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名师》 第一章 执念 杨兮已经醒了有一会，她独自一人静静的靠坐着，入目的陈设陌生又熟悉。 她看过人有前世的话题，她也听身边人议论过，每次她都不信，现在她不得不信人有前世，因她回到了前世，还恢复了古代这一世的所有记忆。 杨兮看着点燃的蜡烛，原来她死于火海，所以转世现代才会惧火。 杨兮闭上眼记忆里的大火历历在目，她的鼻子酸楚眼角的眼泪滑落，再次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任何脆弱。 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她回来的时机不好夫家正面临生死存亡，想到这里忍不住摸着腹部。 这里有她的执念之一，这个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她才刚刚诊出喜脉。 杨兮想到这里又想起自己为何回到古代这世，她古代这一世死于大火。 她从现代回到古代也因一场火灾，毕业旅行遇到山火，满山的山火连天，离得很远，她依旧感觉到灼烧灵魂的疼痛，正要倒下的时候被人扶了一把，然后对上男人的眼睛。 现在恢复所有记忆，扶她男人的模样是她相公，晕过去再醒来已经回到古代。 杨兮抿着嘴她轮回转世，那么相公呢？她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大娘子，厨房炖的粥好了。” 杨兮摸着腹部，“端进来吧。” 门被推开，云雅端着粥小心的走进来，放下托盘后道：“大娘子，奴婢扶您起来。” 杨兮摇头自己起身，她已经不能算是纯古人，她重回古代这一世也没忘了轮回现代的一切，有些习惯还需要适应，随后心里嗤笑哪里需要适应，明日之后周家不再是官家，想到已知的未来杨兮打起了精神。 云雅愣神片刻想到被关在宫里的老爷，给娘子的举动找了理由，出声劝道：“大娘子，大爷已经在宫门口守着了，老爷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杨兮默默喝完最后一口粥却没有回话，吉人自有天相？她只知道好人不长命，公爹最后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她回来的太晚了，如果回到公爹进宫前她也不会如此被动。 云雅心里叹气同时压下心里的惶恐不安，府上的下人已经议论纷纷都说周家大祸临头，她也是害怕的。 杨兮看了一眼云雅，这是她的大丫头随她陪嫁到周家，只是她轮回转世过只信任自己，“云雅，你先下去休息。” 云雅不想走，“您需要照顾。” 杨兮摇头，“下去吧。” 语气不容置疑。 云雅低着头收拾好餐盘才慢慢的退了出去，还仔细的关好门防止放进来冷风。 杨兮确认云雅走远，她才慢慢的站起身，她不急着去看长子，长子正在主院由婆婆带着，她刚回来怕露馅只能压下心里的急切。 独自一人在室内走动，她就是杨兮，转世现代不仅名字没变，模样也没多少变化。 随着走动慢慢熟悉起这一世的一切，还拿起笔写了两个自己的名字，盯着名字低声笑了起来，哪怕转世笔迹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她又来到首饰盒前打开首饰盒，里面是她所有的首饰，又转身走向床头，床头有柜子里面放着她和相公所有的家当。 上辈子被打的措手不及，她连给长子买药的银钱都没有，捧着匣子的双手用力扣的指尖疼没有她心里疼。 第二章 藏银 匣子里一共有一千多两银子，其中五百两还是她出嫁压箱底的银子，杨兮摸着匣子想到嫁妆，她的嫁妆并不多算上银子两千两。 她与相公青梅竹马也出身官家，父亲是礼部主事，她并不是不受宠而是父亲死的早，加上爹娘不善于经营一直吃老本，她能有两千两的嫁妆已是庆幸。 公爹是正人君子定了亲不会反悔，加上她与相公青梅竹马长大，他们是有感情的。 杨兮想到娘家，父亲是个十分强势的人，而且嫉恶如仇，这也就造成父亲得罪不少人，她想如果没有公爹护着父亲可能死的更早。 现在再回想父亲的死因，杨兮抿紧了嘴唇，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仇人依旧好好的活着。 她的母亲是菟丝花，出嫁从丈夫，丧夫从儿子，将她托付给周家后，母亲就随着弟弟回了祖籍。 杨兮想到自己为何会晕倒，不仅仅因为担心公爹和相公，还因为前几日得到消息，祖籍受到乱民的袭击弟弟一家和娘生死不知，死生不知啊，她死于火海时也没有弟弟和娘的消息。 杨兮将思绪压下，弟弟一家和娘要找，目前她要想法子将银子藏起来。 先将小额一二两的金银都挑出来，仔细数了数不多一两的金子有五个，一二两的银子有十二个，五两和十两的银子带在身上太明显。 为何不拿银票，因为各州天灾人祸不断有银票也很难兑换，等到王朝灭亡直接成了废纸。 王朝毁灭已经显现，很快战乱起人的命贱不如狗。 杨兮在现代也是会针线的，她拿起针线不陌生很快缝了一条贴身腰带，为了不显凹凸特意拆了棉花填充，解开衣服将腰带系好心里才踏实。 随后不舍得看向匣子里的银子，果断的关上拿过首饰盒子，陪嫁登记在册的首饰不能动，她能动的只有相公送给她的首饰。 这么一算能动的首饰不多，还要挑选能带走的就更少了，扯过手绢将能带走值银子的耳坠包起来，又选了几块能带走成色好的玉佩，最后将能带走的珠串都拿出来。 杨兮又看了看陪嫁的龙凤金镯子心疼的不行，她带不走。 随后将玉佩贴到腋下一侧利用珠串将玉佩绑好，怕绑的不紧掉下来还故意甩了甩，确认不会掉后两个胳膊都绑了珠串和玉佩。 虽然不舒服却能忍受，只要不勒的不活血就好。 最后解开头发，她的头发很黑很密换了个发型将包着耳坠的手绢藏到发髻中，仔细检查盘好的头发确认看不出来才放心。 现在已经快入冬，天气正是降温的时候，杨兮抿着嘴起身翻出最厚实的棉衣穿在身上。 她的衣服刚穿好，这时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慌张的敲门，“大娘子，老爷和大爷回来了。” 杨兮深吸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明知道结果却要演出焦急又带着忐忑，“老爷和大爷可好？” 云雅声音颤抖，“不，不好，老爷不好了。” 第三章 军户 杨兮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压下眼底的痛苦，公爹将她当闺女养大的，她在公爹身上寻找父亲的影子，公爹如她亲爹一般！ 云雅怕极了深怕大娘子有什么闪失，“娘子，娘子。” 杨兮声音满是哀伤，“我们过去。” 主院已经传出阵阵的哭声，杨兮仔细听着从陌生到熟悉，屋子里有婆婆的哭声，还有小叔子和小姑子的，最后孩子的哭声是她长子周子恒，里面唯独没有相公周钰的哭声。 主院的下人惶恐不安，杨兮无视了下人急忙走进卧室。 卧室内公爹周淮躺在床上身上是血衣，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如上辈子一模一样，官员不可自裁，公爹故意激怒了皇上。 杨兮眼泪滑落脸颊，她为何不早些回来，她不想再一次面对公爹离世，直挺挺的跪下声音悲切，“爹。” 周淮已经强弩之末，见到当闺女养大的长媳忍着痛宽慰，“吓到了，别怕爹没事。” 杨兮眼泪模糊了视线，上辈子没骗过她，这一次更不会骗过她，“爹。” 语气里浓浓的不甘，她不甘心啊，早回来一天也好！ 周钰握住妻子的手，他可以确定了，妻子和他一起从现代回来了，“别怕。” 杨兮心脏咚咚直跳，目光对上相公的眼睛，同样包含不甘的眼睛，她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哪怕有猜测没得到证实她依旧忐忑，现在确定相公也转世现代，还和她一起回来，她不是孤身一人。 周钰将妻子的手握的更紧了，转过头看向爹心脏如凌迟一般，“爹，儿子救不了您。” 周淮眼底光彩亮了许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爹逃不了的。” 比他谋算要好太多，以前觉得儿子刚入仕途太稚嫩，今日儿子表现的很好他死也可以放心了。 杨兮听明白了，周钰一定做了什么只是依旧无法救爹的命。 周钰终于痛哭出声，“儿子没用，儿子恨啊！” 恨好人不长命，恨小人得势，恨昏君当道，恨为何不早回来一天。 杨兮也跟着哭出声，这种不甘太折磨人了。 周淮愣了，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儿子，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气，“你们都出去，我和钰儿说几句话。” 杨兮跪着没动，上一次她离开，这一次她想留下来。 周钰也没松开手，周淮看见示意妻子带着小儿子和闺女出去。 卧室安静了，周淮才开口，“你等回祖籍为我守孝，钰儿切记不可莽撞行事。” 杨兮听得心里沉重，爹被小人算计，还想将周家打入军户，军户是比百姓更低贱的存在，军户家庭十分的凄惨，男子到了年纪就要服兵役，父死儿替娶妻难不说，军户不得更改户籍，除非皇上和兵部尚书更改。 普通百姓如何见得了皇上和兵部尚书，意味着军户世代为军户。 这是一棍子打死周家不解气，想要周家世代子嗣受折磨。 杨兮指尖扣着掌心，小人谋了公爹的命，周家躲了军户算计依旧不放过他们。 周淮交代好后事已经不行了，最后看向长媳，对着儿子道：“照顾好你媳妇和孩子。” 杨兮听着遗言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知道爹想听什么，沙哑着嗓子，“爹，我们会好好的，周家会好好的。” 周钰哽咽的接话，“爹，您心里的遗憾儿子会完成。” 周淮笑了，“好，好。” 随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四章 记忆 周淮去世了年仅四十二岁，主院哭声响起，下人们更是惶恐不安，他们知道周家完了。 周钰亲自为爹整理仪容换寿衣，然后才带着杨兮回自己的院子，他们要回来换丧服。 夫妻二人牵着手谁也没说话，二人都需要好好的静一静，直到回了屋子周钰才开口。 周钰声音沙哑，“我想我们有同样的经历，都是从现代回来的。” 杨兮心头发颤，“嗯。” 周钰想确认下，“我死后带着记忆转世现代的，你呢？” 这一回杨兮睁大了眼睛，她忍不住捂住嘴，带着记忆转世并不意味是好事，同时要承受无尽的痛苦，平复情绪后问，“我没有带着记忆转世，回古代才恢复所有记忆，你，你在现代可有寻找我？” 周钰红着眼睛，“找了，我有能力就没断了寻找。” 杨兮明了，这人查到她，所以急匆匆的追上旅游的她，结果找到了她，他们刚相遇就一起回到了古代，也不知道他们在现代是死了还是昏迷？ 周钰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虽然他有许多的话想说，他庆幸妻子没带着记忆转世现代，否则太煎熬了。 现在妻子恢复记忆，虽然也痛苦，但他们能改变未发生的未来，他们还有彼此。 周钰深吸一口气，“明日的抄家避免不了。” “我知道。” 就算他们躲过了抄家，他们带着银钱也走不出京城，不如舍了银钱换逃离的机会。 周钰继续道：“我们藏一些能带走的银钱。” 上一次抄家突然，爹以为他死了，他又被夺了功名，周家回祖籍可平安，爹没算到灵前抄家，皇上一点体面都不给爹留。 昏君不仅没给爹体面，连妻子嫁妆都抄了。 他们穿着丧服身上没佩戴首饰，被撵出去身上值银子的物件一个都没有，周钰想到这里猛的走向妻子，随后小心的伸出手又快速的缩了回来。 周钰声音沙哑，“他还好吗？” 杨兮摸着腹部眼角含泪，“好，他会平平安安出生。” 周钰深吸一口气起身找能带走的银钱，杨兮也将自己回来藏的银子一一说明，周钰皱着眉头，“还是交个我吧，你还怀着身孕。” 杨兮摇头，“我和孩子挺好，你不用担心。” 周钰能带走的东西不多，最后带了些银子和玉佩，还藏了几块好墨。 杨兮还要去看儿子，开口道：“我去看孩子，你让小弟和小妹多穿一些。” 周钰手顿了下，“好。” 杨兮到儿子院子，儿子已经换好衣服等着，这是她的长子，长子已经五岁，她及笄后就嫁了人，如今已经嫁入周家七年，她已经二十二岁，周钰比她大两岁，今年二十四。 今年春闱相公得中二甲进士，周家大喜事，结果现在公爹没了，相公的进士也没了。 周子恒是个长子长孙出生注定了责任，年纪小小却十分的早熟，见娘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小人哑着嗓子，“娘，您怎么了？” 杨兮快步走到儿子面前紧紧地搂紧儿子，“子恒，子恒。” 子恒感受到娘亲的不安，伸出手拍着娘的背安抚，“娘，您别怕，家里还有爹和儿子。” 杨兮控制好情绪愣了，眼底满是温柔，“娘也会保护好你和你爹。” 子恒瞪大眼睛，随后眼睛快速的红了，“娘，爷爷怎么会舍弃我们走了？” 他不明白，明明前日爷爷还说带他出城，今日爷爷怎么就死了，他脑子里满是爷爷一身的血水。 杨兮忍着眼泪，“因为爷爷要保护我们。” 所以不得不死！ 第五章 抄家 杨兮给儿子换了厚实的棉衣，儿子很听话不问，她还藏了精巧金花生等在儿子身上。 面对儿子不解的眼神，杨兮摸着儿子的头发，“这是保命的银钱。” 子恒有很多不懂，不懂为什么要藏银子，但他很听话仔细藏好银钱。 等杨兮带着儿子回到主院，灵堂已经布置好，十六岁的弟弟和十四岁的妹妹已经跪着守夜。 盯着周府的人得到消息，周淮死了。 杨兮见弟弟和妹妹穿的够厚实，她与弟妹眼睛对视，明白周钰告诉他们藏银钱了。 婆婆叶氏低声哭泣着，声音并不大却一声声的悲鸣，公婆也是青梅竹马二人感情深。 公爹出身农门科举顺风顺水，当时有官家小姐相中公爹，公爹不是抛妻弃子之人，也正是公爹的品行衬托了徐大人的卑劣，人最怕对比徐大人恨透了公爹，徐大人一遭得势有了周家今日之难。 更有了日后的赶尽杀绝！ 杨兮觉得天气更冷了，她知道明日会下今年第一场初雪，不知道是暗示公爹有冤，还是对周家落井下石，上辈子没有准备身无分文穿的不厚实，周家步步艰辛，她的长子也染上了风寒最先一个离开。 杨兮没看到相公，这个时候周家不能有任何动作，她怕改变太多无法顺利离开京城。 云雅很快过来，小声的道：“大娘子，您让厨房做的点心做好了。” 杨兮看了一眼悲伤的婆婆站起身，她也有许多事要准备，“叫李管家过来。” 说着走向主院一侧的屋子，自从她嫁到周家婆婆就交了管家权，婆婆身体不好，当年为了供公爹科举吃了不少苦，后来生小妹大出血彻底伤了身体实在没精力管家。 李管家来的很快，杨兮手边是装着卖身契的匣子。 李管事小心的开口，“大娘子，您有什么事嘱咐？” 杨兮，“你老在周家多年，这些年家中多亏了你。” 李管事声音哽咽，“没有老爷小人也活不到今日。” 杨兮心里难受，正是家中下人不错她才惦记，上辈子周家的下人再次发卖，长得好的丫头下场都不好，压下心里难受拿出卖身契，“这是你一家子的卖身契，一定要仔细收好。” 李管家瞪大眼睛，“不，小人不走。” 他怎能忘恩负义的离开，他要和周家共存亡。 杨兮听着心里舒服公爹看人的眼睛准，“我也是两手准备。” 最后杨兮说服了老管家，随后又给了云雅几张卖身契，到时候云雅转交给其他几个丫头，她实在没精力见更多下人。 云雅不想离开，杨兮叹气的确是忠心的丫头，可惜她不能留她只能将她托付给老管家，独身女子是祸不是福，由老管家一家护着她也放心。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回到灵堂周钰回来了，正笔直的跪着烧纸。 周府的哭声一晚上没歇，天蒙蒙亮杨兮和周钰带头吃了早饭，哪怕没胃口的婆婆也清楚厉害关系硬喝了一碗粥。 饭后杨兮藏了几个点心在袖袋里，随着时间的临近反而越发的冷静。 下人的惊呼声，杨兮和周钰睁开眼睛，他们清楚抄家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六章 隐忍 周府被抄了，官兵如土匪一般迅速查抄各院，周府的主院也被围了起来。 灵堂并没有阻挡官兵的脚步，除了没推翻棺椁，整个灵堂被砸的乱七八糟，烧完的纸灰扬起，灰与白布的对比那么明显。 周钰死死地闭着眼睛，哪怕再次经历他依旧想冲上去，可是不能他不能动。 杨兮红着眼眶将眼泪忍了下去，她不能哭，她要睁大眼睛记住眼前的一切，双手紧紧的搂着儿子，小小孩童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祖父在子恒的心里如天一般的存在，这些人在作贱祖父。 周钰突然对着棺椁磕头，一声接着一声，让开棺椁的官兵愣住，院子里好像按下暂停键，只有磕头的声音砰砰作响。 杨兮忍着眼泪闭上眼睛，再次经历如万箭穿心，相公带着记忆转世日日煎熬，她心疼相公！ 官兵对视一眼看着青砖上的血迹，到底没做更过分的事，他们清楚周侍郎是好官，可正因为如此才有今日，好官命都不长。 杨兮扶着相公，周钰不觉得额头多疼，他只知道保全了爹最后的一丝安宁。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周钰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明心里已经泣血，却要隐忍免于再次被打断腿。 周家的银钱都被翻了出来，就连小妹手上戴的白玉镯子也被撸了，官兵将能带走的都清点带走。 今日负责抄家的是徐大人的亲信，什么是亲信？知主子所想为主子分忧为亲信，王大人将周家收藏的字画都收拢一起准备送去徐家。 等周家没什么能翻出的财物，确认登记在册的都没少，王大人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徐大人念同届之情不忍周家落难，今日有一法可帮周家。” 回应的是一片沉默。 王大人也不气自顾自的说：“江千岁独子爱美，周小姐眼看要及笄何不给江公子为妾？” 杨兮猛的睁开眼睛，上辈子没有这事，她知道江千岁的独子，江千岁收养了族中子嗣为后代，皇上信任江千岁，江千岁权利大独子更是跋扈，这些年强抢了多少女子？据说江家有个池塘里面养了鳄鱼以人肉饲养。 周钰心里咯噔，他昨日的表现才有了今日之事？ 王大人乐呵呵的，“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 周小妹已经气的发抖，她不要她宁愿跟着爹一起死了，她不要去那吃人的地方！ 周钰垂着头，“我等要送父亲回祖地安葬守孝三年，小妹没这个福气。” 王大人盯着周钰，今日没惹怒周钰，他算计周钰的手段没使出来，现在拿周家女做筏子周钰依旧沉得住气，王大人眯着眼倒是能忍，可也正是能忍不能放此人离开。 杨兮没等来王大人的回话反应过来，江公子并没有看上小妹，王大人针对的始终是相公，上辈子相公被激怒拦了官兵被打断了一条腿，这次相公忍住了才会拿小妹当文章。 王大人自然不想周小姐与江公子有联系，哪怕江公子跋扈残暴，他可清楚江公子新鲜的时候对女人很好，万一周家翻身了呢？ 王大人心道可惜啊，周淮死了周家子嗣躲过军户，周淮任职干了不少好事民望不错，皇上再恼火也只下旨抄家，可惜！ 第七章 抬棺 周钰看着王大人心里却想着尽快离开京城，他越稳得住徐家越不放心，斩草不除根是祸患，他就是那根顽强的根。 王大人笑了笑，“那可惜了。” 杨兮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儿子后背，他们还要回祖籍吗？ 王大人这边清点好财物，这回声音冰冷，“宅子已经被查封，各位还不快快离开。” 周钰打晃站起身额头上的血迹干了，加上憔悴的神色格外的狼狈，语气满是祈求，“还请大人宽限一日，我” 话没说完却是一脸的为难，表示身上只有丧服贵重的玉佩被夺了，父亲的棺椁要妥善安置，他们连找人搬运的银钱都没有。 王大人这回心情愉悦了，“不可，皇命难违。” 杨兮配合着流泪，“还请大人宽限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也行。” 叶氏带着小儿子和小女儿哭求，周家人越狼狈王大人心里越舒服，让以前周淮多事想到这里，王大人目光落在周小姐的身上，可惜了怎么就没打入军户呢？ 王大人可不想在这里受冷，现在雪下的已经很大，心里想着下吧下的越大越好。 周钰和杨兮求够了，二人走向棺椁，周钰抿着嘴，“我” 杨兮伸出手挡住相公的嘴，“我很好，我可以的。” 她心里有数腹中的孩子一直很听话，她不会伤到孩子。 周小弟和周小妹也跑了过来，周小弟道：“哥，我们和你一起抬。” 叶氏哽咽的道：“娘有力气，兮儿你照顾好子恒。” 周钰上辈子不知抄家之祸给爹最好的棺椁，这辈子换了最薄的棺椁，哪怕如此重量也不轻，现在没有下人帮助他们，他万幸爹不忘本每年农忙会带着他和弟弟下地干农活，他和弟弟有些力气。 杨兮接话，“娘，我也一起帮忙，我没事的。” 又对着儿子道：“一会拉住娘的衣角别松手。” 子恒也想给爷爷抬棺，可他太小了，这两日经历让他快速的成长，他明白现在能做的只有听话。 王大人的注视下，周家人用尽力气抬起棺椁一步步的往外走，王大人眯着眼睛，他眼睛不瞎棺椁很薄不知道是谁算好的，如果是周淮也罢，要是周钰的话此子不能走出京城。 棺椁的分量不轻，周家男女齐上阵走的也艰难，全凭借一股劲撑着，还好周府并不大。 当走出周府的一刻，杨兮忍不住看向被砸毁的周府牌匾。 周钰深吸一口气，“走吧。” 周府的位置并不太好，周家没有背景走到今日全凭周淮谋算，当然也结了善缘，可惜大难临头帮忙的没有，现在人人自危自扫瓦上霜。 杨兮和周钰上辈子经历过，他们很冷静淡定，周小弟受不了，“受到父亲恩惠的人呢？” 周小弟恨啊，为何没有人帮周家一把，为何没人救一救父亲？ 周钰声音冷淡，“省省力气。” 周小弟自从爹死了，他的观念全崩塌了，狗屁的天地君师，狗屁的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突然叶氏一个踉跄，本来就不稳的几人也晃了晃，他们才离开府门没几步。 周钰忙示意放下棺椁，随后走到娘面前，“娘，您哪里不舒服？” 第八章 真惨 叶氏身子不好，她提着的气散了，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坐在雪上一动不想动，声音格外虚弱：“娘没事，歇息一会就好。” 杨兮心里忧心忡忡，婆婆身体不好，上辈子婆婆没回到祖籍就没了，她怕这一次依旧挺不过去。 现在大雪很大，附近偷看的人不少，可惜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或是伸出一把手，远处有官兵盯着，白茫茫的街道上好像只剩下周家几人，显得周家格外凄惨无助。 叶氏关心着儿媳妇，儿媳妇还怀着孕，“兮儿可还好？” 杨兮觉得自己还好，她只有胳膊酸，“娘，我和孩子都没事。” 叶氏确认儿媳妇气色还可以，心里默念丈夫保佑，又哀伤自己可能看不到孙子或是孙女出生，越想越丧气整个人又去了不少精气神。 这可吓坏了周钰，“娘，爹最不放心的就是您，您不能让爹惦记啊。” 叶氏想到丈夫就想哭，这两年相公的日子不好过，皇帝多疑奸臣当道好官难当，现在又为了一家子死了，“我明白，我不会让你爹不安。” 王大人坐在马车上看了一会，啧啧，周家是真惨，现在身无分文一身丧服，一家子老少只能守着棺椁受冻，他心里佩服徐大人建议皇上灵堂抄家，太妙了，果然打了周家措手不及藏银钱的机会都没有。 王大人可受不了没有银钱穷困潦倒的日子，不过，可以欣赏周家的惨样回去说给大人听！ 大雪一直下也不成，哪怕他们有准备穿了最厚实的棉衣依旧冷。 周钰起身，“我离开一会。” 他本想交代小弟几句，随后看向妻子，妻子与他有同样的机遇，妻子更让他安心，“照顾好孩子和娘。” 杨兮，“好。” 刚刚杨兮也想了不少，上辈子他们是古人家族刻在骨子里，公爹让他们回祖籍他们就听话回了，这一次可以改变，他们经受过现代教育，这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和底气。 杨兮语气里的安稳影响了周小弟和周小妹，这两个孩子从小受宠真没吃过什么苦，这两日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 周小妹紧紧的靠着嫂子，这一刻嫂子比娘更能带给她安心。 杨兮抱着子恒，如果有披风好了，有披风就可以挡住风雪，她怀里的小家伙已经冷了。 她也有些冷了，官眷冬日有披风最厚实的棉衣也不太厚。 杨兮几人都没有开口，他们攒着力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杨兮的脑子没休息，刚回来只想渡过抄家难关，现在有时间想未来，真应了网络话地狱难度的开局，想到西北因天灾鼠疫十室九空，她想是不是王朝将灭都伴随天灾疾病不断？ 突然，“娘，爹走了有一会，爹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有危险？” 子恒本不想开口的，可他害怕，害怕爹也出事。 杨兮脸紧绷着她也怕，王大人针对周钰，周钰全须全尾没受伤王大人不甘心，她十分焦心的等待，一遍遍的祈祷千万别出事！ 第九章 拉棺 又过了不知多久，久的王大人没了耐心离开，周钰才出现在杨兮视线中，此时的周钰很单薄，他身上厚实的棉衣不见了，就连脚上的靴子也换成了有补丁的布鞋。 带回来一辆破旧的牛板车，板车上有档风雪的草棚子。 杨兮心里有数周钰将棉衣和靴子当了，他们有人盯着，身上的藏银一文都不能动，所有用的银钱都要有出处。 更不能表现有任何安排的迹象，必须完美演出事发突然的狼狈，让敌人放松警惕。 子恒已经哭了，“爹，您冷不冷？” 周钰为了典当方便，当时穿了两件薄棉衣，现在身上还有一件薄棉衣，虽然冷也能挺的住，“爹没事。” 说话间，周钰从车棚里拿出绳子和几块木板。 杨兮走过去一看发现木板上的异常，上面有长长的铁钉子，“你想拉棺椁？” 说着伸手摸了摸周钰的衣服，确认还有一件薄棉衣才松了口气。 周钰小声的回着，“嗯，这场雪帮了我们。” 这也解释了为何回来这么晚，光找钉子就需要时间。 杨兮看着越来越大的风雪，这是机会，“现在时辰尚早我们今日出城。” 相公今日没受伤，徐大人不会善罢甘休，就怕动了在京城斩草除根的心思，为了安全他们不能留在京城。 周钰，“嗯，今日必须出城。” 杨兮脑子也不慢，“出城我们去难民中躲一躲。” 出城不意味着安全，反而周家更危险，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不得。 周钰见远处官兵盯着他们，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嗯。” 夫妻聊完，周钰叫来小弟帮着绑绳子，确认棺椁不会从木板上滑落，他又试着推了推，刚下的雪依旧需要用力推，不过有板车在前面压雪也能省些力气。 杨兮深怕子恒再受寒，将儿子放到车棚里，车棚里有一床破旧却干净的被子，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杨兮又扶着娘，“娘，您和子恒坐板车。” 叶氏摇头，她舍不得儿子受累，“我走着就行。” 周钰走过来，“娘，您上去帮着压板车，雪压的实些好推棺椁。” 叶氏一听，“让兮儿坐上去，她还怀着孕。” 杨兮的身子比婆婆好，“娘，我和孩子挺好的，您别担心。” 周钰不由分说的扶着娘上板车，娘的身体太差了。 周小弟和周小妹在后面推棺椁，周钰在前面拉板车，板车后用绳子连着棺椁，板车拉棺椁，周小弟二人推着轻松许多。 杨兮怀孕，周钰心疼妻子也怕再出事，最后杨兮跟着板车走。 官兵有些傻眼，原来还可以这样？盯守的官兵对视一眼，能考中进士的人脑子就是好使。 杨兮没回头看也知道有人跟上了他们，低声道：“我们要摆脱盯梢的人，先找客栈做出留宿的样子。” 周钰也是这么想的，“我当的银钱还剩下五十文。” 杨兮语气担忧，“你就一直穿薄棉衣？” 周钰声音更低了，“我有安排。” 杨兮问，“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昨晚周家已经被盯上，她都不敢有任何动作，何况周钰这个周家长子！ 周钰，“我昨天白日安排的。” 他比娘子回来的早，坐马车去宫门接爹时，他回来的，那时还没人盯上他。 可惜时间不够，又快到宫门口，除了打点的银票，他能用的银钱不到十两，否则他能做更多的安排。 第十章 演技 哪怕大雪纷飞街上也有零星的行人，杨兮一行十分惹人注目，他们没往内城客栈走，目的明确寻了临近城门的客栈，这一类客栈便宜适合百姓落脚。 因为拉着棺椁客栈嫌弃晦气，找了几家都不愿意留他们，装出没办法去了城墙边的草棚子。 这些草棚子有几年了，用来安置难民的，明明城外有难民草棚子却是空的，今年朝廷在城外很远的地方安置难民。 周小弟得了大哥的暗示闹了起来，“我不要住这种破地方，这里不是人住的。” 周钰沉着脸，“你就不能懂事些？” 周小弟不仅自己不进去，还拉着妹妹不许动，“我宁愿死也不愿意住这里。” 杨兮和周钰没打算走进草棚，草棚无人搭理不仅脏乱，他们还害怕里面有病菌。 周钰装出气的手都哆嗦，狠了狠心给周小弟一耳光，沉声的呵斥，“你该懂事了。” 周小弟有些懵，还真打他啊，他还一肚子火气呢，忍不住双目红了委屈的想哭！ 兄弟二人僵住了，都站在风雪里。 叶氏本来挺焦急的，得到儿媳妇暗示才放心，做做样子边咳嗽边劝架。 杨兮，“......” 婆婆叶氏演技派！ 时间一点点过去，雪越来越大，盯梢的人扛不住了，固化思想认为周家老弱病残不会立刻离开京城，确认周家落脚的地方找地方喝酒驱寒，等晚上对周钰动手，大人说不能让周钰活着离开。 周钰确认人真的走了，“我们赶紧出城。” 今日出不了城，他们一家子别想活着离开。 这里离城门很近了，周钰收着一家子户籍，出城很顺利，大雪天守城士兵懒得出都在草棚子里躲雪。 杨兮走出城门的一刻，身上的枷锁好像解开了一般，脚步轻快了许多。 他们目的很明确直奔难民安置地，大雪帮他们掩盖痕迹，快到难民安置地天已经黑了。 一家子除了叶氏和幼小的子恒，全都累的没了力气。 呼啸的寒风，飞雪成了刀子，打在人脸上很疼，本就又累又饿显得一家子更惨了。 前方有踩雪的声音，一家子神情紧绷，尤其是杨兮，古代环境好野生猛兽也多，比如狼群！ 还好前方有人喊，“可是周公子？” 周钰紧绷的肌肉并没有放松，“是，来人可是吴大哥？” 前方踩雪的声音越来越近，等走近了才能看个大概，一共四个汉子。 吴山道：“我以为今日白等了，刚打算回去明日再过来等。” 杨兮没吭声，这就是古代的不好，她是深闺妇人能做的安排没周钰多，她连吴山是谁都不知道。 周钰谨慎的询问，“这三位是？” 吴山回着，“我家几个不争气的小子。” 周钰心头依旧没放松，哪怕他救过吴山，他也不敢撤了提防，人性最经受不起考验。 他有更好的安排，也不会想起吴山，“大恩不言谢，日后自有回报。” 吴山，“万不可说大恩，公子救了我的命就是救了我一大家子。” 他也有自己的心思，救命之恩该报答，不过，周公子是读书人，指点自家一二受益无穷。 等到了吴家搭建的棚子，单独给了周家一间，杨兮才询问，“你何时救得人？” 第十一章 墓穴 杨兮一问，周小弟几个都看了过来。 周钰将被子铺好，又扶着娘坐下才道：“一个月前我与爹出城从官兵手里救下的吴山，当时吴山差点死在官兵刀下。” 杨兮心里沉重，这片安置难民的区域少说有上万难民，“吴山一家是一个月前逃难到京城的？” 周钰抱起儿子，抬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确认没发热提着的心落地，“嗯，吴山老家遭了乱民袭击，他们一家子没办法才离开家乡。” 杨兮清楚乱民最多的是东北地区，草原各族又时常掠夺东北，加上朝廷镇压不及时，东北地区百姓苦不堪言，逼得百姓逃离家乡成为流民。 周小弟缓过劲肚子开始咕咕直叫，见都看着他，伸手捂着肚子，“我不饿。” 杨兮藏的点心早被分吃了，他们在京城被人盯着又想快些离开京城，身上没有粮食，周家面临没粮的困境。 周钰刚想开口，草棚外吴山来了，“周公子，我可方便进来？” “吴大哥请进。” 吴山手里拎着两个大包袱进来，“这些是公子托我置办的，全在这里了。” 说完又从怀里拿出剩下的银钱和铜钱，全都放在了包袱上。 周钰心里有账，清楚剩下多少银钱，扫了一眼就知道吴山没私藏银子，提防的心安了不少，一脸感激，“吴大哥帮我甚多，这是一些心意还请吴大哥收下。” 杨兮见银钱还剩下六两多，几百的铜钱，周钰拿了一个大约二两的银子塞给了吴山。 吴山推脱了两下，最后一脸通红的收了，“入了冬打零工难，家中实在需要银钱过冬活命，我就厚着脸皮收了。” 难民缺粮食，他能入城打零工，还是因为周公子帮忙办了通行牌子，哪怕能赚银子也不够一家子吃用，他为冬日粮食愁的头发都白了。 周钰笑着指了指包袱和银子道：“我佩服大哥的品行，大哥帮我这是你应得的。” 吴山还是有愧，后拍着胸口道：“有我吴山一日，必不让人欺负了公子。” 周钰道：“大哥日后叫我周大就好。” 他的字不能用，名字也要模糊，还是周大方便。 吴山有自己的智慧，清楚周家糟了难，暗骂好官没好报这该死的世道，又开口道：“昨日回来，我就带着家里小子挖好了墓穴，公，不对，你看什么时候安葬你爹？” 杨兮听了这话抬起头，她不想回祖籍，周钰不仅不回祖籍还想将爹安葬在京城附近！ 周钰声音带着痛苦，“明日天蒙蒙亮出发。” 免得附近难民醒了，抬棺太惹人注意，现在入了难民聚集地，他们一家子要低调些日子，直到追查他们的人放弃。 吴山想抬手拍周公子的肩膀安慰，见自己粗糙的大手又缩了回来，“周大人会理解你的。” 他爹就死在了路上安葬的，这世道人活着都难。 周钰红着眼睛，“明日麻烦吴大哥了。” 吴山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才离开，周家一家子都看向两个破布包袱。 周钰将剩下的银子和铜钱交给妻子，打开两个包袱，一个包袱里是带着补丁的棉衣棉鞋等，最下面是一床厚实的棉被。 另一个包袱里有些粮食和干粮，还有一些配好的药包，最下面有个陶罐和碗筷，难怪两个包袱那么大。 杨兮看到药包心头一松，“这是娘的药？” 第十二章 风险 周钰点头，“嗯，还有治疗伤寒的药。” 杨兮整理东西的手顿住，“还是你细心周全。” 周钰，“我也就占了能出门办事，你如我一样也会如此安排。” 杨兮心道转世现代好，他们没转世周钰对她好，有事也会与她说，只是身为长子习惯了做主担责任，现在周钰不仅仅当她是妻子，还是未来共同努力的伙伴。 夫妻二人的对话，让周小妹侧目，女孩子心细，现在脱险察觉出哥嫂有些不对，却又想不通哪里不对。 杨兮整理好包袱里的东西，将厚实的棉被盖在婆婆和儿子身上，等周钰穿上厚实棉衣才问，“你怎么拜托吴家置办的这些东西？” 周钰笑着，“也算一报还一报了，当时吴山被打的很惨，我想送佛送到西帮着办了通行牌子，有了牌子白日能进城打零工，吴山感激捞到鱼送到府上，我从李管家嘴里知道他打工的地方。” 顿了下继续道：“昨日我支开小厮亲自寻了吴山，将不到十两的银子给他，又与他说我们会来找他，我不确认今日能否出城，就与他约定两日，两日没见到我，他会进城寻我。” 为何支开小厮不是不信任，而是他的贴身小厮一定会被询问，万幸救吴山时贴身小厮不在，少了暴露的风险。 周小弟紧盯着大哥的眼睛，“大哥为何让吴家挖墓穴？当时爹没出事！” 周钰敢这么安排，心里早有理由，“我本意是想藏家中银钱，没想到会安葬爹。” 周小弟这才消了疑惑，周家没抄家也带不走银钱，大哥的安排是对的，只是，“哥，我们不带爹回祖籍吗？” 叶氏也看向儿子，她不想丈夫孤零零的在京城。 杨兮想开口，周钰示意他来说，杨兮心里叹气，她的确不适合开口，涉及公爹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周钰声音悲痛，“我也想带爹走，可徐家不会放过我们，今日我们不出城我们活不过今晚，爹更想我们一家子都活着，而不是家破人亡。” 他们带着棺椁赶路太显眼了！ 叶氏痛苦的闭上眼睛，儿孙活着相公才安心，否则她去了地下都无颜面对相公。 周钰又道：“等我们安稳，我会将爹带回去，一定不让爹孤零零的在京城。” 听了这话，周小弟不再吭声。 杨兮拿着陶罐，“我先给娘煎药。” 说完有些傻眼，她不会生火，她在现代怕火所以一直用电磁炉做饭！ 周钰拿过陶罐，“我来煎药，你们先吃些干粮垫垫肚子。” 杨兮将干粮拿出来分给婆婆和弟妹，又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小家伙已经在被窝里睡着了。 转过身，周钰已经借了火和干柴，水没有直接用的雪。 杨兮看着升腾的火焰，奇了，死于火海怕火的她，回到古代这一世竟然不怕火了，拿着干柴放到火里，离得这么近也不怕了。 周钰一直观察妻子，现代时妻子怕火的模样他印象深刻，确认妻子不害怕心里高兴。 杨兮有很多的话想问，可惜他们没机会好好聊聊，只能压下心里的话。 草棚子很安静，只有干柴燃烧的声音，有火堆草棚子温度上升一些，周小弟和周小妹坐在草甸上昏昏欲睡。 别说他们了，杨兮和周钰都累的不行，他们还能清醒全凭意志。 “哎呦。” 吓了杨兮两口子一跳，转过头见周小弟双手捂着肚子。 第十三章 困难 周钰飞快的起身走过去，声音里满是焦急，深怕弟弟出事，“哪里不舒服？” 周小弟脸涨的通红，“哥，我没事。” 杨兮反应过来，扯了扯周钰的袖子，“小弟可是想出恭？” 周小弟的脸更红了，语气里十分的不好意思，“嗯。” 周钰气的拍了弟弟的后背，这小子吓了他一跳，“想去就赶紧去。” 周小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随地吗？ 周钰咳嗽一声，“吴家有搭建的茅房。” 周小弟依旧捂着肚子没动，杨兮反应过来，古代上厕所挺糟心的，权贵有银钱用手帕等，百姓用的就五花八门了。 还好已经有上厕所的草纸，虽然十分的粗糙却格外的好卖，周家一直用的就是这一类草纸。 然而，他们正在逃难，首位的是银钱，谁会想着带草纸？ 杨兮，“......” 这么想着她的肚子也有些不舒服，她也想去厕所了！ 周钰反应过来，也诡异的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要不将就将就。” 说着目光落在树枝处，意思不言而喻。 周小妹这时伸出手，“我，我带了些草纸。” 说来也巧了，早上她肚子不舒服，注意到草纸的重要就带了一些。 周小弟想哭了，“妹，还是你稳妥。” 杨兮也呼出口气，“小妹心细。” 随后周小弟解开藏起来的银钱，飞快带着草纸出去了。 杨兮算着周小弟带的银钱，这小子打小就喜欢攒银子，这是将他能带的银钱都带了出来，目测金银加起来有三十多两，大件是玉佩等。 周小妹也拿出自己藏的银钱，银钱不多，小妹藏的都是镯子手串等物。 杨兮没收起来，狡兔还有三窟，银钱各自藏着更安全。 没一会药煎熬好了，叶氏喝了药刚才又垫了点心，实在没胃口先睡了，等米粥熬好周小弟和周小妹也睡了。 只有杨兮两口子喝粥，周钰道：“你先睡，今晚我守夜。” 杨兮是孕妇，今日已经超出她的极限，“好，一个时辰后叫我。” 周钰余光瞄了一眼睡熟的弟弟，“不用，我叫小弟。” 回应周钰的是杨兮的呼吸声，实在太累靠着周钰睡着了。 周钰将换下来的薄棉衣盖在妻子身上，小心的让妻子枕着他的腿，棚子里搭建了两个木板床，对面大的木板床娘和儿子躺着，弟弟妹妹靠坐着身上搭了一些被子睡熟，他们夫妻占了小木板床。 安静夜里，周钰的精神依旧紧绷着，他要承担一家子的安全，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晚上，杨兮还是醒了，她心里装着事强迫自己醒的，一眼就看到小弟困的直打晃，忙小声的道：“你睡吧，我守着。” 周小弟摇头，“嫂子，我没事。” 他的心里嫂子不仅仅是嫂子，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杨兮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我已经醒了，睡吧。” 周小弟最后没抗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杨兮借着火光摸周钰的脸，真的神奇，他们转世现代模样都没变，目光又看向睡熟的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未来困难重重。 早上，杨兮醒了，只见小妹紧张的盯着门口，她没见到周钰和周小弟，知道他们去送公爹下葬了。 第十四章 典当 西山上，吴家按周钰的意思找了偏僻的地方挖墓穴，已经清理好雪，封钉的棺椁放了下去，埋土不容易，可想而知吴家挖墓穴时的艰难。 周钰手磨出的泡火辣辣的疼，却没有他心里疼，无奈安葬了爹，他对不起爹。 周钰一行回来还捡了柴禾，杨兮已经熬了米粥等着。 吴家的女眷并没有人来，显然吴山叮嘱过。 杨兮等周钰放好柴才开口，“粥好了，先吃饭。” 周钰和周小弟依旧沉默，一顿早饭吃的十分安静，早饭是没有滋味的粥，最小的子恒都没挑剔，变故让孩子快速的成长懂事。 等吃了早饭，叶氏打破了沉寂，“老大，说说你的打算。” 周钰，“先在这里停留几日，现在外面都是找寻我们的人，趁着这几日我多做些准备。” 叶氏出身农户，现在日子不好过，最在意的是粮食，“多准备些粮食。” 杨兮拿出包着耳坠的手帕，“我们财不能外漏，吴家知道咱家的银子有多少，玉佩等物不好拿，我们不能考验人性，藏起来耳坠还说的过去，拿一对先当了。” 银钱少不值得违背道德底线，银钱一旦超过数额就有铤而走险的理由，谁让他们一家看着就好欺负。 周钰拿过一对不显眼的，“这一对就够了。” 杨兮嘱咐道：“别忘了买盐，长时间不吃盐不行。” 周钰记在心里示意周小弟起身，“将你的棉衣和靴子脱了。” 杨兮一听，“我和小妹的棉衣也一起当了吧。” 周钰不想，妻子怀孕中，“外面天这么冷。” 杨兮坚持，“我们的棉衣在难民里太打眼，都当了换银钱为好，正好让吴家知道我们真没什么银钱。” 叶氏也开口，“我的棉衣也当了。” 杨兮二人对视一眼，最后一家子除了子恒的棉衣都让吴山拿去当了。 现在徐家一定出城寻找他们，大雪掩盖了所有痕迹，吴家去当铺还是安全的。 中午，吴山才回来，汉子一脸的窘迫，“当铺欺人，我没当多少银钱回来。” 周钰早有预料，“已经麻烦大哥了。” 吴山又带回来两包的东西，一包全是棉衣和棉鞋，惹眼的是一床被子，一包是粮食和盐等，一共当了三两多的银子，花了一两多，还剩下二两多。 杨兮心道当铺真够黑的，一家子的棉衣都是用最好料子新做的，她的耳坠不起眼也值五六两。 吴山实在不好意思，他知道周家缺银子，他打扮的再好在当铺的眼里也是好宰割的。 杨兮将昨天剩下的点心递给吴山，“本该请大哥吃顿好的感谢，只是家中有丧又实在乱，大哥拿着点心给孩子们甜甜嘴。” 吴山忙摆手，“昨日已经收了银钱，再收点心太贪心了。” 周钰硬塞了过去，“日后求大哥的地方多着，大哥不收我怎好开口？” 吴山这才收了点心，哪怕最便宜的点心，他也没舍得买过，“谢谢。” 周钰借机道：“我不好下山，大哥明日再帮我去附近村子换些粮食和鸡蛋可好？” 家里需要补营养的太多，娘身子骨不好，妻子怀孕，儿子又小，周钰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吴山也为周家发愁，又一算周家手里的银钱就更愁了，现在粮食一日一个价，入冬又要大涨，“行，我明日也要换些粮食回来。” 吴山走后，周钰搬进来几块长木板，拿出藏起来的匕首对着木板比划。 杨兮将东西都整理好，现在不是嫌弃的时候，换好旧棉衣走过来，“你打算做什么？” 第十五章 专业 周钰给媳妇让开一些位置，“我打算做雪橇。” 杨兮眼前一亮，今年第一场雪站住了，半个月后还有一场雪，在什么都不方便的古代，野外的道路可没有人清理，东北冬日出行最方便的不是马车，而是雪橇。 周钰见媳妇高兴，心里的沉闷少了许多，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我打算做个大的雪橇。” 杨兮的手指动了动，她古代这一世动手能力很强，小时候喜欢拆东西，爹死了她才没继续自己的爱好。 转世到现代，她的外公是有传承的木匠，她喜欢动手外公惯着她，后来大学学的机械专业。 杨兮想到现代的亲人心里十分难受，回到古代一直不敢想，现在心里都是现代的亲人，现代她晕过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周钰察觉到媳妇的情绪，询问道：“怎么了？” 杨兮不能说现代的亲人，只能道：“我想娘和小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周钰恍然想起来，他还有小舅子和岳母，回忆一会才道：“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要不要去你祖籍寻找？” 杨兮摇头，“我祖籍已经被乱民占领，我们一家子太弱了。” 所以还是保全自己别去送死了。 周钰想着乱民皱起眉头，朝廷的兵力还是有的，因皇上昏庸多疑，造成乱民越发展越庞大，现在还不是最乱的时候，对他们一家子也算是好消息了。 周小弟和周小妹换上旧棉衣暖和一会，现在身上暖洋洋的，周小弟站起身，“哥，我和小妹去捡柴火。” 杨兮没拦着弟妹干活，日后的生活更难，自食其力才能生存，叮嘱的道：“附近能捡的柴火估计被捡没了，你们别往深山走。” 古代山林别的不多，野兽最多，尤其是狼群饿极了能进村的。 周小弟道：“嫂子，我会小心的。” 周子恒忍不住伸出手，“爹，娘，我能帮着做什么？” 杨兮的脸上有了笑意，“子恒背诗给娘听好不好？” 周子恒看向爹，周钰语气柔和，“听你娘的。” 子恒别看年纪小，因是长孙很早就启蒙了，小人认的字不少，会背的古诗很多。 叶氏躺在床上没动，她去了精气神要好好的养着，儿女都有担当，她脸上也多了一些生气。 杨兮没敢亲自动手做雪橇，她现在古代千金小姐可不会这些，只能帮着打下手，别提多憋屈了，她能做最好的雪橇，几次想张嘴都忍住了。 最后眼不见为净出去转转，吴家所在的区域，都是家中人口多的人家，这片壮劳力多又在靠山的外围，还算井井有条的，另一个区域又脏又乱。 杨兮清楚才敢出来走走，她出来也换了个发型，放下头发挡住一半的脸，又故意勾着身子走，虽然惹眼没人紧盯着。 这也多亏了吴山，吴山是个有成算的，早就和邻居说有亲戚来逃难，附近邻居好奇不多，都是逃难的苦命人，谁还关心不相干的人。 第十六章 亲人 杨兮转了一圈主要看离开的道路，没走远就回去了，一转身见周钰寻了过来，心里暖呼呼的。 周钰走过来扶着媳妇，媳妇是他的精神支柱，现代内心受折磨的时候就会想着媳妇，他对媳妇的感情容进了灵魂，身边没有媳妇，他做什么都静不下心。 周钰握着媳妇的手，“外面太冷，我们回去。” 杨兮走的不快，压低声音，“正好出来，我们小声聊一会。” 周钰脚步一顿，带着妻子往没有草棚子的地方走，“好。” 二人也没走远，虽然有吴家照看，他们依旧担心娘和孩子，走到避风处又远离草棚二人才开口。 杨兮主动说，“我在现代有许多的亲人，我是家中第二个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她是意外出生的，因为她家里罚了不少钱。 周钰带着记忆转世现代，他对现代父母始终有隔阂，想起现代的父母家人，他的心里也不好受，父母对他很包容，以为他的性子就是冷的，其实是他不知道如何与父母相处。 周钰沉默一会才道：“我也有许多的亲人，他们十分包容我。” 杨兮心疼周钰，她轮回现代没有古代一世的记忆，如真正新生儿一样长大，可以无芥蒂的和父母家人生活，周钰却不能！ 杨兮转移话题，“我学的是机械专业，我会做更省力的雪橇，一会我画图给你？” 她自己动手完全不用画图，简单的制作已经能脱离画图，这都是经验堆出来的。 周钰在草棚注意到媳妇欲言又止，笑着道，“好。” 杨兮，“你呢？” 周钰语气怀念，“学物理的。” 杨兮挑眉，“有些意料之中。” 她学机械纯爱好，周钰就是带有目的性了，这人一定不仅仅学了物理。 周钰握着媳妇的手，“我有记忆转世，没事就想会不会回来，所以我学的有些多。” 杨兮觉得周钰不仅仅学了皮毛，周钰能中进士是真学霸！ 二人都没具体说现代的亲人，他们有意避开，因为回忆的越多心里越难受。 他们又聊了需要准备的东西，还谈论了日后离开的方向，北方不在考虑的范围，未来草原各族会南下攻打中原，加上乱民逐渐成型的队伍，未来的战场在北方。 所以不回祖籍，他们要去比较安稳的州城。 二人回棚子，吴山和他妻子已经等着了，吴山妻子皮肤粗糙，显得十分苍老，古代从外貌看，都比实际年龄大上许多，尤其是古代的百姓。 吴山介绍道：“这是我妻子李氏。” 李氏很拘谨，“周公，不对，周大兄弟，弟妹好。” 杨兮笑着，“我一直想找嫂子聊聊，只是家中实在不方便，反倒麻烦嫂子过来，嫂子快请坐。” 李氏为人爽朗，却也不是傻子，真心还是假意能分辨出来，心头一松人也少了拘谨，“我听我家这口子说你们只有粮食，我就寻思送些干菜过来，弟妹别嫌弃。” 杨兮心里转了几个弯，自家的情况吴家太清楚了，“我正犯难，谢谢嫂子。” 李氏脸上笑容更真诚了，她过来的时候挺打怵的，哪怕周家落了难那也是有学问的人，他们只是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别客气，等吃完了我再送过来。” 这时周小弟和周小妹回来了，二人捡了不少柴火，让吴山两口子对周家更高看了一眼，不是谁都能快速振作的，心里多了佩服。 草棚子不大，吴山二人起身离开。 周小弟才献宝的拿出柴火里的一坨，“哥，你看，我们能拿去换东西不？” 杨兮，“......” 第十七章 准备 周钰黑了脸，直到见蛇头没了，脸色才好了一些，“哪里找到的？” 周小弟掂了掂手里的蛇，这条蛇够肥的，“捡柴火的时候发现的，差点将小妹吓哭了。” 杨兮看向表情僵硬的小妹，这么长的一条蛇，她都有些害怕。 周钰拿过蛇，“咱家守孝不能吃肉，正好我拿去感谢吴家。” 杨兮道：“吴家不会白要的。” 果然如她所说，周钰带回来一些腌制的咸菜和五个鸡蛋。 周钰道：“吴大哥家日子不好过。” 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进吴家的草棚子，吴家人口有十二人，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经成亲，每房活着一个孩子，逃难的路上不仅老人死了，每房各病死了一个孩子。 杨兮见到鸡蛋肚子有些饿了，她怀孕不禁饿，目光落在鸡蛋上的时间有些久。 周钰看的心酸了，“我将鸡蛋煮了，你和娘一人吃一个。” 杨兮拒绝，“给娘吃就好，我不用。” 叶氏心疼怀孕的儿媳妇，“打成汤，全都喝一碗。” 身为母亲，她也心疼其他的孩子。 周钰指使小弟装雪回来，家里母亲和媳妇太需要营养，心里叹气肉就算了，要想法子多弄些鸡蛋。 中午每人喝了一碗野菜鸡蛋汤，寒冷的冬天身子暖呼呼的。 杨兮偷偷画了雪橇图，等周钰记住，她实在帮不上忙搂着儿子没一会就睡着了。 现在一共有三床被子，杨兮带着儿子，叶氏带着周小妹，周钰和周小弟盖一个。 晚上周小弟和周钰守的夜，等杨兮醒了，吴山已经换了粮食回来。 周钰正带着周小弟整理，杨兮，“吴家什么时候下山的？” 周钰，“后半夜，现在难民缺粮食，吴大哥怕被人盯上。” “吴家谨慎。” 这是神队友了。 换来的粮食大部分是粗粮，还有一些萝卜和白菜等。 杨兮看的高兴，“有粮食心里不慌。” 周钰道：“等过两日子再买一些回来。” 杨兮，“好。” 随后两日吴家帮着周家带回来不少消息，尤其是吴家的几个儿子，吴家只有吴山能进城，几个儿子就在附近村子卖柴火。 有一次几兄弟卖柴火遇到打听周家的人，偷偷打探才知道，最近两日附近村子都被查过。 周家更不敢下山了，唯一安慰叶氏养了两日，已经能下床走动。 这日吴山没进城打零工，蹲在雪橇边，“兄弟快离开了吧？” 周钰没隐瞒，“嗯，大哥也知道仇家查我们，这里并不安全，仇家迟早会找过来。” 现在以为他们离开京城往祖籍逃，追了几日没见到人，一定会反应过来往回找，难民区域会重点搜查。 吴山嘴里叼着树枝当旱烟，手里帮着递木板，并没有再开口。 杨兮多看吴山几眼，这几日接触，她的眼里吴山不仅有成算还有远见。 又过了好一会，吴山才吐了嘴里咬坏的树枝，“明日我带着几个小子也做雪橇。” 周钰，“好。” 吴山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雪，“我先回去了。” 第十八章 离开 杨兮等吴山走了，“他要跟咱们一起走。” 肯定的语气，同时心里佩服吴山的果断。 周钰嘴角带着笑，“这两日我将徐家与咱家的仇怨都说了，还强调徐家投靠了江千岁。” 杨兮，“......” 一定还吓唬了吴山。 周钰压低声音道：“这两日我一直观察吴家，吴家的品行不错，有吴家一起走更安全。” 杨兮，“那个，我和李氏说了北方乱民的情况。” 周钰失笑，“很好，我也分析了未来几年的形势。” 两口子相视而笑，他们都打的同一个主意，在这乱世抱团才能活的更久，一家子单打独斗太难了，吴家这种神队友不多见。 吴家壮劳力多，吴山看似年纪大也有一身的力气，北方人长得又高，吴家在这片区域没人敢惹。 吴山回去说了离开，一家子陷入沉默，经历过逃难的日子，现在安逸的舍不得。 吴山沉声道：“这里不是长久之地。” 皇城脚下怎会让难民一直窝着，而且他怕，怕朝廷容忍他们留在这里，真如周公子说的成为人肉墙。 外面杨兮动了动耳朵，因为窝棚在一起，她和周钰说话一直十分小声，吴家习惯洪亮的嗓音，哪怕压着声音她也能听到一二，尤其是吴家几个儿子情绪激动的时候。 杨兮看着成型的雪橇，“其实吴家没遇上我们，他们也能有人活下来。” 至于能活下几人就不知道了。 周钰，“嗯，吴大哥很有远见。” 他有的话点到为止，吴大哥却能想的更远，这份智慧最难得！ 吴家窝棚很快安静了，没一会吴山带着几个儿子上山砍木头，真是行动派。 杨兮看到，“还真是信任你，都没问我们去哪里。” 周钰看着走远的吴家父子，笑了，“等吴家的雪橇做好，我们就离开。” 吴家会为今日的选择感到庆幸的。 杨兮道，“走前再去买一些粮食。” 周家祖籍在惠州，惠州离京城并不太远，隔着两个州，坐马车十日就能到，惠州的位置靠西，他们目的先去沿海州。 杨兮摸着雪橇，船只的模型她没少做，想到这里心情更好了。 接下来两日，吴家人多不仅自家做了三个雪橇，还帮着周家在雪橇上搭了棚子。 雪橇做好，周钰就准备走了，“吴大哥，我们半夜离开。” 吴山痛快的道：“好。” 周钰回了自家的棚子，杨兮已经将东西归置好，只等后半夜离开。 周小妹有些不安，“嫂子，我们真要离开？” 杨兮点头，“这里并不安全，我们该离开了。” 周小妹不再吭声，短短时日经历的太多，她格外珍惜难得的安稳。 吃了晚饭，除了杨兮和孩子扛不住困意，其他周家人都没睡，后半夜听到声响，杨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周钰道：“刚睡醒不急着出去。” 杨兮没忍心叫醒儿子，才短短几日，儿子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 附近都是人，吴家和周家再小心也弄出了动静，虽然没人出来查看，杨兮知道一定有人透过草棚缝隙盯着。 感谢第一场大雪，压实的雪方便了雪橇。 吴家对附近村子熟悉，他们没走官道，顺着乡间小路走。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周家雪橇跟在吴家身后，杨兮能看的更远，才发现后边有人一直跟着。 第十九章 少年 白茫茫的雪反光，杨兮仔细辨认才发现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确认只有少年一人跟着，杨兮开口道：“后面有个少年跟着咱们。” 周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一眼，“不用管。” 杨兮一听，“你见过？” 周钰点头，“嗯，我做雪橇的时候，在围观的人里见过。” 雪橇很大，在外面做雪橇，时不时有人围观，让周钰有印象的只有这个少年。 杨兮对这个少年好奇了，看到他们离开的难民不少，然而只有这个少年跟过来。 子恒这个时候醒了，小手揉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光才睁大眼睛，“娘，我们在哪里？” 杨兮点着儿子的鼻尖，“我们在赶路。” 子恒好奇的伸出头看向四周，小嘴微张，又有些兴奋，“娘，我们安全了吗？” 别看他人小，他能明白爹娘的不安。 杨兮摸着儿子的头，没打算说谎，“并没有，我们还会面对很多的危险。” 东北因乱民和外族掠夺，百姓流离失所成了难民。 而南方洪水等天灾不断，鼠疫又在西北肆虐，据说西北已经出现空城，到处是没有掩埋的尸体。 然京城依旧歌舞奢靡，除了京城的难民，全国到处都有难民。 杨兮心里沉甸甸的，她和周钰拉上吴家一起走，就为了提防难民，人在活命面前，人性早已经没了。 寒风吹过脸颊，杨兮嘶了一声，她有想过做口罩带脸上，后一想他们一家子的容貌不错，歇了做口罩的心思，这个时候他们要融入，而不是鹤立鸡群。 赶路没停过，周钰和周小弟轮流拉雪橇，他们一行走的很快。 饿了就吃干粮垫一垫，然后继续赶路，他们要在天黑前走出前面的大山，最好找到借宿的地方。 冬天的白日变短，天渐渐黑了才找到落脚的村子。 然而村子并不欢迎他们，最后拿了十个铜钱，里正才让他们休息在一处空置的院子，破旧的草屋许久没人住，勉强能挡挡风，唯一满意有一人高的土墙，晚上更安全些。 周小弟跟着吴家几个儿子去捡柴火，草棚子有三间，吴家人多两间，周家一间，每个草棚子都有土炕，东北土炕是冬日的神器。 杨兮脸上多了笑容，周小妹去捡干草回来，周钰将漏风的地方用干草补上，勉强能挡住一些寒风。 等草棚子里生了火，火炕的温度上来，屋子里不那么冷了。 外面天黑了，周钰带着周小弟出去一趟，回来带了些柴火，还有一路跟着的少年。 杨兮正做饭，借着火光抬头看向少年，破旧的帽子带在头上，身上的袄子已经漏了稻草，唯一能入眼的是七成新的棉鞋，脸上有冻红的冻伤，依旧能从五官上看出来，少年模样很周正。 周钰开口道：“他借住一晚给了十文。” 杨兮眼底惊讶了，没想到少年手里有银钱，眯着眼睛笑着，“一起吃吗？” 少年闻到了粥香，舌尖舔了下嘴唇，“吃。”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子，袋子里数出二个铜钱，“够吗？” 第二十章 狡猾 杨兮接过铜板，火光照在铜板上，笑着道：“够，你坐在这边烤火暖和暖和。” 心里却想着，她见过李氏数铜钱，因时不时拿出来数，铜钱不仅干净还有油光，而少年给他的铜钱，铜钱有些脏，显然少年不在意这些铜钱。 然少年身上的穿着打扮，应该在意铜钱才对，违和的地方不少。 杨兮两口子对视一眼，二人心中都有思量，少年却目不斜视的烤火。 周小弟忍不住问，“你没有家人？” 少年语气随意，“我吃百家饭长大的，爹娘早就死了。” 周小弟嗤笑一声，“那你挺有银钱的。” 他都听到了，布袋子里铜钱碰撞的声音，一个逃难的孤儿能存下这么多银钱？吴家没有大哥给的银子，一个铜板都存不下。 少年压低声音，“我扒过不少死人，仔细找总能找到几个铜钱，等遇到我教你扒死人。” 杨兮见周小弟信了，“......” 小弟还是太年轻，少年孤身一人，扒尸体轮不到少年！ 周钰眼底玩味，少年跟了他们一路，一个人逃难理应小心谨慎，这位不仅给了十文借宿，还拿出两文买粥，明明在试探他们。 晚上是简单的鸡蛋白菜粥，还有几个饼子。 吃了晚饭，吴山过来说守夜的事，“周大，我带着儿子们守夜。” 周钰摇头，“吴大哥，我们轮流守夜。” 平等的关系才能更长远，他可不想最后和吴家拆伙。 吴山见周钰坚持，“那你守前半夜，我家守后半夜。” 周钰笑着，“好。” 吴山多看了少年一眼，想到分到手里的五个铜钱，真让他意外，这个少年他认识，这小子手里竟然有这么多银钱！ 饭后，少年在灶台边铺了干草，晚上他休息的地方。 周小弟没事帮了忙，“我还没问你叫什么？” 少年心想他还郁闷呢，终于问了，“我姓杨，名是一个老童生取得，杨夕。” 周小弟惊讶了，“你叫什么？” 杨夕眨了眨眼睛，“杨夕，夕阳的夕，本来不是这个夕，老童生说是晨光的曦，我嫌太难写了就选了这个夕。” 杨兮也愣了，随后心里嗤笑，压低声音对周钰道：“名字是假的。” 不过，这小子的确聪明，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的名。 周钰挑眉道：“名字是假的，姓估计是真的。” 李氏没少喊媳妇兮妹子，这小子估计听到过。 杨兮凑到周钰耳边道：“这小子是个识文断字的。” 周钰低声笑了，“嗯，他说字的时候，手下意识比划了几下。” 周小弟消化一会开口，“你竟然和我嫂子同姓同名。” 杨夕也呆住了，还能这样？随后心里一喜老天都在帮他，他的真名杨曦轩！ 杨曦轩道：“我和嫂子说不定是同族呢，日后你叫我杨三就好。” 杨兮竖着耳朵听着，心里撇嘴，真会攀关系，不过，杨三估计是家中真实的排行。 周小弟不傻，他虽然被保护的很好，该有的心机还是有的，扯了扯嘴角，淡淡的道：“哦。” 杨曦轩也不吭声了，他现在只想抽自己一耳光，嘴秃噜了！ 前半夜，周小弟守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周钰起来继续守夜，然后就听到了动静。 第二十一章 威胁 周钰推起周小弟，手里握着匕首小心起身，根据踩雪声至少有五个人的脚步声。 周小弟迷糊的醒了，刚想出声就被大哥捂住了嘴，眼神示意大哥怎么了？ 周钰小声的道：“有人来了，你从后面的窗户出去通知吴家。” 周小弟心脏咚咚直跳，自从落难还是第一次遇到危险，点头示意知道了。 周钰见到杨三也醒了，借着柴火的火光，他看到杨三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反光的程度能看出十分的锋利。 外面的人已经翻过了土墙，并没有人出声，都小心的往草棚围过来。 周钰和杨三各站在门口一边，周钰手里还多了一根长长的木棍。 年久失修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撬开，贼头贼脑走进来两个汉子，二人十分小心，没等后面的人进来，两个闷哼声，二人应声倒地。 后面还有两个汉子，一看情况微愣，正要冲进来，周钰和杨曦轩一人一个，很快撩倒了二人。 吴山带着儿子和另外四人打了起来，周钰和杨曦轩过去帮忙，另外四人倒地不起。 吴山意外极了，瞪大眼睛看着周钰，“周大，你的身手这么好？” 他的印象里，文弱书生别说打架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气急了永远只会动嘴吵架。 周钰见周小弟也看过来，“学过几手。” 他在现代学的格斗，有记忆轮回的好处，他拼命的弥补自身的不足，回来这些日子，他偷偷练习过，还好他不是文弱书生有些力气，虽然不如现代的身手，出其不意还是可以的。 吴山竖着大拇指，“佩服。” 他还是有眼光的，周钰可不像学过几手，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少年，少年也有好身手。 几人不仅将八个汉子捆了，还捂住他们的嘴，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绳子，捆的十分结实，这才拍醒了八人。 杨兮听到动静就醒了，这个时候走出来，周钰见到没让媳妇回去，反而站在媳妇身后帮着挡风。 吴山沉着脸审问，“你们来抢劫？” 八人知道栽了，他们没想到难民身手这么好，几人不信难民会杀了他们，他们可有八个人，就这么躺在雪中有待无恐。 周钰开口，“杨三，你不是会扒尸，这几个人身上估计有银钱。” 这小子名字是假的，他的眼里就是杨三。 杨曦轩眼睛亮了，“交给我。” 说着手脚利索的扒了几个人的棉衣，将藏着的铜板都找了出来，嗯，有几枚还带着脚臭，一共翻出差不多二百铜钱。 杨曦轩，“真有钱。” 杨兮悠悠的道：“冬日的狼群太可怜了，第一场大雪就封山，狼群一定饿着肚子，夜黑风高我们做做善事？” 周小弟，“......” 不是，他温柔善良的嫂子呢？ 吴山也傻眼了，怀疑自己没清醒？ 杨曦轩眯着眼睛，哎呀，不亏和他名字同音，吓唬人也说得这么脱俗！ 八个农家汉懵了，这要要杀人抛尸？ 周钰眼底含笑，“人活着的确该多做善事。” 为首的汉子姓王，清楚碰到硬茬子了，示意自己要说话，等嘴里的破布拿开，“我们只求财，还请大人大量放过我们，我们不敢了。” 杨兮似笑非笑，她可不信求财。 第二十二章 发家 周钰拿着匕首在男人眼前晃，“现在还不老实。” 男人怕了，却咬定了求财，“我们今日第一次打劫。” 杨兮不信，瞧瞧他们配合的多默契，明显干过几次了，大冷天她不耐烦，“你们求的是人，说吧，你们卖了多少人？” 男子瞳孔一缩，依旧咬死了求财。 吴山反应过来，他们没漏过财，最值钱的可不就是人，周家两个年轻女子，自家算上儿媳妇有四个，都卖到脏地方值不少银钱，想明白心里全是怒火，逃难的路上卖儿卖女是常态，他再难的时候都没想过卖闺女。 吴山一脚踹了过去，“杂碎。” 周钰道：“村民不欢迎我们，应该是知道这几人干的缺德事。” 吴山这才回忆起里正欲言又止的神态，拧着眉头，“这几个人怎么处理？” 报官？别逗了，不说周家不能见官，就算没有周家，他去报官也没人管的，何况这种山村家家相护，他们势单力簿就怕到时候走不出山村。 杨兮悠悠的道：“我们是难民报官没人管，他们也一样不敢报官。” 古代的府衙在百姓心里可不是现代的警察局，百姓恐惧府衙，许多事情全有里正和家族内部处理。 周钰接话道：“他们是我们的人质。” 杨兮笑着道：“我们什么都缺，瞧几人厚实的棉衣，家里就是有底子的，我想会赎人的。” 吴山咽了下口水，是不是官眷都这么厉害？周钰娘子怎么能笑着说出反打劫的话？ 不过，吴山心里高兴，杨氏这么有智慧，他们也获利。 随后都回去睡觉，并没有管冻着的几人，只要确认死不了就行。 几个时辰后，全都醒了，他们将东西收拾好放在雪橇上。 八个汉子身上穿着还回去的棉衣，他们也冻的够呛，这个时候只想活命，心里再恨也要忍着，乖乖的说出家里的位置。 两家先拉着雪橇出了村子，留下周小弟和吴家两个小儿子，周钰一行拉着两个人质进了村子。 周小弟的心里，一夜间嫂子形象高大了，“嫂子，大哥他们会顺利吗？” 杨兮看着剩下的六个人质，“会的。” 这八人一看就是家中的顶梁，而且这八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周小妹有些害怕，“嫂子，我们什么时候能到目的地？” 杨兮拍了拍周小妹，这才刚启程，她有种取经的感觉，所以要团结吴家。 周钰几人回来的很快，每个人身上都扛着袋子，两个人质也带了回来，他们身后有火把，显然村子里的人都醒了，走在最前面的是里正。 周小妹抓紧嫂子的手，“嫂子。” 杨兮很冷静，人质在手他们有底气。 周钰放下手里的两个袋子，“一袋子细粮，一袋子零碎的东西。” 杨兮心道一袋子细粮不轻，至少有三四十斤，脸上露出笑容，“嗯。” 果然打劫发家啊，他们费尽心思买粮食也没买到多少细粮，打劫就有三四十斤，这几家日子不错也说明良心早就没了。 吴家又送过来一袋子，吴山的心情十分好，就连杨三也扛着两个袋子。 里正出声，“现在可以赎人了吗？” 周钰似笑非笑，“我们势单力薄，你们人多势众，谁知道会不会扣下我们，让我们带着他们走一段路，我们再放人。” 杨兮看着周钰，二人对视明白彼此的想法，畜生怎么能全须全尾的放回去，岂不是害了更多人！ 第二十三章 狼群 周钰与里正对视许久，八个汉子的家人叫嚣不能放人走，周钰一动不动，里正的脸阴沉下去。 周钰笑着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里正看向被捆着的八人，其中有他的侄子，目光落在锋利匕首上，“你们走。” 八个汉子的家人不干了，喊着，“不能放他们走。” 不仅咽不下这口气，还舍不得赔偿的粮食和银钱。 里正呵斥着，“闭嘴。” 他就知道迟早会出事，今日的事会传遍附近村子，村子里出了丧良心的畜生，日后村子的姑娘怎么嫁人？小伙子怎么娶亲？ 周钰一行走的很快，身后跟着六个村民，里正也不放心，深怕八人出事。 周小妹小声的问，“嫂子，真要放他们回去吗？” 她怎么那么不甘心呢？ 杨兮心想经历过家变和人性，善良的小妹也变了，“不会轻易放他们回去。” 人贩子该死啊！ 一个时辰后，已经离村子很远，跟着的六人跟了一肚子怨气，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周钰和吴山凑到一起，周钰道：“让雪橇先走。” 吴山皱着眉头，“八人加六人就是十四人，这么放人走，我们太危险了。” 他怕放了八人，他们对付不过来。 周钰把玩着匕首，“所以不能全须全尾的放回去。” 吴山不错眼的看着周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是杀过人的，逃难的路上没有血性保护不了家人，他还顾及周钰见不得血，现在看来猜错了。 雪橇越走越远，周小弟和吴家兄弟越走越快，他们怕拖后腿。 杨兮盯着周钰，直到看不到周钰几人，她也怕翻车。 周小妹一声不吭，叶氏的脸色更加的惨白。 周钰这边算着雪橇已经走远，周钰示意吴山动手，还没等周钰动手，杨三已经先一步割了八人的手筋，杨三的动作又快又狠，没给周钰和吴山动手的机会。 杨三割完手筋还笑，昨日他就想动手了。 吴山皱着眉头，这孩子跟狼崽子一样。 周钰更在意杨三的身手。 跟着的六个村民反应过来傻眼了，其中两人是八人的家人，脑子一热冲了过来，结果被打断了双手。 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见到对面看过来，后怕的退后了几步。 鲜红的血液刺目，哀嚎着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四个村民更加害怕了。 周钰开口道：“狼群的嗅觉很灵敏。” 说完，周钰与吴山带着杨三快速离开，他们怕狼群闻到血腥围过来。 等走远了，周钰回头看过去，村民并没有追过来，反而飞快的逃走，这时山林间响起了狼嚎声，完好的四个村民跑的更快了，很快将受伤的十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杨三恶劣的笑了，“就算躲过狼群，他们的手也废了。” 周钰低声道：“我们快走，狼群要下山了。” 吴山和杨三飞跑了起来，直到狼嚎声越来越远，他们才停下奔跑。 吴山缓了一会，已经看到前面的雪橇，开口道：“周大，你很让我意外。” 周钰哪怕经历过现代教育，他经历的太多了，早已没了救吴山时的不忍，“虽然狠些，我们却救了更多的人。” 他们不处理这八人，日后整个村子都会买卖人口，他可不信八人开始就一起干，这次八人废了，也警告了整个村子！ 第二十四章 佩服 杨兮示意周小弟停下休息，她已经看到周钰几人，提着的心放到肚子里。 周小弟对着前面喊了几句，雪橇停下。 没一会，周钰几人回来，吴家围上了吴山，杨兮和周小弟围着周钰，确认没有受伤都笑了起来。 杨三就显得孤零零了，眼底有羡慕，只是羡慕很快消失，他高兴这一次能融入队伍了。 周钰简单的将经过告诉家人，杨兮看向吴家，这样很好，不会让吴家觉得太狠辣，也让吴家放心他们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叶氏一直沉默着，她给儿子的变化找了理由，全因家变造成的。 杨兮感觉到婆婆的情绪，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转移话道：“得了这么多细粮，等休息焖米饭。” 周钰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子，“这是分的银钱，你数数。” 一家子盯着布袋子，杨兮接过打开，惊讶了，“这么多？” 里面有两个二两左右银子，几个碎银角子。 周钰带回来三个袋子，从最后一个袋子底部拿出一串串的铜板，一共有八串，一串一百铜钱。 周小弟乐开了，“这几家挺有钱的。” 杨兮听到吴家欢呼声，吴家也再数银钱，算上杨三分到的，杨兮觉得八人死有余辜，果然干了不止一次买卖人口的勾当。 周钰道：“时辰不早了，我们离开这里。” 周小妹开口问，“大哥，他们会不会报官？” 周钰，“不怕。” 真报官他们早就跑远了，何况这些人不敢报官。 再次启程，杨三的袋子放在吴家雪橇上，杨三并没有跟着吴家，反而跟着周家雪橇。 杨三开口，“我们也算共患难了。” 杨兮笑了，“所以想说真话了？” 杨三尴尬的摸了摸冻红的鼻子，“嫂子，我的确排行第三，名字也有曦，我们重新认识下，我叫杨曦轩。” 周小弟呵呵一声，他就知道杨三不老实。 周钰，“识文断字？” 杨三，“嗯。” 周钰两口子没继续问，目前的信任还不至于交底，杨三反而松了口气。 这一次两家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并没有找到村子落脚，还好附近并没有大山比较安全。 杨兮，“要捡够烧一晚的柴火。” 周钰看着远处的树林，“我们人多一会就能捡够柴火。” 杨兮点头带着周小妹和吴家的两个儿媳妇弄雪块，她们要弄出一个挡风的雪墙。 李氏忙道：“弟妹怀着孕，交给我们就好。” 杨兮也知道自己怀孕，“我不搬雪块，我帮着弄出雪块不累。” 李氏的心里官眷都是金贵人，接触杨氏才知道，她还是见识少了，杨氏不仅会做饭，懂的也特别多。 李氏这么想就说了出来，“弟妹，是不是所有官眷都如你一样？” 杨兮笑着，“不一样的。” 李氏道：“那嫂子更佩服你了。” 杨兮指点搭建雪墙，雪墙很快就搭建好了，杨兮感谢第一场大雪，帮了他们太多！ 晚上吃了饭，杨兮和周钰坐在一起，杨兮道：“也不知道徐家反应过来没？” 第二十五章 恶意 徐家不仅反应过来，派出去的人也回了京城，并且盯上了难民安置地，准备明日去难民区搜查。 冬日的野外很恐怖，哪怕附近没有大山，还是依稀听到群狼嚎叫的声音，两家除了年纪小的孩子，谁都没敢睡实。 一大早上，杨兮用雪轻轻的擦脸，这两日赶路脸已经冻伤了，古代的冬天真冷，冷的连话都不想说。 一早上，周小妹帮着杨兮做的早饭，鸡蛋冻的跟石头一样，费了好些时间才做成鸡蛋粥。 杨曦轩与周家搭伙吃饭，接触了才知道，少年外面的稻草袄子是骗人的，里面穿着厚实的棉衣。 周钰与吴山商量路线，“我们昨日伤了人，难免会暴露行踪。” 吴山昨日得了银钱和粮食心情好，“你敢动手早就想好路线了吧。” 周钰笑着，“是，他们找过来会顺着小路追，我们今日走官道，在河镇看看能不能买到驴子。” 吴山摸了摸胸口的钱袋子，“驴子不便宜。” 周钰道：“现在才入冬，日后赶路会更艰难，有驴子拉雪橇赶路方便，等不用了驴子也好卖。” 吴山如果手里有烟斗一定狠狠的抽几口，“好，听你的。” 昨日按人头分的银钱，他家出了三人，一共得了十几两银子，买驴的银钱足够了。 顺着小路走半个时辰入了官道，官道就平坦了，行走也方便许多，官道来往的马车不少，时不时有车队经过。 还有人稀奇的盯着雪橇，杨兮画的雪橇更省力，有人识货。 中午遇到商队，领头的汉子牵马走在周钰身边，汉子一脸的胡子，声音爽朗，“兄弟，你这雪橇有些意思。” 周钰耳朵动了动，这大汉说话声音洪亮，这么大的声音他耳朵有些不适，“瞎琢磨的。” 汉子瞄着雪橇，“我在东北行商，见多了雪橇，你这兄弟不诚实，这可不是瞎琢磨能琢磨出来的。” 杨兮挑眉，现在还能在东北行商，这人不简单！ 周钰挑眉，“东北现在很乱。” 汉子哈哈笑着，“我们兄弟舔血过日子不怕。” 随着汉子的笑声，商队的汉子都笑了。 周小妹听得心里害怕，这个商队护送就有六七十人，还没算上车夫等人，显得周家和吴家格外的弱小。 换了胆子小的，早就吓得腿软了。 周钰从汉子身上感觉到了煞气，果然舔血过日子的，“你看上了我们的雪橇？” 汉子目光幽深，很少有不怕他们的，前面拉雪橇的一家子脸都白了，这个兄弟还能与他正常交流，不错，“嗯，冬日雪多，大雪封路马车就废了，还是雪橇好使。” 杨兮拍着儿子，耳朵却竖着，同时感慨，他们守不住雪橇，形势逼人！ 周钰停下脚步，“所以要买吗？” 汉子愣了片刻，“对，要买。” 如果他想抢早就动手了，还是觉得逃难的两家有些意思。 周钰沉默，确认汉子没恶意问，“你觉得什么价格合适？” 汉子摸了摸胡子，“我觉得你这兄弟有些意思，你们逃难为了活命，跟着我如何？” 第二十六章 资格 杨兮心里紧张，担心拒绝会惹怒对方，别以为对你哈哈笑就是好性子，对方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周钰后背弯了弯，“我胆子小想去南方过安稳日子，我们相逢是缘，雪橇图纸送给你。” 汉子眯着眼睛，他的直觉让他避开许多危险，直觉告诉他，面前的男子有些本事，对于有本事的人，他的心是宽容的。 等看到图纸后，汉子收敛的面容又有了笑意，“哈哈，好，好，小兄弟不错。” 说着将图纸揣入怀里翻身上马，对着车队喊道：“加速走，天黑前赶到驿站。” 商队就这么走了，没一会就消失在官道上。 吴山这才跑过来，不放心的问，“他们会不会在前面劫我们？” 周钰，“不会，我们全部的家当还没有人家一匹马值银子。” 他可看得清楚，商队都是好马，不知道是从军队买的，还是从草原买的。 周小弟开口，“大哥，他们拿走了图纸，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周钰，“图纸是我送给他的，你要记住没有平等身份没有资格谈条件。” 吴山接话，“你年纪小，今日我们能平安已经是幸运，真抢了我们也没办法。” 周小弟的认知，交易就要平等，今日又上了一课，他已经不是官家子弟，精神有些低落。 两家没多停留，他们要在天黑前找到留宿的地方，明日要赶到河镇，身后有仇家，两家都很紧迫。 下午的路程没有波折，顺利找到留宿的村子，这回没有意外，休息一日继续启程。 京城的难民区域徐家查到了线索，确认了周家已经离开，周家越是能躲，徐家越如刺在喉，不仅派了人继续追查，还派了人先一步去周家祖籍等着。 古人的认知里，人死一定要回祖籍安葬，周家终究会回祖籍。 周家一行已经顺利到了河镇，河镇并不大，北方镇子两千多人口是大镇，南方发达人口多，镇子繁华人口能上万，北方比不了的。 河镇人口不多，又不是道路枢纽，河镇并不繁荣，一条主街一眼望到头，零星的民生铺子，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周家和吴家想买三头驴是不易的。 两家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找了一间客栈留宿。 杨兮洗了澡，又抹了买的冻伤药，脸上才舒服一些，洗了澡感觉重生一般，吃了简单的面条，长出一口气，“舒服。” 周钰身上的担子不轻，洗了澡也感觉轻快，“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杨兮，“我不辛苦，孩子也好好的。” 周钰目光柔和的看着媳妇腹部，孩子不仅好好的，还知道父母艰难，一点都没闹腾过。 杨兮笑着，“我有预感，她会是个听话的小棉袄。” 周钰嘴角上翘，“嗯。” 杨兮见儿子吃完面条，摸了摸儿子的肚子，确认没吃多道：“驴子不好买，我们不能在河镇停留。” 他们要利用第二场大雪彻底掩藏踪迹。 周钰，“嗯，明早去早市看看，实在不行买牛。” 杨兮皱着眉头，“一头牛至少十几两。” 他们目前的银钱十两多一些。 周钰，“到时候再说。” 杨兮希望他们运气能再好一些，可惜早市有两头驴子，并没有牛和马，只有羊等牲畜。 第二十七章 户籍 最后一家买了一头驴子，有些失望的回客栈，峰回路转，发现客栈院子里养着两头骡子，吴家花了比市场多一成的银钱买了一头。 有了驴和骡子拉雪橇，人能坐在雪橇上，一日行进的路程是步行的三倍。 京城是都城，附近村镇还算安稳，路上并没有山匪，出了京城范围，再也不能无顾忌的赶路。 两家没两日就出了京城范围，找了一个大一些的村子留宿，次日一早没有急着赶路。 杨兮做好了早饭，他们的白菜萝卜早就吃完了，昨日与村民换了些白菜和咸菜，早饭是小米粥，一碗蛋羹，一碟咸菜。 这次留宿的屋子不错，屋子里烧着火炕暖烘烘的，子恒在热乎的被窝没醒。 周钰进来叫醒儿子，亲自给小家伙穿衣服，小家伙害羞了，“爹，我自己穿衣服。” 周钰难得有时间照顾儿子，“今日我们不赶路，爹帮你穿。” 子恒抓着衣服的小手松开，“不赶路？” 周钰手上有冻裂的裂痕，抹了药也难受的很，忍着痒给儿子穿好衣服，“嗯，今日休息。” 子恒注意到爹的手，“爹，你的手抹药了没？” 周钰，“抹了，走咱们吃饭去。” 吃了早饭，周小妹收拾桌子，周小弟和杨三去山上捡柴火，今日还要留一天，捡来的柴火不够了。 杨兮两口子去吴家的屋子，商量如何避开山匪。 上辈子的古代，杨兮流产，周家接连出事，实在没办法只能留在京郊附近，一直到开春难民增多，他们随着难民离开京城。 山匪只抢富裕的人家，对于难民并没有理会，哪怕遇到山匪，山匪也只是骑马而过，山匪求的是财，很少有杀人如麻的存在，周家才能回到祖籍。 现在不同，他们要南下，出了京城范围山匪多，他们有驴子人又少一看就是好欺负的，哪怕没有驴子和骡，他们也不敢赌。 吴山拧着眉头，“日后的路不好走。” 周钰没少听父亲说山匪，对山匪的分布十分熟悉，“最难的是忻州，忻州山匪横行。” 吴山对国家有多少个州都不知道，没有乱民，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祖籍州城，周钰不说，他都不知道前面是忻州， 吴山道：“我听你的，你说怎么走，咱们就怎么走。” 周钰拿出烧过的木棍，在炕桌上画着，“我们绕着忻州外围走，尽量避开山匪的活动范围。” 山匪守的是官路，劫的是能宰的富户或是商队，外围会安全一些。 吴山看不懂地图，惊讶的很，“你知道忻州地图？” 他只是个老农也知道，地图不是谁都能画的。 周钰，“我爹会将去过的地方绘制出来，我的记性好，记在了脑子里。” 吴山听得心里唏嘘，周大人大才啊，可惜好人不长命，“那就听你的。” 周钰站起身，“今日好好休息，未来几日我们要快速离开忻州地界，很难有时间休息。” 吴山知道轻重，“嗯。” 出了吴家屋子，杨兮看着时辰，“我们去县城。” 他们停留一日不仅为了休息，还为了更换户籍，北方有乱民，有家底的难民都往南边走，这就造成越往南户籍管控越严格，没有户籍和路引，他们不仅进不去城门，还会受到处罚，严重会定罪。 第二十八章 路引 现在出了京城范围，他们要抓紧时间办好，重新办户籍徐家想查他们就更难了。 杨兮两口子去县城，家里有吴家看着，他们也放心。 二人租了村子里的驴车，半个时辰到的县城，入了县城并没有急着找牙行，二人先去当铺当了两块玉佩，死当的价格砍半，这两块玉佩是公爹寿辰收的，后来都给了周钰，原价每块至少百两，现在两块才当了九十两。 当了玉佩躲过跟着他们的小厮，去成衣铺子买两身最便宜的成衣，换了成衣才去牙行。 牙行当地的地头蛇，只要给够银钱，什么都能办。 牙子听要办户籍和开路引，扫了杨兮二人一眼，也没多问都是世道逼得，他已经办了许多，“一口价，办户籍五十两，路引十两。” 周钰低声道：“我要两份路引。” 吴家有路引，徐家一定查到吴家，小心谨慎为上，更换吴家的路引最安全。 牙子只认银子，多一笔生意赚一笔，行有行规，牙行轻易不会破坏规矩，像周钰的身价还不值得牙行坏规矩，“行，什么时候要？” 周钰，“今日就要。” 牙子伸出个巴掌，“再加五两。” 杨兮听得心痛，五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牙子得了银子乐呵呵的道：“一个时辰后过来取。” 说着写了个条子，到时候拿条子来取户籍。 周钰将更改的名字写上，他直接写了周大，媳妇只有姓氏，弟弟周虎，因小名叫虎子，小妹就是周小妹，儿子叫周一，母亲只有姓氏，杨三和媳妇一个姓，将杨三也加入到了户籍中，户籍多个人想查就更难了。 两口子没在牙行等，还剩下十四两多的银钱，二人逛起了县城，县城还算繁华，街上的铺子不少，他们先去了粮店，粮店的粮食价格又涨了。 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土地无人耕种，天灾粮食又减产，加上九成的田地在权贵手中，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二人买了五百文的面，五百文的大米，二百文的各类豆子，不是他们不想多买，而是粮店不多卖。 杨兮看到点心铺子，想到娘和儿子，“我们买些点心回去？” 周钰，“多买一些，留着你饿了吃。” 杨兮也馋啊，现代的她能处吃美食，回到古代就逃难，这些日子就没吃过好的，现代不喜欢吃甜食的她，现在能吃到都是幸福的。 粮食价格贵，点心的价格也涨了许多，二百文买了七斤糕点，点心涨了至少一半的价格。 随后二人买了一些盐等调料，最后去医馆买了冻伤的膏药，又抓了给娘补身子的药。 等二人拿到户籍回村子，已经下午了。 周钰没提新办户籍，给了吴山新办的路引，“有了新路引，我们日后更安全。” 吴山知道路引不便宜，“家里没银钱，等到了地方我慢慢还你。” 周钰摇头，“我换路引为了安全，大哥不用还，我先回去了。” 说着，周钰留下一斤点心起身离开。 吴山追到周家屋子，周钰没开门，吴山站了一会才回去。 李氏等相公回来问，“周家哪里来的银子？” 吴山，“周家人不少，当时乱藏块玉佩啥的容易，当了也当不了多少银钱，现在换路引估计花的差不多了。” 李氏一想也是，藏得东西多，哪里还用跟他们一起遭罪。 周家屋子，杨三因为和周家一个户籍，少年兴奋极了。 第二十九章 不友好 周小弟和周小妹为了白面和大米兴奋，两人已经许久没吃过白面了。 叶氏皱着眉头，“现在哪里都需要银钱，怎么还买白面和大米？” 杨兮道：“我们守孝不能吃肉食，吃些白面和大米养身子。” 否则，一直吃粗粮，娘的身子骨扛不住，她早就发现，娘吃的越来越少。 他们一家子都瘦了，还瘦的厉害，这样下去不行，她怀着身子，娘需要营养，现在买大米白面多花些银子，也比日后出事后悔好，何况他们买的并不多。 叶氏也心疼孩子，抬手摸了摸孙子的脸，叹气的将点心分了，就连杨三都有。 杨三接过点心道：“我这里还有些银钱。” 周钰轻笑，“真需要的时候，我们不会和你客气。” 杨三咧着嘴，他们在一个户籍上了，他与周家最后的隔阂瞬间没了。 杨兮去发面，晚上要蒸包子吃，正好将明日的早饭带出来，白菜鸡蛋的包子，她问杨三想吃肉就单独给他做，杨三摇了摇头。 周小妹拿着针线缝手套，一家子手冻的严重，小姑娘跟着绣娘学过绣活，针线比杨兮要好，小姑娘是能绣大件的。 杨兮发面回来帮着缝，看着小妹道：“当初小妹学的认真，日后有了立身的本事。” 所以无论学什么，学成了都是自己的。 周小妹拿起针线就有底气，爹是做事认真的人，见不得子女得过且过，要求他们学什么都要用心，她才有这一身的绣技，“等安定了，我去接绣活，到时候嫂子和大哥也能轻松些。” 杨兮想说绣活绣多了对眼睛不好，可对上小妹的眼睛笑了，“好。” 小姑娘想帮着家里，她要支持给与肯定。 周小妹嘴角含笑，手里的动作更快了，叶氏心头也一松，虽然周家落了难，只要安定日子并不难。 晚上吃的很丰盛，一家子敞开了吃，很没出息的吃撑了，出去转悠两圈才好一些。 次日天没亮，两家就启程离开，驴子和骡的脚力就是好，拉着雪橇走的飞快，他们按计划走忻州外围。 杨兮惦记的徐家人，虽然找对了小路也查到了山村，从受伤的村民嘴里确认周家人，却往周家祖籍的方向查，没想到周家南下。 等徐家反应过来南下追查，很难再查到周家的消息。 在京城范围，周家除了仇人并没有危险，现在进入忻州困难才开始。 赶路中，周家人都没说话，杨兮看着不断后退的树林，心里十分的紧张，走外围躲山匪，意味着山林多，人口聚集地都靠近官路野兽少，外围反过来人口少野兽多。 杨兮不知道有没有老虎，她知道狼群很多。 只有驴子的奔跑声，雪橇滑雪的声音很轻，他们深怕引起山林野兽的注意。 一日抓紧赶路，只能在野外留宿，在山脚下找到个山洞，山洞有开凿过的痕迹，还好有些年头了，山洞并不深，洞口也特别的大，想要安全一些要用不少木头挡着。 还好壮劳力不少，很快带回来木头将洞口挡住，这样能安全一些。 两家赶路需要驴子和骡，都牵进山洞，两家子简单吃了干粮，伴随着驴子和骡的粪便味道入睡了。 杨兮心想人在生存面前，忍受的底线不断降低，瞧瞧小妹和小弟睡的多香，伸手摸着腹部，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这孩子太乖了。 夜晚并不安静，狼嚎声忽远忽近，后半夜都醒了，深怕狼群围过来。 次日一早，并没有看到狼群，却在远处发现了狼的脚印，这个发现让两家精神紧绷，飞快的离开山洞启程。 杨兮注意着身后，周小弟眼神好，“大哥，好像有什么跟着我们。” 周钰仔细寻找表情严肃，狼群狩猎十分有耐心，显然他们被狼群盯上，今日找不到留宿的地方，就要面对狼群。 周钰对着前面喊着，“吴大哥，身后有狼跟着，我们今晚不休息抓紧赶路。” 吴山听到声音，“好。” 昨日驴和骡子休息好，几鞭子下去跑的更快了。 身后的狼露出身形紧跟着，随着时间由一只狼看到至少三只。 杨兮抱紧了儿子，她可没有武力值，野外的狼群十分的凶狠，现在盯上他们轻易不会放弃。 杨三皱着眉头，“不能让狼群围住我们。” 周钰，“最好能遇到山村。” 外围的山村基本以打猎为生，家家都有弓箭，又都是打猎的好手，他们找到山村才安全，否则危险。 杨三手里握紧匕首，眉头更紧了，现在还没看到头狼，他宁愿对上熊也不愿意面对狼群。 驴子和骡需要休息，随着时间推移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不得不停下休息。 吴山神情严肃的走过来，“狼群还没放弃。” 周钰嗯了一声，这边山连着山，对他们太不友好了，“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山村。” 吴山有些想抽旱烟了，目光盯着远处，“不好找。” 周钰看向累坏的驴和骡子，心神不敢放松，深怕狼群攻过来。 杨兮带着小妹没敢离开雪橇，她的一只手里握着菜刀，周小弟一人守着驴子，一人守在雪橇边。 她看着穷追不舍的狼群，觉得当初八人哪怕没全死了，也活不了几个。 如杨兮猜测的一般，当初八个村民只活下来四人，这几家恨死他们一行人，徐家查过去提供了不少信息。 远处的狼群停下观望，不知道是等后面的狼，还是准备晚上围猎。 周钰想看手表，可惜不是现代，他只能估算时间，他不能等驴和骡子休息好，“我们走。” 吴山皱着眉头，“好。” 再次启程，杨兮发现越来越多的狼露出身形，这不是好兆头，他们观察狼群，狼群也在观察评估他们一行。 冬日的天黑的快，驴子和骡已经有些精疲力尽，周钰心里焦急，他们一家子有老有少最危险。 叶氏开口道：“狼群围过来，你们走我留下。” 杨兮两口子震惊，“娘。” 叶氏知道孩子们想她好好活着，她却明白自己是拖累，没有她，孩子能少很多的负担，“让娘最后为你们做些事。” 杨兮抿着嘴，“娘，我们家一个都不能少。” 周钰也道：“我们一个不能少。” 叶氏还想开口，就被小闺女紧紧的抱住，叶氏眉宇间都是担忧，天色越来越暗了，狼群已经等不及了。 第三十章 报酬 两家的驴子哪怕遇到危险也跑不动了，一直不安的踢着蹄子，时不时发出焦躁的声音。 两家将雪橇上的东西卸下来，然后将雪橇翻过来挡在身前，四个雪橇正好挡住四面，瞬间有了安全感。 等挡好狼群都露了头，一共二十一只狼，头狼额头有一撮白毛，眼睛正盯着两家。 年纪小的孩子们死死地捂着嘴，恐惧也不敢发出声音，深怕刺激了狼群。 周钰，“这是一群不小的狼群。” 吴山握着砍刀，“嗯，应该是这一片最大的狼群。” 狼群已经围了过来，只等着头狼的命令就会扑过来，驴和骡子最不安，雪橇只能挡住人，它们只能留在外面。 吴家最心疼了，一头驴和一头骡子，花了吴家所有的银钱。 头狼仰头嚎叫一声，四只狼动了，奔向驴和骡子，驴和骡子躲开致命攻击，还踢到了几只狼的身上。 随后又有四只狼冲向驴子和骡，剩下的狼则冲到雪橇前，跳起想要跳过雪橇。 吴家的砍刀很长，一刀劈了过去，狼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杨兮见到再次感慨吴家天生力气大。 周钰这时也刺中一只狼的颈部，身上染上了狼的血液，最出彩的是杨三，杨三身手快狠准，第一波攻击吴山的二儿子脸被划伤，死了四只狼。 这时驴和骡子都受伤了，骡子已经奄奄一息。 两家这边死了四只狼刺激了狼群，狼是记仇的动物，瞬间放弃没有战斗力的驴子，所有的狼都围了过来。 头狼呲着牙，目光凶狠的盯着周钰等人，想撕碎了所有人。 杨兮忍不住将儿子抱的更紧，狼的眼睛太冰冷，好像宣判着他们的死亡。 又是一轮攻击，杨兮的心更紧张了，古代受伤太危险，尤其是冬日受伤。 后悔走这条路吗？不后悔的，面对狼群他们还有一搏之力，面对山匪男人只有死路，女人就更惨了。 周小弟受伤了，胳膊被咬了一口，杨三手快杀了不松口的狼，周小妹急的直哭。 吴山的小儿子也受伤了，这孩子腿被咬伤了。 嗖嗖的声音，快要挤进来的狼被钉在了雪地上，又是几声箭破空的声音，狼接连倒地死去。 本就剩下十只狼，这回好了，又死了四只，其中就有头狼。 周钰和吴山对视一眼，二人不守着了，带着杨三冲出去，不能放任何一只狼离开。 又是两箭，两箭杀了两只，周钰三人解决剩下两只。 等都结束了，周钰并没有放松，转过头只见从山林中走出三人，一个四十多岁，两个十七八的少年。 一看几人打扮就是山中猎户。 周钰上前感谢，“多谢出手相助。” 为首的汉子盯着狼群，“我们父子杀了六只，你们给我们四只为报酬。” 周钰反应过来，“应该的。” 两个猎户少年已经喜滋滋的去捡狼，十只狼一笔不小的银钱。 周钰再次开口，“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一行受了伤，野外太危险想借住不知道可方便？” 汉子眯着眼睛，他不喜欢麻烦，刚才看了一会这些人战狼群，他还是欣赏的，“可以。” 周钰带着杨三几个去整理雪橇，将东西都搬上雪橇。 汉子注意到雪橇眼睛亮了，“你们的雪橇不错。” 周钰，“等到了住处我画图纸给大哥。” 汉子表情僵住，闷闷的道：“我不会木匠。” 第三十一章 打算 周钰笑着，“我们帮大哥做雪橇。” 汉子脸上笑容更深了，“好。” 吴山看着要不行的骡子，心里难受的很。 周钰走过来，“大哥只要十只狼，还剩下十一只，我们能得不少银钱。” 吴山一听眉宇间的疙瘩开了，随后哎呦的围着狼心疼，他们当时哪里注意狼皮，一心只想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的狼身上挨了好几刀。 杨兮注意到猎户选了四只皮子最完整的当报酬，所以人都不傻，真憨憨的太少了，眼前的猎户父子就是精明的。 一行人怕血腥引来其他的狼或是熊，吴家空出一个雪橇拉狼，骡子也死了。 猎户家并不近，又走了四五里才到。 杨兮眨了眨眼睛，猎户家真不小，成口子的院子，院墙就有成年汉子那么高，他们的动静很大，院子大门开了，一老一少两个妇人站在门口。 猎户姓王，笑着道：“到地方了，我家人口少够你们住。” 王猎户的妻子以夫为天，心里不愿意也没表现出来，“快进来。” 杨兮随着聊天了解到，附近住着的都是猎户，却不住在一起，最近的一户也有一里路。 这里是山窝窝，四面环山，没人带着真不容易找到。 王家给了三间屋子，周家占一间，吴家两间。 猎户家里不缺伤药，药很珍贵，周钰花银子买的，然后分给了吴家一些药，今日多亏了吴家。 周钰等小弟上了药，确认不严重才松口气，与吴山一起找到王猎户。 周钰开门见山的道：“我们对此地陌生，狼和骡子还请您帮着卖了，我们给报酬。” 王猎户明明憨厚脸，心里却如马蜂窝一样，“帮我做雪橇就是报酬，嗯，做两个雪橇。” 周钰和吴山商量休息两日，他们伤的伤受惊吓的受惊吓，难得遇到厉害的猎户，想请王家父子送他们一程，这样会更安全，所以答应的十分痛快，“好。” 吴山不花银钱就高兴，“到时候还请兄弟帮我们买一头驴或是骡子。” 王猎户点头应下，“嗯。” 并没有带他们去卖狼的意思，周钰和吴山就离开了。 周钰回屋子，杨兮问，“答应了？” 周钰点头，“王猎户精明是精明，但做事有自己的原则，这样挺好。” 杨兮也觉得好，什么都明码标价，来往直白让人舒服。 晚上吃了简单的粥，睡觉的时候，杨兮怕儿子和婆婆受惊吓发热，又怕周小弟伤口感染，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次日起来，儿子和婆婆没发热，受惊吓也没精神了，躺在炕上起不来。 周小弟年纪小反而没什么事，猎户的伤药不错，一晚上伤口已经好了许多。 周钰已经与吴山捡柴火回来，杨兮出来一看他们的雪橇少了，狼和骡子都不见了，王家父子卖猎物去了。 再去看受伤的两头驴，伤口没事了，也没什么精神，昨日它们也受到了惊吓要缓两日。 王家父子晚上才回来，可见此处离镇子或是县城有多远了。 王猎户将一个包袱递给周钰，“这是银钱，里面还有你托我买的伤药和安神药。” 第三十二章 不太平 周钰拎在手里的包袱沉甸甸的，压手的是银子和铜板，古代的银钱太不方便了，本朝建朝也发过纸币，与银钱配合着使用，现在纸币早就成了废纸。 王家父子高高兴兴吃饭去了，这一趟赚了半年的银钱。 吴山来周家屋子分银钱，十一只狼没有完好的皮子，卖的银钱并不多，一共卖了二十二两，骡子的肉卖了二两多，买了一头驴花了六两半。 吴山心疼的不行，“骡肉也太便宜了。” 周钰将银钱分好，“这是大哥的。” 吴山想还路引的银钱，周钰冷了脸，吴山才收起将近七两的银钱，摸着银钱咧着嘴乐呵呵的，现在家底不仅有银子，还有两头驴，虽然跟着一起走有危险，但富贵险中求，在京城当难民他累死累活也攒不下这些家底。 周钰剩下的银钱给媳妇，“我们也算小有家底了？” 杨兮嘴角含笑，“是，这样我们就不用再典当东西。” 典当的太多不好，迟早会引人怀疑。 杨兮将安神药交给小妹，小妹去煎药，她将银子藏起来，外面只留下铜板，沉甸甸的一包铜板太沉了。 晚上，杨兮见儿子和婆婆睡的熟，终于松了口气，昨晚没休息好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上杨兮做饭，今日准备做一些干粮，日后路上吃着方便。 周小妹去洗衣服，杨兮很欣慰，小姑娘身份变了也没抱怨过，反而十分积极的生活。 杨兮等水烧开了，将热水倒进盆子里，周小妹抬头笑着，“谢谢嫂子。” 杨兮道：“别急着洗，你等等热水，小姑娘受凉遭罪。” 周小妹点头，“嗯。” 周小弟手有伤帮着烧火，杨兮贴饼子，周小弟小声的道：“昨晚杨三说起了他的家人。” 杨兮手上的动作没停，“他终于肯说了？” 周小弟道：“咱们赶路他一直没机会说，昨晚有些睡不着，我聊起了咱爹，他跟着说了。” 杨兮问，“他可还有家人？” 周小弟叹气，“他爹是辽州的七品守将，当时乱民集结在城外，他大伯和乱民有勾结，劝他爹里应外合，他爹誓死效忠最后被他大伯卖了。” 杨兮这回手上的动作停了，“他大伯怎么出卖的？” 周小弟语气有些愤愤不平，“他大伯大义灭亲检举了他爹，诬陷他爹才是里应外合之人，最亲近的人检举，他爹有口难言又找到了通信的信件，罪名定了。” 杨兮终于明白杨三为什么不说身世了，“他说自己是杨三，家里不止他一个孩子吧？” 周小弟声音发沉，“他是家中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姐姐被休回家接受不了当晚就上吊了，一个没嫁人与他逃跑时走散了。” 杨兮心里沉重，十几岁的小姑娘走散，她不忍心想结果，“他等在京城为了等他姐姐？” 周小弟闷闷的道：“他和他姐姐有预定，走散了在京城等一个月，他等了三个月没见到姐姐不抱希望了。” 杨兮，“他为何跟上咱们？” 周小弟压低声音，“他看上了大哥，他说他直觉告诉他，错过了一定会后悔。” 杨兮了然，她已经不止一次见杨三请教周钰问题，最喜欢跟在周钰身边，压下心里翻滚的心思，笑着道：“我做个白菜汤，一会就能吃饭了。” 周小弟舔了下嘴唇，“嫂子，再拌个白菜呗？” “好。” 说着出去用铜钱向王家买了一串晒干的辣椒。 晚上，杨兮与周钰说了杨三的身世，“我觉得是真的。” 周钰也赞同，又道：“这孩子心里有恨。” 杨兮，“有恨挺好的。” 周钰靠坐着，袄子上的血迹洗干净了，“王猎户带小儿子护送我们一程。” 杨兮，“护送出忻州？” 周钰点头，“嗯，但是有条件。” 杨兮问，“什么条件？” 周钰笑着道：“让我路上教他们父子认字。” 杨兮挑眉，“很聪明。” 古代文盲遍地，读书识字太难，山中猎户识字更不容易，字学会了能传给下一代，王猎户有远见，同时也不甘子孙一辈子当猎户。 周钰挺喜欢王猎户的，在一些人眼里觉得王猎户斤斤计较，他却觉得挺好，一切亮出来说话，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次日早上启程，王家昨日也买了头驴，一行离开，杨三坐到王家的雪橇上。 杨兮多看了杨三几眼，她发现杨三对王家的弓箭很感兴趣，这孩子很会人际交往，早就和王小二熟了。 王家对这一片熟悉，哪里有危险他们清楚，连续两日赶路都没遇到危险，晚上休息的也不错。 吴山偷偷的对周钰道：“这人请的太值了。” 周钰也这么想的，所以教导王家父子特别认真。 这日晚上休息，王猎户突然警惕起来，他们今日在山窝窝找了避风处休息，王猎户趴在地上听着。 周钰等王猎户起身询问，“怎么了？” 王猎户皱着眉头，“有马匹奔跑的声音，还不止一匹马。” 周钰动了动耳朵，沉默了，他什么都没听到，看向吴山，吴山也摇头。 杨兮等人也起来了，杨三学着趴在地上听，仔细听了一会，“的确有马蹄声。” 一行人紧张了，王猎户道：“我们进林子，一会跟着我走。” 哪怕是山窝窝，他也怕被人发现了。 一行人小心的收拾，很快进了山林，有王猎户带路，他们不怕迷了方向。 只是冬日入山林，一行人更遭罪了，鞋里有雪，一会就湿了脚底难受还冷。 很快，从他们在的位置看到下面路上有火把的亮光，看不清有多少人，听着马蹄声不少，飞奔过去并没有停留。 直到马蹄声越来越远，一行人才敢呼吸。 周钰皱着眉头，这一行人从他们赶路前方而来，这是去京城的，“不是官兵。” 王猎户沉声，“也不是山匪，山匪不会走这条路。” 原因很简单，吃力不讨好，山匪才不会来这边。 吴山道：“这是出忻州往南的路。” 王猎户有些烦躁了，“该死的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 周钰皱着眉头，“我们要快些离开忻州。” 第三十三章 没活路 周钰一行又等了一会，确认不会再有人才从山林出来，重新点燃火堆烤火，一行人的脚冻的要没知觉了。 杨兮自认已经够坚强，这时也忍不住眼里发红，实在太难受了，她的脚在被窝里缓了一会都没有热乎，还是周钰解开棉衣捂着她脚才暖和。 杨兮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没拒绝，觉得不难受了开口，“我没事了。” 周钰也不好受，本就冷的要命，怀里还揣着媳妇冰凉的双脚，确认媳妇脚回温才给媳妇穿上干爽的棉鞋。 叶氏也将装温水的水袋递给闺女，周小妹冻的眼泪汪汪的。 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女人了，一行人晚上基本没休息过。 天没亮一行人就启程离开，等天亮了才看清马蹄的脚印。 王猎户特意停下来查看，“这是草原的好马。” 周钰惊讶，“您看的出来？” 王猎户，“嗯。” 周钰看王猎户的目光不同了，这位藏得够深，这个年月能懂马，可不是普通猎户该会的。 再次启程，杨兮看着天空，她惦记第二场大雪，她的记忆里第二场大雪很大，差点形成雪灾。 因有王猎户这个外挂在，后面没遇到危险。 可惜紧赶慢赶，第二场雪到来，他们还有一小半的路程出忻州。 一行人在山村停留，第二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大雪封山也彻底掩盖了周家的痕迹。 周家屋子，周钰道：“现在雪停了，我出去看看咱们能不能赶路。” 杨兮看着周钰的棉鞋，心里叹气，“早些回来。” “好。” 杨兮等周钰离开，对着周小弟道：“你去村子买些兔皮回来。” 周小弟接过铜板道：“要不要再买些辣椒？” 杨兮想了想，“如果有鸡蛋买些鸡蛋回来。” 山村并不大，一共才十几户人家，会打猎的不多，百姓日子过的十分艰苦，一年到头见不到多少银钱，还要交高额的税收，一家子没有一件棉衣，全是稻草填充的。 杨兮对能买鸡蛋并不抱希望。 周小弟很快回来，“我和吴大一起去的，他还买了一只母鸡。” 说着，周小弟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周小弟正是最能吃的时候。 杨兮见有二十四个鸡蛋，惊讶了，“这么多鸡蛋？” 周小弟道：“嫂子，村民为了让鸡下蛋养在屋子里，就算这样鸡也不爱下蛋，我走遍了所有人家才买到这些。” 杨兮拿出六个鸡蛋，“中午炒个鸡蛋白菜，再蒸蛋羹。” 周小弟咧着嘴，“好。” 一共买到六张揉好的兔皮，杨兮准备做鞋用，就连叶氏都起身帮忙，可见上次冻脚有多可怕。 周钰和王猎户回来，脸色并不好，杨兮问，“怎么了？” 周钰回着，“我们走了很远查看，在山上见到一队人赶路。” 杨兮手上的动作停下，“大雪天赶路？还走小路？” 周钰，“我看着像王府护卫。” 杨兮确认，“你没看错？” 周钰，“我观察了好一会。” 杨兮皱着眉头，藩王不得无诏离开封地，离开封地是大罪，她的记忆里没有藩王进京的任何消息，一想也是，上一世古代他们在京郊自顾不暇，哪里会关注京城。 对于百姓而言关注的是能否吃饱，谁会打听京城的局势，也断了她的消息来源。 周钰点出，“走小路图谋不小啊，我们上次遇到的应该是先行队伍。” 杨兮也这么想的，“话说回来，出了忻州就是江王的封地。” 提到藩王，就要说说本朝皇家的子嗣后代了，藩王离不开封地又没有实权，只能吃喝玩乐，妻妾多孩子也就多，据说皇室的俸禄占了朝廷收入一半以上！ 全国九成的土地在权贵手中，藩王占了这九成的五成，算上隐田等，可想而知百姓有多苦。 百姓没有土地，还要交不断增添的税收，百姓没了活路，朝廷逼得百姓不得不反。 周钰回忆着，“爹没提过江王。” 杨兮更不了解江王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明日能赶路吗？” 周钰道：“借了这队人马的光，明日能赶路。” 杨兮脸上多了笑意，“运气不错。” 中午吃完饭，借住的这户当家人过来，老汉很胆怯，周钰一行已经不能用难民来形容，有驴子有雪橇，男子又多，当时进村吓得百姓门都不敢开门。 周钰问，“老人家有事？” 老汉脖子又缩了缩，眼睛不敢到处看，“我二孙子今年十七，身体结实特别能干活，只要五两银子就能带走。” 杨兮，“......” 这是来卖孙子的？ 周钰也愣住了，随后皱着眉，“我们不需要小厮。” 老汉眼底黯然，他并没有去吴家，他能看出来吴家就是农户，他也不想卖孙子，可实在过不下去了。 杨兮等老汉走了才反应过来，“这家没有女孩。” 周小弟道：“嫂子，整个村子也没几个女孩。” 杨兮心里不舒服，不可能生的都是男孩，女孩不是出生就死了，就是已经被卖了。 周钰注意到杨三出去，没一会，屋子外传来打架的声音。 杨兮两口子对视一眼，二人起身出来，只见杨三正合一个少年打架，不能说是打架，杨三单方面虐人。 直到少年累的倒地不起，杨三从怀里拿出五个铜板递过去，“说好的。” 少年见到铜板眼睛亮了，伸出干裂的双手接过铜板，随后飞快的回了屋子。 周钰没问杨三的打算，一晚上休息好，早上准备启程。 杨兮坐在雪橇上，将儿子抱过来，她没见到杨三，“杨三哪里去了？” 周钰哼了一声，“这不过来了。” 杨兮一看，杨三身后跟着昨日的少年，她心里有猜测，这一刻证实了。 杨三咧着嘴，“嫂子，他的伙食我负责。” 杨兮看向拘谨的少年，少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昨日杨三考验少年并没有留手，“嗯。” 吴山看到一边的情况，微微皱着眉头，随后又松开。 周钰目光幽深，看的杨三不自然的躲开，才开口道：“启程。” 第三十四章 家贼 因大雪封山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用了五天才出忻州。 这五天杨兮都佩服自己，五日没找到村子留宿，夜晚不是荒郊野岭就是山洞，她现在都不敢碰自己的脸，脸又疼又痒。 出了忻州，周家找了最近的镇子休息，这五日别说女人孩子，男子都受不住了。 在镇子租了客栈的小院子，周钰和吴家商量多住几日，两家的女人孩子经不起赶路了。 杨兮忍着脸上的难受与周小妹打扫，租的小院有六间房，两家各三间屋子。 周钰出去一趟，回来带了笔墨纸，都是最便宜的，他要默写三字经和千字文。 等杨兮收拾完屋子，周钰也没写完，“给王猎户的？” 周钰边写边回，“嗯，王猎户很尽责，这是他该得的。” 杨兮坐下休息一会，古代书籍很贵，启蒙书不是谁都能买得起，坐着看了一会忍不住想，幸亏她是古代转世现代，否则她来古代还要重新认字。 大概一刻钟，杨兮听到外面声响，猜测周小弟买柴火回来了，单独的小院就是方便，有小厨房可以用，可惜周家要吃素不能吃肉补身子。 中午杨兮做的面条，鸡蛋杂酱面，酱是从客栈买的，一坛子要三十文，仔细吃够吃两个月。 可惜豆腐卖没了，想吃要等到明日早上。 周家有三间屋子，杨兮两口子带着儿子一间，叶母带着周小妹一间，周小弟和杨三还有李争一间，李争原名李山子，杨三重新取了名。 吃了午饭，杨兮拍着儿子午睡，她还算精神，周钰继续默写，她拿着铜板和碎银子出来，“我去布铺。” 周钰不放心媳妇，雪天路滑容易滑倒，活动着手腕站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杨兮的本意带着小妹一起，“你默写完了？” 周钰，“差不多了。” 杨兮才不会拒绝周钰陪着，“好，你陪我一起。” 让小妹看着子恒，两口子去了街里。 镇子的商铺不少，杨兮一路看出许多东西，“此地不是交通枢纽，商户却不少，说明平州治理的不错。” 周钰，“平州地方官不错，这里安全。” 这也是他急着离开忻州的原因，平州从不纵容山匪。 二人到了布铺，铺子里并没有人，这个年月富裕的人家不多，年末才是买卖高峰。 杨兮买了一些棉布，又买了一些青色和深色的布料，都是便宜的布料，他们并不是纯粹的难民，越往南走越要靠衣装，破破烂烂的连城门都进不去。 可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棉花，掌柜的道：“这几年棉花不多，半个月前就没存货了，娘子要不要看看皮毛？” 杨兮倒是想做个披风，太高调了，“太贵了，谢谢掌柜的。” 掌柜的已经算好银钱，“一共一百四十文。” 杨兮盯着布料，又看了看买的针线等，才掏出了铜钱，心里想着好贵。 出了铺子，二人也没多逛，又买了几块点心给家人，很快就回了客栈。 晚上，一家三口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子恒睡了午觉有些睡不着，小家伙一只手拉着爹，一只手抓着娘，习惯在爹娘中间睡，只有这样他才安心。 周钰更想抱媳妇，以前是没心思，现在没有紧迫感，他想抱着媳妇，回到古代还没好好的和媳妇相处过。 周钰等着儿子睡觉，结果小家伙动来动去的，“快睡。” 子恒闭上眼睛，没一会又睁开，小家伙开口了，“爹，我们安全了吗？” 杨兮听着心里发酸，“安全了。” 子恒高兴没一会又难过了，他想爷爷了，爷爷孤零零的在京城。 杨兮实在扛不住了，没一会就睡着了，儿子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 次日，王猎户父子离开，周钰亲自送行。 王猎户见到默写的三字经，咧着嘴，“谢谢，日后有机会回来到家里坐坐。” 周钰心想回来挺难的，嘴上却道：“世道不太平，王大哥小心些。” 王猎户经过相处，清楚周钰有本事，“我记下了，行了，不用送了。” 周钰等王猎户的雪橇走远，他才起身回客栈。 回到院子没见到周小弟和杨三几个，周钰忍不住皱眉，“他们去哪里了？” 吴山正在院子里劈柴火，“杨三说出去转转。” 周钰走过去帮忙，吴山拿着斧头躲开，嘴上继续道：“不是我多嘴，杨三这小子不是安分的。” 周钰，“大哥也看出来了。” 吴山哼了一声，“这小子哪里是买小厮，我看他在培养李争，今早我见他教李争识字。” 周钰将劈好的柴火捡起来，“他心里有恨。” 吴山不知道杨三的身世，他听了也不好奇，什么身份操心什么事，他就是个普通的老农，“你看着点他。” 虽然杨三没惹过麻烦，这一路还出了很大的力气，他依旧不放心，觉得要给杨三系根绳子，周钰最合适了。 周钰问，“你家三小子和四小子呢？” 吴山劈柴的动作僵住了，“好啊，杨三还想忽悠我儿子。” 周钰哈哈笑了，吴家小子人高力气大，他早就发现杨三不止一次盯着吴家几兄弟。 杨兮和李氏做鞋子，李氏道：“你这手真巧。” 杨兮笑着，“熟能生巧。” 李氏就做不好鞋子，“周兄弟能娶到你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家变不离不弃，自己怀孕还能照顾好婆婆和孩子，她对杨氏很佩服。 杨兮嘴角上翘，周钰的确修了福气，“吴大哥娶到嫂子，大哥的福气也让人羡慕。” 李氏听着心里舒服，“当时十里八乡不知多少媒人上门，我就独独看中他。” 杨兮，“嫂子慧眼选了大哥这样有担当的男人。” 李氏心想，读书识字就是不一样，瞧瞧杨氏说话多中听。 这时客栈伙计来院子，伙计一进来就道：“今日江王又派人来镇上发馒头了，拿户籍每人能领两个，你们想去就去福全酒楼领。” 伙计说完去通知其他的客人，现在世道艰难，没人会嫌弃两个馒头。 杨兮出来与周钰对视一眼，这世道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善心。 第三十五章 心思 杨兮两口子出于谨慎，二人不打算去领馒头。 吴山拿着户籍出来，见杨兮两口子手里空空的问，“你们不去？” 周钰，“大哥也知道我们的情况，我们就不去了。” 吴山一想捏着户籍有些迟疑，周钰笑着道：“大哥去吧。” 吴山舍不得馒头，他家人口多，一人两个馒头一天的饭量，“好，我去看看，如果有不对的我也不领了。” 周钰继续劈柴火，杨兮想帮忙，周钰可舍不得，“你坐着陪我就好。” 杨兮找了个木桩坐着，现在院子里只有两口子，杨兮笑着，“你的力气大了不少。” 周钰挺高兴的，“锻炼出来了。” 杨兮问：“你有时间要不要练练射箭？” 周钰劈柴的动作停下，侧头看向媳妇，“你能做弓箭？” 杨兮眨着眼睛，“本来不会，但我摸了不止一次弓箭。” 杨三和王猎户混熟了，杨三没少练习射箭，她借口观察了几次，脑子里就出了弓箭的图纸。 周钰心动，古代山林多，他们赶路时常留宿在野外，弓箭有的时候比刀剑好用，练好了还能打猎，“我去买制作弓箭的材料。” 杨兮悠悠的道，“我问了王猎户，他光准备材料就用了一年，特意托人在南方买的水牛角等。” 她觉得王猎户人不错，王猎户没有瞧不起女人，她准确说出用的木料，王猎户还对她竖起大拇指。 随后她问其他材料王猎户也没觉得烦，将一些能讲的都讲了，还说了制作弓的一些心得。 周钰感慨，“难怪王猎户那么宝贝他的弓，不过，他的弓的确好。” 他看着都眼馋，古代的弓箭都是一代代相传的手艺，想要一把好弓难。 杨兮眨着眼睛，“我一会写出要用的材料，你能买回来多少就买回来，制作不出好弓箭，勉强用的还是可以。” 周钰道，“好。” 杨兮起身回屋子，还好昨日买了纸笔，快速写了要买的木料等，对于木料她太熟悉了，在现代从小就接触。 周钰上街没一会，吴家就回来了，杨兮见吴山两口子两手空空问，“没领到？” 吴山扯了扯嘴角，“只给本州的百姓。” 杨兮，“店小二没说明白。” 李氏道：“害得我们白跑了一趟。” 吴山皱着眉头，“也不算白跑一趟，每家去领馒头都要登记户籍信息。” 杨兮一听问，“上次发馒头也登记了？” 吴山特意打听了消息，摇头道：“并没有，我打听说下次直接按登记的户籍发放。” 杨兮明白了，第一次发放登记户籍会有人抵触，第二次有信任就不同了，“我觉得主要登记的是壮劳力。” 吴山皱着眉头，“壮劳力？” 杨兮小声的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平州为江王封地，江王的举动不知揣了什么心思。” 吴山瞳孔微缩，心脏咚咚的直跳，他想到了谋反，有些不确信的道：“不会吧。” 藩王没有实权，不能插手州内一切政务，就连府兵都有严格规定！ 杨兮却越想越又可能，可惜上一世古代回祖籍也没活多久，知道的消息并不多，听到最多的是乱民。 吴山反应了一会才问，“周兄弟呢？” 杨兮道：“出去买木料了。” 吴山心里疑惑也没多问，嘴上庆幸的道：“还好我们要离开北方了。” 杨兮也感慨，北方未来是绞肉的战场，这里的百姓也要往南逃，能逃走的又有多少？ 吴山心情不大好，见到三儿和四儿回来也打不起精神教训了。 杨三手里拎着兔子，“嫂子，这是我们抓到的。” 杨兮看着兔子脑子里闪过一串的菜名，她怀孕本就嘴馋，心道腹中孩子来的时机不好，“我一会给你做了吃。” 杨三知道周家茹素，这些日子他也跟着吃素，想了想道：“不吃，我一会拿去换银钱。” 杨兮目光更柔和了，不管杨三有什么心思，跟着周家茹素，这份心是好的。 杨三将兔子卖给了客栈，换了二十几个铜钱回来。 周钰下午回来的，“我跑遍附近村子买到了鹿皮。” 杨兮笑着，“运气不错，等到南方有竹子，可以用竹制作弓。” 她知道这些都是王猎户讲的，她现代外公的确是木匠传人，可惜并不会制作弓。 周钰，“嗯。” 杨兮画出王猎户的弓，还在上面标记了尺寸，她的手就是手尺，目前没办法研究，等到了南方安定下来，她想亲手做一把好弓。 周钰拿着图纸，周小弟见到愣了，“嫂子画的？” 他认的嫂子的笔迹，上面标注的字是嫂子写的。 周钰点头，“你嫂子摸过王猎户的弓。” 周小弟没多想，本来嫂子的画就不错，赞了一句，“嫂子厉害。” 杨三瞄了眼图纸，又忍不住看向屋子，他有种感觉，雪橇不是周大哥想的，见到图纸这个认知更清晰了。 随后杨三的热情放在弓上，他早就眼馋王猎户的弓了。 吴山也一起帮忙，市面上可没有卖弓箭的，只能从老手艺人手里买，就算找到卖弓的人，也不允许多买，弓属于武器。 为了日后好进城，两家不会多做，当然材料也不允许多做。 随后的日子两家都在养身子，脸上的冻伤好了许多，女人和孩子脸上也多了些肉。 等弓箭制作好，他们就准备启程了，临走前采买了不少粮食和用品，还将雪橇的棚子重新搭建过。 制作出来的弓并不好，杨兮想上手没办法解释，只能看着制作，制作出来差强人意，材料很大的限制了成品，唯一安慰勉强能用。 出了镇子按照打听的路线走，平州没有山匪困扰，他们一路走官道，官道上时不时有商队，一路十分安全。 快要到府城的时候，一行人停下了。 吴山已经习惯商量事情杨氏也在，吴山道：“我们进府城吗？” 周钰皱着眉头，“一路上大哥也见到了，时不时会遇到巡查的士兵，我觉得不进府城绕过去继续走。” 杨兮眉头也紧锁着，他们一路被检查了好几次户籍，光给士兵喝茶的银钱就有五两了。 吴山，“士兵说巡逻为了防备乱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钰看向府城的方向，“只是借口罢了。” 乱民还在东北聚集，离京城都有距离，更不用说平州，他更倾向于江王的心思不小。 杨兮想到了他们遇到的进京藩王，压低声音，“江王会不会知道什么？” 周钰叹气，“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了，为了安全尽快赶路为好。” 他有不好的预感，急切的想要离开江王封地。 第三十六章 兵源 一行人绕过府城往南走，刚抓紧赶路三日，还没出平州，周钰不好的预感应验了，他们被困在了县城出不去了。 这三日两家日子也不好过，吴家的一头驴被巡逻的士兵抢去了，周家也损失了三两银子和一些粮食。 虽然不要命勒索的次数多了也恼火，这一路同样待遇全是普通的百姓，商队等反而安全，不仅不会受到勒索，还会亲自护送一段。 杨兮窝了一肚子的火，有本事勒索商贾和世家啊，结果只欺负百姓，苛捐杂税下的百姓已经够苦了，还从百姓身上薅羊毛！ 现在一行人出不了城，周钰与吴大哥商量，“一时间离不开，我们住客栈不划算，我想找牙子租个院子，大哥觉得呢？” 吴山闷声的道：“听你的。” 吴家的气氛不好，一头驴六两多银子呢，一家子心疼的厉害，又困在城里出不去后已经没了精神。 周钰带着杨三去找牙子，县城的宅子还是好租的，家家日子不好过，县城的百姓不会放过赚银子的机会。 很快在县城西边租了一个口子的院子，一个月两百文。 吴山惊讶院子不错，院子里还有家具等，“多少银钱租的？” 周钰看向杨三，“这小子付的银钱。” 吴山看向一群小子，几个小子不知道说什么一脸的兴奋，心梗了一下，“这小子没安好心。” 周钰道：“他既然付了银钱，大哥就不用担心了。” 他也要好好的消化消化，今日杨三向他透露了家底！ 说着，周钰帮着媳妇收拾屋子，没一会就将家底归置好。 杨兮很有成就感的道：“一路不知不觉置办齐了家底。” 周钰也感慨，“一个雪橇已经不够用了。” “那也不多买驴子了，吴家的是教训。” 周钰皱着眉，“本以为平州安全，结果江王心思不小。” 杨兮总结，“这世道哪里能真安全。” 周钰有些烦躁，“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封县城。” 杨兮猜测，“估计和藩王入京有关，就是不知道江王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周钰语气松快一些，“还好徐家追查不到我们。” 徐家的确没追查到任何痕迹，发现不对再想查又遇到第二场大雪，查询路引和户籍也没有消息，徐大人发了好大的火气，只能派人守着周家祖籍。 院子里的屋子分配好，杨兮两口子一个屋子，晚上休息周钰才说了杨三，“杨三今日说了家底。” 杨兮瞬间不困了，“一定不少。” 周钰悠悠的道：“这小子当初逃跑带了不少金银和银票，因为不好带藏起来一部分，到了京城想办法得了临时进京的文书，他不放心银票，将银票能兑换的都兑换了，还得意的说黑吃黑摸了几家藏银的地方。” 杨兮，“黑吃黑？” 周钰嘴角带笑，“嗯，他拿自己钓鱼，仗着自己身手好在难民区黑吃黑了几家，发了不小的银钱。” 杨三的原话，这几家都不是好人，明抢其他人，还扒了不少死人的银钱。 杨兮佩服了，“这小子胆子真大。” 周钰轻笑一声，“他说算上珠宝能有五千多两银子，他将大部分藏了起来，只带了些贵重的首饰和一些金银。” “这小子真信任你。” 她相信杨三没说谎。 周钰哼了一声，“这小子的动作不少，他很会拉拢人。” 杨兮弯着眼睛，“这是天生的天赋，吴家的老三和老四现在天天跟着他，吴大哥气的不行。” “咱家小弟也杨哥长杨哥短的。” 杨兮更乐了，“我觉得小弟身手练得不错。” 杨三是用心教的，谁也不傻，你不付出真心得不到回报的。 两家出不去县城，只能打听消息为何平州封州，整个平州只进不出，没等两日，官兵开始挨家挨户的查户籍，外地人还要核对路引，还真查出来不少没路引的，全部被带走了。 现在的周家只是普通百姓，没有消息渠道，消息滞后的很。 等查了两次后，周钰花了银钱才从衙役的嘴里得到消息，景王偷偷入京，现在逃出京城不知去向。 杨兮听后，“景王进京，你说江王察觉到没？” 周钰倾向于，“察觉了，说不准就是江王告密的，现在平州大肆抓捕景王，江王第一想表忠心得到皇上信任，第二景王与江王封地相连，江王盯上了景王封地。” 吴山傻眼了，“这么点信息，兄弟你从哪里分析出来的？” 周钰，“江王免费送粮食给封地百姓，又派士兵巡视平州，已经说明了许多。” 吴山有些懵，“江王只有府兵，哪里能指挥平州守兵？” 周钰笑着，“平州的官员都是江王的人。” 他打听消息时，衙役句句不离江王的好，已经说明一切。 杨兮悠悠的道：“景王出事，何尝不是江王抛出去吸引朝廷的靶子。” 吴山不吭声了，果然他有远见也只是对生存，依旧无法改变眼界，看着周钰两口子心安了不少，跟着走果然是对的。 杨三一直安静的听着，杨嫂子给他不小的惊喜。 杨兮见眼睛亮晶晶的杨三，心里失笑，这小子成功挤进商讨的会议。 次日，又有消息，平州守军得皇上旨意围剿景王余孽，景王势力群龙无首，其实并没有发展起来，从乱民身上看到了机会，乱民才形成多久，景王的势力还在发展中。 平州出兵快，结束的也快，只是苦了景王封地的百姓。 等消息传回来，城门终于开了。 周钰一行脸上却没有喜色，他们要南下就要路过景王封地的亳州，亳州现在乱了，还将百姓困在亳州。 哪怕不是本州百姓也不许出，理由很充分景王和其子嗣在逃，不得放过一个百姓离开！ 吴山，“我们怎么办？” 周钰，“我们一定要离开。” 现在不走日后更难离开，江王困住百姓目的是劳力，壮劳力是日后的兵源。 周钰看向杨三，“你有什么想法？” 杨兮知道周钰会考验杨三，目光看过去。 第三十七章 商队 屋子里的目光都落在杨三身上，杨三并不紧张，他用心思考着道：“我们不能穿山林，现在重兵把守的反而是山林附近。” 一旦被抓，他们一行人就惨了。 周钰赞同的点头，“继续。” 杨三清了清嗓子，“我们可以跟着商队正大光明的走出亳州。” 他见没人打断，越说越有底气，“周大哥说不允许百姓出去，但是商队呢？平州不可能断了商队往来，我们是外地户籍跟着商队更容易离开。” 杨兮指出关键，“我们并不认识商队，就算找到商队也不会带上我们。” 杨三，“商队会对雪橇感兴趣的，利用雪橇见管事。” 这几年冬日气温低，听说南方也时常下大雪，冬日商队赶路难。 周钰脸上笑容越发深了，“不错。” 杨三得到了夸奖，“还不够好。” 杨兮一看周钰，还有什么不明白，周钰这些日子早有准备，“找到商队了？” 周钰点头，“封城时有三家商队困在城内，这些日子我仔细观察过商队，钱家商队最稳妥。” 杨三沾沾自喜的喜悦没了，他想的办法，周大哥早就考虑过，还付出了行动。 城内的商队并没有离开，他们等待消息，三家互相观望着。 周钰不耽搁带着杨三去找商队，周小弟有些郁闷，边帮着收拾行李边道：“嫂子，大哥怎么不带我？” 他才是亲弟弟啊，大哥为何有意培养杨三？ 杨兮没抬头，“你和杨三不同。” 她偏心家人也要承认，小弟与杨三差远了，这么说两人出去一年，杨三不仅能在乱世活的好，还能当大哥！ 小弟则不行，这就是差距！ 周小弟更郁闷了，他也有小心思，他开始想当杨三哥的，结果现在反过来了，闷闷的道：“杨三想法特别多。” 杨兮想揉小弟的头，可惜不能，这里是古代，笑着道：“好了，我给你银钱你去买些皂角豆回来，今晚都好好洗澡换上新衣服。” 周小弟迟疑的问，“吴家呢？” 杨兮，“前两日吴家也买了布料做衣服。” 周小弟离开没一会，周钰一脸笑的回来，杨兮肯定的道，“成了。” 杨三接话，“成了，钱家三东家很欣赏大哥。” 这就是读书人的本事，他励志成为武将，虽然读书识字却只对兵法等感兴趣，每日读书不安分，等家没了想好好学找不到人教他。 当初在京城难民区，他就注意到周家的不同，现在想想自己真果断机智！ 周钰解释，“我与钱三东家说需要快速离开，钱三东家又请我分析局势。” 他并没有深谈，虽然钱家商行在南方，他也不信任钱家，不会与人交底怕惹祸。 杨兮明白这么顺利，不仅是周钰有本事，还占了古代对读书人的推崇，有本事的读书人，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和礼遇。 如果周家与吴家一样出身，哪怕有雪橇图纸，钱家只会买图纸而不会带上人。 周钰故意透露眼界和学识，现在这种情况，钱三东家也需要人指点分析，商队也怕货物被扣。 杨兮道，“商队什么时候启程？” 周钰，“钱三东家需要准备一日，让我们也将处理的处理了，商队给了我们两辆马车。” 杨兮皱着眉头，“两辆马车不够。” 现在买不到马，马是战备物资，她不用打听就知道平州没有卖马的。 周钰道：“买两个车厢，用两头驴拉。” 杨兮有些舍不得雪橇，“雪橇不要了？” 周钰也舍不得，“我们要扮成商队的人。” 商队有驴车正常，马匹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一些商队拉货就用驴车，两辆马车加驴车，两家子够用了。 杨兮，“那雪橇怎么办？” 杨三开口，“嫂子，雪橇交给我，我会卖个好价。” 杨兮笑了，“好。” 钱三东家不怕周家逃跑，周钰回来就带了马车，周家和吴家各一辆马车。 周钰和吴山说了买车厢，二人出去了，车厢并不容易买，花了银子找牙子才买到不错的。 周钰没回来，杨三先回来了，四个雪橇这小子卖给两家，一共卖了八两银子，周家只有一个雪橇得了二两。 雪橇并没有多大的秘密，吸引人的是新式，只要是木匠就能复制出来，杨三能卖这个价格很厉害了。 吴家最高兴，没了一头驴又得了六两银子。 次日，杨兮上街去买粮食，粮店关了，现在街上没开几家铺子，只买到一些盐等调料。 周小妹忧心的很，“嫂子，我们快些回去。” 杨兮点头，冷清的街道她心里也发毛，亳州的恐慌蔓延到平州，现在人心惶惶的。 杨兮庆幸她每日都会买些粮食存着，现在周家不缺粮食，心里忍不住叹气，第一关出平州，第二关过亳州，最难的是亳州，现在亳州乱的很。 周吴两家准备好，次日一早就去了约定地，周钰并没有坐在自家马车上，他与钱三东家坐一辆马车。 马车顺利出城，也不知道钱三东家如何谈的，城内三个商队一起离开，队伍十分的庞大。 杨兮坐惯了雪橇，雪橇一点都不颠簸，坐马车反而不习惯了，一直没出现过的孕吐反应，没走出多久胃里就折腾了，咬着酸酸的酱菜才舒服一些。 周小妹担心的不行，“嫂子，感觉好些了吗？” 杨兮不想开口，尽量靠在被子上不动，眉头拧成了疙瘩。 周小妹时刻关注着嫂子，又嘟囔着，“大哥在就好了。” 叶氏开口，“你大哥在也帮不上忙，他能得钱三东家重视，你嫂子才能少遭罪。” 周小妹一想也是，大哥得了钱三东家重视，他们才能坐马车。 杨兮闭着眼睛，心思已经跑远，一会想怎么改进马车，一会又想未来的路程，他们虽然不容易也算顺利，想想上一世古代，杨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惨了，跟着难民走太惨了。 钱三东家的马车内，钱珠十分的客气，“先生学识见闻了得，为何没参加科举为官？” 周钰，“你怎知我没参加过？” 钱珠在家中负责商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长了一双看破伪装的眼睛，第一眼见到周大，他就知道此人不简单，想到周大这个名字，钱珠笑容更深了。 他没继续打探反而道：“这世道难，我们也是混日子吃饭，不过，钱家还是能保证安全的，族中子嗣众多需要良师教导，先生可以考虑考虑。” 周钰有自己的打算，举着茶杯刚要开口，马车队伍停了，外面护卫道：“东家守将拦路搜查。” 第三十八章 药材 钱珠是三家商队的临时领头人，亲自出马车，三家商队一共七十多辆马车，算上拉货的驴车将近百辆，长长的队伍如长龙，光护卫就有两百多人，算上赶路的车夫和随行的小厮等，四百人左右的队伍。 守兵一共才五十人不到，却牢牢的守着路口，守将目光就没离开过货物。 钱珠眼底厌恶，封城之日起每日都有人找上商队，前前后后花了上千两，想到后面的路程，钱珠压下心里的烦躁，笑着道：“出城已经检查过一次，我是商人一直求和气生财，兵爷搜查我等定然配合，不过，车上有女眷孩童，还请兵爷手下留情。” 说着将一袋子银子送过去，袋子鼓鼓的，至少二十两。 守将乐呵的接过还掂了掂重量，随手递给身后的士兵，“好说，好说。” 唯一可惜上面有命令不得太过分，否则这么多的货物，他们兄弟能发一笔大财！ 搜查的很仔细，挨个核对户籍，仔细查看路引，装货物的箱子都没放过。 周钰和钱珠在一旁看着，眼睁睁的看着守将搬走了两筐的粮食，这还是明面上不算检查货物偷藏的。 等再次启程已经一个时辰后，第一日行进速度很慢，一共接受两次搜查，如同剥皮一般，一层层的剥商队的银钱。 晚上在野外休息，杨兮下来呼吸新鲜空气，又喝了热乎乎的汤，胃里才消停了。 周钰一整日没见到家人，回来陪着吃了晚饭，知道媳妇孕吐陪着媳妇在附近转转。 二人也没走远，周钰道，“走了一日没出关县范围，依照这个速度七日能出平州。” 杨兮皱着眉头，“今日就经历两次搜查，越临近边界搜查的次数只会更多。” 周钰这时也无奈，“我也没有办法了，商队想离开必须付出代价。” 这还是钱家有名，江王也不敢太过分，其他的小商贾上路都不敢。 杨兮悠悠的道：“我听说钱家货物四分之一是药材。” “是。” 杨兮担忧，“药材是战备物资，钱家想离开平州药材保不住了。” 周钰压低声音，“钱珠心里明白。” 杨兮道：“上一世古代，我们还是太封闭，知道的消息太少了。” 如果知道的多一些，还能参考参考。 周钰心里发闷，“上一世古代我们自顾不暇。” 每日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哪里会关注外界信息。 周钰又道：“钱珠邀请我去钱氏一族当先生，我拒绝了。” 不说他们有目的地，就算没有，他也不会去钱家，钱家算得上南方比较有名的商贾世家，乱世之中是肥肉，意味着麻烦不断。 杨兮皱眉道：“钱三东家不会拦着我们离开吧？” 周钰，“我会小心。” 杨兮放心了，二人怕家里人担心往回走，回来没见到杨三，杨兮问，“杨三带着李争去哪里了？” 周小弟指着不远处，“喝酒呢！” 杨兮两口子看过去，这小子一日功夫就和护卫们打成一片，隐约能听到什么杨兄弟日后有事找哥等等，不知道的以为认识多久了。 杨兮，“......” 周钰清了清嗓子，语气中带着笑，“这小子厉害了。” 的确厉害了，赶路第四日，杨三已经和钱三东家的小厮一起吃饭了，钱东家都知道杨三，还向周钰打听过。 这一路时不时看到押送百姓的士兵，都是想逃离平州的百姓，乱世的聪明人很多，有成功逃跑的，也有被抓回来的，押送的百姓中并没有壮劳力。 杨兮每每见到心里沉闷，孕吐也越发的严重，现在只能吃酸酱菜压制，好不容易长得肉又瘦没了。 冬日里水果难寻，杨兮想到现代堂嫂怀孕的场景，再想想古代的自己，杨兮为肚子里的孩子心酸，想到孩子忍不住担忧，补身子的没吃到多少，一路跟着奔波，也不知道孩子缺了多少营养！ 周钰尽量陪媳妇，听了媳妇的担忧，“孩子一定平安。” 杨兮捏着周钰的手，“这一胎生完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想生了。” 不仅仅是古代生存环境的问题，她也不想再怀孕担心孩子发育，两个孩子够了。 周钰，“你不提，我也想说不生了。” 他比媳妇更恐惧，深怕生产出意外。 二人商量的挺好，完全忘了古代不是现代，不想伤身体避孕不容易。 次日中午休息，杨兮发现杨三记录着什么，出于好奇随口问了一句，“你记什么呢？” 杨三也没藏着，大大方方的将册子递过去，“嫂子看看就知道了。” 杨兮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随后继续翻看，这小子做的人名册，不仅记录详细的年龄等基本信息，还有籍贯擅长等都记录清楚。 第一页是王猎户父子三人，王猎户善马，还写了两遍！。 杨兮合上册仔细打量着少年，看的少年不好意思才收回目光，“不错。” 杨三心思一动，“嫂子，我觉得你是有本事的。” “所以呢？” “嘿嘿，嫂子要是不介意和弟弟说说有啥本事呗？” 周钰走过来听了这一句，“你小子少打主意。” 杨三，“！！” 他越不知道越惦记，他的直觉很准，总觉得嫂子有大本事。 杨兮等杨三走了说起册子，周钰哼了一声，“自己本事没学明白，还好意思惦记别人。” 杨兮道：“他的确有的学，你想收他为徒吗？” 周钰伸出手，“我扶你走一会。” 杨兮笑了，没回答也没拒绝，周钰有这个心思，他们也有仇恨也需要帮手和力量。 随后的日子，越往平州走边境越不平静，眼看着要出平州，队伍再次被拦住，这一次给银子也不好使，说什么都没用就是不让过。 周家马车内，周小妹紧张，“嫂子，我们会不会被抓走？” 这些日子见多了士兵押送人，小妹已经有了恐惧。 杨兮心里有底，“不超过三日会有结论。” 现在故意晾着商队，说明所求甚大，商队最有价值的不是粮食和皮毛等，而是钱家的药材！ 钱珠马车，钱珠不甘心，“我花了大价钱和人脉才采购了十车的药材。” 现在北方到处是乱民，很难买到名贵药材，他的十车药材带回去，不仅能给钱家带来银钱，还能带来更多的人脉庇护。 周钰直接点出，“现在给能顺利出平州，日后不会有人盯着商队。” 钱珠，“要是不给呢？” 周钰微笑，“这几日消息说亳州特别乱，兵如匪到处抢劫，等入了亳州丢的不仅仅是药材。” 敬酒不吃吃罚酒，丢的是命，反正可以推到山匪身上，到时候推山匪当替罪羊给钱家交代，还能赚好名声！ 周钰总结道：“你该怕的是对方什么都不要就放行。” 钱珠，“......” 第三十九章 凉薄 如杨兮猜测的一般，三日出了结论，拦路的将军暗示药材，钱珠心里再不甘脸上也要带着笑，留下十车药材换了一块过平州的令牌。 意思表达的清楚，有这块令牌亳州兵将不会难为商队。 周钰全程陪着，仔细观察了平州的士兵，更加确定了江王的心思。 王朝末期，近百年贪官污吏当道，宦官掌握着权力，朝廷的兵力足够，却有许多的问题。 今日所见兵将站姿挺拔，明显没断过训练，虽然铠甲依旧老旧，可士兵身上的气势收敛不住，都是见过血的。 商队顺利出了平州，却没注意到身后兵将的不甘。 将军护卫开口，“将军，我们就这么便宜了商队？” 将军也舍不得，不过，钱家这块肉又丢不了，等王爷成事早晚钱家是他们的，“你们守好了，我去向王爷汇报。” 商队刚进入亳州气氛就很压抑，官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晚上找到村子留宿，整个村子的村民聚集到村口不让他们进村，银子都不好使，让他们快速离开。 在村民的眼里，商队会带来危险。 里正眼睛有些发红，“我们这里与平州接壤，所以还算安全，请不要打破我们的安宁，还请离开给我们一条活路。” 一旦兵匪发现商队，他不敢赌啊，真杀过来他们的命就没了。 有些激动的汉子举着斧头喊道：“赶紧离开，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 钱珠沉默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我们走。” 里正松了口气，见没怨恨他，想了想道：“前面十里有处破庙可以休息。” 钱珠，“谢谢。” 商队再次启程，气氛更加不好了，虽然没了勒索情绪越来越压抑，四百多人的队伍沉默前行，天已经黑了，远远的看着长长的队伍挺吓人的。 到了年久失修的破庙，车队停了下来，破庙住不了这么多人，外面天寒地冻不好受。 破庙并不大，因钱珠重视周钰，又知叶母身子不好和杨兮身孕，派人接了周家女眷到破庙休息。 杨兮将吴家的两个孩子也带入破庙。 破庙内分了一块地方给周家女眷，周小弟和杨三在外面与吴家一起休息。 杨兮坐在干草上，还挺感慨，她住过破庙的，上一世古代身上没银钱为了活命，他们找到破庙休息能高兴许久，两世古代比对，杨兮感受着火堆带来的温暖，心想他们的命运改变了，日后会越过越好。 周钰与钱珠谈话，“现在与平州接壤的地界还算平静，等过了此地界，哪怕有令牌我们也要小心。” 钱珠皱着眉头，“日后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周钰则是同情亳州百姓，亳州这么乱，一定是江王故意为之，只有亳州继续乱，江王才能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练兵，只是苦了不能离开亳州的百姓。 一刻钟后，周钰回来休息，杨兮见周钰沉默，“怎么了？” 周钰压低声音，“乱起刚开始百姓就这么苦，未来更没有活路。” 杨兮心里沉重，“乱世人命不如狗。” 她清楚记得丧子之痛。 周钰握着媳妇的手，“你靠着我睡吧。” 杨兮的确困了，跟着商队不用他们守夜，周钰也能好好的休息。 夜晚只有木柴燃烧的声音，周家人睡的香，钱珠却睡不着。 早上，杨兮看到钱珠有些发青的脸，理解钱珠的担忧，无论什么时候没有绝对实力，人怕出名猪怕壮，钱家的商队挺有名，钱珠这是怕了！ 连续两日赶路，商队离开安稳的地界，寒冬的官道到处是乞讨的百姓，还时不时能看到士兵押送人。 商队有令牌，士兵没过分，只要了吃食和热水。 杨兮却盯着押送的人，都是十六岁到四十岁的男子，他们双手被绑着，所有人神情麻木，显然已经对未来没了希望。 子恒也露出小脑袋看着，从开始的害怕到现在不错眼盯着，小脸特别的严肃。 叶氏想说别看了，张了张嘴没出声，她知道儿媳变了，她欢喜儿媳变的坚强有担当，又心疼当闺女养大的儿媳，她明白这世道只能勇敢面对。 杨兮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咳嗽严重面容发红的少年被拉出队伍，士兵泄愤的狠狠的踢了几脚，少年窝在官道边雪里一动不动，她的瞳孔紧缩，手忍不住抓紧马车窗。 杨兮再次清晰认知，这个世道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连护着自己都困难，如果不是搭上商队，他们连平州都走出不去，困在平州的结果，成年的壮劳力会被各种理由带走。 子恒不敢看了，缩回脑袋，“娘。” 杨兮摸着儿子的脑袋安慰，士兵抓劳力的理由这些人是景王余孽，押送去哪里没说，杨兮却能猜到，江王有心思需要兵力。 哪怕需要兵力，士兵也没将人命当回事，寒冬活下来是运气，活不下来自认倒霉。 从士兵看领导者，高高在上的江王心里，百姓的命低贱。 士兵压着人走了，商队格外的沉默，哪怕有正义的护卫也没吭过一声。 乱世人性的凉薄，人如草芥，一幕幕淋漓尽致！ 杨兮又看向少年，她以为少年死了，结果少年动了慢慢的坐了起来，她见周小弟跳下马车，出声道：“拿水袋过去。” 周小弟又返回拿了有温水的水袋，随后飞快的跑过去。 这一刻显示出杨三和周小弟的不同，杨三见多了生死并没有动过。 周钰这时从前面的马车过来，对周小妹道：“找出药材煎药。” 当初给儿子备着的伤寒药，现在有了用处。 杨兮与周钰对视一眼，他们的想法一致，乱世里尽量保护家人，帮一把少年却不能带着少年离开，他们没有少年的户籍，应付不了搜查。 杨三买的李争有户籍，为了去官府办卖身契，杨三要了李家的户籍，还给李家留了银钱让李家补办新的户籍。 周小弟很快回来，见到大哥停住脚步，他知道不该过去，他们一家子都自身难保，“哥。” 周钰经历的太多，他的心早就冷硬，他却不希望小弟变得如他一样，“他的情况怎么样？” 周小弟见大哥没生气，心里松了口气，“他咳嗽是装的，有些受了凉并不严重。” 周钰挑眉，“嗯。” 周小弟问，“大哥，商队还启程吗？” 周钰叹气，“今晚留在这里休息。” 为了给士兵做饭耽误太长的时间，今晚只能留在此处休息。 第四十章 闫童生 杨兮起身下马车，周钰忙伸手扶着。 周小弟看着哥嫂有话说，起身去找刚才的少年，少年还站在远处的雪里。 杨兮对儿子道：“娘一会就回来。” 子恒很懂事，“娘，我会照顾好奶奶。” 叶氏怜爱的摸着孙子脑袋，“真乖。” 子恒有些不好意思，爷爷说他是长孙日后要担起家里责任，这一路他也成长许多，“奶奶，我长大了。” 杨兮两口子眼底带笑，才多大的娃就说自己长大了，随后又心酸，孩子被迫成长的。 杨兮二人也没走远，他们还能看到周小弟和少年，杨三没关注少年，正帮护卫做饭。 周钰道：“商队的粮食只够三日了。” 杨兮忧心道：“没遇到士兵能支撑三日。” 刚才的一顿就吃了商队半日的粮食，押运的士兵一百多人，吃了四百多人半日的口粮，吃大户的心思都敞开了肚皮！ 周钰也发愁，“在平州没买到多少粮食，进入亳州想买粮食更难。” 亳州兵匪到处抢夺，有粮食都不敢拿出来。 杨兮想到这两日见到的百姓，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些年粮食减产，百姓交了赋税没有多少存粮，现在亳州乱起，别以为百姓穷就没事，反而是第一批被抢的人。 江王目的壮劳力，给兵匪抢百姓开了方便之门，家中没了壮劳力又没了粮食，老弱妇孺只有死路一条。 二人聊了一会天，回来小妹已经煎好药，少年给自己搭了个雪窝，因为有些受凉知道离周家远一些。 周小弟拿走的水袋送给了少年。 杨兮吃了饭，见到少年已经捡了柴火升起了火堆，他们家药都给了，也不差几个饼子。 周家有钱东家关照，吃的是商队口粮，吴家就没这么幸运了。 杨兮为了赶路做的饼子，算上给少年的二个，一共才吃了五个，饼子都存了下来。 夜晚的天黑的很快，今日在野外留宿，杨兮窝在马车内休息。 外面刮起了寒风，杨兮搂紧儿子，小孩子如火炉，她身边暖和和的，伸出手摸着儿子的小脸，又借着月光看了看暖手炉，暖手炉是钱东家给周钰的。 次日早上，早饭减半了，除了护卫七分饱，其他的人员每人一碗清汤，一个巴掌大的饼子。 周小妹吃完饭，更宝贵自家的粮食了，“嫂子，我们还要多久能出亳州？” 杨兮，“亳州是大州，有平州一个半大。” 周小妹，“......” 早知道不问了，不问还能幻想快要离开亳州。 叶氏心里庆幸，“还是兮儿有成算，否则咱家攒不下这么多的粮食。” 杨兮，“小妹，你去和吴家说一声藏好粮食。” 吴家没天天跟着她买粮食，也攒了不少粮食。 队伍准备再次启程，杨兮发现昨日的少年跟上了队伍，还和杨三搭上了话。 杨兮问小弟，“杨三要带着少年？” 周小弟，“我也不知道。” 他郁闷的不行，明明昨日是他帮了闫炳，今早却搭上了杨三，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杨三带上了闫炳，还要一起赶驴车。 杨兮没多关注，这世道可怜人太多了，以为少年今日会离开，没想到啊，“你救了他，他没跟你说什么？” 周小弟声音更郁闷了，“对我说了谢谢，还说这份情记下了。” 杨兮，“......” 随后小弟不想吭声了。 等了一会商队再次启程，商队很安静，今日粮食减半都意识到粮食不够了，粮食的问题压在所有人心头。 晚上他们到了圭县城，喜悦的心情看到城门没了，城门没有守兵，城门大开没见到行人，只感觉到凄凉。 钱珠心里骂娘，问着周钰，“还进城吗？” 这些日子越接触，他越重视周钰，也越想收服为钱家所用。 周钰心里发沉，亳州比他想的要凄惨，也不知道京城多少人被江王拉拢，“派几个身手好的进城打听消息。” 钱珠叫来护卫，点了六人骑马进城。 打探的人回来的很快，带回来家家紧闭大门，城中的铺子也都紧闭的消息。 周钰问，“衙门呢？” 护卫回着，“衙门紧闭。” 周钰看向钱珠，“进城也没地方留宿。” 他们的队伍庞大，城中的百姓早就吓破了胆子。 钱珠后牙疼的厉害，这些日子没少上火，“那就在城外休息。” 杨兮等周钰回来问，“情况不好？” 周钰点头，“嗯。” 粮食更难买了，也不知道亳州被抢走了多少粮食当战备物资。 杨兮脸色发白，今日见到尸体的残肢，她现在胃里都在翻腾，“晚上我不吃饭了。” 她实在吃不下去了，路上饿死的人没人收尸，野外的野兽不会客气。 周钰担忧，“明日赶路别看外面了。” 杨兮闭了闭眼睛，“这个冬天亳州不知会死多少人。” 整个冬日百姓没粮食，又买不到粮食，亳州会死很多人，自身难保的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周钰拍着妻子的肩膀安慰，不想妻子继续想，转移话题道：“那个少年怎么跟着杨三？” 杨兮精神几分，“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问？” 周钰的确要问问，叫来了杨三，“我以为你不会理会少年。” 杨三没瞒着，“我的确没想理，他能得到小弟送的药已经走了大运，这个年月治病的药材买都买不到呢！” 杨兮问，“那你怎么又理了？” 杨三挑眉，“因为他聪明，而且他不是亳州人，他手里有京城的户籍。” 杨兮两口子惊讶了，“京城户籍？” 杨三，“他有大问题，我可不信他没被搜身，搜身还能藏好户籍，啧啧，这人心机深的很，对了，他叫闫炳。” 杨兮想到周小弟，小弟郁闷的连名字都没提。 杨兮也认为闫炳心机深，昨日闫炳时机抓的好，押送的士兵吃饱喝足心情好，又有庞大的商队在旁，士兵没动刀子让闫炳自生自灭，时机抓的不对就不是踹几脚了。 周钰问，“他怎么和你讲的身世？” 杨三撇嘴，“他说自己是童生，随着父亲一起回母亲祖籍，结果父母运气不好死了，他想离开被抓了。” 周钰悠悠的道：“童生啊。” 杨三，“我试探过，他的确读过书，而且还不错。” 杨兮看向周钰，周钰点头后道：“带我去见见这位闫童生。” 第四十一章 害人害己 杨兮也想去，可惜她怀孕最怕生病，闫炳的病没好，她可不敢凑上前去。 周钰见到闫炳也不说话，给人带来很大的压力感，他经历的太多身上自成气势，一眼就能看出，闫炳的胆怯是装出来的。 杨三目光落在周大哥身上，挑着眉头，周大哥的秘密也不少！ 闫炳心里紧张，他为何没找周小弟，第一周家有老幼妇孺，他病了怕传染给周家，第二，他忌惮周小弟的大哥，能跟商队领头人一辆马车，怎么会是简单的之辈！ 所以他找上了与周家有关的杨三，结果郁闷了，明明不大的少年心眼子比他多。 现在好了，周小弟的大哥来了！ 周钰找了个位置坐下，“我们谈谈药的价钱。” 闫炳，“......我的银钱都被抢了。” 杨三接话，“在亳州能吃上治病的药，你知道你多幸运吗？现在有银子都买不到治病药。” 闫炳硬着头皮，“等出了亳州，我想办法还上。” 周钰心思飞转，“我听说你回母亲祖籍？” 闫炳强迫自己镇定，“是，我们一家子准备回母亲祖籍定居。” 周钰笑了笑，“你已经是童生，明年不准备考秀才？” 现在还没彻底大乱，王朝还没灭亡，秀才还是很有用的。 闫炳尽量语气平稳，“世道太乱了，北方乱民越来越越庞大，我爹说朝廷给了乱民发展的机会，乱民迟早成为乱军，京城并不安全。” 周钰，“令尊大智慧。” 闫炳眼底哀伤，他们一族被卖了，除了他全都死了，握紧拳头压下恨意，“日后一定报答救命恩情。” 他需要跟着商队离开亳州，他自己没办法出去，再次被抓只有死路一条。 周钰目光幽深，“你藏了户籍，我能看看吗？” 闫炳想拿出来有些尴尬了，“我去去就回。” 杨三偷偷跟了过去，先一步回来道：“藏在了腋下。” 周钰也意外，他以为藏在了鞋里或是缝在里衣，等见到包着户籍的牛皮纸，“粘在皮肉上的？” 上面还有腋毛，撕下来一定特别的疼。 闫炳为了博取信任拿出户籍，他需要跟着商队，解释道：“我怕鞋子棉衣被抢走，所以粘皮肉上。” 周钰拿出户籍，仔细辨认着墨迹和印章，户籍竟然是真的，与闫炳说的一致！ 闫炳的内心很忐忑，直到户籍还回来，他才松了口气，现在取得信任了吧！ 次日启程，周小弟继续赶马车，以往杨三与周小弟轮换着来，因闫炳病没好，杨三饭都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今日路程不顺利，中途遇到了乞讨的百姓，以村子为整体乞讨，入目全是老弱妇孺。 周家的马车在中间，杨兮看不到最前面的情况，依稀能听到哭求声。 周钰直观面对乞讨的队伍，五十岁的里正痛哭流涕，“我们实在没活路了，所有粮食被抢走，大雪又封山一点吃的都没有，可怜可怜我们。” 树大招风，他们村子是附近有名的富裕村，连续被洗劫了三次，只剩下藏在山里的粮食。 最后商讨去县城乞讨，告诉附近村子他们真没粮食了，没想到运气好会遇到商队。 周钰经历过逃难，清楚人饿极的模样，里正演的再卖力气，哭声太洪亮了，这不是要饿死的状态。 钱珠冷着脸，他什么人没见过，眼前的老头骗不了他。 钱珠无视跪着的妇孺，“老人家，我们一路也难，商队的粮食也被抢走了。” 这个说辞拦路的百姓不信，这么庞大的车队怎会没有粮食！ 钱珠懒得再开口，示意护卫动手，护卫拿着刀驱赶，走南闯北的护卫一身煞气，里正暗骂商人无情，明白讨不到好处不甘的让开，他们不敢受伤，伤了意味着死亡。 商队再次启程，杨兮拉开马车帘子，她看到了乞讨哭泣的百姓，还注意到一些大人和孩子怨恨的眼神。 叶氏听到哭声用手捂住孙子的耳朵，他们都要靠商队，救不了任何人。 一个时辰后，商队已经走了很远，并没有停留的意思。 钱珠怕周钰觉得他过于冷血，出声解释道：“我见过乞讨的难民，刚才的百姓是装的。” 这种以村子为整体，又有里正领导的百姓，他最不敢招惹。 周钰挑眉，“嗯，哭声过于洪亮。” 钱珠越发欣赏周钰，他真怕周钰烂好心，他是清楚周家救了个少年，出声道：“这世道活着难，有的时候会害人害己。” 一个少年就算了，周家要是继续救人，他要考虑带不带周家了。 周钰听出话里隐藏的意思，“我不是神佛没有神通。” 他没有神通天的本事，也没有佛的悲天悯人，这个世道他救己都没做到。 钱珠满意了，“喝茶。” 周钰说出担忧，“商队的粮食不多了。” 护卫的口粮要保证，未来日子平安全靠护卫。 钱珠心里一动问，“你有什么办法？” 现在的亳州有银钱也买不到粮食，他愁的上火又掉头发，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像他爹秃了头顶！ 周钰的确有想法，“我们要进群山了，山里的野兽也饿着呢！” 钱珠，“你想打猎？” 周钰点头，“我们有两百多的护卫，我才敢冒险。” 钱珠锁着眉头，“山里有狼群，冬日的野兽最凶猛。” 他遇到过狼群，清楚狼群的可怕。 周钰心里反复想过可能性，二百多护卫给了他底气和胆子，笑着道：“所以要提前做好陷阱。” 野兽危险感知很准，狩猎的关键是陷阱，否则，他们这么多人狼群不会冒头的。 钱珠来了兴趣，“你说说怎么设陷阱。” 第四十二章 功劳 晚上，周钰拿了几块点心回马车，杨兮惊喜的道，“钱东家怎么舍得做点心了？” 粮食减少后，钱东家的伙食也下来了，最多能吃饱而已。 周钰将点心先递给娘一块，然后给媳妇，最后才是儿子和小妹，他和小弟就不吃了，一共才四块点心。 分完点心，周钰才道：“我给钱东家出了狩猎的主意，他今晚高兴做了点心吃。” 杨兮见婆婆用帕子包好不舍得吃，忙出声道：“娘，您不用给子恒留着，您自己吃补补身子。” 他们一家子吃商队的也没长肉，太需要带糖的点心补身子了。 子恒举着自己的点心给奶奶，“奶奶，恒儿是大孩子了，已经不喜欢吃甜，恒儿的也给奶奶吃。” 叶氏一听深怕儿媳和闺女也不吃了，忙从帕子里拿出点心，“我这里有，你们吃你们的。” 杨兮等婆婆吃了，自己也尝了一口，嗯，许久没吃到糖，太好吃了，一块点心并不大，她吃了一半手快的将另一半塞到周钰嘴里。 周钰无奈了，“我比你们吃得好。” 他除了茹素吃的真不差，顿顿是细粮，还能时不时喝茶水。 杨兮眉眼弯弯，“这是我的心意。” 叶氏愣了，她和相公最亲密也没分吃一块点心，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儿子和儿媳感情好，她应该高兴才对。 周小妹将自己吃过的掰下来，拿着剩下的一半出去找周小弟了。 周钰见妻子揉腰，“我陪你出去走走。” 杨兮，“好。” 二人路过护卫和车夫，都在议论商队的粮食，还见到另外两个商队的东家去找钱珠。 粮食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别说走出亳州了，自己的队伍先乱起来。 杨兮问，“狩猎有把握吗？” 周钰上前一步为妻子挡住寒风，才小声的回着，“有把握，商队有两百多护卫。” 杨兮担忧的问，“你也要跟着一起去吗？” 周钰摇头，“不需要，我只需出主意，护卫打猎的经验充足。” 杨兮问，“拿什么做陷阱诱饵？” 商队没有多于的驴和马可杀，寒冬封山诱饵难寻，想到一种可能，杨兮眼睛瞪的大大的，忍不住干呕起来。 周钰一看忙拍媳妇后背，“你想多了，自己恶心自己。” 杨兮胃里难受极了，好不容易吃进去的点心又吐了出来，“谁让你不说清楚。” 周钰心疼媳妇啊，“好，好，我的错。” “拿什么当诱饵？” “秘密。” 杨兮，“......” 她有些想打人了！ 第二日继续赶路，进行的速度很快，下午就进入了群山，杨兮看着连绵不绝的大山，这里的野兽不少，也不知道狩猎会不会顺利。 如果顺利，周钰能得到商队所有人的尊敬，如果不顺利出了伤亡，他们一家子的日子就难过了。 次日清晨一队四十人的护卫离开了队伍。 商队继续启程，今日早上只有汤水和一块不大的饼子，粥已经没了。 杨兮又让小弟叮嘱吴家，一定要藏好粮食，每日吃食比商队少两分，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惦记上吴家。 现在还没断粮，目前没人找上周家，周家一直吃商队的，周家说没粮食不现实，需要找个机会拿出一部分断了猜想。 杨兮拿出做被面的粗布，周小妹见嫂子要动针线忙道：“嫂子，你想做什么交给我。” 杨兮压低声音，“我想做个被面，将粮食装到里面，尽量做成被子的模样。” 马车就这么大，她想藏粮食都没地方，只能尽量让人一目了然。 周小妹眼睛一亮，“好主意。” 这几日她怕商队没了粮食抢自家的，已经有人套小哥话了。 叶氏也精神了，“我也帮忙。” 今日行进的路程并不快，商队有意等狩猎的消息，可惜从上午等到下午，越来越没有耐心，讨论声越来越多。 钱珠也忍不住问，“怎么这么久？不会是遇到官兵了吧？” 别好不容易猎到了猎物没了！ 周钰，“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见到官兵。” 钱珠心踏实些，叹气道：“粮食只够吃到明日早上。” 今日为了打猎，四十个护卫不仅吃饱，还带上了不少粮食离开。 周钰忍不住想，四十人不会趁机舍了商队吧，又一想不会，钱珠说护卫都是钱家养的。 天渐渐黑了，商队的气氛越发的不好，杨兮时不时能听到低咒声。 周小弟跟着杨三去捡柴火，很快，小弟跑回来，“嫂子，有马蹄声，狩猎的回来了。” 杨兮心安了一些，见到小弟手上有血，“你受伤了？” 周小弟解释，“不是我的血，杨三射到了一只野兔子。” 杨兮是真佩服杨三，每日都会坚持练射箭，护卫与杨三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持之以恒又努力的人谁不喜欢！ 等了一会，听到欢呼声，杨兮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了狼，还见到了几头很大的野猪，眼睛忍不住瞪的大大的。 等周钰回来，杨兮才知道，周钰提议先引野猪，利用野猪猎狼群，听着挺简单，其中字字带着危险。 哪怕计划周全，狩猎还是有人受了伤，有几人杀狼的时候被咬了，还好商队不缺伤药。 商队许久没吃肉了，一共十六只狼，四头百斤以上的大野猪，还有几头百斤以下的。 可惜周家茹素吃不了肉，周小弟馋了也要忍着。 周钰也心疼家人，为了生存和营养，三年茹素不现实，一年茹素也不行，他打算给爹守到七七，他与娘商量，娘也同意了。 不同意不行，一家子太需要营养了。 杨兮两口子有轮回现代的经历，希望爹能过得好，日后也能投个好胎，杨兮早早置办了纸钱和酒水，七日一祭奠。 这一晚，商队飘着肉香，三个东家要热闹热闹，周钰吃不了肉又不能喝酒，回来吃的晚饭。 他的主意成了，钱东家给了他糖和果干等，周钰一人拿不了，小厮帮着拎回来。 杨兮见到糖和果干笑了，布料反而忽略了，“一会煮些果干糖水喝。” 周钰，“好。” 杨兮等小妹去煮糖水，才道：“趁着商队记着你的功劳，咱家将粮食拿出去，免得日后惦记。” 第四十三章 自尽 周钰见媳妇准备的三袋粮食心里有数了，两袋粗粮，还有一小袋的大米细粮，“我和小弟送过去。” 杨兮拍着新做的被面道：“一直没吃的饼子，因为加了油冬日能放许久，我都给藏了起来。今日将粮食交出去更不好做饭，饼子泡热水吃着方便。” 叶氏舍得粗粮，她舍不得细粮，“细粮就别拿出去了。” 家里有孕妇和孩子呢，现在粗粮都买不到，更不用说养身子的细粮。 杨兮笑着，“娘，细粮会拿回来的。” 自家没细粮说不过去，不如大大方方的拿出来，自家有老有小，钱东家倚重周钰不会收细粮的。 周钰将粮袋搬下来，“娘，我一会回来。” 叶氏很信服儿媳妇，心里又伤感，如果相公活着一家子都在该多好。 周钰去的时候，钱珠和另外两个东家刚吃上晚饭，周钰说明来意，钱珠心里明镜。 钱珠与另外两个东家对视一眼后道，“商队缺粮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周兄家中有妻儿细粮拿回去给婶子和弟妹补补。” 周钰一脸的感激，“家中的确需要，我就不推辞了。” 谢绝了留下吃饭，周钰拎着细粮往回走，遇到熟悉的询问就说上两句，等周钰回马车，商队基本都知道周家将粮食拿了出来。 本来打周家粮食主意的人歇了心思，他们也不想得罪有本事的读书人。 吴山吃完晚饭来了，嘴上还有油光，吴山道：“你们没粮食跟我说。” 周钰压低声音，“我与大哥不同，我们一家子一开始就跟着商队吃，现在拿粮食出来，日后也可继续吃商队的。我担心大哥，大哥的粮食一定要收好。” 吴山一听知道周钰藏了粮食，放心的同时又满心忧愁，“什么时候能出亳州？今日猎物的确解决了一些口粮，可山上的动物野性敏锐，今日动静山上的野兽轻易不会出来，等出了群山又要从哪里弄粮食？” 周钰，“先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只能杀驴了。” 吴山暗骂该死的兵匪，真是一点粮食都没给百姓留下，“日后的路不好走，我听护卫说亳州百姓有两百万呢！” 周钰心里则想着会饿死多少人，江王就没将百姓当人，百姓就是待宰的羔羊，这一波全给宰了，肥了江王等权贵。 周钰心里低咒一声，“这是逼百姓不得不反。” 杨兮点出，“壮劳力被抓走了。” 吴山接话，“就算没全抓了，没有武器没用。” 周钰，“......” 他被气糊涂了，所以江王早就算计好，一箭多雕！ 杨兮心里有些慌，“还好搭上了商队。” 吴山也后怕的很，“周兄弟，谢谢你送的肉。” 他们家壮劳力多，这些日子清汤寡水，儿子们饿的没力气，他已经默认老三和老四跟着杨三，杨三这小子有本事，老三和老四混了不少吃的。 周钰道：“我们两家一路扶持，大哥别跟我客气。” 他也想过留下一部分肉冻起来，后来一想留着是祸，到时候不知道入了谁的嘴，不如都给吴家。 热闹一晚上再次启程，商队肚子里有了油水，没了往日的沉闷。 杨兮秉承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在这缺粮的时候，一些珍贵的赶紧吃了才踏实，随后两日日日干果糖水没断过，每次煮好给吴家送去一些，剩下的和杨三分了。 杨兮发现，杨三培养李争却有意识的让李争记住他才是主子，喝糖水从不给李争。 她还发现杨三与闫炳分喝糖水。 杨三对李争一直洗脑，对闫炳的好带着目的性，这小子在闫炳身上发现了有利可图。 杨兮将发现告诉周钰，周钰低声笑了，“这小子好好培养能有大作为。” 在商队期间，他没时间教导杨三，这小子也没闲着！ 杨兮感慨，“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天生有本事。” “嗯。” 杨兮又道：“现在走出群山，只剩下一些肉干和少部分粗粮，钱东家可想到办法？” 周钰，“钱珠走商认识不少人，这次我们要改路线去亀县，有他生意往来的朋友，看看能不能买到粮食。” 杨兮不抱希望，也没说出打击的话，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商队如黑夜里十五的月亮，特别引人注目，遇到许多乞讨的百姓，还没进亀县，亀县外聚集了大量的难民。 让杨兮头皮发麻，被成千双眼睛盯着，好像自己是一盘肉一样。 周钰叮嘱周小弟和杨三不要去捡柴火了，深怕一去回不来。 护卫的刀已经染了血，不吓住难民，整个商队别想离开。 亀县城门紧闭，杨兮，“你说江王不怕玩脱了吗？” 周钰冷笑，“他才不怕，你也听到打听的消息，一些乡绅地主都被难民抢了。” 这是江王留给百姓的，为什么不自己抢了乡绅地主，江王有顾忌，一些乡绅家族都有依靠，做的次数多了怕暴露。 留给百姓就不一样了，亳州越乱江王越高兴，而且还能跟在百姓身后施恩一些家族！ 杨兮沉默好一会开口，“江王心够狠。” 他们转世的现代历史与生活的古代不同，一个转折点不同，就能形成新的未来，她和周钰还谈论三千界等等，因为没转世本世界的现代，他们不知道未来的历史。 杨兮不知道江王成事没，她打心眼里不希望这样的狠人成事。 又过了两日，钱珠没办法花了不少金银和货物，贿赂驻守的六品将军，得到菁城还算安稳的消息，商队奔着菁城而去，又花了大笔的银子才得到进城的机会。 城外并没有难民，乞讨的难民早就被驱赶，城外十里黑红的血迹展示着百姓的遭遇。 虽然菁城还算正常，却也十分的萧条，顶多没有生命危险。 杨三出去打听一番，带回来不少消息，“哥，菁城知州娶了江王庶女为妻。” 周钰心里翻白眼，杨三直接叫哥了，“还打听到什么？” 杨三压低声音，“我还打听到景王逃跑的嫡长子一家被抓，全都服毒自尽了。” 周钰已经很了解杨三，“你还发现了别的？” 第四十四章 安胎 杨三得意的道：“闫炳不对劲，哥，你说户籍真是他的？” 周钰，“户籍是真的，是不是他的就不知道了。” 杨三压低声音，“哥，我准备再探探他。” “嗯。” 周钰等杨三走了才反应过来，他没反驳杨三喊哥，他已经对杨三如此认同了吗？ 杨兮刚洗了澡，周小妹头发滴水的跑过来，声音满是哭腔，“嫂子，娘发热了。” 杨兮一把拉开门往婆婆屋子快走，婆婆刚才还好好的。 周钰正巧回来，夫妻两人进了屋子，杨兮身手摸婆婆的额头，热，“快去请大夫来。” 周钰不敢耽搁，“我这就去。” 杨兮知道物理降温，忙指使小妹帮忙，婆婆已经昏睡过去。 这几日商队日子不好过，难民的乞讨诅咒，婆婆哪里经受过这些，现在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婆婆的心弦绷不住了。 周小妹哭泣着，“嫂子，娘会没事的对吗？” 杨兮，“会没事的，娘那么坚强。” 公爹去世娘都挺了过来，现在也会没事的。 吴家听到消息，李氏亲自过来，“请大夫了吗？” 杨兮红着眼睛，“去请了。” 李氏觉得周家真多灾多难，好不容易到了安全一些的菁城，结果叶氏又病了，瞧着来势汹汹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杨兮，“谢谢嫂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钰依旧没回来。 杨兮担忧婆婆又惦记周钰，她撑着的力气没了，靠坐在椅子上尽量让自己放松，她感觉到小腹不舒服。 杨兮越想越担心，脸色也越来越白，她怕孩子出事。 她怀孕就没好好养身子，一路奔跑劳心又多思，尤其是这几日路程艰辛，她就没好好休息过。 周小妹注意到嫂子不对劲，急的声音都变了调，“嫂子，你哪里不舒服？” 门外守着的周小弟，听到小妹惊呼声，急的直跳脚。 子恒一听小姑姑的话，以为娘出事了，小嘴没憋住哭了起来，“娘，娘。” 周钰满头汗回来就听到儿子喊娘，以为杨兮也出事了，眼前阵阵发黑，还是杨三扶了一把才没倒下。 周钰缓了缓神，飞快的跑过去。 杨三拉着大夫，神色焦急，“快点啊，怕是真出事了。” 周钰推门进来看到妻子脸色发白，一只手捂着小腹，瞳孔紧缩着。 杨兮见周钰回来松了口气，脸色好了一些，“我还可以，你不用担心。” 周钰看了看娘，又看了看妻子，这一颗心特别的难受，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还好大夫进来，老大夫看了一眼杨兮，又看向躺着的妇人，对着杨兮道：“你坐着尽量别动，先放松放松情绪。” 说着走向床边，示意搬张椅子过来。 老大夫边诊脉边皱眉头，很快收回手，“将一直喝的药方给我看看。” 周钰将药方背了出来，老大夫沉思一会拿出纸笔写方子，写了两张方子，“上面是补身子的药方，下面是治病的药方。” 周钰问，“我娘的情况如何？” 老大夫，“你娘身体里一直压着火，这次发出来是好事，主要问题是你娘身子骨孱弱。老夫见你们一路奔波，老夫也不说休养了，你们出亳州好好休养一些时日，再不好好休养有损寿元。” 周钰忙道：“还请您帮我娘子诊脉。” 老大夫把脉后又写了一张方子，“有些动了胎气，这是安胎药。” 老大夫想说少操心，怀孕别多思，可这一家子奔波为了活命，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杨三和周小弟送大夫回去，顺便将药抓回来。 杨兮缓了一会，“你哪里请的大夫？” 周钰拉过椅子坐下，“我跑了四家医馆都关门，敲了许久也没人开门。” 当时他真的要急死了，继续道：“后来我敲了街上住户的门，花了一两银子打听到菁城几个大夫家，我和杨三又求了几家才请到大夫。” 老大夫的儿孙撵他们出来，还是老大夫还有些医者心，他又留下一块玉佩才带老大夫回来。 杨兮握着周钰的手，她清楚求助无门的无助感，“难为你了。” 周钰回握妻子，“我好怕你们出事。” 杨兮鼻子发酸，“我们会好好的，你看我们一家子谁也没少。” 钱东家为了粮食奔波，回来才听到消息，亲自过来询问情况。 周钰见钱东家脸色并不好，“买粮食不顺利？” 钱东家，“买到的不多，你猜我从哪里买到的粮食？” 周钰，“知州府上？” 钱东家惊讶了，“你怎么猜到的？” “我们也打听了消息。” 钱东家心里揣着事，他恨不得立刻离开菁城，“今日好好休息，一会我让人送来些糖和鸡蛋。” 周钰，“谢谢。” 糖很金贵，现在菁城明面上已经买不到了。 杨三打听消息顺便采买，花了大价钱才买了一些粗粮。 晚上，杨兮喝了安胎药，腹部暖洋洋的，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一晚气色好了许多。 叶氏喝了药不发热了，强打着精神，“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周钰，“娘，我们出亳州就找个地方给您养身子。” 叶氏心里难受，她拖累孩子们了，她真想一死了之，看向儿媳妇的肚子又不敢，她已经知道儿媳妇动了胎气，她怕儿媳妇因为她保不住孩子，“好。” 商队出城离开，杨兮喝了安胎药，可能孩子也知道不是折腾的时候，孕吐反而没了。 今日周钰也在马车里，杨兮询问，“抓药的银钱给杨三了吗？” 周钰，“他没要，还说一家人不用跟他客气。” 杨兮，“他这是彻底打入咱家内部了？” 周钰哼一声，杨三都知道他藏玉佩了，“都在一个户籍上了。” 杨兮眼底带笑，笑容没维持几秒又没了，“也不知道我娘和弟弟怎么样了。” 第四十五章 被围 周钰对岳母一家是否活着没报多少希望，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说，尽量不让妻子多思，回了最稳妥的话，“吉人自有天相。” 杨兮盯着周钰，她真没觉得娘家做过什么积德的善事，这吉人自有天相估计发生不到娘家身上。 周钰有些心虚的撇开眼，“别担心，小弟已经成亲了，他一定能担起责任。” 杨兮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他们年幼丧父，记忆里小弟这些年很有担当，想到与她相像的小弟，杨兮的眉宇柔和。 周小妹开口，“也不知道李管家他们怎么样了。” 老管家看着他们长大的，周家对老管家是有感情的，幸好嫂子察觉不对将卖身契还给了老管家，否则老管家会被发卖，经受骨肉分离之痛。 杨兮道：“老管家有成算，只要小心过日子，他们会平安的。” 这也多亏了突然抄家，徐家以为周家没准备，才让老管家一家逃过此劫。 今日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五十人的护卫先行一步清理路上的障碍等，一日的路程赶上以往两日。 杨兮颠簸的难受，停车休息也没下马车，喝了安胎药闭着眼睛休息，迷糊中听到孩子的哭声，睁开眼睛见周钰也在，“哪里来的孩子哭声？” 整个商队只有子恒和吴家的两个孩子，吴家的孩子小经历不少，从来不会哭闹，那么哪里来的孩子？ 周钰道：“我下去看看。” 马车内，叶氏并没有醒，喝的药里有安神的作用，这点哭声叫不醒叶氏。 子恒有些怕，紧紧的靠着娘亲，“娘。” 杨兮搂紧儿子，“不怕有娘在。” 周钰没回来，周小弟回来，“嫂子，大哥留在钱东家马车上了。” 杨兮问，“怎么会有孩子？” 周小弟胃里忍不住翻腾，“前面村子的孩子，一共十个孩子，最大的才十三岁，最小的八岁，他们从村子里逃出来的。” 杨兮没继续问，她已经猜到了，易子而食，人真的很可怕，一旦没了道德底线，人就是行走在世间的恶魔，“我们要继续赶路？” 这一路，周小弟已经深刻体会到嫂子的聪慧，“嗯，钱东家和大哥正商量路线，我们不能继续前进了。” 从逃跑的孩子口中，前面五六个村子全都联合了起来，有道德底线反抗的人都死了，村子正商量抢劫，已经将目标盯上了三十里外的成家，成家是这片有名的乡绅家族。 杨兮深吸一口气，“你去通知吴家一声。” 周小弟道：“李争已经去了。” 杨兮头皮有些发麻，疯魔的人十分的恐怖，一旦发现商队，哪怕有护卫也别想好了。 她有些焦躁，十个孩子一起逃目标太大了，早晚村民会发现，如果不快一些，商队就麻烦了。 周钰回来的很快，“我们现在就走。” 商队再小心，动静也不小，黑夜掩藏了一切，杨兮看着外面心脏咚咚直跳，“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追了过来？” 周钰手里握着匕首，“我们的目标太大了。” 杨兮强迫自己的冷静，深吸一口气后问，“那十个孩子呢？” 周钰，“钱东家会带他们一段。” 杨兮叹气，这是什么世道，只有经历过乱世，才会格外珍惜太平生活，她十分想念现代生活。 商队有马车，好处跑的快，坏处马车的痕迹消除不了，只要跟着痕迹就能找到商队，就怕更多的百姓联合在一起。 赶了一夜的路，不知道跑了多远，天蒙蒙亮商队的马都累瘫了。 钱东家想继续赶路也没办法，没了马，他们更危险。 杨兮也见到了十个孩子，孩子们窝在一起，如同受惊的小兽，尽量的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的。 钱珠的小厮端了一盆子粗粮粥，又给了孩子们几个碗，十个孩子算救了商队一次，带着他们的期间，商队会养着他们，不会吃饱却能垫肚子。 杨兮撇开眼睛不去看狼吞虎咽的孩子，她更坚定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周钰走过来，感受到妻子的情绪，“我们的孩子会平安长大。” 昨晚的马累的狠了，今日又有乞讨的百姓，一日行进的路程不快。 钱东家焦心的很，只要想到难民打听就能找到商队，他恨不得长翅膀飞走。 他们必须快些赶路，否则早晚被找到。 晚上不敢休息，只能白日休息，休息的时候，吴家和周家的马车靠的很近，这几日吴家都吃八分饱。 杨兮偷偷给吴家几个带油的饼子，肚子里有油水才能有力气。 又过了一日，商队还是被追上了，江王不能将整个亳州劳力都抓了，围住商队的百姓很多。 杨兮的记忆力特别好，她在其中见到了路上乞讨的百姓，商队没给粮食，这是恨上商队一起围剿商队。 周钰和周小弟已经下了马车，杨兮担心的不行，通过车帘子缝隙看到：“对方有弓箭。” 虽然不多，却也有十足的杀伤力，其中健壮的汉子一看就是打猎的好手，只是现在猎物换成了人。 周钰握紧匕首，“别看了。” 杨兮摇头，“我没事，我怕有人偷袭。” 她要当周钰和小弟的眼睛，这个时候怕是没用的，她要尽量帮周钰盯着危险。 周小妹听了，鼓足了勇气，也小心的只露眼睛，“嫂子，我也帮忙。” 叶氏紧紧的搂着子恒，担忧的目光看向儿媳和女儿，儿媳和女儿是漂亮女人，养了这些日子，脸上的冻伤好了不少，她有些不敢想，心里一遍遍的祈祷相公保佑。 第四十六章 不姓闫 商队前后路都被乱民堵了，乱民眼里满是贪婪，没给商队多少戒备的时间，乱民得到信号快速的冲向商队。 庞大的商队，二百多护卫没办法全都护住，只能放弃大半运货马车，所有人员聚集在一起。 商队车夫跟着走南闯北，都会一两下子，一时间乱民没冲到内围。 不过，也只是一时间的，乱民有射箭好手，一箭带走一个护卫，商队防守出现了缺口。 杨三带着吴家兄弟射箭，可惜只有杨三的准头足，因为弓箭是临时做的，并不是什么好弓箭，损耗的特别快。 双方武力差距大，乱民死伤最多，可难民的基数大，没一会又冲上了上来。 杨兮在上一世古代，并没有遇到这么大规模的厮杀，上一世古代他们跟着最惨的难民，反而平安保命！ 她深刻认识到，乱世中苟着的重要性！ 这一世他们搭上商队顺利离开平州，同时也承担风险，世上没有便宜事，什么都是相对的。 杨兮不知道周钰杀了几个人，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钰格斗真厉害！ 周小弟早就看傻了，大哥一人挡住了乱民，他和李争只能帮着打配合补刀。 吴家力气大，他们只有一把砍刀，剩下的用棍子，棍子也耍的虎虎生风。 两家打配合愣没让乱民摸到马车，等杨三手里所有的弓都坏了，拎着刀加入厮杀，乱民认识到是硬茬子，已经有意识的绕着这边冲。 乱民射箭不错的汉子死了，在送走商队三个护卫后，被商队的弓箭手送走了。 乱民没了远程辅助，一时间很难再冲过来。 杨兮捂着嘴，血腥味太浓了，周小妹已经不敢再看了，紧闭着双眼有些发抖。 血腥味刺激双方杀红了眼，直到乱民主力死的死伤的伤，乱民在护卫主动杀出终于怕了，有力气的丢下农具转身就跑。 杨兮再次拉开帘子，只见杀红眼的护卫骑着马追杀逃跑的乱民。 杨兮收回目光飞快的下马车，压实的积雪已经成了红色，晃的杨兮站了一会才适应，飞快的走到周钰身边，“让我看看伤口。” 一身血的周钰，她说话的声音都发抖。 周钰胳膊疼的厉害，嘴上道：“只挨了一刀并没有伤到筋骨，我没事别担心。” 周吴两家的男子都受伤了，周小弟伤的最轻，被棍子砸中了后背！ 当时挺危险的，如果不是杨三及时扯了一把，棍子冲着周小弟脑袋去的！ 杨兮回想起来就后怕，想到这里，“杨三呢？” 她看到杨三挨了两刀，哎，人呢？ 周钰指着前边，“扒尸体呢！” 杨兮，“......” 周家有伤药，当初托王猎户买的，现在救命了！ 整个商队死亡人数不知道，活下来的基本都带伤，商队备的伤药一定不够用。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靠自己才靠得住。 杨兮将伤药分给吴家三分之一，自家用一些，剩下的给杨三用，这小子伤的最严重的！ 吴家有李氏带着儿媳妇包扎伤口，周家杨兮带着周小妹。 杨兮看着周钰翻开的皮肉，手有些抖，没有条件缝合，只能先处理伤口，庆幸为了祭奠公爹买了不少酒，否则杀菌的酒都没有。 周钰胳膊抖的厉害，太疼了，比受伤的时候都疼。 子恒已经哭得不行了，边哭边吹，“爹，我呼呼就不疼了。” 周钰想安慰儿子，但真疼啊！ 等上好药，周钰浑身都湿透了，他靠坐着一动不动，刚才打斗用尽了力气，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周小弟不知道是后背疼的脸白，还是第一次杀人怕的脸白，一动不动的坐着。 外面，杨三忍着疼继续扒尸体，边扒边念叨，“我就知道这些孙子富裕，瞧瞧，这人穿的破竟然藏了一两银子！” 李争眼睛亮晶晶的，见主子起身，“不扒了吗？” 杨三是有原则的，“我只动咱们两家杀的，嘶，疼死我了，咱们赶紧回去上药。” 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周家人！ 杨三回来见到闫炳，闫炳正捡乱民的刀，拿起来小心的擦拭着，他发现闫炳没受伤，这就有意思了，什么文弱童生，明明身手不错！ 闫炳感觉到目光，“......” 乱民害他！ 杨三哼了一声，拎着包袱去了周家马车。 杨兮见到包袱里的银钱，“这么多？” 周钰已经缓了一会，身上有些力气道：“我带他们去驴车上药。” 杨兮递过去伤药和棉布等，等周钰他们走了，杨兮拿着线串铜钱，包袱里铜钱最多，杨兮边串边道：“他们原计划抢成氏一族，发现商队围剿商队，现在乱民死的死伤的伤，成家逃过生死劫。” 周小妹一想，“成家真幸运。” 否则，成家一定灭族，这些乱民真的疯了，她只要回想起来手就忍不住颤抖。 杨兮看在眼里，她清楚小妹骨子里的韧劲和坚强，经历此次生死，小妹彻底成长起来了。 周家驴车上，杨三眼睛紧盯着闫炳，疼的直哆嗦，他也没移开过目光。 闫炳，“......” 周钰可不会温柔，利索的处理了杨三的伤口，冷声道：“只有活着才有以后，你今日鲁莽了。” 杨三，“我想起了我爹，而且我有把握。” 周钰嗤笑一声，“最不该相信的就是有把握，淹死的都是会水之人。” 杨三不吭声了，周钰又帮着李争处理伤口，杨三很会训练人，这小子从小在兵营长大，练兵有一手，今日李争表现很抢眼。 周钰心里盘算等安稳了收留一些半大小子让杨三训练，光有吴家不行！ 杨三等大哥不盯着他了，笑眯眯的看向闫炳，“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主动交代，第二你主动离开在亳州自生自灭。” 闫炳，“......” 这是给他选择？明明只有一个选择！ 周钰余光看向闫炳，继续处理李争伤口没吭声，交给杨三足够了。 闫炳这些日子观察，周钰和杨三都是狠人，深吸一口气，“我不姓闫，我是亳州人。” 第四十七章 发财 周钰一心二用认真听着，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李争的伤口更疼了，眼眶红红的特别想哭！ 杨三看着闫炳挑眉道，“继续。” 闫炳咬着牙，“闫姓是我先生的姓，户籍是真的，只是先生一家死了，我替代了先生的儿子。” 杨三清了清嗓子，凑到闫炳耳边问，“你是景王子嗣？” 闫炳愤怒了，还清楚不能喊压低声音，“呸，我以祖宗的名义发誓，我不是皇室王姓人，我姓” 杨三顺嘴问，“姓什么？” 闫炳冷着脸，“反正我不姓王，不是皇室之人。” 杨三眼底更玩味了，“你的家人呢？” 闫炳浑身散发着恨意，“都死了。” 在亳州的族人一共五百三十四口，这仅仅是族人，算上小厮和丫头等，一千多人全死了。 周钰处理好李争的伤口，示意李争去外面守着。 杨三得到大哥的暗示，继续引导的问，“你们家是景王的手下？景王嫡子被抓，景王的势力是不是都被清剿了？” 闫炳冷笑一声，却没有回话，一副能说的都说了，问也白问。 周钰看在眼里，不说意味有更大的秘密，因为涉及太多，他们又没有足够的信任和认同，此人不会继续说了。 杨三问，“你不说姓什么，日后怎么称呼你？” 闫炳这回开口了，“日后我就是闫炳，放心，我不会给你们带来危险。” 周钰深深的看了闫炳一眼，对杨三道：“我去钱东家马车看看，你老实些。” 杨三挺喜欢被管着的，这说明大哥不拿他当外人，“大哥，我扒的是咱两家杀的乱民，银钱咱两家分。” 周钰，“行。” 杨三咧着嘴，“大哥，你去忙吧。” 周钰先回自家马车说下去处，又重复了杨三的话。 杨兮已经整理好铜钱，“银子有十七两，铜钱有三百文，还有四对银耳坠，一对银镯子。” 周钰，“真不少。” “嗯，虽然没抢大户，估计抢了不少村民。” 周钰担忧小弟，“小弟第一次杀人，一会娘喝药的时候给他喝点。” 杨兮，“娘的药主治的是发热。” 周钰，“喝一顿死不了。” 周小弟，“......” 很好，的确是亲哥才能说出来的话！ 周小弟被亲哥这么坑，瞬间精神不少，还主动提出给吴家送银子。 杨兮在包袱里偷偷放了三个饼子，她再次为自己点赞，她做了一袋子五十多个饼子呢！ 吴家伤的并不重，一家子耍棍子，乱民很难靠近。 吴山见到银钱后悔没跟杨三一起冲出去，难得发财的机会，等出了亳州处处都要银钱！ 商队统计出死亡人数，护卫死了三十一人，车夫死的最多，四十人。 杨兮听后沉默，周吴两家在护卫身后，拼杀的主力是护卫和车夫，他们两家只受伤全靠护卫护着。 护卫死这么多，大部分被箭带走的，车夫则是被围攻死的。 商队活下来的都带着伤，等处理好伤口，轻伤的人一部分扒尸体顺便清理尸体别挡路。 而商队死去的人要火化，剩下的人去捡干柴。 商队并没有离开，血腥味那么重，野兽并不敢过来，它们的野性直觉知道不好惹。 目前还算安全，准备火化同伴，免得尸体被野兽祸害，至于乱民的尸身不鞭尸不错了，没人帮着安葬。 商队三个东家脸色十分的难看，护卫难培养，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他们心肝疼的厉害。 周钰回来的时候，“小弟呢？” 杨兮道：“他与吴大哥四个儿子帮忙搬尸体去了。” 周钰诧异了，“小弟主动要求的？” 杨兮点头，“嗯，他是你亲弟弟，其实小弟挺像你的。” 经历过迈过去心里的坎，小弟也就不怕了，上一世小弟被迫成长，尽最大努力护着他们。 周钰眉宇柔和，“他的确让我骄傲。” 杨兮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周钰道：“目前这里安全，等火化商队死者再离开。” “刚才逃跑了不少难民，他们已经吓破了胆，通过他们的嘴估计能安生一些日子。” 周钰接过小妹递过来的水，喝了口才道：“正好借着安生日子，加快赶路快些出亳州了。” 杨兮担忧，“商队基本全员受伤，我就怕有人伤口感染。” 没有药材救命，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商队有伤药，而逃跑的乱民可找不到药材，伤了只能硬挺着，生死全靠运气。 周钰，“钱东家又想起了药材，刚才还发火呢。” 杨兮悠悠的道：“等日后药材更难寻。” 等安定了，她一定要囤些能放住的药材，这么一想要囤的东西真不少。 周小弟一身血回来，还好杨兮买了不少布，闲着的时候做了不少衣服，周小弟现在穿的不能要了，全都是血腥味没条件洗干净。 人多效率快，柴火架子搭了起来，期间杨兮想去厕所，见到了堆在一起的尸体，很有视觉冲击力。 杨兮自认胆子很大，也被吓到了，回到马车上再也没下来过。 很快天黑了，火架的柴火熊熊燃烧着，商队启程了。 杨兮愣了，“不装骨灰吗？” 周钰摇头，“七十多人混在一起不能入各家坟墓，钱东家派人切下死者一根手指，带回去做衣冠冢。” 杨兮沉默，“这样也好。” 商队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只有行进的声音。 商队不仅有伤亡，马和驴子挣脱绳子跑了十五匹，追也没追回来。 商队一直赶路，天亮遇到了两百多人的官兵队伍，商队见到了受惊跑走的马和驴子。 杨兮两口子清楚，官兵发现跑走的马和驴子，猜测发生了劫杀，所以连夜赶路发大财来了！ 第四十八章 嘉州 这一队士兵由八品校尉带队，校尉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脸上有两处伤疤显得格外匪气，带人挡住去路，目光盯着商队的马和驴子。 钱东家心里不停的咒骂，脸上还要陪着笑，“大人一路辛苦这些银子请大人喝茶。” 校尉收了银子，感觉包袱的重量，脸上多了满意之色，又接过令牌眼底闪过可惜，可这么离开又不甘心。 钱东家掏出令牌，“这是过平州给的令牌，还请大人查看。” 校尉仔细查看令牌，将令牌还回去不吭声也没让开，目光依旧盯着马匹和驴子，现在马难寻，他正想寻些马送给上级升官，机会就在眼前，眼神明明灭灭。 周钰不放心过来察觉到校尉神色不对，心提到嗓子眼，忙一脸悲痛的道：“我等运气好遇到校尉大人，还请校尉大人为我等做主，昨日我等遭到乱民的劫杀，死了快一百人啊。” 顿了下继续哭道：“您也瞧见多出来的马，因为没了主人啊，我们险境逃生终于遇到能做主的了。” 钱东家反应不慢，压下心惊肉跳的感觉，飞快的接话，“还请校尉大人为我等做主，这些没了主人的马当做兄弟们的辛苦钱，还请大人为我等报仇。” 校尉目光数着马，又看了看还剩下三百多人的队伍，起来的心思又压了回去，嘴上咒骂着，“该死的乱民，等我等刮了他们。” 骂了一通后道：“我们兄弟巡逻风餐露宿不容易，我就不与东家客气了。” 话落，还没有马的士兵飞快去牵马，还顺走了几头驴子，商队的一众心里窝火，有的人直接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官兵来得快去的也快，商队更加沉默了。 钱东家拍了拍周钰的肩膀，“幸亏你过来了。” 周钰看着远去的官兵，“我没来，东家也会将马送给他们。” 钱东家叹气，“咱们赶紧走，尽快离开亳州。” 这些日子他老了十岁不止，等回到家族他要好好的休养了。 商队再次启程，速度快了许多，商队死了这么多人，钱东家没心思给十个孩子找安全的地方。 商队不停的赶路，终于三日后到了亳州边境。 这三日没有人敢拦路，全被商队护卫的煞气吓到了，商队护卫心里的恨由乱民迁怒整个亳州百姓，手里的刀握着就没松手过。 商队越往边境走，越少见到百姓。 边境的村子十室九空，他们被士兵抢怕了，早早的举家逃离。 村子都是空房子，方便了商队休息，难得安全的环境，连续赶路商队扛不住了，需要休息一日。 周家和吴家住在一个小院里，农家院一共六间房，正房两间，两侧各两间。 下了马车，杨兮实在没力气做饭，周小妹做的晚饭，杨兮摸着小腹后怕，没有安胎药，她坚持不了这三日的奔波。 吃了晚饭，两家留出守夜的人，其他的人都睡了。 次日，杨兮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算着睡了差不多七个时辰，十四个小时！ 周钰一直守着，见媳妇醒了，“我去端粥。” 杨兮靠着土墙坐起来，等周钰进来看着米粥，“最后一点米了吧！” 周钰点头，“明日就能出亳州，我都给做了。” 杨兮肚子饿的厉害，等不及粥彻底凉，有些急切的喝了几口，还好粥并不是很烫，一口气喝了小半碗，她的胃里舒服了，才放慢了吃饭速度。 杨没见到儿子问，“子恒呢？” 周钰，“杨三想逛逛村子，小弟带着子恒跟着一起去了。” 杨兮，“那个闫炳呢？” 周钰，“在屋子里休息。” 杨兮喝完了粥吃了半个饼子，又喝了两碗热水才饱了，起来换了衣服简单洗漱后，去隔壁屋子见娘睡的香，确认娘没事才小心翼翼的退出屋子。 周钰已经刷完碗，“我们也出去走走？” 杨兮并不是很想动，又想和周钰聊聊，点头道：“我们去村口的河边看看。” 二人慢慢的往村口走，整个村子并不大，现在全是商队的人，他们遇到好几伙护卫上山打猎。 二人到了河边，杨兮盯着河面，她想喝鱼汤了。 因为要离开亳州，杨兮二人紧绷的心弦放松，神态平和许多。 二人一直没讨论过闫炳，今日有机会，杨兮道：“我这些日子没事就琢磨闫炳，闫炳对景王有恨，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是景王的手下，就该明白失败后的后果。” 周钰，“闫炳对景王反应很大，他与景王有关系。” 杨兮悠悠的道：“你说景王真是被江王算计的？” 周钰也反复琢磨过，“你的意思景王和江王联合了。” 杨兮呲笑一声，“目前为止，只抓到景王嫡子一家，其他的子嗣呢？景王呢？景王在京城如何顺利逃走的？仔细一想问题很大啊！” 至于为何嫡子被抓服毒自尽，想要成就霸业子嗣算什么，舍了嫡子才能给京城交代，谁让嫡子是不同的。 虽然只是她的猜测，可闫炳的存在不断提醒她，景王谋逆不是表面见到的。 周钰目光深了深，“这里的水很深”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不继续讨论，防着闫炳不给周家带来麻烦就好，其他的他们也不想多费心神了。 两口子回院子，杨三已经回来，杨三喜滋滋的，“哥，嫂子，我发现了粮食。” 周钰皱着眉头，“你告诉钱东家了？” 杨三，“我谁也没说，哥，咱等到晚上搬回来一些？” 周钰摇头，“粮食是百姓藏的，现在亳州缺粮食，你发现的粮食是百姓的救命粮，我们的粮食够出亳州，百姓的粮食不能动。” 杨三也没想都搬走，“我的意思搬一点细粮回来，家里人需要营养。” 他是真担心嫂子和婶子，留下的米今早都煮了，所以他才想到处找找。 杨兮笑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嫂子这里谢谢你。” 杨三有些不好意思了，“那等嫂子能吃肉了，我就多去打猎，咱顿顿喝鸡汤。” 周钰语气幽幽，“你的弓箭都坏了。” 杨三，“......” 啊，他的弓箭，想哭！ 杨兮笑出声，掐了周钰手一下，杨三这小子嘴上喊周钰哥，其实是将她当姐姐对待的。 周钰心里哼了哼，他一定将媳妇养的白胖白胖的！ 次日，商队休整的不错，赶了半日的路，到了亳州关卡，只要过了关卡，他们就彻底安全了。 守边境的将军亲自检查令牌，确认了是钱家，又一一检查的户籍和马车。 商队多出十个没户籍的孩子，将军皱了皱眉头，钱东家将孩子的来历说了。 将军上了年纪又有儿孙，他不能放没有户籍的人离开，却让亲卫带着孩子们回将军府，等调查清楚没问题，十个孩子会留在将军府，也算不错的归宿了。 十个孩子一脸的喜气，显然他们也满意未来的安排。 商队出了亳州，过关卡沉默的队伍，确认到了嘉州后，队伍爆发出欢呼，终于安全了！ 第四十九章 败家子 周家马车内，杨兮扶着儿子，一脸的笑意，“好了，别蹦了，一会马车都塌了。” 子恒小脸微红，“娘，我们离开吃人地方了。” 在小家伙的心里，亳州就是吃人的地狱，他心里很害怕，现在终于不用怕了。 杨兮心里难受，“嗯，恒儿不用怕了。” 子恒见都看着他，不好意思了，将头埋入娘亲怀里。 叶氏怜爱的看着孙子，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落不下，孙子终于又活泼了起来。 周小弟在外面道：“大哥，钱东家的小厮请你过去。” 周钰道：“我去去就回。” 杨兮昨日下午将马车内的行李收拾好了，只等离开商队方便归还马车，“快去快回。” 叶氏等儿子离开道：“钱东家会不会不放我们离开？” 周小妹也十分的担心，“钱东家很重视大哥。” 杨兮道：“相公会解决的。” 周钰到了钱东家马车内，钱东家将条件开了出来，“这世道迟早要乱，我观先生想寻安定，只要先生跟我回族内，我每年给先生五十两，先生一家的吃用全包。” 周钰笑着摇头，“我要辜负东家的看重了，家中母亲需要休养实在不便跟东家继续远行，还请东家见谅。” 五十两啊，大大的超出他的预料，看来钱东家比他想的重视自己。 钱东家继续劝说，“离开亳州，商队可以慢慢走，伯母也能休养。” 周钰依旧摇头，“抱歉。” 钱东家沉默不语，这些日子了解，周钰不是因为银钱少，而是真的不想去钱家。 二人静坐着，周钰的确欠钱家人情，开口提点，“东家知道世道要乱，还请东家早做准备，这世道有舍才有得。” 钱东家眯着眼睛，“先生觉得该如何舍得？” 他想到菁城知州的话，心里越发的烦躁，钱家被江王盯上了。 周钰笑着，“谁家没有几个败家子呢！” 钱东家，“......” 钱家的确不缺败家子！ 周钰继续道：“谁家没有几个糟心亲戚呢！” 钱东家，“.......” 他岳家就挺糟心的！ 周钰又道：“山匪难料，东家觉得呢？” 钱东家拿着茶杯，“多谢先生指点。” 周钰估算着时辰，“东家还有事要处理，我们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 钱东家心里遗憾，也怕强带回来给家里带了祸，笑着道：“有缘再见。” 周钰下了马车，没走几步，钱珠的小厮跟上来，“先生，东家说马车送与先生了，还说日后先生想寻安定，可去徽州淇县李家杂货铺子。” 周钰停下脚步，小厮笑着道：“愿先生平安顺遂。” “谢谢。” 周钰回到马车，吴山已经等着了，“钱东家放你离开吗？” “我们这就走。” 吴山咧着嘴，他挺怕钱东家不放他们走，他不求富贵只求一家子平安，“好，好，咱们这就走，我去将马车空出来。” 周钰一脸轻松，语气愉悦，“钱东家将马车送给我们了。” 吴山张大了嘴巴，他跟着发大财了，“那，那怎么好意思。” 周钰想笑，“大哥一家帮了商队不少忙，钱东家看在眼里。” 吴山心想人果然要踏实，咧着嘴，“我们这就离开？” “嗯。” 周吴两家先行一步，商队是临时组成的，三个东家还有事需要商讨。 此处是边境，嘉州百姓也怕亳州乱民，边境附近的村子能走的都走了，一路上没遇到百姓。 杨兮道：“有能力的都往南方迁移了。” 周钰不想继续沉重的话题，笑着道：“闫炳说会报答小弟的恩情，现在已经出了亳州。” 周小妹好奇的很，“哥，他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报答？” 周钰，“我也很好奇。” 闫炳手里到底有什么后手，既然有后手怎么只活了闫炳一人？ 杨三驴车内，闫炳几次欲言又止，杨三没耐心了，“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 闫炳清了清嗓子，“我们可否去高县齐家村休养？” 杨三挑眉，“已经出了亳州，你可以自行离开。” 闫炳也想过离开，想过离开后的各种可能，最后得出结论，他目前什么都做不了，反而跟着杨三日后能做的更多。 闫炳道：“我觉得你不错。” 杨三并没有被夸赞道，玩味的问，“你想跟着我？” 闫炳，“我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 杨三，“......” 闫炳笑了，这也是他凑近杨三的原因，周先生也很好，他也动过心思，可观察后放弃了，周先生的心里家更重要。 天要黑了，他们找了村子休息，村子的宅子空了三分之一，里正都是新选的。 里正道：“我也不收你们留宿银钱，还能卖一些粮食给你们，我只有一个条件。” 周钰，“您想知道亳州的情况？” 里正后背更弯了，“是，我们村子能投靠亲戚的都走了，我们没办法离开，还请先生说的详细一些。” 里正带两家到了原里正家，拿出钥匙开大门，“里面家具都有，还剩下不少的柴火，你们可以随便用，只要不破坏家具就好。” 里正语气小心翼翼的，这两户人家能平安从亳州出来，一定是有大本事的，他们这些普通的的百姓可不敢惹。 杨兮打量着宅子，口字型的院子，主屋是青砖的，进了屋子，屋子很干净，见到铺炕的竹帘子还在，杨兮就更满意了。 周钰道：“谢谢。” 里正有些急切，“现在能谈亳州了吗？” 天知道亳州乱起，他就没睡过一日安稳觉。 周钰请里正坐下，仔细的讲了一路所见所闻，最后总结，“一时半刻牵连不到嘉州。” 里正脸色煞白，好一会才消化了消息，嘴唇子有些发抖，“怎么乱成这样？” 周钰清楚百姓不到活不下去，对朝廷依旧抱有幻想，“日后会更乱。” 里正能被推选出来，说明是有智慧的人，颤抖的起身，“我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等里正走了，杨兮才开口，“今日只能继续吃饼子了。” 里正受惊吓走了，不记得卖粮食给他们了。 周钰问，“好，晚上吃饼子。” 第五十章 后手 两家准备做饭，大门被敲响了，两个汉子抬着筐进来，年纪大一些的道：“我爹是里正，他让我送粮食过来。” 周钰这才注意到筐里的粮食，一袋子粮食，几颗酸菜和腌制的萝卜，还有六个鸡蛋。 杨兮注意到酸菜，嘴里有些口水，她想吃酸菜了。 周钰道：“谢谢里正，一共多少银钱？” 汉子摇头，“这是我爹送给先生的。” 说着，两个汉子就快速的走了。 吴山心道读书人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从进村子，里正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这一路他吃了太多读书的好处。 周钰将粮食和菜分给吴大哥一半，“等我给家父过了七七，咱们两家好好吃一顿。” 吴山笑着，“好。” 杨兮带着周小妹做饭，里正送来的粮食高粱米和小米，杨兮煮的粥，炖了酸菜腌萝卜汤，又打了两个鸡蛋做鸡蛋羹，加上几个饼子，吃了一顿有菜有汤的饭。 饭后，杨兮从行李中翻出家里的布料，估算出够做一身衣服的，“我们去里正家。” 周钰道：“天黑路滑，我和杨三去就行。” 杨兮，“行，我就不去了。” 周钰和吴山说一声，吴山并没有跟着，吴山清楚跟着也没人理他。 杨兮则带着小妹和婆婆拆被面，一直赶路没条件，又没脱衣服睡过觉，被面特别的脏，有的地方还能看到发黑的血迹。 现在出了亳州，她终于不用忍着了。 杨兮找出预先做好的被面，等缝好被面，几个女人心里终于舒服了，迫不得己的时候没办法，现在有条件自然想要干净。 周小妹抱着被面出去，没一会回来道：“嫂子，热水烧好了。” 杨兮笑着，“端来给娘泡泡脚。” 没条件洗澡，泡泡脚也解乏。 等周钰和杨三背着粮食回来，杨兮已经给儿子洗了头发，边用棉布给儿子擦头发边问，“你都买了什么？” 周钰，“我先去打热水洗脚，一会说。” “好。” 周钰回来泡脚，“舒服。” 杨兮给儿子擦干头发，示意小家伙进被窝，今日能脱衣服睡觉了。 周钰这才道：“我买了五斤左右的小米，还有十几斤的高粱米，大米村子里没有。” “有小米就很好了。” 周钰道：“我还买了白菜和萝卜，酱菜也买了一坛子。” “鸡蛋呢？” 周钰笑着，“买到十五个鸡蛋。” 这才是最大的收获，可惜冬日鸡不愿意下蛋。 杨兮也笑了，“盐呢？” 他们没有盐了，今日的酸菜汤用腌萝卜调的味道。 周钰叹气，“没买到多少，现在盐价又涨了，村子里各家用大酱做菜。” 杨兮眨了眨眼睛，“再买些酱？明日做些鸡蛋酱。” 周钰笑着，“好。” 他们现在安全了，亳州这么乱，徐家想派人往南查都难，越想周钰笑容越深。 晚上，两口子没睡，周钰等儿子睡了道：“杨三与我说闫炳在高县齐家村有院子，我们可以去齐家村休养。” “后手啊。” “嗯，我觉得不错。” 杨兮也觉得挺好，闫炳有宅子能省他们许多的事，“我估计闫炳的后手不少。” 周钰，“嗯，闫炳告诉杨三，因为事发太突然，才只有他被送了出来。” “他还真不怕我们谋财害命，真信任我们。” 周钰嗤笑一声，“他有所谋求。” 杨兮困了，“明日我们继续赶路吗？” 周钰摇头，“再休息一日。” “也好，正好将换下来的衣物都给洗了。” 次日，并没有村民来打扰，两家在院子里洗涮，吴家是女人干活，周家则反了过来。 周钰抓着周小弟洗被面，周小弟傻眼了。 周钰敲了弟弟头，“愣着干什么赶紧洗。” 一堆的被面呢，至于衣服，他只洗媳妇和儿子的，妹妹洗她自己和娘的衣服。 周小弟依旧没回神，“哥，都看着你呢。” 周钰以前是没精力帮媳妇，现在不用操心安危，他不会将家事都压在媳妇和小妹身上，“你嫂子和小妹够辛苦了，洗被面衣服怎么了？” 周小弟眨着眼睛，“不是，哥，你的手只能拿笔啊。” 周钰，“你没见到我拿刀？” 周小弟，“！！” 忍不住打个冷颤，大哥拿刀的狠劲他想起来都怕，周小弟怂了。 周钰见小弟老老实实洗衣服，满意了，目光看向呆呆的杨三，心里啧啧两声，还是见识少。 杨三恍恍惚惚的问闫炳，“我是不是在做梦？” 闫炳是公子，从小有小厮丫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就没洗过衣服，想到衣服，闫炳脸红了，他原来的衣服已经脏的没眼看了。 吴山都好一会回神，忍不住怀疑，这就是和读书人的差距？随后摇头，他也见过村子里的童生，一双手金贵的很！ 他自觉疼媳妇，也没帮媳妇洗过衣服，最后总结，周钰对媳妇太好了。 李氏眨着眼睛，想去找杨兮说说话，她的思想丈夫为天，还没付出行动，就被当家的呵斥了！ 叶氏看着洗被面的两个儿子，又看了看儿媳妇和闺女，她心里长叹一声，日子是他们自己过，她又能活多久，还是少掺和的好。 杨三蹲在盆子边，“哥，我真佩服你。” 他想到了逼死大姐的畜生，自家落难就休了姐姐，害死他大姐！ 周钰，“你也要帮忙？” 杨三眨了眨眼睛，“我有李争啊。” 周钰，“臭小子。” 杨三嘿嘿笑着，“这村子有猎户，我去租弓箭，我上山里转转。” 周钰皱着眉头，“山上危险。” 杨三，“我不傻，我带上吴家四兄弟。” 周钰，“......” 这小子已经将手伸向吴老大和吴老二了？ 闫炳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再次感慨，周先生太顾家了。 下午，杨三没打到猎物，在山村摘到一些冻的野山梨子，还掏了松鼠窝得到一些松子。 第二日，一行人离开村子，杨三的收获最大，软磨硬泡买了猎户的弓箭。 他们休息一日，再次上官道没遇到钱家商队，估计走到了他们前面。 闫炳来过嘉州，对嘉州很熟悉，这一次闫炳带路。 第五十一章 齐家村 两家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人需要适当的缓解精神压力，别看两家好像没事人一样，其实心里依旧没平稳。 嘉州和亳州简直是两个世界一样，虽然嘉州百姓恐慌，生活的环境是安全的，而亳州再也找不回安宁。 两家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处都会采买一些。 周家缺的东西不多，只买补身子的点心糖果等。吴家相反，吴家人口多，手里有些银钱，买了不少粮食和布料。 两家每到一个镇子或是县城都会停留一日，走走停停，两家的心态终于恢复正常，瘦下去的肉长回来了一些。 明明五日的路程，走了十日才到高县。 两家找了一间客栈休息，杨三陪着闫炳去齐家村，确认没有问题再来接他们。 周小弟和小妹带着子恒玩，周钰两口子上街逛逛。 高县在嘉州中部，因为地理位置并不繁华。 从安全讲，高县四面环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杨兮蹲在地摊前翻看兔子皮，“老人家好手艺。” 老汉，“娘子，这是祖传的手艺，娘子喜欢就多买几张，老汉给娘子算便宜些。” 杨兮想给婆婆做个兔皮垫子，再给儿子做个兔皮帽子，挑挑拣拣选了五张，“我买五张，老人家算算。” 老汉笑着，“一张皮子三十文，一共一百五十文。” 杨兮，“这可没便宜，这样二十八文一张。” 老汉摇头，“我们这里四面环山才这个价，出了高县娘子可买不到这么便宜的皮子。” 杨兮，“一百四十五文，我留下几文给家里孩子买两个包子。” 老汉也想早些回家，“娘子占了大便宜。” 周钰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伸出手付了银钱给老汉，结果老汉摇头，“我只要铜钱。” 二人并没有带那么多的铜钱上街，示意老汉留着皮子，他们一会回来取。 杨兮，“我们要多换些铜钱。” 日后生活铜钱更方便一些，多换一些也不怕，等日后新王朝建立，朝廷会回收铜钱融了重铸，不会让前朝铜钱没了价值，因为没有那么多的铜可用。 二人找到钱庄，换了二两的铜钱，今日只换了够用的，等离开再换，一千七百个铜钱挺沉的。 现在比例是一两银子八百五十个铜钱，钱庄赚了不少差价。 他们将高县简单逛了逛，高县猎户多，最多的铺子是买卖皮毛的。 晚上一家子吃的素汤面条，杨三和闫炳并没有回来。 次日，二人才回高县，杨三也没背着闫炳道：“宅子不错，齐家村的百姓也很好相处。” 闫炳笑着，“我请村里的婶子打扫了宅子，周先生咱们先走，还是采买一番再走？” 周钰，“你不用喊我周先生。” 闫炳却不肯，“周先生心有沟壑，我十分尊敬先生。” 周钰不想搭理闫炳，对杨三道：“我们采买一番再去齐家村。” 杨三有挺多东西想买，齐家村离县城不近，哪怕有马，他也不愿意来回折腾。 两家又买了粮食，至于闫炳哪里来的银钱，两家都没有多问。 闫炳想帮周家付银钱，周钰拒绝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挺好。” 他们和吴家够亲近了，依旧过自己的日子，涉及银钱能算清楚就算清楚，免得日后伤和气。 闫炳受了苦也是公子哥，买了不少好东西，粮食也买的细粮等。 等出高县已经中午，齐家村是个山村，没人带路能绕晕，坐马车花了一个时辰才到齐家村。 杨兮看着四面相似的大山，感慨道：“好地方啊！” 闫炳接话道：“那就在齐家村住到开春？” 杨兮摇头，“休养好就走。” 她不到南方心里不踏实，此地再好也不是她想安家的地方。 闫炳笑了笑，目光看向搬东西的周先生，所以在周先生夫妻眼里北方很危险。 齐家村来了不少村民围观，杨三交际能力强，昨日就和村里小伙子建立友谊，周钰没怎么动手，小伙子们已经搬完了。 闫炳的宅子围墙有一人半高，宅子不小，小两进的院子，院子里马鹏牛棚齐全，虽然不是青砖屋子，在村子里也鹤立鸡群了。 闫炳住一间正房，想分给周家一间，周钰拒绝了，他们住侧房。 宅子的屋子有十几间，方便了吴老大和吴老二两口子，终于能一家住一个房间。 现在有住处，子恒和李家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听到孩子的笑声，两家大人脸上也带了笑容。 杨兮规整好，院子里厨房有两间，不用再和吴家一起用厨房，杨兮满意的点头，这回做什么都方便了。 整理好碗筷等，杨兮十分有成就感。 杨三站在厨房门口，“嫂子，我买了四只母鸡回来，这几日母鸡还能下蛋，咱们养在哪里？” 杨兮回头，“你大哥呢？” 杨三回着，“哥去里正家了。” 杨兮出来见到四只母鸡，满脑子都是烧鸡，白切鸡等等，咽了下口水，“放到牛棚养着。” 杨三也咽了咽口水，他半个小伙子正是最馋肉的时候，心里想等茹素结束，他要每日吃一只鸡。 李氏出来见到母鸡，“还是杨兄弟聪明，我也去村子买两只母鸡回来。” 自家大人和孩子也需要补身子，这个银钱还是舍得的。 杨兮喜欢和吴山夫妻相处，李氏不会占便宜，知道相处的底线在哪里。 杨三道：“我一会帮嫂子问问。” 李氏心里感慨自家儿子嘴笨，她儿子能说会道多好，嘴上道，“谢谢。” 没一会，杨三又带回来两只鸡给李氏。 晚饭做好了，周钰才回来，周钰见到闫炳，“你不用继续跟我们吃素。” 以前是没条件，现在闫炳有银钱有条件。 闫炳道：“我也要守孝。” 周钰，“抱歉。” 他一时间忘了，说白了，他心里没认可闫炳。 今日晚饭丰盛了，凉拌的木耳，炖了白菜豆腐，还用猴头蘑菇炖了汤，蘑菇哪里来的，杨三在村子里买的。 吃完晚饭，闫炳离开一会带着个包袱回来。 闫炳将包袱放下开口道，“这是谢恩礼。” 第五十二章 美的他 杨兮两口子注视着闫炳打开包袱，包袱里装了四个金锭子，四个银锭子，零散的玉佩和首饰。 闫炳在包袱底翻出个小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满满的碎银子。 闫炳打开后就不吭声了，观察着周家人的反应。 杨兮心想，闫炳的祖辈在齐家村一定没少藏银钱，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了，可以肯定这个宅子不会藏太多银钱。 周钰对周小弟道：“收起来吧。” 语气平淡，神情都没变过，好像面前不是价值千两的银钱。 周小弟心想真收啊，他习惯听大哥的，大哥说收他就收下。 周钰又对闫炳道：“恩情两清了。” 闫炳突然有些后悔，他不该还的这么利索，又一想，当初他许诺不遵守，周家更不会愿意他跟着，语气有些闷闷的，“两清了。” 周钰又道：“现在谈谈租宅子的银钱。” 闫炳瞪大了眼睛，好一会才吭声，“这里是村子租宅子没多少银钱，一个月五十文。” 杨兮利索的数出五十文钱，“拿好。” 闫炳没有接着，嘴角带笑，“我跟着一起吃不能只拿粮食，这样五十文算嫂子和妹子的辛苦银钱。” 杨兮收回铜钱，笑眯眯的，“好。” 闫炳见时辰不早了道：“我要回去抄佛经，先回去了。” 周钰，“小弟送送闫公子。” 闫炳忙道：“别叫闫公子了，叫我名字就好。” 杨三等闫炳走了，啧啧两声，“昨晚我摸遍了宅子，只有一处隐蔽的地窖，地窖里装了不少粮食，银钱只有一箱子，他的谢礼拿了箱子里一半的银钱。” 杨兮，“......” 这小子要是有坏心，能干许多的坏事。 周钰语气幽幽，“他在高县买了不少粮食。” 杨三，“他不能凭空变粮食，买粮食也就骗骗村里人，哼，这小子不老实还在试探我们。” 他才不信闫炳不知道他进了地窖，这人心眼子太多。 周钰压低声音，“我与里正聊天，一个月前闫家曾经派人回过齐家村。” 杨兮惊讶，“早就打算好用闫姓了？” 周钰点头，“我猜测闫炳家族察觉到不对想离开，可惜动作还是慢了。” 杨三见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歇着了。” 周小弟依旧和杨三一个屋子，也跟着起身，“我也回去。” 周钰等两个小子走了，挑眉道：“又要想办法藏银钱了。” 自家每人都藏了不少，现在又多了一包袱。 杨兮再次打开包袱，金子和银子都是十两的，一匣子碎银子大概二十多两，贵重的是玉佩等佩饰。 一匣子碎银子是给周家花用的，金银锭子和首饰才是给周小弟的谢礼。 杨兮拿出匣子，将自家剩下的碎银子找出来放在一起，数了数有四十多两，“碎银子够日后花用了。” 周钰，“咱们先给小弟存着谢礼，日后他成亲都给他。” “好。” 次日，一家子吃完饭，周钰留下弟妹，“你们出府藏的银钱自己收着，你们手里有银钱切记不可乱花。” 周小弟，“啊，我还想今日都交给嫂子呢。” 周小妹道：“大哥，现在家里困难，我们不该自己拿着银钱。” 周钰失笑，“咱家不困难，你们手里的银钱大哥还不放在眼里，让你们拿着也是培养你们管钱的能力，日后你们赚的银钱也自己收着。” 顿了下继续道：“你们成亲的聘礼和嫁妆，大哥会准备出来。” 周小弟心知大哥做了决定就不会变，“那我们每个月交伙食钱。” 周钰思考几秒后道：“好，不过，你们不能动用现在的银子。” 周小弟傻眼，这就意味着每个月要自己赚银钱，他有些茫然，家里没出事他明年该考秀才的，他只会读书，一时间蒙了，他该如何赚银钱？ 周小妹眼睛特别的亮，“好。” 周小弟羡慕了，一技在手就是好，小妹有刺绣的本事。 周钰叮嘱小妹，“不许绣大件，不许晚上绣。” 周小妹心里暖暖的，绣大件废眼睛，大哥担心她，“嗯。” 杨兮这边正听着杨三说话，杨兮无语，“你让我帮你做弓？” 杨三点头，“嫂子，我是你弟，我早就发现嫂子有大本事，嫂子帮帮我。” 杨兮，“......” 杨三继续道：“我和嫂子同姓，要不嫂子认我当弟弟，我日后叫嫂子姐，大哥变姐夫。” 杨兮呵呵一声，“你打算的挺好。” 杨三笑眯眯的，“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认亲？” 杨兮揉了揉额头，有这么个能折腾的弟弟，她能少活十几年，“不，我觉得现在挺好。” 杨三不死心，“我成了嫂子弟弟，日后就是娘家人，你和大哥吵架，我能帮嫂子！” 他早就有想法了，他叫周钰哥却不同姓，哪怕融入周家，他总觉得差了些，认嫂子当姐就不同了，他就是周钰的小舅子，日后想怎么请教就怎么请教，特别的心安理得！ 杨兮看向回来的周钰，笑眯眯的，“我和你哥，你向着我？” 杨三拍胸脯，“必须是姐啊！” “呵呵。” 杨三，“！！” 他的运气怎么这么差？ 杨兮已经笑的不行，杨三想哭了，“哥，你走路怎么不出个声！” 周钰就知道这小子不老实，“怪我？” 杨三，“怪我，怪我。” 周钰进来坐下，“门口在哪里知道吗？” 杨三，“......” 让他赶紧滚呗，他也尴尬，麻溜的滚了！ 周钰等杨三出去，对着媳妇道：“他的提议不错。” “我以为你不同意呢！” 周钰，“他和你同姓也算是缘分，日后有人询问户籍，能免除许多的麻烦。” “这小子眼睛毒着呢，他猜到改良的雪橇出自我手，还想让我帮着设计弓。” 周钰低骂一声，“美的他。” 杨兮问，“你与弟和妹妹说好了？” “嗯。” 周钰刚想说伙食费，周小弟跑进来，“哥，里正找你。” 第五十三章 教书 里正进来，周钰示意小弟去端糖水，里正余光直瞧杨兮，显然不适应女子坐着不动，男子去端茶倒水。 杨兮发现了，坐着不准备离开。 周小弟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对，已经习惯什么事都不避开嫂子。 周钰问，“村子找到合适的宅子了？” 里正收回眼神，“嗯，昨晚就收拾出来了，先生可要亲自去看看？” 周钰摇头，“不用了，您说宅子在哪里，明日直接过去。” 里正还怕周先生昨日忽悠他，现在心里踏实了，“明日我让家中小孙子来接先生。” 周钰想了想，“也好。” 顿了下介绍道：“这位是我娘子，我们青梅竹马长大，我爹将我娘子当儿子养大的，娘子的学识不比我差。” 里正瞪大眼睛，心里暗道乖乖，昨日他见识了周先生出口成章，收起了对女子的轻视，“是老夫见识少了。” 周钰笑着，“我昨日给您老看的雪橇图就是我娘子改进的。” 里正竖起了大拇指，“娘子大才。” 杨兮挑眉猜测周钰想干什么。 里正不再因周先生娘子留下皱眉头，有学问又有本事，都是值得尊敬的。 里正收敛心神，目前重要的是束脩，“先生愿意教导村里孩子是孩子的幸运，只是束脩不知道先生如何收取？” 周钰道：“我们在齐家村休养，休养好就会离开，束脩就按日收取，每日上下午各一个时辰，一个孩子两日一个鸡蛋。” 里正心里飞快的计算着，冬日一个鸡蛋两文钱，三十日才十五个鸡蛋三十文钱，四个月一百二十文。 县里的私塾一年束脩一两半，要是周先生留在齐家村一年，孩子们学一年用不上半两银子。 而且拿鸡蛋不是直接给铜钱，村民也舍得一些，日后孩子们出息走出村子，能让村子多些人脉。 里正想的美，现实周先生休养好就会离开，里正心里难受了，忍不住开口，“先生。” 周钰淡笑，“您老喝茶。” 里正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遗憾啊，“先生仁善，老夫代孩子们谢过先生。” 周钰道，“那就说好了。” 里正站起身，“老夫就先回去了。” 杨兮等里正离开，“你教村里孩子们读书？昨晚你竟然什么都没说！” 周钰点头，“我想给你惊喜啊，边休养边教孩子读书明智，免得不知外面世界愚昧无知。” 杨兮心里有猜测，“我也跟着一起教孩子？” 周钰笑着，“我上午教孩子们识字，下午你教他们算数。” 杨兮跟着笑了，“好。” 杨兮两口子教村里孩子读书识字，经过周小弟的嘴，吴家和闫炳都知道了。 李氏坐在杨兮身边，以前敢拉杨兮的手，现在都不敢了，“弟妹真要教孩子读书？” 杨兮点头，“是，嫂子的孙子孙女跟着一起学。” 李氏顺嘴道：“小风去，小丫就不去了。” 小风是吴家大房活下来的儿子，今年四岁了，小丫是二房活下来的姑娘，小姑娘也四岁。 两个孩子，杨兮更喜欢小丫，小丫很聪明，很会说话嘴巴特别的甜，只要过来玩就杨奶奶长杨奶奶短的。 杨兮道：“嫂子，这世道本就艰难，对女子尤为苛刻了，女子自身有底气才能更好的在乱世活着，嫂子看看我，觉得我的话可对？” 李氏想说女孩子不用读书，看着杨氏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当家的说杨氏很聪明也有本事，让她敬着杨氏。 吴山听了直接拍板，“小丫也去。” 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乱世中有本事的人才能活的更好，自家有现在的日子全靠周家，没有周家，他们一大家子依旧是难民，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周钰这时道：“还有一件喜事，杨三和我娘子同姓，日后就是我娘子的弟弟，等给我爹过了七七正式认亲。” 周小弟，“？？” 他明明一整日都在家，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杨三被惊喜砸到了，咧着嘴，“姐夫，到时候酒席交给我置办。” 周小弟，“......” 这一声姐夫比当初喊哥都洪亮！ 吴山没惊讶，杨三费尽心思想融入周家，现在石头落地的感觉，“恭喜。” 晚饭后，周小弟看着妹子和娘分绣线，脸越来越苦，“哥，我也去教书好不好？” 周钰，“两日一个鸡蛋？” 周小弟沉默了，他想了一天也没想出赚钱的办法，“哥，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考秀才别想了，日后都要隐姓埋名过日子，琴棋书画，琴他只会听，字还算可以，画是一点天赋都没有，当初爹还不信邪，最后气走了两位先生终于放弃了。 周小弟有些委屈，为啥哥那么像爹，爹和哥琴棋书画都不错，只有他没天赋。 周钰道：“两日后是庙会，你可去庙帮着写书信。” 周小弟没摆过摊，有些不好意思，对上大哥的眼睛，忍不住直了后背，“我去帮人写书信。” 周钰点头，“嗯。” 高县因地理位置，走出大山的人不多，这也就造成读书人不多，求人写信读信难，写书信还是能赚些银钱。 次日，吃过早饭，里正的小孙子来领路，两家子都去了宅子，宅子在村东头，听里正小孙子介绍，这家儿子有本事已经搬到县里住了，大山没人买宅子，宅子就空了下来。 宅子有些破败，显然这家人离开有些年头了。 里正带着村民等在宅子门口，见周钰两口子迎上来，“先生里面请。” 杨兮以为不会来多少孩子，打眼数了数竟然有十个孩子。 进了院子，杨兮拿着纸笔坐下，她要记录孩子的名字等基础信息。 里正娘子带着三个孩子走过来，其中就有刚才领路的小孙子，“我家三个。” 杨兮点头利索的将孩子名字记录上，周小弟帮着收鸡蛋，“好了。” 其他的村民这回信了，原来真的只收鸡蛋，又有几个村民离开，很快带着孩子回来，等全部记录好有十四个男孩，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八岁。 里正娘子见小丫也坐着听课，惊讶了，“还收丫头？” 杨兮点头，“收，日后上午相公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下午我教孩子们算数。” 里正娘子听当家的说过周先生娘子，现在听周先生娘子也要教孩子，依旧很惊讶，“你也教孩子们？” 杨兮笑了笑，“嗯，您不放心可留下听听。” 里正娘子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没说话，潜意思会留下来听课。 第五十四章 真香 时辰到了，周钰开始讲课，第一节讲了文字起源，以孩子们的姓演示文字的演变，文字演变的过程，让孩子们印象更深刻。 讲课的屋子拆了炕，屋里算上小风和小丫有十六个孩子，孩子们挤在一起取暖，面前是炭盆，没办法，为了光亮破碎的窗户没挡上，这也方便了村民看清室内的情况。 周钰允许村民在外听课，本就没什么娱乐的村民都没离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木板，也不嫌外面冷，一个时辰的课，村民谁也没走。 杨兮没留在屋子里，她带着儿子在厨房烤火，厨房是最暖和的地方。 子恒早早就启蒙了，百家姓都认识，所以没跟着一起学，杨兮单独教儿子默写百家姓。 李氏和里正娘子待了一会没意思，二人也去窗边听课去了。 上午结束，村民还意犹未尽的，一节课村民更尊敬周钰了。 周钰出来抱起儿子，“我们回家。” 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双手却死死的抱着爹的脖子，口不对心的道：“爹，我自己走。” 杨兮笑出声，“口是心非。” 子恒的脸颊红了，“娘。” 杨兮心里哎呀呀的，她儿子太可爱了，“好，好，娘不说了。” 周钰笑出声，失而复得的长子啊，他的执念，这一世他的长子一定会儿孙满堂。 回到宅子，小妹做好了午饭，周家不赶路都是一日三餐，只要食材够每一餐都不糊弄，中午做了鸡蛋酱，干辣椒炒的干蕨菜，主食是杂粮饼子和小米粥。 杨兮吃的很满足，“小妹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周小妹很高兴得到认可，“嫂子教的好。” 杨兮，“还是你有天赋。” 她可见识过，没天赋的人怎么教都教不出来，比如现代的大哥，一进厨房就是灾难片。 吃过饭，杨三，“姐，我将做弓的材料都买回来了，你看还缺什么？” 杨兮，“......你还真速度。” 杨三，“我着急啊。” 杨兮想了想道：“村子里也有猎户，你想法子借弓给我看看，再去找一些关于弓箭的书籍，嗯，不局限于弓箭，如果能找到《综工经》就更好了。” 《综工经》类似《天工开物》，她转世现代世界的明朝著作，虽然两个世界历史不同，著作人不同，内容却差不多，此书收录了机械，手工业等等内容，不过，《天工开物》记录的更详细，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她读过！ 她想尝试改进弓，现在杨三愿意出材料，正好省了她的银钱，现在有机会尝试，她的手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先不急，她做雪橇可以说是看过杂书，加上小时候喜欢动手，说明天赋很好，改造弓箭就有些过了。 上次弓箭的图纸是复制王猎户的弓，这一次必须要有出处，所以书一定要多看的。 杨三脑子有些懵，他才知道还有《综工经》这本书，“姐，你是不是看了许多书？” 杨兮，“读的不多，以前看的杂没用心学过，离开京城才意识到手艺的重要，所以想用心专研，正好我比较有天赋，浪费实在可惜了。” 杨三咋舌，“姐，你哪里是比较有天赋，在我眼里没有人比你更有天赋的人了。” 他始终记得姐画的图纸，当时给他不小的震撼。 杨兮眉眼弯弯，“那姐就用心学，你要是有本事就多找一些机械一类的书籍，姐喜欢这类书籍。” 杨三拍着胸口保证，“弟弟一定给姐找来。” 杨兮笑眯眯的，“好。” 她已经享受到弟弟的好处，真香啊，又省了她日后买书的银钱。 杨三兴冲冲的离开了，培养姐姐的感觉，让他很有动力和成就感呢！ 周钰一直没吭声，等杨三走远笑了，“多个弟弟挺好。” 杨兮噗嗤笑出声，笑够了才道：“走吧，我该去讲课了。” 下午，杨兮发现来听课的百姓更多了，都是聪明人，以前只是没机会。 两口子进院子，每个百姓都和他们打招呼，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周钰，百姓不再怀疑杨兮，其实杨兮的课挺简单的，简单的加减算数，她可不知道算数的发展史，无法像周钰一样讲课。 不过，一个时辰都是干货，大一些的孩子会一些简单的加减，大部分孩子用双手计算，还有自觉聪明的拿小木棍加减。 杨兮第一节课没准备教简便的方法，她也想看看孩子们的接受和逻辑能力。 一个时辰后，里正过来询问，“我想送孙女过来，先生还收吗？” 周钰点头，“收。” 里正心想，第一次见到收女娃娃的，他不求孙女有大出息，他的要求很简单，孙女懂得多一些能嫁入更好的人家，日后过得好能拉拢娘家一把。 次日，课堂多了三个女娃，杨兮很高兴，齐家村并不大，杨兮希望更多的女孩读书，可惜世道艰难，并不是所有人都舍得鸡蛋。 村子富裕的人家不多，穷苦才是常态，饭都吃不饱呢，哪里有多余的鸡蛋，大部分村民送男孩来学习，指望男娃多学点日后能去县里当伙计。 晚上，杨兮想做算盘，可惜村子里没有木匠，想做算盘需要去别的村子，她想自己打磨，周钰舍不得她动手。 最后交给了杨三这个弟弟，明日去县城买一个算盘回来。 杨三忍不住问：“姐，你要教孩子们打算盘？” 这可是掌柜的才会的本事，都是师父传给徒弟的。 杨兮，“有两个悟性高的，只学简单的算数太可惜了。” 杨三摸着下巴，“姐，他们运气真好，你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杨兮弯着眼睛，“不好吗？” 杨三见姐灿烂的笑容愣住了，随后也笑了，“好。” 次日一早，周小弟磨磨唧唧的不愿意离开，站在门口不挪步，眼巴巴的看着杨三，相对于社交牛逼的杨三，周小弟真不行。 本来杨三说好陪周小弟去庙会，可惜杨三现在满脑子都是找书，所以爽约了。 周小弟看向哥嫂，“哥，嫂子。” 周钰，“嗯？” 周小弟，“......” 他哥的眼神过于锐利，他怂了！ 第五十五章 离谱 中午，周小弟还没回来，叶氏十分的担心，“也不知道这孩子张不张的开口。” 杨兮也惦记着，目光看向周钰，“你去看看？” 周钰吃下最后一口饭，“嗯，下午小妹陪你教孩子。” 叶氏忍不住为小儿子说话，“他第一次赚银钱，如果做的不好你耐心些，别只凶他。” 周钰也没指望小弟赚多少银钱，他主要目的训练小弟，“嗯。” 周钰赶着驴车到庙会的时候，庙会上的人早就散的差不多了，找了一圈才在角落见到小弟，小弟冻的缩成一团，远远的看过去像个球，脑袋都缩进去了。 周钰，“......” 周小弟听到脚步声，一脸笑的抬起头，然后僵住了，“哥。” 周钰走近才注意到写好的纸，上面写着写信读信，“你真是大聪明。” 周小弟听出了讽刺，这张纸写好他就知道自己蠢了，认字的百姓不多，“我，我张口了。” 周钰才不信，他们逃难时，小弟能张开口，那也是小弟熟悉后话才多了起来，现在面对的全是陌生人，不反驳小弟的话问，“今日赚了多少？” 周小弟手冻的有些僵硬，搓了一会才掏出十个铜钱，“写信五文，读信一文。” 周钰诧异，竟然真的赚到了。 周小弟声音大了几分，“哥，我真的张口了。” 周钰的眼里，小弟像是求表扬的小狗一样，一只手握着冰凉的铜板，一只手拍弟弟的肩膀，“嗯，哥为你高兴。” 两兄弟回家，周小弟吃完饭，杨兮和周小妹才回来。 周小弟等人都齐了，讲今日如何给人写信，讲完总结道：“这次选的地方不好，下次庙会一定多赚铜钱回来。” 杨兮，“嫂子相信你。” 周小弟目光看向小妹，手抖了抖荷包，铜钱碰撞的声音特别的清脆。 周小妹，“......” 周钰无语了，“今日杨三拿小妹绣的手帕去县里问价，你猜一张手帕多少文？” 周小弟不想猜，见大哥越来越严肃的脸，伸出五个手指，“五文？” 周小妹，“呵。” 周钰，“十文一张手帕，除去成本能赚六文，小妹一日能绣两张手帕。” 周小弟算数特别好，然后不嘚瑟了，“哥，明日我想去县城看看。” 周钰，“好。” 次日，周小弟跟着杨三去县里，周小弟问了书铺能否抄书，可惜白问，书铺有固定的书生接活，都是彼此信任长期合作的。 最后在杨三的推荐下，反而得了整理书库的活计，一日十五文不管饭，这就很离谱了。 周小弟出了书铺，“你怎么做到的？” 好像什么都难不倒杨三一样！ 杨三赶着马车，“我帮姐找书翻遍了县城的书铺，书铺堆积了不少书没人整理，你又便宜又有不错的学问，掌柜的不用才是傻子。” 周小弟，“那也是你厉害，你一介绍就用我了。” 杨三嗤笑一声，“掌柜的还指望我买书呢，一本书多的几十两，县城能买起书的人不多，我要的书不少，掌柜的已经派人去州城找书了。” 周小弟闭嘴了，他家大哥是老大，杨三第二，他是家中垫底的存在！ 随后的日子，周家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就连吴家都到处帮工赚银钱。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小半个月过去了，叶氏的身子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地走动，再养一些日子就不用继续喝药了。 这日，杨三从县城拿书回来，带回来一个大消息，人刚进院子就喊，“姐，姐夫。” 一家子就等杨三吃饭，杨三进来灌了两口水道：“姐夫，有消息传出来，皇上见了三位藩王，三位藩王都死了。” 杨兮两口子愣住了，二人对视一眼，他们并没有印象，上一世古代他们的消息太封闭了。 杨兮问，“你的消息可靠吗？” 杨三语气里有着兴奋，“可靠，书铺东家的消息。” 能开书铺的不是一般人，可见东家的厉害。 周钰叹气，“皇上本就多疑，景王触动了皇上的神经，这一次杀了三位藩王，不知道是谁火上浇的油。” 杨三又丢出个消息，“皇上也召了江王进京，谁想到路上江王遇刺，江王伤势严重还死了嫡次子，据说江王命不久矣，中途又返回了封地。” 杨兮心头一颤，江王狠人啊，想要骗过皇上伤势一定是真的，对自己狠，还舍得亲子，这种人太狠了。 闫炳冷笑一声，“谁死江王都不会死。” 杨三意味深长了，“你知道的很清楚啊。” 闫炳不吭声了，低着头掩藏眼底的恨意。 杨三又道：“姐，除了《综工经》，能买到的书我都买了，你看还需要什么书？” 杨兮，“够了，实在寻不到《综工经》就算了。” 杨三已经陷入培养姐姐的乐趣中，坚定摇头，“日后我一定给姐买回来。” 周钰，“......吃饭。” 京城的消息对现在周家没有影响，杨兮两口子忙着准备七七，这几日他们有时间就会抄写佛经。 杨三也忙着正式认亲的事。 转眼到了周淮七七这一日，一家子对着京城的方向祭奠，哀伤的情绪持续了整整一日。 周钰以为会梦到爹，结果一晚上连个梦都没有。 叶氏也没梦到相公，声音沙哑的道：“咱们该高兴，说明你爹对咱们放心。” 叶氏继续道：“好了，都开心一些，兮儿，今日炖母鸡，咱们都好好补补。” 杨兮应下，“好。” 结果没等杨兮杀鸡，杨三一早上牵回一头羊，“姐，冬日喝羊汤大补，我一会将羊杀了。” 杨兮拦着，“今日炖鸡汤，明日才正式认亲，这只羊留到明日再杀。” 杨三，“今日杀了，明日大喜日子就不用见血。” 杨兮，“那就听你的。” 今日是出七七的第一日，周家做了一桌子菜，叫来吴家一起吃的。 次日杨三认亲，好家伙，来了不少村民恭喜，杨三也大气，来恭喜的都给了一小条猪肉回礼。 吴山念叨着，“这小子才多大啊，为人处世成精了一样。” 周钰却想到杨三多出的名册，目光又深了深，“这是他的本事。” 吴山对杨三交友的能力麻木了，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第五十六章 克他 周钰沉思一会，确定了离开的时间，“五日后。” 吴山反而惊讶了，“这么急吗？” 他以为至少待满一个月再走。 周钰道：“早走也能早些安定。” 藩王接连死亡，还是影响了他的计划，他现在只想快些安定下来，只有安定了才能早做些准备。 天下大乱越来越近了，他有很多的想法，他们一家子要多留些后手。 村民来恭喜并没有留下吃饭，拿着回礼离开了。 正式认亲，依旧只有两家人一起热闹，杨兮给了杨三一块玉佩，杨三也给子恒一个金锁当见面礼。 晚上，杨兮许久睡不着，“我又多了个弟弟。” 周钰失笑，“这些日子杨三一直叫你姐，我以为你早就适应了。” “不一样啊，没正式认亲总是差了一些，今日正式认亲了，杨曦轩日后就是我弟弟了。” 周钰，“我知道你高兴，现在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杨兮语气闷闷的，“我反而更想念娘和小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间太久远了，她回来这么久一次都没梦到过娘和小弟，她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小弟和娘都平安，所以才不会出现在梦里。 周钰一下一下的拍着媳妇后背，很有安抚作用，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兮迷迷糊糊睡着了。 随后的日子，杨兮设计了一款弓，准备了不同的弓弦，经过几次调整，临走前终于做出一个比较满意的弓。 杨三很满意，杨兮却道：“等安定了，我再好好研究研究。” 杨三咧着嘴，“好。” 我姐太厉害了，培养姐姐的感觉，真香啊！ 周吴家要离开，闫炳跟着一起走，闫炳将宅子托付给里正，这一回闫炳当着周钰和杨三的面封死了地窖。 周钰依旧一脸淡然，杨三也笑嘻嘻的，早就忘了偷偷查看的事。 闫炳，“......”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憋屈感日后只多不少。 周家离开，村里的孩子特别舍不得，他们清楚不到一个月的学习，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 周家临走这一日，村里的人都聚集在村口送行，周钰两口子为人师得到了整个村子的尊敬。 本来杨兮怀孕正是感性的时候，情绪正是最丰富的时候，见到此景感慨甚多眼睛有些发红。 结果见到了杨三掏出一把毛笔，挨个给孩子们发毛笔！ 杨三每发出一只笔，就说一句，“不能辜负我姐与姐夫对你们的教导，争取我们日后有缘再见。” 杨兮，“......” 周小弟恍恍惚惚的，“哥，他这是在干什么？” 周钰心里翻着大大的白眼，“这小子占我和你嫂子便宜呢。” 周小弟想的不深远，闫炳却听懂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周钰夫妻对孩子们有再造之恩，杨三打上了孩子们的主意！ 闫炳，“！！” 他自以为了解杨三，结果还是小看了杨三。 离别伤感的气氛没了，杨三发完最后一只笔道：“等我们安定了，我姐夫没时间写信，我一定会写信回来，到时候你们别忘了回信。” 杨兮，“......” 周钰哼了一声，“赶紧上来。” 杨三赔笑，“姐夫。” 周钰懒得理杨三，将马鞭给杨三，自己进了马车内，他现在不想见到杨三。 杨三哈哈笑着，“咱们走。” 这次启程没有危险，两家的气氛不错，赶路还有闲心聊天。 今日杨三自己赶马车，他就安静一会，“姐夫，我有个建议，您要不要听一听？” 周钰，“不。” 杨三却自顾自的说着，“姐夫，你说你不能考科举，这一身学问我看着都心疼，我觉得你特别会教书，等安定了咱多收些孩子？到时候我给姐夫建宅子做私塾，一定不让姐夫花一文钱。” 周钰在马车内用棉花堵住了耳朵，还戴上了新做的帽子！ 任由杨三说的天花乱坠，周钰什么都听不见！ 周小弟受不住了，拉开马车帘子，“我哥说不的时候就堵了耳朵，你说的他一个字都没听到。” 杨三，“......” 他灌了一肚子风自说自乐呢？ 周小弟啧啧两声，“我哥不想的事，你说破天都没用，少年，你还是太年轻了。” 周小妹没忍住笑出声，杨兮也乐的不行，子恒小家伙捂着嘴偷笑着，新舅舅太有意思了。 杨三哀嚎一声，“姐夫怎么能这样！” 他觉得没有自己讨好不了的人，却次次在姐夫在这里碰壁，姐夫克他！ 两家行程不快，怀着对未来的希望，两家精神气十足，出了高县所在的山区，官路上遇到往南迁徙的百姓。 能迁徙的都是有家底的，代步买不到马也有驴子或牛，古代都是一大家子一起生活，尽可能减少一些兵役等，迁徙的百姓拖家带口队伍不小，最少的有十几口人，多的好几十口人。 周钰两家有两辆马车，两辆驴车，算上闫炳添置的驴车，他们一行挺显眼的。 现在马太难买了，路上遇到马车，百姓会自觉的避让，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这日，周家一行没找到休息的地方，只能在野外留宿，一同留宿的还有两户人家，彼此间并没有交谈，都保持着安全距离。 相对而言，另外两户更怕周吴两家，周吴两家厮杀过的，杀人没杀人的气势不同，吴家的男子板着脸能吓哭孩子！ 晚上，杨兮带着小妹炖了鸡汤，还做了白菜炖冻豆腐，鸡是早就杀好的，冬天天然冰箱，不怕坏了能存放许久。 主食是早就做好的饼子。 吴家自己吃自己的，虽然没做鸡，炖的白菜里也放了肉片，也算不错的伙食了。 吃完晚饭，杨三站起身，两家子警惕起来，他们听到了马蹄声。 杨兮和小妹带着子恒回马车，从马车缝借着火光看情况。 远处来了一队马车，两侧跟着护卫，本以为车队会继续赶路，没想到停了下来。 队伍的领头护卫语气蔑视，“此处我们占了，你们再找地方，快些离开。” 周吴两家有野外留宿的丰厚经验，雪墙搭的特别严实，在荒郊野外可不就招人眼了。 第五十七章 流言 周钰打量着车队，借着火光看清五辆马车，护卫有五十多人的样子，“我们立刻走。” 杨三跟着转身离开，一回头发现不对了，闫炳什么时候不见的？ 周吴两家很快离开，他们不准备留宿了，这个队伍太跋扈，还是远离的好。 马车离开半个时辰后，杨三到闫炳的驴车上，“刚才马车队里有你认识的人？” 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的通了。 闫炳这次没闭口不言，直接说出刚才护卫首领是谁，“刚才的护卫首领，江王嫡长女婿家的。” 杨三，“认识你？” 闫炳，“我们两家有些往来，我爹带我去参加过寿宴。” 杨三心里对闫炳的出身有了猜测，闫炳不谈他也不问，反正早晚会知道，“那我们要躲着一些了。” 闫炳心里烦躁的很，他也怕被发现，家里被灭门，不仅仅被舍弃，还谋算他家族的财富，这么久没查到，一定急了吧！ 想到这里，闫炳心里只有畅快！ 杨三回马车将打听的说了，杨兮摸着下巴，“闫炳没搭上我们，他还在亳州，我们改变了他的命运。” 没遇到他们，闫炳出不了亳州，不是被抓壮丁，就是被人认出他，左右都是死！ 杨三赞同的点头，又道，“江王的儿子不能动，女婿倒是在外活跃，也不知道江王有多少个女儿。” 周钰知道一些，“江王的妾室很多，据说孩子有二十多个。” 儿子女儿各一半，女儿也有十几个了。 杨兮在意的是，“这次南下的是江王嫡长女婿，可见南下谋的事不小。” 杨三眼睛亮晶晶的，“南方多富商，谋的一定是财。” 抓了那么多的劳力，每日消耗不少，哪怕最低消耗也是巨大的，一个亳州能维持多久，江王需要银子和粮草！ 周钰赞许杨三的反应，“我们找个县城停留几日，避开江王女婿的队伍。” 两家赶了一晚上的路，早上才停下休息一会，没一会见到昨日一同休息的两户人家，两户人家也赶了一晚上的路，一起赶路两日，彼此点头示意。 吃了早饭，一起启程离开，杨兮明白，这两家跟着他们寻求安全感呢！ 下午的时候，到了张县，嘉州很有意思，县城不少以姓为名，张县已经临近嘉州边境。 杨兮发现，张县聚集了不少南下的百姓。 他们找客栈没了房间，只剩下大通铺，最后多花了一些银钱租了个小院子。 杨三带着周小弟去打听消息，由杨三带着，周小弟学会不少交际的技巧，人也越来越开朗，现在特别喜欢跟着杨三。 两人很快回来，杨三道：“不知道谁传的谣言，说前面聚集了不少西北的难民，西北因鼠疫十室九空，百姓都怕了，所以才停了下来，都在等消息传回来。” 周钰眉头锁的很紧，鼠疫啊，没有确切消息，他也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吴山忍不住咽了口水，怕的，“当初在京城也有西北逃来的难民，只是。” 杨三接了话，“西北的难民单独被带走了，据说都被杀了。” 吴山点头，“当时难民区还乱过几日，人人自危。” 直到听说都死了，难民区才再次安稳下来，那可是将近五千的难民啊，有许多人说死的好，还有人咒骂为何要来京城。 杨兮也怕啊，这里可不是现代，哪怕现代鼠疫也恐怖，更不用说古代了，对哦，还有天花等疾病，杨兮忍不住搂紧了儿子！ 杨三问，“姐夫，你觉得流言是真是假？” 周钰，“不管真假，我们没有第二条命去赌。” 他可不敢去赌运气，不如等前方准确消息传回来。 杨兮出声，“你们说昨晚的队伍会不会信流言？” 她想如果是流言，江王的可能性最大啊！ 周钰交代杨三，“一会你去城门盯着些。” 杨三，“好。” 杨兮两口子也上街了，杨兮准备多买些棉布，她要做些厚实的口罩和手套，高度的酒买一些，还有醋也要多备着。 杨兮恨不得将家人从头武装到脚，买完东西，嘴里念叨着，“你帮我想想，还要买些什么？” 周钰，“再买些萝卜炖汤，不都说冬吃萝卜夏吃姜吗？” 杨兮一脸你是认真的，见周钰点头，“那就买一些备着，再买一些板蓝根备用。” “我觉得你买不到药材。” 杨兮不死心啊，结果的确没买到，县城能卖的药材都没了，可见百姓对死亡的惧怕。 下午，城门关了，杨三和周小弟回来，杨三语气轻快，“姐夫，昨晚的队伍并没有进城。” 吴山道：“也可能他们走的慢，昨晚我们赶了一晚上的路。” 周钰，“明日再守一天。” 晚饭后，杨兮听杨三忽悠闫炳，“你自己一人赶马车多累，你在齐家村不找小厮，现在离齐家村很远了，你不考虑买两个小厮？” 闫炳似笑非笑，“你可是咱们最有银钱的人，你不多买个小厮回来？” 杨三，“我有李争就够了，你不同啊，我担心你熬不住。” 闫炳哼了一声，对认的姐姐花多少银钱都不心疼，想在他这里占便宜呢！ 次日，张县又进入不少的百姓，街上人来人往的，杨兮不再出门了，两家人窝着等消息。 杨三和吴家兄弟轮流守了一日，并没有见到昨日的马车。 第五十八章 吃饭本事 晚饭后，吴山过来商量明日是否离开。 周钰道：“目前我倾向于流言是假的。” 吴山没问如何照驱赶他们的车队断流言真假，也不想知道里面的恩怨纠葛，他只关心一家子的命，“要不等前边消息传回来再走？” 杨兮点出，“流言传的这么快，如果是有心人为之，无论等多少日传回来都是前面有鼠疫。” 吴山烦躁了，“为何传这种流言？” 杨三嗤笑一声，“有人不希望百姓南迁呗！” 多简单的计谋，却吓住了南下的百姓。 吴山想到自家，如果没有跟着周家南下，自己走南下的路，一定会信了前边有鼠疫，最后不敢再前进一步。 吴山这一路长了许多的见识，他没问过周钰看出什么，一路亲眼所见就够他开眼界，“我们明日走？” 周钰最欣赏吴山的一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好。” 杨兮见时辰还早，“我和小妹再做些饼子。” 前路流言四起，他们难找到留宿的村子，所以多做些干粮尽快过流言区。 周钰点头，“嗯，再蒸两锅包子。” 说着拉起小弟，“我和小弟剁肉馅。” 杨三语气有些迟疑，“我帮着包包子？” 杨兮笑着，“好。” 闫炳，“......” 周家男子干活能传染，现在连杨三都要学做饭了！ 别说杨三学的挺快，包的还挺不错的。 杨三等包子蒸好，吃了一个自己包的，“！！” 自己包的就是好吃，美味！ 次日一早，两家吃了早饭就出了城门，往南的官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整整赶了一日的路，才零星见到几个百姓背柴火。 晚上休息的时候，杨兮，“流言很成功。” 周钰，“还是不紧迫，真逼的没活路，前方是鼠疫也要闯一闯。” 杨兮叹气，“等逼的没活路再逃跑，什么都晚了。” 周钰听到外面打架的声音，“我看闫炳的小厮给杨三买的。” 杨兮笑出声，“闫炳嘴上说不买，最后还是买了杨三选的小厮。” 周钰心里门清：“杨三不断试探闫炳的底线，闫炳也在试探中表露跟随的心，这两个小子有的磨。” 次日早上，杨兮见到两个小厮鼻青脸肿的，二人跟在李争身后忙碌，这是被李争打服了。 两个小厮不是从人牙子手里买的，一个十九岁是张县有名的混子，家中孩子多不上不下又不讨喜，恰逢家中卖妹妹，不知怎么和杨三聊起来了，自己卖身得了银钱断了亲。 另一个小厮年纪小十四，张县的乞儿，听杨三说，别小看乞儿，打听消息厉害着呢！ 杨三凑到姐身边，“姐，日后李争带着这两个小子。” 杨兮，“闫炳同意了？” 杨三干笑一声，“他说看到许南和莫陆闹心，日后帮着赶车就行，卖身契都给我了。” 杨兮，“你给他们取的新名字？” 杨三点头，“是不是不错？” “挺好。” 一行人简单的吃了早饭，准备继续赶路，没走一会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停下，等一等。” 杨兮拉开马车帘子回望，诧异了，“竟然是与我们同行过的赵家。” 赵家十四口人，赵老汉夫妻，两个三十多岁的儿子，每个儿子有四个孩子。 家底也丰厚，有驴子和一头牛拉车。 周钰意外赵家跟上来，对小弟道：“停下。” 周小弟停下马车，吴家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没等一会，赵家到了眼前，驴子和牛累的要站不住了。 赵老汉语气急切又庆幸，“可算是追上了，我们昨日知道你们出城晚了，只能一直追着没停过，还好追上了。” 杨兮一听，他们盯着江王嫡女婿，赵家也盯着他们呢！ 周钰问：“可听了鼠疫的消息？” 赵老汉瞳孔紧缩下，面上不自觉带上了恐惧，“知，知道，得上只有死路一条。” 周钰笑着，“我们要南下。” 赵老汉一直观察周吴两家，两家并没有欺负过他们，至于身上的煞气，有煞气好啊，能震慑住不怀好意的人。 赵老汉心里组织着话，确认没问题才开口，“我信周先生的判断，您是读书人懂得比我们多，还请先生带上我们一家，我们给报酬。”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子，粗糙的双手拿出里面银钱，大概五两左右的碎银子。 吴山见到银子眼睛亮了下，只跟着就能拿银钱，他是心动的，不过，他们家听周钰的。 周钰看了吴山一眼，又看向杨三，他同不同意赵家也会跟着，示意吴山接银子，“我们等你们一个时辰。” 赵老汉咧着嘴，“谢谢周先生。” 杨兮走过来，笑着道：“周先生这个称呼好。” 周钰无奈，现在叫的人多了，他让改口都不容易，“我们回马车歇着。” 吴山将银子分了四份，杨三和闫炳各一份，分了银钱，嘴里念叨着，“赵家一定有傍身的本事，否则这年月可攒不下这么多的家底。” 杨三接话，“我去问问。” 没一会杨三打听消息回来，一脸的古怪。 杨兮好奇了，“赵家有什么本事傍身？” 杨三觉得牙疼，“赵老汉的三叔进宫当过敬事房的太监。” 杨兮两口子有了猜测！ 杨三继续道：“老了回家乡，赵老汉接过去养老，十里八村只有一户会阉猪还阉不好，他叔叔观望过一次，琢磨会了将本事交给了赵老汉。” 马车内挺安静的，周小妹脸红透了，周小弟有些目瞪口呆，还，还能这样？ 杨三反而笑了，“赵老汉的两个儿子也有本事，老大阉鸡不错，老二什么都会。” 杨兮干巴巴的道：“时辰不早了，通知赵家该启程了。” 杨三嘿嘿笑了两声，在姐夫瞪过来，才利索的下马车。 晚上休息的时候，杨兮发现吴山带着吴老大和吴老二去了赵家，杨兮小声的道：“吴大哥看上了赵家的本事。” 周钰，“赵家不一定会传给吴大哥。” 杨兮一想也是，这是吃饭的本事。 吴大哥回来叹气，“赵大哥答应了他叔叔，只传自家子嗣。” 太可惜了，他真心想让儿子学阉猪的本事，在家乡的时候，会的人也不多，每次都要排队才能排到！ 杨三眼睛转了转，不知道心里琢磨什么。 次日中午，一行人没休息，杨兮迷迷糊糊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周小弟在外道：“哥，前面村口聚集了好些百姓。” 第五十九章 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货郎 昨日村子还好好的，这是杨兮出张县见过最规整的村子，今日所见不少房子被火烧过。 村子里大部分是稻草建的房子，火势起来就很难扑灭，烧过的房子只剩下塌了的泥土墙。 杨兮数了数，至少有七八户没了住处，烧毁的不仅仅是房子，还有大部分的家当。 村子里哭声一片，杨兮一行没进村子，快速的路过村口。 周钰听着村子里的哭声，“昨日那两个孩子眼神跟狼崽子似的，一定是他们放的火。” 杨兮也这么想的，“哎，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因必有果。” 周小妹关心，“昨日的一家四口走了吗？” 杨兮回着，“一定走了，他们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叶氏心里不是滋味，“这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将所有的苦难归结于世道！ 杨兮心道日后只会更乱，想结束乱世至少十年八年。 马车内安静了，走得远还能听到哭声，因为村子里发生了大火，没人理会周钰一行，倒是给他们行了方便。 因为大雪，路上并没有行人，这可苦了三家人，边铲雪边走，走了一日，路上的雪才有压实的痕迹。 到了户县境内，只要过了户县再走两日就可离开嘉州。 一行人商量先去户县，结果周吴两家县城都没进去，士兵见路引是外地的，外地户籍不得入内。 赵家能进去，赵老汉问：“先生可有需要采买的？如果有需要，我赶车进城一趟。” 周钰看向媳妇，“有什么要买的吗？” 杨兮摇头，“不需要，粮食还有不少。” 赵老汉又看向吴山，吴山也摇头，“在张县已经置办齐了。” 周钰，“那我们继续启程。” 可惜了，以为能好好的休息一日。 一行人继续赶路，天快黑了，能看到前面有村子，村子并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 他们一路不断被村子拒绝，并不打算进村子。 周家马车领头，周小弟在村子口停了下来，仔细观察拦路的少年，回忆一会才想起来，“是你啊。” 少年嘴唇有些发青，不知道在村口等了多久，说话都有些哆嗦，“终于，终于等到了。” 周钰仔细辨认后，也认出了少年，当初被驱赶的一家四口，“你等我们？” 少年冷的不行，“现在天黑了，你们没地方留宿吧，跟我走，我爹租了宅子有地方住。” 说完少年忙加了一句，“我爹不发热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爹没得鼠疫，你们不用害怕。” 杨兮心里好奇坏了，“你们怎么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少年，“雪没下大我们就走了。” 别的少年也没说，显然不想提放火的事。 周钰下马车与吴家和赵家说一声，两家人确认不是鼠疫，同意去村子留宿。 周家舍得花银子，加上有杨三这个弟弟，周家在外留宿没遭罪，吴家和赵家遭了大罪，现在满心都是好好睡一觉。 跟着少年进了村子，少年一家租的宅子不小，有八间屋子。 少年介绍着，“我爹是走街串巷的货郎，附近几个县我爹都熟悉，宅子是我爹朋友家。” 少年家占了两间屋子，正好剩下六间屋子，周，吴，赵各占两间。 等分好屋子，少年再次道：“我爹的病真好的差不多了。” 少年的话音落下，主屋里走出男主人，男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气色的确好了许多。 男人站在门口没动，开口介绍：“我叫叶顺，走街串巷改的名字，希望能卖货顺利。” 话落拜谢道：“送药之恩没齿难忘。” 周钰扫视着院子，“你就那么肯定能等到我们？” 否则不会租这么大的宅子，八间屋子，明显故意的。 叶顺语气里有些自得，“这方圆百里没有我不清楚的地方，加上下大雪，众位只能走这条路。” 叶顺见一行人神色疲惫，继续道：“众位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周钰道：“谢谢。” 叶顺忙回着，“应该是我说谢谢。” 现在有了住处，周钰带着小弟，杨三和闫炳住一个屋子，李争三个小厮在厨房里搭木板子住。 杨兮带着儿子与婆婆和小妹一起住，晚上睡着热乎的炕，早上都不愿意起被窝。 天都亮了，宅子里还静悄悄的，几家都累坏了，难得睡个好觉没人起来。 杨兮又躺了一会，听到劈柴声音才小心的穿好衣服下地，看着依旧没醒的儿子和小妹，嘴角忍不住上翘着。 小心开门出来，李争在劈柴火，另外两个小厮一个喂马，一个抱着柴火去厨房。 自从有了小厮，周钰和周小弟轻松了。 杨兮见叶顺的娘子从外回来，手里拎着豆腐和猪骨头，“村子里有人杀猪？” 张氏不是个善言的，几秒后才回话，“别的村赶车卖肉，还在村东头。” 杨兮看出妇人紧张，“谢谢。” 张氏抿着嘴，“嗯。” 杨兮眨了眨眼睛，叶顺能言会道，媳妇却是个话少的，这二人性子差的太多。 周钰听到媳妇说话出来，“我去买些肉回来？” 杨兮，“我也去。” “好。” 夫妻两刚要拿银子，主屋的门开了，叶顺道：“你们的脸太陌生了，现在各村子很抵触外乡人，我走街串巷总来，村民熟悉我，可以让我媳妇帮着买肉。” 杨兮一听，她也不想惹过多的麻烦，“那就麻烦了。” 叶顺有很多话想说的，只是他没好利索不敢靠近，笑了笑回了屋子。 其他两家听到消息，也拿了银钱买肉，赶路辛苦都想补一补。 商量后决定今日不走了，再休息一日。 杨兮买了十斤肉和三根大骨头，中午吃的骨汤面，单独给闫炳做的素面，晚上做的红烧肉，闫炳吃的素包子。 晚上准备早早睡，刚入睡大门被敲响了，村子里想起了狗吠声。 第六十一章 江小姐 杨兮拍着儿子后背安抚，竖着耳朵听着外面情况，宅子是叶顺租的，杨兮一行并没有出门。 等了一会听到脚步声，叶顺出来开大门，不知道说了什么，好一会大门才再次关上。 叶顺敲响周钰住的屋子，“先生，刚才来的是里正，村里晚上来了南下投奔亲戚的江小姐，他们想明日跟先生一起走。” 周钰开门出来，让开位置，示意叶顺进来说话，皱着眉问，“有多少人？” 叶顺摇头示意不进去坐了，“算上江小姐有六人，其中一个丫头，四个小厮。” 顿了下伸出一双手，“江小姐给报酬，十两银子。” 周钰问，“你怎么说的？” 叶顺：“我说问问先生，明日再说。” 周钰表示知道了，“那就明日再说，你也回去休息吧。” 叶顺忙出声拦住要关上的门，“先生，我们一家四口也想南迁，明日可否跟着先生一起南下？” 周钰早就猜到叶顺的想法，“你选这里等我们，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叶顺承认道：“先生，我不认识几个字，却有自己的直觉，鼠疫的传言让我不安，还请先生允许。” 周钰不喜欢猪队友，叶顺为人处世很聪明，而且叶顺可以充当活地图，“好。” 叶顺语气惊喜，“谢谢先生。” 话落拿出揣在怀里的银子，“这是五两银子，还请先生收下。” 周钰挑眉，这是知道赵家拿了五两银子，伸出手收下银子，“你也早些休息。” 杨兮直到外面没了动静，才搂着儿子慢慢躺下，心里琢磨里正说的江小姐。 他们因闫炳知道江王女婿，确认流言是假，这位江小姐为何不怕鼠疫流言？怎么觉得有些怪异呢？ 周钰屋子，周小弟拿着银子，“五两的银锭子？火烧房子时偷拿的？” 杨三摇头，“今日我和叶家两兄弟聊天，他们故意透露，叶顺以前偷偷藏银钱，赚的银钱只交家里一半，看来藏了不少银钱。” 周钰脱鞋上炕，“时辰不早了，赶紧睡觉。” 他不关心叶顺有多少银钱，他要想想南下的江小姐。 次日早上，杨兮起来见到院子里多了头驴子和一个破旧的驴车，叶顺正带着两个儿子往驴车上搬东西。 杨兮暗道，各行有各行的门路，昨晚同意叶家跟着，叶家一早就弄到了驴子和驴车，这本事可不小。 昨晚里正来时都没睡，叶顺说话没收敛声音，赵家知道叶家也给了五两银子，赵老汉一早上乐呵呵的，还询问叶顺是否需要帮忙。 杨兮看在眼里，心里门清，如果没收叶家银子，今日赵家一定心里失衡，再次感慨叶顺聪明人，主动拿出五两银子，顺势和赵家打成一片。 早饭还没吃完，里正再次上门，这次不是自己来的，身后还跟着投亲的江小姐，两辆马车堵在了大门口。 里正干笑着进来，凑到叶顺身边，“你可问了？” 叶顺，“问了，叔，队伍拿主意的是周先生，我带你过去。” 里正瞄着驴车，“你买了李家驴车，你也要走？” 叶顺点头，“嗯，叔，我感觉不大好，你也早做准备。” 里正唉叹一声，“日子难过。” 杨兮一家听到声音就快速的吃完饭，里正过来已经收拾碗筷了。 里正进院子一直打量着，这个队伍汉子多，他心里挺打怵的，进屋子后背就弯了下去。 里正看人准，一眼就看出谁是周先生，“我也是帮着问问，先生可愿意？” 他们村子小，如果是大村子，他的后背也能直一些。 周钰早上和媳妇聊过了，他们清楚真想跟上同不同意都会跟着，“您老同意叶顺留我们进村，我们感激您也不难为您，江小姐想跟就跟着，我们一会启程。” 里正舒心笑了，将手里的包袱放下，“这是说好的十两碎银子。” 杨三打开包袱确认没错才收起来。 里正，“那我就不打扰了。” 叶顺跟着一起出去，压低声音，“叔，投亲的江小姐是不是不简单？” 叔不像得了好处帮忙办事的样子，反而像害怕？ 里正飞快的瞄了眼大门口，压低声音道：“你一路警醒一些。” 说完就飞快的走了。 临出发前，周钰拿出叶家给的五两银子先分了，江小姐给的十两算上叶家一起分，叶家还没走就赚了一笔银子。 叶顺和两个儿子很高兴，更坚定了跟着走的决心，因为他们见到了公平。 队伍直到离开村子，杨兮都没见到马车里江的小姐，江小姐一直坐在马车内，两辆马车跟在叶家身后。 叶顺是活地图，叶顺与周小弟一起赶周家马车，边走边介绍附近有多少村落，还说有条近路村子少，能快些离开嘉州。 杨兮听了一路，指着自己的脑袋，压低声音道：“叶顺是人才啊！” 叶顺方向感极好，记忆力也厉害，堪比现代的导航，牛人！ 周钰，“可惜了，如果读书识字会有另一番作为。” 杨兮也叹气，现代还有文盲呢，何况是遍地文盲的古代，许多的人才就这么被埋没了。 赶了一整日的路，中午也没休息，杨兮两口子故意试探江小姐，试探的结果让他们心里发沉。 晚上，留宿荒郊野外，杨兮做饭余光看向队伍末尾，终于见到江小姐下马车，眼睛忍不住睁大，可惜天色有些暗，已经看不清面容，只能看个大概，五官还算不错。 杨兮对烧火的杨三道：“我们跟着商队的时候，你一日就和护卫混熟了，今日怎么没凑上去，反而安静的待着？” 杨三低着头，“嘿，姐和姐夫试探江小姐，江小姐明显有问题，我傻了才凑过去。” 杨兮失笑，“你这心眼子，只有你骗人的份。” 杨三乐呵呵的，“姐，你不觉得闫炳现在更像深闺小姐吗？” 自从队伍多了南下的江小姐，闫炳就躲在车里没怎么露过面，出来也带着口罩，嘴里还念叨着，小心为上，万一是认识他的就惨了。 杨兮咳嗽一声，“日子多了，反而说明我们有问题了，一直躲着可不行。” 第六十二章 姓秦 周钰带子恒方便回来，小家伙边跑边捂着屁股，冬天太冷了，在外面方便冻死人。 杨兮看着想笑，将烧好的热水兑了雪，试了试温度不热了，拉过儿子的小手，“好好洗洗。” 子恒不好意思了，乖乖的蹲着洗手，小家伙穿的厚实，一蹲下圆滚滚的，像熊猫一样特别可爱。 杨三手不老实了，一会揪下小家伙的帽子，一会扯一扯棉衣。 周钰不高兴了，当着他面欺负他儿子，伸出手拍杨三的手，“老实点。” 杨三告状了，“姐，你看姐夫。” 杨兮心里翻白眼，“你欺负的也是我儿子。” 杨三，“......” 晚饭吃的烤包子和米粥，饭后也没回马车内休息，围着火堆烤火。 没一会，江小姐在的火堆传来烤肉的香味，清冷的空气中，烤肉的香味霸道极了。 杨三几个半大小子口水直流，太香了。 杨兮也馋烤肉了，这味道放了不少香料，仔细又闻了闻，眯起了眼睛，“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周钰，“我要是没记错，烤肉的香料不外卖。” 他随父亲在全味楼吃过这种香料的烤肉，贵就贵在香料上，这个味道印象太深刻了。 杨三舔了下嘴唇，他爹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城将，好东西吃的真不多，“有机会我也买一样的香料烤肉吃。” 周钰打击杨三，“京城全味楼的独家秘方不外卖，而且也不是谁都能吃上的。” 杨兮想起来了，周钰说带她尝一尝，结果需要排队，“我记得我们排了七日才排到？” 周钰点头，“嗯。” 杨三心里遗憾，压低声音，“全味楼的背景很深啊！” 周钰点头，“京城传全味楼是江千岁的酒楼，京城无人敢在全味楼闹事。” 杨三吧嗒嘴巴了，“姐夫，你说江千岁是不是富可敌国？” 周钰没回话，一时间火堆特别安静，宦官掌权皇上昏庸，权贵依旧醉生梦死，天下兴亡苦的都是百姓。 吴山的感触最深，没有乱民的时候，贪官污吏当道，每年赚的只够各种杂税，一年到头吃不饱饭，吴家都是壮劳力到处帮工才存了点银钱，结果乱民暴乱，逃难路上银钱都用了。 如果不是遇到周公子，他死了吴家的天也就塌了。 杨三终结了话题，天色不早了，众人回到马车上休息。 夜晚静悄悄的，周钰留了杨三守夜，注意江小姐一行。 一夜平安，早上江小姐没露面，小厮也和队伍保持距离。 闫炳依旧没下马车，周钰示意杨三找闫炳聊聊，彼此之间都坦诚一些，一路彼此的试探足够了。 杨三没形象的躺在驴车内，嫌弃带口罩的闫炳，“你这样不行。” 闫炳也知道，“这个江小姐不对，我怕她认识我。” 杨三目光炯炯有神，“你在亳州很有名？” 闫炳，“我们家在平州很有名，我怕江王发现死的不是我，画画像通缉我。” 杨三单手撑着头，“这一路也没人追你，一定没发现你活着。” 闫炳翻白眼，“亳州只进不出，就算发现我没死，也以为我依旧在亳州，我说的画像是在亳州传遍了。” 杨三一想的确如此，话锋一转，“当初可说好了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确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闫炳也苦笑，“我没想到会遇上江王嫡女婿。” 杨三，“你对江王满腔恨意，对景王嫡长子情绪激动，你就算不说我也将你身世猜了个大概。” 他在高县认识书铺东家，没少打听外面的消息，景王谋反传遍全国，打听景王很容易。 闫炳轻笑一声，“你认的姐夫和姐姐很聪明。” 他请教周先生问题时，周先生时不时会说一句亳州之局，每一句都让他佩服，凭借看到的能分析的七七八八，大局观和心机都是上乘，可惜太顾家了。 这次鼠疫流言，周先生没瞒着他分析，他就清楚周先生确认了他身世。 杨三撇嘴，“到这个时候还不说吗？” 闫炳浑身放松了，也像杨三一样躺着，他的确没什么好隐瞒的，小声的道：“我的姑姑是景王妃，我姑姑只生了我表哥一个。景王五年前就投靠了江王，什么谋反都是假的，景王进京江王安排的，谋的是亳州的钱粮和兵源，这些你都清楚。” 杨三听姐夫分析过了，“你表哥是景王的替罪羊，你家族是景王献给江王的粮草。” 嘶，景王也是狠人啊，将嫡子交给朝廷，将岳家献给江王！ 闫炳语气里浓浓的恨意，“我姑姑是被活活勒死的，我表哥一家终究没逃走。” 杨三语气幽幽，“你是个金娃娃啊！” 闫炳，“......” 莫名后背升起阵阵凉意，忍不住远离一些杨三！ 杨三注意到了，嘿嘿笑着，“放心，咱俩谁跟谁，你不信我也信我姐夫啊！” 闫炳，“......” 杨三又凑了过来，“说说，你家到地多有钱？竟然让江王这么惦记？” 闫炳，“我家穷，真的很穷。” 杨三，“......” 这话太敷衍了，见闫炳不再理他，心里算着闫炳家到地多有钱，闫炳现在坦白身世，说明对他们有了足够的信任，当然也有依靠他们的心思。 等日后乱起，江王发现闫炳没死，又没在亳州找到闫炳，呵呵，闫炳的画像会传遍全国。 杨三打量着闫炳的脸，“我觉得你这脸不用要了。” 闫炳，“......” 等晚上休息，杨三带着闫炳过来又坦白一遍，闫炳依旧没说自己的真名，只知道闫炳姓秦，为亳州秦家嫡次子。 杨兮盯着闫炳的脸，这张脸的确是祸患。 闫炳狠了狠心，“我在脸上划一刀。” 杨兮，“......” 不是，她就不懂了，凭什么认为脸上多个伤疤就变了容貌？ 周钰直接吐出一个字，“蠢。” 闫炳，“......” 杨兮清了清嗓子，“你的容貌可以变，知道化妆吗？” 周钰，“......” 他也沉默了，现代的化妆术他是服的！ 次日早上，杨兮利用胭脂水粉帮闫炳化了妆，她买胭脂水粉是为了给自己和小妹扮丑的，万万没想到先用在闫炳的脸上。 将闫炳化的偏女相，不知道以为是戏子出身。 杨兮欣赏自己的杰作，十分的满意，然后吃的有些多肚子不舒服了。 周钰陪同一起离开车队，杨兮见到江小姐下马车了，这回离的近一些，杨兮抓紧了周钰手腕，在江小姐看过来时收回目光。 第六十三章 男扮女装 杨兮两口子走进树林，确认远离车队后，杨兮才开口：“我好像见过江小姐。” 周钰，“哪里见过？” 杨兮仔细回忆着，没想起来，“经历过轮回转世，我的记忆太久远了，让我好好想想。” 她只对家人有关的记忆印象深刻，其他不重要的早就忘了。 周钰先检查了一圈没危险，才往外走，等在外面守着。 杨兮已经不纠结了，哎，这不是没条件，等她安定下来，她要亲自设计宅子，尤其是厕所！ 两口子回车队，杨兮余光看向江小姐马车，只有小厮守在马车四周，江小姐已经回马车了。 杨兮刚用雪洗过手，现在冰凉的很，回到马车抱着温热的水袋暖手，思绪却跑了很远，一遍遍的回忆记忆。 她要是能离江小姐近一些就好了，说不准能刺激记忆。 车队有叶顺带路，一路很顺利，唯一不好找不到村子休息。 晚上吃饭的时候，杨三鼻子仔细闻着，“今日江小姐没烤肉。” 周小弟，“哥，你不是说全味楼不卖香料的吗？” 杨兮脑子清晰了，昨日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反应过来，“对啊，香料不外卖，江小姐为何能用香料？” 指尖无意识的搅动着勺子，突然放下勺子，“我想起来了。” 杨三好奇，“姐，你想起什么了？” 周钰反应过来，媳妇因香料记起来，说明江小姐和全味楼有关系，全味楼据说与江千岁有关，二人有什么关系？ 只是，周钰眉头锁的更紧了，江千岁只有一个侄子，并没有侄女，京城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这位江小姐很神秘啊！ 杨兮正激动中，在尘封的记忆里想起一个人太不容易了，见都看着她，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小声道：“饭后说。” 杨兮心情好，已经喝不进去的鸡汤又喝了一碗。 周钰露出满意的神色，他现在就想将媳妇和儿子养的胖胖的，又夹了一块鸡肉给媳妇，“多吃点。” 杨兮心里不想吃，嘴上却道：“好。” 饭后回了马车，外面有吴山一家子守着，不怕江家小厮过来。 杨兮道：“我在全味楼见过江小姐，娘，您还记得不，今年夏日您病了想吃全味楼的点心，我定了点心亲自去取的。” 叶氏，“记得。” 周钰见媳妇还有话，“发现了什么不对？” 杨兮眨着眼睛，“我记得当时我上楼，江小姐下楼，我发现江小姐的脚有些大，当时云舒还惊呼一声，惹的江小姐看过来。” 提到云舒，杨兮的情绪低落了，也不知道云舒怎么样了。 周钰指出，“江小姐甚少下马车，从不踩松软的雪。” 杨三脑子转的快，惊讶，“你们不会觉得江小姐是太监扮的吧！” 杨兮，“......” 周钰，“......” 杨三疑惑，“难道我说的不对？全味楼与江千岁有关，她又姓江！” 太监认干孙子干孙女不是常事吗？ 杨兮被杨三这么一说，她也有些拿不准是不是男扮女装了，看向周钰，“可能杨三猜的对？” 周钰，“.....一个太监假伴女的南下说的通吗？” 杨兮瞪了杨三一眼，都怪这小子误导她！ 杨三撇嘴，这可不怪他！ 周钰按了下眉心，“这个江小姐的姓不一定是江千岁的姓，还可能是封号。” 杨兮反应的快，“明有江王嫡女婿南下，暗有江小姐南下，一明一暗才保险，这也就说得通江小姐为什么跟着我们走了。” 杨三冷笑，“这是怕独身女子穿过流言区显眼，我们就是她的掩护。” 周钰，“目前只是我们的猜测，日后让闫炳多加小心。” 这位江小姐真与江王有关，难保不认识闫炳！ 杨三惊讶，“姐夫，我们不确认江小姐身份吗？” 他还想知道是不是男扮女装呢！ 周钰没忍住用手敲了杨三的额头，“我们什么身份？我们老老实实当掩护才安全，还确认身份？你不要命了？” 杨三捂着额头闭嘴了。 杨兮算着路程，“等我们离开嘉州，江小姐应该就不会跟着我们了。” 杨三嘟囔着，“希望吧！” 这么省事的掩护，他要是江小姐，他可不愿意离开。 杨兮两口子等杨三走了，二人眉宇间凝重，如果江小姐真如猜测是江王的人，那么江王比他们想的谋划要久，全味楼在京城开了十年之久！ 次日，周钰又叮嘱了杨三一遍，杨三老实了，闫炳除了固定露面，其他的时候窝在马车内不出来。 江小姐马车，丫头道：“这个南下的队伍也太有安静了。” 他们也跟过其他的南下队伍，队伍乱糟糟的，知道他们是南下投亲的，打探就没断过，还有各种占便宜的！ 这一回出乎意料，他们已经做好防备，结果什么事都没有！ 江小姐吃着果干，“这几家都听姓周的一家，不是谁都能被称为先生尊敬的。” 丫头，“公，小姐，您觉得周先生聪明，他会不会发现我们的异常？” 江小姐冷斜了一眼，“没有下次。” 丫头抖了下，“是。” 江小姐一片片的吃着果干，周先生是聪明人，聪明人好啊，他这几日难得清静！ 晚上，杨兮有些惊讶的盯着香料，“江小姐给我们的？” 丫头带着笑，“是，我家小姐亲戚与京城全味楼相熟，得了一些香料，小姐说谢谢大家的照顾，分给大家一些尝尝味道。” 杨兮，“......” 江小姐与全味楼果然有关系！ 周钰两口子小心惯了，用香料拌着干草喂给驴子，确认驴子吃了没问题，才准备烤肉吃。 晚上队伍全是烤肉的香味，这可苦了闫炳，整个车队只有他一人需要守孝茹素。 杨兮拿了饼子用香料烤了，递给直流口水的闫炳，嗯，有现代烤馒头片的味道！ 随后的两日，车队十分和谐，第三日中午，终于出了嘉州，又走了半日才发现，流言已经传出嘉州。 杨兮沉默，流言的传播快，府衙要是被收买不作为，想消除流言太难了。 次日一早，周钰两口子来到江小姐马车边，杨兮隔着车帘子开口，“江小姐，现在已经出了嘉州，我们要往东南走。” 江小姐在马车内沉默一会，“那太可惜了，我要直着向南走。” 杨兮心里松了口气，终于能分开了，“就此别过，愿小姐早日安定。” 江小姐，“借娘子吉言。” 杨兮两口子回去脚步轻快许多，大麻烦终于走了！ 第六十四章 认可 杨兮注视江小姐的马车离开，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杨兮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咱们也走。” 车队再次启程，淮州的流言没有嘉州严重，赶了二日路后，路上百姓多了起来。 这日他们遇到城镇大集，难得见到这么多百姓聚集，又是大集，吴赵两家想停下采买些粮食等。 几家一商量先停下来逛大集，等采买好进镇子留宿两日，好好休息一番。 周家，叶氏不愿意动留在马车上，周小妹想去又惦记娘。 叶氏笑着，“你也去吧。” 周钰接话，“马车有人看着，不用担心娘。” 周小妹在马车上憋了太久，大哥都这么说了，翻出荷包下了马车。 镇子的大集摊位很多，八成是百姓的摊位，大部分卖自家攒的鸡蛋等，还有一部分做些粗粮点心卖。 车队停在大集入口处，几家没聚在一起逛，就连杨三都没跟着周家。 杨兮闻着食物的香气，听着叫卖声，馋虫勾了起来，“我们先吃一碗馄饨？” 周钰也有些馋了，“好。” 一家子直奔馄饨摊位，摊位的人并不多，一碗肉馅馄饨要四文钱，虽然汤水免费续，百姓依旧舍不得花这个钱。 周家坐下一人要了一碗馄饨，杨兮低声道：“的确有些贵了。” 摊主的耳朵灵，一脸愁容，“我也不想涨价，可今年面涨的厉害，我要是不涨价，养家糊口的摊位就要经营不下去了。” 摊主的话引起了食客的共鸣，纷纷议论粮食价格，最后讨论到税收上，收税的时候粮食价格不涨，等百姓手里没银钱需要粮食，粮食价格恨不得翻倍。 突然有人低咒，“这世道不让人活了。” 摊位瞬间安静，都知道皇帝昏庸，依旧无人敢议论，一时间摊位只有吃馄饨的声音。 周家的馄饨也上来了，杨兮多要了一碗，周小弟端着送回马车，又飞快的跑回来吃馄饨。 摊主的馄饨肉馅足，骨头汤底也好喝，对得起价格。 杨兮吃了一碗馄饨，还喝了两碗馄饨汤，热乎乎的馄饨吃的特别舒服。 子恒人小吃的慢，加上自小的修养，这孩子细嚼慢咽，一看就不是百姓家的孩子。 杨兮盯着现包的馄饨，眼睛亮了下，“老板，我单买你的馄饨成吗？” 摊主愣了，“怎么单买？” 杨兮指着馄饨，“你帮我包好冻住，按个卖或是按碗都成，这样我回家直接煮吃的方便。” 摊主懂了，能多卖馄饨，他自认愿意的，“成啊，娘子要多少我给你包多少，不过，按碗没有汤不能卖娘子四文钱，这样一碗馄饨有八个，我按三文一碗卖给娘子。” 杨兮笑眯眯的，“好，我先给你定钱，我们买东西回来取馄饨。” 说着数出十五文递给摊主，她要十碗的量，剩下的十五文来取得的时候给。 食客一听纷纷道：“我也来一碗带走。” 子恒吃完馄饨，小脸吃的红扑扑的，吃高兴了，走路还蹦了几下，活泼极了。 周钰握着儿子的手，“注意点别被撞到。” 子恒重重点头，“嗯。” 杨兮要买的东西不多，主要享受逛街的气氛，浓浓的香火气息，平复赶路的辛苦。 杨兮买了几个装东西的小篮子，遇到百姓存的大米买了一些，买最多的是鸡蛋。 还给一家子买了千层底，赶路没办法时常洗脚，千层底脚穿着舒服，还不会捂出味道。 最后又买了些杂粮糕点。 他们从入口往里逛，越往里走，杨兮发现都是带孩子的，没有一会街尾只有大人出来，孩子不见了。 周小妹小声的问，“嫂子，街尾是人牙子的摊位吗？” 否则没办法解释孩子不见了。 杨兮停下脚步，“我们回吧。” 她怀着孕不想看到买卖孩子。 周钰拉着儿子的手，“好。” 回到馄饨摊位，杨兮递过去十五文，摊主只要了十文，“托娘子的福气，今日的馄饨都卖完了，我收个本钱就够了。” 杨兮见摊主坚持，“谢谢。” 摊主乐呵呵的，已经想好每日包些馄饨冻上，到时候走街串巷卖冻馄饨。 回到马车，杨兮见到多出来的姐弟微愣，“这是？” 杨三余光瞄向面无表情的姐夫，干笑一声，“我买的，子恒需要照顾，我买个小厮跟着子恒。这个丫头做饭不错，日后她做饭姐姐也能休息。” 杨兮呵呵一声，“别扯我和子恒身上，说为什么买这对姐弟？” 杨三低着头，“这个丫头长得有些像我死去的大姐。” 杨兮拍了拍杨三的肩膀，这孩子的成熟让人忽略他的年纪，其实杨三并不大，他也想念亲人，“她也只是像而已。” 杨三知道姐姐担心什么，笑着道：“我有分寸。” 他可不会将对大姐的感情寄托在一个丫头身上，他真这么做，他爹娘非气的夜里找他。 姐弟二人，姐姐十四岁，叫孙二妞，弟弟十岁，孙锄头，特别接地气的名字。 杨三给改了，姐姐叫孙柳，弟弟是孙榕。 其他几家对多出的姐弟没感觉，反正花的不是他们银钱。 进入镇子找了客栈休息，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众人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不急着赶路，杨三拿着书来请教问题，这小子给杨兮买书也给自己买了不少。 周钰靠坐着，“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考科举呢！” 杨三撇嘴，“我才不考科举。” 王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他只是想明更多的事理，开阔眼界弥补自己的不足！ 周钰放下手里的书，“以前你请教什么，我就解答什么，我仔细想了想这样不行。” 杨三紧张的坐直身子，“姐夫不愿意教我了？” 周钰眼神锐利，“你想让我教你就要听我的，日后我教你什么你学什么，我这里没有半途而废，你仔细想想能否坚持下去再来找我。” 杨三脸上严肃了起来，他心里明白，以前他请教的问题，姐夫解答的很随意，他清楚自己没入姐夫的眼。 现在心脏咚咚直跳，现在他终于得到姐夫认可了！ 第六十五章 第一课 他的直觉让他躲过不少危险，他直觉姐姐有本事，姐夫心有沟壑，他为啥怂恿姐夫开书院，不仅惦记姐夫教导的学生，还惦记姐夫的本事！ 杨三意识到，他一直渴求的机会来了，“姐夫，我不用回去想，我会认真学，不会半途而废！” 周钰，“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了。” 周钰严肃的表情柔和了，起身拿过纸笔，“来，写个字据。” 杨三，“？？” 杨兮整理衣服一直没吭声，这时走了过来，“写吧。” 周钰将笔递给杨三，“快点别磨叽。” 杨三拿笔的手有些抖，他总感觉日后类似的字据不会少，想说可以不写吗，对上姐姐和姐夫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一横，“我写。” 字据很简单，自愿学习不得反悔，认真听话等等。 一张字据彻底将杨三按住了，日后杨三别想跳出周钰手掌心。 周钰让杨三写了四份，都仔细的保存了起来。 杨三眼巴巴的看着字据锁进了防潮的匣子里，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周钰又拿过一张纸，“从今日起每日学一个时辰，等安定下来，你跟在我身边读书。” 杨三点头，随着姐夫笔下的画完成，杨三张大了嘴巴，“这，这。” 周钰满意的点头，“这是我朝的领土地图。” 杨三，“......” 这玩意是谁都能画出来的？ 周钰道：“有的地方我知道，有的地方画了大概，基本差不多。” 杨三依旧很震撼，“那也厉害。” 周钰指着东北，“今日给你上的第一课认识我朝的邻居们。” 杨三在北方长大，北方的邻居他太熟了，“从北方开始？” 周钰，“好。” 杨兮示意写大字的儿子过来，抱着儿子坐在一旁，她不求儿子领会多少，希望儿子多听听，从小培养儿子的眼界。 周钰指出，“靺鞨一族，近年来不断骚扰边境的同时，他们各部也在慢慢统一。” 杨三清楚，“我爹活着的时候说，不会超过十年，靺鞨各部会统一。” 周钰摇头，“东北没有乱民暴乱，这个预估时间差不多，然东北乱民暴乱会加速靺鞨各族的统一。” 杨三心里发寒，“姐夫的意思，靺鞨看到了更大的利益，利益驱使各部加速统一？” 周钰和杨兮对视一眼，二人还是惊讶的，这小子比他们想象的要敏锐，“对。” 周钰用笔点着辽阔的中原土地，“目标在这里。” 杨三抿着嘴，“靺鞨各族善战，他们的勇士很勇猛，这几年进入边境越来越放肆，而东北边境的守军战力逐年下降，战士身上的铠甲装备一直没换过。” 朝廷昏庸，贪官贪墨军饷，一层层剥削，正规军的日子惨兮兮的。 周钰没接话，继续讲东北的邻居，“除了靺鞨，还有逐年强大的西方各国，虽然西方各国正在争抢地盘还影响不到我国，但也要注意。” 杨三呆了呆，“西方各国？” 这有些超出他的认知了，他的眼里只知道靺鞨族。 周钰没继续讲，他只是介绍周边的邻居，随后是依附的几个小国，最惹人注意的是草原的各大部族。 周钰问，“你从地图上看出了什么？” 杨三后背都湿透了，“四面楚歌？” 周钰将画的纸丢入炭火盆中，“好了，今日的课程结束了。” 杨三还意犹未尽的，“哎，这就结束了？” 周钰揉了揉脖子，嫌弃的挥手，“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杨三摸了摸鼻子，“姐夫，我让店家置办一桌子酒席，一会我正式拜师？” 周钰手上的动作一顿，“不着急，等安定的。” 杨三走后，杨兮有些感慨，“有的人天生不凡。” 周钰，“还有的磨，这小子差的太远了。” 杨兮笑出声，“所以要多打击他？” 周钰哼了一声，“最近太顺利了，他的尾巴要上天，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杨兮摸着儿子的脑袋，“还是年轻。” 周钰接过乖巧的儿子，“还是咱儿子好。” 子恒被爹亲的不好意思了，“爹。” 周钰抱起儿子，“走，爹带你出去玩。” 子恒搂着爹的脖子，“娘也去。” 杨兮不愿意动，“娘坐的有些累想休息一会。” 杨三没消化完今日所学，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渺小，有一些受到打击，回到房间躺着不动了。 闫炳放下手里的书，“你怎么了？” 出门的时候如大公鸡一样，回来怎么像冻了的白菜？ 杨三闭着眼睛，“我在自省。” 闫炳不理会抽风的杨三，反正一会就好了，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杨三突然睁大眼睛，“你真不告诉我你祖上藏了多少银钱？” 闫炳，“......滚。” 晚上吃饭，闫炳知道周先生正式收下杨三了，他也起了心思，很快又压了下去，他不着急。 吴山也起了心思，可惜四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孙子还不如孙女聪慧，让他有心都没地方使。 赵家有自己的看家本事，没多关注。 叶顺倒是想让儿子们读书，可惜他后来的，加上周先生收的是小舅子，他们只是同行的人，他不敢开口。 还是杨兮发现叶家两个孩子偷偷看李争认字，回来对着小弟道：“你可以教导车队的孩子们识字。” 周小弟一听立马同意了，“好。” 叶顺是聪明人，周小弟刚说可以教导认字，叶顺就送了束脩，吴山也送儿子们认字，赵家依旧没动静。 队伍休息好，再次启程离开。 三日后，赵老汉也拿了束脩给周小弟，赵老汉连续听了三日课，才送两个孙子来认字。 车队赶路途中，掀起了学习气氛，每日晚上都有半个时辰学习时间。 车队走走停停，很快出了淮州地界，杨兮以为会一直平静到安定地，结果刚出淮州打破了平静。 第六十六章 海州 车队进入海州就遇到被抢劫的商队，抢劫商队的不是山匪，而是猖獗的海盗。 海州是沿海州，又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与和国相邻，朝廷海禁后，和寇之乱一直有，海州百姓深受齐害，海州发展不起来，在朝廷各州排行中，海州是垫底几州之一。 商队的东家姓王，货物都被抢了，还伤亡过半护卫，王东家这一趟赔惨了。 王东家好心劝着，“你们沿着海州与济州边境往南走，千万别去海岸附近，那里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周钰问，“东家知道危险，为何还要去？” 王东家脸上有些不自然，为啥，为了便宜的盐呗，海州海盗猖獗，守军没办法也不作为，有人会晒海盐，偷偷晒海盐，他奔着海盐去的，也怪他降低了警惕，这一回不仅全赔了，还差点丢了命。 周钰没继续问，他清楚，足够的利益下命都可以不要，“东家很熟悉海州？” 王东家胳膊疼的厉害，表情有些抽搐，声音闷闷的，“熟悉。” 他偷卖海盐有三年了，想到盐，心比胳膊都疼，他与家乡知府大人合作的，这一回没带回盐，还要赔偿知府大人的损失，真是倒霉透了。 杨三问，“海州的和寇如此猖狂？” 王东家看傻子似的盯着杨三，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傻。” 杨三被笑的不自然，并没有恼怒，还虚心的请教，“还请东家解惑。” 王东家挑眉，笑声止住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和寇，就算是和寇也只敢抢些海边村子，哪里敢抢商队，我这可有上百护卫，他们每一个都是练家子。” 周钰了解的更多，接话道：“海盗大部分是海州百姓，他们怕牵连家人，故意扮成的和寇。” 王东家不惊讶，他一眼就看出此人的不同，对着杨三道：“也是世道逼得，不想饿死只能拼一拼的，有的海盗有良善，有的心黑着呢，我这次倒霉遇到黑心的，你还是太小，日后多听你大哥的。” 杨三长见识了，咧着嘴，“这是我姐夫。” 王东家乐呵呵的，“那就多听你姐夫的，这世道黑着呢！” 他和知府大人合作也是被逼无奈，不听话，呵，王家早就不在了。 周钰打听清楚消息，就带着沉默的杨三回了马车。 杨兮一直惦记着，深怕前方有危险，她见到狼狈的商队心都揪了起来，“打听清楚了？” 周钰讲了王东家的经历，“我们继续按路线走不会有危险。” 吴山听得整个人都傻了，他是纯内陆人，他十分好奇大海，今日一个巨浪打没了热情，“我们还选海岸州定居吗？” 杨兮拿着烧火棍，在地上画了海岸线，还画出和国的位置，点出海州的所在道：“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要往南。” 杨三对姐姐画出地图不惊讶，姐夫讲课的时候，姐姐会在一旁听着。 吴山就震惊了！ 周钰也没解释，接过烧火棍继续画，“我们不沿着海岸线走，所以不会有危险。” 杨三盯着海岸线，“辽阔的海岸线啊，这也太浪费了。” 杨兮感叹，“是啊，因为海禁海岸经济一直没发展起来，海岸线上的百姓根本养不活自己，不想饿死只能为寇。” 吴山不懂什么海禁经济，他只知道，“这世道只要是百姓日子都难。” 杨兮心里道，哪怕是盛世难得依旧只有百姓，古代又没有计划生育，百姓每家孩子都不少，一茬又一茬的长大，创造的利益全被权贵剥削，百姓依旧吃不饱饭。 吃过晚饭，几家轮流守夜，虽然王东家善意十足，他们依旧不放心，谁知道会不会抢了他们。 还好王东家没有坏的彻底，一夜相安无事。 王东家道：“昨日谢谢伤药了，今日就此别过，日后来淮州可来寻我，只要能帮的上一定帮。” 周钰，“东家客气了，愿东家归途顺畅。” 王东家急着回家，说完就离开了。 周钰等人走远了，才示意车队启程，他们都是珍惜生命之人，继续按照路线南下。 进入海州，淮州与海州的对比太明显了，淮州百姓脸上还有些肉，海州的百姓，哪怕不靠近海岸，百姓也是面黄肌瘦的。 官路上乞讨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半大的孩子。 杨兮摸着腹部，怀里抱着儿子，她见不得外面的场景，孩子乞讨的声音太可怜。 晚上找了村子留宿，他们更想去县城留宿，可惜海洲几百年发展的不好，海州的县城并没有多少，每个县城间距离有些远。 村子并不大，一共十多户，村子不要银钱要粮食，给了一些粗粮租到了宅子。 杨兮从进村子看了一路，因为队伍人太多，租了两个相邻的宅子，周家和吴家住一起。 杨兮等没外人了，才带着儿子从马车上下来。 杨兮道：“发现没，这个村子很有意思。” 周钰早就发现了，侧头看向杨三，有考验杨三的意思。 杨三沉声道：“这个村子只有老幼妇孺，一个成年男子都没有，就连半大小子都没有。” 杨兮问，“还有呢？” 杨三指着宅子，“老幼妇孺穿的并不好，可宅子确是修葺过的，哪里来的银钱？谁给修葺的？” 周钰满意了，“不错。” 杨三看着村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村子的男人都当海盗了？” 海州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杨兮，“一路你也看到了，百姓活不下去。” 海州的官员只想鼓自己的腰包，百姓是生是死没关系，而且劳力流失官员真不知道吗？说不好一些海盗早就买通了一些官员，反正互利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划算。 杨三这一路长了大见识，“这世道比我想的要黑。” 周钰看着逐渐落下的太阳，“所以需要人还天下清正。” 杨兮，“难啊！” 江王谋划多年势力庞大，东北乱民也要成规模，各族又虎视眈眈，各方势力无论谁赢了，都还不了世道清正！ 第六十七章 镖行 宅子收拾的很干净，宅子内最显眼的是成堆的柴火，全靠老弱妇孺可捡不了这么多的柴火。 杨兮要用柴火需要用粮食买，村子离山有些距离，天黑了山里危险，最后用粮食买的柴火。 杨兮这边刚要做饭，大门响了，这家的当家妇人走进来。 老妇人未言先讨好的笑着，“我家存了一些鱼干和海菜，你们要吗？” 杨兮眼睛亮了，要啊，她怀着孩子需要营养，“可以给我看看吗？” 古代没有任何污染，不怕辐射等污染，她可以放心的吃！ 老妇人笑着点头，从缸里拿出藏起来的鱼干和海菜，还有一些虾米，老妇人，“粥里放些虾米香，你们可以试试。” 杨兮让小妹叫来李氏，李氏有些闻不惯海腥味，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摇着头道：“我家吃不惯就不要了。” 杨兮吃的惯，她一路买了不少香料，不怕腥味，对着老妇人道：“我们粮食不多，我只要一半。” 老妇人眼底失落，以为能多换一些粮食，又一想能换已经不错了，挂上笑脸，“好，不过，能给我一些大米吗？我孙子刚出生没多久奶水不够，需要米汤救命。” 杨兮没下车时，听到这家孩子的哭声，她亲自照顾的子恒，孩子的确是饿哭的，“好。” 老妇人千恩万谢多给了不少虾米，拎着粮食迈出大门，站了一会又折了回来，小声的道：“娘子是个心眼好的，听婶子一句劝，别往海岸线走，日后尽量留宿县城，遇到村子也小心些，像我们有良心的不多了。” 杨兮，“谢谢婶子。” 老妇人摆手离开，她十分的伤感，他们村子虽然小却很团结，都是淳朴的百姓，可这世道不给人活路。 以前很多村子都有良心，最近一些年还有良心的不多了。 杨兮哪怕领了妇人的提点，依旧没直接做饭，而是将海鱼和海草等喂给了兔子一点，上次没别的动物让驴子实验香料，后来就抓了两只兔子养。 兔子饿了许久，还真啃了，等了一会确认没事，杨兮才拿厨房做饭，正好吴家的饭先做好了。 现在多了丫头孙柳，杨兮只需要动嘴就好，孙柳是个干活麻利的姑娘，小丫头养了些日子，脸上多了些肉，憨憨的姑娘笑着特别的讨喜。 车里还有一些冻肉，杨兮想喝海带汤，熬了满满一锅，还分了吴家一些。 李氏尝过后悔了，说明日也换一些。 饭后，杨三留下学习，周小弟去教书，他不用跟着一起听。 周小弟的学识够，周钰私下会教导眼界。 杨三今日问题很多，“姐夫，海州有多少人口？” 周钰还真知道，他爹很关心税收，对于垫底的几个州了解颇多，“七十万左右，这还不算上海州的四万军户。” 朝廷没禁海的时候，朝廷的人口数据，海州人口有一百多万，后来海禁了，海盗与和寇抢劫，海州百姓有门路的能走都走了。 杨三，“这么多！” 周钰哼了一声，“你可知海州的面积？海州本该是上州，可惜了，发展不起来。” 杨三又问，“姐夫，全国多少人口啊！” 周钰也不清楚，“朝廷的人口数据不准确，实际人口比数据记录多些，不过也不会多太多。” 最近一些年的天灾人祸，人口数量锐减了不少。 这一次亳州之乱，又死伤不少百姓！ 杨三清楚军户，“军户的日子太惨了。” 周钰两口子沉默，是啊，太惨了，当然也有过的好的，可惜只有特别少的一部分。 杨三学习回屋子，闫炳见杨三画地图，瞪大眼睛，“你画地图干什么？” 杨三头也没抬，“让我记忆更深刻一些。” 如果不是地图不能留下，他更想画出来保存起来，可惜不行，一旦被翻出来，他们几家都是杀身之祸。 闫炳认真看了一会，直到杨三将画好的地图烧了，他才悠悠的道：“你的运气真好。” 杨三笑眯眯的，“我的运气一直不错。” 他说的是真话，从逃跑开始，他的运气就好，没受伤到了京城，还攒了不小的家底。 当然最大的运气跟着周家离开京城，想到这里得意的不行。 闫炳笑了，“我觉得我的运气也不错。” 杨三日常一问，“所以想说你有多少银钱了吗？” 闫炳，“......” 他现在连滚字都懒得说了，杨三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一夜没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次日，李氏换了不少海带等海菜回来，还分给杨兮一些。 现在李氏不称呼杨兮为弟妹了，周钰是一方面，杨兮自己表露的本事也让李氏尊敬。 车队启程，杨兮回头看了眼不大的小村子，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因为妇人的提醒，他们不敢接近村子，由叶顺打听路线，叶顺方向感极好，他带路尽量避开村子。 他们在路上也会遇到商队，只是与淮州境内的商队不同，海州的商队雇佣的护卫特别多。 中午休息的时候，就有一支商队过去。 杨兮忙盖上锅盖，哪怕是雪路，马身上的脏东西也不少。 杨三对着护卫眼馋的不行，再看看他买的几个小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杨兮失笑，“好好的，怎么叹起了气？” 杨三道：“姐，你说等安定了，我也训练些人先开个镖行行不行？” 周钰添柴火的手顿住了，“你训练？” 杨三点头，“嗯，我的身手很好，姐夫你还夸过我。” 周钰将柴火放下，“太慢了。” 杨三，“啊？” 杨兮也道：“等你训练出来，还要带着到处磨炼，的确太慢了。” 杨三多机灵的人啊，笑嘻嘻的，“姐夫，姐夫，你告诉我呗！” 周钰没吭声，注视着锅里的水，任由杨三怎么说像是听不见一样。 杨三郁闷的想吐血，看向姐，“姐，你告诉我呗！” 杨兮眉眼弯弯，“自己想。” 杨三一看得了，他想不出来，姐和姐夫不会说一个字，然后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半大小子饿的快，“又要买粮食了，现在看来海州特别的缺粮食，也不知道能不能多买些粮食。” 第六十八章 瑞州 晚上吃饭，杨三心不在焉的，每日最早一个吃完，今日吃到了最后。 周小弟和闫炳好奇极了，周小弟问，“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杨三吃了最后一口饭，将碗递给孙柳，盯了周小弟好一会才语气羡慕，“咱们三个你最好命！” 周小弟，“？？” 这人在说什么胡话？他哪里好命了？他爹都死了，他们一家子被迫隐姓埋名！ 闫炳赞同的点头，“的确好命。” 周小弟一副你们疯了的模样，“我们家有仇人，现在被迫隐姓埋名，你们认为这是好命？” 真好命，他爹应该活着，他们一家子整整齐齐才对！ 杨三，“你有亲哥护着，有亲哥为你撑起一片天！” 闫炳哼了哼，“我们二人家人都没了。” 周小弟，“......” 如果幸福是对比出来的，那么他的确好命，心里这么想，脸上就带了出来。 然后就是被杨三和闫炳围殴了。 杨兮看了个全程，“......” 所以还是年轻啊！ 周钰捧着茶杯清了清嗓子，对面三个瞬间安静，老实的不行。 杨兮噗嗤笑了，笑了一会手里的热水也凉了些，喝了热水，身子暖洋洋的。 杨三被姐夫盯着，忍不住正襟危坐，试探的开口，“姐夫，你说亲自训练太慢，你让我想，我想到了海盗，从我们留宿的村子看，海盗有好有坏，他们与守军较量多年，无论逃跑还是能力都不错。” 顿了下继续道：“只是你说定居的地方安全，既然安全哪里有海盗？” 周钰嗤笑一声，“哪里有绝对的安全，我说的安全，只要在可控范围内都是安全。” 杨兮接话，“我们选瑞州定居，虽然也是临海州，因与海州地理位置不同，海盗与和寇没有那么猖獗，如果你认为瑞州没有海盗就错了，只要靠近海岸线的州都有海盗，只是瑞州因地理位置相对少一些。” 闫炳疑惑了，“先生和娘子可去过瑞州？” 周钰摇头，“并未去过。” 闫炳问，“那先生如何断定瑞州海盗比其他沿海州少？” 周钰勾着嘴角，他喜欢发问的孩子，“因为税收，沿海州十几个，瑞州的税收在所有沿海州排中间，这是个很好的位置不是吗？” 再次感谢爹对海州的关注，查了其他的沿海州，他才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闫炳是聪明人，笑着道：“瑞州的确安全。” 税收靠前，代表着钱粮，朝廷一定会时刻关注，日后乱起是相争之地，排中间好，有税收说明瑞州的生活环境不错，还不会引起朝廷额外的关注。 虽然离瑞州还很远，他已经期待到瑞州的生活了。 杨三听完后，已经想着如何收服有良心的海盗，只是难度很大啊，他身手的确不错，但他的年纪不大，这是硬伤！ 不过，有挑战才有意思，杨三沉下心琢磨着。 周钰见到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这小子脑子比他想的活！ 次日运气不错，下午到了县城，海州是真穷，县城萧条的很，县城里百姓日子不好过，大部分百姓衣服上打着补丁。 杨三担心海州缺粮买不到粮食，到了县城直奔粮店，粮店有粮，但是并不多，掌柜的说东家只会送七日的量，每日卖的粮食有数，今日的量已经卖完了。 杨兮听的想骂人，这些粮店的东家故意的，粮食价格不过分，却卡着粮食，她一想就猜到东家的打算。 深吸一口气，杨兮拉着周钰出了粮店。 杨兮站在门口看了一圈，看向墙根下蹲着的几个人，自从他们进粮店，这几人就凑到了一起。 杨兮拉着周钰走过去，“我们想买粮，粮店的量卖没了，几位一看就是门路多的人，可有办法？” 三人互相看看，站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压低声音，“粮店的量固定，你们明日排队也难买到。” 顿了下道：“娘子好眼神，我们兄弟几个的确有些门路，只是海州缺粮，这价格比粮店贵了不少。” 杨兮心里冷笑，呸的门路，还不是粮店东家的算计，这几个汉子也是粮店的人，东家不满现在粮食的价格，又想赚更多的银钱罢了。 周钰道：“我们要细粮有吗？” 汉子眼里的光更大了，“有，有的。” 刚才他们就商量一会凑到车队前，没想到车队的娘子先过来了。 另外两个汉子离开一会，很快背了两袋子粮食，每袋子有五十斤，一袋子高粱米，一袋子大米。 价格是粮店的两倍半！ 这个价格，让吴山几家倒吸了一口凉气，吴山嘟囔，“这，这也太贵了。” 汉子也不恼，“我们这里算公道的，你们去下一个县城看看就不认为我这里贵了。” 杨兮，“......” 周钰开口道：“这些粮食我们都要了，可有白面，如果有再来五十斤。” 他们有马车又有驴车，队伍不小，买这些粮食在承受范围内，并不会惹人注意。 汉子难得遇到大户，忙道：“有，有的。” 他们也不怕被惦记，这个车队一看就是南下的，真打他们主意只会死的更快！ 吴山动了动嘴，最后化为叹息，买吧，离开海州还需要七八日之久。 从汉子这里买了粮食，又去买了一些调料，他们找了客栈休息一日。 次日天刚亮一行人就启程了，一行人赶路有些急，先是海盗，又是粮食，一行人急切的想离开海州。 连续三日，车队很少休息，全速赶路，八日的路程，三日走了一半多，车队到了海州的州城。 海州的州城有过繁华，现在城墙维修的费用不够，显得有些破败。 海州到底是州城，整个海州最繁华的地方了，街上行人多了起来，州城的百姓也比县城有精神些。 他们找了中等的客栈休息，客栈大部分的客人是商队，杨兮能听到商队讨论海盗。 一行人上了楼，简单的洗漱后，杨兮饿了，非常的饿。 杨兮等周钰洗完，“我们下去点菜？我想吃烤鸡和酱肘子了。” 周钰也馋了，“好。” 杨兮吸了吸鼻子，“走，走。” 周钰抱着儿子，“慢点，别太着急。” 杨兮慢不了啊，她最近很容易饿，肚子里的孩子吸收营养多了，她一人吃两人的营养。 二人从房间出来，先去隔壁，确认婆婆在房间里吃，小妹年纪大了也留在房间里陪着，最后周小弟和杨三几个跟着一起下楼吃饭。 客栈很大，楼下空着的桌子不少，示意店小二将两个桌子拼一起，免得坐着拥挤。 杨兮听着店小二报菜名，目光扫到门口，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第六十九章 江藿 杨兮又仔细看了两眼，确认自己没看错，竟然是江小，不对，现在是江公子了，瞧瞧一身公子装还真贵气！ 杨兮扯了周钰的袖子，示意看门口，口型说着江公子。 周钰看过去仔细辨认才确认是江公子，“这是换回男装了。” 杨三看看姐姐又看看姐夫，再看向江公子，哦吼，“还真是男扮女装，够狠的啊！” 杨兮示意杨三小声一些，还好店小二已经走了。 周钰的目光落在江公子身侧的几个汉子身上，离的远也能感觉到不善，他没看到江公子的丫头，也没看到江公子的小厮，这就有意思了！ 杨兮打量着汉子身上的煞气，目光落在汉子黝黑的皮肤上，忍不住抬手摸着自己的脸。 杨三问，“姐，怎么了？” 杨兮见江公子一行上了楼，显然比他们一行先入住客栈，才小声道：“那几个汉子的皮肤不是寒风吹出来的。” 周钰心思一动，“海风。” 杨兮点头，“我们猜对了啊！” 江公子的确是暗手，只是江公子不仅为了钱粮，还为了海盗！ 周钰道：“这几个人对江公子很恭敬。” 落后半步跟着，这是下属的姿态。 杨兮心里一跳，“培养海盗练兵敛财？” 周钰点头，他也是这么猜测的，“还有盐。” 盐价这几年浮动很大，涨的厉害，私盐自己用或是卖了，不仅能谋利，还能结交不少人脉！ 杨兮心底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他们猜测是正确的，江公子与江王有关的话，那么江王做的准备也太足了。 杨三小声的道：“我们在海州，海州海盗多，我们与江公子同行过，他会不会怕我们认出他灭我们的口？” 杨兮，“......” 可以将会不会去掉，江公子为了保密，他们一行必然被灭口。 这真是糟心啊！ 周钰也头疼了，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运气好一路猜出不少江王部署，加上闫炳的存在，他们知道江王不少秘密。 今日不跑要遭，可突然跑了，反而更引起江公子注意，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杨兮，“.....先吃饭？” 周钰见店小二送热水过来，给媳妇烫了茶碗，“先吃饭。” 杨三，“......” 所以，他还是太不淡定了！ 饭菜上来的很快，一个酱肘子没够吃，又上了个，八道菜就剩下一堆鸡骨头和大棒骨，就连菜汤都让杨三几个蘸馒头吃了。 周钰与杨三已经站起身要上楼，杨兮摸了摸腹部，突然哎呦一声，“我好像动了胎气，快，快去请大夫。” 杨三和周小弟几个傻眼了！ 周钰感觉妻子捏他的手，僵着脖子没往楼梯上看，身手搂住妻子，对着杨三和周小弟道：“还不快去找大夫。” 杨三和周小弟真慌了神，他们是真怕出事，这一路颠簸，孕妇最容易出事了！ 江藿站在楼梯口，表情冷然，眼底更是冰冷，直到身后的汉子问，“公子怎么了？” 江藿收回视线，“我们走吧。” 汉子疑惑的看向楼下，他只见到一个妇人捂着肚子，皱了皱眉头，随后松开了，他们要出海。 江藿走出客栈门口，门口有马车停着，上了马车对着一个汉子道：“盯着刚才妇人一桌的人，今晚他们要是出城，解决了他们。” 如果没出城就不用惹出动静，他这一趟尽量低调，他对自己的伪装很有信心。 汉子手上有条长长的疤痕，不明白公子为何下如此命令，应声道：“是。” 客栈内，掌柜的清楚缘由松了口气，“我让小二多烧些热水。” 周钰感激道：“谢谢。” 说着，抱起妻子上楼回房间。 杨兮窝在周钰的怀里狠狠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们差点起身上楼，这要是来个面对面，他们说没认出江公子，江公子都不信啊！ 哪怕江公子很少下马车，脸上变化不小，可脸对脸了，为了安全必须灭口！ 万幸闫炳不喜欢乱糟糟的环境，所以没跟着下楼吃饭，这么一想运气还是不错的！ 回到房间，杨兮哪里还有难受的样子，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压一压乱跳的心脏！ 周钰，“今日运气不好。” 杨兮道，“咱们也预料不到江公子会来海州，明明他说会直线南下。” 周钰想了想明日离开也危险，“动了胎气最好静养几日。” 杨兮听着楼下吵闹的声音，“客栈商队多，离出海州还有三日左右的路程，我们跟着商队走。” “嗯，我去寻商队。” 杨兮幽幽的道：“我先躺着等大夫。” “好。” 大夫来的不快，各州都缺大夫，一个时辰后才请来大夫诊脉，杨兮的确因奔波胎气不稳，只是感觉不到以为是疲惫所致，开了几服安胎药，花了足足二两银钱。 周钰叫来几家合计，周钰没和赵叶两家说江公子的事，只和吴山透了底。 吴山，“......” 其实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他的！ 吴山一晚上都没睡好，眼眶子青了一片，要命的刀在头顶，他没那么大的心睡觉！ 然而周钰两口子睡的还不错！ 吴山看了一圈，“......” 所以就他一人没睡着？ 周钰一行留在客栈不走，以杨兮要养胎为由，杨三在客栈混的如鱼得水，两日的时间混到了李东家的饭桌上！ 杨兮再次刷新对杨三的认知，杨三吸收学习很快，每日学习充实自己，说的话也更严谨更有内涵，结果没用周钰选好跟着哪家商队走，杨三已经安排好了。 赵叶两家目瞪口呆的，两家听到消息恍恍惚惚，吴山就淡定了，因为已经麻木了。 又养了两日，李东家的商队启程，周家一行跟上，出了城走了十几里都没有异常，周钰两口子知道他们安全了。 杨兮问周钰，“你说是我们运气好？还是杨三这小子运气好？” 周钰也有些拿不准了，虽然一路有危险相伴，可他们一行依旧安然无恙，这运气有点逆天！ 杨兮，“又或是相辅相成运气叠加？” 周钰低声笑着，“我觉得是相辅相成。” 杨兮也眉眼弯弯，“嗯。” 李家商队不仅有培养的护卫守护，还要雇佣了镖师，一路是真安全！ 一路顺利达到海州边境，李东家找上周钰和杨兮，“我很欣赏杨三，这小子说不想离开你们，在荆州没有不知道我们李家的，这小子跟着我会有一番前程。” 杨兮，“？？” 这是看上杨三了？ 周钰叹气，“妻弟是岳家唯一男嗣，还请东家见谅。” 杨三和媳妇同姓，有的时候的确太方便了！ 李东家是真欣赏杨三，“那太遗憾了。” 李东家临走不动声色的问，“你们用的弓不错，哪里买的？我也想多打造一些。” 杨兮心道，真是个识货的。 周钰暗道，这是在杨三嘴里没套出来，“我们家就属妻弟能闹腾，都是他买的，我一个书生不懂这些。” 第七十章 大户 周钰目送李东家商队离开，直到看不见商队，抬起手狠狠敲了杨三额头，“让你显摆。” 杨三委屈，“姐夫，我不傻，真不是我显摆的，李东家来找我时见到的。” 他冤枉极了，江公子跟着他们的时候，都没发现弓箭的特别呢！ 杨兮语气幽幽，“我怎么瞧着李东家不是单纯的商贾呢？” 哪个商队东家一眼看出弓箭的特别？ 她虽然对弓箭做了改动，不懂的人很难发现，因为在大多数人眼里弓箭一个样，只有特别懂得才会一眼发现不同。 杨三忙接话，“我也怀疑，李东家手上有茧子，看着位置应该是耍大刀的。” 杨兮转过头，“你能确定？” 杨三得意了，“我爹喜欢大刀。” 周钰哼了一声，“你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个不注意就是杀身之祸，这世道牛鬼蛇神太多。” 谁知道哪天遇到人面鬼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三吸取教训，“是，我日后一定小心。” 一行人离开海州，所有人心头的担子消失了，他们不去荆州，继续南下而行。 周家马车上，周小弟冷的哈着气，“我们明明往南走，怎么没觉得暖和呢？” 杨兮，“这些年气温低，南方也大面积下雪，等我们再过两个州，气温才会有明显的变化。” 周小弟抱着温水袋，“嫂子，我们要定居的瑞州冬日也下雪吗？” 杨兮，“如果未来气温依旧这么低，瑞州也能看到雪，只是不会多，等气候恢复正常，瑞州很难再见到雪。” 周小妹有些忧心忡忡，“嫂子，我们能适应海边生活吗？” 杨兮不担心，“可以的。”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虽然需要适应一些时日，等适应就好了，还好他们在海州试着吃了海鲜，并没有人海鲜过敏。 与海州相连的是济州，济州比海州太平多了，全因济州父母官有良心，济州发展的不错，兵将与海盗周旋多年，战力不错能护住一州。 杨兮一行见到过押运海盗的兵将，一个队伍从神态就能看出有没有精神，一路所见，杨兮对济州知府感官不错。 在济州境内走的很顺利，路途顺利行进速度快，很快出了济州，济州过后是南州。 南州地势崎岖，险地多适合藏兵，又有南河横着，一处天然的屏障。 南州地理位置重要，朝廷派了重兵在南州，一个南州的军户就高达十五万之多，可见此处的重要。 进入南州，对路引户籍查的特别严格，车队刚入境就被查了。 当然重兵把守好处不少，南州没有山匪，哪怕有地势优势，山匪也不敢在南州拦路，傻了才留在南州，如果不是守军无诏不得离开南州，南州的兵将能横扫了周边几个州的山匪！ 没办法，谁让朝廷苛扣军饷，贪官贪墨军饷，军饷不够，武器等装备老旧，军队需要战力就需要大量的银钱，一句话南州兵将穷啊，见到山匪眼睛都绿了。 周钰一行进入南州没一日，就遇到了一队二百人的兵。 他们对兵将有严重的心理阴影，平州不断被勒索，亳州兵将给他们的印象就更差了，马车停下，警惕盯着拦路的兵。 杨兮心里紧张的不行，南州山路崎岖，他们一行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兵头子笑的和善，“别怕啊，我们不勒索。” 杨兮，“......” 周钰，“......” 兵头子笑的特别憨，“我们将军说南州道路不好走，没人领着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会丢命，你们别怕，只要入了南州都会有人询问是否需要领路护送，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杨兮懂了，保镖兼导航。 男人继续笑着，“所以雇佣我们吗？我们不贵，将你们送出南州只需要十两。” 周钰心道的确不贵，这可是二百人的兵，可是南州没山匪并不需要保护！ 而且他们只想赶路，并不会打听南州军力分布，所以不该去的地方，他们不会去的，只要按着官路走就可。 吴山几家怕死兵将了，哪怕对面的兵头子长了憨相，他们也是不信的，更何况还要花十两银子！ 兵头子幽幽的道：“你们不雇佣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有巡逻任务，会跟着你们一段时间。” 杨兮，“！！” 后面过来一辆破旧的驴车，然后，杨兮眼睁睁的看着驴车被兵头子无视了！ 所以他们一行看着有银钱？成了兵头子眼里的大户？ 周钰扯了扯嘴角，这人哪里憨啊，沉默许久后，“那就麻烦众位兵爷了。” 兵头子高兴了，“放心，你们一定安全出南州，不过，我们需要一半粮食一半银钱。” 周钰深吸一口气，幸好在济州买了不少粮食，“好。” 杨兮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南州多山，适合种植的土地不多，意味着粮食不多，南州守军急需粮食！ 兵头子拍了周钰的肩膀，“兄弟大气！” 周钰被拍的踉跄，这哪里是人的巴掌，跟老虎爪子似的，肩胛骨疼的厉害！ 杨兮一直在马车内听着，听到周钰倒抽凉气的声音担心坏了，她却不敢露出头，他们几家的女眷还是尽量不要露面为好。 等了一会周钰上了马车，杨兮小声的问，“刚才出了什么事？” 周钰指了指肩膀，“一会帮我上药。” 车队再次启程，杨兮见到周钰肩膀有些肿了，这得多大的力气啊，嘴型问，“故意的？” 周钰摇头，“不是。” 故意还是无意，他分辨的出来！ 杨兮一行被二百个兵围着，整个队伍安静如鸡，兵头子几次想开口都闭嘴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周小弟进马车，抖了抖胳膊，“这些兵看驴子的眼神像极了饥饿的狼！” 第七十一章 张将军 杨兮从车帘子的缝隙看着外面聚在一起的士兵，他们的目光时不时瞄一眼驴，眼睛的确有些发绿，这是馋的！ 周钰压低声音，“吃不饱。” 二百人的队伍有兵的气势，没有健壮的身体，这是常年吃不饱，盯着驴不知道多久没吃过油水了，可不是就要馋死了！ 周小弟更怕了，“哥，他们不会抢我们吧！” 周钰摇头，“他们干护送的活轻车熟路的，显然不是第一次护送，口碑很重要，他们的纪律性很强。” 通过观察，他虽然没放下警惕，语气也轻松许多。 周小弟还是怕，不敢出去吃包子了，还是济州好，一路顺顺利利什么事都没遇到。 周钰心思有些跑远，他对朝廷驻军了解的不多，他是文臣，他爹关注的也不多。 现在他对驻守南州的将军挺好奇的，此人脑子倒是活泛。 二百个士兵聚集在一起，有人馋的不行，“瞧见没，驴养的真好，膘一定特别肥！” “我有半年没吃到过荤腥了。” 南州的野兽被他们打的都迁徙了，哎，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兵头子，“......” 不行了，肚子咕咕的直叫，摸了摸怀里巴掌的饼子，不能吃，要等到晚上吃，否则晚上太难熬了。 他们没想过提前领粮食报酬，粮食不能吃，他们要带回军营登记，粮食少一两都是大事！ 突然有人低咒一声，“该死的贪官。” 周钰耳朵灵，这一声低咒音量也不小，“我估计冬日的军饷粮草又被苛扣了。” 杨兮，“幸好亳州之乱前发了军饷。” 周钰嗤笑一声，“江王还需要时间谋算，他也不敢闹的太大。” 杨兮一想也是，简单吃了包子，杨兮闭目养神了。 杨三这次格外的安静，他将弓箭都藏了起来，能不下驴车就不下驴车！ 闫炳难得见杨三安静，“不容易啊。” 杨三哼了哼，“看你的书吧。” 闫炳看不进去，外面有一队二百人的士兵啊，他被抓过也被打过，他的心理阴影最大了，心一直静不下来。 车队再次启程，队伍走的并不快，二百人的士兵队伍，只有兵头子有一匹马，其他的全靠走！ 杨兮有些无奈，他们自己十日就能离开南州，现在速度慢！ 杨兮皱着眉头，她想年前达到瑞州，现在没办法实现了！ 晚上找到一个村子留宿，村子由军户组成，军户日子难过，没有土地的南州，军户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杨兮看着穿草鞋的孩子，大冬天连件棉衣都没有。 妇人一听留宿，激动的不行，“我，我不要银钱。” 南州崎岖，行路难，村子到镇上不容易，很多以物换物，在村里粮食才是硬货币。 杨兮有些头疼，没法子还是拿出来粗粮当借宿费。 妇人欢喜的接过粮食带着孩子走了，一点都不怕家里的东西没了，因为太穷了，真没什么可丢的。 兵头子凑过来，“需要柴火吗？一个饼子一捆柴。” 周钰挡住媳妇，哪怕媳妇带了口罩，他也警惕的盯着兵头子。 兵头子笑着，“需要柴吗？” 周钰看着家徒四壁的院子，揉了揉额头，“六捆柴火。” 他可不敢让弟弟和杨三跟着一起捡柴火，他们一行人，还是聚集在一起的好。 兵头子高兴的离开了，他们人多很快捡够了柴火，周钰也痛快的给了六个饼子。 兵头子瞪大眼睛，心里高兴的很，饼子比他预想的大，摸了摸还有油，心里得意的不行，他就知道这个队伍是大户，好些日子没遇到大户了。 他们也遇到过商队，可惜商队的护卫多，很少会雇佣他们，他们反而要免费的跟着，深怕是来打听军力部署的，将军说亳州乱了，让所有人警醒着！ 又连续赶路两日，终于到了县城，县城还是挺繁华的，商铺很多，粮食也足够，还有不少收药材的铺子，山多药材多，商队很愿意来南州收药材。 杨兮两口子买粮食，还买了一头驴拉车。 二百人的士兵不能进城，只能在外面等着。 相处下来，杨兮的感触挺深的，从兵反应将军，南州驻守将军有底线，士兵对将军也十分的推崇。 周钰嘱咐杨三买了些干粮送出城，杨三利索的去了。 杨兮清楚周钰不是可怜这些兵，而是想让杨三从兵头子嘴里多听听南州将军如何管兵。 在城内休息一日，杨三得了姐夫的允许，他又在兵营长大，很快和士兵熟了。 驻守将军，几代驻守在南州，杨三听了不少关于张将军的事迹！ 杨三佩服的不行，“姐夫，张将军真厉害。” 周钰，“的确厉害。” 他想得更多，乱世起一定有多方势力盯上张将军！ 一路往南走，多在村子里留宿，这一日他们到了一处村子，村子不小，有一处草棚子特别的显眼。 兵头子有些为难，“我们继续赶路吧。” 周钰问，“此处有什么不妥？” 第七十二章 无知 兵头子心里发虚，面上憨笑着，“此处是流放村。” 周钰愣住了，流放村为流放人居住的村子，流放到南州并不够流放三千里，流放地也是根据罪名定的，流放到南州说明罪名算轻的。 这几年朝廷官员很少有流放南州的，大部分都被抄家灭门了，就算流放也是流放到酷寒之地，最近几年皇上的行为越发的狠厉。 今日听到流放村，周钰沉默了，流放总比丢命好。 周钰站的时间有些久，兵头子越发的心虚，催促着，“前面还有村子，我们加快些行程天黑前能到。” 周钰发现村子里有人张望，“好。” 兵头子在周钰转身后，背着的手挥着，示意村子里的人都回去。 车队再次启程，兵头子才彻底放心，今日运气不好，怎么就凑巧到流放村了！ 兵头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村子，他们家将军一直偷偷护着流放村的人，村子里的人识文断字，还有人会医术，将军隔一段时间送一些士兵过来学简单的医术和数算，就连他的数算都是在村子里学的。 周家马车内，杨兮压低声音，“此处有秘密啊。” 周钰点头，“南州的张将军不简单！” 流放村的确让人避之不及，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流放村是财富，入朝为官都有一身学识，运气好有太医流放此处，都是买不来的财富。 杨兮声音再次压低，“张将军要粮，我瞧着不仅为了饱腹，还想存一些粮食以防万一，你觉得呢？” 周钰点头同意，今年的乱象有远见的都能看清一些局势，一旦真乱起，驻军的粮饷可就没了。 不到半个时辰，车队到了小河村，村子的房子看着不错，还能看到孩子们玩闹。 杨兮一看明了了，小河村不是军户村子。 杨兮还发现，南州百姓并不像其他州百姓怕士兵，他们一进村，有百姓给士兵塞干粮，再次感慨张将军为人！ 兵头子见都盯着他，挠了挠头，“我们将军说我们守护南州，不仅仅守护土地，还守护南州的百姓。” 周钰真想认识张将军，可惜他现在没身份走到张将军面前，“将军仁义。” 兵头子听了这话，比夸奖他都高兴。 杨兮与百姓谈妥租房的价钱，又用干粮向士兵买柴火，还从百姓手里买了几条鱼，晚上炖鱼汤喝。 二百人的士兵被百姓接走了，村子里空出两个宅子给士兵住。 杨三拎着两条鱼送过去，回来的时候道：“他们一顿就吃巴掌大的饼子，一天只吃两个饼子，我送鱼过去听到一片咕噜声。” 杨兮，“不止送了鱼吧？” 杨三嘿嘿笑着，“我还向村子里买了四斤高粱米，多放些水熬成粥能喝一碗暖暖肚子。” 周钰开口，“你觉得张将军如何？” 杨三蔫了，“姐夫，张将军不管对手下的兵，还是对百姓都怀有仁心，我十分的佩服。” 他混在士兵中间，每日听得最多是，我家将军如何如何，士兵发自内心信服张将军。 周钰趁机教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还有的学。” 杨三面容严肃，“我会认真学，绝不骄傲自满。” 杨兮眼带笑意，闻到鱼汤的味道，“去洗手，一会吃饭了。” 周钰目送杨三去洗漱，对着媳妇道：“这小子没因差距巨大低沉，还能不断反省自己的不足，很好。” 杨兮点头，语气又有些低落，“我挺喜欢南州的，可惜不是居住之地。” 南州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重要意味着兵家必争之地。 周钰，“瑞州会更好。” 杨兮笑着，“嗯。” 休息一晚，次日天没亮就启程，杨兮一行在南州耽误的有些久，路程加快了速度。 很快到了山县，出了山县就过了南州。 杨兮一行与士兵也要分开了，南州的士兵因严格的纪律，得到了杨兮一行的好感，蹭了不少吃喝。 杨兮有的时候嘟囔，这些护送士兵性格都好，估计也打了蹭吃的主意！ 在山县休息一日，又走了半日路程，士兵们不能继续送了。 周钰将驴车交给兵头子，“这是报酬。” 兵头子傻眼了，驴车上的粮食加上地上堆的粮食袋子，至少有六两银子，加上一头驴，他的心脏狂跳，“不，我们已经吃了你们不少粮食。” 周钰笑着，“你们一路辛苦了，拿着吧。” 南州守军守护一方百姓，他乐意多给，何况战乱将起，眼前鲜活的生命不知道能有几人活下来。 杨三也走过来，李争背着两个袋子，杨三示意放到驴车上，“这是我买的鞋子，我的一些心意，谢谢你们指点我拳法。” 兵头子心里复杂，他指点杨三因为杨三生长在兵营，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换了别人他是不会指点的，当然也有这孩子太会来事的原因。 兵头子大笑着，“好，你们的情我记下了，我们在外不允许说名字，家里叫我老七，你们可叫我老七。” 周钰道：“有缘再见。” 兵头子笑了笑，他不认为还有再见的机会，这一行人是南下定居的，估计不会回来了。 兵头子目送队伍离开，有人忍不住了，眼巴巴的盯着袋子，“头，我们可不可以换新鞋？” 兵头子见同伴渴望的目光，又低头看向露脚指头的鞋子，大手一挥，“换。” 车队走远了，还能听到欢呼声，杨兮笑着道：“兵也有好坏之分。” 哪怕是兵匪横行的时代！ 周钰搂过妻子，他还是遗憾不能认识张将军。 过了南州，又走了三日的山路，入目的是平原，一行人忍不住回头看向连绵不绝的山岭，想攻打南州难！ 又走了三日，一行人到了河岸，需要坐船过河，马车过河不便宜，一辆马车一百五十文，而且人另算钱，十三岁以下孩子免银钱，十三岁以上每人五文。 过河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没有底子的人家没办法南迁，就算一路乞讨过去，到了地方也需要银钱落户。 杨兮看着天色，“我们抓紧过河，只有过河才踏实。” 周钰也是这么想的，虽然码头有官差把守，可打斗也时常有，河运的利益大，各势力争抢的厉害。 杨兮二人去交银钱拿票，票据是早就抄录好的，马和人的分开，几辆马车开几张票，驴也算马的价钱，他们一行人不少，交了银钱换回来一把的票。 杨兮看着河面，“还是建大桥方便。” 身后传来低笑声，嘟囔着，“无知。” 第七十三章 我有钱 杨兮慢慢转过头，入目是一位弱冠的男子，身披貂皮披风，头戴玉冠，总结两个字有钱！ 男子被看的不自在，皱着眉头退后一步，又哼了哼，“无知妇人。” 周钰眼神淡淡，“听公子此言，公子一定学识渊博。” 男子抬起下巴，一脸的傲气，“家学的确渊博。” 周钰的指着水流，“既然如此，公子可否算出顺水速度。” 男子愕然，皱着眉头盯着水流。 周钰继续笑着，“再请公子算出逆水速度。” 男子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周钰一眼，“你会？” 周钰侧头看向妻子，“我妻子会。” 杨兮眨了眨眼睛，笑了，“我可以告诉公子。” 男子面容僵硬，他是不信的，又怕这个妇人说出来，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 周钰语气幽幽，“无知啊。” 男子脚步一顿，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随后快步离开。 杨三见人走了，刚才的怒容早就换成了笑意，虚心请教，“姐，你真会算啊！” 杨兮哼了哼，“会。” 杨三竖着大拇指，“姐，你真厉害。” 杨兮心道我在现代学的，“想学吗？” 杨三头皮有些发麻，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答应，“不，不了，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学。” 杨兮语气带着可惜，“我教的十分有用。” 杨三坚决摇头，“我现在够忙了。” 杨兮看着河面，等天下太平了，还是建桥更方便。 一行人没等一会，船过来了，船是专门运货的大船，他们连人带马车上去没占多少地方。 船开的很慢，到了对岸用了两刻钟，下船又见到高傲的男子，男子站在周钰身边重重哼了一声，轻蔑的扫了杨兮一众坐着马车走了。 周钰，“......” 杨兮眨了眨眼睛，“这人就差将我有钱写在脸上了，竟然只有四个护卫两个小厮跟着？” 周小妹，“说明此处少有匪盗？” 杨三指了指其他的车队，“我反而觉得此处匪盗猖獗。” 周小妹看着一队队的护卫傻眼，“刚才的孔雀不怕吗？” 周小弟呆了呆的重复一声孔雀，自己哈哈笑了，“的确是孔雀。” 吴山等周小弟笑够了，才开口，“此处不太平，我们要不要找个商队一起走？” 周钰看着天色，“我们先去县里休息，明日看看能不能找到镖行一起走。” 他刚才注意到有押运货物的镖行，商队与镖行，他更倾向于跟着镖行一起走。 一行人赶车往县城走，码头建在县城边，没用上半个时辰进了县城，河县是南北往来的补给点，县城十分的繁华，他们一行找了许久才找到住宿的客栈。 客栈的价格也贵，让吴家心疼了许久。 跟着周家的几家，吴家的底子最薄了！ 现在天色还早，杨兮想出去转转，周钰陪着一起去，叶氏想休息，小妹也不想出去，周小弟留下看顾。 杨三是闲不住的，跟着一起出去。 杨兮一行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街上售卖河鲜的孩子见到杨兮是孕妇，胆子大了一些。 两个十几岁的男孩背着背篓，“娘子，我们挖了河蚌，娘子有所不知，前几天有人买河蚌出了珍珠，娘子要不要试试运气？” 杨兮盯着篮子里大大的河蚌，虽然河面没结冰，河水依旧寒冷刺骨，这个季节挖河蚌能冻坏人，“你们挖的？” 男孩摇头，“我们爹挖的，我们不骗娘子，娘子打听便知河蚌的确出了珍珠。” 他们没说假话，河蚌出珍珠后，县里的百姓疯了一样，家家都去挖河蚌，结果大的珍珠没有，只有零星几个米粒大小的，百姓冷静后河蚌没人要了。 他们爹挖了不少，他们家借着河蚌出珍珠卖了不少河蚌给外地人，最近几日赚的比一年的收入都多。 杨兮和周钰知道两个孩子没说实话，出珍珠多的话，哪里舍得拿出来卖，自己开了多划算。 杨三问，“你们背篓的河蚌全买需要多少银钱？” 两个男孩有些激动，其中一个孩子道：“还剩下十个河蚌，给我们两钱银子就卖。” 杨三冷笑一声，“太贵，我可不是冤大头去赌缥缈的运气。” 男孩见一行人走了，有些急了，最近河蚌越来越不好卖了，“一钱银子不能低了。” 杨三转过头，“五十文。” 这个银钱他都给贵了。 男孩抿着嘴，最后还是卖了，天色不早了，他们要赶回家。 杨三喜滋滋的拎着两个背篓，“姐，你也试试运气啊！” 杨兮的确想试试，“等回去分我一半。” 杨三，“好。” 他们又逛了一会回客栈，几家得到消息都来看开河蚌。 杨兮挑了五个，剩下的是杨三的，周钰坐着开河蚌，连开了两个什么都没有，杨三开了两个也没珍珠。 一起开第三个的时候，杨三的河蚌出东西了，小拇指指甲大小的珍珠！ 周钰，“......” 等所有都开出来，众人盯着杨三，周钰这边五个什么都没有，杨三五个有两个河蚌出了珍珠，最后一个河蚌厉害了，五六个珍珠，虽然形状不好，那也珍珠不是！ 杨三自己都傻了，“我的运气这么好？” 杨兮捂着心口，所以他们不是相辅相成！ 古代珍珠值钱，杨三开出珍珠很快在客栈传开，河蚌又火了一把，杨三的珍珠都不大卖了两钱银子，回本了！ 吴山几个都心动了，目光落在周钰身上又冷静了，周家都没开出珍珠，他们还是洗洗睡吧。 次日，周钰去找镖行，镖行不愿意带人，他们被坑过，不想自找麻烦。 周钰与镖头说，“我们不需要镖行保护，只需要跟着镖行，我们有马车驴车，绝对不会耽误镖行的行程，也不会给镖行添麻烦。” 说着，将准备好的银钱送上，一共十两银子。 镖头没看银钱，“我们行进速度很快。” 周钰笑着，“我们跟不上速度，镖行不用管我们。” 镖头一听笑了，拿过银钱道：“立字据。” 周钰，“好。” 周钰拿着字据离开，明日一早镖行启程，他们需要早早到城门口等着。 杨三不心疼银钱，只是感慨，“行路难啊！” 周钰满意十两银子几家凑的，并没有让他一家承担，他看人的眼光不错。 次日启程离开县城，镖行的速度的确快，周钰一行马和驴子早就适应赶路，紧跟着镖行行进，镖头诧异后继续赶路。 整整一日只有短暂休息，其他的时间都在赶路，连续赶了两日路，这一日才走没一个时辰，镖头示意队伍停下。 周钰去问情况，只见前方有死去的尸体和破损的马车。 第七十四章 猜错了 前方雪地上的血已经成了黑红色，尸体残破不堪有野兽撕咬过的痕迹，加上凌乱的马蹄印迹，山匪杀人劫财！ 镖头下马查看情况，“尸体至少死了一日。” 周钰面对残尸十分的淡定，还分辨尸体上的刀痕，都是一招毙命，“不是普通的山匪。” 镖头侧目了，“你不怕？” 他是刀上过日子的，见多了早就习以为常，这个一看就是书生的男子，竟然这么淡定，出乎他的意料！ 周钰，“我们从京城一路南下长了不少见识。” 镖头挑眉，“亳州乱起前南下的？” 周钰微笑，“我们运气不好，我们过亳州时，亳州已经十分混乱。” “哈哈，难怪说不用我们照顾安全，我小看了你们。” 看来他对这一行人关注太少了！ 周钰指了指尸体，“尸体有些少。” 镖头也皱着眉头，“难道活口被抓走了？看着不像，如果想留活口不会刀刀毙命。” 杨三盯着尸体，咳嗽一声，“姐夫，你不觉得马车有些眼熟吗？” 周钰看向马车，又看向护卫和小厮的尸体，“孔雀？” 镖头愣了，“什么孔雀？” 杨三解释他们遇到的贵公子，又围着马车转了两圈，“怎么没有孔雀的尸体？” 镖头不想在此地久留，皱了皱眉头道：“根据你们说的情况，估计是家族斗争，我们赶紧离开此地，免得招惹祸端。” 车队再次启程，路边的尸体没人帮着掩埋，这个世道见得多了，能顾好的只有自己。 周钰回来说了发现，杨兮，“可惜了。” 周钰，“还是太蠢。” 出行不知道打听清楚路况？家族斗争激烈不知道小心谨慎？ 杨兮拉开马车帘子看向两侧的大山，“山匪猖獗，不知道是不是官匪勾结。” 周钰放下马车帘子，“马匹众多已经说明一切。” 叶氏脸有些发白，“幸好跟着镖行走。” 镖师人高体壮，每个人都身手了得，百人的队伍山匪轻易不敢招惹，还是儿子想的周全。 因为周钰和杨三面对尸体表现冷静，晚上休息，镖头愿意搭理周钰了。 杨三也借着机会请教刀法，这小子清楚只有自身实力强才能得到认可，少年不惧任何人，拿着刀站姿笔直，火光照着少年的眼睛，少年眼里带光，“请赐教。” 杨兮也拉开车帘子观看，杨三跟镖师打了两场，少年不服输的模样，赢得镖师们喝彩的声音。 两场下来，杨三已经坐到镖师身边聊天。 周钰见镖头收回目光，“我们从京城南下，知道不少消息，镖头可想知道？” 镖头想知道，他听有人喊男子为周先生，想了想道：“先生请讲。” 周钰讲了平州不许百姓离开，讲了亳州乱民四起，嘉州鼠疫流言等等。 镖头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消息也是灵通的，只是消息不详细，“这，怎会如此？” 周钰感觉到凉意，抬头看天，天空飘起了雪花，“镖行押运货物消息灵通，可见过西北难民南下？” 镖头还真知道一些，“因为西北鼠疫，听说已经封了西北各州的边境，逃出来的难民也被抚州拦住不允许南下，听说过界射杀。” 周钰心头一颤，他还想一路怎么没见到西北难民，“西北十室九空也有不少百姓活着。” 镖头喝了一口酒，“江南繁华人口众多。” 次日，镖行对周钰一行和气许多，镖头赶路也会时不时看看身后。 出了山匪活动的范围，镖行才降下速度，杨三已经和镖师混熟了，了解不少开镖行押运的道上规则。 镖头开玩笑道：“怎么，你也想当镖师？” 杨三擦拭着刀身，“我姐夫让我多读书。” 他要当镖行东家，才不会当押运的镖师。 镖头很喜欢和周先生聊天，周先生不会蔑视他们这些粗人，他请教问题周先生会耐心解答，他这几日受益良多。 镖头想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个袋子，“拿着给你姐夫。” 杨三打开一看，“我们给的十两银子？” 镖头点头，“嗯。” 杨三，“你不要了？” 镖头失笑，“你姐夫教我良多，已经抵了银钱。” 杨三乐呵呵的收了，“你占便宜了。” 镖头也觉得占便宜了，他请教的问题，一般书生可不懂，周先生说的局势，真乱起的时候能救命，“你小子有福气，好好跟你姐夫学本事。” 杨三点头，“我知道。” 杨兮刚做好饭，杨三回来了，接过袋子明白了，“将几家的银钱送过去。” 杨三坐着没动，将袋子递给李争，说了每家当初拿了多少银钱，李争拿着袋子送银钱。 晚上，杨兮煮的饺子，冻饺子一早包好的，直接煮十分的方便。 杨三烤着火，“姐，这两日我发现温度有明显变化了。” 杨兮，“嗯，再过一些日子，难看到厚厚的积雪了。” “离瑞州越来越近了。” 周钰走过来将碗筷放下，杨兮盛了婆婆和小妹的饺子，周小弟起身送到马车内。 一家子正吃着饺子，听到了马蹄声音，镖头已经将货物围了起来，目光警惕的盯着前面的队伍。 周钰也扶着媳妇回马车，手里拿着匕首警惕着。 前面十五六人的队伍，每个人骑着马，每匹马身上都有绑着两个袋子，袋子里碰撞的声音传开，那是银钱碰撞的声音。 十五六人对上上百人的镖师，不敢招惹镖师，马匹慢下来怕被镖师打劫了，互相都警惕着。 杨兮透过缝隙看清带头的男人傻眼了，周钰和杨三也愣住了。 他们以为被家族坑死的傲娇孔雀，竟然没死不说，瞧着模样是头？ 杨兮，“......” 她最近没少想狗血的恩怨，结果全猜错了？ 第七十五章 管邑 周钰与傲娇孔雀四目相对，孔雀男也惊讶了，挑着眉头，他对这一行人印象深刻，第一次有人骂他无知！ 镖头警惕的打量十六人，示意镖师让开个口子，“请。” 管邑不想多生事端，松开握着的刀，双手抱拳示意，带头顺着口子飞奔走了。 十六人的队伍飞快的骑马离开，没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镖头表情严肃，“连夜赶路。” 周钰和杨三对视一眼，二人回到车上，他们都以为孔雀男死了，没想到啊，真是太意外了。 连夜赶路，早上才找到地方休息一会，简单吃了早饭继续赶路。 一个时辰后，押运的队伍遇到了官兵。 队伍被官兵拦住，为首的官差询问镖头，示意身后的衙役检查队伍的户籍，确认队伍内是否有可疑人员。 等官差离开，杨兮一行才知道，官差追查山匪。 周钰和杨三等官差离开询问镖头，得到准确消息二人回了马车。 队伍再次启程，杨兮听完是懵的，“管家大公子回府城的路上被山匪劫杀，山匪又灭了管家？” 周小弟一言难尽，“所以孔雀男是管家大公子？” 周钰，“如果官兵描述正确，的确是管家大公子。” 周小妹捂着嘴惊呼，“可昨日见到的情况，管家大公子明明活得好好的。” 周小弟无语，“何止活得好好的，亲自带山匪灭了自己家。” 杨兮回神，“昨日所见，管家公子明显是老大，所以自导自演被劫杀？” 这是多大的仇怨啊，竟然自己带人灭了家族，还将银钱抢劫一空！ 周钰心里也是震撼的，“人不可貌相。” 以为是个傲娇的公子，结果狼人啊！ 周小弟对管家恩怨好奇极了，“多大的仇啊。” 杨兮也好奇啊，想到下午就能到府城休息，期待了起来。 押运的队伍路程快，比预计早到府城，因为山匪进入府城检查的特别严格，进城花了半个时辰，府城出了灭门案，街道冷清了许多。 一行找到客栈休息，杨三和周小弟几个出去了。 等杨兮洗漱完，杨三几个也回来了，杨兮边给儿子擦头发，边听杨三讲打听的消息。 杨三一副长了见识的模样，“啧啧，管老爷娶了家产丰厚的绝户女为妻，隔年就生了管大公子，结果生产后得了病，没熬过月子就没了，管老爷子心疼万分为妻子守孝三年，三年后一路扶摇中秀才又中举人，中举后再娶一寡妇，将寡妇之子视如己出呢。” 杨兮听到视如己出，“有意思。” 杨三当时检查过小厮尸体，刀刀毙命啊，“姐，府城管老爷子的名声特别好，据说特别疼长子，长子被劫杀管老爷子哭晕好几次呢！” 周钰无语的看着杨三，杨三语气里浓浓的讽刺。 周小弟眨了眨眼睛，“管老爷子能装，管大公子更能装。” 杨兮心道管大公子更干脆，羽翼丰满不陪你演了，直接灭了你，杀父啊！ 周钰道：“出了屋子谁也不许再提管家。” 杨三捂着嘴示意不会说。 杨兮等杨三下楼点菜，开口道：“镖头也猜到了管公子，一个字没和官兵透露。” 周钰抱过胖了不少的儿子，“镖行往来这条官路，镖头不想得罪山匪。” 举报了也没好处，反而会引来无尽的麻烦，镖头为了利益沉默了。 杨兮又后怕，“管大公子这么狠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周钰，“瞧着不像，见到我只是意外下，并没有恼火的情绪。” 杨兮给儿子穿好衣服，“还是快些离开江州为好。” 周钰感慨，“这一路真是波折不断。” 杨兮心里凄凄，“是啊。” 休息一晚，次日启程，他们是幸运的，镖行押运到义州，他们能跟着横跨两个州。 随着越来越熟悉，他们知道镖头的名字，镖头叫白啸，镖行的二当家，他们是义州最大的镖行。 一行跟着镖行走，安全不用担心，还涨了许多的见识。 一路遇到两次山匪拦路，镖行明明不怕，还是掏了过路费，白当家说能用银钱解决的都不是麻烦。 还说这种拦路的山匪只求财，并不求人命，劫的也只是商队等，从不会劫过路的百姓。 杨兮一行跟着镖行占了大便宜，周钰投桃报李，白当家请教问题，周钰会掰碎了讲给白当家听。 镖行赶路快，不到半个月到了义州。 杨兮一行换上了薄棉袄，已经很少见到雪，下的雪站不住，入目的是绿意。 唯一不好，越往南走越湿冷，杨兮一行适应了几日才习惯。 进了义州，白啸开口，“先生别去住客栈，来我们镖行休息，让我尽地主之谊。” 周钰不想麻烦，摇头道：“义州离瑞州很近了，日后有机会的。” 白啸遗憾的道：“我们很少去瑞州，否则一定送先生到瑞州。” 先生教了他许多，他感激敬重先生，也起了留下先生的心思，可惜先生态度坚决。 周钰道：“已经很感激二当家了。” 白啸哈哈笑着，“日后先生来义州府城一定来看我等，让我等招待先生。” 周钰笑着，“好。” 一行人在城门口分开，周钰等人找了客栈休息。 周钰等人十分高兴，他们能在年前赶到瑞州。 一行人准备在义州府城休息两日，连续赶路一行人十分疲惫，休息一日一行人逛街，从未来过南方的一行人眼睛不够看了。 义州太繁华了，除了周家，其他人如土包子，他们一行挺惹眼的。 商铺琳琅满目，精美的商铺让吴赵几家望而却步。 周家是官家出身，大方的进了布铺，铺子伙计十分的热情，并不会因穿着看低客人，哪怕不买也不会落脸子，依旧会热情送你出店铺。 杨兮感慨，“南方富饶是有道理的。” 不仅仅地理位置，瞧瞧南方商贾如何做生意的。 周钰，“竞争也激烈。” “这倒也是。” 随后一行人分开了，吴赵两家回客栈，杨三和周小弟去南街看杂耍。 等晚上已经到了吃饭时间，杨兮皱着眉头，“杨三几个怎么还没回来？” 第七十六章 愁 周钰看着天色，“他们不是没分寸的人。” 杨兮知道，所以她才格外担心，深怕出什么事情，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对，他们也认识镖行这样的地头蛇，这么一想杨兮安心不少。 又过了一刻钟，杨三几个才回来，几个身上都带了点伤。 杨兮担心坏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杨三嘴角挨了一拳，现在已经青了，“我们几个穿的像打手，倒霉被认错了，被围殴了。” 周小弟没有杨三身手好，脸青紫一片，“太不讲理了，嘶。” 闫炳的眼眶也青了，“呸，我是差几两银子的人？” 打了他们就赔了几两银子，如果不是城内不能出人命，真想给这群混蛋几刀！ 周钰看着几人的惨样，一点都不同情，“我看你们太放松了，让你们凑热闹，该！” 杨三几个不吭声，他们的确放松了，快到目的，精神也不紧绷了。 杨兮确认只是轻伤，“先吃饭。” 杨三几个饿坏了，他们打了一架肚子里早就空了，盯着桌子上的饭菜肚子里咕咕直叫。 吃过饭，周钰等几人上药后，写了数算题目给几人，就连闫炳都有，“我看你们太闲了，既然有精力，将这些题目做出来。” 杨三看到数算就头疼，他不知道姐夫脑子怎么长的，数算题特别难，他买了关于数算书都不能作弊，“姐夫。” 周钰语气平淡，“你觉得十道题少？好，一会再给你们出十道。” 周小弟捂住杨三的嘴，他哥正生气呢！ 杨兮等杨三几个回房间，“现在有少年模样了。” 周钰哼一声，“他们几个的皮松了。” 什么被认错，他才不信无缘无故被认错，几个小子没说实话。 杨兮眉眼弯弯，“活泼些挺好。” 周钰，“媳妇，你出十道题。” 杨兮挑眉，“真出题啊。” “让他们长长记性。” 杨兮眼带笑意，“好。” 一行人离开义州，没那么急着赶路了，过了丽州就是瑞州，入目绿意，没了北方寒冬的萧瑟，情绪也因绿意活跃起来。 孩子们多了欢笑声，不拘束孩子们看景色，小家伙们对什么都好奇，一路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子恒也不断地问问题，“爹，为什么南方不冷？为什么有南北方之分？” 周钰不糊弄儿子，画了地图出来，讲气候不同，尽量让儿子明白。 周小弟也听呆了，“哥，你怎么懂的这么多？” 周钰，“日后多看书，看得多，懂得也就多了。” 周小弟想到没家变，大哥日日书不离手，他也想大哥的话，只是，“哥，现在我想多看书挺难的，书太贵了。” 周钰，“......” 周小弟干笑一声，“哥，我去换李争赶车。” 路程顺利，日子过的特别快，还有五日就到新年了，他们一行终于到了瑞州，到达瑞州不急着走了，他们要将瑞州打听清楚，选好定居的地方。 一行人在瑞州水县停留，准备好好过新年，年后再启程。 新年对几家意义不同，这是他们新的开始，几家在县城租了院子，准备热闹的过年。 北方乱起对南方百姓影响不大，年味特别的足，南方县城人口密集，县城人来人往的，小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杨兮一家子单独逛街，他们一路不容易，从京城到瑞州，用了快四个月时间，杨兮的肚子已经不小了，最近肚子长得特别快。 周钰小心的护着妻子，手上还系着简易版的安全绳，人太多了，他怕儿子丢了。 杨兮指着糖人，“我们去看看。” 子恒最高兴了，“爹，我想要个羊的糖人。” 周钰问妻子，“你呢？” 杨兮弯着眼睛，“我要个猴子的。” 一家三口排队买糖人，糖人摊位很火，排了好一会才排到。 等买了糖人又去采买不少过年用的糕点，最后买了祭祖的香烛，一家三口才回住处。 他们回来的晚，其他几家都回来了。 吴山过来帮着拎东西，随着进屋子道：“我今日遇到东北口音的老乡。” 杨兮有些累了，揉着后腰，心想东北口音太容易辨认了。 周钰给媳妇倒水，坐下道，“大哥打听到什么消息？” 吴山苦着脸，“我打听了落户费，还打听到落户要重新交人口税。” 杨兮问，“多少落户费？” 吴山伸出一个巴掌，“五两银子。” 杨兮算了一笔账，朝廷收的人口税不少，出生交一笔，活过七岁补交另一笔，所以他们要重新交两笔人口税，每一笔五百文，也就是说一人要交一两银子！ 等落户后，十四岁以上的年龄，每年也要交百文的丁税，原来是十六岁后交丁税，三年前改了减少了年龄。 难怪吴山苦着脸了，这还仅仅是落户的花费，落户需要住处等，每一笔花销都不小！ 第七十七章 计划 杨兮给吴山算了一笔账，落户费五两银子，人口税两个孩子都没满七岁，一共交一两银子，大人要十两，一口气需交十六两！ 十六两什么概念，一大家子不吃不喝不交税，一年能攒下七六两，还是自家有田地的情况，想攒下十六两需要好几年不吃不喝！ 吴家没跟着他们家南下，光靠自己南下，只能是逃难的难民，落不了户一份安定都得不来，最后不是成为隐户被剥削控制，就是被抓走壮劳力干苦力。 只有落户才能得到当地的接收和保护，落户银钱一定要花的。 杨兮问，“大哥手里还剩下多少银钱？” 吴山揉了揉发僵的脸，“一路花了不少银钱，手里还有五两多一点的银子，我们家最值银钱的是驴和马，马还是沾了你们的光。” 顿了下继续道：“等选好地方定居，我打算将马卖了，已经到了目的地，我们一定要留下定居的。” 周钰给吴山倒了一杯水，“还有两日过年，大哥可以多打听马和驴子的价格，日后卖马好心里有数。” “我明日就去打听，希望能多卖些银钱，好能置办些田地。” 吴山并不想成为佃户，佃户日子太难了，又想到一家子需要住的房子，吴山的头更疼了。 杨兮等吴山离开，“我们家的马不卖。” 乱起能拉车的驴子和马都是稀缺资源，为了方便跑路，驴和马一定要留下的。 周钰也是这么想的，“我一会告诉杨三一声，这小子一直想给李争买匹马，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嗯。” 杨兮累了，起身想回床上躺一会，指挥周钰放好被子，她扶着肚子躺下，“舒服。” “我帮你捏捏腿。” “好。” 周钰边按摩媳妇的腿，边说起了税收，“朝廷刚建立时为了休养生息，赋税并不多，各种赋税加起来只占百姓收入的二十分之一，现在增加了多种税收不说，原有的税收翻了一倍，百姓不堪重负。” 杨兮伸出手数着有多少种税收，明年开始，只要没天下大乱，他们每年也要交的，“我们明年要交丁税，宅子土地税，土地税是新添加的税，只要有宅子都要交，还不是一锤子买卖，每年都要交五十文！” 算上其他的税收，杨兮两只手没数过来！ 周钰算着账，“每年我们家要交二两半的税，算上抵徭役的银钱，一年十两银子打不住。” 杨兮语气沉重，“百姓靠田地赚取的银钱，刨除缴纳的粮食根本不够交其他赋税的，最后不是成了佃户被剥削，就是一年到头白干只能卖儿卖女。” 说到这里，杨兮就想到隐田，冷笑一声，被剥削最惨的只有百姓。 周钰叹气，“可惜我的功名没了，我和小弟又不能继续考功名，我们其中有一个成了秀才，就不用交税，还能免徭役。” 杨兮也遗憾，考第一关童生试，都需要严格核对户籍，他们的户籍是假的，“没乱起前，能免徭役还是尽量免掉的好，万一不让用银子抵徭役了呢！” 周钰，“嗯。” 杨兮心里遗憾杨三也不能考，突然坐起身，“闫炳可以考啊。” 闫炳替代的身份是真实的，不怕被查！ 周钰也笑了，“朝廷规定秀才可免除两户徭役，很好。” 杨兮也笑了，“闫炳自己单独一户，他不想服徭役必须考。” 两口子沉重的心情瞬间好了，商量起过年做什么菜。 晚上吃饭，周钰说了考秀才的事，对着闫炳道：“趁着你的画像没传过来，你先考个秀才回来。” 瑞州离亳州太远了，江王目前要应对皇上的怀疑，发现闫炳假死想找到闫炳也难，闫炳考中秀才后毁个容，到时候顶着毁容脸到处转转模糊原有的样貌，苟个两三年天下估计大乱了，江王想找到闫炳就更难了。 周钰将分析讲了出来，最后道：“放心，朝廷不会因毁容收回功名。” 他爹活着的时候和他讲了许多书生间的龌龊，有不少天才寒门子被算计毁容等，从此断送未来。 闫炳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所以还是逃不掉毁容的命运？ 杨兮清了清嗓子，“不是真毁容，化妆就能化出来，等一会你试过就知道了。” 闫炳心头一松，“拜托嫂子了。” 饭后，杨兮利用化妆品伪装毁容的模样，等化完妆语气有些遗憾，“我手里的胭脂水粉太少，化出来的效果不是特别好。” 杨三伸出手触碰化妆出来的伤口，直呼神奇，“姐，你已经很厉害了。” 闫炳从铜镜中仔细观察自己，毁容的真逼真啊。 杨三，“姐，我都要怀疑你会易容术了。” 杨兮哼了哼，“你说的是人皮面具，我可不会弄人皮面具。” 最后敲定闫炳去考秀才，杨三直嚷嚷要学化妆。 次日，杨三是个行动派，出去一趟买齐了市面上的胭脂水粉回来，打定主意学化妆。 杨兮盯着杨三的脸，觉得杨三学了也好，日后也是保命的手段，拿过胭脂水粉挨个看过，又亲自调了色，给杨三画了老头妆，边化边讲，最后道：“别光顾着化脸，还要注意露出来的皮肤，尤其是手掌，你是拿武器的，手上的茧子骗不了人，你也要想办法模糊掉。” 杨三听得特外认真，到了瑞州，他已经有了计划，只等一家子安定下来。 杨兮见杨三学的认真，还挺有成就感的，她为何会化妆，她现代二舅家的表哥是化妆师，表哥喜欢发视频教如何变妆，表哥给自己化女装，一点都看不出男子的痕迹，厉害极了！ 她就是个帮着录像的工具人，听得多了，她动手能力又强也学会不少。 杨兮有些想念现代的亲人了，晃了晃头，压下心里的难受。 转眼新年到了，几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第七十八章 阳镇 乱世中相遇是缘分，几家一路相伴南下，互相扶持多了几分亲情，尤其是周家和吴家，他们最为亲厚。 周钰先开口说话，手里拿着酒杯，“聚在一起是缘分，一路走来都不容易，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我祝愿所有人都能平安顺遂。” 杨三特别捧场，“平安顺遂。” 吴山脸上多了笑容，他喜欢新的一年新的开始，“顺遂。” 周钰坐下道：“吴大哥也说几句。” 吴山见都看着他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我就是个老农，我懂的不多，我就说点实在的，我们南下定居是外地人，本地人排斥外地人。我们有南下的情分，希望我们几家团结起来，我们不欺负人，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 赵老汉瞄了眼周先生，见周先生笑容没变，心头一松，他就怕定居分开，这一路他见多了周先生的厉害，跟在周先生身边他才踏实。 赵老汉急忙接话，“吴兄弟说的对。” 叶顺也表态，“我别的本事没有，我走街串巷最能打听消息，日后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杨兮挑眉，随着对赵叶两家的了解，两家人品都不错，她不抵触抱团，反而支持抱团生活，几家早有抱团的打算啊！ 几家都发了言，孩子们已经饿的不行，今日过年做了八道菜，六道荤菜两道素菜，别说孩子们，大人看着都馋。 新的一年，吴山喝多了，嘴里絮絮叨叨的，最后眼睛红了，“我就没奢望还能安定下来，现在又是酒又是肉，周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 周钰也喝了不少酒，他难得放松高兴，“吴大哥也冒险帮了我们家许多。” 当初在京城没有吴山接应，他们一家子离开京城不会那么顺利，吴家也在用他们的方式还恩情，吴家都是重情的人。 吴山抹了泪，“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公子先救了我的命。” 杨兮听到公子二字，这是喝多嘴瓢了。 杨三已经知道周家的情况，赵家和叶家什么都不知道，听到公子二字，心里有了猜测，难怪先生懂的那么多，原来身世不简单。 吴山也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最后只一个劲的抹泪。 杨兮，“......” 反差有些大啊，她真没想到吴山会这么能哭，明明长了一张严肃脸！ 晚上需要守夜，喝多的回去先休息，杨兮肚子不小，收拾桌子没用她，李氏几个收拾的。 守岁各家守各家的，还没到晚上，杨兮和周钰回来休息，周钰喝了不少酒反而不困，搂紧了媳妇，“我们不仅活着，还平安到达瑞州，我竟然有些分不清是不是真实了。” 杨兮死劲拧了周钰的脸，“这回真实了吗？” 周钰疼的直咧嘴，“还不让我感慨下。” 杨兮打着哈欠，“我和你闺女困了，我们先睡了。” 周钰抬手摸着媳妇隆起的腹部，嘴角带笑，孩子也活了下来，小心的摸着想感受孩子，结果小家伙的确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次日大年初一几家互相拜年，杨三已经和吴家说定马匹的价格，现在市面上一匹马都没有，打听到消息已经有半年时间，市面上没有一匹马了。 杨三给了市场价，退役下来的马都需要三十两，这还有价没马。 当初钱二东家给的马都是好马，拿到市面上四十两都抢着要。 最后杨三按四十两连马车一起买下来，吴山觉得四十两多了，杨三还觉得少了，最后各退一步四十两。 现在新年过了，杨三带着李争出门打听消息，周钰将周小弟也丢了过去。 吴山见到让吴老三和吴老四跟着一起出门。 周钰放心杨三，这小子的眼光不错，会选好定居的地方。 杨三出门，周钰两口子也没闲着，他们连续去书铺，他们要找瑞州的州志，还要找最近几年瑞州的府报。 州志不便宜，要五两银子一本，肉疼也要花。 买到州志和府报，两口子窝在屋子里根据州志描述画瑞州的地图，地图画了个大概，将打听到的家族在地图上标记上，别看是简易版地图，这份题图也十分珍贵。 二人又通过府报了解瑞州官员和瑞州发生的大事，结果府报只有好消息和朝廷政策，关于民生的没有，二人心里有底了，瑞州的官员不是为民的父母官。 到了瑞州没有生命威胁，杨兮两口子反而更忙碌了，他们还去了卖种子的铺子，打听有没有玉米和土豆等作物。 他们一路南下，两口子一路打听，可惜没有见到种子。 玉米没海禁前就引进了，已经驯化适应这片土地，可惜百姓不信任，朝廷刚建朝大力发展农业有粮，驯化又需要时间，朝廷也就没有大力推广，内陆根本没人种植，加上禁海的政策，玉米又不是朝廷指定收的粮，种植的就更少了，也不知道沿海还有没有人种植。 南方有两季稻，主食以大米为主，南方米价相对北方便宜，杨兮还是喜欢吃一年一季的水稻。 种子铺子没有杨兮两口子打听的玉米种子，杨兮倒是买了不少香料种子。 五日后，杨三几个回来了，几家围着杨三等消息，杨三脸上笑意不断，说明选的地方不错。 吴山急的不行，“你这小子赶紧说。” 杨三，“让我喝口水。” 子恒人不大将自己的水杯让出来，“舅喝水。” 杨三抱起子恒，“还是子恒疼我。” 周钰一个眼神过去，杨三老实了，喝了水道：“我们一路跑了三个县城，仔细打听居住的地方，最后选了向县下的阳镇定居，阳镇靠河不缺水源，地势不错，百年没遭过天灾，此地风水十分好。” 杨兮看着连连点头的吴山，古人最信风水了，光百年内没遭天灾就很吸引人。 杨三继续道：“向县的县令是瑞州难得办实事的，前年刚修了路，最重要愿意接收南迁百姓落户。” 周小弟接话，“我们去的怛县十分排外，拿我们举例不允许我们几家落户到一处，落户会打散了，落户的条件特别的苛刻。” 杨兮看向杨三，杨三又丢出个消息，“我说向县县令办实事，不仅愿意接收南迁百姓，还允许开荒，每家可开两亩田地，开出来的田只需要办理田契的银钱，田就是你的。” 这话一落，杨兮知道吴山几家确认定居阳镇了。 第七十九章 落户 向县下的阳镇离水县有两日的路程，确定定居阳镇，杨兮一行人连夜收拾行李，次日一早启程离开水县。 杨兮问过杨三一路所见，根据杨三见到的，调整画好的瑞州地图。 去阳镇的路上，杨三在驴车内背着姐姐更改的地图，对着闫炳道：“瞧见没，我姐的本事不得了。” 闫炳忍不住抬手摸自己的脸，赞同的点头，“本事的确大。” 杨三眼睛直转，“你说你要不要做我姐的妹夫？” 闫炳直接翻白眼，“你不问出银钱，你不罢休是吧！” 杨三将地图揣到怀里，“嘿，你说你孤家一人了，你不想有个家？” 他越想越觉得合适啊，小妹多好的姑娘，一路成长足够撑起一个家，闫炳也不适合菟丝花一样的姑娘，两个人的年纪还相差不大多合适！ 闫炳思绪有些飘远，“周姑娘是个好姑娘，可惜我不适合周姑娘。” 杨三眯着眼睛，这模样一看就心有所属啊，“你这个年纪没成亲，依照你的家世也该定亲了，你有未婚妻？” 闫炳语气很轻，“嗯。” 杨三一听精神了，“你未婚妻家不在亳州，也不会在南方，那么一定在北方，京城？” 闫炳扯了扯嘴角，“你的心倒是细腻。” 杨三，“谁让我天天和你在一起。” 他没事就观察闫炳，闫炳的一些细微情绪他都能感觉到，这一路南下除了遇到江公子，闫炳就没大的情绪波动。 闫炳哼了一声，“反正我心里有人配不上周姑娘。” 杨三知道闫炳不是推辞，他也不想坑小妹，闫炳这人不对未婚妻死心对哪家姑娘都不公平，也就不提了。 一行人赶了两日路，到达阳镇的时候，天空还飘起了冬雨，先找了客栈休息。 冬雨打在人身上如刀子，太冷了，寒气裹着身子，屋子里烤火都不觉得暖和。 杨兮怕儿子病了，连澡不敢给儿子洗，找伙计要了暖手炉，给婆婆一个，另一个给儿子。 周钰握着媳妇冰凉的手，眉头紧锁着，“原本想先买个院子先住着，日后慢慢建宅子，现在看来必须在你生产前建好。” 入了春又潮又冷，到时候媳妇坐月子难受，生下来的孩子也遭罪。 杨兮手好一会才暖和一些，“我们先落户，在阳镇租个院子住，正好闫炳也要赶二月的县试，住在镇里来往县里方便。” 阳镇到向县只需要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住在阳镇往来向县十分便利。 周钰，“明日我和吴大哥几人去看看杨三说的村子，村子真不错直接找里正办理落户。” “那我在客栈画宅子的图纸，宅基地能多买就多买一些，我们家有闫炳报恩的由头，能拿藏得玉佩当了换银子，不怕建宅子没银子。” 杨兮叹气，离开嘉州她以为手里的银钱够花销，可他们一家子需要营养，一路吃喝没省着，加上各种花销，加上落户费大笔银子，准备建宅子的银钱没了。 周钰见儿子脸红扑扑的，这是身子暖和了，将手炉拿过来放到媳妇手里，“不用当你藏得玉佩等首饰，我这里还有不少。” 杨兮嗯了一声，他们对玉佩等物件没有特别偏爱的执念，在他们的眼里都是银钱。 杨兮坐着烤了一会火，拿出装银子的匣子，“一路南下南州花销最大，买了不少粮食和驴，水县又买了州志和府报，其他州住宿和吃食花的最多，现在还剩下十八两四钱的银子。” 当初在齐家村有四十多两银子，南下分了几笔银子，一路花了三十多两，可见这一路周家吃的多好了。 吴家和赵叶两家主要花销是住宿，吃食花的不多，住客栈从未点过菜，都是借了火自己做着吃。 周钰，“还有一路买了不少布料和调料种植等，这也是不小的银钱。” 杨兮笑着，“瞧我，忘算了。” 这还不算杨三掏的药钱呢，这一路杨三也花了不少。 两口子将花销核对一遍，二人对视一眼，幸亏徐家自大没搜他们身，让他们藏了东西出来，否则来到瑞州，他们要为银钱发愁。 一场冬雨下了一晚上，杨兮一家三口盖了两层的被子都不觉得暖和，杨兮早上起来眼眶子是青的，昨晚冷的没睡好，“我想念羊绒毯子。” 至少铺在身下躺着暖和！ 周钰，“羊绒毯子还没有，我去寻摸羊皮给你做褥子。” 杨兮穿上厚厚的棉衣，“嗯。” 吃了早饭，周钰与其他几家的当家人走了，杨三和闫炳也跟去了。 下午一行人回来的很早，周钰将家里的银钱都带上了，他们一家子落户交了十二两，算上了杨三，他们在一个户籍上，李争几个小厮杨三交的银钱。 杨兮翻看着新的户籍，“日后我们就是上河村百姓了，宅基地你买了吗？” 周钰示意杨三拿出契书，“买了，宅基地这小子掏的银钱，买了三亩地大小的宅基地。” 杨兮眨了眨眼睛，“三亩地，全建成宅子要花不少银钱。” 她不怕高调，如果只有周家一家，他们的确该低调，可他们算上闫炳有五家人，加上落户要交的银钱，他们不高调建宅子已经十分高调。 建大宅子反而更能震慑一些人，等闫炳考中秀才，村子更不会打他们的主意，一个村子多个秀才，村子百姓出门都能直起腰杆子。 杨三坐下喝了两杯水，接话道：“姐，我掏银子建宅子。” 杨兮，“我们手里的银子够。” 周钰哼了一声，“我们手里有东西。” 杨三，“那我掏一半？” 杨兮摇头，“你已经拿了买地基的银钱，听话。” 这小子是个不安分的，她清楚这小子不会老实待着，主要是他们一家子住，杨三只跟着住拿宅基地银钱已经够多了。 杨三很了解认的姐姐，拿定主意就不会变，转了话题，“赵家底子真厚，不仅买了宅基地，还买了十亩地，五亩的水田，五亩的旱田。” 周钰，“赵老汉有个敬事房出来的叔叔，留下好东西正常。” 杨三又道：“还有叶家，叶家买了村子里空置的一处宅子，也买了两亩地。” 杨兮更关心，“吴大哥家呢？” 周钰回着，“买了村子里的院子，离咱们宅基地很近，南方村子的宅子贵一些，吴大哥家孩子多，买的院子大，花了不少银钱所以没买田地。” 杨兮发现没看到地契书，“咱家不买地吗？” 第八十章 周炳 周钰摇头，“我们都不会种地，开出两亩荒地足够了。” 这世道种一年地不够吃用，他们家有两亩地挂在名下，证明是有土地的百姓就可以了。 杨兮问，“闫炳呢？” 杨三看向姐夫，挠了挠头发，“他跟我一起住。” 周钰伸出手拿过户籍，指了指闫炳的名字，“他日后跟我们一个户籍。” 杨兮发现闫炳的姓字变了，成了周炳，“他，他落户周家，我多了个小叔子？” 周钰，“嗯，他考上秀才能免两户徭役，落户我们家就能多出一个名额。” 杨兮皱着眉头，“我们的户籍是假的，闫炳的户籍是真的，现在落入一个户籍，他还能考秀才吗？” 周钰看向杨三，杨三摸了摸鼻子，“姐，当日决定闫炳考秀才，我打听村子后，特意打听了一番，向县这几年南下的百姓不少，有不少落户向县考秀才的，县里并不会深查原户籍，他们只查落户新办的户籍。” 顿了下继续道：“瑞州离北方太远了，南下的百姓又多没那么多的人力调查。” 杨兮，“闫炳与我们不是一个户籍，现在改了姓，你们花了不少银子吧！” 周钰接话，“嗯，上下打点花了一百两银子。” 杨兮点头这才对，为了防止合户籍逃徭役，并入户籍是不允许的，不过，一百两银子真够贵的！ 杨兮锁着眉头，“向县县令不是办实事的吗？我可不信他不知道合并户籍的事。” 周钰猜测，“这位县令有自己的远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估计看清了一些形势。” 杨兮眯着眼睛，“县令这么做为了人口？” 周钰点头，“从允许落户就能看出来，县令有自己的思量。” 杨兮确认不会查他们户籍，这心彻底放到肚子里，“闫炳落户我们家，考中秀才免徭役多出的名额给吴家？” 杨三，“那个吴老三和吴老四日后跟着我，我要让他们安心不是。” 杨兮明白了，闫炳改姓杨三的功劳。 杨三解释道：“闫炳不准备买宅子想跟咱家一起住，咱家有小妹未婚女，南下赶路时不计较，现在落户闲言碎语就多了，他改了姓成了一家子就没有流言了。” 本来他想闫炳和小妹成了，说入赘落一个户籍上，成不了只能换个法子。 杨兮，“你考虑的倒是周到。” 杨三有些心虚，“小妹也是我妹子，应该的。” 他欣赏闫炳，闫炳无论品行还是学识都不错，他也为小妹考虑，真将小妹当妹妹的，他不忍小妹出孝后嫁给配不上她的人。 可惜啊，他看好的妹夫没了，反而成了哥！ 杨兮收起户籍和宅基地的契书，“我们先吃饭。” 周钰，“再点两道菜，家里多了口人欢迎下。” 杨兮，“......” 多了个小叔子，的确要正式认下。 晚上，叶氏消化了一会消息，她多了个儿子！ 这姓氏不是真的改的真痛快，周炳挨个叫了人，周炳过了年十九，周小弟十七，周小妹十五，杨三过了年十八。 周炳在几个人中是最大的，拿了见面礼送给周小弟几个人。 杨三拿着玉佩，“我也有啊。” 周炳皮笑肉不笑，“谁让我比你大呢！” 杨三拿到实惠叫的干脆，“哥。” 周炳听的心里直抽抽，一声哥叫的他汗毛都起来了。 子恒是唯一的小辈，周炳送了金锁，一看就是新买的，上面写着平安。 周钰两口子也给了见面礼，周钰送的是藏起来的墨，周炳接过心里踏实，这是对他的认可。 送礼没让其他几家看到，其他几家还在消化闫炳成了周炳！ 次日，杨三带着周小弟忙建宅子的事，宅子用青砖，需要采买足够的青砖，青砖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需要有人领着才行。 吴叶两家买了院子先一步去村子住了，他们打算早些开出田地。 赵家有银钱，赵老汉跟着周家一起在镇里租院子住，赵老汉不准备建青砖的院子，所以建宅子并不急。 晚上，周家和赵家搬到租好的院子里，杨兮买了不少柴火和木炭回来，这天太冷了。 又过了一日，周钰带着周炳去县里，周钰先去当了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又去买了点心等礼物，回村子接上里正去找廪生作保。 因为周钰一家刚落户，作保的费用翻了倍，本地需要五两就可，周炳需要十两银子，算上礼物花了十二两。 办好又送里正回村子，给了三两银子谢礼。 里正乐呵呵的，“日后住在一个村子，有事就寻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周钰也没客气，他日后麻烦里正的事多着呢，“日后麻烦您老了。” 里正摸着怀里的银子，他一点都不觉得麻烦，他才不像下河村排斥落户的百姓，瞧瞧，这半年他没少攒银钱，这世道乱糟糟的，还是银钱最实惠。 回到阳镇，杨三和周小弟已经回来了，二人正在算账。 杨兮见周炳一脸喜气，“成了？” 周钰点头，“成了。” 杨三放下手里的笔，“还是银钱好啊，没有银钱有办不成的事。” 周小弟抬头，“别偷懒，赶紧算完。” 杨三不喜欢算账，姐姐让他们将建宅子要花的每一笔都算出来，账目太繁琐了。 杨兮看过去一眼，杨三重新拿起笔，老实了。 周钰问，“晚上吃什么？” 杨兮指了指厨房，“孙柳在擀面片，晚上吃面片。” 周钰听的肚子饿了，这天气只想吃些热乎的，抱起儿子，“今晚我要多吃一些。” 杨兮问，“吴大哥和叶家在村子里怎么样？” 第八十一章 熟悉 周钰将荷包里的糖放到儿子手里，“两家都挺好的，我过去的时候院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吴大哥请我们两日后去吃温锅饭。” 杨兮心里盘算着，“吴大哥家什么都缺，我们送两个大缸和四个坛子过去？” 周钰，“好。” 叶家没和吴家争温锅饭的日子，温锅定在了四日后。 晚饭两大锅的面片一顿吃没，饭后叶氏偷偷和杨兮嘀咕，“这些半大小子太能吃了。” 杨兮也咋舌，这还是菜里放油有油水呢，没有油水干吃吃的更多，看来要多买一些粮食存着了。 周钰讲课的时间到了，这一次多了周炳。 今日杨兮没留下旁听，婆婆叫她想聊会天。 叶氏不适应瑞州的湿冷，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示意杨兮坐到火堆边烤火，“这边的冬日屋子里都不敢脱棉袄，还是北方屋子暖和。” “北方有地龙和火炕所以暖和，咱家新宅子也建地龙和火炕，今年冬日就不会遭罪了。” 叶氏又拢了拢被子，见闺女还绣手帕，“瞧你手冻的通红，别绣了。” 周小妹继续绣着，“还有一点就绣完了，娘，瑞州这边帕子比北方贵上两文呢！” 叶氏：“我没跟你去绣庄也知道收帕子比北方严格，按照你以往的速度早就绣完了，帕子多的两文是你多花的功夫钱。” 杨兮有许多的事要忙，到了瑞州安全了，她就没时刻盯着婆婆和小妹，“小妹什么时候去的绣庄？” 周小妹放下手里的帕子，“昨日我和赵家二姑娘一起去的。” 杨兮对赵家姑娘了解不多，一路南下，她只和吴家女眷接触，“你和赵二姑娘相处的不错？” 周小妹见过各家小姐争斗，眼力是有的，嘴角淡笑，“她处处讨好我，赵家四个姑娘中心思最多的一个。” 杨兮不担心小妹吃亏，看向小妹手边的绣线，“她想学刺绣？” 周小妹点头，“嗯，见到我绣的帕子起的心思，并不是赵家的意思。” 杨兮点头，赵老汉是有分寸的汉子，一家人不可能一个性格，有自己的心思才正常。 叶氏看着天色，“苒儿，你去烧些水一会泡泡手。” 周苒站起身，“我多烧一些，一会都泡泡脚。” 杨兮等小妹出去，“娘，小妹太懂事了。” 叶氏小声的道：“太可惜了，我观察闫炳许久了。” 杨兮一听懂了，她已经听杨三说闫炳心有所属了，不好多议论闫炳私事，“娘，闫炳身上有深仇大恨不适合小妹。” 叶氏嘟囔着，“我们也有啊。” 杨兮清楚婆婆的想法，婆婆想给小妹找个家世学识配得上的，转移话题道，“娘，您多了个儿子该高兴。” 叶氏也就和儿媳妇念叨一句，“是啊，又多了个儿子。” 小妹烧水回来，杨兮又陪着聊了一会天，才起身回屋子。 周家在阳镇住下，周钰为了周炳一把过秀才，在家教导周炳，宅子的事彻底甩手给杨三和周小弟两个。 杨兮安稳下来，她赶路没时间给孩子做衣服，现在安定下来，她买了不少棉布给孩子做包被和小被子等。 周小妹放下手里刺绣的活，也过来帮忙。 两日时间，杨兮熟悉了赵家姑娘，赵大姑娘是大房长女又是长孙女，家里家外一把抓。 赵二姑娘是二房长女，心思活泛想的多，更为自己考虑。 赵三姑娘是大房次女，由赵大姑娘带着，加上年纪小性格有些憨憨的，特别爱笑的一个姑娘。 赵四姑娘是二房次女，最小的孙女反而胆子最小，喜欢低着头。 赵老汉的妻子孙氏很少来杨兮这边，孙氏整日管着家用，每日的吃用都要一一安排，孙氏十分的忙碌。 赵家两个儿媳妇，长媳稳重心里有成算，小儿媳心思多些也不过分。 在一个院子住着，杨兮没见二人红过脸。 一转眼到了去吴家温锅的日子，杨兮第一次来上河村，上河村临河，山清水秀的地方，不懂风水的她，也觉得此地景色怡人，让人心旷神怡。 上河村是阳镇附近三大村之一，上河村这两年接收不少南迁人，人口数量最多的村子。 杨兮所见上河村，一眼望去不少青砖建的宅子，伸手指过去，“都是南迁百姓建的？” 周钰摇头，“上河村临近阳镇，村子里出过两个秀才，算上富裕村，宅子大部分是本地百姓建的。” 杨兮高兴了，“这样好啊，我们家建的宅子就不那么显眼了。” 周钰笑着，“上河村有两百多户。” 杨兮一算，“每户十人，嘶，快两千多人口了，还是南方人口密集啊，在北方一个县都没几个秀才，南方一个村就出了两个。” “一家可不止十人。” 杨兮感慨古代能生，除去夭折的孩子，活下来的也不少，除了子嗣特别艰难的，大部分百姓家打底十口人！ 上河村的村道足够两辆马车并行，他们家马车进村子，挺惹人注意，市面上十分缺马，村子里对最近来往的马车印象深刻，知道是周家人来村子了。 村子看似大，其实也不大，消息传的特别快，杨三时常赶马车进村子，村民早就打听清楚了。 吴家买的院子离周家宅基地近，杨兮顺着周钰指的方向，见到了自家宅基地。 杨兮见宅基地有不少汉子，想起杨三说今日挖地基，“我瞧着有三十多人，是不是太多了？” 周钰，“这小子开的价好，一日二十文不包吃，人来的可不就是多了，村子里又沾亲带故的，这小子一口气雇佣了三十五人。” 杨兮又看了看，“吴家几兄弟也在啊。” “不止吴家，还有一些南下落户的百姓。” 杨兮，“南迁花了差不多一辈子的积蓄，花银钱容易赚银钱难啊！” 说话间马车到了吴家，吴山和李氏等在门口，见到马车吴山笑了，“我听孩子们嬉闹声，就知道你们来了。” 周钰扶着媳妇下马车，今日温锅他们一家三口先到，周小弟和杨三都在宅基地，吃饭的时候过来，叶氏和周小妹留家没来。 第八十二章 安身立命 杨兮走到李氏身边，随着李氏进院子，院子并不大，前院能有三百平左右，门字形建的屋子，后院还有块不大的菜地。 正房有两间屋子，两侧各两间，加上靠近大门有个牛棚和柴火棚子，整个院子一目了然。 屋子是泥坯建的，正房的房顶是瓦片，两侧则是稻草，吴家将稻草换了新的，院子里铺上了石板走路，又换了新的窗纸，院子里整洁明亮。 杨兮观察一番，暗暗点头，吴家干活真利索，“这个院子不错。” 李氏听了，觉得几日的辛苦值了，“虽然比不上北方的家大，在南方有个家安身我很知足了。” 杨兮，“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李氏听的高兴，有了安身立命的家，未来也有奔头，“咱们进屋子，外面太冷了。” 杨兮跟着进屋子，屋子的门是新换的，桌子椅子重新修葺过，南方不似北方有大炕能坐，屋子里放了六把椅子。 李氏拿过垫子放到椅子上，“你坐垫子上。” 杨兮看着垫子，“嫂子新做的？” 李氏也拿了垫子才坐下，“一路上多亏你什么都想着我们，这一路我们家都有了新衣服，这些实在上不了身的衣服我就给拆了，做出八个垫子，还有几双千层底的鞋子。” 提到鞋子，李氏起身从箱子里拿出包好的四双鞋，“脚上还是穿千层舒服，这是我给你和子恒做的，你看看大小合适不。” 杨兮打眼一看就知道合适，“能穿的，嫂子观察的仔细。” 李氏笑着，“能穿就好。” 杨兮谢着接过，问起村子里的生活，“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李氏见闺女端着热水过来，亲自给杨兮倒了一杯热水，重新坐下才回着，“咱们几家一起来落户，杨三架着马车时常过来，村子里的百姓对我们好奇打听的多，并没有人欺上门，左邻右舍都是和气人。” 杨兮看着李氏快一米七的个子，忍不住笑了，吴家一看就不好欺负，左邻右舍可不敢招惹，“那就好，等宅子建成了，我们来村子住都有个照应。” 李氏恨不得宅子能立刻建好，她去看了地基大小，想到这里，“我听杨三说，宅子图纸是你画的？” 杨兮点头，“嗯，日后嫂子家重建宅子，我给嫂子设计宅子。” 李氏竖着大拇指，“还是识文断字厉害，周先生和你都是有大本事的。” 李氏的两个闺女坐在一旁，她们也跟着识了几个字，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杨兮，杨兮挺喜欢吴家姑娘的，吴大姑娘大大咧咧的性格，特别直爽的人，吴二姑娘粗中带细，主见也不小。 杨兮弯着眼睛，“等建好宅子，我继续教你们算账识字。” 两个姑娘很激动，吴二姑娘冷静后道：“会不会耽误您休息？” 吴大姑娘注意到隆起的肚子，想了想，“您需要休息，我们不去打扰您了。” 两个姑娘对杨兮尊重极了，她们的心里杨婶婶是先生。 杨兮心道这就是她喜欢吴家两姑娘的理由，“每日半个时辰不碍事的，正好你们也能陪我和小妹说说话。” 李氏清楚机会难得，“她们两个力气大手脚麻利，你有活就指使她们。” 外面堂屋，周钰问，“大哥什么时候开荒？” 吴山，“你不问我，也想问你，你什么时候开荒？” 周钰笑着，“杨三安排，我不操心这些。” 吴山语气羡慕，“我四个儿子有杨三一半，我都能放心去见祖宗。” 周钰看着吴山，“别这么说，我觉得大哥有大福气呢！” 吴山哈哈笑着，“我们能顺利到这边定居，已经是大福气了，说到开荒，明日我们老两口开荒，让几个小子挖地基赚些银钱。” 他可听杨三说了，建宅子需要人手多，宅子建好要大半个月，他家四个小子干活，一日就是八十文，半个月就一两多的银子呢！ 周家送的温锅礼很得吴山两口子的心，缸和坛子是必需品，缸特别的贵，他们正好省了买缸的银钱。 饭点，杨三几个和吴家四兄弟回来了，挖地基是体力活，吴家四兄弟不是偷奸耍滑的人，今日就属他们干活最多，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抖。 周钰看在眼里没吭声，这是吴家报恩的行为，他不好多说，眼睛看向杨三，再看吴家四兄弟低头的样子，心里笑了，一定被杨三说过了。 吴家做了六道菜，鸡，猪肉，鱼，三个大菜，还有青菜和河虾。 李氏招呼道：“瑞州冬日湿冷些，好处也很多，在北方冬日只有权贵能吃上青菜，在瑞州我挖了一会就够两道菜了。” 因为杨兮怀孕，李氏没挖对孕妇不好的野菜，都是一些能吃的野菜。 杨兮南下吃了许多白菜和萝卜，见到这些野菜喜欢的很，“让嫂子受累了。” 李氏摆手，“挖野菜不累，我欢喜还来不及，缺粮食有野菜也能糊弄肚子，南方的确好啊。” 尤其是瑞州能种两季水稻，晚上做梦都能笑醒，最近她长了不少见识。 李氏又道：“等过些日子我去挖春笋，我多挖一些，你们就别买了。” 杨兮摇头：“我们家人口多吃的不少，哪能让嫂子挖，嫂子要是挖的多就便宜卖给我们一些。” 李氏不想要银钱，周家已经帮了他们家许多，她懂得不多却知道恩情要还。 周钰道：“就这么说定了。” 吴山抿了一口酒，“听先生的。” 吴家两个儿媳妇心里高兴，家里又能多个进项，定居上河村见得越多心里越飘忽，现在踏实了。 饭后，杨兮没急着走，一家三口去宅基地看看，三十多个汉子挖地基也挺壮观的，杨三防止有人偷奸耍滑，每个人是隔开的，挖不到一定尺数，明日就不用来了。 杨兮看了吴家四兄弟的位置，他们四兄弟已经完成了今日的量，这就显得其他百姓偷懒了。 杨兮见到不少人对四兄弟翻白眼，低声笑着，“幸亏有杨三护着。” 周钰也乐了，“你怎么不说杨三就看中了吴家兄弟脑子直。” 杨兮失笑，“你不也看中了吴家重情。” 周钰摸了摸鼻子，两口子站了一会，发现他们成了被围观的对象后，二人想回去了。 杨兮刚要上马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周钰。 第八十三章 徭役 杨兮转过头，只见一五十多岁的老者正快步走过来，走的有些急，老者额上有不少汗水。 周钰上前一步，“柳里正，有什么事急着寻我？” 柳里正走的太急有些岔了气，弯着腰缓了一会才直起身，“你上次说你算数不错，我没记错吧。” 周钰的确说过，他的功名没了，又不能重新考，想要让人信服就要有拿出手的本事，数算是直观的本事，“是，您老没记错。” 柳里正见周围人不少，清了清嗓子，“我们去人少的地方谈谈。” 周钰心里微动，几次与柳里正接触，他已经摸透老人的性子，无利不起早的人，“我们去马车后谈。” 柳里正这才注意到马车边站着的杨兮，“这位是你娘子？” 周钰眉宇温柔，“是。” 柳里正人老成精，周家不似其他落户的百姓，这一家子的气度掩藏不住，想到儿子打听的消息，周钰明明没有功名，却让吴叶两家尊称为先生，显然秘密不少。 柳里正面上笑呵呵的，心里想着，他才不管有什么秘密，只要不有损他的利益，不给他惹麻烦，他对秘密不好奇。 到了马车后，柳里正压低声音，“这几年雨量大，咱们县风水好没水灾，其他县就没这么幸运了，多少都受了一些灾。” 脸上一副，你们落户向县是明智的。 周钰笑着，“我们打听了几个县，就咱向县风水好，人也好。” 柳里正笑容更深了，“咱们县令是个有本事的，县令说不能光指望风水，你也瞧见这天阴沉沉的，最近雨水不少，县令说要预防，决定趁着没到春耕修堤坝。” 周钰脸上的笑容淡了，修堤坝，意味着服徭役，向县县令允许南迁落户，显然早有修堤坝的打算，服徭役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柳里正理解周钰心情，他听到徭役都头秃，又丢下一个坏消息，“县令说今年不允许以银钱抵徭役，每家必须出一个壮劳力服徭役。” 周钰问，“什么时候登记服徭役？” 柳里正道：“你问这个没用，我知道你弟弟考秀才，童生试有三场，县试过了还有府试，来不及的。” 周钰牙根子有些疼了，“您老问我算数，一定有什么办法吧。” 柳里正抽了一口手里的旱烟，也没端着，“有个互利的法子。” 周钰，“什么法子？” 柳里正声音更低了，“每次徭役县里都贴告示招人算账，以前有秀才愿意出力赚些银钱，可惜并不是考上秀才数算就好，每年服徭役者甚多，整日守着账目还耽误读书时间，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应招了。” 周钰懂了，秀才不愿意应招，举人更不用想了，至于童生恨不得将时间掰成八瓣过，过了童生谁不想中秀才，更不会将时间浪费了。 至于其他会算账的人才，基本都是签了契书的管事。 古代读书难，遍地是文盲，会识字算数少之又少，算账都是师父传徒弟，这就造成人才稀缺。 柳里正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见周钰懂了，“我表弟是县衙管田地的官吏，他能说上话，你只要没骗我，你服徭役只需要算账就可。” 周钰眨着眼睛，“您老这么帮我，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柳里正乐呵呵的，“我小儿子不成器，眼看二十有五没有本事，我寻思让他跟在你身边忙前忙后，不求学得五成，只要能得些指点就可。” 周钰心想老儿子命根子，里正偏心偏的一点都不掩饰，“您老为何选中我？咱们村人藏着的能人不少。” 他对村里南迁的百姓不了解，却清楚，有胆量还能顺利达到瑞州落户，心里都是有成算的，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生存的本事。 柳里正直白，“你家有钱。” 周钰，“......” 柳里正的心里，儿子自然要跟着有钱的才有钱程，就是这么简单明白，他的眼里周家有钱就够了。 柳里正又抽了一口旱烟，“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周钰问，“什么时候服徭役？” 柳里正衙门里有人消息最灵通，“五日后就要登记了。” 周钰心想他们家壮劳力不少，又想他要亮出本事才能在村里立威，所以只能是他服徭役了，“此次徭役要服多久？” 柳里正，“至少一个月，我表弟说县令的意思堤坝修牢一些，不过也有好消息，此次徭役有工钱，所以更缺会算账的人。” 周钰心里感慨南方繁华有钱，北方大部分服徭役都白干活，思绪翻转，“明日您老的小儿子可随我妻弟一起回阳镇。” 柳里正眼睛眯成了缝，“你放心我会安排好。” 杨兮坐在马车里，虽然外面压低声音说话，她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服徭役最累，修堤坝又十分的危险，不如修路等安全。 现在消息没传开，等传开了，村子里一定哀声一片，修堤坝年年都有死伤。 周钰上马车给媳妇调整了垫子，“都听到了？” 杨兮点头，“听到了，你真要去？” 周钰，“嗯，我去算账没危险，正好借着机会让村子里看看我的本事，免得有不长眼睛的气到你。” 杨兮哼了一声，“我的内心已经十分强大。” 经历的太多了，她真不会轻易动怒，因为不值得。 周钰示意赶车的李争回吴家，既然得了消息就要告诉吴山一声，免得到时候打的措手不及。 周钰又道：“我教里正小儿子也便于我们融入村子，一举多得。” 杨兮想到徭役心里不安，“修堤坝运石头等重物，太容易出事了。” 周钰拍着媳妇手安抚，“县令是办实事的，有心防患伤亡会减少。” 杨兮语气幽幽，“希望吧。” 到了吴家，吴山还好奇怎么回来了，听到要服徭役的消息，吴山脸色难看起来。 吴山揉了揉自己的脸，“真是到哪里都躲不开徭役，我曾修葺过城墙，当时死了不少人。” 他的身子骨多硬朗的人，回家瘦的就剩骨头了，还大病了一场。 周钰道：“我和大哥一起去。” 吴山不沉浸回忆中了，傻眼的盯着周钰，“你？” 第八十四章 信任 吴山的眼里，周先生的确没停下锻炼，跟着杨三练武身手也不错，身子也算健壮，只是先生是读书人啊！ 周钰信任吴山，告诉吴山与里正的交易，“到时候我尽量护着大哥。” 吴山心里感动的不行，这么隐秘的事就这么告诉他了，周先生信任他，又一听护着他，吴山心里的恐惧消散了，“先生大恩，我们家日后听先生的。” 本就早早跟了先生，现在正式说出口，吴山整个人都轻松了，这就是有依靠的感觉，真香啊！ 周钰说出来也是刷信任值的，笑着道：“日后都是一家人。” 吴山高兴过后问，“是否告诉叶家一声？” 周钰，“只告诉他服徭役就可，我算账的差事确定后再说。” 吴山这心情更好了，他们家在先生心里独一份，“是。” 杨兮看的真真切切，心里感慨，真单纯啊！ 回到阳镇的院子，周钰与赵老汉说了徭役，赵老汉刚买了新烟杆，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周钰不断退后，已经离赵老汉五米远，赵老汉才回神忙灭了烟，用手驱赶烟。 周钰等烟消散了，这才又走过去，“这次不能用银子抵徭役。” 赵老汉蹲着脸上的褶子皱在一起，“不瞒先生，我家老大曾修过堤坝。” 周钰，“死人了？” 赵老汉声音闷闷，“我家因叔叔有些家底，先生也看到家底不少，那年我家老大服徭役花了不少银钱才换到轻松的活计，那一年也是倒霉，还没修好堤坝暴雨就来了，冲走不少人。” 周钰心里沉重，古代劳动力纯靠人，每一个留存的伟大建筑都带了血的，“我听柳里正说咱们县令仁慈。” 赵老汉愣了，心里想着，周先生融入的真快，现在就咱们县令了，“先生家谁去服徭役？” 朝廷有令，可不许奴仆替主服徭役，当然普通百姓买的起奴仆的少之又少。 周钰指着自己，“我去。” 赵老汉啊了一声，“怎，怎么是您？” 周家现在的壮劳力不少呢！ 周钰没解释，“您老心里有数就行。” 晚上吃饭，杨兮见到赵家矛盾了，矛盾谁去服徭役，赵老汉是不能去了，年纪大了，赵老大去过修堤坝，这一次该赵老二。 赵老二有些不愿意，现在人生地不熟的，想贿赂都找不对门路，生死面前兄友弟恭没了。 杨兮听着赵家吵闹声，喝着疙瘩汤，他们家吃完饭，赵家才做晚饭。 赵家不会打扰周家，一路南下，周家露出的本事让人敬畏，所以赵家哭哭啼啼也没打扰到杨兮。 杨兮不关心赵家，赵家两个儿媳妇也不敢过来。 别看周钰一直面带笑容，眼底是冷的，小民有小民的生存之道，直觉准的很，深怕惹了怀孕的杨兮，周钰动怒。 叶氏养身体，多年官娘子当的，从不喜欢插手外人的事。 所以赵家最后决定谁去服徭役，还是小妹告诉杨兮的，谁又告诉小妹的，自然是赵二姑娘。 这一次赵家二房去服徭役，赵老汉说公平，当然也有小心心思，长子养老，赵老汉心偏着长子长孙，面上却一碗水端平。 下午，杨兮让孙柳收拾空屋子，晚上里正的小儿子会过来，一直住到一起去服徭役。 孙柳干活特别的麻利，厨艺也越来越好了，小姑娘十分珍惜吃饱穿暖的生活。 杨兮去看了一眼收拾好的屋子，屋子不大，一眼看完，确认干净就好。 周小妹扶着嫂子，“嫂子，大哥什么时候回来？这眼看着天要下雨了。” 杨兮算着时辰，“也快到家了。” 周钰骑马去隔壁县当东西去了，为了谨慎不能在一个地方当东西，上次当的玉佩不够建宅子，因为建地龙等还要再填一些银钱。 加上他们日后还需要花用，这一次当了两件东西，一条珍珠项链，她现在没有保养的心思，不如趁着值银钱早早当了。 还有一件是周钰的发簪，难得的玉料，当了这两件，他们轻易不会当东西了。 姑嫂二人回了屋子，周小妹搓了搓手，“这天真冷。” 杨兮看了看自己的手，嗯，有些肿了，“等宅子建好就好了。” 周小妹最近都不绣帕子了，手难受的很，“嫂子，你嘱咐孙柳买大骨头，今晚吃酱骨头吗？” 杨兮听着都馋了，南下肚子里孩子体谅她，安定了肚子里孩子就馋了，她跟着也日日想好吃的，“嗯。” 周小妹想到剁成小堆的骨头，“酱骨头估计不够吃。” 杨兮，“......” 家里都是能吃得主，啧啧，杨三几个跟无底洞似的。 周小妹压低声音，“嫂子，我听二哥说，不对，现在是三哥了，周炳二哥的伙食费变了？” 杨兮点头，“嗯，他日后与你和周霖一样。” 一个户籍又改了姓，不像以前单收周炳伙食费了，周钰与周炳讲了家里的规矩，对周炳没有区别对待。 周炳还一言难尽说他每个月不赚银钱怎么交伙食费，周钰笑了，“你可以试试。” 别以为考上秀才就不需要赚钱，没可能的。 周炳瞬间没音了，表示中了秀才就赚银钱。 杨兮想到这里笑出声，周钰这时到家了，进来就见媳妇一脸笑意，“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杨兮说了周炳伙食费的事，周钰笑了笑，将手里的两个包袱放下，特别沉的两个包袱，放下还能听到响声。 杨兮打开包袱，包袱里是布匹，布匹里包着银子，里面有金锭，在银锭中特别晃眼。 周钰拿出两张死当的票据，“一共当了一百八十两。” 杨兮诧异，“这么多？” 第八十五章 柳柯 上一次当玉佩，成色最好的玉佩了，死当才当了七十两，还是遇到喜玉的当铺。 周钰解释，“大头是珍珠项链，项链保养的不错，好的珍珠都进贡朝廷，这条项链珍珠够大很难得。” 杨兮抿了抿嘴，这条项链是她生子恒时，小弟送来的礼物，小弟信中说家中一切安好，还说家业经营的不错，巧合遇到不错的珍珠做成了项链给她，言语中全是她嫁妆太薄的意思。 周钰拍了拍媳妇的肩膀，他不同意当媳妇首饰，媳妇说珍珠失去光泽不值银钱，不如换了银子，见媳妇神情低落，“我去赎回来？” 杨兮摇头，“弟弟这几年陆续送了不少东西，我已经留下玉珠串做念想。” 周钰将当票收好，“等服徭役后，我去义州一趟，拜托白当家打听小弟的消息。” 杨兮，“有亳州拦着，镖行还往北行走吗？” 周钰见儿子竖着耳朵偷听，眼里含笑，“京城需要南方的物资，江王不想惹皇上怀疑，亳州迟早会开辟一条安全的商道。” 杨兮抿着嘴，“你说小弟去京城找我们会不会遇到危险？” 周钰，“不会，小弟去京城也不用担心，他见到周府被封会躲起来。” 这些年通信，他对小舅子了解甚多，年幼撑起家不容易，就算有周家依靠，想在家乡不被欺负也需要手段，从小舅子这些年送的年礼能看出，小舅子心机手段不错。 所以他不担心小舅子到京城有危险，他更担心乱民害了岳母和小舅子一家，个人能力不错，也拼不过作乱的乱民。 杨兮仔细回忆弟弟的信件，心安了不少，看着银钱，“你换了百两的金子？” 周钰点头，“全换成银子太沉了，留下八十两银子，加上上次当的七十两够用了。” 杨兮不管建宅子的账目，心里也是有数的。 昨日地基挖完，除去干活不行的，留下十五人建宅子，宅子半个月能建好，人工钱就要二十多两，宅子的大头是青砖和木头，宅子用的青砖不少，大概要五十两，因建地龙又要多花十两，加上用的家具等家用，宅子建好花用百两银钱。 花银子如流水啊！ 周钰等媳妇收好银子，“宅子建好没有大花销了，还是要赚银子。” 杨兮，“嗯，的确需要赚银子。” 两口子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杨三，他们不用出面交给杨三就好，二人忍不住笑了。 晚上饭刚做好，杨三和周小弟回来了，杨兮两口子观察着柳里正的小儿子。 柳柯紧张，他知道爹给他找了个师父，就怕入不了师父的眼，爹说他不行就换二哥过来，那怎么行！ 周钰开口，“介绍下自己？” 柳柯介绍的干巴巴，“我爹是上河村里正，我今年二十五，叫柳柯，有两个儿子，大的七岁，小的三岁。” 杨兮被第一句我爹是里正镇住了，眨了眨眼睛，又觉得没毛病！ 周钰也愣神了几秒，随后笑了，“可以了。” 他要是不打断，这人能介绍他岳家是谁了。 柳柯见先生笑了，心里想应该过关了吧。 杨三和周小弟已经侧过头偷偷笑了，他们一路领教过了。 杨兮瞪了两人一眼，笑着道：“先洗手，一会吃饭。” 柳柯早就闻到酱肉的香味了，他的肚子咕咕直叫，他本想在家吃饭的，爹说他傻，果然听爹的没错，心里又感慨，有钱师父好啊！ 因为知道今日柳柯来，晚上的饭菜挺丰盛的，阳镇临河吃鱼方便，红烧的鱼，一道豆腐鱼丸汤，一锅酱骨头，还有一道青菜。 柳柯没敢多吃，吃了五分饱就不吃了，这是师父家，爹说让他有分寸些，这伙食太好了，他拿的拜师礼有些不够看了。 杨兮看着想乐，柳里正明显想吃大户，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晚上，周钰教课时间，今日多了柳柯，周钰不会因为多了柳柯改变课程，这些日子讲的都是典故，并没有出格的地方。 柳柯有些懵，他字都不认识几个，干巴巴的听着，听了一会眼睛亮了，典故是故事啊。 等周钰给杨三几个留了题目，才示意柳柯上前，“我先考考你。” 柳柯紧张了，“我，我会的算数不多。” 百姓没系统学过算数，会的也不多，还用绳结算数，大数目就蒙了。 柳柯在家中算数并不是最好的，他二哥才是，谁让他是小儿子，爹娘偏疼他。 周钰考的很简单，从十以内，到百以内，柳柯的确会算数，不会心算，又有几分聪明。 周钰重新教算数，从十以内开始，柳柯没敢吭声说十以内的会。 杨兮等儿子写完大字，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示意儿子跟着算。 子恒愣了，因为太简单了。 周钰发现媳妇和儿子的小动作没吭声，再次出题，子恒直接给了结果，而柳柯还没重复完题。 连续十道题后，柳柯更不敢说自己会十以内的算数了，他连个孩子都比不过，心里又火热，周先生儿子都这么厉害，周先生更厉害。 周钰见柳柯被打击也没恼火，心里满意几分，人可以不聪明，重要的是态度。 次日，周钰指点周炳后，专心教导柳柯，柳柯主要学会算账和记账，所以要会打算盘，算盘家里有的。 周钰拿出算盘，柳柯直勾勾的盯着算盘，对周钰更恭敬了。 杨兮坐了许久，带着儿子到院子里走走，每日运动为了生产顺利些。 杨兮出来见赵老汉妻子孙氏挑着红豆，出声问，“嫂子，晚上要吃红豆？” 孙氏抬起头，笑着道：“是啊，一会给你们送一些。” 杨兮摇头，“红豆不多，嫂子自己留着吃。” 孙氏道：“我这里够熬粥就行。” 顿了下问，“我听说上河村里正的儿子来学习了？” 杨兮点头，“是，来学些算数。” 孙氏心里羡慕，有学问就是好，到哪里都受尊敬，这才刚落户就和里正来往，哪里像他们家，求着他们阉猪背地里还嘀咕他们家。 孙氏想到几个孙子，“娘子，周霖公子还教识字吗？” 第八十六章 惊讶 杨兮谢过赵大姑娘搬来的椅子，示意自己坐的有些久想站一会，走到孙氏身边回话，“最近有些忙，等宅子建好继续教。” 孙氏问，“听说宅子的地基打好了，已经开始建宅子了？” 因为徭役的事，没心思关心周家，今日难得杨娘子出来，正好聊聊天。 杨兮点头，“已经动工了，大概半个月能建好，等去去湿放放味道就能搬进去住。” 孙氏一听，“服徭役不影响建造宅子吗？” 杨兮解释，“一家只出一个壮劳力服徭役，村子里每家都有几个壮劳力，不影响宅子建造。” 孙氏想到自家没建的院子，这几日忙着买土坯和木料，今日当家的带着两个儿子去村子雇人，“我们家用土坯建院子，大概七八天就能盖好。” 杨兮问，“土坯买够了吗？” 孙氏干瘦的脸上笑容深了，“够了，大村子就是好，买土坯容易。” 杨兮又问了什么时候动工，知道明日动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吱声。” 孙氏有心思占便宜，却不敢，当家的严厉警告过，摇头道：“已经准备好了，谢谢娘子关心。” 杨兮在院子里又走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带着蹦跳的儿子回屋子。 屋子里柳柯正算着题目，柳柯自带了笔墨纸砚，算账需要记录，数字需要多练练，账目整洁看账的人也舒服。 转眼到了徭役登记的日子，周家住在镇里，柳里正亲自带衙役来的，登记后柳里正也没急着走。 柳里正问，“我能听一会吗？” 杨兮，“......” 这是明晃晃的来蹭课，他们还不能撵人走，人家亲自带衙役过来，衙役登记时十分的客气，看的是柳里正的面子。 周钰言简意赅，“可。” 柳里正扯过儿子的笔，扫了一眼儿子好看许多的字，心里十分满意，摸了摸胡子无视小儿子要笔的眼神。 周钰可不会给柳里正重新讲，柳里正理解多少算多少。 柳里正一把年纪算数比儿子好多了，他惊讶原来还有这么简便的方法算账，难怪小儿子学的这么快，心里算盘打的响，不过也要问问周先生。 周炳放下手里的书，余光注视着柳里正，他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少啊！ 中午柳里正知道周家三餐，打发儿子去买烧鸡和些下酒菜回来。 柳里正，“添几道菜。” 周钰笑不达眼底，这些日子光见这老头抓银子，还第一次舍得花银钱，“您老有话直说。” 免得菜进肚子，他不应成都不行。 柳里正心里啧啧两声，这也太谨慎了，“也没啥，我就问问先生，我小儿子学的简便算法可以传给他二哥吗？” 他有五个儿子，一碗水端平太难了，长子是传承，从小就得他看重，二儿子和三儿子是被忽略的，四儿子自己有脑子，哄的亲家将四儿子当亲儿子，学了亲家炮制药材的本事。 小儿子老来子，自然是偏疼的。 这次送小儿子来学习，二儿子嘴上没说，心里也是难受的，他看在眼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周钰心思一转，“你二儿子算数不错？” 柳里正，“我家老小说的？” “没有，我猜的。” 柳里正，“......” 这么容易能猜到？ 周钰抱过儿子坐到他怀里，捏着儿子又胖起来的手，“只可交给你二儿子，不可教给其他人。” 柳里正还想儿子教给孙子呢！ 周钰说了想法：“等宅子建好，我准备在村子里开个学堂，教孩子们识字算数，您老要是信得过我，可送孩子来学习。” 柳里正愣了，皱着眉头，“先生可有功名？” 至少也要是童生，镇里的私塾都是秀才开的。 周钰，“没有，您老信得过我就送来。” 他又不强迫孩子来学习，这就是南北方的不同了，在嘉州，他在村子里说教学不会多问就来了，在南方，一个上河村就出了两个秀才，镇子里私塾就三个，选择比较的多了，他这种属于无证没人认。 上河村为什么没有私塾，因为秀才搬到了镇子里居住。 柳里正听了一节课，心里清楚周先生有大本事，只是百姓信服功名，又一想没人信好啊，自家能闷头发财，“我自然信的过先生。” 周先生都能教导弟弟考童生试，自己一定也不差的。 下午柳里正喝了酒，柳柯跟着一起回去，明日再来。 晚上，杨兮提前准备周钰服徭役的行李，换洗衣服准备着，服徭役住大通铺，哪怕算账的条件好一些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被子要带好。 杨兮盯着周钰的头发，周钰被看的不自在，“我头发有什么不对？” 杨兮有些揪心的问，“你回来头发会不会起虱子？” 周钰，“！！” 这是个好问题，南下他们没接触过难民，自己也小心谨慎，才没传染上虱子。 服徭役人特别的杂乱，冬日洗澡的本就不多，感染虱子的甚多，家家户户备着篦子，都用篦子梳头！ 周钰不想去服徭役了，想一想他的头皮都难受，忍不住抬手抓了抓。 杨兮也有些头皮发麻，一个人感染了虱子，一家子别想幸免，“我明日去药铺买些药粉给你带着。” 周钰，“好。” 堤坝从向县交界处开始修，离镇子有些远，离得近他就可以通勤了。 转眼到了服徭役的日子，没有衙役接你，全都是自己去，家里条件好的有牛车送，没条件的全靠一双脚走路。 杨兮不放心，她和杨三亲自送周钰服徭役，柳里正赶着牛车来的，两家一起走。 阳镇到堤坝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先修向县交界处的堤坝，他们一行人来的不算早，附近村子的百姓已经到了。 杨兮见到服徭役的汉子排起长长的队伍，前面衙役按照名字登记，确认是否有人逃徭役。 杨兮没下马车，柳里正带着周钰和柳柯去找表叔，杨兮注意到路上越来越多服徭役的百姓往这边走。 近距离观察挺震撼的。 没一会，周钰回来了，柳里正一脸的古怪，周钰眼底也满是惊讶。 杨兮问，“怎么了？” 第八十七章 处处是惊喜 柳里正左瞧瞧右看看，拎着行李开口，“我先带行李进去。” 这是让出空间给两口子聊天了。 周钰等柳里正离开，站在马车边小声的道：“我见到县令了。” 杨兮疑惑了，见到县令不是很正常吗？ 周钰语气幽幽，“县令咱俩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杨兮，“！！” 杨三猛的转过头，眼睛瞪的大大的，他太清楚周家为何隐姓埋名南下了！ 周钰见媳妇紧张，握住媳妇的手，“你可还记得钟伯伯的长子？” 杨兮反应一会，“我记得，当初钟伯伯不愿与人同流合污，对朝廷官场彻底失望，气的辞官回祖籍了，你的意思钟伯伯的长子是县令？” 周钰点头，“钟伯伯祖籍泉州，瑞州离泉州不远，钟大哥是向县的县令。” 杨兮，“不对啊，我记得钟大哥是你上一届的进士，爹当初私下想帮忙谋划，钟大哥拒绝了，我记得官职是淮州府七品推官，现在怎么成了瑞州向县县令？” 周钰心里有猜测，“钟伯伯运作的吧，哪怕钟伯伯辞官，还是有些人脉可以利用的。” 杨兮心想周家也有些人脉，可惜他们现在不信任任何人。 杨三不关心什么钟家，他只关心，“姐夫，我们要不要离开瑞州？” 他就怕姐夫一家被卖了，到时候跑的地方都没有。 周钰心想人生处处是惊喜，他避开泉州就是不想遇到钟家人，结果人算不如天算，直接到了钟大哥管辖地，“不用离开。” 钟家还是能信任的，钟伯伯和爹面上装出不合，私下来往不少，虽然没有年礼往来，一年只通一次信，爹和钟伯伯最信任彼此。 爹临死前没提钟伯伯，让他们回祖籍，也怕徐家发现钟家，给钟家带去灾难，所以他南下就没考虑过投奔钟伯伯。 当初钟伯伯劝爹早早辞官离京，爹心里顾忌太多，钟伯伯早早辞官反而得了平安。 杨三咳嗽两声，周钰两口子抬头一看，见到钟大哥往马车这边走，只有钟大哥一人，并没有带小厮和衙役。 杨兮看到县丞等官吏注视着这边，收回目光落在钟大哥身上，今日巡视徭役报道，钟大哥穿着县令官服，别说还挺精神的，与记忆里钟大哥重合，多年不见钟大哥没变多少。 钟谨刚想开口，注意到有外人，嘴边话咽了回去。 杨三一看跳下马车，“姐，姐夫，我去远处转转。” 杨兮道：“别走太远。” 杨三挥手，“知道了。” 钟谨反应一会，“展鹏好像变了模样？” 杨兮摇头，语气低落，“不是，他叫杨曦轩，南下时认的弟弟。” 钟谨是个有玲珑心的人，没继续问杨展鹏，“刚才人多不好说话，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京城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南下来瑞州？还改了名字？” 刚才他别提多惊讶了，他正巧问今年有多少秀才过来算账，周钰就来登记了，说出名字时，他好悬没崩住表情。 周钰两口子神色哀伤，周钰开口，“我爹被徐家陷害，爹为了我们逃出京城死了。” 钟谨有些猜测，亲耳听到瞳孔紧缩，“怎么会？周伯父心机过人，怎会落了徐家算计？” 周钰语气沉痛，“徐琛这个老匹夫得了势，我爹这些年又碍了不少人的眼，事发突然，我爹只能以死护我们离开。” 钟谨心里骂着昏庸的朝廷，咒骂奸臣当道，“你们逃出来伯父也能安息了，你们离京为何不写信来？” 周钰低声解释，“事发突然，爹让我们回祖籍，爹不想连累钟伯伯，我们也不敢与人联系，最后一番谋算办了假户籍南下定居，没想到会遇到大哥。” 短短一句话，透露太多的信息。 钟谨眼眶红了，周伯伯临死怕连累钟家，心里想幸好周弟没回祖籍，“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周钰问，“钟大哥怎成了向县县令？” 钟谨解释，“我爹觉得世道不好，他不想我离家太远，就利用人脉谋了向县县令，如果不是不能户籍地当官，我爹恨不得将我在眼皮下当官。” 周钰见都看着他们，小声的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等闲暇我们再谈？” 钟谨点头，“走，我给你换个差事。” 周钰忙道：“钟大哥，我的差事已经不错了，我也不想太惹人眼。” 钟谨觉得委屈了周钰，周钰是进士出身，瞧着周钰穿着得体，还有马车出行，钟谨放心不少，“听你的。” 周钰拎着行李，避开钟大哥帮忙的手，对媳妇道：“别担心我，我很快回家，你照顾好自己。” 杨兮点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目送周钰离开，杨三没一会转了回来，“姐，钟家真可靠吗？” 杨兮的记忆有些久远，对钟家也是信任的，“钟家可靠。” 杨三动了动嘴唇，姐夫那么精明的人，一定不会看错人，“可靠就好。” 柳里正也回来了，没急着离开，来到马车前，“你们家与县令相熟？” 他眼睛没瞎，县令对周先生的态度像对弟弟，二人说话随意，一看关系就不一般，心里十分得意，还是他眼光好啊。 杨兮没藏着，越藏着好像见不得人一样，不如大大方方减少猜疑，“父辈有交情。” 柳里正一听，确认周家家世不错就可，他没继续追问，“时辰不早了，杨娘子咱们回镇子？” 杨兮惦记家里，“好。” 马车调转车头，路上都是排队服徭役的百姓，马车行驶的并不快，慢行两刻钟才加快了速度。 向县的道路很平坦，柳里正骄傲的道：“钟县令来的第一年就修了路，我家二小子服的徭役，附近几个县，就咱们向县的路最平坦。” 杨兮嘴角带笑，钟伯伯是难得的好官，格外重视子女教育，钟大哥是为百姓的好官，这离不开钟伯伯的教育。 一路回到镇子，柳里正直接回上河村，此行的结果，柳里正对周家更客气了。 杨兮回来先去了厕所，肚子月份大了，上厕所的次数太频繁，洗漱后进了婆婆的屋子。 叶氏见儿媳妇平安回来，提着的心才落地，“平安回来就好。” 她就担心路上出意外，她可就没脸见丈夫了。 杨兮坐下，“让娘担心了。” 叶氏拍着儿媳妇的手，“你不放心钰儿，娘理解你。” 第八十八章 可以矫情 杨兮讲了钟谨是向县县令，又描述服徭役的地方，“现在有钟大哥照顾，娘不用惦记相公了。” 叶氏消化一会消息，“钟家老大？” “是，钟大哥是向县县令。” 叶氏南下的时候也想过投奔钟家，儿子否决了，一方面怕暴露钟家带去祸患，另一方面钟家人员的多，他们家又不是没银子走投无路，不如自己找地方安生过日子。 没想到，竟然这么遇上了！ 叶氏感叹，“我们两家有缘分。” 杨兮想说，她和周钰转世轮回过，深刻明白一个道理，与其依靠外人不如靠自己，只有靠自己才靠的住，“我估计明日钟大哥会来看您。” 叶氏没有因为身份落差见不了人，她本就是农妇出身，“行，正好我也问问钟家的情况。” 去年相公去世，他们一家子南下，年底给钟家的信断了，想到这里，叶氏情绪更低落了。 她其实不想接触与相公相关的人或物，这会让她想起相公，那个为她撑起天，对她不离不弃的人死了。 周小妹对钟家了解不多，钟家离开京城多年，周小妹懂事很少听爹提起钟家。 周小妹担忧的很，“嫂子，我们来瑞州隐姓埋名，钟家值得信任吗？钟家会不会卖了我们？” 杨兮拉起小妹的手，安抚小妹的不安，“不会，钟伯伯是好官，爹的知己，只是无法明着联系，钟伯伯值得信任。” 钟伯伯不是为了权势出卖底线的人，钟伯伯在京城明明可以得到更多的权力，为了底线毅然决然的辞官，谁出卖周家，钟伯伯也不会。 叶氏靠着垫子，“你爹为人守信，除了京城交往的朋友，各地也有一些人脉，虽然你爹没收过学生，香火情也留下不少。” 周小妹变了脸，“娘，别提京城的朋友了，我们落难没有一人伸出手。” 她死都不会忘记抬棺出府的场景，大雪纷飞无人帮助他们！ 杨兮的手被小妹攥着，小妹的内心隐藏着恨意。 叶氏吓了一跳，忙道：“好，好，娘不提了。” 周小妹抿着嘴，“我没听爹提过钟家，嫂子，我们还是小心的好。” 好不容易安定了，她不想继续逃了。 杨兮解释，“当初在京城爹和钟伯伯面上不合是装的，私下关系不错，不明着来往也是怕惹人注意，当时你还小所以没和你提过。” 就是不知道上一世古代，钟家没接到周家信件，钟伯伯会不会意识到周家出事了，又一想亳州之乱，哪怕钟家绕过亳州去京城，一个来回也需要很久。 杨兮算着时间，年节写信快马到泉州就要一个多月，钟家派人到京城送回消息也要夏天了，这个时间，他们一家子已经回祖籍葬身火海。 等钟家找到周家祖籍，只能给他们收骨灰了！ 晚上，饭桌上少了周钰，吃饭特别的安静，又多了钟谨这个意外，周小弟几个都心不在焉的。 饭后，杨三开口，“我下午打听了钟县令。” 他更相信自己所听所见，回来就去了县城，花了不少银钱打听县令。 杨兮起身的动作停住，又重新坐了回来，“打听的可满意？” 杨兮从小在周家长大，私下见过钟谨多次，对于钟谨的人品，她也算看到大的。 杨三摸了摸鼻子，“我从不同人嘴里打听县令，钟县令来向县办的都是实事，关心民生约束衙役，百姓都说钟县令好，钟县令只有妻子无妾室，重情重义之人。” 杨兮高兴钟谨一直没变过，语带笑意，“这回可放心了？” 杨三耳朵尖发红，“我喜欢先小人后君子，钟县令的确不错。” 杨兮道：“明日钟县令估计会过来，你们都留在家里见见。” 杨三眼睛亮晶晶的，“好。” 他正想亲自接触钟县令呢！ 晚上，杨兮躺在床上，搂着儿子取暖，今日没人给她揉腿捂脚了，啧啧，经历这么多她还矫情上了，不过，孕妇的确让她多思，还好她的内心够强大了。 杨兮感觉肚子里孩子踢了她一脚，还真疼，伸手安抚肚子里的孩子，“你爹不在家，今日没有书可听了，你乖乖的听话。” 话音落下孩子又踢了一脚，她的腿还有些抽搐，明明补钙了，好吧，怀孕的她的确可以矫情，孕妇真是太难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哪怕儿子像小火炉，她也难受的不行。 早上吃了早饭，杨兮估算着时辰没敢补眠，果然如她猜测的一般，钟大哥一家子来了。 钟大哥坐着马车进了院子，杨兮迎上前，见到下人搬着礼物，忙道：“大哥怎么还带了这么多礼物，你和嫂子能来，我娘已经很高兴了。” 杨兮第一次见钟谨的妻子，钟谨比周钰大五岁，过了年三十岁，以前在京城两家都是私下来往，钟伯伯每次只带钟谨。 京城有宴请，因婆婆身体不好，她又早早定亲很少出门，在只听钟伯伯说钟谨妻子贤良，今日确是第一次见面。 钟谨扫视院子，院子并不大，他看着心里难受，“婶子身子骨弱，我带的都是补身子的补品，你就别推辞了。” 朱氏亲热的搂着杨兮的胳膊，“外面冷，你又怀着身子，我们进屋说。” 杨兮愣了下，感受到朱氏的善意放松了情绪，“嫂子说得对，外面冷，我们进屋说。” 进了叶氏住的屋子，钟谨见叶氏苍老了许多，眼睛红了，“婶子，您受罪了。” 叶氏眼睛也红了，“能平安南下已经是万幸，我没受多少罪，都别站着坐下说话。” 钟谨坐在椅子上，环视简陋的摆设，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周伯伯多会经营的人，周家的家底丰厚，红着眼睛，“婶子，您今日跟我回去。” 叶氏忙摆手，“这可不行，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我们家能有个安身的地方知足了，你不用多惦记。” 钟谨眼睛又红了，周家只少了周伯父，昨日下去找机会和周钰聊了一会，已经知道周家被抄，周伯父葬在了京城，“我昨日写信送回老家，我爹一定会过来，要是我没照顾好您，我爹非抽我不可。” 叶氏拿着帕子擦眼泪，“你爹是重情的，正是如此我更不能跟你回去，我身边有儿有女，你也要为钰儿两口子想想。” 第八十九章 想法多 钟谨想也不想道，“都住到我家去。” 杨兮余光扫向朱氏，朱氏神色没变，看来两口子在家说好了，松了口气，嫂子是好相处的。 钟谨看向杨兮，“弟妹，周钰不在家，你给个话。” 杨兮摇头道：“我们已经定居上河村，日后的相处长着呢，现在宅子正建着，等建好了请大哥一家子温锅认认门，我们就不去给大哥添麻烦了。” 朱氏眼神诧异，她以为周家会顺势住到县衙，又一想，周家没去泉州就是不想投奔，心里感慨周家有骨气。 钟谨同样的话问过周钰，周钰也拒绝了，他还想着趁周钰不在家让婶子住县衙，想到周钰似笑非笑的模样，这是猜到他的打算，弟妹不会同意啊。 叶氏鼻音很重，“兮儿说的对，未来的日子长着呢，日后多走动。” 钟谨心里感慨周家骨气，高兴周家家变没断了根骨，不再强求，“好，日后多走动。” 杨兮趁机介绍了周家新家人，钟谨听的愣了，皱着眉头，又一想周钰城府不浅，入了户籍一定得了周钰认可，面容缓和不少，“甚好。” 周炳松口气，不追着问太好了，默默的站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杨三就热情了，跟在周小弟身边，时不时接一接周小弟的话，还讲了一些能讲的南下所见。 杨三见县令看着他，感慨着，“这世道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波及到这边。” 钟谨眼底玩味，这小子有些意思，转过头看向杨兮，“昨日才知道展鹏出事，等服徭役结束，我陪着周钰一起去义州。” 杨兮，“钟大哥政务繁忙，相公自己去就可以，劳烦大哥惦记了。” 钟谨越了解周家发现的一切，忍不住联想父亲，父亲当初没辞官，是不是也如周家一样？今日的周钰会不会就是自己？ 钟谨是真的想帮忙，“我明白家中巨变，理解你们两口子小心谨慎，你们还有仇家不敢用周伯父人脉，我们钟家的人脉没人盯着，靠你们自己慢慢找，什么时候能找到展鹏？” 他见过几面杨展鹏，这孩子离京后，从周钰嘴里听到过一些消息，后来钟家也离开了京城。 杨兮眼睛有些发红，患难见人心，站起身感谢道：“谢谢钟大哥。” 朱氏忙扶着，她清楚不让弟妹拜，弟妹心里不安，扶着弟妹坐下，“说谢就外道了，我们两家什么交情，快擦擦眼泪，你还怀着孩子。” 杨兮日日惦记弟弟和娘，一直压在心里，今日爆发出来，眼泪有些控制不住了。 这可吓坏了子恒，“娘，你别哭，娘，外婆和舅舅一定平安的。” 杨三看的心里不是滋味，他也想念走散的二姐，也不知道二姐如何了，他想过打听二姐的消息，可二姐是独身女子，他有门路也不敢打听。 钟谨一家留下吃午饭，在酒楼点的饭菜，钟谨饭后拿出个盒子，盒子里是整齐的银锭子，一共五十两。 杨兮拒绝道：“万万不可，钟伯父一辈子清廉，这笔银子我们不能要，钟大哥，抄家虽然突然，我们也藏了一些首饰，你也看到我们有马车，又建了宅子，我们家不缺银钱。” 杨兮见钟谨要开口，打断道：“等宅子建好，我们会想法子赚银子，不会吃老本，大哥放心好了。” 叶氏也忙道：“银子快拿回去，否则别再登门了。” 钟谨清楚周钰不会要，所以趁着周钰没在拿出来，结果他的打算都落空了，见婶子一脸严肃，忙收起盒子，“侄子这就将银子收起来。” 叶氏指着补品道：“日后登门别买贵重的补品，你养一家子也不容易。” 钟谨视线落在妻子八成新的簪子上，心里叹气，爹是清官，离开京城的时候家底不多，回到老家买地又要供他科举，仅剩的家底花的差不多了，爹的脾气又硬，送礼的全都打了出去，家里手头宽裕还因他当了官，他没爹古板，却也有自己的底线，才存了一些银钱。 家中兄弟孩子读书，儿子也要读书，人情往来不少，这几年花销甚多，妻子的首饰很少买新的。 杨兮起身出去，回来手里拿了四个荷包，荷包里放了碎银子，笑着道：“孩子们叫我婶娘，这是见面礼。” 钟谨有四个孩子，大的十二，小的五岁，三儿一女，几个孩子没敢伸手。 朱氏见相公点头，才笑着，“婶娘给你们的还不快拿着说谢谢。” 四个孩子依次接过荷包说谢谢。 杨兮笑眯眯的，“都是好孩子。” 下午，钟谨一家子离开，叶氏心里空落落的，强打起精神，“往好了想，我们也算有依靠了。” 杨兮见婆婆累了，“娘，您先休息一会。” 叶氏，“好，你也赶紧休息一会。” 杨兮等婆婆躺下才出来，就见杨三蹲在她屋子门口，“你等我有事？” 杨三眸子里有太多的想法，“姐，我日后可不可以请教钟大哥一些瑞州的事？” 杨兮示意杨三进屋说，“可以。” 杨三，“姐，周家的人脉多吗？” 杨兮警告着，“别打主意，你要知道人脉需要足够利益维持，周家落难了，不是谁都像钟家可靠。” 杨三起身给姐姐倒热水，“我知道，我就是好奇。” 杨兮抿了一口热水，“你可知欲速则不达的意思？” 杨三知道，“姐，你放心好了。” 杨兮才不放心，这小子刚才就请教钟谨瑞州海盗的事，如果不是建宅子，又有周钰压着，这小子早就四处窜了。 钟谨没穿官服来拜访，赵家疑惑周家哪里来的亲戚，也不敢多问，对周家越发的小心，就连赵二姑娘也不敢提学刺绣的事。 人与人的相处很神奇，一路南下周家没功名，只显露出本事，赵家敬着不会恐惧周家，现在多了一门亲戚，还是一看就有身份的亲戚，赵家的小心思彻底没了。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周钰服徭役七天，杨兮想去看看，可上次憋的肚子难受，她也只能想想。 周小弟听娘念叨大哥，“娘，嫂子，我去看大哥，顺便将大哥换洗的衣服拿回来。” 周小妹忙道：“我也去。” 周小弟瞪眼，“你一个未婚女去啥，堤坝上都是男人。” 周小妹有些不高兴，她也想大哥了，大哥不在家的日子少了主心骨！ 第九十章 安宁 叶氏惦记大儿子，就怕大儿子遭罪，“行，你去看看你大哥，带些吃食给你大哥补补身子。” 杨兮准备了一些酱肉和馒头，又装了一坛子鱼酱，最后是药包和换洗衣服。 周小弟一大早出发，到的时候堤坝已经上工。 周小弟被衙役拦下，拿出荷包递过去，衙役问，“来找谁？” 年年服徭役，衙役习惯家境好的送吃食，他们也能吃上几口，目光扫向包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周小弟攥紧包袱，“我找周大，他做算账的差事。” 衙役捏铜板的手顿住，将手里的荷包塞了回去，脸上收起傲慢，亲热的道：“原来是自家兄弟，你这孩子早说啊，走走，哥哥这就带你过去。” 周小弟，“......” 这前后变脸变的太快！ 衙役还热情的帮拎包袱，“一路过来辛苦了，哥哥这有好茶，一会咱兄弟喝几杯。” 周小弟想一定是钟大哥的原因，等见到大哥傻了，大哥喝着茶水吃着点心，脚边还有炭火盆烤火，大哥的衣服也干干净净的，周围都是讨好大哥的人。 周小弟有些懵，“哥，我来给你送换洗衣服。” 柳柯接过包袱，“哪里用换洗衣服，师父的衣服都是我洗的。” 这还是他抢的活计呢！ 周小弟呆呆的，因为钟大哥也不至于这么讨好大哥吧，仔细一看，围着大哥的眼神不只有讨好，还有尊敬！ 周钰示意小弟坐，“你不来，明日我也要回去了。” 周小弟回神，“不用服徭役了？” 柳柯愣了，他没听师父提起过！ 周钰解释，“我教会他们简便算账，已经足够应对账目，我也算有功，以功免了此次徭役。” 周小弟懂了，大哥不藏私，这些人才尊敬大哥，“那，今日一起回家？” 周钰打算坐明日补给车回去，小弟看他免了麻烦，“晚上一起回去。” 周小弟佩服大哥，大哥有本事到哪里都能吃得开，见大哥身边人识趣离开，周小弟问，“哥，吴山大哥呢？” 他昨日特意去了吴叶两家，他这里有给他们带的吃的。 周钰站起身，“我带你去找他们。” 周小弟拿出几家的东西，让柳柯看着包袱，跟上大哥。 周钰问，“家里都好吗？你嫂子还好吗？孩子闹没闹你嫂子？” 周小弟一一说了家里的情况，重点钟大哥亲自来看望娘。 周钰，“钟大哥前日过来与我说了。” 周小弟哪怕知道钟家值得信任，还是想听大哥亲自说出口，“钟家真值得信任吗？” 周钰揉了下小弟的头，“值得。” 周小弟眉宇间轻松了，才有心思打量堤坝，堤坝挖了阶梯，两个汉子抬一个筐一筐筐的抬石头上堤坝，这才刚上工，汉子脸上就一脸疲惫，周小弟打了个哆嗦，徭役太可怕了。 周钰见多习惯了，周小弟见到滑轮，“哥，怎么不都用滑轮运石头？” 周钰看了一眼，“滑轮太少了。” 而且服徭役久了，这群汉子心里都烦躁火气大，活计太轻松容易打架，服徭役人数众多，衙役和县兵管不过来，不如累的没了力气安全又省事。 周小弟见到吴山大哥几人，他们的活相对轻松，他们轮班拉滑轮绳子，虽然也累却能轮班休息。 吴山正好休息，“小弟怎么来了？” 周小弟道：“家里不放心你们，我闲着过来看看，这是嫂子给大哥带的吃食。” 吴山想到妻儿脸上带着笑，“瞎操心，这边的伙食好能吃八分饱，每日都有白米粥喝呢！” 周小弟惊讶，“伙食的确挺好。” 哪怕瑞州两季米，他家也没顿顿大米吃着。 周小弟将叶家和赵家的吃食递过去，又聊了几句，随着大哥离开了。 周小弟心有余悸，“服徭役太累了。” 周钰，“一开始我让吴大哥去做饭，大哥去了一天不如拉绳子舒服，拉绳子的活算是轻巧的，清理淤泥的痛苦。” 不仅累，还容易生病，这个月份河水冷的要命，哪怕每日喝汤药，现在也有几个病的起不来。 周小弟，“回家一定督促周炳读书。” 周钰失笑敲了弟弟的头，“别看了，我们下去。” 周小弟捂着额头，眼睛一转，“哥，你没染上虱子吧！” 周钰手痒痒了，“找揍？” 周小弟嘿嘿笑着，大哥没得上就好，一家子的头发保住了。 晚上，杨兮惊喜到了，她担心一天小弟怎么没回来，原来兄弟俩一起回家，想打小的手收了回来，拉着周钰，“瘦了。” 周钰，“......” 这是媳妇觉得他瘦，他其实胖了，他收了不少便宜学生，这几天一直好吃好喝供着他，他的肚子都有些起来了。 叶氏也出了屋子，先打了小儿子，“家里担心你一天。” 又握着大儿子的手，“瘦了，回来好好补补。” 周小妹拉着孙柳去厨房，“哥，饭菜一会就好，你先回屋歇着。” 周钰嘴角上翘，还是回家好，有亲人在身边他才安宁。 回屋子，杨兮激动过后看向周钰的头，周钰无奈，“我和衙役们睡，衙役都注意卫生，我没染上虱子。” 杨兮拍着心口，“那就好。” 周钰回来一家子热闹了，赵老汉等周家吃完饭，才过来敲门，“周先生，我家二小子可还好？” 周钰示意赵老汉进来聊，等赵老汉坐下才道：“我负责算账得了些功，我就给他们换了轻巧的活，您老放心他们拉绳子没危险，堤坝的伙食不错，他们都结实不少。” 赵老汉心里直念佛，起身行礼，“多亏了先生，先生大恩，我们赵家记一辈子。” 他就怕本地欺负外地人，这几日都没睡好觉，深怕小儿子去挖淤泥，现在可以踏实睡觉了。 周钰受了赵老汉的礼，升米恩斗米仇，该受的礼要受，才能让赵家清楚两家的距离，“您老不用担心，堤坝的进度快，只要不下雨耽搁工期，一个月徭役就结束了。” 赵老汉连说三个好字，又感谢了县令，说县令是为百姓的好官。 第九十一章 屈才 杨兮等赵老汉走了，见儿子粘着爹，笑着道：“这孩子睁开眼睛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做梦都喊爹。” 周钰亲了儿子的脸，“我也想子恒。” 子恒胖手捂着脸颊，太害羞了，爷爷在的时候爹从不直白表达感情的。 杨兮打趣儿子，“子恒害羞了。” 周钰哈哈笑着，“子恒不喜欢爹吗？” 子恒看看爹又看看娘，胖手搂紧爹的脖子，“喜欢，子恒喜欢爹和娘。” 杨兮坏心的问，“子恒最喜欢谁？” 子恒乌黑的眼睛特别亮，“最喜欢爹娘。” 杨兮又问，“爹和娘只能留一个，你选谁？” 周钰，“......” 子恒眼睛有些发红了，大有要哭的意思，杨兮忙哄着，“娘逗子恒呢。” 子恒埋在爹的怀里不吭声，拒绝回应逗他的娘亲。 周钰心道该，让媳妇逗儿子，儿子本就早慧，这小子生气了。 杨兮清了清嗓子，见儿子竖耳朵听着，眼底满是笑意，“娘的心里子恒比你爹重要，子恒高不高兴？” 周钰，“......” 儿子高兴了，他不高兴了！ 两口子洗漱睡觉，杨兮又有人暖脚了，肚子里孩子听到爹的声音也老实了，“我们娘几个离不开你。” 周钰勾着嘴角，“我也离不开你们。” 杨兮问，“那日我走后，你和钟谨又聊了？” “嗯，聊了一会，说了大概的情况，我寻思瞒是瞒不住的，早晚都知道不如大方讲出来。” “你想得对。” 周钰道：“村里的宅子快建完了吧。” “嗯，建的很快，等着上梁铺瓦，定的家具也打的差不多了，你不在家，杨三和小弟撑起了家，小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周钰欣慰，“房子建好，我去义州也能更放心家里。” 杨兮想到朱氏的话，“朱氏问了小弟和小妹的亲事，娘也惦记着，你有什么想法？” 周钰给儿子盖好被子，“没什么想法，出孝还有两年多，他们能遇到缘分更好，遇不到就慢慢寻人家，反正他们年纪也不大。” 杨兮有些困了，周钰不在她就没睡过好觉。 次日周钰没跟着杨三去村子，放权放的彻底，他准备好好在家陪媳妇孩子。 他没去村子，柳里正知道周钰回来，中午赶着牛车来了，还带了不少青菜。 柳里正指着筐里的青菜，“你们住镇里吃菜要买，这些都是家里种的菜，我摘了一大筐够你们吃几日了，等吃没了，我再送。” 周钰有些不适应这么热情的柳里正，请里正进屋喝茶。 柳里正的确喝了，喝了茶水，“我这次来是想问，先生开私，学堂有没有年龄限制？最大最小多少年纪？” 周钰还真没仔细想过，沉思一会，“最小七岁，最大不超过十六岁，我办的学堂必须学满三年，如果想继续学的也可以，日后看孩子们意愿。” 柳里正，“先生办学堂，我家几个孙子都够年纪，到时候麻烦先生了。” 除了大房去私塾读书的大孙子，他打算将家里的孩子都送去学堂，这是难得的机会，他倒是想多送孙子去私塾，可惜私塾不是随便进的，秀才为了私塾名声要考教一番，过了才能入学。 周钰挺喜欢与柳里正相处，柳里正一句都没问县令，反而介绍上河村的几大姓，还讲了一些忌讳等。 杨兮赞叹柳里正有分寸，送走柳里正，杨兮笑道：“我看上河村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柳里正。” 周钰赞同，“等我们住到上河村，可与柳家多来往。” 杨兮揉了揉腰，“什么时候能卸货？” 周钰心疼妻子，“快了。” 他刚才向柳里正打听了稳婆，打算多请几个稳婆，古代的生存条件太差了，不能想了，越想他越焦虑。 日子过的很快，周钰在家两日，写了帖子去县衙，准备回访钟谨。 钟谨回帖子，两日后是休沐日。 杨兮准备的礼品，也没打肿脸充胖子，他们家正建宅子，让钟家以为周家有些底子就好，就连周小弟救周炳的报酬也没细说。 到了休沐日子，叶氏是长辈没回访，周家算上周炳都去了县衙。 钟谨十分的高兴，“我爹接到周伯伯去世的消息，难过没办法立刻启程，现在情绪平稳来信说六日后到，除去送信的时间，两日后到向县。” 周钰过意不去，“钟伯伯年纪大了，让钟伯伯奔波我心里惭愧。” 钟谨，“我爹不见到你们不放心，见到你们老爷子心里也能踏实。” 周钰眼睛微红，“我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交了钟伯伯。” 钟谨的眼眶也红了，“未来的日子还长，你要往前看。” 杨兮随着朱氏去后院，县衙并不奢华，很简约大气，朱氏介绍：“这些摆设都是上任县令留下的，我没舍得卖了，重新刷了漆用，省下不少银钱。” 杨兮打量一番，“嫂子是贤内助。” 朱氏眉宇弯弯，“你也是重情的，我佩服你们夫妻的感情。” 一路南下多艰难，杨兮还怀着孕，她问过自己能不能做到，她不敢说能做得比杨兮好。 大厅内，服徭役的堤坝人杂，钟谨也没多问，在家中不怕人听，说话随意了，“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坐吃山空，还是典当过日子？” 周钰清了清嗓子，“我们也没藏多少首饰，这一路典当不少，我心里有打算，等宅子建好开个学堂。” 钟谨，“私塾？” 周钰摇头，“我的功名没了，开私塾没人认，学堂区别于私塾，教孩子们认字学些数算等。” 钟谨蹙着眉头，“太屈才了，你可是进士出身，一身学问开学堂浪费了，日后你跟在我身边如何？” 周炳听到进士侧目了，杨三和周小弟对一眼，他们二人好像没告诉过周炳！ 周钰更不会单独告诉周炳了，对于最后融入周家的周炳，周炳对周家只知道大概！ 周钰拒绝了，“大哥也知道这世道迟早要乱，我办学堂不仅仅为了赚银子，还想教孩子生存的本事。” 钟谨没有周钰一路南下见到的多，他能看清一些形势来源于爹的远见，声音干涩，“真的没法挽回了吗？” 第九十二章 病了 周钰语气幽幽，“北方乱民气候已成，亳州之乱又添了一把火，现在朝廷坐在火药上，只等炸了。” 大厅内陷入沉寂，除了周钰，其他人对国家有感情，不论皇帝如何昏庸，他们生于王氏朝廷，都希望能太平过日子，谁也不想经历乱世。 钟谨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相聚，咱们说些轻松的。” 周钰抿了一口茶水，嗯，他许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才放下茶杯，“多年不见，大哥已经有三儿一女了，大哥好福气。” 钟谨心里得意，子嗣丰厚的确是福气，嘴上道：“你也不差，眼看着第二个孩子要出生了。” 周钰很期待上一世古代没出生的孩子，“我希望是个女儿，正好儿女双全。” 钟谨也是有小棉袄的人，闺女的确贴心，“我大侄女出生，我一定包个大红包。” 周钰听的心里美，“好。” 杨三心里直翻白眼，说得好像真是闺女一样，他坏心的想一定是个小子，他等着看姐夫傻眼的模样！ 周小弟推了杨三一把，“你笑什么呢？” 杨三拿起茶杯掩盖嘴角的笑意，“你看错了。” 周小子无语，“你当我眼睛瞎？” “嗯。” 周小弟瞪眼，杨三赔笑的倒了杯茶，“喝茶，嗯，难得的好茶。” 他们家不舍得买，忍不住又闻了闻，香。 周钰和钟谨聊天，余光看到杨三和小弟对着喝茶，一壶茶下了肚，又添了一壶上来，头有些疼了！ 钟谨发现周钰走神，也注意周小弟和杨三，乐了，“他们喜欢茶，一会给装一些带回去，这两个倒是识货的，这是我姐夫老家茶山的头茶，去年给我爹送了二斤，我过年回来老爷子给我装了不少。” 杨三一听哪里好意思要，“我们哪里懂得品茶，只是觉得味道好，这么好的茶让我们牛饮一样白瞎了，钟大哥自己留着喝。” 钟谨侧头对周钰道：“你认的这个小舅子有意思。” 周钰心道，这小子何止有意思，全身的心眼！ 杨三嘿嘿笑着，“我能遇到姐姐和姐夫，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钟谨点头赞同，“的确是幸运。” 他可知道周钰教导这小子读书，进士当先生，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哪怕南方读书人多，也没豪横到进士单独教学，多少人提着礼物请指点，都找不到门路呢！ 钟谨想到过些日子的县试，忍不住考校周炳。 周炳没家变时，他有先生教导，没意外今年也要下场，可惜没等到就家破人亡了。 这几日得了周钰教导，他面对问题有信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膳食准备好了，钟谨是县令，家中有十几个下人，做饭的婆子有两人，一桌子十道菜，有四道是北方菜。 朱氏道：“我寻思你许久没吃到北方菜，特意让厨娘做了几道，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做了北方特色的菜。” 杨兮闻着酸菜味，嘴里忍不住流了口水，北方的酸菜和南方的不同，不过，闻着都是酸的，还没吃饭就开了胃。 杨兮指尖捏着筷子，“我一直念叨着这口，还寻思宅子建好多腌一些酸菜吃。” 朱氏用公筷夹菜，“喜欢就多吃些，你现在一个人吃补两个人。” 杨兮忙拿碗接菜，“嫂子不用照顾我，嫂子也吃。” 朱氏笑着，“好，咱们是一家人，这里就是自己家。” 杨兮的确没装，她吃的特别香，孙柳厨艺比不上专业厨娘，厨娘味道掌握的特别好，她也没敢多吃，肚子顶着胃，她吃多了难受。 吃到六分饱就不吃了，端着汤碗喝排骨莲藕汤，论吃食多样还属南方，在北方想吃新鲜藕太难，周家日子不错的人家，在京城也很少买鲜藕，太贵了。 饭后，两家子又聊了一会消了消食，杨兮一行才起身告辞。 子恒是小辈，得了文房四宝，小家伙特别喜欢，自己抱着不撒手。 杨兮手揪着儿子的小辫子，突然道：“儿子，娘给你换个发型？” 儿子的发量少啊，忍不住看向周钰，周钰的发量挺多的。 子恒不抱着文房四宝了，双手捂着脑袋，“不要。” 杨兮，“你看你爹的发量，是不是很多？你再摸摸自己的，太少了。” 子恒胖手摸着自己的小辫子，又抬手去碰爹的头发，眼睛瞪的大大的。 杨兮语气担忧，“娘怕你没长大头发就掉没了，咱换个发型，多剪几次发量就多了。” 周钰无奈，媳妇特别喜欢欺负儿子，他已经能想到儿子秃头的模样了。 子恒眨了眨眼睛，“头发能和爹爹一样多？” 杨兮一点都不心虚的点头，“等你长了，一定比你爹的头发多。” 子恒又摸了摸自己的辫子，“听娘亲的。” 杨兮亲了儿子一口，儿子太好欺负了。 晚上，周家的小和尚出炉了，子恒成了小秃头，然后小家伙哭了。 杨兮笑的不行，“好了，别哭了，头发很快就长出来了。” 子恒一抽一抽的哭，叶氏搂紧了孙子，瞪着儿媳妇又想笑，孙子从小早熟，小大人一样，除了相公去世，孙子头一次哭的这么惨。 周小妹拿着帕子挡嘴角，周小弟已经笑的不行。 子恒好不容易不哭了，顶着秃头转过头，屋子里安静了，随后噗嗤都笑了。 子恒撇着嘴，哇的又哭了！ 周家家变到今日，第一次欢声笑语，最后子恒也不哭了，自己摸着光溜溜的脑袋也笑了。 小家伙的想法很简单，他很喜欢有笑声的家，好像回到爷爷没去世的家。 两日很快过去，钟谨送来消息，老爷子来的路途遇到大雨受了凉，上了年纪病倒了，要留在原地养病，等病好了再启程。 周钰十分过意不去，亲自去了县衙。 钟谨神色还不错，他的长子带着小厮过去照顾了，让周钰不用担心。 周钰确认老爷子不严重才安心，老爷子不平安到达，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 一转眼，周家的宅子可以入住了，一大家子来了上河村，叶氏下马车，“光看图纸不觉得，建成了比京城的宅子好。” 杨兮失笑，“娘，您没进里面看就知道比京城的宅子好？” 叶氏喜滋滋的看着宅子，这是安身的家，他们又有家了，“我说好就好。” 周钰抱下儿子，“娘，咱们进去看看。” 叶氏拉着孙子的手，“好。” 大门上了锁，宅子建好定制的家具都送了过来，现在的治安可达不到夜不闭户的程度。 杨三已经请李氏和叶顺的媳妇打扫过院子，现在院子里干干净净的。 第九十三章 底线 杨兮拿出钥匙，开了大门的锁，大门很沉重，杨三和周小弟推开门。 大门打开，入目的是影壁，院子铺的石板，下雨不会泥泞十分干净，绕过影壁才能看到院子，杨兮并没有按照四合院设计，而是以小院子为基础，几个院子组成的宅子，前院地方宽敞，院子里种了两棵树，前院没什么看的。 穿过前院是一片空地，这是杨兮留出来种菜用的，围绕着空地是几个小院，周钰两口子一个，叶氏带着周小妹住一个，杨三和周小弟一个，周炳自己住。 为啥周炳一人一个院子，全因周小弟和杨三没人愿意跟他一起住。 院子后是一排的罩房，给李争几个住的，罩房有八间房。 还有两处隔的小院子，一处停放马车养马，一处专门放粮食等，还请手艺好的百姓建了个竹楼，晾粮食用的。 一家子将宅子转了一遍，叶氏满意的不得了，“好，好。” 杨兮可惜道：“银钱要是多，能建的更精致雅观。” 现在只能入眼，屋子挺空的，院子也没有装饰，家里花不起装修的银钱，安慰自己建成现在的模样，已经出乎她意料了，她该知足。 叶氏累了，坐在椅子上，“找人算算选个吉日搬家。” 有了家，她想尽快离开租的院子。 杨三负责建宅子，有周小弟在，他也没时刻盯着，半个多月转遍了附近村子，哪个村子算命先生好，他最清楚，“明日我拎肉去算日子。” 叶氏语气真诚，“咱家多亏了你，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杨三，“这也是我家，应该的。” 没一会，柳里正来了，宅子没建成，里正没少过来，对宅子熟悉的很，坐下问，“哪日搬家？” 周钰，“等算好日子就搬。” 柳里正道：“到时候说一声，还有，你们家建好宅子也没办一场，搬过来是不是办一场热闹热闹？” 周钰早有打算，“搬过来，我给您老下帖子。” 柳里正乐呵呵的，“村子里有不少人问你家什么时候办，定了日子我帮你通知，既然定居上河村，乡里乡亲要认识认识。” 周钰笑着，“听您老的。” 柳里正心道不枉费他多操心，又道：“我大孙子今年也参加童生试，你们家周炳去县里考试可有住处？” 周钰，“我准备让他住客栈。” 柳里正摸着胡子，“我县里有个小院，你要是不嫌弃一起住也有照应。” 周钰侧目了，南方人口多又繁华，县城的房价比北方高不少，里正可以啊，能在县城买的起院子。 柳里正看懂了意思，翻了白眼，“哼，我可没收过黑心银钱。” 他赚的都是心甘情愿的，他才不怕银子烧手。 周钰失笑，“是，是，您老有底线。” 柳里正眼神有些飘，他的底线并不高，有些不自在也坐不下去了，“那行，我先回去了。” 周家回镇子，一起同住的赵家前几日就走了，土坯建宅子快，因为住的急也没好好去湿气，不过，对于赵家而言不算什么。 三日后，周家搬家的日子，这一日吴家几兄弟和叶家两兄弟都来了，赵老大也到了，柳里正亲自来的。 周家的东西不少，在镇子里住，杨兮陆续将家用置办齐了，粮食装了一车，杂七杂八四车之多。 这还不算大缸等大件，杨兮定了大缸和坛子，每个院子加上厨房用的大缸，光大缸就有十二个，坛子就更多了。 周家搬家被村民围观，本来柳里正就对周家不同，今日亲自去帮忙，村子里百姓看在眼里，对周家更慎重了，周家光有银钱里正也不会亲自帮忙，看来周家不简单啊！ 杨兮先送婆婆去主院，主院交给小妹收拾。 她带着儿子回了东边小院，主院最大，其次是东西小院，周炳住的院子最小了。 每个院子里都有小厨房，日后几个小子成家也不用吃大锅饭，可以单独开火。 每个院子有两间正房，四间侧房，娶妻生子足够用了。 在阳镇，杨兮没少做被子，她和周钰的被子，儿子的，最多的是未出生孩子的，肚子里的孩子是杨兮两口子的执念，一心想给未出生孩子最好的。 杨兮先将孩子的包裹打开，单独放到一个柜子里，然后是子恒的。 最后才收拾他们两个人的衣服和被子，等都收拾好，杨兮累的不行，揉了揉腰坐在热乎的炕上。 她看着满满的衣柜，回想他们被赶出门只有身上的穿的，现在才多久，又置办齐全了。 杨兮心里充满对未来的期望，真好，又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子恒蹬蹬的跑进来，“娘，爹买菜回来了。” 杨兮拿帕子给儿子擦汗，“瞧你跑的全是汗。” 子恒有些不好意思了，“娘，儿子今天开心。” “娘也开心，走，我们去厨房看看。” 子恒拉着娘亲的大手，“娘，您注意台阶。” “好。” 院子里有大厨房，厨房有四口锅，还有两个炖汤的炉子，杨兮进来注意到一排排的大缸，笑了，“定的缸都送来了。” 周钰揉了揉肩膀，刚才帮着卸缸来着，“嗯，已经烧上热水，等刷干净就能用。” 杨兮又注意到墙角的十几个坛子，坛子有大有小，最后才看向买的菜和肉。 杨兮问，“我一路过来怎么没见到里正等人？” 周钰解释，“都知道咱们忙没留下吃饭，让咱们先收拾，等请客再好好热闹热闹。” 杨兮肚子有些饿了，“刷好缸就做饭。” 周钰，“你先回去休息一会，我这还有的忙。” 杨兮是孕妇，她帮不上太多的忙，“我先去看看娘。” 杨兮到主院，周小妹已经规整好行李，正拿着抹布擦桌子，因为高兴还哼了最近听的江南小调。 周小妹注意到嫂子，忙放下抹布，“嫂子。” 叶氏躺在热呼呼的炕上，舒服的有些迷糊，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快过来坐，你那边忙完了？” 杨兮扶着肚子坐下，摸了摸热乎乎的炕，“忙完了，娘今晚能睡个好觉。” “还是火炕好，躺着舒服。” 她太想念火炕，这些日子冷的她腿脚冰凉，抱着汤婆子都不暖和，晚上时常冻醒，她怕儿媳惦记都没敢说。 第九十四章 钟衍 杨兮与婆婆说了一会话，她也回院子休息了，迷迷糊糊睡着，午饭做好了都没醒，最后饿醒的。 睁开眼睛见周钰坐在炕桌上写请帖，揉着额头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 杨兮，“我睡了两个多时辰？” “嗯，我见你累就没叫醒你，饭菜在锅里温着，我这就给你端过来。” 杨兮拿起炕桌上的水喝了一杯，随后拿过写好的帖子，数了数有二十几张，等周钰回来问，“写这么多？” 周钰将饭菜放好，“嗯，村里有童生的人家要送帖子，在村里大姓的也要送，按照柳里正说的，要写三十张。” 杨兮端着粥碗喝了几口，胃里不饿的难受了，摸了摸肚子，“南下这孩子可乖了，现在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周钰眉眼温柔，大手摸着媳妇肚子，感受到孩子在肚子里动了，“这孩子知道家里有条件安稳了，是个聪明的孩子。” 杨兮一碗粥下肚，肚子里的孩子不动了，又吃了些馒头和菜，她就不吃了。 周钰看着也饿了，将媳妇剩下的一点没嫌弃都吃了。 杨兮见墨有些干了，帮着研墨，“子恒呢？” 周钰，“他在外面玩呢。” 杨兮嘴角含笑，“咱们有了家，子恒都活泼许多。” 周钰将饭菜吃完，“是啊。” 他还是第一次见儿子满院子疯跑。 周钰将碗筷拿下去，洗了才送去大厨房，回来继续写帖子。 杨兮挨个看帖子上的名字，“柳里正就说了一遍，你的记性真好。” 她比不上，这是天生的。 周钰活动着手腕，“其实挺容易的。” 杨兮哼了哼，“我觉得你在凡尔赛。” 周钰低声笑着，“我也等着你凡尔赛。” 杨兮放下帖子，“你快写吧。” 周钰剩下的帖子写的飞快，没一会就写完了，杨兮拿起杨三给她买的书，杨三买了不少书，农桑，机械的书籍十分齐全。 杨兮注视着书籍上的插图，图上是简易的织布机，只有大概的模样，指尖摸着图纸，脑子回忆外公给外婆做的织布机。 耳边听到雨打在瓦片上的声音，雨越下越大，杨兮收回思路，“快拿伞去找儿子，别浇湿了受凉。” 周钰忙起身下地，因为最近多雨，家里买了不少雨伞，找出雨伞出门接儿子。 杨兮听着雨水顺着瓦片滑落的声音，水流声很急，杨兮又看向书上的插图，水流织布机，利用水力织布，现在市面上的织布机在原有基础上改良，依旧需要人力，想到这里，杨兮勾着嘴角。 只是嘴角笑容见到湿哒哒的儿子没了，忙从炕柜里翻出儿子的衣服。 周钰将儿子扒光放到被窝里先暖和着。 子恒小朋友脸通红，他被扒光了，没有头发的脑袋缩在了被子里。 杨兮乐了，“没有头发就是好，擦一下就干了。” 周钰外衣湿了，他可没有儿子的待遇，自己找衣服换上，然后将他和儿子的湿衣服拿到外间晾着。 屋子里没烧地龙，有火炕的热度屋子里也不潮，衣服明早就能干了。 因为下雨，屋子里昏暗了起来，点燃了油灯，屋子里才亮堂。 周钰将笔墨纸砚收起来，顺手将媳妇的书放到定制的书架上。 杨兮听着雨势皱起眉头，“堤坝眼看着就要修葺结束，这场大雨推后了工期。” 周钰也惦记河坝，河坝完成他们才安全，“希望是急雨。” 还好一场大雨是急雨，没下一会就停了。 宅子里铺了石板，杨兮又设计了排水系统，院子里并没有积水，一场大雨反而将院子打扫一遍。 晚上饭菜很丰盛，庆祝入住新家，满满的仪式感。 周家搬到新家，整日忙碌给家里添置用品，杨兮两口子没有和村民接触，杨三最近也不出去转了，每日在家帮忙。 暖房前一日，钟谨与钟伯伯到了村子，对周家而言意外之喜。 钟衍一进门就老泪纵横，“弟妹，你们怎么不去泉州，如果不是缘分遇到，我这心里如何能安。” 叶氏眼睛也红了，“相公让我们回祖籍，他没提泉州，也是不想牵连大哥。” 钟衍心里更难受了，“什么牵连不牵连，泉州离京城甚远，徐琛能耐我何？” 叶氏声音哽咽，“徐家势大。” 周钰接话，“徐家巴结上江千岁，我怀疑他已经投靠了江王。” 钟衍擦干眼泪，政治敏锐的他，一脸的严肃，“为何提起江王？” 周钰当时和钟谨只说了亳州之乱，没深说江王，南边离京远，消息也滞后，他扶着钟伯伯坐下，“您坐下暖一暖，我再慢慢说。” 钟衍比周淮年纪大，他今年已经五十有五，当年为了科举成亲晚，在权力圈子自保劳心劳神，整个人像六十岁。 钟衍喝了热茶缓和情绪，忍不住低声咳嗽，病没好利索他就急着赶路，还需要好好养养。 周钰关心，“钟伯伯还没好利索？” 钟衍摆手，“好的差不多了，你先说说江王。” 周钰将有些发现讲了，他没自大的认为自己猜测全对，也想让钟伯伯分析分析，他并没有提周炳的身世。 钟衍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江王早就收服景王了，这两人骗了所有人，嫡子都舍得，他们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周钰也这么想的，为了皇位，他觉得江王什么都敢干。 钟衍手抖哆嗦，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声音悲痛，“北方乱民成了气候，江王现在藏着，这是等乱民南下啊！” 只有乱民入京，才能以护驾之名挥兵入京。 周钰，“您是怕京城有人与江王里应外合，给乱民大开京城方便之门。” 钟衍赞许周钰的敏锐，声音沉痛，“乱了，乱了，彻底乱了。” 钟谨给爹顺气，“爹，您想的再多也没用，京城离我们太远。” 钟衍沉默了，儿子说得对，他们看透又如何，他们该说给谁听？现在这样的局势，江王已经势不可挡，京城又有谁能拦得住江王？ 钟衍深吸一口气，“算了，北方乱起离我们还远着，这几年多做准备吧。” 目前南方还能安稳，日后再看吧。 第九十五章 决定 钟衍又想到周兄，神情更低落了，这世道好人不长命，“你爹要是听我的多好。” 周钰，“我爹有太多放不下的责任。” 钟衍做不到周兄的程度，所以他佩服周兄，“你们好好的，周兄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顿了下又道：“你爹葬在京城太孤单，我派人去京城将他接回来。” 周钰摇头，“路途遥远，等日后有机会，我会亲自接家父回祖籍。” 钟衍沉默片刻，“也好。” 钟衍又问了许多路上的见闻，才道：“你们就安心定居此地。” 周钰道：“瑞州离泉州近，等过年我们一家子去给您拜年。” 钟衍摸着胡子，“不用那么麻烦，我听说你要办学堂？” 周钰点头，“是，这世道不好，我希望孩子们多学些能明事理，好在乱世生存下去。” 人才不管盛世还是乱世都需要，尤其是乱世的时候，有本事的只要脑子好，乱世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到时候，这些孩子会形成一张网，护住他们一家。 钟衍回祖籍，他不想培养家族子弟入朝堂，怕给家族招祸端，一个不好就是灭族，这些年谁上门他都不教，整日整理他的心得体会，已经写了十几万字。 现在知道周钰的打算，皱着眉头，“你的想法是好的。” 真战乱四起，只要有脑子的就会敬着育人的先生。 周钰笑着，“能得到您老认同，我的做法是对的。” 钟衍习惯思考时摸胡子，又摸了摸，“我闲着也是闲着，这样我在你学堂当个先生。” 周钰，“？？” 杨兮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杨兮心想钟伯伯坐镇，学堂的门槛还不被踏平了？ 钟衍严肃脸，“怎么，嫌弃你钟伯伯老了？” 周钰忙道：“我哪里敢嫌弃您，您老能来我求之不得。” 谁说他的运气没杨三好，这不运气来了！ 钟衍严肃脸没了，脸上重新有了笑模样，“我这就写信回老家，让你伯母也过来，我们也来这边住。” 钟谨看向爹，他和爹说周钰办学堂，爹当时啥反应都没有，他清楚爹的话是临时决定的，目光看向周钰，全因周弟对局势的见解，爹才起了心思留下。 聊天的时间很快，钟衍稀罕子恒，摸了好几次子恒的秃头，还考校了子恒。 吃过午饭，钟衍没跟着儿子离开，住了下来。 钟衍对杨兮很和善，杨兮在京城没少见钟衍。 钟衍感慨颇多，“难为你这丫头了。” 还怀着孕呢，硬是坚强的挺下来，还将婆婆照顾的这么好，他自问自家遭难，儿媳妇可做不到杨兮这样。 朱氏也很好，很有长媳的稳重，可惜没有杨兮这丫头的坚韧。 杨兮眉眼带笑，“苦难都过去了，未来会更好。” 钟衍就喜欢杨兮对生活的态度，“好，好，这样才能过好日子。” 杨兮有些困了，就回去休息了。 钟衍住到了杨三和周小弟的院子，两个少年与周炳住到一起。 钟衍人老觉少，将宅子转了一圈，知道是杨兮设计的，摸着胡子，再次感慨周兄会教养孩子。 钟衍知道周炳要考童生试，又知道周钰正教导周小弟和杨三，人老成精的他，亲自考校一番后。 钟衍提出晚上他坐在一旁旁听。 钟衍见到杨兮带着子恒也来了，乐呵的坐在子恒身边问，“你爹说的你能听懂？” 子恒觉得不能给爹丢人，“子恒记得自己听懂的，钟爷爷可考考子恒。” 钟衍挑眉，“中午爷爷已经考校过了。” 子恒拿着笔，“爷爷可以考子恒背地图，子恒都记得。” 钟衍看向杨兮，“地图？” 杨兮也没瞒着，“全国地图，一路南下，我和相公画了不少地图。” 钟衍目光幽深，“你画出来给我看看。” 地图啊，他也画过，画的并不全，都在脑子里，他没敢画出来放着，地图这东西一个不好招祸。 杨兮拿着笔画了简易的地图，钟衍拿起与自己脑子里的对照，语气感叹，“可惜周钰了。” 这要是生在好世道，这小子能位极人臣，地图不是谁都能画出来的，这份能耐不得了。 杨兮笑着，“相公觉得现在挺好。” 钟衍感慨，“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他知道周兄将儿媳妇当闺女养大的，没少听周兄说儿媳妇聪慧，在京城时他也考校过，多年不见，这丫头更不得了，周兄的眼光好啊！ 周钰已经讲课，周钰先给周炳出题，然后才给杨三和周小弟讲课，并没有因为钟伯伯在就藏着什么，他的心思时间久了藏不住。 周钰开口道：“今日我们讲人口。” 钟衍有些懵，转过头看向杨兮，见杨兮点头，才确认自己没听错。 钟衍皱着眉头，这是正常该讲的课？ 周钰没管老爷子沉思，以南河为分割线，讲南北人口，南北的对比太直观了，哪怕没听课，杨三和周小弟也知道，南方人口密集，经济发达，文人盛行等等。 许多灿烂都出自南方。 钟衍随意的态度认真了，他震惊周钰对人口的研究，心里想周兄也是这么教导周钰的？ 钟衍又将目光看向周小弟和杨曦轩，周钰为何如此教导两个少年，今日讲人口也点出了一些局势！ 杨兮吃着锅巴，没办法，她太容易饿了，时不时塞到儿子嘴里一块。 子恒就是这么被娘又给喂胖的，小家伙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像极了仓鼠。 周钰余光扫到，他想捏儿子的胖脸了，又想笑，这娘俩吃的真香！ 钟衍听到吃锅巴的声音，没忍住也拿了一块，嗯，边吃边听课，这感觉真不赖。 结果没一会一盘子锅巴全没了，子恒胖手没捞到最后一块，抬起头盯着钟爷爷手里的锅巴。 钟衍有些尴尬了，他这么大岁数和小孩子抢，然后在子恒的目光中，钟衍将最后一块锅巴放到了嘴里。 杨兮，“......” 这和她想的不同啊！ 子恒，“！！” 原来钟爷爷是这样的爷爷！ 第九十六章 拜访 钟衍清了清嗓子，“你已经吃了不少，吃太多胃会不舒服。” 子恒默默的转过头，他吃的最慢，吃的最少，才不会肚子不舒服！ 钟衍眼底带笑，自家孙子辈不少，他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长子是钟谨，次子和小儿子每家有三个孩子，可惜他在家中最大，所有孩子都怕他，还没一个孩子像子恒这么有趣的。 周钰就见钟伯伯欺负儿子，当爹的还不能吭声，对上儿子的目光，默默转过头。 子恒，“......” 所以家中来了钟爷爷，爹不是最厉害的了！ 次日温锅日，杨兮早早起来，昨日孙柳就将肉菜等改刀了，李氏和叶顺娘子张氏最先到的，赵家宅子离周家最远，孙氏带着两个儿媳妇慢了一刻钟。 今日来的人不少，杨兮怕一大家子都来，让李争多买了不少肉菜，青菜最便宜，在村子里十几个铜板就能买一筐。 杨兮挺着肚子还没进厨房，就被李氏拦住了，“这里乱糟糟的，你大着肚子就别进来了，厨房交给我们就好。” 杨兮一看厨房的确很忙碌，里面还有柳里正的几个儿媳妇，因为南北口味不同，今日做饭的主力是里正的儿媳妇。 杨兮道：“我不进去了，辛苦嫂子了。” 李氏一点都不觉得辛苦，难怪有钱的都喜欢往南边跑，南边就是好，定居下来她就没买过青菜吃，挖多了竹笋还卖了不少铜钱！ 杨兮回到了主院，主院内，婆婆是长辈，婆婆正招待着里正娘子等上了年纪的女眷。 村子里除了提前来帮忙的年轻妇人，年轻妇人不会提前来，都是一家子一起过来。 前院已经摆放了桌子，杨兮定家具定了不少桌子，椅子是简易的椅子，不用的时候能收起来，存放方便用起来也方便。 桌子也是有机关的，能延伸小桌变大桌，方桌还能成为茶桌，多种支架可以选择。 桌子摆放好，柳里正和几个童生围着桌子研究，他们好奇的不行，其他的男客不好上前，在一旁看着。 钟衍昨日就看过了，知道是杨兮设计的，他早就惊讶过了。 杨兮来前院询问茶水可够，见都看向她，确认茶水足够，她点了点头示意，带着儿子回了主院。 钟衍摸着胡子，“兮儿这丫头要是男子，凭借机械的本事不得了。” 周钰，“女子一样不得了，伯伯男女都一样。” 钟衍自认思想很开明，依旧觉得女子需要依靠男子，女子天生弱势，目光落在心思精巧的桌子上，想到周钰拿给他看的弓箭，摸了摸胡子，“老了，老了。” 周钰嘴角上翘，他媳妇的本事大着呢，媳妇会证明，女子厉害起来男子也要甘拜下风。 他自认读书天赋高，学东西快，可有的天赋，不是学习就能行的！ 杨三清楚钟伯伯是谁后，特别喜欢跟在姐夫身边听钟伯伯说话，听到姐夫和钟伯伯交谈，目光看向桌子和椅子，定家具请的木匠看上了图纸，一直找他聊，他和姐姐说了，姐姐说交给他处理，他还没应下。 杨三心里感谢朝廷对技术的保护，只要在衙门登记过，没有经过主人允许，私自制作贩卖轻则抄了所得，重则会判刑。 刚立法的时候，还有人不信邪，最后付出血的代价都老实了。 可惜随着朝廷昏庸，一些人胆子又大了起来，什么地方都有黑暗的一面，不过，他们家不怕，钟大哥是县令啊！ 小半个时辰后，钟谨一家子来了，柳里正跟着一起迎接，柳里正还想周家和县令关系，就听县令喊爹。 柳里正呆了呆，周钰喊伯伯的人，竟然是县令的爹，这是世交啊，难怪周家定居向县了，里正完全不知道相遇是意外。 钟衍笑着，“来了。” 钟谨见爹气色更好了，放心了，“我没来晚吧？” 钟衍，“没有。” 杨兮和朱氏聊天，二人往主院走，朱氏道：“本该更早来的，临时有些事处理来晚了。” 杨兮，“不急，时间还早呢！” 朱氏压低声音，“府城送来消息，堤坝竣工府城会派人来巡视。” 杨兮见朱氏神色不对，“来人很麻烦？” 朱氏摇头，“我不担心谁来巡视，今日随着消息来的还有帖子，府城推官过几日要来拜访相公。” 杨兮，“私下拜访？” “嗯，这个推官是知府的心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而来。” 杨兮对知府的感官不好，从州报得出知府不是办实事的好官，安慰道：“嫂子放宽心，大哥心里有分寸。” 朱氏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二人到了主院，叶氏见到朱氏笑道：“快过来坐，我刚才还想你们快到了。” 里正娘子疑惑朱氏的身份，她想到当家的说周家和县令相熟，想到这个可能，忙起身，“可是县令娘子？” 朱氏含笑点头，“你是柳里正的娘子吧。” 里正娘子激动了，县令娘子竟然知道的她，“是，我是。” 朱氏示意坐，“今日没有县令娘子，我只是客人，都别拘谨。” 里正娘子可不敢当真，屋子里的女眷更紧张了。 朱氏无奈了，杨兮也没办法，官与百姓，百姓惧怕官，只要和官家有关的，百姓就十分畏惧。 几个童生娘子刚才还有些端着，现在一声不吭，还不断赔着笑。 杨兮心想，屋子里是整个上河村数一数二的妇人，今日过后，上河村都不敢传周家的流言。 前院和主院的情况差不多，县令啊，得了，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还好很快开了席，其他的百姓陆续来了，钟谨是县令，周钰这一桌坐在厅内，其他的百姓只听县令来不见人，倒是没那么拘谨。 不过，也尽量约束了淘气的孩子们，以往农村席面打骂孩子的情况没了，吃饭也规矩了许多。 周家的菜色不错，十道菜，每一个桌子都有一只鸡，离河近，桌子上光鱼就有两道菜，肉菜是猪肉为主，还炖了一大锅的羊肉汤。 来做客一大家子一起来的，有吃大户的意思，周家放了十几桌才勉强坐下。 人太多，又借了里正家的碗筷桌子等。 南方虽比北方日子好过一些，家家户户依旧缺油水，今日菜里油水足，肚子都吃的圆圆的。 钟谨还有事要忙，吃过饭一家子先走了，钟衍觉得上河村挺好，没跟着回县城，钟谨将长子也留了下来。 十几桌的碗筷需要刷，柳里正的几个儿媳妇留下帮忙。 杨兮也没让白帮忙，她置办的肉和鱼足够，厨房帮忙的每人一斤肉一条鱼。 哪怕是里正家也不会顿顿鱼肉，一个月能吃上四五次肉不错了。 里正几个儿媳妇都很高兴，因为婆婆说了，得的肉和鱼可以自己安排，意思可以送回娘家补贴娘家。 杨兮亲耳听里正娘子说的，高看了里正娘子，难得的好婆婆了。 晚上，杨兮和周钰提了推州过几日私下拜访钟大哥的事，“你说为何私下拜访？” 第九十七章 后悔 两口子想了一会，他们初来瑞州，对瑞州知府了解不多，更不了解瑞州的关系网。 杨兮有些困了，“你就这么将儿子丢给钟伯伯了？” 周钰一点都不心虚，“在京城他就独门独院，南下是没办法，现在房间多，他该自己住了。” 哼，哼，臭儿子和他们睡习惯了，这可不行，而且媳妇快要生了，儿子该自己住了。 杨兮动了动耳朵，“你听，是不是又下雨了？” 周钰听的时候，雨已经下大，“南方的雨水真足。” 难怪水灾年年有。 杨兮皱着眉头，“这几天的雨水有些多。” “别想了，时辰不早早点睡。” 杨兮轻轻嗯了一声，听着雨声没一会就睡着了，住在热乎的炕上，晚上睡觉踏实。 周钰并没有睡，他轻轻拍着媳妇后背，听着窗外的雨声，担忧堤坝的情况，也不知道河上游雨水大不大，心里想着，明日去县城一趟，请钟大哥派人去向县上游的河段看看。 周钰有了打算，雨声催眠，没一会也睡着了。 两口子睡着了，子恒噘着嘴一点睡意都没有，小家伙想和爹娘睡，在京城爷爷教导他，他很早就独立了，可孩子早熟也是孩子，与爹娘一起睡习惯了，他不想一个人睡。 钟衍觉少，听到雨声不放心正房另一头的子恒，拿着油灯进来，嘿，小家伙正睁着大眼睛看他，“下雨害怕了？” 子恒摇头，“没有害怕。” 他一路的胆子也练出来了，娘说鬼不可怕，只要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反而人才可怕，让他出门在外不要信任何人。 钟衍稀罕小家伙，“真不怕？” 子恒坐起身，不好意思让爷爷一直站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钟爷爷坐。” 钟衍失笑，“还说不怕？爷爷坐着陪你，等你睡了爷爷再回去。” 子恒挠了挠光溜溜的脑门，他真不怕啊，算了，钟爷爷年纪大了，爷爷一定是太孤单了，所以想他陪着，这么想爬起来从炕柜里拽出新被子，用力的扯到自己的被子边，“爷爷，你也躺着。” 钟衍心道，孩子就是孩子，自己住果然害怕。 子恒见钟爷爷真躺下了，小大人一样想，爷爷怕孤单要面子，他不能戳破。 最后钟衍听着雨声睡着了，子恒依旧睁着大眼睛一点睡意全无，因为钟爷爷打呼噜，胖手捂着耳朵小脸上满是后悔！ 次日一早，钟谨的长子，钟煦从侧房起来，爷爷生病他赶去照顾过，昨夜下雨心里惦记爷爷，对着守夜的小厮点头进了正房，推开门没见到爷爷疑惑了，转过头看向子恒的屋子。 钟煦失笑，一定是小家伙害怕爷爷过去陪着了。 小心的推开门，果然爷爷就睡在小家伙身边，爷爷上了年纪，还是第一次晚起。 子恒睡得四仰八叉的，子恒听打呼噜一直睡不着，后来实在扛不住了。 吃早饭的时候，周钰两口子没见到子恒。 钟衍摸着胡子，“孩子太小，自己住害怕，昨晚我陪着一起睡的，小孩子觉多，现在没醒你们别叫他。” 周钰将嘴里的汤咽下，不是，他儿子害怕？家里没出事小家伙胆子就不小，出事后，他们尽量护着，儿子也见了不少丑恶，厮杀都经历过，儿子怎么可能怕黑？ 杨兮也满心疑惑，他们送子恒过去，的确有陪着钟伯伯的意思，钟大哥的长子就住几日，他们怕钟伯伯自己住一个院子孤单，怎么到了钟伯伯嘴里，儿子成了怕黑的孩子？ 一个时辰后，子恒才醒了，迷迷糊糊的起身，自己动手叠被子，他和爹娘住的时候，爹叠被子，现在自己住，爹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力气小不能将被子放到炕柜里，叠好推倒炕稍，才下地穿鞋，没在院子里见到钟爷爷，一路飞跑回了爹娘住的东院。 杨兮正拿着笔算数据，听到儿子跑步声，放下笔就见儿子进来了，“醒了？” 子恒不好意思，他起来晚了，“娘，爹和钟爷爷呢？” 杨兮起身下地，拉着儿子的手往外走，“去县里了。” 子恒知道钟爷爷不在，小声的道：“娘，钟爷爷孤单，昨晚跑到儿子屋里住的，还非说儿子害怕，儿子没揭穿钟爷爷！” 杨兮脚步顿住，儿子不会说谎，钟伯伯孤单了？ 子恒又道：“钟爷爷晚上打呼噜，子恒很晚才睡着，所以才起来晚了。” 杨兮噗嗤笑了，小家伙语气里都是委屈，“饿了吧，娘带你洗漱然后吃饭。” 子恒早就饿了，“娘，晚上钟爷爷是不是还需要子恒陪着啊。” 杨兮摸着儿子的头，“嗯，等你钟奶奶来就好了，这几日辛苦子恒了。” 她算是明白了，钟伯伯和子恒牛唇不对马嘴，一个以为子恒怕黑，一个以为钟伯伯孤单，两人完全没在一个思想上！ 早饭小米粥和煮鸡蛋，还有肉包子。 子恒吃的特别香，吃饱了就不想动了。 杨兮拉起儿子，“咱们将碗筷送回厨房，然后去村子里转转。” 子恒一直想去村子转转，“好。” 厨房内孙柳在忙，她的弟弟还小不能跟着杨三到处跑，先留在厨房打下手。 杨兮将碗筷放好，孙柳接过去，锅里烧着的热水，孙柳一会就将碗筷洗干净了。 杨兮盯着干丝瓜瓤，又看向草木灰，家里用这两样清理碗筷，古代可没有洗碗液。 孙柳洗完碗，见娘子还盯着她，心里有些忐忑，“娘子，我可有哪里做的不对？” 杨兮收回视线，脑子里想着天然的洗碗液，“我刚才有些走神，想着厨房只有你们姐弟太忙了。” 孙柳不觉得忙，每日只需要做饭太轻松了，“娘子，我们忙的过来。” 杨兮道：“日后家里人会更多，我想从村子里了请个婶子帮你。” 孙柳嘴有些笨，她是签了契的下人，不知道别的主家如何，周家主子心都好，“谢谢娘子。” 杨兮带着子恒往院子外走，子恒等身边没人了，小声的问，“娘，咱家银钱还够吗？” 杨兮点着儿子的鼻尖，“我和你爹谈话也没避开你，你说够不够？” 第九十八章 契书 子恒知道家里藏了好东西，他听话也藏了，“娘，你和爹说不当东西了，儿子问上次爹当的银钱还够用吗？” 杨兮，“你啊操心的命，放心好了，你舅舅今日与人谈合作去了，我们不缺进项。”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儿啊，娘这里有很多赚银子的法子。” 子恒想到娘设计的桌椅等，握紧娘亲的手，“娘，儿子长大也要像您一样。” 杨兮笑眯眯的，“好啊，到时候一定要坚持下来，娘可不允许你半途而废。” 子恒还不知道未来需要学很多东西，现在就将自己卖了，“儿子一定努力学习。” 杨兮又道：“你要记住学到手才是自己的，这个乱世什么都能被抢走，唯独记在脑里的本事谁也抢不走。” 子恒重重的点头，“儿子明白。” 母子二人从小门出来，昨晚下了雨，道路有些泥泞，杨兮站在门口不想走了，“儿子，你确定要出门？” 子恒低头看着干净的鞋面，又看了看踩出痕迹的泥土路，“娘，你看天有些阴了，儿子怕下雨，我们今日不要出门了。” 杨兮点头，“的确不该出门，我们回去。” 母子二人转身就回了，看到二人想打招呼的里正娘子愣了，这刚出门就回了？又看了看泥泞的土路，有些明白了。 中午，吃饭的人不多，杨三和周小弟出门没回来，周钰和钟伯伯也没回来，中午简单吃了热汤面。 下午，杨三和周小弟先回的家，两人回来直奔东院，杨兮已经睡醒，正编写十万个为什么，边写边给儿子讲一些自然现象。 杨三进来拿出契书，“姐，我们和木匠签了契书，上面是县衙盖的章，我们以技术占两成的利润。” 杨兮拿起契书，契书是杨三写的，这小子心思缜密，一条条写的十分严谨，杨兮在意上面写着安排账房，“账房？” 杨三习惯什么都掌控在自己手里，“我怕木匠做假账，我就指点木匠一番，让他联合附近的木匠开个铺子，人手不用找了，每个木匠还有自己的人脉，这些人脉都利用起来，做好的桌椅不仅不愁卖，还能卖的更好。我在铺子里安排个账房，木匠想了想就同意了。” 杨兮放下契书，语气肯定，“这个账房，你已经选好人了。” 杨三摸了摸鼻子，“嗯，吴家兄弟没有算账的筋，我想让叶顺去当账房，姐，你觉得怎么样？” 杨兮，“......” 这都决定了，还问她？ 杨兮想给杨三一个白眼，最后忍住了，“叶顺不做货郎了？” 周小弟接话，“嫂子，叶顺没去服徭役找过杨三，叶顺说不想做货郎了。” 说白了，就是跟着周家，想换一种活法。 杨兮推了下契书让杨三收着，“你收着吧，既然交给你，你处理吧。” 杨三十分感动，姐姐信任他，“姐，你放心好了，咱家不会缺银子。” 这一点杨兮也是高兴的，不过，目光看向书架，上面有她算出来的数据，水流织布机还不能给杨三，这小子太能折腾，还是要压一压磨一磨性子。 杨兮想到柠檬，“你帮我打听有没有卖里木果的铺子，有的话就多买一些回来。” 杨三疑惑的看向周小弟，又转过头，“姐，里木果是什么果子？” 杨兮描述着，“就是特别酸的一种果子，前朝有种植过，还特供给皇家，后来王氏朝廷建立，因为太酸不继续上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种植。” 里木果还不叫柠檬，她想应该还有种植，酸也是有人喜欢的。 杨兮动手画了柠檬的果子，“差不多这样，不过可能比这个果子小。” 现在的果子没有优化过，跟野果差不多。 杨三记下了，以为姐姐想吃酸的，到了南方想尝尝鲜，所以没多想，“我明日就去打听。” 因家里多了进项，杨兮高兴，“晚上吃锅子。” 南方青菜多，北方冬日吃锅子没有青菜，南方青菜自由！ 杨三也馋，“吃什么汤底的？” 杨兮想到蘑菇，随后摇了摇头，现代吃不对都挺板板呢，古代她更不放心，“鱼汤的。” 周小弟算着时辰，“大哥和钟伯伯怎么还没回来？” 杨兮也疑惑，“可能有事耽搁了？” 杨三和周小弟奔波一天有些累了，二人先回去休息。 杨兮见天色阴沉，将屋子里的油灯点亮，示意儿子别写大字了，拉过儿子的胖手，教儿子做眼保健操。 小家伙特别喜欢，娘亲手把手教一遍，自己还要做一遍。 杨兮眉眼含笑，听到雨声，笑容没了，这个时辰下雨，今晚周钰回不来了。 小家伙也担心，“娘，爹还能回来吗？” 杨兮看着逐渐下大的雨，“今晚回不来了。” 这一场雨下的不小，李氏顶着大雨登门，身上都湿透了，杨兮忙拿衣服给李氏，李氏冻的哆嗦，“娘子，我想问问堤坝的情况，这几日下雨，我这心里不放心。” 杨兮也惦记堤坝，“相公为了堤坝的事，今日去县里了，现在下大雨没法回来，等他回来我第一时间告诉嫂子，嫂子别担心。” 李氏知道周先生惦记堤坝，担忧的心安了不少，“麻烦先生了。” 杨兮，“不麻烦的。” 李氏没有换衣服，只喝了一碗姜汤，披上周家的蓑衣回家去了。 这场大雨让村子里人心惶惶的，柳里正雨小的时候也来周家询问，知道周钰去县里，还说明日也去县里问问。 服徭役的都是家中壮劳力，是家中的顶梁柱，每家出一人，都怕出事。 次日，杨三与里正一起去县里，中午柳里正和杨三回来了，二人的脸上带着轻松。 杨三回来道：“堤坝没事，加快速度赶工，再有几日就可完工。” 杨兮问，“河上游的情况呢？” 杨三道：“昨日钟大哥派人去上游查看过，上游雨水不多。” 杨兮安心了，上游没事，他们这边雨大一些也没事，等堤坝竣工，日后再下大雨也不怕了。 杨三又道：“姐，姐夫后天回来。” “县衙有事？” 第九十九章 方推官 杨三点头，“拜访钟大哥的推官提前到了，明日拜访钟大哥，姐夫和钟伯伯留下来听听。” 杨兮懂了，“知道了，今日辛苦你了。” 杨三不觉得辛苦，他不喜欢窝在家里。 杨兮等杨三回去，抬头看天，这几日天空阴沉沉，看天估算不出时辰，还是有表方便。 其实现在已经有了钟表，可惜海禁后，这玩意很难买到，价格也很美！ 次日县衙，周钰陪着钟谨见得方推官，方推官一身常服来访，方推官是个矮胖的男人，笑起来跟弥勒佛一样，特别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周钰站在一旁，方推官注意到了，也没多在意，将带来的礼物放下，“来的匆忙，一点心意。” 钟谨看着盒子里的礼物，这可不是匆忙能选出来的，明明是精挑细选的，里面是金摆件。 钟谨，“太贵重了，钟谋不能收。” 方推官没关上盒子，眼睛看向周钰，意思让周钰退下。 钟谨开口道：“这是家弟，有什么话不用避开家弟。” 方推官知道钟谨有两个弟弟，挑了挑眉头，“你们不太像？” 钟谨笑了笑，“这是我最信任的弟弟。” 方推官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想着不怕钟谨走漏风声，脸上的笑更深了，“北方的局势不妙，钟兄可听到风声？” 钟谨何止听到了风声，知道的还很详细，嘴上却装着糊涂，“北方局势怎么不妙了？” 方推官没多想，钟谨来瑞州就忙碌向县一亩三分地，抬手指着北方，“亳州乱了，皇上多疑对藩王下了杀手，江王受了重伤，听说有人想当乱民的头领，正整编乱民。” 钟谨愣了，“整编乱民？” 这个反应不作假。 方推官语气得意，“知府大人消息灵通，知府大人得到的消息，北方乱民分多股，现在乱民打了起来，互相不服气都想当头领。” 周钰回忆着，上一世古代，他们离开京城时乱民还没有南下，看来整编乱民也不容易，敢带着乱民四处作乱，都是胆子大有野心的，乱民整合有的磨。 方推官继续道：“知府大人说乱民气候已成，等统一乱民一定会南下，到时候局势更乱。” 钟谨眯着眼睛，“知府大人的看法？还是知府背后人的看法？” 方推官挑眉，“你怎会认为知府背后有人？” 钟谨语气怀疑，“难道没有？” 方推官摇头，“你小看知府大人了，知府大人出自世家大族，消息灵通的很。” 钟谨心里发沉，所以知府大人的家族起了心思，他要是没记错，知府大人出自荆州顾家，顾家也是传承久远的家族。 周钰不知道知府出自哪里，他看出知府将瑞州当成囊中物，只等天下大乱掌控瑞州。 今日方推官私下拜访，不仅为了收服钟谨，钟伯伯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人脉留下不少，当然钟大哥也是有本事的人，想谋天下不仅需要人拥护，还需要足够的得力手下。 方推官继续道：“钟兄是聪明之人，此次来没有别的意思，知府大人带着诚意与钟兄通气，时辰不早了，方某不打扰钟兄了。” 钟谨压下心里的各种情绪，面色如常道：“我送方大人。” 方推官见钟谨神色如常，心里更高看钟谨，不愧是钟大人的长子，难怪知府大人重视，“钟兄留步，方某还有要事。” 钟谨坚持送方推官出门，方推官很受用，心情不错的坐马车离开。 周钰与钟大哥回院子，钟衍已经等着了，刚才钟衍就在屏风后坐着，将方推官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钟衍，“世家大族甚多，不知道多少家族起了心思，顾知府以为掌握瑞州十拿九稳，最先跳了出来，等着吧，日后的魑魅魍魉数不胜数。” 钟谨也清楚，他有爹做依靠，比其他人多了底气，所以并不急，“爹，这摆件如何处理？” 钟衍瞄了一眼，“给你就收着。” 钟谨得了爹准话，心里欢喜，这都是金子，“我让人拿去熔了。” “嗯。” 周钰刚才站了一会，有些累拉过椅子坐下，“顾知府想拿下瑞州，瑞州守将和军户才是关键。” 兵才是道理！ 钟衍摸着胡子，“瑞州将军姓白，此人十分的精明，圆滑的很，顾知府想拿下白将军难。” 周钰听了这话放心了，“瑞州势力互相牵制就能安稳。” 钟衍脸上也露出轻松，“嗯，白将军是有底线之人。” 周钰听了更放心，“伯父认识白将军？” 钟衍，“有过几面之缘。” 顿了下继续道：“白将军是武将，他最在乎家中老来的独苗苗，孩子被宠坏了，顽劣非常，白将军一直想找人教导，可惜没寻到人。” 周钰问，“多大了？” 钟衍笑着，“十一岁，正是最惹人嫌的时候。” 周钰又问，“白将军多大？” 钟衍，“四十有五。” 周钰沉默了，三十四生子就老来子，摸了摸鼻子，好像的确是，古代三十四都能当爷爷了。 钟衍见侄子沉思，眼底甚至欣慰，看着时辰道：“我们回上河村？” 县衙后院地方不大，他早就呆够了。 周钰也想回家了，“好。” 钟谨，“......” 听听他爹的语气，不知道的，以为周钰才是爹的儿子！ 上河村，杨兮正拿着刻刀，一点点的雕刻竹子，竹子真是宝贝啊。 周钰回来就见媳妇差点割到手，忙上前拿开竹子，小心查看，“可有伤到？” 杨兮，“幸好我反应快，你回来了。” 周钰皱着眉头，“你还怀孕也不怕伤到自己。” 杨兮有些心虚，村子路太泥泞，她不能出门，小妹绣帕子，她觉得没意思让杨三寻了工具，干笑着，“我想做些小东西。” 周钰，“竹片太锋利，容易伤到你。” 杨兮保证，“我不做了。” 周钰才不信，“本来还想启程去义州，你这样我实在不放心。” 杨兮，“......” 周钰不放心媳妇，嘴上不停的念叨，说的杨兮垂下头，可怜兮兮的。 第一百章 钟煦 周钰皱着眉，“还有下次没？” 杨兮举手保证，“没了，没下次了。” 所以别继续念叨她了。 最后周钰还是走了，去义州耽搁不起，早去早回才踏实，因为搬家已经耽搁了时日。 这一次杨三跟着一起去，二人骑马走的，李争都没带，争取早日回来。 周钰走了没几日，钟煦回了县城，堤坝竣工了，府衙派人来巡视，钟煦回上河村，服徭役的劳力已经回了村子。 钟煦带回来消息，“今年服徭役没有伤亡，我爹得了上头嘉奖。” 杨兮，“的确该嘉奖。” 钟大哥没放弃病重的人，不仅县医守在堤坝，还请了县里的大夫过去看病，百姓对钟大哥感恩戴德的。 钟煦继续道：“还查了县衙的账目，明里暗里说我爹不该浪费银子，说今年工钱给高了，还说汤药这笔银子不该支出。” 钟衍拍了桌子，“混账。” 钟煦也气得够呛，从小的教育，他一心想像爷爷和父亲一样成为好官，见不得不将百姓当人的贪官。 才十二岁的少年，正是正义感十足的时候，钟煦气的眼睛都红了。 杨兮则关注，“知府已经将瑞州当成自己领地了？” 钟衍嗤笑一声，“真够心急的。” 杨兮问，“县衙账面还有银钱吗？” 钟煦脸上的气愤没了，有了笑模样，“没有多少了，只够维持日常的，府衙想提银子走都没银子可提。” 杨兮笑道：“大哥做得好。” 钟煦最崇拜爹爹的年纪，少年坐的笔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钟煦想了想问，“爷爷，知府不会难为爹吧。” 钟衍摸着胡子，“不都嘉奖你爹了吗？” 钟煦放心了，“爷爷，爹让我不用去县学了，说让我陪着您，等周叔叔回来跟着周叔叔学习。” 钟衍感觉到杨兮的目光，老头自然的移开目光，咳咳，他偷偷和儿子说的，将周钰讲什么和儿子说了，儿子惊讶后决定孙子来上河村学习。 杨兮心道，识货的人太多，自家的人口越来越多了。 钟衍转移话题，“县试要开始了，周钰能回来吗？” 杨兮，“周炳不需要操心，只是县试又不是会试。” 周钰走的时候就没惦记周炳，提都没提过，更不会为了周炳考县试赶回来。 钟衍摸了摸胡子，行吧，周炳县试的确没问题。 次日，吴山两口子来了府上，杨兮见吴山整理了头发，看得有些久，李氏道：“我给整理的，本来回村就该过来，弟妹也能想到大通铺的环境，我在家里好好给当家的收拾一番，这才敢带他过来。” 杨兮秒懂，这是染上了虱子，“环境如此，也是没办法。” 李氏自己是利索干净人，当初在京城难民区，他们一家子都没染上虱子，她自己就受不了，如果不是不能剃头，她都想给当家的剃头，一个铜板掰成半花的人，一点都不心疼买药粉的铜板，直到再也没有虱子，她才放过当家的。 吴山不自然的摸着鼻子，他的衣服现在还泡着，洒了不少药粉，媳妇说让他自己洗。 杨兮打量吴山，对李氏道：“大哥没遭大罪，嫂子该高兴。” 李氏的确高兴，眉开眼笑的道谢，“这多亏了先生。” 杨兮对吴家真诚，“我们两家关系亲厚，再说谢谢就见外了。” 李氏今日来不仅登门感谢，还有正事，“最近竹笋长的快，现在当家的回来，我们想多挖些竹笋，我想多晒一些竹笋，弟妹需要干竹笋吗？需要我就多晒一些。” 杨兮，“要的，嫂子留下自家吃的，剩下的给我送过来，我都要了。” “弟妹，干竹笋可不少。” 杨兮道：“我们家人多吃的多。” 买吴家的干笋，自家够吃了，她不用买其他人家的干笋。 杨兮想到叶顺，叶顺已经去当账房，吴山没回来，她没单独和李氏说，现在正好说一声，“叶顺当货郎会算账，他当账房能盯着买卖，因为他合适，所以才让他当的账房。” 木匠想糊弄叶顺太难了，叶顺对买卖的伎俩熟悉，叶顺看着木匠们十分老实，最近杨三不在家，叶顺回来会过来说每日买卖如何。 杨兮心里有账本，一个月分一次红利，两成利能分二十两，可见最近卖的多火，又感慨向县富裕。 吴山回来就听说了，“我明白。” 他们家都不是做买卖的人，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叶顺最合适，不过有些羡慕叶顺这么快就得到周家的重用。 吴山两口子坐了一会就回家了。 转眼到了考童生试，周钰和杨三没回来，周炳与柳里正长孙一起去的县城，周小弟和柳里正送两人过去的。 村子里考县试的有八人，二百多户的村子，读书人的比例很高了。 钟衍最近没少在村子转悠，已经将村子摸透，“不是所有村子都如上河村，上河村地理位置好，百年没大灾多代积累家底，读书人才多了起来，下河村就差了许多，村子里只有一个秀才。” 杨兮，“读书比例也很高了。” 北方有多少村子一个童生都没有呢，更不用提秀才！ 钟衍背着手站着，“哎，希望考上秀才，新的朝代会承认他们。” 杨兮挑眉，“您不看好江王？” 钟衍似笑非笑，“你看好他？” 杨兮摇头，“我不看好他。” 虽然江王势力大，可一旦天下大乱，推翻的就是江王势力，江王抗的住还有未来，抗不住没有好下场，她是不希望江王赢的。 钟衍，“未来如何言之尚早，不急，不急，现在还不明朗，等乱民入京就能清晰一些了。” 杨兮叹气到时候势必各路势力占地割据，大乱起谁不想逐鹿最高权力？ 县试考完，周钰和杨三也没回来，县试结果出来，周炳考了第二，柳里正的长孙第五，成绩都不错。 只有周炳郁闷，“我以为能取头名。” 周小弟，“还是你马虎了。” “我才没马虎。” 杨兮，“吃饭。” 二人不聊了，老实吃饭，杨兮对名次不纠结，她一直清楚人外有人的道理！ 第一百零一章 争斗与算计 又过了两日，周钰和杨三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二人瘦了不少，为了赶路没怎么休息，两人十分疲惫。 两人回来洗漱吃了饭就睡了，都没多说几句话，等醒了已经是第二日早上。 周钰睁开眼睛就闻到了饭菜香味，见炕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忙坐起身。 杨兮端着汤进来，“我算着你快醒了，赶紧去洗漱回来吃饭。” 周钰缓了一会神，“你们吃完了？” “吃完了。” 周钰下地洗漱，回来也没梳头发，披着头发拿碗吃饭，“还是家里的饭菜香。” 杨兮心疼，“这一路辛苦了。” 周钰喝了一碗汤，吃饭的速度才慢下来，“本来早该回来，义州出了事，我和杨三才耽搁了几日。” 杨兮心提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周钰眉头皱着，“你可还记得杨三几个在义州被打的事。” 杨兮点头，“记得，他们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周钰放下碗筷，“当时城内两个家族打了起来，杨三几个受到牵连，我们离开后，两家的争斗越发激烈，大打出手常有的事，这次更是打出来真火气，两边不仅死了下人，两家打头的公子也死了。” 杨兮嘴巴微张，“这多大的仇啊？” 周钰肚子里有五分饱了，慢慢吃着饭，“我听白当家说，两家积怨已久却不到杀人的地步，过了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两家疯了一样。” 杨兮，“里面的事一定不少。” 周钰也是这么想的，“两家都请镖师护卫，白当家谁家的生意都没接，白二当家说接了就是送兄弟去死。” 两家给的价很高，白二当家的都给推了，他越来越欣赏二当家的。 杨兮赞同，“白当家的说的对，义州的两个世家已经解不开仇怨，现在谁掺和进去谁成炮灰，不过，官府没反应吗？” 周钰眼底讽刺，“官府两边收好处，早就不管两家的争斗，两家怎么斗都行，只要别闹到公堂。” 杨兮，“......” 杨三几个当时只被牵连真是命大！ 周钰又道：“义州因为两世家争斗，城内的物价变化的厉害，我们回来的时候盐的价格涨了三分之一，百姓要吃不起盐了。” 杨兮抓到了重点，“盐，这两家有一家掌控了盐？” 周钰赞许媳妇聪慧，“嗯。” 杨兮，“看似两世家斗，背后牵连甚广啊。” 周钰吃完了饭，起身下地收拾，边穿鞋边道：“所以义州乱起早晚的事，不太平啊。” 杨兮伸手帮忙，周钰躲开，“你歇着。” 杨兮，“这么看来，瑞州的确算上安稳的。” 顾知府小动作多，却没明目张胆，仔细算来，顾知府谋算瑞州，反而还是好事了？ 没有顾知府，等着外人算计，瑞州也会乱起来！ 周钰很快回来，他回来带了不少礼物，见媳妇没整理，知道等他打开包袱，“昨日太累直接睡了，媳妇，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解开包袱，拿出礼物，两本书，“我们住在镖行，我和杨三也没闲着，帮着镖行整理账目，清理一些积压的库存，这两本书是关于兵器与陶瓷的，白东家送给了我，你看看喜欢吗？” 杨兮喜欢啊，拿过书翻看着，记录陶器的书还有插图，上面有窑的图画，她想到的是冶炼，又翻看兵器，“我很喜欢，镖行怎么会存这些书？” 周钰，“镖行押运，有的给不了报酬拿货物抵账，库房全是抵账的货物，不止整理出这两本书，还有其他的书，那些是考科举需要的，我没拿。” 杨兮将书放到书架上，“你们这一次去义州，与镖行相处的挺好。” 周钰，“我还不算什么，杨三差点成镖行的四当家。” 杨兮，“......牛逼。” 周钰噗嗤笑了，哈哈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他当时也想到了牛逼两个字！ 周钰又拿出其他的礼物，杨兮示意周钰坐下，她帮着周钰梳头发，周钰的发质很好，头发又黑又密，她特别喜欢周钰的头发。 周钰坐着不动，“头发太长，太不方便了。” 杨兮很快将头发梳好，拿着木簪子固定住，“我挺喜欢的。” 周钰笑着，“能得你喜欢，不方便也是能忍的。” 两口子带着礼物去正房，叶氏见儿子精神不错，“回来就好。” 周钰将礼物递给娘，“娘，这是给您买的安神香和香囊。” 叶氏许久没用过安神香了，“这么贵的东西，多浪费银钱，日后花用的地方多，银钱省着些花。” 杨兮，“娘，咱家已经有了一项固定进项，相公回来办学堂，又多一笔进项，您不用为银钱担心。” 叶氏心里清楚，只是舍不得银钱罢了，不过儿子的孝心，她十分高兴。 周钰给周小妹买了绣线和绸缎，周小妹欢喜的接过去，“谢谢大哥。” 周小弟和杨三没在主院，两口子坐了一会带着其他礼物离开。 夫妻俩在前院找到杨三几人，钟伯伯也在。 钟衍，“醒了？” 周钰，“醒了，钟伯伯，你们在下棋？” 钟衍指着棋盘，“你钟大哥新买的新盘送了过来，我和杨三下棋，你看看。” 周钰站在一旁，扫过棋盘，杨三用黑子，棋局让他惊讶。 钟衍看在眼里，“这小子进步很快。” 他问杨三，杨三说只懂一些规则，并没有学过，南下的路上，周钰也没闲心教杨三，他觉得杨三有意思，拉着一起下棋，结果出乎意料。 杨三十分认真，在周钰眼里下左边能收复一片，杨三却反其道而行。 杨兮也看过来，目光落在杨三身上，两口子对视，这小子潜力巨大啊，所以棋艺的课程可以提上日程了。 杨三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了看天，没下雨啊，怎么突然觉得冷呢？ 周钰将礼物分给周小弟和周炳，他也给钟伯伯买了礼物，最后是儿子的，给小家伙买了帽子！ 子恒拿着帽子，他的头发已经冒出来了，现在没人摸他头，嫌弃扎手，“爹，只有帽子吗？” 周钰将帽子给儿子带上，逗着儿子，“让我想想还有什么。” 说着手往怀里掏，在儿子期待的目光中，掏出了空气。 周钰，“看见没，还有爹的心意。” 子恒，“.......” 杨兮噗嗤笑了，然后感觉雨落在了她的脸上，抬头一看，“下雨了。” 第一百零二章 随波逐流 杨兮拉着儿子急忙往前院厅内走，周钰扶着钟伯伯，杨三可惜了棋局，将棋盘快速收拢好。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雨水汇聚在一起，顺着排水系统流走。 钟衍皱着眉，“今年的雨水比往年多。” 周钰站在屋檐下，“是啊，幸好大哥修葺了堤坝。” 钟衍心里也十分的庆幸，堤坝一旦决堤，整个向县就完了。 钟衍坐回到椅子上，询问着，“昨日你们太累没来得及说话，你委托镖行找展鹏，镖行怎么说的？” 周钰，“镖行答应了，白当家还帮忙与其他镖行说一声，只要往北走的镖行会帮着问一问。” 钟衍心里不乐观，嘴上道：“白当家仗义。” 杨兮有些走神，镖行帮着寻找多了希望，有希望就好，哪怕希望很渺茫。 古代不似现代到处摄像头，通信十分发达，古代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杨三坐在一旁搬弄着棋盘，他现在觉得下棋很有意思，有些想继续下，见钟伯伯和姐夫注视屋外的大雨，他注意着成线的雨水，最近瑞州下的雨，快赶上北方半年的雨量了，雨水太多了。 这场雨从大雨转中雨，雨水一直没停过，下雨气温低，前院有些冷。 前院只有一把雨伞，周小弟回后院取了雨伞和蓑衣回来，大伙分了雨伞往后院走。 周钰背着儿子，一只手托着儿子屁股，一只手扶着拿伞的媳妇，“注意些脚下。” 杨兮小心的迈着脚，“嗯。” 回了院子，雨又下大了，杨兮裙子湿了，将父子两个的衣服找出来，自己也换了一身衣服。 杨兮，“开春就这么大的雨，又不是好年头。” 周钰，“这几年就没风调雨顺过。” 杨兮点燃油灯，听着雨声眼皮子直打架，“我先躺一会。” “好。” 周钰没让儿子写字，屋子里昏暗伤眼睛，小声的给儿子讲故事，都是成语故事，没一会父子两个也睡着了。 周钰是被周小弟叫醒的，起身下地，“外面下雨，你怎么过来了？” 周小弟衣角有些湿透了，“哥，里正来了。” 周钰，“下大雨，里正怎么来了？” 周小弟摇头，“我也不知道，看样子找你有事。” 周钰拿过雨伞，“我去前院。” 周小弟跟着一起去了前院，里正正在前院大厅内烤火。 周钰沾了水汽，坐到炭盆前烤火，询问着，“您老怎么来了？” 柳里正抽着旱烟，“雨下的这么大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出来四处转转，走到这里就进来坐坐。” 周钰问，“村子里情况如何？” 柳里正愁眉不展，“村子里大部分是泥草房，接连下雨不少屋子漏水，我怕房子承受不住塌了。” “如果有危房，还是提前搬出来安全。” 柳里正叹气，“不提这些了，你从义州回来，与我说说外面的情况。” 周钰也没瞒着，将义州物价变化讲了。 柳里正旱烟也不抽了，嘴里咒骂着，语气担忧，“也不知道瑞州盐价会不会涨。” 周钰没提顾知府的心思，柳里正更关注一亩三分地，提点道：“我没在南方生活过的人，也觉得雨水不正常，您老还是多做打算的好，外面这么乱手里有粮才不慌。” 柳里正十分赞同，“今年的粮食不能卖。” 周钰继续道：“咱们村子是富裕村，就怕别人盯上，如果有能力多藏些粮食。” 顾知府将瑞州当成囊中物，就怕到时候强制收粮，所以不得不防。 柳里正心瞬间提了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周钰，“消息知道一点，瑞州还算太平。” 还算，这两个字透露了信息，柳里正听了出来，后背弯了弯，一个劲的抽着手里的旱烟。 柳里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直到抽的屋子里全是烟味，才慢慢回神，使劲的揉着干巴巴的老脸，“哎，太平不了多久了，算了不想了，我们这等底层百姓只能随波逐流。” 周钰没吭声，也不好开门放屋子里的烟味。 柳里正发现屋子里全是烟，忙起身去开门，“熏到先生了。” 周钰等烟散了散，呼出一口气，“随波逐流太被动，您老能多做准备就多做准备，不管盛世还是乱世，粮食最重要。” 柳里正见周钰镇定，心也渐渐安定，笑着道：“你说得对，对了，你回来了，准备什么时候开学堂？我家孙子都等着呢！” 周钰早有打算，“七日后。” 他去义州前让周小弟定做了一些桌椅，已经送来放在前院侧房，现在只差黑板和粉笔，黑板和粉笔他亲自做。 柳里正连说三个好，见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周钰起身送里正，里正摆手，“留步。” 周钰拿着伞坚持送里正出门，村里的道路更泥泞了，里正的鞋早就湿透，趟水往村子里走，他又发现柳里正一个优点，对村子有责任感，并不会不管不问。 次日，天空放了晴，难得的晴天，一脸愁容的百姓多了笑容，村子里趁着没下雨，抓紧时间修补房顶。 周钰在家做粉笔，家里早就准备好石膏，粉笔是新奇的东西，杨兮怀孕没伸手帮忙。 钟衍十分的好奇，坐在一旁围观，杨三几个免费的劳力，周钰自然不会放过。 首先是模具，早就打造好的，他也不求做的精致美观，只求实用。 粉笔的制作其实不难，一日能做出来不少。 杨三蹲了大半天，看着摆放整齐的磨具，“姐夫，这么简单就成了？” 周钰洗着手，“嗯。” 杨三觉得跟在姐姐和姐夫身边太长见识了，“姐夫，什么时候做黑板？” 周钰揉了揉手腕，“明日。” 钟衍十分期待粉笔成型，“你从哪里知道的粉笔？” 周钰解释道：“我见石膏能在石板上留下痕迹，在京城琢磨许久，亲自试验过做出了粉笔，又发现在石板上不好写，写在木板上也不明显，就想着黑白对比明显，又做了黑板。” 这就是钟伯伯在身边的坏处，他的新奇想法要有合理的解释。 钟衍想到周钰教学的方法，认为周钰私下没少琢磨，周钰喜欢动脑子，想出粉笔和黑板也不意外，“等做好，我看看成品。” 周钰笑着，“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第一百零三章 裹脚 事实证明，钟衍的确没失望，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十分的清晰方便，不过，钟衍用惯了毛笔，用粉笔有些不适用，写出来的字还学要多练练。 杨兮是最高兴的，日后画图更方便了，拿着专属小黑板，随手就画了弩的图形。 最近几日她一直看周钰带回来的书，她想建造个能冶炼的窑，可惜只能想想，这玩意一旦被发现遭祸。 她就研究起兵器书，书上有弩，介绍的不详细，她尽量还原画了出来，只要让她看到实物，她就可复制出来。 杨兮想到铁矿，瑞州是没有铁矿的，现在找到的铁矿朝廷重兵把守，私下不允许贩卖铁矿，一旦发现就是死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七日一晃而过，一大早，柳里正带着六个孙子来了，随后陆续有百姓送孩子过来。 周钰没宣扬钟伯伯是谁，有人打听的时候，他就说钟大哥是钟伯伯教出来的，他没想一开始收太多的学生，他想先教出一些学生，好带日后的学生，所以没宣扬钟伯伯的身份。 免得学生太多太杂，先生不够学堂乱糟糟的，这会违背他的初衷。 温锅宴的时候，周钰就提了开学堂的事，他提了学堂的要求，今日来报到都是能接受的。 周钰定的束脩并不高，他按照半年收束脩，私塾一年要二两银子的束脩，他希望更多的孩子学习知识，定了半学期四百文，这四百文里有粉笔的银钱。 除了里正家的孙子，村子里一共来了十个孩子，有四个孩子是童生家的孙子，都是奔着钟衍来的。 剩下的六个学生，家里不那么富裕又想识字学算数，送来了学堂，周钰会算账随着服徭役结束村子里都知道了。 村子里穷苦人家的孩子一个都没来，寒门识字负担太沉重，穷苦人家负担不起。 村里没有秘密，周家开学堂温锅后村子里传遍了，今日来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吴家的孙子孙女太小，所以没来学堂，叶家的两个小子来了，赵家四个孙子够年龄都送了过来。 算上叶家和赵家，收了二十二个学生。 周钰觉得这些学生正好，多了管不过来，周小弟和周炳教孩子识字，杨三没这个耐心。 温锅宴，周钰说男女孩都可以送学堂学习，可惜没有人送女孩学习。 杨兮给每个孩子编了一个小册子，上面有孩子的信息，日后会记录每次考试的成绩和每个月的表现等。 杨三帮着整理好，见姐姐情绪不高，“姐，你是不是累了？” 杨兮摇头，“我遗憾没人送女孩子学习。” 杨三感触最大，“在北方我就没见过村子里有女孩裹脚，来了瑞州后开眼了，咱们上河村有好几家女孩裹脚，姐，你说不到巴掌的脚怎么走路啊。” 杨兮也不清楚怎么走路，刚建朝的时候朝廷不允许女子裹脚，可惜力度不够大，三任皇帝去世后，连续太后掌权，后来约束太后，女子又开始裹脚，直到宣阳帝继位，又废除裹脚。 官家女从不裹脚，京城附近的百姓家女子也不裹脚，离京太远的州县，朝廷管控力度不高，依旧有女子裹脚，尤其江南瘦马盛行，偷偷裹脚的甚多。 有的百姓家中女娃长的好，故意从小裹脚，就为了到时候卖个好价钱。 杨兮心里泛起阵阵恶心，她不理解一些人的变态心里，越想心里越闷的慌。 杨三没等到姐姐回话，见姐姐脸色越发的难看，担忧了，“姐，你哪里不舒服？” 杨兮回神，“我心里不舒服。” 杨三是男子没办法感同，一直很客观的讨论，“这么乱的世道，小脚逃跑都难。” 杨兮揉了揉额头，不想继续裹脚的话题，“你打听到里木果了吗？” 杨三最近一直往外跑，没发现里木果，“我拜托县里的商户找，找到会送消息过来。” 二人说话间，学堂开始第一节课，杨兮问，“一起去看看？” 杨三没兴趣，“我不去了。” 杨兮起身去课堂，钟伯伯站在外面，杨兮问，“伯伯怎么不进去听？” 钟衍，“屋子里没地方了。” 杨兮一看的确没地方，她出现在门口，屋子里的孩子们注意到了，村里几个年纪大的孩子皱起了眉头。 杨兮淡淡的扫了一眼，注意到几个孩子眼里的不赞同，不赞同她身为女子出现在课堂外。 杨兮没生气，她清楚重男轻女十分严重，一些文人尤为迂腐，给女子设立了太多的不许，读书人越多的村子，对女子的要求越多。 她没少听杨三说附近村子的情况，一些迂腐的秀才，亲生女儿都不教导，只会对女儿各种洗脑，出嫁从夫，夫就是天等等。 杨兮大大方方的站着，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想着，如果接受不了离开最好。 周钰注意到了，无视几个学生的神色，询问媳妇，“站着太累，进来坐。” 杨兮没来前不打算进课堂，现在改了主意，“好。” 叶顺的长子机灵，将自己的椅子让出来，“师娘，您坐。” 杨兮大方的坐下，“谢谢。” 余光见不满的学生脸都皱在了一起。 钟衍在外面看着，摸着胡子，官家女子识字读的懂女戒就可，再多就是学诗词歌赋等，甚少将闺女当儿子养。 更不用说普通百姓家，他算是开明的，当然最开明的是周兄，将儿媳妇当儿子教养，简直凤毛麟角！ 柳里正去而复返，注意到教室里的杨娘子，他知道周先生重视妻子，没想到允许杨娘子进教室。 柳里正蹙着眉头，卖的火爆的桌椅是杨娘子做的，清楚杨娘子家世不错，也是识文断字的，他从没小瞧杨娘子。 现在周钰让妻子进教室，这就有些过了。 杨三注意到柳里正，“里正？” 柳里正吓了一跳，“你小子走路也没个声。” 杨三，“您老想的太出神。” 柳里正转过头继续看教室，杨三笑眯眯的，“我姐夫教的如何？” 柳里正听过周先生的课，“先生教的好。” 杨三勾着嘴角，“其实我姐姐的本事不比姐夫差，我们在齐家村时，姐夫只教孩子们认字，教算数打算盘的反而是姐姐。” 柳里正随口而出，“大户家的女主人都会管账。” 第一百零四章 芊宜与芳晴 杨三低声笑着，“我姐夫亲口承认，许多知识比不上姐姐，您老不会以为我姐只会算账？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姐姐和姐夫定居上河村，是上河村的幸运。” 乱世将起，姐姐两口子心有沟壑，他们定居上河村，偷着乐去吧。 柳里正愣愣出神，注视着杨三走远，对杨娘子的态度多了慎重。 一节课结束，只是简单的教认字，学生更新奇黑板和粉笔。 杨兮肚子太大，她没坐满一节课就离开了，出来见到里正点头示意。 中午，孩子们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饿了可以回家垫一垫肚子，也可以在教室里休息。 下午，周钰给每个孩子一块木板，教导孩子们制作黑板，“你们刚学认字，还用不到笔墨，日后黑板就是你们的纸，你们要爱惜它。” 为了让孩子们珍惜粉笔，几日一根粉笔，用没了只能等发放的日子，当然有足够的银钱，也可以花银钱买。 杨三就看上了黑板和粉笔，周钰没同意拿出去卖，有些东西还不到时候拿出去。 学堂开学，周炳和周小弟教课有月钱，这是他们赚的银钱，两人都有家底，周钰只收二人每月赚的银钱当伙食费。 周炳县试第二，这个名头很好用，觉得学堂月钱太少，他不好意思交那么少的伙食费，去县里给一些游记画插图。 自小学习书画，周炳的画很好，画一本有几百文的收入，周小弟羡慕的不行，周炳扛不住周小弟的眼神，亲自教导了两日，就没然后了。 周小弟不想成为家中赚银钱最少的，不敢去问大哥，偷偷问嫂子，“嫂子，我能干什么赚银钱？” 他也想去考秀才，可惜不能。 杨兮没给出主意，“你自己想想。” 周小弟见嫂子真不给出主意，低着头走了。 杨三知道后，“你跟着我，我雇佣你。” 周小弟，“......” 杨三一点都不担心赚不到银钱！ 杨兮时不时去听课，虽然没上手教，也让学生适应了她的存在，最近村子里没少议论她，却不敢到她面前说，李氏来说过一次，见杨兮不在意，李氏也不说了。 杨兮真不在意，说呗，反正她听不见，她乐得在村里女人心中掀起波澜。 又过了几日，吴家不挖竹笋了，李氏的两个女儿空闲下来，终于能来周家认字。 杨兮多日不见两个姑娘，两个姑娘黑了瘦了，干活累的，一双手粗糙了许多，两个姑娘一点不自卑大大方方的。 杨兮示意两个姑娘坐下说话，“家里活计都忙完了？” 吴大姑娘眼里亮晶晶，“基本忙完了。” 忙碌是值得的，都是银钱！ 杨兮笑了，“看来赚了不少银钱。” 吴大姑娘没瞒着，“光竹笋就赚了一两半银钱，加上爹和哥哥赚的，定居后攒了三两多银钱。” 还有两亩开出来的地，一年才开始，未来的日子太有奔头了。 吴二姑娘年纪是吴家最小的，九岁的小姑娘小大人似的接话，“娘说多攒一些银钱给三哥娶媳妇，给大姐攒嫁妆。” 吴大姑娘脸红了，“就你话多。” 吴二姑娘嘿嘿直笑，“娘子，最近有媒人上门询问姐姐呢！” 杨兮真不知道，李氏很忙，除非有事轻易不来周家，看向吴大姑娘，这丫头和小妹同岁，今年也十五了。 杨兮问，“你娘怎么说的？” 吴大姑娘脸蛋有些发烫，语气没刚才的爽朗，“我娘说我太小，想多留我两年。” 吴二姑娘撇嘴，“娘是看不上提亲的人家，我娘怕我姐被欺负。” 杨兮问，“你们和村里姑娘相处吗？” 吴二姑娘摇头，“村子里的姑娘没时间出来，有些姑娘可惨了，我家左边邻居有个和我同岁的姑娘，我能装的下她两个，又瘦又小，每日干的活特别多，这么能干，我还能听到她娘埋怨她干活少。” 吴大姑娘，“你以为谁都像咱娘疼闺女。” 吴二姑娘，“老家村里姑娘都可厉害了。” 吴大姑娘无语，“咱老家人口少，那是男人当牲口，女人当男人，一旦出事女人要担得起家，环境不同，养出的姑娘也不同。” 在老家文文弱弱的姑娘担不起家，边境时常被掠夺，文弱没主意的姑娘当家，一家子只有死路一条。 南方不同，生活安逸，谁不想娶个听话柔情似水的女人过日子。 杨兮笑着看吴二姑娘，“我看你主意挺大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姐夫？” 吴二姑娘转着眼睛，她很喜欢杨三这样的姐夫，家里哥哥的嘴都太笨了，吴家需要个能说会道的，可惜她明白不可能，只能退而其次，“我觉得叶大哥哥就很好。” 吴大姑娘的脸涨红着，“我撕了你这丫头的嘴。” 吴二姑娘惊叫的躲开，“娘子问的，姐，你不能欺负我。” 杨兮哈哈笑着，吴二姑娘太有意思了，不过，叶家长子和吴大姑娘的确合适，她不信叶家不知道有媒人去吴家，叶家没动静，显然没有结亲的意思。 杨兮道：“好了，你姐姐说得对，除了我可不许和任何人说。” 吴二姑娘捂着嘴，眨着眼睛，表示她明白。 杨兮又和两个姑娘说了一会话，拿着黑板教两个姑娘识字，可能吴家的聪慧都长在了女儿身上，两个姑娘学的很快。 学了一会，吴大姑娘怕杨娘子累了，“娘子，今日就到这里？” 杨兮点头，“也好。” 吴二姑娘，“不能叫娘子了，我们也叫先生？” 小姑娘试探的问着，眼里满是期待。 杨兮眉眼温柔，“好啊。” 吴二姑娘激动极了，“我们也有先生了，哼，三哥四哥笨死了，他们就愿意舞刀弄棒，学堂开学都不来学习。” 杨兮失笑，“你三哥四哥跟了曦轩，他们不来，曦轩也会教他们的。” 吴二姑娘没反应过来，“曦轩是谁？” 杨兮噗嗤笑了，“就是杨三。” 这小子的真名没几个人记得，只记得杨三这个排行名。 吴二姑娘低着头，嘟囔着，“名字真好听。” 杨兮心里一动，这两个姑娘也有名字，大妮和二妮，并没有正式的名字，“我是你们的先生，我给你们取名可好？” 两个姑娘激动了，异口同声，“好。” 第一百零五章 互相伤害 杨兮想了一会，“大妮叫吴芊宜，二妮叫吴芳晴。” 她的眼里大妮宜家宜室，二妮活泼像太阳，希望她的两个女学生都能有美好的未来。 两个姑娘重复一遍，又仔细学了自己的名字怎么写，直到写会了，高兴的离开周家。 学堂放学，周钰回后院，媳妇高兴哼着歌，“今日这么高兴？” 杨兮，“我给大妮二妮取了名字。” 周钰失笑，“就为这个高兴？” 杨兮摇头，“等我生完孩子，我会带着两个丫头去学堂听课，到时候让学堂的男孩看看，女孩也是厉害的。” 周钰诧异，“你最近每日都会去学堂坐一会，我以为你过些日子就会教课！” 杨兮将帕子递给周钰，“开始这么打算的，今日见到两个丫头聪慧，我改变了主意。” 周钰擦干手，“我等着你教的女学生打击男同学。” 杨兮斜了一眼，“我没开玩笑，大妮差一些，二妮是真聪明。” 周钰乐了，“吴大哥家女娃厉害啊。” 杨兮也笑了，“算上小丫的确是女孩子厉害。” 两口子说了一会话去主院吃晚饭。 子恒是两口子的孩子，打小启蒙早，哪怕不到年纪也跟着一起听课。 子恒坐在娘亲身边，有些不高兴，杨兮问，“你爹又欺负你了？” 子恒摇头，“不是爹，我听到两个师兄背后说娘就该待在后院，我去理论，他们道歉特别不真诚。” 杨兮暖心儿子的维护，人不大敢争论，全因爱护她这个娘，“娘不在意，等娘打击他们，让他们见见娘多厉害，娘喜欢直接打脸，现在他们多不服气，日后就会多羞愧。” 子恒眼睛亮晶晶的，“对，打他们的脸。” 钟衍听了想笑，他写信让媳妇过来，不打算带孙子孙女，后来改变了主意，又送回去一封信，媳妇现在都没到，全因如搬家一样，家里要收拾的东西太多了。 尤其是他的书和心得等，都要仔细的封存放好，不过，估算着日子该启程了。 钟衍摸着胡子，“等我孙女来，我也送她们进学堂上课。” 周钰想到媳妇的打算，讲了出来。 钟衍一琢磨笑了，“甚好，到时候兮丫头要多教几个学生了。” 杨兮应下，“好。” 次日，李氏带着两个闺女来了周家，“谢谢娘子给她们取名字，名字很好听。” 杨兮问，“怎么没带小丫来？” 李氏道：“这孩子随她娘去镇子了。” 吴芳晴接话道：“小丫也羡慕我们有名字，这丫头说等她成先生学生，请先生给她取一个。” 侄女小人精一样，可有自己的主意了。 杨兮笑着，“好。” 李氏家里有很多的活计，坐了一会就回家了，杨兮先教导两个姑娘学习，并没有周小妹，因为识字小妹都会，小妹打小有她教，还有女先生，目前不需要跟着一起学，等她教导新课再过来。 现在小妹沉浸在刺绣中。 学完后，两个姑娘帮着杨兮做事情，二人力气大，打磨和雕刻很快就上手了。 吴芳晴是个愿意说话的，“先生，昨日赵伯伯来我们家，提了我和姐姐学习的事。” 这就是杨兮不喜欢赵家的一点，明明可以大方的来问她，“你娘怎么说的？” 吴芳晴笑着，“我娘说，先生亲自提收我们两个学习，赵伯伯就不说话。” 杨兮想，赵老汉送孙女来，她也会收合心的，可惜今日赵老汉并没有来，赵家的几个姑娘也没来。 自从周家搬过来，赵家姑娘就没蹬过门，心思多的赵二姑娘也不找小妹了。 吴芊宜开口，“我听我娘说，赵大姑娘在议亲。” 杨兮，“的确到了年纪，可知议亲的是谁家？” 吴芊宜还真知道，“村子里的大姓胡姓，胡大家有个孙子和赵姑娘年龄相仿。” 杨兮一言难尽，胡家的确是大姓，族里还出了童生，不是胡大家这一房，她要是没记错，村子里几个裹脚的女孩，胡家有两个？ 吴芊宜问，“先生，胡家有什么不对吗？” 杨兮讲了从杨三嘴里听到的消息，“胡家规矩特别重。” 的确是殷实人家，在一些人眼里是好去处，不过，赵家算得上靠着周家，胡家提亲意在周家？ 说来，周家有孝，周小妹也是及笄的年龄，还真没人来周家打听过消息，所以将目光落在吴赵两家身上，吴家拒了，赵家也有自己的心思，赵大姑娘年纪又大了，所以就定了。 杨兮没打算去询问，下午和杨三说了一声，杨三说去打听。 杨兮问，“我听说你又收了两个十八岁的少年，正教他们练武？” 杨三惊讶，“姐，你的消息也太灵通。” 杨兮，“.....村子就这么大。” 杨三，“这两个少年，一个是村子里的孤儿，一个与我们一样南下定居的，两人偷偷看我教吴三吴四练武，我打听人品不错就收了。” 杨兮盯着杨三，“今年你哪里也别想走，老实在家学习。” 杨三心虚的不行，“我没想走。” 杨兮呵呵一声，“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怎么，打听到海盗在哪里了？” 杨三，“.......” 杨兮哼了哼，这小子去县里借卷宗，真以为她不知道，整个向县都让这小子转遍了！ 杨三清了清嗓子，“姐，告诉你个高兴的事。” “你说。” 杨三，“果子找到了，后日就能到。” 杨兮的确高兴，杨三继续道：“可惜只有树，我让人将果树苗带了回来。” 杨兮，“......” 对哦，现在不是果子成熟的季节，真是一孕傻三年啊！ 姐弟二人互相伤害着，相对而坐谁也没吭声。 杨兮先开了口，“你很好。” “弟弟是不是特别贴心？” 杨兮木着脸，“嗯。” 杨三眼底满是笑，“可惜姐姐不贴心。” 杨兮拿起新做好的尺子，“你过来。” 杨三一下子窜出了屋子，“姐，我还有事先走了，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杨兮遗憾，她特别想试试尺子打人疼不疼，儿子舍不得，两个女学生宝贵，杨三最适合了。 次日，钟衍丢了个大雷，“我前些日子给白将军去了信，今日回了信。” 第一百零六章 白朗 周钰两口子等着钟伯伯继续说，钟衍从怀里拿出信件，语气轻快道：“回信时白将军已经带着儿子启程，后日就能到向县。” 杨兮张了张嘴，的确是个大雷，仔细一想明白钟伯伯为何给白将军写信。 白将军将儿子送到学堂读书，对周家还是钟家只有好处，顾知府步步谋划，瑞州重要的一环是兵权，白将军至关重要，师父如父，有了师生关系，白将军会护着周钟两家。 乱起谁掌兵权谁有话语权，白将军只要不被算计，手握兵权，谁都要给白将军面子。 周钰还想怎么和白将军有来往，钟伯伯已经行动了，现在的结果甚好，“辛苦伯父了。” 钟衍哈哈笑着，孩子明白他的苦心，“不辛苦，都是为了我们以后。” 至于周钰能不能压制住白公子，他十分的有信心，杨三满肚子心眼都怕周钰，更不用说一个十一岁的娃娃。 转日白将军到了，白将军从来不懂什么为低调出行，他身为瑞州将军手握五万大军，又有六万军户，白将军十分重视自身安全。 现在眼瞧着不太平，白将军对自身安危更是小心谨慎，五百人的护卫，每人都骑着马，马，军营中重要的财富。 白将军还没进村子，百姓远远见到撒腿就跑，没有一个人留下看热闹，河边洗衣服的妇人连衣服都不要了。 白将军不在意，他已经习惯了，说来挺冤枉的，他已经十分约束手下的兵，可惜百姓依旧惧怕他们，好像他是山匪头子，而不是将军。 白朗骑在马上一眼看全村子，撇着嘴，“爹，你就送儿子来这破地方读书？” 一副你老糊涂的表情，气的白将军想抽儿子，又舍不得老来子，只能自己生闷气。 白朗见爹不吭声，嘴里继续念叨：“您瞧瞧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你舍得儿子在这里受苦？” 白将军依旧不理儿子，臭小子不知福，钟老先生，当年多刚的一人，说辞官就辞官，这也是他佩服老先生的地方，他希望儿子生而为人有底线，儿子被他惯得不像话，希望老先生能约束儿子。 这也是他接到老先生来信，立马动身的原因，深怕老先生反悔了！ 杨三在院子里听到百姓惊慌的声音，知道白将军到了，忙带着李争打开门出去，没走多远就见到了白将军一行。 杨三上前一步抱拳，“小子见过将军。” 白将军问，“钟先生让你来引路？” 杨三笑着，“是，再有三百尺就到了，将军请。” 白将军一行骑马进村走的并不快，村道被马匹占据，一个百姓都没有。 周家的宅子很显眼，又是新建的，白将军不用问也知道是钟先生住的宅子。 白将军下马，钟衍和周钰正好走到门口迎接，白将军忙上前，“许久不见，先生可好？” 钟衍摸着胡子，“好，好，多年不见将军近来可好？” 白将军哈哈笑着，“我好的很，近两年恭维老子的人越来越多，还发了不少财。” 一行人进院子，其他的士兵，杨三和周小弟安排。 现在课堂还上着课，钟衍见白将军停下脚步，笑着介绍周钰，“这是我侄子，我与他父亲是生死之交，这个学堂就是他开的，将军可想听听？” 白将军亲自来，足见对儿子教育的重视，“白某就打扰了。” 白将军没穿铠甲，一身的煞气依旧逼人，站在教室门口太有存在感了，屋子里的学生注意到，胆子小的飞快收回目光。 子恒人不大，见识多，爷爷严肃起来可吓人了，一点都不比武将差，子恒虎头虎脑的没收回目光。 白将军将孩子们的表现看在眼里，只剩下一个小家伙盯着他看，乐了，“这孩子胆子不小。” 钟衍，“这是我侄孙，别看人小胆子大的很。” 白将军心道，家世不同，孩子的见识胆识也不同，余光瞥见儿子要跑，他也没拉着，示意护卫跟上，他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白朗见爹不管他，高兴了，转身就往外跑。 周钰这几日不仅教识字，还教南北气候，今日讲南河以南的气候，由气候会引出许多的知识，他也没深教，目前希望孩子知道外面的世界。 只有眼界开了，心才能开阔，而不是整日琢磨一亩三分地，心胸宽广之人，不惧怕逆境，会乘风破浪前行。 白将军开始不以为意，他明白钟先生看重，此子定然学问好。 学问好的先生，他见得太多了，他为了压儿子读书，没少陪儿子学习，请了许多的先生，虽然他也没开读书的窍，却有自己的见解。 听着听着收起了轻视，不是死板教书，一遍遍之乎者也，也不是什么默写多遍记于心，而是引起孩子们兴趣，慢慢穿插各种知识，遇到一些地名或是建筑再引用书中文章与典故。 钟衍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将军觉得我侄子讲课如何？” 白将军都听进去了，自然是好的，“好。” 钟衍请白将军去喝茶，二人坐下喝茶，钟衍才道：“轮起教书我比不过我这个侄子。” 白将军抿了一口茶，“先生谦虚了。” 钟衍哈哈笑着，“老夫可没谦虚，他爹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夫知道白将军最在意白公子，白公子交给我这侄子，一定让将军满意。” 白将军挑眉，笑了笑问，“先生侄子没参加科举？” 钟衍神色有些伤感，“这小子进士出身，北方太乱，我挚友去世后，侄子携家眷南下到瑞州定居，说来也多亏将军守护瑞州，侄子才定居此地。” 白将军心思转动，他不知道钟先生的挚友是谁，他抓到重点，刚才的男子是进士出身，“可惜了。” 钟衍哈哈笑着，“有舍才有得，谁能说得准未来如何。” 白将军心思一动，“先生觉得北方局势如何？” 这是亲自来的第二个目的，他需要人帮他分析分析局势。 钟衍听到下课声，“不如让我侄子分析一番？” 白将军也想考验考验，含笑点头，“可。” 第一百零七章 遭难 钟衍出去叫来周钰，周钰先是见礼，随后坐下，“将军问局势，小子就说一说北方局势。” 白将军抬手示意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倒要看看眼前的男子能说出些什么。 周钰没含糊，将手里的茶水倒了一些在桌子上，用手指沾水画出以南河为界限，“小子就来说一说南河以北的局势。” 白将军继续喝着茶，眼睛却盯着桌上的水迹。 周钰将从方推官嘴里知道的消息说了，又画了乱民占据的地方，将乱民与京城的距离讲出来，最后才提了江王与江千岁，重点提了全味楼的生意等。 周钰点出平州直视着白将军，“京城一旦被乱民攻破，天下必然大乱。” 白将军玩味了，这小子画出了平州，没有多说江王的信息，却也隐晦的点出江王的心思，对着钟衍道：“不错。” 钟衍，“我老了不适合教导白公子，我侄子可以。” 白将军脑子活的很，并不是莽撞的武将，“顾知府动作频繁，所在世家也看透了局势，这天下乱起，顾知府不会放弃瑞州，不过，有本将军在，向县不会乱。” 这是给了保证，只要能教好他儿子，他就能护得住。 周钰想了想开口，“前些日子府城官员巡视堤坝，想提走县衙库银。” 白将军笑容又多了几分，“本将军记下了。” 一旦乱起，他要保证兵将不被拉拢，就要掌握粮草，只有手里有粮草才不会慌。 周家院子不多，杨三几个住的地方都没了，搬去了前院居住，他们的院子打扫出来给白将军住。 白将军没管带来的兵，他也想看看周家如何安排他的兵，如果这点事都安排不好，他要好好想想了。 杨兮没出面，今日迎接白将军挺重要的，她可不会为了表现自己瞎参与，她在院子里教吴家两姐妹打磨零件。 她想做个织布机模型出来，先实验实验，否则没有成品没办法做调整。 村子里来了这么多的兵，还在周家空地前安营扎寨，百姓缩回家发现没有抢杀声，等了一会确认没危险，才敢再次出家门。 周家附近的百姓就发现，这些兵因周家而来，他们见到杨三正负责安排士兵和马匹。 百姓傻眼，这周家是什么来头？ 吴家听到消息，吴山害怕也带着两个儿子赶了过来，见周家没事，杨三和周小弟正和一个身着铠甲的人聊天。 杨三见到吴山，心里十分的满意，吴家的确重情义，他和姐夫都没看错人，叶顺不在家，叶家两兄弟在学堂，反观赵家还没有人过来。 周小弟迎上吴山，“这里正忙，我还想让李争去请大哥来帮忙，大哥就来了。” 吴山小声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周小弟没瞒着，“瑞州白将军送独子来读书，将军安全十分重要，所以才带了这么多的骑兵，与杨三聊天的是白将军的副将。” 吴山瞪大眼睛，懵逼的嘟囔，“学堂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周小弟笑着，“不是学堂有名，钟伯伯的原因，白将军奔着钟伯伯来的，吴大哥不用担心，对我们只有好处没坏处。” 吴山手有些哆嗦，这世道最怕没有依靠，吴家靠上周家，周家本事更了不得，先有县令，后又来了瑞州守将！ 吴山搓着手，“小弟，你让我父子干什么，你交代就行。” 周小弟道：“我家知道白将军到的日子就准备上了，杨三采买了不少竹帘子，帘子要搭起来，现在帘子不够，大哥去村子里能买多少买多少，再送一些干草过来，对，再找些村民割些喂马的青草。” 马饲料需要粮食，这些马金贵的很，粮食周家就有，缺青草。 吴山一一记下，“我这就去买。” 说着，接过周小弟递来的银子，吴山带着两个儿子走了。 还好最近没下雨，地面是干的，士兵习惯夜宿在外，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因白将军对周家客气，副将警告了手下的兵，让他们都老实些。 杨三是个善于交际的，适当的透露他爹七品守将，更是拉近了与副将的关系，副将正好问问北方的乱局。 周小弟带着李争几个小厮忙前忙后，杨三忙于交际。 至于白公子，早就骑马四处转了。 周小弟见到赵家父子，吴家父子走了好一会，周小弟心里早有计较，面上也没露出来，依旧笑着安排活计。 赵家父子后悔来晚了，他们本就离周家远些，真以为周家遭了难，缩在家里许久才敢出门，见周小弟神色如常，才放下不安。 周小弟心道，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却也从这件事看清了赵家，日后远着一些就好。 周小弟安排差不多了，找到杨三，“我去安排人做饭，一会送饭菜过来。” 杨三也忙着，他买了不少村子里换下来的桌椅，新式桌子出来，有家底的都换了，杨三便宜买了下来，正好送过来吃饭用。 杨三见小弟安排的妥当，心里感慨，小弟也磨炼出来了。 周家请了李氏和吴家两个儿媳妇，周家几个院子的小厨房也利用了起来。 吴家两个姑娘伸手帮忙，杨兮也想帮忙摘菜，被两个丫头给拦住了。 杨兮只能坐在一边看着，等青菜清洗好，杨兮也没见到赵家婆媳过来，几个赵家姑娘更没露过面。 里正娘子带着儿媳妇过来做饭，所有的锅都用上，一道道菜出锅装入新买的木桶中。 杨兮心里默算着银钱，这个月卖桌子的分红没了。 士兵三菜一汤，鱼河里现成的，肉三头猪够了，清炒青菜，最后骨头炖竹笋汤，主食杂粮馒头。 士兵的花销并不大，主要是马的饲料，啧啧，养马尤其是战马，每一笔银子都让人肉疼。 杨兮闻着炖猪头肉的香味，嘴里有些馋了，炖肉的汤底是从镇里卖酱肉的食铺买的，她特别喜欢吃这家的酱肉。 好不容易熬到吃饭点，杨兮第一筷子就夹了猪头肉，嗯，真香。 叶氏看的高兴，“喜欢吃就多吃点。” 三头猪的猪头和下水都炖了，饭桌上有猪头肉，还有肝，杨兮吃了不少肝，她的胃口好，孩子营养就跟得上。 饭后，吃着山里野果子，嗯，营养特别的均衡。 第一百零八章 我不傻 外面的士兵吃的也很满足，昨日他们还啃着干粮呢，别以为军饷多充足富有，他们这些骑兵伙食算好的，每七日能吃一顿油水，剩下的时候顿顿七分饱，就这样的条件，已经羡慕死人了。 副将，“多谢款待。” 将军没留银子，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多年搭档，他明白将军想看看周家为人如何。 杨三，“来者是客，应该的。” 副将听了高兴，他们是客人，可不是来吃大户的，以往那些地主见到他们次次苦着脸，一副死了爹的样子，他们又不是土匪见人就抢！ 吴山带着两个儿子留下吃饭，他们也累坏了。 吴山搬东西胳膊酸痛，心里却高兴，周家有人护着，吴家就能平安。 柳里正也带着儿子来帮忙，也在一起吃饭。 柳里正心里想着，周家真舍得，十分高兴自己的眼光好。 赵家父子吃的有些心不在焉，赵老汉一把年纪了，他能感觉到差距，周小弟对吴家和柳里正亲近，对他们少了亲切。 赵老汉吃不出肉香，后悔啊，柳里正来的都比他早。 柳里正问周小弟，“晚上也要一顿饭，还需要干什么，尽管开口。” 周小弟吃饱了，放下筷子道：“的确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会多送些柴火过来，现在夜里还是有些冷的。” 柳里正，“好。” 周家，周钰与钟衍陪着白将军吃饭，钟衍问，“真不用给白公子留饭？” 白将军对儿子太了解了，“他现在不是在镇里就跑去了县里，天不黑不会回来。” 至于晚上儿子会不会回来，他已经叮嘱过，抓也要抓臭小子回来住。 钟衍摸着胡子，“喝酒。” 白将军大口喝着，喝的也不痛快，“咱们这边烈酒难买，我还是更喜欢烈酒。” 北方的烈酒多，可惜朝廷规定不允许多酿酒，粮食都不够吃呢，市面上的酒有数。 周钰不喜欢烈酒，他更喜欢各种果酒，继续吃着饭。 钟衍，“烈酒难买。” 白将军也知道，酒喝的不尽兴，只能多吃菜。 白将军饭后回去休息，钟衍和周钰聊天，钟衍道：“你提顾知府提银子，你希望秋收白将军插手？” 周钰，“嗯，与其让顾知府私加税收，不如让白将军收，白将军需要粮草，正好断了顾知府的心思，就算最后两方各占一半，对咱们也是好消息。” 钟衍感慨，“还是你反应快。” 当时他就没想到这些，周钰能走一步看十步，他更放心了。 周钰回了东院，只见媳妇没午睡，正等着他回来。 杨兮问，“白将军为人如何？” 周钰扶着媳妇坐下，“为人谨慎，心思细腻，有底线有远见。” 杨兮压低声音，“他可想争？” 周钰，“目前看不出来，现在白将军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杨兮沉思片刻，“挺好，瑞州能安稳。” 周钰估算着时辰，“你该休息了。” 杨兮的确困了，一直强撑着，起身上炕躺着，“白公子怎么样？” 周钰笑出声，“只见了一面，现在跑的不见人影，这小子不会甘心留下学习，等着吧，家里有的热闹了。” 杨兮打着哈欠，“有杨三在。” 周钰乐了，“嗯。” 他就没想过亲自制服白公子！ 周钰也有些困了，躺下休息一会。 下午，白将军坐到了课堂内听课，下午周炳的课多一些，白将军也没离开，依旧认真的坐着听课。 白将军的目光一直盯着黑板和粉笔，还亲手试验了一番，想着带回去一些，这东西是真方便。 天黑了，白公子被押送了回来，一脸不甘心，不情愿的喊了一声，“爹。” 白将军将手里的黑板和粉笔交给儿子，“你看看此物怎么样？” 白公子拿起来觉得新奇，“这是何物？” 白将军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又用抹布擦掉，“如何？” 白公子，“谁想出来的？” 白将军乐呵呵的，“你未来先生想出来的。” 白公子，“钟先生？” 白将军摇头，“我给你换了个先生。” 白朗惊讶了，“换了？” “换了，日后周先生就是你先生，儿啊，爹的眼光很好，此人本事不小，你好好跟着学。” 白朗，“......爹，我是你儿子，你不爱读，我像你啊！” 所以别逼他学习了，他看到书就头疼，想想先生他就头疼。 白将军，“今日你爹我听进去了，你是我儿子，你一定也能听进去。” 白朗，“！！” 他才不信爹能听进去！ 白将军看透儿子的心思，“不信，明日试试。” 白朗，“我很傻吗？” 他才不会去印证爹能不能听进去，反正他不想学，他不想留下。 白将军气的够呛，还需要忍着，这是亲儿子，唯一的儿子！ 次日，白朗想跑，刚溜到前院，见到杨三和周钰练武，白朗无视越过去，结果一鞭子甩了过来，这就过分了！ 白朗躲开气呼呼的盯着杨三，“你甩的鞭子？” 杨三整理着鞭子，“我听闻白将军武艺高，想来白公子也是高手，今日想领教一番。” 白朗，“......” 他爹武艺是高，他不行啊，他就没认真学过，小时候一家子怕他磕到碰到，深怕独苗苗长不成，他一练武奶奶和娘就哭，他也受不得苦，巴不得不学，所以他只会些三脚猫功夫！ 白朗能说自己不行吗？不能啊，他也是要脸的人！ 杨三昨日从副将嘴里掏出不少消息，当然也是副将故意透露的，他一脸挑衅，“公子不行吗？” 白公子沉默了，他是行还是不行？ 周钰也不练了，站在一旁看着。 白将军是追着儿子过来的，在角落里看着。 白朗咽了下口水，觉得杨三年轻，武艺应该不高，咬了咬牙，“比就比，就比鞭子。” 杨三抖了抖鞭子，“输了可别哭鼻子。” “放心，我才不会哭，更不会去告状。” 杨三，“比试要有彩头，我们添些彩头？” 白朗，“......” 他对自己了解，傻了才添彩头！ 白朗先将鞭子甩了过去，奔着杨三的手腕而去，虽然三脚猫功夫，耍的鞭子也是有些看头的。 第一百零九章 套路 杨三打斗的经验丰富，杀的人不少，白朗的动作在他眼里太慢，而且白朗不狠，杨三抖着鞭子奔着白朗的脸。 白朗吓了一跳，紧忙退后，气呼呼盯着杨三，“你打我脸？” 杨三没回话，鞭子甩的越来越快，白朗已经招架不住！ 周钰在旁边看的一点都不担心，杨三十分有分寸，每次都差一点打到白朗，吓得白朗连连退后。 杨三要的就是让白朗怕他，只有怕才能压住白朗。 白将军开始十分担心儿子，后来看出了门道不担心了，反而盯着杨三，副将说杨三特别能说会道，今日一见，此子心思算计都不错，还有一身不错的武艺。 白将军摸着下巴，他起了爱才之心，他缺能说会道的心腹。 一刻钟后，白朗狼狈的坐在地上，明明一点都没受伤，他却狼狈极了，气呼呼的想骂人，又顾忌脸面，他也是要脸的人！ 杨三走过来伸出手，“外面的危险太多，比我狠辣更多，刚才多有得罪，还请白公子见谅。” 白朗的话彻底堵住说不出来，人家为了他好啊，自己站起身，哼了一声。 杨三收回手，白公子从小被惯着，性子却不让人讨厌，他刚才试探了一番，白公子竟然没急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白朗见到爹，脸涨红着，飞快的跑回院子换衣服。 白将军走过来，打量着杨三，“你甚好，有没有来军中效力的打算？” 周钰，“......” 杨三，“......” 不，他不想去军中慢慢熬，他想有自己的人手！ 白将军一看心里有数了，“哈哈，你想什么时候去军中就去寻老夫。” 杨三挠着头，“谢谢将军厚爱。” 白将军要回去安抚儿子了，今日儿子丢了大人。 没一会，一起吃早饭，白朗再次出现，依旧是高傲的样子。 杨三凑到白朗身边，见姐夫扫过来，杨三忍不住缩了下头，这个动作被白朗看在眼里，眼睛亮了几分。 吃饭，杨三想开口，又对上姐夫的眼神，老实的闭了嘴。 白朗多吃了一碗饭，然后开口了，“你很怕你姐夫？” 杨三对上姐夫似笑非笑的模样，仰着脖子，“不怕。” 白朗才不信，心里欢喜了，“爹，我留下学习，你放心吧！” 白将军一言难尽的看着儿子，心里想着将儿子保护的太好了，“好。” 希望儿子被骗的多了，能聪明起来。 钟衍乐呵呵的看着，还给子恒扒了茶叶蛋，茶叶泡茶后的茶叶，自从煮了茶叶蛋，老爷子就喜欢上这一口。 子恒吃的特别香，“谢谢爷爷。” 白将军也喜欢胖娃娃，尤其是聪明的胖娃娃，看着洋洋自得的儿子，如果儿子一辈子如此，他希望孙子是个聪明的！ 白将军吃过早饭就走了，他能为儿子亲自过来，已经十分不易，他不能离开军营太久，走的时候什么都没交代儿子，只是重重的拍了儿子肩膀。 白朗有些懵，“爹，你就这么走了？” 白将军头也不回的挥手，他怕回头看着闹心。 杨三抬头望天，他准备日后少骗白公子了。 白将军走了，给周家留下百两银子，里面不仅有束脩，还有昨日吃喝的银钱。 杨兮看着银子，“白将军故意考验咱们家，这是满意了。” 周钰，“白将军比我预料的有成算。” 杨兮拿出十两银子，剩下的收了起来，“这是瑞州百姓的福气。” “也是我们的福气，选择瑞州是对的。” 杨兮将两个五两的银锭子分开，“一个给吴家，一个给柳里正家，昨日两家忙前忙后，这是他们该得了。” 周钰将银子收起来，“应该的。” 吴家想也没想来周家，值得周家有好处分给吴家，柳里正让周钰意外，却也高兴，昨日柳里正婆媳一直做饭，五两银子该得的。 杨兮提了赵家，“日后面子过得去就行了。” 周钰点头，“嗯。” 赵家有个当太监的叔叔，一些为人处世已经刻在骨子里，周钰并不失望。 至于叶家，叶顺在帮周家赚银子呢，比不上吴家，也值得周家信任。 银子送去两家，柳里正和吴山都来了，二人手里拿着银子，周钰在上课，杨兮出面接待的。 吴山习惯了，他清楚周家的大小事，杨娘子能全全做主的。 柳里正还是有些不适应，还好经过杨娘子时常去学堂，他的不自然只是一瞬。 二人是来还银子的，都说帮忙不该拿银子。 杨兮，“将军留下银子，我们周家不是忘恩的人，虽然不能保证一直吃肉，却也不会落下谁的情分，这些是两位该得的。” 吴山与周家相处最久，将银子收了回来，“谢谢先生和娘子照顾了。” 柳里正抬眼看着一脸笑容的女子，也将银子收了，“娘子说得对，日后情分多着，这银子我就收下了。” 杨兮道：“日后还请里正多照顾。” 柳里正，“彼此照顾才是。” 杨兮笑着，“喝茶。” 柳里正心里想，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他想，如果孙女也如杨娘子一样，他也愿意孙女多学一些，忍不住看向吴山，他可知道吴家的两个女儿跟着杨娘子学习。 两位没等周钰下课，二人起身离开了。 柳里正和吴山一起走，忍不住问，“你和杨娘子认识久，你眼里杨娘子本事如何？” 吴山摸着怀里的银子，“厉害，杨三这小子十分信服杨娘子。” 他知道杨娘子会改进弓箭，这事不能提。 柳里正摸着胡子，他要再想一想，突然道：“与你们一起来的赵家，没得到好处啊！” 吴山嗤笑一声，“周先生和杨娘子的眼睛亮着呢！” 柳里正明白了，清楚日后怎么对待赵家了，“我先走一步。” 吴山看向赵家的方向，日后要远着了。 课堂，白朗不敢置信，他竟然听进去了，还被小实验吸引住了，今日先生讲了浮力，还做了实验。 白朗才知道盐水到了一定浓度，人可以轻松浮在上面。 周钰留了一道题，如何利用水算出院子里石磨的重量。 白朗一脸懵，为什么要留算术题？啊啊，要疯！ 第一百一十章 做妾 今日杨三陪着白朗听课，见到算术题，哦，他算过，简单！ 周钰拿着尺子，“要自己去思考，将思路写下明日交给我，记住不许抄作业，让我发现你们不老实，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 杨三一脸淡定，这些题目太简单，挑衅的看向白朗。 周钰，“......” 杨三的脸呢？真当自己是初学者了！ 周钰笑了，今晚杨三多做十道题，就这么决定了。 杨三，“......” 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姐夫微笑！ 白朗不认识同学，课堂的学生倒是想亲近白朗，他们知道白朗是将军儿子，可惜白朗太高傲了。 叶家兄弟没凑上前，二人跟在杨三身边，还有柳里正家的几个孩子。 他们冷眼看着其他同学先讨好钟煦，现在转头讨好白朗，尤其是赵家的几兄弟最明显了。 显然，赵家知道与周家有了隔阂，盯上了白公子。 子恒突然被人抱起来，吓了他一跳，一看是爹，高兴了，“爹。” 周钰抱着胖儿子，一会不是他的课了，周小弟一会教认字，儿子也不用学，“爹带你回后院。” 杨三也想回去，可惜不能，他要留下盯着白朗！ 白朗皱着眉头，他见多了讨好，其实不喜欢处处被捧着，冷了脸，“都让开。” 烦死了，他还想怎么算题呢！ 杨三看在眼里，将赵家几个表情记下，啧啧，还是年轻。 周钰回院子，发现有人，一看是孙氏，孙氏带了赵大姑娘过来。 杨兮示意儿子下来，“爹爹抱着就这么高兴？” 子恒高兴，他喜欢现在的爹爹，爹爹直观的感情，让他知道爹爹对他的喜爱，“娘，今日爹爹留的题我会做。” 杨兮给儿子倒水，“子恒真棒，来先喝一杯温水。” 子恒乖乖的坐下喝水，周钰也坐在了一旁，孙氏不自在了，忙站起身，“杨娘子，那我们就回去了。” 杨兮淡笑着，“我就不送了。” 孙氏也不敢让杨娘子相送，“您留步。” 孙氏带着孙女走了，周钰才开口，“她们怎么来了？” 杨兮，“柳里正和吴大哥没瞒着得好处，听到消息过来的试探的。” 周钰，“赵家和胡大家定下了？” 杨兮见儿子竖着耳朵听的认真，忍不住失笑，人不大关心的不少，“定下了，已经开始走礼，走完礼就成婚。” 周钰侧目，“这么急？” 杨兮道：“赵二姑娘也到了定亲的年纪，姐姐先出嫁也好定亲，不过，胡家催的也急。” 周钰捏着儿子的耳朵，小家伙不干了，可惜躲不开。 周钰，“我记得你让曦轩打听，打听出什么？” 杨兮抱过儿子，不让周钰欺负，“胡氏一族裹脚的女孩都是送到城里做妾的，我设计的桌椅卖的好，县城的黄家看上了，派人来胡家打听，这不胡家就惦记上吴家和赵家姑娘，吴大哥拒绝了，赵家同意了。” 周钰，“送去做妾？” “嗯，胡家一直给黄家送女孩，能得不少好处，黄家会资助胡家读书人考秀才。” 周钰，“......” 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杨兮听了也觉得恶心，“我出于好心提点孙氏，虽然没说透，却也暗示胡家不是好姻缘，可惜孙氏没反应。” “你已经提醒了，对得起良心就行，赵家定亲前一定打听了胡家，这是赵家的选择。” 杨兮就是觉得可惜，赵大姑娘挺不错的，杨兮问，“白朗乖乖听课吗？” 周钰，“听，听的还挺认真。” “那就好。” 周钰失笑，“曦轩都不想欺负他了，觉得白朗太单纯。” “那是他满肚子心眼。” 又过了几日，赵大姑娘婚期定了，钟衍接到妻子来信，再有两日到向县，钟衍十分高兴。 吃饭的时候，钟衍拿出信，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孙子孙女随老妻一起来了。” 杨兮心里算着，钟伯伯的次子和小儿子都有三个孩子，两家就是六个孩子，到时候钟大哥也会送孩子过来，再加上四个，整整十个孙辈！ 叶氏愣了下，随后开口，“主院就我和苒儿住，到时候大哥的孙女住到主院，正好让主院多些人气。” 钟衍有些不好意思，“她们住主院不好，让她们跟我们一起住小院就行。” 到时候让几个孙子住一屋子，还是能住得下。 杨兮摸着儿子的脑袋，等钟伯伯孙子到了，儿子就可以回东院住了。 叶氏摇头，“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我是真觉得主院人少，我恨不得多几个孙女，可惜大哥也看到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孙子，还有一个未出生。” 钟衍一想也是，的确不用讲究规矩了，“别吵到你。” 叶氏笑着，“不会的，我巴不得热闹一些。” 最后就这么商定了，因为孩子多了，前院的教室要分开。 杨兮问，“打算怎么将孩子们分成两个班？” 周钰没想过一视同仁，孩子有接受能力好的，也有慢的，现在时间不等人，他不能关照每个孩子，“考试，以成绩分班。” 差一些的会放慢速度慢慢教，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杨兮，“也好。” 周钰帮媳妇安装打磨好的零件，“你帮我出题。” 杨兮，“好。” 周钰摸着打磨光滑的零件，“吴家姐妹手倒是巧。” “打磨很费手，这两个孩子踏实。” 周钰，“还是吴大哥夫妻会教孩子。” 杨兮点头，“还很有分寸，打磨零件从来不问做什么用。” “你喜欢就好。” 杨兮手上的动作很快，没一会模型就安装好了，“怎么样，不错吧。” “挺好的，你打算怎么实验？” 杨兮没耐心织布，吴家姐妹不会织布，“我想让小妹试试。” “你和小妹说。” 杨兮提到小妹就想笑，“这丫头最近攒了少银钱。” “让她少绣些，别伤了眼睛。” “我交代过了，娘帮我看着呢！” 两口子将模型收起来，时间不早了，杨兮躺下道，“你说黄家什么时候上门？” 周钰，“赵大姑娘成亲后。” 结果猜错了，次日，黄家就急不可待的上门了，还拿了重礼上门。 黄家的家主亲自来的，身后跟着嫡长子。 周钰并没有接待，钟衍更不会出面，杨三负责接待黄家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苗氏 杨兮得到消息也没出面，她没关注继续教导吴家两姐妹。 杨三独自接待的黄家主，周家依旧没买什么好茶叶，接待白将军的茶叶还是钟衍拿出来的。 黄家主神色如常的喝了普通茶水，黄大公子城府还需要磨炼，抿了一口茶水皱起了眉头，放下茶杯不碰了。 杨三看在眼里, 无视了黄大公子，目光落在黄家主身上，“黄家主前来，可是为了桌椅生意？” 黄家主眼底愕然，很快隐藏了情绪，“是。” 他没见到周先生，心里十分不舒服, 多年城府，他已经甚少脸上露出情绪，眼前少年直接说出他的来意，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胡家与赵家结亲，周家查到了他身上。 黄家主笑着，“你是周先生的妻弟。” 杨三点头，“黄家主调查的清楚。” 黄家主心道，周家也将黄家摸透了，他意外周家竟然如此谨慎，同时也说明, 周家的确不简单, 周家与县令和白将军有关系，黄家主不敢拖大，“我此次前来诚意十足。” 杨三, “我家已经与木匠合作, 黄家主可与木匠商讨。” 黄家主更想和周家拉上关系, 所以才越过木匠前来, “木匠给二成利润, 我给四成。” 杨三拿起茶杯喝茶, 他帮姐姐查胡家，顺势查了整个向县的商贾，黄家不仅收胡家女，还暗地里放利钱，他将黄家定位拒绝往来的名单。 杨三，“我姐夫教书育人，讲的就是以诚为本，我们与木匠签了契书，黄家主的好意只能拒绝了，请。” 说着端起茶杯，示意送客。 黄家主谈过太多生意，他清楚什么态度以退为进，什么态度没有转圜余地，今日目的达不到，他也不气馁，周家是一定要结交的，心里又无奈，周家怎么和县令一样难结交。 黄家主起身, “告辞。” 杨三站起身, “请。” 黄公子皱着眉头，很快平复，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周先生的妻弟罢了，竟然做得了周先生的主。 杨三送到门口，等马车离开，带着李争回了院子。 李争询问，“我这就派乞儿盯着黄家。” 杨三，“嗯，让县里的乞儿们盯紧一些。” “是。” 杨三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多买些吃的带过去。” “是。” 东院，杨兮的课程结束，吴芳晴八卦着，“先生，赵二姑娘最近总帮张婶婶干活。” 杨兮，“你怎么知道？” “我二嫂看到的。” 杨兮明白，赵二姑娘看上叶顺长子了，这姑娘眼光倒是好。 吴芳晴掰着手指数着，“赵二姑娘帮张婶婶背过柴火，还帮着抬过水。” 杨兮更好奇，“你可知你张婶婶的态度？” 吴芳晴偷笑着，“张婶婶吓得都不敢出门了，深怕赔了儿子。” 杨兮笑出声，“你啊。” 吴芳晴哼了哼，她还是觉得姐姐才和叶大哥相配，可惜叶家没反应，她娘也没起心思！ 周小妹出门回来了，“嫂子，讲完课了？” 杨兮点头，示意吴芊宜将书架子上的模型拿下来，“这就是早上和你说的织布机模型。” 早上吃饭，杨兮和小妹回主院说了织布机，让小妹去里正家试试怎么织布，里正家大儿媳有一台织布机陪嫁。 周小妹小心的拿起来摆弄，“真精致。” “可以上手织布？” 周小妹试了试，“可以，我一会拿回去织布，不过，模型太小，我要先试试。” 杨兮，“我不着急，你也不用急。” 周小妹觉得模型很有意思，宝贝的抱起来，“嫂子，那我先回去了。” “好。” 杨兮等小妹离开，笑着问两姐妹，“你们要不要学织布？” 两姐妹摇头，她们的性子没耐心织布，还是不学了。 杨兮站起来走动，坐的时间久她有些腰酸，摸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她现在十分想卸货，最近腰特别的难受。 吴芊宜小心的扶着，“先生，明日我和妹妹就不来了，您也能好好休息。” 杨兮摆手，“我精神头不错，你们来还能陪我说说话，不耽误休息。” 吴芳晴小心的避开先生的肚子，“先生，产婆请好了吗？” 杨兮点头，“请好了。” 一口气定了三个产婆，周钰深怕生产的时候出事，还预约了县里医术不错的大夫，更是新定了一把剪刀，生产的草甸子都准备了几个，天气好就拿出来晒太阳杀菌。 杨兮问，“你们家开出的两亩地改成水田了？” 吴芊宜点头，“嗯，我娘说能种两季米，先生，您家开出两亩地打算种什么？” 杨兮打算好了，“我准备一亩地种菜，一亩地种花生。” 花生，现在不少地方种植，她想榨花生油，一亩地不多，够她尝试了。 吴芊宜，“不种粮食吗？” 杨兮摇头，反正开出的荒地第一年免税，她家就不种粮食了。 转眼，钟伯伯回了县城等妻子，周钰走不开，周小弟陪着一起去的。 钟伯伯夫妻在县城住了一日，拖家带口的回了上河村。 杨兮两口子站在大门口迎接，钟衍的妻子姓苗，苗氏在京城甚少出门，两家明面又不来往，只在一些场合远远见过，对彼此的模样有些模糊了。 苗氏辨认一会，模糊的记忆才慢慢清晰，“多年不见你们，变化不小。” 杨兮两口子的确变了不少，心态变化影响容貌，两口子回到古代变了不少，亲近之人日日相处不会注意。 钟衍两口子一眼就看出来，钟衍也以为是多年没见长开了，所以没说出口，苗氏说出来也没多想。 杨兮扶着伯母，“我们多年没见，我都成两个孩子的娘了。” 苗氏见杨兮神态平和心里高兴，她就怕两个孩子被仇恨困住，“见到你们好好的，我这心就安了。” 杨兮扶着苗氏进院子，婆婆在院子里等着，婆婆刚才得到消息走的急，脚有些扭到了。 叶氏见到苗氏忙起身，嘶了一声，忙扶了下桌子。 苗氏刚才还疑惑叶氏呢，一看叶氏的脚，“你怎么还扭到脚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叶启恒 叶氏苦笑，“刚才走的急扭了一下，嫂子一路辛苦了。” 苗氏和叶氏见得多，交谈两句陌生感没了，苗氏关心，“你瞧你，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毛躁。” 叶氏不好意思了, “我许久没见嫂子，急着见嫂子。” 苗氏过去扶着叶氏坐下，“严重不严重？” 叶氏是个能忍的，“不严重。” 苗氏才不信，对着杨兮问，“可请大夫？” 杨兮回着, “已经请了。” 苗氏扶着叶氏，“走, 我扶你回屋子等着。” 杨兮忙伸手, “伯母，我扶着婆婆就行。” 苗氏拦着，“别，你眼看着要生了，我扶着你婆婆就行。” 周小妹忙扶着另一边，一点机会都不给杨兮。 苗氏此次过来并没有丫头，只带了两个婆子，当年钟衍告老还乡，他们就遣散了下人, 表现良好的还了契书, 表现不好的发卖了，只留下两个婆子在身边。 两个婆子无儿无女也不想归家，苗氏就给两个婆子养老。 这次随行的还有钟伯伯的二儿子, 钟浩。 钟衍十个孙辈的孩子都来了上河村, 次子和小儿子都是两个儿子一个闺女。 次子钟浩，今年二十八岁, 长子十岁，次子六岁, 长女八岁。 小儿子钟毅，今年二十四岁，长子和长女是龙凤胎，都是七岁，小儿子五岁。 钟谨为长子，长子为十二岁的钟煦，次子十岁，长女七岁，小儿子六岁。 孩子们依次给杨兮两口子见礼，杨兮将准备好的见面礼分了出去。 钟衍摸着胡子，孙子辈繁茂，他是得意的，一个家族需要人丁，钟家人丁兴旺。 钟浩也给子恒见面礼，周家小辈只有子恒，子恒多出不少哥哥姐姐，小家伙有些不适应。 钟衍将二儿子和小儿子留在老家，二儿子钟浩明日就会启程回去，钟氏一族的根基在泉州, 本家需要人守着。 大夫来得很快, 检查叶氏脚养几日就能好，留下药酒又教了如何按摩。 叶氏没事，苗氏忍不住叮嘱，“你年纪不小了，日后可要多小心。” 叶氏，“日后会小心，让嫂子担心了。” 周家是真的热闹，尤其是晚上吃饭的时候，钟家孙辈年纪也不大，开始还拘束，慢慢熟悉放开了许多，子恒和钟家孩子聊了起来，年纪都不大聊的特别起劲。 杨三吃饱后，主动带孩子们出去，一会让李争送些果子过来，一会送些糕点。 钟煦年纪最大，他和白朗站在一起，钟煦木着一张脸，白朗无语，“杨三是不是太热情了？” 钟煦总觉得杨曦轩不安好心，沉默片刻，“他是舅舅。” 白朗翻着白眼，杨三这人心眼子特别多，哼，他才不叫杨三名字，就叫杨三！ 不过，白朗高兴钟家孩子来了，他在家里只有自己一人，现在孩子多了，他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高兴不孤单了。 说白了，白朗再熊，依旧是个孩子。 晚上，杨兮是真累了，今晚儿子也搬回了东院，杨兮躺着不想动。 周钰看儿子回来就见媳妇皱着脸揉腰，他伸手帮忙，“累了就回来歇着，你还一直陪到都休息。” 杨兮抱着枕头，“也就今日陪着。” 周钰帮着揉腰，又帮着按摩双腿，“我去端热水，一会泡泡脚。” 杨兮点头，“嗯。” 两口子泡了脚，杨兮就困得不行了，也没问周钰考校钟家孙辈的结果就睡了，怀孕夜里睡觉不舒服，翻身费劲，还时常起夜，她醒了周钰也跟着起来。 后半夜，杨兮一时间睡不着，“再坚持坚持，我就能卸货了。” 周钰，“生了孩子要坐月子。” 杨兮，“......” 两口子再次打定主意两个孩子够了！ 次日，学堂多了钟衍其他的孙子，教室不够用，今日直接考试，明日分班。 钟衍的孙子并不都是天资聪颖，钟衍三个儿子，只有长子当官，七个孙子，读书天分高的有两个，其他因启蒙早，才会看着比较聪慧。 杨兮身边多了三个小姑娘，钟家没有买丫头，只有小厮和婆子，三个钟家小姑娘会自己照顾自己。 钟谨的女儿七岁最小，冬日出生，名为钟颖。 钟浩的女儿八岁是长孙女，钟玲，钟三房钟毅的女儿是龙凤胎七岁春日出生，钟巧。 三个姑娘和吴家姐妹互相认识，钟家姑娘都是识字的，杨兮教导等于复习，不会跟不上进度。 杨兮这边很和谐，前院就哀声一片了，考完试全都蔫头耷脑的。 钟煦是孩子中学识最多的，考试结束一脸麻木，脑子里嗡嗡直叫，有些拿不准自己算数的结果对不对。 白朗跟灵魂出窍一样，“我，我回家一定给我老子出一样的题。” 呸，他才不信爹能学的懂！ 钟家其他的孩子抿着嘴不说话，昨日被考校他们还自信满满，现在懂了大哥关爱的眼神！ 杨三不参加考试，“你们知足吧，多简单，用心就能学会。” 钟煦没吭声，爷爷晚上会带他一起旁听，他清楚杨三和他们学的不一样，本来他也想跟杨三一样只上晚课，可惜被周叔叔否了，说先打基础，也需要他去教室镇着！ 白朗早就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不想搭理杨三。 他们这些有底子考的不好，更不用说村子里的孩子们。 杨兮其实并没有出多难的题，只是根据孩子们学的课程变幻题型，题中有许多的陷阱罢了。 下午，批卷子并不用周钰，杨兮批答案，钟衍没事也来帮忙。 考题写在大黑板上，孩子们将答案写在自己的小黑板上，现在村里孩子还不会用毛笔写字。 钟衍信心满满的坐下，他嘴上不说，对孙子们挺有信心的，然后被打脸了，考得最好是钟煦，这本就没有悬念，钟煦是钟家长孙，从小教育就不一样。 第二名是叶顺的长子，叶启恒，这个名字叶顺请周钰取的。 第三名是柳里正的二孙子，二房柳楠的长子，考题里的算数一道题都没错，最后一道题陷阱特别多，这孩子也做对了。 杨兮对钟伯伯道：“当初里正送小儿子学算账，里正说他二儿子算数有天赋，现在看来这孩子遗传了他父亲，天生对数字敏感。”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月钱 钟衍拿过答题黑板，“如果没遇到你们，这孩子的天赋会被埋没。” 杨兮整理着黑板，“全天下埋没的何止这个孩子，知识掌握在权贵手中，普通百姓有天赋都没机会学习，国家浪费了太多人才。” 钟衍拿了除长孙其他孙子的答题板, 心想没有他这个爷爷，他的孙子天赋真不算高。 钟衍看着杨兮批改试答案，“周兄将你教的好。” 杨兮笑了笑，她的知识更多是现代学的，转移话题，“其实我挺高兴的, 村子里孩子入了学堂变化挺大的。” 钟衍一点点看着学堂孩子变化, “知识是人的胆气。” 杨兮很快批改完，让守着的李争拿到前院去, 钟衍站起身，“一起去看看？” 杨兮摇头，“我休息一会。” 钟衍跟着李争去了前院，孩子们都等着结果，钟衍一眼就看到蔫了的孙子们。 根据成绩分班，上河村十几个学生，有六人入了快班，其中柳里正的孙子占了两人，有些出乎杨三的意料。 钟家只有三个入了快班, 早上还像早起的小公鸡, 现在钟家几个孩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煦目光看向叶启恒，抿着嘴，就差两分, 他就不是第一了。 叶启恒也可惜着呢, 就差两分，他就是第一了。 一场考试, 上河村挺关注的，孩子们下课回家一宣扬, 叶顺的两个儿子存在感更高了，尤其是叶启恒。 次日，让杨兮意外，孙氏带着赵二姑娘登门了，杨兮让吴芊宜带着几个姑娘去另一个屋子读书。 孙氏注意到女孩子们读书，她早就听孙子说了，只是周家已经与他们生疏，当然也没想过让孙女读书。 杨兮看着害羞的赵二姑娘，脑子反应不慢，“你是为赵二姑娘而来？” 称呼是态度的表现，孙氏听了，嘴边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语气也更加虚了，“是，我家二丫头到了定亲的年纪，我寻思请您帮忙给叶家带个话。” 杨兮嘴角的笑容更淡了，这是知道叶启恒出息, 深怕好孙女婿没了, 厚着脸皮求她带话。 叶家帮周家做事，村子里都知道, 她帮赵家带话，对于上河村的百姓而言，就是周家同意这门亲事。 杨兮目光没有什么变化，一直淡淡的，却给了孙氏很大的压力，她不想来的，二孙女时常在她耳边说好处，听得多了也就入了心，她也想修复和周家的关系，叶家的确是好亲事。 杨兮一个眼神都没给赵二姑娘，她十分喜欢吴芊宜，她都没给叶家带话，赵家凭什么厚着脸登门？ 杨兮看的孙氏额头冒汗，才靠着靠垫淡淡的道：“一路南下是缘分，只是这缘分经不起消耗，你觉得还有多少情分？” 一直不对等的关系，赵家十分清楚，一同住在上河村，赵家没给周家添麻烦，杨兮也从未将家长里短放心上，眼界不同，从未在意过，哪怕黄家与胡家算计，她和周钰也没多在意。 只是这次登门，杨兮发现赵家不敢算计周家，却会将主意打到叶家身上。 杨兮清楚周钰对叶启恒的看重，眼里更冷了几分，“说不出来吗？” 孙氏心脏咚咚直跳，明明杨娘子说话柔柔的，她就是害怕的很，使劲的捏着掌心，“没，没了。” 杨兮这才看向脸色苍白的赵二姑娘，她没有难为小姑娘的心思，“我累了。” 孙氏慌忙的起身，“我们这就离开。” 赵二姑娘低着头，孙氏死劲扯着孙女离开，这次登门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她的一句没了，彻底断了与周家的情分，还不知道怎么回家与当家的说，她怎么就信了二儿媳妇和二孙女的话！ 吴芊宜回来，见先生一点都没有生气，有些惊讶。 杨兮轻笑，“你要记住日后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 吴芊宜，“学生记下了。” 杨兮让几个姑娘回来继续上课，好像孙氏没来过一样。 前院周钰下课才知道，杨三不高兴，“姐姐怀孕呢，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我去和赵老汉聊一聊。” 周钰了解媳妇，媳妇才不会生气，不过，的确该聊一聊，“你去吧，说一说黄家主。” 杨三起身就出门了。 孙氏没想到杨三会来，她挺怕这个少年的，别看少年一直带笑，她清楚少年不好惹。 李争寻了地里的赵老汉回来，赵老汉还懵，听了来意后，赵老汉气的眼前发黑，他一次次警告全白费了。 再一听胡家和黄家的关系，赵老汉沉默了，因为他也打听到了，只是没想到黄家主会去周家，还被周家给请了出去。 赵老汉后悔，不该定下亲事，可惜后悔也晚了。 杨三满意的离开，还去了吴家地里，吴山带着两个儿子翻土地，吴山，“你怎么来了？” 杨三将赵家干的事说了。 吴山，“......” 他也喜欢叶启恒，谁不想有个好女婿，可叶家没动静，他都不敢想，赵家还真敢想！ 杨三问，“大哥不准备多买些地？” 吴山，“有打算，已经托里正帮忙找。” “找我啊。” 附近没有他不熟的地方！ 吴山哈哈笑着，“知道你忙，反正我们也不急。” 杨三说了吴三和吴四在县里挺好的，才离开回村子。 吴老大挠着头，“爹，杨三想干什么？” 吴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两个小儿子前些日子去县里了，每个月还有银钱可以拿，一个月一人五百文，比县里一些账房的月银都多。 吴老二羡慕两个弟弟，“我都想跟着杨三了。” 吴山敲了儿子的脑袋，“你太笨。” 晚上，叶顺回来汇报账目，周钰提了叶启恒，叶顺知道赵家干的事生气了，叶顺对儿子期望很大，他都没拿准是否去吴家提亲，赵家先算计上了。 这可把叶顺恶心坏了！ 杨兮因吴芳晴，她的消息挺灵通的，知道张氏与村子里交谈，说叶启恒批过命，不宜早婚。 这一日，义州盐价波动严重影响了附近几州，瑞州盐价也涨了起来，还大有有银钱也买不到盐的势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博弈 杨三从县里带回来十斤盐，周家吃饭的人多，盐消耗巨大，十斤盐看似多，其实用不了多久。 杨兮检查买回来的盐，盐里还掺了一些沙子，除去沙子能有八斤盐不错了。 杨三今日跑了不少地方, 累得不行，“这已经是市面最好的盐。” 杨兮拍了拍手里的盐，拿过帕子擦干净手，“你打听出什么消息？” 杨三，“县里十分缺盐。” 周钰进来就听到这话，“看来有人私下控制了盐。” 粮食, 盐，重要的储备物资。 杨三, “顾知府？” 周钰摇头, “顾知府要动作也要等秋收，他不会现在与瑞州各势力撕破脸。” 顾知府还没收服瑞州各势力，目前顾知府比谁都希望瑞州安稳。 杨三想到江王的女婿和那个男扮女装的江公子，“江王搅动的？” 杨兮摇头，“不一定是江王，这边离江王封地太远，我更倾向于各大世家。” 杨三烦躁了，“心思都不少。” 杨兮心道，好像你的心思少一样。 杨三, “姐夫, 姐，你们放我出去？” 周钰依旧一句话，“不到时候。” 杨三也就试探问下, 杨兮道：“你与其惦记出去, 不如抓紧时间多学习，日后早晚有用得上的时候。” 学的越多才越能唬人, 杨三的年纪太轻，这是硬伤。 杨三知道姐姐和姐夫为了他好，“我是没办法弄到盐了，盐怎么办？” 周钰两口子有办法弄到盐，海盐啊，他们离海又不远，只是他们没能力护住，也不想告诉白将军，二人看向杨三又收回目光。 杨三被看的后背发毛，“为何看我？” 周钰道：“盐的问题你别管了。” 杨三不敢吭声了，总觉得姐夫在算计他。 杨兮眉头锁着，“京城对各州的掌控力度越来越低了。” 这才造成现在的局面，真应了一句天高皇帝远，都想当一州的土皇帝，现在报回京城，京城也无力管控了。 周钰，“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杨兮抿着嘴，“苦了百姓。” 世家可不会管百姓死活, 他们大肆存储物资, 只为自身利益着想。 周钰想了想，“明日我去县里与大哥谈谈。” 瑞州还是安稳的好, 不过，他不适合出面，钟大哥最适合。 杨兮问，“要不要和钟伯伯谈谈？” 周钰点头，“晚上聊。” 现在钟伯伯正上课，钟伯伯越来越喜欢上课了。 次日，周钰和钟伯伯一起去的县城，县城内卖盐的铺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越恐慌越囤积，情绪传染的很快，前些日子还一副平和的向县，今日只有人心惶惶。 钟谨也头疼的很，钟衍直接问，“官盐没运过来？” 钟谨摇头，“没有。” 自从朝廷改革盐政后，朝廷允许一些商贾成为盐商，有利有弊，便利百姓买盐，弊端盐商为赚取利益，百姓更买不起盐了。 这些年盐价有波动不会太大，这次盐商的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官盐也没运到。 钟衍，“不用等官盐了。” 不知道被谁截留了，至于盐商估计也焦头烂额。 钟谨十分的疲惫，“爹，你们来也看到了，我辛苦维持的平静没了。” 周钰指出，“不止咱们缺盐。” 他想起王东家私自贩卖盐，可惜离的太远，也不知道王东家如何了。 钟谨低咒着，“国家还没亡呢！” 钟衍呵斥着，“禁声。” 周钰点出，“最缺盐的是白将军。” 本来军饷就不够，每日士兵训练需要盐，士兵缺什么都不能缺盐。 钟谨头不疼了，“你的意思与白将军联系？” 周钰点头，“我们与白将军亲近，想来白将军也正发愁。” 正如钟大哥说的，国家还没亡呢，这个时候谁也不敢第一个冒头，都等着北方大乱呢！ 现在不管谁把持了盐，不管是允许贩卖的盐，还是官盐，以一州的名义，除非想造反，不敢造反，必须让出一些盐出来，目前可没人愿意当出头鸟。 钟谨反应很快，“你的意思顾知府出面，白将军派兵护送？” 周钰点头，“嗯，顾知府忙着收服势力，他和白将军不希望瑞州乱，目标一致，他们很愿意合作。” 钟衍对儿子道：“你亲自去府城与顾知府谈，白将军由我写信。” 钟谨急的嘴里起了火泡，今早的饭都没吃，现在有计划肚子饿了，“爹，咱们先吃饭。” 钟衍，“你吃吧，我们吃了早饭来的。” 周钰想出门转转，起身出了县衙，县衙其他的铺子也受到不小的影响，现在粮食铺子和盐铺的人最多。 周家陆续买了不少粮食，白将军给的银钱大半换成了粮食，家里的仓库是满着的，他不急着囤粮，只要不缺盐，瑞州还能安稳度日。 周钰更惦记北方的消息，可惜离京城太远，现在消息十分的滞后，也不知道京城怎么样了。 他们还没有能力培养人手，不像世家大族有自己的消息网。 下午，杨兮等周钰回来，“成了吗？” 周钰神色轻松，“成了。” 杨兮摸着肚子，“希望早些平静，我也能放心生孩子。” 周钰眉眼柔和，“会平静的。” 两口子时刻关注消息，三日后，白将军的护卫来了周家，给白朗带了衣物和吃食，还有给钟衍的信。 钟衍看过笑了，“白将军已经和顾知府谈妥了。” 周钰也笑了，“成了就好。” 钟衍收起信件，“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了。” 几方势力博弈，看谁能咬下肉，他们现在没资格继续参与。 博弈的速度不快，一个月后向县才有了官盐，没错只有官盐，盐商的日子更不好过了，百姓见到盐，向县终于恢复了平静。 白将军送了一车盐来周家，这是看重钟衍和周钰的表示。 杨兮终于放心了，可以安心准备生产，最近她的课都停了，她的几个女学生每日会过来打磨零件，她做的织布机模型有些问题，她又改进了，零件都要重新做。 这日柳里正过来，周钰正陪杨兮散步，周钰请柳里正坐。 柳里正算着日子，“孩子快生了吧。” 周钰笑着点头，“快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镇定 杨兮扶着肚子坐下，院子里石桌上摆着野外采集的小果子，还有一壶白开水。 周钰拿起茶壶要去泡茶，柳里正忙道：“别麻烦了，我不喝茶水。” 周钰重新放下茶壶坐下，看向柳里正，“您老这个时辰来, 有事？” 现在是午饭后，这个时辰除非有事，否则很少外人登门。 村子里没有秘密，白将军护卫运送东西给周家，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也足够说明白将军对周家的看重。 柳里正面对周先生, 态度彻底变了，语气带着些小心, “学堂的孩子变化有目共睹, 村子里一些人家不敢单独来学堂，他们找上了我，让我问问还收学生吗？” 周钰摇头，“这半年不会再收学生，下半年收。” 现在收学生进度不一样，教起来麻烦，还会影响第一批学生的进度。 柳里正得了准话笑着，“其他村的孩子收吗？” 周钰，“有人向您打听了？” 柳里正点头，“嗯。” 邻里乡亲往来甚多, 姻亲众多消息传递的快, 学堂束脩少, 学的比私塾多，都起了心思送孩子来学堂, 全都向他打听消息，他最近收了不少礼。 周钰从未想过只收上河村的孩子, “收，不过, 您也看到家中地方有限，下学期收学生不会太多，最多三十个名额，我会一一考校。” 柳里正庆幸，幸好将孙子都送入学堂，又担心外孙过不了考校，“先生都考校什么？” 周钰笑着，“品行，我只考品行。” 柳里正心安了，他外孙十分的懂事，柳里正又坐了一会，起身告辞离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学堂学生别看才入学不到一个学期，他们已经能熟练运算加减法，学会的东西已经运用到生活中。 家里孩子出息了，身为父母都喜欢显摆，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学堂，想送孩子入学的百姓更多了, 三十个名额看似多, 对于阳镇几个大村而言, 三十个名额太少了。 随着时间推移，温度变化也明显，湿气少了许多，白日已经能脱下薄棉袄，晚上也不用烧火炕了。 这日杨兮吃了午饭，刚回到东院，还没迈入正房，她的羊水破了，捏紧周钰的手，“我的羊水破了。” 周钰有些懵，媳妇生长子的时候，身边都是婆子丫头，他从前院赶回来，媳妇已经入了产房，还是第一次面对羊水破了。 杨兮镇定，她有过生产经历，羊水破了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不过也快生了，“你先接产婆和大夫。” 周钰已经冷静了，扶着媳妇去准备好的产房，“你先坐着别动，我一会回来。” 杨兮点头，“好。” 杨兮等周钰走了，她趁着肚子还不疼，起身回了屋子，将早就收拾好生产用的东西拿出来，双手拎着回了产房。 周钰通知了娘，又让周小弟去接大夫，杨三去请产婆，不放心媳妇，急忙回院子。 他跑的快，将娘和苗伯母甩在身后，一路跑回院子，进产房见媳妇将生产的东西都摆好了。 周钰心咚咚直跳，“你该等我回来拿。” 杨兮冷静极了，还能笑出来，“我心里有数。” 周钰心里没数，伸手扶着媳妇，感觉媳妇抓的他有些疼，“怎么了？” 杨兮深吸一口气，“疼了。” 这时叶氏和苗氏进来，两人撵周钰出去，苗氏的两个婆子也来了，都是经验丰富的，哪怕没有产婆，也能帮杨兮接生。 一个婆子检查了情况，开口道：“还要等一会能生。” 苗氏嘱咐另一个婆子去烧热水，随后安抚杨兮，“没事的。” 杨兮生过孩子，“让伯母担心了。” 叶氏拿着帕子给儿媳妇擦汗，“疼就先别说话。” 苗氏也道：“对，别说话了，攒攒力气。” 周钰在外面帮着婆子烧热水，今日阳光充足，一点风都没有，小厨房烧火特别的热，他不嫌热，亲眼看着盆子消毒。 婆子没吭声，跟着主家来周家，她清楚小夫妻感情有多好。 产婆来的快，周钰为了卫生，将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让产婆穿着干净的罩子进产房，还让产婆洗手消毒。 产婆看在银钱的份上，没多言照做了。 周钰能做的都做了，站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周小妹看的眼晕，“哥，你别转了。” 周小弟站在屋檐下，“哥，别站在太阳下，过来这边等着。” 周钰抬头看天，大大的太阳晃的他眼晕，抿着嘴走到阴影处。 产房内，杨兮疼的厉害，她也没喊出来，耳朵听着产婆指挥，吸气深呼吸，她的二胎比第一胎顺利，一个时辰后，产婆道：“可以生了，我说用力娘子就用力。” 杨兮头发已经湿透了，又过了一刻钟，孩子终于出生，哭出的声音特别的洪亮。 产婆恭喜道：“是个大胖小子，听听声音多大。” 杨兮还清醒着，心想儿女双全没了，看着孩子哇哇大哭，声音这么大，一定十分健康。 两个产婆都高兴，大户人家添了男孩，银钱会给的更多，二人很快清理好孩子，一人将孩子抱出去给大夫看看。 产婆的声音大，周钰在外面已经知道又添了一个儿子，失落一瞬又高兴了，都是他的孩子。 大夫简单的给孩子检查过，笑着道：“孩子养的好。” 周钰抱着小儿子，心道，媳妇一直补身子，这孩子没少吸收营养，忍不住低头亲了小儿子，上一世古代没出生的孩子，这一次平安降生了。 子恒急的不行，“爹，我也要看弟弟。” 周钰蹲下身子给儿子看，“弟弟是不是很漂亮？” 子恒不觉得漂亮，不过，这是他的弟弟，口不对心道：“漂亮。” 产房内，产婆清理好产房，杨兮重新换了衣服，屋子里的血腥味太浓了，杨兮不打算在产房坐月子，示意两个婆子抬着她回屋子。 回到屋子，杨兮躺下休息，大夫进来诊脉，开了一些补气血的养身汤药。 杨兮身子骨不错，第二次生子又隔的时间久，并没有给她造成伤害，加上年轻，杨兮躺一会精神恢复的不错。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六斤八两 叶氏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都高兴，嘴里念叨着，“晚上我念叨给你爹听，告诉他一声，咱家添丁了。” 杨兮伸出手捏着儿子的小手，见婆婆累了，“娘, 您回去休息吧。” 叶氏摇头，“我留下来照顾你。” 周钰忙道：“娘，我能照顾。” 叶氏张了张嘴，最后站起身，算了，儿子愿意就愿意吧, 她也不愿意多说, “行，你照顾。” 苗氏站在一旁出神，男子照顾月子？弟妹竟然还同意了！ 两人出了东院，苗氏忍不住开口，“真让钰儿照顾？” 叶氏，“他都不怕外人议论，照顾就照顾吧。” 苗氏想着周钰的性格，也不多言了，“弟妹，你家真不考虑买几个下人？” 叶氏摇头，“不买。” 厨房忙碌就雇佣村子里的妇人做饭，打扫不过来也雇佣村里的婆子打扫, 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 经历过家变, 她觉得现在挺好的。 周家添丁，这是大喜事，早就采买了许多鸡蛋, 学堂的学生得了鸡蛋回家，村子里都知道周家娘子生了。 杨兮是被孩子哭声吵醒的, “孩子饿了？” 周钰额头上都是汗水, 他没亲自照顾过子恒，子恒出生有奶娘有丫头，他第一次照顾刚出生的孩子，有些手忙脚，“应该是饿了。” 杨兮接过孩子，看着小家伙蠕动着嘴，“的确饿了，这孩子在肚子里就受不得饿。” 周钰轻笑，“能吃是福气。” 杨兮勾着嘴角，“的确。” 杨兮的身体补的好，奶水充足，养一个孩子足够，喂了孩子，她也饿了，喝了粥拍着儿子躺下又睡着了。 周钰则想儿子的名字，他心里希望是女儿，并没有只取女儿名字，儿子的也取了，现在给孩子选名字。 毛笔在子律和子晨上画了圈。 子恒悄悄的走进来, 一眼就看到两个名字，“弟弟的名字？” 周钰，“嗯。” 子恒指着子律，“这个名字好。” 周钰也更倾向子律，“那就这个。” 子恒高兴了，认为是他给弟弟取了名字，“爹，弟弟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要很久。” 子恒也有兄弟了，亲兄弟，可惜弟弟太小了，希望弟弟快些长大，“弟弟什么时候能读书。” 周钰笑着，“几年后。” 晚饭后，叶氏又过来看了杨兮和孩子，确认儿子照顾的不错，这才放心离开。 现在温度还不高，杨兮坐月子并不受罪，她休养的不错，孩子也长的很好。 周子律小朋友办了洗三，小朋友一天一个样，黄疸不高，现在皮肤白皙许多。 子律长的很像杨兮，尤其是眼睛和鼻子，子律只有嘴巴像周钰。 子恒发现弟弟像娘后，更喜欢弟弟了，每日都要陪弟弟许久才依依不舍得回去睡觉。 本来周钰给儿子洗尿布的，苗氏实在看不下去了，派了一个婆子过来。 东院多了个婆子，杨兮想洗头的愿望破灭了。 坐了半个月的月子，杨兮觉得自己要臭了，她想洗头发，她想简单的洗澡。 院子里已经晾晒了不少艾草，都是给杨兮出月子用的。 周钰无视了眼巴巴的媳妇，“我也想帮忙，可惜娘看的紧。” 杨兮后悔啊，她的意图被婆婆发现后，盯她盯的更紧了。 杨兮揉着脸，还好每日能洗脸，“县里的盐又涨价了？” 周钰点头，“嗯，涨了两成。” 杨兮，“吃不起盐了。” 周钰将小儿子重新包好，端着儿子洗澡水出去，回来才道，“市面上咸鱼都少了许多。” 杨兮羡慕小儿子能洗澡，收回目光，“渔民腌制咸鱼要申请盐，现在缺盐官盐少了，咸鱼也就少了。” 周钰又道：“今年的渔税涨了。” 杨兮，“......” 这还不到半年，已经涨了两种税了。 周钰今日去的县里，知道不少消息，“顾知府抄了府城许家，现在整个许家下了大狱。” 杨兮精神了，“许家？” 周钰介绍，“瑞州的盐商，抄盐商先从义州开始的。” 杨兮问，“我记得，义州闹的列害的两个家族，有一家掌盐来着，也抄了？” 周钰摇头，“没有。” “那就是投靠了谁有了靠山。” 周钰点头，“府城许家在劫难逃。” 杨兮悠悠的道：“顾知府也想杀鸡震慑瑞州各方势力。” 周钰逗着儿子，“钟家不怕，有白将军在，顾知府动谁都不会动钟家。” 杨兮不担心钟家，只是感慨，“逐鹿的路上全是鲜血，现在已经开始了。” 府城的许家是瑞州第一个献祭的。 周钰换了衣服准备休息，“睡吧。” 杨兮的确累，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了。 府城许家被抄家，对于上河村而言，离的太远，上河村的百姓只抱怨买不起盐，百姓只关心生活，其他的一概不关心。 杨兮自从向县又有了盐，就没断了采买盐，买官盐需要盐票，周家买的多，杨三多个活收盐票。 周家有白将军送的盐，还有采买的盐，周家盐量储存的足够多。 每个月的分红，大部分都换成了盐，剩下的银钱足够一家子开销。 杨兮坐月子期间，周家还有喜事，周炳过了府试，成绩依旧是第二，只等着过些日子考院试。 时间过的很快，杨兮出了月子，满月这日，杨兮痛快的洗了澡，孩子满月宴，钟毅夫妻也到了。 杨兮昨晚就熏了艾草，一大早又洗了一遍澡，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坐月子太痛苦了。 今日她终于能走出房间了。 朱氏看的想笑，“瞧给你高兴的。” 杨兮，“一个月没出屋子了。” 朱氏抱着子律，“这孩子养的好，跟年画娃娃似的。” 杨兮见儿子看向她，笑眯眯的，“这孩子能吃，出生时六斤八两，现在都十斤了。” 朱氏抱着的确压手，仔细打量杨兮，“出了月子好像瘦了许多？” 杨兮后期身子有些肿，看着像胖了许多，坐月子养的好，儿子又是个能吃的，她可不就是瞧着瘦了许多，“还是有些胖。” 朱氏，“你可别瞎减肥，你还喂孩子呢！” 杨兮接过儿子，“有这小子在，我不用减肥。”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十 朱氏一听笑了，“咱们去主院。” “好。” 今日是子律满月宴，客人已经陆续来了。 杨兮坐月子没见外人，村子里妇人不敢登周家的门，今日乡里乡亲来的多，都等着见子律。 到了主院，孩子就到了叶氏的怀里, 子律是个懂事的孩子，胆子也大，见了这么多人也没哭闹，只是寻找熟悉的声音。 里正娘子，“我许多年没见过这么胖的娃娃了，这孩子真有福气。” 叶氏爱听, 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免俗, 她喜欢听吉利话。 今日子律是主角, 在主院待了没一会，周钰接儿子去前院。 周钰亲自照顾孩子，子律熟悉他，有他在身边子律不会找娘。 钟衍伸手抱孩子，他不好去东院，见到孩子的次数不多，人老了就喜欢有福气的孩子，子律胖乎乎一看就是个福气大的。 钟谨洗三的时候忙没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孩子，“长得像弟妹。” 周钰笑着，“这孩子会长。” 钟谨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希望这孩子日后平安顺遂。” 周钰亲自给儿子带上了, 分量不轻的金锁，子律小朋友注意到, 还啊啊了两声。 钟衍笑了, “这是喜欢。” 一出手就是金锁, 今日来的客人被镇住了, 柳里正准备的银锁, 分量也是不轻的。 周钰一一谢过, 孩子离开娘有些久肚子饿了，哼唧着随时要哭的样子，周钰抱起儿子，“我先送孩子回去。” 主院，杨兮接过儿子，注意到金锁，周钰说是钟大哥送的，杨兮点着儿子的鼻尖，“你小子也有家底了。” 前院有客人，周钰回来前院，又过了半个时辰，满月酒准时开席。 满月宴结束，钟谨没急着离开，边喝茶边醒酒，说起府城的情况，现在没外人不用顾忌了。 钟谨，“许家罪名定了, 整个许家十岁以上男子全部斩首，十岁以下卖身为奴，家中女眷全部发卖了。” 周钰手上的动作一顿, “顾知府此举起到震慑作用了。” 钟谨又喝了一杯茶，“顾知府比我预计的要狠辣。” 周钰，“商贾，顾知府从未放在眼里。” 士农工商，世家出身的顾知府，许家入不得了他的眼。 钟谨叹气，“可惜了许家，许家难得口碑不错的盐商，谁倒卖私盐，许家都不会。” 周钰嗤笑一声，“正是好人才不长命。” 钟谨一听，想起了周伯父，忙转移话题，“最近北方的消息传过来的不多，也不知道京城如何了。” 周钰看向北方，上一世古代死的太早了，算着时日，快到他上一世死去的日子。 二人又聊了一会，时辰不早了，钟谨要回县城，县里离不开他。 日子一天天过，到了院试的日子，杨三陪着周炳去考试。 院试结束，周炳和杨三没回来，院试结果先传了回来，周炳中了秀才，第十名。 周家有了秀才，周炳又在学堂教书，更多的人想送孩子来学堂了。 县里和镇里也有人送礼，周家和县令家关系亲近已经不是秘密。 周炳没回来，县里的媒婆先上门了。 杨兮见的媒婆，媒婆笑着，“公子中了秀才，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在孝期也是可以定亲的，县里齐举人家有二女，长女已经出嫁，小女儿到了定亲的年纪，不是我吹，齐小姐知书达理，与二公子是难得的好姻缘。” 杨兮可做不了周炳的主，周炳心里有人，没有结果，周炳不会放下，“劳你走一趟了，周炳已经定亲。” 媒婆愣了，随后一想周二公子的年纪，年纪的确不小了，来的鲁莽了，先打听一番好了，“可惜了。” 媒婆不想白来，继续问，“杨公子年纪也不小了，也定了亲？” 杨兮笑着，“我弟弟年纪还小，我想多磨一磨他的性子，并不急着定亲。” 媒婆算看明白了，周家几个公子没有成亲的意思，她也就不用问周三公子了，她知道周家还有个小姐，只是周小姐不出门，想了想起身，“今日打扰娘子了。” 杨兮没让媒婆白来，拿了一块布递给媒婆，“今日辛苦你走一趟了。” 媒婆见到布眉开眼笑的，“不辛苦，不辛苦。” 周钰等媒婆走了，才过来，“谁家来说亲？” 杨兮，“县里的齐举人给小女儿说亲，看上了周炳。” 周钰想到小妹和小弟，“没问小弟？” 杨兮笑着，“媒人最会察言观色，问了杨三我说等几年，媒婆就明白了。” 周钰放心了，“晚几年挺好的。” 杨兮想着上河村，村民明白人甚多，明知道周家有未婚公子小姐，村民知道差距从不登门，他们家定居上河村，从未发生过极品事情。 又过了几日，杨三和周炳回来了，只是周炳带上了女子带的围帽，进村时不少百姓见到，疑惑周炳为何戴帽子。 杨三一脸的沉痛，让百姓更好奇了。 二人回了宅子，正好是下课的时辰，钟衍注意到杨三和周炳，先是高兴二人回来，随后盯着围帽，“大热天的，怎么还带上了围帽？” 周炳停下脚步，抿着嘴不吭声。 杨三一脸的难过，“二哥他伤了脸。” 钟衍清楚周炳中了秀才不会继续考，却不知道毁容的事，老爷子急了，“怎么会伤了脸？” 杨三眨了眨眼睛，姐夫没和钟伯伯说？ 周炳忙扶老爷子，“您别急。” 钟衍能不急吗？不继续考因天下大乱，这天下早晚有安定的时候，新朝建立还是要考的，伤了脸哪里还有以后？ 周炳确认了，老爷子是真不知道毁容的事。 杨三看向听到动静走出来的姐夫，见到了姐夫心虚，所以姐夫忘了说！ 教室里的孩子们也听到消息，谁也不敢吭声，前些日子还高兴周炳先生中秀才呢！ 周钰扶着钟伯伯，“我们去后院说。” 钟衍点头，“好。” 一行人去了后院，周小弟留下让孩子们回教室。 回了后院没外人，周炳拿下帽子，解开纱布道：“您看，我的脸好着呢！” 钟衍愣了，反应过来，“你故意装毁容？”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出大事 周钰摸着鼻子，“周炳需要低调，如果不是为了免徭役，他也不会去考秀才的。” 钟衍从没询问过周炳身世，周钰也没说过，现在想来周炳特别的低调，从不出宅子, 不讲课的时候就窝在院子里，上次白将军来的时候，周炳也没出现过。 钟衍见周钰没有说清楚的意思，皱了皱眉头，“很麻烦？” 周炳解释，“我是已经死了的人, 只是避免麻烦, 还是毁容的好。” 钟衍明白了，“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周钰不好意思，“最近有些忙，一时间忘了告诉伯父。” 钟衍摸着胡子，“不是真毁容就好。” 学堂的学生知道周炳毁容，上河村很快传遍了，柳里正亲自来过，见了周炳伤到的脸，语气十分可惜。 周炳表现的心态好，“这世道乱，我没觉得遗憾。” 柳里正想说世道不会一直乱，到嘴边的话没说出口, 顿了下道：“你能想开就好。” 周炳笑着, “我大哥说教书育人挺好。” 柳里正一想也是, 笑着道：“不错。” 杨兮出了月子继续教女孩子，她可没忘让女孩和男学生一起考试，只因最近事情比较多，她改了考试的时间，定在了第一个学期期末考。 周炳伤脸不再是新奇的事, 时间也入了夏天，学堂第一个学期要结束了。 杨兮和周钰两口子一起出的试题，这一次试题有些难度。 期末考女孩子参加，周钰下课后告诉学生，村子里的孩子愣了，女孩子和他们一起考试？ 钟家和叶家等，他们早就知道消息，所以不惊讶。 白朗有些发愁，对钟煦道：“我要是考不过女孩子，我都没脸回家了，丢不起这个人！” 钟煦看向叶启恒，这才是他的对手，每每看到叶启恒询问周叔叔，他就着急，眼睛盯着叶启恒，完全没听到白朗的话。 白朗，“......” 钟煦回神，低头看着笔记，准备晚上请教周叔叔。 白朗, “我和你说话呢！” 钟煦回神, “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考不过女孩子, 我丢不起这个人。” 钟煦，“你本身就考不过。” 白朗，“......” 周钰将所有学生的表情看在眼里，他继续道：“此次成绩第一，开学时代表所有学生讲话，验证你们一个学期成果的时候到了，我希望你们用心复习。” 白朗注意到先生看向他，拿起黑板挡住自己的脸。 周钰，“......” 这小子的确不爱学习，能在快班待着，还是他私下补课的结果。 学堂的复习氛围十分的浓郁，男孩子都是要脸的，谁也不想被女孩子比下去。 由学生的嘴传出消息，上河村知道女孩要和男孩一起考试，骨子就重男轻女的古代，上河村议论纷纷的，女孩子长大嫁人，并不能帮家里太多，为了生活男孩子才是一家的根本，女孩子读书认字就很新奇了，竟然还和男孩子一起考试？ 上河村迂腐的甚多，以前杨兮去教室，私下就议论，后来杨兮生子不去教室，议论才少了。 现在又议论起杨兮，说杨兮不安分，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就该相夫教子，还说周先生太惯着妻子等。 吴家的两个姑娘也被议论，李氏没少被村妇拦住，话里话外说女孩子老实嫁人好。 李氏气的不行，吵了好几架。 还有人找到柳里正家，柳里正还寻思要不要送孙女过去，他正等着考试结果呢！ 对于上门的人，柳里正就一句话，“跟我说没用，自己去周家说。” 谁敢说？敢说就不会来里正家了。 村子里越了解周家，越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都不敢登门。 周钰和杨兮才不管村子里如何议论，两口子该干什么干什么。 两口子过了上一世古代死亡的日子，二人满心都是美好的未来，谁也不能影响他们的心情。 村子里的议论对杨兮两口子没影响，却影响了吴芊宜几个姑娘，她们更努力学习，一定要让村子里看看，她们女子不比男子差。 越临近期末考，学堂越紧张。 杨三反而时常出门，有的时候一整日都抓不到人影。 钟衍问杨兮两口子，“你们不管管他？” 杨兮两口子就没想事事管着杨三，他们十分清楚对杨三的界线。 周钰道：“杨三主意大，他有分寸，伯伯不用担心他。” 钟衍不是担心杨三，他看出杨三不安分，“我怕这小子越来越野，你们压不住他。” 杨兮笑着，“我们就没想管住他。” 周钰道：“伯伯，我们心里有数。” 钟衍不知道两口子的打算，他挺喜欢杨三的，“算了，老了，我不管了。” 周钰听出钟伯伯语气里的失落，忙道，“您老可不老，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钟衍也希望自己活的久一些，最好活到乱世结束，否则死都不安心。 周钰等钟伯伯离开，“杨三这小子让吴家两兄弟教乞儿练武，这小子现在养了一多百人。” 杨兮还真不知道，“他和你说的？” 周钰点头，“这小子分散养的，他还收了几个县里的混混。” 杨兮，“......” 周钰笑出声，“这小子银钱花了不少，你说他什么时候找你要织布机模型？” “自从让他知道织布机改进好了，他每次来都要摸一摸模型，这小子早就惦记上了。” 周钰哼了一声，“不能给他，他一旦拿出去换银钱，再小心谨慎也会查到他身上。” “我心里有数。” 杨三没有能力护住整个周家，他们家不会再拿出任何东西。 杨三的确缺银子了，他大部分银子都藏在了京城，养人太费银子了，吃喝用都要管，练武就要吃饱，杨三的银钱如流水一样往外花。 杨三没像周钰想的要织布机，因为他有别的目标，周炳，周炳带了不少银钱南下呢！ 杨兮知道杨三借了周炳银钱，乐了，“我们忘了周炳了。” 周钰边拍着儿子打奶嗝，边道，“的确忘了周炳。” 周炳成了自家人后，难免会忽略周炳的家底。 这日杨三从县里回来，正好是午饭时间，杨三一路风风火火的回到后院，“出大事了。” 吓了一屋子人，全都盯着杨三看。 杨三一脸的汗水，“皇上将江千岁杀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异姓王 杨三带回来的消息震的众人好一会才回神，杨三一路骑马回来的，大热天出了一身汗，坐在椅子上拿过扇子扇风，这天气热死他了。 钟衍没心思吃饭了，“你听谁说的消息？消息准确吗？” 杨三边扇风边道：“钟大哥告诉我的。” 钟衍一听，还是有些不信皇上杀了江千岁, “皇上依仗江千岁多年，没有江千岁，皇上就没办法继位，怎么会杀了江千岁？” 而且江千岁权倾朝野，皇上又是如何杀了江千岁的？ 杨三不清楚，“钟大哥从府城知道的消息, 具体消息并不清楚。” 周钰见钟煦几个饭也不吃了, 示意钟煦带着白朗几个去休息。 钟煦拉着不想离开的白朗出门，几个小的乖乖的跟了上去, 叶氏和苗氏也起身离开，屋子里的女眷只剩下杨兮。 周钰开口，“当初我猜测江王与江千岁勾结，会不会被皇上发现了，所以皇上杀了背叛他的江千岁？” 否则，解释不通皇上的举动，皇上杀江千岁如自断臂膀，皇上依赖江千岁甚多，如果能最少损失解决江千岁，皇上早就出手了，正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皇上才迟迟没动江千岁。 钟衍, “皇上再昏庸也是皇上，他能容忍江千岁敛财跋扈，却不能容忍背叛。” 威胁自身生命, 皇上如何能容忍？ 杨兮开口，“我觉得不单单江千岁背叛了皇上, 还有北方乱民的原因, 北方乱民最开始打的是清理奸佞的旗号，朝中最大的奸佞就是江千岁。” 周钰深思，“看来北方几方乱民争出头领了。” 乱民整合为一支队伍，不再是一盘散沙，严重威胁了京城安危，皇上杀江千岁安抚乱民也说得通。 钟衍示意杨三坐过来一些扇风，“如果皇上能安抚住乱民，江王谋逆也不敢轻举妄动，国家还能安稳几年。” 周钰点出重点，“皇上昏庸，想让局势安稳几年，皇上身边需要有远见的能臣。” 钟衍，“......” 明明还有挽回的机会，可惜皇上自己作死，能臣走的走死的死，现在想用人也无人可用。 南北相隔甚远，消息传递慢，江千岁被杀的消息传到南方，江千岁已经死了有些时日。 全国没有人不知道江千岁这个大奸佞, 奸臣死了，百姓恨不得放鞭炮，百姓的想法十分直白，以为奸臣死了，就能有好日子过。 可惜百姓不知道，江千岁之死只是最后的平静，乱世已经势不可挡，不过，江千岁身死的确换来局势的安稳。 杨兮两口子知道具体消息，距离知道江千岁身死已经过了七日。 杨兮眨着眼睛，“所以皇上派人去北方诏安？还封了乱民头子为异姓王？” 周钰也是一言难尽，“还派人接了江王嫡长子入京。” 杨兮无语，“江王连嫡次子都舍了，还会在乎嫡长子？接什么嫡长子接江王啊！” 钟衍皱着眉头，“看来京城不少大臣是江王的人，没有人在皇上面前周旋，皇上不可能放过江王。” 周钰想到徐老贼，也不知道失去江千岁这个靠站，徐老贼如何了。 周钰，“人的欲望是满足不了的，封乱民头子为异姓王，这是饮鸩止渴，朝廷换来安稳，也给了乱民继续发展的良机。” 他的预测依旧是对的，北方会成为战场，只是时间往后推移了。 钟衍痛心的很，“朝廷军队众多，战力还是有的，皇上竟然放任乱民成长，江山要亡啊。” 杨兮，“谁让皇上昏庸呢！” 钟衍，“.......” 周钰清了清嗓子压下笑意，媳妇扎了老爷子心！ 钟衍痛苦不下去了，“算了，能安稳些时日挺好。” 周钰正色道，“皇上的一翻动作，各方势力会收敛，皇上连江千岁都杀，谁也不敢将皇上逼疯，这对百姓是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官盐的盐价降了一成，别看一成很少，对于百姓而言依旧是好消息，这几年只见涨，还是第一次降价。 瑞州顾知府也没小动作了，整个瑞州一片平和，上半年的紧张好像是梦一样。 周家的学堂也迎来了第一学期的期末考，前院一共有六间房，现在两间做了教室，期末考又改了一间为教室。 考试的考场依照抽签决定，期末考用纸笔答卷，一个学期孩子们已经会有毛笔写字。 杨兮也成了监考先生，她监考的考场有白朗，叶启恒，吴芊宜，赵家的几个孩子也在这个考场，剩下的都是村子里孩子。 吴芊宜是唯一的一个女孩，还坐在右边第一的位置，十分的显眼，考场的男学生目光时不时扫向吴芊宜。 自从吴家姐妹读书后，吴山和李氏就没让闺女下过地，每日在家干力所能及的活，吴家姐妹皮肤变白了，又是北方人，吴芊宜身材高挑，五官也不错，读书提升了气质，挺吸引小伙子目光的。 吴芊宜满脑子都是不能给先生丢脸，一点都没发现偷看她的目光，一心想考出好成绩，狠狠打男同学的脸。 杨兮手里拿着戒尺，“时辰到了，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互传答案，让我发现成绩取消，下学期也不用来了。” 学生们已经尝到学习的好处，退学的惩罚太重了，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眼神直视前方。 杨兮拿起粉笔，将一道道考题写在黑板上。 杨兮从小练字，她的字下了功夫练的，她不喜欢草书，更喜欢正楷，一笔一划十分的标准。 一手好字就震住了考场的学生，只有自己练字才清楚想写一手好字有多难。 杨兮的算术题还带插画，又绣了一把不用尺子标准的模型画。 叶启恒最平静，白朗嘴巴微张，完了，杨娘子这么厉害，他这回真考不过女孩了。 最震撼的是村子里的学生，只有他们背后议论杨娘子，心里瞧不起杨娘子，黑板上的考题狠狠抽了他们一耳光。 杨兮放下粉笔没去看脸色难看的学生，坐在一旁监考。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气越来越热，雨水反而少了，没有风的天气教室十分的闷热，考试的学生也越发的烦躁。 第一百二十章 反杀 杨兮不能喝解暑的凉汤，拿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将所有学生的表现看在眼里。 钟衍过来，“子律醒了。” 杨兮站起身，“这里麻烦伯父了。” 钟衍拿过扇子，“你快回去吧。” 杨兮惦记儿子，起身就往后院走, 回到后院，子律正委屈的哭着，叶氏手忙脚乱的哄着孙子，“好了，不哭了，你娘一会就回来了。” 杨兮进来小家伙见到了，哭的更委屈了, 本来就热的难受, 哭的额头上都是汗。 杨兮接过儿子, 拿着帕子给儿子擦头额上的汗，“好了，娘回来了。” 叶氏热的不行，“这孩子脾气大得很，一点委屈都吃不了。” 杨兮，“辛苦娘了。” “不辛苦，快喂他吧，瞧给他委屈的。” 杨兮点了儿子鼻尖，喂了儿子奶，小家伙依旧难受的哼哼，孩子胖夏天最遭罪，她轻柔的拿着帕子给小家伙擦汗。 确认晒的水热了，在水里加了一点薄荷叶, 给儿子简单洗了个澡, 小家伙在水里不愿意出来。 杨兮笑着, “这可不行哦, 好了, 咱们出来了。” 抱着儿子出澡盆，仔细擦拭儿子腋下的地方，免得捂腌了。 子律洗澡舒服了，不哼唧了，躺在小床上哦哦的喊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杨兮不敢拿扇子给儿子扇风，就用帕子，没一会小家伙就舒服的睡着了。 叶氏等孙子睡着才小声道：“这个月份在北方可没这么热，瑞州现在就这么热，入伏可怎么办？” 她最担心孙子，小孩子哪里受得了。 杨兮能制冰，可惜婆婆的身子和孩子都受不了冰，“到时候想想法子，娘，您先休息。” 叶氏也累了，“好。” 杨兮回了前院，她换了钟伯伯。 前院静悄悄的，只有虫鸣的声音，还好建宅子时在前院种了树, 否则一点遮阴的树木都没用。 考场内, 白朗凝视着黑板, 他讨厌死填空题，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背的好像不对！ 考试结束了，答案交上来，杨兮拿着答案一个字都没说直接离开。 学生并不多，下午就能出结果，考题有死记硬背能得分的题，也有分水岭的题，一同三十道题，其实并不多。 下午，天空多云，多日不下雨，云越来越多好像随时要下雨一般，气温降下不少，杨兮批答案的速度快了许多。 子律小家伙舒服了，躺着自己玩特别的听话。 吃晚饭前，周钰两口子将答案都批完了，名次也排了出来。 钟衍提着的心放下了，孙子保住了第一，这次差一分，就差一分被撵上了。 第二名叶启恒，第四名出乎所有人意料，吴芳晴。 前十名，女孩子有三人，钟玲考了第七，吴芊宜第十名。 女孩没垫底，杨兮不意外赵家几个孩子排在后面，这几个孩子心思更多在巴结白朗和钟煦身上，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大的机缘，。 柳里正家的孩子考的也不错，白朗有周钰开小灶，排了十四名。 周钰看着名次，女孩子考得都不错，下学期村子里的学生能收起小心思了。 次日，排名出来，女孩子们高兴的聚集在一起，吴芳晴骄傲的如小孔雀一样，“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们女子一点都不比男子差。” 村子里的男孩被打脸了，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的，脑子嗡嗡直叫，满心都是丢人。 周钰狠啊，名次贴在宅子外，只要路过的都能看到，不用学生隐瞒，村子里识字百姓看到后，没一会就传遍了村子。 周家宅子外，村子里的童生都来了，有孙子在学堂学习的童生，气恼孙子不争气，脸上火辣辣的疼，比直接抽他们耳光更难受。 杨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第一批学生他们没的挑，却能够按照他们的想法教导，杨兮十分满意学生羞愧的模样。 第一批学生除了与周家亲近的孩子，村子里的孩子小心思不少，矮个子里挑好的，只要日后放平心态，还是能教导出来的。 柳里正见到成绩，学生放假后，乐呵呵的来了，“杨娘子，我还有两个小孙女，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她们能来学习吗？” 杨兮，“能。” 柳里正得了准话，“那我就不打扰娘子了。” 杨兮的确忙，她在帮杨三算账，杨三拿了两个账本回来给她，这小子信任她，她也想看看杨三的银钱都花在了哪里。 账目记录的很清晰，账目大头是武器和吃用。 现在学生放假了，周钰不忙着学生，这两日每日都会去县城。 周钰今日回来的早，见媳妇手边的账本，“还没算完？” “算完了，杨三花了几百两买武器，他从谁的手里买的武器？” 周钰拿过账本，上面明确写着武器支出，“直接问问他，反正不是在向县买的。” 钟谨掌控着向县，朝廷严格管控着铁，铁匠铺子的铁是有数的，制作的任何铁器都需要报备给衙门，向县有异常，钟谨一定是最先知道的。 钟谨没反应，说明杨三有自己的门路。 杨兮指着账本，“养人太费银钱，这还仅仅是前期投入。” 周钰拿过扇子给媳妇扇风，“秃头的是周炳，周炳借银钱开了口子，日后别想守住银钱。” 杨兮语气担忧，“问问杨三哪里来的武器。” 周钰也好奇得很，这小子一个看不住就能给他带来意外。 杨三每日都按时回家，吃过饭知道账目算完，感谢着，“谢谢姐。” 杨兮按住账本，“先说说你从哪里买到的武器？” 杨三摸着鼻子，“海盗。” 杨兮，“......” 周钰眯着眼睛，“你和海盗联系上了？” 杨三嘿嘿笑着，“海盗也需要消息来源，我现在有不少人手，消息也算灵通，这不就让我发现了海盗的据点。” 周钰揉了揉额头，“你也不怕被反杀了。” 杨三翻白眼，“我是没脑子的人吗？姐夫，我跟踪许久才接触的，我将他们摸透了才派人接触。” 杨兮问，“他们可知道上河村？”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时尚早 杨三，“我没露面，我顺藤摸到海盗老家，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武器，他们的武器都是抢的，不敢拿出来卖就便宜了我。” 周钰盯着杨三，看的杨三心里直发毛, 周钰，“我看你是盯上了这股海盗。” 杨三被说中心思，嘟囔着，“你和姐姐不让我出门，我就想提前做些准备。” 杨兮拿起账本抖着，“你这是一些准备？” 杨三不吭声了, 他越听姐夫讲局势，他心里朦胧的想法越清晰，起了心思再也压不住了, 他心急，急迫感让他拼命的想抓住能抓住的一切力量。 周钰，“最近我和你姐姐都忙，有些忽略你了，现在学堂放假，从明日开始我和你姐姐全天给你上课，行了，你回去吧。” 杨三，“！！” 他挺希望被忽略的，这些日子他过的自在极了。 杨三想讨价还价，对上姐夫深沉的目光，抓起账本就往外跑。 周钰等杨三离开，“这小子比我预想的能搞事。” 杨兮心道何止能搞事, “所以放他出去吗？” “哼, 我说一年就一年，今年别想出门。” 杨兮幽幽的道：“他精力这么充足，还是课业留少了，你觉得呢？” “有道理。” 两口子笑了，已经琢磨出什么题目了。 子恒小朋友来看弟弟，就见爹娘相对而坐写着什么，凑上去看了一眼，各种数字让他眼晕，默默的收回目光看向弟弟，只有弟弟能安慰他，这次期末考他考了第三，哎，师兄们太努力了！ 子恒逗了一会弟弟，默默的穿鞋回去学习，爹爹晚上也给他开小灶的，才只考了第三，他很不满意！ 次日，周钰说到做到，按住想跑的杨三，这一次单独给杨三讲课，下午换成杨兮。 钟衍以前没发现不对, 因为晚课还有周炳和周小弟, 这一次只给杨三一人讲课，讲的课也更深更广，老爷子越旁听瞳孔越紧缩。 钟衍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周钰聊天，旁听了一整日的课。 晚饭后，老爷子崩不住了，单独来了东院见周钰两口子。 钟衍沉着脸，直勾勾的盯着周钰两口子，“你们想干什么？” 周钰，“我只是想看看杨三能走到哪来。” 钟衍眼神锐利，“还不说实话？” 周钰没被吓到，“伯父，您也看出来杨三不安分，他也不想屈居人下，我只是想教会他更学识，让他日后能护着周家。” 当然还有报仇，他一直将仇恨压在心底，从未忘记过。 钟衍回忆周钰给杨三讲的所有内容，越看周钰眼神越锐利，“你一直不断地引导他。” 周钰摊开手，“伯父，哪怕没有我，他依旧不甘于平庸，他依旧会走同样的路。” 钟衍求的不多，他求的是在乱世中平安，所以他愿意搭上白将军，愿意帮着周钰建立学堂，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护住周家和钟家。 钟衍神情疲惫，“你可知前方的道路满是荆棘。” 周钰将杨三最近干了什么一点都没隐瞒讲了，“钟大哥一点都没发现。” 钟衍，“！！” 周钰又道：“有的人是天生的领导者，我观察杨三许久，伯父，我不会拦着他，只会尽量教导他。” 江王也好，世家也罢，外族又虎视眈眈，谁成事都是百姓的灾难！ 钟衍深深的看着周钰，周钰早有心思，“你不去泉州定居来这里，心中早有打算。” 周钰摇头，“那倒没有，不去泉州的确不想给您带去麻烦，我也十分意外遇到钟大哥。” 钟衍，“......” 这意外难道是天意？天意让他过来！ 杨兮接话道：“杨三运气十分好，一路我们每每化险为夷沾了杨三的光。” 自从开珍珠后，她清楚明白，她和周钰最大的运气是重生，是遇到杨三，气运一说玄之又玄，他们两个重生回来不得不信。 杨兮见钟伯伯神色变了又变，继续道：“您来学院教书，何尝不是杨三的运气。” 周钰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茶水，“您老担心的太早了，未来谁又知道呢！” 钟衍心梗，“你们看着他，他都能弄出这么多的事，你们还不担心，你们心够大的。” 周钰神色轻松，“一切为之尚早。” 杨三还在他们夫妻手下学习呢，乱世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现在还不到谋划的时候。 钟衍身心疲惫，他要好好想想。 周钰本就不想让钟家卷进来，“伯父，我从没想过瞒着您，现在一切都没开始，您可以仔细想想。” 他就没想瞒着钟家，今日故意当着伯父面讲开国皇帝的。 次日，杨兮见伯父已经神色如常，周钰也忍不住多次看向伯父。 钟衍见杨三也盯着他，瞪了杨三一眼。 杨三摸着鼻子，顶着发青的眼眶回院子。 钟衍对杨兮两口子道：“哼，就像你们说的一切为之尚早，行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周钰两口子笑了，周钰问，“您今日还旁听吗？” 钟衍摇头，“不了，我今日要去县里。” 周钰知道伯父要和钟大哥说明白，钟大哥是钟家长子，承担整个家族的责任。 两口子给杨三上课，杨兮抱着子律，子恒则跟着钟家孩子们一起学习。 杨三从昨日课程就明白，姐姐和姐夫清楚他心中所想，还没讲课，杨三对着身边的姐姐道：“姐，你不会觉得我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吗？” 杨兮逗着怀里的小儿子，头也没抬，“我和你姐夫是教书先生，你说的我们不懂。” 杨三，“......” 呸的教书先生！ 杨兮这时抬起头，“我说的不对吗？我们没教导你吗？” 杨三觉得牙疼，“.....对。” 只是单独教导他而已，他心里感慨姐夫和姐姐眼睛毒辣，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就看穿了他！ 杨三，“姐，你昨日说赚银子方法很多，是不是真的啊。” 他是真穷了，满脑子都是银子，只要一想日后需要花的银子，他浑身都疼，他也惦记姐姐的织布机，只是他没实力护住，不敢打主意。 杨兮指着自己的脑袋，“全在这里。” 杨三激动的搓手，“姐，我，我。” 杨兮抓着小儿子的胖手，“就是不告诉你。” 杨三，“......” 白激动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没有消息 周钰批完昨日留的题，周钰黑着脸，“你还好意思笑，看看你做的题错了多少？” 杨三缩了脖子，“我后半夜才睡，姐夫，我尽力了啊！” 周钰, “你将全部心思用在学习上，我不信还会错这么多。” 杨三有些心虚，他的确不够用心，昨晚边做题，边想安排县里的人手。 杨兮抱着子律，扫了一眼卷子, “这么简单题也能错，该打。” 杨三, “.......” 周钰严厉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该打的时候真打，杨三的左手肿了。 白朗还没离开，等爹派人来接他，见到杨三红肿的左手，咽了咽口水，先生对他真好！ 杨三听的龇牙咧嘴，他严重怀疑姐夫趁机教训他，见白朗偷笑，“姐夫，我瞧着白朗最近有些闲。” 周钰看向白朗，白朗忙道：“先生我不闲，真的，我有学习。” 钟煦证明道：“这几日他都跟着我们学习。” 周钰转过头, 白朗吓出了一身冷汗，偷偷瞪着杨三，他果然和杨三不对付。 两日后, 白将军的护卫来了，白朗逃似的带着护卫走了，白朗的心里学堂太可怕了，没有一个人偷懒，他不学习都不好意思。 白朗回家别提多高兴了，没进门就喊，“爹，我回来了。” 白将军想儿子想的厉害，亲自迎出来，想说儿子瘦了，面对儿子白胖不少的脸，瘦这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白朗问，“爹，你看我送回来的卷子没？” 他特意抄录的卷子呢！ 白将军高兴儿子长进，他对儿子考的名次很满意，“看了，我儿出息了。” 白朗，“我是您儿子，我都能学会, 爹一定也可以, 爹, 晚上我教你。” 白将军，“......” 儿子可真是孝子！ 副将清了清嗓子，拿出个包袱，“公子，临走时周先生交给我的，让我回到交给你。” 白朗有股不好的预感，白将军已经打开包袱，里面是纸，纸上全是写好的题目，白将军一张张看的眼晕，见儿子要跑，“站住。” 白朗想哭的心都有了，他不该嘚瑟的，真的，他后悔了！ 周钰不管白朗怎么哭，白当家到了瑞州，带人来了上河村。 周钰迎着白当家进来，语气期待，“白当家亲自过来，可是有我妻弟的消息？” 白当家摇头，“并没有消息，我押运货物路经向县，先生定居上河村，我多停留两日来看看。” 周钰心里失望，收敛情绪，“我这就叫曦轩过来，他前些日子还念叨你。” 白当家哈哈笑着，“我还给他带了礼物。” 杨三来的很快，见到白二当家的，“我以为姐夫骗我呢，白当家真的是你啊！” 白二当家注意到杨三凌乱的头发，语气迟疑了，“你这是怎么了？” 杨三头发是自己抓的，忙整理头发，“做题来着。” 白二当家看向周钰，“我记得先生说开学堂，学堂可开了？” 周钰见杨三越整理头发越乱，示意杨三过来，边给杨三整理头发，边道：“已经开了。” 白二当家的感慨时间过得快，将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这是杨老弟念叨的弩，看看可喜欢？” 杨三喜欢啊，冲过去拿弩，嘶了一声，姐夫还抓着他头发。 周钰，“毛毛躁躁的。” 杨三撇嘴，然后小心的拿起弩，“谢谢白大哥。” 白二当家的又拿出茶叶，“我们此次押运茶叶，这是得的报酬，送给先生一些。” 周钰不舍得买茶，看着一包的茶叶，“太贵重了。” 白二当家的笑着，“先生喜欢就好。” 周钰喜欢啊，他已经能闻到茶叶的清香了，“当家的此行可顺利？” 白二当家的，“顺利，此次赚了不少。” 杨三问，“大哥可知道北方的消息？” 白二当家，“知道的消息不多，现在镖行的日子不好过，押运路上的山匪特别多，最近镖行很少接去北方的活。” 顿了下继续道：“先生托付的委托，我们只能尽量打听。” 周钰起身见礼，“已经十分感谢当家的了。” 白二当家的不好意思起身，让开了见礼，“镖师也是人，我们现在接活也是精挑细选，白某这里谢谢先生理解。” 他与周先生相交，私下也打听了一番，知道了钟县令和白将军。 这也是他特意停留来拜访的另一个原因。 后院，杨兮已经知道镖行没打听到弟弟的消息，杨兮抱着小儿子出神。 子恒见娘情绪低落，“娘，外婆和舅舅会平安的。” 杨兮摸着儿子的头发，子恒的头发已经长长了，“娘没事了。” 子恒不写大字了，挨着娘亲坐着，拉着弟弟的胖手，“娘，你看弟弟流口水了。” 杨兮低头，小儿子啊啊的喊着，口水直流，“都怪你爹喜欢捏你弟弟的脸。” 子恒心虚的勾着指尖，他趁爹娘不注意也没少捏弟弟的脸，弟弟胖乎乎的特别可爱，如果不是弟弟太小，他好想抱着弟弟睡觉。 杨兮抱起小儿子，小家伙真压手，现在有十五斤了，胳膊腿跟莲藕一样，有些发愁，“你弟弟不能继续胖下去了。” 子恒，“弟弟胖胖的挺好啊。” 杨兮心疼小儿子褶缝的红痕，“他胖的胳膊都坏了。” 她已经很小心照顾，可孩子太胖，一个照顾不到一晚上就红了，小儿子难受的眼泪汪汪，她这个当娘的看着心疼。 子恒拉着弟弟的胳膊，吹着气，“吹一吹就不难受了。” 子律啊啊的，以为哥哥和他玩。 半个时辰后，杨三抱着弩来了东院，“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杨兮见到铁制的弩惊喜了，“哪里来的？” “白大哥送给我的。” 杨兮，“......” 她都嫉妒杨三的社交能力！ 杨三见姐姐想拆开弩，忙按住了，“姐，你拆开能安装上吗？” 杨兮，“你说呢？” 杨三心里没底，“弩可不好弄，这个坏了就没了。” 杨兮沉吟一会，“那就等等再拆。” 杨三推了推弩，一脸肉疼，“要不，姐姐你拆吧。” 杨兮反而不想拆了，她有理由怀疑这小子套路她！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思 杨兮南下时与白当家没交谈过，吃饭时，杨兮唯一女眷出现，白当家疑惑的看向周先生，镖行已经不屈小节，女眷依旧只能待在后宅。 周钰介绍着妻子，“我娘子当家的见过, 我家中所有事娘子都可做主，日后我不在家，当家有事可与我娘子说，她能做我的主。” 白当家知道周先生爱重娘子，因为爱重才托付他找妻弟，现在看来不仅仅是爱重。 白当家对杨娘子的印象很模糊，现在印象深刻了。 杨三语气骄傲道：“我姐还是学堂的先生，这次期末考我姐教导的女学生成绩很不错。” 白当家的眼睛都瞪圆了, 女子入学堂？ 白当家知道有家底的人家会让女儿识字, 还有培养女儿琴棋书画联姻用。 官家小姐学的更多些，也没说送女儿去私塾或是学院读书，而且学院也不收女学生。 白当家不蠢，他可不认为杨娘子只教女戒，询问着，“娘子，不，杨先生都教导什么？” 他是个大老粗，赚的是带血的银钱，内心佩服有学问又本事的人，杨娘子得相公重视，得杨三尊重，可见本事不小，他愿意付出尊重。 杨兮其实可以不过来一起吃饭，她还是来了, 她要让与周家来往的人习惯她的存在, 对白当家的态度很满意，“教算数, 地理，机械等知识。” 白当家懂算数，地理也能从字面理解，机械？ 周钰解释何为机械，还举例书铺关于机械的书籍。 白当家懂了，然后更惊讶了，竖起大拇指，“娘子大本事。” 杨兮谦虚，“我只是有些天赋。” 杨三，“......” 他有些不认识天赋二字了！ 白当家晚上留在周家休息，周钰就没单独教导杨三，教杨三的东西需要避开人。 今日他有时间，正好给钟煦几个解答疑问。 白当家，“先生家有这么多孩子？” 周钰，“世交伯父家的孙子，我开学堂，他们都在学堂读书。” 白当家目光看着六七岁的男孩，心里不是滋味，他儿子想读书，他费尽心思才能送儿子去书院读书, 而这些孩子因家世，轻而易举读书学习。 钟煦抓紧时间询问，他最怕被叶启恒追赶上，周叔叔给叶启恒起名带了子恒弟弟的恒字，叔叔直白的表示看重叶启恒！ 白当家的没走，坐在一旁听着，越听心里的想法越多。 白当家等孩子们离开问，“先生，学堂下个学期什么时候开学？” 他儿子在书院被鄙视，学院的先生也看不起儿子的出身，书院家有功名的孩子十分排外，儿子在书院过的并不开心，他也想过请秀才教导儿子，可惜秀才有秀才的清高，镖行并不能得到读书人的尊重。 周钰看向疯狂对他眨眼睛的杨三，觉得辣眼睛，“还有半个月开学。” 白当家算着日子，义州离瑞州近，日子还很充裕，“先生招学生可有什么标准？” 桌下，杨三踢姐夫脚暗示。 周钰狠狠踩了杨三一脚，神色如常回话：“我招学生不看出身，不看天赋，只看人品。” 白当家咧着嘴，不看出身好啊。 周钰继续道：“我招学生必须读满三年，日后想继续学习看个人。” 白当家越听越心动，“不知道束脩如何？” 周钰说了束脩的银钱。 白当家站起身见礼，“先生大义。” 晚上，杨兮已经将弩给拆了，零部件摆了一桌子，有些失望，“与我想的不一样啊。” 周钰拿着弩箭，“试过威力了？” “试过了，不是连弩，威力也不大，近距离能当暗器，远距离杀伤力不行。” 周钰，“这是私自打造的弩，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朝廷的弩威力更大，可惜咱们弄不到。” 杨兮摸清楚零件，日后能制造再改数据，拿着零件将弩安装回去。 子恒坐在一旁，亲眼见证娘安装好弩，小手拿起来弩，瞪大眼睛，“娘，您太厉害了。” 杨兮，“你将娘交给你的学会了，你也可以。” 子恒崇拜娘亲，爹在他的心里都靠后了，“娘，儿子要像你一样厉害。” 周钰抱着小儿子，“你以后要像爹爹。” 长子随了媳妇的天赋不能浪费，希望小儿子随他。 次日白当家走了，镖师来周家，又给上河村添加了话题，上河村的百姓对周家越来越好奇了，周家到底有多少人脉？ 现在看到的人脉，让百姓心里越发的火热，送孩子去学堂学习，周家有这么多的门路，只要入了先生的眼，日后就能有条好出路。 这日柳里正来周家，周钰给杨三讲课，杨兮接待的。 柳里正问，“杨先生，下学期只收三十个学生吗？” 杨兮很高兴里正对她的称呼，这是对她能力的认可，“只收三十个，再多的话，我们教不过来。” 柳里正有些紧张的询问，“女孩子也占名额吗？” 杨兮点头，“占名额。” 既然要一视同仁，男孩女孩都是竞争关系。 柳里正后悔了，早送孙女来周家好了，想问能不能通融，又想到他外孙子，临走也没说出口。 杨兮心情不错，人的心理争抢来的才会越珍惜。 瑞州兵营驻地，白朗眼睛成了圈圈，烦躁的抓着头发，大喊了两声，丢开手里的算盘就要跑路，呸，他被亲爹给骗了！ 结果还没出兵营就被抓了回来，白朗怒目而视，“我要回学堂，我要回先生家！” 白将军心虚，“今日算完就不用算账了。” 白朗木着一张脸，“昨日也是这么说的。” 白将军干笑一声，他真没想到才一个学期，儿子进步这么大，不仅会打算盘，还会默算。 白将军要彻底掌控粮草，清理了管粮草的司官，全都从军营重新提拔亲信，这也就造成算账的人才不够！ 瑞州是大州，驻兵五万，五万人每日的粮草用量等等，都要仔细安排！ 管理粮草的差事不是谁都能干的，白将军还要减少粮草用量，尽量多的存下粮草，管理粮草的亲信更难了。 儿子回来跟他显摆学了什么，还想坑他，结果他激动了，拉着儿子来了兵营。 白将军也心疼儿子，“要不，你再教教他们？”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好主意 白朗气的直翻白眼，“我以为我就够笨了，还有更笨的，不教！” 他没想过教吗？为了自己轻松，他也教了，结果他更佩服周先生了，他这么顽劣的, 周先生都能好脾气教导，他回学堂一定认真读书！ 白朗躺在地上不同，嘴里念叨着，“我要回上河村，我要回先生家，我要走。” 白将军，“......” 这是将儿子累狠了！ 副将清了清嗓子, 见小公子瞪他, 低声笑了，“我们可以请周先生过来。” 白将军拍着手，“我怎么没想到，快写信给先生。” 白朗，“......” 信件送到周家，杨三在家待不住了。 周钰看过白将军的信件，无视杨三举起的手，对着周小弟道：“白将军给的报酬丰厚，你去。” 周小弟是周家赚银钱垫底的存在，一听报酬丰厚，“哥，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周钰对等在一旁的护卫道：“一会周霖随你们回去，几位坐下喝口茶等一等。” 护卫不敢托大，将军对周家的态度，直接影响他们，“公子不用着急，我们不急。” 杨三想出门,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周小弟离开, “姐夫, 你放我出去一天，就一天好不好？” 周钰当没听见回东院，他要好好磨一磨杨三的性子。 杨三喊着，“姐夫，姐夫。” 喊声之大，整个宅子都能听到。 吓的钟衍写的字毁了，周小妹扎了手，子恒的大字也废了。 杨兮听习惯了，最近杨三时不时就要嚎一嗓子，淡定的编写教学书。 周钰进来抱起小儿子，“想没想爹爹？” 子律以为爹爹和他玩，啊啊的喊着，嘴里还吐出泡泡。 周钰见儿子高兴，抱起儿子举高高，子律一会就咯咯的笑着。 杨兮发现屋子的光线暗了，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外面阴天了？” “嗯，估计一会会下雨。” 窗户沾的窗纱，比纸凉快，现在起风了, 屋子里十分凉爽，“小弟会不会被雨浇了？” 周钰道：“小弟坐马车走的。” 白将军为了接他，特意安排的马车，所以不怕下雨。 没一会，下起了大雨，谁也没将这场雨当回事，结果这一场雨下起来还没完了，从下午开始下，下了一夜也没停。 周家排水建的不错，水流哗哗的流淌出宅子。 次日吃过早饭，钟衍担忧的道：“一点风也没有，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周钰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们才定居南方，最近天气好，他都要忘了南方多雨了。 杨三，“不会一直下吧。” 杨兮，“......” 其实她挺不想杨三开口的！ 下大雨，湿气重了，衣服上难免沾染水汽，棉被吸潮气，晚上摸着棉被湿哒哒的。 小家伙最受不得委屈，小被子盖在身上难受，就呜呜的哭着。 周钰没办法去烧了火炕，烘干他干净的衣服盖在儿子身上，小家伙才舒服的睡着。 杨兮，“明日可以烧炭盆去去湿气。” 周钰应下，“这场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杨兮也发愁，今日又下了一日，宅子有良好的排水系统，村子就不行了，路上已经全是积水，积水汇聚到池塘，李争出去查看，池塘的水已经冒了，河岸的水位也高出不少。 窗外的雨水没有小的意思，周钰庆幸，媳妇设计宅子怕粮食受潮，建粮房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 周家的粮食和盐都足够，宅子没积水，院子里的菜地也没事，周家不缺吃喝。 村子就遭了大难，泥土房又是稻草房顶，不少百姓家中漏了雨，还有塌了的稻草房。 周钰和杨三出门帮忙，杨兮拿出家中储存的草药熬驱寒的汤，由李氏看着分给受灾的村民和帮忙的汉子。 一场大雨，周家伸出手帮忙，在村子里赢得了更多的尊重和名望。 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三日，半夜的时候才停了。 这场大雨对上河村的影响不大，路上积水降下一些，周钰特意去了县里，这场大雨很广，不仅仅是向县，周边的县也在大雨的范围内。 钟谨，“我心里有些不安。” 他当官多年，很少有不安的感觉，这一次特别的清晰。 周钰没有感觉，却能估算，“你是怕有水灾？” 钟谨，“嗯，瑞州地势不错，我怕相邻的几州有水灾，到时候灾民会涌入瑞州。” 周钰也担心，现在的朝廷已经无力救灾，难民多了，对瑞州是极大的负担，“先准备好对策。” 钟谨扯了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顾知府不会拿出银子，县衙也没有多少银子和粮食，到时候我也没什么好法子。” 周钰拍了拍大哥的肩膀，“难为大哥了。” 钟谨，“只希望我想多了。” 周钰从县衙出来，坐着马车看向县街道，向县的百姓影响不大，除了缺少干柴火，百姓依旧如往常一样生活。 现在街上很少见到乞儿了，杨三将能收拢的乞儿都收拢了，整个向县的精神面貌都是向上的。 周钰真不希望打破向县的安宁，这个世道这份安宁太难得了。 一场大雨结束，孩子们到处捕鱼，欢快了好些时日。 直到第二学期开学，再也没下过一场雨，百姓狠狠松了口气，所有的心思都在争入学名额上。 这次还有镇里的孩子，镇里百姓也不全都条件好，但依旧有鄙视链，村子里的百姓最低，镇里百姓傲气，十分看不起村里人。 杨兮将孩子父母的神态看在眼里，她只负责记录人名。 上河村和附近的村子都知道杨兮这个女先生，镇里知道的就不多了，镇里送孩子来学堂，奔着县令和白将军来的。 上河村站着地理优势，来得最早，排队最前面，很快登记完名字带孩子进宅子。 队伍排到镇子百姓，一男人见到杨兮，皱着眉头，“没有人登记吗？怎么让女人登记名字？” 杨兮听了不生气，“不登记就让开。” 男子皱着眉头，他在镇里有个铺子，家中有家底，儿子本来在私塾读书，他带儿子来为了搭上县令公子的，“女子怎能。” 杨兮打断，“你可以带孩子离开，我们学堂不仅有我这个女先生，还有女学生。” 男子瞪大眼睛，“岂有此理，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子怎可读书入学堂？”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难了 杨兮也清楚，所以男女学生是分开教室的，她不急着一步到位，慢慢来最稳妥。 杨兮见排队的人议论起来，也不在意，“请。” 男子有些骑虎难下，想搭上县令公子, 又对离经叛道的学堂不喜。 男孩昂着头，“爹，我才不要和女孩子一起读书。” 男子拉着儿子转身就走，男子离开还有不少人带着孩子一起离开。 柳里正就站在一旁看着，以为杨娘子会难过，结果杨娘子神色如常, 继续登记名字。 杨兮不生气，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想改变太难了, 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让杨兮意外的是黄家主带着小儿子报名，黄家主只有嫡长子，眼前的孩子是庶子，这是拿庶子试水来了。 杨兮将号牌递给男孩，“拿好。” 男孩抓紧了号牌，这是他的机会，“谢谢先生。” 杨兮挑眉，排队进去不少孩子，除了上河村的孩子，只有这个男孩喊她先生，这份眼色不错。 黄家主打心眼里看不上女子，不过，他习惯戴面具，只要对他有利，他就能装出尊重，“先生辛苦了。” 杨兮似笑非笑，“请。” 黄家主拉着儿子离开, 他听多了胡家对周家的汇报, 知道的越多心里越火热，可惜赵家与周家疏远了，否则能好好利用。 前院内，周钰考教孩子们也简单，观察就能筛选出不合格的孩子，再与剩下的孩子聊几句家常。 日常生活的细节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 周钰聊的家常五花八门的，有的问家中可有姐妹，每日在家中做什么，问物价，或是问何为孝道。 排队的孩子们听的傻眼，不跟着想答案了，因为没用，轮到自己问题是不同的！ 白当家昨日来的，他的儿子已经经过考验，他就站在一旁看着。 合格的孩子，周钰会留下号牌，不合格的会收回号牌。 上河村的孩子有优势，态度都很端正，所以上河村孩子占有最多的名额。 县里和镇里的孩子合格的最少，他们的心思太多了, 真心来学习的不多。 还有人不服气，因白当家带刀镇着，嚷嚷几句就走了。 白当家问，“你不怕他们说学堂坏话？” 周钰喝水润嗓子，“不怕，信了传言不亲自证实，自己求真的心都没有，正好学堂不需要这样的学生。” 杨兮忙了一上午，三十个名额够了，她重新给三十个孩子登记，三十个孩子有三个女孩，两个里正家的孙女，还有一个里正的外孙女，今日一共就来了三个女孩。 杨兮叹气，这个世道想改变女孩的地位太难了，尤其是乱世中，男孩子学习本事才能更好护住家人。 杨兮意外黄家主的庶子过了考验，男孩不似初见时的木然，现在的眼里有光。 男孩，“我叫黄芪，今年八岁。” 杨兮登记上，又收了束脩银钱，黄芪手里拿着荷包，紧紧抓着荷包，收了剩下的银钱，脚步轻快的离开。 杨兮从孩子动作能看出，这孩子第一次拿这么多的银钱，她可看到荷包里都是碎银子。 钟煦是第一学期的第一名，他带着新学生参观教室，介绍黑板和粉笔等，将学堂的规矩一一讲给学弟学妹听。 叶启恒站在一旁帮忙，心里羡慕极了，这个学期他一定要考第一。 明日才正式开学，并没有给孩子们分班，一个月后根据成绩分班。 白当家的很忙，能亲自送儿子白江景已经不容易，儿子才十岁，他本想留下个小厮照顾儿子，见白将军的儿子没带小厮丫头，狠了狠心带走小厮。 周钰送白当家离开，杨三等人走远，小声的道：“姐夫，我们和镖行越来越密切了。” 别看白当家是二当家，镖行真正做主的反而是二当家。 周钰，“高兴吗？” “高兴。” 周钰也笑了，“先是白将军之子，现在是白当家的儿子，你怎么感谢我？” 杨三心里警惕，小心地问，“姐夫想要什么感谢？” 周钰从怀里拿出一张欠条，“签了就是对我的感谢。” 杨三不想接，想起了第一张他签的欠条，“咱们是一家人！” 周钰心道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为了不被卸磨杀驴，该算清楚还是要算清楚的，“赶紧的。” 杨三拿过欠条，上面写着哪年哪月，周钰夫妻为杨曦轩培养白朗和白江景，杨三眨了眨眼睛，嘿嘿笑着，“姐夫，我签，我签，我就知道姐夫对我最好了。” 姐夫帮他盯上镖行的势力了，别说一张欠条，十张他都签！ 周钰哼了一声，“日后心里少骂我几句，就算对得起我了。” 杨三抬头望天，他的确没少骂姐夫！ 新学期开学了，杨兮正式成了教书先生，负责数算，几节课，她对新入学的学生了解了。 黄芪给杨兮的印象最深刻，这孩子故意藏拙。 她也知道了，黄芪住在胡家，现在每日与赵家兄弟一起来学堂。 杨兮想到赵家，才想起心思最多的赵二姑娘，难得问吴芳晴，“赵二姑娘定亲了？” 吴芳晴摇头，“不清楚。” 他们家和赵家没来往了，因为赵家阉猪的手艺，赵家已经彻底融入上河村，娘已经不打听赵家情况了。 吴芳晴又道：“先生想知道，我让我娘打听打听。” 杨兮想了想，“麻烦你娘了。” 赵家的事情很好打听，次日，吴芳晴带来消息，“赵二姑娘定亲到了镇里，男方家里开食肆的。” 杨兮不意外，赵二姑娘心气高，当初就盯上了叶启恒。 这日，周小妹要去县里，杨兮算着日子，她许久没去过县城，“我陪小妹一起去。” 她去买些料子回来，现在天气热，换些凉快的料子做衣服。 周小妹问，“嫂子今日没课吗？” 杨兮看向周钰，周钰领会意思，“今日我替你嫂子讲课。” 杨三渴望的看着姐姐，他想出门，“姐。” 杨兮见周钰微不可见的点头，笑着道：“好，今日你负责赶马车。” 杨三，“姐最好。” 周钰，“咳咳。” 杨三反应特别快，“姐夫和姐姐一样好。” 他太难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稻谷 今日的日头不大，杨兮带着子律一起出门，小家伙第一次出门，眼睛都不够看了。 子恒羡慕弟弟能出门，又不想错过今日课程，看着钟煦哥哥，学习压住了想出去的心。 杨兮不喜欢长子这么累, 儿子年纪还小，她和周钰从没有给过儿子压力，可惜小家伙自己太要强，“子恒要不要跟娘一起出门？” 子恒坚定的摇头，“不了。” 周钰无语，他欣慰孩子们的努力, 又无奈孩子们越来越拼命学习，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可心疼儿子！ 杨三赶马车, 如放出笼子的小鸟，一直叽叽喳喳的嘴巴就没停过，什么稻苗要成熟了等等，好像被关了多久似的。 周小妹听烦了，“可以了啊，再说就烦人了。” 杨三哈哈笑着，“你不懂，我终于出门了。” 杨兮想到杨三成事就是顶级社畜，不觉得杨三烦人了，念叨吧，现在还能念叨，真到了日后，念叨的力气都没了。 杨三赶车并不快，马车很平稳，牛车都能撵上马车的速度。 赵老汉赶着牛车以为看错了，见真是杨三，忙打招呼, “杨公子，难得见到你，这是去镇子？” 杨三看向牛车上，赵家的女眷基本都在，“我们去县里，你们这是？” 赵老汉笑容有些僵硬，想到了叶启恒，“我们去采买嫁妆，对，我二孙女已经定亲了。” 杨三，“恭喜。” 赵老汉想加速赶牛车，却不敢超过马车，干笑着，“到时候来喝酒。” 杨三甩着鞭子，“有时间就去。” 赵老汉见马车加速了，心里叹气，他是一步错步步错，还好周家对学生一视同仁, 孙子还能在学堂读书。 赵老汉看着马车远去，孙子学会的越多，他越后悔, 早知道给大孙女定亲问问周家好了。 赵二姑娘见爷爷脸色不好，不敢吭声，如果不是她有心机定亲到镇里，她的日子可不好过。 杨兮一行到了县里，县里依旧祥和。 杨三难得来县里，想去看看吴三几人，“姐，我先送你们去绣楼，你们在绣楼旁边的布铺等我，我一会来接你们。” 杨兮，“好。” 杨三送二人到绣楼，周小妹拎着包袱下马车，等杨三走了，周小妹道：“嫂子，一会卖了手帕和香囊，我想去银楼看看。” 杨兮看向小妹的头发，只有一根木簪子，“的确该给你买几样首饰。” 守孝中，也是可以戴首饰的，她暗恼忽略了小妹。 周小妹摇头，“嫂子，我不戴首饰，我第一次靠刺绣赚银钱，这一笔银钱对我意义不同，爹不在了，我想给娘买簪子。” “闺女是贴心小棉袄，娘一定不想你花银钱，不过，给你买的首饰还是要买的。” 周小妹脸红红的，她真不是向嫂子要首饰，“嫂子，我有首饰。” 只是太贵重不能戴出来。 杨兮已经打定主意，还好她今日带了不少银钱，“我们在外面站了一会，先进绣楼。” 周小妹注意到打量的目光，“好。” 周小妹时常来绣楼，与管事的熟了，“这是这一批的帕子和香囊。” 管事解开包袱确认数量和质量都没问题，利索的结算了银钱，管事的询问，“姑娘能绣扇面吗？” 周小妹问，“扇面什么价格？” 管事的，“二十文一个扇面，姑娘绣吗？” 小妹谨慎的问，“我能看看绣什么样的扇面吗？” 管事的拿过店里卖的扇子，周小妹一看挺简单的，“能绣，不过，绣楼不是有绣娘专门绣吗？” 管事的，“县城黄家嫁女儿，婚期有些急，绣娘全都赶制黄姑娘的嫁衣，实在没时间绣扇面。” 夏日卖的最好的是扇子，他也挺着急的。 小妹见嫂子给她使眼色，自然的道，“所有绣娘绣嫁衣可不便宜。” 管事的压低声音，“何止不便宜，嫁衣还用上了金线，我听东家说黄姑娘嫁到府城去了，还嫁给官员子嗣为正妻，黄家主厉害啊。” 周小妹还想问，管事的还有事要忙，“姑娘，绣楼急需扇面，还请姑娘抓紧一些。” 周小妹应下，绣扇面的绣线和料子一会来取。 出了绣楼，杨兮道：“黄家的确厉害。” 士农工商，商贾家的女子很难嫁入官家后院为正妻，不怪绣楼管事震惊，就是不知道黄家付出了什么。 姑嫂先去银楼，银楼中只卖银饰，瑞州百年的老字号。 周小妹坚持自己给娘簪子，杨兮就选了银耳坠，这样不会压过小妹的礼物。 杨兮又给小妹买了银发饰，她想了想也给自己买了根簪子。 还好戴的银子足够，因为簪子是空心的，并不贵。 出了银楼去布铺，她们来的不巧，布铺的布匹到了，伙计正在搬布匹入库房。 杨兮抱着儿子到阴凉的地方站着，小家伙太乖了，一点不怕人，还抻着脖子四处看。 周小妹逗着侄子，“你看什么啊？” 子律嫌弃姑姑挡视线，用胖手扒拉着姑姑。 杨兮摸了摸儿子的屁股，没尿湿，亲了亲儿子，“一定要等你舅舅回来啊，否则，娘没尿布给你换。” 子律听到娘亲声音，歪着头，“咦。” 周小妹觉得小侄子可爱极了，狠狠的亲了小家伙的胖脸。 子律委屈了，姑姑不让开，想哭。 周小妹吓了一跳，忙让开哄着，“不哭，不哭。” 姑嫂二人没等到杨三，反而见到布铺掌柜的出来迎人，布铺马车下来一位富贵的公子。 杨兮咦了一声，周小妹问，“怎么了？” 杨兮抬头再看，只有马车，杨三这时也回来了。 杨三跳下马车，“姐，你们等久了吧。” 杨兮摇头，“我们还没买布料。” 杨三看着布铺，“我们换一家买？” 杨兮也不想等了，刚才怕走了杨三找不到才继续等着，“好。” 杨兮上了马车，注意到马车边有米粒，“你去粮店了？” 杨三点头，“嗯，买了一些米给吴三几个送过去。” 顿了下又道：“姐，县里新开了两家粮店。” 杨兮，“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的地方多了，光开了粮店没粮食，姐，你别忘了，第一季水稻要成熟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忘了什么 杨兮拍着怀里的子律，杨三一嗓子吓到了小家伙，哄了一会小家伙眼泪才消了。 杨三摸了摸鼻子，说话声音小了许多：“我已经派人去查粮店背后的东家。” 杨兮接过小妹递来的杯子，边给小儿子喝水边道：“日后来收粮的不会少，咱家也要多买一些粮食。” 杨三心里的算盘打的直响，“的确该多收一些粮食。” 杨兮见小儿子喝完一杯水, 还想要又喂了小半杯，将小儿子交给小妹，“税收也要开始了。” 杨三，“还好今年粮税没涨。” 杨兮压低声音，“要不要给白将军送信，让他知道向县多了几方收购粮食的势力。” 杨三记在心里，“回家和姐夫商量商量。” 马车很快到了布铺前, 江南的料子夏日以轻薄为主，杨兮选了一些绸子和轻纱, 最后买了细棉布。 杨兮又去了县城的市场，现在天气热，肉食等容易变质，这个时辰肉摊已经收了，市场大部分是卖菜和果子的，还有就是活鱼和活虾。 买了一些活虾，见到有农妇卖腌制的梅子，家中熬酸梅汤的梅子快见底了，又买了两坛子回家。 去杂货铺子，买齐了调料，最后去了糕点铺子买了糕点, 确认没有遗漏的才回家。 到家的时候正是最热的时候，杨兮眼馋井中镇着的西瓜，还是忍了，谁让她母乳期, 古代小儿夭折率高，为了儿子忍了。 周钰心疼媳妇, 扇了一会风, 见媳妇额头上的汗水没了，问道，“凉快一些了吗？” 杨兮身上的热气已经消了，“好多了，这两天太闷热。” 周钰继续扇风，“是啊，闷热的好像要下雨一样。” “千万别下雨，眼看着快收第一季水稻了。” 周钰，“我一直惦记周边几州的雨量。” “钟大哥派去打听消息的回来了吗？” 周钰，“回来了，情况不太好，周边几州的雨量比往年多，堤坝又没有修葺，情况让人忧心。” “世道已经够乱了，天灾还年年伴奏。” “咱家多买些粮食。” 杨兮有些想睡觉了，慢慢闭上眼睛，突然睁开了, “我说我好像忘了什么，小弟呢？学堂都开学了，小弟怎么还没回来？” 周钰扇风的手顿住，他忙的也忽略了小弟，语气有些迟疑，“白将军故意不放人回来？” “将你语气里的迟疑去掉，白将军就是故意不放小弟回来！” 周钰扯了扯嘴角，白将军的确能干出来，他没少听白朗说白将军的坏话，谈话透露不少消息，白将军清理了兵营，司官大使等都重新提拔了自己人。 白将军不是个爱学习的，学渣别想手下全是学霸，白朗的意思，白将军手下笨的要死，可想而知白将军多想渴望能管理粮草的人才！ 杨兮眯着眼睛，“小弟回不来了！” 要是能回来，早就回来了，经历过家变，小弟也是个恋家的人！ 周钰见小儿子热的侧身，胖嘟嘟的身子上有些细汉，小心的扇风，等小家伙睡踏实了，才道：“嗯，回不来了。” 杨兮，“有种肉包子，咳咳，反正意思差不多。” 周钰，“杨三高兴了。” “自从他清楚想法后，他做什么都十分有目的性，你一会给小弟写封信关心关心小弟。” 周钰应下，坐在一旁给娘俩当风扇，也不嫌弃手酸，额头上出了汗心里是甜的，妻儿是他内心的柔软，为他们去死都行。 下午，杨兮醒的时候，周小妹看着子律，她看着外面的天色，“我睡了多久？” 周小妹差点没抱住找娘的小侄子，“一个多时辰。” 杨兮见小儿子急得想哭，笑了，“这是饿了。” 周小妹将小侄子递给嫂子，“他早就饿了，我拿水糊弄他，他正跟我生气呢！” 杨兮抱过儿子，喂了小家伙，小家伙哦哦的喊着，好像说饿坏他了，“你啊。” 周小妹，“嫂子，我帮你裁料子。” “好。” 杨兮拿粉笔画出痕迹，先给两个儿子做衣服，两个孩子勤洗澡身上也有些热痱子，然后是婆婆的，最后才是他们两口子的衣服。 周小妹手上麻利，很快裁剪好，将剪子小心地放好，拿出针线，“嫂子，我做子恒和子律的。” “你不是绣扇面吗？” 周小妹，“不差半日。” 杨兮的确忙，“谢谢小妹。” 周小妹边缝衣服边道：“大哥给小哥写信了。” 杨兮失笑，“家里一直忙，我们都忽略了周霖。” 周小妹噗嗤笑了，“我说家里好像少了谁，见到大哥写信才发现是小哥不在家。” 杨兮问，“信可送走了？” “已经送走了，娘还给小哥收拾了不少换洗衣服。” 杨兮将布老虎递给儿子玩，“周霖日后轻易不会回来了。” 她可不认为周霖教会了算账白将军就会放人。 周小妹眨着眼睛，“杨三知道大哥给小哥写信，他可高兴了，还从抱着的盒子里拿出五两银子给小哥捎去呢！” 杨兮，“......银子？” 周小妹笑得不行，“杨三从二哥手里又借了银子，整整一盒子的银子，少说有百两。” 杨兮看着小妹，安定后小妹一直忙碌自己的事情，别看整日在后院，家里的事小妹都看在眼里，他们两口子没明说杨三的事，小妹也猜到了，“杨三借银子买粮。” 周小妹低着头，“那一百两可不够。” 杨兮勾着嘴角，“不够，他会继续借周炳银钱。” 周小妹抬起头，“嫂子，你和大哥真想好了？” “嗯。” 周小妹继续缝衣服，也不问了，反正大哥和嫂子不会吃亏，哪怕未来有危险，也会留后手。 杨兮和小妹的手很快，二人都是做惯针线活的人，没一会衣服就都缝好了。 杨兮给自己做了几条裤裙，外面罩着纱裙，谁也看不出里面不是裙子，省了一层裙子，裤裙得到了小妹的喜爱，拿在手里比划着，打算回去给自己也做几条。 杨兮出门要穿的衣服很多件，繁琐的很，出门热的不行，只有晚上能轻松舒服一些，现在有裤裙方便了许多。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想回家 转眼，周家的信送到了兵营，李争亲自骑马送信，在兵营外报了名字，核对身份后也不能进兵营，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周霖。 李争的眼里，小公子一脸的菜色, 眼眶特别的青，整个人也瘦了两圈，瞪大眼睛，“小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周霖精神恍惚，最近睡的比狗少，起的比鸡早, 还要日日动怒生气，他精神能好才奇怪了，“你来接我回家的？” 周霖身后跟着的护卫脸色一变，周小先生走了，他们岂不是更惨，“先生，您不能走啊。” 周霖木着脸，他想回家，不想面对不开窍的学生。 李争有些尴尬，“那个，我就是来送信送换洗衣物的。” 说着，将信件和包袱举起来。 周霖想哭，所以他还要继续教笨学生, 接过包袱摸到了银子，疑惑了。 李争解释道：“我家公子给小公子的，说让您别省着没了银子就给他写信。” 周霖咬牙，“我真谢谢他了。” 杨三这是不希望他回家啊！他在兵营吃得好喝的好，一点花银子的地方都没有, 将军给的束脩也高，他现在就攒了五两银子！ 李争还要赶回去, 家里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忙碌，“小公子可要回信？” 周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抱紧包袱，“回。” 李争还带了另一封信，是给白将军的，信件已经先一步送进兵营。 周霖写完回信，白将军也给了回信，还给了李争一两银子跑腿的赏银。 副将见周小先生眼巴巴的看着远去的马匹，清了清嗓子，“小先生，该上课了。” 周霖，“......” 李争回到上河村比预计晚了一日，回到的时候还是晚饭的时辰。 周钰见李争身上有些狼狈，“出了什么事？” 李争，“受到了无妄之灾，去兵营的时候路上还没有拦路的官差，回来管路上多了官差拦路，正好遇到起冲突，身上才会这么狼狈。” 还好有马匹, 马不是谁家都能养的，他报了县令的名，这才一路畅通的回来。 杨三惊讶，“拦路？” 李争道：“我打听了，知府大人的命令。” 钟衍沉思片刻，“为了秋收？” 杨兮想到县里新开的粮店，“防止其他势力买粮。” 杨三示意李争回去休息，“应该是了，瑞州丰收，知府怕粮食全被买走了。” 周钰，“这还没收粮就争起来了。” 杨三看着李争放在桌子上的信，“姐夫，你不看看白将军怎么说？” 周钰拆开信，白将军表示知道了，过几日会去府城，让他们不用担心，还说了留下周小弟的事，周小弟在兵营不仅教导武将读书识字，还教提拔上的武将算数，每个月有十两的束脩！ 周钰，“小弟一跃成为家中最能赚银子的。” 杨三也注意到十两银子的束脩，啧啧两声，随后眼底放光！ 钟衍摸着胡子，“我们就听白将军的。” 次日，周钰特意抽时间去见了里正，他本就提点过里正多存粮食，再次提点里正不要卖粮，一个村子里正是风向标，里正不卖粮食，村民或多或少会跟着里正走。 里正家是庞大的家族，姻亲众多，柳里正还让儿子们与姻亲说一声，周先生连续提点两次，里正更担心粮食了，只要有时间就去田里看看水稻。 这日河位上涨，瑞州并没有雨水，周钰两口子特意去看了河位，二人心里十分的不安。 次日，柳里正急冲冲的来周家，进门就道，“先生，河里有牛的尸体。” 周钰示意钟煦管理学堂，他放下粉笔出来，“我去河边看看。” 柳里正一身的汗，“河水也浑浊了起来，上游一定发大水了。” 周钰边走边道：“不要再饮用河里的水，要喝烧开的井水。” 柳里正有经验，“昨日水位不对就嘱咐百姓了。” 因为水位上涨，不少人在河边查看，河里的水特别的浑浊，不仅有牛的尸体，还有其他动物的，鸡和羊都有，一些杂乱的树枝上还能看到布条。 周钰已经可以确定上游发洪水了。 柳里正一个劲的感谢祖宗，“祖宗保佑，幸好县令修葺了堤坝。” 周钰想县里一定也焦头烂额，钟谨要派人看着堤坝，还要警告百姓不能饮用河水等等。 周钰又站了一会，“我去县城打听消息，您老可要一起？” 柳里正摇头，“先生去吧，我还有事安排。” 周钰坐马车去县里，到了县衙等了一会才见到钟大哥，钟大哥出门查看堤坝去了。 钟谨进来神色还算轻松，“今年堤坝重新修葺，能顶得住水量。” “那就好，可是上游发了洪水了？” 钟谨点头，“嗯，前些日子天气闷热的不行，雨下在了上游，接连暴雨冲毁了堤坝，我已经派人查看，还不知道上游的情况。” 周钰，“向县不临近边界，不知道难民会不会到向县。” “顾知府十分看重今年的收成，不会拿出粮食救灾，你也知道顾知府设立了拦路，我觉得顾知府会将难民拦在边界处。” 周钰，“顾知府设立拦路，他早就察觉上游不对了吧。” 钟谨语气幽幽，“谁知道呢！” 周钰心痛粮食啊，“眼看着第一节水稻就要成熟了。” “是啊，第二季的水稻也不能种了，也不知道上游受灾几个州。” 周钰叹气，“不管受灾几个州，瑞州的粮食都被盯上了。” 钟谨是县令，整个向县多了哪些势力他一清二楚，“黄家嫁女，现在黄家为顾县令卖命，水稻成熟黄家会为顾县令买粮。” 周钰想到胡家，“上河村是大村，水田众多，黄家不过放过上河村。” “嗯。” 周钰心道幸好提前提醒了里正，至于胡家卖不卖粮食他就不管了，说来整个胡家水田可不少。 钟谨继续道：“我这边有消息会送去上河村，这么热的天你就别来回折腾了。” 周钰又喝了一杯凉茶，“泉州的情况如何了？” 钟谨，“泉州没有大河，雨水多些也不怕，天灾没有，各势力闹得厉害。” 泉州可没有顾知府和白将军制衡，泉州的知府和守将已经勾结在一起，正吞食着泉州各家族，泉州热闹的不得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迁怒 周钰回了上河村，与里正说了打听的消息，“上游受了灾，咱们州的粮食太惹眼了，您老心里有数。” 柳里正，“粮食丰收也糟心，咱们平头老姓哪里争得过啊。” 周钰没说白将军, 还不是时候，“我先回了。” 柳里正起身，“我送先生。” 周钰回学堂，学堂已经放学了，钟衍询问了县令的情况，知道向县堤坝没事，钟衍心放回了肚子里。 又过了两日, 钟谨送消息过来, 的确是上游发了洪水，还好受灾的面积不大，难民不会只往瑞州来。 河里的水依旧不能用，上河村有水井，村民更多的注意力在要成熟的稻苗上。 上游发洪水，刺激了白将军，没两日，校尉带着两千兵马入住向县，顾知府和白将军不知道怎么谈的，以向县为界相连的两个县税收交给白将军。 杨兮没出门，消息十分的灵通，一队队的士兵巡视村子，将村子摸清了大概。 士兵的出现, 让百姓十分的紧张，以为要强制争粮。 学堂的学生都是家中未来的顶梁柱, 下课也会讨论税收。 税收还没开始，北方又传来消息, 皇上削减了宗室的俸禄, 宗室自然不愿意，皇上因藩王挑起了紧绷的神经，根本不听劝，谁不愿意直接贬为庶民，还杀了不少宗室。 杨兮听到消息，“谁给皇上出的主意？” 周钰，“不管谁出的主意，现在活着的宗室恨死皇上了。”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宗室奢侈惯了，哪里受得了没银子的日子。 杨兮把玩着扇子，“这是不想好了。” 周钰疑惑，“皇上什么时候想好过？” 杨兮，“我的意思皇上越来越随心了。” 大有我不好，谁也别想好的势头。 钟衍早就对皇上不抱幻想，他更关注，“异姓王求娶公主，你们怎么看？” 杨兮，“可怜公主了。” 周钰点出，“与其说求娶公主不如说娶公主的嫁妆。” 钟衍，“也不知道知府如何在税收上做手脚。” 现在天下还维持着表面的太平，各州的税收还是要送到京城的, 却不会全部送到京城，不知道顾知府如何打算了。 周钰点出，“难民。” 杨兮反应过来，“对了，顾知府可以拿难民做文章，救灾等理由。” 钟衍心头的火气直窜头顶，“将难民拦在边界处，利用的时候倒是不含糊。” 杨三给伯父倒茶，“降降火气。” 钟衍瞪着杨三，“你一定很高兴吧。” 杨三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伯父，我最近十分老实的学习。” 您要迁怒也别迁怒到他身上啊！ 周钰瞥了一眼杨三，这小子是老实，他手下不老实，李争最近出门就没回来。 钟衍见到杨三就心烦，这些逐鹿天下的人，哪里会在乎百姓的死活，他们在意的是权力，是天下。 钟衍越想越生气，茶也不喝了，站起身甩袖子离开。 杨三摸了摸鼻子，无辜的不行，“姐。” 杨兮似笑非笑，“你以为你的小动作能瞒得过伯父？他只是懒得搭理你罢了。” 当然也有想看看杨三私下能做到什么程度，老爷子才没吭声。 杨三讨好的笑着，“我没收几个难民，我就是派人去安置他们。” 周钰问，“李争干什么去了？” 这小子花了心血培养李争，李争的确没辜负杨三的培养，已经慢慢能独当一面了。 杨三干笑着，“安置难民需要银钱，周炳给了我一块玉佩，李争拿着玉佩取银钱去了。” 杨兮惊讶，“周炳这次给银钱痛快啊。” 杨三，“他上船了，我可不会让他下去。” 周钰挑眉，“你倒是信任李争，也不怕他跑了。” 杨三冷笑一声，“我这人记仇，背叛我的最好早死了，否则他会后悔还活着。” 杨兮盯着杨三，杨三手下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是天生的领袖，别看杨三在他们夫妻面前依旧是弟弟，不知不觉间身上的气势已经变了。 晚上，吴山两口子来周家，李氏眉开眼笑的，杨兮问，“嫂子有喜事？” 李氏看向当家的，吴山乐呵呵的，“的确有喜事，叶顺刚才找我说想结亲，我也喜欢叶启恒这个孩子。” 确认叶顺的诚意，两口子就高兴的来周家报喜了。 周钰真心道，“恭喜大哥喜得佳婿。” 吴山听到恭喜，才确认他没做梦，天知道他多喜欢叶启恒这孩子，这孩子聪明得周先生看重，长得也不错，这小子还有股狠劲，他可没忘了烧房子的事。 李氏也乐呵呵的，她早就将女婿人选定在学堂了，这些日子没少让小闺女查看，叶家一直没消息，她盯上里正家二房的长子。 现在叶家表达了心思，李氏眼里只有叶启恒，他们本就相熟有情分，张氏也开明不是恶婆婆，闺女又是杨先生的学生，闺女和叶启恒天作之合！ 李氏想到小闺女，“先生，芳晴说您希望她练武？” 杨兮摇头，“我并没有说过这话。” 李氏磨牙，臭丫头骗她说先生同意她练武，还说女孩子也要有自保的能力，“她竟然拿先生说谎，看我回去收拾她。” 吴山不希望杨先生不喜小闺女，对于最小的闺女，他是偏疼的，“芳晴这孩子活泼，她只是太想学武才说谎，并不是不尊重先生。” 杨兮没生气，她反而高兴芳晴有自己的想法，几个女学生中，吴芊宜年纪大顾忌多，又是长姐要端着。 钟家姑娘从小规矩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轻易不会踏过线。 里正家的女孩从小不被重视，突然被重视更是小心谨慎，入学多日依旧大气不敢喘。 她的几个学生，她最得意芳晴，“我很喜欢芳晴这孩子。” 她在芳晴身上看到改变女子地位的契机。 李氏后知后觉差点让闺女惹先生不喜，忙道：“这孩子在家，她嘴里就没离开过先生，还说长大后要像先生一样教书育人。” 杨兮笑着，“甚好。” 吴山听得出杨先生真心喜欢芳晴，心里有些得意，他小闺女就是招人喜欢。 第一百三十章 拒绝 次日，因叶家和吴家结亲，叶家还没请媒人去吴家，杨兮上课时目光忍不住多主意叶启恒。 她对叶家和吴家的孩子很了解，别看叶顺当家做主，叶启恒不点头，叶顺可不敢私下定下亲事。 所以叶启恒对吴芊宜有心思, 这小子藏的够深！ 叶启恒面上淡定，心里有些小慌乱，先生一定知道了他的心思，他知道杨先生特意喜欢吴家姐妹，先生会不会不同意啊！ 叶启恒忍不住握紧毛笔，钟煦就坐在叶启恒身边, 注意道，“你哪里不舒服？” 对手最了解你了, 叶启恒一点的情绪不对, 钟煦都能感觉到！ 叶启恒能说我心里慌，我怕定不了亲？自认不能说，“没事。” 杨兮下课看向女子教室，吴芊宜的位置靠着窗户，她才发现不少男同学偷看芊宜。 今日吴芊宜在教室都不敢出了，明显躲着谁，少年少女啊！ 杨兮余光看向叶启恒，这小子正偷偷看她走没走，心里啧啧两声，抱着编写的书籍回了后院, 今日她的课程结束了。 她刚回后院换好衣服，叶顺两口子来了, 他们特意问了课程，知道现在能见到她。 两口子带了不少礼物, 有料子，还有给子律的玩具。 叶顺道：“我请木匠利用边角料做的玩具，小孩子都喜欢抓东西, 特意做的灵巧些。” 别说孩子了，杨兮都很喜欢这些小玩具，“有心了，谢谢。” 张氏笑着，“这是我做的酱菜，还有腌制的果酱，我听启恒说先生喜欢喝果酱泡的果汁，特意多做了一些。” 杨兮眼睛亮了，酱菜下饭，大热天的酱菜太及时了。 叶顺说了今天的目的：“我们在村子里也不认识谁，对于长媳我们两口子十分看重，请谁做媒都觉得不够重视。您是学堂的先生，所以想请您去吴家说媒。” 杨兮心里有准备，痛快的应下，“好，明日上午我去吴家走一趟。” 叶顺高兴道，“谢谢先生。” 杨兮希望叶家和吴家都好好的，两家结亲是她愿意看到的。 次日上午，杨兮抱着孩子去吴家，周钰让杨三代课, 他陪着一起去，手里拿着伞给母子俩挡阳光。 他们两口子很少一起出现在村子里，他们是先生，村民对两口子十分客气，见到都会打招呼。 还好吴家离的不远，二人来到吴家，吴家又有了不小的变化，吴家多了吴三和吴小四的收入，手里的银钱宽裕许多，受过漏雨的苦，现在房顶都换成了瓦片。 院子里多了不少鸡，还养了大鹅看家。 杨兮挺打怵大鹅的，能看家能打架的大鹅厉害极了。 周钰护着媳妇进屋子，李氏在后院摘菜，听到声响忙回屋子，“我还寻思你们要等一会才能过来，早知道就在屋子等着你们了。” 吴山两口子昨日就得了信，他们特意在家等着，没想到杨兮两口子来的这么早。 吴家十分干净，杨兮将孩子放下，“嫂子快坐。” 李氏，“我去洗洗手，这手上全是土。” 吴山已经给周钰倒了凉茶，“家里没什么好茶，先生别嫌弃。” 周钰笑着，“我家也没什么好茶，这茶的味道挺不错的，大哥花了不少银钱吧。” 吴山特意买的茶叶，“招待客人用的，私下我可舍不得。” 李氏回来，杨兮说明来意，几家相熟，杨兮走一趟就够了，并没有多聊亲事，反而聊起了别的。 吴家后来又买了两亩水田，现在就等着稻谷成熟了。 吴家有四亩地，四亩地的活对于吴家不算重，却也攒不下银钱，指望地里的粮食生活不够。 吴山现在给周家送柴火，周家半个月一结算，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加上打零工，吴家的日子算上不错的。 吴山絮叨的说起现在的生活，语气里满是对周家的感恩。 周钰两口子坐下聊了一上午，中午在吴家吃的饭，李氏做了北方的酱，鸡蛋酱做的特别香，见杨兮两口子喜欢，临走给两口子装了一大碗。 回家的路上，杨兮拎着篮子，“我们连吃带拿啊。” 周钰失笑，“吴大哥两口子实在。” 晚上，周家饭桌上多了鸡蛋酱，不同于南方的酱，北方的酱更符合周家口味。 次日，叶家的媒人去吴家提亲，上河村才知道看好的女婿和儿媳妇没了！ 赵二姑娘心里不平衡，怨家里不让她去学习。 叶家和吴家走礼很快，因为两个孩子都在学习，成亲的日子推后了，两家都不急着成亲。 杨兮本来还想拦一拦成亲的日子，结果没用她说出口。 随着稻谷成熟，上河村的田地外多了不少马车，马车十分的华丽，还会向村民打听谁家的田地多。 黄家主也亲自去了胡家，上河村很快传出，胡家的粮食不用收了，黄家会派人来收粮食。 到时候交了税收，直接给胡家银钱。 周家住着大宅子，然周家只有两亩开出来的荒地，买粮找不上周家。 周钰两口子提醒过里正，胡家在村子为黄家办事，村子里哪怕有里正的提醒，还是有人卖了粮食。 这日白将军派来的校尉来了周家，校尉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 校尉发现黄家的动作也心急，“先生，我本不该来，只是我们将军也想买粮食，所以想请先生出面。” 周钰直接拒绝了，“我只是教书先生，不会参与其中，还请见谅。” 他一旦帮忙意义就不同了，他要保持立场，他可不想白将军日后习惯指使他，他日后连谈判的立场都没有。 而且他不想影响上河村的百姓想法，他清楚他对上河村百姓的影响力，粮食是百姓的根本，为了良心他也不能帮忙。 校尉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周小先生还在兵营教书呢，“先生。” 周钰打断话道：“我会写信给将军。” 他不怕白将军不高兴，白朗是他弟子，他已经表现出能力，他私下给白朗开小灶效果出来了不是吗？ 他将白朗教导的越好，白将军对他越客气，唯一儿子的分量太重了，何况白将军看到了人才的好处，他需要周家！ 第一百三十一章 意外 周钰说给白将军写信立刻写了信，请校尉派人送给白将军，随后留校尉吃了晚饭，才客客气气的送走人。 白将军回信很快，信上的字迹十分的潦草，本就不好看的字，周钰现在需要连蒙带猜。 杨兮看着信纸眼睛疼, “将军就不能好好的练练字？” 周钰将信看的差不多，失笑道：“本就不爱读书，又怎会静下心练字。” 杨兮揉了揉额头，“苦了小弟。” 周钰放下信，“白将军第一次收税，县衙不会插手也不会帮忙，白将军需要人帮他统计税收和买粮, 买粮不需要我帮忙，却需算账的人，给的工钱还不低，十天一两银子。” 杨兮，“这是被白将军咬下肉，顾知府心里不知道怎么气呢！” 周钰嗯了一声，“我想派第一学期的学生去算账。” 杨兮想了想，“钟家孩子用去吗？” 周钰摇头，“目前钟家和白将军只是私下来往，还没明着站队，钟家的孩子就不用去了。” “也好，现在顾知府只以为白朗在这边读书，白将军才选了向县几个县，钟大哥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周钰点头，“嗯, 我去和学生说一声。” 孩子们听了消息很高兴，不仅银钱高, 还能帮白将军做事, 都举手报名, 白将军需要的人多, 孩子们全报名都不够。 杨三有心思，“姐夫，我也去帮忙吧。” 这一回周钰没拦着，“嗯。” 上河村的百姓知道后，没送孩子来学堂的人家后悔不已，一两银子的报酬，未来说不准还能有别的前程。 一转眼稻谷全都成熟了，黄家已经派人收稻谷，胡家人热情的带人去地里。 整个上河村都在收稻谷，胡家帮黄家买了不少稻谷，胡家还不死心想继续劝村里卖粮。 等稻谷晾晒差不多时，周钰给第一学期的学生放了十日假，十日足够收完粮，他给学生放假前提点粮食的重要，确认孩子们记在心里才放心。 上河村有里正看着，杨三帮着算账，士兵收税很快, 两日就收完了上河村的税。 结束后，白将军派来的人才向上河村百姓买粮食, 百姓怕士兵，更怕被征粮，村里百姓或多或少都卖了一些，有的几十斤，有的上百斤。 积少成多，白将军买了不少粮。 上河村有周钰提点，家里都留了存粮，并没有因能种第二季水稻就全都卖了。 其他村子因为今年粮食价格好，第一季的水稻基本都卖了，更有的还将第二季水稻预定了出去。 上河村开始忙碌第二季的水稻种植，周钰两口子来到水田，田里全是忙碌的百姓。 杨兮，“曦轩说县里新开的粮店每日都有粮食拉走。” “这是收到粮食了。” “知府安排官差拦路，不知道他们如何协商的。” 周钰哼了一声，“那就是他们的事。” 反正顾知府不会吃亏。 杨兮忧心忡忡，“附近村子卖了不少粮，一旦有祸事，填饱肚子的粮食都没有。” 只有上河村有存粮不是好事，反而是祸事。 周钰叹气，“只希望瑞州这两年风调雨顺了。” 两口子又去吴家地里转了转，吴家一点粮食都没卖，还与周家去其他村子买了些粮食存着。 二人还没走到家，见家门口有马车停着，还不是家里的马车。 杨兮二人加快脚步，今日整个学堂休沐，也不知道谁来拜访。 等二人进院子，前厅内杨三和钟衍招待着客人，杨三的脸色古怪的很。 钟衍见周钰两口子回来，“我还寻思要不要让曦轩去找你们呢。” 杨兮两口子已经看清客人，二人眼底满是惊讶。 钟衍看看杨三又看看周钰两口子，蹙着眉头，“你们认识？” 管邑嘴角噙着笑，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 周钰坐下，“缘分的确挺奇妙的，我们以为不会和公子再见面。” 杨兮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着，并没有开口的意思，目光审视着管邑，她上次和小妹去县里见到的公子，的确是管邑！ 管邑并有太多的变化，大半年没见，管公子依旧打扮富贵，好像不懂世事的公子，然此人是个狼人。 管邑，“我在向县做买卖，听了不少学堂的消息，今日特意前来看看，没想到是先生开的。” 白将军收粮税，上河村学堂的学生帮忙算账，算的又快又好，他派人买粮没少听百姓议论上河村学堂，他还亲自去观察过学生。 今日终于有时间来拜访，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认识的。 周钰才不信管邑只做买卖，面上十分客气，“世道艰难开学堂混口饭吃。” 管邑开玩笑的道：“先生如果只为混口饭吃，先生为我做事可好？” 钟衍左看看侄子，右看看面前的富贵公子，看似玩笑话，他能听出管公子是认真的。 杨三心里翻白眼，呸，当着他面挖人，“我姐夫和姐姐喜欢安逸的生活，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管邑诧异看向杨三，“我与先生说话，你这个妻弟能做主？真让我意外。” 杨三，“......” 这人故意挑拨他和姐夫的关系！ 周钰语气淡淡，“他的确能做我的主，曦轩说的没错，我们喜欢安逸，让公子失望了。” 杨三得意的仰着下巴，看吧，你挑拨没用！ 管邑继续转动着扳指，他手上的茧子明显，练刀练的，“那太可惜了。” 周钰眼里满是对管邑的警惕，“公子富贵不缺银子，公子一定不缺可用之人。” 管邑似笑非笑，“我的确不缺可用之人，缺能算水流速的人。” 杨兮，“......” 这记性要不要这么好？ 周钰，“天下之大，聪明人甚多，我们夫妻只是愿意研究罢了。” 管邑来之前自然将周家查了清楚，顾忌白将军才这般客气，“先生是我所见少有的聪明人，瞧瞧先生的学生，瑞州将军独子，义州最大镖行的公子，先生的学堂不大，却为自身找到了依靠。” 周钰语气依旧淡淡的，“谁让这世道艰难，我们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活法。”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喜 管邑哈哈笑着，“先生在我眼里可不是小人物。” 钟衍默不作声，刚才谦虚的公子变了，现在的性格才是真实的。 杨三眼底越发的警惕，他不喜欢管邑，此人邪性的很。 管邑站起身，“我还会在瑞州待着, 日后可能会随时打扰先生，希望先生不要拒我于门外，今日时辰不早，告辞。” 周钰站起身，“公子请。” 管邑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含糊，马车远离周家, 管邑竟然一个护卫都没带，只能说明自身的武艺不错。 钟衍好奇的问, “你们怎么认识的？” 杨三添油加醋将认识经过讲了，最后道：“此人狠辣，太邪性。” 钟衍最看重孝道，哪怕父不慈，也不该对生父下杀手，捂着心口，“听他的意思，他要留在向县？” 杨兮给伯父倒水顺顺气，“估计为了秋收的粮食。” 周钰，“我们有将军护着，小弟还在兵营，他不会做的太过分，等秋收结束他也就离开了。” 钟衍不想跟这样的人接触，“日后还是远着一些的好。” 周钰苦笑, “他对我们有兴趣，我们学堂就在上河村，不是想就能躲开的。” 钟衍蹙着眉头, “他真和山匪有关？” 周钰点头，“嗯。” 有的山匪是被逼无奈成了山匪, 有的是官匪勾结，就是不知道与管邑有关的山匪是什么情况，不过，养人需要银钱和粮食，管邑亲自出来做买卖，看来养的人不少。 而且也缺能张罗的人，否则不该管邑亲自出面。 因为县城多了管邑，周家又知道些管邑的底细，周小妹去县里都要人陪着才行，就连吴三和吴四都从县里回来上河村。 杨三更是不敢动了，就怕管邑查到他的身上，发现他的秘密。 这日下午，杨兮刚下课，就见小妹瘸着一条腿走进来，吴三和李争不敢扶着，只能干看着。 杨兮忙上前扶着，“你这条腿怎么了？” 周小妹腿疼的厉害, “差点被马踩了, 腿有些扭伤了。” 杨兮听得心怦怦直跳，“只是送扇面, 怎么差点被马踩到？” 周小妹觉得今日运气特别的不好，“隔壁铺子的马没拴好，街上几个孩子打闹惹毛了马，我见到扯了一把孩子，就成这样了。” 杨兮问，“可看了大夫？” 周小妹点头，“看了，只是扭伤需要静养。” 杨兮万幸，幸好只是扭伤，“最近你在家里好好静养，扇面也别绣了。” 周小妹忍着疼，笑着道：“绣楼绣娘不忙了，日后我想绣都不用我。” “那感情好，正好好好养身子。” 李争纠结的不行，见要进主院了，忙道：“伤人的马是布铺的，管公子的马。” 杨兮停下脚步，“管邑？” 李争打听了管邑，点头道：“是，管邑公子的铺子，今日也是管公子叫的大夫。” 杨兮，“.......” 她要阴谋论了。 周小妹一看就知道嫂子想什么，“应该是巧合，我不伸手，伤的就是孩子，几个孩子也吓坏了。” 杨兮看向李争，李争点头，“是巧合。” 杨兮心道管邑一直没找到机会再来学堂，这次有理由了。 让她算对了，次日管邑拎着礼物来了，“都怪我的小厮没拴好马，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周钰心里憋着火气，“公子日后还是谨慎些的好，昨日是我妹妹心好，否则就不仅仅是伤人了。” 管邑理亏，在寨子拴马很随意，习惯了，他也没想到会出意外，“先生提醒的对，日后我一定多加小心谨慎。” 周钰，“......” 心里的火更大了，这人态度太好，好的只能他自己憋气。 管邑推了推赔礼，“我听说周小姐喜欢刺绣，这是我铺子里最好的料子，希望周小姐能喜欢。” 杨兮看着脸色慢慢变黑的周钰，对管邑也挺无语的，“昨日公子已经请了大夫，这些料子我们不能要。” 管邑，“我是诚心赔礼。” 杨兮，“......” 这与诚心不诚心没关系，小妹是没订婚的女子，怎好接男子的礼物，哪怕是赔礼也不行。 周钰语气硬邦邦的，“我们还忙，公子请。” 管邑皱着眉头，见周家真不收礼物，带着礼物离开，出门询问贴身小厮，“我的诚意还不够？” 小厮小心的道：“公子习惯直接，在寨子里男女也没那么多的避讳，只是周先生家不同，周先生是教书先生，更在意礼节。” 管邑，“是我的错。” 他真没多想，揉了揉额头，他的确在寨子待的太久了，更坚定请人回去山寨，想想又泄了气，山匪窝谁敢去？ 他也不是没派人抓过童生，结果别说教书了，吓得童生当日就起了高热，差点没救回来。 让他亲自教导，管邑怕自己管不住手砍人！ 周家，杨兮两口子回了东院，杨兮笑着，“好了，别生气了，你跟他生气不值得。” 她观察管邑发现，管邑送赔礼真没多想。 周钰宝贝妹妹啊，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下次不让他进门。” 杨兮抱起小儿子，“爹爹生气了，你哄哄爹爹。” 子律刚睡醒，还有懵，胖手挥着。 周钰抱过来，然后僵住了，低头一看臭小子尿了他一身。 杨兮没忍住笑出声，忘了儿子起来一定要把尿了。 周钰被小儿子闹得心里的气也消了，“你说管邑按理说是死人，他竟然大摇大摆的在外做生意，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杨兮试探水温，水温正好喂给儿子，“他又不是通缉犯，这里又是瑞州，谁在意他？” 周钰一想也是，“他来瑞州买粮，还守着秋收，看来今年丰收的州不多。” “也不一定与丰收与否有关，其他州的粮食估计被强制买走了，管邑才不得已远走买粮。” 周钰见小儿子喝了一杯水，眼巴巴的看着水壶，这是还想要的意思，给儿子重新倒一杯，才道：“你的猜测也对，现在多存粮，未来胜算就能多一些。” 杨兮又喂儿子一些水，小家伙抓着水杯不放，小家伙手劲真大，“不能喝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思 次日，管邑送来了正常的赔礼，这次管邑没出现，而是贴身小厮送来的，送的都是吃食，米面和一些干货。 杨兮翻看着干枣，枸杞等干货, “这些东西难得。” 她去县里采买过，店铺里的数量不多，十分的稀缺，她每次买到的都不多，还是第一次见十斤装的布袋子！ 最后是红糖，这东西杨兮完全拒绝不了，红糖补身子, 古代糖很珍贵。 家里娘和伯母都可以喝着补身子, 还有小妹来月事也要多喝。 杨兮想到月事十分庆幸，她来月事并不会疼痛，最多会感觉到腹部下坠，就连腰疼都没有过，小妹就不行了，小妹身子骨没她好，小妹不会疼却会手脚冰凉，有的时候伴随着腰疼等。 杨兮将红糖给伯母分了一些，又拿了不少去主院，给自己留一斤就够了。 干枣和枸杞也分了一半，剩下一半送去厨房煲汤用。 杨兮高兴的回前院，前院正下课，她被黄芪拦住了，询问，“有事？” 黄芪看看四周同学, 他们正看着他, 抿着嘴，“嗯。” 杨兮带着黄芪回先生休息的屋子, 屋子里周炳正看书，周钰和钟伯伯都不在，“伯父和你大哥呢？” 周炳放下书，“县里钟大哥派人送消息过来，大哥和伯父带人回后院了。” 杨兮坐下，难怪黄芪找她了，示意黄芪坐，“你有什么事？” 黄芪手指捏着袖角，“我姐夫来向县，姐夫十分不高兴，我爹说上河村还有余粮，还说。” 周炳听到这里，转过身看向黄芪，这个孩子在学堂不出众，很容易让人忽略，今日让他意外。 杨兮鼓励的语气道：“还说什么？” 黄芪又捏了捏袖角，他想继续读书，狠狠咬了舌尖, “我爹说海盗出没无常，被海盗光顾只能自认倒霉。” 杨兮看着黄芪的头顶，海盗啊，黄家没买够粮食想抢粮了，“你爹没买够粮食？” 黄芪抬头眼底惊愕，杨兮笑了，“看来我猜对了。” 黄芪抿了抿嘴，“我姐夫来我家发了好大的火。” 杨兮明了，黄家投靠顾知府，办事办不好，顾知府发火了，“你爹可知道你偷听到了？” 黄芪摇头，“不知道。” 他因来学堂上学才住到前院，他爹没注意他，他不想先生家出事，先生家住这么好的宅子，先生家会是海盗的目标，他希望先生保护好自己，他才能学好本事找机会离开黄家。 现在说出来心头轻松了，“先生，我要说的都说了，我回去了。” 杨兮示意黄芪等一会，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今日讲的题目，下面仔细写了解答，“你来找我总要有理由，拿着。” 黄芪接过纸，弯腰，“谢谢先生。” 杨兮，“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这条消息太重要了。 黄芪高兴的离开，周炳点出重点，“黄家养了一批海盗。” 杨兮，“嗯，否则黄家只是商贾，如何能得顾知府看重。” 周炳点出，“此人在向县太麻烦，不除是后患。” 周炳还想说胡家，又一想胡家只是上河村的百姓，对黄家而言不重要。 杨兮没起身找周钰，黄芪刚来找她，学堂的学生都看着，只能等周钰回来。 上课的时辰到了，现在班级多了，先生依旧是周家的几人，又少了周小弟，先生不够，现在杨三有时间，杨三也会代课。 杨兮两口子不想招先生，他们很难找到与他们思想相合的，现在苦点就苦点，等第一学期学生成才就好了。 周钰和钟伯伯没回来，杨兮和周炳上课，周炳一人带两个教室，杨兮多一个女生教室。 上到一半课，周钰和钟伯伯才回来，身后还跟着杨三。 下课后，到了中午，学生们回家吃饭，路远的吃带着的干粮。 杨兮几人回了后院，杨兮才知道泉州有些乱，影响到了钟家，钟家族人想请钟伯父回去主持大局。 钟衍将妻子和孙辈都接来，就没打算回去，“我已经写信给族长，现在时期该舍得就舍了，我现在就是个辞官的糟老头子，泉州的势力不会听我的。” 杨兮懂了，泉州的钟家不想舍任何东西，还起了些不该有的小心思，所以急着找钟伯伯回去，“钟二哥和钟三哥呢？” 钟伯伯不管家族，族人会不会难为钟二哥和钟三哥？ 钟衍不在意，“族人不傻。” 杨兮一想也是，周钰道：“泉州待不了，可以让两位兄长过来。” 钟衍瞄向杨三，摆手道：“不用，现在的麻烦不算麻烦。” 杨三摸着鼻子，看他干啥，他可没惦记钟二和钟三，他姐和姐夫才是他最宝贵的。 杨兮也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钟衍拍了桌子，“岂有此理。” 周钰，“原来如此。” 他还好奇黄家怎么投靠上顾知府的，顾知府能抄一个商贾就能抄第二个，所以海盗是关键。 杨三沉声，“我接触的海盗不是黄家养的。” 这个消息让钟衍侧目。 周钰点头，“你去打听消息，我要准确的消息。” 钟衍问，“你有办法？” 周钰失笑，“伯父忘了田校尉了？他们可没离开。” 钟衍放心了，“对，还有他们。” 海盗来抢粮食也只是想打个措手不及，也不敢在上河村多停留，他们也顾忌县里的兵。 周炳皱着眉头，“为何不等秋收抢粮？” 周钰，“现在粮食被抢了，百姓不想秋收再次被抢，最好的办法卖粮。” 杨三挑眉，“看来瑞州被买走了不少粮食，顾知府催黄家催的狠了。” 周钰赞许的看着杨三，“你一定要打听清楚消息。” 杨三，“姐夫放心，我一定查清楚。” 饭后杨三就走了，杨兮几人休息会回前院，家住上河村的学生回来了。 杨兮进女子教室，几个小姑娘正聚在一起聊天，她进屋都没注意到。 杨兮问，“你们聊什么呢？” 吴芊宜抬头脸红了，里正家的几个小姑娘低着头，钟家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最后开口的是吴芳晴。 吴芳晴，“先生，我们来学堂的路上遇到好几辆驴车，您猜驴车送的谁？” 杨兮猜不出来，她对村子里关注的不多，李氏知道她教书忙，不会上门找她聊天，“先生猜不出。”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谎话 吴芳晴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先生，驴车送的是胡家姑娘，胡家几个缠脚的姑娘，其中一个和姐姐年纪一样，坐在驴车上哭的可惨了。” 说着看向柳里正的孙女和外孙女，几个小姑娘重重的点头证明。 上河村缠脚姑娘不多, 因为脚不方便，缠脚的姑娘甚少出门，她忙起来忘了裹脚的姑娘。 胡家女为黄家养的裹脚女，杨兮记在心里，打算问问黄芪，胡家姑娘真的都在黄家后院吗？她知道黄家养海盗后, 她现在满心怀疑。 杨兮因为胡家女心里挺沉重的，人的情绪一旦被影响, 情绪能影响一天，情绪不高讲课就少了生动。 小姑娘们觉得今日课比较难懂，感觉到先生情绪不高，吴芳晴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下课后，杨兮没找到机会见黄芪，放学的时候才找到机会问了一句，“胡家女都在黄家后院吗？” 黄芪眼底隐藏了太多的情绪，闷声道：“黄家后院没有胡家女，她们被安置在庄子上。” 顿了下继续到：“我娘虽不是衙门登记的妾，我娘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不裹脚。” 说完，黄芪鞠躬快速的离开了，留下愣住的杨兮。 周钰走过来，扶着妻子的肩膀，“怎么了？” 杨兮心里泛着恶心，所以胡家女根本不是胡家妾室，而是养着招待人, 将自己的猜测说与周钰听, “真恶心。” 她想着今日拉走的姑娘了, “她们一辈子毁了。” 周钰反问, “你说胡家真不知道吗？” 杨兮心里燃烧着怒火，她不信不知道，开始可能不知道，时间这么久了或多或少也猜出什么了，可胡家依旧装不知道，还帮着黄家办事。 杨兮，“太恶心了。” 周钰，“京城恶心的更多。” 杨兮，“......” 是啊，京城繁华下的龌龊最多。 周钰继续道：“所以黄家不能继续留在向县，没了黄家，剩余的胡家女才有未来。” 杨兮沉默，“胡家从女子身上得到了甜头，没了黄家，还可以找别人。” 她更怕的是洗脑，胡家女从小被父母长辈洗脑，为了家族, 为了兄弟，只要想一想，她就压抑的难受。 周钰，“别想了，只要黄家没了，又工布罪行，胡家会老实。” 杨兮往回走的脚步突然顿住，“黄芪怎么办？” 周钰早有打算，“他不会有事。” “那就好。” 杨三是两日后回来的，杨三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一马车的东西。 杨三穿回来的衣服上都鱼腥味，回来洗澡也没消了。 杨兮离的远远的，“你去哪里了？” 杨三笑嘻嘻的，“姐，我出海了，这些海鱼都是他们送给我的，姐，你不是喜欢喝海带汤吗？你看我带回来不少。” 说着将袋子全部打开，杨兮看到了干海带等海菜，还见到晒好的咸鱼和干虾等海货。 难怪腥味冲鼻子，这么多堆在一起，味道霸道。 杨三一点都不嫌弃，“姐，黄家养的海盗地盘大，岛屿上不仅能种粮食，还有不错的船只呢！” 他这几日学会了潜水，跟着船偷偷靠近过，然后想流口水了。 杨兮，“......” 瞧瞧这语气，好像日后都是他的一样。 周钰，“摸清楚了？” 杨三正色了，“摸清楚了，这批海盗有八百多人，武器精良，船只都是新打造的，最近频繁上岸。” 周钰拿过纸笔，“你画个地图。” 杨三嘿嘿笑着就是不接纸笔，钟衍看的翻了白眼，“他不会画的。” 周钰呲笑一声，“你不画，白将军抓到人也会问出来。” 杨三，“......” 心疼的无以复加，他看好的岛屿，他看好的船，还有岛上的金银！ 杨三嘴里念叨，迟早都是我的，默念几遍才画出地图。 周钰看了一眼，这小子画的很详细，他就没想过瓮中捉鳖，直接交给白将军打上门一锅端，上河村依旧平静，他可不喜欢赌，万一出了纰漏出现伤亡呢！ 周钰写好信递给杨三，“这次你出面。” 杨三不干，“这不是暴露我吗？” 周钰，“呵，你以为你查清海盗能瞒得住？” 有的时候不如大大方方的露出一些，一直藏着才引人怀疑，而且正好让白将军看看，周家也有些自保的能力。 杨三脑子转得快，接过信，“姐夫，我明白了。” “嗯。” 杨三已经有了打算，他不会暴露相熟的海盗，最多暴露县城里的人手，他现在培养的人手不多，大部分年纪小，哪怕暴露了也不会引人忌惮。 杨兮带着李争走了，家里一共两匹马，这两匹马家里宝贝，饲料用的都是最好的，通信全靠两匹马。 次日，李氏新做了酱，搬了一坛子来周家，正好杨兮没课的时候。 酱送到了厨房，杨兮留李氏吃茶，又从厨房包了一些干枣和枸杞给李氏。 李氏从不和邻居聊赵家和叶家的事，昨日听到消息不说出来憋得慌，吃了一就茶道：“赵家大姑娘怀孕了，昨日回了娘家，在娘家住下没回去，听说赵大姑娘哭着回家的。” 杨兮，“这是被吓到了？” 李氏，“胡家缺了大德，我听说昨日送走了几个姑娘，几个小的也到了缠脚的年纪，说是年末的时候缠脚，估计吓到了，听说赵姑娘做梦，梦到肚子里的是女孩。” 杨兮胸腔燃着怒火，告诉自己不气，现在说什么，村民都不会信的，都认为胡家女去享福，等到黄家没了，龌龊被掀开时，胡家就瞒不住了。 李氏没见过缠小脚的女子，昨日听邻居说缠脚特别的疼，她昨晚还做了噩梦，心有余悸的道：“赵家一定特别的后悔。” 杨兮问，“胡家没去接人？” 李氏，“接了，赵大姑娘没跟着回去，我挺意外赵大姑娘的硬气。” 她的眼里，赵大姑娘是个没脾气的。 杨兮脸上有了笑，“为母则强。” 又过了几日，村里不议论胡家了，议论起县里的士兵走了，据说回兵营了。 周家最清楚为何离开，杨三只送信回来，人没回来，上河村依旧很平静，完全不知道平静下的危险。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请假 县里的两千士兵走了，杨兮两口子让吴家盯着些胡家，吴家发现胡家最近在村子里转悠的频繁。 这个消息让杨兮两口子明白，胡家对海盗并不是一无所知。 这日黄芪绷着小脸请假，“先生，我爹让我休沐两日。” 周钰，“你担心我们？” 黄芪心里焦急, 他太小了，只能报信，“危险。” 周钰摸了摸黄芪的头，“你是聪明的孩子，相信先生，上河村不会有事。” 黄芪眼底带着疑惑，县里的士兵都走了，对上先生坚定的眼神, 心安了不少，“那学生回县里了。” “回去吧。” 黄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门坐上黄家的马车，黄芪没有配备小厮，独自坐在车厢内，摸着怀里的荷包，想着回去找理由向爹要银钱。 晚上，因黄芩请假，杨兮，“看来海盗会这两日来抢劫。” 周钰给媳妇盛汤，“黄家要失望了。” 杨兮端着汤，勾着嘴角，“还有胡家, 胡家这个内应也该现原形了。” 周钰已经吃饱了，“一会去柳里正家，我和里正商量怎么抓人。” 杨兮也想去, 看着婆婆怀里的胖儿子，打消了出门的念头，一到晚上小家伙格外粘着她，“嗯。” 钟衍上一日的课很累，上河村已经没危险，他也不担心了，“人不服老不行，老了，回去休息了。” 周钰，“您老慢点走，刚下了雨石板有些滑。” 钟衍想多活些年头，格外的爱惜身体，“知道了。” 周钰饭后和周炳去里正家，杨兮没回东院，而是陪婆婆聊天。 叶氏，“我这两日与你伯母去村子散步，多走动走动，这两日睡觉香，我们明日还想去挖野菜，明日给家里添菜。” 杨兮问，“娘，您身子受得住吗？” 叶氏眉眼含笑, “我的身子养的不错, 你不用担心。” 杨兮笑着，“娘累了一定不要撑着。” “放心，我心里有数。” 叶氏惦记小儿子，“也不知道霖儿在兵营怎么样了。” 杨兮摸着鼻子，小弟不是报喜不报忧的人，每次写信回来都是想回家的信，字里行间能看出小弟对笨学生的恨铁不成钢，害的周钰都不敢给娘看小弟的信，“挺好的，吃的好喝的好。” 叶氏想到小儿子送回来的银子，嘴角含笑，“周霖也长大了。” 周小妹听得无语，她小哥是家里心智最不成熟的了。 杨兮又坐了一会才回主院，现在白日长天还没黑，她一手抱着小儿子，一手牵着大儿子。 子恒眼里满是对娘亲的佩服，“娘，您力气真大。” 他就抱不动弟弟。 杨兮失笑，“抱习惯就不觉得你弟弟重了。” 这就是当娘的本事，柔弱的人抱着自己的孩子也不觉得累。 母子二人回了院子，下了雨又有风，杨兮点燃了炕，没烧多少炕有温度就行，带着小儿子陪长子练字。 杨兮看着儿子认真地模样，嘴角含笑，长子太懂事了，从不会让她多操心。 周钰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杨兮问，“柳里正怎么说？” 周钰边洗手边道：“里正这两日会组织人巡视，一旦发现胡家人有外心，就抓起来。” 杨兮诧异，“柳里正也发现胡家不对了吧。” 周钰点头，“柳里正当里正多年，上河村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我到里正家还没说来意，里正就说了胡家。” 杨兮笑了，“上河村有柳里正在是福气。” 老爷子爱财是爱财，却也取之有道，对上河村是真上心，许多事都是里正背后张罗的。 周钰见胖儿子想翻身，伸出手按住儿子，小家伙几次翻不过去生气了，握着拳头挥动着，“咦。” 周钰哈哈笑着，松开手，小家伙一下子翻过去了，蒙了。 杨兮无语的很，“你就那么喜欢欺负儿子？” 周钰又按住儿子不让小家伙翻回来，“你不觉得有意思？” 小家伙连续被捉弄，哇的一声哭了。 杨兮没有哄的意思，“嗯，的确有意思，你哄吧。” 周钰摸着鼻子心虚了，伸出手抱起儿子，“娇气。” 小家伙不懂，生气就要哭，哭的特别大声，周钰哄的满头是汗水，“好了，好了，爹错了。” 杨兮，“......” 她真不理解，非要弄哭了哄，何必呢？ 次日，学堂除了请假的黄芪，学堂的孩子们依旧如往常一样上课。 晚上的时候，周钰两口子给两个儿子洗澡，早早的睡了，半夜的时候村子里响起了狗吠，还有敲锣的声音。 周钰睁开眼睛，见身边的小儿子要醒，忙用双手捂住儿子耳朵，等外面的锣声没了，才松开手。 杨兮也醒了，“你去看看吗？” 周钰搂过媳妇闭眼睛，“我和周炳说了，有事他过去。” 两口子没一会又睡着了，早上起来才知道周炳并没有回来，周炳留在了里正家，昨晚里正家灯火通明。 钟衍皱着眉头，“一会去看看？” 周钰，“先吃饭。” 钟衍人老了的确不抗饿，早上是瘦肉粥，还有紫菜蛋花汤，馒头和酱菜，都是老爷子爱吃的。 饭后，杨兮也去了里正家，里正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幸亏里正家的院子大，否则站不下百来人。 周炳见到大哥松了口气，他的耳朵嗡嗡的，昨晚到现在一直吵闹着，胡家是大姓，围住院子里正也头疼呢！ 杨兮一眼就看到捆住的四人，其中一个她认识，赵大姑娘的公公，另外几个年纪也不小了。 柳里正对胡家恨的很，忍着怒气请周钰几人进来坐。 厅内椅子上坐满了人，胡家德高望重的长辈坐一边，另一边是村里辈分高能拿主意的老人，周炳是秀才坐在里正身边。 周炳站起身，钟衍坐了过去，周钰两口子站到钟伯伯身后。 钟衍穿的常服像普通的老头，一旦严肃起来气势就变了，一身的官威一摆，热闹的大厅安静了。 柳里正看出些东西，面上不显，“钟先生，周先生，你们来的正好，我们正商量报官叫衙役过来。” 胡家族长急了，“没凭没据，你们凭什么报官？”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报官 柳里正已经得了周钰告知，黄家与海盗勾结，胡家为黄家踩点放哨，他绝不会饶了胡家，“你说你们无辜，好，让县太爷查查就知道了, 如果你们真无辜，我这个里正不干了给你们胡家道歉。” 胡族长瞪眼，“别扯上我们整个胡家。” 柳里正最烦胡族长，假仁假义，特别的虚伪，指着地上的几人, “他们手里拿着火把，怀里还有村子的地图，上面标记的都是村里大户，这是证据，我不想再听你废话，他们一定交给大人审办。” 周钰接过柳里正递过来的地图，画的有些粗糙，却将村里大部分的大户画了出来，嘴角带着冷意，“我们家也在地图上。” 杨兮一看不仅标记了周家，还多画了一道线，不知道这道线是什么意思，直觉不是好的。 杨兮眼底也冷了，他们和胡家并没有多少交际，反而是胡家帮黄家算计周家，一群迂腐的人背后没少议论她。 胡族长心里咯噔一下, 周家和县令关系甚密, 县令的爹还住在周家呢, 他也不知明白黄家为何让标记上周家，“误会，都是误会。” 周钰嗤笑一声, “报官吧，官府会调查清楚。” 胡族长心里乱糟糟的，昨晚海盗没来，胡家的人却被里正带人抓了，他也不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胡族长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派去县里的孙子现在都没有消息，他心里越发的不安。 赵老汉缩在院子外，昨晚闹得动静太大了，他知道胡家出事，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现在展示出地图，他清楚胡家完了。 突然有人喊着，“爷爷，爷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胡族长一听是他孙子的声音，哆嗦的站起来, “出, 出什么事了？” 二十岁的男人累的趴在了地上, 因为跑的急脸色特别的白，胡族长去扶，男人缓了一会才哭着道：“县里，县里好多的兵，兵将黄家宅子围了，孙儿听说白将军端了一窝海盗，查，查出海盗与黄家有关。” 哄的一声，里正院子里的百姓议论纷纷，别以为百姓不识字就不聪明，他们只是见识少，该聪明还是聪明的。 里正有周家告知，知道黄家与海盗勾结。 其他的百姓不知道，这时反应快的盯着地图，都明白胡家为何画地图，为何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了。 一个老汉喊着，“胡家与黄家来往，胡家也与海盗勾结，地图为了抢富户。” 胡族长脑子嗡嗡的，黄家完了，胡家也完了，如果没被抓住，他还能说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村民愤恨的不行，差一点，没有白将军，上河村就要被海盗抢了，燃烧的怒火需要发泄，村民一窝蜂的冲向胡家人，不管男女打了先。 柳里正没管，还有心情给周钰一家子倒茶。 钟衍看着打闹的百姓，“不管管？” 柳里正不在意，“心里的火气不打出来，日后还有的闹，您老放心，我心里有数。” 杨兮佩服里正，里正对打架习以为常了。 柳里正见打得差不多，也怕真出人命，喊了一声，里正的威望在，村民纷纷停了手。 这时衙役也到了，进来就见到躺在地上的二十几人。 柳里正道：“地上的都是胡家人。” 又指着捆起来的四人，“我们从他们身上找到了地图。” 说着将地图递给衙役。 衙役看过后道：“黄家人交代，胡家对上河村怨恨，所以勾结海盗抢劫，我们带他们回去问话。” 胡族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柳里正撇嘴，黄家是商贾，现在为了活命拿胡家当替罪羊，该！ 来了不少衙役，将捆着的四人直接带走了，就连胡族长也被丢在了驴车上拉走。 柳里正清了清嗓子，“好了，大伙守了一晚上，现在时辰不早了，大伙都散了吧。” 村民的确累了，昨晚吵了一夜，纷纷向里正告辞，没一会院子空了。 柳里正等只剩下自家人，“先生落户上河村是我们的福气，没有先生，昨晚之难我们躲不过去。” 他精明着呢，白将军以前怎么不端海盗窝，偏偏在海盗打上河村主意被一锅端了，一定是周先生发现什么，才请了白将军出手。 周钰，“我们来的最晚没帮上什么忙，里正严重了。” 柳里正愣了，随后反应过来，先生让他保密，“先生放心。” 周钰见没他们什么事了，起身：“我们就先回了，里正忙碌一晚上，好好休息。” “我送先生。” 周钰摆手示意不用。 回学堂的路上，钟衍皱着眉头，“也不知道顾知府会不会保黄家？” 周钰语气肯定，“不会，这些年海盗可没少抢富户，顾知府为了自己名声，不仅不会保黄家，还会下狠手。” 杨兮，“我担心黄芪。” 周钰小声道：“我已经和大哥说了，大哥会留下他。” 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到了田校尉，田校尉刚下马，洪亮的声音问着，“周先生，最近可好？” 周钰看着红光满面的田校尉，“最近不错，田校尉这是发了大财？” 田校尉哈哈笑着，“的确发了财，我家将军让我送一车盐和一车粮食过来，将军说现在粮价贵，先生先吃着，没了将军再送来。” 杨兮心想，不止发了大财。 周钰道：“校尉请，进来喝杯茶。” 田校尉摇头，“我还有其他的事，告辞。” 说着翻身上马走了，将两个驴车留了下来。 杨兮指着两头驴，“这也不要了？” 周钰失笑，“估计不要了。” 杨兮也乐了，“白将军富裕了。” 钟衍摸着胡子，“让人将驴车赶进院子，已经有人看过来了。” 周炳指使许南和莫陆两个赶驴车。 进了院子，粮车上不仅有粮食，还有成袋子的干货，最惹人眼的还是盐。 钟衍摸着盐，“这是海盐。” 周钰，“看来海盗自己晒了盐。” 钟衍问，“曦轩什么时候回来？” 人真不经念叨，话刚落，杨曦轩就回来了，抱着一个大大的盒子，嘴巴一直咧着。 杨兮觉得辣眼，“都能看到嗓子眼了。” 杨三将盒子放到石桌上，“姐，这是我得到的报酬。” 众人盯着盒子，杨三将盒子打开，今日阳光足照在珠宝上有些晃眼。 第一百三十七章 和离 盒子里有珍珠，还有玉石和金锭子，这一盒子值不少银子。 杨三，“我不要，白将军非给我装的。” 说着将珍珠拿出来递给姐姐，又将玉佩给姐夫，给钟伯伯不错的玉石, 最后又拿出几个金锭子，剩下的都收了起来。 周炳，“我这么大的个子，你眼睛瞎？” 杨三依旧没有打开盒子的意思，“给你最后也会到我手里，给不给你都一样。” 周炳，“......” 杨兮忍俊不禁, 周炳被杨三吃的死死的, 她只挑了几个珍珠，其他的都还给杨三，“你用银子的地方多，我拿几个打造首饰就够了。” 杨三摇头，“姐，你都留着，我缺银子也不能缺了你的首饰。” 杨兮将袋子里的珍珠塞到杨三手里，“拿着，等你手里银钱宽裕了，日日后有更好的再给我。” 杨三心想日后给姐姐最好的，将珍珠收了，目光忍不住看向姐夫。 周钰将玉佩塞到袖子里，“一共就给我一块玉佩，你还想让我还回去, 别做梦了。” 钟衍也没还的意思，拿着玉石哼了一声走了。 杨三摸着鼻子，才讲了出海的经过, 他熟悉路线带人摸上岛，白将军则守在岸边等海盗上岸，他们分两路十分的顺利。 杨三一脸肉疼，“海岛上有个山洞，里面存放的全是金银珠宝，也不知道他们抢了多少人，还有大批的粮食，现在全被白将军接收了。” 杨兮问，“白将军派兵驻守海岛了吗？” 杨三脸上有了笑容，“海岛离岸边远，四面环海，白将军没看上海岛，搜刮了珠宝和粮食就带人离开了。” 周钰瞥了一眼傻乐的杨三，“便宜你了。” 杨三嘿嘿笑着，随后又低落了，“船只被将军收走了，姐夫，新造的大船啊，比咱们在河里见的大船都大。” 周钰眯着眼睛, “黄家图谋不小。” 杨兮更在意, “船匠呢？” 杨三得意了, “嘿嘿，我偷偷打听了，已经派人去请了。” 杨兮两口子对视一眼，白将军真不在意海军，看到打造的大船都没想抓船匠，杨三的运气真好。 杨三继续道：“可惜我不能露面，我真想去看抄黄家的家。” 周钰，“你以为说抄家就抄家，等吧，顾知府没和白将军谈好不会抄家。” 杨三问，“姐夫，你不去县里啊？” 周钰站起身，“不去，我们周家与白将军的行动没有任何关系。” 杨三打着哈欠，“我回去睡觉了。” 杨兮看天算时辰，学堂的学生到了，他们该去上课了。 学堂的学生们议论着上河村胡家，今日赵家的几个孩子都没来学堂，他们与胡家有姻亲，不想面对打量的目光。 下午，张氏来送果酱，因为家里孩子都喜欢果酱，杨兮就向张氏订了果酱。 张氏拿了铜板没急着走，“赵老汉带着赵大姑娘去胡家和离，胡家不愿意，两家僵持住了。” 杨兮合上装铜板的匣子，“和离？” 张氏点头，“赵老汉这回倒是干脆，说和离就给孙女和离。” 杨兮，“他早就后悔了，难得找机会撕开，只是可惜了赵大姑娘。” 朝廷允许和离，允许女户，可女子和离的依旧少，不是谁都有强大的内心面对流言蜚语。 张氏经历过丈夫差点病逝，她的内心变得坚强，“总比陷入胡家的泥潭好。” 下学的时候，孩子们回家，赵老汉两口子蹲在宅子门口，吓了学生们一跳。 周炳见到，“两位请进。” 赵老汉脸上涨红，实在没办法了，他们和周家远了，在村子里没有依靠，胡家人多势众，死活不同意和离，他实在不知道该找谁。 周钰两口子正喝茶润嗓子，见到赵老汉夫妻不意外。 赵老汉弯着腰，“我想请先生为我孙女做主。” 杨兮看着孙氏红肿的眼睛，又看着赵老汉一脸的疲倦，“赵大姑娘和离回家如何生活？赵大姑娘是什么意思？” 她想知道赵家真实的态度，她可没忘了赵姑娘还怀着身孕。 赵老汉腰依旧弯着，“我孙女早就不想过了，上次回娘家就没回去，她想和离，我们家同意，和离后她想再嫁由她，想在家我们也养着，家里有养她的银钱。” 杨兮意外，“赵大姑娘主张的和离？” 孙氏开口，“是。” 一直听话的大孙女，这一次谁的话都不听，一心只想和离，老大两口子对长女感情深，将大孙女嫁去胡家，老大两口子早就后悔了。 杨兮直视着赵老汉，“你还有两个孙女没嫁人，和离会影响你另外两个孙女，你也愿意？” 赵老汉心里咚咚直跳，他见识了杨娘子对女子的态度，他清楚，他该如何回答，“两个丫头支持大孙女和离。” 二儿媳妇这一次没闹，二儿媳妇清楚，胡家真落难，一样影响没嫁人的两个丫头。 杨兮不问了，她起身往后院走，对于赵大姑娘，她一直觉得可惜，这次她欣赏赵大姑娘的果决，嘴角带笑往后院走。 周钰起身叫来周炳，“他跟你们去一趟。” 赵老汉以为杨娘子离开不想管，没想到峰回路转，“谢谢，谢谢先生。” 周炳无语的看着便宜大哥，杨三在家时，大哥什么事都交给杨三，杨三不在什么事都是他，提醒道：“杨三回来了。” 周钰，“你是秀才。” 周炳，“......” 呸，周家和县令关系上河村没有不知道的，谁去胡家都不敢吭声！ 晚饭前，周炳回来了，“胡家签了和离书，要回了彩礼银钱，赵家也不想多牵扯，将彩礼银钱还了，带走了赵大姑娘的陪嫁。” 杨兮问，“没提孩子？” 周炳，“胡家的意思，孩子是男孩要送回胡家，女孩留在赵家。” 杨三好奇了，“赵家怎么回的？” 周炳，“赵家同意了，赵大姑娘不同意，说没有孩子。” 周小妹惊呼出声，“赵大姑娘想打了孩子？” 周炳点头，“嗯。” 杨兮眨着眼睛，赵大姑娘才嫁到胡家多久，怎么就将好好的姑娘逼成现在的这样。 第一百三十八章 胡娇 杨兮唏嘘的很，胡家真是作孽。 苗氏皱了皱眉头，“孩子生下来也痛苦。” 赵家不喜胡家，胡家的案子没结，定罪后胡家的日子不好过，孩子也受牵连，赵姑娘这么做不能说不对。 次日, 杨兮知道赵大姑娘去县里开了药，说不要孩子真不要。 杨兮听了唏嘘，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周家不再议论赵家，村里人问叶氏和苗氏，二人也没说过赵大姑娘一个字，这是周家和钟家的教养。 周家闭口不谈，赵家是感激的，学堂的赵家孩子经历此事，倒是静心了，一些小心思也没了。 赵老汉为选择付出了代价，可惜周家依旧不会亲近赵家。 上河村的百姓时不时去县里打听消息，最忙的是胡家，牵扯海盗，没人愿意帮胡家。 赵家和离起了头，随后的几日，胡家时不时有人和离。 左等右等，钟衍黄家的案子判了，黄家养海盗证据确凿，又有放利钱闹出过人命，一桩桩一件够抄几回家了。 八百多人的海盗，白将军围堵时死了三百多人，还剩下五百多人, 白将军都带走了, 干什么去了没人知道。 黄家的案子报到了府城，顾知府没亲自来, 派人跟着查案，证据确凿，顾知府同意抄家，顾知府的人想带走抄家的银钱回府城，可惜田校尉不干，黄家是田校尉带人围的。 钟谨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我只是个小小的县令，谁也惹不起的怂样。 最后不知道顾知府和白将军怎么谈的，抄家的银钱一人一半，就连黄家的宅子都卖了。 至于胡家，黄家想推胡家当替罪羊，生死关头胡家也想活命，十分的配合调查，又有海盗的供词，海盗没抢劫成，胡家又不是主犯，判了十年徭役。 十年不休的徭役，跟死刑没区别了, 甚少有人能熬过十年回来, 加上四人的年纪都不小了, 他们回来的希望就更小。 黄家墙倒众人推, 所有藏污纳垢的事被翻了出来，胡家女在的庄子也藏不住了。 胡家不仅要面对族人被判刑，还要面对十里八乡的指指点点。 杨兮知道的消息的时候，刚送走的胡家女被送回了村子，只有一个姑娘活着回来，其他的姑娘全都上吊死了。 吴芳晴唏嘘的道：“先生，回来的是哭的特别惨的那个姑娘。” 吴芊宜道：“送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鞭伤，衙役说因为不愿意被打的，他们到庄子的时这个姑娘被关在柴房，胡家姑娘集体上吊漏了她，她当时发热高热，死死的抓着衙役想活着。” 杨兮，“胡家做的孽。” 她气愤胡家，更无奈胡家女的不争气，她特意和钟大哥提了胡家女，尽量护着她们，结果她们已经被洗脑了，出事满脑子都是不能给家族丢人，说死就死了，完全没有活着的念头！ 杨兮问，“这个回来的胡家女叫什么？” 吴芊宜知道，最近村子议论的全是胡家，“胡娇。” 吴芳晴挺佩服胡娇的，第一个敢反抗的姑娘，“里正得了衙役的嘱咐，不允许胡家用族规处置胡娇。” 结果，胡娇回村第三日，狼狈的逃到里正家，说胡家人要饿死她。 胡家想接人回去，胡娇不回。 当时围观的百姓特别多，百姓愚昧，衙役说胡娇是好姑娘，百姓信的也不多，村民有的同情胡娇，有的赞同胡家，胡娇为了家中姐妹该自绝。 最后胡娇留在了柳里正家，胡娇发了狠，说去报官，胡家现在最怕衙役，最后只能留下胡娇。 杨兮对敢反抗的姑娘感官不错，叶氏和苗氏还亲自去了里正家，给小姑娘带去了养身子的红糖等。 叶氏回来偷偷和杨兮说，“裹脚真是作孽，我和你伯母看了胡娇的脚，脚趾都是断的。” 杨兮关心问，“胡娇可还好？” 叶氏脸上多了笑，“小姑娘挺坚强的，她也是个聪明的，钟毅结案小姑娘受伤，又算是受害者，钟毅给了小姑娘十两银子，这丫头一直藏着，她请里正给她找大夫，她想放脚。” 杨兮听的就疼，放脚一根根长死的脚趾重新打断，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好，“娘的意思呢？” 婆婆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聊这些。 叶氏心疼小姑娘，感触小姑娘不甘于命运的信念，“我，我想帮帮她，她的银钱治脚不够的。” 杨兮笑着，“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夫妻支持你。” 叶氏弯着眼睛，“我心里有数，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杨兮，“娘，您不说我也想去看看胡娇的。” 叶氏笑着，“你们太忙了，我看着都心疼，我和你伯母去就行了，我们出面胡家不敢闹。” 杨兮，“我们不累。” 叶氏才不信儿媳妇的话，“学堂的先生少，你们一人顶好几个，怎么会不累，你最近还忙着出题，加上照顾子律，你都瘦了。” 杨兮眼睛亮了，“我真瘦了？” 叶氏无奈，“瘦了还是好事？” 杨兮，“恢复没怀孕时，我才高兴。” 叶氏不赞同，“还是胖一些好。” 南下儿媳妇瘦的厉害，她的心一直揪着，闺女一样养大的儿媳妇，希望儿媳妇一辈子健健康康的。 杨兮道，“娘，一户我送些银子给您。” 叶氏摇头，“我手里有不少银子，曦轩偷偷塞给我一个五两的金锭子，让我花别心疼，还不让我告诉你们呢。” 杨兮真不知道杨三做的事，眉眼柔和，“他有心了。” 叶氏笑着，“这孩子心眼挺好的。” 不是真的将她当长辈，不会私下孝敬她。 村子里没有秘密，叶氏和苗氏没宣扬她们帮着请大夫，消息还是传开了。 胡娇放脚，对上河村缠脚的人家影响最大，好心的妇人全去看望胡娇，胡娇恨死缠脚了，她见到人就说缠脚被人看不起，什么县里大户人家才不娶缠脚女，什么缠脚女代表楼子女人等等。 胡娇知道也有大户妾室是缠脚女，她故意不说。 一时间上河村缠脚的人家都闭门不出，时不时能听到这几家有哭声。 胡家的名声因胡娇变的更臭了，胡娇死了时间久了会淡忘胡家的龌龊，可胡娇活着就是照妖镜一样，胡家别想翻身。 这日学堂外来了两辆马车，守门的莫陆看到，忙上前询问，马车上下来四人，两位上了年纪，有些高傲的抬着下巴，“我们是从泉州来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拦不住 钟衍见到来人眉头就皱了起来，语气里有着不耐烦，“我不会回去，信里已经写的很明白。” 杨兮站在一旁帮着倒茶水，然后坐在周钰身边，她的举动惹得两个年纪大的老爷子直皱眉头。 其中年纪最大的出声，“规矩呢？” 周钰不高兴了, “这里不是钟家。” 他已经从钟伯伯口中知道钟氏一族的情况，自从钟伯伯当官后，钟家就自恃清高，张嘴闭嘴就是规矩，处处显得高人一等，眼睛早就长到了头顶。 这些年有钟伯伯约束, 钟氏一族才没有出大错，背后也没少埋怨钟伯伯辞官的举动。 钟衍脸色更冷了，“你们如果是来找事的，这里不欢迎。” 钟海不高兴了，“二弟，你怎么向着外人。” 钟衍，“呵，你们倒是亲人，却处处想算计我，我信里写的不明白？我告诉你们钟家想好好的，就别起不该有的心思。” 他对家族挺失望的，他的两个儿子留在钟家，为的就是护着钟氏一族，结果，钟氏一族不安分。 钟海脸上火辣辣的, “只要你出面，我们钟氏一族能再度起来，二弟这是难得的机会。” 他做梦都想回到二弟在京当官时的场景，当时钟家在泉州谁敢惹？ 钟衍也生气了，“我说了多少遍，这个世道都想着怎么保命，你倒好想着怎么让整个家族献祭，我告诉你，我不会出面，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就让钟毅两个来瑞州，从此以后我们一支与泉州钟氏一族分开。” 杨兮两口子对视一眼，二人十分惊讶，甚少有主动离开家族的，泉州来的几人将钟伯伯逼急了。 钟海整张脸都青了，手指都哆嗦，“你，你不可理喻。” 他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家族，他们钟家是泉州数一数二的家族，乱世是机会！ 钟衍也红了眼，瑞州算是平和的州，平和下都凶险非常，抄家灭族何其简单？ 周钰怕老爷子气出好歹，“钟伯伯, 我看还是让钟毅两位哥哥来瑞州的好。” 钟海凶狠的瞪着周钰，“我们家的事，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周钰不生气，重回古代，他一心只想保护家人，不会为了不值得人生气，语气淡淡，“钟伯伯是我父挚友，我心里钟伯父如我父，事关钟伯伯生死，我为何不能发表意见？” 钟海嗤笑，“你一个要家世没家世的小子，我看你关心是假，找靠山为真。” 说着用眼睛扫视着简陋的大厅，又不屑的看着教学的屋子，眼底的蔑视一点都不掩饰。 杨兮笑容没了，他们是不生气，不代表就是好脾气，“我们至少有自知之明。” 钟海脸气的红了，指着杨兮，“一个女子太没规矩。” 周钰，“您老有规矩，今日我们夫妻开了眼。” 钟衍见大哥气的直喘气，突然不恼火了，同时心里又难过，周钰两口子都知道护着他，反而亲大哥这些年没少算计他。 钟衍清楚，他压着族人上进，又不教导族人，族人早就对他不满了，只是碍于他的人脉，又想从他身上得好处，才一直隐忍着。 钟衍语气疲惫，“大哥，我真是为了家族好。” 钟海拍着桌子，“你每次都说为家族好，我也没见家族好多少，你要真为了家族就跟我回去。” 杨兮二人眼底满是无奈，钟伯伯为了家族考虑深远，可惜不是家族想要的。 杨兮二人没回祖籍，也不知道周氏一族如何了？ 周氏一族相对钟家十分低调了，这些年族人甚少来京城，现在的族长是周家出五服的族叔，杨兮见过不是十分聪明，却是脑子拿的清醒之人。 上一世古代没少护着他们家，可惜敌人强大赶尽杀绝。 这一世没有他们拖累，族长能更好的护住周家。 钟家很快走了，谁也说服不了谁，钟海直接回了县里。 钟衍疲惫，“我大哥不死心，一定去说服钟谨了。” 周钰扶着钟伯伯，“钟大哥心里有数。” 钟衍叹气，“我怕大哥给钟家招祸。” 大哥并没有听他的舍了该舍的粮，依旧紧紧握在手里，让钟氏一族待在风口浪尖上，他想想就头疼。 杨兮道：“钟大哥会将危险讲明白。” 钟衍语气嘲讽，“好言拦不住想死的人。” 大哥已经被权力富贵迷了眼。 周钰问，“伯伯，我们夫妻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钟衍看着周钰两口子，这两口子为了护着周家已经十分难了，摆手道：“我该说的该劝的都说了，我问心无愧。” 晚上，老爷子情绪不高，喝了一碗汤就回去休息了。 两口子回东院，杨兮提了周氏一族，“也不知道徐家如何了？不知道徐家消息，我们连祖籍的消息都不敢打听。” 周钰，“再等等。” 杨兮，“我想起族人对我们的帮助，希望族人都能平安。” 周钰握着妻子的手，“会的。” 他不担心周氏一族，爹当官时刻面对算计与危险，爹从不会隐瞒他的危险，早早告诫过族人，周氏一族这些年低调，低调在这个世道才能活的更久。 次日，钟家人没找钟伯伯，反而找上周钰，请周钰喝茶，杨兮也跟了过去。 上河村道边有茶铺子，几人在茶铺子见面。 钟海眼眶发青，昨日没休息好，钟海已经无视杨兮了，冷着脸拿出个盒子，将盒子放到桌子上，“你只要劝我二弟回泉州，这些银钱就是你的。” 杨兮无语的看着打开的盒子，盒子里有五十两。 周钰指着自己，“你们从泉州来没调查过我们家？” 他们家向缺银子的？从束脩也能看出来，他的学堂只为教书育人。 钟海皱着眉头，用调查吗？不就是一个扒上二弟的小辈，学堂能招到学生也是因为二弟，想到这里，钟海更生气了，二弟不去族学教导后辈，反而来这里当先生！ 杨兮将盒子推了回去，“我们不会左右钟伯伯的想法，这些银钱拿回去，别用银钱侮辱我们。” 周钰不想钟伯伯太难过，他才想来多说几句，没想到上来就被银子砸脸，脸上冷了，“几位请回吧。” 钟海被面前二人的态度气到了，他是钟氏一族的族长，因为二弟，这些年没人敢忤逆他，“你们很好。” 杨兮拉了下要走的周钰，“这里不是泉州，您老别想算计谁，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钟海瞪眼，他被威胁了，还是个女子？ 第一百四十章 黑心 周钰似笑非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这样还想谋划，呵呵。” 钟海，“......” 夫妻二人往家走，说话一点都没有掩饰。 杨兮道：“本来我还挺期待钟家的，现在太失望了。” “是啊, 让人失望。” 钟海更气了，“岂有此理。” 其他三位钟家人忙给族长顺气，最年轻的一位，“爹，我们要不要查查？” 钟海，“查什么查，学堂有什么也是靠你二叔！” “可是二叔不回去，我们也不能绑着回去啊！” 钟氏一族凭什么被拉拢，其实都是奔着二叔来的。 钟海，“......” 他要是有办法，还会亲自来一趟？ 下午，钟谨带着黄芪回上河村，一身绸料的黄芪没了，现在的黄芪身穿布衣，发簪也换成了木簪。 杨兮带着黄芪离开，回到先生休息的屋子，低声询问，“我听说你和你娘租了县衙后面的院子。” 黄芪直接跪下连磕了三个头，“谢谢先生救我们母子。” 黄家被围，他整个人都傻了，先生在的上河村没出事，出事的反而是黄家, 他回忆先生说的话, 心里明白黄家有今日与先生有关。 他当时特别的害怕，他对黄家没感情，如果有感情不会告密, 他只想带着娘离开, 结果黄家被围了，下人们都说黄家完了。 他听爹说过府城的盐商，知道抄家的后果，他更害怕了。 没想到，爹和几个哥哥被带走没两日，他和娘也被带走了，还能带上他攒的银钱，一直到案子结束，他一直在县令家，直到前两日才被放出来。 县令想改他们的名字和户籍，他拒绝了，他想回上河村读书，上河村都认识他，何必掩耳盗铃呢！ 杨兮听了黄芪讲这些日子的经历，直视着黄芪的眼睛，“你不恨我们吗？” 黄家没了，他哪怕是庶子也是少爷，吃穿用度不用愁, 黄家成事，他能得到的更多。 黄芪跪着没起来, “不恨，我恨黄家，黄家有今日全因我告密。” 杨兮一直很好奇，好好的孩子怎么恨上自己的父亲，没忍住问了，“为何？” 黄芪低着头，“我娘模样好，我五岁那年，有客人喝多走错路见到我娘，我爹让我娘过去，我娘宁死不从撞了墙，我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当时我在屋子里，我娘将我藏在了柜子里。” 杨兮，“.......” 黄家主真不做人！ 杨兮拉着黄芪起来，“你外家呢？” 黄芪抿着嘴，“外家卖我娘入黄家，黄家出事一直没找过我们，我怕外家再次卖我娘，我求了县太爷才租到县衙后的院子。” 杨兮心疼这孩子，“那里的院子挺好的，周围都是官吏家，你外家也不敢造次。” 黄芪脸上有了笑容，“嗯，我娘在家刺绣，我娘刺绣可好了。” 说着，黄芪拿出怀里的荷包，“这是我娘给先生的，让我谢谢先生护住我们娘俩。” 杨兮看着荷包上的莲花，绣技的确好，在黄芪期待的目光中接了过来，解开荷包，将莲花的荷包带上，“我很喜欢，替我谢谢你娘。” 黄芪咧着嘴，“先生，我还要去村里租宅子，我先去村里一会和县令大人回城。” 杨兮担心这孩子，“胡家人恨死你们黄家，会迁怒到你身上，你要是不嫌弃，我家还有屋子。” 黄芪不嫌弃，他心里一直怕告密亲爹，先生不喜欢他。 黄芪哪里知道，周钰两口子见过的狼人多了。 黄芪激动的道，“谢谢先生。” 周钰走进来，“谢什么？” 杨兮笑着，“我让他住家里。” 周钰坐下，钟大哥告诉了黄芪为何恨黄家，“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你很聪明，我希望你日后心胸宽阔，而不居于寸光下的仇恨，你不要辜负你的聪明，我不求你留名后世，我愿你对得起自己，不枉来人世间走一遭。” 孩子的心理教导很重要，他不想孩子走上不归路。 黄芪脑子里都是不枉人世间走一遭，让他在迷茫中找到了光亮，郑重的弯腰行礼，“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周钰示意许南带着黄芪去选屋子。 杨兮，“你很看重黄芪？” 周钰揉了揉额头，无奈的道：“你发现没，咱们遇到的都是狼人。你看黄芪才几岁？这孩子现在有亲娘牵制着，一旦他娘出事，他就没人牵制了。” 妥妥的报复社会性格，这也是他一再和钟大哥说保住姜氏的原因。 杨兮，“我们会教好他。” 周钰笑了，“嗯。” 杨兮问，“钟家人可走了？” 周钰笑容更深了，“走了。” 杨兮没那么乐观，“我觉得钟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钰，“只要钟伯伯信念坚定，钟家再多的算计都是徒劳。” 而且钟家越算计，越会让钟伯伯下定决心帮杨三。 次日，黄芪自己拎着包袱，坐着租的牛车来上河村，杨兮帮忙拎着，“只有两个包袱？” 黄芪不好意思，“休沐我再回去取。” 杨兮没问黄芪的娘，一个常年在后宅的妾室，离开黄家也不敢出门的，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当家。 黄芪归置好行李，拿出银钱，“这个月的餐食费。” 杨兮盯着一两的碎银子，只拿了二钱银子，“这些就够了。” 黄芪这孩子心思敏感，她要是不拿银子，这孩子会不自在，不利于孩子心理成长。 黄芪问，“二钱银子够吗？” 杨兮笑着，“够的，我给你算算，青菜十分的便宜，几个铜板一筐，咱们临河鱼也便宜，贵的是肉类，你人小二钱银子够了。” 黄芪，“我在胡家一个月一两银子餐食费。” 杨兮，“......黑心。” 黄芪嘴角上翘，“嗯，他们太黑心。” 杨兮见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去上课了。” 黄芪脚步顿了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走，心里告诉自己，他想回来上课，他不怕异样的目光。 黄芪回到课堂，第一节课是周钰上，示意黄芪回位置，周钰并没有特别对待黄芪，反而让黄芪松了口气。 黄芪回学堂上课，很快传遍了村子，下午，胡家就找到了学堂。 第一百四十一章 善意 这时正是下课的时辰，胡家十个人闯进来，莫陆在门口没拦住，胡家十个人气冲冲的冲到前院。 孩子们吓了一跳，周钰两口子走出来，叶启恒兄弟想也没想挡在周钰两口子面前。 周钰眼底闪过暖意，他建立学堂有目的, 教导这些孩子为了周家，他执念太深以为不会有人打动他，吴家不离不弃，让他愿意分出目光看身边的人，叶启恒两兄弟的反应，让他心里有触动。 叶启恒二人反应快，其他的孩子们反应也不慢，年纪大的几个孩子都上前挡住胡家人。 杨兮侧头看向周钰, 周钰淡漠的眼底多了波动, 这一刻没有触动是假的，孩子们的反应很直观，师者父也，周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身为学生要护着先生。 钟衍摸着胡子，他人老成精，知道周钰讲课会带着一些暗示，让学生崇拜他，周钰开学堂有目的，他在周家待的越久，周钰隐藏的再好，他也察觉出一些东西。 周钰问题十分的严重, 有时眼底的淡漠，让他心惊, 周钰培养杨三, 他就更怕了, 他虽然没答应帮杨三, 他也不敢离开周钰。 钟衍看着孩子们直白的情感, 眼底甚是欣慰。 钟衍又看向黄芪，周钰说黄芪的性格头头是道，完全没想过他自己，他敢肯定，一旦周家人出事，周钰才可怕！ 别看周钰定居上河村，收敛所有的情绪，一直好脾气的模样，都是假的，只是不在意罢了。 钟衍有些发愁，还好，他守在周钰身边能看着，他希望孩子们的真诚能影响周钰。 钟衍想了很多，胡家已经理论一会了。 胡族长被带去县里问话，因被抓的四人担下所有罪行，胡族长被放了回来，养了几日身子才好些, 竟然带人来学堂要人。 周钰听烦了, 皱着眉头，今日胡家来学堂闹惹恼了他, “许南。” 许南，“先生。” 周钰，“套马车请衙役来，胡家要绑架黄芪，还想打杀了黄芪。” 胡族长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要打杀黄芪？” 周钰指着自己的耳朵，示意他听到的，“你让黄芪赔偿银钱，不赔偿就要抓黄芪，我没听错吧！” 胡族长气狠了，“黄家害我们胡家，我要赔偿不对吗？” 周钰，“都说胡氏一族不要脸，今日见识到了，你们胡家的龌龊说出来都嫌脏了我的嘴，还黄家害你们，你们胡家有今日咎由自取。” 杨兮接话，“你们午夜梦回不会梦到吊死的胡家女？她们中有的是你们女儿，有的是你们孙女，你们喝着她们的血，你们不觉得无耻吗？” 胡族长眼前阵阵发黑，胡家女之事，胡族长只觉得丢人，并没有悔意，“我们不清楚。” 杨兮听了最大的笑话，推开挡着她的钟煦，“不清楚？你们忘了胡娇还活着？” 胡族长咬死了，“我们不清楚。” 胡家儿郎还要娶妻，胡家名声已经够臭了，不能再臭下去。 杨兮深深厌恶胡家人，手指指着院子里的胡家人，“你们不仅喝她们的血，还将她们利用的彻底，枉为父，枉为人。” 周钰见媳妇真气到了，“不走，我们就报官。” 胡族长盯着黄芪，失策了，他清楚周家招惹不起，他以为周先生不喜欢黄芪，他上门会带走黄芪，现在惹恼了周先生，“周先生，你可知地图为何周家位置多画了一笔？全因听了黄家的嘱咐特意标记的。” 周钰嘲讽的道：“胡族长知道的够清楚。” 胡族长有些不自然，“我听被抓的后辈说的，先生，黄芪留着黄家血，他说的话先生不能信啊，我都是为了先生好。” 黄芪一脸的冷漠，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冷冷的盯着胡家人，好像要记住他们所有人一样。 钟衍注意到，抬手将黄芪的眼睛挡住。 柳里正来的快，呵斥着，“你们胡家不能消停消停，还嫌弃不够丢人？” “他们能做出送胡家女谋利，出事还想饿死我，胡家的根子都烂透了，怎么会觉得丢人？里正伯伯，您该问胡家嫌不够声名远扬吗？” 温柔的女声挺好听的，只是说出的话字字如刀。 杨兮没见过胡娇，也知道扶着拐杖的女孩是胡娇，胡娇有着水乡女子的温婉，容貌清丽，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含情眸说的就是胡娇的眼睛。 胡娇见都看着她，她连死都不怕，不怕打量的目光，对上族长的眼睛，笑的更灿烂了，“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我不就是证据？” 胡族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没想到胡娇敢出门，如胡娇说的，胡娇就是胡氏一族的铁证。 胡族长呼吸都不顺畅了，今日不仅没带走黄芪，还让胡娇在众人面前剥了胡氏一族最后的遮羞布！ 杨兮心道该啊，今日后胡家的名声更臭了。 胡族人挂不住脸，有人呵斥着，“我要是你可没脸活着。” 杨兮悠悠的道：“最没脸活着的不该是你们吗？” 胡娇眨了眨眼睛，“放心，我会一直好好的活着，会活的比你们都好。” 她跟着里正伯伯来，因为感激叶伯母，叶伯母支持她放脚，还给她找大夫，她不是不懂恩的人，知道胡家去学堂，她忍着脚疼也要来。 胡娇眼眶微红，她最近见了不少婶娘，她们同情她心里也鄙视她，只有叶伯母真心待她，刚才与杨先生对视，杨先生没有看不起她，还对她笑了。 胡娇没少听叶伯母说杨先生如何教导女孩，她的心里，杨先生高高在上的。 杨兮见胡家人想抓胡娇，示意莫陆拦着，然后亲自扶着胡娇，对着芳晴道：“搬椅子过来。” 胡娇脸慢慢红了，语气有些激动，“我，我能自己走。” 杨兮眼底带笑，刚才多镇定的小姑娘，“好，你自己走。” 胡娇绷直了后背，自己走到椅子前，见杨先生点头，她的确站不住了，坐在了椅子上。 胡娇察觉到或多或少目光落在她脚上，这一刻她是窘迫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阴险 杨兮扫视一圈，好奇的目光都收了回去，杨兮侧站着阻挡了不少目光。 胡娇抬起头看着杨先生的后背，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眼里含泪，这份善意太难得了。 胡族长不想继续闹了，胡娇出现他就想回了, 对着周先生见礼，“今日听到黄芪消息，我们有些急了，这里给先生赔不是。” 周钰神色淡淡，“学堂是读书的地方，你们胡家起头, 日后是不是谁有急事都可以闯学堂？” 胡族长深吸一口气, “我们胡家不对, 稍后会将赔偿送来。” 杨兮扯了下周钰的袖子，开口道：“赔偿不是单独给学堂，而是该给所有受到惊吓的学生，胡族长认为呢？” 胡族长想吐血，学堂学生五十多人，胡家被黄家牵连已经花了不少银钱！ 周钰语气重了几分，“胡族长不愿意？” 胡族长看着学生们，胡家除非搬走，这些学生家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胡家经受不起排挤了，“好。” 胡娇见胡家人都走了，也起身道：“打扰了，小女子这就走。” 她清楚许多人不信她干净, 能允许她进来，她已经十分感激。 杨兮拉住胡娇，“我娘没少念叨你，你来了不看看她，她会不高兴的。” 胡娇勾着指尖，“我, 我可以吗？” 杨兮笑着，“当然可以，我送你去后院。” 胡娇看向里正伯伯，柳里正笑着，“还不快去，等一会我让你嫂子来接你。” 胡娇笑容真诚，“谢谢伯伯。” 叶氏和苗氏见到胡娇很开心，她们高兴胡娇有勇气走出门，更佩服胡娇强大的内心。 下学的时辰，胡家没敢进学堂，在学堂门口挨个给孩子们赔礼，赔礼一人五十文，五十多个孩子，也够胡族长肉疼了。 学堂孩子们都很高兴，五十文不少了，现在肉才十二文，能买好几斤肉了。 随着孩子们回家, 周家不嫌弃胡娇的消息也传开了，村里顾忌周家，议论胡家不会带上胡娇。 次日中午, 杨兮两口子睡午觉，迷糊中好像听到小弟的声音，两口子起身，一看还真是周小弟。 周钰，“你前几日刚送信回来，今日怎么就回来了？” 周霖，“白将军让我休沐三日。” 他还奇怪呢！ 周钰不指望从小弟嘴里得到消息了，小弟不跟着杨三，交际的能力就减弱了，他都能想到小弟在兵营的日常。 周小弟抱起小侄子，“子律，我是小叔叔，小叔叔给你带礼物回来了。” 说着，从包袱里拿出拨浪鼓，还买了不止一个，可见周小弟真有银钱了。 周小弟继续发礼物，给娘的布料，给妹妹的针线，还有给哥嫂的纸笔。 钟伯伯是茶叶，伯母也是料子，杨三和周炳的一样，都是一块墨。 杨三调侃着，“咱家赚钱最多的人就是大气。” 周小弟直了直腰杆子，他一个月十两！ 杨三，“不像我，我出门一趟只给姐姐带了珍珠，给姐夫带了块玉。” 周小弟，“......” 他想打死杨三了！ 周钰对着小弟道：“你回来的正好，学堂的先生不够，你一会一起讲课。” 周小弟，“......” 他一点都不想教导学生了！ 可惜周小弟家中底层，没休息一会跟着去了前院。 白朗眼里全是同情，周小先生太惨了，他特意问了送小先生回来的护卫，他打定主意放假不回家了！ 下午的课没讲一会，送周小弟回来的护卫去而复返，他们手里押着人。 护卫，“周先生，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还说认识你。” 周钰不认识二人，这两人一脸的凶悍样，他开始回忆得罪的人！ 两个汉子一起开口，“先生，我们家公子是管邑。” 周钰，“......” 护卫一看还真认识，皱着眉头，“先生，这两个人有些像我们抓的海盗。” 杨兮，“......” 一个山匪，一个海盗，嗯，差不多。 两个汉子跟鹌鹑一样，一声都不敢吭，眼巴巴的看着周先生，就怕先生不管他们。 周钰无语极了，他特别不想管，可不管不行，管邑一定会找他，真是糟心，“他们是管公子的随从。” 护卫得了话也没难为，这两个人见到他们不跑，他们也不会注意，“有先生保证，我们也就放心了，告辞。” 周钰等护卫走了，看着站起身的两个汉子，无视两个汉子要走的样子，对李争道：“去县里找管邑，让他赎人。” 两个汉子懵逼脸，“赎我们？” 杨三噗嗤笑了，管邑手下竟然这么憨，“就是你们。”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自知理亏，他们缩着蹲下，完了，老大一定拿刀砍他们，他们就是好奇学堂，真没别的想法。 杨兮，“......” 她都能感觉到两人的丧气，与他们的长相反差有些大啊！ 周钰觉得辣眼睛，让杨三带人离开前院。 要下学的时候，管邑骑马来了，进来赔礼，“我的人打扰先生了。” 周钰示意没走的孩子们离开，等学生都走了，才让杨三带着两个汉子来前院。 两个汉子见到自家老大，腿就开始哆嗦，扑腾一声跪了，“大哥，我们真的只是好奇。” 管邑，“......” 他的刀呢！ 周钰，“......” 杨兮，“......” 管邑捏着扳指，脸上带着笑，“你们跪什么？快起来。” 两个汉子不敢起来，“大，大哥，你别笑了。” 杨三噗嗤一声，最后没忍住哈哈笑出声，笑死他了。 两个汉子，“！！” 别笑了啊，阴险，套不出他们的话，就想害死他们！ 管邑额头上的青筋直跳，起身捏着两人的胳膊，让二人站起身，转过头道：“今日打扰先生了。” 周钰点出，“公子可否告知，他们为何在上河村附近晃悠，鬼鬼祟祟才让白将军护卫抓了。” 两个汉子缩着脖子，不敢看任何人。 管邑心里又运气，这两个憨货，“你们好好的怎么被抓了？” 两个汉子咽了口水，“习，不是，我们突然看到兵害怕。” 差点说习惯见到官兵就躲！ 周钰，“......” 杨三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对管邑竖大拇指，“厉害，厉害。” 两个汉子，“！！” 别笑了，真要害死他们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微妙平衡 管邑带人出宅子，他骑着马低头问，“你们的马呢？” 两个汉子李大虎紧张的结结巴巴，“我，我们的马没了。” 管邑，“......” 回头看向周宅，按了按眉心, 懒得理会两个憨货，“你们跑回去。” 说着一扬马鞭，人已经窜了出去。 周家，杨三可惜道：“这两人的马被护卫带走了。” 这两个憨货还试探的问他能不能要回来，呵，想啥美事呢, 如果不是两匹马，护卫才不会听他们废话送来周家。 杨兮拿起管邑放下的百两银子，“时辰不早了, 吃饭。” 杨三盯着银子，“管邑够大方的。” 周钰嗤笑一声，“他以为马还在。” 杨三又想笑了，“这一笔买卖他赔惨了。” 钟衍皱着眉头，“你们就信了管邑的话？真信他没有坏心，没派人盯着咱们？” 周钰扶着钟伯伯，“他就算派人盯着也会派机灵的人，这两个目标太大也太憨。” 管邑不至于连探子都不会选，真要盯着周家，一定会选长相普通不会引人注目的人。 钟衍听后放心了，“那管邑的手下为何对咱家好奇？” 杨兮笑着，“他们好奇的是学堂。” 古代遍地文盲啊，不会因为乱世了, 私塾就会什么人都收, 文人依旧有文人的傲骨和清高。 他们家的学堂不看身份和出身，这就很吸引人了。 权贵不缺人才，世家能自己培养人才，而没有根基的想要人才太难, 有个不看出身的学堂，管邑只要有野心就会动心。 因为管邑，家里得了百两银子，一笔不小的进项，一家都挺高兴的。 杨兮决定明日买两只羊回来，他们南下就没吃过烤全羊，一百两银子入账，可以小小的奢侈一下。 杨三听了最高兴，家里半大小子特别多，都很期待烤全羊。 饭后，杨兮两口子带着两个儿子回东院，子恒拿着拨浪鼓逗弟弟，杨兮问，“你小叔给你买的礼物呢？” 子恒，“娘，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早就不玩玩具了。” 小叔叔送给他一个木雕玩具，他长大了啊，他现在是班级第二，怎么还能玩玩具！ 周钰轻笑, “你说你光长肉也不长个，在我们眼里你依旧是小豆丁。” 子恒，“.......” 这是他最难过的地方了，他最近都没长个！ 杨兮瞪着周钰，安慰儿子，“子恒胖胖的很可爱，娘很喜欢。” 子恒急了，“娘，儿子会不会一直不长个啊！” 周钰乐呵呵的，“咱家里养的小猪，只长肉不长个子。” 子恒气呼呼，“娘，爹又欺负我。” 杨兮笑出声，“你爹逗你呢，你看我和你爹的个子都不矮，有的孩子先长，有的后长，子恒会长的和你爹一样高的。” 子恒抬头看着爹，对自己未来有信心了，“嗯。” 回到院子，两口子要给孩子洗澡，洗好澡，子恒回屋子练字等天黑了睡觉。 杨兮对周钰道：“有机会可以出去看看，要是能见见杨三说的船就更好了。” 可惜这类的战船很难看到，她通过杨三的描述，海盗建的就是古籍上描述的战船。 周钰将泡脚的水放下，“等学生放寒假，子律大一大，我们出去转转。” 杨兮心动啊，南下见的风景也不少，可惜没精力看，“附近几州也不太平。” 周钰笑着，“到时候我想办法，不会有危险的。” 杨兮，“那就在附近几州看看。” 周钰已经盘算从白将军手中借人了，侧目看着妻儿，眉宇间全是温柔。 杨兮泡好脚，周钰起身将妻儿换下来的袜子洗了，杨兮抱着装银钱的盒子，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银锭子，还有金锭字。 杨兮眨着眼睛，他们还没求财呢，这银子反而越积累越多了。 周钰进来就见媳妇数银钱，“怎么还数上银钱了？” 杨兮眉眼弯弯，“我算算有多少家底出游。” 周钰没算过家底，也知道大概，看着钱盒子，“够了。” 杨兮笑眯眯的，“何止够了，用不了的用，这个月木匠送了五十两分成，除去家中吃用，还剩下不少，他们倒是有本事，竟然卖到义州去了。” 周钰，“这多亏了叶顺，他现在不仅仅是账房，还领一笔管事的银钱。” “的确是个人才，以前只是没有机会给他。” 周钰算着日子，“对了，你种的柠檬快成熟了。” 杨三拜托商贾带回来十棵柠檬树，后来又拜托商贾带了二十棵回来，三十棵活了二十五棵，果树都是结过果子的，因为换地方，今年每棵树结的果子不多。 柠檬没成熟的时候，杨兮没忍住摘了泡果汁，最后全进了她和周钰的肚子，家里人都受不了这个酸。 杨兮，“嗯，我记得！” 她种柠檬可不仅仅为了吃的。 一转眼又是两日过去，这日钟谨派人送消息回来，京城的消息，江王的嫡长子被皇上罚跪在雨中，回去就起了高热。 皇上随后发现景王庶子藏身之地，皇上已经抓到景王逃跑的两个庶子，已经押运回京城等候斩首。 杨兮听完道：“暴露景王庶子救江王嫡长子？” 钟衍，“江王嫡子在京城并不好过，皇上时不时拿他撒气，江王还不能舍了嫡长子，否则让跟随的人寒心。” 杨三注视着周炳，见周炳一直在笑，收回目光，这两条消息，周炳才是最高兴的。 周炳悠悠的道：“也不知道景王后悔没。” 周钰余光扫了一眼，“景王儿子众多。” 周炳脸上的笑容顿时消了，郁闷的不想再说一个字。 钟衍看向周炳，压下心里的怪异，继续道：“皇上此举也想试探江王。” 周钰，“不仅仅是试探，还有逼迫的意思，江王只要敢有动作，皇上就有理由派兵，现在国家还在，皇上终究是皇上。” 钟衍神态轻松，“这也是一种平衡。” 皇上和江王谁也不敢先动手，北方的乱民又稳住了，三方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周钰，“现在的平衡，给了不少人发展的时机。” 杨兮看了一眼杨三，又道：“不知道，朝廷今年会不会继续压榨军饷。” 周钰语气肯定，“不会继续压榨，还会按时发放。” 北方送来的消息，昏君矮个子里巴拉出个不错的人辅佐，皇上缩减宗室开销，就是为了军饷。 钟衍一针见血，“可惜国库并没有银钱。” 哪怕收上去收税，依旧不够开销。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灵通 周钰，“皇上也不会将军饷全给齐了，皇上也怕给足了军饷，最后反了他，只要到各州有六成军饷，告诉各州朝廷有粮草就可。” 层层苛扣，往年各州能收到一半军饷就不错了。 杨三叹气, “咱们消息还是不灵通啊。” 周钰似笑非笑，“别咱们，消息不灵通的是你。” 钟衍摸着胡子站起身，“你们聊。” 杨三，“姐夫，你特别喜欢打击我。” 杨兮, “爱之深责之切。” 周钰两口子起身离开，建立情报网那是杨三的事，他们才不会劳心劳力。 杨三抬起手谁也没抓住，转头看向周炳，结果周炳早就溜了！ 两口子到前院，莫陆手里拎着两筐鸡蛋，杨兮问，“村民送来的鸡蛋？” 莫陆点头，“门外还有一筐青菜。” 杨兮，“银钱都算好了吗？” 莫陆笑着，“先生，都算好了。” 莫陆是三个小厮中年纪最小的，杨三就让莫陆在学堂，周炳的两个小厮，现在全听杨三的！ 周家采买的鸡蛋和青菜多，村民尝试着往学堂送, 只要不错，周家都会买下，吃不了杨三回送到县里去, 这些活计都是莫陆负责。 一转眼到了学堂休沐的日子，这日也是胡娇放脚的日子，胡娇一直泡大夫开的药，今日才正式掰脚趾放脚。 叶氏和苗氏早早去了里正家，杨兮没去，她等结束了再过去，这时的胡娇特别的狼狈，别看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自尊心是极强的，胡娇不会希望她看到残缺的双脚。 杨兮在家等的心急，已经长好的畸形脚趾重新掰断，这个疼男子都受不了。 周小妹扭伤的腿已经好了，抱着小侄子，“嫂子，你看子律担心你呢！” 小家伙别看什么都不懂，能感受到情绪，子律啊啊的喊着。 杨兮亲了儿子一口，“娘没事。” 子律歪着头，这一个动作杨兮忍不住接过儿子，又啃了儿子两口。 小家伙这回知道娘没事了，他反而有事了, 热, 太热了，双手直推着。 周小妹解救侄子，拿着帕子给小侄子擦脸，帕子是丝绸的，冰冰凉凉，子律最喜欢了。 周小妹道：“嫂子，我是真佩服胡娇。” 她的腿光扭伤就疼的不行，刚伤的两天，她都不敢动，疼的难受又闹心，这还没断骨呢，断骨更疼。 杨兮，“我也佩服。” 光想想就知道有多疼！ 周小妹，“胡家真是造孽。” 姑嫂二人聊着天，等待着消息，一直到中午，里正家才传消息过来，胡家的双脚固定了，现在胡娇昏了过去。 下午，叶氏和苗氏才回家，两人眼睛红红的，叶氏，“这丫头咬着木棍，嘴角全是血，疼的直掉眼泪，这丫头就是一声都不吭。” 苗氏，“这丫头投生在胡家可惜了。” 她就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人，愣是挺着不昏倒，直到双脚固定住了才昏过去。 杨兮问，“大夫怎么说？” 苗氏，“大夫说能长成什么样看天意了，他能做的都做了。” 杨兮明白，哪怕放脚，胡娇的双脚也是畸形的，只能希望胡娇年纪还不大，趁着还年轻能长的好一些。 叶氏今日一直揪心，“我去休息。” 走了两步又道：“兮儿，明日你去看她，多带些补身子的。” 杨兮早就准备好了，红枣，红糖，枸杞等都是补身子的，现在听了娘和伯母的话，想了想道：“我再多准备些。” 等婆婆休息了，杨兮才抱着儿子离开。 现在市面上药材稀缺，尤其是伤药和治疗发热的药。 周钰两口子下午坐马车去了阳镇，镇里有两家药铺，普通补身子的药不缺，二人买了不少。 杨兮又买了糕点和酱油回家。 回家的路上，杨兮道：“咱家地理种的花生长的不好，不知道能榨出多少油。” “荒地刚开出来杂草太多，多种几年就好了。” 杨兮，“多亏吴大哥一家时常帮着除草，否则花生连现在的收成都没有。” 周钰，“榨出油送吴大哥一些。” “嗯。” 次日，杨兮和周小妹去看胡娇，二人手里都拎着东西。 里正娘子见了，周家人是真不嫌弃胡娇，又一想，她都佩服胡娇这丫头，开始她也嫌弃，还不让儿媳妇和孙女接触胡娇，后来心思慢慢变了，这丫头的坚强让她佩服。 现在撵胡娇的心思已经没了，如果不是为了家里的姑娘，她真想收胡娇当干孙女的。 里正娘子带着杨兮两人进胡娇的屋子，“丫头，你看谁来看你了。” 胡娇语气激动，“先，先生。” 杨兮示意胡娇躺着别动，“你好好躺着。” 胡娇额头上全是汗，醒了就要忍受双脚的疼痛，她现在挺狼狈的，身上全是汗水，的确没力气起身了。 杨兮打量了屋子，屋子很干净，打开的窗户边，还有竹筒，里面放了一把花。 杨兮挑眉，更高看胡娇了，这心态真好，“我娘一会过来，我还有课先过来看你我给你带了些补身子的药材，带了不少你别不舍得吃，养好身子才有以后。” 胡娇眼睛红红的，昨日叶伯母和苗伯母陪着她，已经给了她许多的勇气，今日先生还来看她，语气有些哽咽，“谢谢，谢谢先生。” 周小妹听着心里也怪难受的，“你别哭，都过去了。” 胡娇也不想哭，可就是忍不住流泪，她有太多的委屈，她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她小时候裹脚不少她所愿，反抗过绝食过都没用，现在放了脚，她才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杨兮和周小妹待了一会就回了，胡娇需要休息，忍痛让她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 回家的路上，周小妹问，“嫂子，胡娇的脚多久能养好？” 杨兮，“至少半年。” 周小妹啊了一声，“这么久啊。” 杨兮道：“我说的算恢复好的，她的脚要仔细养着，前前后后至少一年。” 周小妹感慨，“她真的太坚强了。” 姑嫂二人没到家门口，见家门口停了五六两马车。 第一百四十五章 落户 杨兮二人快走几步，认出是镖行的马，镖行的马有自己专属的标记，不知道谁来了，马车上只有赶车的车夫。 杨兮进院子，学生正在自习，树下坐着几个镖师。 姑嫂二人回后院, 见到了白当家，白当家身边站着白江景。 周钰站起身道：“白大哥的家眷来了，娘和伯母正招待着。” 杨兮，“我去看看。” 姑嫂二人回了主院，见到白当家娘子，与白当家同龄，模样比白当家小五六岁, 徐娘子看似温柔，开口就暴露了性格, 为人十分的爽朗。 徐娘子对杨兮十分的客气，“江景写信回来，我能看出孩子字里行间中的高兴，孩子喜欢这里，江景让先生操心了。” 杨兮对徐氏感官很好，笑着道，“江景很懂事，每日没少帮忙。” 江景性格有大哥的样子，眼里特别有活，会帮忙打扫课堂，由他带头，钟煦几个也会留下帮忙打扫。 徐娘子对儿子很放心，以前在书院儿子总受委屈，还是这里好, “他从小练武有一把子力气，先生有什么活就交给他。” 杨兮笑着点头，开口询问，“我看门口五六辆马车，看着不像是押运货物。” 徐娘子，“上河村的环境不错，我也想多陪陪江景，我们两口子商量在这里安个家，日后我就在上河村陪着江景。” 杨兮不信只为了陪伴，白当家走南闯北，这是看到瑞州的平和，才想在上河村安家，日后多一条能退的后路。 杨兮心里这么想着，面上笑着，“欢迎，可有看好的宅子？” 徐娘子感觉到杨娘子的真诚，“已经谈好了，村东头的院子。” 村东头院子啊，杨兮想了一会才问，“胡家的院子？” 徐娘子点头，“村子里没人愿意卖院子, 当家的说只有胡家愿意卖, 还说要买就成片的买, 你也知道我们以镖行为家, 镖行都是亲兄弟，当家的想了想就都买下了，日后镖行兄弟有愿意过来住的也好有地方住。” 杨兮这回是真惊讶了，“买了胡家所有的院子？” 徐娘子摇头，“买了大半，有不愿意卖的，当家的也没强求。” 叶氏出声，“胡家这是要离开村子啊！” 苗氏也皱着眉头，“我们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徐娘子有些担忧，办事的是当家的，她也不清楚，“院子有问题吗？” 杨兮将胡家最近发生的事讲了，“事情就是这样。” 徐娘子瞪大眼睛，然后笑了，“他们不走，我们还买不到院子。” 她也想过新建院子，相公说另安家为了留后路，还是低调的好，现在看来，他们家的运气十分的不错。 白当家一家坐一会就离开了，他们来周家打声招呼，还要去打扫新买的院子。 杨兮两口子目送车队离开，杨兮，“胡家瞒的好。” 周钰，“白当家也没提前告知买了院子定居，他们今日不搬家，咱们也不知道。” 杨兮目光注视着马车，“我们还不够白当家足够信任。” 周钰嗯了一声，白啸走南闯北警惕心高，他一点也不意外，目光看向杨三，当时杨三答应白啸入镖行，只有成了自己人，白啸才会全心的信任他们。 胡娇放脚，今日胡氏一族八成的族人搬家，村民才知道胡家将院子给卖了，胡家人早就打包好行李，白当家买宅子时答应帮着搬家。 村子里不少人去围观，都说故土难离，谁也没想到胡家真的搬走。 柳里正见到胡族长，“真走？” 胡族长越发的苍老，有气无力的道：“嗯。” 胡家后辈还要娶妻生子，学堂有黄芪，里正家有胡娇，最近族人定亲的全部被退了，还有几家闹着和离，胡氏一族的孩子大门都不敢出，遇到镖行来买院子，族中一商量离开上河村。 柳里正心里唏嘘，“你们搬去哪里？” 胡族长，“花县，上河村还有族人留下，我们也算多年的交情，还请多多照顾。” 柳里正摸着胡子，“嗯。” 次日，杨兮知道胡家搬到花县，花县就在向县的隔壁，因为遍地鲜花以花为县名，花县最出名的产业胭脂水粉，是瑞州最富裕的县城。 杨兮问柳里正，“胡家的田地都卖了吗？” 她知道白当家没买田地的。 柳里正摇头，“胡家一亩田地都没卖，所有的田地留给没走的胡氏族人，这老东西想的远，只要田地在，等一两代后，他们可以再回来。” 杨兮，“这时的胡族长倒是有族长的样子。” 柳里正嗤笑一声，“他就是太会算计了。” 外人算计不了，只能算计族中女眷。 柳里正来为了打听镖行，村里接收南下逃难的百姓，他不担心，这突然冒出的镖行，他一晚上都没睡着，“周先生，镖行会不会伤害到上河村的百姓？” 镖行在柳里正的眼里，亡命之徒，为了银钱什么都敢干！ 周钰，“我们南下与白当家相识，白当家的镖行有底线，不是什么都银钱都赚。” 柳里正，“不是什么银钱都赚就好。” 周钰，“您老安心。” 柳里正笑着，“有先生的话，我就安心了，我不打扰先生了，村民还等着我的消息呢。” 周钰起身，“我送您老。” 柳里正走了两步顿下，“我知道先生心底好，村民送什么来卖先生都买，先生好心也要多为自己考虑，别抹不开面子该拒绝就拒绝，您要是拒绝不了找我，我能治没皮没脸的。” 他关注许久了，早就想说，只是被胡家的事耽搁了。 周钰笑着，“没有过分的村民，让您老担心了。” 柳里正也不多说了，“先生留步。” 周钰没说谎，村民对周家心存敬畏，距离感使得村流氓都不敢来周家附近转悠，更不用说送菜的村民了。 下午，周小弟的家信到了，周钰不想看弟弟的信，千篇一律想回家，将信给媳妇继续忙自己的事。 杨兮捏着信封，“这次的信比以往的都要厚。” 周炳语气里全是佩服，“小弟是怎么做到没有重复话，还能写几张信纸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保媒 杨兮也想知道，见没人想看小弟的信，只能自己看了，撕开信封没看信，先数了数信纸有五张，信纸第一页，杨兮手顿住了, 随后瞪大眼睛快速的看完信。 杨兮清了清嗓子，“白将军给小弟做媒。” 周钰伸手拿过信自己看，“这是怕小弟跑了。” 钟衍，“我看看。” 周小弟的信第一次这么受欢迎！ 钟衍，“这消息写信回来明显不愿意啊，也不知道介绍姑娘如何, 竟然让他这么抗拒。” 周钰对弟弟十分了解, “他不想在兵营待着，不管姑娘的事, 他自己打心眼里抗拒。” 其实去兵营最适合的人是周炳，可惜周炳的秘密太多。 杨兮指着信，“小弟还能送信回来，说明白将军没有强求的意思。” 周炳仔细将信件又看了一遍，“谁知道是不是白将军故意吓唬小弟。” 周钰，“......” 还真有可能，一旦成了是白将军赚了，不成，小弟会老实的。 钟衍问周钰，“小弟的性格，未来媳妇要能拿事，还要稳重的才行。” 周钰，“他还小不着急。” 他经历过现代教育，不想小弟小妹太早成亲。 钟衍想到周霖，脸上的笑容怎么都下不去，周霖看似让人头疼, 他却最放心周霖，想到这里又看向周钰，哎呦，头又疼了。 叶氏知道信件内容，她对小儿子亲事十分关心的，未来儿媳妇对后代太重要了，叶氏见小儿子拒绝，对长子道：“两口子要过一辈子的，娘希望你小弟未来能和和美美的。” 周钰无奈，“娘，儿子不会拿弟弟的婚事做交易的。” 杨兮心道，周钰掩藏的再好，婆婆是亲娘，还是能发觉周钰的变化。 叶氏拉着大儿子袖子，“儿啊，娘知道你将恨意藏在心底，我们已经安定下来，你爹也不愿意看到你折磨自己，你多想想子恒和子律。” 周钰直视着娘的眼睛, “娘, 我心里明白，您放心。” 叶氏这才松开手，笑着道：“你的话娘放心。” 两口子回自己的院子，杨兮送子恒回屋子，“母子连心，娘什么都看的明白。” 周钰抱着小儿子，语气发闷，“嗯。” 杨兮继续道：“娘不是不信任你，娘只是希望你不要困在仇恨中。” 周钰心里清楚，可仇恨刻在了骨子里，他不可能放下，伸出手握紧媳妇的手，他和妻子才是心意相通的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小儿子不干了，生气的拍着周钰的胳膊，这是抱的太紧了。 周钰低头捏着儿子胖嘟嘟的脸，“脾气倒是不小。” 子律被捏的疼了，哇的一声哭了，哭的惨兮兮的。 周钰哪里还有心思瞎想，“好了，好了，别哭了，爹错了。” 杨兮噗嗤笑了，她想好了，日后周钰情绪低沉，让小儿子磨他爹。 这次子律怎么都哄不好了，周钰额头上全是汗，当爹的急了，“兮儿，你看看子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杨兮接过小儿子，小儿子胖胳膊搂着娘，哭声瞬间小了，胖脸委屈的蹭着娘的脸，“呜呜。” 杨兮注意到小儿子脸上的指印，“好了，爹爹不是故意的。” 子律委屈极了，胖手摸着自己的脸，“呜呜。” 周钰凑过来，“爹错了，爹下次一定主意。” 子律不理爹，又哭了起来。 杨兮哄了好一会，小家伙才不哭了，不哭也不让周钰抱，晚上睡觉还翻身背对着周钰。 杨兮笑的不行，“这孩子记仇。” 周钰捏着儿子胖手，“嗯，气性太大。” 他心有余悸，这次长教训了。 因为子律，周钰心神疲惫，握着儿子的胖手没一会睡着了。 杨兮有些睡不着，坐起身拿着扇子给爷俩驱赶蚊子，今夜有月光，屋子里比较凉快，伸出手摸着周钰的眉眼，他心里太累了。 次日，徐娘子一早来找杨兮，徐氏与杨兮约好一起去县里。 杨兮问，“院子都收拾妥当了吗？” 徐氏神色有些疲惫，要收拾的院子太多，“还没有，今日我想买几个下人回来。” 杨兮看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走。” 徐氏看着胖娃娃，“这就是先生小儿子吧。” 杨兮笑着，“嗯，这孩子今日粘我，他很听话不会闹人。” 徐氏眼底羡慕，“我也想给江景生个弟弟，可惜当时生他的时候难产，这些年也没有动静。” 杨兮，“顺其自然，缘分到了就来了。” 徐氏已经不抱希望了，“我能抱抱子律吗？” 杨兮将儿子递过去，“可以，他不认生。” 徐氏抱着胖娃娃有些压手，软乎乎的孩子，徐氏喜欢的很，从荷包里拿出个吊坠，“上次没见到子律，我一直带着吊坠，子律喜不喜欢？” 杨兮一看是玉坠，“太贵重了。” 徐氏亲手给孩子带上，“相公到处走，得了不少玉石，不贵重的。” 杨兮见小儿子握着吊坠，“谢谢。” 心里则想着还江景什么礼物。 白家的马车宽敞舒服，因有孩子，马车赶的十分平稳，杨兮和徐氏聊天，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到了县城。 杨兮来县里先去秀楼，帮小妹送帕子，再买一些棉花，婆婆想提前做棉衣。 徐氏先陪着杨兮采买，等买好了，杨兮将子律送去县衙，她再陪着徐氏去买下人。 她本不想卖下人，听徐氏说缺人手，她也想买个婆子照顾婆婆。 朱氏抱着睡着的子律，“你放心好了，我能照顾好小家伙。” 杨兮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家里买人，她一定要亲自看看的，否则不放心。 杨兮和徐氏没去下人关押的地方，她们等在前厅，人牙子会带人过来。 徐氏买的多，以前在镖行，不需要太多的下人，现在自己过日子，一口气采买齐了。 徐氏还想给江景买个小厮，对着人牙子道：“要十岁左右，机灵一些的。” 人牙子心里一动，“识字的要吗？” 杨兮看向人牙子，识字的基本都是抄家被发卖的，她第一反应是府城的盐商许家。 第一百四十七章 齐婆子 杨兮注视着一排十岁左右的孩子，十个孩子为了能卖个好价钱，每个孩子收拾的很干净。 徐氏数了数有十个孩子，疑惑的看向人牙子，“识字的这么多吗？” 人牙子走到孩子们身边，“娘子可听说过许家？许家被抄了，十岁以下男孩发卖, 我这里的好货才多了。” 徐氏对瑞州了解的不多，侧头看向杨先生，“先生可知？” 杨兮点头，“府城盐商许家。” 许家被抄已经有些日子，孩子竟然还在人牙子手里，让她有些意外。 徐氏因同姓更上心了几分，“哪个许？” 杨兮用茶水写出许字, 徐氏道：“原来同音。” 杨兮问人牙子, “我记得许家抄家有几个月了。” 人牙子苦着一张脸, 许家男孩被发卖的时候，他为捡便宜去的府城，一口气买了五个许家小公子，结果砸手里了。 采买下人都会问清楚根底，许家被抄家在瑞州不是秘密，说是贩卖私盐，消息灵通的都清楚真相，大户人家不敢买许家公子，小门小户买不起识字的许家公子。 日子久了，他也着急，还不能饿瘦这些许家小子，瘦了精气神不好更没人要了。 他也不是心黑的，有的心黑同行会将人卖到脏地方，人牙子目光看向许家的几个小子, 沉默了，他心黑想卖也卖不出去，许家小子长得都有许家特点，长得面容宽, 浓眉大眼的。 徐氏见人牙子不吭声，“这些孩子有问题？” 人牙子回神，“没，契书没有任何问题，这些孩子没卖出去，全因没人敢买。” 杨兮不用问也知道哪几个是许家小子，几个孩子长的挺像的，注视着面容，心道几个孩子这长相挺安全的。 徐氏心里思量着，她出来瑞州不想惹麻烦，记得相公说低调，“哪几个不是许家出来的？” 人牙子一听，得了，许家的几个又没卖出去，忙介绍身边的几个孩子，“他们几个原是大户家生子，出生就被培养跟主子的小厮。” 徐氏问，“为何被卖了？” 人牙子回着, “生意不景气，消减下人凑银子。” 徐氏确认根底没问题，在五个孩子中选了一个机灵的，识字的小厮贵是真贵，一个八两银子不讲价。 杨兮一直注视着许家几个孩子，他们明显松了一口气，几个孩子不想分开。 随后杨兮买了个婆子，问清楚根底，齐婆子四十二岁，原是陪嫁丫头，后来小姐心善放了嫁人，嫁人后又回到小姐身边当婆子，主子一家调任离开就放了齐婆子归家。 齐婆子相公中了秀才，嫌弃齐婆子当过下人，想将齐婆子降为妾室，齐婆子一怒和离，本想带着儿女一起离开，一个当过下人的娘，一个秀才爹，最后只有齐婆子离开。 齐婆子再次自卖，齐婆子占主动权，自选主家。 杨兮能打动齐婆子，全因徐氏喊她先生，女子为先生，齐婆子眼里瞬间有了不一样的光亮。 徐氏坐在马车上不停的打量齐婆子，最后没忍住，“你和离没带银钱走？你主子离开没给你遣散银子？” 齐婆子，“主子离开给了，归家时被夺了。” 徐氏听了气的磨牙，“花你赚的银钱中秀才，竟然还嫌弃你，真真是忘恩负义。” 齐婆子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他有功名，我只是被放了身契的下人。” 她签过卖身契是实事，一查就能查清楚，她以为遇到不嫌弃她的良人，结果失望却没绝望，她在后宅当管家婆子，又如何感觉不出相公的变化。 只是她错估了相公的无耻和不义。 杨兮惦记小儿子，马车很快到了县衙。 朱氏满头是汗，“哎哟，快，快，你家这个小的嗓门太大。” 杨兮接过委屈巴巴的小儿子，对小儿子道：“娘出去办事了，紧赶慢赶的回来，你还是提前醒了。” 子律搂着娘，将眼泪都蹭到娘脖子上，“呜呜。” 杨兮拍着儿子后背，“好了，好了，娘回来了。” 子律又呜呜的一会，终于不哭了。 朱氏擦额头上的汗，“这小子力气真大。” 杨兮握着儿子胖手，“快和伯母说谢谢。” 子律眨着大眼睛，与杨兮一样的眼睛，母子二人一起看向朱氏。 朱氏拿着帕子捂心口，“哎呦，咱们家的子律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子律咧着嘴，好像聊天一样呜呜两声，朱氏一把将子律抱回来。 徐氏坐在一旁，她在义州见过不少官夫人，面对县令娘子不拘谨，听着县令娘子语气中的亲近，心里感慨不愧是世交。 齐婆子高兴了，新主家越有地位，她的日子越好。 朱氏注意到齐婆子，“这就是新买的婆子？” 杨兮，“嗯。” 朱氏看向齐婆子，一眼就看出齐婆子的站姿经过训练的，“不错。” 杨兮见时辰不早了，“嫂子，我们先回了。” 朱氏，“好，我送你。” 回到家，杨兮带着齐婆子去主院，叶氏不赞成买婆子，“家里人手够。” 杨兮道：“伯母的婆子没少帮家里忙活，我寻思不能一直麻烦伯母，说来也是我疏忽了。” 叶氏，“你够辛苦了，并不是你没照顾到。” 儿媳妇怀孕又生子，没家变前，孩子身边有丫头有奶娘，现在全凭儿媳妇自己带孩子，是儿媳还要教导学生，已经很辛苦了。 杨兮笑着，“一家子在一起，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娘，日后齐婆子就跟着您了。” 叶氏笑着点头，“好。” 随后问了齐婆子的根底，叶氏听的十分气愤，又想念起相公，相公从没嫌弃过她的出身，这么多年一直爱重她，叶氏鼻子发酸。 叶氏平复情绪对着齐婆子道：“我们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不会亏待下人，只要你没有外心，日后就在家中养老。” 齐婆子见礼，“齐氏见过老夫人。” 叶氏示意齐婆子起身，“日后就在主院住着，苒儿，你带她去安置。” 周小妹起身，“跟我走吧。” 齐婆子，“是。” 叶氏当家主母多年，自有辨人的本事，脸上笑着，“这个婆子不错。” 杨兮，“她自卖自身，卖身的银钱牙行抽三成，我花了六两银子买她，她手里还剩下四两多银钱。” 叶氏问，“日后她的月钱给多少？” 杨兮伸出两根手指，“二百文一个月。” 叶氏点头同意，他们家雇佣村妇做饭，一个月是一百二十文，给齐婆的月钱不高，“日后让齐婆子管后院，你也能轻松些。” 第一百四十八章 萝卜吊着 杨兮将儿子放下，“嗯，娘，子律放您这，我找曦轩有事。” “去吧。” 杨兮找到杨三时，杨三正看兵书，兵书是钟谨帮着买到的, 买的兵书都是手抄本，里面实用的并不多。 朝廷不允许刊印兵书一类的书籍，民间只有手抄本，朝廷禁止售卖兵书，私下还是有的。 只是民间的兵书五花八门，还很难寻到, 钟谨花了不少力气才找到两本。 武将世家有整理的兵书，可惜武将世代积累的经验从不外传。 朝廷也有整理的兵书和兵书古籍, 刊印都不让刊印，全都收藏放置，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看到。 杨三想买关于兵书的古籍，更不用想了，古籍掌控在世家手中，每一本都是宝贝，哪怕家世败落，世家也不会卖书籍的。 杨三，“姐，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杨兮回神，“兵书看的如何？” 杨三放下手里的兵书，起身给姐姐倒水，“民间手抄本实用的内容太少了，还没有姐夫讲的实际。” 杨兮接过杯子，讲了许家孩子的事。 杨三立马叫来李争，拿出银钱交给李争, “将几个孩子买下来，全都安置在县里的宅子。” 李争接过银子，“是。” 杨三搓着手，“姐，许家也会留后路吧。” 杨兮无语，这是从周炳身上尝到了甜头，“别报太大的希望。” 杨三坐下，“许家就是太老实了。” 杨兮，“老实的商贾不好吗？” 杨三嘿嘿笑着，“好，当然好。” 他成事自然希望所有商贾如许家一样老实的。 李争下午回来的，许家的几个孩子都买了下来。 晚饭时，周钰问，“你什么时候去看看？” 杨三不着急，“让他们在县里训练训练。” 钟衍夹菜的手顿住，余光看向笑眯眯的杨三，他不想承认都不行，杨三的成长太迅速了，手段心性都在快速的甬变。 钟衍目光落在周钰两口子身上，他们将杨三教导的很好。 周家习惯在饭桌上讲事情, 孩子已经被单独分出去吃饭。 叶氏和苗氏不想听，她们跟着孩子们一起吃饭。 周小妹却留了下来，不发表意见, 却一直带着耳朵。 饭后，周钰带走了杨三，钟衍已经不跟着旁听了，自从单独给杨三讲课后，周炳和钟煦再也没有旁听的机会。 杨兮带着子律，她回到东院教子恒。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到了秋收的季节，周家的花生榨出的油不多，杨兮两口子一直关注的玉米等做物终于有了消息。 杨三相熟的商贾带回了玉米种子。 杨兮两口子看着玉米种子沉默，玉米粒并不大，完全没有现代玉米的样子，亩产与现代逐年优化的良种没法比，不过，在古代也算不错的产量了。 朝廷没用心推广，古代消息不流通，百姓种植的甚少，对于吃惯大米的南方，种植的就更少了。 商贾带来的种子能种两亩地不错了。 杨三就没吃过玉米，捏着玉米粒，“这要怎么吃？” 周钰，“吃的方法很多，玉米的秸秆也是不错的饲料。” 马匹的饲料太费银钱，有玉米秸秆替代能省不小的银钱。 杨三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马能吃吗？” 这就是杨兮的知识盲区了，她看向周钰。 周钰笑了，“能吃，不过最好处理后喂马，其他的牲畜也能吃。” 杨三赔笑，“姐夫知道怎么处理吗？” 周钰站起身，“时辰不早了，子律该午觉了。” 杨三，“......” 好气，姐夫知道太多的东西，就是不告诉他，害得他抓心挠肝的。 杨三看向姐姐，直接只见到姐姐的背影，“！！” 姐姐和姐夫一样，一直用萝卜吊着他，只给他看不给他吃！ 两口子回东院，先哄睡要午睡的子律，杨兮好奇了，“你还懂饲料？” 周钰从没跟她提过！ 周钰嗯了一声，“我现代的姑父生产饲料的，姑父也有自己的养殖场，厂内养了十几匹马，马匹的饲料都是姑父自己配的，我时常过去骑马，姑父也没藏私，我问的都会告诉我。” 杨兮甚少听周钰提现代家庭，她听出语气里的怀念，周钰心里还是想念他们的。 杨兮握着周钰的手，周钰笑着，“我没事。” 杨兮问，“你说我们会不会回去？” 周钰沉默后道，“谁知道呢。” 杨兮突然道：“我们是曦轩的全能外挂啊。” 周钰噗嗤笑着，“嗯，他能少走许多的弯路。” 杨兮清楚乱世不可挡，如果杨三真能成事，希望杨三能早早结束乱世。 周钰伸手捂住媳妇的眼睛，“睡觉。” 杨兮压下激动，“嗯。” 一转眼，上河村秋收结束，气温也没有太大的变化，秋雨多了起来，不仅瑞州，附近几州的雨水也变多了。 道路泥泞，学生来学堂都拎着鞋，将裤子绑到小腿上，免得裤子脏了。 女孩子不能像男孩一样方便，每次不仅鞋子脏了，裙子一圈也带了泥水，裹在脚踝处特别的不舒服。 每次都要等裙子干了，用手搓下泥。 吴芳晴噘着嘴，“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杨兮也发愁，“不知道。” 南方秋雨不大，一下却不愿意停，潮气特别的严重，晚上衣服换下，第二日拿起来特别潮，好像洗了没干一样。 周家有吴家送的柴火，囤的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家里人口多，屋子多都要烧火炕去湿，这就造成没多少柴火了。 吴芳晴，“先生，胡娇在村子里买了草房。” 杨兮早就知道了，婆婆和伯母时不时去里正家，和里正娘子十分聊得来，饭点没回来，一定在里正家。 吴芊宜，“我和妹妹去看过胡娇，她现在脚不疼了，却痒的难受。” 杨兮，“这是好事，她的骨头在长。” 吴芳晴眼睛亮晶晶的，“先生，胡娇痒的难受还坚持刺绣，她的手好厉害，绣的竹子特别好看。” 杨兮笑着，“她很厉害。” 小妹欣赏胡娇，去看胡娇的时起了教刺绣的心思，询问过胡娇，小妹教了胡娇刺绣，小妹说胡娇天赋特别好。 院子里传来动静，杨兮看向院子，出门的杨三回来了，走到门口，“此行可顺利？”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盐 杨三披着的蓑衣滴着雨水，衣服下摆全湿了，“不顺利，并没有找到人。” 杨兮见杨三不耐身上的潮湿，关心道：“快回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杨三的确不耐潮湿，“姐, 我一会回来跟你说。” “好。” 杨兮抬头看天，这淋淋细雨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回到教室继续讲课，手上的书都是软的，墨迹晕染在纸上就是一片，让人的心里跟着烦躁。 下课, 杨三洗漱好回来, 杨兮一看，“你这是洗了澡？” 杨三头发还是湿的，并没有擦干，头发披着还滴水，“嗯，一直赶路就洗过澡，整个人好像发霉了一样。” 周钰越看杨三的头发越不顺眼，扯过杨三手里棉布，站在身后给杨三擦头发。 杨三嘿嘿笑着，“我就知道姐夫最心疼我。” 杨兮，“你是吃定了你姐夫看不顺眼。” 杨三嘶了一声，姐夫擦头发疼，那他也忍了，默念这是姐夫对他的关心，“此行一点都不顺利, 我按照信息找过去, 并没有找到年幼的许家小姐, 她们早就被转手卖往其他州了。” 杨兮问，“可有追查到消息？” 杨三摇头，嘶了一声，头发被姐夫抓着呢，疼的皱着脸，“没查到消息，这种流动的人牙子很难查。” 杨兮见杨三疼的嘶嘶哈哈的，她十分的无语，有的时候她真不能理解男人之间的幼稚行为，明明疼的要死，还不长记性！ 周炳问，“其他许家女眷可有消息？” 杨三沉默几秒才开口，“除了在牢里自杀的年轻女眷，上了年纪的女眷都被分开卖了，她们都是没受过苦的，有的病死了，有的被拆开卖了。我只寻到两个上了年纪的女眷，她们被当成婆子卖了，我赎人的时候，她们正病着。” 杨兮唏嘘的很，许家女眷也是硬气, 不仅年轻的妇人自杀了，十岁以上的女孩也没能幸免。 十几岁正是年轻容貌好的时候, 大部分会被卖到脏地方，这是身为母亲不愿意看到的，而十岁以下卖了还有逃跑的机会，估计也怀了这样的期盼没忍心动手。 杨三买下了许家男孩，还真让杨三捡到了，许家虽没有来得及留后手，却藏了一批盐，许家男孩记得寻找妹妹，只要找到人，许家几个孩子愿意说出许家藏盐的地方。 杨三亲自带人出去找许家姑娘，可惜抄家过去太久了，现在很难查到许家姑娘被卖到哪里！ 周钰将手里的棉布丢给杨三，拿出帕子擦手，“你将她们带回来了？” 杨三抬手摸头发，赔笑着，“安置在县城了。” 周钰问，“可得到你想要的了？” 杨三挑眉，“我答应他们一定会继续查，他们愿意信任我，我已经拿到藏盐的位置。” 顿了下继续道：“现在的银钱够用，许家藏的盐先放着。” 周钰，“你心里有数就好。” 杨三道，“顾知府没将许家看在眼里，看守许家妇人不严，才让许家女眷找到机会自杀，黄家女眷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看管的特别严自杀的机会都没有，我打听到黄家的小姐被卖到一些官吏后院当妾室了。” 钟衍开口，“不是谁都有自杀的勇气，而且黄家小姐成为官吏妾室，何尝没有顾知府插手的缘故，黄家终究跟过顾知府，顾知府为了脸面也不会让黄家女眷太凄惨。” 杨三站起身，“这一趟出去的值，我先回去休息了。” 钟衍瞪着杨三离开的背影，“瞧瞧他站没个站样。” 杨兮笑着，“他也不容易。” 杨三眼眶下全是青色，杨三什么都缺，每一笔资源他都珍惜，显然出去的这些日子，杨三就没好好休息过。 钟衍动了动嘴，看着周钰两口子，这两口子认定了杨三，再想想长子的举动，虽然没表态支持，却也尽可能的给杨三便利，长子是县令，没少在县里护着杨三。 钟衍拿过书，算了，还不如看看下节课要讲的内容，学堂的教学书是周钰两口子编的，有的东西他都要重新学，他不吃透了，被学生追问解答不出就丢人了。 钟衍看着编辑的教学书，现在没发给学生，才能瞒的好好的，等日后学生越来越多，教学书就瞒不住了，他一开始没在意，越看越能看体会教学书的好处。 钟衍摸着教学书，心里再次可惜周钰的才能，也可惜杨兮为女子。 阴雨连绵，对于北方人十分的不友好，周家十分的不适应，钟家祖籍泉州很习惯。 钟衍安慰着，“慢慢就习惯了。” 杨兮两口子习惯不了，还好屋子里有火炕。 终于熬过连绵细雨，连续刮了几日风，瑞州靠海，结果冷风一吹，哪怕有阳光，屋子里依旧阴冷。 杨兮穿上了厚一些的衣服，才觉得好受一些。 周家向吴家表达多买柴火的想法，杨兮不仅多买柴火，还想多买木炭。 村子里有烧木炭的炭窑，别以为可以无限制的烧木炭，上河村的炭窑在官府登记的，每年村子烧多少木炭交给官府，满足官府后，才允许上河村百姓烧木炭，每户的木炭用量也是有严格标准的，多烧了轻则没收罚银，重则要判刑。 木炭的消费群体是官宦和大户人家，朝廷也会用煤炭取暖，可惜不仅下层百姓够不到，底层的官员也没机会接触，只有一部分人能享受到冬日煤炭取暖。 每年上河村百姓都会烧木炭，绝对不会超过标准，烧的木炭也不会自家用，而是全都卖了。 杨兮为了木炭，特意去柳里正家，“我想收上河村的木炭，还请里正您出面。” 柳里正道：“往年都是胡族长为黄家买木炭，你不来，我还想问问你们呢。” 上河村每户的木炭，对于家家户户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已经有人问他了。 杨兮笑着，“村里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柳里正迟疑了，“会不会太多？” 全村只要落户都有份额，二百多户呢！ 杨兮心里有数，杨三县里养着的人，她也想送一些木炭去兵营，小弟在兵营呢，兵营也十分缺木炭的，“不多。” 第一百五十章 庇护 柳里正想说要不要问问周先生，又一想周先生对妻子的态度，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光说村民不信。” 杨兮懂了，解开荷包拿出五两碎银子，“这是定钱。” 柳里正笑眯眯的, “行，这事我一定办的漂亮。” 杨兮起身，“麻烦里正了。” 柳里正乐呵呵的，“不麻烦。” 这对他也有利，往年胡家没少分他的话语权，今年胡家走了, 他又帮整个村子卖了木炭，他在村里的地位无人撼动了。 杨兮来了没急着走，去胡娇的屋子看看胡娇。 胡娇正借着光亮绣帕子，听到动静抬起头，语气满是惊喜，“先生，您来了。” 杨兮坐下拿起绣好的帕子，“小妹说你进步十分快，现在我信了，你的帕子已经拿去绣楼卖了。” 胡娇多了生存的本事，对未来更有希望，整个人都十分的鲜活，“周小姐说去县里会拿上我的帕子。” 杨兮放下手里的帕子，询问着，“这几日感觉可好些？” 胡娇感激道：“好多了。” 她现在每日泡脚，能看到双脚的变化, 虽然依旧丑陋，却也长了许多,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走路了。 杨兮又看向小黑板, “今日我来了，你有什么想学的，我可以教你。” 小黑板和粉笔是小妹带给胡娇的，小妹认可胡娇，现在将胡娇当成了朋友，最近开始教胡娇认字。 胡娇愣了，语气激动的问，“可以吗？” “当然。” 胡娇在胡家的时候，她听到哥哥认字，也请哥哥教她，结果每次哥哥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从未教过她，娘知道后还数落她。 她一直将识字的渴望压在心底，现在她离开胡家，有了朋友，还能向崇拜的先生请教，她觉得好像在梦里一样。 胡娇掐了自己一把，疼, 她脸上却是笑的。 杨兮没教一会，她还有课, 拎着里正娘子送的酱菜回学堂。 里正娘子送杨兮离开，回到胡娇的屋子，见胡娇写字，“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你是个有后福的。” 胡娇腼腆一笑，“我只想过好未来的每一日。” 里正娘子动了心思将胡娇说给孙子，这个念头起来又压了下去，孙子的亲事她也要听听儿媳妇们的意见，儿媳们佩服胡娇，也愿意和胡娇来往，却不会接受胡娇这样的儿媳妇。 没过几日，一个打雷砸了下来。 今日一早衙役到个村传话，今年春季服徭役，秋收后再次服徭役，这一次服徭役没有工钱可拿，县衙入账的税收，早就背府城拿走，只留下账面上够运转的银子。 柳里正为了服徭役，特意来周家打听消息，以往服徭役他都能第一个得到消息，这次太突然了。 周家一早得了钟谨的消息，已经知道了缘由，对一头雾水的柳里正道：“府城官员来监察徭役，府城官员昨日到的县衙，县衙得到消息就通知下来，所以很突然。” 柳里正抽着旱烟，“不是县令管徭役了？” 周钰点头，“嗯，这次不在本县服徭役，去花县修沟渠。” 柳里正狠狠的抽着旱烟，“修沟渠？” 周钰，“嗯，沟渠。” 柳里正心里不安啊，“周先生你家，不对，你家有秀才可以免徭役。” 说完，柳里正的脸更苦了，哎呀，糟心啊！ 柳里正又问，“先生可知道修多久？” 周钰嗓子也有些干涩，顾知府利用徭役大搞建设，这次徭役不会轻了，“不知。” 柳里正抹了一把脸，低咒了几声，“谢谢先生告知的消息。” 周钰在上河村安家，为了自家的未来，也为了收拢人心，他也要去县里一趟，“我一会去县里再想想办法，要是上河村能分到一处也好。” 柳里正激动，“我与先生一起去，正好找亲戚商量商量。” 周钰，“好。” 杨兮等周钰和里正走了，看向心不在焉的叶启恒兄弟，周炳的两个免徭役名额给了吴家，叶家就要有人去服徭役。 村子里的秀才的徭役名额轻易不会让出来。 杨三回来就见姐姐皱着眉头，“姐。” 杨兮，“你去哪里了？你姐夫还找你呢！” 杨三从怀里拿出一张契书，“我为叶顺弄免徭役名额去了，你看这是签好的契书。” 杨兮拿过来仔细查看，“你小子行啊。” 杨三嘿嘿笑着，“还多亏了钟大哥帮忙，否则也不能这么顺利。” 他能找到秀才，麻烦在顶替名额上，县衙没人真办不成，尤其是正服徭役的时候。 杨三道：“我去县里见到府城的官员了，顾知府想拉拢钟大哥，见到我也没说什么。” 杨兮见叶启恒听到说话，这孩子一扫早上的低沉，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这孩子听到了。” 杨三扬了扬手里的契书，“下课给你。” 叶启恒咧着嘴，天知道他多担心爹去服徭役，上次爹哪怕没受累也瘦了许多，他经历过爹病重的模样，他不想经历了，早上得到消息他想去服徭役，爹死活不同意，还拿棍子抽了他。 叶启恒忍不住揉了揉后背，现在后背还疼的厉害，他是被爹拎着来学堂的。 杨兮注意到赵家兄弟羡慕的目光，可惜疏离就是疏离了，周家不会避讳赵家，杨三也不会为了赵家去奔波。 白朗和白江景不会为了服徭役困扰，他们没有经历过服徭役，更不懂为何同学苦着脸，好像亲人去世了一样。 钟煦找了机会将徭役讲了，两人才知道为何服徭役。 白朗想写信给他爹，最后也没拿起笔，他是被宠着长大的，却也明白，他爹什么能插手，什么不能插手，爹已经插手税收了，不能再继续插手服徭役。 白朗学的越多，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将军府公子了。 县衙，周钰和柳里正到了县衙，却没见到钟谨，钟谨正应酬府城官员，这些官员要等徭役登记好才离开。 柳里正心里烦躁，这里是县衙，不好抽烟，只能握着烟杆时不时看向门口。 周钰到了县衙反而一点也不急了，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第一百五十一章 感激 钟谨一身酒气的回来，周钰关心询问，“喝了不少酒？” 钟谨拿过帕子擦脸，“嗯，他们想灌醉我。” 周钰递过去一杯温茶水，“可需要喝解救汤？” 钟谨接过茶一口干了，嘴里依旧干渴, 又连喝了两杯才舒服一些，“不用，我的酒量不错，你们为服徭役而来的吧。” 柳里正眼巴巴的，他一点话都插不上，只能干看着。 周钰点头, “嗯，我知道服徭役不可避免，我想问问能不能将河村分配在一起。” 钟谨手里拿着茶杯, 慢悠悠的喝着茶水，“分一起简单。” 顿了下继续道：“这次服徭役没有工钱，意味着不会请大夫，没有大夫没有伤药意味着伤亡，并不是谁都像我一样仁慈。” 周钰紧锁眉头，“我还怕为了赶工，官差让百姓没日没夜的劳作。” 柳里正手里已经全是汗水，没日没夜劳作要人命，哪怕他儿子多，也不想经历丧子之痛。 钟谨神色疲惫，“我向府城官员打听了消息，结果不乐观。” 柳里正已经结巴，“这, 这要怎么办？” 周钰心里有想法, “大哥，你看能不能提议，以村子为整体负责一段的沟渠工程。” “你的意思，上河村只负责这一段工程。” 周钰点头, “嗯，这样能避免乱偷奸耍滑，也更方便管理，村里也能自行安排轮流休息，避免所有劳力劳累过度。” 钟谨摸着茶杯，思量着可行性，往年服徭役也会以村为整体抱团，周钰说的的确可行，“我与府城官员聊聊。” 柳里正站起身，“大人的大恩无以为报，日后大人有用上老夫的地方，老夫一定竭尽所能。” 钟谨笑着，“我也就帮着说说，你要谢就谢我这个弟弟。” 柳里正再次见礼，“谢谢先生。” 周钰道：“里正可以趁着还有时间多采买一些伤药。” 柳里正，“我这就去买。” 柳里正知道周先生和县里还有话聊，先一步离开县衙。 钟谨示意屋子里的小厮都下去，开口道：“顾知府利用服徭役搞建设，也有防着白将军的意思。” 周钰，“我就知道不单单是为了修沟渠。” 钟谨表情有些古怪的道：“你让我盯着的管邑, 他是不是不准备走了？” “嗯？” 钟谨按着眉心，“他买下了黄家的宅子，已经换成了牌匾，最近进进出出的人特别多，其中有不少孩子。” 周钰心里有些猜测，“还请大哥多关注他一些。” 管邑这人太危险了。 钟谨失笑，“杨三也一直盯着他。” 下午，周钰回来就见叶启恒说有说笑的，疑惑地问媳妇，“早上还苦瓜脸呢，有什么好事？” 杨兮，“曦轩帮叶顺弄到了免徭役名额，已经签了契书，启恒自然高兴了。” 周钰哼了一声，“他倒是护短。” 杨兮失笑，“他不护短你才该担心。” 周钰将去县衙打听的消息说了，杨兮，“你的办法的确不错。” 周钰，“平和下的瑞州波折都不断，其他州可想而知了。” 杨兮皱着眉头，“顾知府能利用服徭役谋私利，其他州自然也可以。” 周钰，“我们能关好一亩三分地不错了。” “是啊。” 钟谨很快送来消息，他已经说通府城官员，并且给上河村画好修葺的沟渠，钟谨向着上河村，画的地段很平坦。 柳里正去县里签名，见到修葺的沟渠的地图，回来对周钰先恩万谢的，还将周钰帮忙的事告诉了村民。 第二日，莫陆一早开门愣住了，门口堆了许多的篮子，篮子里有青菜和鸡蛋，还有一些山里味道不错的橘子等果子。 莫陆忙回后院，后院正准备吃饭，莫陆说明门口的情况。 钟衍摸着胡子，“这是村民的感激。” 周钰心知不收村民心里更忐忑，对着莫陆道：“都搬进来吧，这两日学堂的孩子中午留下吃饭。” 莫陆，“是。” 回应的特别大声，主家仁慈，下人最高兴。 饭后，杨兮吃橘子，“嗯，真甜。” 叶氏已经吃了一个，“还是南方好，一年四季水果不断。” 只要有银钱，每个月都能吃到新鲜的水果，不像北方，冬日很难吃到新鲜水果。 杨兮掰开一瓣橘子，咬开个口子递给小儿子，小家伙特别喜欢吃水果，甜甜的橘子格外的喜欢，一瓣橘子不够，还想要。 杨兮笑着，“不能多吃，吃多了上火。” 过一阵子小家伙就能吃辅食了，杨兮十分的感慨，一转眼子律已经能吃辅食了！ 叶氏给孙子擦嘴角，“我听钰儿的意思，他与里正一起送村民去服徭役地点？” 杨兮点头，“嗯，好人做了九九，不差最后一步。” 叶氏也不是死脑筋，“你们有成算就好。” “娘，我们心里有数。” 下午，周钰与里正说送村民去服徭役，里正心里踏实了，这一次他家服徭役是抽签决定的，最后是老大抽中了。 柳里正道：“我已经买了不少药材，村里有家底的也置办了不少，村子不怕受伤没药材了。现在先生能一起去，大家伙心里更有底。” 周钰，“走的日子，我会在村口等着。” “好。” 一转眼到了服徭役的日子，周钰带着杨三一起等在村口，每户一人，免徭役的名额不多，依旧有二百多人服衙役。 周钰一眼就看到了赵老汉，他意外是赵老汉服徭役。 杨三也注意到了，对着赶牛车的柳里正道：“坐马车舒服，回来的速度也快。” 柳里正笑着应下，示意大孙子赶牛车回去。 杨三赶着马车打头，身后跟着上河村服徭役的村民。 等到向县时，以村子为整体，已经排了起了好些队伍。 县城门口点名，确认没有人逃徭役，中午才由府城的官差前面带路走，还好向县与花县相邻，上河村的位置好，进入花县没一会就到要上河村修葺的沟渠，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中，上河村的村民停下队伍，趁着天还没彻底黑透，忙搭火做饭。 每一段沟渠都会留下四名官差监工，杨三利用赶路的时间搭上了官差。 村民搭棚子烧火，杨三已经和官差喝了起来，嘴里吃着酱肉，手里拿着酒壶，饭后还有水果，官差摸着鼓鼓的荷包，已经和杨三勾肩搭背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消息 柳里正看的咋舌，“杨公子厉害。” 周钰心道只是几个官差小意思，官差只要给足银钱，能当睁眼瞎，“曦轩已经打点好，日后村民别惹事，就能平安的回去。” 柳里正对着大儿子道：“你多看着些, 谁要是不老实你不用客气。” 柳老大来时还忐忑，现在心里有底气，“是。” 今晚周钰和杨三回不去了，很晚的时候，杨三才回马车里休息。 周钰并没有睡，“妥了？” 杨三，“妥了, 可惜几颗珍珠了。” 周钰，“几颗珍珠而已。” 杨三撇嘴, “那是我送给姐的，说来，还是姐心疼我，不像。” “不像我？” 杨三忙赔笑，“没，没，姐夫对我好极了。” 周钰哼了一声，“睡觉。” 侧耳倾听的柳里正，“......” 原来姐夫和小舅子私下这么相处的吗？ 次日，杨三将马车上的吃食和酒都送给了几个官差，又留下几百文银钱给官差喝茶，还许诺隔一阵子会来送一次吃食，将官差哄的直呼兄弟。 柳里正看得的十分感慨, 竖着大拇指，“杨公子是这个！” 周钰眉梢上扬，里正对杨三的夸奖, 他心里是高兴的。 回家的途中，柳里正念叨着百姓日子不好过, 语气感激周家，谢了周钰一路。 因为服徭役，周家人更受上河村尊敬和欢迎了，杨兮出门一趟，每次回来手里就没空着过，知道她喜欢吃果子，见到她的妇人每次都塞果子给她。 这日杨兮看胡娇回来，遇到从田里回来的李氏，李氏一脸笑意，“先生，刚从里正家回来？” 杨兮点头，注意到李氏裤子上的泥点，“嫂子去看水稻了？” “是啊，咱是第一次种两季的水稻，第二季水稻，我每日都要看看才放心。” 杨兮见李氏高兴，“看来第二季水稻也丰收了。” 李氏笑的眼睛都要没了, “是啊, 上河村的风水真好，两季都丰收。” 杨兮关心, “嫂子别累到自己。” 李氏摆手，“这点活算啥，我一点都不累，对了，最近我听人闲聊说起周炳公子的未婚妻，她们好奇这么久怎么没来过上河村。” 她对周炳十分的好奇，知道周炳有未婚妻还诧异来着。 杨兮，“她们背后没少议论吧。” 李氏点头，“村里对先生家一直很好奇，周炳公子毁容，对周炳公子的未婚妻更好奇了。” 杨兮笑着，“让她们议论去吧，我们家要守孝三年。” 周炳不为周家守孝，也要为整个秦家守孝，不过，周炳的未婚妻啊，时间这么久了，其实可以找人打听打听消息了。 杨兮这么想，中午饭后单独留下周炳，“这么久了，可以打听你未婚妻的消息了。” 日后是坚持，还是放下也该有结论了。 周炳，“我已经让曦轩找人帮我打听了。” 杨兮，“......” 她白操心了。 周炳笑着，“谢谢嫂子关心。” 杨兮眨着眼睛，“曦轩暗地里是不是建消息网了？” 周炳点头，“他想建成给你和大哥惊喜，还请嫂子保密。” 杨兮表示她很会演戏，“放心，一定演出惊喜不让曦轩察觉的。” 周炳噗嗤笑了，他一点都没有泄露消息的愧疚，杨三坑他太多银钱了！ 杨兮得到消息和周钰分享，周钰与钟伯伯闲聊提了起来，钟伯伯又和钟煦聊，最后家中基本都知道了。 杨三，“......” 他不想发现都难！ 杨兮对上周炳的眼睛，有些心虚，周钰也难得的心虚了，就连钟衍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杨三。 日子一天天的过，北方已经进入冬季，南方室外变化依旧不大，室内倒是湿冷起来，周家晚上的火炕一直烧着。 上河村去了二百多的壮劳力，村子里的劳力依旧很多，每户都是大家庭，一点都不耽误木炭的烧制。 杨兮给了定金，轮到百姓烧炭已经是半个月后，村民烧好木炭就送来周家。 杨兮有心给兵营送木炭，杨三知道后拿出一笔银钱将附近村子的木炭都买了。 最后周家留下足够的木炭，给县衙送了一车，分给白当家一车，杨三留下一些，剩下大半的炭火全都送去了兵营。 周钰写信大大方方的感谢白将军的庇护。 十几车的木送到兵营，十几车木炭一笔不小的银钱。 白将军手下兵将众多，什么都缺，十几车的木炭看似不多，能解决不少问题。 要知道，因为朝廷对木炭的管制，朝廷不允许私自烧木炭，市面上的木炭是有数的，白将军想大肆采买都没地方买。 白将军叫来周霖，“你大哥太客气。” 周小弟会在信上表露真性情，面对白将军他可不憨，“这一年没有将军庇护，我们家也不能过的这么平静。” 白将军喜欢实在的东西，周家的学识，木炭，都是他缺少的，“周先生将我儿教导的甚好，我该感谢先生。” 周小弟，“我哥是先生，他教书育人就会对每个学生负责，将军不用单独感谢我大哥。” 白将军观察周家大半年，周家做事十分有分寸，他很满意，将得到的好茶分给周霖一些，才让周霖离开。 又过了好些日子，白将军才给了回礼，回礼是一些不错的皮毛。 杨兮将皮毛分了，县里送去几张，钟伯伯夫妻几张，给婆婆和小妹几张，然后是子恒和子律的，最后剩下的才是杨兮两口子和杨三几个的。 杨兮几个都是大人，皮毛不够分，只够披风的毛领子！ 周钰看的心里不是滋味，他心疼媳妇，他摸了摸口袋，得了，口袋里没有多少银钱，买一张皮子都不够。 周钰目光看向杨三，杨三后背阵阵发凉。 杨三小心地问，“姐夫，你有事吗？” 周钰目光扫过杨三的荷包，这小子荷包瘪的，“有事。” 杨三后悔问了，打着哈哈，“那个，我还有事。” 李争这时敲门进来，李争身上还有寒气，最近南方也开始降温了，“先生，公子。” 杨三，“你这个时辰从县里回来，出了什么事？” 李争目光忍不住瞄了一眼周炳公子，收回目光回话，“有消息从京城送回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耿蓼 杨三是最激动的，又不满的道：“消息传的也太慢了。” 他两个多月前就派人跟着商队去京城，结果一直没等到消息传回来，入冬了，消息才回来，这个速度让他有些发愁。 周钰却道，“不错。” 日后能自己拥有京城的消息渠道, 慢点就慢点，已经很不错了。 李争回话，“来往的路程不平静，去的时候与商队一起走，回来全靠他们五人一路不停歇。” 杨兮道：“我记得你说两个月前派人去的京城，已经很快了。” 这还多亏了亳州开辟了安全商道, 现在的亳州没有开始时候乱了，大部分劳力没了，缺粮饿死了不少人, 清理了一些暴民，仅剩的暴民和山匪不会引起大乱，完全控制在能练兵的程度。 可以说整个亳州都在江王的掌控中，只是苦了亳州活下来的百姓。 唯一庆幸，亳州并没有因为死亡人数太多爆发瘟疫。 周炳急忙问，“都送回了什么消息？” 李争声音忍不住低了一些，语气里是佩服的，“公子未婚妻知道公子灭族的消息，并没有毁了婚约，耿小姐入了寺庙修行。” 周炳手里的书被撕了，“耿家逼她的？” 他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想，耿家重规矩，为了耿家女的名声, 能干出送嫡女去寺庙修行的事。 李争忙道：“不是耿家逼迫，耿家的意思公子死了婚约没了, 想给耿小姐另选夫婿, 是耿小姐不愿意, 为了能入寺庙跪了整整半日。” 周炳心里是动容的，未婚妻对他有情，哪怕他死了也要为他守着，一颗心脏咚咚的直跳，好像要跳出胸腔一般。 周炳觉得浑身都血液是滚烫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她，她还好吗？” 他太清楚违背家族意愿的下场，家族嫡女精心教养长大，一旦被舍弃得不到家族的支援，日子不会好过。 杨兮心里感慨，不愧是周炳心里寄挂的未婚妻，的确值得的周炳惦记。 李争，“耿小姐现在过的挺清苦的，每日自己做饭洗衣，身边再无一人伺候。” 杨兮问，“耿家真不一点都不管了吗？” 周炳能回答，“耿家与我家本是联姻，开始定亲的人选并不是耿蓼, 我去耿家见到耿蓼才定的她, 她因为长得很像她祖母，自小被祖母教养长大，耿老太太离世后，她的母亲与她也不亲近。” 因为自小被抱走，与亲生母亲都不近亲，更不用说亲爹了，耿家放耿蓼走，已经是最后的父母爱了。 杨兮心道并不是所有的婆婆都是好婆婆，耿蓼像祖母，又不和自己母亲的多接触，母女情分太少了。 周炳忙问李争，“可有人欺负她？” 李争，“耿家精心选的寺庙，耿家打点好一切，虽然清苦却没人打扰。” 为了调查耿小姐，去京城的人废了好些功夫，他们不敢花银钱打听，怕引来耿家注意，他们几个京城附近的寺庙一家家找的。 周炳急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她在京城不安全。” 现在的安稳都是假象，他都不敢想一旦京城乱了，哪里还有宁静的地方，他不敢赌到时候耿家会不会带她一起走。 杨兮叹气，的确不安全，一旦乱起来，什么魑魅魍魉都有，到时候耿家都不一定能自保，如何庇护离家的耿小姐。 杨三摊开手，“将人接过来不就好了。” 周炳脚下停顿，他的本意是想去京城。 杨三一眼就看穿周炳的想法，“别傻了，你没听到耿小姐日子清苦没人打扰，说明耿家舍弃了她，也派人看顾她，你一出现带不走人，还会将你自己搭进去。” 周炳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杨三见到呲笑一声，“别天真了。” 现在皇上盯着江王，江王才老实，并没有继续做大动作，他们都不清楚江王发没发现周炳假死，不管发没发现，江王不会放弃秦家积累的财富。 周炳抿着嘴，“你说得轻巧，如何接人？” 杨三摊开手，“偷啊。” 杨兮，“......” 周炳，“......” 杨三继续道：“耿家为了整个耿家女的名声，才会选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安置你未婚妻，正常接走你未婚妻别想了，我敢说人没接走，你未婚妻就喝毒药了。” 杨兮，“你想做成假死，然后偷偷带人走？” 杨三点头，“这样保全了耿家名声，也能顺利的带人走。” 周钰点出，“你想亲自回京城一趟？” 杨三直视着姐夫，“是，我还会带着叶顺一起去京城。” 他现在的手下都太年轻了，矮个子里选，叶顺磨炼了一年最让他满意，建立消息网，京城需要有人坐镇，叶顺货郎出身又磨炼了一番，他相信叶顺能做得很好。 周炳心里有触动的，“你去太危险了。” 杨三翻着白眼，“咱们家就我还算安全。” 他爹的案子早就结了，他爹只是个小人物，除了他大伯怕他报复，真没人劳心劳财找他！ 现在乱民被收编，全部都在北方暗地发展呢，他大伯可不敢找他！ 杨三继续道：“我也想打听打听我二姐的消息。” 顿了下又道：“顺便打听展鹏的消息。” 周钰，“你此去小心谨慎些。” 杨三咧着嘴，“我知道我命贵着呢！” 周炳坐回到椅子上，拿出纸币画了一张地图，“这是齐家村后山的地图。” 杨三一下子蹦起来，“我就知道齐家村有问题。” 他在齐家村上山没少寻摸山洞，结果冻的要死也没找到东西。 周炳深吸一口气，“我会写一封信给你带去京城。” 杨三心思全在地图上，与自己走过的地方做对比，“我又没说现在去京城。” 周炳，“嗯？” 杨三将地图小心的放到怀里，“我要准备的东西不少，我先去义州问问白当家镖行去不去京城。” 他现在惜命啊，特别惜命的那种！ 周炳后悔一时冲动将地图给杨三了。 杨三嘿嘿笑着，“你们秦家还有其他藏银子的地方吧。” 周炳一言难尽，“滚。” 周钰问李争，“徐家的消息可打听到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作死 李争回着，“江千岁被皇上杀了，并没有全部清算江千岁的势力，徐家嫡长子外派去了荆州当同知，徐老贼依旧在京城，小的觉得徐家已经投靠了江王。” 周钰神色没变，徐老贼最会见风使舵, 他一点都不意外，没有投靠江王，徐家早就跟着江千岁覆灭了。 周钰掩饰了眼底的情绪，不急，他一点都不急。 杨三听了来气，“姐夫, 日后我一定将老贼抓到你面前，让他给伯父磕头赎罪。” 周钰，“嗯。” 室内安静了, 杨兮握了下周钰的手，忙岔开话问杨三，“你带走叶顺，木匠的铺子怎么办？” 杨兮可知道，杨三没少利用铺子结交人脉，别小看任何一个人，有的时候，反而是这些不起眼的人起了大作用。 杨三皱着脸，“我也愁啊，姐夫，你这学堂的学生什么时候能出师啊！” 他十分看好叶启恒，其他的学生也不错，只是有叶启恒在前, 其他的学生差了不少。 当然他也看好钟家孩子，可惜还不能打主意！ 杨三还惦记黄芪，这孩子够狠，可惜太小了, 能担事的时候还有七八年，只要想想他就泄气。 周钰问，“你在县里和难民中收拢的人呢？” 他对杨三服气了，他和媳妇这么管着，杨三私下依旧没少折腾，幸好知道难民不能带回瑞州！ 杨三依旧安置了不少人，具体杨三没说，他也没问。 周钰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他不会插手杨三的任何事，他和杨三之间的界限画下，他就不会越过一步，免得日后被猜忌。 杨三愁的挠头，“姐夫，你也知道我收拢的人识字的没几个。” 尤其是难民，大部分都让吴三和吴四带着练武了，几个机灵还在磨炼，目前没有入他眼的。 杨兮觉得吧，“你的眼光是不是太高了？” 周钰也发现了，“的确变高了。” 杨三早就意识到了, “入奢容易啊。” 他听姐姐和姐夫的课快一年了, 他不用做文章考科举, 学的都是实用的，又见识了学堂孩子们学的什么，他想降低标准都难。 周钰看向周炳，“你挑几个机灵的出来，让他去教导一阵子，等你从京城回来，他再回学堂。” 周炳，“学堂缺先生！” 现在都一个人顶两个用呢！ 杨兮笑着，“小妹可以教学生。” 杨三怕手，“这个好，我挑几个人出来，你教导几个月，尽量教实用的。” 周炳对上杨三的眼睛，想到未婚妻，“嗯。” 他真不想出去，瞧瞧小弟的信就知道，并不是年纪越大学习越快！ 钟衍从县里回来，就见周钰几个人没去教室，皱着眉，“上课的时辰到了，你们怎么还休息？” 周钰起身，“没有注意时辰。” 推开门出去，一股冷风吹过，周钰打了个哆嗦，“今日又降温了。” 杨兮摸着自己的手指，最近手指难受，南下时冻伤的地方又复发了，哎，只能慢慢养着。 晚饭后，钟衍没回去休息，叫住周钰，看着杨三又坐回来，忍了忍没出声撵走。 周钰问，“大哥请您老去县里，泉州出事了？” 钟衍眉头上的皱纹更多了，声音十分的低落，“嗯，出事了。” 杨三来了精神，心里啧啧两声，泉州不出事才怪呢，全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周钰没催老爷子开口，瞪了一眼杨三，示意杨三收敛一些。 钟衍下午没去上课，他心里一直想着家族，已经不为家族伤心了，只是为死去的族人难过。 钟衍声音很疲惫，“我大哥一直不愿意舍弃粮食，他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惹了不瞒还不自知。第二季水稻收获后，大哥想收拢家族周边势力，前些日子被山匪抢了，家族存放的粮食全没了，还死了五个年轻的族人。” 他听到消息差点没晕过去，他的两个儿子可在家族呢，确认两个儿子没有出事，他才心安。 杨兮两口子对视，他们心里明白，这是泉州各势力给钟家的教训，泉州势力愿意礼让钟伯伯，却不会礼让钟氏一族，钟氏一族懂事就该舍粮食，安安稳稳的缩着，结果钟氏一族心大，各方势力就不能忍了，钟家被教训只能说自找的。 钟衍十分的疲惫，“大哥写信让我回去做主。” 说到这里，钟衍眼底全是嘲讽，“我怎么做主？礼让我是觉得我还有些用，这乱世将起，礼让也是有度的，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在兵器面前依旧什么都不是。” 周钰看向杨三，他正是清楚武力的重要，才仔细观察杨三后下的决定，他步步为营，钟家的出现是意外之喜，通过钟伯伯教导白将军独子，他又通过白朗慢慢表现出学堂的不同，得到白将军重视。 周家得到庇护给了杨三安稳成长的土壤，他有更多的时间教导杨三，潜移默化影响杨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在杨三心里划出了界限。 他们两口子小心谋划，培养杨三，积累人才，慢慢的打基石，同时放任杨三收拢人手，因为他们清楚，乱世终究看的是武力。 周钰对钟氏一族挺无语的，“伯伯回泉州吗？” 他更想确认伯伯回不回去，泉州的钟家自己作死，可别连累钟伯伯。 杨三也紧张啊，他的底子薄，钟伯伯混过官场，人来成精，积累着丰富的经验，他一点都不想放钟伯伯走。 钟衍抿着嘴，“不回。” 他回去只会让大哥继续抱有希望，以为他真是一盘大菜，并不知道他是大菜里的雕花配菜。 周钰暗搓搓的道：“伯伯，你不回泉州，二哥和三哥的日子可不会好过，你有何打算？” 学堂太缺先生了！ 杨三赞许的看着姐夫，这话问到他心坎上了。 周钰踩了杨三一脚，疼的杨三直咧嘴，真下狠脚啊。 杨兮，“......” 她发现周钰对上杨三也十分的鲜活啊，这么一想，看向杨三的目光更柔和了。 杨三，“......” 为什么姐姐的目光这么奇怪！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目中的姐姐 周钰的目光很平静，杨三等待的就有些急了。 杨兮看在眼里，心里想着，杨三还是年轻，算起来少年的确不大，又感慨，少年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钟衍, “我写信回族内，如果大哥一意孤行，我准备分出来，钟毅两个会过来过年。” 周钰明白了，钟伯伯嘴上说看家族表现，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分出来了, 钟伯伯是个十分果决的人，当初说辞官就辞官，现在钟家严重拖后腿，钟伯伯为了钟氏一族，为了自己，分出来对谁都好。 这一次来过年，钟毅两人不会回去了。 杨三嘴角上翘，对上钟伯伯的眼睛，忙讨好的笑着。 钟衍想了一下午，这是不是命？因为家族不老实，他长子已经暗地里帮着杨三，现在好了，次子和小儿子也来了。 钟衍这么想，忍不住仔细打量杨三，杨三面相十分好，相处这么久，这小子是个重情护短的，又看向周钰，他也要想想钟家的界限在哪里。 钟衍不会去赌一个当权者的情分, 把握好与当权者之间的界限，才是长久之道。 钟衍摸着茶杯，杨三很聪明，正因为太聪明，他一开始就将周钰两口子划为自己人，这小子对待周炳的态度就不同，从不会喊周炳二哥，只会对周家人亲近。 他一直没断了对杨三的观察，这小子能亲切的喊周霖小弟，喊小妹妹子，也有耐心带子恒和子律。 最重要他为周淮茹素，一步步的融入周家，融入的同时也在将周家划到他没丰满的羽翼下。 这小子对他也不同，嘴上喊着钟伯伯，却将界限早早画好，钟家在这小子眼里是基石，不是如周家一般的亲人。 钟衍看着与杨三聊天的杨兮，杨三有两个姐姐，长姐懦弱上吊而死, 二姐逃跑走散，杨兮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 呈现给杨三完美的姐姐形象，杨兮坚强，有责任，对周家不离不弃，聪明学识好，所有的优点都踩在了杨三的心坎上。 杨兮感觉到钟伯伯的目光，疑惑的看过去。 钟衍笑了笑，同时杨兮两口子一样聪明，他们观察杨三分析杨三，在杨三还没成长一步步引导他。 当然也付出了真心，越聪明的人防备心越强，只有真心才能换真心，杨三不叫周钰哥，固然有姓氏的关系，更多的是杨三在杨兮的身上感觉到了更真的温暖，所以周钰成了姐夫。 钟衍抬头，见周钰看着他，头又疼了，这小子太让他操心了。 屋子里，周炳饭后就离开了，几人又聊了一会才散场。 杨兮两口子去娘的屋子接子恒和子律，两个孩子穿的不少，屋子里烧炕不湿冷，两个孩子玩闹出了不少汗。 叶氏，“你们坐下等一会，让他们消消汗。” 小孩子太脆弱了，南方的天气他们还不习惯，她就怕两个孩子受不住病了。 周钰看着球一样的小儿子，满眼的笑意，忍不住动手推了下小儿子，小家伙穿得多本就笨笨的，一推滚了两圈，停下的时候蒙了。 子律想爬，他已经会爬，因为着急半天没爬起来。 周钰又伸出手推了下，然后周钰挨揍了。 叶氏气坏了，“我看不到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这么欺负我孙子？” 周钰没回话，子律已经哇哇大哭了，欺负他一次还不够，还欺负他第二次。 叶氏忍不住又捶了儿子，心疼的哄着小孙子，“好，不哭了，奶奶教训你爹了。” 周钰咳嗽一声，伸出手道：“我哄他。” 结果小家伙看也不看他。 子恒无奈极了，“爹，你都快而立之年了。” 所以为啥总是欺负子律，他都不欺负弟弟呢！ 周钰一听，整个人都僵住了，“儿子，你刚才说什么？” 子恒没觉得自己说的不对，“爹要而立之年了。” 周钰默默算着自己的年纪，算上现代的年纪，不能想，“你爹我才二十五。” 子恒，“所以儿子才说快了啊！” 父子俩对视着，都坚持自己的想法。 叶氏，“......” 这两个都不能要了，没听到子律还哭呢？ 杨兮哄着小儿子，小家伙越大越懂事，嗯，也越记仇。 两口子回东院，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了，周钰被亲娘数落的耳朵疼。 东院的炕，齐婆子已经烧好了，屋子里的温度正好。 杨兮笑着，“许久没见娘说这么多话了。” 周钰也笑了，“嗯，这说明老太太身体健康。” 杨兮让大儿子洗漱回去睡觉，这个天气洗澡太难了，别说洗澡了，洗头发都要想一想。 杨兮等大儿子离开，“杨三不在家，我们想出去的想法破灭了。” 周钰，“计划赶不上变化。” 杨三走了，他可不放心离开，想到这里，周钰愣了下，他已经这么信任杨三了？ 杨兮给子律喂水，拿出小家伙的衣服放到被窝里，一会暖和了换上，边忙碌边道：“不出去也挺好，我低估了南方的冬天。” 周钰看着媳妇的手指，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家里的冻伤药没多少了吧。” 他们一大家子南下全都有冻伤，加上没适应南方的天气，冻伤都复发了。 杨兮，“还有一些，最近这几日天气不好，再买一些存着也好。” 她现在的手指痒的难受，每日写字都带着手套，用皮子做的手套，她也想过羊毛，可惜附近养羊的并不多，她想了想就放弃了。 周钰才想起来他忘了什么事，他今天惦记杨三荷包来着，“还是要给你做件披风。” 自己的媳妇自己心疼，媳妇将家里都照顾到了，他照顾媳妇。 杨兮，“我就不用了。” 瑞州是湿冷，不似北方寒风刺骨。 周钰改主意了，可不想杨三知道皮子银钱的出处，日后在他面前嘚瑟，他等休沐去县里。 晚上，杨兮抱着小火炉一样的小儿子，舒服啊！ 周钰伸出手想搂儿子，见媳妇没有松手的意思，最后只能握着小儿子胖脚丫了。 次日，杨三带着李争启程去义州，杨三离开好像家里少了许多人一样，可见杨三在周家有多足够的存在感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失态 杨三走后，天空就飘起了细雨，冷风一吹，屋子里更湿冷了。 这种天气下，杨兮深怕孩子们生病，为了保暖，她特意花不少银钱定了汤婆子。 因为杨兮小心谨慎, 周家孩子们没生病，钟家的孩子习惯这种天气了，反而吴家姐妹和叶家兄弟病了。 钟衍挺在意叶启恒，这孩子天赋是真好，“还是没适应环境，等明年就好了。” 周钰皱眉头, “这几日的天气的确冷。” 钟衍, “以前不会这么冷，这些年南方也下雪。” 周钰听着雨声，孩子们来学堂也遭罪，冬日泥泞的道路不能光脚，只能忍着湿透的鞋，他几次见到学生冻的脚直抖。 因为没烧地龙，哪怕学堂烧了炭火，屋子里依旧很冷。 周钰想了想道：“这几日给他们放假吧。” 钟衍最近心里疲惫，他也的确累了，想了想道：“也好。” 杨兮也是同意的，最近她要小心照顾孩子，她因子恒的死法，最害怕孩子生病。 还好她身体好，子恒也开始练武，两个孩子都挺壮实的，今年生了几次病，很快就好了。 学堂放假了, 有的学生可以安心在家, 有的学生依旧要回家帮忙。 周钰准备去县里，“我去帮大哥几天忙。” 杨兮没多想，这一年的大哥帮了他们太多，“好。” 周钰听着雨声：“服徭役村民又要遭罪了。” 杨兮皱着眉头，“是啊，哪怕负责一段沟渠，也要抓紧赶工。” 杨三为了上河村村民，总去花县给官差送吃食，哪怕有周钰的提议，冬日天气降温，上河村的村民依旧累的不行，上次杨三回来说把病了好几个。 周钰，“其他渠短的百姓更惨。” 想到这里，周钰轻笑出声，杨三可没少送温暖，还好他自己有数没有多送，严格记着斗米恩。 杨兮叹气起身，“我给你准备行李。” 周钰道：“不用带太多换洗衣服。” “知道。” 次日，周钰去了县里，周炳日日寄挂京城的未婚妻，钟衍想着家族，整个周家安静了下来。 杨兮也难得清闲, 做着针线陪两个孩子。 周小妹，“嫂子，你做出来木果洗碗水真好用。” 她提到木果都觉得嘴巴发酸，哥嫂还喝木果泡的水，哪怕加了甜和蜂蜜，她也受不了。 杨兮笑着，“好用就好。” 周小妹想了想道：“嫂子，曦轩哥真去京城啊。” “嗯。” 周小妹勾着针线，“能不能去看看爹？” 杨兮手上的动作一顿，“已经交代曦轩了，到时候他会去祭奠。” 周小妹想问能不能接爹过来。 杨兮看出小妹的想法，“你哥和娘商量了，他们两个的意思不动。” 婆婆不想折腾公爹，婆婆怕到时候乱起，上河村要是不安稳，又要折腾公爹，只要确保公爹葬的位置隐蔽，婆婆不想挪动。 而且婆婆心里更想让周钰接公爹离开京城，也期望能大大方方的离开京城。 周小妹闷闷的道：“我有些想爹了。” 去年的时候，爹还活着，还对她说及笄的时候大办一场，还调侃说看好了几个不错的后生。 杨兮也沉默了，都想念公爹，周钰时不时看向京城的方向，看的就是公爹。 周小妹不能和娘提爹，娘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她也不能和大哥说，大哥身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至于小哥算了，还没有她成熟，到时候不知道谁先哭呢！ 所以她只能和嫂子说，压抑的太久了，不知不觉说了许多话。 杨兮静静的听着，等小妹情绪平复了，“爹一定为你的成长高兴。” 周小妹不好意思了，“我失态了。” “你已经足够好了。” 换了其他的姑娘，能做到小妹这样坚强的不多，她的眼里小妹已经足够好了。 又过了两日，子恒两个没生病，叶氏病了。 杨兮忙请了大夫，还好并不严重，需要喝几服汤药。 叶氏叹气，“我看着不下雨就在院子里转转，这身子骨真不行了。” 杨兮，“还是不适用南边的冬天，大夫说喝几服药就没事了，您放宽心没几日就能好。” 叶氏用帕子捂着嘴，“我这里有齐婆子和你小妹，你别陪着我了，赶紧回去吧。” 她怕传染给儿媳妇，儿媳妇已经够累了，也怕传染给两个孙子。 杨兮看向齐婆子，“这里交给你了。” 齐婆子，“是。” 杨兮离开主院，心里庆幸买了齐婆子，否则临时买人她可不放心。 齐婆子能力的确好，后院管的不错，帮了她太多的忙。 一个时辰后，周钰回了家，杨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钰拎着两个包袱，“忙完就回来了，你的气色怎么不大好。” 杨兮，“娘受了凉病了，刚请了大夫，娘说不告诉你，你倒是回来了。” 周钰心里惦记，“我去看看。” “大夫说喝几服药就没事了，娘并不严重。” 周钰嗯了一声，脚步忍不住加快了一些。 杨兮没进屋子就被拦住了，周钰进屋子没说两句话就被赶了出来，如果不是怕周钰见不到惦记，婆婆都不会让周钰进去。 两口子从主院回东院，子恒正满头是汗的哄子律。 杨兮忙抱起孩子，对着伯母的婆子道：“辛苦了。” 婆子也是一头的汗，子律公子力气真不小，“不辛苦。” 周钰等婆子走了，小儿子也不哭了，才解开包袱，“我买了几张不错的皮子。” 杨兮侧目，“这几张皮子不错，价格可不便宜，你那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周钰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十两银子，十两可不够买这些皮子的。 周钰从包袱里拿出个袋子，里面有带走的十两银子，还多了一两碎银子。“我陪大哥见了不少商贾，他们认识我，我帮着皮子铺子拢账目，皮子是东家送的。” 一两多的银子是他的工钱。 杨兮问，“你去县城帮大哥了吗？” 周钰点头，“我上午帮大哥忙，下午拢账目。” 说着，将皮子拿出来，“够给你做披风了。” 杨兮看着周钰又肿了不少的手指，这人为了她的披风才去赚银子的，“够了，我很喜欢。” 周钰咧着嘴，“我就知道你喜欢。”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货物 因为叶氏病了，两口子商量推迟了开学。 杨兮想趁着时间将披风做出来，不过，她也要给周钰做一件。 周钰带回来的皮子只够做她的披风，晚饭的时候，她说去县里买药，主要为了买皮子。 次日, 杨兮将子律交给周钰带，临走还不放心，“不许欺负子律。” 周钰握着儿子的胖手，“子律跟娘亲说放心。” 杨兮，“......” 这个态度，她一点都不放心。 杨兮和小妹一起去县里, 莫陆赶驴车，她们先去里正家接胡娇。 冬日不忙, 家家户户吃饭晚，村子里好些刚生火做饭。 她们到的时候，胡娇已经拄着拐杖等在大门口，大门口还有里正娘子。 里正娘子见到驴车，“我不让她出来等，她偏要在大门口等着。” 这丫头不想让人等她，宁愿早早出来等待，里正娘子越与胡娇接触，她越喜欢这丫头，同时也心疼胡娇。 周小妹下车扶着胡娇，胡娇脚恢复的不错，养了这么久，双脚已经能走两步, 上车还是能上来的。 杨兮对里正娘子道：“那我先走了。” 里正娘子，“路上小心些。” 驴车离开里正家，周小妹问胡家, “你吃早饭了吗？” 胡娇笑着点头, “吃了，早上喝的粥。” 周小妹, “你吃的也太少了。” 胡家解释道：“喝了小半年的汤药，我胃里没滋没味的，以前的好胃口现在也没了，现在能吃这些已经不错了。” 她觉得嗅觉都要出问题了，她闻自己浑身都是药味。 周小妹看向胡娇的脚，“再坚持坚持。” 胡娇动了动新做的鞋子，语气激动，“嗯。” 她脚上的骨头愈合的不错，她每日都会量自己的脚，她的脚长大了许多，唯一不好她的脚背高，鞋子需要改动才能穿上。 杨兮听着两个姑娘说话，注视着胡娇柔和的面容，自从胡家离开村子后，胡娇的怨都散了，人也越来越平和。 道路并不平整，又是一阵颠簸，周小妹皱眉，“今年雨水多，县里修的路白修了。” 南下刚到向县的时, 县城的路还很平整的，现在全是坑。 杨兮主意到胡娇不舒服，“可是脚难受？” 胡娇摇头，“许久不出门，我有些不习惯坐驴车。” 颠簸的她胃里不舒服。 杨兮示意莫陆赶路慢一些，还好越临近县城道路越好。 到了县城，向县依旧热闹，冬日不忙，街上多了不少百姓，县里最热闹的铺子是卖棉花的。 胡娇需要买棉花做棉被，几人先去买棉花。 胡娇有些不好意思，“先生有事先忙，我可以自己排队。” 昨晚周苒告诉她去县城，来取她绣好的帕子，她动了心思一起来县城，买用的棉花是次要，主要想买看伯母的礼物，伯母病了，周苒说没大碍，她也想亲自去看望。 这是她第一次来县城，上次送去黄家连城门都没进，看着人来人往的县城，她感觉上河村太小了。 杨兮可不放心胡娇一人，胡娇长的是真好，她真怕胡娇被拐走了，“我们陪着你。” 周苒，“听我嫂子的。” 胡娇知道先生的好意，心里暖洋洋的，不继续坚持了，“好。” 棉花铺子排队的人多，每人还不允许多买，掌柜的站在门口解释，“最近几年天灾不断，棉花产地收成不好，库存实在没多少了，乡里乡亲多理解理解。” 掌柜的心痛，他也不想限量，可没法子，今年东家跑了许多地方，也没收购到多少棉花。 杨兮一听每人最多十斤，她也拿银子买了十斤，现在用不上留着日后用。 今年的棉花价又涨了，去年一斤棉花七十文，今年一斤棉花涨到八十五文，涨了不少银钱。 胡娇见先生买了十斤，咬了咬牙，也买了十斤，十斤就是八百五十文。 周小妹问，“你的银钱还够吗？” 胡娇手里的确没多少银钱了，摸着包袱里的帕子，心头松快一些，“不用担心，我还能赚银钱。” 周小妹也看向了包袱，不担心了，胡娇的绣活不错，绣楼掌柜的很喜欢。 买了棉花去绣楼，胡娇绣的帕子是小妹的两倍还多，杨兮早就注意到胡娇有些发红的眼睛，她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 掌柜的仔细检查对胡娇道：“姑娘绣的不错。” 周小妹见胡娇脸上欣喜，张了张嘴咽下嘴边的话，胡娇自己过日子需要银钱。 结算了银钱后，杨兮去了皮毛铺子，进去选了几张不错的皮子，皮子真贵啊，十七两银钱没了，她还没挑最好的呢！ 周小妹，“我说嫂子怎么想来县里，原来买药是假买皮子是真。” 昨日大哥回家送嫂子皮子，晚饭的时候家里都知道了。 杨兮大大方方的，“家里都有披风不能差了你大哥的。” 周小妹想到小哥，“嫂子说的不对，还有小哥没有披风。” 杨兮，“白将军送皮子给咱家，不会差了你小哥的披风。” 还真让杨兮说对了，周小弟不仅有披风，还有两件能够换着穿！ 杨兮买了皮子，又去买了点心，最后才去买药。 确认没什么需要采买的，莫陆赶驴车出城，到门口驴车停住了，原来有车队进城堵住了城门。 杨兮透过车帘缝隙往外看，愣住了。 周小妹问，“嫂子怎么了？” 杨兮扯了扯嘴角，“看到了两个憨憨。” 上次管邑赎走的两个憨货，二人正护送着车队前行，杨兮数了数有二十多辆驴车，上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车轮的痕迹特别的深。 周小妹反应了一会，才想起两个憨憨是谁，管邑的手下，当时曦轩哥当笑话讲了好几天，拉开马车帘子，没见到人，光见到一辆辆货车。 周小妹疑惑的问，“管邑不走了吗？” 杨兮也不清楚管邑怎么想的，“不知道。” 城门不堵了，马车排队出了城，回到上河村先送胡娇回里正家，到家的时候，子律正抽噎的哭着。 周钰抱着小儿子在屋子里转圈，“好了，不哭了，你气性怎么这么大。” 杨兮运了运气，微笑的道：“相公。” 周钰身子僵硬了，子律听到娘亲的声音激动了。 “哇。” 子律大哭了一起来，声音别提多委屈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好地方 杨兮依旧笑着，还温柔的接过小儿子，“娘回来了，咱不委屈了，一会娘替你出气。” 周钰后背发凉，媳妇是真生气了，干巴巴的, “我没欺负他。” 回应的是子律更大的哭声，小家伙已经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了，边哭边指着嘴巴，然后哭的更大声了。 杨兮，“.....你给他吃了什么？” 周钰看地，看椅子，就是不看桌子上的杯子。 子律气的呜呜直哭，拍着手指着杯子，呜呜的告状。 杨兮拿起杯子闻了闻, 很好，“相公这么喜欢吃柠檬，今日一定让相公吃个够。” 拿柠檬欺负她儿子！ 周钰听着牙都酸倒了，“你，你听我说。” 杨兮转过头哄儿子，表示我不想听你说任何一个字。 子律哭一会就不哭了，小家伙早就渴了，爹还拿酸酸的水糊弄他，呜呜，气死他了。 杨兮喂了儿子温水，又陪小儿子玩了一会，等小儿子睡着了，不看杵着的周钰起身出去。 周钰等媳妇走了, 指尖点着小儿子的胖脸, “告状精。” 一点都没有欺负儿子的悔意！ 杨兮说到做到, 没一会拿回来几个柠檬, 温柔的放到周钰面前，“吃吧。” “还是不用了。” 杨兮, “需要我剥皮，好的。” 周钰，“媳妇，我错了。” “切块啊，行，等我。” 周钰拉住起身要走的媳妇，他严重怀疑媳妇不是去拿刀，而是去拿更多的柠檬，与媳妇目光对视后，“我吃。” 杨兮坐下，“吃吧。” 周钰，“......” 他温柔的媳妇没见了。 周钰酸的不想说话了，直到看见媳妇给他买的皮子，嘶了两声，“给我买的啊。” 杨兮，“嗯。” 周钰揉了揉腮帮子，“我就知道我媳妇最好。” 杨兮问，“还欺负儿子吗？” 周钰勾着指尖, “不欺负了。” 杨兮满意了，示意周钰可以坐过来，杨兮拿起准备量尺寸的线，量出周钰披风大概的尺寸，她要抓紧时间将他们的披风做出来。 披风并不好做，哪怕皮子都是处理过的。 杨兮废了不少功夫才做出来，披上披风才发现，南北冬季都需要披风！ 学堂重新开课，杨兮带着小妹上课，让小妹适应课程。 这日，周小弟从兵营回来，在兵营待久了，十分的不拘小节，人没进主院就喊了起来，“娘，娘，我回来了。” 叶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听到一声娘，叶氏哎呦一声，“真是周霖回来了。” 苗氏笑着，“你没听错。” 周小弟披着披风进屋子，一看还有外人，差点一个踉跄扑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尴尬了。 周小妹噗嗤笑了，“小哥，你要给谁行大礼？” 周小弟依旧有些尴尬，瞪了一眼小妹，看向娘，“娘，儿子听说您病了。” 叶氏示意小儿子过来，心疼了，“瘦了，怎么瘦这么多？” 周小弟有一肚子的苦水，发现有外人在不好说，“儿子没瘦。” 胡娇不好继续待下去，“伯母，我先回去了。” 叶氏点头，“小妹，你送送胡娇。” 周小妹扶着胡娇起来，胡娇拿过拐杖，“改日我再来看望伯母。” 周小弟等人走了，小声的询问，“这是谁啊。” 叶氏没和小儿子说过胡娇，儿子是未婚男子，她不会和儿子讲女孩子的事，“你还没说你怎么瘦了？” 现在没外人了，周小弟一肚子的苦水，“吃不好啊，兵营条件苦，我也不好太特殊。” 白将军给他开小灶，他又不憨，将军都不吃小灶呢，他也吃起了大锅饭，大锅饭别想多好吃，他经历过家变不挑食，不挑食他也瘦了，实在是伙食太不好了。 叶氏心疼了，“能在家里住几日？回来多给你补补。” 周小弟伸出三个手指，“能在家里住三日。” 叶氏盘算着，“等你走时多准备些肉干，你嘴馋了就吃肉干。” 周小弟，“娘。” 叶氏笑着，“好，好，我小儿子不是嘴馋，饿的时候吃。” 前院，周小妹送胡娇走，学堂正好下课，杨兮问，“今日胡娇怎么刚来就走了？” 胡娇出门一趟不便，怎么就待这么一会？ 周小妹，“小哥回来了。” 杨兮，“我刚才上课还想是不是曦轩回来了，原来是小弟啊。” 等了一会，周小弟从后院来前院，杨兮才知道小弟为何回来，他们没告诉小弟娘病了，白朗写信回家提到了，白将军告诉小弟，放了小弟几日假顺便给白朗捎东西过来。 次日，杨三回来了，他从县里回来，还去了一趟县衙拿回了泉州送来的信件。 杨三刚进院子，上课的周炳见到，忙走出来问，“白当家去京城吗？” 杨三一副我出马没有办成的事，“去，我们约定十日后出发。” 周炳握紧了双手，“谢谢，谢谢。” 杨三凑近周炳小声的道：“再来张地图？” 周炳，“......” 刚升起的感动没了。 杨三没回后院，他昨日就到县城了，在县城好好休息了一晚，他不需要休息，去了休息的屋子等钟伯伯。 下课后，杨三看到周小弟，“小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小弟，“昨日。” 刚回来就要上课，他大哥一点都不心疼他！ 周钰无视了小弟委屈巴巴的目光，问着杨三，“顺利吗？” 杨三，“顺利，我回来安排好，十日后从义州出发去京城。” 杨兮竖着大拇指，“厉害。” 杨三更骄傲了，见钟伯伯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信件，“伯伯，这是从泉州快马送来的信件，大哥让我给您带回来。” 钟衍接过信件快速的浏览着，然后对周钰道：“上河村是个好地方，明日你陪我去里正家，我选个地方建宅子。” 杨兮好奇了，信里说了什么，钟伯伯都不等钟二哥和三哥来！ 周钰问，“二哥还是三哥出事了？” 钟衍攥紧信，平复了好一会才开口，“我的信送回去说不管，家族不满，族长煽风点火没控制住族人，族人动手了，钟毅的头被打出血，钟毅两个已经启程往瑞州来了。” 他对家族太失望了，信上写的简单，头都出血了，可想当时多危机。 周钰知道钟伯伯对家族彻底寒心了，钟伯伯一心为家族的谋划，全成了错。 杨兮开口，“伯伯，钟二哥伤着头，路上又不太平，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接他们？” 杨三忙接话，“伯伯，我手下有些人，他们接人还是能放心的。” 钟衍看着杨三半响，在杨三期待的目光中点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脉 次日，杨兮起来见周钰练武回来，“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周钰换下练武的衣衫，“钟伯伯昨晚一晚上没睡，我去练武见钟伯伯在院子里，我们说了一会话，我就回来了。” “伯伯做了决定, 心里也不好受。” 周钰，“是啊，从家族分出来说的容易，伯伯内心不知道受到多少煎熬。” 杨兮坐起身打个冷颤，“我怎么觉得今个更冷了？” 周钰见小儿子脑袋都要缩到被子里了，忙拉了拉被子，“今个外面阴天, 我瞧着像是要下雨。” 杨兮穿衣服, 嘟囔着，“我讨厌死雨天了。” 周钰也不喜欢，说起了别的，“曦轩回来非要拉着小弟比试，小弟武艺长进的很快，还是兵营锻炼人。” 杨兮笑着，“小弟瘦了也壮士了，我觉得挺好的。” 乱世将起有武艺在身更安全，现在家中的男娃早上都要练武，就连她有的时候也会动动腿脚。 早饭后，周钰陪着钟伯伯去里正家，里正家正吃早饭，周家的伙食是上河村最好的，为了保证练武的消耗, 每日都要吃一顿肉的。 里正家的早饭很简单，一盘蒜泥拌的野菜, 一盘酱菜, 小米粥和粗粮饼子，这个伙食上河村许多人家都没有的。 柳里正咽下嘴里最后一块饼子, “先生来有事？” 钟衍开口，“我想问问学堂附近可有宅基地？” 柳里正问，“钟先生要建宅子？” 钟衍点头，“嗯，我二儿子和小儿子要过来，老话讲落户要有根，宅子就是根，所以想买宅基地建宅子。” 柳里正听明白，这是想落户上河村，这个好啊，他没少听孙子回来说学堂先生不够，想到这里，语气十分的热情，“有，有的，我现在带您老去看看？” 钟衍又道，“我需要向周钰院子一样大的宅基地。” 柳里正摸着胡子, “有的，周先生家附近都是能建宅子的。” 钟衍笑了, “那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柳里正接过大孙子递来的烟杆, “先生请。” 柳里正其他的几个孙子也不吃了，飞快的回屋子拿作业跟了上来。 周钰扫了一眼，几个小子定住了，等周钰收回目光，几个小子才呼出口气，几个小子最怕周先生了！ 回来周家宅子，钟衍指着不远的一块空地，问里正，“这里能买吗？” 柳里正对上河村了如指掌，抽了一口旱烟，“能买，这块地比周先生家大。” 钟衍，“大些也可以，我们家孙辈多。” “今日就能办契书，钟先生今日办吗？” 钟衍是个干脆的，“今日就办。” 办契书不用钟衍出面，柳里正去县衙直接找县令就行了。 周钰让莫陆赶驴车送里正去县里，送走里正后，周钰问，“伯伯，您打算什么时候建宅子？” 钟毅两人没来，钟伯伯没想过离开周家，现在不行了，钟伯伯从家族分出来，就要有自己落脚的地方。 他这么问不是撵人，而是想帮着张罗起来。 钟衍买了宅基地，他的心头松快不少，“明日你帮着找人建宅子吧，建宅子你有经验。” 周钰心里有点需，“其实我家宅子是曦轩盯着建起来的。” 钟衍，“.......” 周钰咳嗽一声，“明日我就找人。” 钟衍沉默片刻，“你找人前可以问问曦轩。” 周钰心里已经想好让人谁盯着了，吴山最合适了，“嗯。” 下午，杨三从县里回来，他已经安排二十个人去泉州接人，“我收拢的人中，这二十个身手是最好的。” 钟衍心里十分的复杂，又恼火家族，本来按照他的想法等明年再表态的，现在算是应承下，他也不用矫情了，“谢谢。” 杨三心情好的不行，一点都不掩饰内心的高兴，咧着嘴道：“您说我姐夫的伯伯，您不用谢我。” 钟衍摸着胡子，拿出写好的纸，“上面的人名你记下，在京城有事可以找他，不过，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京城。” 杨三郑重的接过来，纸上写着工部主事，乔大人，还写了喜欢听戏，有事可去戏园子找他。 杨兮离杨三进看到了内容，目光看向钟伯伯。 钟衍摸着胡子，“当年老夫救了他的命，这些年我们私下往来不多，没有人知道当年的事，上次还说要辞官回祖籍，我也不知道他辞官没。” 顿了下继续道：“老夫的确有些人脉，只是老夫辞官多年，官场起起伏伏，人脉所剩不多了。” 他为了长子动用过一次人脉，一些恩情已经结算清楚，他所剩能用的人脉不多了。 杨三笑眯眯的，扬了扬手里的纸，“我一穷二白一点人脉都没有，您这已经帮我许多了。” 钟衍听得心里舒服，“人脉需要利益维护，除了一些生死恩情，有的人脉也不可靠的，日后更多的还要靠你自己。” 别想着捡现成的，有的时候捡到的不一定是西瓜，说不准是毒蘑菇！ 杨三笑容收敛，正色道：“姐和姐姐教导我，靠自己得来的才是自己的。” 钟衍脸上有了笑意，“你能记住就好。” 周钰对杨三满意了，这小子真将他们夫妻的话记心里了。 晚饭后，吴山两口子来了，吴家不用去服徭役，上河村百姓羡慕死了，尤其是赵家心里最酸了。 杨三给吴山江建宅子的经验和注意的地方，周钰坐在一旁简单记录着。 建宅子人工不费心，冬日的上河村劳力都闲在家里，费心的地方是采买与匠人的沟通。 别以为古代人都淳朴，有些匠人经验足坑人一点都不手软。 吴山一直认真地听着，一副受教的表情。 杨兮和李氏聊天，吴家姐妹病了，吴家的两个小的也病了，杨兮关心问，“两个孩子病好了吗？” 李氏，“两个小的前些日子咳嗽的厉害，喝了张妹子送的梨膏，已经好多了。” 杨兮放心不少，“病好了就好。” 李氏也揪心的厉害，“是啊，我最怕孩子生病了。” 生病代表了夭折，她其实还有一个孩子的，两岁多生病夭折了。 杨兮心里凄凄，她也怕，“我听芳晴说，你两个儿媳妇又有了？” 李氏笑容更深了，“有的。” 杨兮，“恭喜，恭喜。” 李氏又道：“村里问我家老三的亲事，老三每次回来，这小子都让我别管，我现在是管不了他了。” 第一百六十章 商队 杨兮知道是杨三的锅，“他们两个见识多了，日后不想回上河村了。” 两人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他们在县里训练人，时常到处走，已经不再是当初两个憨憨的少年了。 杨兮十分佩服杨三，杨三很会教导手下, 拿李争来说，不仅能独立出门办事，杨三不在的时候，还能管住县城的人！ 李氏高兴两个儿子有好前程，可当娘的依旧惦记，希望他们能早些成亲生子, 最好能留下子嗣后代再出去闯荡。 她也知道，吴家依附周家，只能压下心里的想法，今日提到两个儿媳妇有孕，才忍不住念叨两句。 转眼，周小弟要回兵营了，杨兮特意买了不少肉回来做肉铺，杨兮在现代喜欢吃牛肉干，可惜古代牛肉难买。 杨兮还给小弟准备了不少的酱，有辣的肉酱，有不辣的豆酱，酱能放的住不怕坏了。 周小弟拎着两大包袱不舍的走了。 周钰目送着接小弟的马车离开，有些感慨，“小弟离开我们，他也能生活的很好。” 杨兮，“那是他知道上河村有家，他才能安心在外生活。” 周钰笑着, “你说得对, 这小子太恋家。” 杨兮也乐了, “我觉得小弟和小妹的性格反了。” 周钰感觉到雨滴，抬头一看, “下雨了。” 杨兮拢了拢披风，“我们回屋子。” 周小弟走了两日，杨三也要启程了，他还要去义州与白当家汇合，这次杨三从县城离开，周钰两口子跟去送行。 两口子第一次来杨三县城的宅子，不应该说是宅子，应该说是连成片的屋子。 这一片住的都是杨三手下的人。 杨兮惊讶，“你怎么办到的？” 市井百姓可不好糊弄，她数了数，杨三买了二十户人家，这些人没讹杨三的银子？ 杨三，“我给每户提供了一个长期赚银钱的差事，又给他们安排了差不多的院子，他们就都同意了。” 当然也有一些威逼利诱的手段，最后才提供长期赚银钱的差事，一棍子下去再给甜枣，得了利心里的怨也就没了。 有人怨他也不怕, 他有人手, 又捏着一户的一份收入, 脑子正常的只能忍着，忍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这次杨三去京城不打算带太多的人，将选出来的十人带上就可。 杨兮看着十人都是十八九的年纪，“不多带一些人吗？” 杨三摇头，“他们到了义州会装成镖行新收的镖师，十个人够用了。” 周钰，“你心里有数就好，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保护自己的安全。” 杨三心里划过暖流，“姐夫放心，我最惜命了。” 叶顺也忙表态，“先生，我会照顾好杨公子。” 周钰嗯了一声，“时辰不早了，你们该启程了。” 一行人到了城门口，杨兮两口子目送着队伍离开。 杨兮看着多出来的三匹马，“出去一趟多了三匹马，现在的马多难买啊。” 周钰，“这小子本事比我们想的大，你看着吧，回来的时候就不是这几个人了。” 杨兮侧目，“他惦记京城难民？” 周钰嗯了一声，“他一路逃难到京城，又在难民区混了那么多，他以前没起心思，现在起了心思他会收下看好的人。” 杨兮语气幽幽，“周炳给了他地图，也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周钰笑着，“是啊，周炳没给他地图，他的野心没那么大，现在有足够的银钱支撑他的野心了。” 杨兮有种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的感觉，去年冬跟上来的小少年，才一年时间，已经成了一股小势力的当家人了。 杨兮感慨，“有的人真是天生的。” 并不是有银钱就能收拢住人心，有的人天生是领导者。 周钰，“嗯。” 杨三收下的人注视杨三的眼里有光，那是信服，是崇拜，是尊敬！ 杨兮坐在驴车上，“哎，这小子走了，家里又安安静静了。” 家里孩子的确不少，可惜没有一个闹腾，子恒一心想和学堂的学生争高下，钟家孩子也不想丢脸。 白朗喜欢碾压自己亲爹，在一次次送卷子给亲爹解答的乐趣中，慢慢的体会到学习，不，应该是虐亲爹的快乐，现在也认真学习了。 最闹腾的杨三走了，全家都有些不习惯！ 二人转身回县城，他们难得来一趟，二人要去县衙看看，还要去采买一些纸笔等。 到了县衙，朱氏正在忙，见到杨兮，“就你一人来，子律没抱来？” “现在天气冷，我怕孩子受凉就没带来，嫂子在忙什么？” 朱氏示意杨兮坐下，“二弟和三弟一家来瑞州，我给他们收拾住的屋子。” 杨兮，“算着日子快到了。” 朱氏点头，“你也不是外人，你说家族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你大哥最近嘴里全是泡，一直上火，还好老爷子没事。” 杨兮道：“伯伯最近心思都在建的宅子上，他最近吃睡都不错。” 老爷子下了决心，说放下就放下！ 朱氏真心感谢，“多亏了你们两口子照顾，我和你大哥都离不开县城，谢谢你们了。” 她每次去上河村都想住几日，可惜不行，她需要回县城帮相公交际，她真心感谢杨兮照顾，她的几个孩子不仅胖了，还长高了不少。 杨兮道：“嫂子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朱氏拉着杨兮起身，“我刚得了一些料子，已经给你挑出来了，你们过来我就不用特意送过去了。” 杨兮跟着来到屋子，里面摆放了不少布料，“哪里来的？” 朱氏，“商贾送的，你大哥说可以收，我就收下了。” 杨兮懂，钟大哥不涉及原则的时候，该松手会松手。 两口子下午出的县衙，二人抓紧时间去采买，等采买好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杨兮抬头看天，“天色不早了。” 她惦记小儿子，小儿子能吃辅食了，还是要喝奶的。 周钰也记挂小儿子，“嗯。” 杨三去京城，将李争留了下来，李争得了话，驱赶驴子快走。 出了城，杨兮才说到钟大哥收了不少布料的事。 周钰道：“大哥说向县来了个商队，商队有些不对经。” “怎么不对？”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合适 周钰指着车上的料子，“来往的商队都是为了布料和茶叶等货物，这支不是，他们来瑞州几日了，一点都没有接触布商的意思。” 杨兮问，“他们带来了什么货物？” 周钰摇头，“这也是奇怪的地方, 他们并没有带来货物交换。” “大哥可是发现了什么？” 周钰点头，“这支商队人高体壮，最有意思商队有几匹草原来的良驹。” 杨兮心里有猜测，“你们怀疑是草原部族的商队？” 周钰，“嗯。” 杨兮多了解周钰啊，一看就还有没说的, “还有什么发现？” 周钰压低声音, “这支商队偷偷打听黄家被抄家的事。” 杨兮脑子转得快，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盐，这支商队想买的是盐，还是海盗手里的盐！” 周钰捏着媳妇的手，媳妇真聪明，“嗯，白将军抄海盗得的盐，估计是黄家准备卖给这支商队的。” 杨兮眯着眼睛，“这支商队消息不灵通啊。” 周钰压低声音小声道，“所以说他们是草原的商队。” 附近各州的商队，来往瑞州的都知道黄家被抄家了，消息这么不灵通，显然是按照约定来的外族商队。 杨兮都想啧啧两声了，“运气真不好。” 周钰却笑了, “说明曦轩的运气好。” 杨兮看向周钰, 反应一会也笑了, “的确运气好。” 草原商队来南方偷偷买盐，商队打通的不止一个州，这是一条能通向草原的商道！ 草原冬日什么都缺，而南方有草原缺的东西。 探查商道有危险，却也有足够的利益。 杨兮皱着眉头，“曦轩目前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探查，他也不够资格去谋利益。” 运气好是好，可惜目前还是太弱小了。 周钰笑了，“有不弱小的。” 杨兮明白了，“白将军？” 周钰摇头，“不，一事不烦二主，顾知府最合适不是吗？白将军比顾知府有原则，一日为朝廷兵将，白将军不会与外族接触的。” 大哥也是这个意思，已经将调查的消息送去府城。 杨兮竖着大拇指，“高。” 顾知府有银钱有势力，白将军有兵，杨三只要在背后好好发育就可。 两口子回家，子律已经哭一场了，小家伙正睡着，眼角还含着眼泪, 小嘴瘪着别提多委屈了。 叶氏累得不行，“子恒小时候特别的乖。” 周钰也点头赞同。 杨兮笑着，“以前家里都是婆子和丫头，子恒不乖的时候很少看到。” 叶氏一想还真是，她以前因为身体原因，相公不让她带孙子，这次亲自带孙子感觉不一样了。 齐婆子也是一脸的疲惫，她觉得子律公子力气大，她差点没抱住，吓得她现在心脏都咚咚直跳。 杨兮见齐婆子佩服的看着自己，“我有什么不对吗？” 叶氏笑着，“她觉得你力气大。” 兮儿不仅能抱住子律，另一只手里还能拿不少东西。 杨兮，“我抱习惯了。” 她从孩子不大就抱着，一点点的适应重量，加上她也锻炼力气就更大了。 小家伙听到娘亲的声音醒了，睁开眼睛也不吭声，呜呜的说着，好像生气一样。 周钰乐了，他对长子和小儿子的执念是不一样的，这个孩子没出生，他见都没见过，现在出生了，他稀罕这个小儿子，就忍不住想逗逗他。 周钰抱起小儿子，“你才多大就知道生气了？” 子律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呜呜。” 周钰，“你瞧瞧你话都不会说，还流口水，来叫一声爹。” 子律，“哇。” 周钰慌了手脚，紧忙将儿子递给媳妇，“快，他哭了。” 叶氏，“！！” 她的耳朵，好不容易不哭了！ 杨兮也狠狠的瞪了一眼，什么记性啊，律说不改！ 晚上睡觉，杨兮搂着小儿子，小家伙不住中间了，杨兮点着儿子的额头，“人不大，现在能懂表情了。” 周钰，“将儿子抱过来？” 杨兮觉得能独子抱儿子了，“睡觉。” 今晚她不想分享胖儿子，小家伙越来越好玩了！ 周钰，“......” 他不摸着儿子的胖手胖脚有些睡不着！ 一刻钟，身边的娘俩都睡了，周钰坐起身小心的去抱儿子，然后挨揍了！ 周钰摸着鼻子，“你没睡啊。” 杨兮搂紧儿子，“就知道你不会老实。” 周钰，“......” 又过了两日，柳里正拿着旱烟来周家，特意选了下课的时辰，“周先生，昨日有人打听胡家。” 周钰问，“您老见到来人了吗？” 柳里正点头，“嗯，胡娇住在我家，来人特意来找的我。” 周钰从不小看柳里正，“您老不安？” 柳里正狠狠抽了一口旱烟，“来人面容普通，我觉得有些怪，他走的步子好像量过一样。” 昨天上午下了雨，开始他也没注意，还是胡娇被请出来回话，发现了院子里脚印的不同。 周钰，“您老告诉胡家去哪里了吗？” 柳里正点头，“说了。” 他可不会为了胡家隐瞒，最后牵连整个上河村。 周钰笑着，“说了就没事了，您老不用惦记了。” 到时候去找也是去找胡家。 柳里正担心，“真没事？” 当初他们抓的胡家人！ 周钰点头，“没事。” 他想黄家一定收了不小的定金，他估计这几日顾知府有心就该联系了。 柳里正得了准话，放心了，“没事就好，我一点都没藏着。” 他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杨兮等柳里正离开，“怎么没来打听黄芪？” 周钰勾着嘴角，“谁让咱家学堂特殊，白将军的独子在呢！” 这个护身符请的太好了，他们家院子里还住着将军府的两个护卫呢！ 商队本就有问题，躲着驻军都来不及呢，疯了凑上前！ 杨兮担心黄芪的娘，“姜氏也没事吧？” 周钰，“大哥派了衙役多注意，没事的。” 现在最怕暴露的反而是商队，不管是不是草原商队，贩卖私盐都是死罪！ 的确如周钰猜测的，县衙送来消息，这支商队已经离开向县，至于去了哪里不知道，钟谨也不敢继续派人盯着。 转眼钟毅两兄弟终于到了向县，中间出现不小的波折，还好人到了瑞州，只是钟毅的伤口没好，一到向县就请了大夫。 周钰两口子陪着钟伯伯和伯母去县里，老两口十分担心儿子，钟伯伯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全贡献了 到县衙，钟谨请来的大夫没走，钟衍眼前顿时一黑，身子就要往后倒。 周钰紧忙扶住，“伯父。” 钟谨下了一跳，忙一起扶着爹坐下，“刘大夫快过来看看。” 刘大夫忙过来诊脉, 见老爷子醒了，“急火攻心，需要喝几服药调理。” 钟衍不关心自己，忙问大儿子，“你小弟的情况如何？” 钟谨怕老爷子急出个好歹，忙道：“小弟已经没事了，我留大夫是怕二弟有什么不舒服, 爹, 小弟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 钟衍眼睛红了，“控制住就好，都怪我。” 钟谨心里不好受，“爹，这不怪您。” 周钰也劝着，“伯父，过去就过去了，您要往前看，日后一家子在一起什么难都没了。” 钟衍，“对，对，一家子在一起就好。” 苗氏见丈夫没事了，急忙去屋子里看小儿子，见小儿子头上裹着棉布, 这心疼的厉害，她真恨死家族了，怎么下得去狠的手。 苗氏坐在床边直抹泪，“你爹为了家族劳心劳力，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都是挨千刀的白眼狼。” 钟衍进来就听到媳妇的怨恨，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苗氏见到丈夫，才不继续说话，不过心里依旧有气，狠狠的瞪了一眼丈夫。 周钰见钟毅的气色还算不错，就退出了屋子。 杨兮已经从朱氏嘴里知道情况，钟毅两家离开泉州，两家偷偷走的，钟氏一族发现后追了上来，如果杨三派的人没去接，两家就要被带回钟家了。 朱氏生气的道，“当时两家都被看管住了，还不给他们两家吃喝，钟毅断了药才严重的，幸好曦轩派人去接，及时请了大夫。” 顿了下道：“二弟怕又有人追上，一直赶路没怎么休息, 小弟伤口托着一直没好，吓坏了我们两口子, 才急忙请了大夫。” 杨兮对钟氏一族服气了，这是打算将人带回族内要挟钟伯父啊。 周钰沉着脸，“钟浩哥可是举人，钟毅哥也是秀才功名，钟氏一族胆子太大了。” 钟谨沉着脸，“呵，族长是我亲大伯，他们的胆子何止大。” 杨兮叹气，古代家族能私下处理族人，有的甚至能决定族人生死，胆子何止大。 钟浩拍了桌子，“实在可气。” 他是举人功名，族人闯进家里对他还算可气，对小弟顾忌就小了，想想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 周钰，“二哥消消气，你们已经来瑞州再生气不值得。” 钟浩心里的火气怎么都压不下去，“泉州的地可不能便宜族人，还有不少族人的田地挂在咱家名下免税收，不算明白我咽不下这口气。” 钟谨沉着声音，“我们不急，让他们先种着，等明年收获再回去清算。” 周钰两口子对视一眼，钟谨大哥动怒了。 钟浩皱着眉头，“大哥，族人不会白白让我们拉走粮食的。” 这半年，他见了太多族人的无耻！ 钟谨看向周钰两口子，“到时候会有人跟着你回去。” 周钰两口子清楚，钟谨大哥说的是杨三，周钰问，“大哥，你们这一支有多少田地？” 钟谨看向钟浩，钟浩道：“算上挂在我和钟毅名下的地，有五百亩，其中水田三百亩。” 爹为了多照顾族人，他们家这些年一直没继续买过田地。 他是举人能免税二百亩地，小弟秀才可以忽略，大头在他大哥这里，本朝根据官职品级免税，大哥是七品，能免八百亩田地，他们两兄弟就能免一千亩地的税收。 钟氏一族还有其他的举人和秀才，钟氏一族的粮怎么存下的，就是这么存下来的。 杨兮心里也算着账目，当年钟伯伯免税的地更多，后来辞官免税的福利还了回去，免的税可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钟浩哼了一声，“当年爹辞官回家，族人就老大的不满，家族不仅没了庇护，还因为他们的田地不能免税了，当年我爹名下全是族人的田地。” 周钰开口，“不知感恩。” 钟浩深吸一口气，“白眼狼，我爹顾忌家族，大哥当官后免税的田地一半给了族人，我中举又分出去一半。” 不能说了，越说心里的火气越大。 周钰终于明白，钟伯伯就算是清官也有免税田地，光挂靠田地就能收不少银钱，为啥伯伯当官没积攒多少银子了。 后来钟大哥当官，钟浩二哥中举也没多宽裕，原来全为家族做贡献了。 杨兮想着公爹，再想想钟伯伯，对比太强烈了，公爹可没惯着族人。 钟谨开口，“日后会还回来的。” 钟浩一言难尽，他真不知道大哥从哪里来的自信，要是能掰扯清，他爹早就掰扯了，何至于一家子赚的银钱除去花销存不了多少？ 钟谨对上二弟的目光没多解释，目光扫向周钰两口子。 周钰两口子也没多说，他们说没用，还要钟浩二哥亲自看，等杨三从京城回来，钟浩二哥就知道底气从何而来了。 周钰两口子不能留在县衙，等钟毅醒了说了两句后，他们两口子就回上河村了。 钟伯伯几个儿子齐了，他们有话要谈。 杨兮好奇的问，“你说钟伯伯会不会提曦轩？” 周钰，“曦轩不在家，钟伯伯不会提曦轩，会更多的介绍学堂，等曦轩回来再说。” 杨兮一想也是，曦轩不在家，说再多也没用，只有亲眼看见才真实。 回到家，叶氏问了情况，知道钟毅没事后才放心，“幸亏曦轩派人去接了。” 杨兮笑着，“是啊，钟伯伯很感激曦轩。” 叶氏，“都是一家人。” 杨兮心道，杨三这小子可没当钟伯伯是家人，这小子还真需要钟伯伯的感激。 杨三的心里，钟伯伯是谋士，钟伯伯官场沉浮多年，有大局观还有谋算，这些都是杨三需要的。 两日后，钟伯伯老两口才回来，钟浩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学堂正上课，学堂少了钟伯伯和周炳，杨兮两口子更忙了，两口子没注意到钟伯伯回来了。 钟衍带着儿子在窗边听课，二人裹着披风，鼻子冻的发红也没挪步。 钟浩听了半节课，钟衍才示意儿子离开。 回到屋子，钟衍问，“如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珍贵 钟浩双手烤着火，“您信里说的再多也不如亲耳听一听。” 钟衍搓着手，感觉手暖和一些才道：“我信上可没夸大，现在还怀疑信件吗？” 钟浩轻笑，“我的确对学堂保持一些怀疑，一直想着哪里有您说的那么好，现在我信了。” 钟衍胡子翘着, “所以来上课吗？” 钟浩无奈了，“我说不来上课有用吗？” 钟衍哈哈笑着，“没用。” 钟浩也笑了，老爷子早就打算好了，他们当儿子只能听了。 周钰两口子下课见到钟伯伯，周钰问, “钟毅哥恢复的如何？” 钟衍神色轻松，“再休息一些日子就能好了。” 钟浩对周钰两口子道：“日后多指教。” 钟浩对周钰是佩服的, 比他年纪小, 周钰已经是进士，又看向杨兮这个弟妹，他通过爹和闺女的信件了解的杨兮，才知道女子的确不比男子差。 周钰，“二哥能来太好了。” 杨兮笑着，“欢迎二哥加入学堂。” 钟衍道：“钟浩先来上课，等宅子建好了，钟毅两口子和水氏再来上河村。” 水氏是钟浩的妻子！ 周钰道，“宅子的进度很快，再等十几日就能建好。” 钟衍因为几个儿子在身边了，笑容多了，“我们已经看到了，建的挺快的。” 等去去潮气，摆放好家具就能住进去了。 学堂多了钟浩, 算上小妹就是五位先生了, 终于不那么累了。 学堂多个举人先生很快在上河村传开, 本来学堂的学生帮着税收算账，赚了两次银钱，已经很大的刺激十里八乡的百姓了。 现在学堂先生不知周先生和钟老先生是否有功名，举人和秀才确是实打实的。 许多人坐不住了，不敢去周家打听，只能去里正家。 柳里正就来了周家，柳里正也直接，“周先生，我大孙子可否来学堂学习？” 他大孙子是童生，没考上秀才还需要继续读书，镇里开私塾的只是秀才，可没有举人。 而且柳里正发现，学堂学习的几个孙子，学的很多东西，大孙子都不懂，他早就发现大孙子动心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问出来。 周钰见过几次里正大孙子，很有长孙的样子，几次接触不是自私的人，对弟弟们也很照顾, 周炳回来也提过, “他来要重新学，不过，他可以课间请教科举的问题。” 柳里正，“不能跟着我其他孙子一起吗？” 周钰摇头，“不能，学堂有很多新知识，需要一点点打基础。” 柳里正脑子转的也不慢，“我让几个孙子私下教导，期末跟着一起考试，成绩让先生满意，可否一起学习？” 周钰，“可。” 柳里正高兴了，他对大孙子有信心，大孙子没少问其他几个孙子，已经学了一些了。 柳里正说完自家事，才继续道：“先生，明年开学还继续收学生吗？” 周钰有打算，“收。” 柳里正高兴了，“收多少？” 周钰伸出一双手，“十人。” 柳里正，“！！” 这也太少了！ 周钰也没办法，白朗写家书送回去消息，白将军快马送信回来，信上说会送十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过来。 他也要为镖行留出五个名额，再空出五个预留的名额，这就三十人了。 他还不知道曦轩会带回来多少孩子呢！ 柳里正问，“不能多一些名额吗？” 周钰摇头，“只能十个名额。” 柳里正失落又庆幸，幸好他的孙子都送到了学堂，“我大孙子算名额吗？” 周钰笑着，“不算。” 柳里正嘴角咧的更大了，这说明他们家和周先生关系好。 杨兮等柳里正离开，看着前院，“前院不够用了，要不要再买一块宅基地，将学堂分出去？” 周钰，“我想将咱家左侧买下来建学堂，日后在左侧开个门就能去学堂，你觉得怎么样？” “左侧的宅基地会不会太小了？” 周钰道，“不小了，我不打算建太大的学堂。” 日后的名额越少，才会越珍贵。 周钰又笑着道：“学堂的发展比我预期的要快。” 杨兮也感慨，“这才一年。” “是啊。” 两口子又告诉钟伯伯建学堂，钟衍是赞成的，他也觉得前院太小了。 钟衍建议，“住宿的屋子和厨房都要建。” 周钰点头，“都会建。” 日后住宿的学生不少。 钟衍问，“你们手里的银钱可够？我这里还有些银钱。” 杨兮道：“我们手里的以前足够了，您老忘了我们每个月还有分红的。” 现在分红越来越多，入了冬卖的更好了。 周钰又道：“明年开始给您和两个哥哥开月银，这回您可不许不要。” 钟伯伯住在他们家，因为他们两口子不要伙食费，钟伯伯也不要教书的月银，还将钟家孩子们的束脩银钱交了。 钟衍想到低束脩，“学堂的束脩要不要涨一涨？” 周钰摇头，“开始定下就不会变。” 不管日后谁来读书，束脩都不会变。 钟衍扯了扯嘴角，“那你准备给多少月钱？” 周钰笑着，“您老别怕给不起您的月钱，学堂有人补贴银钱。” 学堂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赚银钱，为了培养人才，杨三会补贴的。 钟衍这回不担心了，“明年开始我就不客气了。” 杨兮眉眼弯弯，“等曦轩回来，我们再商量定多少月钱。” 钟衍摸着胡子，“也不知道这小子走到哪里了。” 家里少了杨三，好像少了十个人，他真不习惯。 杨兮，“他们骑马脚成快，也不知道过年能不能赶回来。” 周钰，“他到京城忙的事多，过年估计回不来了。” 杨兮有些失落，随后又笑了，“曦轩在京城可藏了不少银钱。” 钟衍还真不知道，“这小子还藏了银钱？” 杨兮笑眯眯的，“是啊，当初南下的时候，周炳不算在内，曦轩是家里最富有的。” 周钰接话，“这小子很会攒银子。” 钟衍乐了，“我以为他只会盯着周炳呢！” 杨兮，“这次去京城不知道会不会带回来银钱。” 周钰有感激，“这小子不会空手回来。” 钟衍对杨三更期待了，“那我可要看他从京城带回多少东西。”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玄之又玄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钟家的宅子已经能住人了，按照周家格局建设的，宅子里也建了地龙和火炕。 今日是钟家搬家的吉日，钟浩和钟毅离开泉州只带了重要的行李，搬家并不麻烦，反而是住在周家的钟伯伯两口子东西最多。 钟浩二人将钟伯伯没带来的书全都带来, 钟伯伯的书房有整整两个书架的书。 钟衍看着书架，语气十分的自豪，“这里面有许多书是我背着默写下来的。” 杨兮帮着摆放的书籍，有的全套书几十万字，默写就要写几十本！ 钟衍见都震惊看着他，老头十分的得意，“当年我在翰林院没少背书，回来就偷偷写, 辞官的时候全都带了回来。” 当年他接触太多书了，有不少不许刊印的书籍，还有许多的古籍。 周钰想到亲爹，爹也这么干过，周家不少书都是爹默写出来的。 书房收拾完了，剩下的钟家下人整理，钟浩和钟毅带来四个小厮，两个车夫，两个婆子。 钟家下人都是干活利索的，没到中午就全部整理完，还置办好了温锅饭。 钟家为了融入上河村，打算三日后请村里人吃饭。 饭菜吃到一半，孩子们吃饱了, 准备回自己的屋子，钟煦推开门愣住了，“下雪了。” 这是瑞州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孩子们高兴极了。 屋子里烧了地龙不冷, 示意钟煦将大门都打开。 这场雪还真不小, 边落雪边化，好一会雪才停留住，没一会地上铺了一层雪毯。 杨兮怀里抱着子律，小家伙没见过雪，现在眼睛都瞪圆了，胖手指着外面，“呜呜。” 杨兮笑着，“那是雪。” 子律歪头看着娘，“呜呜。” 好像问什么是雪一样。 小家伙激动了，双腿在杨兮怀里直蹬，一个劲的往外指，想要出去看看。 周钰起身在门口握了个雪球，拿回来放到儿子手里，子律的掌心热，屋子里温度又高，没一会雪球成了水。 子律瞪大眼睛盯着胖手，还翻来覆去看着，然后嘴巴一瘪, 哇的一声哭了。 杨兮淡定的将儿子放到周钰怀里, “哄吧。” 周钰摸着鼻子, 对上小儿子气鼓鼓的眼睛，好像问爹为啥骗他，他巨冤枉！ 屋子里哄的一声都笑了，都意外周钰会有这样的表情！ 午饭后，周钰一家又坐了一会消汗，一家子才裹紧披风回家。 周钰一只手打伞，一只手握着子恒，杨兮抱着小儿子走在伞下。 叶氏和周小妹走在后面，叶氏看着大儿子一家，她觉得现在死都能瞑目了。 杨兮踩着雪，“我以为见不到雪了。” 他们是北方人，见到雪太亲切了。 周钰看着绿白相间的景色，深吸了一口空气，“舒服。” 杨兮问，“你说这场雪能站住吗？” 周钰摇头，“边下边化站不住。” 杨兮觉得太可惜了，她还想堆小雪人。 回到家，院子里已经打起了雪仗，白朗和黄芪一伙，叶家兄弟一伙。 杨兮乐了，“还是第一次见叶家兄弟这么活泼。” 周钰也笑了，“他们还是孩子。” 杨兮想告诉几个孩子别着凉，见他们玩的开心嘴边的话变成了笑容。 瑞州的第一场雪第二日下午就化没了，一点都没耽误建造周家学堂。 钟家建宅子和周家建学堂请的是村里壮劳力，每日有工钱，受到雇佣的人家能过个好年。 周家学堂封顶的时候，学堂也开始了期末考，考试结束就是寒假，一直到正月十五以后开学。 期末考试，对于钟煦等人有经验，验证学识的时候到了。 杨兮站在门口监考，她的目光看向儿子，这孩子是真拼，还说要考个第一回来。 周钰在隔壁监考，走过来见媳妇盯着儿子，“担心儿子？” 杨兮不担心子恒，只是感慨，“咱们学堂内卷的太厉害！这些孩子都是不服输的性子！” 周钰目光落在钟煦身上，这孩子比子恒都用功，“不管了，乱世将起他们这样也挺好。” 这个学期学的多，一日考四场，四张卷子。 考试结束，钟煦几个精神不错，成绩差的一脸憔悴，越是成绩不好越想对答案，然后是一片哀嚎！ 杨兮忍不住噗嗤笑了，周钰的眼里也带了笑意。 两日后成绩出来，这回每人都有一张成绩单带回家，上面还有先生的评语。 杨兮摸着儿子的额头，“下次继续努力？” 子恒抿着嘴，“嗯。” 他是第四名，不仅每考第一还倒退了。 第一名依旧是钟煦，第二名是叶启恒，第三名是吴芳晴。 大榜一出来，吴芳晴激动地跳起来，杨兮看到钟家几个姑娘不敢置信的模样，显然偷偷开了小灶，结果依旧没考过芳晴。 学生拿成绩单回去，前五名还有奖励，成绩单带回家，开学需要父母签字，意味着学生这个假期要教会父母写名字，父母们立马感觉不一样了，显得学堂更加的神圣。 学堂放假，周钰两口子闲了下来，李氏和张氏来就勤快了。 白当家的娘子徐氏带着江景回义州了，上河村只留了两个婆子看家。 杨兮坐在炭火前烤着肉串，“清闲了，我还有些不习惯了。” 周钰将烤好肉串递给子恒，“算着日子，曦轩已经到京城了，我们也不知道，他的事情进展的顺利不顺利。” 杨兮问，“你说他能找到他二姐和展鹏的消息吗？” 周钰躲开子律抓过来的手，“这就看缘分了。” 有的时候缘分十分的神奇，不该见到的时候对面而过注意不到，该见面的时候离的百米就有感应，玄之又玄！ 京城，杨三安置好耿小姐，为了照顾耿小姐和避嫌，他还特意去买了两个婆子照顾耿小姐。 杨三一行脚程快，绕道去齐家村也没耽搁几日，他已经到京城有些日子了。 杨三在京郊买了个庄子，因为难民的关系，皇上越来越昏庸，又有不少人南下，便宜处理家业倒是便宜了杨三。 随着天色渐黑，杨三沉默的坐着，屋子里已经点燃了油灯，屋子里站着二十人，显得屋子十分的拥挤，却没有一丝的声音。 杨三是主心骨，都等着他下命令。 第一百六十五章 慧眼识人 次日，杨兮两口子不知道昨晚杨三办了件大事，二人一大早起来练武，吃过早饭家里来了客人。 这个客人意外又不出乎意料。 管邑带着贵重的礼物上门，两个托盘，一盘是首饰，一盘是金银, 还有其他包装的礼品。 周钰，“管公子是何意？” 杨兮估算着礼物的价值，真是大手笔啊！ 管邑，“先生，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周钰指着礼物，“你带这些礼物，我是真不明白，如果想送孩子入学堂，我们学堂束脩四百文。” 管邑愣了，他以为要付出不少金银才能送孩子过来，万万没想到，竟然不收礼只收束脩！ 周钰心里愉悦，眼前的是个狼灭，能让这位意外，还挺有趣的。 管邑有些不信的确认，“先生没说笑？” 杨兮起身拿过架子上的入学须知，这是他们两口子新做出来的，拿出一张递给管邑，“不是玩笑。” 入学须知上写着，束脩多少，住宿只需要被子和换洗衣物，一个月的伙食费等等写的清清楚楚。 入学须知另一面是学堂的学规。 管邑仔细看过后, 眼底是震动的, “先生真不问出身？” 周钰, “只要是我朝子民不问出身。” 管邑对周钰的了解不多，周钰这人定居后很少出学堂, 周家又有将军府护卫，家里也有会武的，他想打听周家更多消息太难了。 管邑看着自己带来的礼物，郑重的举着茶杯，“我为轻视先生道歉，先生高义。” 周钰，“入学须知写的很明白，我是不问出身，只是明年学生名额有限，目前还有五个名额。” 管邑，“......” 杨兮接话道：“我们学堂先生不多，明年再收学生已经是第三批学生，所以招收不了太多学生。” 管邑指着隔壁，“我见先生新建了学堂。” 周钰，“管公子也看到了，我们建的学堂并不大，管公子送孩子的话，明年正月十五后来报名。” 管邑深吸一口气, “我打听到先生收第二批学生考品行，明年会有更多孩子报名，先生还要看品行吗？如果只看品行, 对排在后面的孩子是不是不公平？” 他能说他带来了二十多个山寨的孩子吗？每个孩子都是精挑细选的，结果二十个孩子去争五个名额！ 周钰笑着，“这一次有三关，第一关品行，第二关和第三关入学就知道了。” 管邑，“......” 还不如直接砸金银来的省事呢！ 管邑深吸一口气，“先生不能变通吗？” 周钰摇头，“不能。” 他收回对周钰的赞许，这人太精明了，一开始定下规矩不变，道理全在此人这边，他们只能憋屈的认了！ 管邑深吸一口气，指了指桌子上的金银和首饰，“这些东西，我聘请先生去府上教导孩子，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周钰目光没变，心却可耻的动了，桌子上的首饰和金银价值几百两，过年了，该给媳妇和娘买首饰了，再给媳妇置办个披风，脑子里已经写好了一串的单子。 杨兮也被管邑的豪气镇住了，不亏是山匪有钱！ 周钰眯着眼睛，“我怕被管公子抓走。” 管邑，“！！” 他的确打了这个主意！ 周钰本是试探，现在笑容冷了。 管邑忙道：“我每日送孩子来上河村。” 周钰依旧不吭声，也不去看桌上的金银，目光淡淡的与管邑对视。 管邑扯了扯嘴角，“请先生教导他们到过年。” 杨兮算着日子，还有不到一个月过年，这笔束脩天价。 周钰，“只交算账与识字，人数不能超过十人。” 管邑深吸一口气，“不过，我也有要求必须教会。” 周钰嗤笑一声，“再厉害的先生都不能保证每个学生都学会，公子与其要求我，不如好好选送来的十个人，免得浪费了昂贵的束脩。” 管邑憋屈，他想铺开更大的摊子，却没有足够有能力的人，可惜他急也没用！ 杨兮已经写好了契书，将契书递给管邑，“签字吧，一式两份。” 管邑先是看到一手漂亮的字，然后暗道不亏是能当女先生的人，查看契书没问题，利索的签了字。 周钰没签字，拿学堂的章盖了印！ 这是学堂专门的印章，日后与学堂相关的都会盖印章，比如收束脩等！ 管邑目光扫视一圈，“先生的妻弟不在家？” 周钰大大方方的，“嗯，他京城探亲去了。” 管邑似笑非笑，“先生妻弟在县城有人手，先生可知道？” 杨兮开口，“这世道不好，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弟弟为了保护我们才收人练武，弟弟长大了，我这个姐姐为弟弟感到骄傲。” 管邑噎住了，的确，乱世武力当道，如果不是顾忌白将军，后来又查到周先生妻弟有些人手，他早就将周先生两口子掳走了。 管邑笑着，“周先生妻弟有远见。” 周钰勾着嘴角，“嗯，他的确见的远。” 管邑心里憋屈，现在事情勉强办成了，站起身告辞，“明日送人过来，到时候麻烦先生了。” 周钰起身，“请。” 杨兮两口子送管邑出大门，管邑带了四个人，全都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南下时见过。 杨兮等管邑骑马离开，“他带着这几个人，真不怕被人举报是山匪？” “人家现在是正经的商人，请凶悍的护卫挑不出错。” 杨兮又道：“曦轩在县城的势力不能扩大了。” 周钰笑着，“这小子心里有数。” 杨三回来就该上岛了，就是不知道，他能带多少人南下，带太多人也不现实，会引起地方官员的注意。 杨兮看向京城的方向，“这小子真让人惦记。” 周钰，“天冷了，回屋子。” 京城，杨三的庄子里，一箱一箱子的金银被拆开，按照杨三的嘱咐分装等着过日子带走。 叶顺手都哆嗦，他已经不喊杨公子了，而是喊，“当家的，马老头的蒙汗药也太厉害了。” 杨三抬着下巴，“当初逃难我就注意到马老头，没少帮他忙顺势套近乎，马老头的蒙汗药祖传的，他们家的蒙汗药能迷晕老虎，我真是慧眼识人啊！” 叶顺是真佩服，当家的回到京城，没用上一日就将要找的人找全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走私 次日，周家早饭刚吃完，管邑带着人到了，掐的时间特别说，说没派人盯着周家，周钰两口子不信。 管邑带来的不是孩子，年纪都在二十多岁左右, 全都穿着普通布衣，十个人长相都挺普通的，属于砸到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 杨兮心想，管邑的心思的确不小。 管邑道：“他们就交给先生了。” 周钰见每人都自带笔墨，觉得甚好，“嗯。” 管邑没时间留下听课，他要培养好这边的人手，年后他就要回去，大本营离不开他。 周钰等管邑离开, 一改刚才的不在意，温和的道：“每个人做下登记。” 杨兮做好的表格，名字，年纪都有，家乡等。 十个人都是简单识字的，管邑花这么多的银钱，可不是为了送什么都不会的人来学习。 杨兮收起表格简单扫了一眼，嗯，都是假名字，真是不走心，从赵一到赵十。 周钰扯了扯嘴角，还真谨慎，“我先对你们摸底考试，十张卷子, 半个时辰。” 杨兮两口子昨晚写的卷子，卷子一共十道题，题目不多。 十人面容特别的平静，拿过卷子小心的审题, 然后才拿笔填写。 管邑只请了周钰教导，杨兮也有任务，观察十人，万一日后与杨三对上了呢！ 半个时辰过的很快，周钰拿起一张卷子，也不批改，直接讲十道题。 等讲完也到了下课的时辰，周钰才翻看十张卷子，对十人底子有了数。 下午，周钰直接讲课，钟伯伯过来旁听。 杨兮问，“伯伯不是编书吗？编的差不多了？” 钟衍摸着胡子，“编的差不多了，出来转转放松放松。” 杨兮很期待伯伯编辑的教学书，古代能中进士又能在官场立足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伯伯的确不像他们两口子见识多, 却有自己的学识积累！ 杨兮想到长子，自从钟家有了书房, 子恒时常去钟家, 为的就是书房里的书。 钟衍突然小声道：“我为曦轩借的兵书，过几日就送到了。” 杨兮，“还是伯伯厉害。” 当初伯伯没上杨三的船，伯伯看着钟谨大哥买民间兵书，上船后，伯伯分享人脉，还为杨三借兵书。 钟衍，“这本兵书是前朝名将的一生战事理论，可惜不是原本。” 他朋友家藏书不少，这本兵书，还是朋友祖宗机缘见过默写出来的！ 杨兮问，“伯伯付出了什么？” 钟衍笑着，“我只是借，这份情分还是有的。” 杨兮道：“等曦轩回来，他一定不会辜负伯伯的心意。” 钟衍摸着胡子，“也不知道他们返程没有。” 杨兮，“我已经不指望曦轩过年能回来，正月十五前回来就好。” 古代的信息太不方便了，他们完全不知道京城的任何消息，因为浪费人手，杨三也不会派人送信回来，现在他们全靠猜！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年底，家家户户为新年早早准备起来。 杨兮和周小妹置办的年货，谁让家里的男人都忙。 定居后的第一个新年，对周家很重要，杨兮置办了不少的年货。 这日县里传来消息，每年会来的游商来了，每年游商会带许多新鲜货到处游走，年底是游商最多的时候。 游商也有自己的线路，来向县的这支游商已经有十几年了。 因为游商，周钰特意放了半日假，亲自带着媳妇和小妹去县里看看。 到了县城与钟谨两口子汇合，杨兮疑惑，“我们刚来瑞州的时候还没过年，怎么没见到游商？” 朱氏解释，“游商的货物不愁卖，他们不会多停留，去年你们到瑞州，他们估计已经离开了。” 杨兮看着搭建好的棚子，棚子很长，足足有七八十尺，棚子前搭了架子，上面正陆续的摆放货物。 棚子里的地上垫了厚厚的稻草不说，上面还铺了几层竹席子。 杨兮目光落在竹席子上，上面全是箱子，货物都在箱子里。 朱氏道：“别看环境捡漏，卖的货物都是好东西。” 杨兮看着时辰，“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朱氏道：“等货物摆放好，快了。” 棚子前聚集了很多人，一眼看过去，嗯，全是穿着不错的买主，普通的百姓没有上前的，都在很远的地方站着看热闹。 朱氏注意到杨兮的目光，“百姓不敢过来，碰坏了东西要赔的，他们赔偿不起。” 杨兮了然，以前一定发生过不少赔偿事件，百姓们都怕了。 杨兮一行很显眼，县令夫妻，县里大户人家都认识，所以杨兮这边一点都不拥挤。 货物摆好时辰到了，一声鼓声响起，游商打开了架子上的所有盒子。 杨兮眨了眨眼睛，宝石的首饰，精致的银质宝石酒杯，最显眼的是自鸣钟，还有几样小巧的玻璃制品。 杨兮回到周钰身边，“海禁也阻挡不了走私，听听每一样商品的价格真是暴利。” 周钰看着架子上的商品，回忆京城洋货铺子的商品，“京城铺子卖的商品，有不少还没有游商卖的好！” “谁让南边繁华，好东西见得多了。” 周钰问，“有没有想买的？” 杨兮还真有，目光落在自鸣钟上，可惜价格太美了，从管邑手里得到的束脩，已经花了百两，百两银子不是杨兮花的，全是周钰花的，有家中女眷的首饰等，周钰给全家都买了礼物。 周钰也注意到自鸣钟，沉默了，的确太贵。 周钰两口子对走私来的西洋货没什么惊艳的，除了自鸣钟没有想买的心思。 朱氏今年手头宽裕不少，给自己买了一套首饰，然后回头找杨兮，“没有看上的？” 杨兮摇头，“没有。” 朱氏想买的东西太多，“价格都太贵了。” 杨兮，“暴利啊。” 朱氏，“嗯？” 周钰则问钟谨，“大哥知道这些是走私来的货物吗？” 钟谨点头，“嗯。” 周钰继续压低声音问，“没人管吗？” 钟谨带着周钰离开人群，语气嘲讽，“没人敢管，游商背后都有势力，不知道多少势力和家族参与进去，暴利下谁敢管？谁管谁不想活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疯狂 周钰看着火热的游商铺子，货物价值几万两，“暴利。” 钟谨面容慎重，“是啊，正是因为暴利才将各势力紧紧联系在一起，暴利下是疯狂，谁敢动海上走私, 谁的家族别想见到第二日太阳。” 周钰懂，杀一个人起不到警告的效果，全族才能震慑人，巨额利益皇子都可以杀。 钟谨继续道：“南边各势力家族或多或少都参与了进去，斗也只能是他们自己内斗，外人谁碰谁死。” 周钰, “看来他们内部斗的也厉害。” 钟谨嗤笑, “为了利益分毫不让，江南富饶, 呵呵，富饶下是黑暗。” 有些大州的家族，就是当地的土皇帝，朝廷官员都要捧着小心奉承。 周钰看着为商品争抢的人群，世家交错，朝廷昏聩对各州掌控力逐年下降，世家的发展已经到让人心惊的地步，就算没有北方乱民，天下迟早也要乱的。 周钰看着商品，听听游商的喊话，西洋的香料等等，一点都不掩饰走私得来的商品。 等贵重的物品卖的差不多了，杨兮才看到感兴趣的，西方的全套画具和染料。 杨兮买了一套, 价格也不便宜, 十两银子一套。 朱氏咋舌，“这也太贵了。” 杨兮笑着, “学堂用。” 朱氏, “那也贵。” 杨兮心算厉害，陪着朱氏选东西，她就根据商品价格计算了，等一行人回到县衙，杨兮坐下道：“一个时辰，我周边就卖了一万八千两。” 周钰眯着眼睛，“看来我算少了，这些货物价值八九万两。” 杨兮感慨，“向县的富人真多。” 钟谨笑着，“的确不少。” 朱氏以前真没算过货物价值多少银钱，倒吸一口凉气，“游商一年敛财一次，这些年积累多少财富？” 周钰解释，“其实走私也有风险，海上不可预测的太多，有的时候船毁人亡。” 钟谨，“风险这么高还走私，可见其中利益的巨大。” 朱氏见时辰不早了，“先吃饭。” 吃过午饭，杨兮两口子去笔墨店铺买笔墨纸砚, 家里消耗的快，掌柜的都熟悉了他们。 掌柜的问，“还是如往常一样的量？” 周钰道：“往常的四倍。” 掌柜的高兴，让伙计去准备，算账的时候还摸了个零头。 杨兮两口子出了店铺，周钰问，“还去哪里？” 杨兮基本将年货都采买齐了，她怕忘了特意写了单子，并没有遗漏了，想了想，“买些点心回去？” 周钰，“好。” 二人去点心铺子，南方点心花样特别的多，杨兮买了不少点心。 两口子回家，杨兮见胡娇也在，笑着道：“今日买了不少点心，还想着给你送过去，你来就不用小妹去送了。” 胡娇不好意思，“我不能要。” 杨兮不容拒绝，“你做的鞋子娘十分喜欢，你不收下点心，娘日后还怎么接你做的鞋？” 叶氏拍着胡娇的手，“收下吧。” 胡娇，“谢谢先生，谢谢伯母。” 杨兮抱起子律回去东院，心里想着胡娇，胡娇自己穿的鞋比较特殊，胡娇花了不少心思琢磨鞋子。 杨兮感叹胡娇心灵手巧，胡娇送给婆婆的鞋子，她试了试太舒服了。 可惜胡娇不敢给她做鞋子，只给婆婆做了鞋子，她想要鞋子胡娇一定不要银钱，她想想能送胡娇什么东西抵消。 回到东院，杨兮说了打算，“你觉得如何？” 周钰，“挺好的。” 杨兮示意周钰看儿子，她找出布料和用的东西回了主院，胡娇一口应下了。 胡娇不能给男子做鞋，孩子是没问题的。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过了小年，来周家送年礼的很多，不仅有学生，还有上河村的百姓。 杨兮早有预料，年底她买了两头猪还年礼用，一年到头都想敞开了吃顿肉。 新年的年味十足，可惜周家不能挂红，知道周家守孝，百姓求对联不会来周家，钟家落户上河村，百姓也不敢上门的，那是县令家。 所以都求到了学堂学生面前，写对联和福字，学生们又得了一笔银钱。 这让更多百姓想送孩子入学堂了！ 胡娇做的鞋子，年三十前做好的，杨兮还了礼，够做衣服的料子，还有一些补身子的红糖等。 二十九这日，周小弟才从兵营回来，这小子带了不少年货回来。 周小弟指着马车上的东西，“嫂子，这是白将军送的年礼，这是礼单。” 他采买的年货在驴车上。 杨兮接过礼单，上面有不错的补药，最惹人主意的是二十年份的山参，其他的是点心和布料了。 周小弟买的年货都是吃的，一些珍贵的海鱼等。 周小弟兴奋的道：“我跟着将军上船出了一趟海，可惜没走多远就回来了。” 周钰挑眉，“白将军怎么想着出海？” 周小弟道：“瑞州海盗不少，将军有心思收拾海盗，可惜自从将军剿灭一支海盗后，海盗更谨慎了，将军才想出海看看。” 周钰问，“白将军攒了不少粮草吧？临近年关了，还严格控制伙食吗？” 周小弟，“还严格控制，我听副将说只有年三十能吃顿好的，将军攒的多也经不住消耗，大哥，养兵消耗太大了。” 周钰心里有数了，白将军有成算就好，只要白将军有粮草，瑞后明年依旧平稳。 嘉州，杨三一行已经到了嘉州，停在嘉州过年，杨三其实更想加快速度回瑞州，他离开瑞州太久了，周家在他心里是家，他想回家了。 可惜新年的意义不同，他要安抚人心，这个新年一定要过好的。 杨三分了几路往南下的，他带的人最多，白当家的镖行早就启程南下，这次南下只有他自己。 马老头手里拿着酒葫芦，坐到火堆边，“当家的要不要喝两杯？” 杨三摇头，“您老也少喝些酒。” 马老头哈哈笑着，“我年纪不小了，日后能喝的日子更少，趁着能喝的时候，我可要多喝几杯。” 杨三无语，“您老为了小马也要多活几年不是。” 马老头哼了一声，“他日后跟着你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家 杨三扯了扯嘴角，“小马十分担心您老。” 马老头想到孙子倒地放下酒葫芦，“我就剩下这个孙子了，呵，乱民杀我全家啊！” 他恨死北方的乱民了，可惜他老了，为了孙子才继续活着。 杨三, “您老别想了，您老享福的日子在后面。” 马老头不喝酒了，拿起烟杆抽了起来，当初从家乡逃难到京城，他就看出杨三不简单，果然没看错人，这小子心思大着呢！ 杨三烤着肉，闻着肉上的香气, 想到了京城, 现在京城可过不好新年，杨三的心情十分的愉悦。 次日，大年三十，今日没有婆子来帮忙做饭，齐婆子去了厨房，现在厨房管事的孙柳姐弟。 年三十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其中有四道是北方菜。 齐婆子的厨艺不错，尤其是炖汤。 家里少了杨三，新年没有去年热闹，周炳日日惦记未婚妻，新年也没平静下来，吃过饭就回院子了。 反倒李争带着小厮们吃的很热闹。 年三十守夜，叶氏已经没有去年那么伤感了, 还能与杨兮说笑，因为身子骨原因没坚持到最后。 大年初一，家里只有子恒两个孩子, 周小弟和周小妹都攒了不少银钱，给两个侄子不小的红包，一个红包里装了一两银子。 杨兮和周钰没给那么多，他们给的是铜钱，六百六十六个铜钱，因为铜钱太多，红包里用纸写的数额。 铜钱早就装到了两个孩子的钱匣子里。 今日周家大门开着，村里的孩子会来拜年，早饭刚过，孩子们装着胆子来了，孩子们畏惧周家，却也聪明，知道来周家拜年能得好吃的，大年有讲究吉利，不会撵他们走的。 杨兮没准备铜钱，准备了糖果，有麦芽糖，各种糖果，其中不少是杨兮指点孙柳姐弟做的，糖果用竹叶包裹着，系着彩色的线, 特别的精致。 孩子们喜欢极了，每个来拜年的孩子能得到两颗糖果。 杨兮还准备了自家做的类似饼干的点心，点心每人一块。 虽然没得到铜钱，孩子们依旧很高兴，甜甜的说着吉利话。 然后来拜年的孩子更多了，糖在古代是好东西，能吃一块糖对孩子们太有吸引力了。 钟家给的是铜钱，来拜年的都会给两个铜钱，好事成双的意思。 子律和子律随着周小弟和小妹去拜年，他们都得到了红包，红包不小有一两银钱。 钟家孩子也来拜年，杨兮两口子准备的也是一个红包一两。 叶氏羡慕的道：“钟家认定兴旺啊。” 自己什么时候能有十个孙辈？ 杨兮两口子当没听见，他们已经打算好不生了。 新年过后日子过的更快了，转眼到了元宵节，杨三依旧没到家。 杨兮两口子更惦记了，每日都要念叨一句杨三到哪里了，周炳已经养成每日会在门口眺望远方了。 正月十五一过，学堂开学了，想入学的学生更多了，来报名的人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杨兮看着排在第一位的管邑，竟然比上河村百姓来的早，“管公子来的真早。” 管邑接过号牌，“谁让学堂的入学名额少呢。” 周钰告诉他只有五个名额，那是周钰分配好后剩下的名额，他已经知道白将军送孩子来学堂了！ 杨兮笑了笑越过管邑继续发号牌，一年的时间，学堂的名声更广了，她能看到远处的马车，这次县城来了不少孩子。 杨兮准备了一百个号牌，最后没够发，又临时用竹子做了号牌。 学堂内，周钰和钟衍考核孩子们，钟浩和钟毅做记录。 这次县城和阳镇来的父母没不耐烦，去年走掉的十分后悔。 白将军送来的孩子已经先一步办理入学，这些孩子都是兵将家的孩子们，白将军送孩子来学本事的，所以选的孩子都是懂事的孩子，又有白朗压着，十个孩子都十分听话。 管邑带的二十个孩子，只有八个过了第一关，一下子去了十二个。 管邑抿着嘴，“周先生，这些孩子都是我仔细挑选过的。” 周钰一副你是谁心里没数的表情，沉声道：“成长环境对孩子心性有很大的影响。” 管邑对自己狼灭的狠没点数吗？他眼里品行不错，周钰不认同，这八个孩子能过还是他放水的结果！ 孩子的成长环境太重要，别指望山匪堆里长大的孩子不受影响。 管邑扯了扯嘴角，看向落选眼底不服的十几个孩子，深吸一口气，“打扰先生了。” 钟衍胡子有些抽动，他们学堂收的都是些什么孩子啊！换做以前，他死都不会教的，想到杨三最后忍了。 今日报名的有一百五十三个孩子，里正家的长孙不算在内，去年考成绩过关，已经成了学堂的学生。 第一关有五十三个孩子过关，可见第一关多严格了。 第二关更有意思，两两一组互相观察对方，写出对方的优点并打分，十分最高。 孩子们傻眼了，品行不错，还是有自己小心思的。 第二关后只剩下三十三个孩子，其中有镖行的孩子七人，周钰留给镖行五个名额，徐氏回上河村说让镖行的孩子自己考。 管邑带来的孩子只剩下四人了。 最后一关结束，入学的有二十二个孩子，本来算上给附近村子的十个名额，加上给镖行的五个名额，今日只收二十个孩子的，多出的两人，周钰实在是喜欢就留下了。 镖行入学四人，管邑带来的孩子，只有两人入学。 管邑，“......” 他亲眼看着孩子们闯关，也只能认了。 周钰算着人数，加上白将军的十个名额，一共三十二个孩子入学，比他预计的多两个孩子。 他想着杨三，不知道杨三待会来多少孩子。 入学的孩子们，明日正式开学，父母见识到入学名额竞争激烈，更觉得学堂不得了了。 柳里正摸着胡子偷笑，先生给了上河村和附近村子十个名额，先生向着上河村的。 否则，村里的孩子哪里挣得过县城和镇里的孩子们。 第一日开学，周钰两口子最高兴的是杨三送信回来，杨三已经快到义州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打架 现在的学堂将近一百个学生，已经是很大的学堂，这也就造成，上河村的宅基地涨价了。 最有意思的是，上河村本就接收南下的百姓落户，因为学堂，上河村成了南下百姓的首选。 年后没出正月, 上河村就有十户定居上河村。 钟家左右的宅基地都卖了出去，已经动工建宅子。 正月二十四这日，去年出去服徭役的劳力可以回家了，这是近十年最长时间的徭役。 周钰陪着柳里正去接的人，回到上河村的时候，正是学堂下学的时候。 上河村的村口已经聚集了许多的百姓, 上河村下学的孩子们也去了村口等待。 杨兮的眼神好, 远远就见到一条长龙, 那是服徭役的人回来了。 没一会队伍越来越近，村口十分的热闹，离得远也能依稀听到声响。 杨兮没转身回家，等着周钰回来，又等了一会，家里的驴车到了家门口。 周钰从驴车上下来，杨兮问，“回来可顺利？” 周钰握着媳妇冰凉的手，“顺利。” 这时村口的百姓已经陆续往村子里走，杨兮能听到哭声了。 杨兮疑惑的看过去，“可有人出事了？” 周钰拉着媳妇往回走，“没人出事，这次服徭役辛苦, 去的人瘦的厉害。” 杨兮, “能养回来比丢了命强。” 周钰, “这次去的都丢了半条命，没三四个月养不回来。” “这么严重？” 周钰点头, “嗯，上河村是唯一没有死伤的村子, 其他的村子都有伤亡，少的死了三两人，多的十几人。” 杨兮深吸一口气，心里骂着顾知府不做人，一个大夫都没给请，药也不配，心是真的狠。 次日，周家和钟家门口堆了不少的青菜和鸡蛋等。 百姓再次感谢周家和钟家对上河村的庇护，没有两家，上河村不会这么幸运。 赵家的几个孩子情绪不高，杨兮猜赵老汉的情况不太好，赵老汉本就上了年纪，这次年轻的壮劳力都受不了，何况赵老汉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杨兮依旧不懂赵老汉怎么想的，问周钰，“他为何要自己去？” 周钰, “舍不得长子。” 上次是赵老二去的，赵老汉怕长子出事, 加上赵老汉以为他会多照顾他，结果算错了。 下午，赵大姑娘来学堂，赵老汉请了大夫，让赵家的几个孩子回去。 杨兮知道的时候，她和周钰明白，如果不严重，赵老汉不会找孙子们回去，赵老汉挺过去还能活，挺不过去就悬了。 下午下学，杨兮两口子刚回家没一会，隔壁学堂住宿的学生就打了起来。 二人又回了学堂，打架的学生已经被李争和莫陆分开。 杨兮一看，白将军送来的孩子和管邑送来的孩子打起来了，白将军送来的孩子以白朗为首抱团，他们不会欺负同学，却不代表脾气就是好的。 管邑送来的两个孩子，从小摔打长大的，那也是有脾气的。 天生立场不合，结果终于打了起来。 杨兮看向白朗，白朗正冷着脸，转过头问李争，“怎么回事？” 李争也不清楚，“我们也刚过来。” 白朗站出来，“我们练武，他们在一旁说是软脚虾，所以就与他们比试比试。” 杨兮一言难尽，你们十一个打两个，这叫比试？这根本就是群殴！ 周钰开口，“比试？再比试给我看看。” 十几个孩子沉默，这时谁也不敢吭声，他们因为练武五感灵敏，意识到先生动怒了。 杨兮揉了揉额头，管邑带来的刘烸和赵桦是真的惨，鼻青脸肿不说，还打掉了两颗大牙，幸好还在换牙期，日后能够长出来。 杨兮看着白朗，这孩子让杨三带的有些偏，完全没有白将军的光明磊落，什么都喜欢就是不喜欢吃亏。 周钰语气淡淡，“怎么不比试了？” 等了一会依旧没人说话。 周钰冷笑一声，“我看你们就是精力足，既然如此抄教学书百遍，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笔墨纸砚找莫陆领。” 白朗脸一下子变了，“先生，我错了。” 周钰笑了，“你们只是比试，哪里错了？对了，抄写的不好要返工的。” 十几个孩子脸色特别的白，百遍，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都是识字的，能被选出来就是为了更好的学习知识，所以会写毛笔字，只是百遍太多了！ 杨兮两口子回家，杨兮见周钰笑了，“不生气？” 周钰，“早就料到会打起来，比我预想的晚了不少。” 杨兮笑着，“难怪你不让我们准备教学书，原来早就想好处罚了。” 周钰点头，“我们写要写到什么时候，他们抄写还能磨磨性子，一举两得。” 杨兮拉着子恒的手，“算着日子曦轩快到家了。” 周钰，“他不会那么快回来，他带回来的人不少，需要安置好他们才能回来。” 杨兮笑着，“周炳恨不得去迎他了。” 杨三不仅自己写信回来，还带回来耿蓼写给周炳的信，周炳高兴未婚妻顺利南下，急迫的想见到未婚妻。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了七日，镖行的人护送耿蓼到了周家。 白当家亲自护送的，杨兮两口子带着周炳从学堂回来，大厅内，白当家和耿蓼相对而坐。 周钰没开口，周炳已经快步走到耿蓼面前，未婚夫妻对视着，虽然都没有说话，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耿蓼眼睛红了，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没有哭声，却包含了所有的委屈和惊喜。 一时间，周钰两口子更不好开口了。 周炳手忙脚乱的给未婚妻擦眼泪，“别哭。” 两个字落下，耿蓼哭的更惨了，“呜呜，我，我以为你死了，所有人都说你死了。” 周炳不顾忌身边有人了，忙将未婚妻抱在怀里，“我没死，我活得好好的。” 杨兮一言难尽，周钰示意白当家去后院聊，将空间留给未婚夫妻。 到了后院，白当家先开的口，目光灼灼，“周先生，杨兄弟带了不少人南下，你可知道？” 周钰，“知道。” 白当家愣了，没想到周先生大方承认了，一时间有些纠结了。 第一百七十章 归家 周钰等齐婆子放下茶，亲自给白当家倒了一杯，“曦轩是个重情义的，当初帮过他的他都记得，现在我们日子过得好了，他舍不得朋友留在北方受罪，至于人多, 谁让曦轩是个喜欢交朋友的。” 白当家扯了扯嘴角，他信了这话才傻，可他又不能直白的揭开，他清楚一旦揭开，他就会与杨曦轩牵扯不清了。 一时间，只有喝茶的声音。 杨兮打破了沉静，询问道：“曦轩请当家的护送耿蓼来上河村？” 白当家点头，“他请镖行护送，我正想来上河村看看妻儿, 我就接了这一单护送。” 杨兮继续问，“曦轩可有送信回来？” 白当家拍了额头，从怀里拿出信件，“这是他写的信。” 杨兮接过打开看信的内容，信上写着，从京城南下分了几路人走，他要等没到的人，要将所有人安排好才能回家，估计要一个月的时间。 杨兮将信递给周钰，周钰看过信目光深了深，这小子早就盯上一支海盗，现在人手足够, 已经到了接收这支海盗的时机。 白当家心里复杂极了, 年前与杨曦轩去京城, 他离开京城，杨曦轩的变化还不大，这次见到人，白当家虎了一跳，明明才长了一岁，杨曦轩气势变了，已经一副当家人的模样。 白当家回忆着杨曦轩的二十人护卫，个个人高体壮，一看就都是练家子。 白当家恍恍惚惚的，才多久，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周钰感觉到白当家目光，他也不在意，他巴不得白当家询问，可惜白当家顾忌太多了，而且杨三的势力还不够打动白当家。 白当家坐了一会，又说了义州的一些情况，见到周炳这对未婚夫妻来后院，就起身离开了。 杨兮拉着耿蓼坐下，摸到的是略有粗糙的掌心，“辛苦你了。” 去寺庙清苦，娇小姐双手有了茧子。 耿蓼眼睛哭的红肿, 依旧是个漂亮姑娘，声音沙哑语气却是欢喜的, “不辛苦。” 她入寺庙就想好待一辈子的，心里早有准备，她一点都不辛苦。 周炳听得更心痛了，“怪我。” 耿蓼摇头，“不怪你。” 耿蓼理解，秦家被灭族，周炳假死就不能出现，现在安定后还惦记她，她的情就没被辜负。 杨兮问，“一路南下不容易，没少遭罪吧。” 耿蓼忙道，“没遭多少罪，我们一行人多，虽然路上不平静，却也没人敢拦路，我身边还有两个婆子照顾，我一路南下反而胖了不少。” 杨兮听了这话，再看耿蓼的样子，心里有数了，曦轩为了避嫌，估计没见耿蓼。 的确如她猜的，耿蓼说了如何假死，如何被安排，一路南下基本都在马车里等等。 周炳惊讶，“曦轩竟然这么懂礼了。” 周钰开口，“他越懂礼，越说明对你的重视。” 杨三越小心越说明不想让周炳心里有任何的疙瘩。 周炳听得心里特别舒服，“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他。” 杨兮见耿蓼疲惫，耿蓼的住处她早就准备好了，耿蓼与周小妹一起住主院，耿蓼的行李也不少，都是杨三安排人置办的。 至于跟着耿蓼回来的两个婆子，到了周家不用继续照顾耿蓼，成了周家的婆子，日后归齐婆子管。 叶氏听了耿蓼的事，她就对耿蓼十分有好感，现在见到人，耿蓼长得漂亮，还是有福气的脸，叶氏就更喜欢了。 叶氏道：“日后这里就是自己家，别拘谨。” 周小妹打趣道：“等二哥出了孝，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未来的二嫂好。” 耿蓼的脸涨红了，周炳傻笑着，“咳咳，别打趣了。” 耿蓼的脸更红了，周炳的话是默认。 杨兮也乐了，耿蓼来是喜事，“今晚一定要好好的庆祝庆祝。” 周炳，“那个蓼蓼喜欢吃红烧肉，还喜欢吃蒜蓉排骨，嫂子，只要是肉她都喜欢。” 耿蓼，“！！” 她的形象，她还想好好表现的！ 杨兮乐了，“好，我这就让齐婆子安排。” 晚上饭菜十分的丰盛，一半是耿蓼爱吃的，周炳时不时去厨房添一道菜，造成桌子上有二十多道菜。 耿蓼脸红的都要熟透了，在桌子下狠狠的拧了周炳的手，好像她只爱吃一样！ 周炳一点都不觉得疼，未婚妻来了，他浑身都是幸福！ 他日后不再是一个人了，身边有耿蓼，他才觉得自己真正融入了周家，“真好。” 耿蓼眼睛又红了，“傻子。” “你才是大傻子。” 以为他死了，还要为他守一辈子。 杨兮本来看着菜色挺有食欲的，现在才喝了一碗汤就饱了！ 周钰拿过媳妇手里的汤碗，“别光喝汤吃菜。” 杨兮见碗里是她爱吃的菜，又有了胃口。 周钰低声道：“我去厨房点的。” 杨兮勾着嘴角，“甚好。” 周小妹左看看右看看，很好，桌上有娘爱吃的，唯独没有她爱吃的！ 周家多了耿蓼，耿蓼是耿家嫡女，从小被家族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与周小妹特别聊的来，没两日，两人就形影不离了。 周炳时常目光幽幽，他的未婚妻被周小妹抢走了！ 钟浩和钟毅两兄弟只关心杨三什么时候回来。 钟浩又问周钰，“他写信回来就没多说说？” 周钰，“他的性子更喜欢当面说。” 钟浩对杨三好奇极了，“他带了多少人回来？又如何安置？” 周钰笑着，“等他回来亲自告诉二哥。” 钟浩撇嘴，“前提他能早些回来。” 钟衍开口道：“昨日钟家来信了。” 钟浩的脸色不好了，周钰问，“道歉的？” 钟衍点头，“年后我送信回去说了分出来，迟迟不回信，现在才送道歉信来。” 周钰讽刺，“真是有诚意。” 钟浩哼了一声，“族长就是想拖着，他们以为我们家的地在泉州，我们一定会回去。” 钟毅接话，“族人巴不得我们不回去，他们好占了土地。” 周钰笑着，“秋收的时候他们会哭。” 钟衍哈哈笑着，他已经放下家族，所以真不生气。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后的下午，杨三终于回家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成算 周家门口停了四五辆马车，六个壮汉骑着马护卫着马车，惹得附近建宅子的百姓探头查看。 杨三从马车上下来，他并没有骑马，神色有些疲惫，眼眶是青色的，站在家门口, 眼睛却是明亮的。 杨三在莫陆惊喜的目光中迈入家门，对着莫陆道：“将护卫安排好。” 莫陆激动的喊着，“是。” 杨兮两口子听到声响从小门回家，见到杨三，两口子眼底是激动的，这小子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杨兮眼睛有些发热，忍下想哭的冲动，忙走上前, “这长了一岁个子也长高了，大小伙子了。” 杨三在外几个月，最想念的就是家，这是他心里的柔软，咧着嘴傻笑，“姐，我今年都十九了。” 杨兮鼻子有些酸，“是啊，都十九了。” 周钰站在一旁打量杨三，这小子变化的确很大，注意到杨三眼底的疲惫，手拍着杨三的肩膀，“好，回来就好。” 杨三倒吸了一口气, 嘶了一声。 杨兮紧张了，“这是怎么了？” 周钰也忙收回手，皱着眉头, “你受伤了？” 杨三露出个想哭的笑容，“嗯, 肩膀受了伤。” 杨兮扶着，“你怎么还受伤了？” 周钰眼底闪过担忧，“我们回后院再说。” 回到东院，杨三坐下打量着屋子，屋子里又添了不少东西，很多是子律的，“子恒和子律呢？” 杨兮给杨三倒水，“子恒上课，子律在主院。” 周钰坐下问，“怎么伤到的？” 杨三喝了水，摸了摸鼻子道：“随我南下的人，算上家眷有两千三百多人。” 杨兮，“......” 周钰的眼睛也震动了，这比他预想的多了一倍还多。 杨三语气得意了，“这些人有从东北逃难认识的，还有许多难民中身手不错的人。” 杨兮好一会才消化消息，“这也太多了。” 杨三，“朝廷收编乱民，逃难的难民有许多和乱民有仇, 朝廷想驱赶难民回家乡，难民不走又不知道该如何南下，我的到来是许多人的希望。” 通过熟人牵线，跟他走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还是他精挑细选的结果，否则人数会更多。 周钰高兴杨三会收拢人，“不错。” 杨三得到赞许直了直腰身，继续道：“我在义州等各路南下的人，人都到齐了，我带着人手去收编看好的海盗，收编海盗很容易，海盗才三百多人。” 顿了下继续道：“只是我带的人有些多，一支海盗的地盘不够，我就带人去附近收编其他两支海盗，我第一次船上打仗，那日又有些浪，一个不慎挨了一刀。” 杨兮关心的问，“严重吗？” 杨三安慰，“姐，我没事，我十分惜命，打仗的时候穿了护甲。” 为了证明自己伤的不严重，杨三动了动肩膀。 周钰问，“所以你现在的地盘不小？” 杨三心虚的摸着鼻子，“现在估计是瑞州最大的海盗了。” 杨兮，“......” 厉害了。 周钰问，“你将人手全都带到海上了？” 杨三摇头，“没有，我准备一半的人手留在海上，至于他们的家眷，日后会开荒种田，剩下的一半人手，我准备开个镖行，利用镖行将附近各州摸清楚。” 杨兮问，“你将人手都留在县城了？” 杨三，“没有，我只带回来十几人，其他人都在海岛休整，等这边安排好再过来。” 周钰又给杨三倒了一杯水，“你在瑞州边境安置的难民呢？” 杨三有打算，“我选出不错的人手，剩下的全部给一笔银子回乡种田，我需要粮食。” 杨兮两口子不继续问了，杨三心里十分的有成算。 杨三却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姐，姐夫，我此去京城并没有发现姐姐和展鹏的消息。” 他派了人打听，差点将难民区翻了个遍，依旧没有消息。 周钰问，“你可去周府查看？” 杨三的表情一僵，杨兮注意道，“怎么了？” 杨三，“周府没了，宅子已经成了徐老贼的了。” 周钰握紧了茶杯，好一会才慢慢松开手，杨兮的脸色也不好。 杨三摸着鼻子，“姐夫，早晚这个仇咱们会报的。” 周钰点头，“嗯，辛苦你了。” 杨三为了转移话题，忙起身出去，没一会带着莫陆回来了，莫陆捧着一个箱子，箱子十分的重，莫陆练武力气很大捧着都吃力。 杨兮好奇了，“箱子里是什么？” 杨三示意莫陆将箱子放到桌子上，砰的一声，桌子晃了晃，可见箱子有多沉。 杨三拿出钥匙打开箱子，箱子一打开，周钰两口子沉默了。 箱子里是金锭子和各种珠宝首饰，十分的晃人眼睛。 杨三将首饰拿出来，“这些都是我给姐姐选出来的，姐，你喜欢吗？” 杨兮深吸一口气，这些首饰品相都是极好的，“这些首饰你哪里来的？不会是周炳给你地图得的吧！” 杨三撇嘴，“才不是，周炳给的地图，里面藏的全是金银一件首饰都没有。” 齐家村的藏宝地只有十万两的银子。 周钰眯着眼睛，“海盗的？” 杨三笑眯眯的，“只有一小部分是海盗窝里选出来的，剩下的是我从京城弄到的。” 杨兮拿出一串珊瑚手串，又拿出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这品相市面上都少有，“你在京城干了什么？” 杨三从箱子底部翻出两块雕印章的料子，“姐夫，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周钰心里喜欢，“谢谢。” 杨三清了清嗓子，“姐，你也知道我回京城打听我二姐的消息，我先接了耿小姐，打听一圈也没有二姐的消息，我就忍不住往坏的方向想，我二姐虽然不是美人，长得其实也还可以。” 杨兮表示她懂，独身女子太危险了，不仅乱世出门不安全，天平年间出门依旧十分危险。 杨三继续道：“我就打听戏园和花楼，还真发现不少藏匿姑娘的庄子，这些庄子里的女孩有的是抓来的，有的是难民中选出来的，只有少部分是买来的。” 周钰皱着眉头，“你端了这些庄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 底气 杨三摇头，“没有，这些庄子端了日后会有更多个，我顺腾摸瓜查背后之人，啧啧，这京城是真脏。” 杨兮静静的听着，京城的戏园和青楼是消金窟, 背后站着的都是权贵。 杨三，“我查到的消息，京城有许多官员放利钱，我就挑了个最大的瓜端，抢劫后派人将查到的消息写出来，利用乞丐在京城洒证据。” 杨兮，“你将查到的证据洒遍了京城了？” 杨三嘿嘿笑着，“只默写了一半证据，剩下的证据都丢到了徐家。” 杨兮愣了, 心里感动，“太危险了。” 杨三摸着鼻子，“乱糟糟的我才能顺利离开，否则分批走，南下的人太多依旧惹人注意，只有京城乱糟糟互相猜疑，才没精力注意难民。” 周钰，“你也太胆大了。” 杨三眼睛亮晶晶的，“姐夫，你猜我在京城得了多少银钱？” 周钰摇头，“不知道。” 杨三搓着手，“金银就有十五万两，这还不算上珠宝首饰。” 杨兮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杨三, “其实不算多, 这只是我查到的一处藏银地方。” 周钰想到有些人喜欢在花园内建密室，“的确不多。” 杨三遗憾的很，“我也知道金银都搬进京城了，可惜太危险，查到一处藏银地方是幸运。” 这笔银钱没来得及入京，结果被他给端了。 杨兮问，“没人查到你身上？” 杨三摇头，“没有，我做的十分小心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加上早就准备的证据，这些人自保不暇，哪里有时间管丢的金银。” 等有时间仔细调查，一场大雪掩盖了所有的证据，他也南下离开了京城。 杨兮好奇地问，“你收编海盗也没少得金银吧。” 杨三摊开手，“我看好的海盗穷的很，其他两支什么恶事都做的确有些银子，大概有几万两。” 杨兮心里默算着银钱，“不小的家底了。” 杨三眉眼弯弯，他也没想到此去京城收获如此之大, 他有了这些家底可以好好发展人手了。 周钰，“你要开镖行, 休息两日去县城与钟大哥谈。” 杨三点头, “嗯，我休息两日去县城。” 杨兮道：“你赶紧去休息，你身上还有伤。” 顿了下将箱子推给杨三，“这些珠宝首饰你拿回去，你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 杨三摇头，“姐，我现在手里有不少银钱，也不差这些东西，姐，这些是我给你选的。” 周钰握了下媳妇的手，“收下吧，他的心意。” 杨兮见杨三期待的目光，“好，谢谢。” 杨三高兴了，“咱们姐弟说什么谢不谢的，不过，我才出去多久啊，家里就建了新学堂。” 周钰，“学生太多，前院不够用了，你这次回来准备送多少孩子入学堂？” 杨三嘿嘿笑着，“姐夫懂我，我选了二十个孩子，姐夫能收下吗？” 周钰哼了哼，“既然懂你，我能说不吗？” 杨三，“姐夫最好了。” 周钰心情不错，嘴角上翘着，“瞧你眼眶一片青色，赶紧回去休息。” 顿了下，“今晚做你爱吃的菜。” 杨三的确很累，他没回县城直接回的家，他出门太久了，久的一心想回家，现在到家了，他也不撑着了，“嗯，我回去睡一会。” 杨三回去休息了，周小妹跑了过来，“哥，嫂子，你们快去主院看看，曦轩哥给娘带了好多东西。” 杨兮一听，笑了，指了指桌子，“他还给我们带了礼物。” 周小妹才注意到箱子，“！！” 这么一看，好像主院的礼物也不吓人了。 杨兮示意小妹先坐，拿出箱子里的金锭子，金锭子都是五两的，里面有十个，剩下的全是首饰，有玉镯子，簪子，还有不少的宝石，并没有成套的首饰。 周小妹眨着眼睛，然后笑了，“曦轩哥对嫂子真好。” 周钰也笑了，“他是真将你嫂子当亲姐了。” 杨兮收拾好站起身，“咱们去主院。” 到了主院，杨兮两口子看到了礼物，杨三给叶氏送了一对镯子，两根簪子，一支人参，剩下的都是料子等。 杨三给小妹的都是一些女孩子戴的首饰，子恒和子律的礼物也送到了主院，子恒是书籍和笔墨纸砚，子律则是一些玉雕的生肖。 周炳的有礼物，一对龙凤玉佩，周炳很受用。 远在兵营的小弟也有礼物，一些游记的杂书。 周钰从李争的嘴里知道，杨三给钟家的礼物，钟家孩子每个人一块玉佩，钟伯伯的礼物最贵重都是上好的补药，人参等。 钟浩和钟毅的礼物也不轻，就连叶家兄弟和吴家兄弟都有礼物。 可以说杨三将所有人都照顾到了，杨三明明累的很，还有心思亲自操心礼物，这收拢人心的手段，周钰也十分的佩服。 晚上，钟衍带着两个儿子和长孙过来，杨三睡了一觉有了些气色，饭菜没端上来，杨三已经和钟浩聊了起来。 杨三被周钰两口子教导，学识眼界都不错，时不时还能说一些钟浩不了解的，这就很能装逼了。 杨三脸上笑眯眯的，心里感谢姐姐和姐夫，他们压着他学习一年，他此去京城能收拢这么多人手，他的学识和眼界帮了他许多，也让他更有底气。 钟浩想过杨三是什么样的人，今日一见十分的意外，就是个喜欢笑的少年。 钟衍多了解儿子，心里翻白眼，杨三爱笑因为这里是他的家，在家里还能气场全开？ 饭菜上桌，杨三一屁股坐在姐夫身边，坐下就哎呀一声，“姐夫，我胳膊疼，我想喝汤。” 周钰，“......” 所以让他盛汤的意思？ 杨兮想伸手，周钰挡了下，拿过杨三的碗亲自盛了汤，“够吗？” 杨三咽了下口水，姐夫竟然真的给他盛汤，“够，够了。” 杨兮收回手，眼底含笑，拿过儿子的碗给子恒盛汤，“够吗？” 子恒笑眯眯的点头，“够了。” 舅舅回家了，家里立马热闹了起来！ 杨三许久没吃家里做的菜，嗯，汤好喝，菜也好吃，还是家里好，只是今日人多桌子有些大，有的菜他夹不到。 周钰拿过公用的筷子夹给杨三，杨三，“！！” 今日的姐夫有些不正常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定亲 饭后，杨三受不了姐夫的态度，与钟伯伯父子去了钟家。 杨兮噗嗤笑出声，“你吓到他了。” 周钰眼底闪过笑意，他就是故意的，这小子回来有些飘，可他也不能打击杨三的热情, 那么只能另辟蹊径了。 周炳今晚喝了不少酒，“大哥，杨三会成功的对吗？” 他今日是真高兴，杨三越厉害，他越能大仇得报，他很期待，期待为秦氏一族报仇, 让家族安息的一天。 明明周炳的语气是激动的，耿蓼听在耳边心里发酸，为未婚夫难受。 周钰拍了拍周炳的肩膀，对上周炳执着回答的眼睛，笑着点头，“对，他一定会成功。” 周炳满意了，咧着嘴，“大哥，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 一刻钟后，杨兮两口子带着孩子回了东院，杨兮拔完了一会杨三送的首饰，随后小心的放到盒子里放好。 周钰问，“很喜欢？” 杨兮笑着，“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的。” “以为我买给你。” 杨兮点头, “好啊。” 周钰见媳妇将珠宝压箱底了，“不带吗？” 杨兮摇头, “我现在是先生, 带名贵首饰的机会不多。” 她也不需要出去参加宴请, 更没机会带了, 而且首饰太贵重了，也不好带出去。 周钰，“他光想着给你选最好的了。” 杨兮是高兴的，说明杨三心里她的地位高，“有心了。” 周钰指着金元宝，笑着道：“家里钱匣子装不下了。” 杨兮也乐了，他们两口子不求财，不算杨三带回来的，家里的底子也越来越厚实了。 子律坐在一旁，胖手抱住个金元宝，咯咯的笑了起来。 周钰失笑，“财迷。” 杨兮白了周钰一眼，“还不是你逗的，他才多大你就教他认银钱。” 周钰勾着嘴角，“我那是陪他玩。” 杨兮哼了一声，“儿子要抓周的，你可别后悔。” 周钰, “！！” 他忘了儿子要抓周的, 一把将金元宝从儿子怀里抢走，飞快的放回到箱子里。 子律低头看着空空的胖手, 又看着放起来的箱子，嘴巴瘪着委屈极了，“哇。” 杨兮站起身，“我去端热水，你哄吧。” 子律现在越来越难哄了，她这个亲娘被哭的头疼，谁惹的谁哄。 周钰的手慢了，没有抓到媳妇的衣服，对上干嚎惨兮兮的儿子，忍了忍没忍住，噗嗤笑了，“你说你哭也掉眼泪啊。” 子律要是会说话，一定跳脚亲爹不做人！ 回应周钰的是子律哇哇的大哭声，哭的特别惨。 次日，吃过早饭，杨三一同来了学堂，他想看看白将军和管邑送来的孩子。 他们来了没一盏茶的功夫，钟家父子就到了。 杨兮注意到钟浩和钟毅眼眶是青的，他们看向杨三眼底复杂，显然昨日杨三交了底，他们也知道钟大哥的底气从哪来的了。 因为有杨三，钟家有了武力支撑，这是钟家的底气。 钟浩突然笑了，对着周钰道：“这回族人真该哭了。” 周钰，“嗯？” 目光却准确的落在杨三的身上。 杨三摸了摸鼻子，他昨日听到钟家分了一半的田地给族中免税，他就心痛了。 杨三清了清嗓子，“我与伯伯和二哥提议，秋日难得回钟家，回去正好算算多年该给的挂靠粮食。” 杨兮，“......” 明明是这小子打上了粮食的主意。 周钰看向钟伯伯，钟衍点头，“嗯，的确该算一算了。” 真当他没有脾气，他的儿子差点死了！ 没说几句话，走读的学生陆续到了，现在又多了两个班级，杨兮几人挺忙的。 周钰问杨三，“要不要教一堂课？” 杨三瞪着眼睛，手指指着伤口，“我受伤了。” 姐夫，你可做个人吧，他为了不让家里担心，才说伤的不太严重的！ 杨兮失笑，“他逗你的。” 杨三真怕了姐夫，有的时候他都分辨不出姐夫那句话是假话，靠着椅子坐着，他不会去讲课的。 时辰到了，都有课，很快屋子里只剩下杨三，杨三又坐了一会才起身去看新来的孩子们。 杨三站在窗边，透过换气的缝隙注视着听课的孩子们，孩子们很好分辨，一眼就看到了白将军送来的孩子，十个人太明显了，又找了一圈，看到角落里的两个不合群的孩子，很好，这是管邑送来的了。 杨三挑眉，他以为十几个孩子会是刺头，讲课的是周小妹，他们也老老实实的。 他可不信来学习这些孩子就没有自己的想法，然而都乖的不得了。 杨三摸着下巴，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下课后，杨三问了姐姐才知道原因，一言难尽的很，“所以学生人手一本的书，全是他们抄写出来的？” 杨兮点头，“嗯，写的多了，他们测试的成绩霸占了前十二。” 杨三，“......” 杨兮噗嗤笑了，“这也与他们本身识字有关系，学了新成绩后，前几日的测试，他们的成绩就掉下来了。” 杨三也笑了，“这些小子这么乖，还是姐夫有办法。” “你姐夫也怕他们打出事，所以才磨一磨他们的性子。” 杨三乐了，“我不在家姐夫亲自动手了。” “是啊，你在家全是你的活。” 杨三想了想道：“等镖行建立起来，我就送孩子过来，姐，我没带齐家村的孩子南下。” 杨兮理解，孩子们离不开家，齐家村的生活也算安逸，“齐家村一切可好？” 杨三，“好的很，我没将齐家村的金银都带走，留了三分之一，所以让齐家村的村民帮我守着。” 杨兮，“嗯，挺好的。” 杨三勾着嘴角，“我留了书给孩子们，告诉他们日后会再见。” 杨兮笑着，齐家村的孩子们的确还小，“你有数就好，对了，昨日忘了问，你记录人名的册子，上面的人可随你南下了？” 杨三摸了摸鼻子，“嗯，可惜王猎户父子不愿意离开。” 杨兮，“人与人也讲究缘分。” 杨三现在挺信缘分的，“嗯。” 杨兮看着比她高不少的杨三，“你已经十九了，可以考虑定亲了。” 杨三瞪眼，“不，我还小，姐，我要为我爹守孝，为周伯伯守孝。” 杨兮挑眉，“所以我说的是定亲不是成亲。” 杨三拼命的摇头，“不，不定亲。”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底气 杨兮失笑，她也没想逼杨三，只是话到嘴边就问问，她好奇地问，“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娶什么样的妻子？” 杨三被问懵了，他真没想过妻子，在他的心里全是攒家底, 脑子里就没想过成亲。 杨三沉默了，他想找什么样的妻子，他不喜欢菟丝花一样的女子，他会想到自杀的大姐，他不想每日很累还要担心身后，不喜欢担不起家的女子。 杨兮将杨三不回答，试探的问, “你很聪明, 所以想找个不太聪明的？” 杨三摇头，“不，我想找个能为我安后方的妻子。” 最好能陪他拼搏的女子，可惜太难找到了。 杨兮问，“你没想联姻？” 杨三瞄了一眼姐姐，诚恳的道：“如果没遇到姐姐和姐夫，我会选择联姻。” 现在他有足够的底气慢慢发展，想到姐姐手里的好东西。 杨三眼睛亮了，“姐，你的织布机可以给我了吗？” 他想趁着没大乱，用改进的织布机先捞一笔。 杨兮勾着嘴角，“好。” 杨三兴奋的站起身，他脑子已经不受控制想怎么多捞银钱不暴露自己，按压下激动地心情, 他还不着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目前要紧的镖行, 等摸清周边各州的情况，他再处理织布机。 周钰听了好一会, 清了清嗓子，“咳咳。” 杨三的激动瞬间没了，很自觉的拿出纸张要写欠条，还没写一个字，周钰按住了。 杨三疑惑，“姐夫？” 周钰，“我就是嗓子痒，织布机，我们送给你了。” 杨三咧着嘴，“我就知道姐姐和姐夫最好。” 周钰松开手，“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 杨三愣了，眼底复杂，去年就是姐姐和姐夫记住他的生辰，他今年又忘了自己的生辰，“我的生辰还有一个多月呢！” 杨兮勾着嘴角，“提前告诉你，你不喜欢吗？” 杨三吸了吸鼻子, “喜欢，姐姐和姐夫给我什么都喜欢。” 周钰哼了一声, “我们给的哪一样不是好东西。” 杨三嘿嘿笑着，“我有姐姐和姐夫，你们才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没一会杨三就离开学堂了，他是闲不住的，先去里正家转一圈，送了里正一些补品，又在村子里转悠，告诉所有人，他回来了。 村子里都承杨三的情分，服徭役期间，杨三没断了给官差送吃食，还给他们送过不少吃食和药材，杨三可以说对上河村有恩。 杨三与吴山走在一起，摸着下巴，“上河村多了不少人啊。” 吴山道：“年后已经来了十几户定居的人家。” 杨三眼底亮晶晶的，“人多好啊。” 人多壮劳力多，他的心里，十里八乡已经是他的人了。 吴山没吭声，反而又落后了小半步，再次见到杨公子，明明杨公子依旧是笑的，他却不敢走在一起了。 杨三注意到了，停下脚步，“吴大哥？” 吴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吴三和吴四多谢公子照顾。” 杨三笑着，“他们挺好的。” 只是依旧太耿直了，两兄弟不适合去海岛，他们适合生活在阳光下。 吴山，“没有公子就没有今日的他们兄弟。” 两个儿子是家中变化最大的，不对，还有两个闺女变化也大，两个儿子现在一个月一人有八钱银子，一年十几两银子，穿得好吃的好，两个儿子长的特别壮实，他在两个儿子眼里看到了对未来的期待。 杨三开口，“我准备开个镖行，只接附近几州的单子，吴三他们会成为镖师。” 吴山咧着嘴，“挺好的。” 杨三也笑了，吴家人的力气是真不小，吴三两兄弟挺能打的。 日子过的很快，杨三忙碌的镖行已经建设起来，他有足够的人手，没用上十日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日杨三从县里回来，“姐，姐夫，明日学堂休沐，你们去看看镖行如何？” 杨兮应下，“我早就好奇了，明日我们一家子都去镖行看看。” 杨三，“我准备明日的马车。” 周钰问，“镖行需要马匹，你的马足够吗？” 杨三勾着嘴角，“打劫发财啊，抢了海盗的马，我有五十六匹马。” 周钰，“还是少。” 杨三摊开手，“没办法啊，海盗也缺马匹。” 周钰皱着眉头，“既然买不到马，你就想法子弄些母马回来自己养。” 杨三也想到了，“母马不好买，尤其是品种不错的母马。” 周钰，“不行从你的马里选出母马，现在繁殖慢等日后母马多了，规模也就起来了。” 杨三点头应下，又叹气道：“咱这里不是草原遇不到野马群。” 他是真眼馋良马啊！ 次日一家子只留下孙柳姐弟和两个婆子看家，齐婆子与他们一起去县城。 叶氏看着齐婆子，“你想回去看看孩子？” 杨兮也看向齐婆子，齐婆子从不提她的孩子。 齐婆子，“我不回去看他们，我想去县里换些铜钱回来，顺便去买些料子和棉花。” 杨兮一听，齐婆子真被孩子们寒了心啊。 马车是杨三新定做的，马车很宽敞，周家女子坐在一起都不觉得拥挤，几个人聊天不觉得时间过得慢，没一会就到了县城。 杨三在县城买了五个临街的宅子打通了，简单装修后成了镖行。 周家一行人看着门口守门的镖师，只差开张了。 随着杨三入院子，前院很宽敞，大概有两进院子大小，显然是被杨三拆出来的地方。 杨三介绍着，“左边是练武的场地，右边是住宿，后院有库房等。” 杨兮竖着大拇指，“短短十日就规整的这么好，厉害。” 杨三，“还不够好。” 周小妹笑着，“曦轩哥不要谦虚了。” 杨兮发现镖行没有女子，“没有婆子做饭？” 杨三解释道：“我没安排女眷过来，安排了几个小子做饭。” 走南闯北，怎么可能一直吃干粮，他特意选了几个厨艺不错的小子专门做饭。 杨兮心道，杨三说是开镖行，这是将镖行当兵营了。 周钰笑着，“那我们可要尝尝他们的厨艺了。” 杨三，“我早就安排了，一定不会让姐夫失望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回家 中午饭后，一家子坐在一起喝茶，周钰问，“镖行还需要准备什么？” 杨三中午肉吃的有些多，咽下嘴里的茶解腻，“都准备齐了，就等着开业了。” 杨兮担心, “有商贾来询问吗？” 杨三又喝了一杯茶，“姐，我朋友多的很，向县的商贾都有几分薄面，现在没开业已经预定了两单护送。” 杨兮听后竖着大拇指，“厉害。” 她有错，她不该怀疑一个社牛的厉害。 杨三继续惬意的喝着茶水, 突然开口，“姐夫, 我这里的茶不错吧。” 周钰已经喝了四杯了，肚子里灌了不少茶水，何止是不错，难得的好茶，“嗯，所以要送我一些吗？行，你也别多送半斤就可以了。” 杨三，“？？” 他只是想炫耀炫耀而已！ 叶氏弯着眼睛，“别欺负曦轩。” 杨三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里有些肉疼的道：“伯母，姐夫没欺负我。” 叶氏才不信，“他就是喜欢逗你。” 杨三心里清楚, 心里又高兴，说明姐夫将他当自己人，“伯母, 半斤茶叶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叶氏瞪了眼大儿子，示意可以了啊, 杨三也不容易。 周钰心道，这小子好东西不少，目前杨三富裕的很。 时间过得飞快，镖行已经开业，开业后护送的单子一单接一单，杨三积累的人脉体现了出来。 白当家得了消息特意回来过，现在还在杨三的镖行待着，说是帮几日忙。 入了春，气温慢慢回暖，厚实的棉衣脱了下来，终于不用守着火，上河村外面玩闹的孩子多了，妇人也喜欢聚在一起聊天。 最近上河村议论最多的是胡娇，胡娇搬出了里正家，而且胡娇能正常走路了，不是小脚时晃晃悠悠的走路，而是正常人一样走路。 村子里的妇人都喜欢看胡娇的脚，还会去看胡娇的鞋印子，议论胡娇的脚长大了。 这日, 杨兮陪着小儿子，她在休息，现在学堂的先生轮流休息，一个月可休息两日。 子律养的好，白胖白胖的，这也就造成小家伙不愿意尝试走路，杨兮手里拿着儿子最喜欢吃的糕点，“子律来娘这里。” 子律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弯着手里的玩具。 杨兮试了几次，儿子没累，她累的够呛，坐在儿子身边，“给你懒的。” 子律歪着头讨好的笑着。 杨兮，“叫一声娘。” 子律就是不开口，低头继续玩着玩具。 齐婆子开口了，“子律公子什么都懂。” 杨兮心里有火，“都是周钰给逗的。” 儿子让周钰逗的，本来已经有学话的苗头，结果周钰欺负儿子，小家伙不愿意开口了，害的她现在都没听到儿子喊娘。 杨兮问齐婆子，“最近胡娇自己住，她可还习惯？” 齐婆子笑着，“胡姑娘养鸡和鹅，自己过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昨个还上山挖了竹笋呢。” 杨兮也笑了，“她的脚大好了。” 胡娇放脚太有意义了，因为胡娇放脚，今年上河村没有缠脚的小姑娘，她听说其他有缠脚姑娘的人家，年纪不大刚缠的都给放了。 不放没办法，学堂收学生就表态了，不接受家中有缠脚女子的学生，加上周家对胡娇的态度，想要留在上河村不被排挤，只能老实的给家中女孩放脚。 嘴上念叨着胡娇，胡娇就来了，现在前院不是学堂，胡娇来往也方便了许多。 杨兮抱着儿子去主院，胡娇带来了她做的鞋子，婆婆正拿起来试穿。 胡娇见杨先生，拿出一双鞋，“这是我新做的鞋样，先生可喜欢？” 杨兮将儿子放下，拿起来看着上面的刺绣，绣的兰花，“喜欢，你的手越来越巧了。” 胡娇笑着，“先生喜欢就好。” 胡娇的篮子里还有子恒和子律的鞋子，杨兮给子律穿上，拉着胖儿子起来试了试鞋子。 子律的鞋子带着兔耳朵，小家伙低头看着小脚脚，“啊。” 杨兮笑着，“喜欢吗？” 子律笑的很开心，这是喜欢了，坐下掰着自己的脚脚，扯着鞋上的兔耳朵。 叶氏道：“让你费心了。” 胡娇反而不好意思，“您已经帮我太多了。” 没有周家派人时不时去看她，她可不敢自己住，有周家撑腰，村子里才没人欺负她。 胡娇没走，周小弟突然回家了。 周小弟怀里抱着四只小狗进屋子，都是刚断奶的小狗子，“娘，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叶氏见到小儿子，高兴的不行，在看到狗崽，更欢喜了，“你从哪里弄的狗子？” 周小弟，“我随白将军去府城，遇到又买狗崽的，正好一窝还剩下四只，我就都买了回来。” 杨兮接过一只白毛较多的狼狗，“你从府城回来的？” 周小弟点头，“嗯，我许久没回家了，将军给了我几日假期。” 子律见到狗崽激动了，活的，活的，飞快的爬到娘身边，想要伸手去抱狗崽。 杨兮躲开了，笑眯眯的道：“子律喊娘，娘就给你。” 子律歪着头，又看了看娘亲手里的狗崽，抿着嘴不吭声，杨兮一点都不着急，小儿子让周钰欺负的，这孩子很聪明，已经能听懂大人不少话。 子律眼泪汪汪的想要嚎，可惜面对的娘亲，这招不好使。 子律吸着鼻子，张了张嘴，见娘将狗崽拎起来，眨了眨眼睛，“凉。” 杨兮心头一颤，“不是凉，是娘。” 子律闭上嘴巴，再次张开，“娘。” 杨兮放下狗崽抱起儿子，“我就知道你小子会喊娘。” 叶氏也急了，“子律，喊奶奶。” 可惜子律已经摸到了小狗崽，现在没有说话的意思。 周小弟眨着眼睛，“子律早慧啊。” 小侄子冒话真早。 杨兮笑着，“你大哥总和他说话，说得多了，他有意识的学习。” 周小弟得意，“我小侄子就是聪明。” 胡娇一直插不上话，屋子里多了男子，她其实挺怕的，在里正家她都躲着里正家的孙子们。 杨兮见小儿子玩的开心，注意到了胡娇的不自在，还没等杨兮开口，叶氏先开了口。 第一百七十六章 要死了 叶氏指着小狗崽道：“你自己住我也不放心，正好你带回去两只狗崽，日后长大了好看家护院。” 这四只是狼狗，狼狗凶的狠，看家护院最合适了。 胡娇的确想养狗崽，可惜上河村养狗的不少，却没有狗子怀崽子, 她想养要等上些日子。 胡娇看着活泼的狗崽，忍不住看向伯母最小的儿子，“这是公子送您的礼物。” 叶氏看向小儿子，“你的意思呢？” 周小弟过年对胡娇多了几分了解，娘的鞋就是胡娇做的，加上周小妹透露的消息, 清楚眼前的姑娘是个心地好的, 笑着道, “听您的。” 叶氏对胡娇道：“听见没，你听我的抱两只回去。” 杨兮也开口了，“你要是不收，你再带东西来，我们可不敢收了。” 胡娇看着狗崽，她也需要陪伴，“谢谢伯母，谢谢先生。” 杨兮帮着抓了两只，结果子律不干了，他和小狗崽玩的正开心，四只小狗崽都围着他。 杨兮点了儿子的头，“霸道。” 子律抬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呜呜。” 好像和亲娘理论一样。 杨兮送胡娇离开，走到门口，杨兮问胡娇，“现在小妹忙, 没时间继续教你读书，你可想来学院读书？” 胡娇瞳孔紧缩，她是心动的，可她要生活，摇了摇头，“谢谢先生好意。” 杨兮不意外，笑着道：“你自学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 胡娇笑着，“嗯。” 杨兮注视着胡娇走远，胡娇的脚的确大好了，可惜依旧不能太过累到，现在也需要泡草药，胡娇身上的担子不轻。 下午，杨三与白当家一起从县城回来，正好是下学的时辰，白当家等着白江景一起回家。 杨三等学生都走了，与姐和姐夫回家，开口道：“过两日我要回岛上了。” 周钰，“你亲自送种子和农具过去？” 杨三点头，“嗯, 我这次去至少待上一个月, 镖行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姐，等我回来给你带新鲜的海鲜。” 杨兮，“你不用惦记我，我知道你有多忙，你忙你的。” 杨三的确忙，这次上岛，他要将海岛规划好，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他目前不放心收拢的人，可不想被人摘了桃子。 杨三又道：“姐夫，送来的孩子你多费心。” 周钰，“嗯。” 杨三送来的孩子开了一个班，这批孩子没基础，又入学晚了，这个学期这样教着，下个学期打散分班。 杨三不死心的问，“姐夫，叶启恒不能提前离开学堂？” 周钰，“不能，启恒至少学五年，这几年你别打主意了。” 杨三，“......” 行吧，五年就五年，现在已经一年了。 杨三又道：“姐夫，你说的草原商贾，我派人打听到消息了，他们一部分带着货物离开了府城，还留了几人在府城。” 周钰眯着眼睛，“他们弄到了盐？” 杨三点头，“嗯，府城能这么快弄到盐，只有顾知府了，一定与顾知府合作了。” 周钰，“顾知府想要的是马匹，不知道是送回家族，还是带来府城。” 杨三心里算盘打的特别响，“我在暗处，顾知府在明处，我已经派人盯着了。” 杨兮，“你想弄一批马回来？” 杨三，“嗯，我想弄些母马回来。” 他真的缺马，眼睛都要绿了。 周钰低声道：“白当家帮你忙活镖行，他可说了什么？” 杨三勾着嘴角，“什么都没说。” 正是什么都没说他才高兴，这意味着白当家心里有思量。 周钰也笑了，“你可以问问白当家，能不能匀给你几匹母马。” 杨三眼睛幽深，“姐夫的意思试探白当家？” 周钰点头，“他给你马，说明他的确认真考虑你。” 杨三点头，“好，不过，姐夫啊，养马的人手我有，姐夫说的马匹饲料，到时候要给我啊。” 周钰扯了扯嘴角，“去年的玉米种子太少，现在镖行开起来了，你多寻一寻我们说的种子。” 杨兮接话道：“你知道海上走私，你可以试着接触游商寻找。” 杨三咽了下口水，“海上走私，哎，我只能眼馋啊。” 他现在有人手，可惜什么都缺，更没有能远行的大船，这么一想，他依旧很穷。 晚上饭后，周家没休息，大半夜的周家大门被敲响了。 杨三和周钰都起来了，原来是赵老大，赵老汉不行了，赵老大跪着给周钰和杨三磕头，希望他们能去见赵老汉最后一面。 杨三披着披风，头发散着，坐姿很随意，好像没看到跪着的赵老大。 周钰也是冷心的，喝着莫陆端上来的热茶，一声不吭。 赵老大觉得压抑，抬起头对上杨公子的眼睛，瞳孔紧缩，慌忙的低下头。 杨三啧啧两声，如果不是为了维护他在上河村的名声，他真不想去赵家，可惜啊，赵家是一起南下共患难过。 人都是健忘的，对你的好很容易忘，对你不好反而会记住许久，有的甚至一辈子。 杨三谋人心，可不想因为对赵家的态度，毁了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赵老大跪的膝盖疼，这一刻他深刻认识到，他们家在周先生和杨公子眼里什么都不是。 杨三拢了拢披风，“姐夫，我去赵家一会就回来。” 周钰嗯了一声，“好。” 说着，周钰起身没看赵老大，快步的离开了。 今日赵家不该来周家敲门，赵老汉的心思打错了，正如服徭役一样打错了算盘。 杨三站起身，余光扫了一眼赵老大，“起来吧。” 赵老大哆哆嗦嗦的起身，“公子请。” 杨三带了李争和两个护卫去赵家，今日没有月光，夜晚的上河村很宁静，杨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赵老大胆战心惊，小心的跟在后面，不敢去看杨公子。 到了赵家，赵家已经哭声一片，左邻右舍都被吵醒了。 赵老二见大哥回来，没见到周先生眼里闪过失望，不过杨公子来也行，杨公子在县里开了镖行，他是真眼热，听说吴山的两个儿子都在镖行，深得杨公子器重。 赵老二热情的道：“杨东家请。” 杨三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老二。 赵老二笑容僵住了，他有些不敢与杨公子对视，好像他的心思全都显露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俞家 杨三走向正房，赵家的院子很大，正房的屋子建的也不错，杨三走进屋子，一眼看到躺在炕上的赵老汉。 他听姐姐说，赵老汉服徭役回来就不行了，请了大夫又熬了过来, 这次是真熬不过去了。 赵老汉见是杨三，眼底是失望的，他心里明白，杨三十分敬重周先生，然后杨三的话周先生不一定会听。 赵老汉眼神又暗了许多，咳咳两声，精气神再次去了大半, 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赵老大顾不得怕杨三, 飞快的跪到爹的面前, “爹，您别吓儿子。” 赵老二则喊道：“爹，您有什么话要说？” 赵老汉闭上眼睛没吭声，好一会缓了精神气才睁开眼睛，对着杨三道：“我日后，还请公子见证我两个儿子分家，咳咳。” 说着，从枕头下哆哆嗦嗦的拿出一张纸。 杨三接了过来，一看是分家的契书，上面写好了两个儿子获得的家产，“我过两日离开，我会交给里正来见证。” 赵老汉眼睛彻底暗了，最后闭上了眼睛。 杨三确认赵老汉去了, 转身离开了赵家, 无视了赵老二的欲言又止。 次日, 赵家的几个孩子请假，生老病死, 赵老汉南下没享到福，反而为两个儿子打算丢了命。 赵老汉去世，村子里不少人看周家的反应，见周家真的疏远赵家，赵家的葬礼去的人并不多。 张氏中午送果酱来周家，杨兮道：“都说了让婆子去取，嫂子怎么还亲自送过来。” 张氏放下果酱，“我整日在家闲得慌，正好出来转转。” 杨兮打开果酱坛子，扑鼻而来的果酱香气，“嫂子的果酱做的越来越好了。” 张氏笑容更深了，“还是南方好，果子多我也舍得练手，可不就是越做越好吃了。” 杨兮盖上盖子，“我听启恒说村子里有人向你买果酱。” 张氏点头，“年后定居上河村的几户家底都厚实，见我给你送果酱，打听到家里，买了几坛回去。” 杨兮, “年后定居的几户，我看都是大户。” 张氏笑着，“用下巴看人。” 杨兮勾着嘴角，“嫂子有事就来家里，叶大哥不在家，也没人能欺负你。” 张氏笑着点头，“嗯。” 转眼，杨三离开了，钟家建宅子的几户，宅子建好了，俞家同时给钟家和周家送了帖子。 杨兮翻看着帖子，帖子十分的有讲究，“建宅子的几家，这家建的宅子最大，有咱家两个大。” 周钰，“去吗？” 杨兮笑着，“帖子都送过来了，为什么不去？” 周钰拿过帖子，闻了闻，“俞家有些意思。” 杨兮见状也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 周钰摇头，“有清淡的药味，莫陆说送帖子的小厮身上有药味。” 杨兮又仔细闻了闻，的确有一点点的药味，“俞家是大夫？” 周钰勾着嘴角，“去了就知道，可惜曦轩不在家。” 杨兮也笑了，“真是大夫，曦轩运气就太好了。” 周钰抱起小儿子，将洗干净的小狗崽放到地上的篮子里，将小儿子还要玩，“天黑了，你该睡觉了。” 子律呜呜的喊着，他还没有玩够。 周钰捏着儿子，“你想玩可以，喊一声爹。” 子律也不呜呜了，伸出双手让娘抱抱，一副我想睡觉的模样。 周钰，“......” 嘿，这小子真记仇，儿子会叫娘，奶奶，姑姑，叔叔，就是不喊他爹！ 杨兮抱过儿子，“该，让你总欺负他。” 周钰委屈，“他就是不喊爹。” 子律对着娘呜呜，杨兮勾着嘴角，“好，好，娘知道，咱就不喊。” 子律眼睛圆溜溜的，好像疑惑娘能懂他的意思。 周钰手捏住了儿子的胖脸，见媳妇看着他，尴尬的收回手，“手有自己的想法。” 子律气的脸都红了，呜呜的喊着，胖手捂着自己的脸。 杨兮白了周钰，“你还想让儿子喊爹，等着吧。” 周钰，“......” 转眼到了俞家温锅的日子，来了不少乡里乡亲。 柳里正过来，正好周钰两口子出门，柳里正道，“这边建的全是大宅子，害的百姓都不敢往这边来了。” 杨兮早就发现了，以前只有周家的宅子，她时不时能看到妇人从这边路过去山上，现在百姓宁愿绕道也不从这边走。 周钰，“最近越来越多人落户上河村了。” 柳里正摸着胡子，“是啊。” 落户的人数超过了他的预期。 杨兮则道：“村里的宅基地还有吗？” 柳里正，“还有三块了，还不是好地方。” 周钰笑着，“没地方建宅子，日后落户的人也就少了。” 柳里正摇头，“想落户法子很多。” 说话间，一行人进了俞家大门，俞家人口并不多，一共十口人，俞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每家两个儿子。 俞老爷子快六十岁，两个儿子年纪三十多岁，孙子最大的十六岁。 杨兮去了后院，周钰和柳里正留在了前院。 杨兮没带周小妹来，小妹要在学堂教书。 俞老爷子的娘子章氏，很富态的一个老太太，老太太慈眉善目的。 章氏见到杨兮，“你就是杨先生吧，我有耳闻一直想见见先生。” 杨兮笑了，俞家送来请帖后，周家打听俞家，俞家也没少打听他们家，“今日一见，我是否与您老想的一样？” 章氏示意身边的位置，“快过来坐。” 杨兮大方的坐过去，章氏笑得开心，“比我想的好，当年我也学了医，可惜我爹不让我当大夫，一身的本事只能医治儿媳妇。” 杨兮，“那您嫁人后呢？” 章氏叹气，“这一而衰二而竭，出嫁前没成，出嫁后打理的事情太多，也就没这个心思了。” 杨兮心道，估计俞老爷子也不同意章氏抛头露面。 章氏特别羡慕杨先生，当女先生太厉害了，可惜家中没有孙女，否则她一定送孙女去学堂。 前院，周钰与钟伯伯坐在俞老爷子身边，老爷子不像快六十的人，模样五十多岁左右的样子。 钟衍羡慕，“俞兄很会养生。” 俞老爷子，“我这里有养生的方子，一会写出给钟兄。” 第一百七十八章 流放者后代 钟衍哪里好意思白要，“使不得。” 俞老爷子想和钟家搭上关系，县令是钟家的长子，这世道不容易，他们家需要庇护。 俞老爷子笑着，“不是什么贵重的方子，我是大夫, 最不缺的就是方子。” 钟衍依旧坚持不要，不了解俞家为人，他可不想惹麻烦。 周钰坐在一旁喝茶，嗯，好茶，俞家的家底厚实啊。 俞老爷子笑着道：“周先生不论家世收学生，俞某佩服。” 周钰，“只是个小学堂，当不得佩服。” 俞老爷子行医多年, 什么人都见过，他本不想落户上河村，原定的地方是县城，听到上河村有学堂后，他先打听了一番才决定落户上河村。 果然周家也不简单，周先生的妻弟开了镖行，镖行意味着武艺高强的人手，真乱了周家有人护着，他特意选了钟家边上建宅子，为的就是较好两家。 俞老爷子想着镖行的马匹，这世道没有本事可弄不来马。 周钰感觉到俞老爷子时不时的打量，他无视了，闷头喝着茶水, 心里想着, 家里也有不少银钱，是不是也买些茶叶回来？ 又一想，杨三刚给了他半斤，够喝一阵子了。 俞家大气, 菜是请厨子做的，酒也买了好酒。 村子里议论了许久俞家，俞家也因这顿饭落户上河村。 第二日一大早，俞老爷子来了学堂，老爷子的模样不像大夫，胖乎乎的老头，加上会养生，更像是富贵老爷。 俞老爷子随着上学的孩子一起来的学堂，来的有些早，孩子们还有一部分没到。 白朗等人在学堂后院练武，他们出身武将家，武艺不能落下，白将军为此送了一位武师傅来。 子恒和钟家的孩子也可随着武师傅练武。 俞老爷子走到周钰身边，“你们学堂还教武艺？” 周钰扯了扯嘴角，这老爷子还真自来熟，“您老来后院真不见外。” 俞老爷子干笑了一声，“我听到喊声好奇, 好奇。” 周钰转过头，“您老没打听清楚？” 俞老爷子翻白眼, 周先生还真直白，他打听了，却也没打听的太深，知道上河村有家不错的学堂，他更多放在周先生妻弟和钟家身上。 谁想到小小学堂处处是惊喜。 练武结束，周钰拿着帕子给儿子擦汗，然后给儿子按摩腿脚。 子恒脸蛋红扑扑的，“爹，您不用给我按摩，我不累。” 周钰，“爹知道你不累，不过，你还是太小了。” 子恒有些不好意思，只有他需要按摩。 俞老爷子蹲在一旁，“这是先生长子？” 周钰，“嗯。” 俞老爷子摸过小家伙的手腕，随后放下道：“先生很会养孩子。” 周钰心道，他最宝贵两个儿子了，“嗯。” 俞老爷子站起身，胖了，他蹲不了太长时间，看着一旁的武师傅，眯着眼睛，来上河村定居太对了。 俞老爷子问，“先生介意老夫旁听吗？” 周钰抱起儿子，“我说介意老爷子就离开吗？” 俞老爷子，“不。” 周钰心里翻白眼，抱着儿子转身就走。 俞老爷子背着手，边走边翻白眼，周先生的性子真不讨喜。 钟衍来的晚，见到俞老爷子愣了，问周钰，“他怎么来了？” 周钰，“好奇，现在赖着不走了。” 俞老爷子抽了下嘴角，“他一直这么说话？” 钟衍哈哈笑着，“不，他一直很好说话。” 俞老爷子心想为啥对他不客气，一点都没在自身找原因。 旁听了一日，俞老爷子问，“我可以送孙子来学堂吗？” 钟衍摇头，“不可。” 俞老爷子，“为何？” 钟衍笑着，“已经过了招学生的日子，你可以等下学期送孙子来学堂。” 俞老爷子精明的很，“我听说学堂很难进，每学期的名额并不多。” 钟衍点头，“对。” 俞老爷子不吭声了，看了看钟先生，又看了看周先生，“今日打扰了。” 钟衍等俞老头走了，问周钰，“今日不像你啊，你怎么一直噎俞老头？” 周钰，“我发现俞老头医术很好。” “嗯？” “所以俞老头一定处处被人捧着。” 说白了，他就是想套路俞老爷子，俞老爷子精明着呢！ 第二日，俞老爷子又来了，周钰好奇问了一句，“您老不忙吗？” 俞老爷子摸着胡子，“不忙。”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开医馆，刚定居下来，他先让儿子们到处收药材，他反而是家里最闲的。 时间过得很快，杨三已经离家半个月，这日李争从县里带回了两个秃头的孩子，孩子大概十三四岁。 李争直接带孩子来了学堂，杨兮问，“哪里来的孩子？” 李争推了推两个孩子，“当家的送回来的。” 周钰指着两个孩子的脑袋，“怎么是秃头？” 孩子小的时候能剃头，过了十岁无论男女都不会剃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两个孩子听了，眼睛瞬间就红了。 李争压低声音，“他们是流放的后代，没有大赦不得特赦的。” 周钰两口子精神了，周钰问，“那他们怎么遇到曦轩的？” 流放地离瑞州隔着两个大州，杨三在海岛离的就更远了！ 李争叹气，“他们被看管的官差给卖了，在流放地他们是死人，两人被卖给了海盗，先生，您看他们的头发，原来他们是有头发的，只是发型是和寇的发型。” 杨兮，“海盗卖这些孩子装成和寇？” 李争点头，“还逼他们学和寇语。” 周钰抓到了重点，“曦轩又和其他海盗打起来了？” 李争心道他就是说瞒不住先生的，“是，当家的收拾了几支海盗，附近得到消息想，两支海盗联合在一起打东家。” 杨兮不用问输赢了，眼前孩子就是证明，杨三赢了，她更关心，“曦轩可受伤？” 李争笑着，“东家没受伤。” 杨兮，“那就好。” 周钰指着两个孩子，“确定他们是流放者的后代，不是真的和寇？” 两个孩子气呼呼的，眼睛赤红一片。 李争按住两个孩子的脑袋，“这两个有血性，当家的很喜欢他们才送他们回来，当家的已经派人去核实他们的身世。”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博大精深 周家多了两个孩子，周钰两口子没确定两个孩子身世时，并没有问过孩子们身世。 两个孩子秃了头，也不愿意面对学堂打量的目光，加上两个孩子糟糕透的身体情况，两个孩子留在周家后罩房由李争管着。 周钰意外俞老爷子见到竟然没问一嘴，一想老头的精明, 笑了笑。 俞老爷子一直在学堂听课，蹭课蹭出乐趣了，每日跟学生一般拿着笔墨纸砚学习。 这日，俞老爷子背着个箱子过来，“我免费蹭课这么久，不能不表示。” 周钰目光幽深，“所以老爷子想传授医术？” 俞老爷子瞪眼, “你逗乐呢！” 周钰笑了笑，“开个玩笑。” 钟衍却不觉得是玩笑，周钰一直容忍俞老头来学堂，明显打上了俞家医术的主意。 话说回来，俞老头的医术的确好，他喝了半个多月的补汤，身子骨明显好了不少。 俞老爷子打开箱子，杨兮一看沉默了，全是各种工具，许多种类的工具。 俞老爷子拿出来，对着周钰道：“你昨日讲了解刨，你只拿了一把刀是不对的。” 周钰，“？？” 他又不是专业的，他只是想让学生胆子大一些，由解刨学些紧急救治！ 俞老爷子神秘的解开卷起来的锦缎是，“让你们开开眼。” 周钰, “......” 的确开眼了, 许多种刀具，有不少很像后世的手术刀。 俞老爷子模着胡子, 一副你们快问我的模样。 杨兮忍着笑问, “老爷子，您行医用得上这些吗？” 她见得最多的是针灸的针，还真没见到过这么多的刀具。 俞老爷子哼了哼，“会用这些的很少，你们幸运的很，想当年多少人求着我治病。” 周钰，“是，是，您老爷子厉害。” 周钰这个随意的态度，俞老爷子不开心了，说着拿起一把刀，“这是处理大伤口缝合用的，配合我独家的止血膏，效果特别的好。” 说着又拿起严重骨折用的刀具，还有镊子等。 杨兮眨着眼睛，“所以大夫不是只会针灸。” 俞老爷子气到了，“那是你遇到的医术都不好，我是有师承的。” 他师父说他们传承许久，祖师爷能开膛破肚救人，他手上的刀具有不少是一代代添置的。 俞老爷子狠狠吹了一波自己的师承, 一副怎么样厉害吧。 杨兮问，“老爷子也能开膛破腹救人吗？” 俞老爷子，“......不能。” 周钰，“哦。” 俞老爷子扯了扯嘴角，“师承传到我这里，我是独苗苗，砸了师承我就是罪人。” 周钰点头，因为顾忌太多，所以不敢去尝试。 钟衍觉得大家已经这熟了，开口问，“你没有家族吗？” 俞老爷子，“呦，我以为你们一直不会问呢！” 周钰，“您说吗？” 俞老爷子没有隐瞒的意思，“没家族，当年我是个乞儿，没想到吧，我运气好遇到了师父，师父收养我传我医术，因为师父娶了娘子。” 周钰眯着眼睛，“您老的医术这么好，您南下定居，没人追您回去？” 俞老爷子勾着嘴角，“五年前，我就病了，早就不诊脉，我两个儿子差的还远，我一个要死的老头子谁留我？” 杨兮抬起手，竖起了大拇指，不亏是乞丐出身，危机感就是足！ 周钰也竖起大拇指，“厉害。” 俞老爷子笑眯眯的，“今日我教孩子们解刨？” 想当初他学解刨吐了许久。 周钰做了个请的姿势，俞老爷子挑出解刨的用的刀具。 周钰等俞老爷子去准备，对钟伯伯道：“杨三的确运气好。” 钟衍已经见识到了，“我知道军医动刀子的多，却也没这位刀具这么齐全。” 周钰勾着嘴角，“我要回去想想。” 钟衍问，“想什么？” 杨兮勾着嘴角，回想现代医院所见的东西。 一转眼一个月，杨三准时回了上河村，杨三是下午回来的，“我昨日到的县里，处理好镖行的事才回来。” 杨三道：“镖行找到了游商，游商的确有各种种子，除了十斤的玉米种子，还有其他的都在这里。” 杨兮打开布袋子，袋子里各类种子一个个小袋子装着。 杨兮挨个打开沉默了，周钰只扫了一眼。 杨三期待的目光没了，“姐姐不认识？” 杨兮，“不认识。” 太难为她了，玉米谁都知道，夏天的烤玉米特别好吃，辣椒种子也认识。 周钰指着袋子，“买的时候怎么没标记是什么种子？” 杨三摸着鼻子，“脑子不够活，说要所有新奇的种子，一手种子一手银钱，游商估计也想人坑，并没有标记都是什么种子。” 杨兮扯了扯嘴角，“我觉得里面有不少果种，要不种出来看看？” 有十斤玉米已经是很大收获了。 杨兮，“行，不过，咱家的两亩地是不是太少了？” 杨兮摊开手，“上河村的地不好买了。” 杨三沉思，“我拿回岛上种？” 周钰，“嗯。” 种田有些难为他们两口子了，他们真没接触过种田。 周钰等莫陆拿种下下去，询问道：“你与海盗打了起来，没引起动静？” 杨三知道姐夫担心什么，“姐夫怕我引起白将军的关注？” “嗯，过年的时候小弟说白将军乘船出海，白将军抄海盗得了甜头，还想发财。” 杨三清楚自己的动静过大了，他的本意不想扩张，可打上门了必须打，“我送将军几支海盗？” 白将军穷，海盗在白将军的眼里就是钱粮，尤其是白将军还有战船！ 周钰问，“如何送？” 杨三勾着嘴角，“姐夫，我在附近海盗眼里是大肥羊，他们都想吞了我，我愿意做这个饵。” 周钰看着自信的杨三，“你可以和钟伯伯商量。” 杨三嘿嘿笑着，“晚上我就去请教伯伯。” 钟伯伯是他的谋士，这么大的事自然要请教伯伯。 杨三提了送回来的两个孩子，“我救出来五十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只有这两个有血腥，其他的孩子被驯服了，还有十个孩子买来得早，认为自己就是和寇。” 杨兮心里复杂，“他们是被海盗培养的替罪羊。” 杨三点头，“嗯，其他的孩子我留在了岛上种地。” 周钰很了解杨三，“你打上了流放地的主意？” 第一百八十章 有舍有得 杨兮皱着眉头，“流放地太远了。” 周钰有些不赞同，“不是谁都能从流放地买走人的。” 流放地早已经自成体系，看管的官差就是天，对于只有大赦才能离开的人而言，流放地是坟墓，官差掌握着所有人生死, 为了为所欲为下去，官差不会将人卖给陌生人。 杨三心里清楚，他见到的黑暗比姐夫多，他逃难时敢在坟地里睡，却不敢在人堆里待着，人性是无底线的。 杨三，“姐夫, 我先派人去打听流放地，先找出我需要的人，我会等乱起的时候，到时会将人接回来。” 如果没有姐姐和姐夫，他会想方设法从流放地弄些人回来，他需要人帮他，现在不急，他有钟伯伯为谋士，有姐姐和姐夫依靠，他可以稳扎稳打的走，免得如姐夫说的扯了跨。 周钰是欣慰的，欣慰杨三没被几次的成功冲昏头脑，不过，“你能想到流放地，你不怕其他人注意到？最后反被抢了先？” 杨三自信的坐直身子，“不怕，我会安排好人守着, 一旦有人抢, 正好趁乱接人回来。” 杨兮心里感慨, 果然要出去闯, 闯荡一番成长才快，随后失笑，瞧瞧，杨三又随意的坐着，在家里一点都不像当家人。 周钰将手边的点心推到杨三面前，说起了俞家，“你的运气很好，俞老爷子是有传承的大夫，老爷子没少炫耀他的解剖技术，他十分瞧不上随军的军医，咱不用学到老爷子的精髓，只要学到皮毛就够行军打仗了。” 老爷子给学生上解剖课，他亲自听了几节课，看的后背发凉。 杨三昨日回县城，已经听了李争的汇报，他对俞老爷子很感兴趣，不过，他不认为自己的运气逆天, 他清楚没有学堂俞家不会落户上河村, 说白了，自从他决定跟周家南下，他就与周家的气运相连。 他能这么顺利积攒家底，周家帮他太多，当初他可没想帮周炳，周小弟去扶的周炳，所以周家旺他！ 杨三笑着，“姐夫打上俞家医术的主意？” 周钰点头，“嗯，学堂目前教的内容只是入门，学生能坚持学五年，我想开专业，专门学医或是机械等。” 说白了，现在学堂的内容，结合启蒙书籍和现代的基础知识罢了，他只是压缩了内容，乱世没有现代安逸的学习环境，今年下最早入学的孩子会学现代初中的内容。 杨三迟疑了，“机械？全都像姐姐一样能改进武器吗？” 他不能确保学堂出去的孩子都会效忠与他，一旦泄露出去，对姐姐和他都很危险。 周钰，“不会出现武器，更多会偏向船只建造等。” 杨三嗯了一声，现在多余担忧，还有几年，转移话题道：“姐夫，医术有传承，俞老爷子不会轻易教给外人医术。” 周钰，“我有打算，你也多上上心。” 杨三勾着嘴角，“好。” 他喜欢有人为他打算的感觉。 杨兮问，“你这次在家里待多久？” 杨三揉着额头，“本来想待一个月，现在不行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打下的家底被将军给端了，今晚和钟伯伯商量后，估计就要走了。” 杨兮，“辛苦了。” 杨三期待的看向姐夫，周钰，“......注意安全。” 杨三满意了，“我回去休息了，吃饭的时候叫我。” 杨兮等杨三离开，“当家人不容易当。” “这才哪到哪，日后的事情只会更多。” 现在小打小闹而已，这才几千人的身家性命，日后担负的更多，累成狗的日子在后面。 晚饭，杨三饭后抱起子律走了，杨兮只是转个身的功夫，“子律呢？” 周钰指了指走出院门的杨三，“他抱着子律去钟伯伯家了。” 杨兮，“你不该检讨你自己？” 周钰，“嗯？” 杨兮，“杨三刚回来子律就粘着他，现在都愿意跟他走了，你天天面对儿子，结果儿子就是不开口喊你爹！” 周钰，“.......” 周小妹没忍住噗嗤笑了，“哥，你的确该反省反省了。” 周钰本来不想去钟家的，站起身道：“我去接子律回来。” 说着，飞快的走了，他怕多留一会娘会念叨他。 钟家，周钰直接去了书房，书房内只有杨三和钟伯伯在，不对，还有坐在杨三怀里的子律，小家伙特别的老实，好像能听懂似的，眼睛不眨的听着说话。 周钰没忍住笑出声，他儿子怎么这么可爱。 杨三意外姐夫跟过来，握着子律的胖手，“姐夫来接子律的？” 周钰点头，“嗯。” 可惜子律不想跟爹走，对着小舅舅呜呜两声。 杨三乐了，“姐夫，子律很乖，我一会就带他回去，你放心不会天黑回去的。” 他记得姐姐念叨过，小孩子不走夜路。 周钰看着依赖杨三的儿子，心道，这小子很会抱大腿啊！ 钟衍笑着，“你不放心就坐着等一会。” 周钰点头坐在一旁喝茶，他没有插话，杨三不问他，他不会开口，从杨三说找钟伯伯讨论，他就知道，这小子不想他操心。 钟衍对杨三道：“你想当诱饵引海盗入套，你可想过，一旦将军抓到海盗势必会问海上的势力，你的势力该如何掩藏？” 杨三沉思着，“先生的意思，让海盗真攻打我，我做出不敌逃跑离开，让海盗占领我的地盘？” 钟衍摸着胡子，“舍弃一些利益，等白将军灭了所有海盗，认为海上没了海盗势力不好吗？” 杨三，“白将军清理瑞州海盗，白将军不会继续盯着海上，我也能安稳发展势力。” 钟衍点头，“嗯，至少能安稳两年，你欠缺的就是时间。” 杨三双手抓着子律的胖手，心情甚好的道：“受教了。” 有舍才有得，舍去的未来会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钟衍，“至于如何安排，还要靠你。” 杨三勾着嘴角，“先生放心。” 天色渐暗，周钰与杨三离开钟家，周钰侧头看着杨三的脖子，啧啧，脖子上坐着的是他儿子。 回到周家，周钰道：“你不叫伯伯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考虑 杨三笑着，“我觉得先生更合适。” 周钰问，“什么时候走？” 杨三挺急的，他越早安排越踏实，“明日一早就走，这次不带种子过去了，可惜建设快两个月的岛屿了。” 他不心疼银子, 心疼好不容易建设好的房屋等。 周钰伸手接过咯咯笑的小儿子，“有舍才有得，你回去安排的像一些。” 杨三，“嗯，我会小心安排。” 周钰不放心叮嘱，“白将军不是好糊弄的。” 他与白将军来往一年多，白将军粗中带细, 别到时候翻船了。 杨三笑的开心, “姐夫。” “嗯？” 杨三亲了子律一口, “姐夫越来越会关心人了。” 周钰眉宇间带着笑，“因为我最重要的人都在我身边。” 杨三挥了挥手，“我去休息了。” 周钰抱着儿子回东院，见媳妇也刚回来，“你一直喝娘聊天来着？” 杨兮点头，“嗯，娘说胡娇的年纪不小了，胡家人离开上河村，胡娇的名声也不大好，娘为胡娇的亲事发愁。” 周钰放下儿子道：“明日曦轩一早就走。” 杨兮，“那我去准备些吃食，晚饭的时候他还念叨，吃了许久的海鲜吃够了，喜欢吃酱肉，正好晚上炖了不少，明日一早都给他带着。” “好。” 随后周钰语气酸酸的道：“子律特别喜欢曦轩。” 杨兮抱起儿子, “曦轩对他也好, 孩子感情最敏感。” 周钰亲了下，“我对子律也好，我是亲爹。” “嗯，喜欢欺负儿子的亲爹。” 周钰委屈，“儿子，你真不叫爹？” 说着放下子律，起身坐到炕上的另一边，脱鞋上炕拉过枕头躺下不动了。 杨兮看着儿子，子律一脸的懵，显然不明白爹怎么了。 杨兮头疼的厉害，周钰真出息了，还跟儿子演上了。 子律坐了一会没动，喊了一声见爹没反应，小眉头皱着，胖乎乎的身子终于动了，爬向爹爹。 周钰听着动静，今日他一定要听到儿子喊爹。 子律胖手拍着爹的肩膀，“呜呜。” 周钰转过头，“子律不喜欢爹爹, 都不叫我。” 杨兮，“......” 子律见爹又转过头, 急了，转过头看娘，杨兮见周钰疯狂的使眼色，清了清嗓子摊开手，“子律要不要喊爹爹？” 子律眉头拧着，又喊了几声，见爹依旧叹气的样子，呜呜的想哭了，“呜，爹，爹。” 周钰早就心疼了，听到儿子喊他，面容也不颓了，一把抱过儿子，“终于喊爹了。” 子律却难受的不行，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哭了就止不住了，这次真的吓到他了，“哇，哇。” 杨兮狠狠瞪了周钰，“你惹得。” 周钰亲着儿子的胖脸，“好了，不哭了。” 然后杨兮睡前就没碰到儿子，周钰哄儿子又是骑大马，又是喂水的。 杨兮躺着怀里空落落的，胖儿子在周钰怀里，“你该将儿子还给我了。” 周钰嘘了一声，“刚睡着就不动他了，今晚跟我睡。” 杨兮微笑，“.......” 很好，这人一定记的上次没将儿子分给他！ 次日，杨三没吃早饭就离开了，叶氏挺失落的，“难得热闹一天，怎么就这么忙？” 杨兮解释道：“多少人靠他吃喝呢，他的担子重。” 周钰接话，“等忙完，曦轩就能在家多待些日子了。” 叶氏笑着，“好，好。” 时辰不早了，两口子去学堂，俞老爷子抻着脖子，问杨兮，“听说你弟弟回来了，人呢？” 杨兮回着，“他忙一早就走了，老爷子找我弟弟有事？” 俞老爷子眼底遗憾，“我觉得你弟弟挺了不起的，年纪不大就开了镖行，英雄出少年啊，所以想认识认识。” 杨兮，“等他回来，您就能见到他了，他对您也很好奇。” 俞老爷子，“......” 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中午回家吃饭，杨兮发现娘眼睛红红的，看向齐婆子，齐婆子小声的道：“老太太生气了。” 杨兮，“嗯？” 婆婆多大的气能气的眼睛红了？ 齐婆子清了清嗓子，“老太太觉得胡娇可怜，胡娇一哭，老太太也跟着哭了。” 杨兮，“胡娇多坚强的姑娘？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叶氏鼻音还很重，饭菜已经上桌了，见都看着她，“好了，先吃饭。” 齐婆子不好回答，杨兮示意齐婆子和孙柳他们吃饭。 吃饭，叶氏一声不吭，哭过的人胃口不好，没吃多少就不吃了。 周钰皱着眉头，“娘，您哪里不舒服？” 叶氏盛了一碗汤慢慢的喝着，“我没事。” 等午饭后，杨兮两口子没回去休息，杨兮问，“娘，你怎么还跟着胡娇哭了？” 叶氏，“我是真心疼这孩子，好不容易日子有些奔头了，亲事成了难题，今日一早有媒人上门，你猜说的都是什么亲？” 杨兮心道一定不是好亲事，“给人当后娘？” 叶氏拍着腿，“对，全是给人当后娘的，还有不要脸的都有孙子想娶胡娇，你说胡娇放脚挺过来了，多疼啊，这孩子都忍着，这次是真忍不了了，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我看着心里这个难受。” 杨兮，“您的意思想让我问问曦轩有没有合适的人？” 叶氏道：“这人与人相处感情是相互的，我是真喜欢她，希望她能有个好亲事，她说不想成亲了，我的意思你别明着问，帮着先打听，我在探探口风。” 周小妹听的玩笑道，“娘，您这么为她考虑，不如给你当儿媳妇得了。” 叶氏愣住了，她真没往周霖身上想，闺女这么一说，陷入了沉思。 周小妹一看娘的神色，她挺喜欢胡娇的，这么一想，胡娇的性格和小哥互补，完全能当得起家，而且胡娇多上进的姑娘，自学识字学得很快。 杨兮眨了眨眼睛，“娘，还用我问曦轩吗？” 叶氏摆手，“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叶氏就是农女出身，周家又南下到这里，她真没门第观念。 这时李争从门外回来，手里还拿着信，李争道：“这是从京城送回来的信。” 第一百八十二章 顺其自然 周钰接过两封信，都是叶顺的笔迹，一封是叶顺的家书，一封是写给他的。 周钰放下叶顺的家书，拆开给他的信件，信上全是关于徐家的消息，最后才写没有人打听周家, 意味着没有展鹏的消息。 杨兮凑近看完，心里失落没有弟弟的消息，“徐老贼送他二女儿进宫了？他不是很喜欢二女儿吗？” 周小妹听了看过来，因为两家的关系，徐家姑娘没少难为她，尤其是骄傲的徐二姑娘，竟然进宫了。 周钰嗤笑一声，“前程面前，女儿也是能够利用的。” 徐老贼送女儿入宫可不是为了两头押注，明显是当探子去了。 杨兮幽幽的道：“徐老贼还有个没及笄的小女儿。” 周钰放下信，“呵。” 下午回学堂，周钰将叶顺的家书交给启恒，启恒小心的接过来，自从爹离开，这是爹的第二封家书，“谢谢先生。” 周钰是先生，先生喜欢刻苦又聪明的孩子，拍着启恒的肩膀：“你是家中长子，你爹不在家你多照顾家里，有什么事别与先生客气。” 启恒笑着，“家中一切都好。” 杨东家每个月准时送银钱给娘, 爹现在一个月有五两银子可拿，他们家本就有家底，娘又卖果酱每个月也有进项，他们家的日子是村里的富户。 唯一不舍爹不在身边, 他也能理解爹, 爹年纪不小了，离家全是为了他们兄弟，所以他也要争气。 下午杨兮给女孩子上课，女子读书太难，这个学期一个入学的女孩子都没有，哪怕女孩子不占入学名额，依旧没有人送女儿来学堂。 杨兮讲完课没急着走，坐在一旁和芳晴聊天。 芳晴说着赵老大家的事，“赵家分家后就单过了，可惜了赵大姐姐。” 杨兮问，“怎么可惜了？” 芳晴道：“我听我娘说，年后赵大姐姐相看了一个不错的人家，结果丧事一耽搁，相看好的亲事黄了。” 杨兮心想估计也有周家态度的关系，赵老汉去世，她和周钰都没露面，只送了礼过去。 杨兮笑着，“你很喜欢赵大姑娘。” 否则不会叫姐姐，这丫头以前可都是称呼赵大姑娘的。 芳晴点头, “我觉得赵大姐姐性格好, 她还帮我过的忙, 我练武被村里人看到议论，只有赵大姐姐为我说话。” 杨兮捏着小姑娘的胳膊，别看是个小姑娘，练武一点都不怕苦，芊宜也跟着练过，可惜没坚持下来，只有芳晴不仅坚持下来，还会找兵营出来的武师傅请教，被打倒了也不哭。 芳晴突然道：“先生。” 杨兮，“怎么了？” 芳晴压低声音，“我想买条鞭子，那种很长的鞭子，先生，您说大概要多少银钱？” 杨兮以为什么事，笑着道：“我送你一条。” 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兵器，家里就有好几条鞭子，全是杨三弄回来的。 芳晴摇头，“我想自己买。” 杨兮见小姑娘坚持，笑着道：“我帮你问问。” 芳晴捏着手指，“先生帮我问问最便宜的，我刚练武不用太贵的。” 杨兮好奇了，“你有多少银钱？” 芳晴下巴微抬，小姑娘有些自豪，“快一两银子了。” “这么多啊。” 芳晴嘿嘿笑着，“我三哥和四哥不信我能坚持练武，我坚持一个月，他们给我奖励的银钱，加上我考试成绩好，我爹娘也奖励我，不知不觉攒了这么多。” 杨兮竖着大拇指，“厉害。” 吴芊宜点了妹妹的额头，“别嘚瑟了。” 杨兮看着芊宜，自从读书后，气质养了出来，皮肤又白，长得也不差，惹得叶启恒每次下学都要先送未婚妻回家。 杨兮眼底含笑，两个孩子都不急着成亲，他们想学成后成亲，都是有想法的聪明孩子。 一转眼杨三走了小半个月，这日周小弟回家，与周小弟一起来的还有将军护卫，他们给白朗等人送衣服和吃食。 正好，这日周钰两口子一起休沐，他们刚从县城回来。 周钰心里有猜测，问弟弟，“白将军怎么放你回来了？” 周小弟咽下嘴里的牛肉干，“好吃，哥，你哪里弄到的牛肉？” 周钰，“镖行弄到了一头牛，李争拿回来一半。” 周小弟吸着鼻子，“家里的生活太幸福了。” 周钰扯过装牛肉干的盘子，“将军怎么放你回来了？” 年后，白将军又给小弟送了二十人，小弟信上没少吐槽将军可着他薅羊毛。 周小弟咽下嘴里的肉干，真香啊，“将军带人兵出海了，见我辛苦让我回家待七日。” 周钰两口子对视一眼，将军出去扫荡海盗了。 杨兮担心杨三，也不知道杨三安排好没，每次问李争，李争也不清楚，杨三不送消息回来，李争带不回消息。 周小弟扯过盘子，拿起牛肉干继续吃着，想想在兵营吃的伙食，哪怕有船出海能打鱼，兵营的伙食也不好，舍不得放作料，又是大锅饭，做出的海鱼特别的腥。 叶氏心痛小儿子，又觉得小儿子孩子气，明明都十八了，“瞧瞧曦轩，再看看你。” 都是出门闯荡，曦轩越来越成熟，霖儿反而越来越孩子气了。 周钰将帕子递给小弟，“擦擦嘴角。” 周小弟将嘴边擦干净，“娘，我可不和曦轩哥比，比不了，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只希望家人平安，他的心并不大，杨曦轩野心勃勃看天下，他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叶氏凑近小儿子一些，“你年纪也不小了，娘帮你相看相看？” 周小弟刚到嘴里的茶喷了出去，然后连续的咳嗽，好像要将肺咳嗽出来一样，这是真呛到了。 叶氏拍着小儿子的背，“多大人了，还能呛到。” 周小弟感觉好一些，眼泪都要咳嗽出来了，“娘，您别操心了，我目前不想成亲，也不想相看。” 他觉得现在挺好的，完全没有想成亲的意思。 叶氏见小儿子真不想成亲，又想到年长一岁的曦轩，“现在的孩子怎么都不愿意成亲？” 杨兮笑着，“他们年纪还不大。” 叶氏管不了曦轩，又舍不得为难小儿子，挥着手，“算了，顺其自然吧。” 她也懒得继续操心了，反正小儿子日后有大儿子看顾。 周小弟呼出口气，将子律放到娘的怀里，“您已经有两个孙子了，咱不急哈。”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试探 杨兮眼底都是笑意，“娘羡慕钟伯伯家子嗣兴旺，咱家日后子嗣兴旺靠你和弟妹了。” 周小弟，“......” 钟伯伯有十个孙辈，他可知道大哥和嫂子不想生了，打了个冷颤，不, 他才不要那么多的孩子。 周钰拍着小弟的肩膀，“靠你了。” 周小弟微笑，“哥，弟弟办不到啊。” 周小妹忍着笑，“小哥，你可以的。” 周小弟，“......” 妹妹欺负他！ 周小弟回来只得了一日清闲, 第二日去学堂教书去了。 俞老爷子与周家很熟悉了, 知道白朗等人是谁, 也知道周先生弟弟在兵营教书。 俞老爷子佩服啊，还是周家会谋算，哪怕日后乱了，只要白将军不死，周家在瑞州就可安慰过下去，越发的想和周家交好了。 周小弟性子好，很快和俞老爷子熟了。 俞老爷子对周钰可惜道：“可惜我没有女儿，我要是有女儿一定嫁给周霖。” 周钰也挺可惜的，越和老爷子接触，越能体会老爷子的医术了得，前两日老爷子显摆医术，还给兔子做了简单的手术，开膛的兔子在学堂养着, 这几日已经能吃食了。 他怀疑老爷子师承历史的几大名医, 可惜每次试探, 老爷子都含糊过去。 这日杨兮将改进的弩，根据算出的数据画出图纸, 杨三有了地盘，需要杀伤力大的武器，改进的数据，她修改了好几次，现在只需要制作出来实验了。 周钰扶着子律学走路，听到媳妇叹气声，“哪里出错了？” 杨兮，“没出错，我只是想快些见到成品。” 周钰走过来看着画好的零件图纸，给媳妇竖大拇指，“厉害。” 杨兮勾着嘴角，“等改进的弩做出成品，我就做水力织布机。” 周钰，“慢慢来，不着急。” 杨兮也知道慢慢来，“现在学堂稳定，我的时间多了出来，想做些事情。” 周钰帮着媳妇收起图纸, 小心的藏到书架的暗格里，“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有时间就多休息。” 去年媳妇是真累, 帮着他开学堂，又要照顾不满一岁的小儿子，想到小儿子抓周的情况，周钰忍不住笑了。 杨兮问，“笑什么？” 周钰指着扶着炕边走路的小儿子，“我笑咱儿子抓周。” 杨兮也笑了，子律抓周杨三不在家，请了钟家和几个相熟的人家一起热闹的，小儿子一手抓着金元宝，一手抓着算盘，高兴的直转圈。 杨三回来后知道，特意给小家伙打了个金算盘，上面还刻了子律的名字。 一转眼周小弟回了兵营，又过了十日，杨三依旧没有消息送回来，钟谨两口子反而回了上河村。 周钰两口子才知道，皇上让各州送美人进宫。 钟浩拍桌子，“昏君。” 周钰却不这么想，“皇上是不是借此事试探各州是否还听话？” 钟衍点头，“皇上这两年还算有些脑子。” 至少稳住了现在的局面。 钟谨，“明明是有人辅佐。” 钟衍，“皇上听不进去不也没用？” 皇上能听进去就是进步，可惜乱世已经势不可挡。 杨兮问，“瑞州顾知府什么意思？” 钟谨烦躁的抓着头发，“每个县选一个良家出身的美人送去府城，由知府选出送去京城。” 至于没选中的美人，也别想回来了，都会留在府城被瓜分了。 钟衍锁紧了眉头，“你可有人选？” 钟谨哪里有人选，他就没有妾室，更不会关注女子。 周钰问，“良家出身，可否刨除了商贾？” 钟谨点头，“嗯，所以我才犯愁。” 钟衍摸着胡子，“等曦轩回来。” 钟谨皱着眉头，“顾知府催的紧，七日就要选人去府城。” 钟衍看向周钰，“我估算曦轩也就这两日回来，你再让李争派人送消息给曦轩。” 周钰点头，“好。” 晚上，两口子没睡，杨兮道：“这次送美人，在伯伯眼里是机会，不管是送去京城也好，或是留在府城。” 周钰嗯了一声，“钟伯伯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谋士。” 杨兮，“挺好。” 认清自己的身份，只要日后不越过界，曦轩成事就不会卸磨杀驴。 周钰，“曦轩会抓住这次机会的。” “也不知道，曦轩情况如何了。” “没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杨兮笑着，“你说得对。” 两日后，杨三回来了，回到家倒头就睡，等晚饭好了，杨三也没有醒。 第二日早上，杨三才精神十足的起身吃早饭。 叶氏看着杨三消瘦的模样心疼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杨三笑着，“我长个子了。” 叶氏，“别骗我，我看得清楚，你瘦了有两圈。” 杨三饿的不行，喝了一碗粥，肚子才舒服一些，“这次好好养养，很快就养回来了。” 叶氏道：“齐婆子会煲汤，你的确该好好养养。” 杨三吃的有些狼吞虎咽，他出去的日子太苦了，先要安排人离开，还要演出被海盗追杀的惨状，交出打下来的地盘后，他带人躲了起来，在海上怕被发现不敢生火，一直吃干粮。 白将军果然根据他送去的消息出海了，端了抢他地盘的海盗，又横扫了瑞州这片海域，白将军确认没有海盗后，才带人离开。 白将军离开时，他已经生吃大米了，直到确认白将军离开，他才喝上热乎的粥。 等回到岛上，海盗不是人，他好不容易建造的房屋全烧了，唯一安慰，开出来的田地还在。 他要警惕白将军杀回马枪，又要安排人规整海盗，忙的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终于安排好回家，他太累了。 周钰两口子听杨三最近过的日子，杨三说的简单，尽量不让他们担心，他们却清楚其中的不容易。 杨兮，“回来就好好补补，最近辛苦了。” 杨三，“辛苦是值得的，日后这片海域能安稳下来，姐姐该为我高兴。” 周钰拍着杨三的肩膀，走的时候还有肉的肩膀，现在只剩下骨头了，皱着眉，“身体是本钱，一副好身体才能有以后。” 杨三笑眯眯的，“正好请俞老爷子帮我看看。” 杨兮一听，得了，她不用操心了，杨三好着呢！ 周钰道：“皇上选美人，钟伯伯说等你回来。” 杨三回来的路上接到李争送的消息，眼睛灼热，“这是机会。” 第一百八十四章 温柔柔 三日后，杨兮两口子见到杨三带回来的美人，江南女子的温婉，一双含情目似水柔情，盈盈一握的细腰，坐着不动就是一副仕女图。 杨兮不懂，小声地问杨三, “你怎么将美人带回家了？还有她是自愿的吗？” 杨三道：“姐，我想请你教会她化妆，所以才将她带回来。” 顿了下继续道：“她是自愿的。” 杨兮一听，这姑娘有故事，“行，我教她化妆。” 美人叫温柔柔，其他的温柔柔一个字都没说, 全程都是杨兮教导的声音，杨兮当了先生就没化过精致的妆容, 为了找回手感先给自己化妆，又给温柔柔化了合适的妆容。 温柔柔的眉眼出众，加上杨兮的化妆技术，完全突出温柔柔的特点，一双眼睛含情又欲语还休。 杨兮身为女子都忍不住欣赏，美人就是美。 温柔柔是个聪慧的，记住步骤，很快就能还原五六成的妆容。 杨三一直坐在一旁看着，“晚上钟大哥会回来看一眼，剩下的几日她就交给姐姐了。” 杨兮让温柔柔重复化妆，拉着杨三出来，“你从哪里找的人？” 杨三，“姐, 你放心好了, 我真没逼她, 她是海盗掳走的女子, 我也算救了她和他弟弟, 她帮我当探子, 我答应她医治她弟弟，会照顾好她弟弟。” 杨兮心里不是滋味，温柔柔这样的美人，落入海盗手里，能够猜到经历了什么。 杨三一看姐姐的表情，就知道姐姐想了什么，“咳，因为温柔柔够美，海盗头子的挺有耐心的，后来不耐烦了，也拿她弟弟逼迫他，他们姐弟运气好，海盗头子没成事就被我给端了。” 杨兮还想说什么，杨三忙道：“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杨兮抬头看天，所以说她的心不够硬，瞧瞧杨三的态度。 晚上，钟谨回来见到温柔柔, 饶是他见过不少美人, 也不得不承认, 温柔柔的确够美。 杨三，“温柔柔可行？” 钟谨回神，“可。” 杨三示意温柔柔下去，“如果她如不了京，最好能留在顾知府府上。” 钟谨指着自己，“你让我想办法？” 杨三摊开手，“我也想使力气，可惜没人脉。” 钟谨嘴角一抽，自从爹上了杨三的船，他也跟着上了船，上船容易下船难，得了，自己选的头秃也要走下去，“我想想办法。” 周钰问杨三，“此女的弟弟呢？” 杨三抿了一口茶，“伤的太严重，又跟着我躲了一些时日，他身上的伤不能移动，现在在岛上养伤。” 周钰道：“俞老爷子医术不错，可以请老爷子给看看。” 杨三点头，“等他能移动就送过来，姐夫，等医治好他，我送他入学堂学习，还请姐夫多费心。” 周钰赞许的杨三的想法，想要温柔柔死心塌地的，不仅要照顾好她弟弟，还要培养好她弟弟。 次日，杨三跟着周钰两口子来学堂，杨三想较好的人，很少有能拒绝杨三的。 杨三回来几日，借着调养的理由，已经和俞老爷子熟悉了。 俞老爷子与杨三观察笼子里的兔子，杨三真心实意的夸赞，“老爷子，您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大夫了。” 俞老爷子的胡子翘起，“我还不算最厉害的，还有比我厉害的。” 杨三，“您别谦虚，我说的是实话。” 俞老爷子心里得意，又压低声音，“你再给我一些你的蒙汗药。” 杨三捂着袖子，他的袖袋里一直装着蒙汗药防身，他上次故意显摆蒙汗药，老爷子就惦记上了，“没了。” 俞老爷子一脸肉疼，“我不白要你的，我拿止血膏跟你换。” 杨三有些心动，这老头的止血膏是真好使，他亲自划伤自己试过，比市面上买的好，“您老别抠抠搜搜的，这样您老卖我十罐如何？” 俞老爷子生气了，“你当我的药是竹笋？呸，还十罐，一罐都没有。” 杨三，“半罐？” 俞老爷子依旧肉疼，“我的止血膏用的药材很多，不容易配置。” 他配置多年一个掌握不好，还容易毁药呢！ 杨三哦了一声，十分的失望。 俞老爷子是真眼馋蒙汗药，他也会配蒙汗药没杨三拿出来的好，“止血散好配，我卖给你十包。” 杨三，“效果如何？” 俞老爷子哼了哼，“自认比市面上的好。” “成交。” 说着，杨三从袖袋里拿出一小包的蒙汗药，他倒要看看老头能不能解开方子，上次给了两包没解开，啧啧，马老头的独家秘方果然厉害。 俞老爷子小心的收好，“日后还有什么好药都可给我看看，我不占便宜。” 顿了下，小声的道：“上次我给兔子开膛，你姐夫与我讨论了几句，我觉得十分有见解，你姐夫家出过大夫？” 杨三摇头，“没有，我姐夫家读书人，当过大官的。” 俞老爷子愣了，压下心里的想法，皱着眉头，“那你姐夫怎么知道的？” 杨三，“我姐夫学识渊博。” 周钰下课出来，就见角落笼子前，一老一少鬼鬼祟祟的蹲着，两人嘀嘀咕咕的，“咳。” 俞老爷子吓了一跳，“下，下课了？” 周钰看向杨三，“你们聊什么呢？” 杨三，“老爷子让我帮着偷姐夫编写的书。” 周钰看向俞老爷子，老爷子尴尬啊，他给兔子开膛破肚，周钰就在一旁记录，说会编成书，他昨日在周钰桌子上见到，发现上面还有周钰的一些见解，他相看！ 周钰压下想上翘的嘴角，对上杨三的眼睛，二人默默的移开目光。 俞老爷子完全不知道两人的阴险，还傻傻的以为自己多精明，完全不知道被算计了。 周钰见老爷子脸红了，开口道：“您老相看可以直说，我这就拿过来。” 俞老爷子瞪了杨三一眼，忍着脸红，“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钰在编写的书上，不仅写了见解，还写了消毒的重要性，什么能够消毒，免于伤口感染等等。 俞老爷子看到陷入了沉思，又见周钰写到麻醉，消炎等，老爷子眉头锁的更紧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半年时间 周钰问，“老爷子，我写的可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俞老爷子没吭声，继续翻看瞪大了眼睛，“你没写完？” 周钰摊开手，“没写完。” 俞老爷子又翻了一遍发现不对了，“怎么了两种字迹？” 杨兮出声道：“另一个笔迹是我的。” 俞老爷子盯着周钰两口子, 这两口子一次次让他意外，“你们还看医书？” 周钰两口子还真没看过，杨兮学过急救的一些知识，而且家用医疗包，里面消毒棉，碘酒等等, 都是最常见的，他们没学过医，也记得一些知识。 周钰，“没看过。” 俞老爷子摸着没编写好的书，“你们很有想法。” 这回杨兮两口子耳根子红了，他们只是站在现代巨人的肩膀上而已，学得多听得多看得多。 次日，俞老爷子没来学堂，杨三疑惑，“老头怎么没来？” 他听姐夫说，老爷子搬到上河村，只要学堂不休沐，老爷子日日来学堂。 周钰，“估计在家研究消毒方子呢！” 中医博大精神，有许多的药方，他很期待老爷子的研究成果。 杨三还想去俞家, 听到这话，他不去打扰了。 时间过得很快, 一转眼温柔柔已经去了府城, 府城还没有传来消息。 镖行却带回来不少的消息，整整十几页的信息。 杨兮两口子帮着整理分类，子恒带着子律练习走路。 杨兮两口子整理的很快，杨兮负责附近几州的商贾，统计出各类商贾的数量和分布，周钰则统计商贾背后依靠的势力，在繁琐的人脉中，统计出简便的关系网。 杨三则坐在一旁看着信件。 等统计完，外面的天都黑了。 杨兮揉着脖子，“好了，你看看吧。” 杨三放下写好的回信，拿过姐姐递来的纸张，一张张的翻开着，上面的有表格，他看的一目了然，竖着大拇指，“姐，你太厉害了。” 周钰这边也整理完了，不仅做了表格, 还画了关系图。 杨三看过心头震了震，每一次以为够了解姐姐和姐夫了, 结果发现还是不够了解，看着姐夫一目了然的关系图，比手下带回来的文字直观。 杨三看过后，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夫，你们这手本事可以教出去吗？” 杨兮，“可以。” 周钰也点头同意，他们可不想给杨三当秘书，光靠他们两个日后非得累死！ 杨三小心的将表格收好，激动过后冷静了，“再等等。” 现在收下还没有完全的效忠他，他可不想教出白眼狼，不过，姐姐和姐夫宝藏啊！ 杨三讨好的道：“姐，姐夫，你们帮我半年，再给我半年时间。” 周钰，“......” 半年的秘书，杨三刚起步正是收拢消息的时候，这半年最累人。 杨三，“姐夫，这次镖行去钦州，钦州有百年茶树，我让他们带一些好茶回来。” 周钰，“太破费了。” 杨三倒茶水递给姐夫，“不破费，这是小舅子该做的。” 杨兮指着自己，“我呢？” 杨三勾着嘴角，“姐，你想要什么书，我给你买回来。” 杨兮想买的书很多，很多市面上不允许卖的，“你给我弄一些铜回来。” 杨三已经见过姐姐改进弩的图纸，他也想制造出来，可惜他不放心现在的手下，只能等，“姐，你要铜做什么？” 杨兮，“秘密。” 杨三心里痒痒的，姐姐一定有要做好东西了。 子律走过来一把抱住舅舅的大腿，“舅。” 杨三抱起子律，“子律会走了，真棒。” 子律咯咯的笑着，坐在舅舅的怀里，还想亲亲舅舅，舅舅最好了，会举高高！ 杨三亲了子律，他的事情忙完了，举着子律在屋子里转悠，屋子里全是子律咯咯笑的声音。 子恒坐在一旁眼底有些羡慕，他小时候爹都没举过他。 周钰察觉到了，伸出手站起身将长子举了起来，吓了杨兮一跳，“你小心点，别摔倒儿子。” 周钰问子恒，“喜欢吗？” 子恒脸红红的，他心里喜欢，嘴上却道：“爹，我已经是大孩子了。” 杨三，“口不对心。” 子恒的脸更红了，周钰哈哈笑着，“你还是孩子，你再大两岁爹也能举的动。” 杨兮眼底含笑，这就是她的执念啊。 一转眼，府城传回来消息，钟谨亲自从县城回来，钟谨一言难尽，“温柔柔学了化妆，所有女子最漂亮的，我还没运作，顾知府就将温柔柔给藏了起来。” 杨三挑眉，“所以温柔柔在知府后院？” 钟谨摇头，“没有，顾知府将她安置在了外面。” 杨三，“听说顾知府的娘子是家族联姻，并不管顾知府后宅，顾知府这些年也很给妻子脸面，只有几个妾室，没接人进府，顾知府想将温柔柔送人？” 钟谨摇头，“温柔柔送出的消息，她已经是顾知府的人了。” 杨三眯着眼睛，顾知府没有妾室也就罢了，明明有妾室，为何不接人入府？ 钟谨，“不进府比进府有好处。” 杨三笑了，“对，更自由。” 钟谨又道：“温柔柔问她弟弟如何了？” 杨三，“已经能够移动，过两日会送过来。” 钟谨看向一旁不发表意见的周钰，心里羡慕啊，家人和下属，还是家人好，他们家只有羡慕的份。 上河村里正家，杨兮带着子律来里正家，里正很意外，“杨先生怎么来了？” 杨兮指着要下地走的小儿子，“今日我难得休息，难得的好天气，带着孩子出来走走，我见门口堆了不少剥的竹笋皮，这孩子要进来看看。” 里正乐呵呵的对妻子道：“快去到两杯糖水来。” 杨兮这才注意到胡娇也在帮忙，胡娇的手很快，没一会就剥好一根笋，“胡娇也在啊。” 里正娘子端着糖水出来，“这丫头这几日天天过来，我不让她帮忙，她非过来帮忙。” 杨兮谢着接过茶水，“她是个重情的。” 里正娘子，“是个好孩子，难为她了，村子里碎嘴的太多。” 杨兮扫了一眼里正的几个儿媳妇，几个儿媳妇离胡娇有些远，显然怕里正娘子让胡娇当孙媳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志向 杨兮坐在一旁的垫子上，伸出手帮着剥竹笋，子律也走累了，也坐在一旁拿着竹笋玩。 里正瞪大眼睛，忙拦着，“先生，您的手怎么能剥竹笋？” 他听孙子们说了, 杨先生教的知识很深奥，孙子们十分的崇拜杨先生，一个女子这么厉害，杨先生的手怎么能剥竹笋，万一伤到怎么办？ 杨兮看着没剩下多少的竹笋，“别紧张，我也会做饭能干活的。” 里正娘子知道周家有专门做饭的丫头, 听了这话十分的意外, “先生还会做饭？” 杨兮见都震惊的看着她, 忍不住莞尔一笑，“会，做的还可以。” 里正娘子注视着先生的白皙的双手，“很难想象先生如何做饭。” 杨兮动手能力很强，很会就剥好了一根竹笋，“都是用双手做饭。” 杨兮讲了不少会做的饭菜，瞬间接地气了，没了高高在上的感觉。 里正等人想，原来先生也逃不开柴米油盐。 竹笋很快就剥完了，杨兮给大家看她的双手，一双白皙的手并没有伤到，里正娘子竖起大拇指。 胡娇站起身，身子打了晃，她的腿有些麻了，“伯伯，伯母, 我先回去了。” 杨兮也起身，“我还没去过你家里, 我与你一起走。” 胡娇惊喜的道：“好。” 里正娘子在一旁笑着，杨先生去胡娇家，给胡娇撑腰去了，村子里的碎嘴也能少一些，余光看向离胡娇远远的儿媳妇们，心里叹气，她只是漏了点想法，儿媳们联合起来排斥胡娇。 杨兮抱起子律，走了一刻钟也没有累的样子。 胡娇惊讶的瞪大眼睛，“先生不累吗？” 杨兮，“不累，我抱习惯了。” 说话间到了胡娇家，胡娇的家不大，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两只狗崽养大了许多，从毛色上能看出，胡娇对两只狗子很好。 胡娇有些窘迫，“家中捡漏，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杨兮看着院子里种了防蛇虫的草, 又看向编制的各种竹编，家中的确捡漏，却也十分的温馨，“不嫌弃，你的家很温馨。” 从布置看一个人，流言蜚语中，胡娇依旧积极的生活，这份心性太难得。 胡娇能听出先生语气里的真诚，语气轻快的道：“我制作了花茶，先生尝尝。” “好。” 子律小家伙胖手已经摸到竹编上，一个小花篮，里面放了晒干的野花。 杨兮点着儿子的胖手，“不可以拿，你会弄坏的。” 小孩子的破坏力很强，尤其是子律这么大的孩子，他还不懂得珍惜，一切全凭心情来。 子律握着不撒手，“娘，娘。” 杨兮摇头，“不问自取要不得，子律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子律歪头能听懂好孩子，慢慢的松开胖手，“好。” 杨兮低头亲了儿子的脸，她对教养孩子很有耐心，孩子年纪小的确听不懂，她会养儿子养成习惯。 子律咯咯笑着，“亲，亲。” 胡娇端花茶进来，眼底柔软，“先生很会教导孩子，子律公子真听话。” 杨兮摸着儿子的脑袋，“孩子小不能一味的惯着。” 胡娇刚想说话，没关的远门，媒婆走了进来，“胡姑娘，这回是好亲事。” 媒婆不是上河村的人，并不认识杨兮，进来疑惑的看着杨兮，注意到杨兮的衣服料子，媒婆收敛了不少。 胡娇脸气的发白，“我已经说过不考虑成亲，您不用在我这里费心思。” 媒婆眼底的鄙夷是掩藏不住的，胡娇被胡家送人，哪里还是好女子，“听婶子一句劝，你孤身一人生活不易，你趁着年轻找个知心的人，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胡娇语气嘲讽，“你说的好日子，就是让我嫁给鳏夫？” 媒婆皮笑肉不笑的，“姑娘，你自己什么名声不清楚吗？” 杨兮见胡娇脸色越发的难看，双手继续捂着儿子的耳朵，“说说，这次给胡娇介绍了什么人家？” 媒婆愣了，她没想到一身好料子的女子会开口，语气缓和道：“这次是下河村的李家二儿子，虽然也是鳏夫，却是不同的，李家二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而且人还年轻，今年才二十二岁。” 媒婆看了眼沉默的胡娇，眼底发亮，继续道：“李婆子说了，胡娇会刺绣嫁过去不用干活，每日只需要刺绣做饭就可，您听听多好的亲事。” 杨兮问，“您可有女儿？” 媒婆精神了，“有的，我有两个女儿，娘子家中可有兄弟？我的两个女儿还没有出嫁。” 杨兮，“既然是好姻缘，怎么不让你女儿嫁过去？” 媒婆反应过来了，脸上的笑容没了，“我的女儿名声好。” 杨兮眼底讽刺，“所以你知道李家的亲事不好。” 媒婆嘴硬，“怎么不好了？胡娇的名声李家愿意要，胡娇已经烧了高香。” 杨兮，“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媒婆没听懂，态度却收敛了，眼前的女子是识文断字的。 杨兮继续道：“你的好意我们受不起，胡娇不想成亲，你日后别来了，也别想找胡娇的麻烦或是背后说坏话，至于李家，我会派人去李家回话。” 媒婆动了动嘴，明明眼前的女子没说什么重话，她心里却打怵的很，脑子里想女子是谁，看向胖乎乎的孩子，眼睛瞪的大大的，传言胡娇很得周家老太太的喜欢，她一直以为是传言，胡娇的名声太差了，现在看来她想错了。 媒婆试探的问，“您可是学堂的杨先生？” 杨兮，“请吧。” 媒婆小心的起身，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周家学堂，村子里消息传得快，周家的消息最多，眼前女子的弟弟开了镖行，镖行走南闯北都是见血的汉子，没有人不怕的。 媒婆拉着胡娇的手，“你早说你得周家护着，放心，婶子下次给你找个好亲事。” 胡娇已经怕了媒婆嘴里的好亲事，“我目前不想成亲。” 媒婆眼底异样，打量着胡娇，这不会是有别的想法吧，又瞄了一眼杨先生，“成，你是个有大志向的，我就不操心了。” 胡娇的脸惨白惨白的，媒婆认为自己猜对了，心想还是小看了胡娇。 杨兮，“......” 第一百八十七章 皮囊 胡娇等媒婆走了，忙解释，“先生，我没有什么志向。” 她也想找好亲事，可没有好亲事给她，她已经死心了，说不想成亲真的不想成亲, 没有肖想过周家的公子。 杨兮拉着胡娇的手，胡娇双手冰凉，“你什么样的品行，我和婆婆清楚，媒婆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为了她们生气不值得，日子怎么过全靠你自己。” 胡娇眼睛红红的, 感动先生对她的信任, “我不生气, 我会过好日子。” 杨兮道：“日后媒婆不会轻易登门，我也会让李争去敲打李家，日后你可安心生活。” 胡娇鼻音很重，“嗯。” 先生此举表明护着她，传言成真，她的确能安生过日子了。 杨兮又坐了一会回家，与婆婆说了胡娇的事。 叶氏，“我考虑的不周到，齐婆子去看胡娇只能镇住上河村的人，却忽略附近村子。” “娘，胡娇会刺绣，每个月都有进项，她又孤身一人，在许多人的眼里是块肥肉, 盯着她的人不少。” 叶氏心疼胡娇，“你这次让李争敲打也不是长久之事, 日后难免会传出胡娇与咱家的流言, 我和你都很喜欢胡娇, 她的性子和霖儿很合适，你帮我想想法子。” 杨兮不惊讶，婆婆什么脾气，她当儿媳又当闺女最清楚，婆婆说顺其自然，心里还是期望能成的，“您认定了？” 叶氏，“难得有合适霖儿的姑娘，霖儿心地善良，他并没有瞧不起胡娇，这是很好的开始不是吗？” 杨兮笑着，“那我想想法子。” 晚上，杨兮将婆婆的打算说给周钰听，“让小弟回来几日？” 周钰，“你已经让李争敲打过，先不急。” 杨兮一想也是，胡娇现在是最排斥的时候，她表露出意思，胡娇只会惶恐不安, “那就等等。” 周钰侧过身，“你说曦轩会娶什么样的姑娘回来？” “他主意最大，他自己操心去吧。” 周钰翻过身，“他的定力不错，他都没多看温柔柔一眼。” 钟大哥看温柔柔都失神过，杨三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见杨三的心智有多坚定。 杨兮挑眉，“你的定力也不错。” 周钰低声笑着，“我的眼里只有你。” 他经历的太多了，不说爹定下规矩不许纳妾，就说他和兮儿青梅竹马的感情，他的心里也容不下别人，又经历过转世，再美的人在他眼里只是皮囊而已。 杨兮听得心里舒服，“我教温柔柔化妆，曦轩坐在一旁看着，当时我以为他欣赏美人，结果这小子认真听我讲化妆。” 周钰心情好，“我们该高兴。” 日后不用担心这小子被美人所迷惑。 次日，周家派人敲打了下河村的李家，消息传的快，村子里针对胡娇的传言都少了，周家摆明态度护着胡娇，有不少人羡慕胡娇。 赵二家就嫉妒的很，明明他们才是和周家一起南下的，现在周家愿意庇护一个名声不好的孤女，也不愿意庇护赵家。 赵老二终究没忍住，徘徊在学堂门口，堵到了杨公子。 赵老二点头哈腰的，“多日不见，公子越发的贵气了。” 杨三挑眉，“你不忙？” 赵老二，“不忙。” 杨三看不上赵老二，“你大哥倒是很忙。” 他在村子里转悠，几次见到赵老大，每次见到赵老大都在忙，赵家两兄弟都是有手艺的人，赵老大分家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学堂里赵老大的儿子们也很老实，反观赵老二小心思不断。 赵老二是个聪明人，叹气道：“哎，孩子们读书了，我的手艺到底被人瞧不起，我也是为孩子考虑。” 杨三越过赵老二，“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如何得到别人的尊重？” 说完，杨三想俞家走去，赵老二还想追，却被李争拦住了。 李争指着自己的脑袋，“都是聪明人，你日后还是踏踏的好，免得孩子也心浮气躁，让人不喜。” 赵老二打了个冷颤，眼睁睁的看着李争离开，神情恍惚，当初跟着杨三的小厮，已经有慑的气势了。 学堂，周炳语气欢喜又骄傲，“大哥，耿蓼已经将教学书学完了。” 周钰笑着，“那就按说好的，让你嫂子考考耿蓼，如果没问题，她就来学堂教书。” 周炳咧着嘴，“耿蓼一定没问题的。” 他已经私下考过未婚妻，未婚妻完全没问题。 杨兮调侃着，“你私下没少教耿蓼。” 周炳脸红了，未婚妻来了，他和未婚妻待的时间最长。 周小妹笑着，“学堂又多了一位先生，日后都能轻松不少。” 屋子里的人都很高兴，多一个先生，他们能轻快不少。 下午，白朗拿着信件过来，白朗双手递上，“先生，我父亲写给您的信。” 周钰接过来，信件挺厚实的，入目的字迹没有变化，还好写的不急，他不用猜字。 只是看完信后，周钰抽了抽嘴角，白将军问下学期招多少学生，张口就要送二十个孩子过来。 白朗沉默的站着，他学的越多，懂得越多，他已经明白爹爹的处境，他成长了许多也想帮爹，自从见识俞老爷子给兔子解剖后，他一直等着，等兔子活下来。 学堂兔子，他照顾的最多，可以说兔子吃的草全是他割回来的。 周钰看向白朗，当初的少年成长了，这是意识到俞老爷子的厉害，白将军才会急吼吼的想送更多的孩子过来。 周钰按着信件，“我明日写好回信给你。” 白朗，“先生，我先回去了。” “嗯。” 杨兮等白朗走后，压低声音，“这孩子变化真大啊，我都要忘了刚来时候的样子了。” 周钰，“说明我们教得好。” 杨兮拿过信看起来，看完后问，“你打算怎么回信？” 周钰，“我们一直缺先生，将军是知道的。” 他心里更多的想着杨三，杨三该多花心思在白朗身上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温柔柔的弟弟到了上河村，杨兮意外，温柔柔姐弟长的并不太像。 第一百八十八章 温啸 屋子里等着俞老爷子诊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俞老爷子身上。 最近俞老爷子瘦了许多，老爷子研究药方有些废寝忘食，有的时候杨三去俞家都不一定见到老爷子。 俞老爷子诊脉后，眉头紧锁着，掀开温啸的腿，按了按问, “是不是涨疼？” 温啸点头，“是。” 俞老爷子又按着温啸的胸口，随着力气加大，温啸疼的厉害。 杨三等老爷子松开手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老爷子摸着胡子，“有些棘手啊。” 杨兮两口子看明白了一些，杨兮问，“他的肋骨是不是断了没长好？” 俞老爷子眼睛亮了，“眼力不错, 他的确没长好，这孩子的腿也要重新接。” 杨三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因为不能泄露岛屿的位置，跟他南下有个是刘大夫，现在看来刘大夫的医术并不好。 周钰很了解杨三，开口道：“并不是医术不好，只是不会医治节骨。” 古代更讲究传承，医治断骨等都是秘术，不是谁都会的。 杨三问老爷子，“可能医治好他？” 老爷子哼了哼，“换了其他的大夫，这孩子这辈子就这样了，能活多久全看他自己, 他的运气好遇到了我。” 周钰想到了老爷子各种外科用到的刀具, 不过, “我记得您老说过您不能开膛破腹救人。” 俞老爷子瞪着周钰, “这孩子没长好的程度, 还用不到动刀。” 周钰哦了一声挺失望的, “您老的传承这么厉害，您都敢开膛兔子，您老怎么面对人就不行了？” 俞老爷子紧绷着嘴，“行了，我去取药箱。” 他年轻的时候也莽过，当初如果不是师父还活着，师父出手医治，他早就背上人命官司了，自此以后他就过不去心里的坎，他给兔子开膛不怕，死了几十文而已，人命啊，他的手会抖。 杨三问温啸，“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温啸摇头，不敢大声喘气，轻声道：“没有了。” 杨兮注视着温啸，这孩子十一岁, 他的长相更像北方人, 与他姐姐站一起, 完全看不出是姐弟。 杨兮疑惑了，“你和你姐姐是亲姐弟？” 温啸点头，“嗯，我们一个像母亲，一个像父亲。” 杨兮见孩子神情低落，父母被海盗杀死了，她听杨三说，姐弟两个的亲人都没了。 俞老爷子很快带着长子回来，随后撵了杨兮等人出屋子。 杨兮几人在外面，好一会都没听到室内的声音。 杨三眼底全是赞许，“海盗打断他的腿，他都一声不吭，就怕他疼出声会让他姐妥协。” 周钰目光注视着窗户，“他知道他姐姐干什么去了吗？这孩子想保护姐姐，他会不会怨你？” 杨三，“姐夫放心，我不会留下祸患，我从未逼迫过温柔柔，温柔柔离开与温啸说的明明白白。” 杨兮注意着杨三，杨三还有话没说出口，温啸一旦背叛他，他也不会手软。 俞老爷子许久才出来，老爷子脸色不好，“这孩子已经没事了，头十日派人看着他，尽量别移动他，一会来取药方抓药，我就先回去了。” 周钰起身，“我送您老。” 俞老爷子摆手，“不用，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俞老爷子离开，杨兮几人才进屋子，李争已经给温啸盖上被子，温啸脸色苍白，嘴边全是血。 李争道：“这孩子咬木棍咬破了嘴唇。” 杨三看着昏睡过去的温啸，“这些日子让莫陆照顾他。” 李争，“是。” 温啸是孩子，恢复的快，没几日气色养回了一些，杨三放心了去了县里镖行。 这日，杨兮在学堂，听到隔壁自己的狗叫，疑惑的问周钰，“这两日上课的时候总能听到狗叫。” 周钰也发现了，“长大的狗子不可爱了。” 杨兮皱着眉头，“我去看看。” 周钰起身，“我陪你去。” 下节课不是他们的课程，二人起身回家，见到了在院子里撒欢的两只狗子，狗子见到他们冲了过来，讨好的摇着尾巴。 周钰看着墙边挑了挑眉头，往墙边走过去，家里有孩子，所以院子里没有杂草，就怕杂草里有蛇。 周钰盯着墙边的脚印，又看向隔壁的学堂，竖着耳朵听着，这个位置正好能听到隔壁讲课的声音。 杨兮走过来也看到了脚印，“这是有人偷听课？” 周钰嗯了一声，顺着脚印看向后罩房。 杨兮，“这里有两双脚印，咱家能干出这事的，只有杨三送回来的两个孩子。” 周钰算着日子，“根据路程，这两个孩子的身世该送回来了。” 杨兮听着学堂讲课的声音，“挺让我意外的，这两个孩子一直听沉默的。” 周钰轻笑一声，“那么多的孩子只有他们两个带回来，果然不是老实安分的，如果不是有狗子，我们还发现不了他们偷听讲课。” 杨兮指了指脚印，“他们一定是听到我们声音，才会躲起来，找他们对峙吗？” 周钰拉着媳妇的手，“不用管他们，等证明了他们的身世，我在收拾他们。” 杨兮道：“我很期待。” 这两个孩子引起了周钰的兴趣。 又过了两日，杨三从县里镖行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姑娘，十七岁的姑娘。 杨兮见姑娘站在杨三身后，“这是？” 杨三示意李争带人下去，“她是从流放地带回来的。” 杨兮，“嗯？” 杨三解释道：“我派去的人在河里救起的江巧，人都救了也不能送回去暴露身份，就带人回来，正好与两个孩子对峙，他们出自一个村子。” 杨兮好奇，“她怎么落到河里了？” 杨三，“江家已经在流放地三代，她爹娘在山里打到了几只兔子，因为没孝敬看管的官差，她爹被心情不好的官差打死了，她娘也被踢了几脚，回来每两日也去了，家中就剩下她自己，官差向卖了她，她投了河，运气不错没死成。” 周钰，“果然一手遮天。” 杨三冷哼了一声，“何止一手遮天，这些年流放过去的人，没有多少人能活下来，模样好的女子下场更惨。” 第一百八十九章 温水煮青蛙没用 杨兮心里沉甸甸的，就因为几只兔子，两条人命就没了。 杨兮问，“你怎么安置这个姑娘？” 杨三道：“镖行不留女子，让她跟着小妹，日后就是小妹的丫头。” 周钰挑眉，“你不留下丫头照顾你？” 杨三摇头, “我身边有小厮就够了，而且我也不需要人照顾。” 杨兮点出，“只有小妹有丫头是不是不合适？” 耿蓼是周炳的未婚妻，两个姑娘一直住在一起的，而且杨三可用着周炳的银钱呢！ 杨三笑着，“我问问周炳的意思，他未婚妻需要丫头, 我从岛上派个丫头过来。” 他们家尽量不买牙行的丫头, 日后家里的下人都要知根知底的才行。 杨兮将两个孩子偷听课的事讲了, “现在能证明他们身世了吗？” 杨三一点都不意外两个小子不安分，“他们说的身世对上了，等一会李争回来就知道两个孩子说没说谎了。” 李争回来的很快，“江巧和两个孩子认识，他们的确是一个村子的。” 杨三对着姐夫道：“姐夫，日后这两个孩子交给你了，你可要帮我教好他们。” 周钰，“你还真重视他们。” 杨三勾着嘴角，“这两个孩子跟狼崽子似的，我很喜欢。” 杨兮更关心，“这两个孩子身世没问题，他们的父母还在流放村, 他们可还好？” 杨三沉默片刻，“流放村哪里有活得好的, 不过, 至少都还活着。” 杨兮，“活着就好。” 周钰询问，“两个孩子的父母都活着, 你要接他们出来吗？” 杨兮摇头，“不是合适的时机，我已经派人看顾他们，目前不会出问题。” 周钰，“你心里有数就好。” 次日，周钰带两个孩子来学堂，这两个孩子一个叫沈贤，一个叫韩叙，从两个孩子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他们从小启蒙识字的，这也是能卖出好价钱的原因。 两个孩子是流放者后代，沈贤的曾祖父获罪流放，韩叙的祖父是被冤枉流放的，韩叙出生在流放村。 他们两个沈贤十三，韩叙十四，二人也是运气好卖到了一处。 周钰昨晚考校过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先跟着学，晚上回去开小灶。 两个孩子头发已经长出来不少，还是引人关注, 学堂的孩子时不时看向他们。 杨兮一直观察这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很珍惜能读书的机会，面对打量也忍耐了下来。 晚上，杨兮哄睡了子律，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周钰才回来。 杨兮，“怎么回来这么晚？” 周钰已经很小声了，“吵醒你了？” “我刚要睡着，你怎么教他们这么晚？” 周钰笑着，“他们不是偷听课吗，既然想听，我就讲给他们。” 杨兮打着哈欠，“这么晚你也不嫌累，快睡觉吧。” “嗯。” 连续几日，周钰都教导两个孩子学习，两个孩子真的怕了，白天要上课，晚上也要学习，次日会被考校，错了就要挨板子。 两个很有个性的孩子，这回是真老实了。 这日，杨三接到府城送回来的消息，去了府城，等杨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月后了。 杨三走的时候急，杨兮一直惦记着，等人回来，“温柔柔出事了？” 杨三心情特别的好，“没有，她好着呢，姐，我与草原商贾搭上了。” 杨兮反应的很快，“温柔柔打听到的消息？” 杨三点头，“对，顾知府对她不错，顾知府有很多事不好在府衙办，就会去她住的宅子，多亏了她送出的消息，我才能搭上关系。” 他派去府城盯梢的人，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周钰，“瞧你高兴的模样，你得到想要的了？” 杨三咧着嘴，“草原商贾想要盐，顾知府抬价，还想要草原部族的良马，顾知府迟迟不退让，才让我有机会搭上草原商贾。” 周钰皱着眉头，“你没让顾知府察觉？” 杨三挑眉，“我不会傻的信任草原商贾。” 他也怕转头将他给卖了，所以一开始他就没露过面。 杨兮，“你取了许家的盐？” 杨三点头，“嗯，取了一些出来。” 他也肉疼，可草原商贾只认盐。 杨兮两口子对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周钰问，“你定了多少马？” 杨三勾着嘴角，“十匹。” 他也想多弄一些，可惜怕顾知府察觉，十匹已经是极限了，这个数量不显眼，府城还有其他的人和草原商贾来往，商队也缺马匹，他混在其中安全。 周钰道：“先搭关系，等日后再说。” 杨三就是这么想的，“顾知府最近忙的很，顾知府的族人来了不少。” 周钰挑眉，“顾知府势要拿下瑞州，看来，等顾知府收拢好势力，就该想法子拿下白将军了。” 杨三想着白朗，“嗯，姐夫，学堂现在的规模不能扩建了。” 周钰，“我知道，再扩建该惹人注意了。” 次日，白将军的护卫来了，没有来周家和学堂，反而去了俞家，白将军请俞老爷子去兵营治病。 俞老爷子不想去，护卫对老爷子挺客气的，俞老爷子找了杨三，让杨三陪着他一起去。 杨三想了想道：“好。” 他正好去见见小弟，打听打听兵营的情况。 俞老爷子安心不少，他很怕一去不回。 周钰等老爷子和杨三走了，目光看向心虚的白朗，他回信给白将军，学堂实在收不下那么多的学生，白将军果然将主意打到俞老爷子身上。 钟衍有些忧心忡忡，“将军看上俞老头，这次说是去看病，其实想证实俞老头的能力，一旦将军不放人，你的打算就要落空了。” 周钰依旧很镇定，“伯父，我算计俞老爷子的时候，没有忽略白朗。” 钟衍，“你还有后手？” 周钰，“嗯，白将军不放人，我会亲自去一趟兵营，不过不急，正好让白将军逼一逼俞老爷子。” 想让老爷子来学堂教书太难了，温水煮青蛙没用，所以他才会引导白朗，没有他透露俞老爷子的医术，白朗不会一封又一封的写信回去。 钟衍问，“你可有把握接回人？” 周钰点头，“我有把握说服白将军。” 第一百九十章 躲不了 周钰确认俞老爷子真不敢给人做手术后，他就更有把握了，俞老爷子只适合培养大夫。 周钰挺期待俞老爷子被白将军威逼的样子，所以他真不急。 钟衍盯着周钰拿课本出去，忍不住笑出声，俞老头也是惨，这老头有最受了。 下学的时候, 杨兮出了教室就见到子律，子律像小鸭子一样在院子里来回走，小家伙见到娘，咧着嘴喊娘。 杨兮蹲下身子抱起子律，“你怎么来了？” 子律搂着娘亲的脖子，胖手指着站在一旁的李争，“他, 他。” 李争解释道：“子律公子每次见到您走侧门，他今日也要过来看看, 我就带他过来等您下课。” 杨兮亲了儿子的胖脸，“子律真聪明。” 子律重重的点着头，“明。” 周钰下课晚了一会，出来听到儿子夸自己，顺手接过儿子，“夸自己羞不羞？” 子律摇头，“不。” 周钰哈哈笑着，“自恋。” 子律没听懂，歪头看着娘，又看到从屋子出来的哥哥，高兴的拍着手，“下，下地。” 周钰放下子律，小家伙奔着哥哥去了。 子恒手里还拿着笔墨, 忙将笔墨递给钟煦哥，笑眯眯的接住弟弟，“弟弟想哥哥了？” 子律摇头，“不，想娘。” 子律捏着弟弟的小鼻子，“小没良心的。” 自从舅舅回来后，爹娘更忙了，晚上都是他带着弟弟玩！ 子律讨好的笑着，“哥，好。” 钟煦低头，“我好不好？” 子律点着小脑袋，“都，都好。” 钟衍哈哈笑着，“子律真机灵。” 子律歪着头，胖手拍着胸脯，“我，明。” 意思我很聪明，他已经记住了。 杨兮示意子恒看着弟弟，她去放东西，一会一起回家。 现在下学的时辰，走路的陆续离开, 白朗手痒痒伸出手抱起子律, “喊哥哥。” 子律对白朗不陌生, 白朗时不时去周家蹭饭, “哥，哥。” 白朗笑的开心，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点心，“尝尝。” 子律四处找娘，没见到娘胖手握在一起，眼睛不眨的盯着点心，却没有伸出手去拿。 白朗拿着点心在小家伙眼前晃悠，“不要？” 子律眼睛有些红了，喊着，“娘，娘，快啊。” 子恒噗嗤笑了，弟弟要等娘允许才敢拿的，小家伙急了。 杨兮听到了，出来就见子律盯着点心馋的不行，“子律很听话，拿着吧。” 子律双手接过点心，一口咬了上去，真好吃，还想咬第二口，胖手举着点心递给娘，见娘不要又递给哥哥。 子恒摇头表示不要，子律刚要继续吃，听到咳嗽声，见到爹出来了，低头看着点心，有些不舍得举起来。 周钰在儿子期待的目光中一口吃了。 白朗，“.......” 原来你是这样的先生！ 子律眼睛红红的，却没有哭出声，伸出双手要娘亲抱。 周钰咽下点心，钟衍无语了，“你多大了？” 周钰，“我这是从小告诉他，分享就要有失去的准备。” 钟衍哼了一声，带着孙子们走了。 周钰一转头，得了，媳妇抱着小儿子已经走了。 子恒无奈的叹气，“爹，弟弟才一周岁多些。” 而且娘生气了，一个眼神都没给丢就走了。 白朗却竖起了大拇指，“先生，你真厉害。” 小师弟这么小就要接受先生的教导，太惨了。 周钰觉得，今晚小儿子不会理他了，晚上也不会让他抱了！ 两日后的兵营，杨三站在俞老爷子的帐篷外，手里端着今日的早饭，又站了一会才拉开帘子进去，“老爷子，咱们该吃早饭了。” 俞老爷子并没有起来，听到声响依旧缩在被子里，明明被子动了，好像没听到一样。 杨三将木盘放到矮桌上，“别装了，我知道您老醒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至少做个饱死鬼。” 俞老爷子掀开被子，呸了一声，“你怎么说话呢，谁要死了？” 杨三笑着，“原来您老醒着啊。” 俞老爷子的气全没了，又躺了回去，“我不吃，人来了太累，我要休息。” 杨三坐在床边，“白将军可不会继续给你休息的时间，现在是我喊你起来，一会白将军派人来，可不会像我这么温柔。” 俞老爷子瞪眼，“你还温柔？” 这小子到了兵营就找人打架，车轮战就没停过，瞧瞧这小子不错的气色，慕了，年轻就是好。 杨三拉着老爷子起来，“病人还等着你医治呢，您别真让士兵抬过去，那才叫丢人丢大了。” 俞老爷子苦着脸，“你也瞧见病人了，我不行啊。” 杨三眼底幽深，“可白将军认为你能医治。” 俞老爷子慢悠悠的起来，一副后悔的模样，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定居上河村了，这些兵匪怎么会和他讲道理，嘴里嘟囔着，“我怎么就忘了白朗呢，我怎么就将他给忘了。” 最后又拍了自己的手，让它显摆，显摆出事了吧！ 杨三坐着没动，看着老爷子慢悠悠的洗漱，别说老爷子苦着脸还挺有意思，“您躲不了的。” 俞老爷子心梗的不行，“我现在想吃饭，不想听杨当家你的声音。” 杨三站起身，“那你慢慢吃。” 说着利索的出了帐篷，完全没给俞老爷子喊住他的机会。 出来就见到周小弟，杨三笑容真实了，“你找我？” 周小弟拉着曦轩的胳膊，“我带你去开小灶。” 杨三的确没吃饭，他习惯早上先练武，为了给老爷子压力，他没来得急吃饭，“好。” 周小弟嘴里嘟囔着，“你说不知道这些兵有多黑，开个小灶要占一半的粮食，啧啧，黑啊。” 杨三失笑，这小子嘴里嘟囔，眼里却亮晶晶的，在兵营混的很好啊。 早饭是肉包子和米粥，还有腌制的酸笋等，桌子上只够两个人吃的早餐。 周小弟气鼓鼓的，“说好的一半，这两个孙子拿走了一大半。” 杨三笑出声，“好了不生气了，他们留够了我们吃的早饭。” 周小弟哼了哼，“我就不该找火头兵，他们知道每个人大概的饭量。” 第一百九十一章 糟糕 杨三拉着小弟坐下，“先吃饭。” 小弟的确饿了，喝着米粥吃着包子，呼噜呼噜的，一点都没有读书人的文雅。 杨三将酸笋推过去，“吃点菜。” 周小弟，“......” 不, 不需要，他真的要吃吐了。 吃过早饭，周小弟道：“那个俞老头行不行啊，兵营里传的神乎其神的，军医还想旁观医治呢！” 杨三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小弟，示意擦擦手，“老头很厉害, 不过。” 周小弟，“不过什么？” 杨三勾着嘴角, “他只敢医治兔子，却不敢医治人。” 周小弟，“！！” 又过了几日，杨三回了上河村，只有杨三一人回来了，杨兮两口子一点都不意外。 俞老头的两个儿子急坏了，听杨三回来急忙过来，俞老大问，“我爹怎么没回来？” 杨三叹气，“白将军很看重老爷子，老爷子什么时候医治好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俞老大急的直转圈，爹不让他和弟弟跟去，现在可怎么办，“杨当家的，还请您帮帮忙, 我爹年纪大了，他经不起惊吓。” 杨三抬头望天, 随后微笑的道：“白将军对老爷子很客气，你们放心，老爷子让我带话给你们，让你们继续收药材。” 的确客气，越客气老头越害怕，这几日都瘦了。 俞老大皱着眉头，“我爹真没事？” 杨三，“真没事，你们放心，白将军不放人，我和姐夫也会将老爷子接回来。” 俞老大感激的道：“谢谢，谢谢杨当家的和先生了。” 送走了俞家兄弟，周钰道：“老头的日子不好过吧。” 杨三一言难尽的表情，“老头的确不敢开膛破腹，将军逼他救人，他拿起刀手就抖，最后将军都怕了，深怕人没救回来，老爷子错手将人杀了。” 杨兮问，“那病人如何了？” 杨三, “老头可不想死，目前用银针压制住了病情。” 这老头银针用的的确厉害，他觉得病人已经没救了，老头为了活命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 周钰语气幽幽，“这样啊，那就不急着接他回来了。” 杨三，“老头是太胖了瘦一瘦挺好的。” 杨兮，“......” 杨三又道：“我接到叶顺送回来的消息，京城附近几州闹起了蝗灾，刚出来的秧苗全都被吃了，现在蝗灾继续南下。” 这真是一条糟糕透的消息，这意味着京城局势不稳。 周钰问，“江王封地平州的情况如何？” 杨三语气沉重，“蝗灾严重。” 北方不像南方，能够种两季稻，北方种一季稻谷，意味着一季粮食，等能重新种下粮食，已经错过了月份，而且百姓也缺种子。 周钰皱着眉头，“的确是糟糕的消息。” 杨兮有种天要天下大乱，蝗灾哪里爆发不好，偏偏是京城附近的几个州。 杨三靠着椅子，“皇上有足够的粮食救灾，局势还能稳一稳。” 周钰反问，“你觉得朝廷有存粮吗？” 杨三眯着眼睛，“有，只是不会给百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稳住局势。” 周钰，“你说说看。” 杨三站起身，“将救灾的差事交给江王和东北的异姓王。” 皇上拿出些好处吊着两人，两个势力互相牵制，江王不敢有太多的动作，东北的势力有野心，难得光明正大的近距离盯着江王，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杨兮，“你不怕他们两个势力联合在一起？” 杨三勾着嘴角，“不怕，皇上已经封了异姓王，封无可封，难道江王还能许诺东北自治？江王不敢许诺，整个南方可看着呢，江王敢许诺，南方也敢自治，到时候江王的算计全是空。” 而且江王满足不了异姓王的野心，异姓王就差将野心写在脸上了。 周钰注视着侃侃而谈的杨三，笑了，笑意在眼底晕染开，见杨三看过来，收敛了笑意，“前提是皇上能想到这个办法，不管京城局势如何，你也要多做准备，今年粮食之争会很激烈。” 杨兮接话，“你想从泉州带走钟家的粮食，泉州各势力会盯上你。” 杨三心情糟糕透了，没有蝗灾，没有多变的局势，他从泉州带回粮食虽然麻烦，他也能解决，现在带走粮食，泉州各势力不好糊弄。 周钰站起身，拍了拍杨三的肩膀，这小子长的真快，“你又长个子了？” 杨三得意了，“最近补的好。” 周钰看了看他们两个人的身高，默默的退后一步，这小子个子超过他了。 杨三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姐，姐夫，你们还回学堂吗？” 杨兮，“这个时辰学堂下学了，我们不回去了。” 杨三往外走，边走边道：“白将军没少和我提学堂，还说白朗成长许多，多亏了姐夫的教导。” 杨兮问，“你怎么回的？” “我隐晦的提继续扩张太引人注意了，现在这个规模正好，白将军再找我说话就不提学堂了，反而变着花样的夸小弟。” 周钰，“小弟挺好的？” 杨三，“挺好的，小弟武艺越来越好了。” 说话间回了后院，杨三发现家里多了个丫头，“岛上送来的？” 杨兮点头，“李争带回来的。” 杨三看向江巧，“岛上的丫头也练武，也让江巧练武，这世道女子会些武艺安全。” 周钰赞许的点头，“明日让小妹也跟着练武。” 杨三背着手，“哎呀呀，也不知道谁能当我妹夫，保护不了小妹的可不行。” 周钰，“......” 这小子抢他的活，明明他才是亲哥，考验妹夫该是他的事！ 周钰哼了一声，“你也年纪不小了。” 杨三一脸的拒绝，“我现在刚起步不想成亲，等几年的，呦，咱家的狗子真胖。” 杨兮笑着，“家里的伙食好，子恒和子律很喜欢它们，它们又听话，伙食上没亏待过，可不就是长得好。” 杨三摸着下巴，“等我再弄几条狗回来。” 杨兮觉得养狗的确安心，“带回些厉害的狗。” 杨三，“嗯。” 时间过得很快，杨三回家五日了，俞老爷子终于扛不住了，写信送来了周家。 周钰看过信后，“我去接老爷子回来。” 杨三抬手，“我就不去了，我要跟着走一趟镖。” 第一百九十二章 福气 周钰去兵营不是自己去的，他还带上了子恒，子恒是长子，周钰希望儿子能多见见世面。 周钰问白朗要不要一起回去，白朗心动还是拒绝了，他这学期想考入前十名。 一同去的还有俞老爷子的长子。 一共两辆马车，杨三派了六个镖师跟着去兵营。 杨兮准备了不少行李, 大部分是给小弟的，天气越来越热，小弟的衣服该换季了。 杨三还派了许南跟着一起去兵营，许南成了赶马车的车夫。 杨兮抱着子律，挥动着子律的胖手，“你们一路注意安全。” 周钰真不想离开家，“我们会尽快回来。” 马车启程了，子律以为爹爹只是出门, 扭着胖身子往回走，等晚上了，子律都没见到爹爹。 子律四处寻找，“爹，爹？” 杨兮失笑，“早上不是和你说了，爹爹出远门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子律没听懂，见娘没拿爹爹的被子，胖身子站起来要扯被子。 杨兮忙身手拦住，“今晚爹爹不回来，子律乖，娘哄你睡觉了。” 子律瘪着嘴，最后没忍住哇的哭了，“爹, 爹。” 杨兮抱过儿子, “你爹在家你可劲嫌弃, 他不在家你倒是急了，好了, 好了，过两天爹爹就回来了。” 等周钰回来一定跟他学学，子律这么想他，周钰能乐上许久。 周钰这边，周钰和长子睡一个屋子，子恒反而不好意思了，“爹，儿子大了。” 周钰，“你还是个孩子。” 子恒掰着手，“离开京城，我已经长了两岁了。” 周钰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子恒笑着，“弟弟都一周岁了。” 周钰按着儿子抬起的脑袋，“时辰不早了，赶紧睡觉，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子恒乖乖的闭上眼睛，他想娘，想弟弟了。 周钰嘟囔着, “也不知道你弟弟想没想我。” 子恒，“一定想了。” 周钰听了心情很好，“睡觉。” 次日天刚亮，俞老大催的紧，一行人简单吃了早饭继续赶路。 兵营内，俞老爷子饭也吃不进去了，他的日子是真不好过，每每见到军医失望的眼神，他的内心也是煎熬的，偷偷拿了刀具，手依旧抖的厉害。 俞老爷子又瘦了，哪里还有胖老头的富态。 周小弟将鸡腿递过去，“这是我去村子里买的鸡，特意请人做的烤鸡，老爷子尝尝。” 俞老爷子摇头，“吃不下。” 他要不是医术好，躺着的人早就死了。 周小弟自己啃了一个鸡腿，嘴里嘟囔着，“您老自己不能开导，你指点军医啊，兵营也有厉害的军医。” 俞老爷子表情不屑，“你竟然觉得屠夫厉害？” 周小弟差点没噎死，“屠夫？” 俞老爷子哼了一声，“兵营的军医就是屠夫。” 周小弟咽下嘴里的鸡肉，“您老不能这么说，军医治疗刀伤还是不错的。” 俞老爷子，“算了，跟你说不通。” 这些兵营大部分都是偷学的，没有大型战争，朝廷不会派太医下兵营，军医全靠应验自行摸索。 俞老爷子愁的厉害，“你哥什么时候能来？” 周小弟哪里知道，他能挤出时间陪老爷子聊天，全因曦轩哥的嘱咐，他在兵营也挺累的。 上河村，杨兮带着子律上课，小家伙也能坐得住，没办法，周钰出门，这孩子格外的粘着她，她只要离开子律的视线，小家伙就哭。 上了一半课，留下两道题，杨兮带着儿子去院子里转转，小孩子年纪太小，不能长时间坐着。 子律目光看着大门口，大门口紧闭着，又去先生待的屋子，依旧没找到爹爹，小家伙更蔫了。 杨兮摸着儿子的头，“过几日爹爹就回来了，娘叫子律写信好不好。” 子律抬头，“娘。” 杨兮抱着儿子，让儿子将双手放到墨水中，在白纸上盖上两个胖手印，“这就是子律写的信了，等爹爹回来给他。” 子律眼睛圆圆的，这个好玩，终于精神了。 坐在一旁的钟衍抬起头，他发现周钰两口子对孩子格外有耐心，最后只能归结周钰两口子细心。 转眼，周钰到了兵营，报了姓名后，护卫领着周钰去了白将军住的院子。 白将军住的院子不大，口字型的院子，说是住的地方，其实白将军只占了一个屋子，剩下的屋子办公用的。 院子不大，人来人往的，却没有多余的声音，可见兵营的严谨。 白将军迎了出来，“刚才太忙了，本该亲自接先生进来，还请先生见谅。” 周钰忙道：“将军能百忙中见周某，周某已经十分荣幸。” 白将军哈哈笑着，他现在很欣赏周先生，这人不仅能教书，还很会说话，每次通信，他看后心情都不错，“先生里面请。” 俞老大惊讶了，没想到周先生在将军面前这么有脸面，忙小心的跟上去。 进了大厅，白将军示意大家都坐，目光看向周先生的手边，“这是先生长子吧，叫子恒。” 周钰拍了下儿子手臂，笑着点头。 子恒上前一步，小人挺直了腰板，十分标准的见礼，“子恒见过将军。” 白将军嘴上道：“好，好。” 心里却琢磨了起来，小家伙不怕他啊，瞧瞧小家伙的礼仪真标准，这可不是普通教书先生家能养出的孩子。 白将军摸着腰没有摸到玉佩，他在兵营从不带玉佩，最后从荷包里摸出个银锭子，“我是个大俗人就喜欢金银之物，你先拿着，等我回府再补给你块玉佩。” 子恒没回头看爹爹，双手接过来，“爹爹说人活着都离不开金银，将军大方的说出来是有大智慧的，小子喜欢金银，玉佩太过破费了。” 白将军看向副将，见到副将眼底的惊讶，对着周先生竖大拇指，“先生活的通透，先生的长子很出色，先生有福气。” 俞老大才真的惊讶，爹总去周家，回来就说周家不简单，他也信周家不简单，可一个孩童面对带着煞气的将军，不仅沉稳，还能对答如流，不简单已经不能概括周家不同，周家有故事。 第一百九十三章 病了 周钰眼底是骄傲的，长子早慧，他忙着科举，长子一直是爹亲自启蒙的，抬手摸着子恒的脑袋，“我的两个儿子都不错。” 子恒耳朵红了，爹怎么在人前夸他啊！ 周钰注意到儿子红红的耳朵, 哎，儿子的脸皮还是不够厚，这可不行，脸皮不够厚日后容易吃亏。 俞老大高兴白将军对周先生的看重，心里又焦急亲爹，目光忍不住频频看周先生。 周钰察觉到也不客气了，“将军，这次突然拜访, 我是为了俞老爷子而来。” 白将军的好心情去了一半, 目光锐利的盯着周先生身边的男子，这就是俞家长子了。 俞老大心头发颤，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是俞寻川，俞家长子，这里见过将军。” 白将军嗯了一声，他抱着发现宝的心情请人来，结果宝贝是宝贝，确是缺了口子的宝贝，他还舍不得送回去，老头的医术的真的好。 只是也气的他心口疼，他说指点军医，老头一副宁死也不教的模样，还说是师承，更让人来气, 老头说军医是屠夫！ 周钰见俞老大额头都是汗，对着白将军道：“我这次来给周霖带了不少东西, 可否请护卫带子恒去找周霖？” 白将军交代门外的护卫, 又对副将道：“先带俞大夫去见他父亲。” 很快厅内只剩下周钰和白将军了，白将军道：“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了。” 周钰笑着，“将军，我虽为俞老先生而来，也为了将军而来。” 白将军语气十分的客气，“先生细说说。” 周钰道：“全国名医甚多，却讲究传承，俞老爷子定居上河村，我们两家来往甚多，我对老爷子也有一些了解。” 白将军示意继续，周钰抿了一口茶，嗯，好茶，看来将军清扫海盗发了大财，“老爷子不敢给人开膛看病，又固执的不愿意传授医术，我觉得留老爷子在兵营, 完全难为将军自己。” 白将军凶狠的道：“逼急了老子, 老子拿老头开刀。” 周钰失笑, “将军为人磊落, 这只是气话罢了。” 顿了下道：“俞老爷子给兔子开膛的几节课，我都在一旁看着，不仅记录了过程，还写了一些见解，老爷子没不让我继续写，反而催着我写完，我想我可以找老爷子商量，能不能将编写好的书给军医看。” 白将军惊讶，心里越发看重周先生，“先生真能办到？” 周钰，“有七成把握。” 白将军哈哈笑着，“好，甚好。” 高兴过后道，“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里缺大夫，真刀真枪的练兵难免有伤有病，我恨不得兵营能有百来个大夫守着，哎，我也抓过大夫压着他们教导军医，你是不知道，有本事的骨子硬，我是真没招了。” 周钰道：“俞老爷子是个心善的。” 白将军扯了扯嘴角，这老头惜命怕死，看着怂，该硬气的时候脾气臭的很，他可没看出老头哪里心善。 上河村，杨兮今日没上课，子律病了，这孩子昨晚就发了热，还好俞老二在家，俞家两个儿子医术都不错，晚上给子律看了病。 叶氏心疼坏了，摸着小孙子额头，“还是有些热。” 杨兮昨晚吓坏了，现在心都没安稳下来，“俞大夫说下午就能退热。” 叶氏点了孙子胖脸，无奈的道：“周钰在家，子律对他直哼哼，现在出门几日，这孩子想他，想的上了火。” 杨兮给儿子掖被子，“父子两个关系最好了。” 别看子律嫌弃亲爹，见不到爹爹真的想，这几晚都没好好睡觉，起来就往门口看。 叶氏皱着眉，“算着日子，还需要几日能回来。” 杨兮，“嗯。” 叶氏道：“周钰回来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杨兮觉得周钰日后轻易不会出门了，这一次就能吓到周钰。 半个时辰后，小家伙醒了，醒了没精打采的，最喜欢的狗子也不喜欢了，嘴里喊着爹。 叶氏看的更心疼了，“让你爹出远门，等爹爹回来，奶奶揍他。” 子律急了，“不，不揍。” 叶氏乐了，“瞧瞧子律多护着爹爹。” 子律低着头，抽着小鼻子，呜呜的哭了。 叶氏心里骂了一声儿子，忙哄着孙子。 等哄好孩子，杨兮出了一身的汗，小家伙累了又想睡觉，杨兮哄着孩子睡觉。 还好下午的时候，子律不热了，也有了些精神头，还能喝果汁了。 下学后，张氏得了消息来周家，“子律公子好些了吗？” 杨兮示意张氏坐，“好多了，下午精神不少。” 张氏，“没事就好，我听启恒说完担心的不行。” 杨兮心有余悸，“我昨日也吓坏了，还好虚惊一场。” 她真承受不住孩子出事。 张氏道：“等孩子大一大就少生病了。” 杨兮点头，“嫂子最近可还好？” 张氏抬起手，“我好得很，您看我刚买了料子做衣服，这日子在家乡想都不敢想。” 在家乡没分家，什么都由婆婆掌控，家里有银钱，他们也不敢拿出来，现在没婆婆压着，自己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张氏顿了下道：“我还给芊宜买了料子，李嫂子接了转头又给启恒买了料子。” 杨兮笑着，“这不是挺好的。” 张氏也笑了，“的确挺好的。” 张氏没坐一会就走了，李氏也过来看看子律，杨兮心里满是暖意，吴家和叶家值得他们的好。 次日，子律小朋友精神不错，杨兮依旧不放心，继续在家里陪着儿子。 上午柳里正来了，柳里正先看想子律，见胖娃娃自己坐着玩，笑道：“子律公子身子骨壮实，看样子已经好了。” 杨兮点头，“俞大夫看过说没事了。” 柳里正道：“没事就好。” 杨兮问，“里正过来可是有事？” 柳里正因为有娃娃在，他没有抽旱烟，“最近来人定粮食，县里来的，说家里有孩子在学堂读书，村里的百姓问到我这里，让我过来问问是不是真的。” 杨兮将学生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做买卖的不少，“可说了县里谁家？”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宋举人 杨兮送走柳里正，竟然是管邑的商铺，管邑真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关系，这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一点都不怕百姓来求证。 管邑这么早就预定粮食，看来他在京城也有消息来源，这人正在做准备。 瑞州被老天眷顾, 从开春到现在风调雨顺的，地里的秧苗茁壮成长，意味着粮食丰收。 可惜丰收会带来争抢，尤其是京城局势不明的情况下。 杨兮看向京城的方向，希望皇上身边有良臣出谋划策，否则，瑞州的平衡将被打破。 子律扑到娘亲的腿边, 抱住娘亲的腿，“娘，娘。” 杨兮抱起儿子，见到儿子脏兮兮的胖手，“你摸了什么？” 子律指着院子里的小草，“花。” 杨兮拿帕子给儿子擦手，“花朵都没了。” 子律咯咯笑着，他觉得好玩，“没。” 杨兮见今日的天气不错，抱起儿子，“娘带你出去玩？” 子律高兴极了，“花，花。” 上河村的景色好，路边的鲜花很多，杨兮抱着儿子出门，母子来到花草多的地方, 杨兮给儿子编了个花环。 子律带着花环, “娘，带花。” 杨兮可不好意思带花环，村里不少人看着她呢，“娘摘一些回去放到花瓶里。” 子律摘了一朵黄色的花，“给。” 杨兮没一会就摘了一捆，又给儿子擦了手，子律两只胖手染上绿色。 子律低头看着双手，“脏。” 杨兮笑着，“回去洗洗就好了。” 子律有些累了，杨兮看着天色，孩子也改回去喝药了，一只手抱起儿子，“我们回家。” 刚转身，杨兮吓了一跳，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年轻妇人，单手搂紧了儿子，她刚才差点没抱住儿子。 杨兮皱着眉头，神色不悦，“为何不出声？” 妇人歉意的道歉，“我不忍心打扰你们母子, 吓到你很抱歉。” 杨兮已经打量了妇人，妇人十八九左右的模样, 身上穿着绸子，头上戴着金簪子，加上手腕处的镯子，一身的打扮就是几十两，村里家境好的她都有些印象，这位没见过。 “你是？” 妇人柔柔一笑，“我们家刚来上河村定居，我叫林莉，前边不远就是我们家。” 杨兮顺着林莉指的方向看过去，“你们家买了村里人的宅子？” 林莉点头，“你是学堂的杨先生吧。” 杨兮，“是。” 林莉激动的道：“我还想着拜访先生，没想到今日就遇到了，我很佩服先生，先生做了我不敢做的。” 杨兮有些莫名的感觉，压下心里的异样，“我没做什么。” 林莉摇着头，“先生以女子之身教书育人，你的行为让我佩服。” 杨兮有些抱不动儿子了，“我出来许久了，日后有机会再聊。” 林莉捏着帕子，“我会拜访先生的。” 杨兮目光带上审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点了点头带着儿子离开。 走了一会，杨兮忍不住回头，还能看到林莉站在远处，见她回头还挥着帕子，忍不住皱起眉头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杨兮先哄着儿子喝药，李争没在家，许南跟着周钰出门，家里只有莫陆。 杨兮将儿子交给婆婆，去学堂找莫陆，“你去村子里打听最近定居上河村的几家人。” 莫陆很快从村子里回来，“最近只有一户宋家来上河村定居，买了钱家的宅子，钱家去年春定居上河村，现在卖了宅子搬去了阳镇。” 杨兮知道钱家，钱家定居建宅子花了不少银钱，“宋家都有哪些人？” 莫陆掰着手，“宋家一共七口人，宋爷子有两儿两女，只有长子娶了妻子，名字叫林莉，宋家老爷是举人，长子也有秀才功名。” 杨兮心里又生起了一丝异样，“我们定居后，第一个有功名的人来上河村定居。” 莫陆继续道：“宋家有六个下人，两个丫头，两个婆子，两个小厮。” 杨兮问，“还打听出什么？” 莫陆回想着，“村子里人说宋家和善，宋家左邻右舍也说宋家亲和，这家人一点都不倨傲，宋家与上河村百姓相处的不错。” 杨兮示意莫陆去忙，她仔细回想反应过来，她说哪里不对，林莉嘴上说崇拜她，她并没有感觉到真心的佩服，与章氏的佩服一比，林莉就太假了。 杨兮不清楚林莉打什么主意，她并不想与林莉多来往。 然而不是杨兮不想来往就能摆脱的，次日，宋家登门拜访。 因为知道男主人没在家，宋举人没来，宋举人娘子和林莉这个长媳来拜访。 齐婆子端上茶点，叶氏道：“家里做的点心，两位尝尝。” 宋举人娘子没客气拿了一块点心吃了起来，连续吃了两块才停下，“很好吃。” 叶氏愣了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憨的，还真一口气吃了两块，“喜欢就好。” 宋举人娘子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冒昧上门，打扰了。” 叶氏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也不喜欢过于憨的人，客气的道：“来者是客，我一直在家，日后多来往。” 宋举人娘子，“我是个闲不住的，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 叶氏笑容淡了几分，她只是客气而已，现在话说出口了，也不能收回来打自己的脸，“呵呵。” 林莉一直拉着杨兮说话，杨兮属于慢热的性子，林莉的热情让她感觉到不适，随着林莉说得越多，杨兮的笑容越淡。 聊了一会宋家婆媳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杨兮和婆婆精神疲惫了。 林莉突然道：“我从小跟着父亲启蒙，我也是识文断字的，杨姐姐，我能不能去学堂旁听啊？” 杨兮看着向往的林莉，摇头道，“不行，学堂不允许旁听。” 林莉皱着鼻子，“我听说学堂女学生不算入学名额。” 杨兮心道打听的够清楚，“那是开学的时候，现在已经开学，学堂不允许旁听。” 林莉一副还有话说的样子，最后忍了下来，低着头嘟囔，“我真的想去学堂旁听。” 宋举人娘子出声训斥，“去什么去，你都成亲的人了。” 又对着杨兮道：“我这儿媳没坏心，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林莉扯着婆婆的袖子，“娘，我想像杨姐姐一样。” 宋举人娘子瞪着儿媳妇，又转过头不好意思的道，“杨先生，自从林莉听说你，她在家整日念叨你，我们家风气好，我也不是磋磨儿媳的人，我拿她是没办法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好不了的病 杨兮，“......” 她看走眼了，宋举人娘子哪里憨了，瞧瞧和林莉配合的多好！ 叶氏拿着帕子擦起了手，刚才宋举人娘子拉过她的手，她也走眼了啊，还让她想起了初到京城不好的宴席经历。 林莉有些不好意思, 又期盼的道：“杨姐姐。” 杨兮，“......” 换个脸皮薄的人，就顺着宋家婆媳的意愿同意了，可惜杨兮经历多脸皮够厚。 杨兮抿了一口茶，“我也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 只能让林娘子失望了，谁让规矩是我定的，林娘子这么崇拜我, 一定不希望我自打脸对不对？” 林莉，“.....对。” 杨兮放下茶杯，一把抓住林娘子的手，“我就知道林娘子舍不得我为难。” 林莉，“......嗯。” 宋举人娘子坐不下去了，“我们来了许久也该回去了。” 叶氏坐着没动，不敢说改日再来，对着儿媳妇道：“兮儿，举人娘子喜欢咱家的点心，你让齐婆子多装一些。” 杨兮看着空了一半的盘子，笑着道：“好。” 等送走宋家婆媳，叶氏皱着眉头，“宋家不是好相处的，她们婆媳真能伪装,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看她们婆媳骨子里挺像的。” 杨兮，“林莉想进学堂旁听, 宋家不知道打了什么主意。” 叶氏有些疲惫，她许久没应付难缠的女眷了，“也不知道周钰什么时候回来。” 杨兮算着日子，“快了。” 次日，杨兮以为宋家婆媳还会来，没想到，婆媳二人并没有登门，一直到周钰回来，宋家婆媳没再拜访过。 周钰下午到家的，杨兮在家门口见到俞老爷子，有些不敢认了，“老爷子瘦了至少两圈。” 周钰心疼的抱着小儿子，“我怎么觉得子律也瘦了？” 杨兮收回目光，“他想你想的生病了。” 周钰低头贴着小儿子额头，“不热。” “已经好了，你没在家他四处找你，他懂什么是出远门后，早上晚上都盯着门口，他见不到你一整日都没精神。” 周钰心疼坏了, 心里默默的记了俞老爷子一笔, “日后我不出门了。” 杨兮，“别将话说的太满。” 周钰确打定主意不出门了，出门第一日有长子陪着，他还能睡个好觉，随着离家的日子越久，他越睡不着觉，昨晚他半梦半醒只休息不到两个时辰，后半夜一直睁着眼睛。 上次去义州，身边没有儿子，他晚上更难入睡，去义州他就意识到自己有病，失而复得后，他离不开家人。 这次离家，他更确认自己的心理问题好不了了，不是他调整心态就能好的。 两口子回了东院，周钰没隐瞒自己的情况，杨兮问，“上次去义州，你就没怎么睡过觉？” 周钰点头，“当时不想你担心，所以一直瞒着。” 杨兮心脏抽疼，她在现代没有古代的记忆，她可以自在的生活，周钰带着记忆背负了太多，太多，杨兮眼睛红了，声音有些哽咽，“日后不出远门了。” 她能想到周钰离家精神有多紧绷，患得患失会伴随噩梦，越想心里越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往外流。 周钰指尖擦拭着媳妇的眼泪，“瞧你还哭了，我就知道你会哭，所以一直瞒着。” 杨兮红着眼睛，“这回怎么不瞒着了？” 周钰正后悔，不如一直瞒着，“顺嘴了。” 还好子律听不懂，见媳妇还想哭，周钰忙道：“你继续哭，子律也该哭了。” 杨兮见小家伙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忙收了眼泪，推了下周钰：“我先收拾你带回来的行李，你去主院看娘。” 周钰确认媳妇不哭了，松了口气，举起小儿子，“走了，咱们去看奶奶。” 杨兮将周钰带回来的礼物拿出来，打开换洗衣服沉默了，衣服全是脏的，这人出门就没洗过衣服。 再看子恒的行李，还好，儿子的里衣有洗过。 杨兮将脏衣服都拿出来，满满两盆的衣服，还好家里有三个婆子，叫了婆子收走衣服，她开始分礼物。 周钰出门不像杨三照顾到每一个人，他不需要拉拢人，除了自家人，只有钟家有礼物。 杨兮洗过脸，确认眼睛血丝下去，才带着礼物去主院。 到了主院，杨兮没见到子恒，“子恒呢？” 叶氏因长子归家高兴，笑着接话，“子恒看过我就去学堂了，他急着去看学堂的课程讲到哪里了。” 杨兮对长子无奈了，小小的人才多大就这么卷，“我和周钰没给过他压力。” 叶氏却对大孙子满意，“子恒是你爹启蒙的，这孩子是长孙，你爹对子恒抱有很大的期望。” 杨兮真不知道公爹私下和子恒说了多少长孙的责任，公爹突然离世，周家家变，这些子恒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两口子坐了一会，叶氏催儿子去休息。 杨兮问，“这次出门没时间洗衣服？” 周钰点头，“嗯，我在兵营没闲着，一直讲课来着。” 他没时间洗衣服，也不喜欢兵营的兵帮着洗，只能换下来带回家。 “白将军放俞老爷子回来，你怎么个章程？” 周钰拍着昏昏欲睡的小儿子，步伐又慢了几分，“先将编写的书完成了。” “也好，对了，村子里来了一户宋举人，这家心思不少。” 周钰侧头，他明明才走几日，家里竟然出了这么多事，“来拜访过？” 杨兮嗯了一声，讲了与林莉的两次见面，“感觉有些怪。” 她以为会继续拜访，结果宋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钰，“先不用管，有什么心思早晚会表现出来。” 杨兮见子律揉着眼睛，眼底柔软，“曦轩也走了有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周钰不担心杨三，杨三社交厉害，在哪里都能吃得开。 杨兮又说了管邑，她让莫陆去县里找李争，打听到管邑并没有来向县，管邑的商铺不仅在上河村预定粮食，还去了其他的村子。 周钰沉思一会，“收粮食都不亲自过来，看来管邑有事缠身。” 杨兮也这么想的，“还不知道京城的情况呢。” 周钰并不乐观，“现在全看皇上如何处理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来意 杨三是五日晚上回的上河村，周家正要吃晚饭，杨兮问，“可在县里吃了晚饭？” 杨三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嗯，有两道他爱吃的菜，“吃过了, 不过，可以再吃一些。” 说着起身去洗手，回来的时候，齐婆子已经放好新的碗筷。 杨三坐下一筷子夹了炸河虾，“嗯，就是这个味道。” 周钰将河虾的盘子推倒杨三面前, “你亲自护送的这一趟镖，可顺利？” 杨三点头，“顺利，我回来还绕道去了泉州一趟。” 杨兮心道，难怪回来的这么晚，怀里的小儿子想吃肉丸子，杨兮按住小家伙的胖手，拿着勺子碾碎了肉丸子喂儿子。 周钰挑眉，“可有收获？” 杨三咽下嘴里的菜，又喝了一口汤，“钟先生家的田地全都种了粮食，钟氏一族还将田地的粮食都提前卖了。” 杨兮抬头，“卖了？” 杨三点头，“我们算计，钟氏一族也算计, 一个月前就将钟先生地里的粮食预定出去了。” 周钰心里感慨钟氏一族最后一点情分都不想留了, “卖给了谁？” 杨三心里不舒坦，“哼, 卖给了泉州吴家。” 周钰分析过泉州的势力，吴家是除了守将势力最大的一个, “竟然没卖给守将。” 杨三笑了, “因为不敢，钟家怕肉包子大狗一去不返，可钟家也不想想没了钟先生的钟家，哪里还值得拉拢，卖给吴家一样拿不到一文钱。” 可笑钟家还想着美事，以为卖粮食给吴家，就能得到吴家的庇护，呵，真想投靠得庇护就不该卖粮食，大方的将粮食送给吴家，吴家还能高看一眼。 杨兮更关心，“你也缺粮，现在粮食被卖了，你有什么打算？” 杨三夹菜的筷子顿了下，“明面陪着钟先生回去算账，暗地里山匪能抢一次就能抢第二次不是吗？” 周钰两口子明白，杨三彻底恼了钟家, 这是不仅要钟伯伯家的粮食, 还想要整个钟家的粮食。 周炳开口，“京城局势不明, 各州极其重视粮食，你抢了又该如何运走？一大批粮食大惹眼了。” 杨三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瑞州唯一的海盗了。” 他不仅有船，还有人手，县城的镖行才不到两百人，他的人手可都在岛上。 周钰，“你想走海路？” 杨三点头，“嗯，我的优势在于海上。” 泉州一段河通向大海，他特意去看过，他的船完全能够通过，南方好啊，河边全是高高的芦苇，正好能掩藏一些小船，只要谋算的好，他就能运走粮食。 周炳挑眉，“你建造了大船？” 杨三摇头，“我倒是想建大船，可惜缺银子啊。” 一艘大船不容易建造，船只的木料等不便宜，他是有了些底子，可惜底子还是太薄了，不足以支撑船只的建造。 周炳忧心，“京城一旦乱起，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杨三也清楚，他也着急，看向周炳这个金娃娃，压下要银钱的想法，他该将织布机放出去了，一旦京城乱起，卖不了好价钱了。 杨三啧啧两声，“人算不如天算啊，老天时不时给你一下惊喜。” 他以为还能有一两年准备时间，结果老天给你来了一下狠的，他有不好的预感啊。 杨三吃了晚饭就去了钟家，半夜才回来，第二日一早带着织布机模型急匆匆的走了。 杨三走的第五日，周家学堂来了客人，宋举人来了学堂。 宋举人四十三岁，穿着儒雅，对谁都是三分笑，很容易给人好感。 周钰邀请目不斜视的宋举人进院子，进入了先生休息的屋子，宋举人眼底上过惊讶。 周钰是按照现代老师办公室布置的屋子，每个先生有自己的柜子和桌子，桌子是定制的，桌子上放了许多东西也不会显得杂乱。 宋举人指着桌子，“这是周先生的想法？” 周钰语气得意，“不是，这是我妻子设计的。” 宋举人眼底闪过鄙夷，面上却一脸赞许，“听闻先生娘子十分的厉害，今日见识了。” 周钰压下心里的不喜，示意宋举人坐，“我出门回来才知道村里多了一户举人，我听举人口音是南方人，举人怎会想来上河村定居？” 宋举人摸着胡子，“哎，我得罪人，被逼无奈离开家乡，上河村上清水秀，我一眼就喜欢上这里。” 周钰垂下眼帘，再次抬头笑着，“举人这么不设防吗？” 宋举人哈哈笑着，“我辈读书人光明磊落，我相信周先生的人品，说来，周先生不论出身收学生，我是佩服的。” 周钰笑不达眼底，“我以为举人会看不起我。” 县里的私塾可没少说他的坏话，说他什么人都收，丢了读书人的脸。 因为顾忌钟伯伯也在，所以才没到处宣扬，可惜杨三手下多，为了怕人有对学堂使坏，没少派人盯着县城的私塾，他人不住县城，却知道很多消息。 宋举人心里的确看不起周钰，瞧瞧都收了什么学生，商贾之子，小商贩之子，镖师的孩子，对，还收女学生，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了下来，茶也是劣等茶叶。 宋举人说明来意，“周先生的行为在我眼里高义，我和我长子都有功名在身，听闻学堂缺先生，周先生看我父子如何？” 周钰眼底惊讶，他回来就关注宋举人一家，这家人完全没有读书人的高傲，可谓是平易近人，上河村百姓没有说宋家不好的。 他以为宋举人此举也想开私塾，万万没想到，人家自荐来学堂教书，这就有意思了。 周钰直接拒绝，“我不准备扩大学堂，现在的先生足够了，只能拒绝举人了。” 宋举人十拿九稳的事，竟然被拒绝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先生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我们父子学识不错。” 周钰摇头，“学堂的先生足够了。” 宋举人眼底满是恼火，周钰一个没有功名的人，竟然这么对他。 杨兮抱着课本进来，“相公，该上课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太累 周钰起身，“我这里有些忙，举人请。” 宋举人想留下旁听，又怕再次被拒绝，只能忍下，“那我就不打扰了，等日后咱们两家多走动, 我们也能多探讨学识，希望到时候先生能改变主意。” 周钰伸出手，“举人请。” 宋举人嘴角落了几分，出了学堂后，整个人阴沉了起来，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笑容。 杨兮等人走了，询问，“他来干什么？” 周钰, “想来学堂当先生。” 杨兮, “他奔着教学书来的？” 又觉得不像，学生多了，哪里有秘密，他们教的杂，在正经读书人眼里不务正业，一直没有人谋过学堂的教学书。 周钰嗤笑一声，“反正图谋不小就对了。” 杨兮，“让莫陆盯紧些，我总觉得宋家有古怪。” 周钰点头，“我们先去上课。” 晚上回家，叶氏说今日胡娇来了家里，杨兮，“来送鞋子？” 自从周家明确护着胡娇后, 慢慢的村里人很少议论胡娇, 最近胡娇的日子过的不错。 叶氏点头, “这丫头说遇到了几次林娘子, 昨日林娘子还去了这丫头家里，胡娇说太热情了, 她觉得有些假，让我帮着分析分析。” 杨兮，“的确有问题。” 林莉是举人儿媳妇，佩服她还说得过去，有些观念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尤其是读书人家的女子。 可惜打错了主意，胡娇经历太多，聪慧又心思敏感，想算计胡娇难。 叶氏，“这宋家到底想干什么？胡娇说里正娘子都夸宋家为人好，宋家婆媳的手段了得啊。” 杨兮眯着眼睛，“是狐狸早晚会漏出尾巴。” 叶氏叹气，“我让胡娇多着些，实在躲不过就来陪陪我。” 杨兮笑着，“这样也好。” 一转眼又过了五日，宋举人没再来过学堂，也没有打听学生, 依旧如往常一样生活。 这日柳里正来了学堂, 一进学堂, 柳里正首先道：“我也不想来的, 却又不得不走这一趟。” 他脑子拎得清，不管多少人说宋举人好，他也不愿意为宋举人说好话，周家和宋举人一家，他一直向着周家。 周钰听后就笑了，“您老一直清醒。” 柳里正指着自己的眼睛，“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许多人，我清楚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他眼里的周先生，看似周先生好说话，其实不然，周先生眼底有化不开的冰冷，周先生只在乎家人。 他没觉得不好，反而觉得心安。 周钰示意莫陆上好茶，“您老觉得宋举人太假？” 柳里正点头，“他们一家子名声越好，我越觉得假，我一直看着宋家想做什么，今日我来知道目的了。” 周钰，“一定有不少百姓为宋举人说好话吧。” 柳里正抽了一口旱烟，“嗯，宋举人想来学堂教书，说你拒绝了，这不在村里传开了，我就来学堂走一趟。” 他是上河村的里正，要为上河村的百姓考虑，否则，他才不会来。 周钰眼底讽刺，“五日前我就拒绝了宋举人，没想到，昨日才传开。” 柳里正真不知道，皱着眉头，“宋家的心思太多。” 他家娘子说举人娘子好相处，没少说举人娘子性格憨，他不好观察女人，可宋举人办的事，让他更加的反感和不喜。 周钰示意柳里正喝茶，“您来回去不用为我掩饰，直接说学堂不缺先生，如果谁家想让宋举人教导，可以从学堂退学。” 柳里正惊愕，他从周钰的语气里听出，周钰没有多在乎学生。 周钰似笑非笑，“我不求人来学堂，愿意走的学生可以随时离开，只是我这人记性好，不接受吃回头草的马。” 柳里正心头一阵凉意，第一次周钰不掩藏性格，他被周钰眼底的冷意扎到了，这才是真实的周先生，握紧了手里的烟杆，“我会将先生的话传达出去。” 周钰笑了，好像刚才的冷然是错觉，“麻烦您老了。” 柳里正不想多待了，心里怦怦直跳，回家就警告孙子们，千万别惹周钰不高兴，同时心里又复杂的很，周钰对他表现真是性格，算不算对他的信任？ 杨兮等柳里正离开，“你吓到里正了。” 周钰握着媳妇的双手，媳妇的手真软，“柳里正的胆子可不小，我的话传开，啧啧，我的名声要变差了。” 他们家定居上河村，为了融入上河村，为了学堂开起来，一步步谋算安身，他将自己的棱角都掩藏了起来。 都说他和善，是难得的好先生，却并不是真正的他，这次宋举人的行为是机会，让他改变形象的机会。 他不想一辈子装下去，装一辈子太累了，“我们已经打下坚实的基础，我不想继续装下去了。” 杨兮回握着周钰的手，从南下开始，周钰就一直带着面具，轮回的周钰，性格早已经大变，第一世的周钰，那时周家没家变，周钰一心相当公爹一样的好官。 家变后，周钰怀揣着恨意和不甘死去。 转世现代满是执念，日日的噩梦没将人逼疯，那是周钰心怀恨意心智坚强。 重回古代没有救下公爹，周钰心里永远的遗憾和不甘，逃离京城为了护住一家子，周钰带上了层层伪装，所有的情绪全都压在心底，她心疼周钰。 杨兮下巴抵在周钰的肩膀，轻声的说道：“我愿你这一世活的肆意，无论未来如何，我会永远陪着你。” 娘的年纪不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周钰，弟妹也会成家，儿子会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小家，最后只有他们夫妻相伴一辈子。 周钰侧头亲着媳妇的侧脸，“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杨兮双手搂紧周钰的脖子。 “咳咳。” 钟浩站在外面有一会了，门开着，他回来看到走远了一些，等了一会两口子也没说完话，他等不了了，一会就要上课了。 杨兮难得不好意思，周钰脸皮就足够厚了，“二哥。” 钟浩目不斜视的拿上课用的书，“我没记错，下节课有你的课。” 周钰清了清嗓子，“我这就过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赵陵 柳里正回家就将周钰的话传开了，有孩子在学堂读书的父母是不信的，他们眼中的周先生十分好脾气的人。 虽然他们敬着周先生，却不怕周先生，周家来到上河村帮了上河村太多，周先生夫妻都是和善人。 柳里正心里呵呵冷笑，“你们不信, 可以亲自去问。” 几家又不敢亲自去学堂，有人尴尬的笑着，“我们也是为学堂好。” 学堂缺先生不是秘密，而且宋举人可是举人。 柳里正摸着胡子，有些理解周先生的冷意了，语气满是嘲讽，“学堂是周家的学堂, 周先生不论出身收学生，那是周家仁义, 学堂如何周家说的算，我看你们是好日子过多了，滚，滚，都滚蛋别烦我。” 几家人不敢多待，灰溜溜的离开里正家。 当然依旧有人不信周先生会这么绝，尤其是收了不少宋家好处和许诺的人家。 下学的时候，杨兮见到赵家四兄弟互相拉扯着，赵老大家的两个小子死命的拉着赵老二家的两个。 赵老大家的两个儿子，年纪相差不大，一个十五，一个十三，因为读书有了新名字, 十五的叫赵仁, 十三的赵杰。 赵老二家的两个一个十四，一个十一，十四的是赵陵，十一岁的叫赵岳。 杨兮见四个孩子争执了起来，“你们不回家，在学堂撕扯什么？” 赵老大的长子赵仁急的脸都红了，“先生，我们这就离开。” 赵老二家的长子赵陵，“先生，我们学堂缺先生，为何不让宋举人来学堂教书？” 这一嗓子喊出来，本就没走的学生全都看过来。 赵仁红着眼睛，一耳光甩了过去，赵陵没想到会挨打，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大堂哥，“你打我？” 赵仁没看堂弟，有些不安的抱着笔墨，“先生，他说的都是胡话，您别想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年纪小无心的。” 赵仁是长孙, 他的性子不像爹，他可以说是爷爷带大的，爷爷临去世前，他每日下学都要去陪爷爷。 爷爷跟他说了许多，爷爷说别周先生看似和善，却是最无情的，爷爷去世周先生没露面，他就信了爷爷的话。 明明他们一起南下的，爷爷走错了一步，周家说疏离就疏离。 他知道的越多，上课就会观察先生，先生对他们的问题都很耐心的解答，他却更怕先生了，人都有情绪，钟浩先生被问多了也会不耐烦，可周先生完全没有，脸上永远一个表情。 赵仁记得爷爷教导他，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们，说不能走错路，可堂弟犯蠢了，他害怕。 赵杰瞪着赵陵，赵陵不安分，他哥护着还不了领情，伸出手扯着大哥的袖子，别管了，让赵陵自己作死吧。 赵仁拍了下亲弟的手，再次鼓起勇气抬起头，“先生，赵陵性子冲动，还请先生别跟他计较。” 杨兮挺喜欢赵仁这孩子，这孩子是赵家兄弟中最刻苦的，也一直管束着弟弟们，否则，赵老二家的两个孩子更惹人不喜。 杨兮刚要开口，周钰从后院回来出声，询问不服气的赵陵，“你觉得宋举人不错？” 赵陵想开口，赵仁急了，伸出手捂住堂弟的嘴，“先生，我们这就回家。” 周钰还想，明日有没有人退学，学生有没有人为宋举人说话，没想到啊，还真有惊喜，嘴角没了弧度，“你管不住他，今日他不说明日也会说，你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 赵仁手抖了下，赵陵见堂哥的力气不大了，扒开堂哥的手，得意的看向堂哥，先生愿意听意见的。 赵仁闭上眼睛，都说二叔聪明，他觉得二叔蠢，堂弟也是蠢的。 赵陵整理下衣服，“先生，学堂缺先生，宋举人有举人功名，宋举人想来学堂教书，先生不该拒绝的。” 周钰，“所以你认为宋举人更好？” 赵陵还没蠢透，摇头道：“不，我只是想学堂多个先生。” 周钰问赵陵的亲弟弟赵岳，“你也和你哥哥一个想法？” 赵岳本来是一个想法的，突然心里一紧，慌乱的看向大堂哥，见大堂哥拼命使眼色，转过头对上周先生淡漠的眼神，赵岳疯狂摇头，“不，我和哥哥想法不同。” 赵陵，“......” 不是，他们不是在家说好了吗？ 周钰再问，“你想好了？” 赵岳有些害怕的退后一步，“想，想好了。” 周钰看向赵陵，开口道：“今日柳里正来，我让他穿了话，谁觉得宋举人好，大可从学堂退学离开，我们周家学堂不会为难。” 说完指着赵陵，“你明日不用来了，剩下的束脩明日会退回去，对了，学堂的书不许带走。” 赵陵傻眼了，“先生，我没有。” 周钰打断赵陵的话，对着白朗道：“你看着他收拾。” 说完，周钰拉着媳妇回家，今日回去晚了，子律该急了。 赵仁目送着先生离开，狠狠的瞪着赵陵，“日后有你后悔的。” 糟心透了，赵家本就和周家疏远了，又出了个赵陵，日后先生更不喜他们了。 赵仁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拉着亲弟弟赵杰，“我们走。” 赵岳急的想哭了，“大哥，三哥。” 赵陵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想离开学堂，“大哥。” 白朗早就不耐烦赵陵，“赶紧收拾东西。” 赵陵缩着脖子，他不敢得反驳白公子的话，他还想求求先生，只能急着喊，“大哥，帮帮我啊。” 赵仁眼底全是失望，“我怎么劝你都不听，你主意大就该承受后果。”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杨先生的话，他一直记在心里。 没走的学生也傻眼了，先生很用心教导他们，这还是先生第一次撵人，有些小心思的后背发凉。 周家，耿蓼偷偷的拉着未婚夫的袖子，“大哥很生气吧。” 周炳摇头，“大哥才不会为了不值得的生气，正好杀鸡儆猴，否则真以为咱们没脾气。” 耿蓼皱着眉头，“宋举人太让人讨厌了。” 周炳，“不用管他，你今日累了一天，咱们回去休息。” 赵陵被退学了，没一会传遍了上河村，赵老二傻眼了，他没想到周先生让儿子退学。 赵老大心累，“你求我也没用，你将周先生看的简单了。” 他是没弟弟聪明，他却明白，杨当家多厉害的人啊，这么厉害的人都听姐夫的，可想周先生不像表现的那么好脾气。 赵老二，“哥，那怎么办？” 怪宋举人？他不敢，宋举人是举人，何况宋家许了免徭役的名额，他和大哥分家了，他不想服徭役。 赵老大挥手，“我们分家了，日后各过各的，你回吧。” 他不能为了侄子拖累亲儿子，他的希望都在长子身上。 次日，还真有人退学，还是第一批收的学生，退了两个学生。 后面几期的学生反而没有人退学。 周钰不生气，“经历过竞争才知道珍惜。” 只有第一批学生没有入学名额，秉性也是最差的一期，当初没少讨好钟煦和白朗。 钟衍，“退学挺好，没有他们在，第一期的学生心思也能少些。” 第一百九十九章 良善 钟浩好奇的很，“第一期收的学生，因为学堂的知识可没少得利，他们怎么就舍得退了？咱们学堂与白将军关系不错，这些孩子心里清楚的。” 杨兮指出，“说明有更大的利益等着他们。” 周钰道：“退学的两个想考秀才，没有宋举人, 他们会继续学下去，现在多了宋举人，他们看到了机会。” 学堂忠心在实用上，科举一类的书籍进度反而很慢，早有学生起心思，只是不舍新知识的好处，又有入学的规矩学满三年，现在学堂主动提退学，又多了宋举人有了离开的底气。 钟浩一言难尽, 这天下眼看着乱了，还考什么秀才。 杨兮点出，“他们也觉得自己本事大了，说白了，我们还是对学生太好了。” 钟衍摸着胡子，“日后招学生，我们应该更严格一些，第一期收的学生多注意一些。” 周钰嗯了一声，第一学期收的孩子，除了里正家的，他都要好好的看看。 学堂有学生退学，上河村惊讶极了，还真有人退学, 更意外的是，全是最早的一期学生。 有百姓说不是必须学满三年吗？另外一人就说，周先生主动提了可退学。 今日学堂的学生十分的安静，下课除了去如厕，没有一个人倒处走动。 赵家几兄弟更是安静, 赵仁写字的动作都轻了许多。 次日，宋举人再次来学堂，周钰站在学堂门口问，“举人来此何意？” 宋举人抱拳，“我不知道学生会为我说话，我也不知道村民为我打听惹恼了先生，宋某在这里给先生赔不是。” 周钰看向远处的三个学生，嗤笑一声，“我并没有恼火，反而很高兴。” 宋举人皱眉，“高兴？先生降低束脩收学生，为他们付出良多，先生不伤心吗？” 周钰摇头，“不，我不伤心，因为他们不值得我伤心。” 宋举人心里烦躁，他每一步都算计好了，结果周家就没按他算计的走, 昨日周钰放出话, 他就知道进不去学堂了。 为了继续待在上河村, 他的名声就不能有损。 宋举人笑容僵硬，“既然先生不生气，那我就收了他们三个当学生，还望周兄莫要与我有嫌隙。” 周钰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愧不如。” 宋举人，“！！” 他有被映射到！ 周钰脸上的笑容没了，一脸冷然，“举人莫要将我当成上河村百姓糊弄，对，还有他们三个傻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举人的小动作太多，多的让人厌恶，日后莫要出现在我面前可好？” 宋举人瞳孔放大，“你以前都是装的？” 周钰再次带上笑容，“举人说什么？我怎么不懂？” 宋举人退后一步，这人前后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还是百姓见到的一直是假的，刚才的周先生才是本性。 宋举人绷紧了面容，“既然周先生不恼火，那我就告辞了。” 周钰等宋举人走了几句，才再次开口，“举人装出平易近人，希望举人日后别翻船。” 宋举人步伐加快了几分，眼底阴郁，上次来学堂，周钰心里指不定怎么笑他。 下午，上河村就传开了，从学堂退学的三人，宋举人收了他们为学生，三日后正式拜师。 周钰得到消息，特意去了钟煦的班级，“你们也听说了，我还是一样的话，你们想退学便可离开，我不会阻拦你们奔前程。” 说完，周钰就走了，回先生屋子，钟衍皱着眉，“宋举人收赵陵三人，会不会泄露教学书的内容？” 周钰失笑，“不怕，现在学的都是基础。” 下学期才真正接触深奥一些的课程，否则他不会这么容易放学生退学离开。 杨兮接话道：“现在学习的内容，宋举人为举人，不会多在意的。” 钟衍摸着胡子，“是我多想了。” 周钰心里清楚，钟伯伯是杨三的谋士，学堂是杨三需要的人才，钟伯伯才会如此警惕，这才多久，钟伯伯已经处处为杨三考虑了。 杨兮继续道：“宋举人先是自荐又是利用百姓和学生，他的目的还是想进学堂，他收赵陵三人也是不得已，否则他营造的好名声就没了。” 钟衍不解，“他算计入学堂，学堂有什么值得的他重视的？” 为了教学书？看着不像，学生多想弄教学书很容易，私下收买学生，他们也不知道，显然不是为了教学书。 周钰道：“我们两口子思量了两日，学堂缺先生，宋举人一家子就来定居了，我们觉得太巧了。” 钟衍，“你的意思？” 周钰，“以前我也没想明白，可宋举人一次次想来学堂教书，我有了些猜测，他为了人而来。” 钟衍豁然开朗，“你说白朗？” 周钰点头，“京城局势不稳，白将军的独子太惹眼了。” 钟衍拍了桌子，“对，这么说就合理了，宋举人入学堂为了白朗，近距离接触白朗，才能避开将军府护卫。” 否则白朗天天待在学堂，学堂后住着将军府护卫，外人太难接触白朗了。 周钰继续道：“我怕有学生被收买，这些日子其他年纪的学生，伯伯也多关注下。” 钟衍正色，“放心，我会多注意。” 一直到宋举人正式收学生，学堂都没有人退学。 村子里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说周先生冷酷，并不是和善人。 杨兮听着李氏说村里的流言，李氏气的脸通红，“他们还说周先生都是装的，说先生秉性薄凉。” 杨兮倒了一杯茶，“嫂子消消气。” 李氏茶水一口干了，“你不生气？” 杨兮，“不生气。” 周钰不想装了，她觉得挺好的。 李氏，“他们都是白眼狼，周先生帮了多少人，去年服徭役先生出了力，否则不知道死多少人呢！” 她觉得有些人不知道感恩。 杨兮安慰道：“人的心思最复杂，有的人趋利，有的人能守住本心，人有多样，一切都正常。” 李氏心里气消了，愣愣的道：“先生懂的道理真多。” 杨兮失笑，“不是我懂得多，人的本性如此。” 李氏握紧了茶杯，所以周家夫妻能看透人性，还好他们家本性纯良！ 第二百章 受伤 自从宋举人收了三个学生，宋家消停了，赵陵三人日日去宋家，也有百姓询问宋举人还收学生吗？ 杨兮两口子反而看起了戏，宋家设了人设，不想崩人设，只能忍着不耐与百姓交往, 然总有不知分寸的。 周家则不同，周家只融入上河村，却没融入上河村百姓中，从一开始周家就与上河村百姓拉开了距离。 哪怕村里有了关于周钰不好的传言，依旧干当着周家的面说，李氏听到争论过后, 传言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上河村百姓畏惧周家, 周家背后有县令, 有镖行，还和白将军关系不错。 宋家的热闹不断，胡娇高兴了，林莉很少去找她了。 又过了十日，出门的杨三终于回家了，带了伤回来的。 杨兮等俞老爷子诊脉，俞老爷子诊脉后，伸出手检查腰间的伤口，俞老爷子挑眉，“老夫的的止血膏要不错吧。” 杨三竖着大拇指，“厉害。” 效果立竿见影，可惜老头太抠不舍得多卖他一些。 俞老爷子坐直身子对周钰两口子道：“伤的不严重，他又抹了老夫的膏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 到底伤了, 我开些补气血的方子给他, 好好的养几日就没事了。” 杨三盖上被子, “姐，姐夫，我就说我应该好了，你们还不信。” 周钰哼了一声，“今年刚过一半，你就伤了两次。” 杨兮也心揪，“你怎么又伤了？” 这就不是俞老爷子能听的了，老爷子道：“我回家了，你们派个人跟我拿药。” 杨三示意李争跟着去，等老爷子走了，示意姐姐和姐夫坐，杨三靠坐着，让小马将箱子打开。 杨兮这才注意到陌生人，杨三单独留下此人，可见杨三对其十分信任。 杨三等小马打开箱子，示意小马出去将外面的另一个大箱子搬进来，“姐夫，你看出箱子里的盒子看看。” 周钰站起身，箱子不大，里面有几个盒子, 打开最上面的一个, 里面全是契书，一张张契书有宅子的，有商铺的，还有庄子。 周钰，“你这次买的？” 杨三咳嗽一声，“嗯，这是我刚置办的，银钱卖织布机得来的。” 杨兮皱着眉头，“你就换了这些东西？” 杨三低声笑着，“那我岂不是亏死了，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嫌弃带着银钱赶路容易被发现，就边走边买换成了契书。” 周钰将其契书放好，“这只是小部分，你还得了什么？” 杨三竖着三根手指，“我没以物换物卖了织布机，第一样，我换了一艘走私退下来的船只，第二样，我换了一船的铁矿，第三样，姐夫你猜我换了什么？” 周钰懂了为何杨三会受伤，这小子为了途大的，与不该接触的人接触了，“不知道，不过，你的胆子是真大。” 杨三干笑几声，扯动了伤口，“嘿嘿，这一趟太值了，第三样，我换到了人。” 杨兮皱着眉头，“人？” 杨三哈哈笑着，“工匠，一百人的工匠，姐，他们是要倒卖走的工匠，现在全是我的了。” 周钰抓住了重点，“倒卖走？” 杨三点头，“倒卖到外国，我晚去一日他们就要被送上船了。” 他缺人手，尤其是工匠，他需要太多的工匠了，一直没有足够的人手，他还想从哪里寻人，现在换来了。 这时小马敲门，小马力气大，搬着一个特别大的箱子进来，小心的放到炕上。 杨兮侧目了，“力气真大。” 杨三指着小马介绍，“这是我往京城逃难认识的，我说的老马就是他爷爷，他一直在岛上来着，这次我带他下岛，日后他跟在我身边，这小子别看才十九，十七的时候就敢和熊搏斗，身手了得。” 小马不好意思了，快一米九的个子，挠着头憨憨的道：“俺还不厉害。” 杨三道：“日后你就教周先生，杨先生就好。” 小马喊着，“是，当家的。” 杨三揉了揉耳朵，“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去找李争，让他安排你吃饭休息。” 小马咧着嘴，“是。” 杨三等小马走了，催促着，“姐夫快打开看看。” 周钰打开箱子，入目的绸缎，将绸缎打开，里面竟然是自鸣钟，“你从哪里得来的？” 杨三问，“喜欢吗？” 杨兮喜欢，只是太贵了，“太奢侈了。” 杨三摆手，“我换织布机，这个是添头。” 当时谈好的价钱，他看到摆设的自鸣钟又磨了嘴皮子，终于谈下了自鸣钟。 周钰心里微动，一股暖流在心间，他们两口子只提了一嘴游商卖自鸣钟，自小子就记住了，“谢谢，我们很喜欢。” 杨三得到姐夫感谢，心情好到飞起，不枉费他费心思，被劫杀的时候，他都小心的避开自鸣钟，就怕被撞坏了。 杨兮感动过后，脸色一变，“差点让你糊弄过去，你胆子真大啊。” 杨三捂着伤口，“哎，这些人心太黑，谈好了价钱还想劫杀我，还好我早有准备，啧啧，果然没有实力有再多的好东西也受不住，还好我有些实力。” 他交换出去的东西牵动太多人的利益，有人恼火他，有人想从他身上找到谁改进的，啧啧，没有实力都不敢卖好东西。 周钰询问，“可让人追踪到你？” 杨三得意，“我化了妆，他们见到我也认不出，至于船只入了海，我就藏了起来，想在瑞州海域找到我更难了。” 杨兮心里一动，“你换的船只画一张图给我，不，等有机会我亲自去看看。” 能走私的海船，那可不小。 杨三道：“好啊，等我伤好回倒是，姐姐跟我回去一趟。” 周钰咳嗽一声，杨三忙道：“姐夫也去。” 周钰勾着嘴角，“等学生放假去。” 夏季假期多，有一个月的假期，他们也不用急着赶回来。 杨三咧着嘴，“甚好，对了，姐夫，箱子里还有其他的盒子。” 周钰看向小箱子，里面的确有好几个盒子，盒子都不大，里面是上好的玉佩，还有人参等补药。 杨三，“这些都是我放出消息送我的礼，我都带回来了，补药留家里，玉佩姐夫可喜欢？” 第二百零一章 调查 周钰摇头，“我有玉佩，这块玉佩不错，你自己留着带。” 杨三并不奢侈，他舍得给他们夫妻东西，舍得给娘置办补药，也舍得送小弟和小妹礼物, 却没给自己添置过贵重物品。 杨兮道：“你姐夫说得对，这块羊脂玉佩你自己带，对了，正好我给你做了两套衣服，配上佩玉，咱也是如玉的公子。” 杨三自认心智已经成熟，很难有打动他了，可回家后他的心依旧是软的，“嗯，那我留下配姐姐的衣服。” 周钰语气酸溜溜的，“你姐多忙啊，还能想的给你做衣服。” 杨兮无语，“我没给你们父子三人做衣服？” 周钰依旧发酸，媳妇是真关心杨三，“做了，我们每人一套，这小子一人两套。” 杨兮揉了揉额头，“你们在家，我有空就能做衣服，曦轩时常出门，我就多做一套，这醋你也吃。” 周钰，“我也要两套。” 杨兮幽幽的道：“说好不舍得我累到呢？” 周钰, “......要不，你叫我做衣服, 我也试着给你做一套？” 杨兮, “！！” 不，不用了，她不相信周钰的手。 杨三也咋舌，姐夫做女子的衣裙？想了想忍不住打个哆嗦，“姐夫，你别吓人了。” 周钰哼了一声，“你最没有资格说话。” 杨三做个缝嘴的手势，好，好，他不说，屋子里三人，他最没有话语权。 等李争端煎好的药进来，周钰两口子才离开。 杨三坐着喝药，询问李争，“说说村里多的宋举人。” 李争将打探的消息讲了，“周先生发现问题后，让我去查宋举人的过去，宋举人的确是举人，他也没说谎，宋家的确得罪了人, 只是得罪谁却没查出来。” 杨三心里骂了一句俞老头, 这次的药怎么这么苦，灌了两口水才压下恶心，“姐夫怀疑奔着白朗来的，你往顾知府上查。” 顿了下道：“派人通知温柔柔，让她多盯着顾知府。” 李争，“是。” 杨三又道，“宋举人这么会装，你安排人去宋家求学，宋举人一定会收下的，否则，对不起他营造的名声。” 宋举人想入学堂，他还想送人去宋家打听消息呢！ 李争忍着笑，“我明日就安排。” 杨三嗯了一声，“行了，我休息了，晚上吃饭不用叫我。” 李争收起药碗，“是。” 李争的办事效率很快，杨三回家休养有乐子看了。 周钰两口子知道也乐的看戏，杨三收了不少三教九流，宋举人可招架不住。 两日后，宋举人家门口跪了两家人，两家人全都衣衫褴褛，求着宋举人收下他们的孩子，边磕头边夸宋举人。 上河村的百姓聚集在宋举人家门口。 宋举人现在不仅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砸了自己的脚，特别的疼。 宋举人哪里真心想收学生，对新手的三个学生心里都不耐烦，收了学生一些时日，他只考教过一次他们的学识，对于学生说学堂的学到的速算等，他并不在意。 今日的热闹，杨兮两口子被杨三来了看现场。 杨三三人站在树下，杨三抱着子律，“这都一盏茶的功夫了，没一个人出来，宋举人这就装不下去了？” 他还挺失望的。 周钰撑着伞给媳妇和儿子挡阳光，杨三是顺带的，“宋举人一定会出来。” 话音落下，宋举人和他长子出来了，宋举人亲自扶起跪着的两家人。 宋举人的手缩进袖子里，这两家的衣服真脏，凑近还有一股怪味，面上不显，“我不是什么孩子都收的，一定要有天赋，你们两家日子难过，不能为了读书就不够生活，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杨三听后笑了，出声道：“举人考考他们，也让我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天赋，如果有天赋，举人仁善一定不会让两个孩子埋没的。” 杨兮用帕子挡着嘴角，她忍不住想笑。 宋举人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了，目光看向声音的方向，见到周先生夫妻，抱着孩子的男子，就是打听的杨当家了。 所以周家来看他热闹的？还真小心眼！ 周钰出声，“举人为何看我们，举人该看两个求学的孩子，我这辈子学不来举人的仁善，举人不用分心在我身上。” 柳里正听了，垂下眼帘，自从学堂退学生后，他就发现周先生变了，不，应该说周先生不掩饰了，出言讽刺的先生，才是真正的周先生。 附近的村民以为听错了，确认是周先生说的话，众人更不敢盯着周先生了。 宋举人本想打发了两家人，他来上河村不是为了收学生，现在都看着他，他头疼的厉害，怎么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他明明该顺利进入学堂教书，然后接近白将军公子，怎么就如此的被动？ 宋举人暗恨周钰，都怨周钰不顺着他。 宋举人心里的思绪翻飞，面上笑着道：“那我就考考。” 杨三再次出声，“这两个孩子年纪不大，家境又不好，一定没启蒙过，举人可别考太难得，考的太难，不知道的以为举人故意为之，为了避免流言有损举人仁善的名声，举人可要想好了考什么。” 宋举人头疼的厉害，他还想过些时日，再次登门去周家，周钰有个弟弟和妻弟，他还打嫁女的主意，现在看来，不用想了，周家对他没好感，没说一次仁善，都是在讽刺他。 杨兮对着杨三竖大拇指，“说得好。” 杨三，“这人也就骗骗无知的百姓。” 周钰，“他还想骗我和你嫂子。” 杨三勾着嘴角，“这不没算计成，还是姐夫和姐姐厉害。” 宋举人硬着头皮考校，结果发现两个孩子天赋都不错，大一些的孩子几遍就能背诵他说的话，这天赋了得啊。 宋举人还想是不是周家找的人，现在可以打消念头，两个孩子的天赋是真好，脸上有了笑模样，“好，好，你们家在哪里，日后可跟着我学习。” 顿了下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日后就在家里住下学习。” 有百姓偷偷看周先生，结果只看到周先生一家的背影。 第二百零二章 断腿 杨三双手背在身后，“村里贪心的不少，又有热闹看了。” 周钰，“他舍不得好名声，的确有热闹看。” 杨兮更好奇，“他要如何接触白朗。” 杨三也挺好奇的，不过, “他为了白朗不会离开上河村的。” 现在已经基本肯定，宋举人目的是白朗，只等确认宋举人背后是谁。 日子过得很快，村子里议论的都是宋家收学生，开了头就很难停下，短短三日，宋家又收了三个孩子。 这日杨三的伤口愈合的不错，周钰让杨三问问开荒田的事。 杨三到里正家, 见到了赵老大。 赵老大看清来人, 忙站起身，“杨当家的。” 杨三嗯了一声，“坐，别紧张。” 现在赵老大每次见到他都小心翼翼的，他也没恐吓过他。 赵老大小心的坐下，他知道杨当家见过血也杀过人，一同南下，杨当家年纪不大，现在长了两岁，杨当家身上的气势越来越足了，哪怕收敛，他也是怕的。 柳里正自从周先生变了后，他对周家的态度就更小心了，轻声询问, “杨当家亲自过来，出了什么事吗？” 杨三摇头, “我来问问开荒田的事。” 柳里正因为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小事，“咱们村人多田地少，能开的荒地不多。” 杨三见柳里正还有话，“你老有什么话可直接说。” 柳里正道：“荒地没多少，上河村有山，当家的也看到上河村附近都是不高的山，当家的想要可以包山开荒。” 杨三眼睛亮了，“我回去问问姐夫。” 柳里正没问周家为何开荒，反正周家有秀才可以免税。 杨三起身离开，赵老大等了一会，才离开里正家。 结果杨三走的很慢，赵老大没走几步就撵上了！ 赵老大只能放慢脚步，杨三练武耳聪目明，转过头，“你很怕我？” 赵老大心道，何止怕你，他可听儿子说了，杨当家受了伤, 那都是真刀拼出来的伤, “我怕。” 杨三停下脚步, “你倒是诚实，比你弟弟让人顺眼。” 赵老大想了想道：“我今日来询问可有宅基地，我想买块宅基地重新建院子。” 杨三笑容深了，“买到了吗？” 赵老大语气轻快，“买到了，只是位置不好，不过，只要能建院子就行。” 他受够了弟弟一家，赵陵拜师宋举人后，这孩子整日讽刺他的两个儿子，他下定决心还是分开好。 宅基地的位置不好，却离学堂近，这就够了。 杨三示意赵老大边走边说，“赵仁还不错，嗯，赵杰有个好哥哥。” 赵老大嘴角含笑，“他们很懂事。” 路到头了，转过弯，赵老大的笑容没了，眼底全是怒气。 杨三也玩味了，赵家的两个孩子在打架，打的还挺凶的，尤其是赵陵够狠的，竟然往堂兄手上踩。 杨三拿出个银角子打过去，赵陵应声倒地。 赵老大跑了过去，忙扶起儿子，焦急地问，“手可伤到？” 赵仁摇头，“爹，我没事，您看我没伤到手。” 赵老大气狠了，抬脚踢了赵陵，“你个狠毒的畜生，你堂哥处处护着你，你竟然想毁了他。” 赵陵疼的厉害，“大伯，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他嫉妒大堂哥，他听说了，最近大堂哥得到先生夸奖了，他是拜了宋举人为师，面上讽刺堂哥，他心里是嫉妒的。 刚拜师他察觉不出什么，随着日子久了，宋举人从不会耐心教导他们，每次考校他们都皱着眉头，说他们天赋不行要勤学补拙，说的道理一套套，他们并没有学到多少。 他后悔了，学堂学的才有意思，才更实用，可后悔没用。 赵老大也不能真打坏了侄子，搬家，一定要尽快搬家。 杨三捡起银角子，挥手示意不用谢，慢慢的往家走。 到了家门，杨三挑眉，白将军的护卫。 进了家门才知道，小弟被送回来了，因为受伤回来休养。 杨三到主院，小弟正吊着腿躺着，“这是伤到腿了？” 叶氏已经哭过了，眼睛通红，“这小子逞能非要试试马上比试，兵营没轻没重的，他没控制住马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杨三，“......” 如果不是小弟难受的皱着脸，他都要怀疑这小子为了回家故意摔断腿了。 周小弟脸涨红着，“这次是意外。” 叶氏拍了儿子的后背，“我让你意外，我让你逞能，你要是有个好歹，让我如何跟你爹交代。” 杨兮两口子请俞老爷子进来，就听到娘痛哭的声音。 杨兮急忙进屋子，就怕婆婆着急上过病了，“娘，小弟没事，您别难过。” 叶氏不反对儿子练武，这世道练武保命，她生气这小子逞能，她只要想想小儿子出事，她眼前就阵阵发黑。 周钰扶着娘，“娘，您来不舒服？” 叶氏哪里都不舒服，胸口闷的厉害，耳朵也有些嗡嗡的响。 俞老爷子忙拿出银针，叶氏扎了两针，胸口才舒服许多。 周小弟急忙问，“老爷子，我娘怎么样了？” 俞老爷子诊脉后，“急火攻心，还好今日有我在。” 晚一会就该中风了。 周小弟急红了眼睛，“娘，我错了。” 叶氏一口气散了，她现在不想说话，浑身没力气的靠在儿媳妇身上。 杨兮扶着婆婆坐下，站在一侧扶着婆婆。 俞老爷子已经看了伤势，“包扎的不错，腿骨接的也好，这不是军医医治的吧。” 周小弟闷声道：“将军请了县里有名的大夫医治的。” 俞老爷子又仔细摸了摸骨头，“我给你重新绑一遍，对了，给我看看你吃的要方子。” 周小弟拿出荷包里的药方，“您老看看。” 俞老爷子看过，拿过纸笔改了几味药和用量，“你先喝着三日，三日后我再给你换方子。” 周钰担心的问，“他的腿能恢复如常吗？” 俞老爷子，“放心，一定恢复日常。” 周钰感谢，“谢谢老爷子。” 俞老爷子还感谢周钰呢，没有周钰去接他，他还在兵营呢，“小事不用谢，我先回去了，顺便给你娘也开一副药。” 第二百零三章 预感 周钰，“我送您回去，正好抓药回来。” 杨兮感慨邻居是名医就是幸福，他们家都不用去县里请大夫了，尤其是在古代，有俞家在身边太让人安心了。 周小弟扯着娘的袖子，“娘, 我日后一定小心。” 叶氏摆手，“希望你能长记性，娘受不了惊吓。” 她现在心脏都咚咚直跳的难受，许久没这么难受过了。 周小弟声音哽咽，“娘，您别吓儿子。” 杨三见伯母不想说话，问道：“你怎么想上马比试？” 周小弟吸着鼻子, “将军最近一直加大练兵, 我一时手痒想试试骑兵多厉害。” 结果不用说了，他已经受到了教训。 杨三陷入了沉思，白将军是有成算的，白将军的消息比他灵通，他的不好预感越发的强烈了，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忍下思想看着自责的小弟。 周小弟垂着头，他的确太肆意了，家里不用他操心，他没了顾忌胆子更大了，忘了娘亲会担心他。 周钰抓药回来，狠狠的瞪了小弟，觉得解气拿着娘做的鞋底扇了小弟的脑袋。 周小弟捂着后脑勺，“疼，疼。” 周钰依旧觉得不解气，“我没用多大的力气, 断腿的疼你都能忍, 这就忍不住了？” 周小弟捂着后脑不松手, “哥, 打脑袋会打傻的。” 周钰扇了弟弟的手，“傻了才好，日后在家里不用我们担惊受怕。” 周小弟，“......” 这就是他亲哥！ 叶氏到底心疼小儿子，小儿子还伤着呢，“好了，别打他了。” 周钰不满，“娘，这个时候您还护着他。” 叶氏幽幽的道：“等他伤好了，你怎么揍他我都不拦着。” 周钰放下鞋底，“好。” 周小弟，“......” 他真的错了！ 杨兮拎着药去厨房，她要亲自煎药，孙柳站在一旁，“娘子，煎药的活交给我们姐弟吧。” 娘子的手是用来写字的，她怕伤到娘子的手。 孙柳对主家心怀感激，她们姐弟都跟着认字了，她恨不得下辈子继续给主家当牛做马。 杨兮拿过扇子，“你去忙你的, 对了，一会去屠夫家买些骨头回来，晚上顿骨头汤喝。” 孙柳记下，“娘子还想吃什么吗？” 杨兮报了小弟喜欢吃的菜，家里有伤员，这两日的菜都是清单的，杨三伤口愈合了，念叨想吃辣的，又说了两道辣些的菜。 孙柳记下后就忙碌了起来，杨兮坐在一旁静静的煎药，哎，她操心一家子也会累。 坐了一会听到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谁，“你怎么过来了？” 周钰走过来坐在一旁，拿过媳妇手里的扇子，“我看你迟迟没回去，就知道你亲自煎药了。” 杨兮问，“娘和小弟怎么样了？” 周钰慢慢扇扇子：“娘已经躺下休息，齐婆子看着娘，小弟回了他的屋子，曦轩看着他。” 杨兮嗯了一声，有些走神。 周钰侧过头，“累了？” 杨兮点头，“有些累了，最近事情多了些。” 周钰想了想道：“最近你多休息两日，学堂的课我帮你上了。” 杨兮坐直了身子，“我睡一觉就好。” 周钰，“听我的，最近两日你休息。” 杨兮泄了气，后背弯了弯，“那好，我休息两日正好照顾娘和小弟。” 周钰抿着嘴，“家里有齐婆子，小弟交给杨三，你好好休息两日。” 杨兮失笑，“瞧你担心的，我真没事。” 周钰想，“家里缺下人，你也需要个婆子照顾。” 杨兮忙摆手，“齐婆子搭把手就行，我不用婆子跟着。” 她觉得现在挺好的，整个东院都是她的领地，东院只有他们一家子，她不想多个婆子住过来。 周钰说服不了媳妇，见媳妇脸红红的，拿着扇子给媳妇扇风。 次日，周钰为了让媳妇好好休息，将子律带去了学堂，他不在家媳妇在学堂怎么照顾儿子，他就怎么照顾。 子律跟着爹爹来学堂，高兴极了，小家伙十分的活泼，上课的时候在教室里乱走。 周钰沉思，这好像和媳妇说的乖巧搭不上。 子律没一会就来到了哥哥身边，子恒尽量不去看弟弟，今日爹的题有些难，他要用心学才行。 依照爹娘的习惯，这学期的期末一定有类似的题型。 子恒的确认真，可惜子律捣乱，子律想让哥哥抱着他，还好小家伙记得不能出声，只能钻到哥哥的怀里。 子恒，“......” 爹带弟弟上课，其实是考验他吧！ 子恒没办法了，将弟弟抱到怀里，弟弟真沉。 子律高兴极了，抬头看着爹，还挥动着胖手，示意爹爹看他。 周钰眼底全是笑意，两个儿子太治愈他了。 子恒没一会脸皱紧了，他的腿麻了，求助的看着爹，爹，您快带弟弟离开。 周钰走过来想要抱起小儿子，结果小家伙躲开了，乐了，“你还真能坐得住。” 子恒想哭了，“他坐的舒服，当然坐得住。” 周钰抱起小儿子，“你哥累了。” 子律歪头，“哥？” 子恒苦着脸，双腿麻了，好像许多小虫子咬他，太难受了。 周家，杨兮先去看了婆婆，婆婆休息后又看了眼小弟，小弟有杨三照顾，两个人正聊天。 杨兮没用照顾胖儿子，她好像没事可做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让她躺下睡觉，她睡不着，最后拿出水力织布机的图纸，没一会投入运算中。 周钰中午回来，就见媳妇画了好几张图纸，“我希望你休息。” 杨兮有些心虚，“哎，我就是劳累的命，总想忙些什么才安心。” 周钰将图纸收起来，“下午，我陪你出去走走？” 杨兮，“你下午的课怎么办？” 周钰想好了，“让周炳多上几节课。” 杨兮笑弯了眼睛，“自从耿蓼来了，周炳就没多上过一节课，上完课就带着耿蓼到处走，你让他多上课，他心里不知道怎么说你呢！” 周钰哼了哼，“我是大哥。” 杨兮许久没去县城了，“我们下午带子律去县城？” 周钰，“好。” 第二百零四章 消息 杨兮两口子去县城带上了子律，家里只有小马能走开，小马赶马车。 小马原名马熊熊，因从小长的壮实像小熊崽子，取了熊熊为小名，该取大名的时候，小马喜欢小名就没改。 杨兮两口子每次见到小马, 心里想小马长得的确像熊，个子都快两米了，还特别的壮实，一巴掌拍下去能去人半条命。 到了县城，周钰陪着媳妇逛街，在古代甚少有男子陪女子逛街, 年轻女子很少出门是一个原因，主要原因男子从未将女子放到平等地位上。 古代大部分男子，越有地位身份，越不会陪妻子逛街，不仅觉得浪费时间，还会觉得妻子无理取闹。 周钰今日成了焦点，他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选柜上的布料，他觉得媳妇穿浅绿色好看，见媳妇去看棉布料子，拿起料子道：“娘子，你喜欢我手里的布料吗？” 一个大男子挑选女子布料已经很惹眼了，周钰一出声，让躲远些的女顾客更侧目了。 杨兮选好了棉布料，走到周钰身边，她喜欢绿色，绿色代表了生机, “你的眼光不错, 我很喜欢。” 周钰兴致勃勃的道：“那就买够做两身的布料。” 杨兮示意伙计裁布料, 手上翻动着其他的布料，“再给小妹和耿蓼选两块料子。” 远处的女顾客羡慕了，她们的相公不会陪她们买布料，就算心情好陪她们出来，去的也是茶楼等地方。 杨兮两口子选的布铺，不是管邑开的，管邑的布铺在不远处，两口子离开布铺，见到管邑的铺子很是红火。 杨兮两口子顿足看了一会，杨兮道：“管邑很会做生意。” 周钰，“嗯。” 二人又去了几家铺子，杨兮买的高兴，“许久没这么痛快的买东西了。” 周钰扶住要倒的小儿子，“等学堂放假，我们带上子恒去府城转转？” 杨兮眼睛亮了，“好啊，我还想去花县，夏日的花县一定特别的美。” 周钰见媳妇明媚的笑容，听着小儿子时不时的惊呼声, 嘴角的弧度慢慢翘起，心里压抑的阴暗融化了几分。 两口子回到上河村, 上河村炊烟袅袅, 杨兮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她多希望这份宁静不要被打破。 两口子回家，饭菜正好端上桌，一半补身子的菜。 杨兮将买回来的东西分了，等着杨三到了吃饭，结果等了一盏茶时间，杨三依旧没过来。 又等了一会，齐婆子回来道：“杨公子忙着回信，说不用等他吃晚饭。” 周钰扶着娘坐下，“我们先吃晚饭。” 叶氏没有动，“曦轩只是些回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再等一等他。” 周钰，“娘，他让我们先吃，一定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处理，您心疼他就让厨房一直开着火，等他忙完了，正好吃热乎的。” 叶氏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那就不等了，继续等下去，饭菜该凉了。” 周钰心里酸溜溜的，娘太关心杨三了。 晚饭吃的差不多了，杨三也没忙完，周钰两口子又陪娘说了一会话，两人才带着孩子回东院。 他们刚坐下喝茶，杨三带着一叠信过来。 杨三脸色十分的不好，哪怕收敛了怒气，依旧吓到了子恒和子律两个。 子律瘪着嘴要哭，周钰忙抱起小儿子哄着，“不怕，不怕。” 边哄着边瞪杨三。 杨三揉了揉脸颊，深吸好几口气才露出个僵硬的笑容，“子律别怕。” 子律将头埋到爹爹的怀里，呜呜，舅舅的笑容太难看了。 杨兮，“......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杨三也不勉强自己了，坐下连灌两杯茶，他心里的怒火才平息一些。 周钰带着两个儿子出去，到了子恒房间，“你看一会弟弟。” 子恒抱住弟弟，“爹，我会看好弟弟的。” 周钰摸着子恒的头，“嗯，子恒是可靠的男子汉。” 见儿子耳尖红了，周钰眼底闪过笑意，他家的小男子汉太容易害羞了。 周钰回来，杨兮正看着京城送回来的信件，越看脸色苍白了。 周钰坐到媳妇身边，拿起其他的信件，里面有东北的信件，他不急着看信，问杨三：“你往东北派人了？” 杨三正在思考，被姐夫打断也没恼，“嗯，派去五个人，以回乡的理由回的东北。” 周钰嗯了一声，低头看东北的信件。 杨兮已经看完京城的信件，“方大人死了，皇上震怒也于事无补，现在的皇上已成困兽。” 方大人就是矮个子里挑出的辅佐大臣，京城附近的蝗灾爆发，朝廷的良策还没定下，方大人回家的路上被人刺杀，一招毙命，抢救的机会都没留下。 瑞州离京城太远了，上次叶顺送消息回瑞州，消息刚送走没两日，方大人就死了。 杨三按着眉心，“我的人手太少，调查不出谁下的手，不过，敢下手的没几个。” 周钰看完东北的消息，“东北的百姓苦不堪言啊。” 东北乱军收编，行事作风反而变本加厉，抢粮食，自私加税收，抢民女，一桩桩一件件，乱民永远是乱民，别指望暴徒仁善。 东北异姓王罪孽深重，江王残暴，还是自家的杨三好！ 杨三眼底再次生气怒火，狠狠的拍了桌子，“该死。” 他大伯踩着他爹的尸体上位，现在成了异姓王的心腹，没少为异姓王出谋划策，杨家出了这么个败类，祖宗在地上都不安稳。 杨三拿过信件，看着大伯的名字，狠狠的按了一下，早晚有一天，他要拿杨睘的人头祭旗。 周钰扫了一眼杨睘的名字，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杨三收敛怒气，“我已经让李争去岛上，我需要武器，他盯着我放心。” 杨兮出声，“弩？” 杨三点头，“嗯，这次得来的矿石，一半用来做弩。” 周钰问，“你呢？” “我亲自去府城见白当家的。” 他要加快收拢能收拢的势力，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周钰，“你该如何说服镖行？” 杨三指着义州送回来的信件，“这里有我的底气，白当家的日子不好过。” 第二百零五章 危险 周钰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我算着白当家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原来有人盯上了镖行，他被困住了。” 杨兮凑过来看信，“镖行两次护送全被抢了？白当家受了重伤？” 杨三，“这是对镖行的警告。” 被抢的两次护送，一共五十位镖师, 全部受伤，现在镖行已经不接单子了。 周钰皱着眉头，“你安排个人跟着江景。” 杨三舍不得人手，“白当家每次来上河村都很小心，江景不会出事的。” 杨兮接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寻到上河村，徐氏和江景就危险了。” 杨三头疼, 他身手好的手下不够用，想了想，“我从镖行送两个人回来。” 周钰也担心杨三安危，叮嘱杨三，“方大人身死的消息，现在已经传遍全国，所有势力都紧绷着神经，你此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杨三还是太弱小了，目前需要尽量苟着积攒力量。 杨三看向府城送回来的信件，“姐夫，你多注意宋家，我已经查出宋家得罪的人是谁，姐夫可还记得方推官？” 周钰记得，当初就是方推官来拉拢钟大哥的，“所以宋举人背后人是顾知府。” 杨三脸上有担忧之色, “白将军只有白朗一个独子，顾知府不会放过白朗。这次宋举人计划失败, 顾知府一定动怒。” 周钰两口子对视一眼, 周钰沉声道：“你担心我坏了顾知府好事，顾知府对付我？” 杨三，“我通过温柔柔得知，顾知府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周钰幽幽的道：“自从送温柔柔去府城后，京城传来的消息，府城再也没给钟大哥送过。” 杨三听钟先生说了，钟先生的意思，顾知府舍弃了钟大哥，只等乱起会收拾钟大哥。 周钰并没有害怕，继续道：“顾知府想报复也要等乱起的时候，现在顾知府忌惮白将军，只要白将军安好，我们和钟家就不用怕顾知府。” 杨兮安慰杨三，“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你放心去做你该做的事。” 杨三依旧不放心家里，“我没回来前，姐姐和姐夫尽量不要出门，宋举人失败了, 顾知府为了拿捏白将军不会放弃白朗的。” 周钰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保证道：“我们哪里也不去。” 杨三这才安心, “我明日安排四个小厮回来。” 周钰, “好。” 杨三确认没什么遗漏的，才站起身离开。 周钰等杨三离开，从容的面容严肃了起来，“顾知府想从我这里下手。” 杨兮沉思着，“顾知府想接近白朗，从学堂先生下手最有效。” 学堂本就缺先生，伤了几个先生，学堂就需要招先生，所以学堂的先生都有危险。 周钰，“我明日知会钟伯伯一声，现在顾知府舍了钟伯伯一家，对付钟伯伯不会手软。” 杨兮叹气，“看来我们去府城的计划泡汤了。” 周钰也遗憾，“我想趁着没乱，陪你出门转转，现在可好，我们连上河村都出不去了。” 杨兮，“一家子安全重要。” 周钰握紧妻子的手，“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杨兮心里早有准备，“我们利用白朗得到庇护，得利就要承担风险，现在风险来了。” 他们预计朝廷还能平稳两年，时间充足下杨三有足够的力量护住周家，现在算错了，他们也不害怕，还有白将军这张好牌。 次日，杨三离开了，他会顺道去兵营，不仅事关白朗的安全，还涉及整个周家的安危，杨三一定要亲自走这一趟。 周家多了四个小厮，并没有引起主意，周家很少买下人，现在杨三开了镖行，家里多几个下人很合理。 四个小厮全都二十岁左右，杨三收下身手最好的一批人，一口气送回来四人，可见杨三多担心家里。 周钰也将危险告知了钟伯伯，“您老多加小心。” 钟衍摸着胡子，“你不提，我也想跟你说一声，目前顾知府不敢乱动，我们只要小心些，并不用怕他。” 周钰摸着鼻子，“顾知府已经认定钟大哥靠向白将军了。” 他家来往兵营频繁，小弟又常驻兵营，钟伯伯一家子定居上河村，顾知府又不傻。 钟衍笑着，“我们家落户上河村，顾知府就对你大哥冷了，这样也好不用继续遮遮掩掩了。” 他对白将军占据瑞州有信心，顾知府拉拢再多的势力，也怕白将军手下的五万兵马，正因为兵马，顾知府哪怕恼了钟谨，也不会出手动钟谨。 当然前提是白朗好好的，这次杨三提醒了白将军，也不知道白将军有何打算。 三日后，周钰等人知道了白将军的打算，白将军派人送信过来，并不打算接回白朗，将军的意思，他突然接回白朗太突兀。 将军也怕身边人被收买，不如继续留在学堂，反正目前顾知府不敢跟他撕破脸，等他再次清理干净身边人，再接白朗回去。 周钰看完信，“白将军已经清理过身边人，这是又发现了叛徒？” 钟衍，“财帛权势动人心，顾知府许下承诺，总有人想搏一搏，将军没说明，咱们也能看出身边将军危险重重。” 周钰站起身，“将军说过两日会有三户来上河村定居，我去知会里正一声。” 钟衍笑着，“将军心思够细腻，这样安排人保护白朗挺好。” 周钰失笑，“明明是受到顾知府的启发。” 钟衍看着自鸣钟，“你快去快回，一会有你的课。” 周钰，“您老帮我代一节课？” 钟衍哼了一声，“别想。” 周钰去里正家说明来意，里正有些为难，“已经没有宅基地了？” 周钰，“我想办法。” 里正笑着，“只是落户的话，我这里没问题。” 周钰谢过里正，急匆匆的往学堂赶，这条路会路过宋举人家，周钰忍不住看向宋家，宋家买了院子也没加高围墙，周钰一眼看到院子里有外人。 察觉到周钰的目光，院子里的人看过来，周钰淡定的收回目光，心里却想着这人一副管家模样，府城来的？ 回到学堂，见到钟谨大哥的马车，钟谨大哥来了学堂。 周钰进屋子，只见媳妇手里拿着一张通缉犯的画像，心里咯噔一下，“大哥，你来了。” 杨兮将画像递给周钰，“你看看。” 第二百零六章 翻船 周钰接过画像，心里啧啧两声，竟然是管邑的画像，“这是常在河边走湿鞋了？他怎么翻船的？对了，他向县的生意怎么样了？” 钟谨哼了一声，“管邑来向县甚少露面，城内的生意也不在他名下, 他的生意目前还没有受到影响。” 周钰，“他出了什么事？” 钟谨知道的也不多，“府城送来的通缉画像，画像下写了缘由，通缉山匪大当家，由此可见，管邑山匪的身份暴露了。” 周钰又端详了一遍画像, “画的还挺像的。” 杨兮猜测道：“能将管邑画的如此传神，说明管邑身边出了叛徒。” 钟谨也是这么想的, “我拿到画像想问问你们的意思，我们是落井下石，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了，学堂还有管邑送来的两个孩子，你们准备怎么安排两个孩子？” 周钰指尖摸着画像，“对管邑下了通缉令，说明管邑并没有被抓到，管邑是能灭了亲爹的狼人，曦轩还弱小不宜招惹仇人，我的意思，我们默不作声。” 缓了一口继续道：“学堂招手学生时，管邑全程陪着，难免会有人想起管邑, 为了周家的安全, 也顺手帮一把管邑，两个孩子不能留在学堂，我的意思送两个孩子去镖行待一阵子。” 不能送孩子去管邑县城的铺子，会暴露管邑的生意。 钟谨也不想招惹管邑, “如果我接到举报，我会派人来走个过场，只要这两个孩子不出现在人前，我这边就能含糊过去。” 还好管邑不是瑞州人，管邑的势力也不在瑞州，只要顾知府不在意，他这边很好糊弄。 杨兮摸着茶杯沉思，“大哥，你们遗漏了宋举人。” 宋举人时刻盯着学堂，她就怕退学的几个孩子心怀恨意，见到通缉画像后记起管邑，从而告诉宋举人。 就怕到时候，宋举人送信给顾知府。 钟伯伯在学堂教书，为何不第一时间抓住赵桦两个孩子，就怕到时候顾知府以此威胁钟大哥。 周钰看向通缉画像，有个胆大的想法，“大哥，京城要乱，曦轩亲自去了义州，可能用不了几个月, 天下就要大乱，我们做两手准备，我这边依旧送孩子走，你这边修改通缉画像。” 杨兮问，“大哥，县衙见到画像的人多吗？” 钟谨接到画像认出是管邑，他就将画像收了起来，“我接到画像的时候，县丞休沐，身边只有我的心腹衙役在。” 周钰笑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改了画像，我想顾知府并没有多在意通缉令，曦轩都忙了起来，顾知府只会更忙。” 只要防住宋举人，学堂和钟家就是安全的。 钟谨沉思着，“我要不要动一动宋家？” 周钰摇头，“不能动宋家，宋家在上河村，顾知府安心，一旦动了宋家，顾知府该行动了。” 不提白将军需要时间清理叛徒，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抗衡顾知府。 要知道，朝廷还没灭亡呢，顾知府是瑞州知府，一旦阳谋收拾他们两家，他们不反只能受着。 钟谨收起画像，“行，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县里还有许多的事要处理，曦轩离开时给他送了信，希望他选出忠心的衙役，哪怕日后白将军占下向县，他们也要尽量将向县抓在手中。 周钰送走钟大哥，他并没有急着叫赵桦两个孩子。 下学的时候，周钰叫住准备回后院的赵桦两个，“今日小测试，你们两个依旧不合格，莫急着回去，我再考校考校你们。” 白朗等人听到，有人嘿嘿笑出声。 周钰眼神扫过，白朗拉着身边人赶紧回后院，他们可不想挨罚。 赵桦两个涨红着脸，他们已经很努力了，可复杂的数算只要变题型，他们就会算错。 钟衍带着儿子回家了，杨兮没走，坐在一旁等周钰。 前院孩子们都离开了，周钰才道：“你们当家的被通缉了，现在各州都有他的通缉画像。” 赵桦手脚冰凉，“怎么会被通缉？” 刘烸则有些戒备的后退一步，做出随时往外跑的姿势。 杨兮赞许孩子们警惕，不过还是笑出声，“别紧张，我们要相抓你们，你们早就被抓了。” 刘烸收回姿势，挠了挠头，“先生对不起，我们，我们太紧张了。” 周钰将打算说了，最后道：“晚上会有人接你们，你们什么都不要收拾，做出紧急离开的样子，你们到了镖行不要出门，等你们当家的接你们。” 赵桦两个孩子弯腰，“学生谢过先生帮忙，先生大恩学生谨记于心，日后一定报答先生。” 周钰，“我期待你们报答我。” 赵桦两人，“......” 他们有不好的预感！ 晚上，周钰让家中四个小厮装成管邑的人，天黑了，从学堂接走了赵桦和刘烸。 早上，兵营的武师傅特意提了，“昨晚有人接走赵桦和刘烸，先生可知道？” 周钰皱着眉头，装出不高兴的模样，“昨晚莫陆汇报了，我让莫陆先过来，没等我来学堂，孩子已经走了，真是胡闹，再大的是也不能耽误孩子学习。” 武师傅见周先生不高兴，他挺怕读书人讲道理，干笑一声，赶紧溜了。 周钰摸着下巴，果然兵营憨憨多，白瞎了他用心的表演。 今日周钰表演不苟言笑，对学生格外的严格，今日的周钰特别喜欢提问，只要回答不上来就挨罚。 子恒瞧着爹，眼底疑惑，看似爹很生气，他为什么感觉爹并没有生气？ 子恒的后面是白朗，白朗提了一脚子恒的椅子，生气的周先生太恐怖了，他不想被提问。 子恒抿着嘴不高兴，本来想伸手回答问题的，现在双手握紧了。 周钰扫向子恒，见到白朗的小动作。 白朗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周钰，“白朗。” 白朗心里哀嚎一声，老实的站起身，“先生。” 周钰指着黑板上的题，“你上来解答。” 白朗，“......” 他听到周围松口气的声音，他解救了大家！ 第二百零七章 乱起 中午下课休息，子恒跑到爹身边，伸出手拉爹的大手，咧着嘴道：“爹，齐婆婆说中午做凉面吃。” 周钰绷着的脸笑了，“那也不许多吃，你还太小不能吃太多凉的。” 子恒摸着肚子, “儿子不多吃。” 白朗等人心里发酸，先生区别对待啊，对亲儿子笑的那叫一个温柔。 今日周先生眼里带刀，他们都被眼刀子剐了一刀。 回到家，家里分了两桌，女眷一桌，周钰带着小弟一桌。 今天胡娇第一次留家里吃饭，坐在叶氏的右手边。 叶氏招呼着胡娇, “你今日帮了我大忙, 可不许客气，多吃些。” 胡娇基本一日两顿饭，上河村基本都是两餐，周家开学堂后，村里人知道周家吃三餐。 村里去学堂读书的人家，中午只会给上学孩子多准备一顿，其他人依旧三餐。 周家的午饭其实并不丰盛，今日是凉面，几道爽口的小菜。 然劲道的凉面，也不是谁都能吃得起。 胡娇吃了一碗就不吃了，叶氏皱眉，“你吃的也太少了。” 叶氏看看长媳，又看了看女儿和耿蓼, 她们都吃了两碗。 胡娇低着头，“我吃的少。” 周小妹知道胡娇在攒银子，明白胡娇不舍得吃饱，吃的量已经养成习惯了, 心里叹气, 胡娇没有土地，粮食全靠买，攒银子不容易。 周小妹怕胡娇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问，“我记得你上次说攒银钱，你要买地吗？” 胡娇摇头，“去年服徭役，胡家离开上河村，依旧将我算到了胡家，所以去年服徭役和我没关系，今年不行了，我想留在上河村，我就要攒银子交税银。” 杨兮问，“你家中没男子，怎么交税？” 胡娇语气轻快，“十两银子，我家中没男子不服徭役, 只需要交十两税银。” 耿蓼入过寺庙生活, 她知道银钱多难赚, 十两银子太多了, “你攒够了吗？” 她听小妹说，胡娇还要买药泡脚，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胡娇笑容灿烂，她从未想过，她能攒下十两银子，感激的看向小妹，“还差一两就攒够了，我要感谢小妹，没有小妹传授绣技，我攒不下银钱，也不会有现在安稳的生活。” 如果没遇到周家人，她攒不下税收的银钱，她要面度残酷的现实。 女子很少独立生活，税收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宽容几分，唯一安慰女子不用服徭役，但必须交够税银，如果交不了税银，官府会宽容一年，一年后必须交两年的税。 交不上税，官府会强制将女子许配给军户。 立女户需要有足够的银钱做为底气。 午饭后，周小妹和耿蓼送胡娇回家，顺便去看看胡娇画的花样。 胡娇的画，还是小妹教的。 周小弟饭后没回院子，吃饱躺在长椅上，对周炳道：“帮我拿个靠枕过来。” 周炳起身回屋子，没一会两手空空的回来，“娘说靠枕是胡姑娘帮着做的，不能给你用。” 周小弟，“改日请齐婆子做两个靠枕。” 周炳坐在一旁喝茶，随意的问，“娘很喜欢胡姑娘。” 周小弟，“何止是喜欢，不过，胡姑娘的坚韧的确让人佩服。” 一个小姑娘经历磨难，不仅没被打倒，反而越发的生机勃勃，这份坚韧许多男子都做不到。 周炳递给小弟一杯白水，“你看咱家就你没婚事。” 周小弟打断，“还有曦轩哥。” 周炳指着自己，“我说姓周的，咱家就你没婚事，你别说不想成亲啊，我就好奇，你日后想找什么样的妻子？” 周小弟真没想过，喝了杯中的白开水，“想不出来，不想理，反正我不着急。” 周炳，“......” 这是没开窍啊，想当初自己第一眼就认定未婚妻了！ 一转眼，白将军安排人的人定居上河村，买的是白当家控制的院子，当初白当家买了胡氏一族大半的院子，现在许多空置着。 杨兮亲自去见了徐氏，徐氏才同意卖院子。 三户定居上河村，并没有村民的注意，村民更关注通缉令，百姓恨山匪，恨不得天下无匪。 杨兮两口子看过修改的通缉画像，画像上多了胡子，眉毛和鼻梁都有改动，仅有管邑三分像。 瑞州知府的确不在意通缉令，钟谨接到府城加收田地税收的命令，还多了一项住宅税，只要有院子，就要交一笔两百文的住宅税。 住宅税一出，上河村困难的百姓家直呼日子没法活了。 这日半个月没下雨的瑞州，下起了大雨，学堂今日休息，周钰两口子听着雨声，二人却静不下心。 杨兮双手搅动着手帕，“我不知道为何，心里十分的不安。” 周钰，“我也是。” 杨兮靠着周钰肩膀，他们两人同时不安，也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 雨越下越大，周钰扶着媳妇起来，二人刚想关门。 杨三撑着伞迈入东院的大门。 杨兮惊喜，“回来了？” 杨三衣服下摆已经湿透了，加快脚步走到房檐下，“这场雨真大。” 周钰，“雨下的这么大，你怎么冒雨回来了？” 杨三脸上很平静，接过姐姐递过来的棉布擦头发，“异姓王谋反了，已经挥兵攻打京城。” 周钰两口子反应一会，二人内心并没有慌乱，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周钰，“有些突然。” 杨三在义州接到消息，他急着回来，白当家让他先走，他就快马加成的回了瑞州。 杨三，“京城传回来的消息，方大人死后，皇上多日没露面，再次露面的时候，皇上杀了许多人，好像疯魔了一般。” 顿了下继续道：“皇上还想杀了江王嫡长子，可惜晚了一步，方大人出事的时候，江王嫡长子就跑了。” 现在京城外全是难民，有人煽动难民在京城附近抢夺，异姓王这时在东北直接反了。 周钰沉默片刻，“咱们的消息太滞后了，短短时日，京城发现了太多大事。” 杨三压低声音，“我回来的时候，瑞州边界有官兵巡逻。” 第二百零八章 怀璧其罪 周钰捏紧茶杯，随后放松将茶杯推倒杨三面前，“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杨兮注意到杨三湿透的鞋子，回屋子拿出周钰的鞋子，“换上你姐夫的鞋子。” 杨三很享受被关心的感觉，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家人关心他了，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 雾气熏染了双眼，让他舍弃不了的温暖啊。 周钰又仔细询问了瑞州边境的情况，“顾知府和白将军比你消息更灵通，他们互相提防对方的同时，也在京城是否被攻破的消息。” 杨三放下手里的茶杯，将薄被子盖在腿上, “我目前在瑞州能做的不多, 我会将心思都放到海岛。” 周钰问，“你向草原商贾买的马匹什么时候送到？” 杨三反应很快，“姐夫，你有什么想法？” 周钰想法很多，“许家的盐还有多少？” 杨三，“我没用多少许家的盐，许家家还有很多。” 整整一个山洞的盐，他一共才用了十几袋子盐。 周钰起身拿纸笔，在纸上画出地图，指着走私最厉害的明州，“你用盐向草原商贾买种马，让他们不要将马送到瑞州，让他们送到明州。” 杨三，“我买母马就向他们买种马，他们不敢卖, 说是部族首领严禁买卖种马到中原。” 周钰轻哼了一声，“那是你给的价格不够他们铤而走险。” 杨三想到许家的盐，心里肉疼, 心疼的脸都有些抽动，“姐夫, 我也需要盐啊。” 他回到瑞州也没停下招收手下，现在他手下加上家属小五千人，一股不小的势力了，可每日的花销也让他想抓头发。 周钰哼了哼，“小气。” 杨三木着脸，他真大气不起来，每日睁眼就是小五千人的吃用，他铺的摊子开没运行起来，现在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杨兮意有所指，“我们还能让你缺盐？” 杨三激动地站起身，“姐，姐夫，你们还懂晒盐？” 他接触不了盐矿，能接触的只有海水，所以姐和姐夫懂海水晒盐？ 周钰笑而不语，杨三激动的转圈圈了，果然姐姐和姐夫才是他的宝贝。 周钰问, “许家的盐用多少能买到种马？” 杨三压下激动冷静下来, “种马不好买, 尤其是草原的良驹, 想让草原商贾铤而走险，许家的盐要用掉一半。” 周钰，“现在还不是最乱的时候，现在所有势力都在等京城的结果，你要和时间赛跑，尽可能的建设海岛。” 杨三心里也紧迫，没有时间给他了，“我明白。” 周钰并没有和杨三讨论异姓王，这不是他该讨论的，杨三会和钟伯伯分析，他更关心，“此去义州，你可收服白当家？” 杨三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镖行已经拆分，白当家会带着跟随他的镖师来上河村。” 杨兮诧异，“镖行拆伙了？” 杨三脸上闪过可惜，“我还是去晚了，白当家是二当家，镖行还有其他的当家，利益面前兄弟情义受到了挑战，大当家一心想带着镖行归顺，白当家反对，我去的时候两方正僵持着。” 杨兮听杨三说过，白当家镖行镖师有四百多人，忙问，“白当家能带走多少人？” 杨三脸上笑容又淡了一些，“一百七十多人。” 周钰，“并不是谁都愿意背井离乡，一百七十多人已经不少了。” 杨三，“与我预想的差太多。” 他奔着吞并整个镖行去的。 周钰并不失望，“你换一种角度想，你带走了最重情义的一百七十人，这么想会不会高兴一些？” 杨三的确高兴了，没有人不喜欢重情义的人，这一百七十人，未来会忠心与他。 周钰又道：“白当家带这么多人离开义州目标太大，你们可商量了对策？” 杨三勾着嘴角，“他们会分批北上，我会派船等在南河，从南河接他们走。” 周钰不再多言，杨三的思想已经很成熟。 杨兮讲了管邑的事，“你在义州可见到通缉画像？” 杨三还真没注意过，摇了摇头，随后幸灾乐祸了，“哈哈，他竟然被通缉了，这么看来他的山头一定被端了。” 他对管邑十分的警惕，他觉得管邑和他是一类人，但他们又是不同的。 他有姐夫教导，重新有了底线，管邑没有牵挂，这种人狠起来太危险。 他知道管邑发展势力，他一直派人盯着管邑，从来没有放松过，现在管邑栽了大跟头，管邑很难撵上他！ 杨三听姐夫讲赵桦和刘烸送去了镖行，眉开眼笑的，姐姐和姐夫是他坚实的后盾，他不在家，姐夫都为他谋了管邑的人情。 雨下的小了一些，杨三起身去了钟家，他还要分析京城的局势。 次日，杨三并离开，他要处理向县的事情，等处理完向县的事，他再回岛上等白当家，然后和白当家一起回上河村。 杨三上午去的县里，晚饭点才回来，吃过饭也不回去休息，就守在杨兮两口子身边。 杨三十分的殷勤，一会给周钰倒茶，一会帮杨兮拿扇子。 叶氏都侧目了，“曦轩有事求你姐夫？” 杨三惦记晒盐，他抓心挠肝的，盐对他未来太重要了，不仅能自给自足，产量多还能卖出去换粮草兵马，尤其是姐姐透露，他们的晒盐方子更好，他就更惦记了。 杨三瞄了一眼姐夫，见姐夫没有阻止的意思，屋子里也没有外人，“我想求姐夫和姐姐帮我晒盐。” 周炳手里的茶杯掉到了桌子上，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语气里带着怀疑，“大哥会晒盐？” 杨三仰着头，“姐夫和姐姐不仅会晒盐，还会晒比官盐更好的盐。” 周炳目光灼灼的盯着大哥，他认的什么神仙大哥，对，还有嫂子，他不认为杨三会信口开河，一定是大哥告诉杨三的。 叶氏是后宅妇人，她也知道盐的重要，恍恍惚惚的问，“钰儿，你真的会晒比官盐更好的盐？” 周钰握着媳妇的手，“我和娘子有把握，还没试验过，不过，我们有把握。” 叶氏捂着心脏，她怎么觉得，自从离开京城，儿子和儿媳妇越来越厉害了？ 同时叶氏眼睛又红了，如果皇上是明君，丈夫还在，儿子真能晒出比官盐好的盐，周家会几代荣耀。 叶氏想到现在的处境，“怀璧其罪。” 第二百零九章 危险与机遇 周钰看向屋子里的人，“娘，没有人会泄露秘密的。” 周炳心里一颤，忙发誓道：“我今日听到的不会对外说出一个字，否则断子绝孙。” 耿蓼和小妹没在，耿蓼就不用发誓了。 杨三等周炳发完誓，才笑着道：“瞧你紧张的, 我们都是一家子，谁背叛我，你都不会背叛我。” 周炳心里翻白眼，呸，等他发完誓了说一家子！ 周炳问，“大哥, 你的方法会不会劳民伤财？” 周钰摇头，“不会, 不过, 目前用不上。” 周炳点头，“目前的确不是晒盐的时机。” 杨三动了动嘴唇，压下了心里的好奇，因为姐夫说得对，的确不是晒盐的时机，他的手下是多，隐患也多，他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忠心于他。 人一旦多了，安逸久了就会升出不该有的心思。 现在晒盐一旦泄露出去，对周家和他都是灭顶之灾，所以他也应该清理身边的人了。 杨兮离杨三很紧，这小子气息变化，她立刻就感觉到了, 杀气，杨三不知道对谁升起了杀气。 杨兮注视着杨三好看的双手，这双手不知道杀过多少人，日后只会越杀越多, 这是杨三要走的路！ 翌日中午, 白将军给周家送信，信上没明说，隐晦的提醒瑞州要乱，还说顾知府提了学堂，让周家最近尽量小心一些。 杨兮从信上看出更多的内容，“顾知府与白将军最近见面了。” 周钰嘴角带笑，“顾知府提学堂试探将军，将军变相承认他护着学堂。” 这对周家是好消息，不过，祸福相依，顾知府赢了不会放过周家。 还好周家不是软柿子，周家还有杨三，周家有退路可退。 杨兮看着自鸣钟，“中午了，曦轩怎么还没从里正家回来？” 说着，杨三就迈进了屋子，“姐，我回来了。” 杨兮问，“怎么去了怎么久？” 杨三等着饭菜上桌, “我从里正家回来, 又去其他的村子转了转。” 周钰，“你发现了什么？” 杨三挑眉，“我发现管邑出事，他的人依旧在预定粮食。” 杨兮反应很快，“你的意思，管邑在向县？” 杨三点头，“我怀疑他早就逃到了向县，只是一直没露面。” 周钰见杨三雀雀欲试的模样，“你想见他？” 杨三点头，“嗯，他还欠姐夫一个人情不是，正好，我需要粮食。” 周钰泼了冷水，“你觉得他会见你？” 管邑想露面早就露面了，现在不露面说明管邑甚是小心，翻船一次，管邑不会相信任何人。 杨三一想也是，“姐夫，还有一件趣事，你想听吗？” 这时齐婆子带着两个婆子将饭菜端上桌子，等饭菜都摆放好，齐婆子等人下去吃饭。 周钰才道，“什么趣事？” 杨三见都看着他，清了清嗓子，“听说宋家最近来了外人，宋家婆媳去了县里典当一批首饰，现在宋家婆媳衣着简朴的佷。” 杨兮，“典当首饰？” 她还记得林莉的穿戴，说明宋举人家家底不错，怎么就典当首饰了？ 周钰想起那日见到的管事，眯着眼睛，“因为宋家办事不利，给宋家施压了？” 杨三，“最近形势严峻，不得不给宋家施压了。” 周钰对周炳等人叮嘱，“最近都小心一些。” 狗急了会跳墙，真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周炳惜命，秦家就生下他一个独苗苗了，他还要复兴秦家，“我们会小心。” 周小妹有些担忧胡娇，“胡娇与我们家走得近，胡娇会不会有了危险啊！” 叶氏也担心了起来，又不能接胡娇来家里住，对胡娇的名声不好，会引起更多的流言。 杨三想得简单，“最近疏远她一些，等尘埃落定就不用顾忌了。” 宋举人一家早晚会被白将军收拾掉，到时候背叛学堂的学生，也会尝到苦果，想到这里，杨三的心情愉悦了。 叶氏蹙着眉头，“咱家疏远胡娇，没有人庇护胡娇，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到时候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欺负胡娇。 杨三挑眉，“您该相信胡姑娘，到时候与里正家通通气，里正家会护着她的。” 叶氏看向闷头吃饭的小儿子，心里叹气，小儿子完全没有开窍。 周小弟感觉到娘的目光，抬起头，“娘。” 叶氏疑惑目光，“吃你的饭吧。” 周小弟哦了一声，低头吃饭，他最近容易饿，他觉得自己长个子了，所以要多吃一些，他才不要做家里最矮的。 周家刚警惕起来，柳里正来了周家，柳里正抽着旱烟，“周先生，宋举人有个女儿，想说给我长孙。” 周钰，“您老一定拒绝了。” 柳里正咧着嘴笑着，“嗯，宋举人到底是举人，怎么会看上我们家，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害怕啊。” 周钰竖起大拇指，“您老够清醒。” 柳里正抽着旱烟，“我一直琢磨，越琢磨越觉得宋举人不简单。” 周钰不得不佩服里正的敏锐，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周钰提点道：“日后尽量远着些宋家。” 柳里正心里咯噔一声，周先生一定知道什么，小心的询问，“先生，宋举人为何看上我孙子？” 周钰心道，因为你孙子在学堂读书，他还很喜欢里正的长孙。 周钰，“有的时候不知道反而安全。” 柳里明白不是他该知道的，后背出了冷汗，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先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周钰勾着嘴角，“危险和机遇一直是并存的。” 柳里正连抽了好几口旱烟，呛的自己直咳嗽，柳里正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后狠了狠心，他赌机遇，“先生，我是上河村的里正，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周钰感慨，聪明人啊，他就喜欢聪明人，“会有那么一天的。” 柳里正心脏咚咚直跳，见时辰不早了，“先生，我先回去了。” 周钰送里正离开，目光看向学堂的学生，宋举人能将主意打到里正家，也能将主意打到其他学生身上。 第二百一十章 选女婿 次日，杨三去了县里，下午回来的时候，杨三脸上有一块的青印子。 杨三抱着子律来学堂，杨兮一眼注意到伤痕，“你脸怎么伤了？” 杨三脸上一动，脸上的青紫疼的厉害, 疼的嘶了一声，骂了管邑一句，“我翻了管邑家的墙。” 杨兮放下要下地的子律，见子律去找上课的周钰，才放心的收回目光。 随后一言难尽的看着杨三，“他不见你，你就翻墙？” 杨三又骂了管邑, “他对我下死手，要不是我身手好, 今日一定成猪头脸。” 这孙子招招冲着他的脸，后背也疼，挨了两棍子！ 杨兮皱着眉头，“你涂抹药膏了吗？” 杨三轻轻碰了下脸，“抹了，俞老爷子送的伤药。” 杨兮，“所以管邑的确在县里？” 杨三点头，“嗯，我翻墙找到他，他正晒太阳呢，完全没有通缉犯的自觉。” 那悠闲的态度，他没人住冲过去和管邑打了起来。 杨兮木着脸听完经过，“所以人情要回来了吗？” 杨三心虚的咳嗽一声，他能说他早就想揍管邑了吗？管邑伤的更厉害，啧啧, 管邑一张脸每一块好地方。 杨三听到子律的声音，忙起身开溜，“子律一定打扰姐夫上课了，我去接他回来。” 杨兮手快一把抓住杨三的袖子，“你别急着走，这是你拿回来的消息，我都整理好了，你拿回去吧。” 杨三眉开眼笑的接过册子，“谢谢姐。” 杨兮挥手，“你可以走了。” 杨三抱着册子走到姐夫上课的教室门口，只见子律胖手举的高高的，见姐夫不叫他回答问题，急的直喊爹。 杨三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哎呀，家里最可爱的就是子律了。 周钰抱起子律走出来，将儿子塞到杨三的怀里，注意到杨三的伤，“你这伤谁打的？” 杨三抱着子律，咳嗽一声，“姐夫, 我先走了哈。” 周钰多了解杨三，呵, 这小子一定做了心虚的事。 下学的时间, 周钰叫住赵仁，示意赵仁跟他走，赵杰老实的站在门口等哥哥。 赵岳神色落寞的看向大堂哥，自从他亲哥赵陵打了大堂哥后，他和大堂哥也有了很深的隔阂，赵杰更是理都不理自己。 大伯宁愿多花银钱建宅子，也要离开他们一家，大伯一家搬家后，他发现先生越来越重视大堂哥了。 赵岳心里安慰自己，他至少还在学堂读书，只是他哥现在连他都嫉妒，他有些不想回家面对亲哥了。 赵仁一脸高兴的出来，见到赵岳，点了点头，拉着亲弟弟一起离开。 赵岳跟在身后，还能听到大堂哥激动地声音，先生单独给大堂哥讲题了。 赵岳低着头走着，没注意撞到了人，抬头一看，同班同学，“陈顼，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 陈顼低头看着墨汁，“不怪你，怪我没洗干净毛笔。” 赵岳抬头看着陈顼，他和陈顼交际不多，哪怕都住在上河村，干巴巴的道：“那我先走一步了。” 陈顼握着笔，“你情绪不高，担心期末考试吗？” 赵岳更沉默了，他的确担心，最近没好好的学习，心里急切起来，“我回家看书了。” 说着，飞快的跑了起来。 陈顼低头看着衣服上的墨点子，眉头越皱越厉害，这是他最好的衣服了。 莫陆站在学院门口，见陈顼走远了，转过身吓了一跳，“当，当家的。” 杨三拍了莫陆的头，“这都能被吓到，瞧你出息的。” 莫陆嘟囔着，“您走路没个声，人吓人吓死人。” 杨三，“还是你胆子小，行了，学生走光了，关门回去吃饭。” 莫陆麻溜的关上大门，他最期待晚饭了。 又过了五日，杨三离家回岛上，周小弟没了陪着说话的人，骨头长得不错，周钰拎着小弟来了学堂，又不是伤了嘴，坐着讲课也不累。 周小弟控诉他还没养好腿，可惜对上亲大哥的眼睛，秒怂，乖乖的来学堂教书。 周小弟来学堂教书，学堂多了一个先生，周钰等人轻松不少。 最明显，钟衍可以偷懒了，周钰也明晃晃偏心媳妇，杨兮每日的课程减少了一半。 杨兮没课的时候会回家，陪婆婆说话，教子律说话。 这日杨兮回来，子律午觉还没醒，杨兮见李氏来了，正和婆婆说着话。 叶氏见儿媳妇，“回来了，子律还没醒。” 杨兮走到婆婆身边坐下，对李氏笑着，“嫂子来了。” 李氏，“我在家闲着没事，就过来和伯母说说话。” 叶氏接话，“家里都忙，就我一个闲人，你日后有时间就多过来说话。” 李氏疑惑，一直都是胡姑娘陪伯母的，想到邻居说的话，“胡姑娘有日子没来了吧。” 叶氏嗯了一声，叶氏没解释，李氏也不好多问。 杨兮岔开话，“我在外面听嫂子说宋家，宋家怎么了？” 李氏来了精神，“宋举人有两个闺女，宋家的门第可不低，我以为会高门嫁女，结果宋举人说，他要在村里选女婿，我还特意去证实了，宋举人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都不知道宋举人怎么想的。” 杨兮觉得有意思，里正家拒绝了亲事，宋举人倒好公开选女婿，这手段高明，什么时候走礼宋举人说的算，选了谁也是宋举人说的算。 杨兮心想既然要钓鱼，许出去的好处一定不少，问，“宋举人可有说给多少陪嫁？” 李氏拍着手，“说了，宋举人说阳镇的一处院子，两套首饰，十亩地，还有一百两压箱底的银子。” 叶氏心里计算着，“这笔嫁妆不少了。” 李氏就没见过这么多的嫁妆，“谁说不是呢。” 她想到了闺女的嫁妆，心里难受了，叶家本就交底厚实，现在叶顺月月有月银，叶家日子在上河村也是排得上的富裕。 还好周家照顾他们家，周家一年的柴火自家包了，两个儿子时不时到周家帮工，加上老三和老四送回来的银钱，家里才能积攒起银子。 杨兮注意到李嫂子情绪，转念一想就猜到了缘由，李嫂子疼爱女儿，希望女儿能有不错的嫁妆，可惜吴家置办不起。 第二百一十一章 传承 叶氏等李氏走了，才道：“我怎么记得曦轩说宋家典当过日子？” 杨兮抱起睡醒的子律，笑着点头，“您没记错。” 叶氏其实很聪明，“宋家又打什么主意？” 杨兮按住乱动的胖儿子，拿过水杯边喂儿子边道：“宋家想钓鱼。” 掉能为宋家所用的鱼，鱼饵已经放好了, 不知道哪条鱼会上钩。 叶氏蹙着眉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甩开宋家。” 因为宋家，她有些日子没见胡娇了。 叶氏每日都会问齐婆子，齐婆子说胡娇已经闭门不出过日子，村子里疑惑却也没欺负胡娇。 杨兮放胖儿子下地，小家伙高兴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走, 杨兮笑的温柔。 叶氏也看向小孙子, “这孩子会走就不会喜欢被人抱着。” 杨兮嗯了一声，回着刚才的话，“在忍耐一些日子。” 叶氏管不了小辈的事，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给儿女添麻烦，不继续谈下去，站起身跟着小孙子去外面玩。 杨兮坐着没动，看着婆婆带着子律在院子里玩躲避的游戏，心里想着学堂的学生，所有学生都是宋举人看中的鱼儿，就是不知道谁会上钩了。 宋举人在上河村选女婿，对于百姓而言十分的震撼，秀才离他们都很远，更不用说举人了，村子里心动的人家有许多。 宋举人很聪明，没说女婿一定会读书，这就造成妄想的人不少。 上河村热闹了，对于胡娇是好事，每日继续关注她了。 村子里的热闹与周家这边的住户没有关系, 周家更关注俞老爷子。 俞老爷子配出了能消毒的药方子，来到学堂找周钰，“我要试药，你跟在我身边记录。” 周钰似笑非笑，“老爷子，您可想好了，真让我在一旁记录？我记录下来，你的药方子可就保不住了。” 白将军一直等着手术的书籍，每次送信给白朗都会问上一句，因为卡在了消毒药方上，书籍一直没编写完，他这边有动静，白朗一定告诉白将军。 俞老爷子表情有些不自然，“这世道要大乱，你小子都懂寻求庇护，我还能不懂？” 周钰竖着大拇指，“老爷子高义。” 药方真的不错，日后战场上能救许多人的性命，这是惠及子孙的功德。 俞老爷子一屁股坐下, “我有为家人的死心, 也有医者的仁慈，算了，书都编辑出来了，也不差一张药方子了。” 周钰接他出兵营，说了白将军的要求，俞老爷子安慰自己，周钰编辑的内容并不多，还有不少周钰的见解，也不能全算他的医术。 他也从周钰的见解得到不少启发，编写的书送去兵营，他也就默认了。 俞老爷子道：“我按照你的见解给兔子做了缝合，效果特别好，有的见解可以传家了，你写在书上真不在意？” 周钰心道，他哪里懂医术，耳根有些发热，他只是思想超前几百年罢了，“医术就是用来救人的，一个人的传承容易断绝，编写成书传授出去，日后不用担心断了传承，也能惠及更多的病人。” 俞老爷子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我，我先回去了。” 杨兮等老爷子走了，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将老爷子镇住了。” 周钰勾着嘴角，“这才哪到哪，这老头一肚子的珍贵医术，早晚全都挖出来。” 杨兮，“那你继续努力，我支持你。” 周钰自己也笑了，“对于俞老头时不时要下重锤，狠狠锤一下。” 杨兮，“医术也讲究天赋，俞老大和俞老二只能算不错的大夫，不及俞老爷子五成医术。” 周钰，“所以我才痛心疾首，一旦断了传承，对后世子孙是多大的损失。” 两口子想为后世留下珍贵的财富，这条道路不好走，他们却不会放弃。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小十日，京城的消息再也没送回来过，全因京城乱了，平州几个州又到处是难民，想送消息回来太难。 钟谨都很难得到京城的消息，府城的温柔柔也许久没消息回来。 全因顾知府十分的忙，已经许久没去见过温柔柔，权势面前，女人并不重要。 南方各州有意对百姓封锁京城的消息，普通百姓还不知道，国家要亡了。 叶家也不知道叶顺将面临危险，叶顺并没有从京城撤出来，依旧在京城收集消息。 杨兮每次见到高兴的张氏，都会想到京城的叶顺。 张氏连续喊了两声，杨兮才回神，“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走神了。” 张氏关心地问，“先生最近可是累了？” 杨兮摇头，“不累，你刚才说什么，我走神没听清。” 张氏道：“我说宋家是不是戏耍村民，这都十日了，宋家没断了媒婆上门，整个村子能有多少好小伙子，宋家相看了十几日也没个准话。” 杨兮心道，可能已经选好了，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们家时刻警惕着。 张氏继续道：“自从宋家来了咱们村，村子好好的百姓全都浮躁了起来，哪里有初到时的祥和？” 杨兮最近没少听齐婆子说村里的消息，今日不是两家打架了，就是因为一些小事几家断了来往，反正村子里鸡毛蒜皮的事特别的多。 杨兮关心问，“可有不长眼的上门欺负你们母子？” 张氏失笑，“没有敢欺负我们母子，都知道当家的为杨公子做事，启恒又是周先生的得意学生，村民很聪明的。” 张氏想到宋举人，一开始和村民拉近关系，又闹出选女婿，现在好了村民对宋举人敬畏之心更少了，才让村子乱糟糟的。 又过了五日，杨三走海路回瑞州，按照速度算，杨三该带着白当家回来了。 杨兮两口子惦记杨三，海上不确定性太多，他们怕杨三出意外。 今日的天气不错，一墙之隔的周家，杨兮在教室都能听到小儿子惊呼的声音，随后是狗叫，小儿子咯咯笑了起来。 杨兮会心一笑，小儿子无忧无虑的真治愈啊。 杨兮转身写好她出的题目，就听哎呦一声，赵岳趴在了桌子上，杨兮忙问，“赵岳，你哪里不舒服？” 第二百一十二章 怒火 杨兮走到赵岳身边，赵岳双手捂着肚子，额头上都是汗水，整个人还有轻微抽搐。 杨兮对钟煦道：“去请俞老爷子来一趟。” 赵岳的样子不像简单的肚子疼，她怎么感觉好像中毒了？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子里，杨兮越看赵岳越像是中毒了。 钟煦跑出教室，其他的学生议论了起来, 这时赵岳已经疼的栽倒在地上，弓着身子抱紧了肚子。 杨兮见赵岳打滚，忙让白朗等人将桌子移开。 这时周钰和钟衍走进来，周钰蹲下身按住赵岳，赵岳迷糊的睁开眼睛，“先，先生，” 赵仁和赵杰也蹲着, 两兄弟急的眼睛都红了，他们是堂兄弟哪怕有隔阂，也是血脉的亲人，他们不想赵岳出事。 周钰见赵岳说完话，又闭上了眼睛，接过媳妇递过来的毛笔，让赵岳咬住毛笔，免得咬了舌头。 赵岳出事，其他班的学生都好奇，有人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钟煦带着俞老爷子回来, 俞老爷子示意所有人让开, 蹲下身为赵岳诊脉。 所有人屏气凝神，俞老爷子脸越来越沉，松开手后拿出银针, 在赵岳的几处穴道扎了进去。 周钰察言观色道：“中毒了？” 俞老爷子点头, 拿过纸笔开方子，随后将开好的药方递给跟来的长子，“你回家里煎药。” 又对钟煦道：“你跟着一起过去，拿一粒解毒药丸回来。” 俞老大接过方子，带着钟煦走了。 俞老爷子示意抱着赵岳出去，周钰弯腰抱起神色好一些的赵岳。 将赵岳抱去了后院，赵仁兄弟两跟了过去。 杨兮和钟衍清楚，俞老爷子在赵岳没事了，他们二人要安抚学生。 杨兮刚让孩子们推桌子回原位，就听到隔壁狗吠的声音，杨兮身子快过脑子反应，她心慌的不行，飞快的跑出去，直奔着小门。 白朗和叶启恒二人忙跟了上去，子恒人小跟不上，咬着唇快跑着。 杨兮到小门，见到从后院跑过来的周钰，二人脸上全是焦急。 家里的狗吠不寻常，现在已经没了狗吠的声音。 打开小门，杨兮和周钰瞳孔紧缩，一个蒙面的男子和杨三送回来的小厮打了起来, 陈顼抱着他们的小儿子往大门跑。 周钰红了眼睛, 瞬间冲了过去，院子的大门大开着, 周钰看到了外面有人向院门口而来，明显是接应的人。 子律被捂着嘴，小孩儿被捂的紧了，想哭都哭不出声。 杨兮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嘴里喊着，“周钰救儿子，他被捂的太紧了，救儿子啊。” 她真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儿子。 周钰一直没停下练武，反应比陈顼快多了，眼看着要追上陈顼。 一声射箭的破空声，门口接应陈顼的人被箭射中倒在了地上，随后好像不解气一样，又是两箭，分别射在了男人双腿上。 陈顼吓懵了，一个踉跄被周钰给抓住了，周钰一把夺过儿子，见小家伙大口的喘气，随后哇哇大哭出声。 杨兮见儿子被救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稳住身形跑过去接过子律，抱着儿子坐在地上，她腿软实在没有力气了。 子律哇哇大哭声，被白朗和叶启恒抓着的子恒也哭了。 周钰心里怒火滔天，抽出拴大门的木棍子，狠狠的朝着陈顼的头打去。 钟衍喊着，“不可杀人。” 周钰转动下手腕，棍子方向变了几分，砸在了陈顼的后背，陈顼刚才以为自己要死了，倒在地上才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剧痛。 陈顼疼的厉害，“先生，我鬼迷心窍，先生我错了。” 周钰眼底充血，杨兮捂着小儿子的耳朵，将小儿子按在自己的怀里，冷漠的注视着打滚求饶的陈顼。 钟衍双手捂住子恒的眼睛，却被子恒扒开，孩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爹爹发怒。 这时小厮已经将闯进家的人制服，院门口也出现了刚才射箭的人。 杨三翻身下马，手里还拿着弓箭，一脸的冷冽，周身的煞气逼人，见到被制服的人，“好，好的很。” 周钰脚已经踩住陈顼的手，手攥紧了棍子，任谁都能看出周钰要干什么。 陈顼恐惧的摇头，“不，不可以，先生，我错了。” 回应是棍子落下的动作，陈顼惨叫出声。 杨三眨了眨眼睛，默默的退后一步，我的天，南下时姐夫杀暴民，他没什么感觉，现在咽了下口水，他看到了姐夫眼底的疯狂。 又一声惨叫，陈顼的另一只胳膊也断了，这还不算完。 周钰脚踩着陈顼的后背，“你不是能跑吗？” 陈顼疼的要晕了过去，疼，太疼了。 钟衍张开嘴，杨三注意道：“您老别管了。” 说着，杨三伸出手想扶起一直坐着的姐姐，见姐姐捂着子律的耳朵，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他注视着姐姐淡漠的眼睛，啧，该说不愧是夫妻？ 哎呀，他为姐姐的表现高兴，哭是最没用的！ 周钰又打断了陈顼的一条腿，还想打断另一条腿的时候，吴山带着两个儿子到了。 周钰抬头看向门口，不仅有吴山，门口还有翻身下马的白当家。 众多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杨三道：“我带了三十个镖师回来。” 白当家站在门口看着周先生脚下的少年，一时间有些沉默，他印象里一直带笑的周先生，现在双眼充血，冷冰冰的看着他，啧，还挺能镇得住人。 周钰松开脚，将手里的棍子丢在地上，对着杨三道：“派人去报官。” 杨三拿出帕子递给姐夫，“姐夫，快擦擦手，瞧你手都脏了。” 周钰斜了杨三一眼，杨三利索的让人捆了哀嚎的陈顼，顺便堵住了嘴，太吵人了。 其他被抓的人也都捆了起来。 周钰转过身想去抱小儿子，小家伙依旧哭着，这次真的吓坏了。 杨兮松开捂着儿子的手，抱着儿子站起身，对着周钰道：“我抱着吧，他现在没有安全感。” 周钰握紧了拳头，低声道：“这是想偷偷抓子律威胁我们，却不知道院子里的小厮都武艺高强。” 他们一家子十分小心谨慎，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这是逼得没法了。 杨兮抱紧儿子，想到婆婆，“快去看看娘。” 两口子急忙往后院走，等两口子离开。 俞老爷子站在钟衍身边，“刚才的人真的是周钰？” 钟衍木着一张脸，“你不是看到了吗？” 俞老爷子，“......” 他就是看到了才不信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婚事 周钰两口子飞快的跑回后院，没进主院就听到齐婆子惊呼的声音，冲进屋子见到娘扶着椅子靠坐着，娘整张脸苍白，一看就是晕倒后才清醒。 叶氏听到脚步声，抬眼见到儿媳妇怀里的小孙子，踉跄的站起身, “子律，子律。” 周钰忙上前一步扶住要摔倒的娘，“娘，子律没事了，您别激动。” 叶氏呜呜的哭了起来，“子律在我面前被坏人抢走了, 我对不起你们夫妻，对不起你爹啊, 呜呜。” 叶氏已经控制不住情绪, 双手捂着脸痛哭出声，好像要发泄出所有的恐惧一样。 好不容易不哭的子律，听到奶奶的哭声，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一时间，周钰两口子手忙脚乱的。 还好俞老爷子进来用银针安抚住叶氏的情绪，叶氏缓了一会终于不哭了。 叶氏不哭了，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子律，今日的事吓坏了叶氏。 杨兮不敢抱着子律回东院，婆婆的情况不稳定，哄好子律, 杨兮抱着孩子陪着婆婆。 周钰带着人出屋子, 到了主院大厅, 众人一时间有些沉默，今日就惊险，都需要缓缓神。 齐婆子也吓坏了，还是带着人下去泡茶, 没一会茶水送了上来。 钟衍出声，“我对陈顼印象不错, 他是第一期学生中最老实的一个孩子。” 杨三撇嘴，“再次证实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钟衍瞪了杨三一眼，杨三挑眉，“我说的不对吗？” 周钰声音清冷，“他就是宋举人钓上来的鱼。” 周炳沉声道：“赵岳中毒是为了引开我们的主意？” 杨三刚回来还不知道学堂的事，“赵岳中毒了？” 周钰将刚才赵岳中毒的事讲了，赵岳中毒学堂乱糟糟的，陈顼趁乱通过小门来的这边院子。 杨三哼了一声，“赵岳的毒一定是陈顼下的。” 都认同杨三的话，最近陈顼和赵岳走的挺近的。 白啸皱着眉头问，“谁算计周先生一家？” 杨三找了一圈没见到白朗，钟衍见杨三的动作道：“我让他们回学堂了，学堂的学生需要安抚。” 杨三见姐夫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将宋举人的来历说了，最后道：“姐夫和姐姐太小心谨慎，逼得宋举人不得不另想办法。” 白啸，“......” 回想周家武艺高强的小厮，啧啧, 周家何止是小心谨慎。 钟衍看向沉默不语的周钰, 出声道：“等官差来了，村子里都会知道今日之事。” 当时他要是没喊一声，周钰一棍子下去就会打死人，那时的周钰全身都是戾气，他都被镇住了。 周钰淡淡的道：“觉得我狠辣，可以从学堂退学。” 正好趁着下学期没开学前再清理一次学生。 杨三出声，“我觉得姐夫现在挺好的，正好震慑动住歪心思的学生，让他们被收买前想好能不能承担起后果。” 现在这个世道，只有狠才能让人畏惧，姐夫再狠一些他都不觉得过分。 周钰赞许的看向杨三，“伯父，世道乱了，我不在意外人如何看待我。” 钟衍喝了杯中茶水，站起身，“学堂还要有人坐镇，我先回学堂。” 俞老爷子有些发懵，迷迷糊糊的跟着走出主院，又走了一会才惊觉不对，“哎，我怎么留下听了这么久？” 钟衍，“......” 俞老爷子继续道：“你们还真没将我当外人。” 不过，涉及白将军家的独子，告诉他真的好吗？ 钟衍笑了，“的确没将你当外人。” 俞老爷子，“......” 不，他并不想。 厅内，杨三对白啸道：“你先带其他镖师回去休息。” 白啸知道他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站起身道：“好。” 白啸走了两步回头看向杨三，心里有些唏嘘，这才多久，他成了杨三的手下。 当初杨三没答应他的邀请，他就知道，杨三这人野心大，这次跟着上岛后，他还是低估了杨三的野心。 白啸看向学堂，当初独子入学堂，他就被杨三盯上了，或许还要更早一些！ 厅内只剩下自家人，杨三表情严肃，“姐夫，这次不能放过宋举人。” 周钰摸着茶杯，“嗯，这次宋举人主动送来了把柄。” 杨三笑了，“那就要做实了陈顼是宋举人女婿的身份。” 周钰冷笑一声，“还要快马给白将军送信，我想白将军一定愿意给顾知府施压。” 以前宋举人没留下把柄，他们不能动宋举人，现在宋举人主动送了把柄，顾知府只能舍了宋举人。 周炳道：“我去找白朗说明今日缘由。” 这信最好由白朗亲自写。 杨三叫来莫陆，让莫陆去宋举人家，弄来宋举人的笔迹。 当初他送了两个孩子拜师宋举人，本想盯着宋举人，现在看来还是年纪太小了。 周家紧闭大门的时候，上河村人心惶惶的，杨三骑马射箭时，不少百姓看到了，现在周家大门口的血迹还没清理呢！ 周钰打陈顼时没堵住陈顼的嘴，陈顼哀嚎声传了很远，哀嚎声有些破碎，百姓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只知道周家发生了大事。 杨三又带回来三十多个壮汉，每个人都骑着马，上河村的百姓更是惧怕了。 柳里正从家里来到周家大门口，盯着门口的血迹，他的心思是多，但也怕死啊。 柳里正敲了大门，莫陆没在家，许南开的大门，“里正里面请。” 柳里正看到许南脚边的水桶，注意到前院地面上的血迹，咽了下口水，“我听说出事了，都是上河村的人，我这个里正来问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许南对里正的印象很好，笑着道：“一些小肖罢了。” 柳里正见到周钰，现在的周钰面无表情的，柳里正小心翼翼的问，“出了什么事？” 杨三将今日的事说了，没提宋举人，等县衙审理案件，上河村自然会知道。 里正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皱着眉头，“陈顼这个孩子老实，他为何背叛先生？” 杨三似笑非笑的，“等县衙审理自会查清楚。” 柳里正心里一肚子的话，总觉得杨公子知道谁是真凶，心里默念无知是福气，确认周家人没事，忙起身告辞离开。 柳里正走时看向依旧沉默的周钰，他有些打怵现在的周先生。 莫陆很快回来，不仅拿到宋举人的笔迹，还找到宋举人的印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 护主 杨三搓着手，“姐夫，我这就让许南写婚书，一会塞到陈顼的怀里。我可不信宋举人会给陈顼写婚书，宋举人钓着陈顼罢了，陈顼还真咬钩，傻, 太傻了。” 周钰挥手，“后续交给你了。” 杨三笑着，“好。” 等姐夫回屋子，杨三沉下来，他还是太弱小了，这个世道弱小就是罪。 屋子里，子律在杨兮的怀里睡着了, 杨兮听到脚步声, 示意小声一些，现在婆婆和儿子都睡着了。 周钰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注意到儿子嘴边的指印，平息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杨兮抬手拍了拍周钰，“今日你很厉害，你救了子律。” 周钰后怕的不行，他怕追不上，怕儿子窒息。 杨兮让开一些地方给周钰坐，“娘和子律受到了惊吓，我让齐婆子去俞家抓了安神药，齐婆子正煎药。” 周钰看着娘, 娘手里抓着子律的小衣服, “没有下次了。” 杨兮安抚周钰, “我们已经将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今日不是你的错。” 周钰握着媳妇的手，“嗯。” 子律呜呜了两声，杨兮忙拍着儿子的后背，哼着子律熟悉的曲调。 小家伙睡着了也不安稳，双手紧紧的抓着娘亲的衣服, 寻求安全感。 周钰伸出手，“我抱他吧。” 杨兮摇头，“我不累。” 周钰道：“日后上课带着子律。” 今日差一点就让人偷偷带走了子律，利用子律威胁他们夫妻。 还好家里的高手多，又养了两条厉害的狗子。 没一会，齐婆子端着安神药进来。 杨兮叫起婆婆，叶氏受惊吓浑身没力气，周钰喂得安神药。 子律小家伙不想喝，太苦了，“没，没病。” 周钰听儿子开口说话，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乖喝了药就不怕了。” 子律没什么精神，“不怕了？” 周钰点头，“嗯，喝了药就没坏人了。” 子律看看爹爹，又看看娘，“喝药。” 杨兮眼眶微红，小儿子淘气是淘气，却也懂事, “好，咱们喝药。” 子律皱着脸喝了药，安神药的效果很快，没一会子律又睡着了。 因为喝药周钰抱着子律，现在周钰小心的抱着小儿子，他的心里，小儿子跟瓷娃娃一样。 周钰抱着子律，杨兮拉着子恒的手，今日对子恒的冲击也很大。 杨兮想让子恒也喝安神药，子恒却摇头，子恒想记住今日之事。 回到东院，周钰看着长子，“今日害怕吗？” 子恒摇头，“不怕。” 周钰满意长子的心智，“你怕今日的爹爹吗？” 子恒眼睛亮晶晶的，“不怕，我想成为和爹爹一样厉害的人。” 他也要像爹爹一样守护家人。 周钰用额头顶了下长子的额头，“好。” 子恒抬手摸着额头，“爹，等我长的了，由我护着咱家。” 周钰笑了，“爹爹等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衙役才到上河村，周家门口陈顼的爹娘跪着恳求周家放人，上河村已经知道陈顼做的事，都有些不敢相信。 衙役到了，不少百姓在周家不远处看着，直到陈顼被衙役拉出周家。 现在的陈顼已经昏死过去，不明真相的以为陈顼死了。 村民发出惊呼声，陈顼的娘惊恐喊着，“儿子，儿子，你怎么了？” 衙役挡住陈顼的娘，“别碍事，起开。” 陈顼的娘跪着，“大人，求求你们让我看看我儿子，求求你们。” 衙役升不起任何同情，他们已经知道缘由，唯一意外周先生出手够狠的。 衙役还想赶回县城，将人丢在马上，他们可不管陈顼断了的胳膊和腿，陈顼疼的清醒过来，嘴里塞着东西，他说不了话，只能疼的流泪。 陈顼爹娘心疼啊，可惜衙役已经翻身上马，不理会上河村的百姓，骑马离开周家。 周家除了陈顼，还抓了四人，一个受了重伤，一共来了四个衙役，没办法带走所有人，杨三派小马和李争帮着送人去县衙。 杨三站在大门口，目光冰冷的看着跪求他的陈顼父母。 杨三突然笑了，“县太爷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同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们家不为难人，也不是谁都能算计的。” 看向不远处的百姓，继续道：“刚才衙役翻陈顼的衣服，发现了陈顼身上的婚书，我才知道陈顼已经定亲了，恭喜恭喜，陈顼竟然是宋举人的女婿。” 陈顼父母惊愕，什么婚书？ 杨三紧盯着陈家夫妻，见他们真不知道婚书，嗤笑一声，宋举人果然只画了个大饼。 陈顼父母心里疑惑，陈顼娘回神，拼命的磕头，“杨公子，陈顼是周先生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陈顼是个好孩子，其中一定有误会，陈顼定罪对学堂名声也不好，周先生也不愿意见到陈顼坐牢的。” 陈家以为杨三自作主张行事。 杨三哈哈笑出声，“不，不，你们不了解我姐夫，家人是姐夫的逆鳞，陈顼抓了子律，许多人都看到了，没有任何的误会，对了，陈顼的胳膊，我姐夫打断的。” 陈顼爹瞪大眼睛，嘴唇子直哆嗦，“凭什么打断我儿子的胳膊。” 杨三讽刺道：“你刚才不还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教子有什么不对？” 说完，杨三不理陈家夫妻，余光扫向不远处，那里站着宋举人的长子。 莫陆关上了大门，将所有人的视线隔绝。 杨三小声对莫陆道：“晚上带人去宋家，将值银钱的物件都拿走。” 莫陆，“是。” 外面的百姓议论纷纷，柳里正也愣了，他去周家时，杨公子没说陈顼胳膊断了，陈顼的模样他看到了，打个冷颤，周先生是个狠人。 上河村的百姓议论着周家，提起周钰都小心翼翼的，谁能想到学堂的先生下手这么狠。 这一回，上河村百姓信了里正的话，周先生的确不好惹。 晚上的时候，叶氏发了高烧，杨兮照顾着婆婆，等吃晚饭，杨兮才知道家里的两只狗都死了。 家里的两个狗养得好，十分的通人性，家里也没拴着它们，今日护主被一刀毙命。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追不上 次日，杨兮两口子没什么精神，子律喝了安神药，晚上依旧惊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又哭又闹的。 周小妹和耿蓼的精神头也不好，她们两个照顾叶氏，叶氏晚上发了高热, 吓坏了两个姑娘。 一晚上，周家没有一个睡的好。 早饭是白米粥和咸菜，一家子都没什么胃口，喝了点粥垫垫肚子。 杨兮怀里抱着儿子，摸着儿子的额头，她怕儿子像婆婆一样发热, 还好儿子除了没什么精神, 并没有发热的症状。 早饭后，俞老爷子又给叶氏针灸, 等叶氏温度降下去一些，俞老爷子出来对周钰道：“你娘这次是心病。” 周钰也清楚，娘受到了惊吓，“我们会多开导。” 俞老爷子嗯了一声，“我改了药方子，一会派人来抓药。” 周钰真心实意的感谢，“谢谢您老了。” 俞老爷子表情有些纠结，动了动嘴唇，终究没问出口，示意长子拎药箱，慢悠悠的离开周家。 周钰进屋子看娘, 见娘醒着, “娘，您相信儿子，子恒和子律都会平平安安的长大。” 叶氏红着眼眶，“我昨晚梦到你爹了, 你爹离我好远, 我拼命的追他, 我想让他等等我，他都没回过头。” 周钰心里咯噔一下，“娘，爹不会不理您，您别多想。” 叶氏摇头，“时间过得真快，你爹去世要两周年了，他怎么不等我呢。” 周钰听的心里乱糟糟的，“娘，爹爱重您，您别吓唬自己。” 叶氏闭上眼睛，她很少梦到相公，这次小孙子差点被抓走，她就想，如果相公还在该多好，不是长子不好，而是她更愿意依靠相公。 叶氏真的想念相公, 她偷偷做了相公的鞋子, 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 她谁也没告诉，每日都会偷偷的抱着睡觉。 周钰注视着慢慢睡着的娘，心里怨自己，他做的不够好。 杨兮抱着子律从东院来主院，就见周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什么，“你怎么了？” 周钰抬起头，“我没保护好家。” 杨兮坐在周钰身边，“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现在是人命不如狗的乱世，人只要活着就要面对危险，弱小被欺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死，强大也伴随着风险。你想想曦轩，他还不算强大就受了几次伤，他每次出门都要拼命，这么一想你心里是不是轻松一些？” 他们不是神，不可能算无遗漏，他们紧盯着学生，依旧让陈顼钻了空子，还好他们谨慎，家中小厮武艺高，才虚惊一场。 周钰心情的确好了不少，见胖儿子伸出手要抱，双手接过儿子，亲了儿子一口，将头埋入儿子的怀里，软乎乎的肚子，还能听到儿子心跳的声音，周钰心情好了起来。 子律拍着爹爹的头，咯咯笑着，太痒了。 杨兮摸着儿子的胖手，为了孩子们，他们能化身成魔。 杨三拎着个包袱进来，将包袱放到桌子上，“宋家也太穷了，莫陆几个忙活一晚上才找到这点东西。” 杨兮看着打开的包袱，几两碎银子，几百个铜钱，还有几本书，几个看着不错的笔和墨块，“一件古董字画都没有？” 杨三摇头，“没有，莫陆几个以为有暗格，东西被藏起来了，将宋家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东西。” 周钰，“分给莫陆几个，别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杨三丢开手里的碎银子，“我从下河村换了四条狗回来。” 子律听到狗，眨着眼睛，“狗狗。” 杨三拍了嘴，子律还不知道家里的狗都死了，“新的狗狗，子律一定会喜欢的。” 子律在爹爹的怀里站起身，眼睛四处看着，想找家里的狗狗，“狗狗。” 杨兮，“狗狗找娘亲去了，日后有新的狗狗陪子律。” 子律，“娘。” 杨兮笑着，“子律离不开娘，狗狗们也离不开娘。” 子律双手抱住爹爹的脖子，小脸蹭了蹭爹爹的脖子。 周钰的心都要化了，拍着儿子的后背，“舅舅带回来的狗狗，子律也会喜欢的。” 杨三道：“这几只狗狗是大狗，它们不会离开子律的。” 子律这才转过头，精神头好了不少。 周钰又坐了一会，他要去县城，今日县城会审理昨日的案子，杨三跟着一起去。 同时杨三带回来的三十个镖师，留了二十个在周家守着。 学堂放了三日假，白朗来了周家，杨兮见白朗道：“昨晚没睡觉？” 白朗眼眶子发青，“昨日之事因为我。” 他爹写信告诉他，除了周先生一家，谁都不要信，他也怕连累先生一家，所以从不出学堂，见先生一家也小心谨慎，他特别高兴，想着等爹爹腾出手，先生一家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结果还是连累了先生，子律差点被抓走。 杨兮给白朗倒了一杯果汁，“我们寻求将军庇护，清楚会伴随风险，昨日不怪你。” 他们夫妻没迁怒白朗，正如她说的，他们有准备承担风险，出现纰漏是他们自己的错。 白朗起身见礼，“先生心胸学生佩服。” 杨兮笑着，“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成为有原则的人。” 这世间有许多的规则，能守住规则的人才难得。 白朗郑重的道：“学生受教了。” 杨兮示意白朗喝果汁，“这几日休息，你也可不松懈。” 白朗脸上有了笑容，“是，学生这次一定进前十。” 杨兮感慨，白朗变了许多，这世道太锻炼人，现在白朗越来越有小将军的样子了。 白朗想了想道：“最近顾知府收拢了不少武艺不错的人，加上官差和收拢的势力，我爹都心惊，我爹说一旦京城守不住，顾知府会想方设法拿下整个瑞州。” 杨兮心想，能让白将军心惊，顾知府的家族十分在意瑞州，一想就明白了，这几年到处受灾，瑞州是难得几个没受过大灾的州，又是粮食大州，这块肉谁都眼馋。 白朗还有话想说，最后咽了回去，有些话需要爹爹亲自说。 他这里不安全，爹身边更不安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爹。 县衙，钟谨升堂审理陈顼，因为婚书，今早宋举人也被带到了县衙。 柳里正和陈顼的父母都来了，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上河村的百姓。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有请 周钰将状纸递上去，这是小弟写的状纸，“大人，草民状告陈顼，此子心思歹毒带人绑架草民幼子，还下毒毒害草民学生，还请大人还草民公道。” 状纸上将陈顼的罪行写的十分清楚, 钟谨拍了惊堂木，“陈顼，你可知罪？” 陈顼手腕疼的厉害，哪怕被县衙的大夫看过，依旧疼，他看向先生，对上先生没有情绪的眼睛，打了个冷颤，又转头看向宋举人。 宋举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想不明白，他明明没有写过婚书，陈顼怎么会有婚书？ 周钰又道：“大人，陈顼是草民学生，他是上河村人，祖辈都是本分百姓，草民实在想不通陈顼为何这么做，直到草民见到陈顼的婚书。” 钟谨拿过手边的婚书，抖了抖婚书问陈顼，“你可认得？” 陈顼不认得，宋举人没给他婚书, 可他也清楚, 周先生昨晚是想要他命的，能活着谁又想死，现在多了婚书，他也不管婚书怎么来的了, “草民认得婚书, 就是草民与宋举人女儿的婚书。” 钟谨, “还不如实交代。” 陈顼低着头，“草民一时鬼迷心窍才背叛先生，草民全是听从宋举人的话行事，宋举人说，只要草民帮着开门就可，谁知道进来的人想绑架先生幼子，最后被先生家的小厮发现，他们恐吓我让我抱孩子走，我抱着孩子是想找先生的，我当时就后悔了。” 周钰，“......” 杨兮揉了揉耳朵，“大人，他说谎，他当时想抱着孩子送给接应的人。” 陈顼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先生，他只是试探，希望先生看在师生一场的份上，看在子律没受伤，能够放他一马，他已经付出了代价。 陈顼垂着头，先生并不想放过他, 他早就后悔了，他怎么就被宋举人许的好处迷了眼。 宋举人喊着冤枉，“大人，此子一派胡言，我堂堂举人怎会选一个农子当女婿，还请大人明鉴。” 钟谨将婚书交给衙役，衙役举着婚书放到宋举人面前，“上面的字迹可认得？” 宋举人瞳孔紧缩，这是他的字？ 杨三笑眯眯的，他教许南识字才发现，许南有一手临摹的天赋，后来他就专门培养许南，他知道早晚能用上许南的天赋，瞧，这不就用上了。 宋举人疯狂摇头，“不，不是我写的婚书。” 陈顼一看，为了活命喊着，“大人，全都是宋举人的主意，大人，宋举人自从来了上河村就打听周先生一家，他想去学堂教书不成怀恨在心，背后没少做小动作，现在还收了从学堂退学的学生，大人，我全都是听宋举人的命令啊。” 宋举人有些百口莫辩，因为陈顼说的，随便拉个上河村的百姓都知道，“大人，莫要信此子的话啊。” 宋举人急的满头是汗，昨日他没将杨公子说得婚书放心上，他还想，周家知道他干的也拿他没办法，闯入周家的四人，可不是他派去的，他只出主意，全是方推官安排的人。 现在他知道完了，看向冷静的周钰，又看向比划割喉的杨公子。 宋举人急了，“一定是你们，你们伪造的婚书。” 周钰和杨三懒得搭理宋举人。 宋举人喊着，“大人是他们，就是他们。” 钟谨拍了惊堂木，“你可有证据？” 宋举人没有证据，“你们，你们是世交，大人偏心，我要见。” 钟谨不生气，反而问，“你要见谁？” 说出来啊，只要说出来，白将军就有发难的理由，而不是抓住一个没有价值的宋举人。 宋举人卡着脖子，脸憋的通红，他不敢说，说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牵扯的更多，一旦牵扯出方推官，打了个冷颤，“没，没见谁。” 陈顼很聪明，一看宋举人害怕的样子，心里有了猜测，宋举人背后也有人，他想不明白其中算计。 抬起头再次看向周先生，陈顼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周先生明显知道宋举人背后的人，周先生的样子并不怕，陈顼咬了咬牙，“大人，草民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鉴。” 宋举人急的额头上都是汗，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杨三问姐夫，“他是不是装的？” 周钰，“不知。” 县衙大夫出来检查，无语的抬起头，“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杨三，“......” 竟然真的昏了过去。 钟谨示意三日后再审，先将宋举人扣押下去。 等外面的百姓离开，周钰和杨三去了县衙后面，钟谨道：“我们等白将军三日。” 杨三撇嘴，“你就是太谨慎。” 钟谨，“可惜宋举人不会说出幕后人。” 周钰开口，“的确可惜。” 钟谨也没想逼迫宋举人，现在白将军不是和顾知府彻底翻脸的时候，这次是宋举人计划失败留下把柄，他们才能出口气。 钟谨问，“子律受惊吓，今日还好吗？” 周钰脸上有了笑容，“昨晚闹腾来着，今日好了许多。” 钟谨也笑了，“这孩子胆子大。” 钟谨又道：“经此一事，日后你们要更加小心。” 周钰，“嗯。” 没了宋举人这颗棋子，顾知府想暗着来更难了，日后只会明着来。 周钰二人离开县衙，刚出县衙就见到柳里正，里正蹲着抽旱烟，不知道抽了多少，身边全是烟。 柳里正起身，咳嗽了起来，缓了一会道：“我打发了陈顼父母回去。” 周钰，“谢谢。” 他不怕陈顼父母，他也不愿意见陈顼父母。 柳里正，“我就知道宋举人不是个好的，原来是他算计的。” 想想都后怕，宋举人哪里像读书人？ 柳里正想到赵陵几个，心里叹气，这几个后生有后悔的时候。 周钰道：“您老坐我们的马车一起走。” 柳里正看着身后的牛车，摆手道：“不了，我就是想问问，陈顼的有罪，大人怎么判他？” 周钰道：“等判决的时候，您老就知道了。” 柳里正叹气，他和陈顼的爷爷交情还不错的。 这时，洪亮的声音传过来，“周先生，杨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周钰转过头，认出来人，李大虎，管邑当初从周家赎走的两个憨憨之一。 第二百一十七章 借人 周钰路过几次管邑住的宅子，此处原是黄家宅子，黄家原是向县的富商，宅子的占地面积很广，南方宅子讲究亭台楼阁，不似北方四合院的院落，周钰打量着院子, 心里想着当初的黄家还真享受。 杨三则羡慕了，这座宅子值银子啊，瞧瞧楼阁的料子，管邑买得起这样的宅子，可见管邑多富有了。 李大虎前面带路，已经过了前院。 到了主院, 李大虎站在门口, 伸出手请者，“我家主子在里面等两位。” 这个院子杨三太熟悉了, 上次就在主院和管邑打了起来。 进入主院，只见管邑躺在摇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管邑见周钰两人，指着身边的椅子，“两位请坐。” 杨三不客气的坐下，身手拿起果盘里的果子，“管当家还真会享受。” 管邑斜了一眼，“我现在是通缉犯。” 杨三咽下嘴里的葡萄，好奇得很，“管当家不恨吗？” 竟然这么容易放过背叛者？这可不像他了解的管邑。 管邑摇着手里的扇子，他自然是恨的，多年的心血毁之一旦，如果不是对周先生起了心思, 他暗地里送了可靠的人手来向县，他早就被一锅端了。 管邑握紧手中的扇子, 向县是刚经营起来的后路，其他的后路全被端了, 呵，他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睛，山寨的亲信都死了，他被护送逃走又回去过一趟，山寨土地被血染成了黑色，没有人为死去的人收尸，残肢断骨到处都是。 管邑闭上眼睛，他半夜睡不着觉，只能白日休息，还要在阳光下，他忘不了为他争取时间逃离的人。 杨三不撩拨管邑了，管邑手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啧啧两声，这人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化，果然是个狠人。 周钰狠狠踩了杨三一脚，他可不想两个人打起来，到时候波及到他。 杨三倒吸一口凉气, 疼，太疼了，“姐夫, 我的脚要废了。” 周钰，“改。” 杨三，“......” 还是不是他亲姐夫了！ 管邑睁开眼睛，放下手里的扇子，“明人不说暗话，杨当家野心不小啊。” 杨三心里警惕，面上笑嘻嘻的，“管当家此话何意？我只是开个镖行而已。” 管邑将桌子上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张纸，“杨当家看过后在说也不迟。” 杨三依旧笑着接过纸张，快速的浏览过后，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过，对上管邑含笑的眼睛，二人相视而笑。 周钰，“.......” 很好，都是心机深沉的。 杨三放下纸张，“这就是管当家请我们来的目的？” 纸上写着镖行每到一处都会搜集消息，还写了十几处他收拢信息的铺子，心里木然，他一共才有二十一个收拢消息的铺子！ 还好，管邑没有摸到海外的岛上去！ 周钰拿起纸张看了起来，他了解杨三，说明纸上的内容都是真的。 管邑幽幽的道：“周先生，年初我亲自带孩子去报名，您只留下了两个孩子，没入学的孩子，只有两个留在了向县，其他的孩子都死了。” 周钰抬眼，随后继续低头喝茶，他今日只带了耳朵进来，管邑故意提起，玩心理希望他能够愧疚。 杨三眼底嘲讽，管邑想让姐夫愧疚，还不如直接跟他谈条件来的直接。 管邑不错眼的盯着周先生，周先生神色淡漠，心里嗤笑一声，他再次看错了人，原以为周先生不论出身收学生，周先生是仁慈的，现在看来，他错的离谱。 杨三见管邑看向他，“直接说目的，我们急着回家。” 管邑，“我向你借人手，不多，一百人就行。” 杨三，“.......” 管邑又加了一句，“武艺高强的百人。” 杨三哼了一声，“我看你不如去做梦。” 管邑拿过扇子挡住脸，一副怕口水喷到他脸上的模样。 杨三起身要走，管邑再次开口，“我不白借你百人，我给你银子。” 杨三拉起姐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不借。” 管邑，“你不怕我对你不利？” 杨三挥着手，“轻便，到时候死得很惨的一定是你。” 真当他是吓大的，他这人最不怕威胁。 出了宅子，周钰两人坐上马车，杨三表情严肃，“祸害遗千年，管邑被追捕也不消停，他倒是厉害，竟然将我建的信息网摸透了。” 周钰，“管邑借不到人，他不会放弃的。” 杨三幸灾乐祸了，“他明明是个山匪头子，还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呵，翻船了吧，他向我借人，说明他手下武艺高强的人不多了。” 杨三有些暗搓搓的想端了管邑，管邑留在向县的生意做的不错，虽然不是日进斗金，每年也是一笔不小的银钱了。 杨三思考着端了管邑的可能性，最后嗤笑一声，“一棍子打不死管邑，日后麻烦不断啊。” 算了，他现在还弱小，还需要继续苟着。 周钰点出，“管邑借一百人，还是武艺高强之人，他想突袭回去，不仅为了报仇，还想带东西回来。” 杨三不开心，“我看他的意思不想走了。” 周钰，“你看上瑞州，还不许管邑也看上瑞州？” 杨三道：“让我想想怎么灭了管邑。” 周钰翻了白眼，“管邑能翻船，当时一定不下了天罗地网抓他，他依旧跑了，这人报复心极强，你没把握彻底按死他，你还是老实一些的好。” 杨三就没想过驯服管邑，因为驯服不了，他和管邑都有野心，野心驱使他们互相警惕。 杨三嘟囔着，“白瞎他的贵公子长相了，温润如玉的面皮下心黑的很。” 回到上河村，今日去县城看升堂的不少，周家马车进入上河村，议论百姓纷纷住了嘴。 等马车走远了，百姓们互相看一眼，没有继续谈话的想法，没一会各回各家了。 周钰回到家直接去主院，见小妹照顾娘，“娘的情况好些了吗？” 小妹摇头，语气里有些害怕，“大哥，娘下午做梦喊爹的名字，一声一声的喊着，娘醒了就哭，我害怕。” 她怕娘撒手不管他们了，她怕娘追着爹而去。 周钰走进看向娘，娘又睡着了，“俞老爷子怎么说？” 第二百一十八章 血流成河 周小妹红着眼睛，“俞老爷子说他也没办法，需要娘自己想明白。” 兄妹两人谈话，叶氏听到醒了过来，缓了一会神问长子，“今日升堂出结果了吗？” 周钰道：“已经将宋举人关押起来，等三日后再审。” 叶氏笑了, “好，好。” 周钰坐在一旁喂娘喝水，见娘喝够了，将手里的茶杯递给小妹，“娘，您今日吓到小妹了。” 叶氏叹气，“我没事, 过两日就好了。” 周小妹哽咽的道：“娘，我们离不开您, 您别丢下女儿。” 叶氏拍着女儿的肩膀，“好，娘会好起来的。” 周钰又陪娘说了一会话，才回主院，小心的走进屋子，见到炕上娘三个挨着睡觉，周钰坐着看了一会，小心的脱鞋上炕挨着长子躺下。 子恒睁开眼睛，惊喜的道：“爹。” 周钰嗯了一声，拍了下子恒，“再睡一会。” 子恒和子律躺在周钰两口子中间，子恒许久没这么睡过了，耳根子发红, 还是听话的闭上眼睛。 周钰醒的时候，子恒和子律正玩游戏，子恒表情十分的抓狂，子律咯咯的笑着，故意气哥哥。 周钰静静的看了一会才出声, “子恒，你娘呢？” 子恒回头，“娘去俞家抓药去了。” 周钰抱住扑过来的小儿子，亲了小儿子一口，小孩子年纪小也有好处，短短一日就精神了。 周钰躺着没动，示意子律去找哥哥玩。 子恒不想和弟弟完了，弟弟年纪小全凭喜好玩。 杨兮从俞家回来，见到宋举人婆媳，她们正敲自家的大门。 宋举人婆媳见到杨兮，宋举人娘子堵住门口，“杨娘子，我相公是被冤枉的，我们家没写过婚书，我女儿是举人家小姐，怎么会许给农子，一定有人陷害我相公。” 宋举人娘子想身手，被许南给拦住了，许南当初就是个混子, 别指望一个混子有好脾气，呵斥着，“站住，再往前一步表怪我不客气。” 宋举人娘子心里想骂人，周家太小心谨慎，杨娘子出来抓个要都带小厮！ 杨兮，“当初宋举人选女婿闹得上河村乱糟糟的，你现在说不选农子，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宋举人娘子哭着，“可我们没写婚书啊。” 杨兮心道，知道你们没写，只是画大饼钓鱼，“衙门讲究证据，现在证据确凿，你再多说也无用，让开我要回家。” 宋举人娘子急了，家中的银钱都没了，相公还被关押了，他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杨兮看向林莉，这时的林莉没了初见时的秀丽，现在就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宋举人娘子哭嚎一声，“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嗓门大的，震的杨兮耳朵疼。 杨兮，“.......” 林莉伸出手去扶要摔倒的婆婆，“娘。” 宋举人回手就甩了一耳光，骂着林莉，“你个丧门星，自从你嫁过来就没有过好事。” 杨兮轻咳一声，“我的记忆一直不错，你上次还一副儿媳妇就是亲闺女的模样，再看看现在的你，嗯，违和感终于没了。” 宋举人娘子伸出手的打不下去了，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杨兮看了两眼，冷笑一声，“下次装的真一些，别晕倒了眼珠子还乱动。” 随后两日，宋家人依旧来周家求情，宋家的长子没来过，据说请人帮忙去了。 陈顼的爹娘没再来过，听说陈顼的爷爷发话了，陈家还要在上河村待下去，而且陈顼犯下的错，不能因为陈顼不顾陈家一家子。 第三日，宋举人的长子回来了，吴山正好见到，吴山立刻来了周家。 吴山道：“宋举人的长子脸上有伤，五指印特别明显，看来没请来帮宋举人的人。” 周钰早上接到了白将军的回信，白将军说顾知府不承认指使了宋举人，意思宋举人被顾知府舍弃了。 周家因白朗受到危险，白将军透露了更多的消息，南河处聚集了大量南下的难民，现在南河被封锁了，已经没有运送的船只。 另一则重要消息，京城为乱军围住了，京城外的难民区，死了很多的人，活着的人有的逃难了，有的加入了乱军，京城附近已经血流成河。 周钰回神，对吴山道：“明日再次升堂会有结果。” 吴山为周家高兴，他们与周家是一体的，周家不好，吴家也不会好，周家这次发威，他在村里的地位都变了。 最近来了不少媒婆询问老三老四的亲事，可惜两个儿子现在翅膀硬了，不会听他们的安排。 吴山又说起了一些村子里的事，“对了，叶兄弟没在家，启恒与我家芊宜定亲，有人询问叶兄弟的小儿子亲事。” 周钰，“你多照看一些叶家，对了，你们父子现在去附近看看谁家还有没卖的木炭，如果有就买回来，还有今年的柴火也要多准备一些。” 杨三用安排了十个小厮回来，不仅有小厮，还有两个武艺不错的女子，日后一个跟着媳妇，一个跟着娘。 吴山道：“好，我们明日就去打听。” 吴山离开，杨三从钟家回来，周钰问，“你什么时候走？” 杨三摇头，“这次我不走，李争带人去接难民。” 周钰侧过头，“你打了什么主意？” 现在的李争可压不住岛上的人，李争的确成长快，年纪是改变不了的，这些人对杨三服气，却不会服气李争，谁都有上进的心，都想争一争心腹当当。 杨三玩味的道：“我给一些人机会。” 周钰了然，“这次你回岛上，有不少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杨三点头，语气不在意，“人多了算计就多，这不是看我时常不在岛上，有些人野心膨胀了。” 周钰，“你收拢的人太杂了。” 杨三摊开手，“我也想有始终忠心我的手下，咱不是没那个家底吗？我培养的少年郎还要再磨炼几年才行！” 周钰开口道：“皇上下旨让各州带兵进京，南方的各州谁也没动，北方又有江王在，京城受不了多少时日了。” 杨三语气是兴奋的，“现在谁还听皇上的旨意，都等着皇上死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后悔 次日，县衙再次升堂，宋举人衣衫脏乱，神情萎靡不振，怀着最后的希望看向四周，见到长子摇头的动作，宋举人瞬间没了力气,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衙役呵斥着，“站起来。” 宋举人腿软，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他被舍弃了。 衙役扯着宋举人站起身，宋举人回神，脑子嗡嗡作响, 又想晕过去。 钟谨拍了惊堂木，宋举人吓了一跳, 瞬间精神了。 钟谨问，“宋举人，陈顼已经画押认罪，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宋举人蠕动着嘴唇，转过头看向长子，见长子摇头，还有祈求他的神色，宋举人闭上眼睛，他不能说出方推官，他还有儿女，“我，我认罪。” 这时赵老二出声，“大人，草民有话要说。” 周钰眼底讽刺, 上次升堂赵老二没来, 这次见宋举人翻不了身，赵老二才站出来。 钟谨，“进来说话。” 赵老二不敢去看周先生，低着头走进来, 跪着道：“大人，草民次子被陈顼毒害，宋举人为主使，还请大人为草民次子做主。” 钟谨，“宋举人已经认罪，自会还你次子公道。” 宋举人突然笑了，对着赵老二道：“我可是你长子的师父，他有我这么个师父，我很期待他的未来。” 赵老二悔的肠子都青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低着头默默的退到一边。 钟谨判了宋举人，剥夺宋举人功名，罚服徭役十年，陈顼为从犯，念其有伤在身等养好伤服徭役五年。 另外四个人，已经废弃武艺，随着宋举人一起服徭役。 陈顼的父母知道会在向县服徭役, 对县太爷千恩万谢。 钟谨这么判，不想宋举人等人在牢房里吃干饭, 不如废物利用建设向县, 这些人全年无休干活，多好的劳动力。 周钰和杨三走出县衙，陈顼父母急忙上前，对周钰感谢，“谢谢先生高抬贵手。” 陈顼父母知道，周先生想要惩罚儿子太容易，现在只判了五年，比他们预想的要好，而且在向县服徭役，他们也能时常看到儿子。 杨三眼底玩味，像陈顼有野心的人，日后见到其他学生美好的未来，活着是对陈顼最大的惩罚，姐夫才没有放过陈顼，而是怕陈顼死的太早，无法活在无尽的悔恨中。 陈顼父母千恩万谢的离开，他们还要请大夫给儿子看伤。 赵老二见陈顼父母没有被为难，壮着胆子走过来，“周先生，赵岳能被救回来，多亏了先生。” 周钰淡漠的越过赵老二，没有回赵老二一个字。 杨三倒是开了口，“有的人蠢非要自认聪明，呵呵。” 赵老二不敢吭声，他不该等宋举人无法翻身站出来，第一次升堂他就该来，闭了闭眼睛，他一错再错。 赵老二想到长子，长子彻底废了，还好，他还有聪明的小儿子。 周钰二人快要出城门，李大虎拦住马车，将一封信递过来，“杨公子，我家主子写给您的信。” 杨三接过，李大虎让开位置，目送马车出来、城。 李大虎长长的叹口气，他也想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可他们没人手了，公子发展多年的势力，一遭全没了。 马车内，杨三看过信件，“他愿意分一半的战利品给我。” 这次不说借人了，而是合作的关系。 周钰问，“你的想法呢？” 杨三沉思，“我怕他唬我，我不信他。” 谁知道管邑会不会拿银钱钓他，最后他出力好处全被管邑拿了。 周钰笑了，“那就再等等，反正着急的不是我们。” 杨三哈哈笑着，“对，京城一旦被破，管邑想报仇就难了。” 现在着急的是管邑，他倒要看看管邑还能拿出什么筹码。 今日结案的结果传回上河村，宋举人家闭门不出，陈家也紧闭着大门，陈顼给陈家抹黑，影响了陈家的所有后辈。 杨兮对陈家的反应是意外的，她以为陈家会断绝和陈顼的关系，陈家不仅没断绝关系，还给陈顼找了大夫，给陈顼送去了干净的衣服和吃食。 陈家也没去宋家闹，不管村子里如何议论，陈家都紧闭大门过自己的日子。 叶氏听说后道：“陈顼的爷爷是聪明人。” 杨兮，“陈家有福气。” 叶氏道：“陈家老爷子不知道陈顼的私下举动，否则早就阻止了陈顼。” 杨兮笑了笑，幸好陈老爷子不知道，否则学堂会一直留着陈顼这个祸患。 叶氏关心的问，“学堂可有学生退学？” 杨兮点头，“有十人退学，他们觉得周钰太狠了。” 这些学生的父母认为，就算学生有错，周钰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叶氏，“周钰没事吧。” 杨兮笑着，“相公没事，反而很高兴。” 下学期教导的内容更深了，而且更实用，相公高兴剔除心思多的学生。 叶氏咳嗽一声，再次确认长子没有难过，叶氏才放心。 这次周钰发威对下学期招生还是有影响的，去年这个时候柳里正会来问招生的名额，这次柳里正没来过。 显然上河村的百姓被周钰给镇住了。 消息传播的时候会被夸大，上河村还能议论真相，出了上河村消息就变了味道，最后更是传出周钰喜欢打学生，已经打残了好几个学生，传言越传越离谱。 结案后的五日，杨三听到了这些传言，回来就将听到的所有传言重复一遍，杨三笑着问，“姐夫，你有什么感想？” 周钰，“......挺好？” 杨三嘿嘿笑着，“咱们打个赌，我觉得下学期向县报名的学生不会超过十人。” 周钰哼了一声，“下学期，你只能送十个孩子来学堂。” 杨三，“！！” 他错了，他不该幸灾乐祸！ 杨兮心里道一声该，开口道：“我今日见到赵陵了。” 周钰问，“在哪里见到他的？” 杨兮，“我去俞家拿补药，见到他在学堂门口转悠，他见到我飞快的跑了。” 杨三嗤笑一声，“日后，他后悔的时候会更多。” 一日不忠，终生不用，这是他的行事准则。 第二百二十章 忠义 晚上的时候，钟谨派人送回来消息，南州老将军带兵北上。 周钰等人想起了护送他们出南州的老七等人，杨三还送了他们鞋子。 杨三，“我们路过南州时，所见所闻都说明南州将军很有远见，这么有远见的人, 已经预料到乱世到来，这个时候为何出兵京城？” 周钰吐出两个字，“忠义。” 将忠于朝廷，不管朝廷如何昏庸，老将军出兵京城，证明老将军忠诚, 各方势力嘴上骂老将军蠢，心里却高看老将军, 谁不想要忠心的将领。 钟衍点出，“你们是不是忘了，南方各州将难民全都拦在了南州，以南河为界限，难民入不了江州。” 杨三反应过来，“先生的意思，南方各势力故意的。” 钟衍摸着胡子，“南州易守难攻，外部很难击破，那么内部呢？几十万的难民对南州而言是很大的负担和危险，而且这次出兵的是老将军，然而南州主事的一直是老将军的长子，张将军并没有离开南州。” 杨三询问，“先生如何看张家？” 钟衍对张家的了解全是听杨三说的, 并没有真正接触过，“现在我也不能下定论。” 周钰道：“张老将军出兵京城, 这步棋走得好。” 南州本就易守难攻，张家又表现出忠义，只要有脑子的都会想方设法拉拢张家，而且张家此举还安抚住了南州的难民。 南州多了几十万的难民，也会是张家日后的兵源。 周钰幽幽的道：“张家驻守南州，江王想南下不容易。” 钟衍笑了，看着杨三道：“你的运气的确好。” 杨三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沉重的很，张家能挡住江王，日后也能挡住他，啧，果然什么事都有利有弊。 钟衍心里有些凄凄，国家将亡，哎，他也曾为王氏王朝拼搏过，眼看着国家将亡，他心里不舒服。 钟衍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我先回去休息了。” 没有什么继续讨论的了，京城局势也好，张将军也罢, 对于弱小的杨三而言，还太过遥远。 杨三没有国家将破的伤感, 有的是熊熊燃起的野心。 杨三拿过纸笔画出地图，这一手画地图的本事，还是姐姐和姐夫教的，盯着南州和江州，江州又有江河，南河与江河天然的防御屏障。 周钰扫了一眼，“你想到了什么？” 杨三握着毛笔，“日后造船的工匠稀缺啊。” 杨兮刚才一直静静的听着，听了这话抬起头，“所以？” 杨三笑了，“我买了百人工匠，我准备多培养会造船的工匠，到时候散出去。” 杨兮竖着大拇指，“脑子够活泛。” 周钰也赞许的点头，“我建议你想办法多造海船。” 现在就为日后做准备，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免得到时候抓瞎。 杨三心梗了，造船需要银子，他也憋屈的很，现在的势力交锋，他不能参与进去，苟着的时候不能有大动作，就怕引起注意被灭了。 杨三想到管邑，这一刻他心动了，他需要银钱啊，哎，他只能自己弄银钱，不像有实力的各势力，这些势力不缺银钱，因为有人上杆子送。 杨三想到白将军，白将军也有人送银子的！ 随后的日子，陆陆续续从北方传回消息，各州对百姓的封锁也封锁不住了，总有有能力来南方的人，消息一旦传开就阻止不了了。 消息的传播很快，又过了五日，瑞州的百姓也知道京城被乱军攻打，京城要破的消息。 尤其是知道皇上被困在京城，一旦乱军攻破京城，乱世到来。 瑞州比较安稳的州，百姓都不安，向县出现疯狂采买的情况。 这个时候安抚没有作用，百姓心里恐慌。 上河村也弥漫着恐慌，周家没有参与采买，成了上河村最镇定的人家。 俞家也采买了许多物资，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嫌弃物资多，就怕买的不够。 因为恐慌，学堂休沐两日，这日柳里正来到周家，柳里正跟着莫陆走进院子，见到子恒练武，目光看向院子四周，见到五六个小厮守着，他不安的心安定了一些。 周钰请柳里正坐，柳里正，“打扰先生了。” 周钰示意齐婆子端茶，对着柳里正道：“你的来意我知道。” 柳里正问了县里的亲戚，亲戚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暗示他，可以去问问周先生，他想了一晚上就来了。 柳里正，“先生，乱世真的要来了吗？” 周钰，“嗯。” 柳里正心肝颤动，“乱世百姓如浮萍，我们该如何生存啊！” 他害怕极了，上河村越富裕越危险，他这两日看着要成熟的稻子，他就睡不着觉，现在没有丰收的喜悦了，他恐慌上河村被盯上。 周钰没多说，只告诉里正，“您大可放心，向县不会乱。” 柳里正眼睛灼热，“真的？” 周钰嗯了一声，“不过，上河村也要付出代价。” 柳里正心又提了起来，磕磕巴巴的问，“什，什么代价？” 周钰示意柳里正别紧张：“上河村能付的起代价，您老放心。” 柳里正心里七上八下的，对上周先生清冷的眼睛，莫名的心安，周家也在上河村，周先生不会无的放矢，“谢谢先生告知。” 周钰道：“上河村还需要您老安抚，您老才是上河村的定心丸。” 柳里正惭愧，“我做的并不好。” 他也慌了，乱世中越富裕的村子毁灭的越快，这几日已经有几户离开上河村了。 柳里正想到这里道：“宋家人卖了宅子离开了。” 周钰自从结案后就没关注过宋家，“谁买了宋家的宅子？” 柳里正回着，“白家买了宅子。” 周钰表示知道了，一定是杨三嘱咐白啸买的宅子。 这时杨三从钟家回来，杨三见到柳里正笑了，“您老来了。” 柳里正瞄了一眼杨公子身后的汉子，太高了，心里想着周家有杨公子，周家能在乱世好好的活下去，心里更坚定跟着周家走的决心，“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他很知趣，一看杨公子与周先生有事要谈。 第二百二十一章 背叛 柳里正离开后，杨三道：“钟先生的意思，现在百姓人心惶惶，各州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我可以答应管邑合作的请求，现在对我也是机会。” 周钰算着时间，“你此去时间不短, 岛上安排好了吗？” 杨三眼底全是冷意，“安排好了，等接完难民，我也该和管邑回来了，到时候会回岛上处理干净有异心之人。” 周钰算着日子，“还有泉州钟氏一族的粮食，你现在接了这么多难民，你要保证有足够的粮食, 钟氏一族的粮食一定要拿到手。” 杨三哎了一声, “我现在恨不得将自己劈成八瓣，我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周钰问，“叶顺可有消息送回来？” 杨三摇头，“自从京城被围，叶顺就没有了消息，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他对叶顺隐藏的本事有信心，叶顺货郎出身，走街串巷的本事了得，只要叶顺想躲藏，哪怕京城破了也能藏起来。 何况乱军攻入京城，首选也是富贵人家，小门小户躲得好，反而最安全。 周钰又问，“周炳没向你打听京城耿家？” 杨三挑眉, “怎么没打听，他未婚妻是耿家小姐，耿家在蝗灾爆发时就送人离京了, 真不用周炳惦记耿家。” 周钰, “那就好，免得周炳二人多惦记。” 杨三起身，“姐夫，我收拾行李一会就走。” 周钰忍不住叮嘱，“你一路小心管邑，我怕他对你动手，到时候吞并你的势力。” 杨三嘴角冷笑，“他敢动手我就剁了他。” 正好他也想找机会弄死管邑。 周钰，“......” 这两人都抱着弄死对方的心思，他还真担心此行合作能不能顺利了。 杨三离开，并没有带走家里的人手，白啸去了县城，日后白啸负责县城的镖行。 随后的几日，因为国将破的消息传开，白啸带来的镖师，他们的家人陆续到了上河村，住在了白啸买的宅子里。 宅子不够用, 白啸出面买了搬离上河村百姓的院子。 这些日子, 哪怕有里正的安抚, 依旧有十几户搬离了上河村。 杨三离家的第七日晚上，周钰两口子快要睡了，隔壁学堂有打斗的声音，周钰两口子起身。 周家院子里都是高手，周钰刚穿好衣服，门外莫陆道：“已经有四人翻墙去了学堂。” 周钰动了动耳朵，隔壁喊杀声不断，村里子响起了狗吠的声音，“冲着白朗来的。” 莫陆不清楚，“小的怕外面有人接应，目前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小的没敢派过去太多人。” 杨兮抱着子律出来，子恒也已经醒了。 周钰道：“你带着孩子们去主院，我去看看。” 杨兮手里拿出弩，“这个你拿着。” 周钰接过弩，“放心，我会小心行事。” 杨兮带着孩子们到了主院，主院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没一会周炳和周小弟也来了主院，二人手里拿着刀。 杨兮刚放下孩子，就听到院子外的喊杀声，心里有些忐忑，看情形顾知府一定要带白朗走。 杨兮想到白将军在上河村安排的人手，心里稍微安了安。 学堂后院，周钰带着许南几个过去，后院躺了好几具尸体，周钰扫了一眼还好没见到孩子的尸体。 他到时候看到了几个孩子受了伤，白朗并没有被抓住，周府的小厮和将军的护卫与黑衣人打在一起。 白朗身边是兵营送来的孩子们，孩子们将白朗牢牢地护住。 周钰走进院子，白朗见到松了口气，刚才没有周家小厮翻墙过来，他就要被抓住了，现在先生又带人来，他安全了。 周钰加快脚步走向白朗，突然瞳孔一缩，没等他反应，白朗就被人抓在了手里。 白朗也懵了，僵硬的转过头看向武师傅，“你，为什么？” 武师傅不去看小将军的眼睛，闷闷的道：“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他的儿孙都被抓走了，他也不想背叛将军。 白朗心里难受，武师傅是他信任之人，他从未对武师傅设防，这次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武师傅喊着，“都住手，否则伤了小将军，你们谁也担不起后果。” 武师傅又低头对小将军道：“小将军，您放心，您不会有危险。” 白朗笑容讽刺，“呵，拿我威胁我爹，好，好得很。” 武师傅心里煎熬，一边是忠心的将军，一边是儿孙，闭了闭眼睛，“我会护着小将军。” 白朗听的只觉得讽刺，背叛就是背叛。 周钰摸了摸袖子里的弩，见黑衣人和护卫互相警惕着，又看向武师傅一脸的愧疚。 武师傅捏着小将军的肩膀，“周先生从院门处让开。” 周钰沉着脸带着莫陆几人后退几步。 武师傅摇头，“继续后退。” 他可见识过周家小厮的厉害，目光扫向院子，周家小厮武艺高强的很。 周钰带着人继续后退，直到退入武师傅觉得安全的位置。 武师傅死劲捏着小将军的肩膀，示意小将军往前走。 白朗肩膀疼的厉害，一声不吭的忍着。 学堂外还有喊杀的声音，外面的打斗还没有结束。 周钰突然出声，“你为顾知府做事，可知一旦顾知府掌控瑞州，整个瑞州再无安宁。” 武师傅脚步一顿，周钰继续道：“白将军光明磊落，只有白将军安好瑞州才能安好，瑞州是粮食大州，乱世已成，瑞州没有白将军镇守，整个瑞州百姓将为鱼肉，任人宰割。” 黑衣人呵斥着，“还不带人离开。” 武师傅闭了闭眼睛，推着小将军往去前院的院门口走。 周钰再次摸着弩，弩箭已经装好了，今日夜黑风高，的确是杀人夜，在黑衣人也一步步后退的时候，抬起手臂弩箭射向斜对面的武师傅。 后院并不大，周钰的位置很好，他和武师傅离的距离近。 武师傅太过自信，自信的结果，周钰放出的弩箭速度很快，破空声响起，弩箭没入武师傅的肩膀。 周钰手下的动作没停，迅速的装上弩箭，见白朗挣开武师傅的钳制，对着上千的黑衣人又是一箭，这一箭射入了黑人的喉咙。 第二百二十二章 血腥 许南带人飞快上前，莫陆快步扯住小将军的胳膊，将小将军带到身后护着。 其他的小厮欺身上前，飞快的迎上冲过来的黑人，护卫也动了，不要命的拼杀。 今日谁死伤都不能让白朗被带走，院子里再次打成一片。 周钰靠着墙站着, 他手里没有几支弩箭，已经用了两支，还剩下的弩箭要谨慎使用。 院子里挺黑的，他刚才离武师傅近，还能看清一些，现在离得远，他也不敢随便放箭。 墙根又有人翻了进来, 黑漆漆的, 周钰想也没想放了弩箭, 黑漆漆一看就是穿了夜行衣，他也不管能不能射中人。 一声入肉的声音，刚翻过的黑衣人应声倒地。 周钰摸着弩箭，他今晚的运气不错，好像都射中了。 随后陆续又有黑衣人翻过院墙，周钰，“！！” 这次顾知府真是大手笔，一定要带走白朗，可见白将军的举动已经让顾知府忍无可忍了。 许南吹响了口哨，周家这边又翻过来两个小厮。 将军护卫眨了眨眼，“！！” 竟然还有支援，这杨当家养的镖师武艺高啊。 随着时间推移, 许南和莫陆都受了伤，二人救了白朗后，两个人就守在周钰身边。 他们二人清楚谁受伤都不能让主子姐夫受伤。 莫陆的伤是捡弩箭伤到的, 周钰手里的弩箭成了利器，只要靠近周钰，周钰能看清后一箭射过去, 高手很难躲开近距离的弩箭。 白朗眼底兴奋，“先生，弩箭真好用。” 周钰也这么觉得，白啸送给杨三的弩箭，这小子拿走媳妇改良的设计图，弩箭就留在了家里，今晚起了大作用。 周钰手里黏腻腻的，捡过来的弩箭上带着血，他再次感慨杨三的气运是真强，今日没有弩箭相助，白朗真就被武师傅带走了。 周家小厮都受了伤，小厮们没有护卫那么拼命，反而护卫伤亡最多，现在好好站着护卫不足六人。 黑人就更惨了，倒地不起被兵营的孩子补刀，一击毙命。 整个后院弥漫着血腥的气味，浓烈的血腥味, 村子里的狗吠声更响了。 上河村的百姓不敢出门，钟家倒是派了武艺不错的小厮出来, 可惜被拦在了学堂外。 钟家的小厮是钟谨和杨三安排的, 钟家小厮会武艺，俞家的小厮就是纯小厮了。 这年月想买会武艺的小厮很难，会武艺的小厮轻易不会被卖，有卖到牙行的，也会被高价买走。 俞老爷子别提多眼馋周家武艺高强的小厮们了，每次来周家都会盯着小厮们看一会。 随着时间推移，周钰很累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将军安排的人终于冲进学堂。 每个人一身的血，有自己的，也有黑衣人的。 十几个汉子冲进来，后院的情况一面倒了。 周钰看到了吴山和他的两个儿子，他们三个手里拿着棍子，等三人走过来，周钰才见到棍子上全是铁钉子。 周钰，“你们怎么来了？” 吴山和两个儿子都受了伤，他们这两年也练了武，只是年纪大了，没有吴三和吴四练得好。 吴山见周先生安好，提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闷声道：“我们听到了喊杀声就来了。” 周钰笑了，他的运气也好，结交了吴家，吴家听到喊杀声，明知道危险，还是来了。 周钰闻着血腥味，“你们伤的不轻。” 吴山疼的吸气，“我们没冲到最前面，一直在外围打。” 他很有脑子，不会傻愣愣的冲上前，人活着才有能救周家人，傻傻的死了就白死了。 周家，杨兮站在主院的院内，她听着隔壁的声音，闻着隔壁浓重的血腥味，一声没吭过。 周小弟佩服嫂子，他做不到嫂子这么镇定，他要保护家人，又担心大哥的安危。 周炳动了动耳朵，“隔壁的声音没了。” 杨兮嗯了一声，“刚才院外的喊杀结束，现在学堂后院也结束了。” 话音落下，守在墙边的小厮跑回来，“隔壁结束了，先生一切安好。” 杨兮握紧的拳头松开，天知道她听到隔壁持续不断的打斗声，心里有多担心和害怕。 杨兮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顾知府下了大本钱，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一定派了不少人。 杨兮道：“小弟，你去隔壁看看。” 周小弟，“好。” 杨兮示意周炳继续守着主院，哪怕结束了，也要小心谨慎。 杨兮回到屋子，对上婆婆担忧的目光笑了，“结束了，周钰没受伤。” 叶氏大口的喘着气，她真怕长子出事，还好祖宗保佑。 杨兮看向睡觉的小儿子，抬手摸着脸色发白的长子，子恒的嘴角都咬破了。 杨兮抱了下子恒，“没事了。” 子恒尽量平稳呼吸，“嗯。” 学堂后院，已经燃起了火把，周钰和吴山与暴民拼杀过，见过更多的残肢断臂，他们对满院子的尸体并没有什么反应。 白朗这些孩子就受不了了，漆黑一片，他们没什么感觉，反正看不太清楚，现在看清楚了，白朗这些孩子们脸色全都白了。 院子里鲜血染红了土地，尸体和残肢铺满了院子。 不知道哪个孩子带的头，呕了一声后，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响了起来。 许南嘿嘿的笑了，“还有的练啊。” 这就不行了，日后厮杀怎么办？这世道不够狠可活不下去。 莫陆捂着肩膀的伤口，疼的直吸气，“他们年纪还小。” 许南撇嘴，“这世道可不会看你小就放过你。” 莫陆沉默了，他当初没卖身，现在正担惊受怕过日子。 许南不吭声了，他和莫陆感情最好，他们同一时间卖身的，现在他们有在乱世活下去的本事。 周钰已经派人去请俞老爷子了，后院的尸体交给白将军的人处理，他带着受伤的人去前院。 现在活着的除了被保护很好的周钰和白朗，对，还有几个孩子，剩下的身上全都带着伤。 俞老爷子带着两个儿子站在学堂门口，俞老爷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老爷子哆嗦的指着门口的尸体，“这，这。”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逃不开 周钰见俞老爷子被两个儿子扶着走进来，可见门口的血腥吓到了老爷子。 俞老爷子忍着不舒服，这里死了多少人？这还是学堂吗？ 周钰坐着没动，他今晚精神一直集中，现在心神疲惫，语气都有些弱，“麻烦老爷子了。” 一屋子的伤员, 现在还都流着血呢！ 因为流血过多，大部分人脸上没有了血色，烛光下挺瘆人的。 俞老爷子扫视一圈，收回目光，问着周钰，“你可受伤？” 周钰抬起手, 双手上全是血, “我没受伤，都是别人的血。” 俞老爷子心头颤抖，周钰再次让他意外，刚经历刺杀，满院子的尸体，这人还能如此镇定，老爷子有些怕周钰了。 周钰开口，“老爷子先给重伤的医治。” 他怕继续流血，重伤的血要流干了，现在有人打起了哆嗦，不仅仅疼，还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扛不住了。 俞老爷子不敢耽搁，他带着两个儿子医治伤者，来的时候拿了止血膏等名贵药物。 周钰看到一瓶瓶的药膏，嘴角带笑，老头这回不抠了, 这是想刷白将军好感呢！ 白朗坐着缓了一会，小脸有了一些血色，见活着的护卫伤口不流血了, 站起身见礼，“学生谢先生救命之恩。” 今晚先生晚来一会，他都被抓走了。 白朗更震撼先生的冷静，先生不是一般人啊，他有幸跟着先生学习，这是他的幸运！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先生拼死救了他，在他的心里已经是第二个父亲。 周钰接过许南递来的湿帕子，擦干净一直手拍着白朗的肩膀，“你是我的学生，今日换了谁，我都不会退缩。” 白朗再次见礼，他知道先生变了许多，与其说变了不如说做回了自己，他写信给爹爹说了先生的变化，爹爹反而更喜欢先生了，还说先生才适合在乱世存活，让他多学学先生。 周钰见到媳妇站在门外，媳妇避嫌没进来，现在屋子里不少汉子光着膀子。 周钰越过白朗起身出去, 担忧的问, “你怎么来了？” 杨兮借着室内的烛光打量着周钰，双手摸着周钰，确认没有受伤，脸上有了笑容，“我怕你隐瞒伤势，不亲眼见你完好，我的心一直提着。” 周钰闻着浓郁的血腥味，对着周小弟道：“这里血腥味太浓，你送你嫂子回去。” 杨兮不害怕，她一心惦记周钰，加上漆黑一片，她看不到就不会多想。 周小弟也知道留下来没用，他的腿还没有完全的好，一只手拄着拐，“嫂子，我走前面。” 杨兮带着一个小厮来的学堂，周小弟走前面，杨兮跟在身后走，小厮走在最后，三人慢慢融进黑暗的夜色中。 周钰直到听不见脚步声，才慢慢转身回屋子。 周钰让小厮通知了钟伯伯，学堂有他在，钟伯伯不用过来了。 周钰坐会椅子上，今晚他别想休息了，满院子尸体需要处理，对了，他说忘了什么，后院还有其他住宿的学生。 周钰站起身对着白朗道：“我去后院看看，黄芪他们还躲在屋子里。” 白朗道：“先生，我陪你去。” 周钰摆手，“你留在屋子里，屋子里最安全。” 白朗也怕还有黑衣人，为了不给先生添麻烦，他哪里都不能去，不放心的叮嘱，“先生也要小心。” 周钰带着两个伤势轻的小厮去了后院，后院的血腥味最浓烈。 周钰走到木门前，推了推没推开，开口道：“黄芪，外面已经安全了，你开开门。” 等了一会才听到脚步声，黄芪站在门口，“先生，真的是您？” 周钰，“是，你先开门。” 黄芪拿开拴门的木头，见真是先生，黄芪声音颤抖，“先生，您可受伤了？” 周钰，“我没受伤。” 他们躲在屋子里听到了先生的声音，随后是不断的厮杀声，他们大气不敢喘，更不敢出去给先生添负担，先生没受伤太好了。 周钰走进屋子，八个孩子缩在一起，闻了闻味道，只有血腥味，这些孩子没被吓尿，他对八个孩子十分的满意。 周钰道：“你们没事就好，今晚你们在屋子里待着别出去了。” 周钰见孩子们全白着脸，记下明日给他们喝安神汤，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屋子。 随后又去了其他孩子住的屋子，确认孩子们都没事，又耐心的叮嘱一番。 回到前院，俞老爷子擦额头上的汗，“重伤的几个都处理好了，你派个人拿我写的方子去我家抓药，他们需要喝药。” 周钰见许南还算精神，“你去安排。” 许南应了一声出去，俞老爷子眼里全是羡慕，今晚对他的刺激太大了，今晚的刺杀换成俞家，俞家满门都被屠了。 俞老爷子眼馋武艺高强的小厮，想到周钰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有打量金子一样打量他的杨公子，俞老爷子压下羡慕，低头继续治疗伤患。 等所有人的伤口处理完，已经快到子时了，伤势严重的已经喝上了汤药，正在草垫子上休息。 俞老爷子累坐在椅子上，他上了年纪需要缓一会力气。 周钰叫醒了白朗，“你随许南去隔壁休息。” 白朗晃了晃脑袋，摇头道：“我留在这里。” 他怕去周家给周家带去危险，他不敢去赌。 周钰道：“顾知府派来的人除了通风报信的，应该没有活口了。” 白朗依旧摇头，“我靠着休息就行，先生不用担心我。” 周钰听着后院的动静，白将军的人，轻伤几个在后院处理尸体，学堂外停着好几辆的马车，这些尸体会运走，尸体是证据，都会送到白将军手里。 俞老爷子，“......” 俞老爷子脸快要皱成包子了，整个人颓丧的不行，国家将亡，人心惶惶的，他清楚瑞州不是顾知府掌控就是白将军，今日黑衣人为小将军而来，瑞州两大势力的碰撞，他不想牵扯进去。 可惜他已经知道的太多，顾知府赢了不仅会清算周钟两家，他们几家牵扯太多，他逃不开了，哎了一声，也不留下休息了，带着两个儿子离开学堂。 俞老爷子连连叹气，俞老大问：“爹，您怎么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晦气 俞老爷子，“不知道是福是祸。” 俞老二乐观的很，“今晚小将军平安，是福不是祸。” 俞老爷子笑了笑，“你说得对。” 俞老爷子离开，莫陆带着武师傅进来，武师傅并没有死, 命还真大。 白朗复杂的看着浑身是伤的武师傅，眼底满是复杂。 武师傅苟延残喘着，“我，我想活着见将军。” 白朗，“我爹不愿意再见你。” 武师傅肩膀颤抖着，“我也不想，我也不想，我的儿孙都被抓了, 他们都被抓了。” 他来的时候已经将儿孙藏了起来，还是被找到了，将军也说会保护他们的，还是被抓了。 周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儿孙被抓走的？” 武师傅浑身疼的厉害，每说一句话都要缓一会，深吸几口气道：“昨日下午。” 周钰一言难尽的吐出一个字，“蠢。” 白朗负责的盯着武师傅，“顾知府抓了你儿孙，我爹不会不知道，顾知府不会将人抓走打草惊蛇，顾知府只是查到了住址罢了，一切都是忽悠你的。” 武师傅瞪大眼睛，随后又哭又笑，突然起身冲向墙，用尽了全力撞墙, 本就受了重伤倒下没一会就没了气息。 周钰, “！！” 白朗也一脸的复杂, 对着护卫道：“他想将我爹, 送他回去吧。” 不论生前背叛，死后，他希望武师傅入土为安。 周钰悠悠的道：“明日学堂又要放假了，学堂死了这么多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退学。” 白朗，“......” 退学的一定很多，本就人心惶惶，今晚的事对百姓冲击太大了。 周钰倒不怕死人，不过，自家学堂死了这么多人，依旧十分的晦气。 夏日的天长，子时过后，又过了一个半时辰，天已经蒙蒙亮了。 周钰闭目眼神一会，走出屋子，血腥味依旧很浓，感觉身上全是血腥味, 对着守卫的许南道：“你也休息吧。” 许南摇头, 主子走的时候, 将周家交给他了，他要守护好周家。 周钰示意他要回去休息了，许南叫醒莫陆，示意莫陆跟着回去休息。 莫陆揉着眼睛，“你不回去？” 许南看着屋子里的小将军，摇了摇头，“我守在这类。” 莫陆道：“一会我给你拿些吃食过来。” 许南摇头，他们都喝了药，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 周家东院，周钰推门进来，见媳妇和儿子没在，知道都在主院休息了。 周钰快速的洗了早，现在的夏季，气温高缸里的水不凉，他洗了个冷水澡，又换了干净的衣服，打理好自己才去主院。 主院门口有小厮轮班守着，见到周钰小厮们面露尊敬。 小厮并不是真小厮，全是杨三的收下，他们都是武艺不错的人，心气高，来到周家护卫，他们心里尊敬读书人，却不会服周先生。 昨晚周钰的表现，小厮们都服气了。 周钰见齐婆子没睡，知道媳妇带着孩子睡的屋子，小心的推门进去。 周钰进屋子，就对上了媳妇的眼睛，“还没睡？” “没睡，闭目养神来着，学堂都处理完了？” 周钰点头，“尸体都带走了，门口和后院的血迹用土掩盖了，现在就剩下墙和一些细微的地方没处理。” 一些糙汉子，处理的并不仔细。 杨兮小声的道：“上河村的百姓一定吓坏了。” 周钰，“轻易不会有人来这边了。” 杨兮困的不行，见周钰躺下，抱住周钰的胳膊，“睡一会。” 周钰拍了拍媳妇的后背，“没事了。” 杨兮嗯了一声，很快睡意上来，周钰不在身边，她不敢睡死，她要保护孩子们，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 早上天大亮了，周家依旧很安静，所有人都在休息。 柳里正颤巍巍的来了周家，见到路上的泥土，哪怕有泥土掩盖，他也闻到了扑鼻的血腥味。 柳里正腿有些软，还好儿子扶着他。 柳老大指着墙，“爹，你看学堂的墙和大门。” 柳里正抬眼一看，刺目的红，全是血，蹲下扒开新鲜的泥土，血红的血迹，这是，这是死了多少人？ 柳老大害怕极了，“爹，我们离开吧。” 柳里正看向周家，周家静悄悄的，柳老大注意到爹的目光，咽了咽口水，“爹，周家人不会都死了吧。” 柳里正拿着烟杆狠狠敲了长子的头，“你个没长脑子的，你看看地上土，周家出事了，还能有闲心掩盖血迹？” 周家被灭门，周家的大门该是四敞大开的，如果周家有伤亡，也该挂上了白，现在周家紧闭大门，明显周家人没出事。 柳老大害怕的不行，紧张的四处张望，“爹，周家得罪了谁？” 柳里正不想和蠢儿子多聊，沉着脸道：“回家。” 他确认周家没事就好，周家得罪了谁，不是他们能知道的，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柳里正回去的路上见到胡娇，眼底诧异又欣慰，名声的确有损，确实个知恩图报的，因为周家护着，上河村没人再议论胡娇了。 柳里正道：“你要去周家？” 胡娇一脸的急色，她昨晚没过去，清楚过去只会添乱，现在天亮了，她待不住了，“里正，周家可还好？” 里正摸着胡子，“我去看过了，周家没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别过去了。” 胡娇摇头，“我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柳里正目送胡娇离开，“多好的孩子。” 柳老大也佩服，整个村子除了自家，只有胡娇敢去周家。 柳老大低声道：“胡娇是个好姑娘，爹，您让娘去说说？” 当时不止有衙役为胡娇作证清白，还有庄子里的管事下人，时间这么久了，除了想拿捏胡娇的，已经没人用异样眼光看胡娇了。 柳里正哼了一声，“晚了。” 他清楚胡娇这丫头，几个儿媳的表现，胡娇不会同意的。 胡娇到了周家，见到血迹害怕的捂住嘴，很快松开了，她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周家的大门开了，莫陆见到胡娇，“胡姑娘，你怎么来了？” 胡娇，“我心里担心过来看看，伯母一切可好？” 莫陆笑眯眯的，“好，家里都好。” 胡娇注意到莫陆挂着的胳膊，莫陆没受伤的手挠头，“受了些小伤，姑娘请进。” 胡娇摇头，“知道都好，我就不进去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面谈 莫陆看着胡姑娘离开，心道，老太太真会看人，汉子见到家门口的血迹都害怕，胡姑娘竟然不害怕，这姑娘也是厉害。 周家早饭吃的很晚，杨兮起来的时候, 婆婆和小妹几人还没有醒。 杨兮去厨房安排吃食，今日的饭菜以补血补身子为主。 回主院才听莫陆说胡娇来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叶氏和小妹几人才起身洗漱，空气里的血腥味散了不少，可惜离得近，叶氏和周小妹几人没什么胃口。 杨兮两口子吃的反而最多。 叶氏知道胡娇来了, 精神了许多，“我没看错她。” 耿蓼道：“这姑娘胆子够大的。” 周小妹接话, “是啊，村子里的汉子都不敢过来，她却敢独自一人来。” 叶氏高兴的同时又关心学堂，问儿媳妇，“通知学生休息了吗？” 杨兮点头，“早上叶启恒两兄弟和里正家的孩子来了，周钰让他们去通知今日休息。” 至于阳镇通勤的学生，已经被血迹吓回去了。 叶氏发愁，“学堂死了那么多的人，还能用它教学吗？对了，还有学堂住宿的孩子们，他们怎么样了？” 杨兮已经去看过孩子们，“相公的意思依旧在学堂教学，至于孩子们都受到了惊吓，已经喝了安神药休息了。” 这些孩子早上出屋子, 闻到血腥味，有些孩子出来就吐了。 黄芪表现不错，竟然吃得下早饭，这孩子是干大事的。 杨三送来的孩子们，这些孩子表现的也不错。 学堂，周钰带着小厮处理大门外和学堂的血迹，刚处理完大门的血迹，钟谨带着衙役来了上河村。 钟谨见爹和周钰站在学堂门口，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你们没事就好。” 钟衍心有余悸，昨晚真是太惊险了，“还好白将军有准备，加上曦轩留下的人手，才护住白朗。” 钟谨示意衙役帮忙，跟着爹和周钰进学堂。 村子里见到县太爷和衙役到了，百姓中胆子大的才敢往学堂这边来。 钟谨见到白朗完全无损，直呼，“万幸。” 白朗气色好了不少，“大人，昨晚护卫已经离开，我父亲会处理昨晚的事。” 钟谨笑着, “我回来不是想插手昨晚的刺杀。” 白朗退到一遍，他早上又回想了昨晚的情形, 真是太险了，还好有先生护他。 钟谨将白朗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高兴，昨晚的救命之恩，对杨三太有利了，钟谨心道，难怪杨三念叨周钰两口子是贵人，可不就是贵人。 钟衍开口，“这次白将军和顾知府撕破脸了。” 钟谨道：“本来将军就要派兵来向县，也不在乎这一层脸面了。” 周钰低声道：“最近也要多注意安全。” 钟谨赞同，谁知道顾知府会不会再疯狂一把，“我留些衙役。” 周钰摇头，“我已经让许南去镖行了，镖师会护卫学堂。” 钟谨，“镖师比衙役武艺好，我也能更放心一些。” 钟谨没坐一会就带着衙役们离开了，他不能离开县里太久，他还要掌控住向县。 上河村的百姓晕晕乎乎的，县令带着衙役怎么就走了？ 上河村的百姓什么都不知道，越发的惧怕周家。 下午，李氏和张氏结伴而来，杨兮见的两位，李氏道：“当家的说先生昨晚没休息，让我下午再过来。” 杨兮对李氏道：“昨晚大哥受了伤，现在好些了吗？” 李氏昨晚哭过，来的时候特意用井水敷过眼睛，想到相公的伤势，眼睛又有些发红，忍着难受道：“好多了，只是看着吓人。” 杨兮拉着李氏的手，“我和相公应该亲自去看望大哥，只是家里事情太多，昨晚让嫂子担心了。” 李氏道：“先生已经送了药和补身子的吃食，我们知道先生很忙。” 杨兮感激李氏理解，又对着张氏道：“昨晚吓到你了。” 张氏捏着帕子，“我们没帮上什么忙。” 昨晚启恒也出门了，只是被未来亲家给敲晕送了回来。 杨兮笑着，“启恒有心了。” 张氏道：“幸好先生一家都没事，否则，我们心里难安。” 杨兮高兴启恒敢出门帮忙，只是启恒的确年轻，武艺也不扎实，昨晚吴山父子都受了重伤，启恒昨晚过来凶多吉少。 李氏和张氏又坐了一会，见俞老爷子拎着药箱来了，二人忙起身离开。 俞老爷子给叶氏诊脉，出来对杨兮道：“我再开两服安神药。” 杨兮，“麻烦您老了。” 俞老爷子认命，他是下不来船了，“我先回去了，一会过来抓药。” 还好儿子收的药材齐全，不过，日后收药材难了，最近城里的药铺关了不少。 十里八乡，学堂发生的事传开了，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有不少学生爹娘打定主意退学。 两日后，周钰没等到白将军的回信，反而等到了一队百人的骑兵，骑兵将整个学堂围住了。 负责骑兵的校尉拿出信件交给周钰，接着道：“我等奉将军之命先一步过来，日后我等驻扎在学堂附近保护小将军。” 周钰心道，学堂只能继续休息了，“麻烦大人了。” 校尉清楚周先生救了小将军，那就是将军的恩人，他可不敢托大，“周先生，我先出去安排士兵。” “好，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找许南，他会帮大人安排。” 许南站了出来，“大人，小人是许南。” 校尉道：“给先生添麻烦了。” 周钰等校尉出去，才看起白将军的信，白将军的意思，按照计划派兵来向县，他不放心儿子安全才先派了百人骑兵，又感谢周家的致命之恩，说不日会亲自带兵来上河村。 周钰摸着信纸，白将军想和他面谈。 最近上河村百姓盯着周家，百人骑兵的到来，上河村百姓惊讶的同时，更惧怕周家了。 本来就怕兵，上河村百姓深怕周家和兵匪勾结，到时候抢了上河村。 柳里正远远的见到马匹，回想着周先生和他说的话，他愿意信任周先生，周先生说没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里正没来周家转身回去了，周钰反而惦记柳里正，柳里正刚到家没一会，周钰两口子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安心 周钰两口子走进院门，柳里正小跑两步迎上前，“周先生，杨先生，两位里面请？” 周钰两口子入座后，周钰道：“村子里来了百人骑兵，我怕村民恐慌, 特意来与里正说一声，还请里正安抚村民。” 柳里正心道，他知道周先生不会骗他，神态轻松了许多，“辛苦先生走一趟。” 周钰不觉得辛苦，他许久没在村子走动了，以往村民喜欢聚在一起聊家常，现在村民甚少出院子, 他能感觉村民对未来的恐惧, 不论盛世还是乱世，百姓都是被剥削的。 杨兮接话道：“学堂延迟开课，什么时候开课会提前通知。” 柳里正小心的询问，“学堂会一直开下去吗？” 这话憋在他心里许久了，国家将亡，学堂又接连出事，现在村里多了骑兵，学堂还能开的下去吗？ 柳里正希望学堂开下去，学堂开下去周家就会一直在上河村，不仅孙儿能学习本事，周家还能庇护上河村，乱世中，上河村只有被庇护才能保存下去。 杨兮笑着，“学堂会开下去。” 周钰接话，“期末测试也会考, 只是推延些时日。” 柳里正差点喜极而泣了, “好，好。” 两口子离开里正家, 杨兮看着安静的村道，村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往日嬉闹的幼童，现在全都拘在家中不得出来。 杨兮抿着嘴，“真安静啊。” 周钰握着妻子的手，“至少都活着不是吗？” 杨兮看着村民的房屋，勾唇笑着，“你说得对。” 村子安静却有人气，萧条破败才该感慨。 二人一路走回家，这些日子离周家近的几户百姓都搬了家，有的离开了上河村，有的去了村子另一头住。 空出来的院子，因为村民不敢买，杨兮全都买了下来。 院子都被拆了，等过些日子重新修建。 现在方便了骑兵，他们不用找地方建帐篷，地方是现成的。 这些骑兵带了干粮，两马车的干粮，两车马吃的饲料，杨兮两口子回来, 负责伙食的骑兵正准备做饭。 周钰两口子走过去，看到打开的布袋子，袋子里是混合的粮食，磨的并不细腻，混合粮食中还有一些黑紫色的东西。 杨兮得到骑兵允许拿出黑紫色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晒干的海菜。” 粮食里添加了不少紫菜。 负责煮饭的骑兵竖着大拇指，“好眼力，的确是海菜，这世道盐不仅贵还买不到，我们这些糙汉子离不开盐，就想了这个办法。” 周钰闻了闻粮食，“里面还加了海鱼？” 骑兵，“对，将军自从有了能出海的大船，没少出海捕鱼，先生别看混在一起像饲料，这样的伙食只有我们骑兵能吃到。” 周钰道：“将军为粮食费心了。” 士兵心里凄凄，谁说不是呢！ 校尉走过来听到后，开口道：“日后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骑兵见水烧开了，抱起袋子熬糊糊。 校尉又道：“先生，这边乱，我们过去说话。” 周钰点头，“好。” 校尉心里思绪翻涌，他们每次出兵营从来不带粮食，只有这次不仅带了粮食还带了两辆马车马吃的饲料，将军真重视周家。 校尉带着周钰两口子来带布袋子堆积的地方，校尉道：“这是先生小厮送来的粮食，我家将军说不能要先生的粮食，还请先生收回去。” 周钰扫了一眼堆积的袋子，一共十几袋的粮食，周钰道：“来者是客，将军知道也不会怪罪大人，还请大人收下。” 校尉心在滴血，他当然想收下粮食，他们出兵营得到的粮食能留下三成，三成的粮食可带回家，也可卖给将军换银钱。 校尉想到将军的话，摇头道：“先生莫要为难我。” 周钰见真不收，对着许南道：“搬回去做成熟食送过来。” 校尉余光见手下的兵舔嘴唇，没拒绝默认了，这些日子他们没出过兵营，一直随时待命，他和手下的兵许久没吃过好东西了。 晚上，孙柳带着家里的婆子做饭，一百人的饭量不少，一顿饭一头猪没了，大锅饭别指望多好吃，做饭盐是够的，士兵们吃的满嘴流油。 白朗不好意思了，“他们给先生添麻烦了。” 周钰笑着，“他们不仅保护你，也保护我们一家子，只是几顿饭，我还是能请的起。” 周家月月有分红，杨三开镖行后，木匠更不敢欺骗周家，加上杨三护送会带上一些样品，生意十分的红火，周家月月入账的银钱不少。 这还只是分成的银钱，杨三给他们两口子的银钱一直没动过。 白朗，“先生，现在城里关了许多粮店，粮食不好买，先生，一百人的伙食太费粮食了。” 杨兮乐了，这孩子心向着他们啊。 周钰也笑了，“我心里有数。” 白朗见先生神态轻松，清楚自己瞎操心了，又疑惑了，“先生什么时候存了这么多的粮食？” 问出口忙解释：“我只是好奇，并没有惦记先生的粮食。” 周钰没有多想，反而高兴这孩子信任他才会顺口询问，“我们一家一路从京城南下，见到了太多的难民，定居后就有意识的存储粮食，粮食不太多，却也够家里吃用。” 家中挖了地窖，地窖做了防潮，放了不少能放住的粮食，这年月有粮食心不慌。 百人骑兵在上河村住了下来，周钰没表现出他有很多粮，每日周家会送去一道菜，鱼虾最多，三日才会送一顿主食过去。 这些兵汉子对周家人更客气了。 上河村的百姓发现骑兵没打扰他们生活，村民才慢慢走出家，不过，依旧不敢来周家，就连里正都不来了。 骑兵也会自己加餐，上山打猎或是下水摸鱼，抓到的东西多会送给周家一些，杨兮会回盐等调料。 骑兵来了后，家中的镖师就回了县城。 一转眼，学堂已经停课十日，杨兮惦记杨三，“他走了有些时日，也不知道此行顺不顺利。” 周钰不担心杨三，“最近的形势不好，钟大哥说南方势力已经有动作了。” 这说明，京城快要被破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行动与信任 杨兮，“京城竟然还没攻破。” 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她以为京城很快会被攻破。 周钰嗤笑一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江王忌惮东北乱军，现在能消磨兵力，江王乐的在暗地里帮助皇上。 杨兮道：“现在南州的难民越来越多了。” 白啸带回来的消息，说已经有难民突破南州封锁南下了, 她可不信难民能突破封锁，显然南州承受不住这么多的难民，想办法送难民南下。 周钰眯着眼睛，“越来越乱了。” 心智不坚定的人，心态很容易失衡，逃难的难民见到南边的安稳，心态失衡下, 有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杨兮，“依旧有人醉生梦死，过着奢靡的生活。” 周钰挑眉，“什么时候都有这样的人。” 这日，白啸从县城回来，找到周钰两口子，“当家的在流放村安排的人手回来了，他们还带回了流放村的人，有三十几人。” 周钰一直惦记着流放村，沈贤和韩叙两个孩子出自流放村，这两个孩子已经融入了学堂。 杨兮问，“流放村出事了？” 白啸心里唏嘘，“世道乱了，看管流放村的官差想将能卖的人都卖了，公子安排的人手发现了，联合了几个村子反杀了官差，几个村子死了不少人。” 周钰道：“这些流放村子常年被欺压, 也算报仇了。” 白啸点头，“是啊, 他们将官差砍成了肉酱, 几个村子活下来的人并不多，有的人想回祖籍，有的人想投靠朋友，还有的人想寻找子嗣亲人，最后只有三十几个人跟着来了瑞州。” 周钰问，“可有沈家和韩家人？” 白啸点头，“有的，两家还问沈贤和韩叙两个孩子好不好。” 周钰没想接流放村的人来上河村，“我会安排两个孩子跟你回县城见家人。” 白啸疑惑，“不接他们来上河村吗？” 周钰摇头，“他们先在镖行住着，等曦轩回来会带他们回岛上。” 这些流放者不能让白将军知道，而且也需要曦轩去收服他们，他们更适合待在岛上。 白啸站起身，“那我先回家看看，明日回县城。” 周钰，“明日来接沈贤和韩叙。” 次日，周钰没告诉两个孩子能见到家人，只让他们去镖行住几日, 士兵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等孩子们回来已经是三日后, 两个孩子都换了衣服，腰间还多了荷包，走路的时候能听到荷包里铜钱碰撞的声音。 他们还带了礼物回来。 杨兮看着茶叶挑眉，“看来你们父母没少分银钱。” 反杀官差时，流放者洗劫了官差的家，翻出的银钱全都分了。 沈贤一直冷冰冰的脸上，现在满面笑容，开口道：“爹娘说公子安排了人保护他们，他们才能活下来，爹娘说会亲自感激公子，这些礼物是感谢先生对我们的教诲。” 韩叙接话，“如果没有公子，我们再也见不到爹娘，爷爷说公子是我们的恩人，还说可惜不能亲自感谢先生。” 周钰收了礼物，“日后会有见面的有机。” 杨兮等两个孩子离开，“韩叙的爷爷想见你。” 周钰，“韩叙的爷爷流放也坚强的活着，可见其心志多坚定，这人有执念。” 杨兮递给周钰一杯茶，“流放村活下来的人，一种人意志消沉，一种人一心想离开流放村，韩叙爷爷是后一种。” 周钰指着韩叙送的茶叶，“通过韩叙知道我的喜欢，这人想通过我了解曦轩。” 杨兮点出，“不好收服之人。” 周钰不会去县城的，他不想见韩叙的爷爷，“那是曦轩该头疼的事。” 又过了两日，杨三没送消息回来，白将军带着五千兵马到了向县。 突然到来的兵马，让向县陷入到了恐慌中，直到兵马没进城，又有钟谨安抚，百姓才将信将疑没逃离向县。 白将军到向县并没有急着来上河村，上河村安全，白将军在向县停留了三日。 三日期间发生了许多的事，白将军兵马进驻向县，钟谨听命于白将军，县衙清洗了不少官吏出来。 钟谨升堂审理这些官吏，这些官吏手里都有案子，一一审理公布出去。 这些官吏都被白将军抄了家，银钱粮食收拢，将军并没有杀了官吏，让他们服徭役。 向县百姓被大大的安抚，富商反而不安了，可惜离不开向县，作恶的或是被顾知府收买的，只要钟谨查出来的，全部被白将军清理了。 白将军的动作很大，不仅向县，还有其他的几个县都被白将军拿下。 顾知府的动作也不小，两方势力飞快的分割瑞州。 周钰不用打听，校尉也会和他说外面的消息。 校尉道：“其他几州的动静更大，先生也知道顾知府出身世家，顾知府的家族，将军一直派人盯着，顾家已经占据了一个大州。” 周钰，“一个大州？” 校尉笑着，“各州的守将兵力不同，有的州不仅驻军少，就连军户都没有。咱们州有五万兵马，还有大量的军户，所以先生放心，只要将军守着瑞州，有脑子的就不会攻打瑞州。” 周钰自然清楚，当初选瑞州定居，不仅因为位置，还因为兵力，乱世只有兵力才能震慑一方。 这日白将军终于来了上河村，白将军带了不少护卫，他的安全太重要了。 周钰迎着白将军进门，白将军坐下四处打量，“先生家没有多少变化。” 周钰，“我并不追求奢侈。” 哪怕家里有银钱了，也没重新装修过屋子。 白将军示意屋子里的人都坐下，看向周钰道：“我一直没有调查过先生，别看我是粗人，我也明白该给先生信任，现在先生可否告知你是谁？” 他当初想深入调查，后来忍下了，随着与周家的接触，他越发的欣赏周先生，现在他觉得他们可以互相信任。 周钰愣了，他没想到白将军没有寒暄，会直接问他的身世，随后笑了，他卸去伪装变回真正的自己，何尝不是试探白将军。 第二百二十八章 难收服 周钰站起身，“我父名为周淮，字怀德，我真名周钰，字诚景，原进士出身，家父被陷害而死, 我的功名也没了，周家留在京城危险，我带着家人埋名南下定居。” 白将军嘴巴张大，他有过猜测，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周淮啊, 难得的好官，京城的一股清流, 周淮死的时候他还可惜过。 白将军瞧着周钰, “灵堂抄家可是真的？” 周钰挑眉，“将军知道？” 白将军一听，灵堂抄家是真的了，心酸的不行，“嗯，早就传开了，只是我们不愿意相信灵堂抄家罢了。” 昏君最后一点体面都不愿意给良臣，兔死狐悲下，他们不愿意相信。 周钰沉声道：“当年灵堂被掀，我们抬着家父的棺椁离开，如果不是我早有谋算，我们一家到不了瑞州。” 厅内一时间静默了，一点声响都没有，短短的几句话, 说出了当日的悲切和艰难。 白将军注视着周钰, 周钰站的笔直，好像什么困难都不能压倒他一样，明明瘦弱的身躯, 却能护着全家人平安南下，白将军心里无限感慨，能人啊！ 白将军想到这里，拍了儿子的后背，“你小子运气不错。” 周钰可是实打实的进士，朝堂昏聩，贪官猖獗，这样的环境还能实打实的考中进士，本事了得！ 白朗揉着后背，从震惊中回过神，原来先生的家世这么好？ 白朗心道，他的确够幸运的！ 白将军好奇极了，“南下需要银钱，你们提前藏了银钱？” 周钰，“我们的确藏了银钱和首饰，南下时当了不少。” 白将军竖着大拇指，厉害了，这就是未雨绸缪。 白朗插话, “当时埋些银钱好了。” 白将军拍了儿子的头，“蠢, 一旦被发现，周先生一家难离京城。” 周钰解释，“家父的对头一直盯着我们家，抄家也派了亲信核对，我们能拿走的东西不多，我们不愿意节外生枝，为了活命必须快速逃离京城。” 他和媳妇都不敢赌，他们怕改变的太多引起连锁反应，最后出不来京城，一家子困死在京城。 白将军唏嘘一声，“先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周钰笑着，“乱世中得将军庇佑，我们周家的确有后福。” 白将军听得舒心，暗道周先生说话顺听，这是打小在京城中长大，从小练出来的。 白将军没问周家的仇人是谁，周先生不说，说明先生想自己报仇，瞧着周先生，白将军摸了摸下巴，他是不是也可以野心大一些？ 白将军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压了下去，野心也要有足够的本事，不是他没有野心和上进心，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守城没问题，其他就算了。 何况他只有一个独苗苗，现在还没怎么样，他的独苗苗就差点没了，一旦护不住独苗苗，他还争个屁啊！ 现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重的他许久没睡过好觉，手下士兵是人命，死了就真死了，他娘的，他果然心软不够狠！ 白将军站起身道：“谢谢先生救犬子一命，我今日保证，只要我活着就护先生一家周全。” 周钰忙道：“白朗是我学生，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白将军摇头，不是谁都能像周钰一样不畏生死，当晚的危险，护卫已经详细的讲述，他听的都心惊肉跳，可见其凶险。 他本就欣赏周钰，现在知道周钰的身世，更多了敬重。 白将军示意周钰坐下，“我已经占了瑞州一半的县城，目前与顾知府又僵持住了，我们都在等。” 等京城的消息传回来，他不仅要为儿子出气，还要为身后的兵将和军户打算，瑞州，他一定要占下的。 周钰隐晦的打量着将军，他来瑞州快两年了，两年的时间通过接触将军，他对将军有了足够的了解。 周钰见将军占了半个瑞州也没有意气风发，反而眉头皱的更紧了，白将军重情也不够狠，不够狠是弱点，这样的人野心不大。 并不是所有的将领都想打仗的，白将军更想守护。 这样的人看似无害，却是最难收服的。 白将军还带了谢礼，保证是保证，实惠的谢礼也要送的。 哪怕白将军现在一文银钱掰成瓣花，他也留出了谢礼。 周钰带着白将军去了隔壁学堂，杨兮则清点将军带来的谢礼。 白将军带来两马车的谢礼，一箱子的金银，半箱子的首饰头面，半马车的药材，最后才是各种皮毛和布料。 叶氏念叨着，“这也太贵重了。” 周小妹给首饰做登记，现在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都要登记在册，听了娘的话抬起头，“娘，您没发现送来的首饰全是新打造的？” 叶氏看着首饰头面，白将军很用心了，家中的女眷每人一套首饰头面，就连耿蓼都有。 叶氏摸着红宝石头面，“的确是新打造的。” 杨兮解释，“将军抄了县城的富商，这些首饰从首饰铺子拿的。” 还挑了好的送过来，她在这家首饰铺子买过簪子，认得首饰上的标记。 叶氏嘶了一声，“白将军抄得了不少银钱？” 杨兮笑着，“的确得了不少银钱，不过，依旧不够花销。” 日后可没有朝廷给军饷了，养一只军队太难了，还要照顾到军户生计，哪怕有人送银钱给将军，将军的日子也不好过。 叶氏不懂这些，不继续追问，摸着珍珠头面道：“这套首饰给你妹妹当嫁妆。” 周小妹低头翻了个白眼，她在学堂教书，教书的同时也要学习新的知识，学习的越多，她越不想嫁人，“娘，我想一直陪着您。” 叶氏点了闺女的额头，“傻孩子，你早晚要嫁人的。” 周小妹抱住嫂嫂的胳膊，“嫂嫂才不会嫌弃我。” 杨兮抱住小妹，她看着小弟和小妹长大的，从她对两个孩子的称呼就能看出来，她从来不叫小弟为小叔子，她将两个孩子当亲弟妹看待的。 叶氏笑着，“好，好，知道你们姑嫂感情好。” 周小妹难得孩子气，“我就要赖在家里不嫁人。” 耿蓼羡慕周家的亲情，她想到了耿家，心里叹息一声。 另一边，白将军从学堂出来，对着周钰道：“我们去田里走走。” 一路骑马过来，向县风水的确好，今年又是个丰收年。 周钰，“将军不休息一会吗？” 白将军摸着眼眶，他的眼眶发青，的确需要休息，不过，还是粮食重要，“不差这一会。” 钟衍不跟了，他的年纪大了。 上河村自从白将军进村，整个村子的村民就家家闭户了。 白将军看到也不在意，顺着道路走向田地，边走边停留摸摸稻穗，“颗粒饱满，好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信任 周钰，“我听齐校尉说，将军派兵出海打鱼？” 白将军看着田地，“嗯，有大船就是方便，可惜建造一艘大船太耗银钱。” 周钰又道：“将军可要去其他的地方看看？” 白将军摇头，“不去了。” 一行人回了学堂, 白将军要睡白朗住的屋子，不愿意去周家休息，白将军沾枕头秒睡。 白朗出来，“先生，晚饭不用叫我爹了。” 他爹太累了，以前他不懂事, 现在他懂事了, 清楚爹身上有多重的担子。 周钰想了想道：“我让学堂的厨房一直开火，等将军醒了随时可以吃饭。” 白朗, “好。” 周钰听着白将军的呼噜声，心里想着，白将军在儿子身边才能放松下来，又高兴白将军对周家的信任，没有足够的信任，白将军可不会安心熟睡。 周家，周钰回来没见到媳妇，在厨房找到的媳妇，厨房十分的忙碌，许南几个也在打下手。 家里的几个大铁锅，还是杨三弄回来的。 现在是夏日，厨房很热，厨房内的人都汗流浃背的，杨兮不断地闪着扇子。 周钰拿过扇子给媳妇扇风, “将军睡着了。” 杨兮惊讶，“这么信任咱家？” 周钰, “好事。” 杨兮往阴影里退了退，“最近的天气真热, 厨房跟蒸笼一样。” 周钰看着屋外的几个灶台，里面不知道蒸着什么，看着他都觉得热，“这里太热，我们回去吧。” 杨兮也待不住了，“好。” 二人离开厨房，回到主院，屋子里的凉气迎面而来，两人才觉得舒服。 叶氏见儿子和儿媳妇坐在冰盆边，“你们退后一些，别受了凉。” 周钰二人乖乖的退后坐好，又喝了一杯凉茶，瞬间暑气全消。 叶氏笑眯眯的，“还是你们两个有本事，冰都能弄出来。” 杨兮正和小儿子扯帕子拔河，抬起头，“制冰并不难, 书上有记载。” 很早就有制冰的方法，她去年也想制冰来着，当时杨三还护不住家，他们两口子就忍了，今年可以大方的拿出来。 而且也该让学堂的孩子们见识见识，他们的真本事了。 叶氏笑眯眯的，“那也是你们厉害。” 周钰失笑，其实制冰真的不难，现在杨三本事大，他和媳妇有想要的东西，杨三基本都能弄回来，那小子巴不得他们弄出更多的好东西呢！ 如果不是今年太乱，杨三还想卖冰赚银钱。 晚上天黑了，上河村的百姓家依旧静悄悄的，晚上有不少村民晚饭都不敢做。 杨兮两口子休息，白将军都没醒，一直睡的很熟。 晚上两口子睡不着，周钰难得提起徐家，“也不知道徐家如何了？” 杨兮，“徐家女儿在后宫，徐家估计逃了，他们怕被乱军清理了。” 周钰，“我差点忘了，徐家女入后宫了。” 杨兮给翻身的小儿子盖好被子，摸了摸儿子软软的肚皮，“皇上成了困兽，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 周钰也不知道，“哎，消息传递的太慢了。” 杨兮又道：“曦轩也该回来了。” 周钰突然笑出声，“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坑到管邑。” 杨兮也笑了，“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次日，周钰起来练武，见到了白将军，“将军昨晚睡的可好？” 白将军许久没睡过好觉，今日神清气爽，“休息的不错，周先生这是要练武？” 周钰，“是啊，这世道文弱书生活不下去。” 白将军来了兴趣，“先生与我比试比试？” 周钰眼睛亮了，“冒犯将军了。” 白将军拿了棍子，解释道：“我下手重，拿刀怕伤了先生。” 周钰也不想受伤，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也拿了根棍子。 周钰是弱者，白将军不会主动攻击，只能周钰找机会出击，用棍子扫将军的腿，白将军利索的退后，周钰的腿已经到了将军面前，直奔着将军的胸口踢去。 白将军挑眉，“先生的反应不错。” 嗯，还有力道也出乎他的意料。 周钰不留手，白将军兴趣更大了，用了五成的力气，然后周钰手被震麻了，差点没握住手里的棍子。 二人打了一会，周钰就没了力气，他要用尽全力去攻击，太耗费体力。 白将军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刚够热身的模样，白将军笑着：“先生每次都让我意外。” 他打小练武，从未间断过，周先生的有些招数够狠，可惜爆发力不行。 周钰累得不行，“我会努力练武，日后再请教将军。” 白将军，“好。” 今日周家的早饭很丰盛，白将军练武十分的能吃，早上包了北方的大肉包子，白将军吃了十几个包子，还喝了几大碗的肉粥。 子恒忍不住好奇去看将军的肚子，他吃一个包子喝一小碗粥就饱了，将军都吃哪里去了？ 子恒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晦，其实全被白将军看在眼里。 白将军乐呵呵的，“等你练武有成，你也会有伯伯的饭量。” 子恒早上见了将军和爹爹比试，眼睛特别的亮，“子恒会像将军一样厉害吗？” 白将军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只要你坚持。” 子恒，“爹爹说做什么事都要持之以恒，子恒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子恒不怕困难会坚持下去。” 白将军羡慕了，他儿子一直让他操心，还特别喜欢坑他，想到学堂的试题，白将军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早饭后，白将军带人走了，白将军很忙，向县安稳了，他要回兵营坐镇，走的时候，带走了百人骑兵，留下了二百人的士兵，二百人从向县调过来的。 周钰两口子送走白将军，二人看向士兵搭建的帐篷，周钰揉了揉额头，“只要白朗在学堂，士兵不会撤走，空出的地不用盖院子了，盖成一排排的屋子给士兵住。” 杨兮，“好，一会让莫陆请吴大哥过来。” 周钰，“让吴大哥建好一些。” 杨兮心里已经有了建设的图纸，“嗯。” 又过了两日，杨三终于送信件回来，信上说，杨三先回岛上了，处理完岛上的事再回来。 第二百三十章 减税 距离杨三送信回来，已经过去了三日，上河村的百姓也接受了村子驻扎士兵的实事，胆子大的百姓迈出家门去田地，日子终究要过下去。 今日，钟衍在家待不住了，询问周钰, “学堂关了有些时日，是不是该叫学生回来上课了？” 整日上课的时候想休息，现在终于休息了，反而想给学生上课了，钟衍暗骂了自己一句。 周钰放下手里的书，“伯父, 我也想开学，可你也看到门外的士兵，再给百姓一些时间。” 白将军刚抄了向县不少富商，影响依旧在的。 钟衍，“哎，咱们知道将军清理顾知府的人，百姓却蒙在鼓里，他们的眼里白将军是兵匪。” 周钰看着屋外的小儿子，小家伙也不嫌弃热，“伯父，你要相信人的适应力。” 钟衍沉默，的确，人的适应力很强，“也不知道有多少学生退学。” 有胆子大的想谋富贵，也有胆子小的。 周钰看着冰盆，“谁退学, 说明谁没有福气。” 钟衍看向高高的冰桶, 笑了, “你说得对。” 整个向县, 只有周钰家里冰随便用。 周钰道：“也不知道京城怎么样了？” 钟衍沉默一会, “消息太滞后, 说不准京城已经破城了。” 周钰笑着，“现在有白将军庇护向县，日后消息也能灵通许多。” 钟衍也笑了，“你大哥现在的日子好过的很。” 周钰想到顾知府，顾知府的人很难进入向县，将军掌控的县城，不仅有士兵巡逻，还设了路障，现在的顾知府动不了白朗，指不定怎么暴跳如雷。 周钰看了眼自鸣钟，“我要去里正家。” 钟衍看着外面的太阳，“我就不去了。” 周钰点头，“好。” 周钰出屋子，子律见到爹爹，不跟狗狗玩了，飞快的抱住爹爹的腿，仰着小脑袋, 甜甜的喊着，“爹爹。” 周钰这心啊，瞬间就柔软了，抱起小儿子，“爹爹要出门，子律陪爹爹一起去好不好？” 小家伙一直在树荫下玩，现在跑出树荫觉得热了，“热。” 周钰失笑，“爹爹打伞。” 小家伙这回点头了，“一起去。” 上河村的村路上，百姓见到周钰，离得远的飞快的回了家，躲不开的笑容有些僵硬的和周钰打招呼。 周钰不在意百姓的反应，他现在凶名在外，他觉得现在挺好的。 到了里正家，里正意外周钰会来家里，“先生有什么事，指使小厮告诉我，我去见先生，先生何必亲自跑一趟。” 周钰放下胖儿子，“我正好出来走动走动。” 里正的娘子送上来凉茶，周钰喝了一口，去了身上的热气，随后拿着扇子给儿子扇风。 小家伙特别的乖，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里正心道，周先生对儿子真好，谁能想到凶名在外的周先生，会有耐心的带娃？ 周钰说明来意，“我与先生说过，上河村需要付出代价保平安，今日来说明需要付出的代价。” 里正提着的心落地了，自从白将军来上河村，他就等着，“什么代价？” 周钰笑着，“别紧张，将军仁慈，上河村的粮食税收降了一成，日后税收交予将军。” 里正瞪大了眼睛，他都做好增加税收的准备了，结果反而降了一成，对上周先生的眼睛，“因为先生？” 周钰没有背后做好人的观念，“嗯。” 上河村的确因为他才降了税收，其他的村子税收没变，依旧按照顾知府加的税收收税，这也是无奈之举，养军队太耗费银钱，想要拿下瑞州，白将军要保证士兵有力气打仗。 只有拿下瑞州，白将军才会考虑减少收税，目前的情形不加税已经是将军仁慈。 里正激动的站起身，深深的一拜，“我替上河村的百姓谢谢先生庇护。” 周钰心安理得的受了，继续道：“日后百姓卖粮食只能卖给将军。” 里正理解，现在向县归白将军了，“应该的。” 周钰示意里正别紧张，“你老爷有亲戚在县衙，应该知道将军的兵并没有扰民。” 里正，“将军仁慈。” 周钰说了顾知府占领的县城情况，“顾知府手中势力多为各地家族，知府想要稳固利益就要保证这些家族的利益，我得到的消息，几个家族已经分割了地盘，家族不会管普通百姓的死活，他们在意的是利益。” 随后说了几个店铺被抢了方子，求助无门只能忍下。 里正听的冷汗直流，“还是将军仁慈。” 周钰笑着，“麻烦里正多和百姓说道说道。” 有了对比，能加速百姓适应将军管辖。 里正明白了，保证道：“先生放心，我一定办好。” 周钰见儿子待不住了，该说的都说了，抱起儿子起身告辞。 里正目送周钰离开，听到脚步声，见是长子：“上河村得周先生庇佑，该让村民们知道。” 柳老大唏嘘，“周先生的名字一定是假的。” 里正翻白眼，他早就猜到了，能和县太爷是世交，名字怎么可能那么普通，日后还需要多仰仗周家，对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也学学吴家。” 柳老大腿哆嗦，“爹啊，吴家和周先生家是过命的交情。” 他听爹的话和吴家来往，吴家不仅有南下的情意，还有救命之恩，这让他怎么学？ 柳里正磨牙，“那是你笨。” 哎呀，长子怎么就不像他一样聪明呢！ 周钰这边不意外见到赵陵，现在的赵陵十分的阴郁，周家越好，赵陵心里越悔恨，日子并不好过。 赵陵故意等在路边，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先生，我错了。” 周钰淡淡的扫了一眼，抱着子律继续往前走。 赵陵急切的喊道：“先生，我不怕士兵，先生，我想回学堂读书？” 周钰充耳不闻，很快消失在赵陵的视线中。 赵陵不敢追，他害怕先生，可看着被士兵保护的周家，他渴望回学堂。 赵岳躲在树后，偷偷的看着面容扭曲的哥哥，他是害怕的，大哥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赵岳靠着大树，爹娘的态度变化刺激了哥哥，他对爹娘很失望，爹娘太现实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变化 周钰回家没说见了赵陵，现在才哪到哪，日后赵陵会更后悔。 柳里正办事效率很高，晚上，上河村百姓知道了减税的事，也知道了外面的消息，百姓对村里的士兵抵触少了。 次日, 吴山来周家，担子两筐青菜，上河村聪明百姓不敢来周家，将感谢的青菜送到了吴家。 杨兮看着青菜，“聪明人不少。” 吴山道：“里正的长子想跟我一起干活，先生觉得呢？” 杨兮笑着, “挺好。” 吴山商量道，“先生，建屋子的土坯子不够, 我想请村子里的汉子做土坯子。” 杨兮将准备好的银钱拿出来，“大哥做主就好。” 吴山第一次负责够二百人住的屋子，他心里有些没底，就怕办砸了，现在一看，周钰两口子没将建屋子放在心上，一想也是，周钰两口子是干大事的人。 吴山瞄了一眼冰盆，他这种小民也能用上冰了，说出去都没人信！ 随后的几日，吴山找了关系不错的几家制作土坯子，上河村得了周钰的定心丸，村里的百姓敢出来走动了。 杨兮没从岛上回来, 京城的消息传了过来。 钟谨亲自回来上河村, 见人都到齐了，开口道：“京城破了, 皇上最后疯狂一把，竟然在皇宫和城墙埋了火药, 炸毁了不少宫殿，城墙也坍塌。” 钟衍张大了嘴巴，“炸了？” 钟谨点头，“嗯。” 周钰见大哥神色有异，“皇上还干了什么事？” 钟谨清了清嗓子，“皇上屠了在京城内的所有宗室。” 不论年纪大小，只要是宗室子嗣全都杀了。 杨兮眨了眨眼睛，这是一起下去见祖宗啊。 一时间厅内很沉默，皇上死了，京城破了，虽然预料到，听到消息心里依旧很复杂。 钟谨灌了两杯茶，缓解嗓子的干涩，“江王起兵北上，打着为皇上报仇，清除乱贼的旗号。” 周钰不意外，反而关心, “张老将军呢？” 钟谨抿着嘴, “守城的时候战死了。” 钟衍, “张老将军带兵支援就没想活着回南州。” 周钰看向北方，“现在北方乱成了一团，眼看着就要秋收，没有人守护北方百姓，草原部族不会放过掠夺的机会。” 众人的心里格外的沉重，北方已经成了战场，南方也不会远了。 瑞州接到消息，南方的不少州已经动了起来。 又过了两日，杨三终于归家。 周钰两口子打量着归来的杨三，萧杀之气，这是杀了多少人？ 杨三的气势变了，已经让人忽略他的年纪，坐在主位上，随意一眼都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周钰两口子还好一些，钟衍和白啸感觉最明显。 这一次出门，杨三飞速的成长着，他为乱世而生。 杨三见到都看着他不说话，收敛了一些气息，笑着道：“姐夫，你看我好好的回来了，管邑没算计过我。” 周钰挑眉，“你坑了他？” 杨三哼笑一声，“他打的好主意，幸亏我看得紧，他竟然私藏了一半银钱。” 杨兮问，“你怎么坑的他？” 杨三勾着嘴角，“我放出他的消息，带人偷偷带走了他私藏的银钱，可惜啊，他竟然平安的回了向县。” 管邑做初一别怪他做十五，来而不往非礼也，敢算计他，就要承受他的报复。 钟衍更关心，“公子带回多少银钱？” 杨三伸出个巴掌，“五十多万两。” 钟衍皱着眉头问，“只有银钱？” 杨三笑出声，“还有兵器和药材，没有管邑带路，我也发不了这笔财。” 他现在最缺的不是粮食，反而是兵器，可惜兵器并不多，他们还是去晚了，大部分的兵器已经被运走了。 钟衍摸着胡子，连说三个好字，随后问，“公子，岛上可清理干净了？” 杨三收敛笑容，叛变的人数超出他的预料，竟然有二百多人背叛他，二百多人指的是成年壮汉，算上他们的家人，已经破千了。 杨三见都看他，将岛上的经过讲了，“还好我早有防备。” 这些人也是聪明，知道马老头手里有厉害的蒙汗药，利用孩子算计马老头，还真算计成了。 可惜他们不知道，马老头手里的药材，他都拿走了，就算马老头配药，药材也是他亲自带去的。 最后是武器，他严格管控着武器，只给少数人配发刀剑，其他人白日巡逻，晚上要将刀剑交上来，他们以为摸清武器存放的位置，全然不知道，那是他故意挖的陷阱。 这些人白日不敢行动，只敢晚上，最后被瓮中捉鳖了。 周钰问出都想知道的，“你将他们都杀了？” 杨三瞄了眼姐姐，含糊的道：“杀鸡儆猴一些。” 周钰和钟衍对视一眼，这小子心肠够狠，杀鸡儆猴，估计不止杀了背叛他的二百多个汉子，算上家人破千的性命，不知道这小子留下多少？ 杨三，“我需要立威。” 到底没说杀了多少人，这次又接了五千多难民，他要震慑住所有人，要让所有人知道，背叛他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镇不住所有人，日后如何图谋大业？ 钟衍，“公子做得对。” 他在岛上也会劝公子动手的，现在是建设根基的时候，根基不稳，未来走不长远。 杨三看向姐夫，见姐夫点头，杨三又瞄了一眼姐姐。 杨兮无奈，她是分不清轻重的人吗？ 杨兮道：“我们支持你。” 杨三心里舒服极了，开口道：“现在南方各州势力都动了起来，我停了镖行护送的单子。”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培养的人手不明不白的死了。 周钰看向钟伯伯，“现在各州不允许买卖粮食，钟家的粮食不能有失。” 杨三一直惦记着，“我已经安排人建造小船，只等秋收去泉州。” 杨三又问，“钟先生，你还回泉州吗？” 钟衍摇头，“不回去了。” 现在各州乱起，山匪横行，他不敢拿性命冒险，他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见证杨三成功，与他们这一支的未来相比，已经没有回泉州的必要了。 杨三笑着，“甚好。” 他也怕钟先生回泉州有危险。 杨三又说了此次出行的一些见闻，突然道：“姐夫，你猜我在江州见到了谁？” 第二百三十二章 考验 所有人都看向杨三，这让人怎么猜测？ 杨三摸了摸鼻子，“咳咳，我见到了男扮女装的江公子。” 钟衍和白啸，“？？” 男扮女装？ 周钰挑眉，“原来是他啊。” 杨三，“江公子以江王的封号为姓氏, 只有一个可能，江公子是江王的儿子，出现在江州不知道图谋什么。” 杨兮疑惑，“你竟然没派人跟上去？” 杨三摊开手，“我当时还有重要的事情，怕节外生枝，等我处理完事情, 江公子已经不见了。” 他一路南下见了江王太多的秘密，他很在意江公子为何南下, 可惜找不到人了。 周钰沉思一会，“江公子一直在暗处，他很有可能掌控着江王暗地里的信息网，我想有很多人愿意买江公子的消息。” 杨三拍了下桌子，“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不能动手，其他的势力可以啊！” 谁也不想被江王摸清了底细，一旦江公子暴露，江王在南方的势力会被清理，这对他太有利了。 杨兮问，“你这次见到江公子是男装还是女装？” 杨三扯了扯嘴角, “女装，啧啧，江公子扮女装堪比花魁。” 周钰询问, “你可去花楼或是花船打听过江公子？” 杨三正喝着茶水，差一点没呛到自己，咽下嘴里的茶水, 啊一声，“不，不会吧。” 周钰，“他都能男扮女装行走，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要知道赌坊和花楼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女装不适合去赌坊，只能是花楼或是花船了。” 江南盛行花船，达官贵人消遣的地方，消息的汇集地。 杨三回忆着江公子的穿着，虽然带着围帽，的确有些像花楼娘子的穿着打扮，“啊，这，这，牛逼啊。” 钟衍眸中深思，“如果真是江王的儿子，此子野心不小。” 不是谁都能舍了脸面, 能长久男扮女装, 多么惊人的忍耐力！ 周钰对杨三道：“日后对上他, 你要多加小心。” 杨三从没小看过任何人, “我记下了。” 钟衍出声道：“公子，温柔柔可有传回来消息？” 杨三，“她已经被顾知府接回了后宅，日后传递消息不方便了。” 钟衍嘴角含笑，“看来顾知府很喜欢温柔柔。” 杨三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女子一旦成了母亲，孩子和弟弟谁更重要？人心经不起时间考验，哪怕目前不会背叛，日后呢？ 杨兮心思细腻，发现杨三的情绪不对，“温柔柔有什么不对？” 杨三见所有人都看他，出声道：“我怀疑温柔柔怀孕了。” 顾知府野心不小，权势才是第一位，在美好的女子也会老去，只要有权势什么样的女子都能找到，他可不信顾知府会无缘无故接温柔柔回后宅。 钟衍的笑容没了，“温柔柔没主动提？” 杨三，“没有，这都是我的怀疑。” 钟衍沉着脸，“她还值得信任吗？” 杨三知道钟先生担心什么，“先生放心，岛上很安全，只要带出岛屿的人都会蒙上眼睛。” 海上又很难辨别方向，温柔柔很难找到岛上来。 钟衍看向周钰，周钰道：“目前只是猜测，而且温柔柔弟弟还在学堂，等几个月就知道了。” 至于安全不用担心，顾知府的人很难进入向县，就算温柔柔说了什么，顾知府告密白将军，他也有办法应对。 杨三垂下眼帘，温柔柔一旦背叛他，他也有后手对付她，希望不要辜负他的信任。 因为周家驻扎了士兵，县城也有士兵巡逻，白啸与李争一起回县城，李争带着流放村的人去岛上。 杨三则老实的待在上河村，没事喜欢和士兵比试吹牛，每两日就和士兵们熟悉了。 士兵们打猎会敲门问一问杨三。 这日，杨三又和士兵们出去打猎了。 负责士兵的赵校尉，对着周先生道：“最近杨公子没少自掏腰包请我们吃肉，杨公子不愧是开镖行的，为人爽利的很。” 周钰心道，他惯会收买人心，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整个向县的士兵都会念一声杨三的好。 下午，杨三一行人回来，猎物没打多少，倒是抓了不少的鱼。 杨三拎回来几条三斤左右的鱼，周家晚上炖了鱼。 晚饭后，杨三问，“姐夫，学堂什么时候开课？” 周钰回着：“我已经让启恒几人挨个通知了，两日后开课。” 杨三又道：“姐夫，明日我去县城，你陪我一起去？” 周钰问，“你去县里做什么？” 杨三手上边摆弄九连环，边道：“我听管邑说他有一些染坏的棉布，我想买回来。” 杨兮侧目，“你猜刚坑了他，他能卖给你？” 杨三很快将九连环解开，笑着道：“没有永久的敌人，管邑会卖给我的。” 周钰，“我有个建议你可以听听。” 杨三又拿起子律另一个玩具，一心二用的道：“姐夫，你说吧。” 周钰见子律眼巴巴的看着杨三手里的玩具，一把夺过来递给儿子，“你拿了五十多万两，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何况管邑和你并不是朋友关系，我的意思，你可以送给白将军一些，有舍才有得，你觉得呢？” 杨三领悟其中的意思，“姐夫怕管邑假意投靠将军，将我给卖了？” 周钰点头，“不得不防。” 这两人都想按死对方，他们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杨三站起身来回走动着，吞进肚子里的银钱吐出来肉疼，“那我娟十万两银子，一百把刀剑，再娟一些药材？” 周钰摇头，“银钱多了，五万两足够了，你也不用说明白银钱的来处，你只说黑吃黑得来的，我想管邑就算背后坑你，也不敢说出具体的银钱，别忘了，他也分了银钱。” 管邑想坑杨三，为了表达诚意送将军银钱，想来也不会给太多银钱。 杨三笑了，“我会大张旗鼓的送去兵营。” 周钰的意思偷偷的送去，管邑真要是坑杨三能反坑回去，不过，大大方方的也好，“听你的。” 次日一早，周钰和杨三去了县城，先去了县衙，现在县衙的官吏全都是钟谨的人，白将军并没有安插人手，这是白将军给钟谨的信任。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箭双雕 周钰和杨三到县衙的时候，钟谨正陪着朱氏在园中喝茶聊天。 钟谨现在的日子过的舒心极了，不用时刻防备顾知府害他，他只需要管理好向县就好，多了不少闲暇时间，多陪陪媳妇，他都想再要一个孩子了。 钟谨示意周钰二人坐下喝茶, 好奇地问，“你们来县城有什么事？” 杨三数着桌子上的点心盘子，羡慕极了，“你现在的日子过的真舒服。” 钟谨，“还行？” 现在杨三需要蛰伏，他的确闲了下来。 周钰拿起点心，“换了厨娘？” 钟谨摇头, “你嫂子做的点心。” 周钰咽下嘴里的点心, 大哥闲下来，可见嫂子心情有多好了。 杨三尝了尝点心，味道不错，“我们来县里找管邑，我想买他染坏的棉布。” 钟谨好奇了，“公子买棉布做什么？” 杨三指了指城外的方向，士兵驻扎的地方，“我想给士兵每人做一双鞋子，只要他们穿鞋子就会念我的好。” 他看着士兵眼馋，他就忍不住想做些对他有利的事。 钟谨心道，还真闲不住，蛰伏也要搞些事情出来，“适可而止啊。” 杨三笑着，“我有分寸。” 周钰将建议杨三捐款的事说了, “多的都出了，不差这批布料的银钱。” 钟谨指尖捏着点心，“难道就这么放任管邑在向县？” 杨三也郁闷，“这人阴险又够狠，我这次坑他也是他想坑我，技不如我，他才没报复。” 他坑管邑也掌握着分寸，他要蛰伏，目前不适合跟管邑死磕。 周钰开口道：“大局更重要。” 当然如何能百分百按死管邑，还是除掉为好，可惜不行，现在将军掌控向县，杨三想要收服白将军，还需要忍耐。 钟谨一想，周钰已经做了防范，不想管邑了，“我多派人盯着他一些。” 杨三问，“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钟谨给杨三倒茶，“消息挺多的，都是一些小道消息，将军并没有送消息回来。” 周钰抿了一口茶水，“小道消息？” 钟谨放下茶壶，“郊县的县令死了，从郊县的刘氏一族选出了新的县令，有百姓跑到向县, 我都将人安置在了一处。” 他怕其中有顾知府的人，为了安全和方便管理，他将人集中在了一处。 说到这里，钟谨道：“我将牢房里的劳力都放了出来，让他们建房子。” 随后钟谨又说了一些其他的小道消息。 杨三感慨，“还是将军管辖的县城安稳啊。” 钟谨嗤笑一声，“将军管辖的家族有心思也不敢有动作，将军抄家可没客气过。” 周钰问，“没有人想离开吗？” 钟谨道：“田地根基都在向县，哪里容易离开。” 周钰和杨三又坐了一会，与管邑约定的时间到了，二人才起身去茶楼。 茶楼内，管邑已经到了，正坐在窗边看风景。 杨三进门，“管公子好雅兴。” 管邑皮笑肉不笑的，“说吧，约我出来干什么？” 周钰看到茶桌边的面具，杨三也注意到了，“可怜啊，竟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管邑冷哼一声，“拖了杨公子的福。” 杨三讽刺着，“没有我，你依旧被追杀，库房的银钱等没了，你不露面也会认定你敢的。” 管邑想到银两就肉疼，并不想和杨三多待，可他又不得不来，这种感觉糟糕透了，“有事说事。” 周钰示意杨三坐下，杨三坐下道：“你说你有一批染坏的布料，我想买下来。” 管邑，“......” 这个不要脸的，脸皮真够厚的！ 杨三伸出两根指头，“二百两。” 管邑瞪眼，“你打发要饭的呢？” 杨三笑眯眯的，“下学期送你两个入学名额，明日，你可以送赵桦和刘烸回学堂学习。” 周钰，“......” 这小子让他陪着，根源在这啊！ 他不来，管邑将信将疑，他一起来，管邑才会信杨三的话。 周钰狠狠踩了杨三一脚，杨三讨好了笑了笑，他想好了，等他收拾了管邑，入学的孩子就是他的了。 管邑心动了，他考校过刘烸和赵桦，两个孩子才入学半年不到，学习的东西很实用，已经能帮他处理账目，这也是他忍下杨三的原因之一。 管邑看向周先生，见周先生点头，管邑道：“五百两，不能再少了。” 杨三，“呵，二百两。” 管邑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五百两是成本价。” 杨三一副别糊弄我的模样，“三百两不能多了。” 管邑眯着眼睛，“四百两。” 周钰开口了，“下个学期，白将军会送一些孩子来学堂，学堂不会对外招收学生了。” 未来一年是最乱的时候，学堂不会对外开放，不定心因素太多，他也要防着顾知府，等将军拿下瑞州，他再招手学生。 管邑，“......成交。” 杨三勾着嘴角，“明日我派人取布。” 管邑不想和杨三继续待着，对周先生道：“先生，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改日拜会先生。” 周钰，“公子请。” 杨三等管邑走到门口忙道：“别忘了结完账再走。” 管邑，“......” 杨三等管邑离开，“姐夫，你说管邑他怎么发展势力？” 周钰，“不知。” 管邑的心思太难猜了，可能假意投靠将军，也可能暗中发展势力。 两人回家的时候，马车里堆满了东西，都是杨兮嘱咐买的。 杨兮听着周钰报价，叹气道：“物价又涨了不少。” 杨三，“将军管辖的县城算是好的，其他的县城粮店全关了。” 杨兮问，“你买布回来做鞋，你打算交给上河村妇人？” 杨三点头，“嗯，每做成一双鞋得两文钱，适当的给村民一些甜枣，也让他们知道跟着咱家有饭吃。” 周钰两口子相视而笑，这小子喜欢一箭双雕。 次日，杨三又去了县里，这回安排银两去了，他在镖行存放了不少银两，这些银两不仅又佣金，还有黑吃黑得来的。 他不用去岛上调银钱，从镖行更安全，反正镖行摆在明面上，谁来查他都不怕。 下午，白啸送布料回的上河村。 周钰问，“曦轩呢？” 白啸扯了扯嘴角，“公子已经筹备好银两，明日亲自送银钱去兵营。” 周钰见白啸面容，“他还干了什么？” 白啸木着脸，“公子准备了红绸子，红绸子写着感谢将军庇护向县，特捐款给将军以表心意，哦对，还准备了锣鼓。” 杨兮拿着帕子挡嘴角，她怕自己笑出声，杨三很可以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权力 次日，杨兮两口子约了吴山，雇佣上河村妇人的事，两口子交给吴山办，让吴山与里正沟通。 吴山一直帮周家做事，私下跟着闺女学习了数算，他的心算很快, 给出了大概用的银钱，“村里的妇人都是做鞋子的好手，每人一日至少五双鞋子，我打算雇佣五十个妇人，需要将近二十日完成。” 杨兮，“太慢了。” 吴山解释道：“五十个妇人已经够多了, 我觉得太容易得到机会，村民并不会珍惜，我原本只想雇佣二十个妇人。” 杨兮清楚吴山的打算, 吴山不说她也会提，“我的意思做鞋的效率不高，大哥安排村妇分工合作。” 杨兮详细介绍了为何流水线。 吴山用心记下，十分的佩服道：“还是先生聪慧。” 杨兮示意周钰将银钱拿过来，“辛苦大哥了。” 吴山笑着，“我巴不得多让我办些差事。” 他是真心话，周家从不会亏待他，每次都能得到一笔不错的银钱，光今年上半年，他就得了快二十两了，这笔银钱已经置办大闺女的嫁妆了。 吴山从周家离开，直接去了里正家，二人一合计, 很快就选好了人。 做鞋的地点定在了吴家和里正家，吴家由李氏带着, 里正家则是里正娘子负责。 因为流水线的工作, 改为日结不按鞋数，一日十文钱，女子一日十文钱，一笔不小的入账了。 现在是乱世，县城关了许多的铺子，人心惶惶下，每年都会进城打工的汉子，今年全都窝在家里。 里正家，女眷全都入选，里正娘子和四个儿媳妇，五人一日就是五十文入账，谁看了不眼热。 然而名额只有五十人，吴山火眼金睛，加上柳里正在旁筛选，选出的都是人品好，对周家尊敬的人家。 像是一些背地里骂周家，得了庇护不感恩之人，一个都没入选。 做鞋的事瞒不住，校尉知道后，特意来周家感谢, 士兵最废鞋子，有家人送的还好, 没有人关心的士兵，穿的都是草鞋，夏日还好，冬日遭罪。 兵营不是谁都能穿上棉布鞋的。 县城，管邑知道杨三捐银子的举动，差点没气吐血，杨三防着他呢，他也想过假意投靠白将军，可他是山匪出身，投靠要拿出诚意。 他有打算捐些银钱，然后坑杨三一把，现在只想骂人，杨三轰轰烈烈的捐银钱，他呢？ 他偷偷摸摸的投靠，士兵不知道就不会念他的好，他想挖人都难，他可不敢大张旗鼓捐银子，他的仇家太多了。 而且他捐多少能让将军感激？管邑阴沉着脸，杨三专门克他！ 现在看来不能假意投靠白将军了，只能走另一条打算好的路，本来他是能够选择的！ 杨三能猜到管邑憋屈的样子，心情甚好的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今日风和日丽，甚好！ 两日转眼而过，上河村因为做鞋子，重新热闹了起来，周家的学堂在这个氛围中重新开课。 上河村的学生没有人退学，其他村子有三人退学，算上县城和阳镇的三人，一共六人退学。 其中有害怕的，也有不想掺和到斗争里的，周家与白将军牵扯太多，有几个学生家长只想过安稳日子。 退学了六个不算多，周钰预计至少十个学生退学。 学堂开学，周钰两口子没教授新的内容，领着孩子们复习学习过的内容，为期末试做准备。 期末的考题已经出完，这次不是杨兮两口子出题了，学堂所得先生都出十道题，然后投票选出二十道题为期末考题。 又过了两日，杨三回来，还带回来不少的海鲜，搬到院子里，味道冲鼻子。 杨三是大中午回来的，杨兮用帕子挡着鼻子，“你怎么带这么多干海鲜回来？” 杨三也觉得腥，退后了几步，“白将军送我的。” 杨兮已经查看了布袋子，里面有干鱿鱼，干紫菜等各种干货，“真齐全啊。” 杨三笑着，“将军的大船每日都出海，全都晒干磨成粉，我这次赶得巧刚晒好一批，将军给我装了两车回来。” 周钰拿着扇子给媳妇挡阳光，“我们回屋子说。” 回到屋子，周家人都在主院等吃饭，杨三，“我以为赶不上吃午饭，看来我估算的时辰很准。” 叶氏示意闺女给曦轩倒凉茶，“瞧你一头的汗，晚上凉快些回来多好。” 杨三拿帕子查了汗，“我在县里待不住，还是家里待着舒服。” 说完喝了杯中的凉茶，又往冰盆边凑了凑，真凉快！ 周钰冷漠脸揭穿道：“我看你是受不了热，镖行的冰没了吧。” 杨三，“......” 姐夫真不给他面子！ 这几日天越来越热，中午吃的简单，做的菜都是清爽的青菜，酱汁是杨兮调的，周家人都很喜欢吃。 午饭后，杨三从怀里拿出个令牌，“将军给我的令牌。” 周钰拿过来翻看着，没看出什么不同，“有什么用？” 杨三指了指县城的方向，“我能调动县城两百驻兵。” 周炳心思翻转，“将军为何给你权力？” 杨兮见杨三不说，一副让他们猜的样子，接过令牌查看，摸着手里的铁制令牌，“将军希望你黑吃黑带上他？” 杨三竖起大拇指，“姐，你太厉害了。” 杨兮只是试探的说出来，“还真是啊。” 杨三点头，“我的银钱有一部分黑吃黑得来的，将军就动心了，将军说与我五五分账。” 将军拉着他听了不少护送路上如何黑吃黑，激动地直接丢给他一块令牌！ 周钰见杨三美得要冒泡了，“瞧给你高兴的。” 杨三舔了下嘴唇，“姐夫，你说我跟将军提轮流制如何？县城的士兵轮流跟镖行接护送任务，你觉得成不？” 周钰，“呵呵。” 杨三泄了气，白将军可不傻，“已经得到超乎预料的好处，我还是老实些吧。” 周钰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杨兮也道：“人多了难免会漏出马脚，别被白将军摸清你的底细，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别到时候扯了胯，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庞家 杨三回家两日，过的很悠闲，不是去村里转转，就是和士兵约好上山下河。 周钰终于忍不住了，晚上重新给杨三上课，“学无止境，你以为你学的够了用了吗？别自满,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杨三，“......” 其实姐夫就是嫉妒他清闲的日子。 晚上上课的时候，杨兮带着两个孩子也来了，然后杨三见到了姐姐手里拿着卷子！ 这日李争从县里回来，不仅带回来温柔柔送回来的消息，还带回来两张请帖。 温柔柔送回来的消息, 这姑娘的确怀孕了，还说在顾知府看她的时候，提了一句杀手，怕顾知府对谁下杀手，急忙送消息回来。 杨三，“她信里的意思，不想要这孩子。” 杨兮沉默，温柔柔怕当了母亲牵扯太深，不如当断则断，免得日后为难。 钟衍不关心温柔柔，确认温柔柔没背叛，他就放心了，他更关心，“顾知府雇佣杀手杀谁？” 上次抓白朗的人，并不是杀手，而是私人养的高手，杀手都是心狠手辣的, 他们防不胜防。 周钰淡淡的道：“我们不值得顾知府雇杀手，显然还是白朗, 现在两方势力撕破脸, 白朗死亡, 将军受不住丧子的打击。” 杨三撇嘴，“所以咱家也不安全，白朗在咱家学堂。” 钟衍，“我们都要小心一些。” 周钰对杨三道：“温柔柔的消息不好告诉白将军，只能你多盯着一些了。” 杨三嗯了一声，随后拿起帖子递给姐夫，“姐夫，庞家邀请你和姐姐，你们去吗？” 周钰翻看着帖子，庞家当家人五十大寿，摸着帖子，“要去的。” 以前这样的帖子不会送到周家，哪怕周家与县令是世家，向县的家族依旧看不上周家。 现在不同了，白将军管辖向县，周家因为白朗也出名了，谁不知道将军看重周家。 杨三也受到一张请帖，他是镖行的当家人, “那我们一起去。” 晚饭后, 叶氏知道去庞家，了解庞家是向县的家族，家族的口风还不错，叶氏希望闺女也跟着一起去。 周小妹不想去，对上娘亲的目光，最后答应了。 两日后，杨兮两口子打扮整齐，这个时候低调不得，不想受气被看轻，杨兮特意置办了新衣服，首饰家里有现成的。 杨兮一身水蓝的衣裙，戴上白将军送的宝石头面，手上戴着周钰送她的镯子，这一身行头晃人眼。 杨兮在周钰面前转了一圈，拿着扇子挡脸，“相公，我美吗？” 周钰心脏咚咚的跳着，家变后媳妇就没正式打扮过，握着媳妇的手，“美。” 子律歪着头，“娘，漂亮。” 杨兮眨着眼睛，满意周钰的衣衫，他们是情侣衣服，“相公也帅气。” 子律又看向爹爹，咧着嘴，露出几颗米牙，“爹也漂亮。” 周钰噗嗤笑出声，点了小儿子的额头，“爹爹是帅气。” 二人抱着子律来到主院，小妹也打扮好了，浅绿色的衣裙，没戴整套的头面，戴了杨兮置办的首饰。 叶氏看着三人，眼睛有些发红，相公没出事，孩子们一直这么打扮着，“好，好。” 四人两辆马车，周钰和杨三一辆，马车内有冰盆，并不会觉得热。 杨三问，“姐夫，将军已经知道你的出身，你什么时候将名字更改回来？” 周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给我爹烧两周年的时候，我会多置办一份户籍烧给他。” 杨三小心的看着姐夫，见姐夫神色如常放心了。 周钰听着马蹄声，看着窗外的田地，“时间过得真快啊。” 杨三看着稻田笑了，“管邑白预定粮食了。” 哈哈，管邑比他缺粮食，想想他就高兴。 周钰，“......” 杨三眨着眼睛，“等我从泉州回来，加上岛上开垦的田地，今年我基本不缺粮了。” 周钰哼了一声，“前提是你在泉州不翻船。” 杨三，“！！” 可真是他亲姐夫，一盆盆的凉水让他清醒。 庞家在向县的另一边，马车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庞家的庄子，庞家祖祖辈辈在向县。 今日庞家十分的热闹，县里有头有脸的都会给庞家面子，周钰一行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的客人。 庞家主五十岁大寿，整个宅院装点的十分喜庆，还请了县里有名伶人弹琴唱曲。 周钰一行人进宅子，席面上已经陆续的坐了人，几人跟着庞家大公子往前排的席面走。 杨兮见到了钟大哥和朱氏，他们今日也来了。 庞大公子道，“周先生和县令是世家，家父特意安排几位坐在一起，周先生，杨公子请坐。” 杨兮一心人桌下，庞大公子还有客人要招待，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桌子上摆放着茶水和点心，朱氏问，“弟妹渴不渴？” 杨兮摇头，“在马车上喝了一些茶水。” 她可不敢多喝茶水，她参加宴请甚少喝茶，就怕出恭不方便。 朱氏低声道：“庞家还给你们下了帖子啊。” 杨兮拿起瓜子，“因为白将军，这些家族消息十分灵通。” 朱氏道：“我和庞家女眷有过接触，还算可以。” 庞家女眷龌龊也是有的，后院的女人多了，争斗是难免的。 杨兮听着朱氏介绍庞家女眷，这才念叨，这边就有婆子来请朱氏和杨兮了，说是开席还要等一会，请她们去园子吃茶点。 杨兮带上小妹一起，三人跟着婆子到了后院。 杨兮打量着园子，江南有底蕴的人家，亭台楼阁处处是景，这庞家的园子真够大的。 园子里已经有不少女眷，杨兮打眼看过去，不少年轻的小姐。 庞家女眷身边围了不少妇人，庞家主母见到杨兮和朱氏，目光落在杨兮身上，盯着头面和首饰看了一眼，随后打量起杨兮的通身气派。 庞家主母捏了捏帕子，又看向年轻的姑娘，这位应该是周先生的妹妹了。 周苒在京城参加的宴请不少，习惯了打量和审视，庞家女眷的打量，她没当回事，愿意看就看呗。 庞家主母见周姑娘嘴角含笑，一身的气派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人靠衣装也要看气质，并不是换了华服就是凤凰，松开手里的帕子，嘴角的笑容深了几分。 第二百三十六章 谋算 庞家主母尤氏身边空出三个位置，是给杨兮三人的，朱氏的位置离庞家主母最近，次位是杨兮，最后是周苒。 庞家也有子嗣当官，因为世道乱，已经辞官回家, 庞家多为读书人，庞二公子和庞三公子皆为举人，庞四公子是秀才，庞家在向县很有影响力。 朱氏与尤氏寒暄几句，尤氏看向杨氏，离得近了, 杨氏头面更惹眼, 一眼就看出头面的价值几何。 尤氏语气多了热络，“一看杨娘子就出身不凡，通身书卷气小户人家可养不出来，我早听闻过杨娘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兮落落大方，嘴角含笑，“我只是个女先生，您谬赞了。” 尤氏称呼她为杨娘子，可见对她教书的不认同，目光看向庞家其他的女眷，听到她称自己女先生，有几位脸上多了一丝鄙夷。 杨兮拨动着手腕处的镯子，又看向刚才让位的庞家女眷, 尤氏邀请她们来后院是临时起意的，他们家带小妹来也是临时起意的。 所以尤氏想见的是小妹！ 尤氏一时间有些噎住了，她知道杨氏是女先生，她的观念女子就该老实的相夫教子, 安稳待在后院, 而不是像男子一般教书。 尤氏用帕子擦了下嘴角，掩盖淡下去的笑容，“我听老爷说起过周家学堂，老爷说想去学堂看看，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听闻钟老爷子也在学堂，老爷子一直想拜访钟老。” 杨兮看向朱氏，朱氏回着，“公爹已经定居上河村，庞老爷子可随时拜访。” 尤氏笑容深了，“我晚上和老爷说，改日就递帖子。” 随后尤氏和朱氏又聊了起来，杨兮一点都不尴尬，她乐的自在。 杨兮官家小姐出身，从小学规矩，后背笔直而坐，手中摇着扇子，让不少妇人自愧，纷纷不敢打量杨兮。 尤氏看在眼里, 突然出声, “杨娘子，我听闻你小叔和小姑子并没有定亲？” 杨兮心道来了，侧过头道：“还在孝中。” 尤氏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只是不敢过分，她活了大半辈子，练就了不错的眼力，杨氏的坐姿和动作，明显从小学规矩长大的，加上杨氏能去学堂教学生，说明杨氏饱读诗书。 再看杨氏戴的首饰，哪怕富裕如庞家，贵重的首饰也是有数的。 朱氏搭话道：“两个孩子年纪还不大，不着急。” 尤氏笑了笑，“也该好好选选了。” 心里想着老爷子的话，老爷子说庞家不会离开向县，还说希望辞官的长子能投靠白将军，自家与白将军没有来往，虽然送了一些粮食给白将军，给的也不多。 老爷子的意思，给将军捐银粮的太多了，捐的再多没有人在将军耳边说话，将军不会记住的。 老爷盯上了周家，尤氏又想起杨公子大张旗鼓捐的银两，尤氏看向周小姐的目光满意了。 周苒心里不喜，面上依旧浅笑着，心想早知道不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前院快开席了，杨兮等人随着尤氏回了前院。 回到位置上，他们一桌并没有坐外人，今日女眷来了不少，一眼看过去每桌坐的都是相熟之人。 杨三压低声音道：“庞家的寿宴真热闹啊。” 杨兮，“别打量了。” 杨三心里估算了庞家宅子的面积，今日摆了五十多桌，这还不算宅子外的席面，一个寿宴五百两打不住。 杨三盯着同色的碗碟，“大户人家啊。” 周钰，“......” 杨兮，“......” 这小子的神色，这是将庞家看成囊中物了。 杨兮突然笑了，周钰问，“想到了什么惹你发笑？” 杨兮摇了摇头，“等回去告诉你。” 庞老爷子五十岁大寿，老爷子胖乎乎的一老头，古代胖代表了福气，老爷子是秀才，儿子们都出息，谁提起庞老爷子，都说老爷子福气大。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口子随着钟谨一起告辞离开，庞大公子亲自送他们出门。 离开庞家，周钰想和媳妇待着，杨三自己一辆马车。 杨兮捂着胃部，“我最不喜欢参加宴席，尤其是离家远的宴请。” 她怕出恭，刚才的席面都不敢多吃，古代参加宴席太不方便了。 周钰看着媳妇的裙子，“辛苦了。” 杨兮说起尤氏的反应，“庞家想联姻。” 周小妹恍然，“我说庞家女眷怎么一直打量我呢！” 她以为庞家女眷对她好奇，所以才打量她，原来想让她嫁过去。 周钰，“庞大公子三十岁，同进士出身，八品官职熬到了县令的位置，他是个聪明的，清楚外地当官没根基，有人试探他，他就顺势辞了官，现在将军管辖向县，庞家更看好将军。” 杨兮拉着小妹的手，“所以看重咱家得将军重视，加上白朗也在学堂，才起了结亲的心思。” 周钰安抚妹妹，“放心，你不开口嫁人，哥哥不会为你选亲。” 周小妹郁闷瞬间没了，“哥，你最好了。” 周钰接过媳妇递来的扇子，任命的给媳妇和妹子扇风，边扇边道，“还有曦轩和钟大哥的原因，曦轩有镖行，前几日又大张旗鼓的捐银粮，这世道咱家在庞家眼里是不错的结亲对象。” 周小妹哼了一声，“庞家主母喊嫂子杨娘子，我也教书，庞家女眷不知道怎么嘀咕我呢！” 杨兮，“好了，我们不提了，别不高兴了。” 回去的路程又是一个半时辰，回到家杨兮急忙换了衣服上厕所，出门太痛苦了。 杨兮念叨着，“真该在路边多盖一些公共厕所。” 周家驻扎二百士兵，杨兮就让吴家建了两个大的厕所，还雇佣了两个村人打扫，离周家远些，夏日不仅干净，还没有太重的味道。 周钰一路也憋得慌，“等日后让曦轩盖。” 杨兮怕忘，拿出册子记了上去。 次日，庞家送来了拜帖，不仅给钟家送了，也给周家送了。 杨三拿着帖子笑了，“我就喜欢送上门的。” 钟衍，“前提能力不错，人品可靠才行。” 杨三笑着，“我昨日回来就派人去查了庞大公子，是人是鬼，过几日就清楚了。” 因为庞家人两日后过来，两日后给学生放了假，转眼庞家父子五人全来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余地 杨兮的目光落在庞四公子身上，庞四公子和周炳是同年的秀才，今年已经十九岁。 杨三打听到的消息，本打算庞四公子中秀才就定亲，结果世道不好，庞家想利用庞四公子联姻，亲事就一直耽搁着。 庞四公子并不高, 个子比周钰矮了大半个头，说来，庞家男子的个子都不高。 杨兮移开目光，庞四公子不仅不高，身材还瘦弱，唯一出彩的是长相。 庞家送了两张帖子, 也不用麻烦拜访两家，直接请庞家父子入的学堂寒暄。 庞老爷子打量着学堂,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学堂并不大，看着屋子里的桌椅，学堂的学生不少。 庞老爷子开口道：“钟老老当益壮，庞某实在佩服。” 钟衍示意大家都坐，“我身子骨还不错，待着也是待着，我这世侄开学堂，我听说就过来帮忙了。” 庞老爷子看向周先生，他查过周家，可惜查到的信息不多，“周先生幸会，庞某听闻周先生数算了得，改日一定请教请教。” 周钰淡笑, “随时可以。” 庞老爷子继续和钟衍寒暄，却一心二用。 庞老爷子有心打听周家更多消息, 他起了结亲的心思, 周家户籍, 只看户籍查不出什么，平平无奇的户籍而已，与周家相处久了，这张户籍就显得假了。 刚开始，周家学堂没引起他的注意，庞家有族学，加上周家一直在上河村也算低调，他就没关注过。 哪怕知道钟老爷子在上河村，他也没想拜访过，庞家有些底蕴，又与县令来往，只要维护好县令就够了。 直到，杨公子开了镖行，周家接二连三出事，他才发现白将军的儿子竟然一直留在学堂，将军太信任周家了，周家也没辜负将军的信任！ 周钰和庞大公子聊天，庞大公子笑着，“外面有士兵驻扎, 会不会照成什么不方便？” 周钰心道, 终于绕道士兵上了，“并不会，将军的兵都很守纪律，还帮了我们家很多忙。” 士兵上山打猎，回来会给周家带些柴火，猎物多也会送周家一些，情分是慢慢相处出来的。 庞大公子顺着话道：“白将军管辖让人安心，我们庞家是支持将军的。” 顿了下继续道：“说来十分惭愧，族中子弟众多，这世道不容易，我们庞家没捐多少粮食，不过，等秋收后族中会商谈继续捐粮食给将军。” 至于捐多少，要看能不能和周家联姻了。 周钰想着杨三调查回来的庞家资料，庞氏一族占有的土地几千亩之多，可想而知秋收有多少粮食了。 周钰拿起茶杯，“喝茶。” 庞大公子看向小弟，笑道：“我这弟弟学识不错，天赋比我好，可惜运气不好。” 周钰扫了一眼庞四公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昏君死了，昏聩的朝廷没了，我反而觉得是幸事。” 庞大公子眸子幽深，“周先生说得对。” 庞老爷子插话，“周先生谈吐气度不凡，又饱读诗书，公子出自哪家？” 周钰见都看着他，他也没有瞒着得必要，如果不是为了爹的两周年，他现在就能改户籍。 周钰道：“我名周钰，家父周淮。” 庞老爷子不知道周淮，庞大公子知道。 庞大公子打翻了手边的茶杯，“周侍郎，先生竟然是周侍郎的公子。” 周钰笑着，“是。” 庞大公子算着周钰的年纪，“周先生可参加春闱？” 不用周钰回答，钟衍骄傲的道，“这小子进士出身。” 他早就想炫耀了，以前要低调，现在不怕了，终于能够炫耀了。 庞大公子笑容带了一丝尴尬，他没来的时候还瞧不起周先生，认为周先生借着钟家入了白将军的眼，又借着妻弟的镖师才护住小将军，现在看来，明明是周先生自身有本事，早早入了将军的眼。 庞家对京城的消息不灵通，并不知道周侍郎去世了，庞大公子能知道周侍郎，也因参加了春闱。 庞老爷子想到妻子说周家有孝，聪明的没问周侍郎怎么死的，不过，可以私下去打听。 庞大公子也想到了，他想得更多，周家改变户籍，可见受了难，不过，现在皇上都死了，周家又有将军护着，过往如何，他们家不用在意。 杨三回来的时候，庞家父子已经来了一个时辰。 杨三先回了周家，见姐姐边带子律，边给白朗讲题，“姐，你没去学堂？” 杨兮摇头，“庞家父子到家门口，我露了一面，并没有跟去学堂。” 杨三坐下喝茶，“我看庞家的马车还在学堂外，他们待多久了？” 杨兮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算着时间，“一个多时辰了，对了，你的事情办完了？” 白朗抬起头看过来，杨三没忍住揉了下白朗的头，杨三道：“已经安排好了，三日后镖行启程。” 白朗眼睛亮晶晶的，“能钓到鱼吗？” 杨三又揉了白朗的头，“鱼儿很多。” 正是太多了，他才不敢让镖行接护送的单子，现在将军催他接单子，他只能回镖行安排，这一次白啸亲自带队，镖行的镖师不多，基本全是士兵假扮的镖师。 杨三给白朗讲护送路上的凶险，杨兮听了一会道：“你不去学堂看看？” 杨三本来想见见庞家父子的，现在不想了，“不见了，姐，庞家父子没说见小将军？” 杨兮看向白朗，白朗接话，“说拜见我，我拒绝了。” 庞家的心思并没有遮掩，他了解父亲，父亲更喜欢直来直往，也不知道庞家书读的多了，还是天生心思多，想借着先生家得爹看重，打错了算盘。 白朗又道：“我真羡慕镖行能到处走。” 杨三打击道：“你就别想出瑞州了，你现在跟肥肉似的，谁见了都想吃。” 瑞州有顾知府，其他州盯着白朗的势力更多！ 白朗神情低落，“我想帮帮我爹。” 杨兮悠悠道：“你会帮到你爹的。” 杨三听了笑开了，“对，有你帮你爹的时候。” 白朗，“......” 不知道为什么，杨先生和杨公子的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学堂这边，庞家父子知道周钰身世，本该提亲事的，庞家父子并没有说出口，怕说出口被拒绝，日后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们需要回去合计合计。 第二百三十八章 自信 又过了两日，杨三送给士兵的鞋子终于做好了，还剩下不少棉布，杨三将剩下的棉布搬回了周家。 杨兮摸着布料，数了数竟然还有三十匹布料，“这些布料，你有什么打算？” 杨三没想多做鞋子, 过犹不及，给士兵做一双鞋已经足够了，“学堂不是要考期末试吗？我寻思没学期前三奖励一匹布。” 杨兮，“也好。” 现在什么都涨价，百姓的日子越发的难过，对于村里的孩子而言, 一匹布够家里不少人做一身衣服, 村里的学生为了奖励，会更加的努力复习。 下午, 杨兮就公布了好消息，不仅村里的学生激动，白朗等人也激动。 白朗想靠自己得奖励，然后送回兵营，一匹布能做不少的事。 杨兮两口子很欣慰，孩子们都成长了。 三日后，学堂期末试，每个孩子精神头都不错，不对，有一个例外，赵岳眼眶发青，明显没有休息好。 杨兮见到赵岳手背都是青紫的，这孩子自己掐自己，为了让自己清醒。 赵岳太困了, 爹每日都看着他读书, 希望他考个好成绩入先生的眼，赵岳盯着卷子上的题目, 抿着嘴, 他又不少不会的。 赵仁抬头磨墨，就见赵岳发呆，对于小叔一家的情况，他没少听爹说起，赵陵整日窝在家里，小叔就逼赵岳。 考试为一天，二十道题，因为需要些文章，孩子们中午不回家。 今日学堂准备午饭，四个包子，三个素的一个肉的，还有竹碗的汤，一份不错的午饭了。 家境不是很好的学生，只吃了一个素包子，剩下的收了起来。 杨兮看到也没吭声，一个素包子能垫肚子，她反而很高兴学生们顾家。 期末试考了一整日，杨兮收了写答案的纸张，“大家可以回去了，三日后来学堂看成绩。” 杨兮说完起身出了屋子, 没走两步，听到身后惊呼声。 杨兮回来一看，赵岳紧闭着眼睛，忙上前查看，没等蹲下听到了呼噜声。 赵仁抱着堂弟有些尴尬，“他睡着了。” 杨兮皱着眉头，赵岳的两只手背都肿了，“他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赵仁也不知道，“先生，我先背他回家。” 杨兮，“好。” 学生陆续离开，杨兮等人没急着批卷子，监考也挺累的，大家坐在一起休息。 钟衍示意二儿子给他捏肩，看向杨三，“公子，学堂休暑假，我们每月的月银还有吗？” 杨三该大方的时候很大方，“有的，全年都有月银。” 钟毅笑着，“谢谢公子。” 杨兮两口子也笑了，学生的束脩不高，先生的月银是杨三付的，每个月二两银子，一年二十四两，很高的月银了。 当然也有学堂都是自己人的原因，所以杨三一点都不心疼银子。 周小弟伸出手，“我呢？” 自从大哥让他教学生，他也教了许久！ 杨三，“放心，你也有。” 周小弟高兴了，“曦轩哥大方。” 几人又聊了几句，随后就散了。 杨兮手里拿着帖子，自从庞家送过帖子，最近给周家送帖子的特别多，她手里是筛选出来参加的帖子。 晚饭后，杨三突然道：“庞家父子回去就再也没有消息，有些不对啊。” 周钰对小儿子摇头，不许继续吃果子，听了这话抬头，“庞家知道我是谁，清楚结亲不容易，你看看帖子，没有庞家背后推动，我可不信。” 瞧瞧最近收的帖子，不是花宴的，就是品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杨三摸着下巴，“庞家很难死心啊。” 杨兮给小儿子擦拭嘴角，“庞家明明可以大方的说出目的，只要庞大公子能力强，我们还能拦着不成？庞家的心思太多，想得多也不愿意信任外人。” 杨三眼馋庞家的田地，“庞家有粮啊。” 周钰问，“冬日的棉花，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三皱起了脸，“哎，棉花难买。” 杨兮抬起头，“冬日湿冷，海岛上的冬日更难熬，不多准备一些冬日会死不少人。” 尤其是北方逃难的百姓，冬日准备的不充足，容易生病，古代生病就是要命的大事。 杨三按着眉心，“今年的棉花很难运到瑞州，现在县城棉花铺子已经关了。” 现在战局主要在北方，还没有波及到南方，南方各势力都在疯狂的存储物资，山匪为何越来越多，全因山匪身后都有势力支持。 杨兮叹气，“乱世什么物资都紧缺。” 周钰，“你尽量多烧一些炭，等冬日利用炭换物资。” 杨三点头，他现在有大船，等泉州的粮食到手，他要想法子多换物资。 三日一转眼就过去了，每学期的成绩单独贴了出来，第一批学生，叶启恒终于得了第一，钟煦第二名，子恒第三，第四是吴芳晴，第五才是白朗。 年初这一批学生，温啸后来居上占据了第一，第二是韩叙，第三是沈贤，都是杨三看好的孩子，将军送来的学生也不错，前十占了五个。 最出彩的是白朗和吴芳晴，白朗的进步最大，吴芳晴是前五唯一的女生，而且吴芳晴文章的大局观最好。 钟衍看了文章都意外，“吴山家的聪明全在女孩身上。” 吴芳晴的文字被贴了出来，吴芳晴一点都不害羞，有人询问她，她大大方方的回答。 杨三站在姐姐身边，看着落落大方的吴芳晴，“吴山没少和我提这丫头，每次提起吴山都特别骄傲，这丫头的确聪慧。” 杨兮也是骄傲的，“我喜欢芳晴身上的自信。” 这种自信是古代女子身上少有的。 学生看完成绩，拿到奖励后纷纷离开了学堂。 下午，白啸带伤回了上河村，一只胳膊挂着，杨三挑眉，“连你都受伤了？” 白啸长出一口气，“这次接的短程护送，结果没出瑞州就被打劫了两次，这次护送死了四人，伤了十人，外面太乱了。” 杨三问，“死了四个？” 白啸一听就知道公子担心什么，“咱们的人少，并没有死亡，不过都受了伤。” 杨三提着的心放下了，他的人死一个他都能心疼死，“没死就好。” 第二百三十九章 高姿态 杨三更关心，“这次得了多少银钱？” 白啸想到反杀得来的银粮等，并没有多高兴，“清点后银子有万两，粮食有三十多石，还有布料棉被等等，运回来二十几车。” 周钰两口子明了, 周钰道：“山匪没少拦路抢劫百姓。” 白啸心里沉重，“瑞州算是安稳的州城，相邻的两州百姓迁徙瑞州，运气好的躲过山匪来了瑞州，运气不好的死的死抓的抓。” 他们救了不少女子出来，都是年轻女子，上了年纪的都被卖了, 这些女子已经被带去军户村，军户村少女子, 这些女子也算有了归宿。 杨兮抿着嘴，“南方都这么乱，北方更是人间炼狱。” 白啸闭了闭眼睛，他没说这些山匪挖了个大坑，坑内全是骨头残渣，已经积累了厚厚的骨灰，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白啸缓了一会神，才继续道：“当初说好一人一半，我怕引起将军的怀疑，没敢要太多的粮食，以冬日湿冷为由，镖师家中需要棉被，我要了不少的棉被。” 跟去的校尉听了很高兴, 十分大方分了他八成的棉被，还分了各种碗筷等物件。 杨三，“你做得对。” 士兵跟着有好处也有坏处, 坏处镖行不能引起士兵的怀疑，像粮食不能多要, 还好岛上已经开垦了不少田地。 白啸没将清单带回来，镖行还没有清点完，“那我先回家了。” 杨三道：“死了四个士兵，你看看兵营给多少银钱，你也准备一份送过去。” 白啸记下了，“是。” 两日后，白啸送回了清单，厚厚一叠的清单，上面的东西太杂了，镖行留了两成，其他的都偷偷运走了。 这日叶氏难得想去县城，杨兮两口子帮杨三整理岛上送来的账册，将近一万人的吃喝，每日的消耗十分庞大，半个月就要整理一次账目等。 杨兮两口子忙，叶氏也不敢带两个孙子出门，最后周炳带着耿蓼和周小妹一起去县城。 周小弟的腿没完全好，被杨三抓了壮丁。 周小弟跟杨三助理一样，帮杨三处理一些岛上的事务，管理万人不容易, 周小弟感叹，“这才万人就这么忙，日后岂不是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杨三边看手里的信件，边回着，“那是因为我手下没多少可用之人，等可用之人多了，我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周钰揉了揉脖子，“韩叙的爷爷在岛上可安分？” 杨三从信件中抽出韩叙爷爷写的信，“他给我写的信。” 周钰接过来，足足有五页的信纸，信上多为建议，“有的建议不错，他想证明自己。” 同时韩叙的爷爷也有野心，这老爷子果然不安分。 杨三将信件压在最底下，“他想证明我就要接受？” 还是先老实的待着吧。 周钰失笑，“你现在还没见过他，他却从岛上看清了你的野心。” 杨三啧啧两声，“还是钟先生好。” 韩叙爷爷一副我能帮你的姿态，呵，他已经有了谋士，就算没有钟先生，他也不喜高姿态的韩叙爷爷。 他可不管韩叙爷爷以前多厉害，在他的地盘就要听他的话，相对于韩叙爷爷，他更愿意等韩叙长大。 周钰，“现在学堂放假，你可以送启恒和钟煦去岛上。” 杨三的确心动，“也好，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了。” 他信任叶家和钟家，学堂其他的孩子就算了。 杨兮问，“叶顺还没有消息？” 杨三摇头，“现在北方的消息很难传过来。” 消息穿不过来，他也能想想京城有多糟糕，没了城墙的京城丧失了防守的作用，乱军不会死手京城，反而会大肆洗劫京城财物，不是退回北方，就是占领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与江王对峙。 皇上最后疯狂一把，害死了京城的百姓，如果城墙还在，乱军不会舍弃京城，百姓还能有活路，现在他都担心叶顺的安危。 杨兮开口，“皇上就是疯子。” 疯子一样想拉整个京城的百姓陪葬。 周钰放下毛笔，“成为困兽，皇上就已经疯了。” 中午，赵老大来了周家，赵老大胆怯的跟在莫陆身后，等见到周先生等人，赵老大有些口吃了，“先，先生，您可见到过赵陵？” 周钰摇头，“并没有见到过。” 赵老大心头发颤，忍不住瞄了一眼杨公子，深怕侄子被杨公子杀了。 杨三看了个正着，“你在怀疑什么？” 赵老大退有些软，声音有些发颤，“赵陵不见了。” 杨三气笑了，“怎么，你们赵家以为我杀了他？呵，他值得我动刀？” 赵老大一听忙摆手，“我们不敢。” 周钰问，“你们什么时候发现赵陵不见的？” 赵老大脸上有些尴尬，“今日早上。” 杨兮有些无语，“现在看来，你们也不知道他消失了几天？” 赵老大摇头，“今日我弟弟来寻我，我才知道赵陵失踪了。” 他本来不想来周家，弟弟求他问问周家可知道，他才壮着胆子来的。 周钰开口，“我们并没有见过赵陵，你们可去附近的村子找找。” 赵老大知道周家没有骗他的必要，心头一松，“我们再到处找找。” 杨三等赵老大离开，“有些奇怪，赵陵不会偷偷跑了，这小子一心想重回学堂，就算这小子跑了，赵陵也会席卷家里的银钱，赵家费心找赵陵，赵陵怎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杨兮是女子心更细腻，“温柔柔说过杀手。” 赵陵不会倒霉的遇到，被人杀人灭口了吧。 杨三站起身，“我让人去附近找找，最近赵陵一直在学堂附近转悠，可能真遇到了。” 赵家人也求了村子里上山找赵陵，不看赵老二的面子，看赵老大面子帮忙的人不少。 时间一点点过去，叶氏等人从县里回来，周炳神色古怪。 周钰一看先是打量娘亲和妹妹，见几人精神头不错，确认没出事，周钰两口子才放心。 杨三撞了下周钰的肩膀，“你那是什么表情。” 周炳瞄了一眼小妹，“今日小妹打人了。” 杨三，“打人？” 杨兮两口子都看向小妹，周小妹脸红了，“看我做什么，那人的确该打。” 周钰刚要开口问怎么回事，莫陆回来，“找到赵陵了。” 杨三挑眉，“死了？” 第二百四十章 书画，苏家 赵陵并没有死，不过也残了，被人发现的时候一只腿都烂了。 杨三听后，“命真是够大的。” 莫陆道：“在一处很偏僻的河岸发现的他，他窝在水草里，为了活命吃了两日水草了，找到他的时候不仅腿烂了, 还发着高热。” 杨兮更在意，“他如何伤了腿？为何出现在偏僻河段？” 今日没大招旗鼓的寻找赵陵，赵陵会死于高热。 莫陆摇头，“不清楚，找到赵陵的时候，他已经烧迷糊了。” 周钰问, “赵陵呢？” 莫陆回着, “在俞家。” 发现赵陵, 赵家人就抬着赵陵去了俞家，堵到门口了，俞老爷子亲自医治的赵陵，他在俞家看了一会才回来。 杨三知道赵陵一时半刻醒不了，目光落在小妹身上，“说说，你今日为何打人？” 周小妹哼了一声，“没长眼睛的拦我去路，光天化日问我芳名，呵，登徒子该打。” 杨三看向周炳，周炳点头, “小妹没客气，鞭子打的人直求饶，想帮忙的公子愣是没有出手的机会。” 现在想想年轻公子一脸懵逼的样子, 他就觉得好笑。 周钰乐了，“小妹, 你日后要更加努力的练武。” 周小妹摸着手腕处的鞭子, 她本来没想带的, 临出门鬼使神差的带上了，果然有用！ 次日，赵陵的高热才退下来，人也醒了，不过，可能热的有些厉害，赵陵反应很迟钝，烂的的腿也保住了，只是恢复不了原样，走路会有些跛脚。 周钰和杨三去俞家看赵陵，赵陵醒着的，被子盖在头上也不嫌弃热，赵陵的娘坐在床边一直哭。 赵岳见到先生，忙见礼，“先生，您来了。” 周钰嗯了一声，赵陵的娘让开位置, 床上的赵陵依旧盖着棉被。 杨三没有耐心，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伸出手拉开棉被，几日没见，赵陵瘦了许多，现在紧闭着双眼，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 杨三嗤笑一声，“我不是个好脾气的，别让我丢你出去。” 赵陵颤抖的睁开双眼，有些缓慢的侧过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迟钝，“公，公子想问什么？” 杨三拉过椅子坐下，听到姐夫咳嗽一声，忙让开椅子，“姐夫，你坐。” 周钰坐下，“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惦记杀手，他们不会走这一趟。 赵陵被子下的手慢慢的握紧，俞大夫说，他伤了脑子日后行为都会迟钝，能不能恢复看天意，如果周先生重新接受他，他也不会日日在学堂附近打转，就不会成为一个废人。 赵陵心里怨气翻涌，垂下眼帘，“我，我遇到一个怪人，他给我银钱向我打听先生家，我不从被打晕丢到了河里。” 周钰不信赵陵的话，“你可还记得那人的长相？” 赵陵缓慢的摇头，“记不太清楚了，我有些头疼。” 赵岳脸色发白，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他太了解大哥了，大哥没说实话。 周钰和杨三站起身，周钰抬手摸了下赵岳的额头，赵岳这孩子，还是可以教养好的。 杨三走出屋子，嗤笑一声，“这小子不老实。” 周钰嗯了一声，“他的确遇到了陌生人，他也想从中谋利，只是高估了自己的价值，差点被杀人灭口。” 杨三沉思着，“赵陵遇到的不是杀手，杀手会一击毙命，赵陵好好的活着，这就有意思了。” 周钰思绪飞转，“学堂驻扎士兵，杀手也不敢轻易靠近，可能还有人帮杀手？” 杨三沉思，“姐夫说得对。” 两人出俞家大门，见到自家门口停了马车，走到家门口，门口走出个婆子，婆子微微见礼上了马车离开。 杨三问守门的莫陆，“谁来家里了？” 莫陆道：“送还小姐香囊。” 周钰脚步一顿，“香囊？” 莫陆点头，“昨日小姐丢的香囊被人捡到，今日特意送回来。” 周钰捏着自己的指尖，昨晚小妹才发现香囊丢了，丢了也就丢了，因为香囊不是小妹亲手做的，齐婆子做的香囊，香囊里放了俞老爷子配置的药香，能解暑防蚊虫。 杨三抬头看天，“真是有意思，一个香囊值得特意送还吗？” 如果是闺中女子亲自做的香囊，香囊内绣有名字，亲自送过来周家自会感谢，可就是一个下人婆子做的香囊罢了，这就有些过了。 而且闺中女子甚少会带代表身份的贴身物品，女子的名声很重要。 回到主院，周钰见小妹和媳妇聊天，“香囊呢？” 杨兮回着，“丢了的东西，我没让小妹碰，已经烧毁了。” 谁知道里面的药有没有被替换，或是在香囊里做了其他的手脚。 周钰心里一松，“还是媳妇谨慎。” 齐婆子端凉茶过来，杨兮给自己倒了一杯，“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谈论这位捡到香囊的公子，刚才的婆子说，特意打听才打听到咱家，今日借着还香囊，婆子介绍了他们家公子。” 杨三连皮吃葡萄，“这是还香囊是假，为小妹是真？” 周钰瞪了杨三一眼，“哪家的公子？” 杨兮递过翻找出的帖子，“县里的苏家，我们过两日要去赴宴的苏家。” 周钰摸着帖子，杨三将筛选出的帖子都调查了一遍，杨三道：“原来是他家啊，瑞州有名的书画家族，县里最大的画楼就是苏家的。” 周钰嗯了一声，“瑞州各州都有苏家的画楼，做的就是书画买卖。” 因为苏家以书画起家，家中子嗣可以不懂琴棋，却一定要会书画，苏家在附近几州很受人追捧。 杨三看向小妹，“你有什么想法？” 周小妹想翻白眼，可惜女子翻白眼不雅观，“没想法。” 周钰放下帖子，“我要好好看看这位苏公子了。” 周小妹看了大哥一眼，随后又放松了，大哥说会听她意见的。 周钰喝了一杯凉茶才发现，“娘呢？” 周小妹道：“去钟伯伯家了，苗伯母的生辰要到了，娘问问伯母大不大办。” 周钰看向媳妇，杨兮笑着道：“我已经准备好礼物了。” 莫陆这时进来，余光扫向守在外面的齐婆子，开口道：“先生，一个浑身是伤的姑娘带着一个小孩子跪在门口。”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奇怪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周家的名声在附近传开，又有驻兵驻扎，上河村的百姓都很少来学堂这边，更不用说陌生人了。 杨兮是女主人，出声询问，“可问清为何跪在大门口？” 莫陆转过头看向齐婆子, “姑娘说是齐婆子的女儿，另个男孩说是齐婆子的孙子。” 杨兮示意齐婆子进来，等齐婆子进来，杨兮说明情况道：“你可要见见他们？” 齐婆子心尖发颤，她自卖自身在周家，本以为周家小门小户, 没想到，周家地位越来越高，她成了管事婆子, 每个月有不错的月钱，出门办事也因主家得到尊重。 周家的下人越多，她反而不那么忙碌了，闲暇的时候也会想起儿女，每次想起心里都疼，儿女嫌弃她，没有她赚的银钱，没有她，儿女如何吃饱穿暖？她伤透了心。 齐婆子垂着头，摇了摇头，“我就不见了。” 她怕自己见了心软，会忍不住原谅女儿。 周小妹张了张嘴, 最后化为叹息，这是齐婆子自己的决定，他们没有经过齐婆子的苦, 不该左右齐婆子的思想。 齐婆子随莫陆出去, 不一会，莫陆回来, 齐婆子心软了，让莫陆给门口姑娘送了百文铜钱。 周钰两口子又和杨三说了一会话，他们带着子律回东院。 杨三则苦兮兮的处理事务，谁都能休息，只有他不能。 周家隔壁给士兵建的房子建的很快，因为士兵帮忙建房子，最早建成的房子已经能住人了。 士兵们见到周家门口跪着的姑娘，没有一个士兵上前，士兵的心里，周家人已经从将军庇护的人，变成了值得他们信任的人。 哪怕见到伤痕累累的姑娘，士兵也没多给一个眼神。 莫陆盯着依旧跪着的小姑娘，小姑娘十二左右，头发上一根要断不断的发绳，手腕处全是伤痕，小姑娘一动不动的跪着，显得格外倔强。 小孩子年纪不大, 大概五岁的模样，小男孩更瘦小，脖子好像支撑不住脑袋一样，如果不是姑娘搂着小男孩，小男孩已经趴在了地上。 莫陆抬头看天，今日的日头特别的足，代表了温度高，健康的成人长时间跪着都受不了，更不用说小姑娘和孩子。 莫陆其实想知道，这个姑娘如何找到上河村的，齐婆子很少去县城采买，出去县城都是有数的，对了，昨日齐婆子去了县城。 东院，杨兮估算着时辰，自鸣钟只有一个放在了主院，没有计时的自鸣钟，还真是不方便。 杨兮看了看外面的热浪，“你说齐婆子女儿离开了吗？” 周钰抖了抖手里的书，“不清楚。” 周钰的心思全在书籍上，现在周家的书籍不少，全都是杨三弄回来的，有杨三出门买的，也有黑吃黑得来的书籍，有些书，周钰都没看过。 难得杨三不拉着他们夫妻当壮丁，他很享受看书的时光，很快又沉浸在书籍中。 杨兮惦记齐婆子的女儿，不是担心，而是心里有疑惑，齐婆子女儿怎么找过来的？ 子律扑倒娘的怀里，“娘，陪我玩。” 杨兮摸了摸子律的额头，这孩子爱出汗，已经满头的汗水，“咱们歇一会，你看哥哥多安静。” 子律告状道：“哥不理我。” 子恒放下毛笔，揉了揉手腕，“我在练大字。” 子律咯咯笑着，“我也要。” 子恒满脸的拒绝，“你会将墨汁弄得到处都是。” 子律当听不见，很快扑到哥哥的面前，吓的子恒忙护住墨汁。 杨兮失笑的拿出她做的围兜，专门给两个儿子做的，免得墨汁溅到衣服上。 一家四口岁月静好，直到齐婆子过来，齐婆子深吸一口气，“娘子，我带女儿和孙子去胡姑娘家，我晚上能够回来。” 杨兮最满意齐婆子有分寸，没有直接将人带进宅子，“好。” 齐婆子急匆匆的走了，杨兮出门问莫陆，莫陆说孩子晕倒了，齐婆子不忍心请了俞家大公子，俞大公子说不好好养着活不成了，齐婆子不敢带人进宅子，就想到了胡姑娘家。 杨兮，“你家公子没派人去查？” 莫陆嘿嘿笑着，“许南哥已经去县城了。” 赵陵出事，自家公子对突然出现的人，都抱有警惕和怀疑。 自家公子说了，不要小看妇孺，时刻保持警惕才行。 杨兮点了点头，转身回了院子。 杨兮等人不关心发生了什么，清楚杨三会调查清楚，叶氏十分关心齐婆子。 等齐婆子回来特意询问出了什么事，齐婆子红着眼睛，并没有说出了什么变故，叶氏问不出来，尊重齐婆子不问了。 次日，杨三就将齐婆子前夫家查清楚了，齐婆子丈夫姓李，李秀才和离后，很快再娶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家里热闹了，新妇时不时会打骂齐婆子女儿，齐婆子的儿媳受不了和离了，留下五岁的孩子。 齐婆子儿子也再娶了，整个家里齐婆子女儿和孙子，成了任人欺负的小白菜，受不了来投靠齐婆子。 杨三问，“姐，姐夫，你们怎么看？” 调查的内容没有任何问题。 杨兮问，“他们怎么找到上河村的？” 杨三眼底讽刺：“他们早就见过齐婆子，只是齐婆子依旧是下人的打扮，他们并没有找过来，现在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壮着胆子来了。” 杨兮女人的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调查的内容没有任何问题。 周钰握了下妻子的手，“多盯着一些，反正齐婆子拎得清，并没有带人进来。” 杨三噗嗤笑了，“你和姐姐多谨慎啊，齐婆子在咱家这么久了，她清楚底线在哪里。” 杨三随后指了指桌子上的盒子，里面放了几套衣服，“姐，你看看喜欢吗？” 杨兮打开盒子，无语了，上次去庞家，杨三就念叨她和周钰的衣服像，盒子里三套衣服特别的像，“幼稚。” 杨三挑眉，“我们是一家子，衣服差不多才行。” 周钰木着脸，“我们穿的象，那是夫妻感情好，多一个你算什么？” 杨三摊开手，“我是你们弟弟啊！” 转眼，到了赴苏家约的日子，这次周小妹死活不去，周钰两口子就没带小妹。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贵在真 苏家不愧是书画起家，宅中的墙壁雕了许多的画，一幅幅的画述说着苏家的家史。 今日来了许多的宾客，男女客人是分开的，周钰和杨三留在了前院，杨兮随着丫头往后院走。 后院全是女眷，杨兮一眼看过去, 许多未婚家的姑娘，小姑娘们聚集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趣事，矜持的小姐用扇子掩面而笑，年纪更小的姑娘没那么多的顾忌，纷纷笑出了声。 杨兮收回目光, 心里想着, 这些姑娘都是奔着苏家公子而来。 现在这样的世道，有底蕴的家族是上好的联姻对象, 苏家公子不错的女婿人选。 苏家主母已经去世几年，主持宴席的是苏家长媳王氏，王氏被妇人围着，有众星捧月的感觉，杨兮走过去，隐约还能听到苏小公子的名字。 王氏听领路丫头说周先生娘子到了，王氏目光转过来，打量着周先生娘子，随后笑着上前一步道：“杨娘子，我还想你什么时候到，刚念叨完你就到了，来，杨娘子坐我身边。” 杨兮被王氏拉着入座, 给她让位置的妇人眼底有些不甘愿, 偷偷的瞪了一眼杨兮。 杨兮没见到朱氏，意外苏家没给县令下帖子，心里思绪很多，嘴上道：“您太客气了。” 王氏手摸到了茧子, “你手指怎么有些茧子？” 杨兮见都看着她，解释道：“写字写得多了，磨出来的茧子。” 她从小练大字，想写一手好字，就要付出毅力和时间，定居上河村后，不用练字了，字反而写的更多了。 王氏也是从小读书的女子，感慨道：“杨娘子一定写了一手好字。” 杨兮谦虚，“还算入眼。” 王氏笑着道：“我也算自小读书，杨娘子也知道苏家以书画起家，今日我准备了笔墨，杨娘子可否让我们见一见你的笔墨？” 杨兮的确看到了笔墨，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亭子内。 这时有个妇人道：“王娘子才是花县有名的才女，不仅写了一手好字，还有不错的画技。” 王氏摆手，“我的名声夸大了, 杨娘子可是学堂的先生，教书育人, 我比不了的。” 杨兮默不作声的擦了擦手, 她就说哪里怪怪的，王氏想踩她宣扬自己的名声啊。 王氏注意到杨氏的动作，完美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私下听相公夸杨氏敢以女子之身教书，相公语气里是佩服的，加上小叔子表明中意周家小姐，又是一个女先生，她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她想借着今日的机会打压下杨娘子，相当于打压了周小姐，日后联姻，周小姐也要敬着她这个长嫂。 免得到时候压到她的头上。 前院，周钰见到了苏家小公子苏静青，长得白嫩白嫩的，还是一张娃娃脸，明明十八了，好像十五六一样。 周钰默默的移开视线，苏小公子傻笑的样子辣眼睛。 杨三心里都笑翻了，见到真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苏静青的性子有些直，又有些缺心眼，别说小妹看不上了，姐夫现在看都不想看苏小公子。 苏小公子神情低落，他想讨好周先生的，好像搞砸了。 苏大公子注意到，嘴角抽了抽，小弟的画画天赋了得，好像所有的灵性集中了画画上，其他的方面就一言难尽了。 杨三在前院转了一圈，目光看向角落，快步的走过去，“呦，让我看看这是谁？” 管邑忍不住抬手摸着人皮面具，带的好好的，“公子认错人了。” 杨三没有站样的靠着墙，“别装了管邑，你的脸是变了，你的眼神却没变。” 还有一些细微的小工作，啧啧，他一眼就认出了管邑。 管邑磨牙，“你想干什么？” 杨三乐了，“应该是我问你想干什么？竟然带上了人皮面具。” 管邑沉默不语，他能说他看上了苏家？能说想利用苏家的人脉？ 苏大公子注意到这边，走过来道：“杨公子和管公子认识？” 管邑抢先开口，“都在向县做生意，我们有过交际。” 苏大公子目光打量着管邑和杨公子，如果联姻他更倾向于杨公子，他看着镖行眼热，可小弟想求娶周家小姐，那么管邑就是不错的妹婿人选。 苏大公子道：“两位可有喜欢的画？” 杨三玩笑道：“喜欢就能拿走吗？” 苏大公子噎住了，随后笑着，“可以。” 杨三欢喜了，苏家画楼的画可不便宜，“我就是一个粗人，苏大公子说的我可就信了。” 苏大公子哈哈笑着，“我一定不心疼，公子可以放心的选画。” 杨三点头应下，却没有离开，苏大公子想和管公子谈谈亲事，多了个人没法谈了。 后院，王氏已经写好了一副字，得到了客人的夸赞。 王氏让开位置，“杨娘子请。” 杨兮上前一步，笑着道：“我的字是要带走的。” 王氏愣了下，随后笑着，“自然。” 杨兮等纸张铺好，拿起笔在旁边的纸上试了试，随后一气呵成写了人贵在真，写好后，杨兮放下笔，笑眯眯的问：“王娘子觉得我的字如何？” 王氏盯着四个字，脸有些火辣辣的，这是讽刺她虚伪？ 杨兮看了看周围的女眷，我的字也不错，怎么不夸了？ 一时间亭内有些安静，王氏的确从小读书练了一手不错的字，可与杨兮比还差的远，虽然是两种不同的字体，懂得鉴赏的都清楚，杨兮赢了。 王氏脸更烧的厉害，开口道：“杨娘子不亏为先生，这一手好字我比不了，娘子的学生是幸运的，日后也能写得一手好字。” 杨兮拿着扇子敲了敲手心，“王娘子的话好像我在学堂只教学生写字似的，也对，娘子没见过我如何教书，我刚才听说王娘子是才女，我自小读书也算略通经史，一会可以探讨一番。” 王氏对上杨氏笑眯眯的眼睛，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一次没打压成杨氏，还让她的才名有损。 苏家二公子的妻子，拿着扇子挡脸，挡住疯狂上翘的嘴角，心里只觉得舒爽，该啊，就王氏有才名，呸，苏家娶妻特别看重女子是否读书，谁没读过书似的，自从嫁进来，每次王氏炫耀才名，每次都能将她恶心的够呛。 这回踢到铁板了！ 还好有人打圆场，笑着道：“哎呀，这么热的天，我们别站在亭子内了，回去聊。” 王氏接话，“我已经准备了凉茶和水果，这边走。” 杨兮心道可惜，王氏还是聪明的，没一根筋的跟她比拼。 杨兮嘴角上翘，她觉得王氏更厌恶与周家联姻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互相恶心 后院聊起了儿女，杨兮就不参与了，她的儿子年纪小，倒是有人询问周霖和周苒，杨兮都以有孝在身回了。 前院，管邑郁闷的不行，他走一步杨三跟一步, 他想和苏公子私下谈都没谈成。 下午，苏家的宴席散了，杨三拉着管邑往外走，一副我们是好朋友的样子。 管邑几次想挣开胳膊，都是徒劳，管邑心里直骂人，只能被杨三硬拖着走。 周钰等着娘子，他的身边还跟着苏小公子, 杨兮出来就见苏小公子一脸无措的样子。 周钰见媳妇出来了, 呼出一口气，他明示过也暗示过，结果苏小公子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他反而憋了一肚子的气，最后只能冷着脸放冷气。 周钰拉着媳妇赶紧走，二人走得快，出门差点撞到人，明明要撞上去了，面前的下人一晃躲开了。 杨兮站稳瞄了一眼躲开的下人，苏大公子已经赔笑的走过来，拉住小弟的胳膊，“实在不好意思。” 周钰扶着媳妇，“你也是辛苦了。” 苏大公子心里复杂, 他的确辛苦。 回到周家马车，杨兮没看到杨三，“曦轩呢？” 周钰, “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让我们先回去。” 赶车的是许南, 马车离开苏家，杨兮才开口，“你注意到了吗？” 周钰点头，“刚才的下人武艺很高，从出现到躲开，一点声响都没有。” 杨兮摆弄着扇子，“而且他的反应不对，他的站位进可攻退可守，这应该是常年警惕养成的习惯。” 周钰回忆苏大公子的反应，“苏大公子好像也很意外的样子。” 所以不是苏家养的高手。 杨兮突然笑出声，“我第一次见你躲人，苏小公子杀伤力这么大？” 周钰头疼的不行，“这人很执拗，又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见了苏小公子我不奇怪为何送还香囊了。” 杨兮将后院发生的事讲了，“苏家后院各房心思不少，太复杂了。” 人口兴旺, 家底丰厚, 意味着各房之间的争斗激烈, 苏家不像表明那么和谐。 周钰, “反正，我是不会同意苏家亲事。” 杨兮问，“今日没见到庞家人。” 周钰嗤笑一声，“苏家有心结亲，自然不会邀请竞争对手庞家。” 回到家，杨兮两口子没见到娘，周小妹道：“娘和齐婆子去胡娇家了，娘想看看李姑娘和李意。” 杨兮道，“一直住在胡娇家也不是事。” 周小妹摊开手，“上河村没有要卖的小院子，目前只能住在胡娇家。” 杨兮皱着眉头，“齐婆子没想为女儿和孙子讨回公道？” 周小妹不清楚，“等我问问娘，嫂子，今日苏家之行感觉如何？” 杨兮讲了苏家之行的精彩，“幸好你嫂子我饱读诗书，否则，今日就丢人了。” 周家还有不少宴请没参加，今日她丢人，日后的宴请一定被指指点点，啧啧，王氏的心思够深的。 周小妹，“王氏心够黑的。” 杨兮笑着，“她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过，现在丢人的是她了。” 周小妹笑眯眯的，“该。” 晚上饭点，杨三才回来，嘴角带了一块伤，这是又比武了。 杨三吃饭嘴角都疼，“管邑这孙子故意的。” 周钰，“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杨三说了他的发现，“管邑想和苏家联姻，这怎么行！” 他还想按死管邑或是将管邑撵走，怎么能让管邑继续扎根下去，管邑发展起来，意味着吞食他的利益。 周钰今日一直被缠着，真没发现管邑，“他也参加宴请了？” 杨三不吃饭了，改喝汤，“嗯，带了人皮面具，呵，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这人心黑着呢，谁嫁给他谁倒霉。” 周钰咽下嘴里的鱼肉，“的确不能让他联姻。” 整个向县是杨三的，自己的地盘不能让管邑发展起来。 周炳皱着眉头，“撵不走他吗？” 杨三摇头，“目前不行，不过，搅黄了联姻还是可以的。” 杨兮一听，“你干了什么？” 杨三笑了，“他的仇家太多了，现在还有他的通缉画像，我就是和苏大公子说了说管邑是谁。” 苏家在乱世开始就收缩了人手回向县，明显想在乱世求稳，越是求稳越怕仇家，加上管邑山匪头子的身份，苏大公子听他说完就怕了。 周炳竖着大拇指，“你够利索的。” 难怪两个人打起来了，打起来都是轻的，管邑最想做的就是杀了杨三。 饭后，叶氏才说起齐婆子的事，“齐婆子女儿也想卖身为丫头，我没同意。” 杨兮，“卖身咱家？” 叶氏点头，“这姑娘说不想和齐婆子离开，想一直生活在一起，学齐婆子自卖自身。” 杨兮嗯了一声，“齐婆子怎么说？” 叶氏叹气，“齐婆子是亲娘，齐婆子买了胡家后院，打算在后院建个屋子，日后给她女儿和孙子住。” 杨兮没发表意见，齐婆子已经安排了。 次日，上午的时候，周家来了两个媒婆，县城的媒婆有数，媒婆之间是认识的，两个媒婆很意外她们来了同一家。 杨兮两口子陪着叶氏见媒婆，其中一个身材胖胖的媒婆抢先开口，“我是苏家请来的，苏家是县城有名的书画世家。” 好一顿介绍苏家，还说苏小公子一心画画，身边特别干净通房丫头都没有，是个能托付终身的好儿郎。 周钰听了这话额头就有些疼，呵呵。 媒婆见周家人神色淡淡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门亲事难了。 另一个媒婆反而不急了，慢慢的喝着茶水，目光打量着大厅，周家的大厅简陋，可周家人穿戴十分讲究，心里想着一会该怎么说话。 胖媒婆越说声音越虚，最后道：“苏家的确是不错的人家。” 另一个媒婆笑了，开口道：“苏家的确好，不过，我这里也不差，我介绍的公子有大本事的人，黄家还记得吗？我介绍的管公子买了黄家的宅子。” 周钰被茶水呛到了，咳咳，连续咳嗽，呛的厉害，一直咳嗽停不下来。 门外偷听的杨三黑了脸，“这孙子故意恶心谁呢？” 这是管邑的报复，一定是管邑的报复！ 第二百四十四章 李姑娘 周钰咳嗽的胸腔难受，终于不咳嗽了，一脸冷漠的盯着媒婆，“你刚才说提亲的是谁？你再说一遍。” 媒婆早就察觉不对了，周家明显认识管公子，被凌厉的眼神盯着，媒婆后背的汗毛都冒了出来, 干巴巴的重复，“管，县城里的管公子，管公子做布匹生意的，生意在县城十分的红火。” 周钰握紧拳头，“很好，很有胆子。” 管邑今日提亲故意恶心杨三, 在管邑的心里，周苒是杨三的妹妹，今日故意报复杨三！ 门外的杨三打了个哆嗦，他觉得自己要被迁怒了，刚迈出的大脚又缩了回来，对着齐婆子道：“我没来过，你没见过我。” 说完，杨三就飞快的溜了，他要去县城住两天，嗯，要是能再揍管邑一顿就好了。 厅内，杨兮从震惊中回神，木着一张脸，“两位都请回吧，我们周家有孝在身，孝期没过不会谈婚论嫁。” 两个媒婆对视一眼，这是都回绝了, 二人不敢多待, 本来她们就壮着胆子来的, 如果不是报酬丰厚, 她们不想来周家，周家学堂驻扎士兵，早就传遍了。 杨兮对进来的齐婆子道：“两位媒婆辛苦跑一趟，你去选两块布料给二位带回去。” 有的媒婆让人讨厌，有的媒婆值得人尊敬，媒婆为姻缘牵线，这些媒婆消息十分灵通，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到这些媒婆，该给的谢礼还是要给的。 齐婆子起身出去，两个媒婆又坐了回来，现在什么都贵，像周家这样的人家，给的布料一定够做一身衣服，她们可以等一等。 送走媒婆后，周钰起身直奔杨三住的院子，杨兮忙跟上去。 两口子扑了个空，杨三早就先一步去县里了。 周钰呵呵一声, “我就不信他不回来。” 杨兮皱着眉头, “管邑的确不择手段。” 哪怕不会对小妹造成影响，这种手段也让人心里不舒服。 周钰背着手, “答应他的入学名额没了。” “也好。” 周钰又道：“的确不能让他继续在向县待下去，不怕他的小动作，就怕他发现曦轩的秘密。” 杨兮眯着眼睛，“你有什么办法？” 周钰脚步停下，“我仔细想想。” 晚上，杨三还是老实的回来了，周钰，“我以为你要躲几日再回来。” 杨三干笑着，“我去县里报仇去了，管邑这孙子不在府上，我找了他一圈，这孙子应该离开向县了。” 周钰问，“短时间离开？” 杨三摸了摸鼻子，“应该是，我需要时间，他也需要时间，他比我着急。” 他破坏了管邑的计划，管邑知道他会一直盯着，与其被他盯着寸步难行，不如先离开些时日。 周钰指了指桌子上的信件，“刚从岛上送来的信件。” 杨三盯着厚厚的信件，麻了，“钟煦和叶启恒到了岛上，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的信件。” 周钰没碰送回来的信件，为了让杨三回来第一时间找他，他才将信件拿回了东院，“你自己找找看。” 杨三伸出手翻找着，他不敢指使姐夫，敢指使子恒，“帮我找信。” 子恒特别乖的一个崽，很听话的帮舅舅找信件，小胖手没找到钟煦和启恒的信件，“舅，没有他们的信件。” 杨兮道：“他们刚到岛上，应该还没遇到什么难题。” 杨三已经拆开信件，挑了挑眉头，“还真找到江公子了。” 自从镖行的消息网被管邑摸的差不多后，他就将叶顺和温柔柔等人从镖行消息网分割开，在岛上选了人手重新建立消息网，负责义州以北的消息。 他按照姐姐和姐夫的分析，让人查了花楼和花船，在花船上找到了江公子，啧啧，江公子竟然还是有名的花魁。 周钰边安装子律新玩具，边问，“没被江公子发现吧？” 杨三继续看信，看完后才回着，“没被江公子发现。” 江公子的消息能卖出大价钱，他不需要打听出江公子在南方经营了多少关系网，他只需要卖掉消息，深藏功与名！ 周钰将木兔子安装好，放到子律面前，“你亲自过去处理？” 杨三摇头，“李争和许南去就行。” 许南能临摹笔迹，他已经选好了背黑锅的人，顾知府的家族太适合了。 因为温柔柔，顾知府的笔迹最容易拿到呢！他也算暗中帮了白将军一把。 杨兮开口，“北方还没有消息过来，也不知道江王和乱军打的如何了？” 杨三收拢了信件，他一会回去看，“消息传不过来，我安排了人装成难民进入南州，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周钰见时辰不早了，示意杨三回去休息。 杨三抱着信件离开，杨兮抱起小儿子，“咱们洗澡澡。” 子律眼睛特别好看，小家伙喜欢洗澡，每次洗澡都不愿意从水里出来，“喜欢洗澡。” 杨兮亲了儿子一口，“那我们多洗一会。” 子律一周岁多了，不作不闹的时候，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洗澡后就乖乖的睡觉。 周钰拿着扇子给儿子扇风，见媳妇洗澡回来，拿过帕子帮媳妇擦头发，“每次我们做计划都不能实现。” 杨兮失笑，“是啊，还说去岛上看看，现在想都别想，我们一旦离开将军一定知道，说不好会派士兵跟着一走。” 周钰，“......” 白将军的确能做出来！ 次日，杨兮一早去钟家，钟伯父和伯母要去县城住两日，她托伯母送朱氏一些子律的小衣服，朱氏又怀孕了！ 苗氏收好衣服，对杨兮道：“等子律大一大，世道好一些，你们可以再要一个。” 杨兮笑了笑没回话，苗氏清楚周钰两口子主意大，她也不深说。 苗氏转了话问，“你没有什么想买的，我帮着带回来？” 杨兮帮着拎包袱，“家里什么都不缺。” 苗氏，“那我们就走了。” 杨兮将包袱放到马车上，扶着伯母上马车，“路上小心些。” 苗氏应了一声，又对二儿媳交代几句，才让车夫赶车离开。 杨兮转身回家，见到胡娇拎着篮子，身后跟着个姑娘，齐婆子的闺女了。 小姑娘十分的胆怯，偷偷的看着杨兮，这是杨兮一次见李姑娘，目光落在李姑娘背着的竹篮上，微微皱起眉头。 第二百四十五章 惊雷与誓言 杨兮的目光带着审视，李姑娘躲在胡娇身后，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胡娇清楚周家的谨慎，以为杨先生不高兴了，忙解释道：“我种了不少菜，我就想送些菜过来，李姑娘见我力气小拿不了多少, 主动帮我送菜过来。” 杨兮点头，迈进大门对着莫陆道：“帮李姑娘卸下竹筐。” 莫陆从阴凉处走出大门，伸出手拎过竹筐，脸色一变，目光审视着李姑娘，这姑娘的力气不小啊。 李姑娘退后一步, “怎, 怎么了？” 莫陆拎着筐, 玩笑的问，“李姑娘，你的力气很大啊。” 莫陆拎着筐，玩笑的问，“李姑娘，你的力气很大啊。” 李姑娘双手揪着衣服，“我干活多，练出来的。” 莫陆看着瘦弱的李姑娘，眼底闪过同情。 胡娇没打算进院子，将手里的篮子递过去，“我们这就回了，辛苦你了。” 莫陆笑着，“不辛苦，日后姑娘不用亲自送过来, 托人告诉我一声，我亲自去取。” 胡娇摇头, “我也想出来走走, 没多远不累。” 她的脚又长了，虽然还是丑陋的，已经能如正常人一样走路了，现在走在村子里没人关注她的脚，村里其他放脚的姑娘也会去找她，她很喜欢现在的日子。 胡娇走了几步见李姑娘没跟过来，转过头，“你还有事？” 李姑娘飞快的跑过来，摇着头，“我以为能看到娘。” 胡娇拍了拍李姑娘的肩膀，“齐婶子很忙。” 齐婶子晚上会过来一趟，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姑娘低着头踢着路上的石子，“我想和娘在一起，为什么不同意我自卖自身？” 胡娇，“因为齐婶子为你考虑，下人签了契书身不由己，齐婶子更想你有个好姻缘，日后好后过日子。” 周家，杨兮和周钰说起了李姑娘, “李姑娘的力气真不小, 算得上天生大力了？” 周钰对天赋异禀感兴趣，“力气多大？” 杨兮比划着竹筐, “至少装了五十斤的东西，这姑娘瘦瘦小小没事人一样。” 周钰挑眉，“力气的确够大的，你可问了齐婆子？” 杨兮，“我还没问过，等中午吃饭问一问。” 中午饭后，杨兮问了齐婆子，齐婆子愣了下，“力气很大？” 杨兮点头，“我亲眼所见，对了，还有胡娇和莫陆。” 齐婆子眼神伤感，“我生下孩子满月就回了主家，孩子都是我婆婆带着的，我婆婆去世后，孩子们也都大了，这丫头这两年一定受了不少的苦。” 想到闺女身上全是伤痕，她的心揪的疼。 杨兮心细，“你也不了解你女儿？” 齐婆子一脸的愧疚，“我想了解的时候，孩子已经大了，等我恢复自由身，我已经和离了。” 杨兮嗯了一声，示意齐婆子去忙，直觉让她多问了一句，可想到李姑娘胆怯瘦弱的模样，压下心里的怪异，转身回了东院。 随后的几日，杨兮两口子又参加了两场宴请，这两场宴请，他们不仅见到了庞家人，还有苏家的几位公子。 苏小公子和庞四公子对上了，二人还比试了起来。 他们不觉得尴尬，杨兮两口子冷漠脸，二人坚决表情态度也没用。 期间白将军送了消息给钟谨，行军打仗，最好的季节是秋季，粮草丰盛，气候也不错，夏季太热对士兵和马匹不友好，冬日又太冷遭罪。 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乱军占据了易守难攻的城池，与江王形成对峙，双方谁也拿不下谁，江王想收服乱军，可惜乱军野心太大。 钟衍叹气后道：“就怕江王不折手段，到时候联合外族。” 周钰沉着脸，“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开了口子，后患无穷。” 杨三看着新画的地图，盯着两军僵持的地方，“我以为江王多厉害，有些让我失望。” 钟衍却笑了，“应该说江王没有气运。” 如果有气运就不会出现蝗灾，还是江王掌控的州出现蝗灾，这是天不帮你，江王准备的再多又如何，一场蝗灾江王田地的粮食没了，还要安抚投靠的势力，江王能快速出兵已经是能力不错了。 杨三也想到了蝗灾，笑过后又叹气，“北方这两年的伤亡无法估计。” 周钰拍了拍杨三的肩膀，“那就结束它，还天下太平。” 然后做一位传颂的开国明君，让百姓在你的治理下安居乐业。 杨三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特别的沉重，他却不会退缩，“我愿国泰民安。” 天空一声惊雷，好像应下杨三的话，随后就是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杨三呆了呆，周钰抬头看天，突然笑了，“老天听到了，你可要说到做到。” 杨三摸了摸脑袋，心里啧啧两声，他其实不怕鬼神的，真怕就不会在坟地过夜了，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笑了，“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又是一声惊雷，屋子里有些安静。 钟衍对第一声惊雷没感觉，认为周钰开玩笑罢了，谁都想辅佐明君，现在第二声惊雷应杨三的话落下，这就让他在意了，沉默一会站起身走到门口。 钟衍抬头看天，再也听不到惊雷声，只有阴沉的乌云。 杨三也懵了，想嘴贱的再试一试，最后他也怕啊，这誓言怎么能随便许，沉默是金，杨三准备闭口不言。 大雨下到了晚上，多日没下雨的瑞州，缓解了瑞州的暑气。 山间的小溪溪水多了，孩子们扎进溪水中，杨兮两口子也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大雨过后，村里的妇人三三两两的进山，想去看看有没有蘑菇。 子恒拉着弟弟的手，他们蹲在小溪边，溪水里有小鱼小虾，子律直拍手，“哥，鱼，鱼。” 子恒拉住弟弟，就怕弟弟的鞋湿了，“看到了，乖乖的不要往前走，你的鞋子会湿的。” 周钰看着两个儿子互动，眼底全是笑意，转过头见媳妇看远处看的专注，他也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周钰问，“你看什么呢？” 杨兮回头，“我看到胡娇和李姑娘，她们也上山去了。” 周钰惊讶，“胡娇的脚能上山？” 杨兮笑着，“她的脚恢复的不错。” 周钰问，“你发现了什么那么专注？” 第二百四十六章 黑暗 杨兮指了指脚下的草地，南方草木繁茂，下过雨的泥土路特别的滑，“我们一直练武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我发现李姑娘走的特别稳。” 山下还能有清理出的道路，越往山上走，应该越不好走才对, 胡娇好几次差点摔倒，李姑娘反而走的特别稳，这就不对了。 周钰往前走了两步，踩了踩草地，昨日下的雨很大，草地的确很滑, “有意思了。” 杨兮看着山路出神，“李姑娘常年干活, 也练不出这样的本事。” 周钰嗯了一声，“派人再查查李姑娘。” 杨兮紧张了，忍不住走向两个儿子，上次子律差点被带走，给她留下不少心里有阴影。 子恒正在编花环，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娘。” 子律拉着哥哥的袖子，“快，快。” 子恒编织的差不多了，做了下调整放到弟弟的头上，“好看。” 子律美滋滋的，咧着嘴，“娘，宝好看吗？” 杨兮所有的紧张都没了, 啊, 我的崽笑起来太治愈了，“好看，特别的好看。” 子律看向爹爹，“爹。” 周钰抱起小儿子, 小家伙的鞋上都是泥土，沾了他一身，“子律像女娃娃一样漂亮。” 子律胖手摸着花环，然后拿下来放到爹爹的头上，“爹也漂亮。” 杨兮噗嗤笑出声，“对，你爹也漂亮。” 子恒抖动着肩膀，低头看着草地也不看看爹爹黑了的脸。 周钰捏了下小儿子的胖脸，“你是天然黑啊！” 子律摇头，“宝不黑。” 杨兮笑的跟大声了，子恒也忍不住乐出声，子律看看娘又看看哥哥，自己咯咯的笑了起来。 周钰抱紧小儿子，身边有妻子和长子，这就是他心里的安宁。 吴山和吴老大扛着镐头走过来，吴山道：“离老远我就听到笑声了，难得先生一家出来走走。” 周钰见吴大哥光着腿脚, “这是去放水了？” 吴山点头，“嗯。” 周钰一行出来有一会了, 这边是山脚下，夏日多蛇虫，正好与吴山一起回村子。 吴山光脚走在泥地方便，杨兮一家子就要小心了，深怕一个没站稳摔了。 吴山走一会停一会，“自从招村里的妇人做鞋子，最近我走到哪里都有人问还有没有活计。” 周钰低头看着脚下，每一次都走的很小心，“看来找你的人很多。” 吴山拿着镐头将前面的泥水放出去，杵着镐头柄道：“嗯，现在城里很难买到盐，村里家家户户日子不好过，多一份活计多些进项，做鞋和建房子都没被选上的村民，不敢询问你，只能想法子问我。” 周钰迈过水坑，又扶着妻子和长子过来，才回着，“我知道了。” 到了村子口，两家就分开了，回到家，周钰两口子见到了家门口的马车，嗯，马车上的标记很熟悉。 周钰笑容渐渐没了，冷漠这一张脸，“苏家的马车。” 杨兮清了清嗓子，“可能是苏大公子。” 周钰呵呵一声，抱着儿子默不作声的走向家门口，注意到马车的车夫，抱着儿子的手又紧了紧。 进了院门，周钰见到了来了，苏静青，苏家小公子。 苏小公子激动的起身，“先生，我听说上河村风景不错，我今日特意来看看找些作画的感觉，马车到了先生家门口，我就想着进来拜访先生。” 声音在周钰的目光中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苏小公子本就不会说谎的人，一时间不敢看周先生了。 杨兮盯着少年清秀的脸，这孩子看着真小啊，也认识到这孩子的执着了，“谁给你出的主意？” 苏小公子脸涨红着，不过很耿直，“我大哥出的主意，说金城所致金石为开。” 周钰按了按额头，打不能打，骂也骂不出口，对上一脸期待的脸，“好走，不送。” 这是想见他妹妹，想得美！ 苏静青握着扇子，“我是真心实意的。” 周钰眼底复杂，他知道苏静青没说话，可惜他喜欢妹妹嫁人后是被照顾的，而不是时刻为相公操心，还要操心一辈子，这样的婚姻太累了。 苏静青神情低落的走了，周钰目送马车离开，还能看到苏静青时不时回过来的头。 周钰对着媳妇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 杨兮也认出车夫了，苏家都不知道的高手，“查查吗？” 周钰，“嗯。” 杨三手下的人越来越成熟，调查的消息第二日就送了回来，李姑娘依旧没查出什么异常，反而苏家的车夫有意思了。 苏家的车夫是苏家刚采买的下人，采买回苏家就成了苏静青的车夫。 杨三还查到，“苏静青一心在书画上甚少出门，我怀疑遇到小妹也是认为设计的。” 杨兮抓到了重点，“你找到了证据？” 杨三点头，“向县没有我查不到的人，小妹打的男人，并没有找到他。” 周钰沉着脸，“好一出英雄救美。” 杨三乐了，“错估了小妹的武力。” 杨兮心里翻白眼，“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目的希望苏家与周家联系上，苏公子没被小妹吓到，反而看上了小妹，这展开也很迷，男人都喜欢柔情似水的女子，苏静青反而喜欢小妹的飒爽。 周钰问，“你觉得会是杀手吗？” 两家要是定亲，家中势必人来人往的，杀手有许多动手的机会。 杨三，“不管如何，错估了咱家，再多的计划也没用。” 苏小公子的确是难得的好姻缘，可惜周家想的更多，小妹自己也不同意，再多算计也白费。 杨兮指出，“苏静青不甘心，今日就亲自登门了，日后登门的机会更多，利用苏静青总能找到机会。” 杨三拍着手，“所以我要再会一会苏大公子。” 然后偷偷的逮住这个车夫，他太讨厌什么都干的杀手了，他所知道的就有三家干着杀手的买卖。 两朝前，南方人烟不多，人口集中在江州一带，随着两朝的发展和人口的迁徙，南方才发展了起来，五六百年的发展，南方人口众多，家族盘根错节，皇权遥远的情况下，滋生了许多黑暗的一面。 山匪和水匪都不算什么，更脏的买卖太多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女儿呢？ 杨三摸着下巴，“杀手让人防不胜防，千日防贼总有疏忽，要将这些势力都清除瑞州。” 周钰，“白日梦做的不错。” 这小子连人家的据点都不知道在哪里，还清理呢，不如做梦来的快。 杨兮担忧的道：“杀手的手段太多, 他们一旦报复，我们能抵挡得住？我想杀手不单单只有成年的男性吧，孩子，老人，妇孺等等。” 说到这里，杨兮突然顿住，问着杨三，“你能发现人皮面具吗？” 杨三，“我见的也不多, 人皮面具太难制作了，并不是随处可见的。” 杨兮觉得有些难办了，周钰开口，“李姑娘的资料没问题，反而才是最大的问题。” 杨三反应过来，“姐，姐夫，你们怀疑李姑娘带着人皮面具？” 周钰嗯了一声，“你可以试探试探。” 杨三一脸严肃，苏家的可疑人离他很远，这李姑娘离家里太近了，已经严重危害到家人的安全，“我安排人试探她。” 下午, 杨兮两口子意外赵岳独子过来，杨氏示意赵岳坐, “你可是遇到什么不懂得？” 赵岳握紧了茶杯, 他不懂得地方太多了, 今日不是来请教问题的，“先生，我发现我大哥很不对劲。” 今日大哥被爹拉出门，爹给大哥相看了个姑娘，大哥黑着脸出的门，回来的时候笑容太诡异了，他看着都害怕。 他壮着胆子问大哥，大哥反而哈哈笑着。 赵岳学不来大哥的样子，“我哥说的话很奇怪，说我日后就知道了。” 大哥的眼里全是看好戏的样子，他真的害怕。 周钰问，“你大哥出门都遇见了谁？” 赵岳喝口茶压压惊，“我偷偷问了我爹，我爹说都是村里人，并没有见到外人，我爹让我别在意。” 周钰拍了拍赵岳的肩膀，这孩子也是不容易，继续和赵陵待下去, 早晚被赵陵逼疯。 杨兮送赵岳出门，周钰安排莫陆去村子里打听。 莫陆很快回来, 村子里就这点好，没有秘密。 周钰两口子和杨三对视一眼，他们在意赵陵走路不稳撞倒了李姑娘，村子里的百姓都是熟人，唯一外人是李姑娘。 杨三，“今晚就试探她。” 晚上，杨三亲自去试探，结果什么都没试探出来，李姑娘睡的特别死，一点的警惕性都没有。 周钰，“让赵陵去试试。” 杨三点头，“也好。” 杨三约了苏大公子，又说了一会话，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县里。 杨三刚走没一会，苏静青的马车到了家门口，周钰去前院见苏小公子。 苏静青开口道：“这次是来送画的，这是我昨日画好的画，还请先生鉴赏。” 周钰看着苏静青，又看了看车夫，车夫憨憨的笑着，任谁看了都是憨厚的汉子，周钰却一点都不敢放松。 周钰扯了扯嘴角，“苏公子里面请。” 苏静青抱着画，不枉费他熬夜画完，他又被请进门了。 周钰余光看向车夫，车夫闭上了眼睛，一副等待的模样，周钰这才放心回院子。 苏静青的画画天赋的确了得，周钰一眼就喜欢上了，只是喜欢也不会买下来，“我已经欣赏过了，苏公子可以收起来了。” 苏静青，“先生喜欢，我送给先生。” 周钰拒绝，“不用，公子作画不容易，还请公子将画收起来。” 苏静青垂着头，慢慢的将画卷卷起来，还没卷完，外面有打斗的声音。 周钰急忙出门，打斗在隔壁学堂，周钰带着两个小厮去学堂，只见苏静青的车夫手里拿着软剑，已经快要冲到后院去了。 现在学堂内全是士兵，已经将车夫团团的围住。 因为空地不大，反而影响士兵的发挥，一时间没能拿下车夫。 周钰没上前，他只觉得太奇怪了，还有人故意暴露的？这不仅是暴露，明晃晃的找死行为啊！ 家里后院惊呼声，周钰转身往家后院走，刚到后院就见孙柳姐弟哇哇大喊着，“蛇，好多的蛇。” 周钰心脏一紧，他看到被斩掉头的蛇头，毒蛇！ 苏静青整个人都傻了，“这，这是怎么了？” 周钰先去了主院，见娘没事，主院也没有蛇，才又去东院，媳妇和孩子也没事。 周钰道：“我送你们去主院。” 杨兮头疼的厉害，“怎么会有蛇？” 周钰也不知道，抱起小儿子带着长子，两口子很快到了主院，主院没有发现蛇。 周钰和周炳出去，毒蛇可不是小事，一旦有漏网之鱼，就会危机生命。 杨兮摸着手里的弩箭，她心里发沉，她猜测杨三的试探，才出了今日的事。 叶氏见齐婆子进来，“你回来了，可遇到蛇？” 齐婆子惊魂未定的模样，“看到了，还好我家丫头反应快，我差点被毒蛇咬了。” 杨兮心里咯噔一下，“李姑娘也来了？” 齐婆子心里暖洋洋的，“这丫头来送菜，听到院子里乱糟糟，她就冲了进来，她抓到了冲向我的毒蛇。” 杨兮没看到李姑娘，“她人呢？” 齐婆子回头，“哎，没跟进来吗？” 杨兮飞快的起身出门，门口守着小厮，小厮依旧守卫着，杨兮问，“可看到一个小姑娘？” 边说边比划。 门口的小厮，其中一个道：“小姑娘帮忙抓蛇去了。” 杨兮脑子里乱糟糟的，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回头，带着一个小厮往外走，没走几步就看到准备翻身上墙的李姑娘，感谢家中的墙够高，小姑娘正借力上墙。 杨兮的手快过脑子，想也没想手中的弩箭就射了过去。 齐婆子啊了一声，杨兮见中了箭的姑娘翻过了墙，对着小厮道：“快，抓到她。” 小厮飞快的跑过去，一个翻身翻了过去，显然小姑娘没有成年人武力高。 齐婆子跌坐在地上，嘟囔着，“为，为什么？” 杨兮捏着拳头，还要注意周围有没有蛇，“你没发现吗？她不是你女儿。” 齐婆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是我女儿，那我女儿呢？” 杨兮沉默了，真正的李姑娘故意已经死了。 齐婆子泪流满面，“为什么？” 杨兮叹气，伸出手扶起齐婆子，“我们回去吧，外面危险。” 齐婆子浑浑噩噩的，杨兮回头看向隔壁，回到主院，齐婆子一直在哭，追李姑娘的小厮回来了，隔壁的打斗已经结束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达则兼济天下 杨兮见到莫陆，不想继续吓到婆婆，她带着莫陆出去说话。 莫陆低声汇报着，“车夫和假的李姑娘都服毒自尽了。” 杨兮指尖抠着掌心，“家里的蛇都清理干净了吗？” 莫陆的神色不好，“还没有清理干净，院子里有老鼠洞, 有蛇跑了进去。” 杨兮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老鼠洞四通发达的，蛇随时都有可能钻出来咬人，“家里可有人受伤？” 莫陆回着，“有两人被咬伤了，已经送去了俞家。” 杨兮担心能不能解毒, 现在只能相信俞老爷子了, 古代没有血清, 毒蛇太危险了，同时心里愤怒，这是想将周家一网打尽！ 杨兮压下心里的怒火，“查出为何出现这么多毒蛇了吗？” 周家驻扎了士兵，不可能发现不了毒蛇进院子，显然是被人故意送进来的。 莫陆已经仔细检查了院墙，“蛇是从厨房后的院墙处丢进来的，当时车夫冲进学堂，所有的士兵全去了学堂，声东击西下没有人注意院墙，给了假里姑娘便利。” 杨兮捏着掌心，“他们算计好的。” 莫陆点头，“是, 车夫吸引注意力, 真正动手的另一人。” 冒出李姑娘有天然的优势，上河村都知道李姑娘的身世，弱小的姑娘利用优势最容易得手。 周钰回来，杨兮忙检查, “可有伤到？” 周钰摇头，“没有，家里还有不少毒蛇，我的意思你和娘带着孩子们先去钟伯伯家住些日子，等家里清理干净毒蛇再搬回来。” 杨兮也不敢带孩子在家里住，“好，我们这就收拾行礼。” 周钰拉住媳妇道：“我去学堂看过了，校尉在学堂，两个人都是杀手，我已经派人去叫赵陵，让他认一认，咱们也能安心。” 杨兮点头，“好，我先回东院收拾行李。” 周钰叮嘱道：“小心一些，蛇都被惊到了，极具攻击性。” 可以说见到人就咬，他也算见多识广了，今日见了这么多的蛇，他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杨兮，“好, 你也小心些。” 杨兮收拾行李很快，还好蛇是从厨房丢进来的，厨房离院子有些距离，这边还没有发现蛇。 杨兮庆幸她没装修屋子，也没设计园子，否则更难找到漏网之蛇。 不到半个时辰，杨兮带着婆婆等人去了钟家。 钟浩的娘子吓的脸都白了，“太吓人了，还好都平安无事。” 杨兮也庆幸，她安置好婆婆和孩子，让小妹与耿蓼多照看一些，杨兮先去了俞家，见了被咬伤的两个小厮。 俞老爷子神色轻松，“还好咱们两家离的近，我已经给他们排毒了，他们连续喝上七日解毒汤，日后好好养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俞老大接话，“我们家的解毒汤是师祖传下来的，我爹改良了几次，效果很不错。” 杨兮的眼里，俞老爷子跟金山一样，“您真不考虑多收几个徒弟？或是编辑医书传授出去？” 她的眼里，老爷子自己一人堪比一家医院！ 俞老爷子玩笑的道：“你们两口子的本事也不小，你们愿意全都教出去？” 杨兮肯定的道：“我们愿意。” 俞老爷子笑容渐渐没了，确认杨氏没骗他，老爷子想着周钰的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现在的局势限制了周钰两口子，他能感觉到他们心中有宏伟的理想，回想周钰两口子编辑的书籍，俞老爷子背着手快步的往外走。 俞老大太了解父亲了，周先生一次次和父亲交谈，父亲语言上坚持，其实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杨兮询问两个小厮感觉如何，知道没什么大碍后，杨兮才离开俞家。 巧了，她还想去学堂看看，赵陵父子出了学堂，赵陵面如死灰，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全凭赵老二拖着走。 赵老大站在门口，长叹了一口气才走上前帮忙。 杨兮进学堂，两具尸体并没有处理，依旧在地上摆放着，女孩的人皮面具已经掀开，十分清秀的一个小姑娘，却因为命运被培养成了杀手，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莫陆说小姑娘身上搜出不少毒针。 周钰挡住媳妇的目光，“你怎么过来了？” 杨兮，“我去俞家看了看，有些不放心这边就来瞧瞧。” 周钰握着媳妇的手，媳妇的手冰凉冰凉的，“赵陵确认过了，当初他遇到的就是这个姑娘，因为姑娘人小，赵陵才有机会跳河，换了车夫，赵陵早就死了。” 杨兮更在意，“女杀手带着人皮面具，他怎么认出来的？” 周钰指着女杀手的手背，“赵陵挣扎时拿石头划伤的。” 当初伤的深，并没有及时处理，因为疤痕才让赵陵认出了杀手。 杨兮冷笑一声，“赵陵对我们的怨恨很深。” 回想刚才赵陵的状态，这一次吓破胆了。 周钰点头，“刚才齐婆子来过。” 杨兮的呼吸一窒，“现在杀手死了，也不知道真正的李姑娘死了，还是被带走了？如果死了尸体在哪里？” 周钰也不清楚，“校尉已经派人去县城，校尉会查清楚。” 这一次杀手针对周家和白朗，饶了这么大圈子只为杀了白朗，可见顾知府等不及了。 顾知府想第一季水稻收回前掌控瑞州！ 杨兮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一拍脑门，“对了，苏静青呢？” 周钰以为什么事，吓了他一跳，“随着士兵回县城了，他带来的车夫，校尉一定要调查清楚，苏家这次无妄之灾了。” 现在看白将军是否迁怒了，苏家必然要出一次血了，至于出多少，全看将军的态度。 周家杀死的毒蛇，全都送给了俞老爷子，老爷子宝贝的收走，一点都没有不适的感觉，亲手取蛇胆和毒液。 俞老爷子对周钰道：“现在很难买到这么多毒蛇了，一会我按市场价给你算银子。” 周钰摆手，“我们两家算银钱就见外了，这些蛇算我孝敬您的。” 俞老爷子喜滋滋的，“听说还有蛇没被抓到，你抓到就给我送过来，对了，我这里有驱蛇的药，你全都拿回去。” 周钰现在最缺驱蛇的药，“我就不客气了，谢谢您老的药。” 俞老爷子只觉得今日够惊险的，“你家的齐婆子人是不错，不过人心会变。” 周钰知道老爷子提点他，“我都懂。” 第二百四十九章 广而告之 杨三急匆匆的赶回来，学堂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杨三有些自责，“我不该试探。” 周钰摆手，“你不去试探，今日他们也会行动，毒蛇不是那么好抓的。” 杨兮接话, “我们家太谨慎，一直没给杀手机会，我更倾向于赵陵认出了杀手，因为没掩饰震惊，才让杀手下了决心。” 周钰想到了赵岳，“加上赵岳独自过来，杀手以为赵家告密了，你晚上又去试探，才有了今日的行动。” 杨三顺着一想, 姐夫的猜测最合理，“赵陵这小子呢？” 周钰嫌弃的很，“吓破胆了，这小子说谎，校尉没耐心将赵陵的脸贴到杀手面前，赵陵吓的什么都说了。” 杀手服毒自杀七孔流血，加上死不瞑目，面容的确挺恐怖的，赵陵以为自己要死了，吓的跪地连连求饶。 杨三哼了一声，“便宜他了。” 周钰，“他已经废了, 现在连路都不会走了。” 杨三这才满意，这孙子没本事还蠢毒, 活着浪费粮食, “这次白将军又该震怒了。” 周钰看向杨三，“你和苏大公子谈的怎么样？” 杨三勾着嘴角，“这一次苏家会求到咱家的头上。” 顿了下继续道：“姐夫，你还记不记得南下路过海州时，我们遇到的李东家？” 周钰回忆着，“有些印象，好像对弓箭很熟悉？” 杨三竖着大拇指，“姐夫的记性真好。” 杨兮好奇，“你怎么提起李东家？” 杨三面容渐渐严肃，“李东家来自荆州，我今日得到消息，荆州迅速吞并了英州，传过来的消息说，荆州算上结盟的汀州，已经掌控了三个州的势力。” 他羡慕极了，比喝了老陈醋都要酸，酸的要死，一出手就是一个州！ 周钰心道，割据开始了，“看来荆州消息十分灵通，早早得到江王和乱军互相牵制的消息。” 互相牵制, 意味着江王没有余力插手南方的争夺。 杨三心里酸归酸，他也不会打乱自己的步伐, “南方也乱了。” 周钰嗯了一声，“难怪顾知府着急了。” 能不急吗，现在分割地盘，谁都想占据最大的地盘。 杨兮感慨，“这也就是现在了，早个五六百年，南方的人口都不多，这边地盘再大也只是荒地。” 人口都不多想从南起兵太难，人口决定了壮劳力和生存力，还好发展了六百多年，随着人口迁徙，南方各州繁华，人口也急剧暴增，杨三可以慢慢收拢势力，只要武力足够就可接收地盘，而不是一边打仗一边发愁人口等。 周钰失笑，“天时地利人和很重要。” 早五六百年，杨三想成事只能留在北方，现在南方势力繁杂，杨三可以继续收拢海盗组成海军，双管齐下，杨三成事的几率又高了许多。 两日后，白将军的副将来了向县，这次带来了将军府的护卫高手，一共五十人，五十人日后听命白朗。 副将没去县里，先来了周家，齐副将是白将军最信任的心腹，“将军知道先生不缺银钱和粮食，将军感谢先生的谨慎，这次我带来了三车的书籍。” 周钰忍不住激动了，白将军不会送常见的书籍，显然都是将军收藏起来的，“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了。” 齐副将道：“这些书籍放在将军手里只能留作收藏，交到先生手中才能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我家将军说了，日后寻到书籍会派人送给先生。” 周钰站起身见礼，“周某谢过将军。” 齐副将示意周先生坐，又道：“我们要打战了，将军说小将军交给先生他放心。” 周钰理解，一而再再而三，白将军又不是泥人，“我也想尽绵薄之力。” 杨兮将准备好的盒子递过去，周钰拿出盒子里写的白话文章，“顾知府手下的势力，犯的罪行罄竹难书，我和妻子不才，根据一些真实案例写了几篇文章和戏本，还请大人过目。” 齐副将疑惑的接过来翻看着，随后目瞪口呆，啊，这些文章还挺好看的，字字带血，他心智坚定之人都升起了怒火，“先生大才。” 周钰微笑，“这就是文字的魅力。” 主角经过文字的渲染，结局越悲惨越能引起共鸣。 杨兮开口，“文章是给读书识字人看的，还可以在茶楼找说书先生讲述，戏本排出来不识字的百姓也能懂。” 古代的文盲遍地，表演出来才更直白。 周钰继续道：“民能载舟也能覆舟，将军可找可靠之人传播，前方打仗后院起火，我想将军这一仗会轻松不少。” 杨兮见周钰看向她，接话道：“我们夫妻也写了关于将军的故事，还请大人过目。” 齐副将眼含期待了，关于将军的故事不多，却能安抚百姓。 将军惩治官吏，还百姓公道，约束士兵不扰民等等。 杨兮道：“将军的仁慈需要宣传，只有广而告之，百姓才能知道将军的好。” 有利于百姓投靠将军，更有利日后瑞州的安稳。 齐副将心情复杂的将文章放好，看着对面的夫妻二人，这两人脑子活笔杆子也厉害，还好向着将军，又一想，他们是小将军的先生，齐副将眉开眼笑了。 齐副将将两个盒子抱在怀里，“我替将军收下了，能减少伤亡一定给两位先生记一功。” 他已经想好怎么利用这些文章了，他也见过不少读书人，想法却没有这两位多，他有预感，今日只是小试一手罢了。 周钰想到苏家，杨三想借着这次机会让苏家靠向他，见齐副将心情不错，随后问，“苏家也算糟了无妄之灾。” 齐副将完全将周先生当自己人看待，也没瞒着，“苏家也不算无妄之灾，苏家书画世家在几州都有人脉，顾知府拉拢苏家，苏家从府城撤回向县，驳了顾知府面子，顾知府早就记在心里。” 周钰，“原来如此。” 齐副将继续道：“向县挺有意思的，苏家也没靠向将军，庞家想要的更多。我家将军理解苏家求稳，我这次亲自和苏家主谈谈。” 杨兮听到了庞家，动了动耳朵，只觉得庞家可笑，庞家的算计将军一直看在眼里。 第二百五十章 汲汲营营 齐副将离开后，杨兮两口子回后院，后院正在重新修葺。 家里的老鼠洞都掏空了，将里面的蛇全都抓了出来，为了安全起见所有的老鼠洞都堵了起来。 杨兮因心里作用，还是怕有危险，两口子一商量决定重新修葺屋子和院子。 现在杨兮手有银钱, 舍得花钱，为了快速修葺好，请了不少百姓和木匠等。 杨兮看着满院子的石板和青砖，“人多速度就是快，五天差不多就能修葺完。” 周钰扶着媳妇站好，“这里交给吴大哥, 我们回钟伯伯家。” “好。” 钟家特意空出个院子给周家住，杨三这两日带着周炳和周小弟回县里住了。 二人回院子, 杨兮见娘叹气，“娘，怎么了？” 叶氏指着桌子上的银钱，“齐婆子走了，她给自己赎了身。” 杨兮，“她过不了心里的一关，趁着还有情分，她主动离开也是了她孙子考虑。” 齐婆子很聪明，知道周家不会完全信任她了，她对周家也有了隔阂，不如主动离开留有情分。 叶氏也清楚，“她没离开上河村, 她买了胡娇的后院，房子已经建成了，她日后带着孙子一起生活。” 杨兮笑着，“挺好, 日后她有困难, 我们也能照顾一些。” 齐婆子清楚上河村安全, 加上背靠周家，只要仔细过日子，没人敢欺负他们祖孙。 叶氏想了想，“赎身的银子，还是还给她吧。” 杨兮，“好，我一会亲自送过去。” 叶氏精神头不好，点了点头，“我休息一会。” 周钰等娘离开，语气有些担忧，“娘的精神头越来越不好了。” 最近娘特别的嗜睡，有的时候靠坐着都能睡着。 杨兮也担心，“我请俞老爷子给娘看过，老爷子说娘的身体已经没大问题了。” 周钰对老爷子的医术信服，抿了抿嘴，他怕娘想跟着爹走。 半个时辰后，杨兮拎了个篮子去胡娇家，胡娇正和齐婆子做衣服。 杨兮放下篮子, 将篮子推给齐婆子，“我婆婆惦记你，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 齐婆子心里有些不自然，她清楚不能怪周家，可她过不了心里的一关，打开盖着的布料，见到里面有银钱和一些补身子的补品，“我不能要。” 杨兮按住齐婆子的手，“你不需要你孙子也需要，这世道银钱难赚，为你孙子多考虑考虑。” 齐婆子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她建了房子又赎身，手里的银钱没剩下多少了，“谢谢先生。” 杨兮看向胡娇，胡娇气色不错，“我给你的安神药可喝了？” 胡娇摇头，“我没有被吓到。” 周家送来的安神药，她都给齐婆子和她孙子喝了。 杨兮竖着大拇指，“胆子够大。” 胡娇笑着，“我连死都不怕，没什么可怕的。” 杨兮心道这就是她佩服胡娇的地方，换了其他姑娘，说不准已经吓的起不来了。 胡娇关心问，“叶伯母还好吗？” 杨兮叹气，“精神头不是很足。” 胡娇皱着眉头，她也发现了，前日正说着话，叶伯母就睡着了，“俞大夫怎么说？” 杨兮欣慰胡娇关心她婆婆，“身体没大问题。” 胡娇压下心里的担忧，开口道：“我昨日采了一些山葡萄，先生一会带回去一些。” 杨兮看着胡娇的脚，“你也多注意一些。” 胡娇语气轻快，“我不时常上山，先生放心，我不会伤到自己的脚。” 杨兮笑着点头，俞老爷子佩服胡娇的坚韧，给胡娇换了泡脚的汤药，现在看来药效不错。 晚上，杨三从县城回来，齐副将已经离开了县城，来的时候不到百人，走的时候光马车就五十多辆。 杨三抿了一口酒，“苏家倒是痛快，早就将粮食准备好了，四十车的粮食，十车的棉花，齐副将高高兴兴离开的。” 他陪着苏大公子一起送的齐副将，齐副将眼睛都要笑没了。 周钰问，“苏家给了你什么？” 让杨三全程陪着，苏家一定出了不少血。 杨三又抿了一口小酒，心里美滋滋的，“棉花，足足十车的棉花，嘿，姐夫，苏家的底子真厚实啊，整个瑞州棉花铺子都关了，苏家一口气就拿出二十车的棉花！” 钟衍摸着胡子，“苏家胆子倒是够大。” 一点都没掩饰，大大方方的送给白将军。 杨三啧啧两声，“这才是聪明人，苏家清楚将军可以迁怒抄家，将军没这么做，说明将军光明磊落，苏家大大方方的，反而让将军高看一眼。” 杨兮，“这人就怕比较，苏家的举动将庞家比没了。” 周钰嘴角的弧度上翘，“庞家现在一定恨死苏家了。” 杨三嘲讽，“那也是庞家自找的。” 钟衍看向周钰两口子，“庞家更不会放弃联姻了。” 次日，庞家主带着长子来了，见周家修院子，来到了钟家。 庞家主带了不少礼物，“我这次来想送孙子入学堂。” 庞家主可不莽，他一直盯着周家，自然知道苏家请了媒婆的事，周钰的态度明显，他着急联姻也没用，只能循序渐进。 周钰笑了，“下学期学堂不收学生，还请您老谅解。” 庞家主的笑容僵住了，“为何不收学生？” 周钰，“你老爷也知道有人想对小将军不利，这世道又乱了，现在各州争地盘，我实在没有精力招学生。” 庞家主干笑了一声，庞家现在的消息不灵通了，他语气焦急，“已经开始争夺了吗？” 周钰点头，“荆州已经吞并了一个州。” 庞家主想问白将军的意思，可周钰油盐不进，他的内心就焦虑了。 庞大公子做过县令，本事也是有的，“周先生，您一定明白相互联合才能走的更远，我们互利才能共赢不是吗？” 周钰似笑非笑，“我只知道拉帮结派死得更快。” 庞大公子笑容不变，“独木难支。” 周钰挑眉，“我只想当个教书先生，教书育人而已。” 杨三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拿起茶杯喝茶，挡住上翘的嘴角，他不想给白将军当小弟，他想收服白将军。 庞大公子心梗了下，他汲汲营营，周钰轻而易举得到他想得到的，周钰这么好的条件，竟然只想当教书先生？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必然之战 庞大公子心里憋着火气，救命之恩给他啊，越想越气血上涌。 周钰余光看向杨三，幸好杨三只看中庞家的财没看中人！ 周钰拿起茶杯送客的意思，庞家主是要脸面的人，“我们先告辞了。” 周钰等父子两转身，才开口, “我们周家没有联姻的心思，两位别费心了。” 庞家主听了也没走心，周钰不答应又如何，只要周钰妹妹愿意就行了。 杨三看在眼里，等人走了，“姐夫，庞家不死心啊。” 周钰，“不死心又如何？他们继续这么蹦跶，早晚自取灭亡。” 白将军不会动庞家，杨三可不会客气，现在庞家蹦跶的越欢，日后越惨！ 时间过得很快，周家一大家子搬回了家，重新修葺的宅子变化很大，院子里多了给孩子玩的地方，还移植了不少驱赶蛇的植物。 最大的变化就是围墙了，围墙又高了两尺半，本来围墙就很高了，现在远远看着很壮观，杨兮两口子反而安全感十足。 最近各州的消息很多，今日这个州大军压境, 明日两个州打了起来, 乱, 全都乱了。 杨三酸各势力财力雄厚的时候, 他也发了一笔财, 亲了一口单子, “江公子的消息真值银钱。” 周钰, “可惜江公子跑了。” 杨三也可惜，“看来江王的势力比咱们想的要深。” 江公子都被围了，竟然还能给逃了，不过，他依旧高兴，不费一兵一卒，江王的势力损失了大半。 杨兮浏览着单子，“顾知府帮你背了锅。” 杨三眼神幽深，唇边浅笑，“江王损失惨重，不知道如何报复顾知府？我实在是期待。” 杨兮问，“温柔柔呢？你有什么打算？” 杨三，“我原计划温柔柔跟着顾知府，日后是一颗不错的棋，现在多了江公子这个意外之喜，顾知府既然替我背了锅，顾知府成了废棋，那么他就不能活着, 我会让温柔柔想办法下手。” 周钰皱着眉头，“温柔柔有下手的机会？” 现在白将军已经调兵，没有急着进攻，全因派了人扰乱顾知府管辖地，顾知府这个时候可没心思回后院。 杨三，“所以我才说想办法下手，怎么寻找办法，那是温柔柔的事情。” 可惜啊，顾知府死了，也阻止不了这场必然的战争，府城还有其他的顾家人，顾氏一族不会放弃瑞州的。 杨三道：“姐夫，我要回岛上，我不放心泉州的粮食，我想提前去泉州准备。” 周钰拍着杨三的后背，“也好，你此去泉州多加小心。” 两口子等杨三离开，杨兮道：“曦轩不会对钟氏一族赶尽杀绝吧？” 周钰摇头，“不会，他顾忌钟伯伯不会太过分。” 杨兮叹气，“曦轩不会，泉州的其他势力呢？” 周钰冷着脸，“泉州势力不放过钟氏一族，也是钟氏一族自找的。” 杨兮心里沉甸甸的，“县城这几日聚集了不少难民，还好有士兵看守，否则向县也乱了。” 周钰，“钟大哥正头疼呢，县里的税收一半被将军带走了，剩下的一半不够安置难民，现在一年最热的时候，孩子和老人受不了，县里又缺草药，钟大哥让我去县里帮他。” 杨兮道：“你去吧，眼看着要收第一节水稻了，粮食重要，别让难民闹出乱子。” 她不准备跟去县里，他们两个不能都走。 周钰心里有想法，“我想以工代赈，从向县开始修路。” 道路通顺对战事和经济都有利，想致富先修路，现在不能修水泥路，将道路修平整还是可以的。 杨兮了解周钰，“你这次去县里准备带多少学生？” 周钰已经在心里过了一遍名单，“赵老大的两个儿子不错，里正家的孙子，黄芪也带上，先带这几个孩子。” 杨兮，“赵陵真的瘫了？” 周钰点头，“嗯。” 杨兮唏嘘，“你就带着几个，不多带一些？” 周钰摇头，“不带了，这些就够了。” 次日，周钰一早就走了，里正跟着一起去了县城，钟家的男子也都去了县城，现在周钟两家只剩下女眷在家。 下午，吴家姐妹来了，两个姑娘一脸的汗水，杨兮，“你们跑来的？” 吴芳晴摇头，“先生，我们刚从县里回来。” 杨兮打量着姐妹俩，皱了眉头，“你们偷偷跟去了县里？” 吴芊宜忙解释，“我们昨日就去了县里，今日见到周先生，我们才急忙的回来。” 杨兮想起吴三和吴四，两姐妹估计送吃的去了，“你们急着回来，有什么想法？” 吴芳晴，“先生，我排在第四，我也能帮忙。” 杨兮笑了，“你们不会以为因为你们是女孩，所以不用你们帮忙吧！” 吴芳晴，“难道不是吗？” 杨兮摇头，“现在难民聚集地很乱，人多眼杂什么人都有，别说你们会武艺，你们才练了多久？等难民聚集地清理好，有需要你们的时候。” 吴芳晴这才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先生不会偏心的。” 杨兮点了芳晴的额头，“就你鬼机灵，你们周先生想以工代赈，壮劳力会去修路，你们想帮忙，那就回去写一篇如何安排妇人以工代赈，三日后交给我。” 吴芳晴笑着，“一定不会让先生失望。” 杨兮示意吃葡萄，心里有些感慨，家里离开齐婆子还真不方便，哪怕提了新的婆子上来，依旧有些不习惯。 吴芳晴一杯杯的灌凉茶，杨兮忙拦住，“姑娘家家的少喝凉的。” 吴芳晴放下茶杯，“这天气太热了。” 吴芊宜将帕子递给妹妹，“擦擦汗。” 杨兮看着她的得意弟子们，真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是芳晴，算上钟家的女孩，她最喜欢芳晴这丫头。 杨兮问，“你们想过长大后吗？” 吴芊宜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像先生一样当先生。” 杨兮点头，的确适合芊宜，“挺好的。” 吴芳晴，“我不想当先生。” 杨兮耐心的询问，“你长大想干什么？” 吴芳晴抿着嘴不吭声，杨兮没为难芳晴，从这丫头文章就能看出，眼界有多广，心就有多大。 又过了两日，县城里难民还没安顿好，白将军和顾知府开战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衬托 瑞州的平县成为了战场，整个瑞州无论是百姓还是家族，全都陷入到了恐慌中。 向县和花县离平县不远，向县还能好一些，花县离平县最近，花县百姓都不敢入睡，深怕战火波及过来。 这也就造成, 花县的百姓往向县搬家，从别的州逃难过来的百姓，想要离开瑞州。 本以为瑞州是附近几个州最安稳的，结果瑞州先爆发了大规模的内战。 周钰也从县城回来了，杨兮问，“你怎么回来了？” 周钰一身的汗, 他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 退后两步才道：“现在这个情况, 有的难民离开了向县，留下的难民也无法安心，县城对难民的安置停止了，我就回来了。” 杨兮语气担忧，“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周钰，“最新消息白将军还没有拿下平县，不过，顾知府没讨到便宜，顾知府的杂牌军死伤不少。” 杨兮叹气，“哎，战争下死亡才是常态。” 说完，杨兮示意婆子安排热水，然后翻出干净的衣服放在一旁, 等周钰洗澡后换上。 周钰没见到儿子们, “孩子们呢？” 杨兮拿起茶壶倒水，示意周钰喝水, “他们两个在学堂。” 周钰连喝了两杯水才问, “这两日村里可还安稳？” 杨兮又想叹气了, “消息传回上河村时, 里正过来了一趟，我安抚了里正，里正又安抚了村民，目前村子还算安稳。” 周钰松了口气，“那就好。” 现在是夏热，洗澡水只要不太凉就好，烧了一锅热水就够了，周钰痛快的洗澡，回屋子没见到媳妇。 周钰坐下擦头，擦干头发顺手拿起桌上的文章，他以为是媳妇写的小故事，拿起来一看不是。 杨兮端着果盘进来，“吴家姐妹写的计划。” 周钰放下，“我刚拿起来还没具体看。” 杨兮，“冰镇的葡萄，你尝尝看。” 周钰连吃了两颗，“还是家里舒服。” 杨兮也吃了两颗, 然后就不多吃了，太凉了, “芊宜的计划不实际，过于理想化，她想组织妇人给士兵做衣服鞋子等，她却忘了瑞州有军户，军户和兵营才是利益共同体。” 瑞州军户群体是庞大的，意味着能够满足军用的一切需求，以前是朝廷负责，现在可以全完交给军户，兵营的兵大部分出自军户，从而加强兵营的凝聚力。 杨兮拿过芳晴写的计划，“这丫头将妇人按照年纪分层，上了年纪的负责看顾孩子，六岁到十二岁的采摘野菜，十二岁到二十岁每日捡柴火，剩下的妇人一部分做土坯，最后一部分负责烧炭。” 周钰，“这丫头想卖木炭？” 杨兮点头，“现在朝廷没了，不许私下买卖木炭也就不存在了，这丫头想从县里讨个契书，烧成的木炭四分之一私下买卖，剩下的全部通过县衙卖给将军。” 周钰笑了，“是个聪明的孩子。” 杨兮语气有些骄傲，“这丫头将附近的炭窑都转遍了，还统计了数据。” 周钰失笑，“是，是，她是你的得意门生。” 杨兮又道：“她留下的四分之一炭火，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买下来。” 杨三占据的岛屿树木有数，意味着杨三无法自己烧制大量的木炭，依旧需要私下购买，芳晴的计划成功，能私下帮杨三制作木炭。 两口子将吴芳晴的计划完善后，二人起身去主院。 周小妹听到脚步声，抬起手嘘了一声，小声的道：“娘睡着了。” 周钰看了一眼自鸣钟，现在还没到午睡的时候，他的好心情没了。 次日，莫陆从县城回来，语气激动的道：“昨晚，平县被将军攻破了。” 现在正是吃早饭的时辰，周家人都在，全都盯着莫陆，直到莫陆再次重复一遍。 周小弟激动的问，“如何攻破的？” 莫陆压下激动，“昨晚平县的百姓组织了起来，半夜的时候偷偷开了城门。” 这说明什么，说明将军民心所向，说明瑞州的百姓希望将军管理瑞州。 周钰两口子对视一眼，他们的小故事起了不小的作用。 莫陆继续道：“平县已经被将军接管，这次俘虏五千多人，将军已经带兵追击去了。” 周钰也忍不住说了一声好。 叶氏听到好消息精神了许多，难得多吃了半碗粥。 周钰安排莫陆将消息传开，安抚附近的村民。 平县的捷报，压在村民心头的阴云散去不少，随后两日频频有好消息传来，顾知府管辖的百姓频频倒戈，有百姓通风报信，白将军捷报连连，这才两日，白将军的大军已经到了府城。 到了府城，没有百姓帮白将军了，利用小故事和戏文扰乱顾知府管辖时，白将军避开了府城。 这日，钟谨从县城回来，一脸严肃的道：“小故事和戏文的出处，已经走漏了消息。” 周钰不意外，“将军身边还需要清理。” 钟谨语气有些急，“你两次护住小将军，你已经上了顾知府必杀的名单，现在煽动的小故事又出自你手，你很危险。” 周钰纠正，“我和兮儿一起写的故事。” 钟谨翻白眼，“我知道，一时口误。” 杨兮接话，“大哥的意思，顾知府损失惨重，他会将怒火发到我们身上？” 钟谨点头又摇头，“顾知府想要翻盘，白朗是关键，加上你们两口子，我怕顾知府还会派人来。” 话落，白朗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信件。 白朗不意外钟县令在，将信件递给先生，“先生，我爹给您的亲笔信。” 周钰拿过来拆开，信上提了顾知府不会善罢甘休，让他小心一些，还说已经暗中调派了一支队伍在上河村附近。 周钰将信件递给钟大哥，“将军已经想到了。” 钟谨看过信放心了，“就算顾知府派人突袭上河村，也不会派太多人。” 钟谨又感慨，“我真意外，你们两口子写的故事效果会这么好。” 杨兮，“多方面的结果，主要还是将军仁慈。” 说白了全靠同行衬托，顾知府的衬托下，将军不用多做什么，百姓的心也会靠向将军。 第二百五十三章 捡到人 下午天气不那么热了，叶氏难得想出去走走，小妹和耿蓼陪着叶氏出门。 杨兮两口子继续在家写小故事编戏本，这场战争早晚会结束，打仗的时候很爽快，结束后就是头秃的时候。 而重中之重就是安抚受到惊吓的百姓，确保第二季水稻的种植, 粮食关系明年瑞州是否安稳，这就需要一些小故事宣传。 等两口子忙完，见时辰已经不早了。 杨兮到主院，婆婆依旧没回来，有些担心，“我去接娘回来。” 周钰坐了一天, 也想出去走走，“我们一起去。” 两口子不用操心两个儿子，子恒照看着子律，两个孩子特别喜欢学堂，学堂的孩子多，每日吃晚饭才会回来。 二人走在村子里，因为将军接连的捷报，上河村百姓脸上多了轻松。 将军战胜，在乱世他们就能安稳活下去，将军战败，他们只能背井离乡逃命，他们是不会留下来的，留下来只会被顾知府清算。 周钰两口子到了胡娇家，周钰没进去，与村里的汉子聊天, 最近上河村准备收粮食了。 杨兮进院子, 一看院子里不少人，里正娘子和她的儿媳妇们都来了，众人正聊的起劲。 叶氏看到儿媳妇，“瞧我，聊的高兴忘了时辰。” 杨兮见婆婆精神头挺好，心里高兴，“娘，我和相公一起来的。” 叶氏站起身，捶了捶自己的腰，对着里正娘子道：“现在年纪大了，坐的久了腰难受的很，你们慢慢聊，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回了。” 里正娘子也起身，“该做晚饭了，我们也回了。” 胡娇起身送客人，没一会院子只剩下齐婆子了。 杨兮扶着婆婆，“娘，你们聊什么聊了那么久？” 叶氏走的慢，“胡家的族长回来了。” 周钰顺嘴接了一句，“还没死？” 叶氏，“......没有。” 杨兮忍下笑, “他后悔搬去花县了？” 叶氏点头，“嗯，上河村有咱家和钟家庇护, 百姓日子安稳，就连附近的村子都没有出乱子，花县的县令自身又畏首畏尾，花县最近接连出了不少事。” 杨兮语气讽刺，“胡家是花县的外来户，他们被收拾了？” 叶氏点头，“嗯，胡家族长找到胡娇，希望胡娇能帮忙说说好话，胡氏一族想回来。” 杨兮脚步一顿，“胡氏一族害的胡娇还不够？他们回来只会勾起百姓的记忆，胡娇有现在的安稳日子不容易。” 周钰问，“里正不会同意的。” 叶氏点头，“里正的确不同意，不仅为了胡娇考虑，里正也不想打破上河村难得的平静。” 周小妹哼了一声，“胡家日后会更后悔。” 一转眼三日后，白将军尝试两次攻城，都没有攻城成功，顾知府太阴毒，抓普通百姓到城墙当挡箭牌。 白将军清楚顾知府在等，等顾氏一族的援军。 府城的消息，因为白朗，周钰消息十分灵通，白朗担心爹，“先生，一旦援军到了，战局会扩大，到时候不仅仅是士兵伤亡增多，也会牵连到百姓身上。” 周钰清楚，“援军到瑞州要借两次道。” 白朗抿着嘴，“相邻的两州想做得利的渔翁。” 所以这个道一定会借的。 周钰拍了拍白朗的肩膀，“将军有勇有谋，你不用太担心。” 白朗希望先生能出个主意，爹爹顺利攻到府城，期间将伤亡降到最低，先生的法子起了不小的作用，白朗见先生没有出主意的意思，心情低落的回了学堂。 周钰等白朗离开，拿出杨三的亲笔信，然后，“？？” 杨兮，“怎么了？” 周钰一言难尽，木着一张脸，“你猜曦轩捡到了谁？” 杨兮满脑子问号，“他还捡到人了？” 周钰将信件递给媳妇，“你看看吧。” 杨兮看完有些傻眼，“啊，这，这。” 周钰揉了揉眉心，“我说这么久了，顾知府怎么没遭到报复，原来江公子逃是逃了，只是运气不太好。” 杨兮只觉得运气真玄之又玄，“江公子想从海上北上，结果遭到了暴风雨？” 周钰突然笑了，“是啊，正好被曦轩的人捡到了。” 杨兮点着信纸，“幸好没狗血的失忆。” 周钰，“救命之恩啊，不知道曦轩怎么利用这份恩情了。” 杨兮将信放好，“江公子可不会在意救命之恩。” “这就看曦轩的能力了。” 杨兮不担心曦轩，更担心，“顾氏一族的援军一旦到了，战局会僵持下去。” 周钰也担心，顾氏一族占据的州没有庞大的驻兵，可顾氏一族筹谋许久，已经组建了军队，白将军的消息，顾氏一族不算顾知府组建的军队，顾氏一族已经组建三万人的军队。 还好顾氏一族不敢都派出来支援，顾氏一族也怕被人袭了家。 向县又聚集了不少背井离乡的百姓，瑞州的百姓等瑞州的战事结束，百姓还会回到家乡。 而其他州的百姓就要妥善安排了，瑞州的内战打响了信号，附近几州虽然没大规模爆发大战，摩擦多了起来。 百姓只看到白将军接连捷报，却注意不到平静下的汹涌。 白将军的压力很大，站在城墙下骂骂咧咧的，顾知府为了拖延时间，将百姓吊在了城墙上，男男女女都有，还有孩子。 齐副将也骂了娘，“该死的。” 将军利用仁慈之名拉拢了百姓顺利攻到府城，顾知府调查清楚，反利用仁慈之名！ 齐副将深吸一口气，“将军早做决断。” 白将军已经听不到孩子们的哭喊声，日头足，晒的孩子们已经没了精神。 白将军低骂了一声，狗娘养的，“呸，还读圣贤书，再没有比顾畜生更心狠手辣的人。” 齐副将想了想，“周先生想法很多，要不要问问先生？” 白将军心动了，他的办法尝试了个遍，顾畜生早有准备，他的办法都失败了，城墙下死的尸体都是百姓的，顾畜生利用百姓警告他，他必须在顾氏一族援军到来前攻破城门。 这时帐篷外的护卫进来，“将军，向县杨公子手下镖师求见将军。” 第二百五十四章 凶险 白将军见过白啸，对于杨三的镖行，他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后来杨三捐银子，他惊讶的发型，这小子胆子是真的大，这小子不安分。 如果杨三不是周先生的妻弟, 他一定想法子将这小子的镖行收为己用，可惜周家对他们白家有恩，这小子也出了不少力。 白将军眯起了眼睛，“你们当家的派你来何意？” 白啸恭敬的见礼后道：“顾知府几次对周家下杀手，我家公子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安排了一些人融入府城, 将军仁慈, 顾知府利用百姓阻挡攻城，我家公子为将军心焦, 所以派我来帮将军。” 白将军没吭声，齐副将问，“府城有你们多少人？” 白啸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人，他们都是身手不错的镖师。” 齐副将皱着眉头，“太少了，顾知府吃够了百姓的亏，派了重兵把守城门。” 这也是将军计划几次失败的原因，把守城门的士兵太多。 白啸开口道：“可以利用顾知府的死亡扰乱军心，只要抓住机会，就可趁乱开城门。” 白将军听着肯定的语气，意外极了，“你们有办法杀了顾知府？” 他也想刺杀顾畜生，可惜顾畜生身边太多人了。 白啸勾着嘴角，“我家公子对顾知府的宠妾有救命之恩。” 白将军愣了，同时心道，这小子藏的够深, 他倒要看看计划能不能成功, “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白啸不想暴露温柔柔，可惜不暴露不行，白将军可以允许公子自保，却不允许有不清楚的力量。 上河村，杨兮惦记着战局，“白啸应该见到将军了，也不知道曦轩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周钰，“这小子在试探白将军，试探白将军对他的容忍度。” 杨兮继续担忧：“也不知道曦轩到泉州了没？” 周钰有些吃醋了，“你就别惦记这小子了，这小子厉害着呢！” 杨兮失笑，笑容没几秒又没了，“哎，现在到处打仗。” 她娘和弟弟还没有消息，北方到处战乱，娘和弟弟活着也要东躲西藏，这么想着鼻子有些发酸, 消息不灵通的古代, 她是不是一辈子见不到娘和弟弟了？ 周钰见妻子心情低落，忙转了话，“最近庞家倒是老实了。” 杨兮眼底不屑，“庞家在等，等将军攻下府城。” 周钰按着眉心，“机会摆在眼前都不会抓。” 杨兮扯了下周钰的衣袖，“将军一旦拿下整个瑞州，你说将军会按派谁接替顾知府？” 周钰，“你不会以为是钟大哥吧？” 杨兮的确这么想，“钟大哥能力出众，家世也不错，还深得将军信任。” 周钰摇头，“白将军不会安排钟大哥去府城，这次将军会按功行赏，大哥还轮不上。” 哪怕大哥能力出众，白将军也要考虑他的利益网。 杨兮感慨，“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为自己为家族。” 周钰拉着媳妇起来，“现在外面天不热，我们出去走走。” 最近上河村忙着收水稻，放眼望去，田地里全是忙碌的百姓，古代纯靠人力，收粮食一家子齐上阵，这个时候五岁以下才算是孩子。 周钰两口子站在远处看着，杨兮抬头看天，“希望这几日都是晴天。” 周钰目光落在远处的校尉身上，校尉身后跟着柳里正，柳里正的长孙拿着笔记录着。 杨兮也看到了，“这是登记田地？” 周钰点头，“嗯。” 杨兮一转头见到小妹和耿蓼，两个人身边有不少小姑娘，“小妹在教姑娘们识字。” 周钰扫了一眼，“缠过脚的姑娘？” 杨兮目光看向姑娘们的脚，“现在忙着收水稻，只有她们缠了脚帮不上忙。” 杨兮看着这些姑娘心情好了起来，现在的上河村没有缠脚的姑娘，这是好现象，唯一可惜医治脚的银钱太多，这些姑娘家不愿意花银钱医治她们。 如果这些姑娘能够自己赚银钱，杨兮悠悠的叹气，自己赚银钱也会被父母把控。 周钰，“想什么呢？” 杨兮笑着摇头，“还不到时候。” 她的想法有很多，需要杨三把控瑞州才行。 二人又转了一圈，才回了家。 两日后，白将军攻破府城的消息传回了向县，白啸亲自送回的消息。 白啸到周家情绪依旧是激动的，“当晚太凶险了。” 周钰等人盯着白啸，示意白啸别绕圈子，全都一副快说的样子。 白啸有说书的天赋，站起身讲起了讲过，“我见到白将军后，敲定了晚上就行动，公子早早挖了地洞，我们顺利入了城，温柔柔帮我们进顾知府的宅子，我们抓了顾知府的孩子，逼得顾知府现身。” 杨兮呼吸都放轻了，行动的凶险不是几句话就能概括的。 白啸顿了下，“白将军的人在外接应，还有一部分人摸到城墙下，我这边等顾知府到了，故意放温柔柔和两个孩子做交易，温柔柔被顾知府拥在怀里时，她一刀扎入了顾知府的胸膛。” 这种自杀式行次，太危险了。 周小妹担忧的问，“温柔柔怎么样了？” 白啸叹气，“顾知府哪里有什么真心，死也要拉垫背的，当时他恨极了温柔柔，拔刀给了温柔柔一刀，我没拦住，还好温柔柔躲得快，并没有扎入心脏。” 杨兮呼吸一窒，攻城才是重中之重，哪里会照顾温柔柔，“她现在怎么样了？” 白啸道：“留在府城养伤。” 随后继续道：“顾知府死了，我们和院子里的高手打了起来，白将军的人趁乱冲进来割了顾知府的人头，我们利用马老的迷药，才能顺利离开，随后我带着镖师敲锣打鼓宣扬顾知府死了，白将军的人将顾知府的人头丢到了城门口。” 当时城墙下的士兵就乱了，趁着顾氏一族的其他子弟没赶过来，加上马老爷子的迷药是真好用，白将军的人死伤一半冲到了城门下，拼死开了城门。 白啸神色沉重，白将军的人都死在了城门口，每个人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就算如此也拼着最后的力气开城门，他赶到的时候只见到血肉模糊的人形。 周家等人静静的听着白啸讲述其中的凶险和伤亡，白将军没想让白啸等人牺牲，所以白啸活了下来，当然镖师也有伤亡，二十人只活下来七人，其中三人受了重伤日后不能当镖师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学生 白啸也受了伤，又说了一会话就回家休养了。 周钰等人本该高兴的，将军攻入府城，顾知府的势力不足为据，瑞州安稳了，周家彻底安全了，可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挂在城墙上的百姓都死了, 为开城门死亡的士兵，那都是一条条的人命。 周家没有人想交谈，没一会都散了。 白将军攻破府城，除了见势不好的顾氏子弟带人跑了，留在府城的各家族都被白将军抓住了。 顾氏一族的援军已经没有入瑞州的必要。 几日后，钟谨一脸喜色的回来：“顾氏一族的援军接应了逃跑的顾氏子弟, 已经回转，现在瑞州是白将军的了。” 周钰彻底放心了, “瑞州安定了。” 钟谨继续道：“将军已经派兵清理顾家残余，府城传来消息，将军让我等安排好瑞州百姓回乡，你可要帮我。” 周钰问，“现在县城附近有多少难民？” 钟谨语气沉重，“三万多人。” 周钰拍着钟谨的肩膀，“辛苦了。” 钟谨摸着少了许多的头发，“最近何止辛苦，我不仅要安置难民，还要拦住难民不许叨扰向县百姓，你看看我的头发，看看我发青的眼眶，我这些日子就没睡过安稳觉。” 周钰忙倒一杯茶, “大哥辛苦了。” 钟谨端起茶杯，“知道我辛苦，你和弟妹来帮我。” 周钰忙道：“好，我们一定帮忙。” 向县的安稳离不开大哥的操劳，只有向县的百姓没被难民打扰，其他几个县，难民到处乱窜，偷鸡摸狗的事情太多，还闹出过人命。 顾知府并没有派人突袭上河村，也不知道是没来得及安排，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顾氏一族撤出了瑞州，白将军收编了投降的士兵，现在白将军有六万大军，只要有脑子就不会与白将军硬碰硬。 次日，周钰两口子留下周炳看家，他们带着周小弟去了县里，周小妹也留了下，叶氏身边离不开人照顾。 马车出了上河村，田地里都是劳作的百姓，还能听到百姓的笑声，白将军管理瑞州民心所向。 越离近县城，只能看到乱糟糟的难民和维持秩序的士兵。 现在入城需要通行文书, 这也是怕难民打扰到城内的百姓。 这次不仅周钰几人来了, 还带来了些学生，都是留在学堂没走的学生，全是杨三送来的孩子们。 钟谨没在县衙，周钰两口在安置难民的区域找到的钟谨。 钟谨见到周钰两口子，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你们来了，快过来帮忙。” 杨兮看着前面排起的长长队伍，再看钟大哥写的通行文书和户籍证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写到什么时候？” 钟谨揉着手腕，“这也没办法，将军清理顾家残余势力，将军下命令，回家乡的百姓需要手拿通行文书和户籍证明，没有这两样，百姓不许回家乡。” 杨兮看着望不到头的瑞州本地难民，转过头对周钰道：“我觉得学生带少了，你觉得呢？” 周钰揉了揉额头，“让莫陆再带一些学生过来。” 杨兮已经坐在桌子前，文书和户籍证明有模板，按着写就好，呸，一点都不好，没有打印机，一切全靠手写，杨兮心疼自己的手腕。 钟谨示意小厮端茶水过来，见弟妹已经开始写，“我带周钰去忙了。” 杨兮点头，她看向不远处，瞧着穿着能看出来，都是秀才或是童生，这些是大哥招来的人。 钟谨带着周钰离开，指了五个人，“这几个人交给你。” 周钰想带着自己的学生，钟谨看出来道：“你的学生我带走了。” 学堂出来的学生真好用，上次周钰来县城，他就惦记上了。 周钰，“......” 转过头看着指派给他的五人，很好，全都是难民里挑出来的。 杨兮这边，本来女子帮忙就很引人注意了，男人都是满眼的不屑，却也没傻的开口，现在谁不知道钟大人深得将军信任，瑞州将军说的算，他们不喜和女子办差，也只能忍了。 直到吴家姐妹和钟家几个姑娘到了，这就太挑战秀才等人的神经了。 杨兮安排女学生坐在她身边，将模板递给她们，“按照写就行，你们不用害怕。” 吴芳晴眼睛格外的亮，最先开口，“先生，我们不怕。” 杨兮笑着，“好。” 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女子不在家绣花，竟然与男子一样办差，丢人现眼。” 吴芳晴胆子大，她可不怕，站起身看向说话的人，五十多岁的模样，“你的年纪能当我祖父，想必你的学识一定好，那么与我比一比如何？” 李秀才沉着脸，“我不与女子比试。” 吴芳晴激将法，“怎么，你怕被你瞧不起的女子比下去？” 李秀才气笑了，“我会怕你一个黄毛丫头？” 吴芳晴，“你说比什么？我这个黄毛丫头随时奉陪。” 杨兮见男子看向她，似笑非笑道：“这是我学生，你赢了我学生，再找我比试。” 李秀才的确不想和黄毛丫头比试，僵硬着表情，他能感觉到其他人对他的鄙夷，堂堂一个秀才竟然和黄毛丫头比试。 这场比试不管他输赢，今日他都丢尽了脸面。 吴芊宜盯着男子，压低声音，“先生，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杨兮没看出什么，吴芊宜道：“先生，齐婆子的孙子和他有些像。” 杨兮这回仔细瞧了瞧，眼睛特别的像，上次的事并没有牵连到李秀才，李秀才人品的确差，因对杀手不知情的，调查清楚没难为李秀才，不过，依旧被杨三收拾了。 杨兮这才注意到，李秀才的衣服洗到白发，头上用个木簪子固定，这是没银钱了。 李秀才别看上了年纪，耳朵很灵，听到了齐婆子，脸色瞬间变了，想起了和离的齐氏，从而联想到眼前女子是谁。 李秀才嘟囔着，“我不和女子比试。” 说着继续写文书，任由人议论他，他也不抬头。 吴芳晴眼底可惜，她还想给先生争脸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