了墨衡两颗白色药丸。 “这是医馆内毒的解药,收好,等你再回来,此地会成为一处毒地。” 墨衡接过药丸,收进怀中,点了点头,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医馆,消失在夜色中。 王大夫坐回前厅的主座,继续静静等待今夜不速之客的到来。 第三十章 阎王手段,及时赶到 夜色下,医馆中一点灯火未见,黑漆漆的看上去仿佛是一只张开巨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兽。 青衣楼一名铜牌杀手,三名铁牌杀手,利落的翻过院墙,靠近前厅。 前厅大门敞开,王大夫端正坐在上方,看着屋外的人影,轻笑道:“来者是客,几位不进来喝杯茶吗?” 三名铁牌杀手都把目光转向铜牌杀手。 铜牌杀手眉头微皱,眼神示意,随即挥了挥手。 其身后一名铁牌杀手慎重的缓慢踏入前厅中。 随即猛地一个箭步冲至王大夫身旁,长刀横在脖子上,低声问道:“墨衡在哪里?” 王大夫眼神淡漠,嘴巴微微开合,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铁牌杀手眼一横,喝道:“你在念什么?” 王大夫看了眼前的铁牌杀手一眼,最后一字脱口而出。 “一。” 铁牌杀手双眼一瞪,便要给王大夫一点颜色看看。 但随即意识中的念头,永远停留在了当下。 铁牌杀手七窍流血,身子软软的躺倒在地。 王大夫一脸冷漠的站起身来,跨过脚边的尸体,缓缓走出前厅。 跨过台阶时,王大夫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没有生息的三名杀手尸体。 蹲下身子,在铜牌杀手尸体上翻出了一根信号弹。 砰的一声。 数十米高空中,一团火光爆开。 在如此漆黑的夜中,即使远在城外,都看得见这一抹快速消逝的火光。 就更别说在城内的青衣楼杀手和正在巡查的巡天监等人。 城东区。 吴用看着天空中的火光,眼睛微眯。 “是青衣楼的信号,走。” 张怀家。 一名铜牌杀手,三名铁牌杀手看着天空中的信号,眼神讶异。 “是我们的信号……” 三名铁牌杀手将目光望向了铜牌杀手。 铜牌杀手犹豫片刻,微微摇了摇头道:“大人会去查看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说罢,铁牌杀手悄无声息的翻过了张叔家的围墙,三名铁牌杀手紧随其后。 城东区,离吴用等人相隔两条街道的民房上。 “大人,是医馆方向。” 银牌杀手看见不远处吴用等人已经朝医馆而去,眉头不由紧皱。 “走,去医馆。” 一时间邻水县内,江湖青衣楼和朝堂巡天监两股势力,纷纷朝医馆移动。 医馆内,王大夫将手中发射过的信号弹扔在地上,口中轻声道:“墨衡,老夫至多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罢,王大夫将医馆大门打开,走进前厅,重新走回到主座上,眼神幽幽的盯着门外。 两刻钟后。 啪嗒,啪嗒两声。 吴用和银牌杀手各自施展轻功,先自己属下赶到了医馆,各自在围墙上站立,相视而立。 “观阁下的气息,是青衣楼领白银牌子的杀手?” 银牌杀手淡淡回答道:“草民见过巡天监百户吴用大人。” 吴用掏出烟杆,缓缓吸了一口,问道:“你认识我?” 银牌杀手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后腰处的飞针暗器,随时可以发动雷霆一击。 但表面上不露声色,双眼眼神平静,淡淡道:“偶尔在市井之间,撇见过几回。” 吴用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医馆前厅门口的几具尸体,轻笑道:“那像死狗一样的几个家伙,是你的手下?” 银牌杀手眼睛微眯,淡淡道:“在这次任务中算是吧。” 吴用和银牌杀手各自都是后天真气境的武道修为。 双方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危险气息,各自忌惮。 只不过相对吴用,银牌杀手此时心中要更加焦急一些。 毕竟吴用手下巡天监人马,加上县衙的衙役捕快,人数远远超过青衣楼一方。 而且如果拖得太久,到时候县尉带着县兵包围过来,那可就是插翅难逃了。 是以银牌杀手心中萌生退意。 但刚想有所动作,吴用的视线便扫了过来。 “你想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说着吴用脚步挪动,就要攻向银牌杀手。 但就在此时,医馆前厅内却突然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 “两位既然都来了,何不进来一叙,站在别人家院墙上,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随着说话声音,王大夫也随即从前厅背负双手走出。 吴用看向王大夫,问道:“你是谁?” 王大夫对着吴用拱了拱手道:“老夫只不过是乡野一个普通的大夫罢了,不值一提。” 吴用和银牌杀手都下意识的看了看王大夫脚边的几具杀手尸体,嘴角微微冷笑。 谁见过普通的乡野大夫,能杀死数名青衣楼杀手,医馆里肯定有古怪。 王大夫看着吴用和银牌杀手相互牵制,如今自己主动露面,更是彼此忌惮,不敢妄动。 眼底闪过一抹不屑之色。 而这样的一幕,恰恰是王大夫想要看到的。 于是吴用不着急,王大夫不着急,唯有银牌杀手着急的局面,便这么形成了。 …… 墨衡急速奔驰在街道上,两边的景物飞速后退,远远的,张叔家的门已经洞开。 墨衡目眦欲裂,几个大跨步冲入张叔后院中。 眼前一幕让其瞳孔剧烈收缩。 张叔家看门的两条大狗咽喉被残忍割开,尸体倒在血泊中。 “张叔你千万不要出事……” 墨衡心中惶恐不已,故意制造出动静,奔向内院。 而就在转角处,突然一柄剑直直刺向了墨衡眉心。 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在阴影中,几乎无声无息的刺出。 好在墨衡故意制造声响,加上之前知道青衣楼杀手的武器都做过反光处理,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手中利斧一个上撩荡开漆黑长剑,随即一记横斩。 手上扎实的触感和喷溅在脸上的温热液体,让墨衡知道自己斩中了。 斧刃切开皮肉,再崩碎骨骼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墨衡抽出利斧,走过拐角处的阴影。 张叔和其妻子,以及一对儿女,都正埋着头跪在地上,身躯瑟瑟发抖。 四人身前一米处,站着三名身穿青色衣裳,青布蒙面,手持利刃的杀手。 此时三名杀手都正诧异的看向墨衡。 墨衡眼睛一眯。 好机会! 第三十一章 刀光血影,夜幕厮杀 墨衡一个箭步冲向离张叔一家人最近的那名杀手。 此人身材中等,但双臂却比常人要长上一些,两手各握着一把匕首。 眼见墨衡攻来,铜牌杀手轻喝一声,手上匕首不管不顾的朝跪在地上的张叔妻子刺去。 墨衡心头一惊,斧头脱手而出,袭向铜牌杀手面门。 铜牌杀手暗自冷笑一声。 他这一击只是佯攻,就是试探墨衡面对此等状况,是否会选择救人。 而只要墨衡选择了救人,他便落入了包围,同时有四个普通人作为桎梏,便不怕其独自逃走。 铜牌杀手轻巧后跳,斧头打着旋深深砍入了后院的柱子上。 墨衡心知上当,但无奈刚刚的情况危急,此时只能双手握拳,挡在张叔一家人面前,摆出撼山拳的起手式。 除了铜牌杀手外,其余两名铁牌杀手也都纷纷包围上来。 墨衡左右看了看,瞥见不远处的柴房,眼前一亮,当即回手扯起张叔。 “张叔,你带着张姨和孩子赶快起来,我掩护你们退到柴房。” 此时的张叔吓得六神无主,闻言赶紧将自己妻子和一对儿女拉起,躲在墨衡身后,缓缓向柴房退去。 铜牌杀手见状,倒也不着急。 墨衡此时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已经是炼骨境的地步,铜牌杀手也不过是炼骨境,他不愿意冒险。 并且他们青衣楼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墨衡。 而是跟着墨衡一起消失的白怜珊。 是以铜牌杀手一边缓缓逼近制造压力,一边冷声问道:“你是墨衡?” “是又如何?” 铜牌杀手冷声道:“那个小姑娘在哪里?说出来饶你和这一家人性命。” 墨衡故意装出沉思状来拖延时间,离柴房门前的那个树桩不远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会遵守承诺?” 铜牌杀手冷笑道:“我们是杀手,而杀手是最讲信誉的,只要你告诉我们那个小姑娘的下落,我保证我们三人不会对你和他们出手。” 墨衡眉头一挑。 跟我玩文字游戏呢,前世这种早就被人玩烂了好吧。 墨衡心中不屑,面上却是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张叔一家人已经退至柴房了。 “张叔,你们进去,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你们都不要出来。” 张叔眼神慌张的看向墨衡。 “墨衡,那你……” 墨衡微微摇头道:“我没事,张叔你快进去吧。” 张叔眼神灰暗,随即转身走进柴房。 柴房是死路,铜牌杀手并没阻止张叔一家人进入。 在他看来,墨衡才是关键,张叔一家人能引出墨衡,已经是起到了自己的作用。 “考虑得怎么样了?” 墨衡低头看了一眼树桩上立着的斧头,冷笑道:“我觉得死人才会信守承诺,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们去死一死。” 话音未落,墨衡身形已经窜出,顺手将树桩上的斧头拔出,向铜牌杀手攻去。 铜牌杀手面色一沉,冷声喝道:“别杀他,废了他的四肢。” 两名铁牌杀手伸手入怀,随后手一扬,两大把生石灰向着墨衡迎头撒去。 然而墨衡早就防着这一招。 面朝下,一个翻滚翻出生石灰笼罩范围,顺势来到铜牌杀手近前,斧头一记上撩,直劈铜牌杀手下阴。 铜牌杀手反应不慢,双手匕首交叉格挡。 原本他以为墨衡这一击试探为主,但谨慎起见,他依然是用了八分力道。 可是墨衡上手就是全力一击,力透斧刃。 并且举世无双的境界加成,将铜牌杀手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斧刃与匕首相击,力道对冲之下。 铜牌杀手只感觉双臂一阵麻木,心中大骇,脚下连忙后退。 但墨衡岂会如他所愿。 另一只手搭上斧柄,力道再摧,一斧头荡开了铜牌杀手匕首。 顿时铜牌杀手中门大开。 墨衡再一斧横劈。 只听噗呲一声,铜牌杀手胸前血花飞溅。 “你……” 铜牌杀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便应声倒地。 而此时墨衡身后原本打算夹攻的两名铁牌杀手,见状心神俱震。 二话不说,掉头就向柴房冲去。 墨衡转身一斧头扔出,正中其中一名铁牌杀手后背。 斧刃深深嵌入这名铁牌杀手后背,其应声倒地。 而另外一名铁牌杀手此时已经接近柴房门口。 墨衡怒喝一声,飞扑上前,抱住其腰部,将其扑倒在地。 铁牌杀手怒吼,手中长剑近距离下施展不开,果断松手,随即伸出两指,回身直插墨衡双眼。 墨衡头一偏,铁牌杀手两指指甲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墨衡右手一把抓住铁牌杀手两指,猛地向上一掰。 只听咔嚓一声,铁牌杀手双指折断。 正所谓十指连心,铁牌杀手发出一声惨嚎,左手握拳向墨衡太阳穴砸来。 墨衡仰起上半身躲过,右手用力一扯,让铁牌杀手趴在地上,左手将其挥拳的左手反压在其腰部。 随后用膝盖压住,双手控制住铁牌杀手右手,猛地向上一抬。 再次咔嚓一声,这回铁牌杀手整条右臂都被反关节折断。 随即墨衡将其软趴趴的右手一丢,双手握住铁牌杀手脑袋,用力一扭。 第三声咔嚓声响起,铁牌杀手脖子被墨衡生生扭断。 铁牌杀手不再挣扎,彻底不动弹了。 墨衡正要松一口气,突觉背后一阵发寒。 来不及多想,墨衡一个懒驴打滚,快速远离铁牌杀手尸体。 只听噗呲一声,伤重但不死的铜牌杀手不知何时爬起身来。 此时正手握匕首,刺在铁牌杀手尸体上。 如果刚刚墨衡没有及时躲开,这一匕首就会深深刺入他的后背。 铜牌杀手眼见一击未中,拔出匕首,再度向墨衡杀来。 此时墨衡赤手空拳,不敢与铜牌杀手硬碰硬,毕竟青衣楼杀手的武器上,可都是涂了毒的。 好在铜牌杀手胸前巨大伤口不断流淌鲜血,导致其动作迟缓许多。 并且随着时间流逝,其胸前伤口血都几乎流干了。 铜牌杀手身体摇摇欲坠,突然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向前栽倒。 虽然及时调整了平衡,但破绽已现。 墨衡瞅准时机,快速两拳荡开其双手,随即一记顶心肘重重轰在铜牌杀手胸口。 铜牌杀手被轰飞五六米远,重重摔在地上,一时间爬不起来。 墨衡拔出嵌入尸体后背上的斧头,冲到铜牌杀手面前,手起斧落。 铜牌杀手一颗大好头颅,骨碌骨碌的滚到一旁,与身体分离。 第三十二章 从此陌路,医馆搏杀 墨衡紧接着提着斧头,又检查了一下其他两具尸体,确认其彻底死亡后,方才长长出了口气。 走到柴房门口,墨衡轻轻敲了敲门道:“张叔,没事了,出来吧。” 柴房内的张叔一家被墨衡敲门的声音吓得浑身哆嗦,呼吸都几乎停滞。 好在之后传来了墨衡的声音,这才都松了口气。 咯吱一声,柴房的门被推开,张叔搀扶着自己妻子,一双儿女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 四人仿佛连体人一般,同步缓缓走了出来。 张叔在最前面,最先看见柴房外的惨烈景象,赶紧回身捂住一对儿女的眼睛。 虽然自己内心十分恐惧,但还是柔声道:“别看,没有爹的允许,不许睁开眼睛。” 张叔的一对儿女听话的闭上了眼,小脸煞白,今夜将他们吓坏了。 张叔将儿女让妻子抱住,自己上前来到墨衡面前。 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墨衡不敢看张叔的眼睛,低下头道:“张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张叔,以后我们不要再有瓜葛了。” “等下我会送你们去县衙,巡天监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他们问什么,张老板你就如实告诉他们就好。” 说罢墨衡不待张叔开口,径直向外走去。 张叔伸手想要挽留,但回身看了一眼自己妻子祈求的眼神,重重叹了口气,将到了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 张叔回身搀扶住自己妻子,轻声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一路上几人沉默不语,到了县衙前的一条街道口。 墨衡转身朝着张叔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张老板,此事皆因我而起,小子十分惭愧,只能送你到这,日后万望珍重。” 话音刚落,墨衡当即毫不迟疑的奔跑离开。 看着墨衡远去的背影,张叔一脸颓然的扶着自己的家人走到县衙门前。 因为今夜巡天监依然在搜寻全城,是以县衙的衙役也都是通宵值守。 门口处的衙役见着张叔一家人靠近,立刻上前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张叔将自己家中遭遇的一切如实托出。 衙役脸色大变,知道这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赶忙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禀报县令大人。” 不一会儿,一身官服的县令快步走出,迎向张叔一家人。 不远处的街道转角处,看到县令将张叔一家人迎进县衙,墨衡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张叔,珍重。 墨衡快速向着医馆赶去,突然侧面一阵繁杂的脚步声传来。 墨衡心下一惊,连忙翻过身旁的院墙,暂时进到民居中躲避。 不一会儿,脚步声经过,并逐渐远去。 墨衡这时候才敢探出头来查看。 借着黯淡的月光,墨衡发现前方居然是一队二十来人的县兵。 看他们行进的方向,也是往医馆而去。 墨衡眉头紧皱,选择跟在这对县兵身后。 赶至医馆,只见这群县兵迅速分散开来,将医馆附近的要道把守住。 墨衡记得王大夫说过,解决完张叔的事情,一定要回医馆一趟。 于是趁着县兵还未部署完毕,墨衡从医馆后方潜入进去。 前厅方向传来阵阵巨大的声响,墨衡小心的摸至前厅后方,探出半个头查看。 只见夜色中,两名人影正激烈交战。 其中一人想走,而另一人则是将其退路尽数阻断。 距离太远,墨衡看不清这两人的外貌服饰。 但看其出手间真气四溢,也知道这必定是青衣楼和巡天监的炼气境强者。 而此时的王大夫,则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前厅门口,悠闲的看着两大强者交战。 墨衡突然瞳孔微缩。 王大夫的脚边正躺着三具蒙面的尸体。 青衣楼的杀手。 只一眼,墨衡便确定这些尸体的身份。 左右看了一下,墨衡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对准王大夫,手腕一甩。 借着交战的声响,小石子掉落在了王大夫的脚边。 王大夫依然正对交战现场,似乎并没有察觉。 但墨衡却是知道王大夫已经发现自己。 因为王大夫突然背负双手,向着小石子扔来的方向弹了一物过来。 墨衡上前几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发现是一颗药丸。 墨衡迟疑了一下,剥去药丸表面的腊衣,将其咽下。 等了一会儿,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看墙头上两人的战斗。 此时此刻,随着巡天监、县衙人马以及县兵的到来,银牌杀手出手越发沉重急迫。 吴用一时间压力巨大,但心底却是稳了下来。 杀手也是惜命的,民间小说话本中的杀手为了任务,动不动就牺牲自己的性命,一副任务最重的模样。 但那都是写话本的人想象的。 其实杀手虽然不怕死,但如果可以不死,大部分杀手都不会轻易牺牲自己的性命。 而银牌杀手出手逐渐有拼命的趋势,便表示在他的认知中,此时的邻水县并没有同伴能来解他的围。 不过吴用此刻也是暗自警惕,出手越发稳重小心。 别到最后,他被银牌杀手换掉,那可就乐极生悲了。 吴用手中烟杆包裹真气,随意一击都可开山裂石,医馆的院墙被其一碰,便会有大量砖块崩飞。 而银牌杀手的武器是一柄软剑,舞动间角度诡异,让人防不胜防。 吴用下身的衣袍被切去了一角,想来便是这软剑之功。 “我的人马已经就位,附近要道也被封锁,你跑不了。” 吴用试图用言语瓦解银牌杀手的斗志。 但能靠自己修炼到炼气境的武者,哪一个不是心性坚韧之辈,更何况是青衣楼残酷训练出来的杀手。 银牌杀手双眼怒瞪,手中软剑挥舞更急,形成一片剑网,迫使吴用不得不闭嘴,凝神应敌。 而就在此时,县尉总算部署好县兵,来到医馆外,与巡天监等人汇合。 “诸位,眼下是什么情况?” 巡天监来人中除了吴用外,还来了一名总旗,外加两名小旗,六名卫士。 其中总旗炼骨境修为,小旗炼血境修为,卫士炼皮境修为。 对于这场炼气境武者的战斗都插不上手。 总旗对县尉说道:“那使用软剑的是青衣楼杀手,与百户大人修为相当,之前我们到来,那杀手想要逃,百户大人便出手阻拦。” 县尉点头道:“那我们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总旗看了县尉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们负责将各个要道看守好,注意别让其他青衣楼杀手混进来就行,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说罢,总旗转过头,眼睛都不眨的注视着战场。 县尉当初也是靠着炼骨境修为出任的县尉一职,只不过邻水县长久没有发生过治安事件。 县尉如今挺着个大肚子,从前刚毅的脸庞也变成大盘脸,手上的功夫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不过这不妨碍他看不惯巡天监趾高气扬的态度。 在众人身后,县尉不屑的瘪嘴。 说的好听,还不是在这干站着。 第三十三章 青衣重伤,地道潜逃 但县尉的腹议很快便被打脸。 现场巡天监只有总旗和两名小旗在,县尉赶来时,六名卫士并不在现场。 而过了没多久,六名卫士中,前面三人抱着一块被黑布包着的东西,另外三人拔刀在一旁护卫,齐齐赶到现场。 县尉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东西透出的轮廓,心中微微一惊。 总旗迎上六人,抬手掀开了黑布,露出其庐山真面目。 县尉脸色微变。 居然是弩。 要知道弓弩的制作极为不易,普通的弓三年成一把,弩一年成一把。 弩使用技巧简单,威力巨大,强弩百步内甚至能射穿全副武装甲士的盔甲,堪称大杀器一样的存在。 所以弓弩一直是朝廷严厉管制的武器,整个大周,除了军中配备外,也就只有可上达天听的巡天监有资格大批配备。 其余势力或者个人胆敢装备,一经发现,便是满门抄斩的罪过。 而吴用一个百户,居然能拿出三把轻弩,着实是将县尉给吓到了。 要知道他作为一县最高军事长官,也不过被允许家中收藏有一把弓而已。 心底的那点不屑,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脚下稍稍后退几步,将自己的存在尽可能减小。 总旗可不知道县尉的这些小九九,和两名小旗一人拿过一把轻弩,仔细检查一遍后,相视点了点头。 总旗和两名小旗上前尽可能接近战场边缘,对准银牌杀手举起了轻弩。 身旁六名卫士中,五人拔刀成一圈将总旗三人两侧和后方挡住,一人在旁帮忙递箭。 再观此时战场上的吴用和银牌杀手。 双方消耗都不小,但银牌杀手极力突围,吴用阻拦,消耗要更多一些。 而总旗三人挑选的位置是银牌杀手背面,正对吴用。 吴用见三人已经架起轻弩,眼中精光一闪。 手上原本缠斗的招式突然一变,烟杆宛如刺枪一般,瞬息间连点七下,每一下都对准银牌杀手身上大穴。 银牌杀手脸色微变,真气灌注软剑,软剑瞬间绷直。 叮叮叮……七声几乎同一时间响起,银牌杀手以剑尖对烟杆,将吴用攻势尽数化解。 但这正中吴用下怀。 如此迅速的变招,打了银牌杀手一个措手不及,让其一瞬间无法施展身法移动。 而对于吴用创造出来的时机,总旗三人也是稳稳抓住。 总旗轻喝一声:“放。” 随即三支弩箭划破夜空,成品字形向银牌杀手背后射去。 银牌杀手听到身后轻微的破空声,脸色大变,急急转身。 怒吼一声,掌中凝聚真气,一掌向三支弩箭轰去。 然而巡天监的弩箭箭头都是特制,专门破武道强者真气。 只不过其制作工艺繁琐,是以这一次吴用带轻弩出行,这类特殊弩箭也只有三枚。 而第一次偷袭,银牌杀手没有察觉,成功率最大。 总旗也是当机立断的使用破真气的特殊弩箭,这下果然立了大功。 彭拜的真气只是延缓了弩箭的飞行速度,并没能将其震飞。 银牌杀手脸色突变,硬生生的将身体向旁边挪动三寸。 两支弩箭擦身而过,划破青衣,在身体上留下浅浅的血痕。 但最后一箭,却是稳稳的射中了银牌杀手的左边肩膀。 银牌杀手闷哼一声,来不及处理箭伤,便感背后风声再临。 知晓是吴用趁机偷袭,银牌杀手心中暗恨。 眼中狠色一闪而逝,竟不管不顾,绷直软剑,自腰间向身后刺去。 这是要同归于尽。 吴用大好形势,自然不愿意弄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当即烟杆转变方向,点在了剑尖上,借反震之力,抽身后退。 两人站定,总旗三人也是迅速转移阵地,拉开距离,再一次架起了轻弩。 银牌杀手一剑削断弩箭箭杆,只余其箭头。 却是不敢拔出,巡天监的弩箭无论是否破真气,箭头上都有倒钩,一旦强行拔出,必然会带走一大块血肉,伤上加伤。 “你已受伤,跑不掉了,何必为了青衣楼,断送自己大好性命。” 眼见优势建立,吴用转着烟杆,对银牌杀手劝道。 银牌杀手依旧不言语。 吴用眼神微眯,冷声道:“好言难劝想死鬼,看来我不得不送你一程了。” 说罢,两人再次厮杀在一起。 而此时趁着交战双方不注意,王大夫悄然离开了原先的位置,来到了前厅后方,见到了墨衡。 “事情解决了?” 墨衡说道:“我将张叔他们送到了县衙,应该安全了。” 王大夫闻言点头道:“现在趁着他们还在打,你赶快去地窖里将那小姑娘背出医馆。” 墨衡皱眉道:“不行,我来的时候,附近要道已经被县兵封锁。” 王大夫听到县兵封锁,却一点都不着急,淡淡道:“没让你从上面走,地窖里有地道,在最里面的药筐下。” “那是当年我请土行孙亲自挖的地道,入口隐蔽,直通城外三里的树林。” 墨衡闻言一愣,随即惊讶的看着王大夫。 临走时,王大夫淡淡道:“替我照顾一下山药,就当帮我个忙。” “山药还在城外?” “当然,这医馆是开不下去了,他还回来干什么,记得告诉山药,走得远远的,出去外面,别说是我的徒弟。” 墨衡转身,最后回头还是问道:“那你怎么办?” 墨衡对王大夫的感情十分复杂,他的确是为了救自己,做出了极大的牺牲,甚至可能自身性命不保。 但牺牲张叔的行为,又让墨衡从心底感到厌恶。 王大夫转身挥了挥手,却是什么都没说。 墨衡咬了咬牙,快步赶去地窖。 下到地窖中,白怜珊依然昏迷,墨衡一眼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信。 将其捡起揣入怀中,墨衡先是找到了地道入口。 而地道入口果然极为隐蔽,几乎看不出这是一个伪装过的开合木板。 如果不是王大夫点明位置,墨衡根本就找不到它。 背起昏迷的白怜珊,墨衡连同行李和两人换下的衣物一起带上,钻进了地道中。 地道有些狭窄低矮,墨衡如今一米七几的身高,根本直不起腰。 不得已只能将白怜珊抱在怀中,弯腰抹黑前进。 第三十四章 青衣被擒,吴用招揽 在一片漆黑的地道中前行了不知道多久,墨衡脚下突然触碰到什么异物,发出咔嚓的声音。 墨衡眉头微皱,伸手缓缓摸索,渐渐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色。 习武一年的他,轻易摸出了这是何物。 人骨。 墨衡继续在周围摸索,确定这就是一个人的骨骼。 此人不高,属于五短身材,同时骨骼相较一般普通人要粗壮得多,想来生前是个矮壮的汉子。 为什么地道内会有死人…… 墨衡抱着白怜珊,又向前走出了百米,突然惊觉,回想起王大夫之前的话。 他请了一个绰号土行孙的人来挖掘这条地道。 然而现在地道中却出现了一个五短身材,矮壮汉子的尸骸…… 细思极恐,要知道土行孙在神话中的形象,就是五短身材。 晃了晃脑袋,墨衡不再联想。 只不过脚步比之前要更加急了一些。 而地道的另一头,医馆内,王大夫在墨衡离开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回了前厅门口,仿佛重新就没有移动过一般。 此时银牌杀手颓势已经越发明显。 吴用时不时给总旗三人创造发射弩箭的机会。 而银牌杀手不知道射来的究竟是不是破真气的特殊弩箭,每每都只能狼狈躲闪。 进而被吴用找准时机,烟杆接连点在完好的右臂,以及后背大穴。 最终,银牌杀手因为再一次躲避弩箭。 而被吴用扎住机会,烟杆荡开其软剑防护,点在了其胸膛檀中穴上。 这一穴位被吴用重击,银牌杀手周身真气瞬间停滞,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随即喷出,身体也是迅速软倒,跌落墙头。 总旗等人立刻收起弩箭,上前持刀架在了银牌杀手脖子旁。 吴用看了一眼银牌杀手,冷声道:“废了他四肢和下巴,别让他自杀了。” 总旗答应一声,直接便出手折断了银牌杀手的四肢。 银牌杀手浑身颤抖不已,疼得冷汗直冒,眼底满是绝望。 在不久前他还跟其他杀手告诫,说只要落在吴用手上,就立马自尽,免得之后遭罪。 没曾想最后居然是自己落在了吴用手中,一时间万念俱灰。 可惜现在四肢和下巴都被卸掉,胸口檀中穴被击伤。 现在只要一调动真气,便会疼痛难忍,徒呼奈何。 吴用平复体内翻腾的内息,看向医馆内站着的王大夫,朗声道:“这位老大夫,可否将你院中的毒瘴去了,也好让我进去喝杯热茶。” 王大夫背负双手,转身往前厅内走去,大声道:“院内的毒早就散了,你直接进来吧。” “不过热茶没有了,冷茶倒是有一些,用来解渴还算凑合,你别嫌弃。” 吴用闻言轻笑,先是让总旗等人在外等候。 随即飞身而下,来到王大夫身旁,低声道:“能得六指阎王一杯茶喝,那可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哪里会嫌弃。” 这话让一直表面上古波不惊的王大夫都微微色变,脸色沉了下来。 “巡天监果然人才济济,虽然老夫今夜并没有刻意隐瞒,但距离我退隐已经过去了十年。” “你区区一个百户,居然能猜到我的身份,不简单。” 吴用将烟杆旋转一圈,随后插于腰间,双手抱拳,轻笑道:“本官自从加入巡天监,一直都有阅读陈年卷宗的习惯。” “本官偶尔翻到阁下的卷宗,得知阁下十年前在沧州府失踪,当时不光是巡天监,药王谷和毒王谷,以及江湖中大大小小的势力,全都在寻找阁下。” “但苦寻两个月无果,最后就连最执着的毒王谷都放弃了,巡天监的卷宗上也对阁下标注了‘死亡’二字。” “卷宗中对阁下用药用毒的本事推崇备至,甚至有我南部指挥使亲笔题名医毒双绝,本官对阁下本事,那是向往不已。” “刚刚我就发现,门口的这几具尸体,都是七窍流血的死状,随即便联想到这卷曾经看过的卷宗,是以才斗胆一猜。” 吴用脸上挂着笑,两眼却没有一丝笑意的盯着王大夫。 王大夫眉头一挑,冷哼道:“你倒是看得仔细,这些事就连老夫自己都快忘却了,你却如数家珍。” 话音未落,王大夫给吴用倒了杯早已冷掉的茶水,直直递到吴用面前。 “现在老夫承认了你猜测的身份,这杯茶,你还敢喝吗?” 吴用坦然接过王大夫递过来的茶,随即一饮而尽,笑道:“虽然已经冷了,但我原本就是粗人,倒是觉得这冷茶也很不错。” 王大夫阴恻恻的笑了。 “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杀人从不手软,不然也不会被冠以阎王之名,这茶里被我下了一日断肠散。” “顾名思义,就是一日内,你便会肠穿肚烂,死得分外凄惨。” 原本以为这一番话会揭开吴用故作镇静的面具。 却不料吴用依然脸色不变,笑盈盈的看着王大夫。 王大夫淡淡道:“有点气魄,说吧,你想如何处置老夫。” 吴用双手抱拳道:“本官并无他意,只不过觉得堂堂六指阎王,自困于这小小的邻水县,实在让人感到惋惜。” “所以本官想请阁下加入我南部巡天监,想来南指挥使必会扫榻相迎。” 王大夫脸色微沉道:“你想让我为朝廷卖命?” 吴用微微摇头,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凑上前,低声道:“阁下误会了,投靠南指挥使,并不是就等于投靠朝廷。” 王大夫双眼微眯,以一种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吴用低下了头,沉默以对。 半晌,王大夫说道:“老夫答应了,可要蒙面?” 吴用似乎早就料到了王大夫的选择,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布。 “阁下莫见怪。” 王大夫不置可否,伸手将黑布拿过,主动给自己蒙上,并且是连着头顶都一起蒙上了。 “走吧。” 吴用闻言,当即在前面领路。 “阁下请。” 两人从医馆内走出,总旗等人都凑了上来。 “百户大人,这位是?” 吴用淡淡道:“不要多问,给这位先生送到县衙去,好生招待,但凡先生有一点不满意,你们都给我小心点。” 总旗等人闻言,眼底闪过一抹讶异,连忙弯腰抱拳答应。 随后六名卫士恭敬的领着王大夫离开。 总旗将银牌杀手提了起来,拎到了吴用的面前。 “百户大人,他怎么处置?” 吴用随口道:“穿了琵琶骨,拿参汤把命吊着,别让他在路上死了,不然回去不好交差。” “是,百户大人。” 第三十五章 三人同行,破镜丹方 轻轻推开顶上的木板,墨衡小心的探出头来,周围寂静一片。 确认安全,墨衡抱着白怜珊从地道中钻出。 将白怜珊放下后,墨衡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是出城了。 随即不经意间回头,墨衡却是被吓了个激灵。 就在地道口后面一米的地方,有一团黑影,看轮廓形状,应该是一个人。 树林中黑漆漆的一片,这人又是面朝下的趴着,是以看不清面貌。 墨衡浑身紧绷,小心靠近,一把将其翻过身来。 借着微光,墨衡勉强认出了这居然是山药。 赶紧上前查看,幸好山药只是昏迷,呼吸平缓有力,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外伤。 墨衡回头看了一眼邻水县的方向。 原来这就是王大夫你说的让我照顾山药。 暗自叹了口气,墨衡将山药和白怜珊抱起,向着树林外快步走去。 夜里赶路诸多不便,但为了尽快远离邻水县,墨衡也是等不到天明了。 再说了,如今离破晓也没有几个时辰了。 夜路难走,墨衡的速度不快。 在天边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时,墨衡仅仅走了不到二十里地。 突然墨衡背上的山药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墨衡立刻停下脚步,轻轻将山药放下。 山药眼皮微微颤抖,随即缓缓睁开,脸上一片茫然之色。 “墨衡哥?” 山药意识逐渐清醒,第一眼看见墨衡,感到十分惊讶。 “墨衡哥,你怎么会在这?还有这里是哪里?” 山药疑惑的转头看向四周,这里明显不是城外的树林。 墨衡双手搭在山药肩膀上,严肃的说道:“山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希望你能冷静的听下去。” 山药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等等,墨衡哥,你先别跟我说,我害怕。” 墨衡微微摇头道:“山药,这个时候不能逃避。” 山药眼角微抽,连忙摆手道:“等等,墨衡哥,我走之前,师父给了我一封信,我还没看,你先等我看完再说好吗?” 墨衡闻言一愣。 王大夫已经安排好了吗? “行,你先看吧,王大夫应该会在信中跟你说明情况。” 山药讪讪的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了一封未署名的信封。 拆开来后,山药快速阅读起来。 作为王大夫的徒弟,山药从第一天拜师起,便开始识字,比墨衡认得的字都多。 随着信件的阅读,山药的脸色变得异常精彩。 先是惶恐,接着是震惊,最后变成平静。 墨衡在一旁看得心急不已,但碍于这是王大夫写给山药的信,他不好偷看。 好不容易等到山药看完信。 此时的山药已经是一脸平静,墨衡赶忙问道:“山药,王大夫都跟你说什么了?” 山药眼神有些空洞,低声说道:“师父说我会昏迷,是他给我的香囊导致的……” 墨衡挑眉,显而易见,肯定是你师父下的手。 “师父说他其实是十年前江湖上失踪的六指阎王……” 墨衡微微点头,嗯,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接着往下说。 “师父说以后让我跟着你……” 墨衡再次点头,这个我也有心理准备了。 “师父还让我协助你将这小姑娘护送回神剑山庄,让我投靠神剑山庄寻求庇护。” “嗯?嗯,还有呢?” “师父说他会让巡天监放弃对墨衡哥你的追捕,同时他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让我不要担心,放心跟着你去神剑山庄。” “还有吗?” 山药从怀里掏出打火石,将信纸放在地上点燃,幽幽道:“阅后即焚。” 墨衡浑身打了个冷颤,真冷。 看山药面色平静,墨衡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山药,你难道就不担心你师父吗?” 山药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师父让我不要担心,那肯定就没事,我相信师父。” 墨衡仔细看了看山药的眼神,发现其真的没有担心王大夫。 不禁默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难道夸一夸山药心态豁达吗。 “既然王大夫在信中都跟你说明情况了,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说罢,墨衡将白怜珊重新背起。 “好的,墨衡哥。” 山药也随即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袱,跟在墨衡身后,三人渐行渐远。 邻水县县衙。 吴用和王大夫坐在偏房中,各自手中都端着茶。 一夜未睡的王大夫和吴用,此时看上去精神都十分不错。 王大夫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既然猜到了老夫有意投靠巡天监,还如此配合,是想从老夫身上得到什么?” 吴用拱手道:“不敢瞒阁下,吴用如今已三十有五,却一直卡在后天真气境,迟迟无法突破。” “吴用别无他求,只想阁下能帮在下突破当前境界便可。” 王大夫冷笑一声道:“江湖中炼神境不轻易出现,先天罡气境已经是顶尖高手,你年岁刚入巅峰期,便想着突破境界,倒是野心不小。” 吴用轻笑道:“阁下,如果我吴用只是个安于在某一郡称霸的角色,也不会主动披上这身官服。” “正是见识过绝顶的风采,我才如此心生向往,还望阁下成全,日后但有所托,我必竭尽所能,否则就让我天人共戮之。” 吴用眼神坚定,毒誓出口,已是直接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 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敢毫不犹豫发下如此毒誓,王大夫再次高看了吴用一眼。 放下手中的茶杯,王大夫对吴用说道:“想突破先天罡气境,对于其他人可能困难,但对我来说,倒不是很难。” 说着王大夫挽了挽袖子。 “把手伸过来。” 吴用一听,面上浮现喜色,赶忙将左手伸到王大夫面前。 王大夫搭上吴用的脉搏,微闭双眼。 片刻后,王大夫收回了手,面色平静。 吴用强忍住内心的忐忑,低声道:“阁下,如何?” 王大夫看了吴用一眼,淡淡道:“不难不易,还算有几分把握。” 吴用暗自松了口气,忙道:“阁下,具体如何实施?” 王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淡淡道:“你天资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此生巅峰也就是后天真气境顶峰。” “好在你基础扎实,运道也不错,所习内功心法也属上乘,只要我以你体质专门炼制一枚破镜丹,自然能迈入先天罡气境。” 吴用闻言惊喜道:“敢问破镜丹所需材料?” 王大夫淡淡道:“笔墨伺候。” 第三十六章 邻水事了,道上袭杀 随着王大夫奋笔疾书,片刻后,破镜丹所需药材便悉数跃然纸上。 吴用小心的捧着丹方查看。 眼中不时闪过惊喜,不时闪过惆怅。 “阁下,请问这幽冥草是何物?能在何处寻得?” 王大夫淡淡道:“蛮族之地有这味药材,你向过往商队购买即可。” “那便好,其他药材我都有听闻,必能收集齐全。” 将丹方上的药材看了一遍又一遍,吴用当真是爱不释手,同时不禁感慨道:“不愧是阁下,破镜丹这种丹药所需的药材,居然都不是十分珍贵。” 王大夫闻言不屑笑道:“寻常医师往往盲目追求珍稀的药材,却不知常见的药材,只要合理搭配,一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力。” “那是当然,如果天下医师都如阁下一般,那岂不是人人都是六指阎王。” 吴用适时一个马屁拍来。 但王大夫不置可否,淡淡询问道:“我们几时离开此地?” 吴用说道:“今日午时便返程,阁下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办,吩咐在下即可。” 王大夫微微摇头道:“不用,只是想回医馆交代一下事情罢了。” “这好说,我派人护送阁下前去。” 说罢,吴用离开房间。 片刻后,总旗和两名卫士跟在吴用身后进入,交代几句后,王大夫等四人便离开县衙,前往医馆。 今早城门开启时,医馆的四名伙计便相继回城。 然而回到医馆才发现,居然已经被衙役封锁,他们还被扣留了下来。 远远见着王大夫一行人走来,当即大声呼喊。 王大夫见状不紧不慢的走上前,不待四名伙计开口,说道:“你我缘分已尽,医馆的地契就放在我房间的柜子里。” “医馆内的东西也都在,今后你们是四人合力经营医馆,还是将其变卖成银两,四人分了,都与我无关,也算是你们这么些年为我做事的回报。” 说罢,王大夫走进医馆,在里面取走了一些私人物品,便直接离开,留下四名伙计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到县衙,吴用迎上来问道:“阁下,可处理医馆的事了?” 王大夫轻轻的答应一声,便不再言语。 午时,吴用一行人,便带着王大夫启程离开了邻水县。 县令带着县尉和捕头,以及一众衙役来送行。 远远看着离去的一行人背景,县令感慨道:“真是没想到,我县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位人物,走了好啊……” 身为县令,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管辖的地区越风平浪静越好。 但先是墨衡灭寨,后又有武馆被灭,再来牵扯进巡天监和青衣楼。 这几日县令当真是头发都愁白了不少,好在青衣楼杀手死的死,逃的逃,头领也被抓。 如今巡天监也离开了,还带走了王大夫这么一个隐患。 “这下邻水县应该就太平了。” 说罢,县令微微摇头,带着众人转身返回县衙。 邻水县的风波告一段落,这边墨衡背上的白怜珊,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后,也终于幽幽醒来。 感觉到自己被人背着,白怜珊迷糊间挣扎了一下。 墨衡感受到了,当即将其放下。 “这里是哪里?” 墨衡淡淡道:“去往云唐县的路上。” 白怜珊愣愣道:“我们离开邻水县了?” 墨衡没有回答,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拉住白怜珊的手,墨衡三人继续前进。 然而墨衡不知道的是,就在相邻的另一条路上,四名身穿青衣,头戴斗笠的男人也在赶路。 双方过不了多久,便会不期而遇。 渐渐的,双方接近了。 墨衡突然一把拉住山药和白怜珊,闪身躲至路旁的灌木后。 “别出声,有人来了。” 白怜珊不明所以,山药却是立刻警惕起来,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袋,满脸专注神色。 不过看山药将小袋紧紧攥在手中,指节都微微发白,可见其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平静。 四名男人离得近了,墨衡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果然是青衣楼的人。 青衣楼的杀手走得很快,眼看就要接近灌木。 这灌木算不上茂密,离得近了,难保不会被发现。 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墨衡转头看向山药,低声道:“山药,等下你和她藏好,不要被发现了,我出去解决他们。” 白怜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点了点头。 山药想了想,将手中的小袋递给了墨衡。 “墨衡哥,这里面是我自己做的防身药粉,皮肤沾到了,会奇痒无比,你小心点用。” 墨衡脸色凝重的接过小袋,拔出腰间的斧头,蓄势待发。 一步,两步,三步…… 墨衡犹如猛虎下山一般窜出,当头一斧劈向领头的杀手。 从气息上感应,他知道这领头的杀手是四人中最强的炼骨境。 优先解决掉他,剩下的三名杀手就好对付多了。 并且他偷袭在先,抢占先机,很大概率能一击必杀。 而事实也如墨衡所猜想那般。 领头的杀手赶了一夜的路,虽然依然保持着警惕,但难免有所松懈。 墨衡突然从路边窜出,全力一斧劈下。 领头的铜牌杀手躲避不及,被一斧劈断了右臂,顿时鲜血喷射几米高,溅在墨衡身上。 随后墨衡一个横劈,再断送一名铁牌杀手的性命。 一时间剩余两名铁牌杀手亡魂大惊。 不出片刻,凭借劈柴技能,墨衡很快手刃两名铁牌杀手。 而这时,墨衡方才回头一脚踏在铜牌杀手的胸前,冷声问道:“说,邻水县里如何了?你们其他人呢?” 铜牌杀手被墨衡一脚踏得呕血,闻言冷笑一声。 顷刻间面色发黑,嘴角流出鲜血,瞳孔都开始涣散。 墨衡心头一惊,连忙招呼山药赶来查看。 “山药,他怎么了?” 山药拿布挡住手,轻轻掰开铜牌杀手的嘴查看。 不一会儿,皱眉道:“墨衡哥,他服毒自尽了。” 墨衡闻言开始搜寻四人身上的东西。 找出了三包生石灰,以及几瓶经由山药辨别,确认是止血药粉的淡黄色粉末。 将这些东西都收在怀中,墨衡对山药和白怜珊说道:“看他们来的方向,就是从邻水县里出来的,这四人应该是剩下的所有杀手了。” “这样一来,短时间内,青衣楼应该就得不到邻水县的消息,对我们躲藏有利。” “不过这条路是附近唯一通往云唐县的,我们不去云唐县了,直接改道去兴安县。” 对于墨衡的决定,山药和白怜珊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于是也不掩埋尸体,三人当即换了个方向,向着兴安县赶去。 第一章 一时疏忽,拐子得手 五日后,墨衡三人总算是赶到了兴安县。 其身后的白怜珊,一只小手牵着墨衡的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同时其走路一瘸一拐的,可以想象路上没少吃苦头。 但也不光是白怜珊,山药同样也有些吃不消,走两步便敲一敲腿。 毕竟山药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再精力旺盛,身体素质也无法与成年人相比。 三人中唯有武道修为达到炼骨境的墨衡全程无异样,只是略微疲惫。 看着两人的疲态,墨衡轻声安慰道:“到了这就好了,我们去找个休息的地方。” 白怜珊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猛地亮起,脚步不由都轻快了许多。 但是让白怜珊没想到的是,墨衡左拐右拐,却是将两人带到了位于平民区的小巷中。 墨衡找了一个看上去干净一些的死胡同,带着两人走入。 随后墨衡靠着墙席地而坐。 山药也没那么多讲究,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墨衡身旁,随即两人便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和水,吃喝起来。 白怜珊看着墨衡和山药,眼睛瞪圆,满脸不可置信。 半晌,方才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道:“我们不去客栈吗?” 墨衡和山药对视一眼。 墨衡直接偏头继续吃喝。 山药见白怜珊委屈的样子可怜,咽下口中的食物后,解释道:“我们现在的身份就是逃难的三兄妹,你见哪个逃难的住得起客栈的,能有口吃的喝的就不错了。” 白怜珊此时只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之前藏在医馆后院房间里,有柔软的床和每日美味的小米粥,白怜珊觉得还行。 之后藏在医馆地窖中,虽然没了柔软的床,但好歹有被褥盖,也有美味的小米粥,也勉强。 但这五天的赶路,风餐露宿,她没有生病,都是山药照看和身体底子还不错。 原本以为进了县城,能找家客栈洗澡,再好好睡上一觉。 结果现在美梦全部被打破了。 一时间,白怜珊沮丧到了极点。 墨衡见状,淡淡道:“我之前就提醒过你,我们是在躲避追杀,在逃难,见人就得躲着走,要不是为了补充水和干粮,我都不会带你们进兴安县。” 白怜珊闻言彻底绝望,而此时她的肚子又饿得不行,咕咕直叫。 顿时脸涨得通红,但碍于刚刚墨衡的话,白怜珊又不好意思找墨衡要食物。 只能是坐在其身旁,一言不发。 墨衡倒不觉得有什么,伸手从包袱中拿出一块干粮递给白怜珊。 白怜珊低着头接过,默默的啃着。 好硬…… 填饱肚子后,墨衡牵着白怜珊和山药来到街上。 街边小吃摊的香味顿时吸引了白怜珊的目光。 不过白怜珊偏头看了看一脸淡漠神色的墨衡,咽了咽口水,默默低下了头。 这时山药对墨衡说道:“墨衡哥,我想去药铺买点药。” 说着山药对着白怜珊努了努嘴。 墨衡见状,微微点了点头。 “等下在街口集合。” “好勒。” 山药答应一声,转身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墨衡则是牵着白怜珊来到了一个摊位前站定。 这小摊上卖的是老板自制的粗粮饼,量大便宜,只不过味道和口感不算太好。 但会来买这东西的,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大都是要赶路的平头百姓买来路上吃。 “大叔,这饼怎么卖?” 小摊老板抬头瞅了墨衡和白怜珊一眼,复低下头,懒洋洋道:“一文钱一块。” 墨衡看了看摊位上的饼,还有二十三张。 墨衡随即做出一副肉疼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破布。 摊开后,里面是二十枚铜钱。 小摊老板眼前一亮。 今天莫非能提前回去? “大叔,这些饼我都要了,不过我只有二十文钱,你看能不能附赠几块饼。” 小摊老板眼睛一瞪,连连摆手道:“那哪成,不行不行。” 墨衡不放弃,与小摊老板软磨硬泡,但小摊老板始终不肯松口。 而在这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墨衡松开了白怜珊的手。 白怜珊转头看向街尾的小吃摊,眼神中满是向往。 脚步踏出,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墨衡有一米多远。 白怜珊咬咬牙,察觉自己离得有些远了,连忙转身向墨衡靠拢。 但就在此时,突然一双粗糙的大手越过白怜珊。 一手捂住了白怜珊的嘴巴,一手将其怀抱。 白怜珊满眼惊恐之色,想要挣扎,但那只大手却如铁钳一般坚固,让其动弹不得。 想要喊叫,也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呜声,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下,根本起不到提醒作用。 这不知面貌的男人,抱着白怜珊,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墨衡此时没有丝毫察觉。 终于,小摊老板松了口,将二十三张饼以二十文钱卖给了墨衡。 墨衡接过油纸包起来的饼,装进包袱里,付了钱,手向旁边一伸。 却是抓了个空,墨衡眉头微皱。 “不是让你别乱跑吗。” 转头看去,身旁却是空无一人。 墨衡的眼神一下子尖锐起来,迅速扫视人群。 来来往往的路人奔行匆匆,丝毫未见白怜珊的身影。 墨衡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了收拾摊位,正要离开的小摊老板。 双眼充满压迫感的直视小摊老板双眼,沉声道:“大叔,你可看见我妹妹?” 小摊老板下意识的躲避墨衡的目光,眼神闪烁。 墨衡见状,心知小摊老板肯定知晓,手上不由紧了紧。 小摊老板极力欲挣脱墨衡的手,但却无济于事,无奈道:“我不知道,你抓着我干什么?” 墨衡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凑上前低声道:“你悄悄告诉我,不会有人知道的。” 小摊老板沉默。 墨衡眉头一皱,伸手一指戳在了摊位双轮车上。 木板上立刻出现一个肉眼可见的小洞。 小摊老板看得是脸皮直抽,双腿打颤。 他妈的撞到鬼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两边都不好惹。 算了,先保眼前吧。 小摊老板迅速拿定主意。 小心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声道:“县里的怡红楼,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话音未落,小摊老板挣脱墨衡松了力的手,连忙推着双轮木车离去。 那速度,跟逃命一样。 墨衡则是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怡红楼?青楼? 白怜珊被抓去当娼妓了! 墨衡脸色微变,赶忙朝路人打听怡红楼的位置。 那人见墨衡一副穷酸相,还是个嘴上没长毛的少年,嗤笑道:“毛都没长齐,还想学人家逛窑子,你也不看看你这模样。” 说罢便要走。 墨衡眉头一挑,上前一把抓住其肩膀,这人疼得龇牙咧嘴,叫道:“快松手!” 墨衡低声道:“告诉我怡红楼的位置,我就松手。” 路人无法,指了指街头。 “从这一直走,第二个拐角处左转,然后第一个拐角再右转就到了。” “多谢。” 墨衡松开手,转头向怡红楼飞奔而去,留下原地骂骂咧咧的路人。 第二章 怡红楼内,风流女子 急急而奔、,墨衡快速越过路人,如一阵风般跑到了怡红楼所在的街道上。 打眼望去,怡红楼是这条街上规模最大的建筑,有两层楼。 门口站着摇着扇子,脸上涂了厚厚一层掺杂了少许铅粉的米粉的姑娘,正百无聊赖的招呼着客人。 不过大多数人都对怡红楼避之不及,毕竟现在正是大白天,白日宣淫是一件会让自己名声变臭的事。 但还是有少数身着绸缎的富户少爷,带着随从进入。 墨衡观察了一番,转到了怡红楼背面。 怡红楼的院墙相较其他房子院墙高出许多,足有两米来高。 但这挡不住墨衡。 墨衡看了看四周没人,随即纵身一跃,手在墙头上撑了一下,便轻巧翻过了院墙。 后院无人,墨衡小心翼翼的先去查看了柴房。 没有人,墨衡微微皱眉,看来只能是抓个舌头了。 等候片刻,一名身穿粗布衣的小厮提着一个泔水桶来到了后院,刚放下想歇口气,墨衡便从身后摸了上来。 一把捂住小厮的嘴,将其拖到了墙后。 一手捏住他的喉咙,低声道:“别出声,否则小命难保,听懂了就带眨眨眼睛。” 话音未落,小厮像是得了眼疾一般,双眼眨得飞快。 墨衡轻轻松开捂住小厮的手,但捏住其喉咙的手却没松。 “我问你,这怡红楼里,可有被绑来的小姑娘?” 小厮闻言连忙摆手道:“这个我不知道,这些事都是龟公在负责。” “龟公在哪里?” 小厮指了指二楼。 “在二楼房间里睡觉呢。” 墨衡听后,一掌打晕了小厮,将其放在了墙角。 随后翻出了一块粗布,将脸蒙上。 楼梯显然是在楼内,墨衡这身打扮是不能走寻常路的。 提气轻身,墨衡脚尖连点墙面,手脚并用,瞬间将手搭在了二楼的窗沿上。 墨衡缓缓探出头,屋里似乎没有人,想来这间房间的姑娘,可能在门口揽客吧。 手臂用力,墨衡翻身进入房间,一股淡淡的香味立刻钻进鼻子。 微微皱了皱鼻子,墨衡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朝外面看去。 走廊上有几个姑娘正摇着团扇聊天,直接出去,肯定会被看见。 墨衡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房内。 这才突然发现,床上居然有一名仅着粉红肚兜的妙龄女子正侧着身子酣睡。 薄薄的纱帘透出其诱人的胴体。 墨衡脸一红,连忙别过视线。 不过为了得知龟公的位置,和顺利离开房间,墨衡无奈上前撩开了纱帘。 先是用被褥将其身躯盖住,接着墨衡手掐其人中,让其苏醒。 妙龄女子双眼迷迷糊糊的睁开,瞅见墨衡,眼神瞬间变得惊恐,张口就要大叫。 墨衡一把捂住她的嘴,冷声道:“不准叫,否则杀了你。” 女子眼中充满惊恐之色,害怕的点了点头。 墨衡松开手。 女子立刻急声道:“你要钱的话,首饰都在抽屉里,银子在衣柜的小盒子里。” 墨衡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还不待开口,女子又连忙道:“你如果要我,现在就行,只不过不要让我身上留下疤痕。” 墨衡眼角一抽,冷声道:“我不要钱也不劫色,更不要你的命,告诉我,龟公在哪里?” 女子一愣,脸上泛起古怪的神色。 这少年好这口? 不过性命危机在前,女子迅速收敛杂念,低声道:“从我这里出去,右手边第二个房间。” “我需要你给我打掩护。” 女子掩口低声惊呼道:“不行,我不行的。” “不行也得行。” 女子脸上一片纠结,半晌,才无奈道:“我这里有前日吴公子走时忘了的外袍,你可以披上,扮作我昨夜的恩客出去。” 女子又指着墨衡的脸道:“不过你这个脸得洗一下。” 墨衡闻言走到洗漱架前,用里面的水直接洗了脸,顿时一张俊秀的脸庞恢复本色。 女子眼中异彩连连,不禁脱口而出道:“你能带我走吗?” 墨衡奇怪的转头看了女子一眼,沉声道:“平时少看些话本。” 女子脸一红,低下头不作声。 墨衡走上前催促道:“衣服呢?” “在衣柜里。” “你也赶快把衣服穿好。” 说着墨衡打开衣柜,从中拿出了衣袍披上身。 绸缎长袍遮住了墨衡原本身上的粗布衣,让其看上去在怡红楼里,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而女子这时下床穿了一条裤子,披上一层薄纱的外衣便走到了墨衡身旁。 墨衡见状皱眉道:“你就穿成这样?” 似乎是觉得墨衡不会杀人,女子胆子大了一些,轻笑道:“在楼里的姐妹,大家平时都是这么穿的。” 墨衡偏过头,沉声道:“等会不要露馅。” 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却被女子一把拉住。 “你这样出去肯定是你露馅。” “那要怎么做?” 墨衡穿越来六年了,从来没去过烟花之地,一个嫖客到底该怎么样,他是真不知道。 女子将墨衡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腰上,另一只手拿着就要往酥胸上放。 墨衡急忙抽出手。 “扶着腰就行了。” 女子偷笑道:“行吧,就依小郎君你。” 随即两人推开门走了出去,女子用身体遮挡住墨衡的脸,仅是衣袍露在外面。 而走廊上聊天的几个姑娘,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来到几个姑娘视野盲区,墨衡立刻松开了女子的腰,低声道:“你可以走了。” 说着将身上的衣袍也一并脱下。 女子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接过衣袍,盯着墨衡的脸看了几秒,才终于转身离开。 墨衡见到女子走进自己房间,方才推开龟公所在的房间,走了进去。 这间房明显不是姑娘房间的布置,没有香气,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汗臭味。 而且不光是床上躺着的龟公,另外还有三个大汉一样躺在地上打地铺休息。 并且不光是睡着的人,醒着的也有两个,正小声交谈着什么。 墨衡闪身进入,立刻与两人对上了视线。 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 随即两名大汉脸色突变,起身就要大喊。 墨衡一个箭步冲至两人身前,一人一拳打在其额头上。 顿时两名大汉眼睛翻白,软软倒地。 墨衡急忙将两人身体接住,轻轻放在了地上。 随即又对着打地铺的三人脖颈上用力一劈,将其劈晕,这才缓缓走到床前。 第三章 龟公受制,死不足惜 龟公生得高大魁梧,满脸横肉。 依然是掐人中,龟公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不同那青楼女子,龟公一见到墨衡,眼睛一眯,一拳便向其面门轰来。 墨衡冷哼一声,一手轻巧握住其重拳,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了龟公的喉咙,将其直接提起。 龟公眼神惊恐,另一只手用力去掰墨衡的手,却无济于事。 只能眼神哀求的看向墨衡。 两人刚交手,龟公便感受到了他与墨衡巨大的实力差距。 墨衡松手放下龟公。 龟公非常识相的没有作声,一脸顺从表情,态度恭敬道:“不知道这位少侠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 眼见龟公如此上道,墨衡也不废话,冷声道:“你平时抓来的小姑娘都关在哪里?” 龟公一听这话,心道坏了,看来底下人这是撞上硬茬了。 自己炼皮境界,全力一拳过去,这少年连晃都没晃一下,绝对是炼血境以上。 龟公当下陪着笑脸,也不狡辩,直接承认道:“是小的有眼无珠,这就带少侠去。” 说罢,龟公爬起身,主动在前方领路。 墨衡冷着眼,跟在其身后。 这时楼道上的几位姑娘见着龟公走出房间,都停止了交谈,小心的望了过来。 龟公不予理会,引着墨衡下了楼,从楼内直接去到了后院。 接着又忘后门走去。 墨衡疑惑道:“不是在怡红楼里?” 龟公讪笑着解释道:“这种事怎么会放在楼里,那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说着龟公领着墨衡去到了两条街以外的一间偏僻平房中。 但还未等敲门,门却是自己从里面打开来。 一名魁梧的汉子与龟公当场打了个照面。 汉子惊讶道:“老大,我这还没去找你呢,你怎么就来了?” 龟公刚要回答,汉子便打断道:“来了也好,省得我去找你了,大哥,你知道吗?刚刚瘦鬼抓了一个极品货色回来。” “给她洗干净脸后,那皮肤白的,寻常人家哪里能养出这种孩子,说她是宫里的公主我都信……” 汉子说得兴奋,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但龟公却是冷汗直冒,越听越恐惧。 完了,这少年不会杀人灭口吧。 这样想着,还不待龟公回头确认墨衡状态,一只手便用力按在了龟公背后,用力一推,将其连同汉子一起推入门内。 龟公一个踉跄与汉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汉子痛叫一声,这才发现门外的墨衡。 “你他妈谁啊,敢推我大哥,是不是想找死!” 说着汉子爬起身,快步走向墨衡,龟公在后面想拉都拉不住。 汉子走到墨衡面前,低吼道;“小兔崽子,我大哥每天都必须杀一个人解闷,今天正好你撞上门来,算你倒霉。” 说罢,汉子伸手就要去抓墨衡。 龟公在背后向着墨衡连连摆手,叫道:“我不是,我没有,他瞎说!” 墨衡眼神一冷,反手拔出腰间的斧头,一个横劈,当即给汉子喉咙放了血。 汉子双目圆瞪,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双手死死捂住无法堵住鲜血流出的喉咙,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随即像一条上岸的鱼一般剧烈抽动了一会儿,便彻底没了声息。 龟公看得眼睛直跳,默默偏过了头。 墨衡用汉子的衣服擦干了斧刃上的血,然后插回腰间,转身关上了院门。 “带我去见他口中的极品货色。” 龟公爬起身,小心的问道:“少侠能饶过我一命吗?” 墨衡淡淡扫了一眼龟公。 “看你表现。” “是。” 龟公立刻答应道,领着墨衡朝屋内走去。 推开房门,里面有三个汉子正在喝酒聊天,见龟公进来,立刻起身。 其中一个汉子说道:“大哥,这么快你就来了,刚子跑得也忒快了,这还没多久呢。” 龟公朝着这汉子使了使眼色,恭敬的让开了位置,露出其后冷着脸的墨衡。 三个汉子心头一凝,都察觉不对劲,另外两人原本想说些什么,都立刻闭了嘴。 龟公问道:“刚子口中的那个极品货色呢?” 最先开口的汉子小心回答道:“我让王大娘带她下去洗澡了,准备洗完就调教一番,送到楼里去。” 龟公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抓来的姑娘,无论大小,最开始都是不乐意做青楼女子的,都必须要事先调教一番,才会送到楼里去。 而调教自然免不了皮肉之苦,以及精神上的羞辱。 这样才能完全摧毁这些姑娘的反抗意志。 而让人痛苦,又不至于留下伤痕的办法,他们多年从事此营生,早就熟门熟路。 一整套调教手段下来,再贞洁烈女的姑娘都是扛不住的。 龟公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转身面向墨衡,恭敬道:“少侠,你看……” “你们所有人跟着我去门外等着。” 龟公点点头,再次走在前面引路,屋内的三个汉子互相对视一眼,皆沉默的跟在其身后。 来到洗澡的房间外。 屋里传来抽泣声和水声,同时还有一个女人的劝说声。 片刻后,水声停止,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走出。 小的自然是洗漱干净的白怜珊,小脸通红,眼里蓄满泪水,死死咬着嘴唇。 而老的则是汉子口中的王大娘。 身材干瘦,一脸尖酸刻薄的模样。 一出门见着门口墨衡等人,王大娘明显愣了神,而白怜珊则是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猛地挣脱王大娘的手,冲进了墨衡怀中,嚎啕大哭。 墨衡摸了摸白怜珊的头,淡淡道:“先站到一旁,我有事要办。” 说罢,将白怜珊拉至身后,转头看向龟公一行人。 龟公等人此时面对墨衡的目光,个个都紧张得不行。 “少侠,现在人还给你,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此话一出,善于察言观色的王大娘直接扑通跪了下来,指着白怜珊说道:“我可没折磨她,不信你问她。” 墨衡冷着脸,低声道:“小白,闭眼。” 白怜珊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龟公等人脸色一变。 “你不能……” 五道斧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龟公等五人各自捂着咽喉,痛苦的倒在地上。 第四章 两小赌约,浅谈过去 随着龟公等人身体倒地,闭着眼的白怜珊小脸煞白,浑身一哆嗦。 虽然看不见,但她经历这些日子的事情,也知道墨衡干什么。 小心的睁开眼看了看血腥的场面,白怜珊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墨衡的衣角。 “不是让你闭眼不要看吗?” 白怜珊怯怯道:“我不怕。” 墨衡眼神复杂,昔日娇生惯养的小姑娘,似乎在慢慢变得坚强起来。 “走吧。” 收起斧头,墨衡转身欲走。 “地窖里还有好多其他人。” 墨衡转头看了白怜珊一眼,淡淡道:“你要救她们?” 白怜珊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救?” 白怜珊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半晌,墨衡问道:“地窖是锁着的吗?” 白怜珊点了点头。 “带我过去。” 白怜珊牵起墨衡的手,将其带到了后院的地窖处。 地窖下方传来一股恶臭,木板上挂了一把铁锁。 墨衡二话不说,一斧头将铁锁劈断,再一把掀开木板,随即拉起白怜珊便要走。 白怜珊愣神间被拉出房间。 回过神来,紧紧拉住墨衡的手,急声道:“她们还在里面呢。” 墨衡头也不回的反问道:“难道我这不算救她们吗?” 白怜珊不知该如何反驳。 墨衡继续说道:“我已经打开了地窖入口,她们如果还有一点逃跑的意识,便会自己出来。” “再加上院子里看守的人都死了,她们的逃跑不会受到阻碍。” 墨衡回过头盯着白怜珊双眼,沉声道:“而且拐卖人口,在大周是流放边关的重罪,死了人,意味着县衙必定会介入此事。” “而只要县衙介入,即使没有勇气踏出地窖的女孩,也会被寻来的衙役救出,所以我所做的事情,已经足够拯救她们。” “反倒是我费心费力的去救她们,麻烦不说,我们现在是在逃难啊,万一被人找到蛛丝马迹,追踪而来。” “到时候是你死还是山药死,或者我们一起死?” 墨衡的话让白怜珊哑口无言,愣愣的跟在其身后,走出了院子。 “你既然觉得救她们是麻烦,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问题在白怜珊心中已经憋了很久了,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总算是问出了口。 墨衡沉默良久,淡淡道:“其实当初选择救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 白怜珊小脸瞬间煞白,颤抖道:“那……那你现在还带着我干什么?” 墨衡长呼了一口气,沉声道:“因为为了救你,师父和师兄都死了,我不能让他们白死,而且……” 墨衡眼神灼灼的看向白怜珊。 “而且我要让你爹在我师父和师兄坟前祭拜,感谢他们对你的救命之恩。” 白怜珊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爹爹平日里冷酷高傲的神情。 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爹爹不会听你的。” 墨衡眼神坚定道:“那我就变得比你爹更强,打赢他,押着他去给我师父、师兄祭拜。” 白怜珊一脸震惊的看着墨衡,喃喃道:“我爹爹是武道金丹,你不可能打赢他的。” 武道金丹! 墨衡心中微震,但立刻便恢复过来。 没事,我有经验面板,只要能找到个安稳的环境,有合适的内功心法,我便能无瓶颈的突破境界。 “我跟你打个赌,我一定会打赢你爹,让他去给我师父、师兄祭拜。” 白怜珊多日来忍气吞声,此时也是横了心,奶凶奶凶道:“我赌你打不赢我爹。” “那你说赌什么?” 白怜珊想了想,脱口而出道:“一件事,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赢了,我也答应你一件事。” 墨衡点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罢,白怜珊气哼哼的独自走在最前面,不再像平时一般捏着墨衡的衣角,做一个跟屁虫。 墨衡开始只觉好笑,觉得白怜珊闹小孩子脾气。 但不一会儿,他却发现白怜珊肩头抖动。 她哭了? 墨衡走上前去,果然发现白怜珊哭成了一个大花脸。 “你哭什么?” 白怜珊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我哭我委屈。” 墨衡不禁问道:“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白怜珊抽了抽鼻子,抽泣道:“我知道你在怪我害死你师父和师兄,但我也不想的,又不是我杀的他们,而且……而且杜姨也死了。”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来沧州府买一些小蝶的兄弟姐妹,我哪里错了,为什么那些人要来杀我,连你也嫌弃我……呜呜。” 墨衡眉头微皱,看着站在街道上大哭的白怜珊,心中微微不忍。 是啊,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她没有想过害任何人。 身边熟悉的人都死了,她一个小孩子流落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还被追杀。 不靠其他人,她根本活不下去。 回想起之前与白怜珊相处的日子,她一直表现得很乖,甚至言行间对自己有讨好的意味。 叹了口气,墨衡蹲在白怜珊身前,轻声道:“别哭了,我并没有嫌弃你,也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你的身份注定你会卷入这些风波。” “而我也从来没认为害死师父和师兄的人是你,恰恰相反,害死他们的人,其实……是我。” “如果当初我狠下心将你和杜三娘丢在门外,那后续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师父和师兄也不会死,王大夫还在好好过隐居生活,山药也在其门下学医,不用跟着我们背井离乡。” 白怜珊止住眼泪,闻言抽噎道:“那……那你当初是为什么……要救我和杜姨?” 墨衡牵起了白怜珊的手,向着与山药约定的街头走去。 一边走,一边开始叙述自己六年前刚刚降临这个世界的事情。 “我其实不是邻水县地域的人,具体来自哪里,我已经忘记了,对,就是俗称的失忆,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叫做墨衡。” “当初我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倒在一片荒山中,幸运的没有被野兽叼走,之后我朝着太阳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 “最后我走了两天两夜,躲过了狼群,躲过了熊瞎子,躲过了毒蛇毒虫,衣衫褴褛的来到了村子。” “因为我外貌和身上衣服的缘故,当时有很多村民不同意我进入村子,认为我会给村子带来危险。” 白怜珊抬头看向墨衡,疑惑道:“你和其他人不都是一双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和一个嘴巴吗?” 墨衡闻言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白怜珊的脸,最后指了指街上奔行匆匆的路人的脸。 轻声问道:“看出哪里不一样了吗?” 第五章 敞开心扉,东窗事发 白怜珊看看墨衡,又看看路人。 来回反复几次后,方才恍然大悟道:“你比他们好看!” 墨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转头哭笑不得道:“不是这个……额,也算是,但不准确。” 白怜珊又仔细看了看,有些不确定道:“你比他们白?” 墨衡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没错,这就是我们和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你要知道,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从三岁开始,就要帮家里人带更小的孩子,长到五岁,便要帮忙干家务,七岁下地干农活,他们很多人十三岁便结婚生子,然后活到四十岁左右,便一命呜呼。” “所以他们的脸上永远都是沟壑,皮肤很黑,头发枯黄,身体也干瘦异常,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异。” 白怜珊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路人,对墨衡低声道:“那我们现在都暴露了,怎么办啊?” 墨衡微微微微摇头道:“没有办法,王大夫给你做的手脚早没了,之前都是靠着尘土掩盖,现在都洗干净了,大街上蒙面更加显眼,现在只能看山药有没有办法了。”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了约定的位置,远远便看见山药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在不住的四处张望着。 见到墨衡和白怜珊,山药脸上浮现喜色,赶忙跑了过来。 “你俩怎么这么久,我都等半个时辰了。” 墨衡歉意道:“出了一点小状况,不过已经解决了。” 山药狐疑的在墨衡和白怜珊的脸上看了看,语气古怪道:“你俩不会一起去洗澡了吧,小白身上还有一股皂角的味道。” 白怜珊脸一红,嗔道:“谁跟他一起洗澡了!” 山药明显愣了愣,他感觉白怜珊好像比平时活泼了一些。 搞不清楚状况,山药也不多想,挠了挠头道:“不过你俩现在把脸洗干净了,暴露了怎么办?” 墨衡平静道:“所以就来找你了,看看你有没有办法给弄一下。” 山药叹了口气,小大人一样无奈道:“你们真是不让人省心,跟我来吧,这玩意儿还是比较好弄的。” 三人随即来到一处无人的小巷子中。 山药让白怜珊坐下,自己则掏出一些像是杂草一样的东西,将汁液挤出,涂抹在白怜珊脸上。 白怜珊不自觉的躲了一下。 山药微皱眉道:“别动。” 白怜珊不好意思道:“有些痒。” 这时白怜珊突然想起什么,眼睛瞥向墨衡,说道:“对了,你刚刚还没说完呢。” 墨衡轻笑一声道:“好,我接着说。” “正因为我的模样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然后孤身一人出现在那,很多村民都认为我可能是被仇家追杀,怕我牵连到村子。” 白怜珊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但是这个时候,村长站了出来,他主张收留了我,村长是村里辈分最大的人,其他村民也就同意我留下了。” “所以那一个晚上,我想到了村长,也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只不过与我在村里安全生活了五年不同,你的危机当晚就来了。” 白怜珊眼神黯淡下去。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说过,害死师父和师兄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随即两人都沉默了。 山药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的给白怜珊涂脸。 我是瞎子,我是聋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片刻后,白怜珊脸上的皮肤重新变得蜡黄,山药将一些草药给了白怜珊,说道:“涂一些在手上和脖子上。” 然后又开始给墨衡涂抹。 不一会儿,两人白皙的皮肤便被遮住。 虽然看上去依然不太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但在人群中,也已经不再那么显眼。 之后三人趁着城门还未关闭,迅速离开了兴安县。 不然等到龟公等人的尸体被发现,县衙封城就麻烦了。 而在三人离开后仅仅大半个时辰,怡红楼内被墨衡打晕的两个汉子便幽幽醒转。 两人醒来后,立刻摇醒了房间内的同伴,同时也发现了龟公不见人影,当即察觉不对劲。 几人迅速找到了怡红楼的老鸨。 老鸨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人,脸上涂着厚厚的粉,穿得倒是比姑娘们要保守得多。 “什么?龟公不见了,究竟怎么回事?” 两名被打晕的汉子告知了老鸨墨衡的存在。 老鸨听后脸色微变,眉头紧锁。 随即第一时间召集了楼里的姑娘、丫鬟和小厮,一一询问。 得知龟公带着一个少年人,从后门离开了。 老鸨心中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当即对几个汉子道:“你们快跟我去别院看看。” 说罢,老鸨带着五个汉子快步前往别院。 老鸨上前欲敲门,哪想门轻轻一推就自己开了。 糟了。 老鸨察觉不对,缓缓后退,对一个汉子使了个眼色。 “你进去看看。” 被点名的汉子咽了咽口水,警惕的靠近院门,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用力一推门,门板向两边洞开。 汉子头也不回的冲了回来。 而院子躺着的刚子的尸体,直接刺入了老鸨等人的眼中。 老鸨眼中流露出惊恐神色,几名汉子也是纷纷色变。 死人了! 片刻后,老鸨最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入,定睛一瞧,真的是院子里的人。 随即连忙冲入后院查看,待见到龟公等人的尸体后。 老鸨眼睛一翻,当即背过气去。 几名汉子吓得半死,连忙上前搀扶的搀扶,扇风的扇风,掐人中的掐人中。 好不容易一通折腾,才让老鸨缓过劲来。 老鸨醒过来,双眼呆滞,口里喃喃道:“全死了?” 几名汉子都脸色难看,一人道:“都死了。” 老鸨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 再睁开眼时,眼中慌乱神色不见,只余狠辣。 “快去地窖看看那些小崽子还在不在?” 一名汉子答应一声,当即跑去地窖查看。 那名汉子见到地窖木板大开,心中顿时一凉,连忙下去查看。 地窖角落中,缩着三个五岁到十岁之间的小姑娘。 她们发现有人进来,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蜷缩得更紧了。 汉子脸色微变,转身离开地窖,将木板重新盖上。 回到老鸨身旁,汉子有些慌乱道:“大姐,少了一个丫头和一个男娃子。” 老鸨眼睛眯起,眼中闪烁寒光。 坏了。 第六章 恶毒老鸨,除恶务尽 老鸨拉着身旁汉子的手臂站起身来,整个人浑身散发冷气。 “大毛,去我房里,梳妆台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将那瓶砒霜给我拿来。” 叫做大毛的汉子闻言浑身一哆嗦,低声惊呼道:“大姐,难道你想……” 老鸨眼神冷厉的看向大毛,冷声道:“难道你想死吗?” 大毛立刻低下头。 “是,大姐,我这就去。” 说罢,大毛逃似的离开别院。 老鸨又转头看向另一名汉子。 这名汉子被老鸨宛如恶鬼一般的视线盯着,心中发毛,颤抖道:“大姐,有何吩咐?” “你去牙行,让崔龅牙开五张买卖契约,要四女一男的。” 汉子心头一惊,忙点头称是,随即转身离开。 随着两名汉子相继离开,老鸨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又对着剩下三人说道:“你们去准备火油,将尸体都拖到在屋子里。” 三人闻言脸色大变,其中一人惊呼道:“大姐,万万不可啊,死者为大。” 老鸨眼睛一瞪,上前啪的一声就给了这汉子一个大嘴巴。 “老娘用得着你来教我,你个蠢货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死人了,如果没死人了,这事大不了多花点钱就完了,现在跑了两个小崽子,你让我怎么办?” 老鸨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大汉被骂得抬不起头。 另外两个汉子见状,赶忙上前打圆场,拦住还要再动手的老鸨。 “大姐,他平时就蠢,没想那么多,你别往心里去。” “是啊,大姐,而且你小声点,这附近虽然人少,但也不是没有人,万一……” 老鸨转过身瞪去,这汉子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老鸨挣脱开两名汉子的手,冷哼道:“还不去做事。” “是。”*3 随即三名汉子赶紧分别前去准备火油和拖尸体。 待三名汉子离开,老鸨站在原地,盯着龟公的尸体,直皱眉头,一脸阴戾。 老鸨以为这一切都无人知道,但她没想到的是,此时别院的屋檐上,墨衡、白怜珊和山药正趴在上面,刚悄悄缩回了头。 三人脸色都不好看。 山药和白怜珊更是义愤填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墨衡哥,她太坏了,她该死。” 很难想象这是一向温柔弱气的白怜珊说出来的话。 而一旁的山药也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墨衡默默的将斧头从腰间拔出,紧握在手中。 “好,那便全杀了。” 语气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杀意,让山药和白怜珊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等他们都回来了,我就动手。”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最先离开去拿砒霜的大毛回来了,准备火油和拖尸体的汉子也都回转,就只差去牙行拿伪造买卖契约的汉子没有回来。 大毛将砒霜瓶子递给老鸨。 但老鸨却没有接,冷声道:“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 大毛脖子一缩,脸道不敢,转身向地窖跑去。 这一幕急得白怜珊和山药一把抓住了墨衡的手臂。 “墨衡哥,他要动手了。” 墨衡淡淡道:“我看见了,你们先放手,我先去解决他。” 说罢,墨衡转身,无声无息的下了屋顶,向大毛离去的方向赶去。 大毛回到地窖,打开木板,正要下去。 突然视线开始旋转上升,再迅速下降,直达地面。 大毛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身体,以及其背后冰冷眼神的墨衡。 这人是谁? 这是大毛的最后一个念头,随即意识便散去了。 拿过大毛手中的砒霜,墨衡将其放入了怀中,随即下了地窖。 看见三名眼神麻木,浑身衣不蔽体的小姑娘。 不由分说,挥动斧头斩断三人脚上的死结绳索。 “跟我走。” 说完墨衡转身便走,但走了没两步,回头却发现三名小姑娘依然蜷缩在原地,眼神麻木的看着自己。 “麻烦。” 墨衡将三名小姑娘抱起,快步离开了地窖,将其暂时放在了隔壁的一间房间中。 随即冲向前院,脚步声惊动了老鸨等人。 “什么人在哪里?” 一名汉子自告奋勇去查看。 刚一个照面,墨衡便送其下了地狱。 其后的几名汉子和老鸨脸上浮现惊恐神色,拔腿就要往外逃去。 但别说是几个普通人,如今单对单,一般的炼骨境武者都不是墨衡的对手,他们又如何逃得了。 几斧头下去,包括老鸨在内,几人都没了声息。 其中也包括刚刚拿了造假契约回来的那名汉子。 墨衡上房将山药和白怜珊接了下来,将两人带到了三名小姑娘所在的房间。 “现在怎么办?” 墨衡三人面面相觑。 白怜珊此时也没有说出要带着三名小姑娘的傻话,她此时相比之前,显然懂事了许多。 山药挠了挠头,提议道:“要不我们将她们送去县衙吧。” 墨衡摇头道:“不行,我们杀了人,那不是自投罗网。” 山药苦恼道:“那该怎么办?” 墨衡沉思片刻道:“那事情就回到原点了,我们只能让此地被县衙发现,然后县衙负责照顾她们。” “大周是有相关法令的,她们如果尚有亲人在世,县衙会找到再将其送回,如果没有,除了县衙抚养,还会有富户或者宗门愿意收养。” “虽然可能结果差强人意,但也比卖入青楼要好得多。” 山药和白怜珊听后,都点了点头。 白怜珊这时回忆道:“嗯,我记得山庄中也是有不少哥哥姐姐是孤儿,他们都是被收养的。” 墨衡解下包袱,从中拿出三块饼和一袋水放在三名小姑娘身前。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说罢,墨衡带着山药和白怜珊迅速离开。 而这回,则真的是离开,白怜珊之前要求回来看看结果,山药也附和,墨衡才同意回来。 总算结果是好的,让被关在地窖里的三个小姑娘免于毒手,剩下的也只能交给兴安县的县衙了。 他们能力有限,只能帮到这。 而在三人离开后不久,附近的住户出来时发现别院大门洞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出来。 当即前去县衙报官。 不一会儿,一众衙役赶到别院。 随后别院被迅速封锁。 而这一幕,也都被躲在街角的一个七岁小男孩看在眼里。 他眼中闪烁意味不明的神色,半晌,默默转身离去。 第七章 林中厮杀,白袍男女 “墨衡哥,我早就想问了,你这一遍遍的爬树干什么?” 这是离开兴安县的第三天。 墨衡三人又恢复到了之前脏兮兮的模样。 正午时分,山药和白怜珊百无聊赖的靠在树荫下乘凉。 今日的日头格外的毒,刚走没几里地,山药和白怜珊就热得受不了了。 两人脸蛋红彤彤的直冒汗,头也有些发晕。 而墨衡也感觉太阳实在毒辣,索性三人便寻了一处小树林休息。 但让山药和白怜珊不解的是,墨衡找了根大树,开始一遍遍的上下攀爬。 墨衡手脚并用,快速爬上大树顶端,随即脚尖轻点树干,轻巧落下。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墨衡喘着气道:“我在练爬树。” 山药和白怜珊仿佛头顶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爬树有什么好练的? 想着之前墨衡上树的动作,山药觉得他见过的山里的猴子,都没有墨衡爬的利索。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要继续练习了。” 说罢,墨衡继续来回爬树,几乎五秒便能完成一个来回。 而每一个来回,面板中的【爬树】一栏经验值便会加一。 虽然没有劈柴的劈一块加一点来得快,但也远不是撼山拳等技能能比的。 【技能】:爬树(略有小成 1722/2000)…… 这是墨衡前几天砍树劈柴时,突然想到的主意。 既然【劈柴】技能达到举世无双境界后,能当做御敌手段,那其他看似不起眼的技能。 比如爬树、游泳等,达到高境界后,是否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墨衡目前就在做这方面的尝试。 其次,墨衡还通过一路上的闲暇时间,解锁了一项新的技能。 【技能】:雕刻(初学乍练 95/100)…… 并且这【雕刻】技能不是用刻刀解锁的,而是墨衡用斧头雕刻木头,硬生生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让面板上出现了【雕刻】这个技能。 又刷了十来遍爬树技能后,墨衡长呼一口热气,坐在了大树下,随手拿起了身旁的一块巴掌大的木头。 抄起斧头,便开始用斧刃细心雕琢。 一刻钟过后,一柄看上去奇丑无比的小木剑诞生。 墨衡无奈笑笑,但好在这柄小木剑的诞生,也让【雕刻】技能终于迈入了初窥门径的境界。 顿时墨衡脑袋一阵清明。 半晌,再看手中的小木剑,墨衡只觉怎么看怎么别扭,索性将其返工。 不一会儿,一柄至少能一眼看出是柄剑,而不是不规则木棍的物件重新出现在墨衡手中。 “山药,看看这个怎么样?” 墨衡将巴掌长的小木剑丢给了山药。 山药接住看了看,笑道:“墨衡哥,这可比你之前刻出来的东西要好看多了,大有进步。” “哈哈,那当然。” 山药这时突然看了眼身旁数着地上蚂蚁的白怜珊,说道:“墨衡哥,你刻一个小白的木雕吧。” 白怜珊听到说到自己,立刻抬起头来看向墨衡,眼中有些许期待。 墨衡轻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行,刻人太难了,等过一段时间吧。” 三人谈笑着,忽然树林另一端隐隐传来一阵喊杀声。 墨衡三人立刻警惕起来。 不用墨衡多说,山药当即一把拉住白怜珊,两人就躲在了树后。 墨衡则是迅速收拾了一下三人留下的痕迹,随即便拎着斧头,朝喊杀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离得近了,墨衡透过树干之间的缝隙,瞥见是两伙人在厮杀。 一伙是身上没有明显标识的蒙面人,另一伙则是一群镖师。 镖师身后的镖车上,插着一杆大旗,上书“虎威镖局”四个大字。 而此时场上的战况,蒙面人一伙明显压制住了镖师,让镖师只能被动防御。 甚至地上已经有几名穿着镖师衣服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中。 正常人一见这个架势,第一时间就会想是镖师遇到了拦路打劫的贼盗。 但前世看过一些资料,加上此世师父雷震讲过一些相关知识。 让墨衡知道,镖局在开业前,一般都会同附近的山寨打点关系,双方协商出一个合适的过路费。 镖师护卫镖车,其实大部分都是防备那些初出江湖的毛头小贼。 这些新人刚做这一行当,天天都会做一举成名的白日梦。 所以他们也是最糊涂的,脑袋一热,就可能来劫镖车。 但墨衡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却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毛头小贼来劫道。 进攻一方的蒙面人进退有序,相互之间隐隐配合。 加上他们使用的刀法大同小异,可以肯定是同一种刀法。 很可能是江湖仇杀。 想到这,墨衡已经心生退意。 有白怜珊事件的惨痛教训,他可不想再后悔一次。 刚要退走,忽闻另一方传来一声娇喝。 “鼠辈受死!” 墨衡一愣,侧头看去。 同时这一声也吸引了厮杀双方的注意力。 两方人马迅速分开,各自站定警惕。 只见一名身穿白色长袍,头上戴着斗笠的年轻女子,连续踏树干逼近,自墨衡反方向杀向蒙面人一伙。 “小妹你慢点。” 这时又是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自相同方向传出。 随即一名同样身穿白色长袍,俊朗无比的年轻男子,手持长剑,一脸焦急神色的飞出。 见那女子冲入蒙面人群中,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赶忙也一起冲了进去。 蒙面人一伙当然也不会客气,分出四人去阻杀这对突然冒出的白袍男女,其余人则继续杀向镖师。 但是令蒙面人一伙万万没想到的是。 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对年轻男女,武功居然不弱,两人都是炼骨境界,还不是初入。 虽然看其对敌手段生疏,招式刻板,显然是初出茅庐,毫无战斗经验的菜鸟。 但当硬实力差距大到一定程度,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 就如一剑劈去,速度和力量都全方面碾压对手,想输都难。 不一会儿功夫,男子便首先斩获双杀,随后帮助女子也斩获双杀。 只不过相较于男子的面不改色。 女子脸色微微发白,眉头轻皱,同时用手捂着嘴,明显有些不适应这血腥的一幕。 而看到这,墨衡知道此战已经没有悬念了。 蒙面人一伙领头人也不过就是炼血境界后期的程度,敢袭杀镖师,也是因为镖师一伙更弱罢了。 现在一堆炼血境和炼皮境里混入两个炼骨境。 虽然这两个炼骨境,墨衡自认不出三十回合便可正面强杀。 墨衡悄无声息的退去,向着来路返回。 第八章 茶摊偶遇,破绽百出 见着墨衡回来,山药当即和白怜珊从树后走出。 “墨衡哥,前面是怎么回事?” 墨衡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有两帮人在火并,我们从旁边绕过去。” 两人没有反对,跟着墨衡从侧面出了小树林,一路迂回着向原定的方向快步离开。 走了三天,此处依然处在兴安县的管辖范围内,只不过距离县城已经有相当的一段距离。 沿着大路朝前,墨衡三人远远的看见了一处位于路边的茶水摊。 回头看了看山药和白怜珊几乎要被烤熟了的模样,墨衡轻声道:“我们去前面的那个摊子里歇歇脚吧。” 山药和白怜珊自然是点头同意。 来到茶水摊,茶博士没有因为墨衡三人的装扮而有所轻视,上前招呼道:“三位小客官,来碗茶?” 墨衡向老板说道:“三碗凉茶。” “好嘞。” 茶博士手脚麻利的端了三碗凉茶给三人。 墨衡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清凉的茶水顿时滋养了干涸的喉咙,也稍稍驱散了一些暑气。 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一行人朝着茶摊走来。 墨衡定睛看去,居然是刚刚在林中瞧见的虎威镖局一行人。 而在一群镖师中,最前方两名身穿白袍的一男一女,尤为显眼。 墨衡不禁瞳孔微缩,默不作声的回过头来。 山药察觉墨衡眼神有异,不由顺着望去。 “墨衡哥,这群人有什么问题吗?” 墨衡淡淡道:“之前我说的在林中火并的两伙人,其中一伙就是他们。” 山药眼神闪烁,轻声道:“那我们要现在走吗?” 墨衡微微摇头道:“不用,他们又不知道我之前在一旁偷看,现在就走,显得有些可疑了。” 山药闻言,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然而墨衡和山药不知道,其实从一开始,他们这个组合就十分惹人怀疑。 而这其实也怪不得墨衡三人。 墨衡今年十六岁,之前五年待在村子里,一年待在武馆里,都没出过远门。 山药今年十三岁,七岁的时候就被王大夫收养,从来都是呆在医馆里学习医术,最远也就是去邻水县下面的村子收药材。 白怜珊虽然见多识广,但她小孩子心性,又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更是一点江湖经验全无。 寻常逃难孩子,在见到这么一大堆带刀的人走过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害怕。 立刻起身离开茶摊也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到底还是因为墨衡目前手上沾染了不少人命,其中不乏武者。 加上自身实力已达炼骨境,不自觉便会以武者身份来行事。 说白了,墨衡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远处走来的镖师和白袍男女,看见真镇定的墨衡,以及强装镇定的山药和白怜珊,都感到一丝讶异。 不过事不关己,镖师们也就是好奇一下,便不再关注,都跑去找茶博士要凉茶喝。 但白袍女子却是对墨衡三人起了兴趣。 凑到白袍男子身旁,低声道:“哥,你看那个少年是不是好奇怪。” 白袍男子看了墨衡几眼,微微点头道:“是有些奇怪,不过相比起这个少年,我觉得那个小姑娘才更加奇怪。” 白袍女子闻言一愣,赶忙向白怜珊看去。 半晌,对白袍男子疑惑道:“她哪里奇怪了?” 白袍男子轻笑道:“你注意看她喝茶的动作。” 白袍女子再次瞧去,顿时恍然大悟。 白袍男子一副自信的模样,轻笑道:“寻常孩子喝茶哪会如此注重仪态,这分明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习惯,那小姑娘身份不简单。” 白袍女子兴奋道:“哥,她不会是那位的女儿吧?” 白袍男子眉头微皱,低声道:“不确定,也可能只是落难的大户人家闺女。” “我们上去试探一下吧。” 说罢,白袍男子带着自己小妹,缓缓走到了墨衡三人的桌子旁。 墨衡察觉来人,眉头微皱,手上喝茶的动作不由一顿。 山药更是紧张的忘记了吞咽茶水,白怜珊偷偷抬头瞧上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去。 白袍男子对墨衡拱手道:“小兄弟,可否拼个桌?” 墨衡环顾四周,确实镖师们将茶摊上的桌子都占满了。 “可以。” 白袍男子爽朗一笑,与白袍女子坐下。 “多谢小兄弟,在下白云飞,这是舍妹白云霞,未请教。” 这下墨衡即使再迟钝,也察觉不对。 自己三人衣衫破旧,灰头土脸。 反观这对年轻男女,身上白袍是上好的绸缎,腰间甚至挂有玉佩。 要知道,玉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挂的,非是达官贵人不可。 整个邻水县,也就县令腰间随时挂着一块玉佩。 而身旁的白怜珊,作为神剑山庄庄主之女,她当初身上也是有玉佩的,只不过太显眼,现在揣在其怀中。 墨衡眼中戒备神色一闪而逝,低着头,淡淡道:“王小刚,这是我弟弟王小石,妹妹王小妮。” 白云飞从墨衡语气中察觉其不愿多谈。 但近距离查看下,他发现了白怜珊和墨衡身上更多的破绽,心中的好奇心越发旺盛,岂会就此作罢。 “看你年岁不过十五、六、七,我托大,叫你一声王老弟,希望小兄弟不要介意。” 墨衡抬头,双眼微眯,看了白云飞一眼。 “我们兄妹还要赶路,告辞。” 墨衡起身喊来茶博士结账。 茶博士快步来到桌前,白云飞立刻道:“王老弟,这顿茶我请了。” 墨衡头也不回的摸出三枚铜板,递给茶博士。 “不用了,多谢好意。” 说罢,墨衡赶紧牵起山药和白怜珊快步离开。 白云飞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白云霞凑上来低声问道:“哥,怎么样?” 白云飞喝了口茶,微微皱了皱眉头,遂将茶碗放下,轻声道:“八九不离十。” “那小姑娘远看还好,近看实在破绽百出,不光是她喝茶的动作,不知道小妹你观察到没有。” “那叫王小石的少年,手一直放于腰间,如果我猜得不错,他肯定是一直抓着用来防身的东西。” “而那叫王小妮的小姑娘,脸上皮肤虽然被灰尘遮蔽,但因为今日酷热,汗水滑落,露出了底下白皙的皮肤。” “至于这叫王小刚的少年,双目有神,身上难掩习武的痕迹,甚至有一丝淡淡的杀气,绝对有不弱的武艺。” 白云飞的一通分析,听得白云霞眉飞色舞。 “哥,我们跟上去瞧瞧吧,这太刺激了。” 白云飞宠溺的看了眼白云霞,轻笑道:“不急,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也是平安县,我们正好顺路。” 第九章 神秘来客,来去无踪 这日,邻水县的城门处,来了一位丰神俊朗的中年男人。 只见他身姿挺拔,步履沉稳,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袍,剑眉星目,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侧面的轮廓也是无可挑剔。 只不过眉宇间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忧愁,让人忍不住想为他抚平那微皱的眉头。 城门县兵被男人气势所慑,呆立在原地,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待男人入城,一众出入城的百姓和县兵方才回过神来,开始纷纷猜测这男人的身份。 男人入城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径直朝县衙走去。 一路上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 但他都视若无睹,眼神淡漠而高傲。 来到县衙门前,男人径直朝内走去。 虽然门口的衙役心中发毛,但还是鼓起勇气拦在男人面前。 “你干什么的?这里不是你能进去的。” 男人一个眼神都欠奉,抬手轻轻一挥,两名衙役便倒飞出去,摔在地上,脑袋一偏,便晕了过去。 恰巧此时捕头就在前院,目睹了这一切。 心中不由大骇,隔空伤敌,这是至少炼气境才有的本事。 连忙上前,不待男人出手,双手抱拳抢先道:“阁下,我是本县捕头,阁下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 男人脚步停下,淡淡瞥了捕头一眼。 这一眼顿时让捕头冷汗浸湿了后背,捕头的头埋得更深了。 男人收回目光,淡淡道:“日前你们这发生了一起命案,我要看那些尸体。” 捕头心下一惊,连忙道:“阁下,案子已经结了,所以尸体也都已经下葬,不在县衙。” 男人表情不变。 “带我去。” 捕头刚迟疑一秒,顿觉身上压迫感瞬间飙升数倍。 强忍着下跪的冲动,捕头一咬牙,低声道:“是,这就带阁下去。” 话音未落,捕头身上压力一松。 捕头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在前方领路。 并同时对周围躲着的衙役和小吏吩咐道:“都不要多嘴,等我回来。” 为了快一些赶到,捕头还专门牵了两匹马来。 只不过男人拒绝了。 捕头无奈,只能自己翻身上马。 骑在马上,捕头侧头望去。 却见男人依然是闲庭若步,但每一步都仿佛瞬移一般,跨越数米距离,始终保持在自己身旁。 捕头心下大骇,手上的鞭子挥舞更急,只想赶快将其带到目的地,让其达成目的离开。 两刻钟后,捕头将男人带到了乱葬岗。 县里命案的尸体,如果没人认领,都是葬在乱葬岗。 不过雷震和雷洪师徒的尸体不在此地,是葬在了一块县令亲自选的风水宝地。 捕头也是将此事如实告诉了男人。 男人不置可否,缓缓走到埋葬尸体的空地上,右脚轻轻跺地。 瞬间,男人面前的土地炸开,几具已经腐烂,裹着草席的尸体破土而出。 一股腐烂的恶臭弥漫开来,捕头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 而男人则依然面色如常,甚至蹲下身查看尸体腰间挂着的青衣楼杀手牌子。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随即目光偏移,看向了另一具身上衣物明显与青衣楼杀手不同的女性尸体。 只一眼,男人便认出这是杜三娘的尸体。 手一抬,一锭金锭飞向捕头。 捕头下意识接住,入手份量十足,怕不是有五两。 “阁下这是?” “好生安葬她,这是酬劳。” 捕头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忙将金锭揣进怀中。 “是,我一定将此事办妥。” 男人起身,淡淡道:“将此事过程详细告诉我。” 捕头咽了咽口水,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都告诉了男人,甚至包括县令要求将此事上报巡天监的目的都说了出来。 男人听后,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嘴里吐出一个名字。 “墨衡……山药……这两名少年有什么特征?” 捕头想了想,说道:“墨衡的境界我听死去的雷老爷子说过,似乎已经达到了炼血境巅峰,他惯使一般劈柴用的斧头,拳法是撼山拳,皮肤白皙,长得很俊俏,大概……这么高。” 捕头用手比划在自己胸前,接着道:“山药皮肤则要黑得多,长相一般,不过眼睛很有灵气,之前是王大夫的徒弟,我记得已经跟着王大夫学习医术好几年了,因为常年接触药材,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比墨衡差不多要矮上一个头。” 捕头一口气说完,轻吐了口气,忐忑不安的看向男人。 “他们的去向?” 捕头闻言面露难色,颤抖道:“不知道。” 男人面无表情,就在捕头以为自己小命不保时。 男人一脚踏出,几个闪烁,快速消失在捕头视线中。 捕头顿时心底的大石落下,松了口气。 刚想转身上马离开,捕头想起什么,又回身忍着恶臭,将杜三娘尸体重新用草席裹起来,放在了马背上。 这才策马离去。 之后捕头在附近找了一棵大树,便将杜三娘安葬在了树下,还用树枝削了一块牌子,当做墓碑。 最后捕头对着杜三娘弯腰拜了拜,方才返回县衙。 一进县衙,一众衙役便围了上来,然后又迅速退去。 无他,捕头身上一股腐烂恶臭味道,让众人闻之欲呕。 捕头眉头一皱,没好气道:“那两个兄弟怎么样了?” 一名捂着鼻子的衙役讪笑道:“没事,只是晕了过去,捕头你走后没多久,他们就醒了。” 捕头微微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二两银子,丢给这名衙役道:“这钱你们散值后,拿去喝酒,今天的事都给我嘴巴严实一点。” 衙役接过银子,众人都连忙称是。 捕头挥了挥手道:“我回去冲洗一下,告诉县令一声,我稍后便回。” 说罢,捕头转身快步离去。 片刻后,捕头换了身衣服,一路抬着手臂闻了又闻,走进了县衙后厅。 县令早已等候在里面。 捕头双手抱拳道:“大人。” 县令摆摆手道:“那男人究竟是什么人?来干什么?走了吗?” 面对县令的三连问,捕头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大人,那男人始终没有透露身份,不过他应该是与那具无名女尸是同一势力,他让我将那女尸从乱葬岗迁出,另葬在他处。” “他来查看了案子里青衣楼杀手的尸体,然后问了详细过程,并让我交代了墨衡和山药的特征,之后便离开了。” 县令听后眉头紧锁,一脸沉思状,半晌。 “捕头,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捕头望了望门外,随即凑到县令身旁,低声道:“大人,我已经让手底下兄弟不要多嘴,这事就那么过去吧,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且那男人武功奇高,可隔空伤人,闲庭若步间速度媲美马匹,脚下轻轻一跺,地下的尸体便破土而出。” 听着捕头的描述,县令额头一滴冷汗滑落。 “如此那便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第十章 兴安府城,南指挥使 兴安府。 奔波数日,白鸿宇一行人快马加鞭,累死了数匹快马,总算是赶到了南部巡天监府邸所在的兴安府城。 随行的领头弟子牵着白鸿宇的马,问道:“二庄主,要我们跟你一起去吗?” 白鸿宇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们在外等候即可。” 说罢,白鸿宇向着不远处的南部巡天监府邸走去。 白鸿宇表明身份,经过门口巡天监卫士通报,直接得到了南指挥使霍洪泽的面见。 两人落座,侍从端上好茶。 霍洪泽看着白鸿宇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神剑山庄二庄主光临本府,不知有何贵干?” 南指挥使霍洪泽中年模样,外表虽说不上俊朗,但也是仪表堂堂,加上常年身居高位培养的上位威严。 一眼望去,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白鸿宇看了看周围的侍从。 霍洪泽会意,对前厅内的侍从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待侍从退去,白鸿宇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不知霍指挥使对最近青衣楼与我神剑山庄的恩怨是否有所了解?” 霍洪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淡淡道:“虽然巡天监有负责调停江湖恩怨的职责,但只要不涉及到民生,本指挥使也不想插手江湖之事。” 霍洪泽一上来便表明了态度。 只要你们闹得不是太厉害,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鸿宇淡笑道:“那不知怎么样才算是不涉及到民生呢?” 霍洪泽说话滴水不露,一开始将自己直接提到中立的位置,但却加了个前提,不涉及民生。 但不涉及民生这个概念十分模糊。 怎么样才算不涉及民生呢? 百姓对此事一无所知,还是袭杀都必须避开百姓,又或者仅仅只要不伤及无辜便行? 说到底,这划定的范围都在霍洪泽一念之间。 白鸿宇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便让霍洪泽糊弄过去。 霍洪泽沉思片刻,沉声道:“先天之下。” 白鸿宇眉头微皱,摇了摇头道:“霍指挥使这话太过绝对了,此事不仅涉及青衣楼和神剑山庄,还包括暗中发布委托的第三方势力。” “就算我们和青衣楼遵守霍指挥使的规矩,这隐藏的势力是否会遵守,也犹未可知。” “既然霍指挥使已经得知此事,应该知道青衣楼的目标是我大哥的女儿,万一隐藏起来的人不守规矩,派出高手搜寻,对我们神剑山庄未免太过于不公平。” 提及神剑山庄的那一位,霍洪泽脸色严肃许多,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不重不轻的声响。 沉声道:“那你想如何?” 白鸿宇双眼微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毕竟事关大哥女儿,神剑山庄自然是倾尽全力。” 霍洪泽脸色微变,沉声道:“二庄主慎言。” 白鸿宇眼神深邃,让人看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霍洪泽感觉有些头疼,他隐隐猜到神剑山庄很可能已经做出了什么让他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虽然忌惮神剑山庄的那位,但他代表巡天监,代表朝廷脸面,必须拿出态度。 “先天武者已经是能单人摧城拔寨,可当千名甲士的强者,更别说炼神境以上,此事朝廷绝不允许。” 白鸿宇双眼直视霍洪泽。 “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霍洪泽毫不示弱与白鸿宇对视。 “一点都无。” 白鸿宇当即起身,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无话可说,告辞。” 眼看白鸿宇就要跨出房门,霍洪泽眉头紧锁,沉声挽留道:“慢。” 一抹得逞的微笑在白鸿宇嘴角一闪而逝。 转过身来,白鸿宇看向霍洪泽,淡淡道:“霍指挥使有何见教。” 霍洪泽沉声道:“先天以下可以出手,先天以上,除非青衣楼或者暗藏势力出现同等境界高手,不然只能暗中行动。” 末了,霍洪泽补充道:“这是我的底线。” 白鸿宇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大哥离开山庄的事情解决了。 随即抱拳道:“多谢霍指挥使理解。” 霍洪泽不置可否,突然说道:“日前有沧州府的飞鸽传书,我麾下百户吴用,在九江郡邻水县捉到了青衣楼一名银牌杀手,不日便会抵达。” “二庄主如果不急着出发,不如让本官招待几日,一尽地主之谊。” 白鸿宇沉默片刻,接受了霍洪泽的邀请。 “我神剑山庄其他弟子还在府外等候,容我去安排一二。” 霍洪泽将白鸿宇送出府邸后,随即便招来府中留守的一名千户。 “你亲自监视神剑山庄的这群人,他们有任何举动,随时来报。” “是,大人。” 巡天监的千户都是先天罡气境的高手,此次跟随白鸿宇来到兴安府的神剑山庄弟子中,只有领头的一名男弟子达到此等境界。 白鸿宇离开南巡天监府邸,不远处便有一名神剑山庄弟子早已等候多时。 见白鸿宇走出,立刻上前道:“二庄主,大家都在城内富贵酒楼等候您。” 白鸿宇点点头。 “嗯,走吧。” 富贵酒楼上房中,白鸿宇召集了几位核心弟子,吩咐道:“霍洪泽邀请我在巡天监府邸住几日,等候沧州府那边押回的青衣楼杀手。” “如今特殊时期,这段时间他必然会派人监视你等,你们要少生事端。” “谨遵二庄主之令。” 吩咐过后,白鸿宇便离开了富贵酒楼,前往了霍洪泽给安排的住处。 当然不是住在南巡天监府邸中,这是朝廷用来给巡天监办公的地方,并不能住人。 散值后,除了夜间值守南巡天监各处要地的人员外,就连霍洪泽都要回自己在兴安府中的府宅。 这几日霍洪泽不停接受着各地发来的有关神剑山庄和青衣楼的飞鸽传书。 神剑山庄派出了大量弟子,前往沧州府通往枫林府的各个要道。 他们将营地就安在驿站旁边,过往旅客都心惊胆战。 好在神剑山庄此举只针对青衣楼的杀手。 至今为止,有人目睹的战斗已经多达数十次,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神剑山庄和青衣楼各有损伤。 但目前双方伤亡的大都是炼体境的弟子,还没有发现更高修为的人员陨落。 现在枫林府内的青衣楼人员已经全面蛰伏起来,府城和三个郡城里的据点,也都人去楼空。 第十一章 吴用回归,平衡之道 书房内。 霍洪泽轻皱眉头,将情报放置一边。 底下的千户见状,双手抱拳道:“大人,我们是否要采取行动,虽然神剑山庄和青衣楼目前的争斗并没有牵扯其他人,但我们也不得不防。” 霍洪泽沉思片刻,从桌上抽出了一张信纸。 收笔,信纸上赫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后天以上,不可妄动。” 霍洪泽将信纸封存进信封中,将其递给了等候的千户。 “送去给府城内的青衣楼据点。” “是,大人。” 千户拿着信,出了南巡天监府邸,径直来到了兴安府城内,青衣楼的据点。 此处据点从外面看只是一个寻常的当铺。 门口两边各坐着一个小贩,这其实是青衣楼明面上的哨兵。 千户走到当铺门口。 两边的小贩虽然看似都表现得如同一般小贩一样,偏过头去,眼神躲闪。 但眼底也都闪过一丝戒备。 而既然有明哨,自然也就有暗哨。 千户跨过当铺的门槛,隐晦的望了一眼大门正上方的横梁。 冷哼一声道:“我要见你们的掌柜。” 当铺的伙计赶忙道:“我立刻去通知掌柜的,官爷您先喝杯茶。” 千户不耐烦的推开伙计,冷声道:“少来这套,让他立刻给我出来。” 伙计低下头赔笑道:“是,我马上去,官爷您稍等。” 回过身,伙计脸上原本谄媚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阴冷无比的表情。 “慢着。” 伙计立刻转身,瞬间变脸,弯着腰,双手置于腹部,热情笑道:“官爷有什么吩咐?” “给我上壶龙井。” “好嘞,您稍等,先在里面坐坐。” 千户被伙计领进了里面的房间等候。 不一会儿,一名外貌粗犷,双眼狠厉的高大男人走进房间,对千户抱拳道:“不知今日是什么风将千户大人给吹来了?” 千户喝尽杯中茶,将茶杯放下,冷笑道:“神剑山庄二庄主可是进了兴安府城,你等不赶紧夹着尾巴逃跑,居然还敢开门营业,属实勇气可嘉。” 面对千户的嘲讽,高大男人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却不知道原来千户这么得空,居然关心起我们青衣楼的事情了?” 作为巡天监的官员,上至指挥使,下至卫士,都是严令不准与江湖势力有过深牵连的。 高大男人这话,无疑是让千户被小小的恶心到了,脸色阴沉下来。 “想不到青衣楼的杀手不光是刀快,嘴巴也很快,小心祸从口出。” 高大男人面无表情道:“千户大人,还是说说你来究竟有何事吧?” 千户也不想再争这口舌之利,平复情绪,淡淡道:“指挥使大人有份信托我带给你。” 说着千户便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高大男人。 高大男人接过,当面便拆开看。 高大男人在看到信上的内容后,眉头微皱,不由抬头看向了千户。 千户并不知道信上的内容,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麻烦千户大人回禀指挥使大人,就说指挥使大人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会立刻派人通知其他分楼。” 千户眉头微挑,放下茶杯,起身离开。 待伙计将千户送走后,高大男人当即招来了楼里轻功出挑的几名杀手。 “你们现在即可出发,前往枫林府周边大府的分楼,尤其是沧州府的分楼,告诉他们,霍洪泽发话了,后天以上,不可妄动。” 几名杀手领命,随即转身离开。 又过了两日。 这天霍洪泽请白鸿宇到了南巡天监府邸。 今日正是吴用押送青衣楼银牌杀手抵达兴安府的预定日子。 府邸内,霍洪泽与白鸿宇分坐两旁,各自喝着茶。 “算算时辰,吴用他们应该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外面一名卫士进入禀报道:“指挥使大人,吴用百户已经押解人犯进入城内。” 霍洪泽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让他将人犯直接押到地牢,我和鸿宇庄主要提审人犯。” “是。” 霍洪泽看向白鸿宇。 “鸿宇庄主,请吧。” 白鸿宇起身轻笑道:“这巡天监的地牢,我还从未见过,这回倒是能长点见识,霍指挥使请。” 霍洪泽与白鸿宇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两名千户,四人一起先到了地牢。 而没过一会儿,吴用带着银牌杀手也来到了地牢。 此时的银牌杀手琵琶骨被穿,四肢尽废。 所幸一身武道修为还在,得以靠真气和一路上王大夫的药丸吊住性命。 白鸿宇冷冷的注视着银牌杀手。 虽然他此刻心中焦急无比的想要知道邻水县发生的事情。 但此处是南巡天监地牢,是霍洪泽的主场,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越俎代庖。 好在霍洪泽也不卖关子,直接看向吴用问道:“吴用,还不快将邻水县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吴用出列,躬身向几人抱拳行礼,随后语速平缓道:“禀各位大人,邻水县发生之事如下……” 一番详细讲述,让了解了具体情况的白鸿宇脸上表情好看不少,但随即又担忧起来。 侄女并没有落在青衣楼手上,属实是让他松了口气。 可现在的情况显然也没有好上多少,那个叫做墨衡的少年不过是炼血境修为,能保护好自家侄女吗? 一想到这,白鸿宇恨不得立刻赶到沧州府。 但是此时自家大哥应该已经赶到了沧州府,自己再过去,对于朝廷而言,无异于是在撩拨那敏感的神经。 白鸿宇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霍洪泽。 自己设套让霍洪泽松了口,事后估计也少不了霍洪泽记神剑山庄一笔。 唉,要不是大哥擅自离开山庄,自己何苦如此。 自己前去沧州府,不但不会太过于让朝廷忌惮,还不用来这兴安府一趟。 真是老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我太难了。 “鸿宇庄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霍洪泽察觉白鸿宇似乎有些走神,出言提醒道。 白鸿宇立刻反应过来,装作沉思的模样,沉吟道:“霍指挥使,可否让我山庄弟子大批进入沧州府搜寻?” 霍洪泽沉吟道:“只能是后天真气境以下的弟子,并且如果他们在沧州府境内引发事端,神剑山庄所有人都必须全数撤离。” 白鸿宇挑眉道:“霍指挥使这话太过绝对,有时候不是我们引发事端,而是他人寻衅。” 霍洪泽沉下脸来,说道:“还请鸿宇庄主体谅本官。” 白鸿宇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霍洪泽这明显是拐着弯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毕竟如果遇到青衣楼的人,山庄弟子必然动手,这在霍洪泽眼中,也算是引发事端。 第十二章 地牢审讯,识破用心 银牌杀手此时万念俱灰,只求速死,是以异常配合。 霍洪泽和白鸿宇的所有问题,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最后了解完情况,霍洪泽挥手让吴用将银牌杀手带了下去。 霍洪泽更看重银牌杀手口中所知道的,有关于青衣楼的情报。 所以银牌杀手想要快一点死的愿望,注定是落空了,巡天监中的用刑高手不少,会让他深刻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霍指挥使,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此刻心急如焚,就不在兴安府逗留了,今日未时,我便会率众弟子离开。” 几人刚走出地牢,白鸿宇便向霍洪泽请辞。 霍洪泽没有什么挽留的理由,只能答应。 不过末了意味深长的提了一句。 “鸿宇庄主,我一直知道你是识大体的。” 白鸿宇眼皮低垂,微微点了点头。 “霍指挥使,告辞。” “鸿宇庄主,慢走,恕本官不远送。” 白鸿宇来到富贵酒楼,几天里被限制不能外出,早就憋久了的一众弟子,立刻精神起来。 “召集众弟子收拾东西,未时离开兴安府。” 领头的男弟子问道:“二庄主,我们是去沧州府吗?” 白鸿宇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回枫林府。” 众弟子听后都心头一惊。 “难道我们不去找小姐了吗?” 白鸿宇脸色沉了下来,环顾一周,沉声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虽然平日里白鸿宇很好说话,但是他一旦沉下脸来,众弟子立刻不敢有所异议。 白鸿宇脸色缓和一些道:“我们不是要回山庄,而是去沧州府通往枫林府的各个要道上驻守。” “同时联系来往两府的商队,让他们将我们驻守在要道上的消息传播出去。” “如今小怜身边有人保护,只要他们知道我们在要道上驻守,就一定会赶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每条路的安全。” 众弟子这时忐忑的心方才放了下来,纷纷点头称是。 “好了,都下去收拾吧。” 众弟子离开,白鸿宇暗自叹了口气。 “大哥,沧州府只能看你的了。” 从霍洪泽拐弯抹角拒绝神剑山庄弟子进入沧州府的那一刻开始,白鸿宇便知道霍洪泽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如果白鸿宇知道霍洪泽写给青衣楼的信,那他便知道霍洪泽究竟干了什么。 “后天以上,不可妄动。” 这一句话第一眼看去,只会被理解为后天真气境以上修为的武者,不准介入此事。 而不是白鸿宇与霍洪泽商议的,后天真气境以上修为武者可以进入沧州府,但不能动手。 霍洪泽这一手玩的就是平衡。 他已经猜到了神剑山庄的那位很可能已经偷偷进入了沧州府。 于是他限制了神剑山庄其他弟子进入沧州府。 然后又限制了青衣楼只准后天真气境或以下的杀手进入沧州府。 以此让两边达到平衡。 毕竟神剑山庄大庄主白鸿轩并不是一个无脑之人,他明白随意出手,会给神剑山庄带来怎样的可怕后果。 只不过这次出事的是他的女儿,他不得不踏出自从迈入武道金丹境界后,便再没离开过的神剑山庄。 未时。 白鸿宇准时带着众弟子离开。 一行人白衣斗笠,静悄悄的,没有波澜的离开了这座繁华的兴安府城。 南巡天监府邸内,负责监视白鸿宇一行人的千户向霍洪泽做着汇报。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大人。” 千户离开没多久,门外站岗的卫士敲门进入汇报道:“指挥使大人,吴用百户求见。” 霍洪泽摆手道:“嗯,让他进来吧。” 吴用大步走入书房,拱手行礼道:“下官参见指挥使大人。” 霍洪泽看了一眼吴用身上都还有尘土的官服,淡淡道:“什么事?” 吴用回身轻轻将房门关上,转身小心翼翼道:“指挥使大人可否让下官上前说话?” 霍洪泽上下打量了一下吴用。 吴用此举有些僭越了。 弯腰不敢抬头的吴用在底下有些慌,好在霍洪泽几秒后便收回了目光。 他好歹也是凝气成元境界的强者,与吴用相差一个大境界。 区区一个后天真气境,还不放在他眼里。 “上前来吧。” “是。” 吴用来到霍洪泽身前一米处,弯下腰,低声道:“指挥使大人,我在邻水县发现了一位十年前失踪的人。” 霍洪泽闻言眉头一挑,等着吴用的下文。 “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对六指阎王这个称号,可还熟悉?” 霍洪泽脸色微变,转头双眼极具压迫感的盯向吴用。 “他隐居在邻水县?” 吴用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霍洪泽一时间脸上阴晴难定。 半晌,问道:“他人现在在哪?” 吴用退后几步,拱手道:“下官将他带来了兴安府。” 霍洪泽这时候脸上表情恢复平静,饶有趣味的看着吴用,轻声道:“是你将他带了过来,还是他自己要求过来的?” 吴用脸上表情微妙,仔细斟酌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 如果说是自己将六指阎王带来兴安府,那首先便说明六指阎王并不一定有臣服之心。 六指阎王虽然消失江湖十年之久,但昔日觊觎他医术与毒术的势力并不在少数。 消息走漏,兴安府城将成为继神剑山庄和青衣楼碰撞之后的第二个江湖漩涡中心。 这肯定是霍洪泽不想见到的。 而如果说是六指阎王主动要来,情况则大大不同,霍洪泽必定会好生接待,招揽入府。 但是经过一路上的了解,吴用明白,六指阎王虽然有意投靠霍洪泽,但并不想有太多限制。 为此自己甚至冒险与之交易,换取了破镜丹方。 吴用面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是早已翻江倒海。 半晌,吴用拱手道:“指挥使大人,六指阎王在邻水县毒杀了青衣楼数名杀手,但并没有对下官等人出手。” “因此下官斗胆与六指阎王攀谈,陈明青衣楼威胁,六指阎王考虑一番后,便决定同下官回兴安府,寻求指挥使大人庇护。” 霍洪泽深深的看了吴用许久。 收回目光,从眼神和脸上表情中看不出丝毫霍洪泽此时心中的想法。 “既是如此,那六指阎王此人我便不过多干涉,以后让他隐姓埋名,在你底下当个总旗吧。” 吴用心脏顿时漏跳半拍。 知晓这是霍洪泽看出了端倪,只不过没有说破,反倒是成全自己。 吴用低下头,掩藏住眼中的喜色,恭敬道:“下官领令。” 第十三章 霸刀徐洪,剑冢天刀 吴用恭敬离开霍洪泽的书房。 不一会儿,霍洪泽的心腹千户走了进来,有些不岔道:“大人,吴用必定跟六指阎王之间有勾结,下官斗胆请求大人将其下狱。” 霍洪泽看了千户一眼。 千户立刻低下了头,霍洪泽的眼神有些冷,这让他有些心悸。 见千户已经意识到失言,霍洪泽淡淡道:“黄元,你跟了我多久了?” 黄元拱手道:“回大人的话,三年了。” 霍洪泽点点头道:“嗯,三年了,南巡天监府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黄元额头冒汗,讪讪道:“下官不知大人意思,还请明示。” 霍洪泽眉头微皱,冷哼一声道:“东南西北四大巡天监府,就我们南巡天监府千户最少,只有七名,西、北各九名,东更是有十名千户。” “历来争夺资源,我们南巡天监府便最少,还不是因为我们实力最弱。” “吴用此人心黑手辣,做事利落,言行有分寸,只不过实力稍微弱了一些。” “如今有六指阎王帮他,他的实力必定能突破到先天罡气境,到时候我南巡天监府便能添一名得力千户,实力大增。” 霍洪泽双眼冷冷的注视着黄元。 “黄元,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心里不甘,但再多的情绪,你也给我憋着,别去找吴用的麻烦。” 黄元脸上表情剧变,脸色煞白,连忙跪下道:“大人明鉴,下官绝无此想法。” 霍洪泽收回目光,仰躺在椅子上,伸手捏了捏鼻梁。 黄元毕竟是自己心腹,敲打之后,还是要安抚一下的。 所以霍洪泽语气稍缓,说道:“黄元,你虽然算不上府里资历最老的千户,但最深得我信任,吴用就算成了千户,排资论辈,也还在你之下,多一点容人之量,对你有好处。” 黄元闻言脸露喜色,赶忙起身道:“是,下官愚钝,谢大人提点。” “嗯,下去吧。” “是,下官告辞。” 黄元离开,霍洪泽开始处理公务,巡天监事务繁多,他这个指挥使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般轻松。 为此霍洪泽甚至感觉自己的武道修炼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不换了这天,我等哪能有出路啊。” 霍洪泽的叹息,仅仅自己可以听见,出了这书房,不传于第二人之耳。 兴安府城外一处山坡后。 白鸿宇的队伍被一名骑着快马而来的游侠拦住了去路。 这名游侠头戴斗笠,隐约遮住面容,腰间一个酒葫芦,背上背着一用烂布条包住的长条物件。 看轮廓,应该是一把无鞘的长刀。 “你是什么人?” 领头的弟子上前喝问道,右手紧握剑柄,随时准备拔出。 游侠戴着斗笠,双手高举,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我是来给鸿宇庄主送信的,并无恶意。” 白鸿宇驱马上前,淡淡道:“谁让你送的信?” 游侠笑了笑,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人没有露面,只不过保证我送这封信给鸿宇庄主,鸿宇庄主便会给我一百两作为酬谢,必须将信亲自交到你的手中。” 周围的弟子听后都感觉莫名其妙。 这托人送信,居然还要收信人给报酬,并且还是一百两。 有弟子不忿,出列就要教训游侠,却是被白鸿宇拦下。 “信呢?” 游侠笑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递给了白鸿宇。 白鸿宇伸手接过,手掌提前覆盖一层细密真元,用于隔绝自己的手掌与信封。 无怪乎白鸿宇小心。 这个世界上能毒杀炼神境强者的毒药并不是没有。 因为看似寻常的小事而阴沟里翻船的例子,在武者修行的历史中,屡见不鲜。 拆开信封,白鸿宇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上的内容,眼中异彩连连。 半晌,白鸿宇掌心涌动真元,将信件爆散成沙砾大小的粉末。 白鸿宇看向游侠,眼中闪烁精光。 “霸刀徐洪?” 游侠头微抬,看向马背上的白鸿宇。 此时微风突然吹过,薄纱轻扬,露出了游侠斗笠下的面容。 乌黑茂密的长发下是一对剑眉,再往下,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中是不羁的眼神。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 此刻游侠嘴角微勾,一抹邪魅的笑容呈现在众人眼前。 一些女弟子脸庞微红,下意识的眼神瞥到一旁。 白鸿宇淡淡道:“果然是你。” 徐洪轻笑一声。 “鸿宇庄主,可否将在下的报酬给我?” 白鸿宇下马,从弟子手中拿过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亲自递给了徐洪。 徐洪接过,随后揣进怀中。 “谢了。” 转身挥了挥手,便朝自己的大黑马走去。 白鸿宇突然喊道:“徐洪,神剑山庄剑冢中虽然名剑无数,但宝刀也不少,你帮我一件事,我许诺你能进去拿一把出来。” 徐洪背身摇了摇头,速度不变的继续向前走去。 白鸿宇眉头微皱。 “里面有天刀。” 徐洪脚步停顿。 半晌,徐洪转过身,看向白鸿宇,眼神惊疑道:“那把刀真的在你们神剑山庄剑冢中?” 白鸿宇面上喜色一闪而逝。 “千真万确,我以神剑山庄名义担保。” 徐洪笑道:“好,什么事?” “去沧州府,将我侄女和两名分别叫墨衡和山药的少年,安全带到岐山栈道,我会在那里等你。” 徐洪眼神闪烁。 “岐山栈道……广庆府进入枫林府最近的路线,你这么有把握他们会就这么直直的走过来。” 白鸿宇淡淡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徐洪邪魅一笑。 “好,事成之后,我要你将天刀双手奉上。” 说罢,徐洪翻身上马。 “驾。” 一声轻喝,大黑马顿时甩开四蹄,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白鸿宇等人视线中。 领头弟子上前道:“二庄主,既然巡天监不允许我们进入沧州府,那要不要我们多找一些高手?” 白鸿宇微微摇头道:“不用,徐洪一人即可,多了反而容易徒生事端。” “走吧,尽早赶到岐山栈道,将广庆府内的道路给我肃清。” 众弟子齐声道:“是,二庄主。” 第十四章 相互跟踪,城外截杀 “墨衡哥,你看那白云飞和白云霞还跟着我们。” 山药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不远处,自以为隐蔽的白云飞和白云霞两人,转头对墨衡无奈道。 墨衡双眼冷漠,但见其眉宇间,已经有了一丝丝怒气。 “不管他们,现在是在平安县内,不能动手,等我们补给完,出城后再说。” 山药和白怜珊闻言点了点头,不在频频回头看去。 不远处的街角,白云霞面色古怪的对白云飞说道:“哥,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白云飞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嘴硬道:“哈哈,这个……应该没有吧。” “可是他们都回头看了我们这个方向好几回了。” 白云飞额头上出现黑线,以手扶额,干笑道:“或许吧。” 白云霞说道:“哥,我们直接上去跟他们说明情况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跟踪啊。” 白云飞轻咳一声道:“这不是为了暗中保护他们,等到有危险的时候,我们再出现解救他们嘛。” 白云霞半信半疑的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而两兄妹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一名寻常粗布衣服,打扮如同一个普通老农的老者,正颇为无语的看着墨衡和白云飞等人。 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老者嘀咕了一句:“都装得破绽百出,还都自以为别人没有发现,真是……” “不过没想到跟着小王爷和王女出来一趟,居然能碰到那位的女儿,当真是缘妙不可言。” 说着老者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不起眼的角落,无一例外,那里都有一个看似普通的路人。 但每当白云飞和白云霞走出一段距离后,这些路人都会默契的跟上去。 老者冷哼一声:“小小的金刀门胆大包天,且看你打算玩什么把戏。” 于是墨衡、白云飞、老者、金刀门探子,四方在街道上呈一条直线,以墨衡的行进为准绳,慢慢出了平安县。 平安县外两里地的一处大道上,周围一览无遗,没有什么遮掩物。 白云飞和白云霞彻底暴露在了墨衡三人的视线中。 这下白云飞也说不出什么自欺欺人的话了,尴尬的回避白云霞看笑话的眼神。 “咳咳,小妹,我们上去跟他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吧。” 说罢,白云飞大步向前方站定等候他们的墨衡三人走去。 身后白云霞看着自家平时总表现得胸有成竹的哥哥,顿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听到妹妹发出的笑声,白云飞脚步更急了。 走到墨衡三人面前五米处,白云飞站定。 看着墨衡三人警惕的眼神,白云飞先是抱拳行礼,随后轻声道:“几位不要误会,在下没有恶意,只是……” 白云飞想着是先解开误会,消除墨衡三人的敌意。 哪曾想墨衡直接掏出了斧头,指向白云飞和白云霞,冷声道:“再跟着我们,休怪我斧下无情。” 这抢白的话顿时让白云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口气闷不已。 身后的白云霞见状,立刻感觉不岔。 虽然平时自己也以挖苦白云飞为乐,但也容不得外人来说。 就要上前理论。 白云飞一伸手将白云霞拦住,沉声道:“是在下唐突了,这就离开。” 说罢,白云飞拉着白云霞便要转身离去。 而之所以白云飞如此果断选择离开,盖因为刚刚墨衡手持斧头指向自己时,那让他感觉心惊肉跳的杀气。 自家妹妹被自己挡住,所以没有受到影响,不然也不会想要上前理论。 白云飞隐秘的看了双眼冷漠的墨衡一眼。 这少年不简单啊。 墨衡见白云飞拉着白云霞就要离开,也放下了斧头,就要带着山药和白怜珊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并且声音逐渐扩大。 墨衡三人和白云飞兄妹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朝我们来的。” 墨衡和白云飞心中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 墨衡以为是青衣楼的杀手,脸色微变,赶紧招呼山药照顾好白怜珊。 而白云飞则是以为自己和白云霞偷跑被发现行踪,引来了王府的人马。 是以虽然慌张,但却没有太多不安。 而在场几人中,只有白云霞以为又是什么歹人,兴致勃勃的拔剑站在白云飞身旁,想要锄强扶弱。 不一会儿,数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出现在几人视野中。 统一的明黄色劲装,背上皆背负长刀,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虽然来者不善,但墨衡三人却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看样子应该不是青衣楼的杀手。 而既然不是青衣楼的杀手,那想必就不会朝着他们来的。 下意识的,墨衡三人将目光投在了白云飞和白云霞的身上。 白云飞也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不是王府的人马。 但看其统一的服饰,却也觉得不是来找自己的,于是偏头也看向了墨衡三人。 几人相互对视。 墨衡和白云飞不约而同道:“找你的?” 两人微微一愣,又同时摇了摇头。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这数十人驱马将包括墨衡在内的三人都围了起来。 领头一年轻男子,头戴冠玉,身穿与其他人明显不同样式的明黄色长袍,手腕处缠有护腕,背上长刀上的装饰,也与其他普通长刀有所区别。 这男子下马,其余人也纷纷下马,走上前缩小了包围圈。 男子先是瞥了一眼墨衡三人,便迅速移开视线。 上下打量了几眼白云飞,微皱眉头。 随即看向白云飞身旁的白云霞,顿时眼前一亮,眼中露出一抹淫邪之色,不住的上下扫视。 白云霞皱着眉头,对男子的目光感到十分厌恶。 白云飞心底怒气蹿升,上前一步挡在了白云霞面前,冷喝道:“不想要你那双眼睛,我可以帮你挖出来。” 男子被人打扰兴致,已是恼火,白云飞这话更是让其面目狰狞起来。 拔出背上长刀,朝白云飞一指,叫嚷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叫起来了。” “你们对付这男的,那女子交给我,那边三个小崽子也杀了。” 墨衡眉头一挑,插回腰间的斧头再次拔了出来,挡在了山药和白怜珊身前。 白云飞怒极反笑。 “今日我便为江湖除一害。” 遂转头看向白云霞道:“小妹,你去保护小兄弟他们,这些歪瓜裂枣,交给为兄一人便行。” 第十五章 手刃数人,所向披靡 白云霞显然对自己哥哥有着充足的信心,点了点头。 “哥你小心些。” 随后便来到了墨衡三人身旁。 墨衡看了一眼白云霞,见这姑娘一脸坚定神色,心里有些微妙。 “我们不用你保护,你还是去帮你哥吧,对面那领头的人不简单,也是炼骨境界。” 白云霞闻言微微一愣。 这少年居然能一眼看出那人境界。 暗自心惊的同时,白云霞自信说道:“我哥没问题的,反倒是你的弟弟和妹妹,他们应该不会武功吧,他们这么多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墨衡沉吟片刻,淡淡道:“那你帮我保护他们,其他人交给我。” 说罢,墨衡将山药和白怜珊拉到白云霞身后,自己持斧向众人走去。 另一边白云飞已经主动迎向了领头男子。 两人都是炼骨境界,而领头男子明显打斗经验更胜一筹。 不过白云飞境界更高一些,一时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旁人也难以插上手。 于是这些人便都朝着墨衡几人围了过来。 墨衡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近几日不断的雕刻练习,让他【雕刻】技能已经达到了略有小成的境界。 雕刻的手法融入了劈柴中,让其多出了不少变化,战力更胜以往。 而对方显然是没将墨衡放在眼里,只是简单派出一人杀向墨衡,其余人则都试图绕过阻拦,向后方的白云霞逼近。 墨衡一个箭步冲出。 一声惨嚎震惊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领头男子略一分神,被白云飞一剑逼退。 连忙一阵抢攻稳住局势,方才化解白云飞紧随其后的快剑。 领头男子看向墨衡,眉头紧锁,恶狠狠道:“居然看走眼了,这小子是个高手。” 墨衡脚下躺着一具尸体,从右肩到腰部,一条长长的伤口几乎撕裂他的身体。 挥手甩了甩斧刃上的鲜血,墨衡眼神冷冽的望向了其余刀手。 白云霞小嘴微张,不禁低声惊呼道:“好厉害。” 白怜珊和山药顿时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刀手们放弃了围攻白云霞的打算,缓缓围上了墨衡。 数十人围成两圈,都是同样的起手式,绕着墨衡缓缓转圈。 这明显是经过演练,用于多人围攻的阵法。 不过墨衡不在乎,领头几人都只是炼血境界,其余更是炼皮境,不足为虑。 于是墨衡脚下重重一踏,踏裂大地,身形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面前的刀手。 一记力劈华山,当头朝这名刀手劈去。 刀手脸色大变,连忙举刀格挡。 只听当的一声清响,长刀应声而断,随即斧刃去势不减,沿着其额头下落。 顿时鲜血喷溅在墨衡衣服上,血腥味扩散开来。 “杀。” 其余刀手一愣后,立刻反应过来,四、五把长刀迎头向墨衡砍去。 墨衡手中短斧一个回旋,将长刀尽数隔开。 随即蹲下身体,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扫堂腿,将周围刀手纷纷扫倒。 之后短斧快速连挥,断送倒地刀手的性命。 刀手们大惊,连忙后退。 有人颤抖道:“师兄,这人好像是炼骨境高手。” 领头的刀手闻言,脸皮微抽,脸色难看道:“少主还在后面看着,不能退。” 一众刀手一听,心下颤抖,胆气已经散了不少。 墨衡皱着眉头看了眼手中的短斧。 鲜血浸湿了木柄,手上也全是鲜血,不仅腥味难闻,而且混合汗水,有些滑腻,很不舒服。 蹲下身,墨衡旁若无人的从刀手尸体上撕下一截衣袖,擦起了木柄。 这一举动顿时让一众刀手脸色涨红,怒气勃发。 这分明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于是刀手们趁机冲了上来,朝着墨衡挥舞长刀。 墨衡脚下步伐连动,躲过所有劈砍。 随即手上动作不停,侧踢,正踢,摆腿,双腿几乎踢出残影,靠着速度与力量的优势,将刀手们踢得人仰马翻。 而这时,墨衡总算擦干净了手上和木柄上的鲜血。 随手丢掉满是鲜血的衣袖,再次蹲下身,墨衡又扯了一截衣袖下来,开始往木柄上缠绕,防止手滑。 刀手们再次相互掩护杀了上前来。 一时间乒乓之声不绝于耳。 被杀了数人的刀手们也学了乖,每次都是最少三人一起朝墨衡挥刀,并且下一波人时刻准备链接攻势,不给墨衡杀人的机会。 这方面倒也有效,墨衡毕竟正经武学只练过撼山拳,桩功属于基本功,不算武学。 劈柴虽然强,但直来直往,招式简单,面对众人围攻,群攻手段匮乏。 不过到底硬实力存在差距,墨衡眼中杀意涌动,下手越发沉重。 渐渐的,之前一斧需要三个人抵挡,现在变成了五人。 慢慢的,五人都有些挡不住墨衡的劈砍了。 墨衡每一次劈砍,往往都劈在几人发力未尽全功的点上,让刀手们异常难受。 终于,墨衡力道再摧,一斧劈散了五人的攻势,随即左右两记横劈,五人当场毙命。 这下刀手们之前强提起来的热血彻底冷却。 簇拥着退至了领头男子身后。 白云飞见刀手们过来,也是立刻脱出了战斗,施展轻功后跳至墨衡身侧。 侧头看了眼浑身杀气腾腾的墨衡,白云飞暗自咽了口唾沫。 “小兄弟,你我联手,我们……” 墨衡充耳不闻,双目紧盯着刀手前方的男子,缓步走去。 斧刃滴落大颗鲜血,宛如重锤一般砸在男子心上。 男子面目狰狞,怒声道:“别以为杀了几个废物,就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其身后的刀手闻言,面色都有些难看。 死掉的刀手与他们武力大都在伯仲之间,既然他们是废物,那自己是什么? 不过男子倒也不傻,虽然怒极,却没打算单人迎战,而是心生退意。 看了看身侧的一众随从,男子心中暗恨。 都怪这群废物,连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都解决不了。 墨衡看出了男子内心的动摇,朝白云飞说道:“你去将他们的马看住,别让他们上马逃了。” 白云飞心中微惊。 这是要赶尽杀绝。 白云飞点了点头,施展轻功,几下大跳来到男子等人的后方,隔绝了他们通往马匹的道路。 男子脸色凝重,色厉内敛道:“我是金刀门的少主,你敢杀我?” 墨衡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冷声道:“有何不敢。” 话音未落,墨衡便独自冲向了男子一行人。 白云飞见状有些担忧墨衡一人冲击数十名敌众,想要上前帮忙。 哪知墨衡喊道:“我一个人就行。” 男子闻言更怒,嘶吼着率众刀手朝墨衡攻去。 第十六章 当场格杀,冷酷拒绝 墨衡普一与男子接触,短斧与长刀相击。 男子立刻脸色微变,这一斧力道之重,竟让他手臂有些许麻木。 而男子惊讶,墨衡这边却也是心中稍显惊讶。 这一斧本打算将男子长刀劈断,顺势取其性命,但未曾想男子却是挡住了。 并且让墨衡皱眉的是,斧刃上居然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缺口。 显然男子手中的长刀并不是普通货色,至少也是百炼之钢。 于是两人各自心下忌惮,后退分开。 男子朝周围随从刀手大喊道:“都给我上,谁能杀了他,我让我爹收他做亲传弟子。”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其余刀手一方面迫于男子淫威,一方面男子许下重诺。 不少人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他就一个人,也不过就是炼骨境,我们这么多人围攻,万一就被我捡了个便宜呢。 抱着这样想法的众刀手,兴奋的冲向了墨衡。 少数几个比较冷静的,此时也不得不被夹裹着杀向墨衡。 于是场上出现了有些矛盾的现象。 少数几个冷静的怂,想要保命,热血上头的想要杀墨衡领赏。 一时间步调有些失调。 怂的几人反倒是被墨衡抓住破绽,接连斩杀。 这时男子持刀上来了,他主攻,其余刀手协助。 倒是给墨衡制造了不少麻烦。 白云飞见状,索性将马匹统统赶至了白云霞三人所在位置。 “小妹,你看好这些马,那小兄弟虽然强,但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这么多人,迟则生变,我去帮他。” 白云霞接过缰绳,紧了紧手中的剑。 虽然跃跃欲试,但此刻她并没有任性。 “嗯,我知道了,哥你小心些。” 白云飞微微点头,持剑冲向了战团。 白云飞的加入让一众刀手心中慌乱不已,原本因为男子而稳定的阵型混乱起来。 白云飞瞅准时机,快剑连斩两人。 于是刀手们的阵型更加乱了,气得男子破口大骂。 但也无济于事,真到了生死关头,他这些随从有一个算一个,都只顾着自己逃命。 墨衡见白云飞赶来,不置可否,只不过出手更加狠厉,顷刻间再斩一人。 这下刀手顿时作鸟兽散,男子脸上表情也绷不住了,眼神闪烁,目光游离,身形渐渐向人群中退去。 墨衡自然不会放过男子,持斧不管其他刀手,直取男子。 “可恶。” 男子怒骂一声,挥刀格挡,心下绝望,已是明了此刻逃跑无门。 白云飞追杀了几名刀手后,其余刀手头也不回的四散逃离。 眼看追之不及,白云飞暗叹一声,回身与墨衡一同围攻男子。 不出五个回合,男子手中长刀被墨衡击落,白云飞趁机一剑横在了男子肩膀上。 男子脸色异常难看,呆立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横在自己肩膀上的长剑。 墨衡眼中杀意一闪,举起短斧,便要取男子性命。 男子目眦欲裂,浑身微微颤抖,想不明白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怎么就要丢掉大好性命。 不过白云飞这时抬手拦住了墨衡。 “小兄弟且慢,待我询问一番再动手不迟。” 说着看向男子,问道:“你说你是金刀门的少主,我倒是没有听过金刀门的名头,你且说来听听。” 男子脸色发白,心中暗道白云飞孤陋寡闻。 不过他也明白这可能是自己活命的唯一机会,那持斧的少年,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我金刀门门徒上千众,我爹更是门内第一高手,一手金刀威震整个九江郡,我是我爹的独子,你们若杀了我,我爹必不会善罢甘休。” 说着说着,男子神情得意起来,眼神阴戾的看着墨衡几人。 尤其是在白云霞身上停留最久。 这个小娘皮,我一定要在他哥面前将其玩到死。 女人对这种恶意的目光最为敏感,白云霞护着白怜珊和山药后退了几步,不想暴露在男子的视线中。 被他盯着,白云霞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白云飞见其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也是脸上寒霜一片。 墨衡则更加直接,一斧头下去,男子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人头落地。 白云飞收剑入鞘,看向墨衡。 “小兄弟倒是手快。” 墨衡用尸体上的衣服擦干净斧刃,扫了眼斧刃上的多道缺口,心中暗叹口气,又要换斧头了,便将其随手插回腰间。 “此事算是你兄妹牵连我们,我不计较,从此分道扬镳,告辞。” 墨衡的话干净利落,转身拉住山药和白怜珊便要走。 白云飞脸上露出苦笑。 这少年怎么就这么不好攀交呢。 “小兄弟且慢,你们靠双脚赶路速度缓慢,不如骑一匹马走吧。” 墨衡头也不回道:“不必了,多谢好意。” 白云飞无奈,朗声道:“我听闻神剑山庄弟子已经陆续进入广庆府,正在四处追杀青衣楼杀手,小兄弟可有兴趣知道他们的行踪。” 墨衡脚步一顿,眼帘低垂,眼中闪烁精光。 缓缓转过身来,墨衡一手背在身后,手指已经摸到了斧柄上。 白云飞拉住了想要上前的白云霞,横跨一步,挡在了墨衡身前。 神色有些凝重道:“小兄弟,不必如此戒备,如果我兄妹是青衣楼的杀手,早在几天前,就会有大队人马赶来。” 墨衡手没有松开斧柄,冷冷的看着白云飞和白云霞,冷声道:“既然猜到我们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跟着,你们不怕被青衣楼的杀手一并解决了?” 白云飞还未搭话,白云霞上前自信满满道:“他们想杀我们,还不够资格。” 墨衡却是不信白云霞的大话。 那晚在医馆,他可是亲眼看见了后天真气境强者打斗的威视。 毫不夸张的说,墨衡上去也是一招被秒的下场,更何况白云霞这墨衡自认几十回合便可拿下的炼骨境。 “整个沧州府中,青衣楼炼气境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你凭什么说他们不够资格杀你这个区区炼骨境。” 白云霞眼睛一瞪,说道:“你不也是炼骨境,凭什么瞧不起人。” 墨衡眉头一挑,上前一步,伸出手中的短斧。 “就凭我手中的斧头,你尚且不是我的对手,说什么大话。” 白云霞甩开白云飞的手,娇喝道:“哥,你别拦我,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子,好心帮他,他还不领情,真是狗咬……” 墨衡一个箭步踏出,手中斧头重重磕在白云霞刚拔出的长剑上。 只听当的一声,白云霞满眼惊骇之色的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 而原本在手中的长剑,此刻已经远远飞出,斜插在地上。 墨衡冷冷道:“我现在更加觉得我说的话并没有错。” 说罢,墨衡将斧头收回腰间,拉着山药和白怜珊离开。 第十七章 冰释前嫌,相约同行 白云飞见白云霞呆立当场,眉头微皱,轻功运使,拦在了墨衡面前。 “小兄弟,虽然我小妹脾气是急了一些,但总归心意是好的,你不接受便罢了,何必恶语伤人。” 墨衡冷冷的不说话,毕竟那是白云飞的妹妹,帮亲不帮理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墨衡提斧率先攻向白云飞。 墨衡来势汹汹,白云飞脸色微变,提剑迎战。 两方都憋着一口气,一顿抢攻,斧刃与长剑相击声不绝于耳。 山药看着墨衡和白云飞谁都不肯让谁,暗暗叹了口气,跑去将白云霞的长剑捡回,还给了白云霞。 白云霞愣愣的接过长剑。 山药小大人一般的口吻劝道:“这位姐姐,墨衡哥是这么一个性子,虽说他打掉你的长剑不对,但毕竟是你先出的手,而且你还骂人,于情于理也是你错在先。” 白云霞脸一红,将长剑收回剑鞘中,不好意思道:“还不是他说话太气人了,我才……” 山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姐姐你还生气吗?” 白云霞微微摇了摇头。 “那你就赶快叫你哥住手吧,墨衡哥下手可狠了,等下如果伤到了你哥就不好了。” 白云霞不服气道:“我哥才不会输。” 山药腹议道,墨衡哥可是说过打你们只要五十回合呢,结果你一回合都没撑住,我看你哥也就那样。 当然山药不会将这话说出来火上浇油。 只能违心道:“是是是,那你哥伤了墨衡哥也不好啊,你们不是来帮我们的吗?” 白云霞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赶忙上前让白云飞和墨衡住手。 山药在身后看了看白云霞,又转头看了看白怜珊。 果然是跟小白一样的名门小姐,都傻乎乎的。 白怜珊察觉到了山药眼中暗含的不良想法,轻哼一声,抬起脚狠狠踩了山药一脚。 山药立刻抱脚龇牙咧嘴道:“小白,你踩我干什么?” 白怜珊哼道:“你眼神不对。” 山药心虚的低下头不说话。 不是吧,难道师父说的是真的,女人都有读心术?好可怕。 想到这,山药突然同情的忘了一眼被白云霞劝住手的墨衡一眼。 墨衡只感觉突然脊背上一凉,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直到转头看见了以抱脚姿势,一脸同情神色盯着自己的山药。 墨衡微皱眉,上前问道:“山药你脚怎么了?” 山药掩饰道:“没事,我不小心踢到石子了。” 白云飞和白云霞这时也走了过来。 “小兄弟,打也打了,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现在能心平气和听我说几句了吧。” 墨衡还是对白云飞抱有警惕之心。 白云飞温声道:“小兄弟,我想你也明白我兄妹二人的确对你们没有恶意吧?” 墨衡定定的看了白云飞几秒,微微点了点头。 白云飞心底暗自松了口气,信任的第一步达成。 “我兄妹二人从广庆府而来,对目前广庆府的情况有些了解,相信对你们接下来要走的路肯定有所帮助。” 白云飞看向白怜珊。 “这位小姑娘想要安全抵达广庆府,一路上必然危险重重,有我兄妹加入护送,小兄弟你也能减轻不少担子。” “我们兄妹离家有一段日子了,再不回去,家里估计会派人来寻,所以我不久前已经决定返回广庆府,你我正好同路。” 墨衡看着白云飞。 什么要回广庆府,必然是骗人的话,只不过为了和自己同行找个借口。 但如果自己拒绝,看他们的执着模样,必然会偷偷跟随,这样反倒引人注目,倒不如借助二人力量。 念及此,墨衡冷酷的点了点头。 “那便同行吧。” 白云飞和白云霞闻言都露出笑容。 白云飞牵来三匹马,笑道:“小兄弟,会骑马吗?” 墨衡脸上表情不变,利落的翻身上马。 这马只是一般的劣马,没有什么认主的品质,谁骑都可以。 当然就算是烈马,墨衡也不会畏惧。 炼骨境的气力足可单手提起一匹马,再烈的马面对这等人物,都不敢造次。 白云霞伸手想抱白怜珊上马,但白怜珊很不给面子的跑到了墨衡的马下,抬头期盼的盯着墨衡。 墨衡沉默一秒,向白怜珊伸出了手。 白怜珊喜笑颜开的拉住墨衡的手,墨衡微微一用力,便将白怜珊提到了墨衡身前。 这一幕看得白云霞鼓起了腮帮子,有些吃味。 山药也想跟墨衡共乘一马,不过三个人的重量,对于一匹劣马来说有些过了。 山药只能走到了白云飞身旁,抬头默默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爽朗一笑,双手叉在山药肋下,将其抱上了马,随即自己再翻身上马。 白云霞对白怜珊躲开自己还有些怨念,跟在后面,眼神灼灼的盯着墨衡的后背。 白云霞的目光犹如实质,让墨衡想察觉不到都不行。 转头望去,白云霞反而不收敛,还挑衅的冲墨衡瞪眼睛。 墨衡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只能任由她去。 白云飞见状轻笑一声,向墨衡问道:“小兄弟,王小刚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未请教。” 墨衡沉吟片刻道:“墨石的墨,平衡的衡,墨衡。” 白云飞笑道:“墨即是黑,黑白象征阴阳两面,合则为太极,我们倒是有缘。” 墨衡转头看向白云飞问道:“你真姓白?” 白云飞神秘一笑道:“虽然我不能告诉你真实名字,但我的确是姓白。” “为何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 “太过于敏感,墨衡,等你真正了解一些事情,便知道为何我不能以真实姓名相告,还望见谅。” 墨衡转过头,淡淡道:“无妨,我看得出你们身份尊贵,我不过是一山野小子,终究是过客罢了。” 这话让白怜珊抬头看向了墨衡,眼中有一些不一样的神采。 见墨衡没有谈兴,白云飞也不强求,几人驱马向远方而去。 而在三人身后,那名普通老农打扮的老者,摇着头将剩下的马都集中在了一起。 随后一掌一匹,将其全部击毙。 看着一地人和马的尸体,老者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瓶巴掌大的白瓷瓶。 扒开塞子,老者小心的倒了一点在一具尸体上。 顿时剧烈的腐蚀声响起,丝丝白烟冒起。 老者肉疼的在每一具尸体上都滴了几滴白瓷瓶中的液体。 不一会儿人,所有尸体都化了个干净。 老者摇晃了一下白瓷瓶,发现里面只剩下了一小半,脸上顿时露出一副痛心的表情。 “回去非得让王爷给我贴补银子才行。” 第十八章 炼神秘闻,神剑三杰 因为有马匹代步,墨衡等人在天黑前,赶到了九江郡边界处的最后一家客栈。 客栈因为地处偏僻,如今也不是行商的旺季,是以偌大的大堂内,只有角落有一桌行脚商打扮的客人。 墨衡几人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在远离另一桌客人的另一个角落落座,随即点了几个小菜。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墨衡看向白云飞,压低声音问道:“白公子,你之前说你知道广庆府神剑山庄弟子的消息,还请详细说明。” 白云飞微微点头,低声道:“在一周前,神剑山庄的大批弟子便涌入了广庆府,开始搜寻青衣楼杀手的踪迹。” “他们不问缘由,只要发现青衣楼杀手的踪迹,便会等待他们去到城外后,进行袭杀。” “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想杀到广庆府的青衣楼杀手要不离开广庆府,要不龟缩不出。” 白云飞瞥了一眼白怜珊。 “为的就是清理出一个安全的广庆府,好接他们的小姐回枫林府。” 墨衡眉头微皱道:“按你这么说,神剑山庄目前已经与青衣楼开战有些日子了,那为什么在九江郡内,我们至今没听闻有神剑山庄弟子的踪迹?” 白云飞轻叹了口气道:“这就不得不提一提朝廷与江湖势力之间的那点事了。” “愿闻其详。” 白云飞下意识端起茶杯喝了口,随即眉头微皱,默默的又将茶放下。 “墨衡,你既然是习武之人,想必知道武者的三大境界吧。” 墨衡点头道:“当然,炼体、炼气和炼神,炼体分为炼皮、炼血和炼骨,炼气分为后天和先天,炼神我就不是太清楚了。” 白云飞说道:“炼体和炼气都没什么,问题就出在炼神这一境界中。” “炼神共有三重境界,凝气成元,武道金丹……” 白云飞眼中出现一抹向往之色。 “还有碎丹凝神,当今天下,除了早已销声匿迹百年的几大碎丹凝神境强者外,武道金丹已经是武者顶峰。” “大周军中,炼皮境界武者能担任十夫长一职,炼血境能担任百夫长,而炼骨境更能角逐千户长的职位。” “如果更进一步,达到炼气境,一个裨将不在话下,在此之前,炼骨境也最多只能挡百名普通甲士。” “而只要达到炼气境,武者强大的杀伤力便会体现出来,后天武者只要没有对应境界的高手阻挡,千军之中,可来去纵横。” “先天武者摧城拔寨,也不过是轻易之举,更何况炼神境强者,是以朝廷一直对江湖高手颇为忌惮。” “不知从何时起,一个禁令便在炼神境高手中流传开来,炼神境以上武者,如非必要,不可随意行走天下。” “这规矩对于凝气成元强者而言,还不算严厉,他们行走江湖,朝廷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武道金丹强者,却是几近被下了禁足令。” 墨衡闻言不禁吃惊道:“炼神境强者会甘于受此禁锢?” 白云飞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感同身受道:“炼神境武者又如何?谁生来没有亲人父母,谁成长成人没有几个朋友,这些便都是制约。” 白云飞看向白怜珊,问道:“白小姐,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可有见过你爹离开过山庄。” 白怜珊一愣,随即陷入回忆。 半晌,白怜珊一脸惊色的摇了摇头。 一时间桌上气氛沉闷,几人都不说话了。 白云飞似乎也觉得气氛过于沉重,轻笑道:“扯远了,不说这些,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所以神剑山庄弟子不来沧州府,应该也是有来自朝廷方面的顾忌,最大的可能便是南巡天监府出手干预了。” 山药疑惑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不让神剑山庄弟子进入沧州府,为什么不将沧州府的青衣楼杀手也驱逐出去?” 白云飞摸了摸鼻子,干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山药闻言瘪了瘪嘴,有些狐疑的看着白云飞。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白云飞见被山药小瞧,顿时正了正神色,轻咳道:“虽然我不知道神剑山庄、青衣楼和南巡天监府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我知道,这其中无非就是一个平衡之道。” 白云飞的话顿时吸引了包括自己妹妹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 白云飞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 “你们想啊,神剑山庄弟子不能进入沧州府,但却在广庆府大肆袭杀青衣楼杀手,南巡天监府却不管不问。” “而且据我了解,不光是沧州府通往广庆府的路,几乎整个沧州府通往外界的道路,都有神剑山庄弟子把守,神剑山庄是将沧州府给围了起来。” “所以与之相对,青衣楼杀手能进入沧州府,南巡天监府给两边都给了便利,但又可以说都没有给,这便是南巡天监府指挥使霍洪泽玩的把戏。” 墨衡闻言皱眉道:“这还是对神剑山庄不利,万一小白落入青衣楼杀手手里,他们以她的性命威胁怎么办?” 白云飞无语的看了墨衡一眼。 “你以为白小姐是什么人,那可是武道金丹境界,神剑山庄大庄主,江湖封号剑神的女儿啊,抓她肯定是为了逼剑神就范,青衣楼的杀手怎么可能敢对她下杀手。” 墨衡和山药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丝丝惊讶和不解。 半晌,山药愣愣的问道:“小白她来头这么大吗?” 白云飞双眼瞪圆,不可思议的看着墨衡和山药。 合着你俩根本就不知道白怜珊背影在江湖中有多大是吧。 白云飞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要给两人科普一下。 “神剑山庄三位庄主,大庄主不说了,武道金丹境界,江湖封号剑神,听这两项,就知道他有多厉害,要不是朝廷……” “哥!” 白云霞出声打断了白云飞的话。 白云飞自知失言,立刻跳过这段话,继续讲述。 山药和白怜珊听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觉。 但墨衡却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对说朝廷坏话忌讳莫深,他们难道是朝廷中人? “神剑山庄二庄主白鸿宇,五年前便是凝气成元境界,当时他才不过三十五岁,正值壮年,而神剑山庄的一干事务,也都是他在打理。” “而且至今未曾婚配,不知道是多少江湖女侠,富家千金的梦中情郎。” “再来是神剑山庄三庄主白鸿铭,江湖人称书剑双绝,书和剑从不离身,是个儒生,也是凝气成元境界,他们三人并称为神剑山庄三柄最锋利的神剑。” 说了一大堆,享受着山药和白怜珊崇拜的目光,白云飞下意识拿起茶杯。 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将其放下,转而拿起腰间的水囊喝了起来。 第十九章 阎王教诲,以身试菜 墨衡敏锐的发现了白云飞的小动作。 “白公子喝不惯这里的茶?” 白云飞笑笑。 “也还好,我对茶这个东西,有一些要求。” 白云霞闻言笑着对墨衡揭自己哥哥的老底。 “他呀,喝茶可挑剔了,一般不是什么上好的茶叶,都入不了他的口。” 白云飞无奈为自己辩解道:“一般的茶叶我也能喝,只不过好的茶水能让我心情愉悦罢了。” “客官,菜来了。” 这时店小二端着个大方盘上菜来了。 众人当即停下交谈,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几人都饥肠辘辘。 店小二麻利的将菜和粟米饭端上桌。 “几位客官慢用。” 说罢,店小二离开。 山药回头看了看柜台算账的掌柜,和走向后厨的店小二,伸手掏出了一根银针,将其刺入了菜中。 原本正要下筷子的白云飞和白云霞讪讪的将手收了回去。 白云霞干笑道:“你们平时在外面吃东西都这么谨慎的吗?” 山药将银针挨个刺入菜中,再抽出仔细查看,平静道:“一般我们不会在饭馆里吃饭的,但只要是吃进嘴里的东西,我都会检查一下,这是我师父教我的。” “他说在外行走江湖,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多少英雄好汉都栽在这吃喝上面,要我凡事多留个心眼。” 白云飞轻笑道:“银针可以试出毒药,如果是蒙汗药怎么办?” 山药闻言得意一笑,将没有问题的银针收入怀中,又掏出了一根铜针,说道:“世间蒙汗药的主药几乎都是曼陀罗花,只要熟悉曼陀罗花的药性,这个不过是小问题。” 说着山药将铜针刺入了菜中,随即再将其拔出。 山药随意一撇,却是脸色突变。 墨衡和白云飞察觉异样。 墨衡伸手按在了山药肩膀上,让其镇静下来。 “山药,怎么了,菜有问题?” 山药脸色难看的收回了银针,动作轻微的点了点头。 得到山药的确认,顿时几人脸色都凝重起来。 山药这时将铜针放于桌子中间,低声道:“你们看我这铜针,它是不是变紫了。” 几人定睛看去,果然铜针微微发紫,虽然不明显,但的确是变色了。 白云飞沉声道:“变成紫色就说明这里面有蒙汗药?” 山药点了点头道:“这是我师父无意中发现的,曼陀罗花粉末与一种杂草的汁液相接触,便会变成紫色,师父将这种草取名为‘重阳草’。” 山药说的斩钉截铁。 而墨衡是知道山药师父是六指阎王,十年前江湖中号称医毒双绝的顶尖医师。 “山药说的应该没错,他师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白云飞眉头微挑,了不得的人物? 看来这叫做山药的少年,其背景也不是那么简单。 “那现在怎么办?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监视我们,要现在杀出去吗?” 白云霞手握剑柄,低声问道,神情有些紧张。 墨衡环顾了一圈大堂,又朝顶上房梁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人物的踪影。 “山药,你再试试其他的菜。” 山药点了点头,将铜针擦拭后,再在腰间的竹筒里沾了些重阳草的汁液,插入其他菜中。 抽出后,山药疑惑的挠了挠头。 “墨衡哥,这个菜里没有蒙汗药。” 墨衡、白云飞神情微动。 “山药,继续试。” “嗯。” 一番检测后发现,除了最开始的那个菜外,其他的菜居然都没有下药。 山药小心收回铜针,疑惑的看着墨衡,问道:“墨衡哥,怎么会这样呢?” 墨衡想了想,对山药说道:“山药,我不是质疑王大夫,但是有没有可能,这重阳草不一定只与曼陀罗花起作用呢?” 山药立刻反驳道:“不可能,师父不可能出错……” 但紧接着,山药便也迟疑了起来。 他想到了师父曾经教导过自己的话。 那是在一个午后,师父考究自己早上背的医书知识。 自己没有背出,被罚抄医书。 事后师父用医书上的药理,好好告诫了自己一番,当时自己崇拜的说师父的医术恐怕是世间少有。 但师父却是叹了口气,缓缓说了四个字。 “学无止境。” 随后便摇着头离开。 退出回忆,山药看着那盘让铜针变了色的菜,喃喃自语道:“对,师父也不是神,难保不会有遗漏……” 墨衡看出山药状态不对,连忙拍了拍他的脸,让其回神。 “山药,你怎么了?” 山药眼神坚定的看着眼前的凉拌野菜,喊来了店小二。 “小二哥,这野菜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闻言一愣,这野菜还能叫什么名字,大家都是叫的野菜啊。 不过客人既然问了,店小二端起菜看了看,放下后,说道:“客官,这是本地特有的野菜,没什么正经名字,因为长得像狗尾巴草,所以就叫的狗尾巴。” 店小二笑笑,心里有些担心听到这名字,几人可能会吃不下。 好在店小二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山药对店小二点点头道:“好的,麻烦小二哥了,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店小二暗自松了口气道:“好嘞,几位客官慢用,有事再叫我。” 墨衡奇怪的看着山药,问道:“山药,你要干什么?” 山药没有回答,眼神坚定的夹了一筷子野菜放进自己碗里。 墨衡眉头微皱。 “山药,你该不会是想吃这菜吧?” 山药点了点头道:“既然不确定这里面是不是放了蒙汗药,那我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也能验证重阳草是不是不单单与曼陀火花起反应。” 墨衡拦下了山药,劝道:“这以后再试验不迟,万一这菜里下了其他东西,你吃了岂不是……” 山药推开了墨衡的手。 “不会的,我用银针试过了。” 说着山药便要将野菜混着粟米饭送入口中。 白云飞这时却伸手拦住了山药。 山药疑惑的看向白云飞不说话,他觉得他刚刚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白云飞嘴角微微一笑,指了指山药面前的饭碗,轻声道:“菜检测过了,但是这个粟米饭,可还没检测呢。” 此话一说,山药脸上表情一僵,这的确是他疏忽了,连忙再次抽出银针和铜针。 第二十章 白肉即人肉,老者怒发飙 哪曾想,银针试探后,铜针第一针下去就变了色。 粟米饭是最平常不过的主食,这下几人都变了脸色。 之前不知名野菜致使铜针变色,还能说是王大夫遗漏,可这粟米饭…… “现在怎么办?” 原本以为是一场误会,将手松开剑柄的白云霞,再次握紧了剑柄,紧张又兴奋的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墨衡眉头微皱道:“不管是黑店还是青衣楼的杀手伪装,此地都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就离开。” 说罢,墨衡伸手握住了插在腰间的斧柄。 白云飞闻言也点了点头,几人起身准备离开。 店小二见到,立刻赶了过来。 见一桌子菜都没有吃,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问道:“几位客官,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墨衡有些奇怪店小二的表现,如果是青衣楼杀手伪装,见到饭菜一口未动,难道不怀疑是不是下药暴露了? 墨衡沉声道:“并不是,只是我们突然有急事离开,饭就不吃了,结账吧。” 店小二干笑了一下,说道:“惠顾一共是一百五十文钱。” 墨衡数了一百五十文钱放在桌子上,当先走在最前方。 饭桌离店门口短短的几步路,墨衡一行人走的很慢,警惕提到了最高。 但直到离开客栈,都没有预想中的青衣楼杀手出现,这让一行人疑惑不已。 不过既然无事发生,自然是再好不过。 当即几人翻身上马,迅速离开客栈。 店小二站在门口,看着远去几人的背影,遂返回客栈,来到柜台后。 凑到掌柜身旁,低声道:“掌柜的,那几人好像发现了。” 掌柜的头都没抬,淡淡道:“发现便发现了,我们做这营生这么多年了,什么人没见过。” “他们既然识趣离开,那我们也别自找麻烦,办好眼前的事才是正道。” 店小二闻言点头道:“是,掌柜的说的是。” 掌柜手中拨打算盘的手一停,瞥了一眼角落仍旧在吃喝的几名行脚商,眼中寒芒一闪。 “下去做事吧。” “是,掌柜的。” 而在墨衡等人离开后不久。 那名始终跟在白云飞和白云霞身后,还帮忙处理尸体的老者来到客栈。 老者喝着酒葫芦里的酒,摇摇晃晃跨过客栈门槛,嘴里还喃喃道:“好歹是走了,也能让老头子我吃上一回热菜。” 就在门口附近找了个饭桌坐下,老者朗声道:“小二,一个酱猪蹄,两个小菜,一壶酒,再来一碗粟米饭。” 掌柜在柜台后抬眼看了一眼老者,眉头微皱。 “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已经准备打烊了,您可否到别店去?” 老者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转头看向掌柜。 “要打烊还开着门,是纯粹拿老子寻开心吗?” “老子就是不走,今天不在你这把饭吃了,我就不走。” 店小二脸上有些许无奈神色的从后厨跑了出来,围裙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鲜血。 “掌柜的,这……” 掌柜看了看耍横的老者,低声道:“客官,这样看来是本店不对,不过酱猪蹄没有了,给你换一盘小炒肉可行?” 老者这时鼻子微微一皱,转头看向了店小二,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可以,赶快上菜便是。” 掌柜背着老者凑到店小二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店小二脸色微变,有些迟疑的看向掌柜。 掌柜回了一个冷酷的眼神,店小二心中一凛,慌忙点头走向后厨。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将酒肉菜都上齐了。 恭敬的给老者递了一双筷子,店小二点头哈腰道:“客官您慢用。” 老者瞥了一眼桌上的小炒肉。 只见其与青椒混炒,表面油滋滋的,香软滑嫩,让人一看就非常有食欲。 “你家厨师的手艺不错呀。” 店小二不明所以,只能热情笑道:“客观赞誉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罢,店小二便要转身离开,却被老者一把按住了肩膀。 店小二微微用力,却是丝毫挣脱不开,心中暗道糟糕。 回过头,苦着脸道:“客官,可是有哪里招待不周,能否先放开我?” 老者脸上笑眯眯道:“别急着走嘛,我还没说完呢。” “你家厨子的菜,你吃过吗?” 店小二干笑道:“小的哪吃得起这些菜,客官莫要说笑。” 老者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那今天我发发善心,就让你尝尝。” 话音未落,老者一把将店小二按在了桌子上,将筷子塞到他手中,指着那盘小炒肉,轻笑道:“来一块尝尝吧。” 店小二额头冷汗瞬间下来了。 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这老者发现了这肉的不对劲。 店小二低着头,沉默不语。 老者见状冷哼一声。 “敢拿白肉给老子吃,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者一用力,抓着店小二的肩膀,便将其一把扔飞,重重砸在大堂的桌子上。 轰的一声,店小二接连撞翻三张桌子,方才堪堪停下,痛苦的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大堂的喧闹引来了掌柜和客栈里的其他伙计。 掌柜眼帘低垂,其中闪烁凶光。 “客官,小店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明示,何必拿伙计出气,不觉得有些过了吗?” 老者起身,一手搭在饭桌边沿,一把将其掀翻。 顿时噼里啪啦一阵响声,碗筷菜碟砸了个稀碎。 “他妈的还给老子装蒜,你自己说,这他妈的是什么肉?” 掌柜不说话了,周围的伙计眼神也变得阴戾,缓缓将老者围住。 老者环顾一周,冷笑道:“怎么,不装了?” 掌柜抬头看向老者,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不知道阁下是哪路人士?” 老者眼一瞪,上前一巴掌向掌柜脸上扇去。 速度之快,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当然也包括掌柜。 老者这一巴掌狠狠打在了掌柜脸上。 掌柜双眼满是惊异之色,被抽得凌空飞起,在空中旋转了三、四圈,方才重重落地。 这一巴掌不仅将掌柜的扇懵了,也将在场的所有伙计给看懵逼了。 掌柜趴在地上,一脸茫然,左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青紫一片。 掌柜感觉口腔中一股咸甜的味道弥漫,还有异物滚动。 嘴巴张开,随着血水流出,两颗后槽牙也随之啪嗒两声掉落在地上。 场面仿佛静止了一般。 几秒后,掌柜转过头看向老者,眼中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 捂着脸,掌柜忍着剧烈的疼痛,仿佛一只愤怒的公鸡,一声几乎破音的尖叫打破沉默。 “给我杀了他!” 第二十一章 边界黑店,郡城凶案 话音未落,伙计们藏在背后的手,立刻拿了出来。 镰刀、劈柴斧、菜刀、剔骨刀,五花八门的利器都有,齐齐朝老者周身要害招呼过去。 老者脸色一沉,大嘴一张。 “吼……” 无形的音浪冲击着四方,伙计们的动作仿佛减缓无数倍,僵立在原地。 脸上、手臂上肉都在波动,衣服更是紧紧贴在身上。 老者周围的物体也都随着音浪快速倒退。 几秒后,老者闭嘴,打开手中酒葫芦的塞子,大口喝了口酒。 下一刻,掌柜和伙计们双耳齐齐流出鲜血,双眼不住翻白,更有甚者,已经是瘫倒在地,屎尿齐出。 老者嫌弃的看了那下身污秽的伙计一眼,抬脚绕开,来到柜台后的酒坛子前。 拍开一坛子酒的泥封,用酒提子打了一点酒闻了闻。 确认没问题后,老者尝了口,吧唧嘴道:“还行。” 说着老者将自己的酒葫芦中的酒喝净,再将其装满酒坛子里的酒。 临走时还拿了一小坛走。 跨过门槛时,回头看了一眼,吐了口唾沫。 “妈的,晦气。” 随后扬长而去,独留下口中惊呼“我听不见了”的掌柜和伙计,趴在地上鬼哭狼嚎。 客栈的变故,墨衡等人自然不知。 离开一个多时辰后,天色黑了下来。 原本以为能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的白怜珊,此时疲倦的躺在白云霞大腿上,眼皮开始打架。 白云霞有些心疼的将白怜珊抱在怀里,丝毫不顾及白怜珊那脏兮兮的衣服,会弄脏她的白袍。 另一边,山药一手拿着铜针,一手拿着竹筒,放在眼前,正沉思着,显然还在纠结着那盘野菜的问题。 而墨衡和白云飞,则是谈论起刚刚客栈中的不寻常之处。 白云飞分析道:“依我之见,那家客栈应该不是与青衣楼有关,可能单纯是一个黑店。” “这从我们顺利离开,和一路上都没有遇到青衣楼杀手,都能得到佐证。” 墨衡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天边的夕阳。 白云飞见墨衡有些心不在焉,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墨衡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白怜珊,低声道:“我在想自从离开邻水县,到现在也有差不多大半个月时间了,为什么一次青衣楼的杀手都没有遇到。” “按照你说的,神剑山庄弟子不能进入沧州府,只是封锁了周边道路,就算外面大府的青衣楼杀手进不来,那沧州府境内的青衣楼杀手呢,为什么也不见?” 白云飞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时间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说来奇怪,这一路上别说是青衣楼的高阶杀手了,就连铁牌杀手都没有见到一个。 苦思未果,白云飞轻笑道:“算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目前来说,遇不见总归是好的,万一遇见了,一场厮杀总是免不了的。” 墨衡想了想,也是笑道:“说的也是,天色不早了,各自休息吧。” 说罢,墨衡走到山药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别看了,对眼睛不好。” 山药叹了口气,将铜针放回竹筒内,一脸郁闷的靠在了墨衡肩膀上。 之前守夜由墨衡坚持自己一个人,现在白云飞来了,总算是可以休息半夜。 不过墨衡也没有放松警惕,只是浅睡,稍有风吹草动,立刻便会惊醒。 与此同时。 九江郡城,郡守府。 已经是亥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月亮高挂苍穹,街道上除了巡夜的士兵和更夫,空无一人。 但早该散值的郡守府,此刻却是灯火通明,所有大小官吏至今未曾离开府邸。 后院停尸房中。 密密麻麻的数十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陈列其中,淡淡的血腥味在四周弥漫。 夜风吹入,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周身一股凉意。 郡守、郡尉以及监察使三大郡一级最高官员,以及其下各自属官齐聚一堂。 皆面色凝重的盯着正在解剖尸体的仵作,和一旁查看指挥的验尸官。 许久,终于解剖完最后一具尸体的仵作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密布的汗水,退至一旁。 验尸官拿着验尸报告,眼露惊色的来到郡守、郡尉和监察使跟前,拱手道:“三位大人,尸体检验完毕。” 郡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将结论跟大伙说说吧。” “是。” 验尸官领命,起身开始缓缓叙述道:“共五十七具尸体,每一具尸体体表上都没有明显伤痕,有也是倒地时,磕碰到物件所致。” “而每一具尸体的致死原因皆是由强横真气震碎心脉,除此之外,其他五脏六腑都没有损伤。”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修为至少得是后天真气境,再加上每具尸体平静的脸部表情分析来看。” “死者都是在一瞬间便被取走性命,甚至潜意识里都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死亡。” “而通过对死者经脉和肌肉的查验,这五十七具尸体都身怀武道修为,最弱者炼皮境,最强者……” 验尸官迟疑了一下,说道:“最强者修为达到了后天真气境,结合种种线索,和以往办案经验,下官得出结论,行凶之人的修为很可能在凝气成元境界。” 验尸官说完,静静侯立在一旁。 郡守、郡尉和监察使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发现了浓浓的惊讶之色。 郡守沉吟片刻道:“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验尸官闻言赶紧拱手道:“下官份内之事,不敢当‘辛苦’二字,下官告辞。” 说罢,验尸官带着仵作离开验尸房。 郡守扫了一眼停尸房内堆得满满当当的尸体,说道:“决曹掾史高猛可在?” 郡守身后的属官中,一相貌堂堂的高大男人出列,拱手道:“下官在。” “一天的时间了,现场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高猛朗声道:“启禀诸位大人,现场并没有发现行凶之人脚印,说明此人轻功之高,落地不沾尘。” “也没有明显打斗痕迹,家具物件一应完好,符合验尸官所说一瞬间取人性命的说法。” “尸体从前院大堂开始出现,倒伏方向皆朝内,说明凶手是直接从大门进入,杀死所遇见的每一个人。” “其次是凶案现场经过排查,搜出大量任务委托书和现银,并有多枚青衣楼杀手腰牌,由此断定,这是一处隐藏在郡城内的青衣楼据点。” “再结合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青衣楼与神剑山庄开战之事来看,行凶之人有九成可能是神剑山庄的顶尖高手。” 高猛的分析听得众人纷纷点头。 第二十二章 三司合作,郡守放权 郡守摸着胡子道:“那你可有怀疑的人选?” 高猛沉思。 半晌,才缓缓道:“如果把境界定在凝气成元,那神剑山庄符合要求的不过是三位庄主。” “但大庄主剑神自从突破至武道金丹境界,数年未曾踏出过神剑山庄。 “二庄主日前听闻前往了兴安府,三庄主远行漠北,也没有听说过他回归的消息。” “至于神剑山庄是否有隐藏的炼神境高手,下官不敢妄自揣测。” “不过下官认为能做到无声无息间杀死一位后天真气境武者,并不一定非要炼神境强者出手。” “修为在先天罡气境顶峰的高手,一样可以办得到这一点,所以我们的怀疑范围可以往下扩大。” “不过这需要这些高手行踪的情报支持,下官才能给出一个较为确切的怀疑范围。” 说罢,高猛退立一旁,让郡守等人消化自己给出的信息。 郡守几人皱眉沉思。 半晌,郡守对负责郡城防卫工作的郡尉说道:“郡尉大人,麻烦你接下来几日密切注意城中是否有可疑的外来武者出没,一旦发现,立刻弄清楚其身份,持续监视。” 然后郡守又看向监察使,说道:“监察使大人,郡城之中,属你部高手最多,老朽在此烦请你派遣属下高手,这几日隐蔽分散至郡城各处,与郡尉大人一明一暗,协助搜索可疑人物。” 事关数十条人命,还牵扯到了神剑山庄和青衣楼两大江湖顶尖势力。 郡尉和监察使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推脱,欣然应允。 郡守随即又看向高猛。 “高猛,我会亲自修书,派人快马加鞭送往兴陵郡和石郡,让他们同样密切注意治下可疑武者,同时也会让人收集来自枫林府和广庆府的情报。” “但来回奔袭,最快也要十几日光景,这段时间还得你自己多加留意,尽快确定有行凶嫌疑的武者。” 高猛拱手道:“下官领命,但还请郡守大人下令,让郡守府中一应衙役能听从我的调遣,方便更快侦破此案。” 郡守沉吟片刻道:“准。” 布下基本方针,熬了一天一夜的郡守、郡尉和监察使各自离去。 剩下的官吏中,无关此事,只是陪同郡守等三位大人一同熬着的官吏也纷纷告辞离开。 最后只余与此案职能相关的几位官吏,以及高猛还留在郡守府。 正所谓上官动动嘴,下官跑断腿。 高猛有武艺傍身,此时并不显疲态。 但其他几位官吏只是普通人,郡守等上官一离开,强打的精神立刻垮了下来,个个都一副睡眼稀松的模样。 高猛见状眉头微皱。 “几位同僚,还请打起精神,此事牵扯江湖两大势力,又是数十条人命,事关重大,我们半分不可懈怠。” 几位官吏相互对视一眼,见高猛拿郡守大人说事,并且还特意强调了事情的重要性。 都不由心中暗自腹议。 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当差了,能不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关键是现在两眼一抹黑,就只是确定神剑山庄嫌疑最大,我们能干什么? 难道是去市井搜寻可疑武者吗? 而且都熬了一天一夜了,你个武夫肯定吃得消,可是我们一介文人吃不消啊。 你要表现归表现,但这话一说出口,我们不跟着你一起熬,岂不是就成了庸吏。 于是几名满腹怨气的官吏,此时也不得不纷纷以言语表示定会竭尽所能。 高猛见状很是高兴。 “那好,那就麻烦几位同僚走访市井,在城中三教九流的口中,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几位官吏眼角一抽。 好啊,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是吧。 不过想到郡守大人指派高猛负责此事,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答应下来。 高猛没有看出几位官吏的怨气,还以为他们都会全力协助自己,充满干劲道:“那几位同僚先下去忙吧,我还要找验尸官再验一下这些尸体,说不定能找出一些新的线索。” 几位官吏这下彻底没了脾气。 好家伙,你是把刑事案件相关的官吏全得罪才肯罢休啊。 行吧,你要找不自在,我们也不好拦着,你且去吧。 高猛随即离开,去找刚走没多久的验尸官。 几位官吏待高猛走了,聚在一起,面面相觑。 “怎么着,真要让这小子这么折腾咱们?” 一名留着八字胡的官吏冷笑一声道:“那能怎么办,别人可是大理寺出来的人,背影大着呢,又有郡守大人撑腰,我们这小胳膊小腿,哪里拧得过人家。” 说罢,这名八字胡官吏甩了甩袖子,向外走去。 “你去干什么?” 八字胡官吏转头道:“没听别人说吗,让我们去和市井那些地痞流氓打交道,搜集线索。” 说完,八字胡官吏头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几名官吏相互看了看,都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各自离开。 他们同属一个部门,职能互有重叠,平日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但是自从高猛被郡守大人安插进来后,他们便逐渐有了矛盾,没法像以前一样同仇敌忾。 这一切都源于高猛的背景不简单,他是都城大理寺下放到九江郡的人,背景强大。 而高猛也的确是有本事的人,深得郡守大人信任。 远在都城的背景,大家可能还不太当回事,但得郡守大人信任这点就太致命了。 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 是以一旦有事,大家谁都爱惜自己羽毛,不肯与之对抗。 一来二去,他们这个利益小团体便人心涣散。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高猛仗着自己能熬,硬是拖着几位官吏也跟着一起熬了几天几夜。 这可真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了。 几日下来,几位官吏眼眶深陷,眼皮水肿,黑眼圈重得像是熊猫一般,脸色都有些蜡黄。 今日一大早,高猛还又将几位官吏召集在了一起。 此时厅内高猛还没来,几位官吏早到一步,人人都拿着一个青皮鸡蛋在敷眼睛。 相互看了看,各自扭头哼了一声,谁也不搭理谁。 过了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位官吏赶紧将鸡蛋收进袖子里,端正站好。 果不其然,高猛快步走入厅内,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 语气急促道:“各位,平安县有新案件了,我觉得很大可能与我们郡城内的凶案有所关联。” 第二十三章 高猛的分析,反常的郡守 原本满腹怨气的几名官吏,见状都眼带好奇的看了过来。 高猛将手上的纸张递给最快冲来的八字胡官吏,并说道:“就在三日前,平安县城外有人目睹了一场数十人的大规模武斗。” “目击者只是普通百姓,当时心里害怕,便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直接离开。” “但紧随其后的第二天,金刀门突然派遣大量弟子进入平安县,平安县县衙立刻派人了解情况,据说是金刀门门主的独子万无涯目前下落不明。” “并且与万无涯随行的数十名随从,也都纷纷下落不明,这时目击者想起了昨日发生的武斗,遂将情况禀告给了县衙。” “平安县黄大人在了解情况,立刻确定目击者看到的武斗其中一方,便是万无涯和其随从。” “而如今万无涯和其随从全部失踪,很大可能是武斗失败,全数被杀。” 高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歇了口气,当即拿起桌上的凉水一饮而尽。 因为喝得太急,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他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衣襟。 几名官吏传阅过纸张,将其放在桌子上。 八字胡官吏拱了拱手道:“高掾史,此事怎么看都不过是万无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死于非命,一起寻常江湖武斗,又怎么会与我们负责的凶案有所关联?还请高掾史解惑。” 高猛用衣袖擦了擦嘴,引来几位官吏心中暗自腹议粗鄙武夫。 “诸位,不知可曾看到纸上目击者的口供,武斗其中一方确认是万无涯及其随从,而另一方,则是两个白袍人和一名粗布衣服之人,另外还有两名孩童。” 八字胡官吏眉头一挑,赶紧拿起纸张查看,果然如高猛所说。 “这有何关联?” 见自己说的这么明白了,几人却还一副疑惑模样,高猛也是心中略微有些不高兴。 沉声道:“诸位难道忘记了神剑山庄为何会与青衣楼起冲突?” 一语惊醒梦中人,八字胡官吏和其余几位官吏眼中都露出讶异之色。 “高掾史,你是说那两名孩童中,有一名是神剑山庄的大小姐?” 高猛微微摇头道:“不能确定,毕竟目击者也只是匆匆一瞥,我也是根据孩童这一点进行的猜测。” 几名官吏火热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合着你也是猜测啊,我还以为确定了呢。 高猛自然不知道几位官吏在腹议他,继续说道:“不过神剑山庄的弟子一直是一身白袍,虽然白袍人人可穿,但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白袍便显得尤为扎眼。” “再加上孩童,以及可以击杀万无涯及其数十随从的高强武力,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两名白袍人便是神剑山庄进入沧州府的弟子。” 八字胡官吏又提出问题。 “三日前在平安县城外发生的惨案,但郡府城的凶案是四天前发生的,时间上也对不上啊。” 高猛轻笑一声道:“我也没说制造平安县城外凶案的白袍人是郡府城凶案的凶手啊。” 几名官吏顿时眼神有些变化,觉得高猛在拿他们开涮。 但八字胡官吏此时却是听出味来。 “高掾史,你的意思是虽然两起凶案凶手不是同一伙人,但是谁也无法确定神剑山庄弟子只来了两人对吧?” 高猛拍了下手掌,笑道:“没错,我的猜测是神剑山庄弟子可能分为了两批,一批人寻找他们的大小姐,另一批人则负责诛杀沧州府内的青衣楼杀手,让他们无暇顾及另一批人的行动。” 高猛并不知道巡天监南指挥使霍洪泽与白鸿宇和青衣楼之间的秘密协议,是以这种推论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这一点从几名官吏脸上认同的神色可以看出。 “制造郡府城凶案的凶手武功高强,至少是先天罡气境的强者,说实话对于郡守大人监控全城的安排,我觉得意义不大。” 八字胡官吏和其余几名官吏此时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 你不愧叫高猛啊,可真是猛,什么话都敢说。 “这平安县这一案子的出现,带给了我们转机,我们不如换个思路,抓住这条线追查,到时候必能顺藤摸瓜,将两起案子一并解决。” 听完高猛自信的推论,几名官吏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八字胡官吏上前道:“高掾史高论,那不知高掾史是否将此事禀告了郡守大人?” 高猛微愣,一拍脑袋道:“险些忘了,多谢提醒,我这就去将此事禀告郡守大人,让他下令平安县人马追查此事。” 说罢,高猛不等八字胡官吏回话,风风火火的转身离去。 浑然未觉其身后几名官吏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高猛快步来到郡守的书房外,这时才想起自己一身汗臭,衣冠不整。 不禁脸上有些发红,刚想先去换一身衣服。 却不料郡守此时推门而出,正好与欲要转身离去的高猛打了个照面。 高猛一下子呆立当场,随即立刻回神,弯腰拱手行礼道:“下官参见郡守大人。” 郡守看了看高猛一身狼狈,挑了挑眉。 “免礼。” “谢郡守大人。” 郡守问道:“高猛,你急冲冲的赶来,又欲转身离去,是为何啊?” 高猛低着头道:“下官衣冠不整,汗臭难闻,恐冲撞了郡守大人。” 郡守大人闻言笑了笑,摆手道:“能让你到了我书房门前才想起这些,想必你所来之事甚急,这些俗礼就免了,进来吧。” 说罢,郡守转身走入书房中。 高猛紧随其后进入,并随手将书房门关上。 郡守端坐在书桌后,沉声道:“说吧,可是案情有了进展?” 高猛点点头,拱手道:“回郡守大人的话,是的,日前平安县……如此这般,我恳请郡守大人下令,让平安县及周边县城派出人马,全力搜寻这五人行踪。” 高猛本以为郡守听完自己的分析,会立刻下令,派人前往通知各县城人马出动搜寻。 以往的案件,只要自己有理有据,郡守都会鼎力支持。 但这次郡守的反应却出乎了高猛的意料。 只见郡守眉头微皱,沉吟许久,方才说道:“此事我了解了,我酌情安排,看你这个样子,估计好多天没睡了,先下去休息吧。” 高猛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这与平常的郡守大人不一样。 但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郡守已经拿起了堆放在书桌上的公文。 高猛赶紧收回目光。 按照大周律,公文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看的,没有资格的人看了,一经发现,会被判处挖眼之刑。 “是,下官告退。” 第二十四章 借诗明示,高猛醉酒 带着疑惑和不解,高猛缓缓走出了郡守的书房。 关上房门前,高猛最后看了一眼伏在案台上手捧公文的郡守。 随后房门关闭,彻底挡住了高猛的视线。 此时书房内的郡守头一抬,双眼眼帘低垂,将手中的公文合上,望着房门微微叹了口气。 当晚,高猛不死心的再次等候在了郡守的书房外。 却被门口的守卫告知郡守大人正在处理公务,除非有很要紧的事情,一应人等都不见。 高猛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最后跺了跺脚,不甘心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之后守卫将高猛的表现告知了书房内的郡守。 郡守只是淡淡的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守卫行礼后随即退出书房。 第二日一早。 高猛再次前来,郡守被扰得有些烦了,只能是下令派人前往了平安县通知。 但是却更让高猛不解。 郡守的命令原话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命令传达到平安县县衙,不得有误。” 听上去这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毛病,但是在传令人临离开前,郡守却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记得沿途在驿站报备,不要疏忽了。” 驿站是建立在官道上的。 而官道还具有战时确保大部队士兵出征的作用。 而因为想要铲平一些大山,或是填平深谷难度太大,所以官道并不是笔直连接各处城池。 这意味着要是不走小路,翻山越岭,途经官道每一处驿站的话。 原本五日的路程,可能就要多出一倍,甚至几倍的时间。 毕竟人和马都是要休息的。 高猛这回实在忍不了了,径直来到郡守书房,找到了郡守。 此时郡守正在写字,面前摆了一张宣纸,上面有一副未临摹完的诗。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 高猛进房后,对郡守行礼后,拱手道:“郡守大人,下官不解,按理说此项急令应该快马加鞭,抄近道尽快送往平安县县衙,为何要让传令者沿途在驿站报备行踪。” 郡守放下了手中的笔,神色淡然,并没有直接解答高猛的疑惑,而是伸手指了指宣纸上的诗,问道:“这首诗你可知下一句?” 高猛看了看,眉头皱起,摇了摇头道:“下官愚钝,不曾知晓。” 郡守重新提起笔,一笔一划的在宣纸上写出了后一句诗。 “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高猛一介武人,虽然识字断文,但平时也看得是刑侦方面的书籍,因此听得云里雾里的。 郡守大人笑问道:“可知其中意思?” 高猛微微摇了摇头。 “这几句诗的意思,是劝人凡事都莫要太过于……执着。” 郡守将最后两字“执着”特意加重了语气。 高猛闻言脸色微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在郡守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最终什么都没说,低头退出了书房。 当晚,高猛一个人在酒馆喝得大醉,他在郡府唯一的好友,同样也是郡府青年官吏的许长盛找寻而来。 见高猛喝得大醉,许长盛叹了口气,暗自摇了摇头。 上前将高猛手中的酒杯夺下,劝道:“别喝了,你看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 高猛摇了摇晕乎的脑袋,勉强认出了眼前夺走自己酒杯的人是好友徐许长盛。 用手撑着身体站起,摇摇晃晃的便要去抢酒杯,并口齿不清道:“是长盛你啊,把杯子……嗝……还给我,我还要喝……嗝。” 许长盛皱眉,将酒杯高高举起,不让高猛拿到。 高猛见抢不到酒杯,索性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坛子,直接豪饮。 “你。” 许长盛气急,一拳打碎了高猛手中的酒坛。 顿时细小碎片混着酒水洒在了高猛脸上、衣服上。 而其他大块碎片则是统统掉落在地上,摔碎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柜台后的掌柜和小二见两人身上都穿着官服,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作声。 许长盛揪住高猛的衣领,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让掌柜和小二身体抖了一下,头埋得更深了。 高猛似乎被打得有些清醒了。 拉住许长盛的衣袖,不甘心道:“长盛,你说郡……呜。” 许长盛脸色一变,立刻捂住了高猛的嘴。 随即一个凶狠的眼神看向柜台后的掌柜和小二。 掌柜和小二浑身一颤,然后抬起双手快速捂住了耳朵,默默的转过了身,面向墙壁。 许长盛表情恢复平静,往桌子上拍了一块碎银。 “结账。” 话音未落,许长盛便拖着高猛离开酒馆。 掌柜和小二听着脚步声远去,赶紧转过身来。 小二几步上前,将银子拿在手中颠了颠,回头苦着脸对掌柜说道:“掌柜的,不够。” 掌柜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怒骂道:“不够就不够,废什么话,还不打扫,今晚不想睡了?” 说罢,掌柜气哼哼的向后院走去,独留小嘴喋喋不休的小二。 不跟你说清楚,万一账上银子对不上,你还不得打死我。 许长盛拖着半醉半醒的高猛走在路上。 突然高猛一个用力,猛地挣脱了许长盛的搀扶。 许长盛一时不察,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也有些怒了。 “你干什么,想摔死我?” 高猛歉意的看向许长盛,此时的他,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毕竟是炼骨境界修为,体质强横。 “长盛,陪我走走,吹吹风。” 许长盛看出高猛有事与自己说,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不过对于走夜路的事,许长盛还是反对道:“去我家吧,马上就要宵禁了,你我无公务在身,被巡夜的人看见了不好交代。” 高猛笑笑,欣然答应。 于是两人遂来到了许长盛家。 许长盛将屋内的桌子和椅子搬到了前院。 两人随即在院里落座,许长盛还给高猛端了一壶茶醒酒,又拿了一碟绿豆糕放在桌子上。 许长盛看着高猛,嫌弃道:“田记糕点铺的点心,很贵的,你少吃点。” 高猛轻笑,随即直接抓了两块塞进嘴里,再混着茶水咽下。 看得许长盛直翻白眼。 “牛嚼牡丹。” 第二十五章 观念不合,月下争辩 “有什么屁话就快说,这里也没有外人。” 许长盛一口咬下半块绿豆糕,慢慢咀嚼后咽下,又小口喝了口茶,说道。 相比起高猛的吃相,许长盛无疑是斯文许多。 但从长相上,高猛却是一副玉面小郎君的模样。 而许长盛却是皮肤有些黑,五官有些不精致,虽然看上去长得也不错,但与高猛相比,就相去甚远。 这也是让许长盛最无奈的地方,常常以此感叹老天不公。 打趣归打趣,醉酒后醒酒的高猛,此时心中郁闷消解。 眼神坚定的看着许长盛,说道:“长盛,我打算悄悄去平安县境内查探万无涯一案。” 许长盛瞪大双眼看着高猛。 半晌,泄了气一般道:“这真是你能说出口的话。” 随即无奈的看向高猛,说道:“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你以前就是这个牛脾气,不过你就没想过郡守大人为什么对此事这么敷衍吗?” 高猛皱着眉头,面带疑惑的摇了摇头。 许长盛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制造青衣楼据点凶案的凶手是江湖一流,甚至顶尖高手,你真的以为郡守大人会不知道,安排郡尉大人和监察使大人监视全城是徒劳?” 高猛皱眉,反驳道:“虽然我觉得这样是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监察使大人手下是有高手的,万一……” 许长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打断道:“高手?能有多高?有炼神境吗?” 高猛被噎住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九江郡只是沧州府治下三个郡中的一个,何德何能能有炼神境高手坐镇。 “既然没有,那即使凶手只是先天罡气境,但在极力隐藏踪迹的情况下,炼神境高手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出,也得靠运气。” 高猛闻言疑惑道:“连你都能看得明白的事,那为什么郡守大人还要这么做呢?” 许长盛眼睛一瞪。 “嘿,什么叫连我都看得明白,不会说话就闭嘴,听我说。” 高猛乖乖闭嘴。 “有句话说得好,不管有用没用,做了再说,毕竟只要你做了,先不管起不起作用,总要让人看见你在做事情。” 高猛眉头微皱道:“你是说郡守大人在做给别人看?” 许长盛哼道:“你觉得呢?” “此事涉及神剑山庄和青衣楼,连巡天监都一直暧味态度,郡守大人又能怎么办?” “所以啊,大家都看明白怎么回事,只有你非要赶上去,郡守大人也是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才安排你负责此事,然后他在上面压着。” “这次你非要让郡守大人下令通知平安县追捕那涉及万无涯案子的五人,这不是非要让郡守大人难堪吗?” “所以郡守大人才一边答应,一边又特意叮嘱传令者走官道,这样等到了平安县,人早就出了九江郡的范围,明白了吗?” 高猛腾的一声站起,眼神锐利道:“我不明白,这案子可是死了数十人,如果加上万无涯等人,那就是上百条人命。” 许长盛脸色沉了下来,同样起身,眼神锐利的看向高猛。 “死的是青衣楼的杀手,死的是金刀门有名的恶少,死的……是江湖人。” “江湖人难道就不是人?” 许长盛转头侧面面向高猛,抬头看向空中的明月,幽幽道:“侠以武犯禁,对于大周而言,这些江湖人就是不安定的因素。” 高猛怔怔的看着许长盛,仿佛不敢置信这话居然是从许长盛口中说出。 高猛是从都城大理寺下放到九江郡的,而许长盛则原本就是九江郡郡府的官吏。 高猛来之后,与许长盛趣味相投,很快成为好友。 但高猛却不知道,原来他以为的交心好友,居然与自己观念有如此大的冲突。 高猛和许长盛都沉默了。 半晌,许长盛脸上表情一松,双手扶着膝盖缓缓坐下。 “你多久走?” 高猛也随之坐下,叹了口气道:“明日就走。” “想好理由了吗?” “想好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 许长盛起身端起早已冷了的茶,一口喝净,轻声道:“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客房是收拾出来的。” 高猛起身道:“嗯,麻烦了。” 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高猛起床,因为醉酒而大脑胀痛,不禁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之后在院子里遇到了同样起来的许长盛。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打趣,开着玩笑,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许长盛对高猛问道:“你今天还去上值吗?要不你写个条子,我给你递上去得了。” 高猛摇了摇头道:“不了,这种事还是我当面去说比较好。” 随后两人一起出门,在郡府门口分开。 许长盛去自己当值的地方,高猛则是又一次来到了郡守的书房门前。 正巧遇到正要回房的郡守。 郡守看见高猛迎面走来,眉头一挑。 心说这小子难道还不死心? 却不料高猛来到郡守面前,弯腰拱手道:“郡守大人,下官近日劳累过度,心神有损,昨日看了大夫,大夫让我多加休息,所以我斗胆向大人讨个病假。” 郡守上下打量一番高猛。 高猛脸色红润,除了眉宇间的淡淡愁绪,丝毫看不出需要请病假的样子。 郡守摸了摸胡子。 难道是昨天给这小子的打击太大了? 也罢,让他去散散心,等这件事情风波过去了再回来当差也好。 于是郡守扶起高猛道:“高掾史,看来是这几日不休息让你身体受不住了。” “你这个病假我准了,不限期限,等你病什么时候好了,你再回来便是。” 高猛脸上浮现一抹喜色。 “多谢郡守大人。” 郡守摆手笑道:“去吧,我会让人通知其他人,你的事情会有人负责的,你不要担心,好好养病。” “是,下官告退。” 说罢,高猛转身离去。 郡守摸着胡子笑道:“到底是少年心性,郁闷过后去散散心,也能这么高兴。” 郡守哪里知道,高猛高兴的是,原本以为最多请一周的假,结果直接变成了无限期。 这下只要有人在九江郡打好掩护,他偷偷离开郡府城的事,便万无一失。 第二十六章 趁夜出城,丧子之痛 高猛回到家中,迅速收拾完东西,随后在郡府城内逛了一圈。 让几乎所有认识自己的人都知道了今日他没有去上值。 有人问起,他便一脸愁容的说道:“最近心神有伤,医馆的大夫让我在家静心休养,不要过多走动,从明日起我就要在家里呆着了,趁着今日出来走走。” 听过这话的人都劝高猛好生休养。 入夜,高猛方才回家,而他的目的也已达到。 收拾好东西,高猛来到了许长盛家中。 许长盛也早就等候多时。 “怎么才来?” “现在也不晚,人找好了吗?” 许长盛拍着胸脯道:“放心吧,猪肉佬与我是过命的交情,早就安排好了,跟我走。” 说着许长盛带着乔装打扮后的高猛从后门离开。 几经辗转,避开街上巡夜的府兵和更夫,来到了一处隐蔽城墙拐角处。 两人刚到,城墙下阴影处便有一矮壮之人走了出来,正是猪肉佬。 猪肉佬满脸横肉,留着络腮胡子,黯淡月光下,上面隐约可见点点油光。 “许兄,这位就是要出城的兄弟吧,你叫我猪肉佬就行,快跟我来。” 随即猪肉佬带着高猛和许长盛往另一处城墙下走去。 突然高猛猛地拉住两人,指着前方道:“前面有人。” 猪肉佬定睛瞧去,满不在乎道:“没事,自己人。” 说着猪肉佬当先朝前方走去。 高猛一脸惊讶,他看得分明,那前面人身上穿的衣服,明显是守城的府兵服饰。 高猛看向许长盛。 “这是?” 许长盛拍了拍高猛的肩膀,轻声道:“别多问,等下跟着走就是。” 高猛闭了嘴,神色隐隐有些微妙。 猪肉佬与那府兵似乎谈妥了,向着高猛和许长盛招手。 许长盛赶紧带着高猛快步过去。 到了近前,高猛看清了这名府兵的模样。 中等粗壮身材,脸上有不少的肉,普通样貌。 府兵看了一眼高猛,低声道:“就是他要出城?” 猪肉佬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放在了府兵手上。 “大哥,这是路费。” 府兵伸手摆弄了几下掌心的银子,点了点头道:“嗯,数目对。” 猪肉佬笑笑,看向高猛。 “兄弟,你等下就跟这位大哥走,大哥让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就行,按照规矩,我和许兄是不能跟着的,就先告辞了。” 说罢,许长盛拍了拍高猛肩膀,便和猪肉佬快步离开。 府兵对高猛低声道:“手脚麻利点,跟我走。” 说完府兵转身便走,步伐急促。 高猛见状赶紧跟上。 府兵带着高猛从登城便门进入,上到城墙上,随后来到城墙上的垛口石旁。 这里有早就准备好的飞爪绳。 府兵将绳索塞到高猛手中,语气急促道:“快下去。” 高猛眉头微挑,握紧绳索,双腿蹬在城墙上,几个跳跃便下了城,随后扯了扯绳索,松开手。 下一刻,绳索立刻快速向上缩回。 高猛抬头,也已经是看不见府兵的身影。 微微摇头,高猛也不是太过于迂腐之人,更何况他还借助这个便利,偷偷出了城。 随即高猛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 金刀门山门。 金刀门门主自从独子万无涯失踪后,性情便变得暴虐无常。 这天夜里,一名弟子来汇报今天搜寻的结果。 许是结果不如意,金刀门门主大发雷霆,硬生生将这名弟子的头颅给拍进了胸膛。 内堂外的弟子提心吊胆的等到里面安静下来,才敢上前敲门询问。 “进来吧,收拾一下。” 两名平日里最受欺负的弟子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 入眼便是一片血红,两名弟子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上首坐着的金刀门门主。 江湖中对于开宗立派是有严格修为规定的。 必须至少达到后天真气境,才能有开宗立派的资格。 金刀门门主万仁德今年已经七十有余,早年练武急功近利,伤了根本。 不仅修为从此停滞不前,就连繁育子嗣都受到了影响。 万无涯是他晚年调养身体后,才好不容易生下的独子。 自从万无涯失踪以来,门下弟子多日遍寻不得,在其他人看来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万仁德心中还是保留一线希望的。 可是今夜弟子来报,从平安县县衙捕头口中得知,几日前有人目击了城外一起武斗。 其中一方正是自己的独子万无涯,而另一方,捕头出于某些考虑,并没有告知金刀门弟子。 而目击者没有看到最后,中途离开,武斗结果不得而知。 但万无涯也恰巧是那日开始失踪,生死不明。 万仁德刚听到这个消息,只感觉眼前发黑,大脑瞬间天旋地转。 好不容易缓过来,看着眼前跪倒在地上的门徒,怒火不由充斥双眼。 一时激动,一掌将其残忍杀死。 万仁德背对两名收拾残局的弟子,微微闭上双眼,缓缓吐出胸中积攒多日的闷气。 淅淅索索的声音逐渐远去,门板也被轻轻掩上。 万仁德转过身来,望着空荡荡的大厅,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以手掩面,古稀之年的老人,此时也不禁流下泪来。 “吾儿无涯啊……” 悲怆的声音回荡在厅内。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半晌,万仁德放下手,眼里的泪已经干涸,留下两道泪痕,眼中是无穷无尽的杀意。 “一定是虎威镖局……林振南,我要让你满门灭绝。” 冷彻的声音蕴含了万仁德心中无尽的怒火。 不怪乎万仁德会想到是虎威镖局下的手。 还记得墨衡在林中初遇白云飞和白云霞的那场战斗。 虎威镖局是其中一方,而另一方的蒙面人,正是万无涯所派出,经过乔装打扮的金刀门门徒。 而之所以万无涯会派人前去劫虎威镖局的镖车。 仅仅是因为虎威镖局的小少爷与他在平安县城内发生了一次口角。 当时镖局的小少爷并不知道万无涯的身份,再加上仅仅是口角,并没有动手,所以也就没有在意,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万无涯咽不下这口气,但在城里动手,他还没那么蠢。 于是便派人打算劫了虎威镖局的镖车,一来杀人泄愤,二来则是为了坏虎威镖局的招牌。 而这次行动,万无涯是瞒着万仁德的。 哪曾想行动居然失败了,据逃回来的人说,一切都因为一对白袍男女的插手。 第二十七章 黑衣人现,山门密谋 而这些信息,都是万无涯失踪后,万仁德从手下门徒口中得知。 “白袍男女……对,还有你们,无论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将你们统统抓回来,用你们的血祭奠吾儿。” 万仁德喘着粗气,双目血红,五指用力,将桌椅把手捏得粉碎。 这时万仁德神色一动,突然窜出,一手刀劈向大厅的角落。 万仁德饱提真气,这一击足以开山裂石。 而与此同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厅角落,忽然走出一名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 这名黑衣人浑身上下只露出双手、脖子和一双眼睛。 万仁德冷哼一声,手上力道加摧。 “何方鼠辈,敢来我金刀门撒野。” 黑衣人眼神淡漠,双手画圆,无形真气震荡虚空。 万仁德心中一惊。 后天真气境! 说时迟,那时快。 万仁德手刀与黑衣人肉掌相撞。 瞬间一股霸道真气横扫四方,将桌椅尽数轰飞,砸在墙上,碎了个稀碎。 巨大的轰鸣声惊动了在外守卫的金刀门弟子。 一众弟子手持长刀,大呼小叫的朝着内厅冲去。 “都给我滚出去。” 但是临到进入前,里面却传来了万仁德的声音。 这一下可把一众金刀门弟子整不会了,面面相觑。 但确认这是万仁德的声音,并且听上去中气十足。 想想最近自家门主喜怒无常的性子,说不定这是别人在发泄情绪。 想到这,一众弟子不知为何,还有些暗自欣喜,总归不是拿他们发泄就好,些许死物,打碎就打碎吧,金刀门家大业大,又不是买不起新的。 于是一众弟子从善如流的退去了,并且都跑得远远的,远离大厅,免得被殃及池鱼。 不过不留人也是不行的,万一万仁德传唤无人,还不得大发雷霆。 所以最后又是那两名最开始收拾尸体的弟子留在了大厅门口。 两名弟子脸色发白,拿着长刀战战兢兢的远离大门,惶恐不安。 而大厅内,万仁德脸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这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潜伏进来。 刚刚怒火攻心,自己还露出了那般小女儿作态,想必都被这黑衣人看在了眼里。 是以那一记手刀,虽然没有使用武器,但也是全力出手。 可这黑衣人居然举重若轻的接下了,不管这姿态是真是假。 都说明这黑衣人不是易于之辈。 “你是什么人?” 万仁德暗自戒备,单手背于身后,随时准备凝聚功力,再次发动雷霆一击。 黑衣人看向万仁德,沉声道:“金刀门门主万仁德,在下不过一江湖小卒,区区名号不足挂齿。” 万仁德闻言嗤之以鼻,面露不虞。 什么时候后天真气境武者都是江湖小卒了,那他这金刀门门主算什么? “万门主,听闻你最近痛失爱子,正急着找寻凶手,不知可有进展?” 心底伤疤被当面揭开,万仁德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的盯着黑衣人。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然别怪我将你击毙于此。” 黑衣人见万仁德隐隐有出手的迹象,知道不能再撩拨了,沉声道:“不知万门主对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神剑山庄大小姐,被青衣楼袭击之事,可有耳闻?” 万仁德瞳孔微缩,盯着黑衣人道:“你是青衣楼的人?” 黑衣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继续说道:“万门主,我们还是继续说有关你儿子万无涯的事情吧。” 万仁德眼帘低垂,遮住眼中的寒光,沉声道:“有话直说。” “平安县城外的武斗,一方是你儿子万无涯,一方则是两名白袍男女,以及一个少年,两个孩童。” 万仁德心中一动。 不是虎威镖局的人? 黑衣人见万仁德面露思索之色,面巾下的脸露出一抹得逞的阴险笑容。 “白袍男女是神剑山庄的弟子,而那少年则是来自邻水县的一名武馆弟子,名叫墨衡。” “至于两个孩童,其中一个就是神剑山庄的大小姐白怜珊,而他们恰恰是杀害你独子万无涯的凶手。” 万仁德呼吸随着黑衣人的话语逐渐变得粗重。 半晌,声音沙哑的问道:“你此话当真?” 黑衣人三指朝天,断然喝道:“如果刚刚从我嘴里说出的话有半点假话,让我受千刀万剐而死。” 万仁德眼睛一眯,对黑衣人的话,心底相信了一些。 “你专程来告诉我这些,意欲何为?” 得知凶手身份,万仁德表面上突然一下子冷静下来,重新回到了之前睿智狠辣的状态。 黑衣人幽幽道:“万门主何必明知故问,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万仁德冷哼一声道:“那可是神剑山庄,有剑神坐镇的江湖顶尖势力,我区区一个破落户,哪里敢跟神剑山庄作对。” 黑衣人闻言嘴角一笑,他听出了万仁德语气里蕴含的怨气。 而没有明确拒绝,说明万仁德内心深处,还是放不下万无涯的仇。 黑衣人轻笑道:“万门主,如今青衣楼在与神剑山庄相互厮杀,在这场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的纷争中,突然死了两个弟子和几个少年孩童,谁又会注意呢?” 万仁德脸上露出沉思神色。 在大厅内来回踱步了一刻钟,万仁德突然站定,转头死死的盯住黑衣人,沉声道:“你想我带手下弟子出手截杀?” 黑衣人微微摇头道:“万门主糊涂了,你门下弟子虽然上千,但能跟随行动的又有几人呢?” 万仁德皱眉,黑衣人所言不差,整个金刀门,除了自己的儿子万无涯达到炼骨境外。 其余炼骨境的弟子不过寥寥几人。 可以说底下的其他弟子,不过是供养他和万无涯的养分土壤。 万仁德皱眉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我孤身一人前去截杀?” 黑衣人轻哼道:“整个金刀门,能被我们看在眼里的,不过是万门主你一人罢了,此次截杀,其余弟子皆是累赘。” 万仁德闻言皱了皱眉头。 “那你们有目标的位置吗?” 黑衣人笑道:“既然我敢来找万门主你合作,自然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的人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动向。” “什么时候行动?” 黑衣人没有回答,反倒是笑道:“万门主不请我喝杯茶水吗?” 万仁德强忍住心底的怒火,对门外朗声道:“来人,上茶。” 门外胆战心惊等候传唤的弟子一个激灵,连忙答应,随后去准备茶水。 半个时辰后。 “万门主,明日的这个时辰,我会再来,请你务必做好准备。” “自然。” 黑衣人微微一笑,拱手道:“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罢,黑衣人从窗户处纵身跃出,消失在夜色中。 厅内万仁德面沉似水,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八章 客栈汇合,袭杀开始 过了一会儿,万仁德喊来了门口等候的两名弟子。 两名弟子此时已经没有那么惧怕,齐齐走进厅内。 万仁德看了一眼这两名自己都记不住名字的门徒,轻声道:“上前来。” 两名弟子不明所以,但门主的话不能不听。 于是纷纷乖巧的躬身上前。 但还未等搭话,万仁德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杀意。 随即双手探出,猛地掐住了两名弟子的脖子。 弟子脸上惊恐之色还没来得及完全显露,万仁德一用力。 只听咔嚓两声,两名弟子的喉骨便被万仁德生生扭断,命丧黄泉。 万仁德脸色冷漠的松开手,两具尸体软倒在地上。 万仁德随即背负双手走出大厅,一直走到后院,方才见到一众弟子。 “去前厅收拾一下。” 说罢,万仁德负手离开。 剩下一群脸色骤变的弟子。 他们是留了两个人在那等候传唤的,但现在又让他们前去收拾。 那两名弟子的下场可想而知。 第二日。 万仁德眼看时辰将近,将一众弟子招来,宣布从今夜起,他要绝食闭关。 门中一应事务,交由他的大弟子掌管。 并且特别叮嘱,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打扰他,违者……死。 随后不等众弟子消化此消息,便将众人屏退。 独自留在早已收拾干净的大厅内。 黑衣人准时到来,一见面便严肃道:“万门主,可准备好出发了?” 已经换上寻常武者服饰,背后背着一把用灰布包裹的长刀的万仁德,闻言从椅子上起身,走向黑衣人。 “走吧。” 黑衣人不置可否,转身从窗户离开,万仁德也紧随其后。 而此时金刀门内的众弟子,还都以为万仁德正在后山闭死关。 来到金刀门山脚下的一处隐蔽角落,黑衣人牵出了四匹快马。 “万门主,时间紧迫,我们两匹马换乘。” 万仁德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随即二人迎着月色,迅速离开了金刀门。 赶了一夜的路,万仁德和黑衣人身负上乘修为,并没有一丝疲态。 而黑衣人带来的马也是好马,换乘之下,此时仍旧速度不减。 不过到了白日,黑衣人也是脱去了他那一身夜行衣,让万仁德得以一窥其真容。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身材也同样平平无奇,放在人群中,属于那种一晃眼就会忘记的存在。 不过这也是青衣楼杀手的常态。 毕竟如果很扎眼,要不实力超绝,要不就早早死于非命,在杀手这个行业中混不长久。 万仁德细细打量一番黑衣人,转过了头去。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黑衣人轻笑道:“万门主叫我青鹰吧。” 万仁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试探道:“你在青衣楼的代号?” “万门主觉得是便是吧。” 万仁德冷哼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他想要报仇,但也不想成为青衣楼手中的刀。 “还有多久?” 青鹰回答道:“快了,前面就是九江郡的边界,那里有一间客栈,我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万仁德不置可否,两人扬起手中马鞭,加快了速度。 一个时辰后。 万仁德和青鹰赶到了客栈。 一接近,万仁德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眉头一挑。 “如此肆意,不怕引来巡天监?” 青鹰笑道:“这间客栈在商路边上,每年年初是走商的旺季,他们是平常的客栈,但一旦到了这个时候的淡季,他们便化身为黑店,卖人血馒头。” “所以严格来说,他们死一万次都不为过,我们这是在做好事。” 万仁德听后嘲讽道:“什么时候杀手都会做好事了。” 面对万仁德的嘲讽,青鹰毫不生气。 “万门主对我们抱有太多偏见,这次协助万门主报仇,难道在万门主看来,不是对你天大的好事吗?” 万仁德一甩袖子,走进客栈,头也不回道:“各取所需罢了,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青鹰笑着微微摇头,跟着走进客栈。 此时客栈中除了青衣楼的杀手和万仁德外,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中央的桌子后,坐着一名身穿青衣、头戴斗笠的男人,身后还有七名同样打扮的男人站着。 青鹰快走几步,给万仁德介绍道:“这是我的同僚,你可以叫他赤锋,目标的行踪,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 万仁德看了一眼赤锋。 同样普通到身上没有一点让人记忆深刻的地方。 “目标现在在哪?” 赤锋抬头,语气平淡道:“万门主莫要着急,目标暗中有高手保护,我们行动前需要确认一下每人的任务。” 万仁德闻言,拍桌而起,怒道:“我可没有义务要配合你们的任务。” 赤锋双眼微眯,身后的七名杀手身体瞬间绷紧,现场一触即发。 青鹰见状,伸手在两人面前虚按,笑道:“万门主,不要那么激动。” “这分工明确,也是为了更好的报仇嘛。” 万仁德哼道:“不能手刃仇人,我还跑这一趟干什么?” 青鹰和赤锋对视一眼。 赤锋说道:“万门主,肯定让你手刃仇人,那名高手实力不俗,但目标人物最高也不过炼骨境界,万门主一人便可应付。” “不如这样,万门主前去诛杀仇人,我和青鹰带人阻拦那名暗中护卫的高手,只要万门主活着将那名小女孩带回来便行。” 说罢,赤锋和青鹰定定的看向万仁德。 万仁德皱眉沉思一会儿,点头答应道:“好,就这么办,我答应你,那名小女孩我不杀,给你完整带回来。” “好,万门主爽快,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目标刚刚进入石郡不久,周围正是一片荒漠,一览无遗,他们跑不了。” 说罢,三人与其他七名杀手动身离开。 临行前,赤锋让手下将客栈点燃。 火光中,映出几人狰狞的面容。 与此同时。 石郡境内,墨衡一行人正刚刚停下休息。 暗中保护白云飞和白云霞的老者,因为此处地形特殊,为了不让白云飞和白云霞发现他的踪迹,离得较远。 见他们停下休息,老者也是当即停下,赶紧拿出酒葫芦喝了起来。 此时谁也不知道,万仁德和一众青衣楼杀手,正马不停蹄的朝他们袭来。 第二十九章 白鸽飞过,危机临身 “墨衡,你这雕工越来越好了呀,有什么诀窍吗?” 白云飞看着墨衡拿着斧头雕琢手中的木块,不禁问道。 近日来,墨衡依然在坚持练习雕刻,随着经验值的不断上涨,技艺也越发娴熟。 而白怜珊一直心心念念的小木人雕像,墨衡也是在昨日给她雕了一个,被她当做宝贝一般,收在怀里。 就连白云霞想要讨来看看都不行。 小姑娘宝贝着呢。 墨衡最后一斧将木块雕好,赫然是一个少年的模样,眉宇间与山药颇为神似。 “山药,拿着。” 山药接过木雕,满心欢喜的拿在手中把玩。 墨衡看向白云飞,笑道:“多练练就行。” 【技能】:雕刻(初窥门径 472/500)…… 雕刻快进入略有小成境界了,墨衡再次拿起一块木头,开始专注雕起来,争取今日能有所突破。 这时白云霞指着天空中的一只鸽子,惊奇道:“你们看,这地方居然还有鸽子。” 白云霞的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抬头向天空中看去。 果然见到一只白鸽正急速从他们头顶掠过。 “一只鸽子有什么稀奇的?” 山药瘪瘪嘴,满不在乎道,继续把玩手里的木雕。 白云霞闻言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墨衡、白云飞见状,皆低头偷笑。 山药仿佛与白云霞八字不合,一路上白云霞说什么,山药都要拌几句嘴。 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白鸽很快消失在墨衡他们的视野中,飞向了老者所在的方向。 老者仰头喝酒,看见了这只白鸽。 起初他并不在意,但下一刻,他突然脸色微变。 不对劲,这附近连棵树都没有,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什么飞鸟,这时候怎么会突然有只鸽子飞过? 老者察觉不对,立刻起身,随手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 屈指弹出,将白鸽径直射下。 老者施展身法掠至白鸽坠落的地方,捡起一看。 只见白鸽此时已经被石子击毙,但腿上却是绑着一个小竹筒。 老者眉头微皱,立刻将里面的小纸条取出。 匆匆一瞥,脸色大变。 “妈的,是青衣楼的兔崽子。” 眼下老者也顾不上隐藏什么行踪,快步跑至马匹处,便要翻身上马,赶往墨衡等人所在的位置。 但却为时已晚,一阵马蹄声迅速从远处传来。 不消片刻,已是到了近前。 正是万仁德和青衣楼一众杀手。 老者脸色凝重,将马匹调好方向,随后狠狠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长嘶一声,拔腿狂奔,向墨衡等人所在方向跑去。 青鹰见状,对一旁的万仁德说道;“万门主,这便是他们暗中保护的高手,那马儿离去方向想必便是目标所在,你且跟着前去,自能寻得目标。” 万仁德表情淡漠的点点头,离开队伍,策马向马匹追去。 老者见状脸色微变。 不曾想他原意是要马儿通知墨衡等人,却成为了指路的帮凶。 老者飞身而出,就要拦截万仁德。 但万仁德没有丝毫理会老者,策马狂奔。 青鹰和赤锋则是联手挡在了老者面前,其余七名青衣楼杀手,也是迅速围了上来。 老者怒极反笑。 “青衣楼的兔崽子,就凭你们这几头烂蒜,也想挡住老夫?” 青鹰缓缓戴上一对铁手套,轻笑道:“老先生,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老者冷哼一声,迅速调集体内真气,随即气沉丹田,猛地张嘴。 青鹰和赤锋原本想要攻上前去,见状脸色骤变。 赤锋察觉不对,回身对外围的七名青衣楼杀手,大喝道:“快捂住耳朵!” 但老者招发突然,七名青衣楼杀手措不及防,一股强横音浪瞬间笼罩方圆数十米范围。 青鹰和赤锋以真气护住头部和五脏六腑,只觉体内气血震荡不已,胸口难受异常。 但并没有受到实质上的损伤。 但七名只有炼体境的杀手,却是痛苦的捂住耳朵,跪倒在地,脸色惨白,七窍流血。 待音浪停止肆虐,七名青衣楼杀手已经是瘫倒在地,浑身抽搐不已,离死不远。 赤锋惊怒,他身为沧州府三郡之中兴陵郡的据点负责人。 此次行动跟来的这七名青衣楼杀手,可都是他的心腹属下。 眼下被老者一击重创,就算不死,恐怕都成了废人,这怎能让他不怒。 “你个老匹夫找死!” 赤锋怒极,不等青鹰一起,当前朝老者攻去。 赤锋的武器是一对峨眉刺。 这类奇门武器,招式有拦、刺、穿、挑、推、绞、扣等方寸间凶险无比的技法,配合灵活的步法,擅长贴身缠斗,讲究一击毙命。 峨眉刺在赤锋手指间转动,向老者上三路攻去。 尖刺隐隐对准老者双眼、口鼻和咽喉等多处要害。 老者脸色凝重,不敢怠慢,双手屈指成爪,真气缠绕,迎上赤锋兵刃。 一瞬间,两人以快打快,你来我往,已是交手数个回合。 突然老者手腕一翻,真气近距离爆冲,干扰了赤锋峨眉刺运转,抓住一瞬战机。 右手猛地扣上了赤锋左肩。 赤锋脸色微变,手中峨眉刺直直刺向老者双眼,想要迫使其松手。 老者怡然不惧,不闪不避,手腕猛地一抖,力道直透指尖。 只听咔嚓一声,赤锋闷哼一声,左肩已是被老者卸下。 随即老者一个转身来到赤锋左侧,伸出脚尖撑住赤锋腰部,双手扣住赤锋左臂,就要进一步扩大战果。 眼看赤锋左臂即将被废,青鹰及时赶到。 一对铁拳包裹浑厚真气,直轰老者后脑勺。 老者感应到脑后风声,暗道一声可惜。 随即一脚踹飞赤锋,身形借反震之力,避开青鹰一对铁拳。 双方暂时分开。 青鹰一边戒备老者,一边扶起有些狼狈的赤锋,沉声道:“小心一些,他使的是分筋错骨手。” 赤锋面目阴沉的点点头,擦去嘴角的鲜血,随后右手扶住左臂。 咔嚓一声,便将脱臼的左臂重新接上。 当下心中也不敢大意,与青鹰一同,分立左右,缓缓向老者逼去。 老者眼中闪烁精光。 原本想着先声夺人,废掉其中一人战力,再迅速击败另一人,赶去小王爷和王女处救援。 但可惜功亏一篑,这下这两人怕不会让自己轻易找到机会。 小王爷、王女,还有那名叫墨衡的少年,你们可要撑住啊。 第三十章 声浪似虎,金刀逼杀 远处一阵似猛虎咆哮的声音隐隐传来。 墨衡停下了手中的雕刻,白云飞微皱眉头看了过来,白云霞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没听真切,脸上露出不确定的表情。 而山药和白怜珊则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响声,自顾自的拿着自己的木雕把玩。 这一幕便看出队伍中几人的强弱。 墨衡专心雕刻木雕,仍旧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 其次是白云飞,而白云霞在三人中功力最弱,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墨衡将雕刻到一半的木头小人放到一旁,提起斧头站起,神色肃穆道:“那边好像有炼气境武者在战斗。” 白云飞眉头紧皱,赞同道:“声浪如虎,听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我们后方,而这是一片平原,我们视线内没有人影,这说明声音发出的地方离我们有相当一段距离。” “如果不是借由真气扩大声音,根本不可能让我们听到。” 墨衡思索一会儿,说道:“炼气境武者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不要节外生枝,我们现在就离开。” 说罢,墨衡立刻拽起伏下身子的马儿,就要上马离开。 对于墨衡的做法,白云飞和白云霞没有反对。 然而就在几人骑上马离开没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近一远的马蹄声。 墨衡和白云飞转头向后方望去。 却见是一匹无人骑乘的马匹在前,后面是另一匹马,马上坐了个头戴斗笠,眼神阴戾的男人。 男人浑身杀气腾腾,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杀意。 墨衡等人的马是寻常的劣马,而万仁德座下的,却是青鹰找来的上好快马。 两者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很快,万仁德便接近了前方老者放跑的马。 万仁德抽出背上长刀,真气震碎刀身上的布。 顿时破碎的布片如风中枯叶一般,漫天飞舞。 一柄通体淡黄色,刀背宽厚的虎头大刀赫然呈现在墨衡一行人眼中。 万仁德一刀斩杀了带路的马匹。 随后猛地用力一夹座下快马的肚子。 快马长嘶一声,速度更急。 眼看万仁德就要进入二十米范围内,万仁德手中长刀扬起,已经蓄势待发。 墨衡心急如焚,突然一把拎住前方坐着的白怜珊后衣领,驱马靠近白云霞,将白怜珊提着放到了白云霞身前。 “照看好她。” 说罢,墨衡缓缓减速,向万仁德靠近。 白怜珊和山药惊得大叫,但却阻止不了墨衡的决心。 白云飞暗叹了口气,将山药后衣领也一把抓住,就要送到白云霞马上。 山药立刻死死抓住白云飞的手,大吼道:“我也要去。” 白云飞此时也没有平时的温柔语气,冷声道:“你去能干什么,成为墨衡的累赘吗?” 山药猛地一怔,随后立刻翻开自己的包袱,迅速抓出其中三个白瓷瓶,塞到白云飞怀里。 口中急声道:“这些东西都是师父给我防身的药粉,只要撒到人身上就行。” 白云飞点头道:“好。” 话音未落,白云飞一把将山药放到了白云霞身后。 “小妹,回王府,别回头。” 随即白云飞手掌一撑马背,施展轻功,回身窜向万仁德。 半空中,长剑出鞘,直取万仁德眉心。 万仁德见墨衡和白云飞联手杀来,冷笑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说罢,万仁德也一手撑马背,腾空而起。 手中虎头大刀连续横劈,两道恐怖的刀气向白云飞和墨衡劈去。 空中白云飞脸色微变。 他到底与人厮杀经验不足,此时一时不察,空中无处借力,陷入生死危机。 好在墨衡在底下看出白云飞的险境。 在马上起身,一脚奋力踏在马背上。 马儿痛叫一声倒地。 墨衡借助这一跃,不仅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刀气,救了自己和马。 还腾空而起,一把抓住了白云飞的脚。 将其从空中拉下,硬生生的躲过了被刀气腰斩的命运。 墨衡和白云飞从空中落下,还不等站定,迎面万仁德已持刀杀来。 万仁德刀法大开大合,配合不时挥出的刀气。 墨衡和白云飞一时间狼狈不已,只能不停懒驴打滚,求得一线生机。 但即使如此,墨衡和白云飞身上的伤口也不断增多,鲜血瞬间染红了他们的衣袍。 墨衡心知如此下去,只有送命一条路。 抓住空隙,猛地一把尘土扬向万仁德面门。 万仁德冷哼一声,信手一挥,便将尘土尽数打散。 而墨衡趁此机会,迅速拉着白云飞与万仁德拉开了距离。 “就会玩些小把戏,这也不过是延缓你们的死亡罢了。” 墨衡对万仁德的话充耳不闻,凑到白云飞耳边道:“白公子,他速度、力量各方面碾压我们,还有真气这一大杀器,形势对我们尤为不利。” 白云飞点头。 心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没看咱们俩都被像死狗一样撵么。 白云飞喘着粗气道:“你有办法?” 墨衡微微点头道:“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跟他拼招式。” 白云飞闻言吃了一惊。 “拼招式?你哪来的自信,这家伙一看都七八十岁了,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都多,怎么拼?” 不理会白云飞的惊讶,墨衡看着缓缓逼近的万仁德,沉声道:“他要过来了,没时间了,不拼也得拼。” 说罢,墨衡双手持斧,向万仁德冲去,口中还喝道:“白公子,掩护我。” 白云飞脸上露出苦笑,不过眼看万仁德逼杀在即,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 “你跑慢点。” 万仁德丝毫不把眼前的墨衡和白云飞放在眼里,眼神冷厉,手中虎头大刀微侧,刀刃处对准两人。 万仁德也不想耗费太多真气在两人身上,于是也快步冲向墨衡。 就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三米时,突然墨衡脸色大变。 脸上凝重的表情变为惊讶,失声惊呼道:“剑神前辈?” 万仁德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但立刻,万仁德便反应过来。 那位名满天下的剑神,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被那小子耍了。 想到这,万仁德怒火滔天,还未回头,反手运刀,便向墨衡斩去。 第三十一章 墨衡重伤,药粉逞威 万仁德本以为这么近的距离下,这小子再油滑,就算不死,至少也该是重伤。 但是让万仁德万万没想到的是,手上虎头大刀刀刃处传来的触感,让他感觉极为古怪。 就好像……碰着了,但没有完全碰到的那种古怪感觉。 察觉不对劲,万仁德迅速回头,结果迎面便见到一柄短斧朝他面门劈来。 而自己手中的虎头大刀,却是被墨衡手中另一柄短斧,连同白云飞的长剑给拨到了另一边。 万仁德心中震惊不已,但临到面门的短斧不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万仁德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短斧几乎贴着他的鼻尖落下,将其胸口的衣袍撕裂,露出其胸膛 白云飞见状,心神震动,激动道:“能行,他退了!” 要知道之前万仁德手持虎头大刀,可是一步未退,将两人撵得上蹿下跳。 如今退了这一步,就代表墨衡听起来天方夜谭的拼招式,迈出了坚实可行的第一步。 不过墨衡显然没有白云飞这么乐观,沉声提醒道:“别分神。” 刚刚靠着扯虎皮,让万仁德心神震动,方才一举建功。 接下来万仁德心神恢复,才是考验他举世无双劈柴技能火候的时候。 “白公子,你去堵住他后路,别让他逃了。” 万仁德闻言冷笑道:“我会逃?黄口小儿好大口气。” 说着万仁德一记大范围的横扫便朝墨衡劈去。 墨衡眼神一凝,瞬间找准其力道薄弱点。 不过墨衡深知自己的斧头质量不佳,不足以与虎头大刀正面抗衡。 于是双斧一左一右,巧妙的以侧面击打的方式,将虎头大刀击偏。 这一下让万仁德顿时诧异不已。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都是如此,再说是巧合,未免就太打自己的脸了。 墨衡双斧一斧快过一斧,逼迫万仁德不停闪避。 “你这是什么斧法?” 墨衡憋着一口气不敢松,没有回答。 万仁德以为墨衡不屑于回答,心中大怒,开始不吝啬真气消耗,只求速度将墨衡斩杀。 而墨衡深知自己的优势与劣势。 死死缠住万仁德不放,努力将其拖入自己的战斗节奏中。 每每万仁德想要靠附着真气的攻击斩杀墨衡时,墨衡便会用以命换命的打法,迫使万仁德收手。 而让万仁德郁闷的是。 一般的炼骨境敢这么干,自己早就先一步将对方斩杀。 偏偏墨衡每次出手,都似乎能抓住他招式中的破绽。 让他仿佛陷入了一滩沼泽中一般。 然而这种攻击方式,对于墨衡来说,气力消耗极快。 久攻不下,墨衡终于是气力跟不上了,动作一缓。 立刻便被万仁德抓住破绽。 “给我死!” 万仁德一刀斜着劈向墨衡。 墨衡眼中瞳孔剧烈收缩。 想要完全躲开已是不可能了,只能是双斧上举,试图抵挡。 同时脚步连动,向后退去。 只听当的一声,附着真气的虎头大刀毫不费力的将双斧,自斧刃处劈断,接着狠狠划过墨衡胸膛。 一捧鲜血飞溅,墨衡只感觉胸前一疼,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向后倒飞。 “墨衡!” 白云飞目眦欲裂,此时也顾不上自身安危,纵身扑向万仁德。 万仁德冷哼一声,侧踹一脚,直直踢向白云飞腹部。 一声闷响,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了白云飞肚子上。 然而让万仁德没想到的是,白云飞没有倒飞出去。 而是双手死死抱住了他的脚,让其无法立刻抽回。 万仁德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表情。 “那小子受我一刀,不死也重伤,你的命,又能拖多久呢?” “既然你想要先走黄泉路,我就大发慈悲的成全你。” 白云飞双目血红,抬起头,看向万仁德,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 鲜血染红了白云飞的牙龈和嘴唇,让这个笑看上去十分渗人。 白云飞从怀中猛地向万仁德掷出三个白瓷瓶。 万仁德一惊,下意识屏住呼吸,一手遮面,另一手挥刀就要用巧劲,将白瓷瓶击飞。 但白云飞怎么会让其如愿。 使出全身所有气力,一剑猛地斩向白瓷瓶。 只见刀剑几乎同一时间击中白瓷瓶,两股巨力相撞,白瓷瓶应声而爆。 白、黄、红三种颜色的药粉瞬间笼罩了万仁德和白云飞。 万仁德怒极,被白云飞抱住的脚用力,一把将白云飞甩了出去。 随即自身护住头脸,冲出了药粉笼罩的范围。 但万仁德此时脸上,手上,包括因为被墨衡划破衣服,而露出的胸膛上,还是沾染了不少药粉。 “这是什么东西?” 万仁德心中不安,立刻动手擦去身上的药粉。 然而六指阎王给自己传承衣钵弟子的防身药粉,效果比万仁德想象中要猛烈得多。 药粉沾染的地方,迅速红肿起来,并且疼痒难耐。 万仁德双眼圆瞪,下意识的去抓红肿处。 但因药粉而红肿的地方,不知道是皮肤变得脆弱了许多,还是万仁德用力过猛。 瞬间万仁德头脸、胸膛和手上的皮肤,便被抓得血肉模糊。 然而如此抓挠,却没有减轻万仁德的痛痒。 万仁德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声,满地打滚。 不一会儿,地面上便满是万仁德的鲜血和细碎肉末。 而此时的墨衡刚刚缓过劲来,用手轻轻触碰胸口,立刻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以及满手的鲜血。 墨衡知道,胸口处的巨大伤口如果不快点止血,他很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此刻他模糊的意识,便佐证了这一点。 墨衡不敢起身,伸手费力的从怀中掏出一枚火折子。 咬了咬牙,墨衡深呼吸了一下,随即将火折子吹燃。 墨衡用断斧垫在背上,让自己得以看清胸前的伤口。 一条不深,但也不浅,横贯左肩至右胸下方的狰狞伤口,映入墨衡眼中。 屏住呼吸,燃烧着橘红色的火苗的火折子,渐渐靠近伤口的最末端。 嘶嘶…… 墨衡一瞬间翻了白眼,几欲昏厥。 真他妈疼啊! 但是疼归疼,被火焰高温烧焦的皮肉蜷缩,却是第一时间止住了出血。 一个半巴掌长的伤口灼烧完毕,墨衡浑身上下大汗淋漓,汗液混着鲜血,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万仁德的嘶吼声还在继续,墨衡此时却是顾不上他,缓缓起身,艰难向白云飞倒地的位置挪动。 第三十二章 击杀强敌,老者现身 “白公子,白云飞,你还活着吗?” 墨衡挪动到白云飞身旁,缓缓撑地坐下,口中连呼道。 此时的白云飞,外貌看上去格外恐怖。 头脸、脖子,以及双手,只要是没有衣物遮蔽,被药粉沾染的皮肤,都高高肿起,呈黑红色。 看得墨衡都不敢轻易触碰。 毕竟万仁德此时的嘶吼声依旧响亮。 喊了几声,白云飞都没有答应,墨衡伸出手指,探其鼻息。 还好,还有气。 不过看着其恐怖的模样,墨衡不禁不寒而栗。 “啊……杀了我!” 声声凄厉的嚎叫从一旁传来。 墨衡转头望去,只见万仁德此时身上已经看不见一处好的皮肤,全是一片血肉模糊。 甚至眼睛有一只被抓瞎了,眼珠子吊在外面,万仁德都浑不在意。 快步向墨衡爬来,口中连呼:“杀了我!” 墨衡缓缓爬起身,握住手中只余一半斧刃的劈柴斧,对准万仁德,猛地使出全身力气掷出。 只听噗呲两声。 一道是劈柴斧打着旋插在了万仁德额头上,所发出的声音。 一道是墨衡用力过猛,胸口处伤口崩开,鲜血飙出的声音。 “艹,伤口裂开了。” 墨衡面带苦涩的坐在地上,再一次拿出了火折子 一阵压抑的惨嚎声后。 墨衡胸前的伤口再次成功止血。 颤抖的心,颤抖的手,颤抖的将火折子重新揣入怀中。 墨衡看着一旁昏迷不醒的白云飞,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药粉明显是山药交给白云飞的,有解药也是在山药那。 但现在白云霞、山药和白怜珊不知道跑出多远。 看了看万仁德留下来的快马。 墨衡沉默着将上衣撕成了布条,用力的缠住了胸前的伤口,随即翻身上马,向白云霞三人离开的地方追去。 墨衡策马扬鞭,大力抽打快马的屁股。 快马吃痛,疯了一般狂奔。 剧烈的颠簸,让还没跑出百米的墨衡,便感觉胸口处一疼,伤口再次崩裂,鲜血迅速染红了布条。 墨衡一手紧握住缰绳,一手死死捂住胸口。 脸色迅速变得惨白,这是失血过多的迹象。 眼前的意识开始模糊发黑,墨衡将上半身靠在马脖子上,用缰绳绕过马脖子,单手死死抱住,才不至于被颠下马。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墨衡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匹迎面奔来的马。 马上还坐着一个身穿白袍,以及两个孩童,都看不清脸,只觉得格外眼熟。 同时他们嘴里好像在喊着什么,只是自己好像聋了,听不真切。 随即意识便停在了这一刻。 墨衡眼前彻底黑了下去,马儿缓缓停下,墨衡靠在马背上,手还死死的抓着缰绳和马脖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墨衡在一阵如火烧般的难受感觉中,幽幽醒来。 “这里是……” “墨衡哥,你终于醒了,呜呜……” “墨衡哥,我就说你不会死的……呜呜……” 还没等墨衡大脑清醒过来,山药和白怜珊便出现在墨衡平躺的视野中,哭得稀里哗啦的。 “你们……回来了?” 山药抹了把眼泪,抽泣道:“墨衡哥,你是不是糊涂了,不是你骑马去追我们的嘛。” 墨衡眼中流露出回忆的神色。 “好像是……这么回事。” 猛地墨衡似乎想起了什么,虚弱又焦急道:“白云飞呢?他怎么样了?” “哥没事,只是样子……丑了一些。” 白云霞走了过来,回答了墨衡的话。 同时侧过身子,将头、脸、手和脖子包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眼睛、鼻子和嘴巴的白云飞露出给墨衡看。 墨衡微楞道:“怎么包成这个样子了?” 此话一出,山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白云霞看了山药一眼。 好笑又好气道:“还不是你兄弟山药的药粉。” 山药罕见的没有与白云霞抬杠,默默将头偏向了一边。 不过白云霞倒是主动给了山药台阶下。 “不过也是靠他的药粉,你们才能杀得了那贼人,活下来。” “我哥他肠子被踢断了几根,山药已经给他开刀缝合了,虽然看着凄惨,但好在命和脸是保住了。” 墨衡微松了口气,眼角余光这时看到在场似乎多出了一人。 一名比之白云飞不遑多让的老者,即使浑身白布都渗出鲜血,依然拿着酒葫芦喝个不停的。 白云霞顺着墨衡的目光看去,立刻嗔怒道:“牛叔,都说了你受伤了,就不要喝酒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老者咽下口中的美酒,满不在乎道:“王女你不懂,这酒可是一味良药,我喝酒其实就是在疗伤。” 白云霞气得两颊鼓起,狠狠的盯着老者。 但老者只当看不见,依然我行我素。 王女?是说白云霞吗? 墨衡眉头微挑,问道:“这位前辈是?” 被白云霞称为牛叔的老者,转头看向墨衡。 “老夫无名小卒,托个大,你叫我牛叔就行。” 墨衡点头。 “牛叔,你口中的王女是指白云霞?” 牛叔看了一眼低下头的白云霞,嗯了一声,自顾自的喝酒。 见牛叔显然不想多说,墨衡也识趣的不再问这方面的话题。 看向山药,问道:“我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山药一边检查墨衡的伤口,一边回答道:“牛叔是暗中保护白公子和白小姐的护卫,这次青衣楼来袭,不光是墨衡哥你杀的那个老杂毛,还有其他的青衣楼杀手。” “只不过他们都被牛叔给挡住了,青衣楼来了两个后天真气境的高手,但牛叔更厉害,以一敌二,拼了个两败俱伤,将他们都击退了。” 说到这,墨衡注意到牛叔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墨衡让山药扶起自己,对着牛叔行了个礼,拱手道:“多谢牛叔救命之恩。” 牛叔摆摆手道:“不用谢,我本意也不是为了救你们。” 墨衡沉声道:“但牛叔你的确是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你出手挡住了那些青衣楼杀手,我兄妹三人,必然会横死当场。” 牛叔叹了口气,放下酒葫芦。 “你这少年好墨迹,说不用谢就是不用谢,废什么话。” 墨衡轻笑,不置可否。 而就在此时,昏迷许久的白云飞,此时也睁开了双眼,幽幽醒转。 “这里是……” 第三十三章 返回九江,山间小村 “哥,你死得好惨啊,我们都死得好惨啊……呜呜。” 突然在众人猝不及防下,白云霞突然俯身在白云飞胸膛上,夸张的痛哭起来。 老者噗的一声将口中的酒尽数喷了出来。 墨衡、山药和白怜珊脸上表情一僵,也都有些无语。 但此时的白云飞刚刚醒来,便感觉浑身不舒服,腹部也是阵痛不已。 生理上的不适,让他意识也有些不清醒。 突然听到妹妹的声音,心中不由悲怆。 “妹妹,是哥哥对不起你……山药?” 正要说些煽情的话,突然山药的脸出现在白云飞视线中。 “哦,对,看来是大家都死了,墨衡呢?” 山药一脸无语,拿出银针猛地扎进了白云飞的手臂上。 “啊,好痛。” 山药翻着白眼道:“我从没听说死人还会痛的。” 白云飞闻言一愣。 是啊,死人怎么会痛呢? 想到这,白云飞眼神幽怨的看向一旁偷笑的白云霞。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骗我?” 白云霞捂嘴偷笑不言语。 半晌,白云飞哈哈一笑,但又扯住了伤口,立刻闭了嘴。 “都伤成这样了,你就老实点吧,好好躺着。” 经历过生死,一时间夜色下,火堆旁,大家其乐融融。 不过此时几名主要战力。 牛叔重伤,实力十不存一,白云飞和墨衡直接短时间内无法再动手。 只有白云霞还保持着完整战力,山药的防身药粉也全部用完。 此时地处一片荒原,也没法重新寻找药材制造。 队伍的战斗力可谓是低到了极点。 牛叔除了爱喝酒外,其余方面还是比较靠谱的。 结合目前队伍的困境,提议道:“目前我们战力削弱到了极致,再贸然前进是极为危险的,我看我们不如退回到九江郡境内,找一个偏僻的山村躲藏,等养好了伤再出发。” “青衣楼的崽子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反其道而行,安全性大大增加,而且那名被墨衡你宰了的老匹夫,他的身份是金刀门的门主。” “如今他的随身宝刀遗留在那,周围还有青衣楼杀手的尸体,消息一旦传到金刀门,会让九江郡的局面越发混乱,有利于我们躲藏。” 墨衡、白云飞听后,都觉得有理。 于是第二日一早,一行人收拢了青衣楼杀手骑来的几匹快马,换了一条路,匆匆往回赶。 行至午时,一行人已经重新回到了九江郡的地界。 牛叔伸出粗糙的舌头,接住了从酒葫芦里滴下的最后一滴酒,苦着脸道:“快点吧,老夫的酒已经坚持不住了。” 白云霞翻了个白眼,哼道:“牛叔,你少喝点吧,你身上的伤口都崩裂好几次了。” 山药对白云霞说道:“没事的,牛叔崩裂的都只是表面的伤口,自己就能止血,对整体伤势没有影响。” “反倒是因为牛叔是后天真气境修为,他的自愈速度是墨衡哥和云飞哥的数倍,会比他们要好得更快。” 牛叔得意道:“你看是吧,我就说没事吧,小大夫都这么说。” 山药连忙对牛叔摆手道:“牛叔别这么说,我还没有出师,只是个学徒,不够资格当大夫。” 牛叔不为意道:“我看你用药和包扎的手法,比很多县城的大夫都不遑多让,做个小大夫没问题的。” 山药执拗的摇了摇头道:“不行,没有师父认可,我就不是大夫。” 牛叔凑到山药旁边,挤眉弄眼道:“你师父是哪位江湖名医,老夫虽然只是一介护卫身份,但从前在江湖上也是闯出了一些名堂。” “你告诉我你师父是谁,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到时候有你牛叔说话,立马让你出师。” 墨衡看着牛叔自从知道那药粉出自山药手中后,便一直凑在山药身旁套着近乎。 不禁对身旁的白云飞笑道:“白云飞,我看牛叔是想将山药给拐到你们那去。” 白云飞即使是被包成了粽子模样,也依然努力想要维持住自己的风度。 闻言伸出粗了一圈的手,摸了摸下巴,淡淡道:“这就得看山药自己的想法了,如果他想来,就算牛叔不这么卖力,他也会来。” 墨衡看得出来白云飞作为药粉的受害者之一,心里明白药粉的威力。 内心也是希望得到山药的投靠。 但可惜六指阎王王大夫早就给山药安排好了靠山。 而且从牛叔喊白云霞为王女,白云飞又说过他的确是姓白。 白云飞和白云霞真实身份,很有可能便是大周的异姓王镇南王的子女。 墨衡看着白云飞,微微摇头,幻灭他的念想道:“山药很听他师父的话,而在我们离开邻水县时,他师父已经有了交代,让他加入神剑山庄。” 白云飞闻言微微皱眉道:“神剑山庄啊……好吧,如果是其他势力,可能我都会劝一劝,但既然是神剑山庄,那牛叔注定是白费功夫了。” 白云飞显然是误会了。 他以为是神剑山庄的势力吸引了山药。 毕竟他只是镇南王的儿子,而不是镇南王本人,及不上神剑山庄有吸引力。 但山药其实只是单纯的听师父的话罢了。 牛叔还在和山药掰扯着,山药白眼都翻了好几个了。 一行人走过一个山坡,山药突然眼前一亮,惊喜叫道:“你们快看,那里有个村子。” 几人打眼瞧去,果然在路的尽头,有一个依山而建,看上去似乎与世隔绝的小村落。 村子一眼望去,大约有四十多户人家。 这种规模的小村子,在大周境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大部分除了管理境内人口的官吏外,几乎没人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建起的。 又是什么时候碰上个天灾人祸,便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间。 甚至有的太偏僻的小村子,连官吏都不知道存在。 此时几人都有些激动,就要往村子里走去。 却被平时看上去最着急的牛叔给拦住了。 牛叔指了指几人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说道:“小村子一般很排外,更别说我们这种满身血腥气的人,得有人进去探探底。” 几人面面相觑,墨衡、白云飞首先排除,他们有伤在身。 之后便是白怜珊和白云霞排除。 前者太小,离开众人身边不放心,白云霞则是身为女子,面貌出众,也是不妥。 一番简单商议,最后这事则落在了山药和牛叔身上。 于是其他几人等在山坡上,山药则是搀扶着牛叔,缓缓向村里走去。 第三十四章 破败茅屋,暗中窥视 山间小路上。 山药和牛叔伪装成一对叔侄,牛叔低声对山药叮嘱道:“我是你叔叔,叫牛敢当,你用之前的假名字王小石,记住了哈。” “然后我们叔侄和其他同伴在路上遇到了野兽,虽然反杀了,但都受了伤,如今想要在他们村子养伤,等下有人问起,就这么回答。” 山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这个时辰,村子里一早外出干活的人是不会回来吃午饭的。 是以村子里只有一些女人和上了年纪的老人,以及一些孩童。 而对于人口如此稀少的小村子而言,突然来了个外人,大家都是既警惕又好奇的。 特别是孩童,山药和牛叔刚出现在村口,这群皮猴子便将他们给围住了。 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一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牛叔嫌弃的摆了摆手道:“去去去,一边玩去,把你们大人叫来。” 孩童们却不听牛叔的话,见牛叔赶人,反而是捡起地上的石子和泥巴,准备给牛叔和山药一点教训。 牛叔眉头微皱,有些生气了。 好在此时村子里的大人们听到村口的动静,赶来了。 “走走走,都走开,别围着,小心你们娘打烂你们的屁股。” 一位高瘦的小老头从村里快步走了出来。 这小老头骨架宽大,身上没几两肉,颧骨突出,腮帮凹陷,眼皮下垂得厉害,呈现出三角眼的面貌,看上去十分阴翳。 这面相让牛叔心头一凝。 正所谓面由心生,这小老头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啊。 怕是不太好打交道。 牛叔由山药搀扶着,对这小老头拱手道:“老哥,我和同伴路上遇到狼群袭击,虽然勉强打退,但包括我自己,还有好几人都受了伤,想到贵村养伤,你看可行?” 小老头眼睛滴溜溜的直转,嘴里迟疑道:“我们这房子都是有数的,你们一共有几个人啊,如果人少的话还行,但如果人数多……” 牛叔眉头微挑,忙道:“不多,也就六、七个人,我们不白住,给钱的,五十文。” 说着牛叔伸手比了五个手指。 小老头见状,脸上还是迟疑的表情。 “人有点多了,村里的空房子……” 牛叔双眼微眯。 “一百文。” 小老头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 “啊,我想起来了,去年村东头的何大爷死了,他的房子空出来了,收拾一下,住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谈妥了价钱,牛叔寻隙问道:“不知老哥如何称呼?” 小老头笑道:“你叫我何富贵就行。” 牛叔微微点头,说道:“牛富贵,还有一个事情,我们有人衣服被抓烂了,你看再卖我一套衣服吧。” 小老头笑道:“可以,这个不碍事,五文一套。” 牛叔也笑道:“好的,没问题。” 山药在一旁看得是连翻白眼。 待两人走出村子,返回山坡的路上,山药不禁说道:“那何富贵真是贪得无厌,一套破衣服就要五文钱。” 说着山药嫌弃的摆弄了一下手中的粗布衣。 上面补丁至少有七八个,灰不溜秋的,但好在还算干净,没有什么异味和跳蚤。 牛叔淡淡道:“贪点好,只要给钱,这种人最是知道分寸,可比某些愣头青好说话的多。” 山药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回到山坡处,墨衡等人从一旁走了出来。 “牛叔,如何了?” 牛叔说道:“谈妥了,不过王女你的衣服得换一下,白袍太显眼了。” 白云霞点了点头,接过山药手中的衣服,便到一旁的树后换下。 白云飞眨了眨眼睛,问道:“那我呢?” 牛叔有些苦恼的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如今露在外面的部位都缠着白布,衣服脱也不好脱,属实难办。 半晌,还是墨衡想了个办法。 先是用利刃将白云飞白袍的下摆处割掉,随后在腰上系上一件衣服,白袍的袖子也是如此。 再往肩膀上披一件,加上昨日与万仁德战斗,懒驴打滚下,白袍早就脏了。 此时只要不是仔细查看,就不会发现破绽。 一行人伪装好后,缓缓朝村子走去。 白云霞包了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牵着白怜珊的手,走在众人中间。 何富贵在村口一直等着,几人走近,何富贵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片刻。 而在看到白云霞和白怜珊时,何富贵眼帘低垂,遮住了眼中意味不明的神色。 “何富贵,烦请带路吧。” 何富贵露出缺了一颗牙齿的嘴,嘿嘿笑着,却不肯挪动步子,只是看着牛叔。 牛叔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合着是没看到钱。 牛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破荷包,从中数了一百文给何富贵。 数钱的全程,何富贵都看在眼里,确认无误,左右看了一下,将一百文钱小心又迅速的揣入了怀中。 领着众人来到村东头的一间破茅屋。 何富贵笑道:“就是这了,几位自便。” 话音未落,何富贵便转身快步离开,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墨衡几人都皱着眉头看着这间破茅屋,山药气不过,就要回身去找何富贵。 这屋子能住人吗?恐怕一场暴雨下来,这茅屋都能塌咯。 却被墨衡给拦住了。 “算了,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反正我们只是暂时躲避一阵罢了。” 然而茅草屋的破败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等到收拾完毕,已经是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到了酉时。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 山药在茅草屋的角落撒了一些驱蚊虫的药粉,牛叔和白云霞守夜,几人就地合衣而眠。 之后的几天,牛叔时不时带着山药外出,去村外的树林中采集野果和打猎,顺便采摘一些有用的药材。 而墨衡几人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待在茅草屋内养伤。 村子里的人似乎都没发觉村东头多了一些外来的人。 直到这天,牛叔带着山药出门后不久,白云霞出门打水,在河边洗漱。 回去时,白云霞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连忙将扯下的布重新包住了头脸,匆匆离去。 白云霞离开后,一旁的树后,一名獐头鼠目的汉子探出了头,看着远去的白云霞背影,眼中流露出了一些邪恶的神色。 第三十五章 道德沦丧,伦理败坏 白云霞回到茅屋,立刻对墨衡说道:“墨衡,刚刚我在河边洗漱时,有人在偷看我。” 墨衡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木雕,问道:“被看到脸了?” 白云霞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应该看到了,不过我没发现那人,应该离得比较远。” 墨衡沉吟道:“这几日你别出去了,随时小心,注意屋子四周是否有闲杂人等徘徊,打水的事就交给我吧。” 相比墨衡,白云飞则是更加激动一些。 “要是那登徒子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墨衡看着白云飞,叹道:“白云飞,这个我帮你代劳吧,你这模样就别逞能了。” 白云飞毕竟是肚子上动了刀子,缝合了断裂肠子的人,已经过去三日了,墨衡现在都能习练桩功,他却还只能拄着木拐杖行走。 想要动手,依照山药的判断,恐怕还得等一个月才行。 当天下午,山药和牛叔也都回来了,听白云霞说了有人窥视之事后。 牛叔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看向山药,说道:“山药,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采药,你一次性将药材采够,接下来几天我们就不出去了。” “王女的面貌被看见了,难保这村子里的闲汉不会起歹意,虽然杀了也没什么,但总归引起动静,总不能全村人都杀了。” 山药点头道:“嗯,墨衡哥和云飞哥换的药材我都采集的差不多了,明天再出去一趟,至少一周都不用再去。” 白云飞这时问道:“牛叔,这村子里的闲汉很多吗?” 牛叔沉吟道:“没注意,明天我去看看吧。” 墨衡说道:“牛叔你明日还要一早带山药出去采药,让我去吧。” 山药劝道:“墨衡哥,你的伤……” 墨衡摆手道:“不碍事,已经好了许多,简单动手不是问题。” 说着墨衡提起断斧挥舞了几下。 几人见状,也都不再反对。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完全亮,牛叔便带着山药出村。 而墨衡等到天色渐明,村里外出干活的人都走了后,腰上插着断斧,也走出了茅草屋。 这还是第一次墨衡仔细打量这座小山村。 黄土、茅草搭建的房屋,泥泞的道路,路边的狗粪鸡屎散发难闻的气味,杂草肆意在墙角生长。 相比起墨衡之前住了五年的村子,这个村子的环境要差上许多。 同时墨衡一路走来,注意到村中的女人不多。 也不由让他上了心。 倒不是墨衡青春期来临,想女人了。 而是这村子总共就四十多口人,如今男人都出去干活了,留在村里d女人少,则意味着村里的光棍多。 当然这也不绝对,毕竟女人下地干活也是平常的事。 但是也可以作为一项佐证。 而男人一旦精虫上脑,往往会变成智商为负的生物,无论做出了多么离谱,多么令人恶心的事情,墨衡都不会感到意外。 墨衡靠近一间村屋,透过窗户向内看去。 只见里面简陋不已,空无一人。 而在村中,这种村屋,此时占了大部分。 墨衡把玩着手里的木雕,找到了村东头的一群玩耍的小鬼。 墨衡先是用木头雕出来的小玩意,跟这群孩童建立起了初步的良好关系。 随后挑了一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孩子,拉到一旁,打探道:“你们村里的光棍多不多啊?” 一名留着鼻涕的小鬼,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木头小车,头也不抬的说道:“什么是光棍?” 墨衡一愣,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一个人住的男人,家里没有女人。” 鼻涕小鬼抬头皱了皱眉,吸溜一下鼻子后,问道:“那应该没有。” 说罢,继续盯着手中的木雕小车。 墨衡疑惑了,怎么会没有呢,村里这么多没有女人居住迹象,只有男人痕迹的屋子。 墨衡追问道:“怎么会没有呢,你再好好想想。” 鼻涕小鬼不耐烦了,叫道:“你好烦呀,没有就是没有。” 墨衡意识到逼问是没有办法套出话的了,于是换了一种方式。 “这样吧,你说说为什么没有,说出原因,我再给你雕一个更好看的小车,怎么样?” 鼻涕小鬼一下子就被诱惑了。 不过他还是没搞懂墨衡究竟想知道什么,于是问道:“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呀?” 墨衡索性把话说开。 “你看你村子里这么多间屋子都只有一个人住,怎么会没有一个人住的男人呢?” 鼻涕小鬼想了想,突然说道:“村里的姨娘都不是住一间屋子的,她们隔几天就会换一间屋子住。” 随后鼻涕小鬼又拉下墨衡蹲下,伏在耳边小声道:“这些姨娘们都不准我们往外说,你要给我保密。” 墨衡点头道:“没问题。” “不过你怎么喊村里的女人叫姨娘啊?” 鼻涕小鬼理所当然道:“爹让这么叫的。” 墨衡眉头微皱。 姨娘可不是随便叫的,只有男人的偏房侧室,才能被称作姨娘。 “小孩,你娘呢?” 鼻涕小鬼蹲在地上玩木头小车,随意道:“娘是什么?是姨娘吗?” 墨衡无言,从这小孩的只言片语中,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按照约定,墨衡给鼻涕小鬼雕刻了一个精致的木头小车。 随后便怀着有些沉重的心情回到茅草屋。 白云霞正扶着白云飞走路,山药说这是为了防止白云飞肌肉萎缩。 见到墨衡回来,白云霞问道:“怎么样?” 墨衡沉吟片刻,说道:“这村子有问题,而且……” 这时墨衡突然停住话头,转头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白云霞。 白云霞不明所以,白云飞却是看出了墨衡有所顾忌,出言道:“小妹,你带着小白去外面待一会。” 白云霞闻言竖起好看的眉毛,冷哼道:“不听就不听,有什么好稀罕的。” 见白云霞牵着白怜珊的手走出茅屋。 墨衡扶着白云飞到了墙边,低声道:“有些话,令妹和小白身为女子,听了不好。” 白云飞沉声道:“我省得,小妹也不是不懂事理的人,不会放在心上的。” 墨衡闻言稍微放心下来,开始叙述自己的猜测。 第三十六章 龌龊心思,杀机涌动 “白云飞,我之前仔细观察了村里的屋子,发现大部分都只有男人居住的痕迹。” “然而我从村中孩童口中得知,这村里的女人都是隔几天换一户人家住。” “并且孩童喊村里的女人为姨娘,却不知道娘亲这个称呼。” 白云飞眉头皱起,心里隐隐有一个不好的想法。 果不其然,墨衡接着说道:“我怀疑村里的男人们在搞‘同妻’。” 白云飞微楞。 “同妻?什么意思?” 墨衡沉声道:“就是很多个男人共用一个女人。” 白云飞闻言大惊,两个眼珠子瞪圆了,惊呼道:“这不是乱了纲常,败坏伦理吗。” 相比起白云飞,墨衡要更为冷静一些。 毕竟他经历过前世的信息大爆炸时代,对于各种离奇的事情,都有相当的免疫力。 墨衡分析道:“这可能是因为村子太穷,所以村里的男人娶不到媳妇,所以为了快速扩充人口。” “还有就是为了稳定村中男人们的心,让他们安分守己,才想出来的办法。” “不得不说,在你们这个大环境下,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人,思想还挺前卫,同时胆子也大。” 白云飞眼神怪异的看了眼墨衡。 “大环境?” 墨衡自知失言,立刻转移话题道:“关于令妹的事,我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是一个寂寞难耐的光棍闲汉,听说我们这有女人,所以专门跑来窥视。” “现在麻烦就在他很可能看见了令妹的脸,如果心生歹念,我们是杀,还是不杀?” 白云飞几乎是下意识道:“那肯定要杀。” 墨衡定定的看向白云飞。 “杀了之后怎么办?村里人不可能坐视我们杀人,要把他们全杀了吗?” “这……牛叔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对,所以现在麻烦的点就在这,如果那人使坏,无论我们杀不杀他,这个村子我们都待不下去了。” 一时间,白云飞陷入了沉默。 当夜,山药和牛叔回来了,墨衡将白天打探到的情况告知。 牛叔也是一时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事虽然听起来恶心,但也是一些人口稀少的小村子赖以生存的方法,我们最好还是别干涉。” 于是基本基调定下,众人也都同意只要村子里的人不主动来送死,他们便当做没有看见。 可是世事难料,入夜后。 今晚上半夜守夜的人是牛叔。 屋外突然传来了一些轻微的响动。 牛叔作为后天真气境的武者,这点动静自然不可能错漏,立刻出门查看,远远的便看见夜色中一个身影快速转过村屋拐角,消失不见。 牛叔脸色有些难看。 希望这些村民别找死。 牛叔没有大张旗鼓的喊醒熟睡的众人,只不过下半夜白云霞起来要守夜,被牛叔拒绝,坚持一人守完了整夜。 一大早。 牛叔避开白云霞、白怜珊,将墨衡、白云飞和山药喊到了一边,说了昨晚的事情。 几人中白云飞表现得最为愤怒,墨衡甚至发现他眼中不时闪过的杀意。 好不容易劝下白云飞。 临到中午,墨衡几人所希望的局面却没有发生。 反倒是何富贵端着一碗米饼过来了。 刚进门,何富贵脸上便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将米饼放在了茅草屋中唯一的木桌上。 笑道:“我看你们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这米饼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都是刚烙的,趁热吃。” 说着拿起一块米饼,掰开来递给了白怜珊和山药。 山药和白怜珊看了看墨衡等人。 墨衡微微点了点头。 山药和白怜珊这才接过。 而在山药和白怜珊接过饼后,何富贵脸上的笑容更加洋溢。 墨衡注意到,何富贵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白怜珊和白云霞身上。 此时的白云霞因为有外人在,是将头脸给包住的,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从微皱的眉头看,她的心情并不太好。 墨衡拦住何富贵伸向白云霞的手,接过他手中的米饼,皮笑肉不笑道:“现在我们都不太饿,等会再吃。” 说着墨衡将米饼重新放回了碗里。 何富贵有些尴尬的看了几人。 这时山药突然一口咬下了一块米饼,在嘴里咀嚼起来。 何富贵的眼神又有了变化。 “我在这,你们放不开,我正好有些事要忙,就先走了,米饼你们吃完,碗放在这,我明天来拿就行。” 说着何富贵转身离开。 墨衡送其出门,眼看着其走进村子里,方才关门转身。 却见山药此时正蹲在地上,将之前咬下的米饼吐了干净,并不停用清水漱口。 “呸呸……墨衡哥,这米饼有问题,里面有茉莉花根。” 白云飞忙问道:“茉莉花根有什么作用?” 山药再灌了一口清水漱口后,解释道:“茉莉花根有助眠和镇痛的作用,但是有轻微毒性,所以一般用量都会很少,并且是外敷居多。” 山药脸色有些难看。 “但这家伙居然将这玩意儿大量的添到了这米饼里,茉莉花根味苦,虽然他加了其他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里面混淆味道,但这米饼我吃着像是在吃黄连一样。” 说着说着,山药还不停用手捏自己的腮帮子。 “完了,我刚刚为了骗他,现在害得我自己嘴巴都开始麻了。” 墨衡听到山药说这玩意儿有毒,顿时紧张道:“山药,这毒你能解的吧?” 山药嘴角不自觉的流下口水,这是口腔肌肉麻木的表现。 山药苦着脸对墨衡点点头,含糊不清道:“这毒不解也没事,我没吞下去,只是嘴巴麻了,过一天就好了。” 听到山药这么说,几人这才放下心来。 墨衡盯着那碗饼,对牛叔问道:“牛叔,怎么办,他们走了最坏的一步棋。” 牛叔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那陪他们玩玩吧,看看他们想干嘛,我们再决定是杀还是关到我们养伤结束。” 墨衡和白云飞对视一眼,都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商议过后,墨衡将米饼伪造出吃过的迹象,随即几人或躺,或趴,在地上伪装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 屋外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第三十七章 意外顿生,高猛到来 脚步声临近茅草屋。 同时一阵谈话声清晰的传了进来。 “村长,里面的人都料理好了吧。” “放心吧,我用量可是十成足的,保证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屋内的墨衡等人听出了这是何富贵的声音。 只不过相比起初见时的小心谨慎和狡诈,晚饭时送米饼的虚假热情。 此时的他,语气十分得意,且透着一股让人作呕的优越感。 屋内的几人闻声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茅草屋简陋的木板门被轻易撞开,当先一名汉子袒胸露乳,举着火把便一步跨了进来。 火光顿时照亮整个茅草屋,汉子一眼就看见了靠在墙角落的白云霞和白怜珊。 脸上露出淫荡的笑容,便快步走了过去。 白云飞躺在地上的身体一个颤抖,牛叔和墨衡也是立刻准备出手。 试探归试探,但绝对是不能吃亏的。 哪曾想火光照亮墙角,映照出的白云霞恶狠狠的眼神,却是吓到了这名汉子。 “村长,这女的怎么还醒着?” 汉子连退几步,转头朝着不紧不慢踏入茅草屋的何富贵叫嚷道。 何富贵进屋,先是四下打量了一下瘫倒在地的墨衡几人,并且用脚还踢了踢倒在门口的墨衡,以确认是否真的不能动弹。 随后看向那汉子,不耐烦道:“这茉莉花根本来就只能瘫软四肢,几时跟你说过它能让人昏迷了。” 何富贵走到汉子身前,嫌弃道:“她现在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你怕什么?真是没种。” 汉子被训得抬不起头,连连赔不是。 何富贵冷哼一声,转过身,抽出了一把镰刀,就向牛叔缓缓走去。 并且随着何富贵进来的几名汉子,也都抽出了武器,走向墨衡等男人的位置。 墨衡、牛叔等人双眼微眯,已是准备暴起杀人。 但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声。 “村长,不好了,外面来了个官差。” 一名汉子一听这话,浑身一抖,惊恐的看向何富贵,低声惊呼道:“村长,官差来抓我们了!” 何富贵皱了皱眉,走上前,啪的一声给了这汉子一巴掌,冷喝道:“清醒了没?” 汉子捂着发红的脸,愣愣的点了点头。 “清醒了……” “清醒了就去后面站着。” “是。” 汉子灰溜溜的回到同伴身旁,羞得抬不起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何富贵沉声道:“慌什么?我们这几个月都见不到一回官差,许是碰巧到了这,你们留一个人在这守着,其他人跟我去看看。” 这时之前那名猴急,最先踏入房中的汉子向村长媚笑道:“村长,我留下吧。” 何富贵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冷哼道:“你敢自己吃独食,别怪我事后执行村规。” 汉子脸皮微微抖动了一下,讪笑道:“不会的,村长,你就放心吧。” 何富贵冷哼一声,带着几名汉子快步离去。 待何富贵带人走远了,这名汉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搓着手又钻进了屋内,径直朝白云霞走去。 “不让碰,过过手瘾总可以吧。” 哪曾想还没走出两步,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通一声闷响,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并且空中似乎有什么红色的液体飞溅,伴随着一颗屎黄色物件飞出,摔落在地上。 “呜……我的牙……” 汉子吃痛,伸手捂住了嘴。 原来那飞出的物件,竟然是他的门牙。 “他妈的什么东西敢绊我?” 汉子愤怒异常,转头就要看害自己摔跤的罪魁祸首长什么样。 但一柄锋利冰冷的断斧斧面,一下子贴上了他的脸,让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并且门外皎洁的月光,也被出现在眼前的几道身影给挡住了。 “你们……” 还未喊出口的话,被一只靴子底给狠狠踩了回去。 只见白云飞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撑着山药肩膀,恨不得双脚腾空连踹,踹死这个混账玩意。 白云飞下脚极狠,两脚就将这汉子的脸给踹的头破血流。 山药和白怜珊也是出脚踢得过瘾。 眼看这汉子要死在三人脚下,墨衡连忙将其拦住。 “别踹了,再踹就死了。” 白云飞狠狠道:“踹死也是死有余辜。” 墨衡沉声道:“先等等,听他们的话,有官差来了,我们看看情况再说。” 说着转头看向牛叔。 “牛叔,我跟上他们看看情况,这人就交给你看守了。” 牛叔点了下头。 墨衡随即悄悄离开茅草屋,一路上避开村民视线,跟着何富贵一伙人来到了村口。 只见此时的村口聚集了十几名男村民。 他们举着火把,何富贵站在最前方。 而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一名身穿寻常武者服饰的男人。 借着今夜不错的月色和火光,墨衡清晰的看清楚了这男人的模样。 不昧着良心说,这男人称得上是一名玉面郎君级别的美男子。 这男人与何富贵说着什么,墨衡看了看四周,悄悄向前挪动了几米,直到能听清他们的对话,方才停下。 “何村长,我是九江郡府城的官吏,路经此地,天色已晚,还请行个方便。” 这名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趁夜离开九江郡城的高猛。 高猛一路上都是低调行事,其实本不愿透露自己官吏的身份。 奈何这村子里的人实在有些蛮横。 他刚来到村口,在村口守夜的村民,便提着锄头要赶他走。 高猛好言相劝,这村民却是不听。 无奈之下出手制服后,哪曾想更多的村民携带武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将自己围住。 不愿伤及无辜,高猛不得已只能亮出了官吏身份,震慑住了一众村民。 何富贵看了看高猛递过来的决曹掾史腰牌,又颠了颠重量,煞有其事的查看起来。 其实何富贵哪里见过官吏的腰牌,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但这腰牌入手颇有分量,何富贵看了一眼高猛,见其面不改色。 心中笃定这腰牌应该是真的,那此人的官吏身份,估计也是真的。 何富贵脑子一转,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道:“村民无知,冲撞大人,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第三十八掌 高猛疑心,暗自跟踪 高猛面色平淡,摆手道:“无事,谨慎些总归是好的,不知老丈可否让我进村歇息一夜?” 何富贵笑道:“自然可以。” 说罢,何富贵转身对一众村民道:“都别围着了,都散了。” 围观的村民纷纷离开。 不过有几个汉子临走前,有些犹豫的表情,引起了高猛的注目。 何富贵见状,心中一突,急忙上前挡住高猛的目光,喝骂道:“快走,有什么好看的?” 高猛眉头微皱。 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感觉这村子有些奇怪。 都已经戌时了,月亮高悬夜空。 居然还有人在村口守着。 这个可以用村民谨慎来勉强解释。 但刚刚制服一名村民,其他村民居然在不到一刻钟的情况下,就涌出十几人,将自己包围。 这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从外围看,这村子不过四十多户人家。 除去女人、孩童和老人,壮丁大概率不会超过三十人。 这村子里难道一半的男人都守夜吗? 一路走来,村外是有农田的,白天难道这些男人不干活吗? 想到这,高猛眼神警惕起来,手不自觉的按在了刀柄上,同时他注意到,每个村民的腰间,都有斧头、镰刀等可当作武器的农具。 高猛双眼微眯,看向前方何富贵的背影,问道:“老丈,你这村里有几口人啊?” 何富贵笑道:“加上老汉,一共是五十七口人。” 果然。 高猛暗自挑眉,又以寻常玩笑口气问道:“老丈,你村里大晚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不睡觉啊?” 何富贵背对高猛,闻言愣了几秒后,方才回答道:“最近夜间,山里总有野兽跑到村里来,所以为了安全,这几日大家都在守夜。” “哦,原来是这样。” 有古怪。 高猛默默将疑惑压在心底,之后不再提问,以免引起何富贵疑心。 何富贵将高猛带到了自己的家中,收拾出一间偏房供其休息。 “大人,我这房子破旧,还望你不要嫌弃。” “无妨,我也不是那么娇贵的人,老丈自便。” “好,大人早点休息。” “老丈你也是。” 何富贵看着高猛合衣躺上床,这才端着蜡烛走出偏房。 静静等候了约小半个时辰,何富贵悄悄来到偏房门外。 “大人,你睡了吗?我准备了一点热水,大人可要泡一下脚?” 偏房内久久没人回应。 何富贵又唤了几声,这才确定高猛应该是睡着了。 放下心来,何富贵轻手轻脚的离开,走出了家门,朝着茅草屋赶去。 而在何富贵前脚刚离开,躺在床上装睡的高猛便立刻睁开了双眼,后脚跟在了何富贵身后。 高猛炼骨境炼骨境修为,跟踪自然不会被和何富贵发现。 而此时的墨衡,也早已回到了茅草屋。 一进门,便看见好几个昏迷的村民汉子被随意堆放在墙角。 “这些人是?” 白云飞随意道:“这些都是你离开后的这段时间,偷摸返回的,都被我们打晕了。” “墨衡,那官差是怎么回事?” 墨衡沉声道:“看上去似乎只是个寻常官吏,不过没有穿官服,我到的时候,他正在跟村民们对峙。” “他是来村里借宿的,何富贵到了后,跟他交涉了一番,现在被领到何富贵家里去了。” “看他行走的姿势,应该是有武功在身,距离太远,我不太好判断,但境界大概率不低。” 牛叔微皱眉头道:“你说他没穿官服?” 墨衡点头道:“是的,他是一身寻常游侠打扮。” 牛叔沉思一会儿,说道:“没穿官服,他可能是休沐期间外出的官吏,也可能是执行隐秘任务,不过执行隐秘任务,他应该不会随意暴露身份,看来是前者的几率更大一些。” 墨衡问道:“牛叔,有麻烦?” 牛叔脸色微沉的说道:“有外人在,这事就有些麻烦,还是个官吏,现在我们不好下手。” 墨衡心一横,狠声道:“要不连他一起解决?” 牛叔有些讶异的看向墨衡。 白云飞和白云霞则是闻言皱起了眉头,立刻反对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白云霞脸色微变道:“不行就是不行。” 墨衡这时想起对白云飞兄妹身份的猜测,一时闭口不言。 山药见气氛尴尬,连忙打圆场道:“现在已经都出手了,卡在一半也不是事啊,接下来怎么办?” 牛叔瞅了瞅几人,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啊?” 山药傻了眼。 这时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又有人来了。 “墨衡哥……” 墨衡抬手示意山药别说话。 “我听到了。” “何老三,你人呢?死哪里去了?” 何富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好像就他一个人。” 几人对视一眼。 牛叔当即窜出茅草屋,直奔何富贵。 月色下,何富贵只感觉眼前一道黑影一晃,随即脑后一疼,下一秒便意识模糊起来。 “谁?”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模糊的问话,何富贵便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牛叔一把将何富贵拦腰抱起,正要往屋内走,突然耳朵微微一动,转头脸色阴沉看向了何富贵身后不远处的一间村屋拐角。 牛叔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将何富贵抱进了屋,扑通一声扔在地上,说道:“那官吏不是个简单角色,他悄悄跟在何富贵身后过来了,就在最近的村屋拐角。” 墨衡几人心头一惊。 “牛叔,现在怎么办?” 牛叔摸了摸脑袋,烦躁道:“没办法,既然都被发现了,只能一起控制住。” 说罢,牛叔看向墨衡和白云霞。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你俩等下从另一边出去,将他后路堵住,我正面擒住他。” 墨衡和白云霞都点了点头,随即从茅草屋的另一边出去,不一会儿就绕到了高猛藏身处的后面。 牛叔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出门大步朝高猛所在方向走去。 此时躲在村屋拐角后的高猛不敢探头去看,但牛叔的脚步声毫不掩饰,径直朝他走来。 高猛察觉自己很可能已经暴露,不敢迟疑,当即转身准备逃离此处,再做打算。 第三十九章 擒获高猛,烫手山芋 然而早已摸到高猛身后的墨衡和白云霞,一个站在村屋上,一个站在道路中央,将高猛退路彻底堵死。 高猛心下一沉,右手握住腰间长刀刀柄,将其缓缓拔出。 而这时,牛叔也从拐角处走出,与墨衡、白云霞呈三角状,将高猛围困在中间。 高猛持刀对准牛叔。 因为牛叔带给他的压迫感最强。 高猛环顾四周,一边寻找出路,一边厉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白云霞闻言想要说几句场面话。 但墨衡和牛叔却是立刻脚下一踏,身形窜向高猛,同时异口同声道:“动手。” 白云霞反应慢了一拍,致使原本紧密的包围出现了一丝空隙。 高猛眼中精光一闪,持刀向白云霞方向突围。 白云霞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加上的确是她的失误,让包围出现缺口,不由脸皮发烫。 心里更加想要一雪前耻。 “看剑。” 白云霞娇喝一声,因为不愿置人于死地,手中长剑对准了高猛右肩。 高猛看出了白云霞的手下留情,原本准备劈向白云霞咽喉的长刀,也转换了位置,改为其右肩。 刀剑相击,白云霞长剑被巨力高高荡起,中门大开。 “怎么会?” 白云霞又惊又怒,不敢置信的看着继续劈向自己的长刀,愣在了当场。 此时墨衡突然一声大喝,将白云霞拉回现实。 “低头!” 高猛只觉脑后一阵剧烈的破风声传来。 心下一惊,连忙回身持刀格挡。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一柄只剩一半斧刃的劈柴斧正中高猛长刀侧面,将其打退一步。 断斧掉落在地,高猛也受力,身形微僵。 趁此机会,牛叔身法运转,一个瞬间来到高猛面前,双手猛地抓住高猛双肩。 手指用力往下一刷至手腕,再往上一提。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高猛一声闷哼,两条胳膊已是被卸下。 长刀脱手掉落在地,被牛叔一脚踩住。 “可恶……” 高猛心头不甘,但奈何双臂被卸,战力大失。 牛叔随即一记重拳轰在高猛腹部。 “呕……” 高猛呕出酸水,双腿止不住颤抖的跪倒在地。 牛叔见状微微点头,一手抓住高猛的后衣领,将其提起,用脚将长刀勾起长刀,拿在手中看了看。 突然牛叔瞳孔微缩,瞳孔中倒映出长刀刀身上,那独属于大理寺的印记。 他妈的这小子居然是大理寺的人? 难道他真是秘密执行公务的外出官吏,还是大理寺的案子? 牛叔突然心底开始发嘀咕。 按照大周律令,这至少是个抄家的重罪。 而刚刚王女也动手了,到了王爷这一层面,更可能小事化大,被人栽赃说成是有谋反之心。 近年来金銮殿座上的那位,对王爷的戒心日益增长,此事万一…… 越想牛叔心中杀意越盛,抓住衣领的手背不自觉青筋暴起。 墨衡走上前,见牛叔双眼无焦距,脸上时不时有狰狞杀意闪过,甚是骇人。 “牛叔,你怎么了?快醒醒。” 墨衡不敢触碰牛叔肢体,只能凑近耳边喊叫。 好在牛叔立刻被打断思绪,回过神来,脸上情绪迅速恢复平静。 看向一旁面露担忧神色的墨衡和白云霞,笑道:“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说着刷的一下将高猛的长刀插回了刀鞘中。 “回去吧。” 墨衡和白云霞不疑有他,带着高猛一同返回了茅草屋。 高猛被牛叔放在了墙边。 屋内没有点灯,月光被茅草屋阻挡,屋内可见度不高。 加上墨衡等人是背着光的,高猛没有看清屋内几人的脸。 只能从轮廓上判断除了牛叔、墨衡和白云霞外,其他人中,有一名即将步入少年的男孩,一名女孩,以及一个似乎腿有残疾的胖子。 天可怜见,白云飞真不是胖。 只是脸上的伤还没好,日日都缠着白布,这才显得轮廓臃肿。 好在这些都是高猛的内心独白,不然白云飞知道了,免不得要给他几下狠的。 高猛侧头看向墙角,只见那里堆满了昏迷的村中男人。 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一地,不仅味道难闻,看着也让人反胃。 就在高猛还在想着如何逃离时,牛叔这时候走了过来,啪的一声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不轻不重,力度刚刚好,高猛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几人留下白云霞看守高猛和村民们,墨衡、牛叔和白云飞走出屋外,牛叔手中还拿着高猛的长刀。 牛叔在月光下,将高猛的佩刀拔出,指着上面的印记给墨衡和白云飞看。 “这是什么?” 墨衡疑惑问道。 墨衡自然不可能知道大理寺的独门印记模样,但白云飞可不同。 此时的白云飞睁大双眼看着刀上的印记,不由低声惊呼道:“这不是大理寺的印记吗?” 牛叔将长刀收回,点头道:“没错,就是大理寺的印记,本以为只是一般的普通官吏,没想到居然是大理寺的人。” 墨衡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大理寺的官吏与一般普通官吏有什么区别吗?是权力上要大一些?” 牛叔看向墨衡,科普道:“那可不是单单一句权力大就能解释清楚的,大理寺的头头是大理寺卿,位列九卿之一。” “说句不夸张的话,只要你在大周境内触犯了律法,那都归大理寺管。” “我大概明白了,那跟这人有什么关系?” 牛叔叹道:“大理寺一般是不会外派人出来的,一旦外派,必然是哪个地方有地方衙门解决不了的大案,大理寺才会派人前去解决。” “而现如今九江郡地界内,最有可能称得上大案的,也就是神剑山庄和青衣楼可能弄出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的案子。” 牛叔一语中的,高猛的确是因为九江郡青衣楼据点数十条人命的案子,才出现在此地。 只不过牛叔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高猛不是因为临时公务而下放到九江郡。 而是保留了大理寺的身份,下放到九江郡做决曹掾史。 这些都是一般制度外的操作,牛叔想不到,墨衡和白云飞自然更加想不到。 于是如今如何处理高猛,成了墨衡三人的大难题。 第四十章 达成共识,茅屋审问 一番短暂的商议后,墨衡三人回到了茅草屋内。 目前的共识是,杀肯定是不能杀的,不然大理寺一旦介入,会让本就复杂的局势更加糜烂。 三人来到高猛面前,牛叔蹲下身子,将高猛弄醒。 在高猛短暂迷糊的时候,便开口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高猛回神,丝毫不显惧色的盯着牛叔,冷哼道:“九江郡决曹掾史高猛。” 牛叔眉头一挑,这小子好像……有点愣头青。 不过他居然不是大理寺的官吏,是决曹掾史,不对,这小子肯定说谎了。 “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查案。” “查什么案?” “金刀门门主万仁德和其独子万无涯被杀一案。” 牛叔一顿,这案子不就是自己等人干的么,虽然万无涯那兔崽子是小王爷他们杀的,但尸体还是自己处理的呢。 “你不是大理寺派来的?” 高猛闭眼,偏头,不屑回答。 “嘿,小子还挺横。” 牛叔伸出三根手指,捏住了高猛的肋下,恶狠狠道:“小子,别找罪受。” 高猛脸色微变,但仍旧闭眼不答。 牛叔眼中狠色一闪而逝,手指立时用力。 “呜……” 高猛猛地睁开双眼,紧咬牙关,冷汗瞬间打湿后背,但仍旧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高猛倔强的眼神刺激了牛叔,牛叔手指越发用力。 但接下来,高猛却是忍住一声不吭。 白云飞有点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了牛叔。 “算了,问点其他的吧。” 白云飞发话,牛叔果然停了手,退至一旁。 高猛紧皱眉头,大口喘着粗气。 白云飞神色复杂的看着高猛,问道:“如果你找到了这案子的凶手,你会怎么办?” 高猛平复了一下粗重的呼吸,看着黑暗中白云飞反射光芒,发亮的双眼。 嗤笑道:“听你这话,你们八九不离十,就是犯下这案子的凶手吧,哈哈哈……” 白云飞沉默,这更加让高猛心中笃定,笑声越发张狂。 牛叔上去就是一巴掌。 “笑你妈呢笑,给老子闭嘴。” 高猛冷哼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继续大笑。 牛叔怒了,伸手就要再给高猛一点颜色瞧瞧。 白云飞伸手拦住,劝道:“看他模样,也是个有骨气的,何必折辱。” 说罢,看向高猛,沉声道:“高壮士,你可敢说自己是个秉公执法的好官吗?” 高猛大笑一声道:“有何不敢,大理寺府邸旁有一石碑,上面是太祖皇帝亲笔题名‘秉公执法’,这也是我为官以来,一直坚持的信念。” “好。” 白云飞称赞一声。 “既然如此,那其中缘由,我跟你细细道来……” 片刻后,高猛在听完白云飞的话后,陷入沉思。 半晌,说道:“照你们这么说,金刀门万仁德和万无涯确实该死,万无涯驱使手下欲杀害孩童,抢夺良家妇女,万仁德与青衣楼杀手沆瀣一气,追杀你等,也是死罪。” 白云飞眼中闪过喜色,但随即高猛话锋一转。 “但这不过是你一家片面之词,做不得数,此案另外的当事人万仁德和万无涯及随从,按你所说,只剩下一些随从存活……” “没有活着的了,都死了。” 牛叔双手抱胸,插了一句嘴。 白云飞诧异的看向牛叔。 “都死了?” 牛叔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道:“嗯,我做的善后。” 高猛转向牛叔,问道:“现场没有遗留任何人和马匹的尸体,连一点衣物碎片都没找到,你用了化尸水?” “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那看来是了。” 牛叔眉头一挑,侧过头,装作要说悄悄话,实则很大声道:“要不还是弄死这小子吧。” “别闹。” 白云飞无奈的推开牛叔。 墨衡轻笑一声,上前对高猛说道:“那我们先不谈金刀门的案子,现在这村里就有案子让你来判。” 高猛看向墨衡,正色道:“愿闻其详。” “事情是这样的……” 高猛听完墨衡的叙述,脸色微变,眼中有些许厌恶的看向了身旁昏迷的村民们。 “他们竟敢弃人伦纲常不顾,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墨衡默然道:“在活命面前,人伦纲常算什么?” “如果他们不这么做,最多十年,不,找不到女人的男人会离开,要不到十年,甚至光棍的数量远大于有女人的群体时,这里甚至会发生更加残酷的事情。” “高猛,你觉得村民做错了吗?” 高猛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半晌,才不确定道:“从律法上讲,他们犯了通奸罪,但……” 墨衡不给高猛思考的时间,继续追问道:“为了求存,做出这样的事情,虽然违背律法,违反人伦,但那些女人都不在乎,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稳的生活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管呢?” 高猛哑口无言。 “我……” 但随即,高猛猛地反应过来,双眼死死的盯向墨衡,喝道:“不对,你在误导我。” “虽然常说法不容情,人间有情,但这与你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的事情。” “村中男人找不到媳妇,并不是不能活,通奸就是通奸,更何况这还是全村男人一起,原先有媳妇的男人怎么会答应,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媳妇跟别的男人通奸。” “你说会发生更残酷的事情,说不定已经发生了,原本有媳妇的男人被迫为了活命,答应了大多数光棍男人的要求,形成了这畸形的关系。” “而他们既然能干出给你们下药,试图掳走女人的行为,这村里指不定还有如此被掳去的外村女人。” “他们此等行径,令人发指,合该受牢狱之罚。” 高猛一番话说得荡气回肠,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墨衡双眼。 墨衡笑道:“看来你还挺明辨是非,那这群村民交给你,你打算怎么办?” 高猛反问道:“你们原本打算如何处置?” 墨衡没有说话啊,面沉似水的盯着高猛。 高猛明白了,点点头道:“我知晓了,这群村民我会扭送至平安县县衙,让他们接受律法的惩处。” 墨衡笑道;“这就好。” 随即看向牛叔。 “大叔,给他接一下胳膊吧。” 第四十一章 被迫离开,金狐现身 “嘿,你小子还使唤起我来了。” 牛叔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走上前去,伸手搭在高猛两条胳膊上。 只听咔嚓两声,便将高猛脱臼的胳膊给装了回去。 高猛轻轻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臂,疑惑的看向墨衡。 “你这是干什么?” 墨衡笑道:“你不是要送这些村民去平安县县衙吗?” 高猛起身,接过墨衡递来的佩刀,挂在腰间,沉声道:“但你们也是金刀门案件的嫌犯,我不会罔顾律法。” 墨衡摇头道:“不需要你罔顾律法,但既然此事存疑,你何不先将这些村民扭送县衙,然后再调查金刀门案件。” 高猛哼道:“那你们还不是要跑。”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哥好心放你……” 山药气不过道。 墨衡拦下山药,说道:“无妨,但我们的确也有要事,你想必也猜到了这小姑娘的身份,自然明白我肩上的责任。” “这样吧,等我将她安全送到目的地,再回来找你,如何?” 高猛顿时对墨衡肃然起敬。 “好,那我就先放你去完成自己的责任,事后我再拘捕你。” “可以。” 双方达成共识,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 随后墨衡一行人与高猛分别呆在茅草屋的两端,静静等待天亮。 中途村民们有人醒转。 但还未等完全苏醒,牛叔便会上去补上一记手刀,让其继续昏迷。 好不容易天亮了。 高猛当即摇醒一众村民。 何富贵幽幽醒来,还不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高猛便一把将其拎起,低喝道:“何富贵,你身为本村村长,带领村民们罔顾律法,肆意践踏人伦,你可认罪?” 何富贵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环顾四周。 见到墨衡等人都围了上来,不由心头一冷。 脑海中只剩下“完了”这一个念头。 “我……我认罪。” 高猛满意的点点头,放下了何富贵。 但其实何富贵刚醒来,直接就是懵的,只听到了高猛的“你可认罪”四个字,其余都没听到。 误以为高猛说的是谋害墨衡等人的事情。 却不知高猛说的是村里“共妻”以及谋害等所有罪过。 “何富贵,既然你认罪,那你现在就去召集村里的人,我要公开审讯。” 何富贵这时回过味来,惊慌道:“大人,你这是何意?” 高猛冷哼道:“我是何意?等开始审讯,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罢,高猛一个个将苏醒的村民拎起,让其向外走去。 随后高猛转身向墨衡抱了个拳道:“这位小兄弟,既然你还有要事在身,那就此别过。” 说完,高猛又向其他人抱了抱拳,便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转身离开。 待高猛走后,山药疑惑的向墨衡问道:“墨衡哥,你放他走,我还能理解,但为什么要答应之后去找他啊?” 墨衡看着远去的高猛,神秘一笑道:“放他是因为他是个好人,而好人不应该死在这里,他能做更多的事情。” “至于去找他……我可没说送完小白,多久回去,可能是一两年,也可能十年八年,谁知道呢。” 众人听着墨衡的话,都笑了。 牛叔忍不住喝了一口酒葫芦里为数不多的酒,大笑道:“我知道,这就叫君子欺之以方对不对?” 墨衡轻笑默认,不置可否。 “这村子是待不下去了,牛叔,你的伤如何了?” 谈到正事,牛叔恢复正色道:“好了个三成左右,实力恢复到一半。” 墨衡转头看了一眼白云飞,直接略过,说道:“我也好差不多一半了,我们继续往石郡方向去吧。” 几人都点头同意。 临走前,墨衡等人看到以何富贵为首的男人,站在村口的空地上,垂头丧气的低着头。 旁边是一群不停哭诉的女人,孩童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女人们哭,他们也都跟着在一起苦。 从远处看,能明显发现高猛脸色绷得很紧,眼神严厉的盯着那群男人。 “走吧。” …… 兴陵郡,青衣楼据点。 一路乔装打扮,带伤归来的青鹰和赤锋,一前一后,通过侧门进入楼内。 “没想到那老匹夫居然这么棘手,不仅没抓到目标,还害得我们受伤。” “说到底还是万仁德太废物,居然连几个炼体境的小鬼都杀不了。” 赤锋狠狠一拳捶在墙壁上,发泄心中的愤怒。 青鹰相比之下,则是要淡定得多。 “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逼出了他们现今所有的力量,而且那老者受的伤比我们要重得多,下一次再集结人手,定然能成功。” 赤锋看了一眼青鹰,冷哼道:“说得轻巧,合着死的不是你的人。” 青鹰面无表情的看向赤锋。 “下一次我石郡出人。” 赤锋别过脸去,一脸阴沉,不再言语。 青鹰关上侧门,与赤锋走入屋内。 而刚迈过门槛,青鹰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连忙伸手拉住了想要继续往前走的赤锋。 “赤锋,情况不对。” 同为一郡据点的主事人,赤锋虽然脾气暴躁一些,但更多时候都是冷静的。 经青鹰一提醒,也发觉了据点内的异样。 四周太安静了。 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个活人。 赤锋和青鹰屏气凝神,相互对视一眼,缓缓迈步,想要先退出房间。 突然一双平平无奇的手,搭在了赤锋和青鹰的肩膀上。 瞬间两人汗毛炸起,眼中杀意、惊疑等各种复杂神色交杂在一起。 毫不迟疑,连一息时间都没有,赤锋和青鹰几乎同一时间向后打出全力一击。 然而来人功力超出两人想象。 一拳一掌被身后之人轻松接下,身上鼓动的彭湃内力,也被一股更为庞大的内息压回体内。 “还算不错,有活下去的价值。” 来人轻松的话语,让赤锋和青鹰心头一松。 转身看去。 只见一名戴着半张金色面具的男人,背负双手,站在门后。 “金狐大人。”*2 赤锋和青鹰单膝跪地,齐声道。 被叫做金狐的男人,跨过门槛,走入屋内,坐在了主座上,轻声道:“起来吧。” 赤锋和青鹰依言起身。 第四十二章 楼主亲临,无极山下 青鹰上前对金狐抱拳道:“不知大人前来,有何指示?” 金狐轻笑道:“还有何指示,你怕是还不知道,你这里的人都死光了吧?” 青鹰心头一惊,低下头道:“还请大人明示。” 金狐淡淡道:“在我来这里之前,楼里的人就都被神剑山庄的白鸿轩给杀光了。” 轻描淡写的话,却在赤锋和青鹰心中炸响了惊雷。 “金狐大人说的是剑神?” 金狐笑道:“除了他,神剑山庄还有第二个白鸿轩吗?” 青鹰语塞。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 “你莫不是忘了被我们追捕的,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但朝廷……” “朝廷也阻止不了一位下定决心的武道金丹强者。” 青鹰和赤锋沉默。 金狐见状,接着说道:“我来的时候,他刚走不久,屋内还残留有独属于他的神剑诀剑气。” “并且我一路从定阳府赶来,结合一些情报,不难猜出动手的人是他。” “如今神剑山庄已经把持了沧州府通往大庆府的所有道路,白鸿宇亲自坐镇边界,并且委托霸刀徐洪进入沧州府寻找他们的大小姐。” “现在你兴陵郡和九江郡据点人马全部被灭,我看石郡的人,也逃不了。” 金狐这一番话说得青鹰眼皮子直跳。 “还请大人出手搭救。” 金狐嗤笑道:“怎么救?论修为,我不是白鸿轩的对手,而且他已经提前我出发前往石郡,论脚力,我也追之不及。” 青鹰脸色灰败,一脸落寞神色。 一旁的赤锋不禁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虽然他兴陵郡的人死得更早。 见青鹰和赤锋一脸颓然,金狐又宽慰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这里给你们透露一点小小的消息,楼主也来了。” 青鹰和赤锋眼睛顿时瞪圆,心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楼主也来了?” 金狐淡淡的瞄了一眼赤锋。 “有些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冷彻的眼神让赤锋心尖都似乎颤抖了一下。 “你们现在都可以说是孤家寡人,就暂时都跟着我吧。” “是,大人。”*2 赤锋跟着金狐离开这处据点时,不禁问道:“大人,那这处据点如何处置?” 金狐淡淡道:“虽然我处理了尸体,但死了这么多人,总归是瞒不住的,弃了吧。” “是。” 赤锋心底暗自叹了口气,数年的经营,一朝丧。 要说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眼下形势如此,赤锋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将帐算在神剑山庄头上。 金狐带着青鹰和赤锋,找了一家酒楼住下。 三人在一间房中,金狐喝了口茶水,问道:“这次你们的行动为何会失败?” 青鹰上前回答道:“回禀大人,那老者武功高强,我二人联手都无法短时间内拿下,而万仁德居然被几个炼体境的小辈所杀,导致行动失败。” 金狐闻言,狭长的狐狸眼眯起,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沉声道:“那对年轻男女的身份查到了吗?” “属下该死,还没有。” 金狐眉头微皱道:“废物,那小女孩的行踪还在掌握中吗?” 青鹰和赤锋已经感受到金狐眼神中淡淡的杀意,不敢迟疑。 赤锋赶忙道:“据点内的人虽然都死光了,但外围探子并没有损失,虽然并不能确定具体位置,但大致方位是在掌握中的。” 金狐收回目光,淡淡道:“我不要大致方位,我要准确的位置。” “这件事已经拖得太久了,拖到楼主都亲自动身前来沧州府,这次务必要一击即中,明白?” “属下明白。”*2 “都下去吧,明天一早出发。” “是,大人。”*2 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金狐坐在马车中,青鹰和赤锋化身车夫,在城门刚开启后,便驱车出了城。 一路跋山涉水,迅速的靠近石郡边界,就连预备的马都跑死了好几匹。 一日行至傍晚,金狐三人与四名行脚商一起在一间破庙中休息。 原本两帮人各待在一边,互不干扰。 但行脚商无意间的谈话,却引起了金狐三人的注意。 行脚商不知道三人都是修为高深的武者,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谈话依然被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说这霸刀徐洪为什么要找这神剑山庄的大小姐啊,神剑山庄给他什么好处了?” 坐在这人对面的汉子笑道:“这江湖上的事,我们哪里知道,不过像徐洪这样的大人物,神剑山庄起码得给个一百两黄金的报酬吧。” 另一边的金狐三人听到这话,嘴角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 百两黄金就想让徐洪出手,那徐洪也太丢份了些。 “不过徐洪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一些,直接在无极山山脚下这么宣扬,这不光是让神剑山庄的大小姐知道了,那些青衣楼的杀手不也知道了吗。” “到时候别人在去无极山的半路上埋伏,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说的也是……” 金狐眼中精光一闪,对青鹰使了个眼色。 青鹰会意,拿了一壶酒起身,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向四名行脚商走去。 不一会儿,青鹰身上带着点淡淡的酒气回来。 “大人,那徐洪在无极山山脚下大肆宣扬他是来带目标离开沧州府的,还花钱雇人将消息向整个石郡内扩散。” 金狐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阴狠笑容。 “水越来越浑了,好一个徐洪,好算计。” 青鹰见金狐发笑,心里有些发憷。 “大人,要处理掉这个徐洪吗?” 金狐摆手道:“不用,他没有我们的情报网,只能这样做,但我们掌握有目标的大致方向,不必理会。” 青鹰担忧道:“那如果目标向无极山前进呢?” 金狐眯着眼道:“那就一并解决了,区区一个先天罡气境而已,现在这沧州府内,除了楼主和白鸿轩,其他人都不在我的眼里。” 话音未落,金狐的杀气一放即收。 顿时让青鹰和赤锋感觉身体不适,手脚冰凉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