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利刃》 001 校园案件 2019年3月2日早晨，林州市长屋村沿街的商铺由于时间还早，大部分都还没开门，不多的店铺里却有好几家早餐店。 这里是林州市区少有还没有彻底改造的城中村，不高的楼层与旁边的林立的高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栋栋4层楼高独栋的房子被院子围起来，里面的套间被分割到了极致，每间出奇的标准：一个卫生间、一张床、一把椅子，条件稍微好点的会给留一个单人衣柜，但大部分可能也都是淘宝来的简易衣柜。 由于房子与房子之间的间隔太近，汽车都无法进入，沿街被规划的停车位被挤得水泄不通，里面更是“纵横交错”，逼仄的环境却因为交通便利以及较低的房价吸引着很多刚刚工作的年轻人以及一些收入较低的人群。 远处一位看上去40岁出头的男人正提着一袋早餐从一家包子店铺的队伍里走了出来。他身一件穿藏蓝色牛仔外套，配了条黑色休闲长裤，眼睛一直提溜着一个方向，像是在观察什么。 一溜烟的功夫，他已经拉开了一辆停在包子店门口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大众轿车的门。 看得出来他上车时有意放轻了动作，但是关门声还是惊动了躺在主驾驶位的人，只见他如惊弓之鸟般瞬间弹了起来，并大声喊道：“目标出现了？” “没有，我只是去买了点早餐。” 说话的人正是刚刚那位穿着沉稳的“大叔”，他是林州市公安局东湖分局刑侦大队一中队中队长姜枫，由于常年出警，看起来皮肤有点黝黑，厚重的黑眼圈以及眼里还充斥着的血丝看得出来他很疲惫，但是眼神却很坚毅。 说完，他把手里的独立打包的一袋豆浆和几个包子放在了驾驶位置物区。 而驾驶位坐着的是跟他一起出勤的警察，他叫刘岛，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的光景，白而清瘦的脸还未褪去学生的稚气，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透着青春和热情。 刘岛见状，立马用左手调整了下原本被打下来的主驾驶位子，同时眼睛四周不停地打量，而右手则微微擦了擦眼角的“杂物”。 他发现路上已经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再抬头望去，太阳已经高悬在天上了，不禁叹道:“哇......都这么晚了啊！” 之后又转头问道，“师傅，你怎么没叫我换班啊?” “我看没什么动静，就先顶着。” 刘岛跟孩子一样笑嘻嘻地回道：“谢谢师傅！” 之后，他又非常坦然地拿起了早餐，丝毫不介意未洗漱直接大口咬了一口，包子就只剩下一半了。 还没等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另外一半的包子已经送进嘴里了，他边吃，还不忘分析道，“师傅，咱们都等了一个晚上了，我看这嫌疑犯应该是不会出现了吧！” 由于嘴里塞着包子，让刘岛的吐字并不是很清晰，他怕自己说话对方没听清，还特意转头看了一眼姜枫，再次补充道，“师傅，他是不是发现了我们啊？” 而此时的姜枫似乎并不太想搭理他，只见他右手大拇指按在太阳穴上，中指则时不时地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不好说，可能吧，这个嫌疑犯十分狡猾。” 及时是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前面的楼梯口。 “您都说可能发现了，那我们还等啥啊，要不回队里吧？熬了一夜好困啊，腰酸背痛的！” 说着刘岛还假模假式地捶了捶腰。 听到这里，姜枫眼睛斜飘了一眼刘岛，但马上又回到了盯守点。 其实昨天晚上说是轮流一个人看4小时轮班，但是到了晚上5点该换班的时候，姜枫看着刘岛在睡觉，就没喊他，都是自己盯着。 也就说从昨天凌晨1点换班开始，刘岛就一直在休息，就这他还抱怨累，姜枫不禁感叹：如今的年轻人实在是太不能吃苦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再待下去确实也没有意义了。 他便回道：“行吧！先回队里休整一下吧！” “好嘞！” 刘岛听到后，激动地猛吸了口豆浆，那袋200毫升的豆浆瞬间见底了，之后他又把手里的包子一口塞满了嘴，空出手后立刻发动了车子。 虽然后半夜刘岛在休息，但是在车里哪里有床上躺着舒服啊，今天其实是周六，但是姜枫这个工作狂，刘岛知道回去肯定估计还要继续查这个毫无头绪的案子。 不过刘岛也已经盘算好了，回了队里就以昨天加班工作，需要回家补觉为由请假，他可不想跟着姜枫这么熬下去了。 想到这里，刘岛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而此时坐在副驾驶的姜枫则没那么的兴致，他忧心忡忡地望向窗外。 清晨天色变化迅速，他是从鱼肚白眼看着天空慢慢变成了暗蓝色，就去买早餐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此刻天空已经变成了明朗的蓝色。太阳从树梢斜射进窗户让姜枫感受到了早春的一丝暖意。 虽然是周末，但路上依然是人潮涌动、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路边一丛丛黄色的迎春花已经竞相开放，花圃里蓝紫色的矢车菊格外耀眼，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象。 只是姜枫却没有心思感受到这个春天，他用手撑在下巴上，才发现手里有胡茬的触感，便打开了副驾驶位子上的镜子，发现眼前俨然就是个胡子拉碴的懒汉。 他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没睡好觉了，胡子没来得及刮又算得了什么呢？ 半个月前，林州市发现了一起谋杀案，死者为一名单身的女性，她在家里就这样被人持刀杀害了，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房门未破坏，房内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就这样杀人后逃之夭夭了。 姜枫查了半个月，终于找到了点线索，怀疑凶手正藏在长屋村，由于这里四通八达，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有蹲守，只是警察蹲守了几天，根本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影，他边想自己是否遗漏了哪里，边在储物区拿出了剃须刀刮胡子。 都说看一个男人身边有没有女人，看穿着就可以了。像姜枫这种工作狂就更加突出了，但凡家里有个女人也不会让他穿着这么不符合自己年龄的衣服，其实他是1981年下半年出生，要算起来周岁都不到38岁，目前他还是单身，但别人一看他就像个40多岁的成熟“老腊肉”。 突然，“哔卟哔卟”的警笛声传了过来，姜枫立马警觉起来了。 探头一看，警车正从他的前方飞驰而过。 “赶紧掉头跟上去。” “师傅，他们只是普通的派出所出警，应该跟我们这个案子没关系吧？” 连回去休息的借口刘岛都想好了，他可不想就这么泡汤了。 姜枫按下了手里的刮胡刀关机键，眼神凌厉地看着刘岛说道：“叫你掉头就掉头，哪那么多废话啊！” 说着他便把刮胡刀放回了原处。 刘岛即使内心再不想去，但毕竟姜枫既是领导又是师傅，没办法，刘岛只好无奈地调转了方向盘。 没跟多久，他们就发现前面的警车开进了林江省中医药大学，这个地方位于东湖区与西湖区交界处，但行政管辖是属于东湖区。 虽然刘岛尽力加速，但是校门口的护栏却把他们拦了下来。 本就着急回去休息的刘岛见此猛力地按起了喇叭。 这时，一名保安优哉游哉地从保安亭走了出来，问道：“你们去哪里啊？” 别看刘岛看上去满脸的书生气息，但是脾气也不小，只见他豪横地冲里面说道：“警察！开门！” “请出示证件！” “说了警察就警察！还能骗你不成，赶紧开门！” 姜枫白了一眼刘岛，立马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此时，保安才放行。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前面的警车已经看不到影子了，问题是前面还有几个岔路口。 刘岛骂骂咧咧道：“md，这就不见了，那个保安真是耽误时间。” “人家查你身份，你却跟他理论，那才是真的瞎耽误时间。”姜枫毫不客气地指出刘岛的错误。 之后，他环顾四周后补充道，“这里应该不是很大，一个一个路口找！” 他们就这样在校园里绕了好一会儿，终于，姜枫在一个栋红房子旁发现围了好些人，路旁正停着刚刚的那辆警车。 姜枫抬头一看，红房子上赫然写着图书馆三个大字，这时候他才发现它的外观设计非常独特，远远望去像个子弹头。 可能正是因为周六，不用上学，门口乌泱乌泱的人群。 两人花了好大劲才穿过拥挤的人群，终于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拉起的警戒线。 姜枫仔细一看，不远处一个男人正平躺在地上，乍一看就像是人趴在地上睡觉，虽然他的腿部有明显蜷缩，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来他身高至少有175厘米以上，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身边还有一只擦得铮亮的黑色皮鞋，应该是他的。 而他的两侧正围着两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殷红的血已经漫在地上，血腥味远远就能闻到，其他地方姜枫也一并打量了下，并无打斗痕迹及血迹，以他多年的经验，初步猜测可能是坠楼。 姜枫特意拿出了手机，时间正好是早上7点42分。 002 案发现场 姜枫和刘岛不约而同地准备钻过警戒线，此时一位身着警服的警员站在警戒线旁用威吓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人应该是派出所的民警，刘岛吃了刚刚的亏，赶紧掏出了自己的工作牌，并趁机戴在胸前。 那位警察立刻明白了，当即给他们拉开了警戒线。 进去后，姜枫马上发现几位穿着便服的人里面有两位是他们同组的便衣刑警，此时，他们同样发现了姜枫。 其中一位约莫30岁出头的便衣刑警见到姜枫明显很意外，但他却是先看了一旁的老警察，本想跟他一起过去打招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就自己主动走了过来打招呼道：“姜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不是去查那个案子了嘛？” “嫌犯并没出现，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这边出警，就进来看下。”姜枫说完朝地上的人看了一眼，问道：“你们过来了，难道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跳楼？” 郑延庆虽然是去年才到一中队的刑警，但之前在派出所干了几年，他立马明白姜枫问的是这是不是一起凶杀案。 于是他赶紧回道：“哦，那倒不是，因为派出所接到报警的时候人已经掉下来了，所以派出所那边就叫我们过来确认下，不过目前看像是跳楼。” 一般有人报警跳楼时，假如人没跳下来或者有目击者亲眼看到人跳下去的，这种摆明是自杀，那就只需要派出所参与，刑警队一般不参与；如果报警的时候人已经跳楼了，亦或者是有人看到人掉下来，但是并不能确定一定是自杀的时候，派出所为了谨慎起见，都会叫刑侦队的兄弟来现场勘察查看下死因，这是这些年来刑侦队与派出所的默契，姜枫心领神会。 出于职业的习惯，姜枫一听到是跳楼加上这里又是学校，他脑子里立刻就闪现出了校园跳楼几种可能：情伤、学业压力、心理疾病等。 姜枫跟小郑了解情况后，想向前进一步查看跳楼者的情况，发现躺在地上的人已经被医护人员翻转了身子，他是脸朝下掉下来的，如今已然面目全非了。 医护人员似乎在对他做什么处理，姜枫便不想打扰医生，而是仔细观察了下四周，这里正好是图书馆出入口的右边，不到半米的地方就是花圃，要是稍有偏差那人可能就掉进了花圃里，但这个位置更加要命，头直接朝地。 这时候，姜枫发现消失的另一只黑色皮鞋掉进了花圃里，他再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打扮，看上去并不像要轻生跳楼的人，反倒像是要参加什么重要活动一样，不过也排除有些人最后一次有意重装。 正当姜枫想来查看下医生施救情况时，发现跳楼者已经被医护人员盖上了白布，并一头一尾地把人抬上了担架。 姜枫诧异不已，小郑见状赶紧解释道：“姜队，人已经死了。” 说完，两人的眼神都跟着医生的担架，而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刘岛。 刘岛个子很高，在人群中比较瞩目，而且此时他正一个人地站在警戒线旁边，眼神中满是不知所措，看上去不像是警察办案，倒像个不小心闯入警戒线的大学生。 在郑延庆看来，刘岛这样有些滑稽，刘岛也看出了自己的窘样，他也不想这样，只是刚一进来时，那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真的恶心到了他，早餐顿时在肚子里翻江倒海，所以他才一直不敢向前查看。 而此时，医生抬着的担架正好从刘岛的身边走过，那阵令人恶心的血腥味更浓了，他没来得及挪开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那块已经被血渍染红了一点的白布，就那么一眼，刘岛心里的防线就是彻底崩了，食道瞬间有一股“力量”迸发而出，一阵干呕在所难免了。 郑延庆看着刘岛的样子，赶紧跑过来关心道：“小刘，你没事吧？” “没事，我刚刚.....”刘岛说着赶紧强咽了下第二波可能迸发出来的“力量”，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缓慢地吐出一句，“我刚刚吃过早餐，可能有点晕车了！” 郑延庆心里清楚刘岛是害怕了，他本不想取笑刘岛，只是没想到刘岛能解释这么新奇，实在没忍住，咬着嘴唇憋着笑走开了。 刘岛也是去年进入刑警队的，只是他是去年才从警察学校毕业的新警察，但算上时间，他进警队也快一年了，跟着姜枫也已经参加过好多次的案件调查了，但是他现场亲眼看到“鲜活”的死人场面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刑警并不是普通只处理一些打架斗殴、聚众闹事等小麻烦的派出所警察，刑警所要处理的都是一些刑事案件，这些案件最小的也是有人重伤级别的，所以大家一直认为当刑警的人都是硬汉，刚刚的场面对一般刑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刘岛却像是个刑警里的另类，不但查案爱偷懒，大场面也怯场，面对这么“柔弱”的徒弟，姜枫也是无可奈何啊！ 本来新人是不用姜枫这个中队长亲自带的，但是去年刘岛一入职，上头领导就点名让他亲自带，姜枫只有谨遵安排。 只是姜枫没想到刘岛这么不争气，但比起刘岛的不争气，他更在意死者。 此时死者已经被120救护车带走了，他只轻瞥了一眼刘岛，马上朝走过来的郑延庆问道：“死者是学生吗？” “死者身份暂时还不明朗，不过刚刚发现死者的清洁工说他好像是学校的老师。” 不是学生，居然是老师！这个结果倒是让姜枫非常意外。 学校跳楼事件里面以学生居多，老师的倒是比较少，那刚刚他猜测的自杀原因可能就有变化了，据英国一本杂志的调查显示：中年男人自杀的可能是排名靠前的是工作压力、抑郁症及婚姻状况等引起的。 而且在姜枫看来，自杀跳楼都是郑延庆他们的猜测，目前只能知道是坠楼，而坠楼的话本身就有很多种可能，首先第一个需要排除的是他杀；还是非他杀。而非自杀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杀，另一种是失足。 假如人活着，这些只要人醒了就马上清楚了，但是现在人死了，那问题就变得复杂了。 想到这里，姜枫马上环顾四周，才发现少了个人，他赶紧问道：“林静呢？” 林静是刑警队的法医，一般这样的外勤，都会带上法医，死者因为什么死亡和死亡时间等都需要法医，这对破案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郑延庆立马回道：“今天早上她正好有事情，请假了，而且开始来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人已经死了，就没让她过来了。” 法医没来，就意味着一时间无法判定死者的真正死亡时间及死因了。 003 暗潮涌动 救护车走后，围观的人群也散了许多，姜枫与小郑简单交流信息后，发现警戒线内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他的眼睛马上转到了另外一位刑警队更为年长的警察身上。 对方一直没理会姜枫，于是他主动走向前朝打招呼道：“老陈，你也来了。” 那人约莫五十出头，身高约170厘米，穿着咖色的夹克外套，一副老干部的形象，只见他回头看了一眼姜枫，然后毫无波澜地小声哼了句：“嗯！” 便跟旁边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继续攀谈起来。 姜枫进来这么久，那人一直不动声色，如今姜枫主动打招呼，他也是不冷不热，单看他的年龄和架势，像是姜枫的领导。 但实际，他只是一名警衔较高的刑侦员，不然也不会跟小郑一起出任务。 此人叫陈建，他能对姜枫如此，是因为他原本是东湖分局刑侦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但他去年在工作中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被行政降职为普通的刑侦员。 原本东湖区属于林州市区的核心位置，但随着城市的扩建，政治综合体和经济综合体全部转移到了新城区，东湖区整体经济和人口都在走下滑路，分局许多优秀的警察也都被委派到新城区去了，一中队是负责刑事侦办，就是出外勤的，陈建被降职后，东湖分局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接替。 而彼时的姜枫正是比东湖区还要小的西湖分局刑警大队中队长，西湖区虽然比较小，但是他在那里可以说是“战功赫赫”，30岁就当上中队长姜枫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只是西湖区发展有限，于是，市公安局便直接把姜枫从西湖区调到了东湖区。 这种跨区调动对市局来说属于稀疏平常的事情，但是对东湖分局的刑警大队的一中队来说，姜枫就是个空降领导。他的到来，自然会让许多老警员不服，好在面上大家还算是表面和气，毕竟姜枫的职位在这里，但背地里没少对他指指点点。 而陈建的身份就更加特殊了，他虽然没有了行政职位，但是警衔与姜枫是平级，而且无论是在资历和年龄上，他都比姜枫要上一层，当惯了领导的他现在突然要听从一个比他年纪小的人调遣，难免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但降职是他自己有错在先，跟姜枫也没关系，他倒也不至于祸及萧墙，只是也不会对姜枫向其他人那般热情。 而郑延庆又跟队里其他警察不同，他在一中队的时间不长，所以他对于姜枫和陈建都还算尊重。 陈建的行为让姜枫难免有些尴尬，郑延庆赶紧打圆场道：“姜队，你看这边我有个疑点，你要不来看下。” 其实就是他一开始就发现了周边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而死者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随身物品。 他猜测道：“这跟我之前认为自杀的可能性多一些是吻合的，假如失足的话，那手机现场应该是能找到的，就算是被人捡走了，那至少能找到碎片。” 姜枫并没有轻易下结论，而是陷入了沉思。 正当时，突然，他听到有人喊道：“小姜，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姜枫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直没理他的陈建在喊他。 他没有任何犹豫，马上赶紧跑了过去。 “这位是学校教务处的李处长。” 陈建同时也介绍了姜枫。 李处长看上去跟陈建年龄相当，中等身材，甚至有些偏矮，目测没有超过1.7米，黑色夹克里面穿着白色衬衣，圆圆的脸上架了一副无框的眼镜，头发往后梳虽然把发际线往后移了，但他却hold住了，反而让他看起来很精神。 郑延庆刚调来的时候陈建还是中队长，所以出于对他的尊重，即使是他行政职位调整了，还一直尊称他为陈队，李云飞处长也是刚开始听着郑延庆叫他陈队，就下意识地认为陈建是刑警队的负责人，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搞错了。 他明显怔楞了几秒后，赶紧笑脸握手。 “哎呀，姜队长，您好，您好！” 姜枫并不太善于处理这类官方的“套词”，也不屑于浪费时间说那些违心的话。 只是简单的一个微笑呼应了一下，便直接问道：“李处长，这个死者你现在能确定身份吗？” 李云飞立马回道：“看着这衣服像是我们学校的凌老师，但是目前也不敢那么确定。” “有目击者看到人掉下来吗？”姜枫随口一问。 李云飞回道：“有学生说是看到人可能是从楼顶掉下来的。” “几点？” “7点多吧。” 姜枫随着李处长的说法，再次抬头看了下这栋图书馆，站在这个角度，图书馆看起来更加巍峨，约莫至少有10来层高。 他又问道：“学校的领导知道这件事情吗？” “知道，我们校长现在人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李云飞本来还想等着姜枫会回他，没想到，姜枫一个转身走到已经在一旁继续勘察的郑延庆身边，问道：“怎么样，你还有什么新发现吗？” “目前没发现什么。” 林江中医药大学大学是副厅级单位，李云飞这个教务处处长按照级别来说属于副处级干部，而按照姜枫所在的刑警大队不过是东湖区分局的，就算是他们刑警大队长估计也不过是副处级别，而姜枫，他猜测最多也就是正科级。 李云飞有明显的“官本位”思想，他没想到就这么个级别的人还不把他当回事，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便看了一眼一旁的陈建。 他想着陈建是个老人，应该懂自己的心思，没想到陈建故意避开了他的眼神。 李云飞知道陈建只是个普通侦查员后，也不像之前那般热情了，直接简单跟他打个招呼后，便开始协同派出所的警察疏散还未散去的学生。 这边，姜枫在与郑延庆一起再次侦查周边线索无果后，又找到李云飞。 “李处长，我想问下这里能直接通往图书馆的楼顶吗？” 李云飞纵然对刚刚姜枫的“冷落”有些不高兴，但是毕竟姜枫是刑警，他也不会去得罪，还是非常客气地回道：“可以的。” “那我们方便上去看看吗？” “当然方便了！”李处长说完，又热情地说道，“我陪您一起去好了！”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 姜枫依然是简单明了。 但见李云飞这么热情，纵然再不怎么热衷于人情世故的他，还是补充了句，“谢谢！” 李云飞听到这声谢谢也是很意外，虽然听惯了恭维话，但刚刚那一刻他内心也是有一丝喜悦的。 于是他赶紧回道：“不用客气，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而且你对这边的路也不熟悉，我带你去会方便点，再说了，我们校长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好好配合你们的工作。” 说着李处长朝姜枫露出了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并非常绅士地伸出右手给姜枫指引道路，“姜队长，来，您这边请！” 见李云飞如此坚决，姜枫没再推辞，倒不是说姜枫真需要李云飞带路，而是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推来推去的方式，在姜枫看来那就是浪费时间，与其这样，倒不如欣然接受。 刘岛内心是不想跟着姜枫查案的，但是看着地上还未处理的血迹实在不想多待，只好连忙跟着姜枫走了。 004 老旧门锁 姜枫出发进入图书馆前，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图书馆的大门，现在他所在的位子是图书馆的广场的右边，一楼特别做了挑高，他站的位子直接看一楼，足有3—4米。 这里不能直接走到一楼，而是需要绕过石阶边缘，走到石阶起点，数层台阶引伸让图书馆的大门看起来非常气派。 走完足于让刘岛喘气的台阶后才到图书馆的大门，门口约有4米高的玻璃门分了四个部分，两边固定，中间打开。但并不能直接进去，这里还设置了两个像火车站一样的门禁卡位。 李云飞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卡让姜枫先进去，另一边的保安看到后，马上也刷卡，放刘岛进去了。 走进图书馆，映入眼帘的是偌大的厅堂，眼前只有一个足有10米长，1米高的大理石柜台，柜台前写着“借书登记区”五个大字，柜台里坐着两个看上去年龄有50多岁的女老师，她们面前则放着4台电脑。 进门往右拐有两部电梯，但等电梯的排队已经快排到门口了，刘岛刚想过去的时候，李云飞赶紧说道：“这里人多，我们走这边吧。” 李云飞依然是非常礼貌地伸手领路，大家来到了图书馆大厅的右后侧，姜枫才发现这一侧居然全是一排排的电脑，一排起码有10台，一眼过去，至少有10排，这真是那可比早期大型网吧还要大啊。 见电脑前学生们都快满员了，且都安静地低着头查询资料，诺大的地方竟听不到一丝嘈杂，姜枫等人见状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生怕打扰到他们。 走到尽头，姜枫才在另外一个转角里发现了另外一个电梯。 这里跟刚刚那个电梯相比，明显少了很多，只零星见到一两个学生，他们就乘坐这部电梯来到12楼，但下了电梯姜枫发现这里并不能直接通向楼顶。 李处长带着他们穿过一道门，进去以后是长长的连廊，走到尽头却依然没有到楼顶的路，之后他们又转了好几个弯，才在一个不容易察觉的门后面转到了消防梯，从这里才能通往楼顶。 刘岛被这么一绕，都有些喘了，他说道：“你们这图书馆挺大啊，七拐八拐的！” “是啊！这图书馆8年前才新建的，确实挺大，没来过的人有些路还真不好找。”李处长笑嘻嘻地回道，“不过这里上去就是楼顶了。” 姜枫抬头一看，这个楼顶应该是为了隔热做了个架空层，层高比平常楼层高出许多，三个旋转楼梯后他们才看到了尽头。 只见一扇门赫然挡在他们面前。 姜枫立马发现观察了下，这门是那种老式的楼房用来防盗的老式铁门，下半部分全部封住了，上半部分为了透气中间焊有钢筋，门栓也是一样的一个移动锁扣扣在锁眼上，上面还落了一把比较老旧的门锁，这种锁在八九十年代农村使用比较普遍，它的特点是，只要锁上是肉眼可见的，这把锁就是被锁上了。 他脑海里马上出现了两个问题：“门锁上了，第一是死者是怎么上来的？第二是死者假如是刚刚他们猜测的自杀，那为什么自杀跳楼前要从里面反锁门呢？” 对此，姜枫很疑惑。 此时，一向不灵光的刘岛这回倒机灵了，问道：“李处长，这门怎么是锁住的啊？” “是啊，我也给忘记了，我们这里确实是有门锁的。” 说着李处长赶紧拨通了电话，叫人来送钥匙。 不到5分钟，送钥匙的人就来了，那人看上去约50来岁，穿着蓝色工作服，左侧上衣口袋上印有“林江中医药大学后勤部”。 他一见到李处长，马上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李处长好！” 只见李云飞客客气气地回道：“老张啊，真是不好意思啊，辛苦你跑一趟了，今天出了点事，警察要去楼上看看，所以麻烦你帮我开下门吧。” 原本姜枫以为李云飞只是在他面前表现的很谦卑，没想到他在一个清洁工面前也是好没有领导的架子。 “应该的，应该的。” 此时老张的眼睛笑得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纹硬是刻出了三道深深的痕，很快他便在一大串圆环钥匙扣上找到了打开这道门的钥匙。 不知是锁老旧的原因，还是什么？只见那位工作人员一会儿用力拉扯，一会儿又掏出来反复确认，再捅进去，来回多次，但锁依然没开。 趁着这个机会，姜枫赶紧打听：“你们这里平时门都上锁的吗？” “一般是上锁的，怕学生会跑上来危险。”老张边开锁边回道。 “那这些钥匙都是你管的吗?” “对。” “你是负责哪块工作的啊？” “我主要是负责图书馆保洁工作的。” “一般什么时候才会开这里的锁啊？” “这个没固定的，打扫卫生的时候才会开。” “那昨天这门，你开过吗？” 清洁工明显停顿了几秒，摇摇头回道：“没有！” 话正说着的时候，锁终于开了。 李云飞还不忘致谢道：“老张，辛苦了，你有事就先下去忙吧。” “好的，李处长，有什么事情您再喊我。” “没事，你去忙吧！” 楼道狭窄，当时开锁的工作人员站在楼梯的最前面，李云飞次之，再说看凑热闹的刘岛，姜枫则站在最后一个位子，清洁工下来时，大家都主动让出一条道。 当老张从姜枫身边走过时，特意看了一眼他，但似乎他很怕靠近姜枫，走到他身边时，有意靠阳台那边饶了一下。 而此时，他手里的那一圆串钥匙在碰撞发出了“叮叮”的响声，似乎有种什么魔力吸引着姜枫的眼神，他甚至想跟着那把钥匙问他：“你昨天没锁，那死者怎么进来的？” “师傅！” 姜枫被刘岛的喊声“惊醒”，发现清洁工早已经消失在视线外，他回头一看，此时站在最前面的李云飞正伸着手，笑脸盈盈地重复道：“姜队长，您先请！” 姜枫才发现大家都在等他，于是，他也没推辞，先踏上了进入天台的门。 005 身份确认 林江中药大学的这个校区是老校区，教学楼都是比较矮的，普遍是5.6层高，只有这栋图书馆和旁边一栋房子矗立在校园内，这两栋应该是新建的，站在这个图书馆的天台上，几乎可以鸟瞰校园。 姜枫不光是打量了周边，还特意把死者可能掉下位子周边护栏都检查了一遍，这里的护栏做过加高，上面还有非常宽的水泥浇筑，成年人在这里失足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 而且天台上没有打斗的痕迹，护栏上也没有任何血迹，正当姜枫四处找寻信息的时候，突然发现李处长也跟他一起到处张望。 突然，李云飞的眼神停了下来，姜枫随着他的视线落脚处，发现在死者可能跳下楼的位子5米远处有个一个不锈钢焊接的围栏，围栏里联排放着4台空调外机。 姜枫定睛一看，发现空调外机上整齐地摆放了一部手机和一个黑色钱包。 正当姜枫准备走过去时，发现李云飞正弯腰伸手准备拿起证物时，姜枫大声喝止道：“诶！没动！” 突然一声喊叫，明显把李云飞吓到了，他马上把两只手抬了起来，做出像犯人要被警察抓住时投降的姿势。 刘岛马上跑了过来，笑着说道：“李处长，别紧张！我师父只是叫你不要动东西而已。” 平时在队里只有别人取笑他的份，这回难得机会，刘岛赶紧抓住机会给李云飞普及专业知识了，“是这样的，你直接用手拿证物呢，就会留下指纹的，那回头我们把证物交到鉴定科去都不好解释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云飞听到后赶紧放下了紧张的手，眼神里透露出来了一丝尴尬：“不好意思啊，我们就是平头老百姓，没见过警察办案的阵仗，刚刚确实有点吓到了。” 姜枫只是不想破坏证物，没想到李云飞会因此受惊，赶紧跑向上前解释道：“不好意思，刚吓到你了。” “没事，没事，你们说得对，我不该动这些东西，我想这可能是死者的东西就想拿起来看下，确实刚刚是我欠考虑了，主要是我也没有那么强的意识，还是你们警察办事严谨啊。” 姜枫轻轻地拍了拍李云飞的肩膀表示歉意，然后便从手里掏出一双手套戴上后捡起来那部手机。 这部手机是2014年出的苹果p6，虽然这个款式的手机上市时间到现在已经有5年了，但是手机外观看上去还非常新。姜枫特意前后各个角落及屏幕都查看了下，并无摔打的痕迹，甚至连四角磕碰痕迹都不是很多。 他轻轻按了下手机，发现手机是居然还是开机的状态，而且电量还有80%，但是需要手机密码进入。 “怎么样，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姜枫朝同样“全副武装”拿起钱包的刘岛问道。 只见刘岛摇了摇头回道：“钱、身份证都在，而且干净整洁，没什么特别的。” 说着刘岛还把钱包展示给姜枫看。 这个钱包立刻吸引了姜枫的注意：一个原因是这个钱包确实跟刘岛说的一样，干净整洁，甚至整洁到一种有洁癖的地步，因为钱包里每张钱已经按照大小被排列得整整齐齐。 另外一个原因是如今支付工具这么发达的年代，这个钱包里居然还装着这么多现金，除非这位死者年龄较大。 “死者叫什名字？” “凌祺。” “多大了？” “38岁！” “38岁？”姜枫疑惑道。 “1981年的，应该是38岁吧？我数学确实不太好。”刘岛倒是怀疑起了自己，说着还扬起了手里的那张居民身份证。 姜枫接过刘岛手里的身份证，端详了一会儿，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跟他同龄，而且都是9月份出生的，他们的出生日期居然只差3天，他的家庭地址是本市西湖区。看这身份证号码也确实是本地的。 同样是本地人的姜枫看着凌祺与自己如此相仿的年龄，内心翻涌出一种莫名的好奇，搞不好他们都可能同学，或者在一个学校，亦或是什么时候遇见过，他嘴里不停念叨着：“凌祺……” 他试图寻找自己的记忆，但是确实没印象有同学叫这个名字，之后他便抬头问道：“李处长，这凌祺是你刚刚说的老师吗？” 此时，姜枫才发现原本站在他们旁边的李处长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环顾四周也没见到他。 姜枫刚打算迈步，便看到李处长正从出口处的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来，那边正好被入口门挡住了视线。 李云飞明显看到大家都早看着他，于是，加快了步伐跑了过来。 还没等李云飞询问他们的调查结果，姜枫便先问道：“李处长刚刚是去哪里了啊？” “我看你们在查看证物，就周边又看了一圈，看看能发现什么。” “那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李处长摇摇头。 姜枫并不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他没说话，直接和刘岛一同来到了李云飞刚刚去的位子。 这边的方向正好是图书馆的背面，与刚刚的广阔不同，这里空间并不大，而且还有另外两个空调外机，姜枫四处查看后，确实没有什么。 姜枫才调侃道：“李处长走路挺轻啊，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没注意到。” “不是，是你们工作太认真了，查证物查的入神，我既然上来了，也不能干等着不干活啊，所以就想着到处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辛苦了！” “嗨！说什么辛苦啊，真正辛苦的是你们啊！”李云飞笑着回道。 见确认没什么问题，姜枫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的证物上。 “李处长，你看下这个凌祺是不是你刚刚猜测的那个人啊？” 说着姜枫把凌祺的身份证摊在李云飞的面前。 “对！就是他。”李云飞大声回道，之后还不忘感叹道，“哎呀，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啊！” 看着李云飞一脸惋惜的样子，姜枫问道：“李处长跟这位凌祺老师熟吗？” “还算熟悉吧，他是我们学校基础医院的老师，我们教务处跟老师往来还算是密切的，这个凌祺老师很年轻啊，也很优秀，怎么会走上这样的路呢？”李云飞说着的时候连连摇头。 “这个凌祺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凌老师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老师啊，工作兢兢业业。” “除了他工作上面，您还知道其他方面吗？比如说他像不像会做出这么极端跳楼行为的人啊？” 李处长面对这个问题明显怔了一下。 “这个，他是不是这种做出极端跳楼的人，我也不好说啊，毕竟人心难测嘛，光看外表外面哪里能看不出来啊，是吧？” 在姜枫脑海里，老师跳楼，那前面的几个因素他就要一一排除。 首先是工作压力，是猜测这个人工作优秀，那自杀是否可能是因为身体因素如抑郁症等。 顺着这个思路，姜枫又问道：“那您知道这个老师平时有没有什么病？或者有没有服药的习惯啊？” “服药？”李云飞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啊！您是指哪方面的药啊？” “因为现在抑郁症的人比较多，所以我在想，他会不会是也有抑郁症所以想开跳楼啊？” “抑郁症！”李云飞想了想说道，“这个真没听说过诶！” “那他结婚了吗？” “凌老师还是单身呢。” “这个年纪还没结婚啊？”姜枫说着又补充道，“38岁了！” 李云飞听到这里笑了笑：“这个婚姻问题，我们外人怎么好说呢，或许人家比较优秀没有合适的人吧。” “哦，那这个人因为婚姻问题自杀的可能性就排除了嘛。”刘岛刚刚插嘴道。 听到这里，李云飞明显眼神有了些变化，他笑着说道：“为情所困不是一定要结婚嘛。” 姜枫立马抓住了李云飞的话，赶紧问道：“那您的意思是他有女朋友？” 李云飞听到后，赶紧说道：“哦，不是，不是，据我所知他对外还是单身的，而且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的，他或许是得了抑郁症，也有可能啊，得了抑郁症我们外人也不一定能看出来嘛。” 姜枫明显感觉到李云飞似另有所指，但是现在却又不肯说明，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准备再想追问时，他的电话就来了。 姜枫就站在李云飞旁边，他手机里来显看得很清楚:校长。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姜枫笑着应答：“好！” 006 刑警职责 李处长回避大家去接了电话的时候，姜枫又在刚刚的位置到处打量并翻找。 刘岛好奇地问道：“师傅，您这是找什么呢？” “我想确认下，刚刚李处长说得是不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啊，”刘岛笃定道，之后又看着永远都是怀疑的姜枫小声补充道，“再说了，这里这么小的地方，也没什么可隐藏的啊。” 听到这里姜枫没说话。 这里确实很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站在这个角度，姜枫发现看对面的那栋高楼离得更近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许久，之后又陷入了一阵沉思。 刘岛最烦姜枫不说话了，因为不说话意味着他脑子里在想各种疑点，指不定又要查这查那里的，但这就是个自杀，他认为来现场看看就差不多了，现在就是浪费时间。 但刘岛面上也不敢硬刚啊，只能是心里想想。 见姜枫还不说话，又小声提醒道：“师傅，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啊？” 姜枫并没有理会刘岛，而是小声嘀咕着：“刚刚李处长提到为情所困不是一定要结婚，他是不是想暗示我凌老师有女朋友啊？” “他刚刚不是解释了嘛，人家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再说自杀的理由那么多，人已经死了也不会说话，只要是自杀就行了，我们那里还管得来了他是什么原因自杀的啊。”刘岛弱弱地说道。 很多人当警察都有个除暴安良的梦想，但是刘岛却不然，他当警察纯粹是家人觉得家里该有个警察而已，他就来了，他只想当个公务员躺平一辈子。 姜枫作为刑警队中队长，办案能力是肯定是没话说了，作为入警不久的新人，刘岛跟着他，能快速学到很多办案知识，所以新人能跟着姜枫，对别人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但对刘岛来说，姜枫太拼了，那可是受罪啊！ 原本好好的休息，就因为姜枫的一个“多管闲事”就泡汤了，刘岛心里能没有情绪嘛。他现在巴不得姜枫快速断定对方自杀，反正只要是自杀，那这起案子就跟他们刑警没关系了，之后的事情都是派出所跟家属交涉问题。 他目前只盼望着早点收工回队。 刘岛认为刚刚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想着姜枫也该懂意思收队了。 没想到，姜枫此时居然丝毫没有收队的意思，还安排道：“待会儿我去找下他们学校的校长了解下情况，你就别跟着我了，出去了解下情况。” 刘岛撇了撇嘴，不乐意地回道：“这不是自杀嘛，我还要了解什么情况啊？” “虽然目前来看是自杀，但是我们既然来了，那就要仔细勘察清楚，把每种可能都要考虑到，只有自杀的动机充分了，我们才能真正结案。这既是对死者的负责，也是对我们职业的尊重。” 姜枫并不是没有看出了刘岛的小心思，他只是看破不点破，见刘岛消极的样子，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我们做刑警的就是要大胆猜测，小心论证，既然案子已经到了我们身上，第一时间就要持怀疑态度，问自己这是不是有他杀可能？派出所让我们来协助，也是这个目的，我们既不要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要冤枉一个好人，更要不负派出所兄弟的信任，也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我们这身衣警服。” 姜枫这都上升到这个职业高度了，刘岛还能说啥啊，只有低头应答：“哦！” 为了让刘岛更加详细地知道调查方向，姜枫还特意叮嘱道：“一是去周边看看有没有监控，调出来；二是详细了解死者这个人，重点了解下有没有女朋友，家属那边也确认下。” “好！” 此时，已经打完电话的李处长已经走了过来：“姜队长，我们校长人已经过来了。” “那正好，我想找你们校长了解一些情况。” “我们校长现在紧急召开研讨会，是关于凌祺老师的，您看您是否一起参加？”李云飞征询着姜枫的意见。 “几点开始？” “9点。” 姜枫看了下手机，此时已经8点31分了。 “既然是关于死者的会议，那也我参加一下，不知道是否方便？” “当然方便，刚刚我们校长也特意让我问是否警方是否有时间参会？” “是嘛！那正好，能参加是最好了，回头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上报，无论自杀与否，我们既然来了，总是要走个程序的嘛。” “明白，明白！”李云飞笑嘻嘻地回道，“那我来安排。” “谢谢！” 姜枫说完又朝刘岛交代道，“小刘，你就先下去吧，我跟李处长还有事。” “刘警官也可以参加的。”李云飞早就看出来了刘岛不过是个小警员，但他还是非常贴心地考虑到了刘岛的角度，怕他受冷落了。 “哦，没事，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姜枫这是有意支开刘岛，刘岛也知道意思，便主动拒绝了李云飞的好意。 几人下楼后，人群已经彻底散去了，图书馆也回归平静，就连图书馆广场前留下的血渍都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了，门前的学生已然是正常出入，看不出一丝变化。 刘岛立刻展开了调查行动。 而李云飞所说的紧急会议是在学校的综合办公楼举行，到会的人员有校长、分管安全的副校长、分管死者所在的基础医学院的校长及其他各方面的人员，总共十几号人，姜枫也没全记住。 事发突然，会议举行的也很匆忙，李云飞主持了下会议，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下大家的身份，之后就是校长说了一些官话、套话，比如如何跟家属沟通好情况，如何安抚学生的情绪等。 整个会议中心思想无非是定基调：教师在学校跳楼不是什么好事情，让大家守口如瓶，尽量不要外传，影响学生情绪，也影响学校声誉。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死者自杀的可能性是很高，但是姜枫总感觉这么判定有些草率的，更加奇怪大家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大家不但默认了他就是自杀，而且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对死者的死因提出疑问。 大家对这件自杀事情的冷静实在让姜枫惊讶，就像他们对一切前因后果都了如指掌一般，这实在让姜枫费解，正当他想当场提出这些疑问的时候，校长非常神速地结束了会议。理由是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下去，有什么问题，会下详谈。 007 暴露动机 为了更好地了解凌祺的情况，会议结束后，姜枫立马找到了校长，但马上涌上来一群同样要找校长做决断的人过来了，姜枫只好让位。 好在这次参会的人员里有死者凌祺所在的基础医学院长朱森海，见他还在收拾手中的资料。 于是，姜枫则抓住了这最后一个机会，叫住了他。 “朱院长，不知道是否方便跟你了解一些死者的信息啊？” 朱森海见是警察找他，马上回头回应：“方便的，不过我待会儿要去见家属，时间可能不是很多。” “没事，我只耽误您几分钟，您能简单介绍下凌祺这个人吗？” 后来朱森海就简单地介绍了下凌祺的基本情况。 非常和蔼、亲切地简单评价了一下凌祺。 按照朱森海的说法，凌祺是个科研能力非常强的人，性格内向，工作勤勉，对待同事和学生都不错。 都是一些官方的说辞，等姜枫再要细问后，只听到一声喊道：“朱院长！我们走吧！” 姜枫回头一看是李云飞。 家属已经在医院里，他们作为校领导需要一起去医院安抚一下家属，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也是刚刚会议安排了的。 姜枫并未再耽误朱森海，不过李云飞安排周到，知道姜枫要找朱森海了解情况，特意让朱森海给留了电话，他自己的电话也留下了。 从会议室出来后，已经是上午10点半了，眼见着时间已经过去近2个小时了，姜枫想着刘岛那边应该有一定的进展，于是他便拨通了刘岛的电话，两人约在车里集合。 姜枫早于刘岛几步来到车上，见刘岛上车后，马上问道：“查得怎么样啊？” “师傅，你猜怎么着？学生们都异常统一的说不知道。”刘岛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这个结果姜枫并不意外，刘岛干活的积极性他也心里有数，只是他内心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只恨自己有个猪队友。 只好安慰道：“好吧，没查到就没查到吧，这个死者假如不是他们的任课老师自然是对他的情况什么都不知道的；假如是知道的，也未必肯说，刚刚开会的时候，校长已经明确说了，让老师们交代学生不要乱传，封锁了消息，这个决定应该不是会议决定的，而是之前就大家有过默契的。” 刘岛却不以为然道：“什么不认识他啊，这个死者可是这个学校的网红呢！不过学校交代不能说，那倒是有可能！” “网红！什么网红？” 刘岛注意到了一直沉稳的姜枫面色终于有变化了，赶紧问道：“师傅，看来你还不知道啊！”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啊？赶紧说吧！” 刘岛此时得意地露出了笑容，眼睛也泛光。 “师傅，我本来是没问出什么来，好巧遇到了几个学生凑在一起议论纷纷，我走过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啊？”刘岛这会儿不说正事，还卖起了关子。 本身查案子就是追赶时间，要是没查出来就算了，但是现在刘岛查出了东西却半天在这里绕弯子，姜枫有些恼火了，不客气地教训说道：“你哪这么多废话啊，赶紧说查到了什么。” 刘岛也不生气，而是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说道：“师傅，他们当时就在看这个。” 看着刘岛一股胸有成竹的样子，姜枫立马接过手机。 映入他眼帘的是偌大的标题：《林江医科大学教授被实名举报性侵女学生》 随着手机界面手指的滑动，姜枫眼神慢慢变得阴郁起来了。 “不可思议吧？”刘岛笑嘻嘻地说道，“还有这个呢，你看看！” 说着他立马抢过手机又搜到了另外一个新闻。 这个新闻是来关于学校对凌祺处理的公告。 公告 学校收到有关反应我校基础医学院凌某涉嫌违反师德师风的举报，学校高度重视并第一时间成立调查组，目前暂停凌某的教学、科研工作，下一步学校将按照相关规定，根据调查结果，依法依规处理。 林江中医药大学 2019年2月26日 死者的这一连串消息震惊了姜枫。 看着姜枫圆睁的眼睛，刘岛有些得意地反问道：“师傅，你是不是很意外啊？” 随后，他又自问自答道，“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吓到了，这死者不简单啊，大学教授没想到实际却是个斯文败类啊，谁能想到他死前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有这样的事情在先谁又能不认识他啊？所以啊！大家都闭口不谈他明摆着就是跟您刚说的原因了，学校下了死命令，不准讨论他的事情。” “不过也能理解了，这个老师在学校里死了，虽然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是毕竟人是在学校跳楼的，学校也怕担责，就封锁消息。”刘岛自鸣得意，颇有见地地分析道，“您看啊，现在一切真相都摆在眼前了，就是一个衣冠禽兽的教授对女学生实施了龌龊行为，然后没想到女学生来了个反杀举报了他，学校也要处理他，他估计自觉无脸面对大家，就选择跳楼自杀了，这么说起来，跳楼确实很合情合理啊！” 说完，刘岛还抬头特意看了一眼姜枫，虽然平时刘岛确实有点混日子的嫌疑，但是他还是很尊重姜枫。 见姜枫依然没发话，又说道，“虽然这个死者的身份令我很意外，但是这个结果倒是正好解释了他为什么会跳楼，而且师傅，您之前说李处长暗示这个人是为情所伤，那也刚好吻合了啊，现在是死亡动机已经明朗了。” 最后刘岛还不忘下结论道：“如今看来，这个死者肯定就是自杀无疑了。” 姜枫结合刚刚会议上大家只字未提死者死因，以及李云飞之前在天台上的暗示来看，死者跳楼的原因可能真是死前的这件骇人听闻的事件。 心想：或许之前在天台李云飞就想说这件事情，只是碍于死者的这个问题的不雅性，考虑这死者为大，所以只是暗示，他还是想让姜枫自己查出来。 这点，姜枫到到有些敬佩李云飞的人品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为了表现自己，而做一个背后枉谈他人隐私的小人，这点非常难得，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可怕的是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目前所有的信息很清晰了，自杀动机也明显，一切都指向一个：死者是自杀！ 008 网络暴力 既然杀人动机以及“目击者”已经有了，那这时候大部分警察基本就是收工回队里结案了。 但是姜枫却不然，他在脑海里不停地问自己： “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自杀，死者只是因为自己的行为羞愧，然后自杀真的是这样吗？有没有错过什么细节？” 当然不是姜枫不想承认死者是自杀，而是他很怕自己因为疏忽了一些没有发现的细枝末节而导致误判。 死者是自杀，对他而言，那自然少一事；但是假如不是自杀，而又因为他自己的疏忽而他错当是自杀，那就是他这个作为警察的失职了。 作为刑警，不但要与犯罪分子正面搏斗、殊死较量，还要具备敏锐的洞察力、注意力、机警的应变能力、沉着的控制能力、坚强的意志力，这些姜枫都具备。姜枫也已经有将近20来年的一线工作经验，即使如此，他依然害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放过罪犯让死者枉死。 所以只要是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他都是慎之又慎。 姜枫思虑后，突然想到了交代刘岛的另一个任务，于是问道：“监控查的怎么样？” 刘岛明显对这个问题不知所措，反问道：“什么监控啊？” “我不是让你去查下图书馆的监控嘛？” 经姜枫，刘岛才反应过来了，他赶紧回道：“哦，这个人明显就是自杀嘛，我觉得再查那些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刘岛做事情不积极主动这事情姜枫忍了，但是安排的事情还不照做，他就很恼火了。 “让你去调监控直接调监控就行，哪那么多问题啊！是不是没去调啊？” 刘岛知道这事情是自己的问题，他也很识趣，不再硬刚了，而是笑嘻嘻地回道：“我这一上午的就在问学生事情了，也没来得及弄啊。” 见姜枫脸有些严肃，赶紧又说道，“要不，我现在去吧。” “行了，你好好呆着吧！”姜枫没好气地说道。 姜枫清楚现在已经11点多了，学校信息科的人估计也休息了，再去根本找不到人，好在这个案子本身也不是他们负责查的，还有郑延庆和陈建，现在只好先回队里再做打算。 但刘岛这干活的态度实在让姜枫头疼，他白了一眼刘岛，气得位置都没换，直接自己发动车子了。 平时在车里刘岛话一向很多，今天难得很安静，开了许久也没见刘岛动静，姜枫又想着刚刚是不是说重了他，毕竟大家都说现在的95后心里比较脆弱，他这个师傅也是难啊，只好转头偷瞄了他一眼，才发现刘岛居然隔着塑料袋在看手机。 “你这拿的是死者的手机？”姜枫好奇道。 “对啊！” “你怎么开了这手机啊？我记得是有密码的啊！”姜枫纳闷道。 刘岛虽然平时很懒散，但是也有个优点，就是不记仇，平时无论姜枫怎么数落他，过了时间也就跟没事人一样。 只见他得意地说道：“呵呵，对啊！这事情说来也巧了，我用死者的生日试了下密码，没想到居然就打开了。” “哦，那你这回算是干了一件正事了。”姜枫终于露出了笑容。 “人总是有优点的嘛。” 确实，刘岛有时候是很气人，但是也有他自己的优点不记仇。 这点倒是挺好的。 “对了，这手机里你发现了什么吗？” “别说，我还真发现了点东西，这个死者简直是个怪人啊，手机里根本没啥软件，什么微信、支付宝和抖音这类的常规app都没有。”刘岛说道，“干净的跟我奶奶的老年机一样。” “抖音没有很正常，我也没有，不过微信这类支付软件没有确实奇怪，会不会是死者自己故意提前删掉，或者别人故意删掉的？”姜枫提出了质疑。 “要费那劲干嘛不直接扔掉或者把手机藏起来啊，”刘岛猜测道，“而且我看他随身还带着钱包，估计就是个不怎么用网络支付的人吧？” 刘岛的话确实也有道理，姜枫没再发话。 他边翻着手机边说道，“想到那整齐的跟洁癖一样的钱包我都不寒而栗，这个人肯定本身就是个洁癖啊。目前手机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死前的短信和通话记录了。” “哦，有这个就可以啊，正好查下这些人跟他有什么来往关系。” “师傅，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啊？” “这些跟他来往的人基本都是来骂他的。” “就没有别的发现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说起来您可能都不相信，他的手机联系人里面备注的名字都没有超过10个，可怕吧？这个人得有多不喜欢打电话和外界接触啊。”刘岛感叹道，“哎，不过，这个人估计死前也是真难受了，他死前5天内的信息和通讯记录估计能达到他以前几年的量了。” “诺，看这短信。”刘岛说着还展示了下短信界面里的消息，说着他还滑动了屏幕，“这些全是来骂他的，里面我看了有好几条短信的号码还都打过电话来。” “啧啧......这些人啊，我也是服了他们了，真是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啊，简直不堪入目，就连祖宗十八代都被他们骂完了，这个死者再有错，那也是他个人道德品质的问题，管人家祖上啥事啊。” “这些发消息的人都是谁啊？”姜枫好奇地问道。 “嗨，就是那些看不惯他做出这些龌龊行为的网友呗！” 姜枫更是不解了：“网友怎么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啊？” “师傅，这你就太低估了‘吃瓜群众’了吧？别说是他的手机号码了，只要是网友们想查的东西，隔壁邻居都可能被他们查出来，有时候啊，他们可能比我们这些当警察的速度还快呢，这就叫人肉搜索。” “这些网友凭什么可以这样啊，这属于侵犯个人隐私权的。” “师傅，他自己做错了事情，人家道德谴责也是情理之中的，”刘岛不以为然道，“不过我也是佩服这个死者啊，里面话那么难听他居然都没有回一句。但话又说回来，本身确实是他自己龌龊在先，难道骂回去啊！” 刘岛就这么自说自地说个没完，“看来啊，这个死者啊是被这些不认识的人给逼上了绝路了，跟学校关系都没那么大，就算是他被开除了到别的地方可以上班，但是网友这关他是过不去了。除非是有个铁一般坚硬的意志力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人就是咎由自取，活该！” 这部手机的信息更加佐证了死者自杀的可能性，自杀动机又从之前的桃色事件增加了一项：网络暴力。 但是出于严谨的考虑，姜枫还是说道：“行了，人已经死了，道德谴责没必要了。下午你还是去学校跑一趟吧，只有把所有考虑到的问题都查清楚，我们才可以放心。” “知道了，师傅！” 009 可疑线索 姜枫回到刑警队已经是12点多了，他们简单地吃完午饭后便回了办公室，而此时办公室里，几人正围在一起看着陈建的电脑，并交头接耳。 于是，他有只意微微咳嗽了一声以示自己进来了。 果然大家看到姜枫，立马散开了！ 姜枫倒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朝刚挂完电话的郑延庆问道：“小郑，今天上午那个跳楼的案子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郑延庆听到这里时，明显迟疑了，他先偷看了一眼陈建，然后小声说道：“我后面就跟派出所的兄弟一起去了医院，校方和我们都认为是自杀，所以，跟家属谈的时候，我们也是说自杀欸！” “你们已经定案了？”姜枫惊呼道。 紧接着又问道：“你们这么快就定了，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啊！还是说已经查清楚了？” 郑延庆抿了抿嘴唇，然后弱弱地说道：“一开始我们认为确实是像自杀。” “什么叫开始？你的意思是现在是有变化吗？” 郑延庆深吸了口凉气，刚想说话时，一直坐在办公椅上的陈建突然站了起来。 “小姜啊，是这样的，刚开始呢，我们根据调查结果看死者确实像是跳楼自杀的，后来小郑与校方沟通后大家也一致这么认为的，当时因为我人没跟着一起过去，加上家属当时就在医院那边，所以校方就先给了个自杀的交代，这个说法家属也认可，不过后来我查了下监控，又似乎看到一些疑点。”陈建解释道。 一听陈健说监控的事情，姜枫的怒气也消了大半，他赶紧调转头朝陈建走过去问道：“你说的监控是图书馆的监控吗？” “对！” “在哪里啊？我看下！” 陈建立马低头滚动了鼠标，并用手波动了电脑屏幕方向以便姜枫观察。 姜枫第一眼看到的监控内容就是时间：2019年3月2日早上8：12。 但视频画面姜枫看着并不像是图书馆入口的。 “这是哪里的监控？” “事发图书馆天台的监控。” “事发天台？”姜枫纳闷道，“那边好像没有监控啊？” “那个图书馆天台虽然没监控，但是我发现图书馆的对面有个教学楼，那栋楼比图书馆高，正好有个监控是对着天台的一角，虽然角度不全，但是还是能拍到一些东西。” 姜枫立刻明白了陈建说的就是矗立在图书馆前面的那栋高层，两栋房子之间离得其实很近，但他没想到对面会有监控。 一旁的刘岛听说天台有监控，也立马凑了上来。 此时电脑前，8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屏幕，虽然监控的画面不是很清晰，但是姜枫依然警觉地发现了监控正好转到了一个人影，姜枫立马靠近电脑，试着用鼠标把监控内容放大。 被放大后的人像更加模糊了，但轮廓清晰了，姜枫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是李云飞，按照时间来看，这个时间正好是他们当时在楼顶时李云飞消失的时间。 突然，姜枫发现李云飞似乎手里拿起了什么东西，他刚想用鼠标操作的时候，被一阵刺耳的声音打扰了：“天啊！师傅，这不是那个李嘛！” 此刻，大家都是全神贯注，被刘岛这一咋呼，陈建和郑延庆都惊吓的一激灵，只有姜枫见怪不怪了，淡定地继续看着屏幕。几秒后，他又惊呼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啊！是纸吗？” 姜枫没理会他，而是立马按下退回键，又看了一次。 这一次，姜峰发现李云飞似乎又摸了下口袋的动作。 此时站在一旁的刘岛又开始“作妖”了:“真的是纸啊，欸！他是不是把手里的纸藏起来了啊？” 与刘岛的激动不同，姜枫镇定地一直看着电脑视频，见镜头过了以后，他再次倒了回去。 陈建见姜枫一直在查看监控，便说道：“这个镜头我刚刚重复倒看了好几次，他应该是在地上捡到了一张纸，看了几秒后便藏在了口袋里。” 李云飞的行为彻底被证实了。 刘岛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喊道：“师傅，你看，他真的藏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有眼睛、耳朵，你至于那么大声嘛！”姜枫回道。 姜枫迟迟不反应既是在考虑这件事情背后的更多问题，也是震惊于今天看到的那个谦逊有礼、温文尔雅的李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说，警察断案不能感性，即使是刚刚接触不久的人，但也可能因为先入为主而导致误判，李云飞就是属于这样的人。 “问题是这就证明他对我们说谎了啊！”刘岛激动地说道，“他当时明明说的是没看到什么东西啊，他明明捡到了一张纸，难道是这张纸写了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秘密吗？” “他捡到的纸没给你们看吗？”陈建也疑惑道。 “看什么啊，他压根就没跟我们说这件事情。”刘岛大骂道，“这t娘的，这李有嫌疑啊，他居然敢对警察说谎，胆子真够大的啊！” 一直站在自杀角度的刘岛急转方向，笃定道，“这张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不然他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的。” 之后他又开始了猜测，“不会人就是他杀的吧。” 姜枫并没有像刘岛一样揪着一件事情就不断放大，而是立马复盘回忆了一遍从头到尾与李云飞接触时发生的所有细节。 从第一眼看到他的彬彬有礼，到他主动领着大家上天台以及后面开会的每个细节，姜枫都没放过。 突然他想到一件至关重要，后面因为死者死前的那起桃色事件给忽略了。 他赶紧朝陈建发问道：“那个天台不是锁上了嘛，你是怎么上去的啊？” “门上是有锁，但是并没锁上啊！” “没锁上？”姜枫疑惑不已，紧蹙的眉头让他眼角纹也跟着变深了。 今天上午与李云飞一起离开天台时的记忆“唰”地一下浮现在他面前。 姜枫反复确认，李云飞走之前确实锁门了，而且他当时因为疑惑锁门的事情还特意回头确认了一遍 他笃定道，“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门一定是锁上了的。” “那就奇怪了，我当时上去的时候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进入天台确实需要经过一道门，上面也挂了锁，但是并没有琐上。”陈建对此也是非常疑惑。 在一旁的刘岛猜测性地问道：“会不会是通往天台还有别的口子啊？” “不可能，我当时特意看了一眼天台的结构，到那里只能通过我们去的那个口子。”姜枫肯定道。 这个说法也得到了陈建的认可：“对！我也看了，就一个路口，而且我应该就是跟你们一个路口进入的。” 010 全面复盘 这个门锁的事情给这起案件再次增加了疑团，但是姜枫没再纠结这个锁的事情，而是追问陈建：“你上午几点去的天台？” “9点到10点之间吧，我是上去后发现有监控马上就去了信息科，拷完资料差不多是10点半左右，之后我就回来了，到退回去的话可能就是这个时间段。” 这个时间段姜枫一直在开会，而且李云飞也在，既然是他看到天台现场有纸条隐瞒，那会不会是等大家走了以后再上去查看遗漏的东西呢？ 此时，姜枫脑海里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直在回放会议从头到尾的过程。 一帧一帧的画面在姜枫脑海里一个一个地过，会议当中只有两个人出去过，会议刚开始的时候，李云飞出去接了个电话，之后朱森海也出去过。 虽然当时因为对会议内容比较专注，姜枫并没有注意他们出去的时间，但姜枫可以肯定他们出去的时间应该不会很长，因为后面李云飞和朱森海都有发言。 那李云飞离开的时间到底有多长？ 这个时间是否能够让他立马跑去图书馆查看情况，又折返回来而不动声色？ 这些都是问题。 姜枫问道：“9点到10点就是你去之前的监控你拷下来了吗？” “我去之前的所有监控全部拷了。” “有发现什么人出现吗？” “我刚刚就是在看后面的监控，目前没有发现任何人。” 姜枫明显有一阵失落。 随后陈建又补充道：“不过这个监控只对着靠近教学楼的那一个小方向，其他的地方看不到，就算是有人去了，但是没去那个地方监控也是拍不到的。” 姜枫说道：“这才是我担心的，不过，现在来看，李云飞并不知道那个监控，不然也不会公然藏证物。” 刘岛在一旁见大家陷入了沉思，也跟着小声嘀咕着，“谁会在这个时间点去那个地方呢？” “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对这个天台感兴趣啊！肯定是跟死者有关的人，”陈建回道。 刘岛似想起来了什么，又激动地说道：“诶，对啊！不管是谁，只要去了就要拿钥匙开门，问下那个管钥匙的清洁工不就知道了嘛！” “清洁工可以问，但是我猜能得到的结果可能性不大，因为昨天死者也是在没有拿钥匙的情况下就进去了。”姜枫分析道，“除非......” “除非什么？”刘岛赶紧问道。 姜枫没回答，倒是陈建回道：“除非清洁工说谎了！” “说谎？你们的意思是现在我去问也一样会说谎？”刘岛问道。 “不，我是想说现在明摆着有人死了，这时候有人钥匙的话清洁工是没必要说谎的。”陈建解释道，之后又看着姜枫。 两人此时心领神会，假如这时候清洁工还说谎的话，那一定是为了隐藏一个更大的秘密，所以假如第一次说谎了，那这次肯定也不会说。 刚刚被定性为自杀的案件，瞬间因为李云飞的这个谜之操作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原先姜枫紧缩的眉头，此时缩的像是深山的凹槽，案件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李处长为什么要隐瞒那张小纸条？ 那张纸条是谁写的，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之前明明锁着的天台门后面为什么又开了？ 清洁工是不是说谎了？ 不是自杀吗？ 这些都困扰着姜枫。 刘岛原本对案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如今一个简单的自杀案件，先是牵扯到教授桃色事件，现在又可能由自杀变他杀，越来越有趣了。 李云飞给刘岛的印象很好，毫无领导的架子，对人和气有礼貌，说话也是彬彬有礼，之前他提出要去学校转转的时候，李云飞甚至还问他要不要人做向导呢，是真得做的体贴入微啊。 这种人格的反转，而且李云飞是当着的面说谎的，这让他瞬间感觉到了刺激和紧张。 本来发现了这两个大疑问，就让刘岛有些摩拳擦掌了，见姜枫一直一发话，平时慢条思路的他都开始着急了。 “师傅，现在既然这个李处长已经有嫌疑了，我们是不是该对他展开调查啊？” “他自然是要查，但是现在还有一件最关键的事情，必须要先知道死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只有知道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我们这起案件才有真正展开的必要。”姜枫不紧不慢地说道。 既然线索是陈建发现的，那怎么查，他先不置可否，而是主动征询陈建的的意见，谦逊地问道：“老陈，你觉得这事情该如何处理啊？” 突然被姜枫这么有礼貌地征询意见，陈建也是很意外，毕竟姜枫如今才是队长。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赶紧回道：“我同意你的说法，首先我们要搞清楚死者到底是跳楼致死的，还是被人先杀后被推下去致死的，这才是这起案件的才键，只有知道了这点，后面的查案我们才知道有的放矢了。” 第一次合作，陈建就给予了肯定，姜枫欣慰地回道：“对！我也是这样想得。” 说完，他似有又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哦，对了，你们刚到的时候死者是死的，还是活的？” “我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救护车跟我们时间差不多，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那至于死者是死后被人推下去的，还是自己摔下来拖延了时间才死的，暂时还不明朗。” 听到这话后，姜枫陷入了一阵沉思。 虽然他不知道李云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也不是个空想家，他只是迟疑片刻后，马上朝刘岛吩咐道：“你现在立刻联系死者家属，申请尸检。” 刘岛听到安排后，立马回道：“好，那我马上联系家属。” “郑哥，今天是你跟派出所的人联系的吧，你那边能查到家属的联系方式吗？” 由于郑延庆值班，今天上午这个案子本身就是他跟的，而且现在要是真不是自杀，那他之前也算是犯了个大错了，他自然是比谁都积极的。 “有有！我现在就去找。”郑延庆立马找号码。 011 正式调查 这件事情既然要开始怀疑非自杀，那就要从头开始了，见大家忙去了，姜枫朝陈建问道：“死者生前发生的那件事情你听说了吗？” “你是指那起桃色事件吗？” “对！”姜枫问道，“你怎么看啊？” “这件事情我也听学校里的几个人说过，原来这起案子是一起自杀事件的话，那起桃色事件应该就是死者自杀的死因，假如死者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那这起事件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陈建回道。 听到这里，姜枫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本来姜枫觉得这起死者死前的桃色事件只是个自杀动因，但是假如这件事情变成了他杀，那这起事件就不得不去调查一下了，至少需要核实下。” 正说这话的时候，刘岛打完电话回来了。 姜枫问道：“你那边问得怎么样了？” “刚刚派出所给的电话我联系上了家属，电话里我只是简单说了下情况，但是家属可能没太听明白，说是先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先回家里处理些事情，下午他还会来医院的。” “哦，那好，待会儿你亲自去趟医院，跟家属当面讲清楚这里面的关系以及我们查出来的内容，务必让家属同意尸检。”姜枫说完又补充道，“另外，你去之前打个电话给林静，问下她下午是否有时间陪你一起过去下，她当场查看死者是最好的。” “好的。” 之后，姜枫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也是跃跃欲试的小郑，他赶忙交代着：“小郑，这个案子你就别跟了，你继续盯着之前那个案子，看下我们是否还有遗漏其他线索。” 说完，他又朝着陈建客气地说道，“老陈啊，这个案子监控是你拷下来了，你应该熟悉些，而且我对你也更加放心，就辛苦你周末加个班，帮忙看下，重点是事发这两天的情况，看看是否还能发现什么？哦，还有，8点半到你到天台之前，看有没有其他人上过天台。” “好！” 一切安排好后，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所有人安排好，姜枫也没闲着，他认为要把姜枫的自杀事件搞清楚，就要从那起可能是直接导致自杀的桃色事件上。 他在电脑某搜索引擎里搜索学校及性侵关键词就能弹出相关新闻。 现在关于死者死前性侵女学生事件的逻辑姜枫基本摸清了。 2019年2月25日晚上，也就是这周一，一名微博名字叫“爱穿短裙的铲屎官”的人突然在微博里发出了凌祺作为她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多次对她进行语言和xing行为上暗示，并于当月19日对其xing侵，她忍无可忍后，选择了在网上进行实名举报。 目前可以看到这条微博依然还在，如今已经被转发536条，评论234条，点赞411次。 姜枫还特意点开了下评论区的留言。 大体内容的内容基本统一，要么是教授这个职业的抨击；要么就是对死者本人的各种言辞辱骂，网友的文字可以说是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难听。 现在姜枫终于明白了今天上午刘岛说死者手机里面的内容时的那种啧啧称奇的状态了，可以想象的到这些网友在公共网络都如此，那私发给死者的信息得有多么不堪入目啊！ 而就在微博被发出的第二天下午，学校就公布了对凌祺暂停工作的通知，也就是之前刘岛给姜枫看的。 就目前网上搜索的信息来看，这个事情闹得确实比较大，随便搜索一下林江中医药大学就会自动弹出关于这起事件。 但是网上能搜到的信息也仅限于此。 而且直到死者跳楼之前，姜枫闲着学校并未再出过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调查结果。 就连死者死亡的消息也没有，姜枫猜测可能是因为学校消息封锁吧。 至于其他的细节则是众说纷纭。 姜枫不想浪费时间在网上，为了了解这件事情的真实前因后果，他拨通了之前基础医学院朱院长的电话。 电话里，姜枫直接说明了来意后，朱森海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姜枫。 姜枫一刻也没耽误，再次驱车来到学校，并直奔位于学校最里面的基础医学院。 这栋基础医院就是比较老的建筑，连续几栋房子都是5层左右，白色的外墙配上黑色的点缀，看上去既复古又清爽，应该是近几年翻新的。 朱森海的办公室在3楼，刚走进这栋楼就迎面袭来一丝凉意，这种老房子大抵如此，只是可能是学医的地方，让姜枫感觉到了更深一层的寒意吧。 一进去就能看到楼梯，第一层台阶走到底就分了两边，地上铺着红地毯，让这里稍微多了些“温度”，台阶很宽，还摆了一些绿萝，让整个楼梯看上去非常美观，姜枫没时间多看，他三个台阶并作一个台阶，快速来到了三楼。 一出楼梯右拐，便赫然地看到了学院院长办公室的标牌。 他轻轻地敲了下门，听到里面应答后边进去了。 此时朱森海正在脱外套，见是姜枫进来了，他赶紧放下手里的衣服，并迎了上来。 “哎呀，欢迎姜队长啊！” “不好意思，周六还打扰朱院长了。” “打扰就见外了，而且今天我们也不可能回去休息了。”朱森海说着的时候把姜枫迎到了旁边的一个两人座的黑色皮质沙发上。 而他则坐到了侧面的一人座位上。 刚落座后，姜枫看了下这间办公室挺大的，2米长的办公桌右边还摆放了一个大大的书柜，右边留着走了，但也空出了很多位置。 姜枫注意到坐下朱森海似乎气息不稳，甚至有些喘气，额头上还不停地冒汗珠。 便问道：“朱院长也是刚到吗？” 说完便随手抽了一张纸递给了朱森海，并指了指他的额头。 朱森海立马接过纸巾，赶忙擦拭了下额头，并解释道：“是啊！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人还是刚从医院出来吃饭，听说你要来，就马上赶过来了。”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吃饭了，开始电话里你该跟我说的，我也没那么着急。” 朱森海连忙摆手回道：“嗨，没事！你办案要紧。” “今天你们见过家属了？” “是啊！” “家属还好吧？” “还好吧，去的是凌老师的双胞胎哥哥，是个医生，倒是挺好说话的，也没说什么。”朱森海说完，停顿了几秒，又叹息道，“哎，凌老师也是个可怜人啊，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母亲好像是脑子不太清醒住在养老院了，他死了能来的亲戚居然只有他哥哥一个人，说实话，我这作为他的同事，心里都......啧......” 朱森海低头沉默了。 他暗自伤神的样子，不是死者是他的同事，倒像是自己的亲人过世一样。 012 高知人才 见朱森海情绪低沉，姜枫暂时也没说话，几秒后，朱森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并赶紧致歉道：“哦，不好意思啊，你看我都忘记给你倒水了。” 只见他拿起眼前的水壶晃了晃，发现并没有水，又赶紧走到书柜旁拿出了两瓶矿泉水。 一瓶放在了姜枫面前，另外一瓶放在自己手边。 “我人也才进来，没烧热水。要不就先将就喝点这个水吧。” “朱院长，你太客气了，什么水都一样，”姜枫说道，“其实我今天来打扰您，也只是想了解下凌祺的情况。” 朱森海先是看了一眼姜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觉，他小声问道：“其实今天上午姜队长找我，我就觉得很奇怪，凌老师不是自杀的嘛，怎么还需要你们刑警队的侦查啊？当然你们警察查案，假如不好说，也没关系。” 姜枫拧开了手边的矿泉水，抿了一口回道：“没什么不好说的，我们只是协助派出所调查下情况而已，毕竟当时死者跳楼自杀的时候并没有人亲眼看到，所以跳楼自杀虽然可能性很大，但是我们还是要走个流程，查清楚具体死因，这样派出所才能真正结案。” “哦，这样啊，那你们还挺谨慎的。”朱森海说道，“调查一下也是好的，以防万一呢，是吧？其实这件事情啊！到现在我都有些难以置信啊。” “难以置信？您是指什么啊？是死者自杀难以置信，还是死者之前的那起丑闻事件啊？” 姜枫反问道。 朱森海定睛看了一眼姜枫，明白他已经知晓凌祺之前的事情，便没有含糊，而是回道：“都有！” “那方便说说看为什么吗？特别是那起丑闻，我在网上也大概了解了一下，不过，我想知道一些更加详细的细节内容，比如，死者是具体晚上什么时间对女学生实施行为的？之前他们之间关系是属于何种关系？” “细节.....这个......怎么说呢？”朱院长吞吞吐吐，显得有些为难。 犹豫了几秒后，他还是说道，“姜队长，不瞒您说，凌祺老师这件事情学校曾经成立过调查组，我正好是调查组的副组长，按理说他的这个事情我应该是最熟悉的，但是到现在我反而越来越糊涂了。” 姜枫一脸诧异地看着朱森海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只见朱森海犹豫了片刻后，突然又站了起来，并说道：“姜队长，您稍微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个材料。” 朱森海不直接回答姜枫提出的问题，反而跑到了办公室柜子里一顿翻找后，拿出了一个档案袋，并递给了姜枫。 “姜队长，你不是要调查凌老师嘛，那我就想让你全面的了解一下他，包括他的经历，你先看看这个。” 朱森海的考虑倒是周到，姜枫立马打开了文件袋，原来这是凌祺的个人档案。 他仔细看了下凌祺的所有过往经历，凌祺的履历是真漂亮啊，姜枫就算是一个不懂医学的人都看到那些经历都咂舌。 档案里可以看到凌祺是林州本地人，从小学到中学都是读的重点学校，大学、硕士以及博士都是在外省读的985，重点是他还有过在国外学习的经历，而且他还在林江一附院干过一年医生，不过之知道为何一年后转入到了林江大学的博士后站点工作了3年，2017年才来的林江省中医药大学。 他发表的论文全是英文，虽然姜枫看不太懂，但是数量却是惊人啊，光写学术成就用了一张a4纸。 这简历那妥妥的高知啊，只是里面并没有存有之前那起事件的任何内容。 姜枫不清楚朱森海为何是在他问凌祺那起丑闻的时候拿出这份档案。 “这里面好像没有关于他那起事件的调查结果。” “是没有，这个档案是我们学院的，档案室还有份更详细的，不过一样还没有拿起事件的调查内容。” “为什么？”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彻底调查清楚。”朱森海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您刚刚问我细节，我不敢轻易回答，因为你是来调查凌老师自杀事件的，我认为任何一个回答告诉你，假如因为我自己能力有限的判断而转达了错误的信息，我想对谁都是伤害啊！” 朱森海这话是剖有深意，特别是他那双沉稳的眼神，看着并不像是那种为了逃避责任而想出的托词。 但却让姜枫读出了许多可能。 之后，朱森海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情，在回答您问题前我也说下，我们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说实话，刚刚你也看到了凌祺老师的简历，他可以说是相当的优秀，不是我夸张啊，我们学院，不，不说我们学院了，就我们学校像他这样的青年才俊都少见。” 朱森海此时还不忘补充道，“我们学院原本只有硕士点，因为凌老师的出现，现在我们学院都申请了博士点，很可能都申请下来了，但是现在他就这么走了，这个博士点看来是要泡汤了，他可是我们唯一一个能带博士的老师，所以，我内心深处跟您说实话，对于凌老师的死，我是非常惋惜的。” 姜枫这回是彻底明白朱森海的意思了，凌祺的事情半天不回答，说这堆事情无非是想表明自己对凌祺的态度啊。 只是姜枫在想，朱森海作为一个学院的院长，应该很懂得如何回避风险，他这么坦诚地表达凌祺的事情，就不怕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让警方觉得他有偏袒凌祺的意思嘛？他也并不是个不懂这些道理的人。 而且姜枫的三观很清晰，在他看来，这个女学生举报的事情依然摆在面前，作为教师做出这种事情来，无论他个人多么优秀，那也是道德品质有问题的。 姜枫只尴尬地回道：“您说这些跟那起丑闻事件好像也没必然联系吧？毕竟一个人的专业素养高低跟生活习性是不能画等号的。” “是不能彻底画等号，我跟您说这些只是想回答您进来时，问的第一个问题。”朱森海淡定地回道。 013 领导担当 朱森海的跳跃有点大啊，即使是逻辑缜密的姜枫都反映了一会儿，才问道：“您是说对凌祺老师的事情难以置信吗？” “对！”朱森海补充道，“难以置信一个这么高知优秀的人为何需要对一个女学生如此；更加难以置信他会因为这样的压力而跳楼！” 姜枫若有所思地看着朱森海，心想：“朱森海说这些是什么目的？” 朱森海见姜枫没说话，又补充道，“现在我再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就是那件事情的细节，同时也是你对你之前第三个问题也就是为什么档案里没有存那这件事的补充，凌祺老师这件事情从发生到现在已经有几天了，一直没调查清楚，因为这里面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 不过是十多分钟的对话，姜枫就立刻感受到了朱森海逻辑的严谨，思路的清晰，他定睛看了一眼对方。 朱森海马上心领神会道：“客观原因是那个女学生对于那件事情的细节说得并不是很清楚，特别是像你刚刚问的这些，她也不能说清楚。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否定这件事情，而是说真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也确实不一定有时间管这些，这点我们调查组也能理解的，加上这种事情本身就有隐蔽性加上受害人的心里抵触，我们就难细查了，而凌祺老师这边又是一直沉默不语，这才导致了我们客观上一直很难判定。” 姜枫问道：“那主观原因呢？” “主观原因......其实是我个人的原因，”朱森海停顿了几秒，然后毫不避讳地说道，“其实我对凌祺老师是有一定的偏爱，我想您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也是我刚刚为什么把他的档案先给你看的原因，这个凌祺是真的很优秀，我是个爱才也惜才的人，所以之前凌老师一直没开口，但是网上谣言四起，学校想要尽快让我们调查组给出结果，不满您说，其实是我一直在拦着，我总怕因为我们草率的判断，而断送了凌老师的前程。” 不得不说，到目前为止，朱森海确实个是好领导，他应该替凌祺定下了很多压力。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假如凌祺就是仗着朱森海的“溺爱”而有恃无恐，那有多少女学生受害啊！ 像这种桃色事件，姜枫作为警察，很清楚要女学生自己单方面取证，而且假如对方有准备的情况下确实比较难，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女性蒙受这样的冤屈。 而且从姜枫进来开始，他发现都是朱森海在主导，他立马调整思路，继续持怀疑的假设问下去：“当时他们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既然问题已经闹得这么大了，女学生当然说不是，也说是非自愿的。” 朱森海语气中透露出对女学生质疑的态度。 “那凌老师呢？这时候不会依然不说话吧？” “那倒没有，只是也否认了他们的关系。” “那这个凌老师以前有没有遇到过女学生举报他的类似行为的经历吗？” “没有！”朱森海立马回道，“凌老师其实一直都还是很稳重的，甚至我知道还有很多女学生都爱慕他呢，毕竟他还是单身，而且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所以我想应该之前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吧。” “不过这两人都是年轻人，在一起发生点什么，都是热血青年的，好像也是无可厚非，不过，在对方不认可的情况下那肯定是凌老师的错。” 朱森海是在向姜枫暗示两人之前是自愿的啊。 姜枫是多年的刑侦警察，他只相信亲眼看到的证据，那些带着个人感情的评价，只能作为参考，他思忖良久后，又问道：“这种情况既然举报，那就应该马上报警取证吧？” “她发出微博后，我们学校马上就带着女学生报警了，警察也调查了，但因为她检举的时间是19日，到25号才报警的，这么多天过去了，警方也无法举证啊。” 朱森海说得情况没错，一般发生这种事情最好是当场举证，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好取证，证据很容易被毁灭或因为证据不足，只能撤销诉讼。 为了帮助姜枫了解情况，朱森海又非常系统地把凌祺的事件，前后经过都说了一遍。 “姜队长，我知道的大概就算这些了。” 不过他说的内容，姜枫基本也都知道了。 朱森海停顿几秒后，似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审问那个女学生，她还提供过一个聊天截图，不过我感觉也没什么作用。” 这时姜枫想起来，之前刘岛似乎提到过聊天截图，他赶紧问道：“你这里有吗？我想看下。” “有啊！我正好当时拍下来了。” 说着朱森海站起来拿出来了手机。 截图如下： 凌老师：今天有时间吗? 女学生：有 凌老师：那晚上7点，星光花园见吧。 女学生：好 显示是2月19日17:05分发出的第一个信息。 “就这个聊天记录吗？” “对！” 看到这里姜枫陷入了沉思，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跟朱森海说的一样，证据不是很充足。 姜枫问道：“虽然这件事情证据不足，但是时间毕竟过去了这么久，你们学校就想这么压着吗？” 朱森海摇摇头，说道：“之前是我压着，不是学校压着，学校一直是态度就算想尽快查清楚，解决问题的，特别是都闹到网上了，而且现在网上大家都众口一词，要我们学校给出交代，这边调查的内容也是不清不楚，搞得这些天校长压力也很大，我压力就更大了，但昨天晚上还是校方还是出了结果。” 朱森海抬头看了一眼姜枫，然后眼神坚定地说道：“有！其实假如今天凌老师不死的话，本来是准备上午就公布处理结果的。” “所以，你们本来打算怎么处理啊？” 朱森海眼神坚定地回道：“对凌祺老师进行开除处理。” 014 受害学生 朱森海给的这个结果倒是让姜枫很意外，这跟之前他一直强调凌祺的事情有些相悖啊，姜枫还以为他会一直凌祺兜着。 姜枫好奇道：“那凌老师是死之前知道了这个处理结果，所以才会选择这个极端行为吗？” 朱森海摇摇头，并小声回道：“按理说，他该是不知道，因为这个结果并没有公布，文件也没有打印，目前只有校长、我还有李处长知道。” “李处长？”姜枫紧蹙眉头，立马问道，“是教务处的李云飞处长吗？” “对。” “李处长怎么会知道？” 朱森海淡定地解释道：“哦，是这样的，凌祺老师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我们学校就立马成立了调查组，组长是校长，副组长是我和李处长，校长肯定就是挂个名，实际不参与，所以真正调查主要是我和李处长。” 朱森海说完又笑着补充道，“不过也可能不是凌老师知道了结果才走向这条路的，毕竟最近这些天他的压力肯定也很大，各种网友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我想他也不好过吧，只是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情而自杀啊！他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做事情冲动的人啊！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离开了我们这里，虽然形象难看了写，但是以他的能力，我想肯定还是会有很多地方愿意接受他的。” 抓住朱森海的话，姜枫趁着这个机会反问道：“所以，你一直认为他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自杀，而是其他原因自杀，或者是非自杀可能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朱森海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我才一开始就强调难以置信。” “既然难以置信，那就要寻找出可能性，没有可能，那就只能是别的因素，而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找真正的原因。” 姜枫的话掷地有声，朱森海明显特意瞟了一眼姜枫，然后带着怀疑的口气问道，“姜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你们已经查出了，他还有别的什么可能要死亡的原因吗？” 姜枫眼神犀利地回道：“没有，我们现在是在调查取证阶段，所有的方向都是猜测而已。” 说着这话的时候，朱森海隐隐地有片刻沉思，小声喃喃道：“不过按理说，他并不知道这个处理结果，怎么会正好在这个时间点选择跳楼呢？确实很巧！” 说完，他又特意看了一眼姜枫，姜枫只浅浅地回了个笑容，然后问道：“朱院长，不知道我是否方便跟那个举报的女学生沟通下！因为有些细节我想了解的更清楚些。” “好啊，确实很多事情您问她可能会更加详尽一些。”朱森海说道，“现在的孩子啊，有时候我也挺难沟通的，你找她问最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朱森海便迅速站起来去打电话了，这做事情的效率也是真高啊！ 趁着朱森海打电话的功夫，姜枫正好也找了派出所的人，调取到了当时女学生报警做的笔录。 一方面的姜枫是想确认朱森海说的真实性；另一方面想更加全面的了解这件事情。 姜枫挂完电话走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巧朱森海也挂了电话。 “姜队长，人马上就会过来了。” “好的，辛苦您了。” “嗨，没事，其实啊，凌老师跳楼这事情啊，我现在搞得心里也不是滋味，今天我见家属的时候，这心里都是虚的，因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我们的沟通出现了问题才导致凌老师选择了这样极端的方式，你来调查清楚是最好的，特别是之前的那件事情，我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我倒是希望你能帮我们查清楚，这样，我心里啊！也踏实一点。” “当然，假如有线索发现他不是自杀，而是他杀，那姜队长，就更加希望您能够查出来，还凌老师一个明白。千万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啊！” 朱森海把自己内心的一些小心思都毫不保留地传递给了姜枫，倒是让将更感觉他很真诚且真实，不会想起他领导那般说话藏一半留一半，不亏是做学问的人，务实。 不久后，在基础医学院的综合办公楼会议室里，姜枫终于见到了这起桃色事件的女学生。 不过她样子，跟姜枫想象的差别倒是很大，只见她满头乌丝披散在肩上，如今不过早春三月，她已经穿上了一条连衣长裙，高挑的身高加上苗条，再脚踩着一双高跟鞋，非常靓丽。 她整体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平时见到的女学生形象，倒更像是个上班族。 姜枫见到她后，马上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 然后直奔主题：“请问你是叫丁诗曼吗？” “对！” 不知是因为这个院长身份朱森海，还是姜枫这个警察身份，丁诗曼进来后，似乎有些拘谨，一直站着都没敢坐下来。 姜枫赶紧说道：“你不用紧张，先坐下吧！” 丁诗曼抿了抿嘴，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她选择在了朱森海的对面，也就是姜枫的左边坐了下来。 “凌祺老师跳楼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吗？” “今天上午听说了。”丁诗曼小声回道。 “我今天是正好调查他的事情，然后看到你们之前有点小关联，所以就把你叫来，想详细了解下之前你们发生的事情。” 丁诗曼都没抬头看姜枫，两只手不停地捏着裙角，小声问道：“你是指什么事情啊？” “就是之前你举报凌祺老师的事情，我想再了解一下。” “之前该说的我当时已经跟警察说了，朱院长也知道的。”丁诗曼都没抬头，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扣着食指。 “我是想知道一些更加详细的内容。” 丁诗曼这时才抬头，看着姜枫反问道：“这种事情还能有什么详细的内容啊？” 姜枫面对丁诗曼的反问非常意外，语气中甚至带着一种不服气的气势，特别是因为坐的近，姜枫看得更清楚了，不知道是不是丁诗曼脸上画着浓妆容，让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凶相，是好没有女学生的那般柔软和清澈。 不过丁诗曼的神情倒是跟她今天这身打扮很搭。 015 事件经过 朱森海见状，赶紧帮着姜枫解释道：“丁诗曼，现在是警察办案，你不要有情绪，要好好配合！现在这个案子不比之前的了，现在可是人死了，可能是刑事案件。” 丁诗曼听到后撇了撇嘴，又低下了头。 姜枫赶紧解释道：“不用紧张，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再回忆很痛苦，但是为了了解真相，只有麻烦你配合回忆一下。” 丁诗曼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地吐出了句：“凌老师是我的论文导师，他经常以修改论文的事情让我去他家里。” 姜枫见丁诗曼终于开口配合了，赶紧问道：“他经常约你去他家吗？” “嗯！”丁诗曼依然是没抬头，而是小声哼道，并猛力点头。 “那你之前的遭遇也是经常发生吗？” “那倒没有，就那一次，”丁诗曼边回答边摇头。 “你们之前有没有男女朋友关系？” 丁诗曼依然是低头摇头。 姜枫看了一眼手机里同事拍给他的当时报案记录，问道：“那件事情具体是发生在哪天？” “上个月19日。” “2月19日我看了当时是周六，而且还是元宵节，”姜枫此时手机已经翻到了2月19日那天，并摊放在丁诗曼面前，然后继续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就会在学校呢？” “我家就是林州的啊，而且我们学校有很多外省人过年都不回家的，宿舍是开放的，我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来学校就可以什么时候来。” 丁诗曼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抬头看了一样姜枫，明显她对自己的身份的优越感，姜枫猜想：估计也就是这点，让一开始就感觉到丁诗曼并不像一般女学生那般害羞。 听到这里后，姜枫也回头看了一眼朱森海，得到了他肯定的点头后，姜枫又问道：“那他老是约你，假如你不想来，也是可以推脱的啊，为什么没有拒绝？” “现在学校毕业论文催的紧，他叫我去，我哪里敢不去啊，”丁诗曼说完还特意瞟了一眼旁边的朱森海，“假如他以后此来卡我毕业论文，那我可能就毕不业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姜枫疑惑不已，然后反问道，“他要是敢这样，那你就应该向学校投诉要求换毕业论文老师。” “怎么换啊？都快答辩了，而且他当时也没对我怎样，就算换了呗，再说了，回头他报复我怎么办啊？” 丁诗曼小声说道，让姜枫感觉她是害怕的。 而在一旁的朱森海，赶紧纠正道：“丁诗曼，这种事情你可不能妄自揣测啊，当时只要你提出换指导老师，并说出原因，学校肯定是会考虑你的想法，而且这个选择指导老师我们也是采取民主，让你们自己选择的。” “那我之前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啊！”丁诗曼面对朱森海的话，并没有害怕，而是直接回道。 丁诗曼似乎并不怕朱森海，不然不会当着姜枫的面说的这么明目张胆。 为了缓解气愤，姜枫说道：“朱院长，我在问话，你最好不要插话。” 这时候朱森海立马朝姜枫拱手作揖，便低头玩手机没说话了。 “具体他是什么时候对你实施不当行为的，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就在他家，当时我到他家后，他也没说什么论文的事情，就东拉西扯的，到好晚我要回家了，他说元宵就别回去了。” “你没反对吗？” “我怎么反对啊，他一个大男人，难道我跟他对打啊！问题是我也打不过他啊。” 这话说得好像也没毛病，只是他本意是想说的是丁诗曼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以任何方式拒绝或者报警啊! “那事后你怎么没马上报警啊？” “我当时害怕啊。” “怕什么？” “怕他不给我过论文啊。” “那后来你怎么又报警了呢？” “后来他又三番两次约我，我实在受不了了，才选择报警的。” “之后约你有什么证据吗？比如说聊天记录等文字的证据。” “没有，他后来都是直接在学校把我叫出去单独说的，根本没有打电话和发信息，”丁诗曼说道，“他肯定也是怕我抓住把柄，有所防范吧。” 丁诗曼说完停顿了几秒又补充道，“我知道自己很蠢，当时没有当时报警，不然证据就有了。” 瞬间丁诗曼的脸就拉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这样的无耻行径不只一次，我室友居然也遭到了我一样的经历，只是她好点，没有被那个禽兽得逞而已，谁能想到平时那么正气的老师私下居然是这个鬼样子啊。” 姜枫诧异不已：“你室友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 “是啊！我也是在她的鼓励下才决定举报的。” 听到这里，姜枫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朱森海，见他低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丁诗曼见大家都不说话，又补充道，“我知道他现在死了，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问题，现在学校里大家也都对我指指点点，但是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这种衣冠禽兽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他自己的问题啊，他要自杀也是他的事情，凭什么他死了，你们都找我啊，我也是受害者啊。” 这时候丁诗曼脸上已经巴拉巴拉掉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像是琼瑶剧中女主角的眼泪一样，她居然哭都保持住了美感，但却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姜枫赶紧说道：“他自杀虽然可能会跟这事情有关，但是原因不在你，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是啊！丁诗曼，警察只是想了解下情况而已，你也别多想，”朱森海赶紧说道，“那个，姜警官，你这边还有别的事情吗？” “哦，没有了。” “那要不你先回去吧，回去别多想，好好准备毕业论文。” 丁诗曼见状，便起身离开了。 016 高手过招 朱森海亲自送走了丁诗曼。 而此时，姜枫坐在沙发上的怔楞住了，因为他正在根据自己对目前的了解，脑海里一直模拟和复盘2月19日当天发生的事情。 目前这起丑闻事件，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丁诗曼被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凌祺强迫；另一种是丁诗曼当时与凌祺可能是自愿，但后面因为感情闹掰等因素闹掰而导致了丁诗曼的反咬。 前面朱森海跟姜枫讲这么久，他心里清楚也清楚，他应该也是一直持第二种可能的态度；但是刚刚得知了丁诗曼说了有同样的受害者以后，姜枫开始相信可能丁诗曼真的是被强迫的。 为了证实丁诗曼的说法，等朱森海把人送走后，姜枫特意找朱森海询问道：“刚刚丁诗曼说的她室友的事情，你后面找本人确认过吗？” “确认过，她是说有那样回事。” “那你刚刚说之前没有类似举报啊？” “确实没有举报，那个女学生后面我们也确认过，她并没有跟丁诗曼一样受到实质性的侵害，说的也是一些言语上的骚扰。”朱森海倒是回得干脆，“所以我并不认为可以成为佐证凌老师这件事情的事实。” 朱森海这次回答跟之前的滴水不漏有些相悖了，他知道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但他这么认为也有自己的考量。 朱森海是基础学院的负责人，他有维护学院以及老师形象的私心，而且凌祺这次死了，可以说损失最大的就属于基础学院了。 刚刚朱森海直接就提到了博士点的问题，但不光是这些，以前林江中医药大学的基础学院在学校的所有学院里面可以说是默默无闻，所以每年划到他们学院的科研经费就很少，没有科研经费那试验就很难开展，那学生也难成长，学生没法成长那学院就自然落寞，这是一种恶性循环的过程。 所以，自他主持学院工作以后，一直就想改变这个局面，他知道他们最缺的就是优秀的老师，学院连续多年都没申请到一次国基，而凌祺一来，连续两年都中了，这带来的不光是荣誉，还有可观的科研经费，可以说他一来就把基础学院带上了新台阶，现在凌祺走了，他到哪里再去找一个跟他一样优秀的老师过来啊！ 这才是朱森海真正惋惜和痛心的！ 而且现在就算是凌祺走了，他的国基项目还在，朱森海不想因为凌祺的形象而影响到这个，所以之前他才一直拖了这么，他是一直想保住凌祺的体面，甚至在调查的时候都特意找过丁诗曼，劝说让她删除微博，但是无果。 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确实，对同一件事件，站在不同的角度，会有不同的评价和态度。 不过到现在，凌祺更加愿意相信这起自杀事件更像是一起他人借机谋杀的案件了。 朱森海见姜枫又陷入了沉默，便他主动解释道：“姜队长，不好意思啊，今天我可能没帮到你什么忙！但请您千万要帮忙好好查下凌老师这件事情。” 姜枫没打算在这多逗留，刚站起来，他的手机微信响了，打开一看，是陈建发来的两个视频截图。 视频里时间是今天早上的6点3 1分，监控里李云飞穿着一套运动服在图书馆前面的照片。 照片刚看完，陈建的信息文字信息又来了。 “这是今天早上图书馆门口拍到的李云飞，半个小时后他又从图书馆出来了。” 看到这个信息后，姜枫犹豫了下，又突然坐了下来，搞得朱森海有些措手不及，他本来也是站了起来的，见状，只好也跟着做了下来。 “姜队长是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姜枫赶紧说道：“哦，对，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你提到过李处长也是负责凌祺这件桃色事件的副组长，对吧？” “哦，对！” “那我想了解，既然你之前是对凌祺老师是有偏袒的，我想了解下他当时是怎么考虑的啊？” 朱森海心头一紧，他不知道姜枫这时候突然提到李云飞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也立刻警觉起来了，李云飞现在虽然是教务处的，但其实之前是从基础医院出来的，他原本和朱森海是搭班副院长，但他和朱森海在做事情的风格不同，之前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后来李云飞调到教务处了，也算是相安无事。 这次因为凌祺的事情，他们再次合作，他们因为凌祺的事情又出现了分歧，朱森海考虑到凌祺的身份是有意想对他从轻处理，比如记过处分；但是李云飞考虑到对方给学校带来的负面影响，坚持要开除他。 现在姜枫又突然提起他，他很怕刚刚姜枫的信息是不是李云飞发来对他不利的信息。 朱森海知道姜枫不是善茬，从他进来开始就各种怀疑和猜测，现在朱森海不知道凌祺自杀的事情，姜枫暗示这么多，到底是不是要他承担连带责任？ 姜枫见朱森海一直沉默不说话，赶紧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今天我正好是李处长带我沟通的事情，感觉他人还蛮热情的，人也很好，所以我想知道下，他对凌祺老师这件事情的想法是怎么样啊？” 此时，朱森海握紧了拳头，但是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姜枫的眼睛，看出了朱森海的犹豫，继续问道：“我看李处长好像对凌老师还蛮熟悉，但是我记得他不是教务处的人嘛，怎么跟你们学校教师来往也很密切吗？” “李处长啊，其实去教务处之前其实也是从我们学院出来的。” 目前朱森海不知道姜枫的目的，只好跟着实话实说。 “难怪他们熟悉，原来他们以前一起共事过啊？” “那倒不是，凌老师是李处长离开了我们学院以后才引进过来了，不过说起来我能认识凌老师，还是李处长推荐的，所以他们自然是熟悉的。” 听到这里，姜枫怔住了，他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居然还如此深厚。 “那他当时也是跟你一样的态度，想要把凌祺这件事情给拖着吗？” 朱森海摇摇头，无奈地回道：“那倒不是，他是持开除态度的，最后也是因为他的建议，校长才出了开除的决定。” 这个答案让姜枫意外，但也算是意料之中。 017 提审疑犯 姜枫立刻找到了突破点。 既然现在李云飞有嫌疑，那他就要找杀人动机，从同行业的谋杀里分析，最可能的原因：一个为了利益；另一个是为了权力。 凌祺虽然教师职称高，但是并没有任何行政职务，所以他跟李云飞是没有职位上的竞争，那就只能是利益。 于是，姜枫赶紧问道：“他们现在还有学术方面的合作吗？” “当然有啊，现在凌老师申请的一个国基就是和李处长一起合作搞的。” 姜枫思忖数秒后，问道：“能冒昧的问下，您说的这个国基是什么吗？” “国基就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是简称，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的科研项目申请了这个国基，并通过后就有科研经费。” “有经费！”姜枫眼睛一亮，忙问道，“这个经费有多少？难申请吗？” “当然难申请了，这么跟您说吧，我们学校一年的国基总数为 20个，但是附属医院就占了11个，学校才9个，而我们学校的强项又是中医学院，他们那边就占了5个，其他的4个是我们另外8个学院的。” 说起国基，那朱森海就满是激情了，他赶紧又补充道，“至于您提到的经费问题，其实申请了这个国基申请费用不是卡死的，最重要的是研究的课题，课题好了那申请的费用是没有限度的，几万到几百万不等吧！而且这不光是经费的问题，更是一种个人荣誉，像我们教师评职称、什么评优评先，有了国基那肯定是优先的。” “那之前凌老师和李处长之间有没有因为这个合作而产生过矛盾啊？” 朱森海疑惑地看着姜枫，这时他才发现姜枫的问话方向好像跟他猜测的方向不一样了。 而且按照姜枫开始提到了凌祺可能有被杀的嫌疑，他也才到了姜枫是不是在怀疑李云飞？ 朱森海脑子里瞬间权衡了一些利弊后，笑着说道：“这个，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吧，不过，姜队，您反正也不是外人，我跟您就说实话吧，这种国基项目说是合作，但是李处长说白了是干行政的，哪里会真的去实验室啊，这些东西其实都是靠凌祺老师在弄的，不管是从前期的立项，还是后期的课题实验，李云飞能懂啥啊。” “既然李处长没干什么事情，那凌老师为什么要跟他合作呢？”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们有没有除了学术上面的其他利益冲突啊？” “应该没有吧！”朱森海迟疑了下，然后委婉地解释道，“呵呵，其实这种项目很大，不可能凌祺一个人做得来的，我是说思路是他的，也是他执行的，但是实验中需要涉及到很多方面，都是会挂一些人名字合作，挂谁是第一作者决定的，我想凌老师可能是为了感谢李处长的推荐之恩才挂他的名字吧。” 说完他又笑着补充道，“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毕竟这种项目挂好几个人的名字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姜枫立马从朱森海的话里找到了破绽。 “不对啊！那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除了这样的事情李云飞应该是跟你一样帮着凌祺才对啊！”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很奇怪，按理来说，凌老师对李处长一直不错，项目都挂了他的名字，但是凌老师发生那件事情的事情，李处长却有些不近人情了，”朱森海说完又补充道，“当然，李处长是管教务的，他又有点官迷，出了这样的事情，校长最先找他，他估计也想早点解决这件事情吧。” 正在此时，姜枫的电话又进来了，见是刘岛的电话，他赶紧走出办公室接了起来。 “师傅，家属还是不愿意做尸检啊！”刘岛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 “必须做，跟家属多解释下。” “我都解释了，但是家属还是也不想折腾的想法。” “让林静跟他们沟通下，现在我们这边已经掌握了更多的证据，务必让家属一定要做尸检。” “林静今天家里有事，没来啊。” 刘岛沟通能力姜枫是清楚的，而且涉世未深，说服力自然不够强，所以他才让他叫上法医林静，林静是个女孩子，而且有多年的法医经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肯定效果好很多，但是现在她没去，那还真有可能难办了。 当然这事情倒也不能全怪刘岛，姜枫理解死者家属的想法，毕竟给死者一个完整的身体是中国人的传统，而且前面已经有了说法是自杀，那就更加麻烦了。 只是人一旦直接火化了，那死者的死亡真实时间和死亡原因都很难鉴定了，他让刘岛尽量耐心跟家属尽量讲出利弊，现在他只有相信刘岛了。 挂断电话后，姜枫刚走到办公室，他的手机微信又响了。 姜枫看了一眼，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同时，他的电话进来了。 朱森海只听到，姜枫说：“好，你们现在就过来，立刻提审他。” 就这么一句话便挂电话了。 朱森海倒不是有意听，办公室就这么大，但鉴于警察的信息机密性，他赶紧假装拿起了桌上的资料。 “朱院长，今天耽误你很长时间了，我就不再打扰了。” 见状，朱森海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说道：“姜队长客气了，有需要可以再给我打电话。” “谢谢！”姜枫刚一转身，又突然回头了，“哦，对了，朱院长，打听下李处长办公室在哪里？” “李云飞吗?” “对，我也想找他了解下情况。” “哦，要不我带你去吧。”朱森海积极地回道。 前有李云飞的积极参与，才把事情搞得真没复杂，假如当时李云飞没有跟着过去，那他们就不会被截掉了一手资料。 姜枫立马拒绝道：“不用了，你直接告诉我就行。” 之后朱森海亲自走到一楼给姜枫指明了李云飞办公室的线路。 朱森海辞别姜枫后，望着姜枫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折返回去。 而姜枫这边根据朱森海指的路线，很快就也找到了位于他们上午开会时综合楼的5楼教务处的办公室，但是他敲了几次都是无人应答。 正当姜枫从口袋里找到上午李云飞递给他的名片准备要打电话时，他的电话铃声想起了。 虽然是个陌生号码，但是姜枫很快认出来，这个号码是朱森海的。 姜枫还未开口，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温和的关心：“姜队长，你找到地方了吗？” “到了，不过好像人不在。” “哦，你这么快就到了，你刚刚走的时候我特意打了电话给他，也怕他不在你白跑，没想到你脚力这么快，他已经回家了，所以我特意打电话跟你说下。” “这样啊，那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知道。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 得到李云飞的家庭住址后，姜枫匆忙下楼，并马上与陈建约好了在李云飞家碰面。 刚刚姜枫在电话里要提审的人正是李云飞，因为陈建那边又掌握了一条非常更有利的证据。 姜枫刚上车，又接到了刘岛的电话。 刘岛还是求助，他已经缴械投降了，没能说服家属。 现在他们已经要提审犯人了，假如死者无法尸检，那案件就变得更加被动了，没有办法，于是姜枫计划跟陈建兵分两路，由陈建先去提审李云飞，而他自己则先去医院劝说家属。 018 争取时间 死者所在的医院正是林江中医药大学的附属医院，出了校门，2公里的车程就到了。 但姜枫没有把车开进医院，而是把车停在了医院旁边的一家咖啡店，这里是刘岛选择的地方，他认为医院那地方认为晦气，所以下午就跟家属约在这里。 进入咖啡厅，姜枫马上就看到了刘岛正坐在入口右边靠窗的位置，而他对面正坐着一个只能看到后背的男人。 姜枫快步向前，很快刘岛也看到了姜枫，他赶紧站了起来，介绍道：“凌医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刑警队的姜队长。” 此时姜枫已经与刘岛并排站着，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非常机械地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位是死者的哥哥，凌医生。”刘岛向姜枫解释。 “你好！姜枫。” 姜枫主动伸手握手。 男子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但却算不上是微笑，只是礼貌地伸手呼应：“凌祯。” 这时候姜枫才看清楚对方的外貌，他约莫1.78米左右，戴着一副眼睛，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穿着一件黑灰相间的呢子休闲西装外套，里面上衣隐约看着像是一件深色的翻领polo衫，黑色裤子和黑色皮鞋，整个人看上去很清爽，虽然能看出年龄的痕迹，但面貌看起来非常儒雅。 姜枫只是看到了凌祺的身份证照片，按照有效期看那是8年前照的，但依然能看出两人长得挺像的。 朱森海曾说过凌祺和哥哥凌祯是双胞胎，这么说来，凌祺应该也是仪表堂堂，至少他的双胞胎哥哥凌祯给姜枫的感觉是这样的，只是他眉宇之间夹杂着一些伤感。 姜枫微笑着，并伸手示意坐下。 之后，姜枫与刘岛并坐一排。 他依然是习惯直奔主题：“凌医生，不好意思，今天耽误你时间了，是这样的，我们对你弟弟的跳楼事件进行了调查发现你弟弟的死有些可疑，小刘应该也跟你说过了，但我刚刚听小刘说你并不是很想给你弟弟做尸检，不知道你这边是怎么考虑的呢？” 凌祯先是看了一眼刘岛，然后看着姜枫，一副嗫嚅之状，最后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刘岛回头看了一眼凌祯，陪笑着说道：“凌医生，没关系，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跟我师傅说的，我刚刚也说了现在的情况，我们也没有说强迫你一定要做，只是希望你能够考虑现在的实际情况。” 凌祯先是平和地扫射了对面两人，然后说道：“我弟弟生前的事情我相信你们已经调查了，可能他的事情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起案件里面的小细节，但是它对于我弟弟来说却是一件很残忍的过去，我想他以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也是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了，我弟弟是个不爱折腾、喜安静的人，那我就尊重他，也不想让他再受伤害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把他的后事办了。” 他的声音很小，但吐字很清晰、语气和缓。 姜枫赶紧解释道：“我明白凌医生的意思，但是我们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疑点，怀疑您的弟弟可能是非自杀，那我想你也不想让你弟弟含冤吧？应该也想知道真相，而且现在我们也已经锁定了嫌疑犯。” “之前我弟弟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清楚真相，我也不好评价，但无论如何，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我虽然不清楚你们说我弟弟属于非自杀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但假如你们警方真的能找到嫌疑犯并确定是他杀害我弟弟的，那我也肯定是同意尸检的。但是如果你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而只是一种瞎想、臆断，那我可能就不会考虑了。” 凌祯平时应该就是非常儒雅的人，即使是在说这样事情的事情，依然是淡定自若。 姜枫理解家属的心理，谁都不想白费功夫，最后还给亲人受一些肉体的伤害，只是警方办案过程又必须有这么一步，他尽量解释着：“凌医生，是这样子的，我们要调查清楚这个案子，最好是法医能先查到死者的具体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这样我们在询问时才能有的放矢，并抓准要害。” 面对姜枫的明示，凌祯并没有让步，而是缓缓地回道：“我想我刚刚该说得很明白了，之前你们在医院里，是你们警方和学校领导一起告诉我说我弟弟是自杀，我也认可。今天中午这位刘警官突然打电话告诉我弟弟又可能不是自杀，而是谋杀，我现在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不好意思，这确实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给您造成了麻烦，请您务必要配合一下，这样也是为了查清楚凌老师的死亡真相，”姜枫见招拆招，并开始主动出击，“我想您也不想凌老师就这么蒙冤而死吧？” 凌祯轮番打量着姜枫和刘岛，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到了姜枫的脸上：“你能确定我弟弟一定是被人杀害的吗？” 他就这么目光如炬地盯着姜枫，想要答案。 确实，他问到了要害，姜枫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刘岛见状，只好解释道：“凌医生，我们警方查案肯定......” 还没等刘岛说完，凌祯就制止了他，反问道：“既然你们没有十足的把握那我为什么要折腾我弟弟呢？ “当然，我并不是不讲理的人，而且我的时间也比较忙，发生这样的事情，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现在就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假如你们能确定我弟弟是被谋杀的，那我就配合你们做尸检，假如不行，那就算了，这事情也到此为止了。” 凌祯虽然说话语调平静，可他的态度却很坚决，姜枫这时候才想起来，他是一名医生，专业又冷静。 随后，他又说道：“姜队长，我在这里一直等你来并不是想要听你解释而改变主意的，该说的小刘刚刚其实都跟我说过了，我留下来只是单纯怕小刘不好向你们交代才当面跟你说的，我们老家那边的风俗是死者该早日入土为安，我已经定好了4号入殓，所以我现在只有1天的时间，希望你们能理解！” 凌祯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而且他看起来也是个有主意的人。 好在凌祯并没有把话说死，目前还有余地，至少给了姜枫1天的时间，假如在这一天内，他能找出破绽，甚至李云飞直接承认了，那或许尸检都不需要了。 于是姜枫也爽快地答应了：“好！谢谢凌医生能够给我们1天的时间。” “那我就先走了！” 凌祯冷静地站了起来，起身便离开了。 他走后，刘岛嘟囔着嘴，转头不确定地问道：“师傅，一天的时间，李云飞能招吗？” 姜枫则看着凌祯远去的背影没说话。 是啊！在没有死者的详细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的情况下，谁又能真的把握李云飞一定会招呢？ 但至少还有1天的时间，总比今天他们就拖去火化强，现在姜枫突破点就在李云飞身上了。 019 出师不利 就在姜枫与凌祯见面的同时，陈建这边也按照姜枫提供的地址直接找上了门。 开门的正是李云飞，眼前站着两位穿着警服的警察，出于对于警察职位的敏感，他第一眼是观察对方的衣服，其中一位年轻一点的警察肩上是一颗四角星一条横岗，另外一位年长的警察身上，他肩上有两颗四角星和两条横杠。 李云飞立马警觉起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高警衔的警察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慌张是自然的，他再仔细一看，这两人似乎又有些眼熟。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道：“陈警官？” “是啊！李处长，我们上午才刚见面，不会就忘记了吧？” 这时候，李云飞才露出了之前标准的笑容：“没有，没有！只是上午你们都穿着便服，现在突然穿着警服，戴着警帽这一时间还真没看出来。” 但他心理却想着上午不是说那个姓姜的才是刑警队队长吗？他为什么警衔这么高？难道上午没有理解错？ 之后，他又大方邀请道，“来，进来坐！” “我们就不进去了。”陈建直接拒绝了，之后又非常官方地说道，“麻烦你跟我们去队里走一趟，我们想更详细地了解下今天上午凌祺的死亡事件。” “这事情不是上午已经跟家属交代清楚了嘛，还有什么事情事情啊？”李云飞虽然带着友善的笑容，但是明显有所防范。 “我们现在还有一些细节想要跟李处长再了解下，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建丝毫没有上午那般好说话，一副秉公处理的样子，没有给李云飞一点商量的余地。 李云飞虽然好奇他们怎么找到自己家来了，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去警队说这件事情。 但是他看着陈建那不讲情面的架势，而且家来还有妻儿，就只好简单交代后，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车。 上了车以后，李云飞发现副驾驶明明有空位置，但是陈建两人却跟他一起坐在后面，而且两人是以左右夹击地坐在了李云飞的身边，这种被包围的感觉让他立刻感觉到了不自在。 为了缓解一下气氛，李云飞笑着说道：“陈警官，你们想了解什么啊？可以先问嘛，反正我们也是老熟人了！” 而陈建依然板着脸，冷漠地看了一眼李云飞，淡淡地回道：“等回队里再说吧！” 李云飞再转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郑延庆，他标准的军人坐姿，已经毫无波澜的情绪，很有威慑力，也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李云飞便没再说话了。 到了刑警队，李云飞直接被陈建带到了一个门口用led灯写着“询问室”三个大字的房间。 走进去后，李云飞发现这里跟平时电视剧里看到的差不多，一张双人桌前两把椅子，桌上有个打印机和扩音机，而这个桌子的对面大约1.5米左右摆放了一把椅子，椅子前面也有个桌子，只是比较小。而这把椅子的后面不远处的墙上则摆放着一个时间表，红色的电子显示屏清楚地记录着时间：2019年3月2日16:08 农历正月二十六星期六。 这种环境让李云飞感觉到很不安，他并没有坐下。 此时郑延庆伸手说道：“李处长，麻烦你交一下手机吧！” “我为什么要交手机啊！”李云飞下意识地往后退，并反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不是只要了解情况吗？随便找个办公室就行了！我又不是犯人。” “李处长，请你先配合。”郑延庆再次伸出手要手机。 这时候，走在后面的陈建已经关上了门，他先是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见两人有些争执便解释道：“李处长，我们所有人只要来了这里都是要上交电子产品的，请你配合下吧！” 此时李云飞虽然有些不高兴了，但说话的是陈建，他不敢怠慢，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只是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他老实地交出了手机。 就这么被放进了“小黑屋”，对面坐着两名警察，审讯的氛围一下子就上来了，此刻无论是多高级别的人，在这样的状态下，心估计也都是多少有点虚，李云飞也是如此。 他没再提问了，只好乖乖地坐了下来。 不过这椅子还挺软的，李云飞用手摸了摸椅子上的手把，还是真皮的。 坐下后，李云飞被对面照过来的射灯照的有些不舒服，赶紧转移了眼睛，突然，他发现对面陈建两人已经坐下了，而他们坐的前面的桌子下居然还有led灯，上面赫然写着：“以上笔录我看过，和我说的相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是提词何用时，陈建已经发问了：“李处长，现在你可以说了。” 李云飞赶紧集中注意力，把凌祺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一说，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只是任何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陈建倒是还好，一直淡然处之，可是郑延庆已经沉不住气了，见李云飞还有往下说的势头，赶紧制止道：“行了，李处长，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你就别浪费时间了，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不知道的？”李云飞定睛看了两人一眼，回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也不知道你们说的不知道是哪些内容啊！” 之后，他眼睛一亮，“哦，我想起来了，我还真一个事情没说。” 郑延庆立马眼里放光，问道：“赶紧说。” “就是凌老师的那件事件，他这个事情我一直没说，也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不想嚼舌根而已，是这样的.....” 之后，他又开始了对凌祺那起桃色事件讲述了一遍。 郑延庆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没想到李云飞还在绕圈子，先是看了一眼一直不做声的陈建，见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就像跟听书的一样悠闲地仰坐在椅子上，陈建做事的方式郑延庆一直摸不清楚，但他在派出所呆了几年，性子比较急。 见状，郑延庆突然拍着桌子，怒目圆瞪地喊道：“李云飞，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谁要你说这些了！” 这一声，让李云飞立刻停了下来。 但他并没慌张，眼神也没落在郑延庆身上，而是放在陈建身上，他一直在观察对方的变化，见陈建毫无波澜，又谦虚地问道：“郑警官，这不是你要我说的吗？” “谁让你交代这个事情啊。” “那你到底要我交代什么事情啊？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啊。” “看来我是该跟你科普一些知识了，在刑法规定，审讯过程中，假如你能够自己主动告诉我们真相，那还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的。”郑延庆说道，“假如你还是一意孤行，那我们拿出证据来再交代，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李云飞双眉紧蹙，但面上却依然是淡定地质问道：“刑法！什么意思啊？ “我不是你们叫来配合调查凌祺自杀的事情吗？ “什么时候还触犯了刑法啊？” 郑延庆提高了音贝，眼角都被拉起来了，大喊道：“你什么时候触犯了刑法还用我说吗？从你进来就在跟我们绕圈子，是把我们当猴子耍呢？我们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020 另谋新法 李云飞目前在学校虽然说是教务处处长，但是校长很器重他，学校里一直有个谣言，今年下半年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可能就会晋升为副校长了，分管教务处、政治处及就业处。 刚开始李云飞还算是配合警方工作，一是他想尽量在外人面前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二是毕竟这里是刑警队，而且陈建到底什么级别他还没摸清情况，不敢造次。 但从李云飞进来开始，郑延庆态度就不好，他有些不高兴了。 只见他面带怒色，但还是语气和缓地说道：“郑警官啊，什么叫我绕圈子啊！我一直都是如实回答，有一说一，尽力地配合着你们的工作，你居然莫名其妙地对我各种侮辱，别以为你们是警察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啊，别说就你了，就算是你们刑警队大队长来了我也是不怕的。” 说着李云飞借着这个架势，人也已经站起来了，并说道，“我现在该说的都说完了，要是没有别的什么问题，我就回去了。” 陈建见李云飞开始借机找事，赶紧站起来走到李云飞身边，对他好言相说：“李处长，你千万别误会，我们小郑是新人，性子急了些，说话也比较冲，你就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他又把李云飞请到了座位上，并说道，“进来这么久，您也口渴了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郑延庆，使眼色并大声说道：“小郑，还愣着干嘛啊，赶紧给李处长倒杯水啊！” 郑延庆原本认为现在他们手里已经有很多证据了，没必要跟李云飞客气，但是碍于陈建是主审，便配合着出去了。 而这时，陈建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时间表，已经是16:56了。 “李处长，你先休息下，我也出去喝点水。” 说着他便也离开了审问室。 郑延庆就等在外面，看到陈建出来，马上迎上来，一脸纳闷地问道：“陈队，你刚刚干嘛还发信息给我说让我先别提监控的事情啊？你看现在前面不提，他多么嚣张啊！” “不让你轻易提是因为姜队长那边并不顺利啊！”陈建无奈地回道。 “啊！没说服成功啊？”郑延庆惊呼道。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特意发信息给你。” 郑延庆这回才明白陈建的“良苦用心”，声音明显小了许多，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啊？慢慢来！”陈建说道，“行了，你先去给他倒杯水吧，让他先平静下。” “好！” 说着郑延庆便去倒水了。 陈建双眉紧蹙，其实他刚进审讯室的时候，就收到了姜枫的信息，告诉他自己并不顺利，让他务必先稳住李云飞，一定要循序渐进，所以他才发信息告诉郑延庆先不要着急说监控的事情。 一是为了不要打草惊蛇，因为姜枫那边具体情况他并不是很清楚，不能打草惊蛇；二是他想听听李云飞说话有没有漏洞。 实际上，李云飞说的所有内容都很严谨，并没有什么破绽，而且陈建也发现李云飞一直在观察着他，这就让陈建更加谨慎了，所以一直没说话。 现在他出来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等姜枫过来。 很快郑延庆已经倒好水来了，他打听道：“陈队，那现在怎么办啊？” “最好是能了解到小姜那边的情况再做打算。” 陈建是望眼欲穿，他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是17：00了，从发信息给他现在已经过去40多分钟了。 郑延庆看着陈建颦蹙的双眉，心里也没底了。 “哎！姜队要一直迟迟不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行了，你先进去给他喝点水吧。”陈建不忘提醒道，“注意说话语气。” 郑延庆本不想进去了，但想着刚刚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导致李云飞不配合工作，长叹了口气，便进去了。 好在他前脚进去，走廊的尽头，姜枫和刘岛已经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看到他们，陈建终于看到了希望。 他赶紧跑向前喊道：“你们终于来了？” 姜枫没来得及喘息就问道：“问得怎么样啊？” 陈建摇摇头，问道：“你那边具体什么情况？” 姜枫简要地讲述了凌祯的说法。 陈建听到后不乐观地说道：“那看来我们要想想办法了，这个李云飞不简单啊，心思也很缜密，问了这么久什么都没问出来，而且还跟小郑有了点小冲突。” “那小郑就先别去了，先让小刘上吧。”姜枫朝刘岛交代道，“你先跟老陈进去试试看，记住，少说话，多听。” “好！” “老陈，我们先这样试试看！”姜枫凑到陈建身旁小声耳语。 ...... 之后刘岛跟着陈建一同进了询问室，此时，李云飞正在悠然自得地喝着水，而郑延庆则坐在椅子上。 郑延庆见到了刘岛，露出了微笑，心里踏实多了。 “小郑，你先去忙吧。” 郑延庆心领神会，立马离开了。 刘岛则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并打开了录音笔。 陈建看着李云飞把杯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马上说道：“李处长，要不我们现在不聊凌祺了，聊聊别的。” 李云飞两边嘴角微微上扬，回了句：“行啊，你问吧。” “今天凌祺跳楼之前，你在哪里？干什么啊？”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啊？是怀疑凌老师跳楼跟我有关吗？”李云飞反问道。 陈建摸了摸鼻子，回答：“没有，只是例行问下而已。” 李云飞抿了抿嘴，回道：“我在家里。” 陈建浅浅一笑，小心提醒道：“不是吧？你要不再好好想想看！我可是在监控里看你早上好像出现在学校的图书馆啊？” 李云飞听到陈建的话后，明显眼睛睁大了，他惊愕了，没想到陈建不过是随便的一个问话，居然已经查清了他的行程轨迹。 021 初见成效 此刻，李云飞才意识到这一次问话的非同寻常，他先是顿了顿，好一阵子后，马上又转变了情绪，开始了他的官方标准回答问题的谦逊：“哦，对，你不说我都给气糊涂了，我平时周六是有晨跑的习惯，今天不正好就是周六嘛。” “晨跑？”陈建问道，“你怎么会跑到学校晨跑啊？” “这时我的习惯，年纪毕竟大了，还是要注意身体的嘛，只要有空我都会晨跑的。” “我今天去了你家，学校在沿江路，你家在bj路，好像这两个地方也不近啊！”陈建提出了质疑。 “从学校大门开车的话是走大马路，那是要花点时间，但是从学校后面就很近了，那里有个小路是直接和我们小区后门相通的，跑步的话还是很方便的，我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方便，才买的那里的房子，不过这条路确实很多人不知道。” 刘岛开始发问了：“从你小区跑到学校要多久时间啊？” 李云飞咽了口唾沫，正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我没具体算过，大概20多分钟吧。” “那你今天是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 “今天......我想想啊！”李云飞沉思了一会儿，微微轻咳了一声，然后压低了声调说道，“啧，这我还真不记得了。” 刘岛此时看了一眼陈建，然后问道：“忘记了？怎么会忘记呢？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啊，好好想想看。” 李云飞双手紧攥着手里的纸杯，纸杯已经被他捏的有些变形了。 “我不是事情不记得，而是不记得时间，毕竟时间需要时时看手机嘛，我在跑步，不可能时时看手机的。”李云飞边扣纸杯边缘，边回忆道，“我记得我就是跟往常一样在学校跑了一圈，然后就回去了，正要走到小区的时候就接到了电话说图书馆有人跳楼，我马上就赶回学校了。” “我过来的时候，正好陈警官也来了，这个时间点你们应该最清楚的。”李云飞说着望向陈建。 刘岛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又问道：“你从家里几点出发的这个肯定知道吧？” “可能是6点左右吧。”李云飞边用手扣着纸杯的边沿边回道。 陈建刚刚估计没有提到监控的具体时间，就是想听听李云飞有没有漏洞，按照他的出门时间，以及到学校的时间来看，到图书馆的时间算是吻合的。 “够早啊！那你当时到学校后大概逗留了多久？” “这个我真没注意，谁跑步还会那么关注时间啊！” “既然是固定线路，那大致时间肯定也是固定的啊？”刘岛提出了疑问。 “虽然是固定路线，但是我是在学校，假如路上遇上个人，说说话，可能就耽搁时间的。” 刘岛见没问出什么，看了一眼陈建。 没什么审问经验的他，明显不是李云飞的对手，他这是准备交棒了。 陈建心领神会，接下了这个“重任”。 他发现握在李云飞手里的纸杯一杯被他扣的卷边了，估计他自己也注意到了，突然把纸杯放在了一边，双手则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两个大拇指来回换动位置。 “那你跑步路线能说下吗？” “我就是从小区后门出发，然后从学校后门进来，绕过操场一圈后就回去。” 今天上午陈建已经把学校的基本建筑大致摸清楚了，李云飞说的操场在学校大门入口不远处，而图书馆则在学校的中间位置，按照监控里，拍到他出现在图书馆的时间，确实可以被他解释为绕着操场跑步的时候路过。 陈建很稳，眼前路线和时间暂时找不到问题，于是，他打算先抛出一个明显的破绽看李云飞如何应对。 “李处长，你是还没回家就接到了学校的通知又赶回去了对吧？” “是啊！” 李云飞很自然地接下了这一诱饵，陈建马上提出质疑。 “那就是没回家喽，可是我记得当时在图书馆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好像您就是穿着这一身衣服，难道你跑步也穿这么正式啊？” 李云飞立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端正的衣服，他试着咽了下口水，无奈喉咙一片干涩，他明显对陈建的眼力感到惊慌，如此细节的事情都被他发现了。 之前刘岛并没发现这个问题，确实李云飞作为一个运动爱好者，怎么会穿着这么正式来跑步呢？ 他猜想着：一定是李云飞当时作案后马上跑回家换了衣服，那这就跟之前的说法冲突了。 而正当刘岛暗自高兴，给陈建竖起大拇指找到了这么大的突破点的时候，李云飞已经给出了答复：“哦，没有，我当时是穿的运动服，后来不是听说了出事了嘛，想着应该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去办公室换了一身衣服。” “你平时办公室也会备着衣服吗？” “对啊！我平时就有跑步的习惯，经常会留一套衣服在这里的，以防万一学校有事情嘛，总不能一身汗去处理事情吧？”李云飞冷静地回道。 好不容易被发现的漏洞就这么被李云飞圆回去了，陈建也是不动声色，而跟着他话题走：“那李处长平时真是劳模啊，周末休息的时候都会留在学校里处理公务啊。” “嗨，你管学校不知道，学校事情杂着呢。”李云飞说道，“不过陈警官也很敬业啊，今天是也是周六，你们不也一样忙着嘛。” “我们是没办法。”陈建似笑非笑，“哦，对了，听小郑说你跟家属沟通的还蛮好的，你跟凌老师平时关系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 “是啊！我听姜队长也说了，好像说你们合作了好几项学术课题是吧？” 听到这里李云飞眼神开始闪烁，但依然保持着镇定，笑着回道：“是啊！” “那我可又听说他那起事件的调查组你作为副组长，怎么没有替他说话啊？” 李云飞耸了耸肩膀，双手突然分别搭在了椅子的两边，正气凌然地说道：“他自己做了错事情，我替他说什么话啊，我这样是秉公处理啊，难道还有错啊？”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陈建继续沉着应对，“那之后凌老师有没有因为你们的关系，而在你调查事情的时候找过你帮忙啊？” “找是找过，但我没理会。” “你们有没有因为此时有矛盾啊？” “没有矛盾啊！这能有什么矛盾啊？” “是嘛！”陈建再次问道，“你确定你们之前没什么矛盾？” “我们能有什么矛盾啊？事情是他错在先，我们也是秉公处理的。” “李处长，我这里有个视频，是事发前一天下午拍下来的，你要不先看下再回答。” 陈建说着直接拿出手机走到了李云飞面前。 李云飞只看了一眼手机，人就怔住了。 022 心理战术 视频播完后，李云飞脸色铁青，抿了抿嘴，顿时感觉口干舌燥，又伸手向面前的纸杯，才发现杯子里已经没有水了，于是他又放回了原位。 陈建看李云飞惊慌失措的表情，知道他心里防线已经开始渐渐瓦解了，便趁热打铁。 “视频中的这两个人你应该认识吧？一个是你，一个就是死者，我记得刚刚你是说你们两个没什么矛盾，但是在死者死前一天，你们在天台似乎在争吵，你能告诉我你们在争吵什么吗？” 李云飞并没有直接回答陈建的问题，而是缓了好一会儿，皱起眉头抬头盯着陈建，阴沉着脸反问道：“你们怎么会有这个视频的？” “这是图书馆天台的监控。” “不可能，那图书馆楼顶没有监控。”李云飞笃定道。 “是啊，看来李处长很清楚学校的监控啊，图书馆确实是没有监控的，但是李处长可能忘记了，图书馆对面的教学楼6年前有个女学生在那里跳楼，当时学校为了学生安全，当时在那栋楼里装了很多监控，这事情也巧了，正好就有一个监控对准了不远处的图书馆天台。” 陈建说话的时候就站在李云飞身边，他看得非常清楚，此时李云飞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大颗的汗珠。 “说说看吧，昨天你们是为什么事情争吵的？” 李云飞之前高耸的双肩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了，双手也搭到了前面的桌子上，头则仰望着天花板，看这样子，他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犹豫了一段时间后，他低下了头，并长吸了口气后道：“昨天确实他找了我，你们也猜得没错，说的事情也确实是关于他的那件事情，他想让我帮他去学校求情，我没有答应，所以我们起了一点争执。” 他边说边看着还站在他身边的陈建，试图希望得到对方的肯定。 而陈建则依然的不动声色，只是低头反问道：“那刚刚你为什么不说呢？” 此时李云飞是坐着的，而陈建就站在他身边，那种压迫感让李云飞不停地用手擦拭着额头，而前面的水杯被李云飞再次端起，但是他忘记了，水早已经没有了。 但是他依然回道：“我想既然凌老师人已经不在了，我就没必要再说他那些不好的事情了，毕竟死者为大。” 李云飞的心理素质确实很高，陈建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嘴硬，他既不相信李云飞真的会因为挽留凌祺的尊严和面子而有意躲避警察的问题，也不相信他们会只因为这件事情吵的那么激烈。 视频里，两人明显有推搡。 既然李云飞这么硬抗，那陈建只好拿出杀手锏了。 “好！李处长果然是个好同事啊，那我再问下你，今天早上你跑步的时候有没有来过图书馆。” 陈建话音刚落，李云飞立马大声回道：“没有！我没有来过！” “李处长，别紧张啊！我只是问问，不用这么大声。”陈建继续追问，“那后来你和我们姜队长和小刘警官一同去了天台有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啊？” 终于在一番问话后，低头沉默了。 而陈建则缓缓地再次拿出了手机，并把手机放在了李云飞面前的桌子上。 手机里播放着当时李云飞捡到纸条后把它放进口袋的视频。 望着视频里的内容，这回李云飞彻底傻眼了。 这时候刘岛也坐不住了，大声说道：“当时你分明跟我们说的很清楚，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那这张纸条又是什么？” 李云飞的肩膀已经完全瘫软了，整个身子半弓着，双手摊放在桌子上，额头的汗珠也已经滴到了手机上。 陈建拿起了手机，并用手捏了捏李云飞的肩膀，似在帮他提气，并说道：“我知道李处长是个体面人，现在姜队长已经跟家属商量好了给死者尸检，我们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在尸检结果没出来之前，你跟我们坦白一切，我们都会把你认作为自首。” 说完陈建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显示屏幕，并说道，“你还有2个小时的时间，好好考虑下吧。” 说着陈建给刘岛试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同出去了。 他们出去后，李云飞双头抱头，手肘则撑在桌上，此刻的李云飞应该是绝望的。 几秒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电子显示屏，显示17:46。 而此时在询问室的外面，姜枫、陈建等人也在观察着李云飞的一举一动。 他们心中一样焦急，不知道李云飞在经过他们这次的“精心部署”后能不能上道。 “师傅，你说李云飞会老实交代吗？” 刘岛打破了沉寂。 姜枫咬着下嘴唇说道：“不好说啊！” 之后，他又朝陈建问道：“老陈，李云飞你算接触的时间最长了，你觉得呢？” “这个李云飞表面谦虚有礼，内里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是很清楚，不过目前唯一我能看得出来的是他是个官迷，不然不会一直那么端着，所以为了这个身份，他能扛到什么时候，还真不好说啊！” “还有一件事情，我敢肯定，他和死者的关系并非一般，今天早上，我刚来的时候正好李云飞也是刚到，我特意注意了下，他一来只是瞄了一眼死者，似惊讶又在意料之中的表情，而且之后他并没有着急问医生情况，而是很着急上天台，只是被我叫住了，后来我简单询问了下他情况，虽然他表面沉着应对，但他眼神飘忽，看着就是很着急。之后你们来了后，他也一直提议上去看看，我看你来了，就给你们介绍了。” 听到这里后，姜枫似乎感觉又明朗了许多了：“难怪开始他那么积极地说要跟我一同上去看啊，原来他是带着目的去的，现在看他收起来的那张纸可能他早有预料啊。” “是啊！而且监控里面只看到了他最早出现在图书馆里的画面，却没有他出来的时间，这就很奇怪了，按理说只要他在原路返回，那一定能拍到，要么是他换了个路线，要不就是他从来没出来过。”陈建猜测道。 “还有，什么人会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还有空回办公室换衣服来呢。”刘岛也提出了疑问，“一定是当时他的衣服里沾着点什么让他不得不去换。” “对！所以，现在只有等了，但是刚刚审讯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心理素质还算是比较高，刚刚小姜的想法是对的，先炸一下他，说我们已经在走尸检过程了，让他死心。” 姜枫认同道：“嗯，现在先晾晾他了，这种人是很聪明的，要想让他吐真言，必须要彻底突破他的心理防线，只有把他逼上了绝路，他才会招认。” “我也是这么想的，先等等。” “小刘，你先去买饭，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姜枫吩咐道。 ...... 023 还原真相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中途郑延庆进去送过一次水，就再没人进去过。 李云飞前面有一段时间可以明显看的出来他陷入了困惑和纠结之中，只见他人一直趴在桌子上用手重重地敲脑壳，似乎在思考怎么办？ 后面又开始一直看时间了，眼见着已经到了晚上20:00，姜枫感觉到时间了，马上让小郑再一次进去送水，顺便送饭了。 这一次，李云飞终于绷不住了，主动问道：“你们陈警官什么时候来啊？” “不知道啊，好像刚刚他人去了医院拿报告了吧，可能很快就回来了。你先吃饭吧，等吃完饭了估计就回来了。” 郑延庆说完便又走了。 而此时谎称去医院的陈建正在外面观察李云飞的表情变化，只见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缓慢地拆开了快餐盒。 郑延庆本来还想让他更加焦虑的，没想到效果并不是很显著。 “好家伙，他还有心思吃饭啊！”郑延庆吐槽道。 “他这种人，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啊，不过不得不说，在这种状态下，还能这么淡定，确实少见。”陈建分析道，“看来不到最后，他是不打算吐真言了，再等......” 陈建和姜枫对视一眼后，继续等着。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陈建带着一个档案袋和刘岛再一次一同走进了询问室。 进去后，陈建先是看了一眼李云飞桌前被吃了一半的盒饭，问道：“我们警队的饭看来不好吃啊！” “我现在哪里有心思吃饭啊，都9点多了。” 陈建笑着回道：“是啊，确实也不早了，怎么样，你还考虑清楚了吗？” 刚说完，陈建又说道，“哦，对了，在你回答之前，我想我该跟你说件事情了。” 说着，他缓缓拿起了桌上的那份档案袋，“这是法医那边的尸检结果，报告显示死者非跳楼自杀，而是在跳楼前就死了。” 李云飞伸手想要拿报道时，陈建马上啪地一下把档案袋放了下来，他只好把手缩了回去，之后并没有作太大的反应。 “怎么，你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惊讶吗？” “我对凌老师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很惊讶啊，”李云飞慢条斯理地回道，“但是回头一想，你们今天会把我弄过来，估计就是因为他死亡的真正原因有问题吧，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 “李处长果然是个聪明人啊，那你就老实交代吧。” “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我还有什么隐瞒的呢。” 听到这句话，无论是在审讯室的陈建还是外面的姜枫都松了口气，他们全部进入了紧张的状态，而一旁的刘岛也准备好了记录状态。 “你说吧！” “那张纸条确实是我拿的，事情是这样的......” 李云飞开始回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 3月1日下午3点多的时候，我在办公室里突然接到了凌祺的电话，他约我出来谈谈。 当时我很奇怪，因为自从凌祺的桃色事件被查以后，一直没来过学校，除非学校有事情要传唤，但介于我们两个人之前的交情，我还是决定去了。 我们约定的地点就是在图书馆的天台。 天台上我看到凌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清瘦了许多，情绪也不是很好。 我一到那里，凌祺对我苦苦哀求道：“李处长，我现在那个事情搞得骑虎难下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其实这件事情我们学校也确实搞得很难做，网络上吵得很热，学校对这件事情也非常重视，说实话我也是真怕凌祺来找我。 “我怎么帮忙啊？”我反问道。 凌祺先是没说话，之后我又劝说道，“小凌啊，你这个事情虽然我是负责调查的副组长，但是现在网上已经闹很大了，我不可能说因为跟你的关系而徇私，而且主要是你这个事情做的太不好看，女人哪里没有呢，你何必干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呢，现在搞得这么大，我也很难做啊！更何况这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朱院长那边我已经沟通好了，只要你肯帮忙，就不会有问题。”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质问他。 他没有明说，而是继续解释道：“李处长，我知道错了，当时是真的一时冲动，你也是男人，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嘛，我无非是犯了所有男人都可能犯的错误而已，我也知道不处理是不能给网友交代，学校可以给我处分，我也认了，但是何必要闹得开除公职这么严重呢，马上学生就要毕业了，这事情过去了也就翻篇了，而且你也知道的，我们基础学院已经在申请博士点了，听朱院长的意思也快通过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啊，谁都不想因为这件小事情而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吧。” 李云飞听到这后，怒斥道：“小凌啊，这种事情怎么是小事情呢，你有没有想过女学生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们学校的声誉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们学校对你的任何处理都可能引起一阵网上反响。 “我知道你对朱森海很重要，对基础学院也很重要，但我不能因为你优秀而包庇你的错误，这是两个问题，我也会像他一样为了自己的政绩留住这个博士点而干违心的事情，你这事情是你自己做的不地道，不要怪我。” 说着，我准备离开时，突然被凌祺拉住了。 “你干什么？” 凌祺苦苦哀求：“李处长，求求你了，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犯了。” “对不起，我不能因为你而毁了学校的名誉，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怒摔凌祺就离开了。 第二天，我还是按照正常的时间出门跑步，还没到家，就得知了凌祺的事情，我当时也很震惊。为了查明真相，我还特意跟着姜队长一起到了事发天台，当时看到姜队长他们一直在忙，我就到别的地方看看，正好看到地上留了一张纸，我很好奇捡了起来。 发现这张纸是凌祺老师留下的遗书，遗书里面提到了他知道学校可能会开除他，并在信里写了很多关于他对学校付出的努力以及学校对这件事情处理的冷酷，所以我考虑到凌祺遗书里面还特意谈到了学校对他的不公，特别是提到了我不顾人情的事情，心想：现在他人死了，要是这封信公开了，网上再次发酵怎么办？ 出于这封遗书对学校和我自己有不利，而且当时我看到遗书，认为凌老师是自杀无疑，我觉得这东西给你们和他的死亡也没什么关系，就私心把那张纸收了起来。 ...... 024 遗书消失 李云飞给出的真相是姜枫和陈建都始料未及的，姜枫的整个计划也被李云飞的说辞彻底打乱了。 无论是审讯室内，还是审讯室外，大家都愣了许久。 好一阵，陈建才缓过神来，质问道：“李云飞，你是不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啊，现在尸检已经证明了死者非自杀，你还在跟我这里提跳楼自杀，你这是拿我们开涮呢？” “不不，陈警官我说的句句属实啊，当时我捡到的真的是一封遗书啊，至于他为什么在跳楼前就死掉了，我也是真不知道啊！”李云飞摆手否定，一脸无辜状。 此时，审讯室外的姜枫还保持这冷静，他赶紧在耳机里提醒刘岛。 “问他遗书在哪里？” 刘岛赶紧当传话筒。 “就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你们去找到就可以真相大白了，我真是无辜的，我也不知道凌老师为什么留下遗书然后又不是自杀啊。” “遗书先放着，问他昨天下午清洁工明明没有开门，他们怎么进去的，还有后面天台的门怎么又没锁上？”姜枫继续远程指导。 刘岛赶紧问道：“我记得很清楚，今天那个保管天台钥匙的清洁工明明说昨天没有拿钥匙给你们开门，那是他在替你说谎吗？” 李云飞摇摇头，回道：“他没有说谎，是我自己配了把天台的钥匙。” 刘岛惊讶道：“你为什么会秘密配那里的钥匙啊？” “我之前在图书馆办公过，就在12楼，以前平时天气好、没事的时候，我都会搬把椅子上去休息，那里可以鸟瞰整个学校，空气清新、风景又好，我很喜欢去那里休息，但是老是找老张拿钥匙也不方便，所以我就偷偷配了一把。” “那老张知道这件事情吗？” “不知道，这个学校有规定，我肯定不能跟他说的，而且楼顶又不是有什么东西，无伤大雅的事情我也觉得没必要说了。”李云飞说这些话的时候手非常自然地放在了前面的桌子上。 “今天我们离开天台后，你有没有再去过那里？”刘岛继续当着“传递官”。 “没有！”李云飞笃定回道。 “不可能，”陈建马上大声否定，“今天上午9点30分，我再来到图书馆的楼顶，那个门的锁只是挂在上面，根本没锁上。” 此时眼睛李云飞有过片刻波动，犹豫了一会儿，马上辩解道：“我真的没有去，当时我和姜队长一起离开天台后，我们就开会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会议室。这个时间段姜队长可以证明啊！” “不，你说谎，我师傅说会议中途你出去过一次。” “是，我是出去过，”李云飞并没有急着否定，而是解释道，“但是我只是接了个电话啊，几分钟后就回来了，就这点时间我怎么跑去图书馆啊？” “谁打来的？” “就一个移动的客户经理。” “客户经理？”刘岛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李云飞。 “真的是客户经理，不信你可以看下我手机的聊天记录嘛。” 他的手机就在审讯室里，刘岛立刻走到李云飞身边用他指纹开了锁。 手机显示8:45的时候来电显示是“移动丁经理”。 刘岛和陈建两人互看了一下，又问道：“在开会的时间，你去接这个电话？” “这个客户经理不是我个人的工作事情，也是学校的，谈一些业务上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好挂。” 姜枫再次在耳返里提醒道：“别再问这个，问案发前他去图书馆找死者的事情。” 刘岛又问道：“那案发前，就是在6点多的时候，你到天台跟死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没去天台啊！”李云飞紧蹙眉头，坚定地回答。 “放屁，监控显示你那时候就是出现在图书馆。” “我不是都说了嘛，我就是跑步经过了图书馆，但是我没有上去啊。” “图书馆清洁工说这个时间段没人拿钥匙，那死者怎么上去的？除了你还能有谁帮他开门啊？” “这个我哪里知道啊！再说了，我能配钥匙，别人也能配啊。” “还有谁能配到？”刘岛步步紧逼。 “这个我怎么知道啊！反正我没有去。” “好，那你说说看当时监控里拍到了你在图书馆前徘徊，并走进了图书馆，之后又没有你回来的监控记录，这你又怎么解释？” “我不是进了图书馆，只是正好绕进去看了下，之后又从另外一条路出去了，同一个摄像头没有拍到很正常啊。”李云飞解释道。 “有谁可能证明你6:30-7:30之间在做什么？” “我在跑步啊，谁能证明我真不知道啊！”李云飞无奈地说道。 “没有人证，就无从查证。” 李云飞自知自己没有说服力，又主动说道：“陈警官，刘警官，我真的跟凌老师的死没关系，我无非就是为了学校，为了自己，怕沾染到关系做了件蠢事而已，因为这件事情让你们怀疑到我，确实是我的问题，因为藏起来了案发现场的证据，该承担什么责任我也认了。但是凌老师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啊！不信你们直接去找他的那封遗书就知道了，它可以证明我的真相。” “那封遗书你放在哪里了？” “就在我办公室的右边抽屉的一本《管理学》书里夹着。” “那你办公室的钥匙呢？” “就在我身上，你们一看便知了。” 刘岛立马从他身上找到了一串钥匙，之后两人立刻离开了审讯室。 在外面的姜枫立刻和陈建一起部署了之后的事情，陈建和刘岛立刻赶往了学校搜寻证据。 而姜枫则一直守在审讯室外面，他继续监督李云飞的一举一动。 李云飞在得知死者尸检报告后，依然如此坚定，而且现在他整个人也是很轻松的状态，不像是有心理负担的样子，难道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方向就错了吗？ 姜枫不禁再次思忖。 一个小时后，姜枫收到了刘岛的电话。 之后，姜枫兴冲冲地出现在了审讯室。 李云飞看到姜枫倒有几分亲切，还主动打招呼道：“姜队长，你终于回来了。” “李处长，你果然沉得住气啊！” “我没干什么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什么啊？” “是嘛！但是我们陈警官刚刚打电话来说，根本就没有找到你说的什么遗书，看来，你这是在考验我们的底线啊？” 听到这里，李云飞脸色瞬间煞白了。 025 回到起点 李云飞激动地喊道：“不可能，肯定是你们没好好找，我明明就放在右手抽屉里，就那本‘管理学’里面的，你让他们好好翻一翻，一定能找到的。” “别说什么管理学书，我们警方已经把你办公室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任何遗书的痕迹。”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没找清楚。”李云飞使劲摇头否定。 “行了，你也别在这里跟我演戏了，说吧，你捡到的那张纸到底写了什么，说了什么，藏到了哪里？” 李云飞这时候终于放下了之前的自大和骄傲，对着姜枫苦苦哀求道：“姜队长，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说谎啊，那张纸真的就是凌老师的遗书，我就放那里了，现在不见了我一定有人藏起来了。” “你自己都说了，你办公室有锁，除了你，还有谁能进去啊？” 这时候李云飞沉默了。 许久后，他叹气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不相信我，但是姜队长，你是聪明人，你想啊，要是真的没有这个东西，我为何又要告诉你们呢，我明知道你们回去找，而且现在你们又找不到，那我不是自己坑自己吗？我没有那么蠢的！” 李云飞的解释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假如是空穴来风，明明知道警察会去查，捏造这么个谎言不是自寻死路。 只是一张纸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李云飞调整了情绪后，慢慢恢复了理智：“姜队长，我知道你们现在不信任我，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既然凌老师不是自杀，那就是有人杀了他，那他为什么会留下遗书？而且他的遗书怎么又会凭空消失呢？” “凶手？” “对啊！我本来就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凌老师既然要写遗书，干嘛要用电脑打印啊！” “那份遗书是打印的？”姜枫疑惑不已。 “对啊！凶手一定是怕我们认出了凌老师的笔记，才用电脑打印出遗书，而且遗书里面直指学校和我，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也没多想。现在那封遗书丢了，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了，明显这个人有意要针对我的，这个人绝对应该是有心想要陷害我啊。”李云飞开始替自己开脱。 突然，他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紧皱的眉头看出来了杀气。 “一定是他！” “谁？” “朱森海！” 因为这封遗书的消失，让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目前遗书消失对李云飞是没有什么好处的，难道是真的另有其人？ 现在李云飞又把朱森海推了出来，让姜枫再次陷入沉思中。 李云飞见姜枫没说话，赶紧解释道：“姜队长，我这么说并不是瞎猜，今天在医院里我就觉得不对，他怎么对家属那么热情啊，人家警方还没确认凌老师是不是自杀，他就说凌老师自杀他怎么怎么样，这不是很奇怪嘛！” 这个消息姜枫之前确实不知道，只听郑延庆说是校方说死者是自杀，原来这个人就是朱森海。 但姜枫并不认为这可以成为朱森海的污点，因为在警方怀疑之前，凌祺确实表面上是自杀，他急于对家属的安抚，积极点很正常。 见姜枫没说话，李云飞又问道，“而且你们警方怎么会知道我家地址的，是不是他告诉你们的？是不是他引导你们到我身上的？” 确实李云飞家地址是朱森海提供的，也是他在姜枫面前表露出了李云飞和凌祺之间的学术课题关系内部小问题。 李云飞见状姜枫沉默，心里更加有底了，赶紧就说道：“姜队长，你不说，我心里也有数，他肯定是没少在你们面前捏造说我跟凌老师有矛盾啊？这个老东西一向是看不得我和凌老师关系好。” 之后，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哼！他想什么我还心里一清二楚，他一心就想利用凌老师的科研能力给他带来政绩，他管的那个基础医院之前是一塌糊涂，自从凌老师来了，给他们带来了多少光环啊，但是那个老狐狸没想到凌老师科研没带他的名字，我知道他心里就不高兴了，就一直怀恨在心。” “这一次，凌老师找我说他会帮他解决这件事情，我就想肯定是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现在凌老师莫名其妙就自杀了，我就奇怪，凌老师怎么会为这样的事情自杀呢？肯定是他们两个人利益没达成，老朱就一不做二不休，借刀杀人了。这样凌老师的所有科研成果全都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手里了。” 李云飞的解释再次震惊到了姜枫。 姜枫对李云飞说的话，表面上不置可否。 但是内心却是暗流涌动，这个信息却让姜枫后背一凉。 朱森海，姜枫第一次接触他，就感觉到了他心思的缜密，而且在面上，他一直表现出对姜枫的重视和爱护，这反而让姜枫疏忽了他。 会不会他假意对凌祺好来伪装自己？ 姜枫也不会轻易听信李玉飞的一面之词，但如今遗书消失了，朱森海之前主动打电话给姜枫的时间也是恰到好处，难道是他有意引开姜枫，然后自己又潜入李云飞的办公室盗取那封遗书，来个将计就计。 而且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除了李云飞出去了，朱森海也出去过。 他出去干什么？ 难道真的是朱森海为了获得凌祺的科研成果而对其下毒手而设置的一起谋杀案，他又抓准了李云飞的心理特意留下了那封遗书，然后偷走遗书，对李云飞进行嫁祸？ 姜枫急着需要理清思路，正准备离开询问室时，被李云飞叫住了。 “姜队长，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等你彻底解除嫌疑后才能走。” “那我可以先上个厕所吗？” 之后，姜枫便让郑延庆带李云飞出去了。 不久后，陈建等人也从学校赶回来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23：31 众人在审讯室前看着李云飞，他已经趴在桌前睡觉了。 这起案件，因为李云飞的供述，疑窦丛生。 刘岛从昨天晚上熬到现在，之前只是好奇心撑着他，还算有精神，现在已经开始眼睛打架了。 姜枫知道刘岛累了，便说道：“行吧，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看着他就行。” “师傅，你也回去吧，昨天你一晚上都没睡觉呢，一直这么熬怎么受得了啊！”刘岛劝说道。 陈建知道姜枫很拼，也劝说道：“是啊，小姜，查案很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啊，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赶紧回去吧，这里有值班的人员就行了，都回去吧。” 之后，他又带着调侃的语气劝说道：“而且你是该回去了，这身衣服得有一个礼拜没换吧？你再不换，我们都快受不了了。” 连续熬了这么久，姜枫是要休息下，这人不休息，脑子也真的不好使了，这一天忙活下来，案子又回到了原点 他也感到了无力，便回家了。 ..... 026 暗访实验室 因为李云飞调查的不顺利，让这件事情又回到了开始，现在姜枫需要继续进行基础的排查。 翌日清晨，姜枫早早起床，今天他倒是听了大家的话，换了一身衣服，不过那件看上去黑不溜丢的夹克都已经被洗的泛白光了，还不如之前的好看，有日子没剪的头发经过一晚上“折腾”已经全都变蓬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个“造型”。 他哪里有时间管头发和衣服，洗漱好就出门了，也没有去队里，而是与刘岛约好，直奔了学校。 就连刘岛看到姜枫，都不忘调侃道：“师傅，你今天发型不错，这是昨天晚上特意去做的吧？” 姜枫摸了摸头发，冷眼回道：“你要是把这种观察力放在案子上，那早就出师了。” 话也是真毒，刘岛立马闭嘴了。 周日学校很安静，根据李云飞提供的信息，姜枫在没有跟朱森海打招呼的情况下来到了凌祺所在的实验室。 从开始到现在，姜枫一直局限在了两个嫌疑犯的身上了解凌祺的信息，这里或许能够得到凌祺更真实的人物生活。 这个实验室就在图书馆对面的那栋楼。 姜枫师徒来到这栋楼的一楼，发现门口有个类似保安亭的登记台，姜枫探头本想自报家门，发现里面并无人值班，估计是因为周日吧。 进了电梯发现里面标识着每层的作用，2-6楼似乎是学生的多功能教室，7楼以上用作他用，而14楼正好就是凌祺所在的实验室。 出了电梯的门，就可以看到墙上写着六个大字：分子实验中心。 电梯右边是玻璃门，左边这是通道窗户的走廊，刘岛特意看了下门口是个自动玻璃门，关上了。 靠近玻璃门旁边着一个长约2米，宽高各约50厘米的柜子，但这柜子放东西高度根本不够，走廊上除了这个柜子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师傅，周日，这里能有人吗？” “试试看吧！” 刘岛探头看了下，玻璃门里面虽然有个前台，但是并没有人，正当刘岛不知道怎么进门的时候，突然门口走过一位身穿白大褂、头戴卫生帽、口罩、脚着脚套的人，可以说是全身武装，连性别都难分出。 那人身高约莫1.65米左右，身形偏瘦小，姜枫猜测是个女性。 那人见到外面有人，立刻停下了脚步，问道：“你们找谁？” 声音从门外的一个喇叭中传了出来，他们才肯定确实是一位女性。 姜枫赶紧自报家门后，表示来了解下凌祺生前工作的地方，想让对方让他进去看看。 那人听到后，没有任何犹豫，马上给他们开门了。 玻璃门自动从两边打开了，看上去挺高级的。 女人这时也摘下了口罩，并热情地给他俩找了两双脚套。 “你们先换一下鞋吧。” 说着她指向了旁边的那个柜子。 原来门口的柜子居然是为了穿鞋方便用来坐着的。 两人换好鞋套后被女人迎了进去。 进去后，她先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蓝月，是凌老师带的研二学生，这是我们的实验室。” 这个时候蓝月站在最右边，姜枫站中间，刘岛则在另一头，对方一直朝着姜枫介绍，也给了刘岛打量蓝月的机会。 她看着约莫二十五六岁，皮肤白皙，一双黑亮的且会说话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就算是头发被盘在了卫生帽里让她露出了明亮且严肃的额头，但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漂亮，五官整体给他非常大气，且有知性的美。 蓝月并没有因为两人的突然出现而表现怯场，而是落落大方地带着两人简单参观了一下实验室。 而且还给他们介绍了各个实验室的情况，她举止大方得体，语言清晰有逻辑，就算是他们不懂的人，也很快了解了这些实验室的用处，不过几分钟时间，她的“临危不乱”的气度，立马吸引了刘岛的注意。 只是她说话一直对着姜枫。 这个实验室占据了整个一栋楼，里面很多间房间，都是实验室，门口的玻璃可以清晰看到每个实验室里几乎都有人。 刘岛终于找到了机会，赶紧调换了位子，走到了蓝月的另外一旁问道：“今天不是周末吗？你们这里怎么还这么多人啊？难道你们不放假的嘛？” 蓝月浅笑着回道：“我们科研人员，哪里有什么周末啊，试验都是有时间的规定的，这个培养基培养好后，要时时观察的。” “哦，那你们还挺辛苦的，”刘岛不吝夸赞道，“果然是越优秀的人越努力啊！”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大的办公室门口。 “我们进去坐下吧，这里就是我们整理数据的地方了。”蓝月说着礼貌地让客人先进了。 走进去后，姜枫打量了下，里面有10来个卡座，每个卡座里都摆放着电脑。 这个办公室里没有任何人。 蓝月安排了两个位子让他们坐下，还给他们倒好了茶水，姜枫看她非常熟练，应该经常接待人员。 姜枫接过纸杯，问道：“不知道是否可以耽误你点时间，我们想了解下凌祺日常工作情况。” “当然可以啊！”蓝月随后也找了个空椅子拉到了他们面前坐下。 “凌老师是个非常优秀且负责的老师，我是他来我们学校后带的第一批学生，但是我并不是来这个学校才认识他的，我本科是在林江医科大学读书的，当时凌老师就在医科大的博士站点工作，我有幸参观过他的实验室，也听过他讲课，他真的是个非常有才气的人，后来听说他要来这个学校教书了，我义无反顾地报考了这个学校，成为了他的第一批硕士研究生。” 姜枫和刘岛互看了一眼，没想到随便遇到个人，居然是跟凌祺这么熟悉，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于是姜枫赶紧追问道：“哦，是嘛！那你应该是对凌祺很熟悉了？” “算是我们这个实验室里比较熟悉的吧，正因为这样，我才敢负责任地上或说凌老师是个优秀的老师，他平时对我们也非常好，从来都没有架子，他就像大哥哥一样帮助我们，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着她抿了抿嘴，眼睛里闪着光，她停顿了一会儿。 这时，姜枫才注意到蓝月眼神中带着一丝忧伤，眼睛也有些红肿，应该是昨天哭过，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对凌祺的是很难过，她的过于激动的行为，再次引起了姜枫的注意。 他不禁感叹：硕士学生对于导师的感情如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虽然说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但是他也曾是学生过，老师过世会难过，但是像她感情这么深的还说少见。 刘岛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了蓝月。 “请节哀啊！” 蓝月接过纸巾，赶紧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并说道：“不好意思啊！” “你真善良啊!”刘岛回道。 姜枫诧异地看着刘岛，平时不积极的刘岛今天倒是非常有眼里劲，也很懂得怜香惜玉啊。 他不禁感叹道：果然，美女是更容易让人怜惜的，一向“偷懒”的刘岛都变积极了。 027 师生情深 姜枫这个多年的单身汉哪里能懂刘岛的心思，他也没那个心情怜香惜玉心思，不然也不至于38岁还单着。 他继续打探道：“听说凌祺是因为之前犯了个错误......” 姜枫还没来得及说完话，蓝月就否定道：“凌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人污蔑他的。” 这个反驳让姜枫很意外，但他回头想了下朱森海之前说过凌祺其实很受女孩子欢迎，加上刚刚她那个突然起来“抽泣”，让姜枫不禁猜想：这位女学生蓝月不会是对自己的老师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吧？不然也不至于考研究生考到了比大学的档次还要低一档的学校。 这就让人很疑惑了，只能解释是凌祺的个人魅力了。 但姜枫没再跟蓝月深究凌祺的这件事情，而是把话题转到了科研课题上。 他试着问道：“我听说凌祺的科研能力很强，那你现在做的实验是他的课题吗？” “是！”蓝月强调道，“不只是我，我们这个分子中心的所有课题都是凌老师的，而且这个实验室也是凌老师来了以后才创建的，没有他的科研经费，我们基础医院哪里能有这样好的实验室啊！” “我不是很懂你们科研方面的，这个实验室不应该是学校配的吗？”姜枫不耻下问，“怎么还需要凌祺争取吗？” “当然要，”蓝月很聪明，她马上反应过来了姜枫的用意，立马解释道，“当然你们说的地方倒不是主要的，最大的问题是这里的所有设备，以及每次实验的经费，医学实验不像是别的工作，没有谁能保证一次甚至十次能成功，就是重复再重复，所以每天都是在烧钱的，就我们这个实验室平均每天可能就要上万甚至10万不等的指出，这些经费必须要有支出来源，学校肯定是不会替我们实验室买单的。” “那这些费用都来自于哪里啊？” “这些费用都是通过凌老师申请的科研经费里支出的。” “哦!原来是这样子的！” 虽然仅仅几个问题，已经让姜枫体会颇深了。 他并不是医学专业的人士，所以之前对于朱森海说的凌祺什么国自然等科研课题只是一种虚无的感觉，如今听到蓝月这么一说，才明白当时朱森海提到国自然申请时的骄傲和兴奋，也才知道之前朱森海所谓的他是个人才的真正意义。 姜枫追问道，“那现在凌祺这种情况，方便问下你们实验室该怎么进展下去呢？” “有些课题经费是很早就批下来了的，只需要往上申请就好了的，这个就还好，假如是还没有来的申请经费的课题，估计就撑不下去了，应该不会挪用费用的。而且之后假如没有凌老师的指导我们很多课题结题都很麻烦。”蓝月猜测道，“特别是我们这些研二还没发文章的，更加是麻烦，虽然项目在这里，费用不用担心，但是没有凌老师的指导，我们真的很担心啊。” 从蓝月描述的情况来说，这个实验室，凌祺是真的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那现在凌祺不在了，你们那批已经申请了的经费，之后发文章是写谁的名字吗？”姜枫问道。 蓝月撇了撇嘴，说道：“第一作者肯定是谁负责试验的就写谁的，只不过通讯作者嘛。”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昨天朱院长来实验室开了个会，可能之后我们的文章通讯作者先挂着他的名字吧，具体最后怎么操作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下周一朱院长也会调学院的另外一个老师过来，到时候也要看那位老师的意思吧。” 姜枫疑惑道：“不是说你们这里有很多项目都跟教务处的李处长有合作吗？那会写他的名字吗？”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诶，我们的课题不像其他人是自己选的，因为有现成凌老师申请的项目，所以试验成功都是属于实验室的，那通讯作者一直也都不是我们这些学生说了算的，我们也不清楚，我到现在也没什么成果没发过文章，不过听师兄们说是一般通讯作者是最后发文章的时候凌老师自己加上去的。” “哦！” 姜枫暗自思忖：按照蓝月的这个说法，那李云飞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凌祺不在了，实验室的名誉上直接受益最大的应该是朱森海。 正在此时，突然，姜枫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回头一看，朱森海正站在门口朝着大家微笑。 朱森海突然出现惊到了所有人，今天是周日，姜枫并不知道他还会来实验室，他连忙站起。 只见朱森海边往里走，边笑着说道：“姜队长，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啊？” 蓝月见到朱森海到了，马上站起来喊道：“朱院长！” “朱院长，好早啊！我们来实验室了解下情况。” 朱森海伸手示意让大家坐下。 “哪里有你们早啊，之前怎么没听说你要来实验室啊？” 姜枫边观察着朱森海的神色，边回道：“周末嘛，总不好意思老师打扰您的。” “哦！”朱森海闻言微微一笑，面上很是很客气，“嗨！没事，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问。” “也没多大的事。”姜枫就像是被人抓了个现行一样，难为情地回道。 朱森海问道：“对了，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实验室啊？” “找人打听的。” “哦，你们是还有什么事情没了解清楚吗？小蓝还是个学生，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的，你都问我吧。” 朱森海说着又朝蓝月说道，“小蓝，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这边我来处理！” “好的。” 蓝月见状便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朱森海开始招待姜枫：“姜队长，要不我们换到这边来说话？” 他指向了前面一个大的会议桌。 但刘岛见蓝月走了，根本没心思，赶紧说道：“师傅，你们先聊，我去下卫生间。” 朱森海听到后，很贴心地提醒道：“哦，卫生间在出门右边走到底就是了。” “好，谢谢！” 说完，他立马跑出去了。 028 力证清白 刘岛哪里是要上厕所啊，他就是看着蓝月走了，不想与美女就此插件而过而已。 走廊外，刘岛焦急地追着蓝月，眼见着她正打开了一个试验的是门，刘岛急了，赶紧喊道：“诶！蓝同学!” 蓝月回头一看，见是刚刚的警察，心想着：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交代好。 立马转头往回走。 “你好，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因为凌祺的这个案子我们现在正在查，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可能还是要找你。” “没事，有事情尽管来找我。”蓝月回答得很干脆。 “不知道我们是否方便加个微信呢？”刘岛略显笨拙地笑着说道，“方便以后联系。” “微信？”蓝月定睛看了一眼刘岛，明显有些犹豫。 刘岛知道自己唐突，摸了摸后脑勺，立马降低了要求：“微信不方便，手机号码也行。” “没事，加微信也好，我平时在实验室，打电话也可能没拿手机，有事情发信息给我也行，我看到后就会回复你，那我扫你。” 蓝月说着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我扫你好了。”刘岛赶紧凑到蓝月身边，伸出手机，只见他的手机已经打开了扫一扫的模式。 跟蓝月加了微信后。 刘岛还借机闲聊了起来：“你别看我是名警察，其实我年纪也不大的，我去年才毕业的，我猜我们应该年龄差不了多少的。” 蓝月明显不感兴趣，只尴尬地扬了扬嘴角，之后她明显停顿了下，问道：“我好奇能向你打听个事情嘛？” “当然可以，你说。”蓝月难得主动开口，刘岛立马激动起来了。 “凌老师的这起案子不是自杀吗？你们警察为什么还要调查啊？” “我们怀疑......”刘岛差点说漏了嘴，赶紧说道，“哦，因为他自杀的时候没有人亲眼看见，所以我们按照正常流程需要进行排除，只有所有疑点都查清楚了，才能定案为自杀。” “哦，原来是这样啊。” “对啊！所以，平时你想到了什么跟案件有关的事情随时都可以找我的，我不像我们姜队长那么死板......” 刘岛为了拉近他和蓝月之间的距离，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幽默风趣，只是似乎蓝月除了对案件感兴趣，对他讲的其他事情并不感兴趣。 不一会儿，蓝月便以要做实验为由走了。 虽然蓝月没有表现出对刘岛的好感，但能够得到蓝月的微信，刘岛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即使蓝月走了，但是望着她的微信，刘岛都忍不住偷笑。 当他缓步走进办公室时，远处就听到朱森海大声反问道：“我今天怎么会到图书馆天台呢？我从未去过那里啊！” 跟随着声音，刘岛走到了他们身边，此时姜枫坐在椅子上淡定的问道：“谁能证明？” 而朱森海已经站了起来，并义正言辞地回道：“这个我老婆可以作证啊，昨天早上的时候我一直在家里。” “一般作证的时候，至亲最好规避。”姜枫提醒道。 “那小区物业门卫总行吧？”朱森海说完又补充道，“物业不行那你们就调监控，我们小区门口是有监控的。” 朱森海几乎只是换了口气，又说道，“我小区的人你们不信，那你们也完全可以去找图书馆的人员核实嘛，既然按你说的去天台的人一定要拿钥匙，我相信肯定借出是有登记的，你们去看下我是否有登记记录便知了。 “我说实话，平时工作忙，图书馆自建成后都没去过几次，更别说去天台了，而且，今天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去那个天台还要钥匙，更加不知管钥匙的人是谁。我当时在家里得知凌老师这个事情后，我直接从家里就到会议室了，之后你也知道的，我就去了医院，再是回办公室见你，昨天一天我是无缝连接，到现在我都没去过图书馆。” 姜枫能感觉到朱森海在极力地证明自己在凌祺出事时候的不在场证明，但姜枫依然是保持着平时少说话的态度，尽量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 朱森海见这么力证自己姜枫都不动声色，抿了抿嘴，又坐了回去。 他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后，又说道，“姜队长，我虽然不清楚你们为什么突然会来调查我，但是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你说的这个时间段我真的不在学校，更不在图书馆，再说了，你们想一想，我怎么可能会对凌老师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呢，我没有任何动机啊？” 朱森海问出了关键，这时候在一旁观看的刘岛已经进入了状态，立马替师傅反问道：“凌祺不在了，那这个实验室的所有科研成果不就都归你了吗？这就是你的动机。” 朱森海听到这里后，冷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位警官，你莫不是对这个实验室的科研成果有什么误解啊？” 朱森海话语中带着一丝桀骜和不屑，把刘岛说的一愣一愣的。 姜枫见状，笑着说道：“朱院长，小刘确实有点不太懂，莫说他，我其实也不太懂，你是否可以帮着解释下呢？” “这个实验室本来就是属于我们基础医学学院的，而我，既是基础学院的领导，也是实验室的领导。这里虽然是凌祺来之后申请的，但是我仍然是这个实验室最大的负责人，这里的所有成果都是属于我的工作业绩，我难道要跟自己的下属抢这个功劳不成？” 对于医学科研姜枫和刘岛确实不太熟悉，他们对朱森海的说法都不置可否。 朱森海见状，赶紧又说道，“好，那咱们就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有这种小心思，那我也不至于会为了这个最多对我自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就毁了我自己吧？杀人那可是要判刑的！” “再说了，凌老师人不在了，对我们基础医院是最大的损失，博士站点没有了，实验室的科研经费也会下降，而且还有实验室这一摊子事情，我现在都是焦头烂额啊，你们也看到了，周末我都要来实验室看他们的试验进度，这要是以前，那都是凌老师在负责的事情，我哪需要操这份心啊，要真是跟你们说的一样，那我不是自寻烦恼嘛。” 姜枫慢慢抬起头，和朱森海对视了下，他的目光虽然犀利，但却不阴险，不像是嫌疑犯面对警察的眼神，这让姜枫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假如这事情若不是朱森海做的？ 那李云飞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把自己的同事推到风口浪尖？ 029 线索断了 姜枫尽力地在脑海里理清楚李云飞、朱森海和凌祺的关系。 到底是谁在说谎？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朱院长，你别有心理负担，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我们警察查案呢，要每个小细节都要问清楚，问你情况也是我们工作的一个程序，希望你能够理解。” “没事，我明白你们警察办案仔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还是跟昨天说的一样，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配合你们的工作。” 话虽这么说，但是姜枫还是能够感觉到了朱森海对于他们这次不打招呼的突然造访有些不乐意。 之后，姜枫再简单了解了些情况后，便很有眼力劲地离开了实验室。 朱森海倒也还是非常客气地把他们送进了电梯。 刘岛之前被朱森海怼得后面都不敢出声了，生怕自己再闹笑话。 等进了电梯才敢说道：“师傅，这朱森海把这事情否定得这么彻底，难道这事情跟他真没关系？” 姜枫沉默没回话，因为他心里现在也没底。 跟着姜枫办案这么久，刘岛也差不多知道姜枫的办案习惯了，见师傅没说话，知道也是在犯愁。 之后他似想起来什么，赶紧又问道，“哦，对了，师傅，那封遗书的事情，你问了他吗？” “问了，他说从未听说过凌祺留下了什么遗书，更加没见过。” “哼！他说没见过就没见过啊？”刘岛冷哼道。 “那怎么办呢？”姜枫瞪着刘岛问道，“李云飞所在的办公楼是没有监控的，这个真是不好查。” “那看来他是认准了这点了死咬着。” “那倒不是，朱森海特意提到了，从他办公室到李云飞办公室的路上有监控，他说过让我们可以去查那个时间段的记录。” 刘岛听到这里又瘪气了，不乐观地说道：“他都这么积极地给我们提供线索了，那估计那封遗书跟他真没关系了，但是，那封遗书到底是会被谁拿了呢？” “不知道！” 姜枫接着又说道，“不过要确定朱森海的话其实也很简单，案发时间点他小区有监控这个一查便知，另外还有一个人，也能证明他。” “谁啊？” “图书馆老张。” 说着，两人已经出了一楼大厅。 姜枫加快了步伐，正往图书馆走去。 很快，姜枫就在老张那边确认了朱森海的说辞，老张只是知道基础医院，但并不认识朱森海，为了确认老张是否有包庇朱森海的嫌疑，姜枫还特意查看了老张那里登记的记录里面，从未有过他借用钥匙的记录。 另一边，陈建那边图书馆调取的监控记录也来回确认了，从今天早上6点到10点之间图书馆没有任何朱森海出现的痕迹。 同时，陈建也根据朱森海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他小区的监控记录，监控里现实他是昨天上午8点10分从小区出来的，从他家里到学校大约是40来分钟的车程，这也再次证明了朱森海的话。 姜枫依然不甘心，又去了学校信息科，一是查看了下图书馆周边的其他监控，他想了解下李云飞说的另外一条路线是否可以找到他的行动轨迹；二是看下能不能找到李云飞办公室最近的监控里朱森海的行动轨迹。 结果李云飞的行动轨迹没找到，朱森海的也一样没有。 朱森海基本可以排除去李云飞办公室偷遗书，除非遗书不在他办公室。 但李云飞并没有排除没有进图书馆嫌疑，甚至姜枫认为正是因为后面没有拍到他的轨迹，前面又没有，更加怀疑李云飞有鬼。 现在隐藏的遗书找不到，朱森海又有不在场证明，姜枫只有再次来到审讯室。 进去的依然是刘岛和陈建，不过当李云飞听到朱森海有不在场证明并没有吃惊，只淡淡地回道：“他有不在场证明又不能证明一定没偷那封遗书。” “监控都没拍到他的踪迹，他插着翅膀去你办公室偷啊？”刘岛没好气地说道。 “那他怎么知道啊，反正我遗书在办公室丢了是事实，找不到是你们警方的事情，反正我没杀害过凌祺，随便你们怎么查。” 姜枫虽然没进去，但是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了李云飞态度跟昨天不一样了，非常强硬。 马上，审讯室里面又传出李云飞的话：“刘警官，我好心提醒下你，现在已经是14:02了，你还有2个小时时间，假如你们还不放我出去，我可就要找律师。” 姜枫看着李云飞那副有些咄咄逼人的样子，顿时明白了李云飞没有自己想想的那么简单。一开始李云飞机应该就是刑事传唤最长时间不能超过24小时，姜枫没想到，昨天那几个小时的等待既是他们给李云飞下套，同时也给了李云飞思考的机会。 被李云飞推出来的朱森海姜枫现在想来估计就是他的缓兵之计，他就是一直在拖延时间。 而审讯室里，听到这话后，刘岛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没办法，最后也只放出了句狠话：“你放心，我早晚会找到线索的。” 说完便和陈建怒气冲冲地出来了。 刚出门，刘岛怒不可遏地说道：“md，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犯罪嫌疑人。” “行了，抱怨有什么用，还有2个小时就到时间了，我们已经没时间了，现在只有尽力地找线索了。”姜枫教训道。 刘岛撇了撇嘴，低下了头。 时间不等人，之后，刑警队所有的人几乎全部出动，有的监控；有的查看凌祺的手机记录；有的看李云飞的手机记录；甚至还有去李云飞家了解情况的，但是依然一无所获。 唯一有交际的就是他们两个手机里有通讯记录，最后时间就定格在昨天下午14点45，也就是监控里拍到的他们会面的那次电话。 线索就这么断了，没有十足证据，这起案件彻底陷入了僵局，时间就这么无情地流逝了，大家都没有了头绪。 凌祯原定一天的时间也要到了，姜枫无奈只好拨通了他的电话，希望他能够再给点时间。 电话里，凌祯就像是见面时候一样冷静且肯定地拒绝了他，而且此时他人已经在去火葬场的路上了，姜枫已经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2019年3月3日下午16时，警方因为证据不足，把李云飞放了；而另外一边，凌祺的骨灰也应该被他的哥哥带走了。 这起带着无数疑点的自杀案件难道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030 调整思路 李云飞口中的遗书为什么找不到了？ 姜枫离开天台后到底谁又去了？ 凌祺到底死于跳楼还是他杀？ 这些问题都困扰着姜枫，明明是这么多疑点的案件，而且李云飞的嫌疑这么大，姜枫却对他没有任何办法。 派出所那边一直在催定案的事情，姜枫迟迟没给结果，他不愿意，也不忍心就这么定案了，明明这起案子疑点重重，他定为自杀那就是欺骗自己，姜枫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所以，定案的材料他就这么压着没签字。 半月前的那起案件姜枫也依然没有线索，这让他开始怀疑最近是不是自己职业生涯到了瓶颈期，甚至要开始滑铁卢了？ 对于这个案子，姜枫似乎有种执念，这种穷追不舍的态度，刑警支队长杨队都有些不太高兴，但是姜枫并没有放弃。 翌日，也就是2019年3月4日，凌祺去世第三天，凌祯为他举行了简单的送别仪式。 而姜枫则带着各种疑惑来到了凌祺的葬礼上，虽说这个案子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但是他相信只要行动，就会有痕迹。 李云飞那边，他安排了陈建盯着，而他准备换种思路，从凌祺的家庭开始展开调查。 凌祺的葬礼就选在毗邻长屋村的光彩社区，据调查，这个地方是凌祺家的老房子。这里稍微环境比长屋村好些，那边是还未拆迁的，这边则刚好相反，是早年前经过规划的老集资房，不过整体管理都不如现在的现代小区那般有规模，住的基本都是本地人，入住率非常高，而且旁边正好有个消费很低的银街，使得这一片人气很旺。 早期虽然规划不好，但是这里最起码进去的道理还是能走两个车道。楼下沿街的商铺什么品类的都有，特别是饮食类，银街是林州市有名的夜宵一条街，所以也带动了这边的商业。 不过现在是上午，做夜宵餐饮的基本都还没开门，姜枫两师徒按照导航把车停在了银街的门店店铺，之后徒步走进了一条马路之隔的光彩社区。一进巷子他们就能听到哀乐声，两人赶紧闻声走了进去。 没走多远，就可以看到路旁边连续搭了好几米长的棚子，里面一字排开摆放了有6、7个空桌。 走到桌子的尽头，姜枫才发现原来棚子是搭在了一个转弯角落里，露出来的只是一部分，进来后就能看到里面还有几米长的棚子，基本形状呈现7字形，转角里面有临时请的厨师做饭区，而凌祺的灵位则简单地摆放在转弯进去的第一个单元的入口前面，不知是否是因为地方不够还是风俗不同，灵位旁居然连常规家属答谢的位子都没有。 现场来的人并不是很多，至少那些桌子都是空着的，但是可能因为是摆在马上路上，真个环境特别嘈杂，路上人来人往，也分不清哪些是参加葬礼的，哪些是路人。 姜枫和刘岛环顾四周，没看到主家接客，就自己主动上香了。 上完香后，只见一位看着50来岁的老者领着姜枫去了登记台，按照当地风俗，姜枫包了个“白包”并做了简单登记，之后那位老者给姜枫和刘岛每人塞了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放着一瓶水和一包香烟。 随后，姜枫和刘岛找了个位子，坐下后四处打量了一番，依然没有看到凌祯的影子，倒是远处看到了一位穿着咖色风衣，戴着一副黑色墨镜，身材苗条的女人正走来了。 只见她在登记台登记完后，就去祭拜上香了。 当她上完香回头时，她已经卸下了墨镜，姜枫才发现这人正是昨天在凌祺实验室里看到的硕士研究生蓝月。 这会儿刘岛倒是激动起来了，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了，立刻站起来，并朝她用力挥手并大声喊道：“蓝同学！这里！” 蓝月很快发现了他们，并缓缓地走来了。 姜枫立马发现她眼眶有些红肿，应该是刚刚又哭过了。 她明显也发现了，马上低头戴上了墨镜。 “小蓝你也过来了啊？” “我是凌老师的学生自然是要看送他最后一程的。”蓝月马上转移话题道，“凌老师的案子还没查清楚吗？” “对啊！还有些疑点。” “你们实验室就你一个人来了吗？”姜枫问道。 其实他是想问是她自己来的，还是朱森海派她做代表来的。 蓝月撇了撇嘴，低头回道：“嗯，其他人都在忙！” 老师过世了，能有多忙连一上午假都请不到呢？ 姜枫一听就知道是借口。 “那你们朱院长呢？” “他，我不是很清楚，应该会晚点过来吧。”蓝月说完后，四处张望，然后叹气道，“哎，凌老师这么优秀的人，葬礼居然这么简陋，连个告别仪式都没有。” 姜枫只微微笑了笑：“白事从简，不铺张也挺好的。”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其实心里都很清楚，像凌祺死前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虽然单位当时还没有被开除，但是相当于默认了，肯定不会给他搞告别仪式的。 蓝月也知道，那些实验室的师兄师妹们，甚至同门，为什么除了她，没有一个人肯来，还不是因为这个。 现在人都太现实了，无论凌祺之前帮了他们多少，现在人走了，已经帮不上他们什么忙了，虽然这两天网上太平了许多，但是他们还是怕来了，被人诟病，巴不得离凌祺离得越远越好。 刘岛见蓝月情绪低落，不失时机地说道：“嗨！你也别太难过了，就像你之前说的，凌老师平时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估计他也不喜欢太吵闹。” 说完，刘岛又补充道，“不过也奇怪啊，怎么这个葬礼连个主事的人都找不到啊！” 正说着这话的时候，刘岛发现蓝月突然摘下了眼镜，嘴巴张大了，眼睛泛光，而且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你怎么了？”刘岛问道。 “凌，凌老师......”蓝月手微微抬起，都有些结巴了。 姜枫和刘岛见状都望向了蓝月的方向，只见凌祯正在10米外与刚刚那位登记台的老者交谈着什么。 “哦，那个是凌祺的哥哥，凌祯。”姜枫解释道。 “哥哥？”蓝月满脸懵地说道，“他远处看好像凌老师啊！” “他们是双胞胎，自然是长得像的。” “双胞胎.....” 蓝月小声嘀咕着。 然后没有一点预兆就突然站了起来，并往凌祯的那个方向走去。 “诶！你干嘛？” 蓝月就像找了魔一样，根本没有理会刘岛。 刘岛一脸纳闷，回头看了一眼姜枫。 “我们也过去打个招呼吧。” 031 孪生兄弟 刘岛见蓝月情绪低落，不失时机地说道：“嗨！你也别太难过了，就像你之前说的，凌老师平时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估计他也不喜欢太吵闹。” 说完，刘岛又补充道，“不过也奇怪啊，怎么这个葬礼连个主事的人都找不到啊！” 正说着这话的时候，刘岛发现蓝月突然摘下了眼镜，嘴巴张大了，眼睛泛光，而且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完全一副惊呆的样子。 “你怎么了？”刘岛问道。 “凌，凌老师......”蓝月手微微抬起颤抖的手，嘴巴也不听使唤了。 姜枫和刘岛见蓝月那惊呆的样子，不约而同地都转头望向了蓝月眼神的方向。 只见凌祯正在10米开外的地方正与刚刚那位登记台的老者交谈着什么。 姜枫这才明白了是蓝月认错了人。 “那个是凌祺的哥哥，凌祯。” “哥哥？”蓝月满脸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姜枫，问道，“凌老师有个哥哥？” “对啊，不但有个哥哥，而且他们还是双胞胎。”刘岛笑着解释道。 “双胞胎.....”蓝月小声嘀咕着，“难怪长得那么像。” 此时的蓝月看着前方，似乎前面有股力量牵引着她。 她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往凌祯的那个方向走去。 蓝月毫无预兆就突然站了起来，把刘岛惊到了：“诶！你干嘛？” 前方的吸引了是无穷的，蓝月根本没有理会刘岛，应该说此时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找凌老师的哥哥，其他人的声音自然进不去。 刘岛见蓝月就像找了魔一样，他一脸纳闷回头看了一眼姜枫。 “看什么啊，我们也过去打个招呼吧。”姜枫说着人走了过去。 开始蓝月的步伐很快，但是她快接近凌祯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似乎并没有要跟对方打招呼的意思。 姜枫想着她有可能是女学生，所以还是有点怯场，便主动向前打招呼道：“凌医生！” 凌祯听到声音后，回头发现是姜枫叫他，明显很意外。 他瞪大了眼睛问道：“姜队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凌老师。”姜枫解释道，“另外我想顺便找你了解一下他的日常生活情况。” “姜队长，你还在查这个案子呢？”凌祯语气里带着一种怀疑。 “是啊，有疑点，我们作为警察自然要查下去。” 凌祯只是浅笑着，并没有反驳姜枫，但是也没有要配合姜枫的意思，这让姜枫一时间有些不好接话。 “师伯！” 一句喊叫声，打破了两人的尴尬氛围。 凌祯眼睛立马落到了姜枫的身旁。 姜枫转头一看，发现蓝月正在站在他右手边。 凌祯诧异地看着蓝月，而此时蓝月也跟他一样，两人互相盯着对方，却没人主动开口说话。 刘岛见状，用手扯了扯蓝月的衣袖，这时，她才反应过来： “师伯，我是凌老师带的一名研二的学生，我叫蓝月。” 凌祯浅浅一笑，一如往常温和地说道：“哦，谢谢你能来看他。” 蓝月刚想说话，又被一声稚嫩的喊声：“爸爸！”给打断了。 姜枫回头，发现正在他的左手边有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孩子正朝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姜队长，我和凌祺虽然是兄弟，但是平时生活交集不是很多，他的生活状态我也不是很清楚，没什么能帮到你的，你们自己要在这里待着就请自便吧。” 还没等姜枫解释，他已经快步往孩子方向走去了。 姜枫回头一看，那个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位身体匀称，打扮淡雅的中年女人。 姜枫猜想着这两人应该就是凌祯的孩子和妻子。 虽然凌祯态度不是很好，但姜枫也没生气，毕竟是在凌祺葬礼上，凌祯没时间理会这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 032 绝对信任 此时正是3月初，本是初春时节，温度本该是舒适的，但是这两天天气倒是奇怪，最高气温已经直逼30摄氏度了，天气预报说这是60年以来，同一天温度最大的一次。 站在没有棚子的外面不过几分钟，刘岛就感觉额头一直在冒汗，回头一看，姜枫都已经脱掉了外套，里面的衣服也挽起了袖子。 现在人陆续多了起来，他立马扫射前方，发现了一个最近且有棚子遮阴的空位子，他边脱外套，边朝蓝月献殷勤道：“蓝同学，来，这边先坐下吧，这里太热了。” 蓝月虽然脚在往刘岛方向移动，但心思就根本没在刘岛这里，她是一步一回头地望向凌祯方向，即使是她人已经坐下来了，眼睛也还是盯着凌祯那边。 姜枫跟蓝月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从昨天他们突然到访时蓝月表现出的镇定来看，她并不像是那种冒失的人，既然凌祯那边暂时没有线索，那姜枫就准备从蓝月下手。 “小蓝啊，你这是怎么了？” 蓝月被姜枫这一问，立马收回了眼神，略显惊讶地问道：“啊？” “我是说你好像对凌医生很好奇啊！” 蓝月明白了自己的突兀，赶紧摇头：“哦，没，没什么！” 姜枫见蓝月似乎对自己说话有些拘谨，马上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岛，他也不傻，早发现了蓝月对凌祯的态度有些不正常。 便发挥自己的年轻优势。 “刚刚你看到凌老师的哥哥的时候很惊讶啊，为什么啊？” 蓝月抬头看了一眼刘岛，又看了一眼姜枫，最后眼神落在了刘岛身上。 “他真的好像凌老师啊！” 刘岛边把手里的水递给蓝月，边不以为然道：“双胞胎嘛，像点正常啊。” “不是，他们不光是样子像，说话的声音也像，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很像。”蓝月不可思议地解释着。 “那也正常啦，我认识见过一对双胞胎，简直是一模一样。” 刘岛的解释蓝月似乎没怎么理会。 见状，姜枫说道：“听说双胞胎有同卵和异卵之分，同卵的话就很像，有些连父母都很难分出来，这个你们学医的应该比我们更懂些。” “也许吧！” 见刘岛似乎使不上什么劲，姜枫准备自己亲自上场了。 “你不是认识凌祺很久了吗？他有个双胞胎哥哥这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 蓝月摇了摇头，之后拿起矿泉水瓶，见她拧了两下没动静，刘岛赶紧把自己手里的水拧开了，并递到了蓝月的面前：“你喝这瓶吧，我没动的。” 蓝月咽了下口水，是真的口干了，她接过水杯，马上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之后，她怔了怔，说道：“凌老师平时在实验室从来不提家里的事情，他是个非常专业且严肃的人，从来不跟我们八卦私事，所以他私人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很少。” 姜枫借着机会，又问道：“我记得那天我提到了他死前的那件事情，你矢口否认了，是有什么证据吗？” 蓝月抿了抿嘴，又喝了口水，小声解释道：“丁诗曼是我们学院的本科学生，我认识她，虽然她长得不错，但是属于那种徒有其表，没什么涵养的人，而且作风也不是很好，凌老师肯定不可能会对丁诗曼那种人做出什么不轨行为的啊。” 姜枫和刘岛对视了一眼，然后几乎同时问道：“为什么不可能呢？” 果然，在男人的观点里，只要长相漂亮，那其他都不是问题。 蓝月盯着两人看了一眼，然后解释道：“你们太不了解凌老师了，他不但学历高，工作又好，也是个非常有修养、有品位的人，重点是他人长得帅，脾气还好，像凌老师这么优秀的人，身边从来不缺少追求和爱慕者，他如果想要做什么人，根本不需要那样。” 蓝月在说凌祺的时候眼里都是光。 出于前面对凌祺的情况了解，姜枫立刻读出蓝月的画外音：是不是意味着假如凌祺对蓝月有想法，那她早就投怀送抱了？ 但是姜枫回头一想，蓝月又不像是那种肤浅的人。 难道真是在爱情面前，无论多么睿智和聪明的女人都会秒变白痴吗？ 可能是蓝月也发觉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太直白了，低头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记得有一次在实验室，当时是我们汇报完实验成果，发现凌老师还没走，我和一位师姐好奇就凑上来打听过他是否有女朋友，那也是他第一次跟我们说他私人的事情，当时知道他没女朋友的时候，我们两个既兴奋又激动，说实话，这么帅又有学识的老师没结婚，哪个女生不会心动呢。” 蓝月倒是很诚恳，没有隐藏什么，“然后，我们就追问凌老师的择偶要求，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他择偶的标准，哪里知道他只淡淡地说：‘我曾经遇到过一个深爱的人，结果因为自己的软弱失去了她，所以不打算再找了。’当时我和师姐看着他说这话的时候有多落寞，心里就有多失落，因为从他的眼神中，我们明白了自己永远都没有希望。” “失去了她是什么意思啊？” 姜枫立刻嗅到了问题，想着有没有一种可能：凌祺为了追回曾经的爱人，导致被情敌杀害？ “好像是那个女人死掉了吧。” 蓝月的话，再次浇灭了姜枫的设想，死掉了，那就不存在现在的情杀。 “你知道那个人多久前死的吗？” “不知道，”蓝月摇摇头，“应该是有些时日了吧，至少应该是在我认识凌老师之前，反正经过这件事情以后，我更加敬佩凌老师了，他真是个既有涵养又专情的人。” 此时，在一旁的刘岛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笃定凌祺的事情是不成立的吧？” “为什么不可以呢？”蓝月明显感觉到了刘岛的轻视，非常坚定地回怼了他，并继续解释道，“试问，一个心都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另外一个女人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刘岛邪魅一笑，说道：“蓝同学啊，看来你真是太不了解男人了啊。” 蓝月不解地盯着刘岛。 见状，刘岛回头看了一眼凌祺的灵位方向，小声低语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个凌老师就是通过跟你们女生说刚刚你说的这样的谎话来博取你们的同情，甚至我怀疑他平时就是故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位‘专情’的人，伺机来降低你们对他的戒备心，从而对你们这些小姑娘下手的呢？” 此时外面的环境很嘈杂，蓝月本是侧耳倾听，但是她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内容。 只见她狠瞪了一眼刘岛。 刘岛感觉了到那个眼神的可怕，似乎要把他吃了一样。 蓝月气鼓鼓地叹了口气，之后，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能是这样的人，但是，凌老师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 刘岛不服气，直接跟蓝月争辩起来了。 “怎么不可能啊！事实就摆在眼前嘛。” 蓝月这回没回刘岛了，而是突然站起来了。 并朝姜枫说道：“不好意思，我实验室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诶，你怎么说着就走了呢？饭还没吃呢！”刘岛一脸莫名，赶紧也站了起来并追了上去，“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蓝月头也不回地回道。 可是走了几步，她又突然停了下来，折返了回去。 这倒让刘岛很意外，刚想说话，只见蓝月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盯着刘岛说道，“刘警官，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一个这样的案子你们都需要调查这么久的原因了，假如你还是用你固有的眼光及你那肤浅的价值观去看待别人的话，那我想这个案子你是永远查不清楚的。” 蓝月留下这句话便匆忙离开了。 合着蓝月这是回来教训刘岛的。 刘岛自当经常以来被训过很多次，但确实第一次被一个女学生质疑办案能力。 他一脸懵地站在原地，左看一眼姜枫，右看一眼已经走远的蓝月，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莫名其妙就发火了，我难道刚刚说错了吗？” 话题是由姜枫引出的，他也没想到刘岛的这番话能把蓝月激怒成那样，原本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他也站了起来。 刘岛其实心里也清楚刚刚到底是哪句话“点着”了蓝月，见姜枫也没说话，他有些负气地说道：“真是搞笑，你说我查不清案子就查不清啊，我偏偏查给你看。” “我真搞不懂现在的女人了，都是这么蠢的嘛，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说我执迷不悟，人家之前那个举报的女学生为什么会被骗啊？还那么晚报警，不就是因为被蒙骗了，最后发现被骗才幡然醒悟才举报的嘛！”刘岛大义凌然地说道，“反正我没说错，她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怪我，那就是她无理取闹了。” 姜枫眉头紧锁，小声说道：“这次小蓝确实翻脸翻的奇怪，就算是你不该这么说他老师，她也不至于这样说你。” “就是啊！她凭什么啊。” 刘岛本来还以为姜枫会替他说话。 没想到，姜枫转而又说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我们之前一直盯着李云飞线索就这么断了，会不会一开始就是我们判断错误啊？” “什么错误啊？” “凌祺的那件事情。”因为蓝月的反常，让姜枫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说是那件事情他真的被诬蔑了，才想不开跳楼的？” “不可能！这事情人家都实名举报了，他都没反咬，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通过蓝月的这个事情，我就更加确定了凌祺的那个套路了，真是把女学生卡的死死的，就这样了，你看，蓝月还这么站在他那边，可见他平时真是做足了功夫啊，一看就是老手。”刘岛笃定道。 估计他是被蓝月彻底激怒了，说完还不忘发誓道，“师傅，我敢打包票，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姜枫听过到刘岛的话，小心提醒道：“行了，你小点声，我们毕竟人还在这里呢。” “我才不怕呢，我是实话实说，而且我是警察，我怕啥啊！” 刘岛的话虽然很硬气，但是眼睛还是瞥了一下凌祺灵位方向。 033 质疑能力 蓝月的话，再次浇灭了姜枫的设想，死掉了，那就不存在现在的情杀。 他不死心地追问道：“你知道那个人多久前死的吗？” “不知道，”蓝月摇摇头，“应该是有些时日了吧，至少应该是在我认识凌老师之前，反正经过这件事情以后，我更加敬佩凌老师了，他真是个既有涵养又专情的人。” 此时，在一旁的刘岛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笃定凌祺的事情是不成立的吧？” “为什么不可以呢？”蓝月明显感觉到了刘岛的轻视，非常坚定地回怼了他，并继续解释道，“试问，一个心都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另外一个女人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刘岛邪魅一笑，说道：“蓝同学啊，看来你真是太不了解男人了啊。” 蓝月不解地盯着刘岛。 见状，刘岛回头看了一眼凌祺的灵位方向，小声低语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个凌老师就是通过跟你们女生说刚刚你说的这样的谎话来博取你们的同情，甚至我怀疑他平时就是故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位‘专情’的人，伺机来降低你们对他的戒备心，从而对你们这些小姑娘下手的呢？” 此时外面的环境很嘈杂，蓝月本是侧耳倾听，但是她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内容。 只见她狠瞪了一眼刘岛。 刘岛感觉了到那个眼神的可怕，似乎要把他吃了一样。 蓝月气鼓鼓地叹了口气，之后，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能是这样的人，但是，凌老师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 刘岛不服气，直接跟蓝月争辩起来了。 “怎么不可能啊！事实就摆在眼前嘛。” 蓝月这回没回刘岛了，而是突然站起来了。 并朝姜枫说道：“不好意思，我实验室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诶，你怎么说着就走了呢？饭还没吃呢！”刘岛一脸莫名，赶紧也站了起来并追了上去，“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蓝月头也不回地回道。 可是走了几步，她又突然停了下来，折返了回去。 这倒让刘岛很意外，刚想说话，只见蓝月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盯着刘岛说道，“刘警官，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一个这样的案子你们都需要调查这么久的原因了，假如你还是用你固有的眼光及你那肤浅的价值观去看待别人的话，那我想这个案子你是永远查不清楚的。” 蓝月留下这句话便匆忙离开了。 合着蓝月这是回来教训刘岛的。 刘岛自当经常以来被训过很多次，但确实第一次被一个女学生质疑办案能力。 他一脸懵地站在原地，左看一眼姜枫，右看一眼已经走远的蓝月，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莫名其妙就发火了，我难道刚刚说错了吗？” 话题是由姜枫引出的，他也没想到刘岛的这番话能把蓝月激怒成那样，原本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他也站了起来。 刘岛其实心里也清楚刚刚到底是哪句话“点着”了蓝月，见姜枫也没说话，他有些负气地说道：“真是搞笑，你说我查不清案子就查不清啊，我偏偏查给你看。” “我真搞不懂现在的女人了，都是这么蠢的嘛，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说我执迷不悟，人家之前那个举报的女学生为什么会被骗啊？还那么晚报警，不就是因为被蒙骗了，最后发现被骗才幡然醒悟才举报的嘛！”刘岛大义凌然地说道，“反正我没说错，她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怪我，那就是她无理取闹了。” 姜枫眉头紧锁，小声说道：“这次小蓝确实翻脸翻的奇怪，就算是你不该这么说他老师，她也不至于这样说你。” “就是啊！她真是莫名其妙。” 刘岛本来还以为姜枫会替他说话。 没想到，姜枫话锋一转，说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我们之前一直盯着李云飞线索就这么断了，会不会一开始就是我们判断错误啊？” “什么错误啊？” “凌祺的那件事情。”因为蓝月的反常，让姜枫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说是那件事情他真的被诬蔑了，才想不开跳楼的？” “不可能！这事情人家都实名举报了，他都没反咬，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通过蓝月的这个事情，我就更加确定了凌祺的那个套路了，真是把女学生卡的死死的，就这样了，你看，蓝月还这么站在他那边，可见他平时真是做足了功夫啊，一看就是老手。”刘岛笃定道。 他是被蓝月彻底激怒了，说完还不忘发誓道，“师傅，我敢打包票，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姜枫听过到刘岛的话，小心提醒道：“行了，你小点声，我们毕竟人还在这里呢。” “我才不怕呢，我是实话实说，而且我是警察，我怕啥啊！” 刘岛的话虽然很硬气，但是眼睛还是瞥了一下凌祺灵位方向。 姜枫知道刘岛说着话的时候有点置气的成分在里面。 “查案是靠分析，不是靠赌气的。既然现在已经确定李云飞是有意把朱森海抛出来，那朱森海的证词就有可信度了，之前我见到朱森海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像蓝月这般坚定地相信凌祺，但是他也是站在凌祺这边的。” “不是说他也没证据嘛，只是耍个嘴皮子谁不会啊！师傅，你不是常教我说，办案要讲究证据嘛，既然没证据，那我就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事实，现实就是有人举报了他，而且你之前不是也已经调查过那个举报的女学生了嘛，说白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还想怎么翻啊？” 刘岛依然坚持死者自己的观点，说完又补充道，“而且现在太多的人都喜欢做老好人了，而且显然在当事人既然已经过世了，大家就喜欢说些好话呗，做个好人谁不会啊！” 刘岛这次分析的也不无道理，这应该是姜枫带他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分析案情了，且不说对不对，但是那份认真姜枫是看到了，当然这里也有刚刚被蓝月激怒的成分在。 姜枫颇感欣慰地拍了拍刘岛的肩膀，适时鼓励道：“可以啊！小刘，难得你把人的心理分析得这么透彻啊，用心了！” 突然被姜枫夸赞，刘岛刚刚的气愤瞬间消了一大半。 他立马信心满满地说道：“人总是会进步的嘛，再说了，经过这次的事情，让我发现其实当刑警也蛮有意思的，有点像是在看悬疑电影一样。” “这可不是电影啊，可没有重来的机会。” “呵呵......我明白，反正我就是单纯的觉得这种过程还是比较有意义的，从一个未知的东西，一点一点找到线索，然后把这些碎片拼起来，很有成就感。” “对，这点你说得很好，我们干刑警的就是把一点点线索拼凑起来，然后还原事件的真相，但中途是磨人了，因为我们费尽心力气找到的线索可能只是一张大拼图里的一小部分，甚至根本不是这个拼图里的内容，这就需要我们有分析和判断的能力。” 刘岛拼力点头。 姜枫继续说道，“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张拼图，就值得我们去反思了，既然现在已经两个人的证词走向同一个方向，那这张一直让我们立脚的基本图是否是有问题，这张图是该留还是该抛弃？还有，我们一直留着的那张李云飞图，我们该留还是该抛弃？这些都值得我们去反思，因为一旦有哪张拼图错了，那之后我们相应找到的线索也都可能是错误的。” 姜枫分析问题的事情总是让人有一种严肃且神秘的感觉。 马上勾住了刘岛的兴趣，他叹息道：“哎！这件事情确实好复杂啊，感觉背后隐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就要我们去找啊，就像蓝月说的一样，我们应该抛弃之前的原有观点，重塑这件事情，目前我的方向是从凌祺的自身找线索，或许真能找到一些我们没有看到的东西，刑警破案，就是一直推翻再推翻，这是没错的。” 刘岛转头看了一眼姜枫，又看了一眼灵位处，他是越想这事情越火，说道：“哎！凌祺这事情我是搞不清楚了，但是这个蓝月我是明白了，我这回是彻底得罪她了，估计是彻底没机会了，可怜我那颗刚刚被燃起的爱情小火苗啊，就这么被浇灭了。” 八字还没一瞥，刘岛就在这里暗自伤神，望着他那失落的样子，姜枫也是哭笑不得。 突然，他在余光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话说，凌祯这边，回到半小时前，正当姜枫和蓝月找地方坐下闲聊时，凌祯跑去抱起那个小孩后，就是一顿夸赞：“昊昊长高了好多啊，而且又重了。” 凌祯抱起来的孩子叫凌云昊，今年6周岁，留着锅盖头，看起来非常可爱，即使是凌祯这个身高抱起来他，他也已经占了大半个身子。 “爸爸，你已经好久没抱我了，当然重了。” “是啊，昊昊马上就要升级成为小学生了，已经是大孩子了。” 凌云昊头靠在了凌祯的肩膀上，撒娇道：“爸爸，你好多天没回家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凌祯听到这里后，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 “因为叔叔那边出了点事情，他可能以后要去很远的地方，爸爸最近就在他家给他帮忙，等一切都办妥了再回家看你，好吗？” 凌云昊忽闪着眼睛看着凌祯问道：“妈妈说，叔叔去找晨晨了，是吗？” 凌祯听到这里后，愣了许久，说道：“是啊！” 之后，他就把昊昊放了下来。 然后身子半蹲着，左手拉着昊昊的手，之后他又若有所思，立马双手则放在昊昊的双肩上，说道：“昊昊，叔叔去那边照顾晨晨了，他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你是男子汉大丈夫，等长大以后要保护妈妈和奶奶，知道吗？” “嗯嗯！”凌云昊猛力点头，“爸爸，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此时，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女人也半弓着身子说道：“昊昊，你先去那边玩会儿，不要乱跑，我跟爸爸说一会儿话。” “嗯！好！” 凌云昊非常懂事地走开了。 女子叫高云，她是凌祯的前妻，就在4天前，也就是2月28日，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 高云大学时跟凌祯和凌祺两兄弟是同班同学，叔嫂之间的关系也不错，凌祺的事情本来凌祯是不知道的，还是高云告诉他的，平时凌家两兄弟工作都很忙，见面比较少，她也是在网上看到了关于凌祺的信息才知道的。 但是，前段时间，正好她与凌祯在闹矛盾，就没去看凌祺，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几天的时间，凌祺就过世了。 而且她还是昨天晚上才收到了凌祯的一条让她带着孩子来参加葬礼的信息才知道凌祺死的消息。 虽然高云已经和凌祯离婚了，就算是夫妻关系不在了，他们之间还有昊昊，是不可能彻底断掉的，而且她和凌祺也是同学，如今他人已经过世了，要办葬礼了凌祯才告诉她，高云很生气，甚至她觉得假如没有昊昊，或许凌祯都不会告诉她这件事情？ 高云为此事，昨天一晚上都在上火。 孩子走后，高云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晚才通知我啊？最起码凌祺火化的时候你要让我和昊昊过来跟他告个别嘛，好歹他是昊昊的亲叔叔啊。” 凌祯这时候才正对着高云，但只要眼神对视，凌祯马上就会移开。 “我怕你们见到了吓着，就自己处理了。” 不过几天不见，高云发现凌祯清瘦了许多，可能头发理了的缘故，虽然模样没变，但是却给高云一种陌生感。 “都是自己家人，有什么吓着的啊。”高云不以为然道。 凌祯被高云训的低头没出声。 高云心里知道凌祺就这么突然走了，凌祯肯定是最难过的，看着他眼眶那厚厚的黑眼圈，她有些心疼了，也不好再责怪了。 之后又小声问道，“那妈知道这件事情吗？” 凌祯眼神飘忽，对高云似乎很冷漠，没回答她问题，而是低头说道：“要不，你们先去给凌祺上香吧。” 见状，高云只好赶紧把凌云昊喊了过来，不过凌祯也没陪着两母子，自己又去忙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