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旗飘扬》 第一章 死基友才是好基友 天真蓝,云真白,树真高,活着…真好! 岳丘睁开眼睛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还活着,我真是个幸运儿。 远处传来几声喧嚣,也许是战友们正赶过来救我吧;旁边很多大树,一定是它们帮忙抵消了冲击力,才让我大难不死;树兄,谢了! 根据战场急救守则,他不敢乱动,静静地躺在地上,驱使神经元从中枢探查身体各处,不多时情报汇总到了处理中心,大脑给出了确切的判断。 好像,没事? 怎么可能,从两千米高空摔落下来,你特么的告诉我没事?我是不是连脑袋也摔坏掉了? 他尝试着稍稍弯曲手指,正常;再动动脚尖,也正常,最后左右晃晃脑袋,还是正常。 真的没事,太好了,我真是个幸运儿! 喧嚣声越来越近,也越发清晰;呼喝,尖叫,这不是救护队应有的声音。所以,有情况。 他一个标准的战术侧翻动作,滚到身旁的树下,匍匐两步,用树干掩护自己,向外望去。 十几米开外是一条土路,应该是村级公路吧,双车道,泥巴路基,连村道都不如;那破路上还散落着几辆马车,而十几个男女老少,则向着自己这边的树林跑来,因为体力关系,队伍拉成了一道虚线,落在最后面的几个女性,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趴在地上嚎哭起来;有个老爷子站在她们旁边,似乎正在劝说,一幅手足无措的模样。 而在更远方,随着滚滚黄烟,隐约可见几匹马奔跑过来,蹄声震天,隔得老远也能听到。 这是在演江湖追杀啊,道具很丰富,表情很逼真,服装很考究: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个朝代的衣服,但是一打眼就知道是古代的。 看来是掉到片场来了,待会儿跟他们商量一下,搭个便车回基地应该没问题吧,军民鱼水情嘛。岳丘把自己藏得更紧了:这种群戏耗时耗力,万一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穿帮重拍,那可真的不好意思了。 骑兵奔了过来,一人双马,身着盔甲,手提兵刃,扮相像模像样,好评;就是每人的背后都插着两面小旗子,就像京剧里面的武生似的,十分搞笑。 当先一人纵马驰过那群妇人,手上长刀挥舞,那个老爷子的头颅就飞了起来,在空中滴溜溜打转,鲜血四溅,甚是可怖。 恶人哈哈长笑,妇人惊声尖叫,逃跑的人们有的加快了步伐,有的似乎被吓没了力气,瘫倒在路边。 不对,岳丘瞪大了眼睛,这绝逼不是五毛钱特效,特效是后期加上去的,不像现在这般模样;虽然还搞不清楚情况,但是他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一起谋杀犯罪,而如果不及时制止的话,很可能还会演变成一场屠杀;而他,作为一名光荣的军人,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 准备战斗! 越紧迫越冷静,这是岳丘的好品质。 侦察敌情:烟雾散尽之后,视野变得更加清楚,敌人共有十二人,其中两人下马留在那群妇人处看守,两人骑马直接穿过人群,应该是去前方封锁道路;两人在路上巡视,吆喝着把地上的人们集中起来;而剩下的六人,则分作两队,左右包抄,向树林奔来; 观察环境:周围是一片树林,草木茂盛,绝对不适合骑马;几个仓皇的男子从数米外踉跄而过,压根没注意到自己; 检查装备:头戴钢盔,身穿防弹背心,抗击暴徒的冷兵器应该足够;作训包一个,正在背上,99伞兵刀一把,挂在右腿;92手枪一把,信号弹三发;95步枪一把,子弹零发。没办法,这次的任务是常规训练而非实弹演习,所以没有配发子弹。 那么就战斗吧,虽然敌众我寡,但是,入伍第一天教官就说得很清楚了:身为伞兵,天生就是被包围的。 他松开作训包的搭扣,轻轻侧身,让它滑落到地上,再放下95步枪,拔出99伞兵刀来,然后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蠕动身体,让血液充分地流入全身的各个角落,以便在行动的时候,身体不会因为平躺太久而麻痹。 林间的枯叶完美地隐蔽了岳丘的迷彩服,而逃亡者的目标又太过显著,所以追兵们完全没有注意周边,更不会知道,一双愤怒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们的身影。 一个,两个,三个,等到最后一个追兵跑过岳丘的位置,他一跃而起,合身冲了上去。 地上满是枯叶,脚步的动静无法避免,所以他选择速战速决。 殿后的男子刚听到身后的异响,就被一股大力撞倒在地,正待挣扎,只觉得喉间一甜,从此失去知觉。 这是岳丘第一次杀人,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左手撑在尸体上面,正待借力弹起,继续搏杀,却有一个机器合成声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发现可兑换物质,是否收取? 伴随这声音,识海中竟然还冒了个界面出来。 难道是第一次杀人,因为精神压力而出现了幻觉?岳丘只考虑了半秒钟就把这些全抛在一边:管你是什么鬼,但是我再不专心拼命的话,自己就要变成鬼了。 他捡起死鬼遗留的长刀,大步向死鬼的两名同伴冲去;那两人刚刚转过身体,就见到一把长刀旋转着飞了过来,前面那家伙反应迅速,觑准来势,挥刀挡个正着,正庆幸间,就被一只大脚当胸踹在怀里,顿时眼前发黑,人事不省;后面那个见对方如此凶悍,欺负他没有兵器,咬牙挥刀砍来;岳丘个子虽大,柔韧性却好,还不等他的刀锋挥到,就一矮身使出个铲踢,把他放倒在地,随即虎扑上去,左手按住他的刀柄,右手伞兵刀一挥,割断了他的脖子。 机器合成声再次响起: 发现可兑换物品,是否收取? 沃特阿法克,这就是所谓的系统吗,所以我是穿越了?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军人,岳丘在阅读方面也是紧贴时代脚步:爱网文,不爱论文,爱AV,不爱CCTV。所以穿越重生系统金手指什么的,全都门清。不过这种事情陡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任谁都会有些懵圈。 他站起身子,声音消失了;再蹲下去按住尸体,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他有些迷糊,还有些兴奋,但却没忘了正事:解决掉那个昏迷的兄弟;动手之前,他特意试验了一下,以很暧昧的姿势紧爬在他的身体上,结果什么也没发生。我擦,岳丘怒骂一句,送临时基友回了老家;刚刚收割完人头,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二章 摸尸体有惊喜 这意思是活人不能收取,只有死人才行。那不就是摸尸体么,难道我穿越到了某个游戏里面? 岳丘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用意识发出指令:收取。 下一瞬间,身下的盔甲、小旗、长刀以及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么神奇,岳丘不敢置信地狂眨眼睛,双手在地面一阵摸索,视觉和触觉一起上阵,最终确定地上除了泥土和枯叶之外,真的空无一物。 这时,识海里的界面再次浮现出来,他集中精神仔细研究,就见界面上有几个下拉式菜单,而一个高亮的文字框凸显在界面正中位置:首次收取完成,共收取412单位物质。兑换系统正式开启,当前为一级兑换模式。 ‘什么是一级兑换模式?’ 他看过的系统类网文分为两个流派:有解说派和无解说派,不知道自己这个属于哪种。 ‘兑换模式,是指可兑换物品的等级;级别越高,权限越高,可兑换的范围也就越大。’,还好这是个带解说的,省了自己不少功夫;而且这个解说员的智能应该很高,不等他继续发问,就主动说明道:‘一级兑换模式的权限,以你可以理解的方式来说明,相当于杂货铺类别。请在兑换菜单中选择你想要兑换的物品。’ 杂货铺?岳丘打开兑换列表,第一眼就看到了方便面的图片,旁边还有文字说明:食物,价格1,可补充378卡路里的热量,低消耗状态下足以维持人类一天所需,长期食用会导致营养不良。有袋装、桶装和杯装三种形态可选。 老子哪种也不想要。岳丘确实曾经长期食用过方便面,营养不良倒是没有,却带来了另外一个后遗症,反射性倒胃口综合症,至今也没有消除。 意兴阑珊地关掉列表,岳丘左右打量几眼,见周围没有异状,就向另外两具尸体走去。再烂的系统也比没有好,再说还有升级的潜力呢,所以,物资绝对不能浪费。 如法炮制地进行收取动作,又获得了800单位物质。 他兴高采烈地站起身来,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句呼喝,循声望去,就见十余米外三名汉子手持钢刀,气势汹汹地冲杀过来。 可惜没有子弹,不然一阵突突就完事大吉。岳丘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身就逃:虽然他自负武勇,也不敢用伞兵刀对付三把长刀。 游击战是我军传统战术,待我分而治之,各个击破。岳丘订好计划,向树林深处奔去,那儿的树木更加繁密,正是打游击的好地方。 可惜敌人不是被拉了仇恨的NPC,他们追了十几米之后,竟然停下了脚步,为首的那个更是回头呼喊。土道上的两个男子听到喊声,就翻身下马,向这边赶了过来。 我去,连逢林莫入这么高深的道理你们都懂,这就不好玩了。 怎么办?刚正面肯定不是对手,一走了之的话,谅这几个家伙也留我不住,可是,还有那么多群众呢,不能让他们遭受荼毒。 身无长物,只能依靠系统了。岳丘飞快地搜索可兑换清单:矿泉水、塑料盆、牛奶、榨菜…擦,我要你这系统有何用?他一咬牙,正准备靠着防弹背心和钢盔硬扛,忽然看到了一件物品;他心中一喜,再往下翻,又发现了另一件。 得,就靠这哥俩了。 密林之外,为首的那个马兵军使满心烦躁,本来这桩差事是小菜一碟,大功一件;他仗着与都头亲厚,抢得了这好买卖。没想到半路里却杀出个程咬金来,若是被他坏了好事,逃了要犯的话,自己少不了会吃一番挂落。不过他是个老油条,虽然焦急却不冒失,先叫了人过来增援,务必要将对手一举击杀。 孰先孰后他分得很清楚,搬掉挡路石再行搜索也不迟,谅那些老弱病残,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正盘算间,却见那个悍贼戴着副面甲,举着个圆棍冲了出来;那圆棍通体银白,长不足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捡来的;军使晒然一笑,对左右吩咐道:“尔等小心,这厮人高马大,不要被他狗急跳墙,受了伤害。” 旁边两个亲随笑道:“军使只管放心,任他腰阔臂长,照样一刀两断。” 见对方越奔越近,军使暗恨当初因为入林追逐,所以没带弓箭,不然哪用费事,当胸就是一个窟窿。不过多想无益,他振奋精神,喝道:“杀”,举起钢刀,带着左右二人,迎上前去。 眼看就要兵刃相接,却不料对方那圆棍里射出道光柱来,扫过三人眼前,他们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抬手遮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见对方左手扬起,兜头洒来片红色烟雾。 中计了!军使是个老油子,见状立即屏住呼吸,不去管左右两边正剧烈咳嗽着的手下,错步往后退却;可是没退几步就被敌人追到了面前,那圆棍发出的强光一直对着他的面部,军使只能左手挡眼,右手乱舞刀花,希望能够稍微阻挡片刻,好找个机会逃命;正惶恐间,只觉得一股大力正中前胸,他便再也站立不住,往后倒去。 擒贼先擒王,岳丘刚开始就瞄准了对方的首领,他用强光电筒和辣椒粉两大利器奇袭成功,立即踹倒为首的那个,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长刀,手起刀落,砍断了他的脖颈。 剩下两人还在咳嗽不止,左边那个似乎是被辣椒粉迷住了眼睛,一边踉跄着倒退,一边用手背擦眼,却是越擦越辣,鼻涕眼泪流个不停;岳丘先不管这个丧失了战斗力的家伙,挥刀向右边那人砍去,这家伙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勉强抵挡了几下,便被砍翻在地;迷住眼睛的这位情知不妙,把刀一扔,拔腿就跑,可惜他眼中模糊不清,没跑几步就栽了个跟斗,岳丘快步赶上,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双手握住刀柄,吐气开声,猛然插了下去;那人高声哀嚎,手脚扑腾几下就没了动静。 岳丘慢慢拔出长刀,抬头看向正赶过来救援的两人,目光冰冷,杀意四射;那两人在他的逼视之下,从跑到走,越走越慢,最后同时发一声喊,调头向土道逃去。 第三章 她叫小九娘 日光透过稀疏的树叶,照在锋刃上,泛起白光;鲜血顺着刀脊流下,溅落黄土间,化为一滩殷红。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岳丘回头看去,却是三个刚才逃亡的群众,这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无暇多说,做了个跟上的手势,提起长刀向土道追去。 岳丘身高腿长,没几步就拉近了距离,而前头两人边跑边回头去瞅,看见他越追越近,心里越发害怕;这人一旦没了胆气,那腿也就软了,气也就泄了,更加跑不快。两个人听到背后咚咚作响的脚步声,不禁心急如焚,大声呼喊着向同伴求救。 守在那群妇人处的两个骑兵,正在轻薄一名丫鬟,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即放开那个少女,跳上战马,冲了过来。看到援兵正在赶来,两名逃敌心中高兴,却忍不住再次回头去看追兵,这一看顿时肝胆俱裂:那大汉就在三五步开外,仿佛下一刻长刀就能够到他们的脖子。 一边是鞭长莫及的救兵,一边是近在咫尺的煞星,两人心念电转,同时决定好死不如赖活着,于是哐当一声丢下兵器,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高叫“爷爷饶命”,缩成一团。 我去!岳丘鄙夷地看着他们,心中有点踌躇。解放军不杀俘虏,这是纪律;虽然已经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已经穿越了,再也没有教官和风纪官来监督自己了,可一时间还是有些下不去手;这时,人民群众帮忙解决了他的难题:跟上来的人从三个变成了七八个,以两个手提长刀的老爷子为首,其他人一拥而上,对那两人拳打脚踢。 干得漂亮,岳丘默默地为他们点了个赞,随即转身走向土道,迎战骑马而来的敌人。 用走的,因为他需要喘口气,搏斗至今,绕是他体力过人,也觉得有些累了。 他的迷彩服在树林中可以帮助隐蔽身形,到了路上,却成了格格不入的奇装异服;两个骑兵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人,其中一人弯弓搭箭,抬手射来。 岳丘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来敌,对方刚拉弓他就开始做闪避动作,弯腰发力斜向跳跃,立定之后才听到嗖的声响,就见一支箭矢插在离自己两米开外的空地上。而双方的距离大约只有十来米,这准头差得实在离谱,看来是个渣渣! 岳丘心中大定,不过却不敢冒险发起冲锋,而是躲到了路边那四匹马的身后;对方再渣也是远程兵,万一冲半道上挨了下可不是好玩的。 对面的两人心中也是忐忑:大部队踪迹全无,而眼前这人衣着古怪,魁梧雄壮,明显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更加让人担心的是,这怪人还有七八个同伙,正在稍远处围殴自己的队友呢;可是要说撤退呢,一来盼着上司还活着,二来抓捕逃犯的功劳本来已经握在手心里面了,就此放弃实在是不甘心。所以他们既不上前,也不后退,想等去了前路哨探的两人回来之后,大家一起商量对策。于是他们和岳丘保持住距离,有一箭没一箭地射过来,双方对峙住了。 岳丘被这稀疏的火力所压制,心中大为不爽,他仔细地寻找对面的破绽,却不当心被挥舞的马尾巴扫到了脸上。 晦气。他暗骂一声,随即心中却是一亮:马尾巴! 华夏人,尤其是华夏军人的必读书籍,其中有一本的名字叫做《三十六计》,在这本书里记载了一个耳熟能详的计策,用到了动物的尾巴。 书云:以正、合以奇胜。有了计策,还要有手段才行,他心念微动,一瓶老干妈香辣酱便出现在手中,目测双方距离十一米,他掂了掂手中的玻璃瓶,当初练习投掷手雷的时候,这个距离可是百发百中。 “张五那泼皮,怎么还不回来!”,弓手向同伴抱怨着,抬起弓来,也不瞄准,随手射出一箭。 同伴还没答话,就见对面的几匹马像疯了似的冲了过来,眼看双方就要撞上,两个骑兵大惊失色,拼命地拉扯缰绳,努力避开那群天杀的畜牲。 正在手忙脚乱间,只听见‘砰’的声响,弓手就看到同伴的脸上中了一物,那物圆圆短短的,碎裂开来之后,飘出股奇异的味道来,既有些刺鼻,又有些鲜香。 此必珍馐也!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因为另外一份珍馐也砸到了他的脸上。 解决掉这两个远程兵之后,岳丘才算松了一口气,他上前杀死被砸晕掉的二人,然后立定站好,看向大步走过来的人民群众们。 “壮士!”,为首的老爷子一揖到地,其他人也跟着行礼,“多谢壮士救命之恩,翟某当结草衔环以报。” 岳丘啪地回了个军礼,想想不对,也学着对方的姿势,做了个蹩脚的长揖,然后说道:“老爷子,老丈。”,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代,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隐约记得,应该管老年人叫做老丈吧,也许?可能?管他呢,反正肯定不是叫老丈人。 “老丈,那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不要客气。”,老爷子的话音带着些河南腔,又有些陕西腔,好在岳丘的战友来自五湖四海,所以能听得懂;在和老爷子说话的时候,他也特意放慢速度,并努力往对方的腔调上面靠。 “老汉翟白川,敢问壮士高姓大名,仙乡何处?”,老爷子好像也听明白了他的话,又问道。 “鄙人岳丘,山岳的岳,山丘的丘。”,至于家乡么,穿越者都要生造个来历,我这一时半会的编不出来啊,所以先含糊着不说吧;总不能说我是名21世纪的大学生,响应国家号召入伍,后来加入特种兵,在进行跳伞训练的时候,伞绳无故断裂,备用伞无故打不开,自己无故昏迷,醒来就看到你们。 “老丈,还有两名坏人往前面去了,不可不防啊。” “壮士所言极是。”,老爷子向他拱拱手,回头大声指派人手。现在岳丘才有空定睛观察这群人,约莫二十五六号,以女性居多,除了孩子之外,只有七八个老年男人,看面容都是五十朝上的年纪。他们收拢马匹,搜刮马上追兵遗留的兵器,给每个成年男人都分配了一幅弓箭,几个粗壮的女人和两个稍大的孩子也各被塞了把腰刀;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郎走上前来,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说道:“十四,十七,把刀给阿姐。” 翟白川面上变色,斥道:“九娘,且退下。” 女郎恳切地央求道:“叔翁!”翟白川不为所动,只叫她把刀放下,女郎无奈,怏怏地回到了妇人群中。 第四章 硬着头皮上 岳丘偷眼看去,只见这女郎眉似横黛,鼻如峻峰,配上小麦色的皮肤,显得英气十足,活脱脱就是个幼齿的林青霞。可惜惊鸿一瞥,斯人就翩然而退,小伙子的心中不禁微微泛痒。 那边翟白川已经在调动人手,土道前行百余米就是个拐弯,他指派了三个少年顺着山林前往拐弯处,作为观察哨,为了保持通讯,还给每人发了两面旗子。 另外一个老者则过来和岳丘搭话,这位大叔竟然也会说普通话,虽然腔调怪异,但是完全不影响理解。他自称翟业,是翟白川的堂弟,跟着全家从西京逃出来。 西京是什么鬼地方?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其他三京我都知道,唯独不知道这劳什子西京啊,看来这里不是平行世界,而是异大陆啊。擦,这下历史老师可白教我了,贼老天,你是在玩我吗? “我看壮士器宇轩昂,当年天武捧日之卒,也不遑多让啊。”,天武捧日又是什么梗?我只知道天狗吃月亮。不过看他的神态,这应该是恭维话,所以岳丘礼貌地微笑:“过奖过奖!” 没聊上几句,就见一个放哨的孩子飞奔回来,原来拐弯过去有条河,那两个家伙刚才是在河里喂马,现在喝好了水,正要回来。 一级战备! 岳丘和翟白川稍作商量,就定下了武力震慑的方案,众人摩拳擦掌,向敌人迎去。 那两名骑兵哨探负责封锁道路,往前奔出百多米之后,没发现漏网的逃犯,却见到一条清澈可人的小溪。他们认为后面的同伴已经足够弹压那群老弱,就跑到河里偷闲去了,给马喂点水,自己再擦个脸提提神:今天一大早就出发,折腾到现在,确实是人困马乏;毕竟功劳是军使的,但要是把马和人累坏了,那可是自己的。 等到马儿喝个尽兴,两人才慢悠悠地往回走,刚拐过弯就震惊了:只见对面排列着一群人马,手里举着弓箭刀枪,杀气腾腾地看着他们;想要回头吧,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却堵上了一条彪形大汉。虽然这大汉手持双刀,其实闯过去也没有难度,可问题是只要被这人稍微挡住片刻功夫,对面的弓箭保准会把他们射成了筛子。 两人心中暗暗叫苦,正手足无措间,就听面前的老者叫道:“尔等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同时身后也传来一声暴喝:“投降不杀。” 不杀就行,两人眼神交汇,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同时翻身下马跪倒路边。 自有人上前收缴兵器,牵走马匹,审问战俘。靠着翟业的翻译,岳丘同步接受到了信息:这十二名骑兵是先头部队,后面还跟着两队人马,由他们的都头亲自率领,距离多远不清楚。 一队五十人,两队为一都。 翟业帮岳丘解决了疑问,同时表示他们早就知道后面有大队追兵,只是现在才确定了追兵的人数。 翟白川又问了一个问题,声音变得十分严厉,听起来这个问题很重要;而两名俘虏回答得也很迅速,围观的人们听到答案之后,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欢欣起来。翟业也笑着告诉岳丘,翟家的青壮都留下阻击追兵去了,到现在都是音讯全无,本来以为他们凶多吉少呢,结果这两个俘虏说大部分都还活着。嗯,这是好消息,而坏消息是,他们都变成了俘虏。 难怪这支队伍只有老弱妇孺呢,原来男子汉都杀敌去了,岳丘表示佩服。 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翟白川右手一挥,两个老者手起刀落,就结果了骑兵的性命。这些异界的古人真狠,岳丘暗暗咋舌。 翟白川面不改色地来到岳丘面前,拱手说道:“壮士,追兵稍倾便至,我等这便动身吧。” 你的意思是大家一块儿走?别开玩笑了,人家是骑兵,以你们这群人的速度,分分钟就被追上了,跟你们混完全是死路一条。岳丘连忙提出自己的建议:“老丈,我,在下。”,这样说话真是别扭,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先走,我来掩护。”,然后不等对方劝说,就解释了理由:“我一个人,即使打不过也逃得走,不用担心。” 翟老爷子是有决断的人物,闻言点头称是,就回头吩咐众人准备上路,却被岳丘拦住了:“还要请老丈帮个忙。” 当下一众妇孺先走,准备避开官道(就是脚下这条烂渣渣的泥巴路),渡过前面的小溪,绕道前行;而十几个男性则帮忙收集落叶树枝,在官道上堆了老大的一堆;此外,根据岳丘的要求,翟老爷子不仅贡献出三尺白布,还捏着他提供的白板笔,在白布上写下了大大的‘毒烟’二字。 这两个字我都认识,看来异界的文字和语言都和华夏相同,这真是个好消息。不过老爷子你写字的姿势为什么这么怪异呢? 在收集树叶的时候,翟家人还找到了他的作训包和步枪,默默地把它们摆放在路边,一点儿也没对这些高科技物品显现出好奇的神态来。岳丘自己也装作没看见,拱手催他们离开:“各位该出发了,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随后就来。” “多多保重!” “保重!” 翟家人乘马走了,他们也曾强烈建议留一匹马给岳丘,却被他很尴尬地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这位新时达的特种兵同志,他不会骑马。 我要学骑术!岳丘一边用石头把白布压在地上,一边暗自下定了决心,在这个时代,没有马骑就像没有车开一样,见到美女你都不好意思上前撩骚。 他从作训包里取出望远镜向来路看去,只见风平浪静,无烟无尘,这说明追兵还远着。于是他再次回到树林里面:那儿还有五具尸体,可以给系统贡献很多点数呢。 选择一个人留下来殿后,一方面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拖累,行动就更加从容;另一方面,他也想趁这个独处的机会,详细地了解自己的系统;除此之外,他还需要点时间来编造一个合乎逻辑的来历。翟家人没有询问关于步枪的问题,说明人家是大家族,家教良好,但并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疑惑;为了以后的和谐相处相互信任,这些问题一定要妥善解决。 边收取树林和官道上的物质,岳丘边研究自己的金手指,话说拥有金手指的男人笃定应该是主角吧,他洋洋自得地想着。 ‘如果你所认为的金手指是指本系统的话,很遗憾地提醒你,上一位拥有者享年三十二岁,请自行判断是否为主角待遇’ 得意不过三秒,不识趣的解说员就当头泼了他一盆冷水。 我去,岳丘气焰全无。不过想想也是,就凭这个破杂货铺怎么当主角,靠着手电筒和辣椒粉一统异界吗? 第五章 还记得摩尔吗 杂货铺实在寒碜,还是赶紧升级吧,早点给我的95配上子弹才是正经。对了,请问怎么才能升级? ‘一级兑换模式升级到二级兑换模式,需要消耗10000单位物质。请在<说明>菜单中查阅详情。’ 那么问题来了,单位物质是什么意思,又是怎么个兑换法? ‘为了避免位面物质的流失对位面所造成的不可逆损害,本系统采用等量兑换原则,即可兑换的物质量不能大于已收取的物质量。一单位物质是指原子量为一摩尔的物质。请在<说明>菜单中查阅详情。’ 解说员似乎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感到不耐烦了,一个劲催他自学成才。 岳丘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摩尔到底是多大的一个单位。算了,至少我还记得这是高一化学书上的知识,估计可以打败99%的同龄人吧。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成就感,还是收取物质升级比较实在,他伸手握住面前的大树,发出指令:收取。 ‘此物质不属于可收取类别,请在<物品>菜单查询可收取物质的详情,或根据提示进行收取’ 唉,可惜了这漫山遍野的树木和泥土啊。对了,提示音好麻烦,时间长了我会得神经衰弱的,可以关掉吗? ‘请在<设置>菜单进行操作’ OK,岳丘关闭提示音,然后打开可收取物质清单,开始死记硬背。背着背着他想起一件事情来:‘那个,请问那个32岁的兄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死亡原因:进行时空穿梭的时候遭遇五维灰带;死亡时间:以你的历法来说,是在公元2017年3月1日;死亡地点:地球,东经99度21分,北纬31度06分,高度1720米’ 原来这才是我穿越的原因,岳丘为那个倒霉鬼默哀了数秒钟。突然惊觉一个问题:‘你的意思是,你上一个主人已经可以穿梭时空了,那就是说,有很多人都可以穿到这里来喽?’ ‘资料不足,无法回答’ 擦!岳丘一脚踢到树上,发泄自己激荡的情绪。 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方面,自己得到的金手指原来是那些,姑且叫做外星人吧,发明制造出来的,主角梦就此幻灭,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另一方面,如果外星人也来了的话,不就有机会请他们帮忙送我回家吗,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要欢呼起来。 父母亲戚,战友朋友,你们都还好吗? 不过以世界之大,就算外星人来了,又该上哪儿找他们去呢。岳丘兑换了几瓶啤酒出来,大马金刀地坐在官道当中,咕咚咚灌下一瓶,然后将空瓶子摔在地上,顿时碎渣四溅。 突然一个想法跳了出来,我找不到外星人,就想办法让他们来找我啊。他的思维似乎从未如此之清晰:不管是不是主角,我都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且还要活的精彩,精彩到即便是外星人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能忽略我的存在。 而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活下去。 他不再喝酒,却把酒瓶依次砸碎,让玻璃碎片均匀地分布在路面上;接着兑换出辣椒粉和胡椒粉来,把它们撒到柴堆里面,然后静静地坐在地上,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蹄声阵阵,烟雾飞扬,追兵来得惊天动地,离着几公里都能看得见。岳丘马上引燃柴堆,小跑着进入树林,来到离官道五十米开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坡上有个凹坑,正好藏人,是他早就相中的狙击点;这凹坑边沿平整,适合陀枪射击;坑旁枯草堆簇,和迷彩服浑然一体,不走到近前怎么也发现不了他。 孟远带着两队人马追捕翟家要犯,过程非常顺利,只有十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要拼命,被前队一个冲锋就打散了,杀了两三个,其他的全都捉小鸡般地抓了起来,押解回去交给堂叔府尹大人发落;只是最值钱的翟白川依然在逃,让他未尽全功,所以他一个劲地催促队伍加快速度。没想到前锋却在一处斜坡旁边停下了,报告说路当中烧着一堆柴火,那烟味呛冲无比,连马匹都受不了,像是有毒。孟远老于兵事,一边派人散开搜索有无埋伏,一边上前亲自查看。 果然有个硕大的火堆,占据了整个官道,浓烟被山风吹得乱飘;孟远心道蹊跷,命令亲兵过去探查。 三个亲兵从水壶里面倒出水来,蘸湿了帕子,然后用帕子包住鼻孔,小心翼翼地向火堆走去,这时一阵旋风刮过,带着浓烟乱窜,那三个人立刻就被白烟罩在了当中,只听见烟雾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三个亲兵就像被踢了屁股的土狗似的,捂着湿巾狂奔了回来。其中一人跑得连瘸带拐,却是踩到了大片的碎啤酒瓶,脚上被刺了个大创。 三人跑到孟远的马前,还是说不出话来,等他们好不容易咳完了,为首的亲兵抬头报告,只见他眼眶通红,眼泪还在不住地往下流。 “毒烟,都头,那是毒烟,写得清清楚楚。” “人家写什么你就信什么?真是废物!”,孟远看到他们狼狈的模样,不禁火从中来,指着三人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刚骂了两句,他突然觉得眼前闪起一道亮光,同时脑袋就像被重锤砸中一般,顿时失去了知觉。 当这队人马停在火堆前面的时候,岳丘就瞄上了孟远,因为他的盔甲最亮,披风最长,还被人围在中间,明显是个大官的样子;好不容易等到他停在那里不动,岳丘岂会错过这个机会,瞄准了就是一枪,然后满意地看着对方摔下马去。 可惜只是发信号弹,他略觉遗憾地伏低身体,继续观察。 亲兵队长孟大头一直随侍在孟远左方,刚听到‘废物’二字,就看见一道黑影迅疾无比地射来,而下一刻自家都头就从马上掉到地下,脸上还烧了起来。他连忙翻身下马,劈手抢过亲兵脸上的湿帕给都头灭火,擦拭之下之后,火虽然熄了,脸上的皮却也被带了一块下来;这显然很痛,虽然都头昏迷不醒,但脸上还是抽搐了几下。 “小三!”,孟大头高声叫道,崔三是亲兵之一,曾在老家跟着个游方郎中学过点医术,所以一向被当做医师看待。 “戒备。”,左队队正高勇也大声喝道,他的手下听到命令,纷纷取出弓箭来,却都茫然地看向高勇,不知道该向哪儿攻击。 第六章 我是神仙你怕不怕 “都头只是外伤,不过小人觉得还是回转西京,找赵大夫诊治最为稳妥。”,崔三手脚麻利地给孟远敷上金疮药,然后向孟大头建议道。外伤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伤口感染所带来的并发症,在这个没有消炎药的时代,任何轻微的炎症都有可能致人于死命。 “收队吧。”右队队正张四方说道,“救治指挥要紧。”,孟大头连连点头。 “只是三五鼠辈而已,待我搜了出来,砍掉他的脑袋,替都头报仇。”,高勇却另有打算:敌人只敢用毒烟这种故弄玄虚的招数,所以人数肯定不多,如果自己击溃伏兵,然后抓住翟白川,岂不是独得一份大功;尤其是在顶头上司受到重伤的情况下,这份功劳,说不定就是他的进身之阶。 话不投机,加上互不相属,所以两帮人开始各做各事:孟大头安排亲兵砍伐树木,准备制作担架;高勇则命令手下一火十人绕过火堆,扩大侦查范围。 这个主战派自然被岳丘牢牢盯上,那十人畏畏缩缩地刚准备出发,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高勇也是满脸火光地倒下马去。这下他们拔腿便往后跑,只想离那个火堆越远越好。 随着不和谐因素的消失,这只队伍的领导层迅速统一了意见,他们调转马头,灰溜溜向府城撤去。岳丘静静地看着大队人马离开,再登上山丘的峰顶,用望远镜确认他们并没有杀个回马枪,这才得意洋洋地去追赶翟家众人。 以一退百,总算没给穿越者丢脸;不过如果95有子弹的话,以一当千都不在话下,真是可惜啊。 他边赶路边复习自己编造的简历,越复习越觉得心里没底,倒是有点当年高考前夕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还漏了点什么似的,那叫个忐忑。不过作为曾经挑战万米高空的特种兵,岳丘的具有强大的心理建设素质能力,他甩甩头就决定不再多虑,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他追上了翟家的队伍;众人看到他都是又惊又喜,当听他说起追兵已经被打跑,更是欢欣不已。翟白川和翟业连连道谢,而岳丘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老丈,大叔,那些追兵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你们啊?” 阵营选择是最重要的问题,至少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之一。如果穿越到了艾泽拉斯大陆,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加入联盟还是部落;如果穿越到了型月世界,首先要研究的是跟哪个家族混;既然来到了这了异界时空,搞清楚世界背景当然是第一要务。乘现在大家关系融洽赶紧搞清楚,万一他们是邪恶阵营还能够和平分手。 翟白川先长叹一声:“自从东京陷落…” 等等,东京陷落?这可是喜大普奔的事情啊,杀进东京城活捉苍老师难道不是你我的共同理想吗,怎么能用陷落这种词! “靖康二帝北狩…” 再等等,靖康这个词我知道,太知道了,难不成我没穿越到异界,而是穿到了南宋?岳丘顾不得礼貌,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是宋代,我是说,大宋靖康年间?” 翟白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现今是绍兴二年”,说着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抑或天会十年,壮士你怎么看?” 看你妹看,我特么的又不是元芳,这两个年号我全都没听说过,怎么看?用膝盖看。还是赶紧抛设定吧,不然总是这样显得没常识,只会徒然让人怀疑;与其互相试探,不如一把梭哈,买定离手。 “老丈”,他向翟白川拱拱手,“我自小被师傅带到昆仑山般若寺修行,与世隔绝,不知世事。前些日子师傅说我没有长进,叫我下山入世修行,挥挥手就把我送到中原来了,这才遇到老丈,想来也是我和老丈有缘啊。”,他努力笑得真诚:“这尘世间的事情,还要老丈多多指教。” 听故事的人们目光呆滞,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岳丘笑着拱手转圈-不知道这是不是古代所说的罗圈揖-挨个和他们对视,想用自己的诚挚说服他们;不过,如果目光会说话,交流的内容翻译过来会是这样子的: 你瞅啥? 瞅你咋地! 岳丘确定而且肯定,要不是自己戴着一顶‘救命恩人’的帽子,绝对会被众人围殴。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自己信了。岳丘的笑容越发旺盛,继续向翟白川问道:“不知现在离靖康之乱有几年?”,时间乃是做文章的三大要素之一,什么绍兴二年天会十年的我统统不管,还是以靖康年为坐标原点来记事吧。 “壮士”,翟白川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既然壮士自小入山,又如何得知靖康之事?” 好问题,不过对于此类问题,我早已准备好了标准答案,难不倒我,“师傅曾经说过,靖康年间世上必有大乱,所以我记了下来。” 你有本事挑我的刺,你有本事上昆仑山找我师傅对质啊。哈哈哈… 翟白川理屈词穷,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二帝北狩,已六载矣。” 旁边的翟业却狐疑地问道:“昆仑山在极西之地,山下有吐蕃,有回鹘,为何岳世兄却是金人的口音?” 什么鬼,我的口音像金朝鬼子?岳丘略想了想,恍然大悟。普通话在英文叫做mandarin,意思就是满洲话;善于抹黑华夏的米国编剧还根据这个词,编造出个‘满大人’的反面形象来。而金朝是清朝人的老祖宗,语言一脉相承;这样说来,我的普通话像金人口音,道理上就讲得通了。 原来如此,岳丘微微一笑很诚恳,刚要开口解释,脑海里却响起了机器合成声来。‘Mandarin这个词是葡萄牙人在明朝的时候创造的,词根mandar是指挥和管理的意思,和满语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算我没学问,今天长知识了,不过这些知识有个毛用,我还是要靠撒谎骗人才能过关。 “大叔你这话就不对了,此言差矣。”,岳丘大摇其头:“我从小跟着师傅长大,说话也是跟师傅学的,和金人有什么关系。”,说着皱起眉头:“师傅说过,祖师当年是为了躲避先秦的战乱才上的昆仑,或许这几百上千年下来,世间的语言变得混乱了?” “此话有理,先晋时衣冠南渡,中原满是腥膻胡音,正音雅言已可不考矣。”,翟白川点头称是,不过以岳丘看来,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和谐交流,才给自己找台阶而已,估计内心还是拒绝的。 第七章 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 永远别小瞧古人的智慧,这是岳丘从网文书评里面得到的宝贵经验。现在这个年代的人,说他们眼界狭隘吧,自唐朝起百姓就接受四方来朝,大街上见到昆仑奴(黑人)都不带围观的;说他们文明先进吧,封建迷信却大有市场。所以岳丘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装神弄鬼,否则根本没法合理解释自己的来历。换做穿越到民国就好了,海外留学这个借口不要太完美,唉。 “岳世兄”,经过初步的交流沟通之后,双方都感觉亲切了很多,所以翟白川不再称呼他壮士,改为世兄了。“我那侄儿正在伊阳山汇聚豪杰,以图恢复中原,世兄身手不凡,可愿共襄义举?” 这是要招揽我啊,正好我也要找工作,而且打仗这种事情,我专业对口,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你算是找对人啦。“好呀,我是汉人,那金朝就是我的敌人。”,岳丘想说几句豪言壮语,却觉得平时熟悉的口号都不太应景,吭哧半天才冒出来一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好,好!”,翟白川喜的山羊胡子乱颤,“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正是如此。” 从救命恩人变成同事,关系却更亲密了,双方就此并做一路向东方逃亡。岳丘最顺畅的交流对象只有翟业,所以整日介围着他打转,小伙子姿态低,嘴巴又甜,很快就从翟业的口中搞清楚了现今的局面:原来此地属于齐国,历史不太好的岳丘表示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国家;而翟家则是忠良之人,坚持抗金,守护皇帝的祖宗陵墓,得到了宋高宗的大力表彰。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齐地是如何抗金的,不过保护皇帝的祖陵肯定是刷功劳的好副本,岳丘庆幸自己没有选错队伍。当然,宋高宗他也略知一二,是个著名的大昏君,帮那家伙守祖坟,真心有点不爽。 再不爽也没办法,毕竟人家是最大的老板,岳丘砸吧砸吧嘴,继续听翟业讲故事。 最近发生了件不幸的事情:因为齐国的收买,有支意志不坚定的部队叛变了,翟家的老大翟兴也被叛将所杀害,而这个丧尽天良的叛将,名字叫做杨伟。 听名字就知道丫不是个好人,岳丘义愤填膺地附和翟业。 留在西京的翟白川刚得到消息,就带着全家逃往大本营伊阳山,结果功亏一篑,如果不是遇到岳丘,早就变成阶下之囚了。 翟业的故事没毛病,不过逻辑上不合理啊。岳丘时而旁敲侧击,时而单刀直入,又挖出不少情节来,然后自己整理分析,得出了自认为稍微靠谱点的结论。 举个例子来说吧,这金国是鬼子,宋朝是共军,齐国就是伪军,而翟家则算是敌后根据地;伪军的大老板且不去说他,而下面的小头目么,属性就是出工不出力,风吹两边倒,既给鬼子打工,也跟共军交朋友,这是小势力在大趋势不明朗时的惯常做法,因为总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小剧场:常凯申掀起棺材板骂道‘娘希匹’) 这也是为什么翟白川一家能够在敌占区西京洛阳逍遥过日子的原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家其实就是个领事馆。 不过最近风向变了,伪军大老板铁心要剿匪,下面的小头目也就不能再虚应故事了。其实翟白川倒是早有准备,上个月听说翟兴斩了招降使者的时候,就安排直系亲属躲进了城外的庄园里面;而三天前一得到翟兴横死的消息,就立即抛弃家业开始逃亡。 这老爷子,对别人够狠,对自己人却不够狠啊。 翟白川给他的印象是狡猾而狠辣,但是关键时候竟然没有丢妻弃子,实在是个败笔。当然,这也是岳丘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话,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还真的是个问号。 原来历史上还有这么一出故事啊,岳丘心中暗自吐槽,不是我上课不专心,而是历史课真的没教过,老师,你对不起我! ‘大齐国,自1130年至1137年,领土为黄淮之间地区;皇帝刘豫,于1137年11月被金熙宗废除。’,脑海里的机器合成声冷冷地提醒道,‘学习不好,和老师无关。’ 长知识,但伤自尊。岳丘打开设置菜单,遗憾地发现没有静音模式。 虽然追兵再也没有出现,但逃亡队伍却没有放松警惕,有了充足的马匹之后,他们就像行军一样,前放哨探,后置游骑;而岳丘也乘机拜翟业为师,跟他学骑马、学官话、学常识。骑马易学难精,他很快就能独自驾马小跑了;学语言不是他的长处,只能循序渐进;而常识则无处不在,所以岳丘变身为话痨,有机会就找翟业聊天。 为了表达谢意,岳丘把伞兵刀送给了他,翟业欢喜非常,爱不释手;把玩良久后才试探着问他:“此刀虽然锋利,但也是世间之物,上次见岳世兄有几样奇物,却是闻所未闻,不知可是尊师传下的法宝?” 这正是我准备好的答案,既然你自己都脑补了,我就顺水推舟吧:“正是,可惜只能使用一次,前几天阻击追兵用掉就没了。” 翟业听他这么说,连叹可惜。 95没有子弹,连根烧火棍都不如,丢了不舍得,留着难解释,所以岳丘索性把它和作训包一起,让系统收取掉了,换成了点数;92还有一颗信号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而且体积小好隐藏,就留下了。 盘点下来,岳丘身上别无长物,再遇到战斗的话,除了求助于杂货铺之外,就只能靠这身大个子肉搏了。岳丘琢磨着入乡就要随俗,既然来到古代,那就要学习古代的战斗方式才行,话说这会不会是高武版的南宋世界呢?或者,这个翟家会不会是翟让的后代,有长生诀那样的家传秘籍呢? “大叔,你的武功如何,收不收徒弟?” “我从不习武。”翟业大摇其头,然后奇怪地看着他:“世兄修行之人,为何还要学这世间的搏击之术?”,那眼神分明在说,穿帮了吧! “师傅说我没有慧根,所以什么都没教我。”,岳丘长叹一声,可惜我没有仙术,只有个杂货铺,方便面倒是管够,可有个毛用。 翟业跟着他叹气:“说起刀法,赵老师倒是个名家,可惜当初留下来殿后,至今生死不知,唉。” 什么赵老师,连以一敌百都做不到,怎么算得上名家;我记得杨再兴可是杀了好几千人,挑了几百辆滑轮车的。想到杨再兴这个名字,岳丘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问道:“大叔,你可知道岳飞岳鹏举这个人?” 第八章 好人何苦为难好人 “岳统制?”,翟业一挑眼,问道:“可是世兄故人?” “只是约莫听人提起过。”,岳丘笑道:“好歹是个当官的本家,所以打听打听。”,自己的穿越并没有带来蝴蝶效应,最为仰慕的岳飞依然存在这个世界上,而且听起来还是个大官,真好,他的心情好极了。 “岳汤阴桀骜不驯,傲岸无礼”,翟业侧头对他说道:“此人结仇甚多,往后世兄在外行走,须要慎言本家二字,以免不测之祸。” 我去,不是吧,岳飞可是大大的忠臣,你丫这么说话,妥妥的奸臣模板啊,难道你和秦桧是一伙的?亏我还当你是个好人! “何出此言?”,岳丘决定再给对方一个做好人的机会:“我听说岳飞也是抗金的啊。” “咳”,翟业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个中缘由,我亦不知。”,看岳丘眼神古怪,老脸一红道:“大兄或许知道”,然后摆出‘我是为你好听我的准没错’的面孔来:“慎言,慎言。” 明白了,大叔你的错误在于信谣传谣,当然这不妨碍你本质上还是个好人,至于你无脑诋毁岳元帅的事情,算了吧我又不是网警,懒得教育你。不过听你这么说起来,你那大兄翟白川,他就是谣言制造者,不是个好人啊。 我要去找他辩个明白,岳丘知道翟白川才是谣言的根子,只有说服了他,才能顺利地纠正其他翟家人的看法。岳飞可是我的偶像,不容你们污蔑。 他们在谈翟白川,翟白川也在谈他。 “此人来历殊为可疑,大兄….”,翟仲永和翟白川并肩骑行,看左右无人,轻声说道。 “终究是我家的恩人,不能不厚谢,否则传将出去,寒了人心。”,翟白川皱眉半晌,才回答道。 翟仲永见兄长烦恼,又改口宽慰他:“这几日看下来,他不会骑马倒不似作伪,不通礼数也是真的,说不准他真的是自幼修道,不谙世事。” “然则杨伟贼子的故事在先,却不可不防。”,翟白川还是忧心忡忡,“怕只怕他是金人细作,唉。” “大兄放心。”,翟仲永为了安抚兄长,完全改变了先前的立场:“我观此人气概非凡,是个有见识的人物,稍加琢磨便是栋梁之才,金人哪家元帅舍得放出来当细作。” 这几天岳丘一直努力地融入这个小群体,虽然语言沟通不是很顺畅,但是在像翟仲永这样的旁观者心里,已经认可了他的知识和能力。 翟白川默默点头,却又道:“总是小心为上。” 正在这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个人回头看去,心想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谈论的对象打马赶了过来。 翟白川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可是发现了追兵?” “没有”,岳丘连忙摆手,翟白川这才放下心来,又问:“那是何事?” 这个,岳丘组织语言,拱拱手要求解惑:“我听翟业大叔说起岳飞,他是不是跟咱们翟家有过节?” 翟白川对‘咱们翟家’四个字很满意,笑道:“岳统制镇守宜兴,和咱们山高水远,哪里会有什么过节。”,随口问他:“岳世兄和岳统制可是故人?” 这里是河南汝阳,距离宜兴足有上千里路,这兵荒马乱的可不好走。岳丘心里打着千里找队伍的主意,嘴上答道:“这倒没有,就是听说有个做大官的本家,所以打听打听。” “天下岳姓何止万千。”,翟白川哂笑一句,才回答他先前的问题:“王都统早年间与岳统制稍有不睦,却与家兄素来亲厚,故此家兄在世的时候…”,他似乎不想多说,又以为岳丘是担心自己因为姓岳而被迁怒,笑着安抚他:“此岳非彼岳也,世兄不必多虑。” 怎么又冒出个王都统来了!岳丘痛感自己的历史知识薄弱,只好继续虚心求教。翟白川笑道:“王都统驻军太行山,与我忠护军守望相助,岳世兄当努力上进,日后必当有机会相见。”这是要求我做官,做大官喽,收到以及明白。不过我还有问题:“请教老丈,那个王都统,他抗金吗?”,他是好人吗? “那是自然,金狗畏王都统如虎,称之为王爷爷。”,翟白川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端的是盖世英雄!” 都抗金,至少在这大是大非问题上来说,这些人都是好人,可是为什么会不对付呢?岳丘打破砂锅问到底:“老丈可知道王都统和岳统制到底是怎么个不睦?” 翟白川却摇摇头打起了太极:“其实岳汤阴贵为神武后军统制,与我等天高地远,谈何不睦,估摸着就是性情不相投罢了。” 这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啊,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翟家的忠护军虽然名字好听,其实就是一敌后游击队;而神武后军却是正规中央军,两者的差别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天高地远。 这时又听翟白川说道:“岳汤阴军功之著,升迁之速,天下无人能及,我观世兄亦非常人,当效仿岳汤阴之故事,立非常之功,方为天下所敬也。” 这还是在鼓励我发愤图强啊,看来老爷子是真心想接纳我,对我确实不错,是个好人。 都是好人,大家好好的该多好啊;等我以后当了皇帝,就给岳飞和你们几个摆桌和头酒,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团结一心打鬼子吧,岳丘天马行空地YY起来。 直到晚上吃完饭,他还在琢磨这个问题,岳丘对于南宋的历史不甚了解,印象最深的英雄人物只有两帮人:岳飞和他的朋友们,以及韩世忠和他擂鼓的夫人;确定了时间轴之后,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投奔岳飞:几乎每一个华夏人都天然对这位悲剧英雄抱有好感,自己穿越一场,如果有机会改天换命,挽救岳飞和岳家军的话,该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事情啊。 然而,如果参加岳家军的话,到底能不能改变命运呢?这一点是个大大的问号。岳飞是著名的忠臣,到了12块金牌的时候,如果以下属的身份去劝他,他到底会不会听?还是说,以岳飞的盟友身份,才会有更大的机会去阻止悲剧的发生呢? 更何况还有身边的这群翟家人,这群以前从未听说过,如今却鲜活地生存在他周围的人,他们守礼知书,他们关爱家人,他们坚持抵抗金兵,他们坚定维护汉人。这里显然更加需要自己的一份力量,我又怎么能弃他们而不顾? 正踌躇不定的时候,翟业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沓衣物:“内子估摸着世兄的身材,赶制了件衣服出来,世兄且试试。” 岳丘身高1米88,加上被军队操练的体格健壮,在这群平均高度168的古人当中,显得鹤立鸡群,格外彪悍。他自己倒是想着入乡随俗,把这身招眼的迷彩服给换了,可是翟家男人的衣服根本就没有适合他穿的,也就只好算了;没料到人家倒把这事给放在了心上,赶路间隙还给他做了件衣服出来。 “谢谢,谢谢!”,岳丘感激地接过衣服,这可是手工定制,世家出品,真正的高大上啊。 可是还有个问题,他不会穿衣服啊。翟业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微微一笑:“你我坦诚相交,袒胸露背又有何妨,世兄只管试来。” 你是要教我怎么穿衣服吧?大叔你确实是个好人,好人有好福,所以娶了个好老婆,谢了! 他躲到树丛后面,呼啦啦脱掉迷彩服。初春的夜风依然有些冰冷,可他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第九章 摸过你的小腿我的手 第二天早上,岳丘就像回到了幼儿园时代般,着实折腾了一番才自己穿好衣服。翟业还送了他一块粗布,他把迷彩服上衣、手电筒和望远镜包进布匹里面,四角对系打个结,就变成了个包裹。 当他背着包裹,学着古人的样子一摇一晃地来到翟家人面前的时候,就有几个孩子笑出了声。那天消灭追兵的时候,岳丘的表现太过凶残,加上一身奇装异服和板寸脑袋,让这些孩子怕了三分,即便知道他不是坏人,也不太敢靠近他的周围;而他今天的这身打扮和举止太过滑稽,所以就连原本看着凶恶的平头,也变得可笑起来。 翟业笑着向他招手,回身向一位妇人说了几句,那妇人就取出块帕子,三下两下折成个头巾,让翟业给他戴上。虽然没有镜子,岳丘也知道自己的衣着古怪:头巾盖住板寸,防弹衣外面是长衫,下面迷彩裤加军靴,这都什么搭配啊。他不禁顽心大起,弯腰拱手,学着京剧的腔调向翟业唱道:“多谢大叔,小生这厢有礼鸟。” 话音未落,孩子们更加疯笑起来,其间似乎还夹杂着几个清脆的少女声音。 坏了,古代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是故意撩骚,翟老爷子该不会把发笑的女孩子全嫁给我吧? 估计翟白川如果知道了他的YY心思,也只会骂一句痴心妄想。南宋早期还没有后来那些理学教条,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事急从权,读书人都懂得这个道理。 翟老爷子可不知道他的白日梦,他轻咳一声,等笑声渐渐消失,便宣布道:“追兵虽是暂退,或许仍会再来,因此今日要加快行程,小郎君们都跟着车走吧。” 那些小孩纷纷变色,妇人们则面露怜惜,不过没有人敢开口反对家长的命令,于是女人们各自给孩子整理衣服,同时温言鼓励,然后依依不舍地向车上行去。 这个主意是对的,减轻大车的负重,确实可以加快速度;问题是那些孩子从没吃过这种苦头,才走了几里路,几个小的就跟不上队伍了。不过翟家的家教严厉,倒是没人叫苦,一个大的还主动跑到队尾,拉着两个弟弟一起走。 这样不行啊,“歇一歇吧。”,翟仲永建议道,翟白川又皱着眉头捋起了胡子,过了会叹着气同意了。 岳丘的职责是殿后探查有没有追兵,他吊在队伍后面约莫两公里处,策马登上路边的土丘,用望远镜看向来路,发现平安无事就送了口气;回头却见到大部队停下来了,连忙赶过去看是不是前面有异常。 来到现场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孩子们的原因。只见几个妇人脱下孩子的鞋子给他们揉脚,只是见翟白川面色不善,所以眼泪虽在眼眶打转,却忍着不敢哭出声来。 岳丘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老丈”,他向翟白川提议道:“我以前常走山路,知道个小窍门,可以帮助人走路。” “哦?”,翟白川又开始捋胡子,“世兄请讲。” 讲也讲不清楚,他招手让一个大孩子过来,然后扯下头巾来撕成布条,蹲下去把鞋子绑紧扎牢,再继续顺着小腿打绑腿。边忙活边问他:“小朋友,小世兄,叫什么名字啊?” “翟傲天。” 哟呵,这名字老帅了。岳丘偷笑着继续问:“上几年级,哦,认识多少字啦,有没有学过诗啊,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三岁就会了。”,这孩子不耐烦地回答。 不错呦,对得起你的名字。“还学了什么?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小伙子怕他再问,麻溜地全背完了。 等他弄好一只脚,旁边的人都已经知道他在干什么了,就有人放了捆布条在他身边,而其他孩子则规规矩矩地排在那个大孩子身后。翟业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听他逗孩子,笑着问道:“原来岳世兄还懂诗词啊。” 岳丘懒得抬头,用后脑勺鄙视他:“师傅教过,略知一二。” 处理完这个孩子,打眼就看到旁边还有双脚,鞋子样式艳丽,不过这群富家子弟的衣服鞋子都是花里胡哨的,他也没多想,伸手就抓过来准备打绑腿,却没成想头顶传来声黄莺般的轻呼,岳丘心道糟糕,连忙放开双手;打眼看去,可不正是那个盘靓条正的小九娘,估计她是过来看热闹的,却被自己无意间轻薄了。 这下不娶也要娶了,不过老子赚大发了,这种品质的妹子,搁千年之后没个别墅豪车的你都没胆量跟人家搭话。 “对不住对不住。”,岳丘不住口地道歉,却拿眼偷觑翟白川:我这摸都摸过了,您老该主持公道了吧? 没想到这封建社会的老头子却压根不讲究传统美德,挥挥手就让妹子退下去了,然后温和地对岳丘说道:“世兄此法甚妙,有劳了。” 我去,书上都说古代人摸过了就结婚的啊,老爷子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不过却没人在意他郁闷的心情,众人一齐动手,不多时每个孩子都被扎上了绑腿,然后队伍重新出发。这次岳丘不去殿后了,而是变身为少年先锋队长,跟在孩子旁边鼓舞士气。方法么,当然是穿越者的强项:讲故事。 “话说当年女娲补天,女娲补天你们知道吧?对的,就是共工撞不周山的那次。补完天还剩下块最大的石头,被女娲丢到了东胜神州傲来国的花果山上,那天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道像我腰这么粗的闪电劈在石头上,你们猜怎么着?” 孩子们都喜欢听故事,而且现在都已经不怕他了,翟傲天连声催促:“怎么了?快说,快说。”,其他的孩子也抬头看他,用眼神催更。 “石头碎成两半,里面跳出个猴子来。”,岳丘一笔带过了前半截背景介绍,很快就来到猴子学艺的部分,当他讲到祖师爷敲三下猴脑,猴子领悟到是三更学艺的时候,每个孩子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来;等他说起筋头云和七十二变的时候,孩子们更是艳羡不已,追问个不停。而猴子出师之后的情节,对于古人来说更是闻所未闻的瑰丽奇幻:穿地府,销生死簿;入东海,取金箍棒。把孩子们听得抓耳捞腮,心驰神往,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猴子 果然还是爽文有代入感啊! 第十章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 也许是绑腿起了作用,也许是故事鼓了干劲,这一走就是十多里路,当岳丘说到大闹天宫的时候,队伍停下来休息打尖。 “岳世兄真是天花乱坠,连老汉我都听入迷了。”,翟白川捋着胡子笑道,又压低声音问他:“不知这孙大圣与世兄的师门有何渊源?” 你入迷就好,却不知道车上的那位妹子有没有入迷呢?岳丘微笑摇头:“瞎编的罢了,谁要真有那样的本事,早在世上称王称霸了。” “正是如此。”,翟白川哑然失笑。 匆匆吃了点干粮,岳丘就把孩子们聚拢在一起,教他们活动手脚,弯腰压腿,以防止运动过度导致抽筋;他现在俨然是孩子王,深受翟家子弟的爱戴和拥护,小伙子们排成两排,嘻嘻哈哈地跟着他做这些古怪的动作;几位老人自然拉不下面子来参与,只是笑着站在旁边观看。 “此子当收归囊中矣。”,翟仲永低声对兄长建议,“吾观他似对九娘有意..” 翟白川摇摇头:“九娘粗陋,莫要结成了仇家,反而不美。”,他皱着眉毛捋胡子:“家里适龄的小娘子…唉!” 翟仲永帮兄长排忧解难:“不如我让四弟去旁敲侧击一番?化外之人风俗或许与中华不同,想那金人亦以蓬头垢面为美。” “也好。”,家长同志点头同意了。 其实翟仲永已经猜中了事实真相,在岳丘的眼中,小九娘确实是个女神级美人儿,她的面容,秀丽中带着英气;她的双峰,挺拔而又丰满;她的美腿,修长且有弹性-这点可是亲手验证过的。不过在宋人看来,这丫头完全不符合大众的审美标准:首先她太高,超过170的身高让大多数男性敬而远之;其次她不白,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属于非主流;再次她太胖,宋代和唐代审美完全反其道而行之,讲究的是‘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胸大有罪,贫乳才是王道;最后呢,小九娘不是小鼻子小脸樱桃小口,所以太丑。 既然有心招揽,翟白川当然不希望好心办成了坏事。想到这儿,他不禁怀念起当年太平盛世的光景来,那时候他哪须如此烦恼,随便丢个女人跟这个穷小子结亲,就算得上天大的恩赐了:任你才华横溢,前程远大,怎能比得上我门第高贵,子弟出生便有官职;现如今遭逢乱世,兵强马壮者为天子,只能折节下交了。 岳丘自然不知道美梦即将成真,已经在组织孩子们列队上路了。听故事的人轻松,讲故事的人却很辛苦,所以他先不说故事,改为唱歌,行军时唱歌可是我军的优良传统。 他脑袋里面装着很多歌曲,颇有些旋律优美而曲调简单的,不过歌词要改改,嗯,就选《打靶归来吧》,岳丘走在孩子们当中,自己先唱一句,再让他们跟唱一句,唱了几遍之后,就开始了大合唱。 日落西山红霞飞,翟家儿郎把家归、把家归;风展红旗映彩霞,豪迈的歌声满天飞。咪嗦啦咪嗦~啦嗦咪哆来,豪迈的歌声满天飞 歌声飞到皇宫去,圣人听了心欢喜,夸咱们歌儿唱的好,夸咱们豪情数第一。咪嗦啦咪嗦~啦嗦咪哆来,夸咱们豪情数第一,一二三四! 刚开始的时候,只有几个小家伙比较积极,大孩子们还有几分腼腆;等到合唱数遍之后,孩子的天性发作,嗓门全都放开了,尤其是那些正处变声期的半大小子,扯开嗓门乱吼一气,完全是破锣烂鼓的调调,却唱的精神抖擞,激情四射。 受到他们的感染,整只队伍的脚步似乎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粗鄙不文,粗鄙不文。”,翟白川捋着胡子,连连摇头,笑容却满溢在脸上。 翟业紧赶几步,和岳丘并肩而行,问道:“世兄这小曲儿,倒也新奇,不知是何人所作?” 呦西,穿越者最为风光的时候到了,岳丘自豪地挺起胸脯:“我闲来无事写着玩的。”,说着得意地拱拱手:“请多指教,哈哈,嘿嘿。” 快赞扬吧,快震惊吧,快纳头便拜吧,我的姿势已经摆好了,我会很谦虚地对待你的。 “咳”,翟业轻咳一声,似乎在组织措词,“我大宋文风鼎盛,不输盛唐风流。朝廷衮衮诸公皆是学富五车之人,世兄若想出人头地,于文字一道,尚要苦下功夫啊。”,说完稍稍拱手:“你我相交莫逆,世兄万勿怪我直言。” 哦,啊?这是在说我没文化啊,我堂堂大学生,在21世纪不值钱,难道在11世纪也不值钱?这特么的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无论如何,如果有人愿意当面指出你的缺点来,那么这人就算得上是真?朋友。岳丘谢过他,却还是不太服气地问他:“翟大叔,那你说好歌词应该是什么样的?” 翟业也不客气,开口就唱:“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曲调有点像越剧,又有点像黄梅戏,唱腔缠绵悱恻,千回百转。 这是雨霖铃,有名的宋词啊,怎么变歌词了?哦我懂了。 跟人家这词一比,我的‘咪嗦啦咪嗦’确实渣渣,不过你们宋朝人就是因为沉迷这种淫词艳曲,才被灭国的吧;不对,人家好像还有豪放派诶…岳丘没法阿Q下去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请教他:“依大叔之见,我要怎么学呢?” “尊师曾教过哪些?” 这是考察基础么,岳丘板着指头数数:“唐诗三百首,宋词…”,还有大把魔幻、星际和异能的故事,说出来怕吓死你。“算术,地理,历史…”,明明会的不少,怎么却有些羞涩的感觉?真心不爽。 “三字经可曾通读?” 三字经的前六句我保证会背,至于剩下的么,还是别提了吧。 “没有。”,承认自己的短处没什么值得惭愧的,不求上进才是。 翟业的脸上浮现出迷之微笑:“世兄需得从头学起…” 这时,站在边上旁听的翟傲天来劲了,开心地说道:“岳兄,我来教你。”,然后开出条件来:“白天你讲故事,晚上我教你三字经、千字文,怎么样?” 呜呼哀哉,竟然被个小屁孩给鄙视了,我真是穿越者之耻啊! 第十一章 脱了衣服干 五天之后,这只队伍来到了目的地,伊阳山老寨。 伊阳山位于河南汝阳县内,山势连绵起伏,山峰冈陇绵亘。老寨规模颇大,城墙栅栏齐备,翟家多年经营下来,俨然就是个小城池。城里住着近万人,青壮男人们平常的时候耕种农田,打仗的时候就抄起刀枪来上阵厮杀。 离城十里就有一拨人等在那儿,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身穿素服,面容严肃,见到他们就快步迎上前来;而翟白川也早就翻身下马,抱住那人痛哭不已。哭了好一阵子,两人才在旁边亲随的劝导之下止住眼泪,相互正式见礼。 双方队伍的头面人物嘘寒问暖了半晌,中年男子才引着翟白川向城池走去,其他人等分作几个方阵跟在身后,形成了个权力的三角形。 翟业和岳丘都属于围观群众,翟业边看边低声向岳丘介绍:“那是兵马钤辖翟琮,故镇抚使翟兴的长子。” 哦,原来这位就是未来的大老板。 当天中午翟琮大摆筵席,给他的堂叔全家接风洗尘,岳丘因为救驾有功,也被安排坐在了主席,席上除了翟琮、翟白川和翟仲永之外,另外还有两个男子作陪,翟琮介绍说他们分别叫做李山和张斯,粗壮大汉李山是枪棒教头,而文弱书生张斯为账房先生。 翟家众人再次诉说一番离别之情以后,翟琮举起杯子向岳丘敬酒:“多谢岳兄弟拔刀相助,听二叔说岳兄弟武艺高强,这次加入我们忠护军,我实在很高兴,请满饮此杯。” 我喜欢这个老板,别的不说,就说他讲话不像翟白川那样文绉绉的,我就喜欢。岳丘高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真浊,真酸,度数真低,真特么难喝。 “爽快,我忠护军要的就是岳兄弟这样的英雄好汉!” “再能喝酒那也只是酒囊饭袋而已,”,旁边的李山听老板这么说,顿时不服气了,“英雄好汉是打出来的,不是喝出来的。” “李教头休要胡言。”,翟琮不满地放下酒杯,“听二叔说岳兄弟曾以一敌百,怎么称不上英雄好汉啦?” “牛皮人人会吹,还是得手底下见真章!”,李山说着一拱手,“钤辖,趁着今天热闹,不如俺跟这姓岳的切磋一场,也算是助个酒兴。” “不得无礼!”,翟琮板着脸喝道。 你们这一唱一和的,一个口口声声‘听二叔说’,一个就跳出来挑衅,今天这个事情啊,要么就是有幕后黑手,要么就是忠护军底子太差,出了个无组织无纪律的枪棒教头。不就是想要考较我么,乐意奉陪,我还正愁着没机会展示身手呢! 几天下来,岳丘早就从翟业口中套出了这个世界武力值的底细,归根结底一句话:没有内力。那还有什么可含糊的?前特种兵岳丘毫不迟疑地接受挑战:“那就领教!” 现代格斗VS传统武术,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不知道这厮是何门何派,太极拳、八卦掌还是无影脚? ‘太极拳始创于明朝中叶,而八卦掌和无影脚均始创于清末。’系统解说员不合时宜地开腔了。岳丘闻言不怒反喜,连忙问道:‘兄弟你真聪明,那请问你能看出他的武功渊源吗,破绽在哪里?’,万一这系统还兼具王语嫣的能力我就要笑了,妥妥的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没想到系统兄从此就保持沉默不再发言,擦! 那边厢李山已经走进院中,站到一个大圆圈里面,挥手扯掉上衣,露出鼓囊囊的腱子肉来;他‘嘿’地吐气开声,然后双手虚抱,双腿下蹲,赫然就是个大蛤蟆的造型。 这是什么奇功异法,欧阳锋的蛤蟆功么?岳丘心里暗自嘀咕,动作就谨慎了许多,他摆出拳击的防护架势来,脚尖踮地,脚跟微悬,眼睛紧盯住对手,左右摆动着肩膀,准备后发制人。 围观的众人见两人这般举,不禁一片愕然。还是翟白川最先反应过来,上前询问岳丘:“岳世兄,你可是不懂这相扑之技?” 相扑?这我倒是听说过,在小鬼子那边很流行,选手个个都胖的跟猪一样,好像有个横纲还娶了个影星,不知道他们在床上用什么姿势才行…等等,你的意思是他要跟我比相扑?可是我不会啊,这不公平,我抗议。 抗议无效。虽然千年以后这项运动在华夏逐渐式微,反而却在徒子徒孙像RB那里延续并发扬光大;但是现在,大宋绍兴二年间,徒手较量的官方指定项目就是相扑。 不过在任何人治的时代,规则都是由上位者所制定的,翟白川的面子大,所以争取到了个加赛的机会:等相扑结束之后,两人还会进行一场无限制搏击的较量,用以展示岳丘的‘佛门格斗术’。不过这已经是他所能争取到的最佳结果了。 既然如此,那就上吧。 狭路相逢勇者胜!岳丘也脱掉了上衣,露出健壮的肌肉来,这时就听到李山那边又‘嘿’了一声,他立马毫不示弱地‘哈’了回去;两人蹲在地上,都是弯着腰挺着头,恶狠狠地紧盯着对方,就像两只蓄势待发的斗鸡一般;而围观的群众则开始呼喝着给他们加油鼓劲,霎时间热闹非凡。 张斯充当这场比赛的临时裁判,正向着二人大声宣布规则:“不准使用暗器,不准挖眼掏裆,不准抓发击耳…” “二叔,依我看这姓岳的要输。”,翟琮看着岳丘摆出的姿势,不屑地摇摇头。 “此人从未习过相扑之技,仓促上阵之下,却又如何不输。”,翟白川捋着胡子笑道:“兴许他那格斗术能扳回一场,好歹挽些颜面回来。” “扳回一场?没那么容易。”,翟琮摇头冷笑,“以一敌百,哼哼!” “岳世兄师出名门,或有仙家妙术。” “不过是郭京之流。” “切不可薄待与他,以免失了人心”,翟白川不捋胡子了,满脸郑重地提醒他道。 “我省得。”,翟琮面无表情地回答。 ---分割线--- 郭京是著名的神棍,金兵来袭的时候自称身怀佛道二教之术,能够打败敌人,结果却在骗了宋微宗和宋钦宗两个皇帝的大笔钱财之后跑路了,只能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一声叹息。 第十二章 打脸要趁热 “李教头,万胜!” 场边观众大多认识李山,都在大声地为他助威;一位行家还大笑着分析道:“你看那厮,脚步么摇摇晃晃,活像个马猴;手臂么歪歪斜斜,恰似只鸡爪;哪里会是李教头的对手。” “正是如此。”,旁边另一位附和道:“老兄目光如炬,李教头号称打遍伊阳无敌手,那小子真正是打着灯笼上茅坑,找死啊。” 翟业站在他们旁边,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却也未必。” 他的声音虽低,却被那个行家听个正着,立马杠了上来:“什么未必,我赌李教头十招便胜。” “哪里用的了十招,三招足矣。”,旁边那个更加有信心,“俺赌十个铜板。”,说完也不理翟业,单向那个行家拱手问道:“老兄贵姓?” “免贵姓李,单名一个朝字。” “在下陆人甲,幸会。” “幸会!” 场上的临时裁判张斯已经念完规则,把右手猛往下挥:“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观众的呐喊声变得更加激昂,而场上的岳丘也动了起来。 入场之前,岳丘就已经冷静地分析了双方的优劣之处: 对于人体关节的认识,自己肯定优于对手;而部队所教授的军体拳,糅合了散打泰拳等众流派的精华,所以在格斗技巧方面也占优势。 至于力量对比,两边都是身高体壮,姑且算是平手;反应速度,自己应该比较强吧,不过料敌从宽,也算平手好了。 但是具体到相扑这个项目本身来说,比赛过程中如何对力量进行分配,如何利用规则抑制对手的发挥,以及如何运用那些小窍门大绝招,自己统统没有经验,这是大大的劣势,如果和对方打成了持久战,那是必败无疑。 所以他的行动方案就是速战速决,一招制敌才是特种兵的本色。 裁判刚刚喊出开始,岳丘就如雄狮搏兔般弹身而起,用右肩向对手撞去;这一下来势汹汹,若是被撞足了,任李山再是强壮,也会被挤出圈外就此落败;而李山也是身经百战,他拿眼睛盯牢岳丘的肩膀,不慌不忙地向旁边侧身以避开了对手的锋芒;有防就有攻,李山手脚齐动,用右脚去勾岳丘的左踝,左手去推岳丘的右肩,正是一招顺水推舟,想要借势把岳丘送出圈外。 没想到他那一脚却勾了个空,原来岳丘早已弓起左腿,同时右脚发力,陡然把冲击的速度加快几分,左膝就像东风弹头般狠狠地顶上了李山的左腿弯,这正是李山的支撑腿,他顿时承受不住,摇摇欲坠;好在李山还有绝技,他慌而不乱,双手去抓岳丘的双手,右脚改为蹬向岳丘的腹部,想要顺势来个狮子滚球,挽回败局; 岳丘已是胜利在望,哪里还容对方翻盘,他眼疾手快,一边抵住对方的脚掌,一边侧身前压,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左膝上面,这下李山终于再也无力抵挡,推金山倒玉柱,摔在地上。 旁边的陆人甲一直在进行现场解说:“这厮竟然瞎冲,李教头定然给他个好看..快看,这下勾住就赢定了,一招,只要一招!”,正喊得激动呢,却见场中风云突变,却是李山败了,陆人甲的叫声戛然而止,恰似被掐住喉咙的鸭子 “承惠十文”,翟业笑着走到他的跟前,那笑容,要多可恶就多可恶。 “投机取巧。”,翟琮判断失误,皱着眉头给出了评价;而翟白川则捋着胡子,笑而不语。 没想到瞬间就分出了胜负,张斯也傻了眼,呆在场中忘了说话。李山倒也爽快,挣扎着站起身来,满脸郁闷地说道:“是俺输了。”,说完却举起硕大的拳头来向岳丘示威:“还有一场,看俺打得你满地找牙!” 嘴炮又伤不了我半滴血,岳丘付之一笑:“李教头的腿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会儿再来。” “用不着。”,李山不领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岳丘的关心;他看张斯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就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开始啊。” “啊,哦”,张斯如梦初醒,大声喊道:“第二场比试,开始。” “陆兄可要再和我赌上一把?”,翟业平白赚了十文钱,笑嘻嘻地又去撩拨陆人甲,陆人甲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翟业也不生气,回身去问李朝,李朝也冷哼了一声,竟然掉头走了。 那边场上的两人已经拉开了架势,开始第二场的较量。 未虑胜先虑败,岳丘再次摆出拳击的守势,将双拳护在脸前,眼睛却犀利地紧盯着李山的肩膀处,以判断对手的进攻线路;而双脚则半实半虚,这样随时可以做出闪避的动作;而李山却没那么多花招,冲上来就是直直的一拳,岳丘轻巧地闪过,李山得势不饶人,另一个拳头也跟着砸了过来。 虽然对手的攻势凶猛,岳丘却是心中大定:原来他使的竟然是王八拳。 既然探清楚了虚实,岳丘也就不再客气,他用右手拨开来拳,跟着下面送上一个膝顶,李山只觉得腹部剧痛,一口气接不上来,整个身体就僵住了;岳丘再轻轻踹上他刚刚受创未复的左腿关节,李山就再次倒在了地上。 这次张斯的反应很快,他急步过去护住李山,摆手叫道:“停手停手,是岳壮士赢了。” 岳丘面带微笑,向李山拱手说道:“承让,承让。”,这是从电视里面学到的礼节,也不知道在宋朝是不是同样适合。 李山躺在地上,过了好半天才爬起来,龇牙咧嘴地叫道:“你小子,够劲!”,不过他还是不太服气,揉着胸口继续提出挑战:“空手俺打不过你,不过咱们战场上厮杀,靠的还是兵刃…” “刀枪无眼,还是算了吧。”,岳丘立马认怂,坦克大炮算不算兵刃?不算的话手枪机枪冲锋枪也行啊,至于刀枪棍棒么,咳咳… “岳世兄此言正是。”,翟白川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场边,并且及时开口给岳丘背书:毕竟岳丘是他带来的人,刚才连赢了两场,让翟白川也觉得脸上有光,当然要罩着他。 第十三章 三日之约 围观群众见没有热闹可看,已经渐渐散去;而李山身为枪棒教头,对自己兵刃上的造诣信心满满,所以还在坚持。 “现成的木刀木枪,只是比划几下罢了,哪里会伤得了人!” 这时兵马钤辖翟琮也来到了翟白川身旁,却是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教头何苦计较这匹夫之勇。”,万般无奈之下,岳丘也只好开启嘴炮模式,他向两位大老板拱拱手说道:“我听说十人敌不如万人敌,咱们战场杀敌,靠的可不止是兵刃,而是阵式。”,他见两个大老板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但是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回过头去问李山:“李教头可愿和我比赛阵式?” “阵式?”,李山长得粗壮,果然也是个浑汉子,马上就被他带走了话题:“倒也新鲜,不过要怎么个比法?”,他用大手挠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你我各带十五二十个人上场比试,看哪一方最后能赢。” 翟白川捋着胡子笑道:“有统御之才方为良将,此法大善。” 李山昂首叫道:“比就比,怕你不成”,说完向翟琮行了个礼:“请钤辖示下。”,翟琮马上点头同意,然后向身边一位精干的汉子吩咐道:“石头,找二十个人过来,给两位兄弟各分十人,今日倒要开开眼界,看岳兄弟有什么奇妙阵法。” “钤辖!”,岳丘急忙开口申明,“练习阵式总归是要花时间的,今天肯定来不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黑哨也太明显了吧。 翟琮闻言咧嘴一笑:“原来如此,你要多长时间,三天够不够?” 三天就三天吧,岳丘咬牙答应下来。 “好,那就三日之后比试。”,翟琮敲定了这件事情,就大笑着招呼众人:“来来来,且去喝酒。” 岳丘跟着众人往回走,打眼就看到翟业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岳世兄,托你的福赢了十文钱。” “这么多!”,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铜钱的购买力,但是十文也多不到哪里去,岳丘随口调戏他道:“这下晚上的酒钱有了。” “牛刀小试尔。”,翟业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当年在东京的时候,边看女相扑边喝酒押注,那才是逍遥快活。” “女相扑?”,岳丘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赤~裸的上身问道:“也是这样?” 翟业笑得猥琐,频频点头,然后在自己的腰胯间比划:“全身上下就这里有个挂兜。” 岳丘脑补一番比赛的场景,不禁心驰神往。正想得精彩时分,却听翟业感慨道:“可惜啊,金狗一来,玉石俱焚。” 等我造出枪炮来,挥手就灭了金狗;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个小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赢得三天后的比赛。 被翟琮称作石头的家伙全名叫翟柱石,职务为都虞侯,负责忠护军的人事工作,是翟琮的堂弟兼头号亲信。 翟柱石的动作很快,接风宴刚刚结束就让人带着岳丘来到了一处小院落,院子里面有三间厢房,是分配给岳丘的住所;院子中间已经站着十个青年男子,其中八个既矮又小,瘦骨嶙峋的;其余两个比起来就明显强壮很多了,最胖的那个满脸憨厚,见岳丘进来,还对他笑了一笑。这些人身上都穿着粗布衣服,手里拎着些木刀木枪木盾牌什么的,看起来完全是伙乌合之众。 真是黑哨啊!岳丘看着散布在眼前的这群临时手下们,发出了无声的感慨。 不过就算黑哨又怎么样,就凭我超越了你们一千年之多的见识,还不妥妥地碾压你们。最熟悉的三三制虽然不合适,但是小说里面写得清清楚楚:冷兵器时代的最强阵法就是长枪阵,全体左刺,天下无敌,灭哈哈哈! 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见识了手下的风貌之后,岳丘觉得三天时间好像稍微短了点,想把这些游兵散勇训练成型,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不过想得再多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事情还是要靠一步步做出来的。 那就开工吧。 第一件事情当然是熟悉自己的队伍,他先找上最强壮的那个,这兄弟看起来就很老实,岳丘心里已经暗自指定他为这群人的小头头,兼任自己训练时的小助手,并作为将来的重点培养对象:“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王大头,俺是李教头的徒弟,俺师傅说,让俺来跟你好好学本事。”,小兄弟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我了个去,你当间谍还当得这么明目张胆的,我要换人! “翟虞侯说了,人分好了就不许退也不许换。俺师傅也说了,你要是不让俺上场,俺也不许闹腾,不过你得管俺饭吃。” 晕,听起来这是个饭桶啊,你师傅到底是派你来刺探军情,还是让你来拖垮我的后勤呢?不管那么多了,既然不能换人,那我就废物利用,拿他来杀鸡儆猴,给其他人立个规矩吧。需要建立的规矩有很多,就从称呼开始吧。 “以后不许再说什么你啊我的。”,岳丘虎着脸说道:“叫我长官,哦不,叫我大人。”,长官是现代的称呼,大人才是古代的称呼,岳丘偶尔还是会犯些小小的口误,还好他反应及时,自行纠正了过来。 “咦?你咋是俺大人呢,你占俺便宜,俺不叫。”,王大头鄙夷地看着他,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岳丘心中半怒半喜,正要借机发作就此立威,就听到脑海里的机器合成声发出了提示。 ‘大人通常是古人对父母长辈的称呼,满清时期道德沦丧,下级把上级领导也称做大人,以表示孝顺和忠诚。’ 原来如此,这不怪你,是我错了,没文化真可怕。 “那你该怎么称呼我呢?”,不懂就问是个好品质,古人的事情还是交给古人解决吧。 “军使。”,站在王大头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主动回答道。 小伙子你不错哦,态度积极,反应敏锐,身体虽然没那个饭桶壮,但是比起其他八个来要结实多了;很好,来做我的小助手,和我一起转动历史的车轮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小伙子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军使,在下赵四,师傅怕大头犯浑,特意让我来盯着他。” 我擦了个擦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十四章 我觉得小九娘很美 不仅塞了两个徒弟进了岳丘的队伍,没过多久之后,连李山本人也正大光明地找上门来了。 “岳老弟。”,他的嗓门很大,态度很亲热,好像中午和岳丘打架打输了的不是他一样,“我总算琢磨明白了,你使兵刃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混赖法子。”,说完自个儿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岳丘默不作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李山猛笑了一阵子才接着说道:“这翟虞侯忒不地道,给你分得都是些什么歪瓜瘪枣的,俺琢磨着这样不行,叫做那个…” “胜之不武。”旁边的赵四提示道。 “对,胜之不武。”,李山一拍大腿,“俺就去找翟虞侯,硬把这俩小子给塞进来了,老弟你只管使唤他们,不听话你就揍他娘的。”,说着还略带炫耀地介绍他两位爱徒的特点:“大头使枪是把好手,四儿办事特别机灵,打下手别提有多省心。” 听起来你好像是个好人,不过我们可是对手啊,你这么热心为哪般? 李山把胸膛拍得咚咚直响:“俺们中原的好汉,个个都是这个,”他毫不谦虚地举起大拇指对准自己:“赢你当然要赢得堂堂正正,翟虞侯太小家子气,俺不喜欢。” 不管你的能耐如何,就冲你这豪迈性格,这个朋友我交了! “多谢李大哥!”,岳丘也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却马上又把拇指冲着自己拐了回来,“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想赢我啊,没门!” “哈哈哈,老弟你这是…” “打破脸充胖子。”,赵四忠实地充当着提词器。 “打破脸充胖子”,李山的大手向着那八个歪瓜瘪枣一划拉:“都是俺带出来的,俺还不知道他们的德行。”,说着拿过赵四的木枪,随手向一个又矮又瘦的小伙子刺去:“张狗子,接招。” 张狗子把手上的家伙一丢,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擦,这怎么玩。 “老弟放心,俺不靠人多欺负你。”,李山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建议道:“到时候让他们在边上看着,俺们俩比试比试就行。” 这样更是输,还不如用长枪左刺搏一把呢,岳丘断然拒绝:“那怎么行,说好的比阵势,我自然要用阵势赢你。” 李山听他这么说,不禁失笑,开始给他分析实力对比:“俺用四个人对付这两小子,保管够了。”,两小子之一连忙接上:“绰绰有余!” “嗯,绰绰有余。”,李山继续分析:“再用四个打发掉那几个,更是绰绰有余。”,他的声音不小,说得还是以一当二的设想,可是被小瞧了的八个家伙竟然没人吭声,像是认同了他的观点。岳丘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觉得任重道远。 “然后俺就是三个打你一个了,咋样?还不如单挑呢。” “那也不行。”,我还没有开始训练呢,怎会就此认输!岳丘大摇其头:“钤辖都定下来了。” “放心吧,俺去跟钤辖打个招呼就成。”,李山伸手一拍胸膛,打出了包票。 “李教头,我看你是条豪爽汉子。”,岳丘决定不再跟他夹缠不清,于是开始转移话题,他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今天为何只管找我麻烦?是不是有人让你给我个下马威?”,他伸手向上指了指。 “下个娘的马威,倒被老弟你给下了威风。”,李山摇头苦笑,伸手把岳丘指向天空的手指按了下去:“莫问,莫问。你这小白脸,手上功夫不错,怎地心思恁多。” 岳丘无辜地摸着自己的脸蛋,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被称作小白脸的一天。不过再看看李山的大黑脸,他就释然了。 这时却听门外有人问道:“岳世兄可在此处?” 原来是翟业来了,身后还跟着翟傲天和两个佣人,佣人的手里抱着被褥等物,是帮他布置房间来了。 “老弟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李山向翟业等人抱抱拳,就告辞而去,临走前还严肃地嘱咐两个徒弟:“好好听岳老弟的话,不然揍你娘的。” “他是来踢馆子的吗?”,李山刚走,翟傲天就跳出来问道,不等岳丘回答又问:“岳兄,你什么时候来给我们讲故事?”,今天岳丘因故断更,这兄弟心里可着急了。 “现在哪里有时间。”,岳丘叹道:“好歹等我比试完了再说吧。” 翟傲天顿时怏怏不乐起来,不过他也知道正事要紧,就学着岳丘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可惜啊,还有别人也等着听呢。”,边说边向岳丘挤眉弄眼的。 岳丘太了解这些青春期小屁孩的心理了,看到他这幅模样,心中就不期然地冒出个倩影来,难道是她? 不过现在可不是侠骨柔情的时候,岳丘按下那个影子,带着翟业来到正屋。两个佣人自去忙活,翟傲天好奇地四处打量,而翟业却掏出个布袋来:“些许阿堵物,岳世兄切勿推辞。” 这真是雪中送炭啊,我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怎么会跟你客气,岳丘接过钱袋,连声道谢。 翟业又低声说道:“比赛尽力就好,即便输了,大兄也自有安排” 这是给他以亲信的待遇啊,岳丘笑着谢过了。 翟业知道他时间宝贵,解决了他的后勤问题之后也就告辞了。岳丘送到了大门外面,翟业像是突然想起一事,挥手让其他人退开,然后笑着问岳丘:“岳世兄可曾见过我家小九娘?” 说这话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吗?这些老古董终于想起我摸腿的事情了么!岳丘不禁大喜,咧嘴赞道:“见过见过,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反正不管对方是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却一定要清晰明白地表达出来。 “噗嗤”,却是翟傲天不知何时溜了过来,听到他浮夸的修辞,忍不住笑出了声。 翟业瞪了翟傲天一眼,却也是脸带笑容,然后竟直接拱手闪人了:“岳世兄请留步,告辞。” 我擦你这什么意思,太监文最招人恨了你造吗?岳丘心痒痒的,但又不好追问,只能悻悻地和他告别:“慢走,不送。” 翟傲天又在一边挤眉弄眼:“比完了就赶紧来讲故事,有人可喜欢听呢!”,他把喜欢两个字的音咬得极重,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个小屁孩! 第十五章 掰手腕 虽然翟业无耻地太监了,但是岳丘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心中就像有团火在燃烧,只觉得斗志熊熊。 歪瓜瘪枣又如何,且看我穿越者的手段! 回到院子里面,发现八个人已经手持木刀站成两排,赵四和王大头则在前面做为临时教练,带着他们训练:嗨一声,左劈,哈一声,横扫;八个人的姿势参差不齐,动作有气无力,岳丘看了一会,不禁暗自摇头;赵四见到他进来,就停下了挥刀的动作,同时拉住大锤的胳膊,扯着他和自己一起转向岳丘:“军使。” 这两个人很负责,李山的介绍没有错,只可惜不是我的徒弟。 岳丘向他们赞许地点头:“做得不错,很好。”,赵四连忙拱手为礼:“当不得军使夸奖。”,而王大头张开了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赵四扯扯胳膊,又不说话了。 因为屡屡被打断,所以到现在为止岳丘还没能认齐手下呢,他决定继续进行这项工作,于是面朝队伍站好,高声喝道:“抬起头来!” 所有人都把头抬了起来,岳丘先用眼神扫了一遍,众人反应各异:有的垂下目光,不敢和他对视;有的目光游移,等他看来就闪开,等他的目光移走再转回来;当然也有人和他保持对视,既有热切,也有坦然。 岳丘把他们的表现暗暗记在心里,然后开口说道:“我叫岳丘,是你们的军使,以后大家一个锅里舀饭吃,都是兄弟。” 冷冷地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掌声和欢呼,这倒也没出岳丘预料之外,他直接发布命令:“现在每个人作自我介绍,从你开始。”,他指向前排左边的第一个人:“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什么人,擅长什么?” “俺,俺叫李三儿,家里没人,擅长…” “他擅长放屁,绰号叫做李大屁”,旁边的王大头插话道,说完哈哈大笑。 “给我闭嘴!”,岳丘勃然大怒,“没叫你说话,就不许开口。” 王大头满脸不服气的样子,赵四连忙又扯他一把,这才罢休。 “三儿,你继续。” “俺擅长爬树。”,李三儿吭哧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长处。 “球!”,王大头到底还是没忍住。 “你过来。”,岳丘向他招手,“咱们比划比划,你打赢了就随便说话。” 王大头虽然鲁却不傻,闻言缩了缩脖子:“俺打不过你,俺不说话了。” 终于恢复了秩序,自我介绍得以顺利进行下去。等他们全都说完之后,岳丘才发现这八个人倒有八个是孤儿,其中三个是亲戚养大的,另外五个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难怪个个都是面黄肌瘦,一幅发育不良的样子。这年头的孤儿,很少有像小说里面那样狠厉的角色,绝大部分都是圆滑或者懦弱的性格,当然同时肯定还具备忍耐和顽强:能够经历那么多苦日子活到现在,就是他们性情坚韧的证明。 理所当然的,这些孤儿都没有大名,报出来的都是小名,一般的风俗是贱名好养活,所以他们的名字也都充满了乡土气息。 完成了自我介绍的活动,岳丘让大头师兄弟俩去搬了凳子和桌子过来,准备带着队伍搞一次团建活动:掰手腕。前世的时候,部队就经常搞掰手腕比赛,现在岳丘把它照搬过来,是因为这项运动除了简单易行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好处,不光可以借此来直观地了解每个人的力量,而且这也算是个小游戏,可以帮助活跃团队的气氛。 王大头听完规则就兴致勃勃地冲上来和岳丘较量,虽然这小伙子确实有股蛮力,不过跟岳丘比起来仍然差了很远,几番冲击未果之后,他的手腕被岳丘稳稳压在了桌面上;王大头满脸不情愿地离开座位,让给排在后面的赵四,然后揉着手腕站在一边给赵四加油。 赵四连王大头还不如,很快就败下阵去;接下来轮到了张狗子,他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嗫嚅着说道:“俺,俺比不过军使,俺..” “坐下。”,岳丘把脸一沉。 “是。”,张狗子吓得一哆嗦,赶忙坐了下来。 岳丘把胳膊肘顶在桌上,向张狗子伸出手去,张狗子见躲不过,就把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几擦,然后颤颤巍巍地伸了过来,岳丘一把握住,命令他道:“使劲,使最大的劲。” 张狗子轻轻扳了两下,见岳丘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终于心一横眼一闭,“啊~~”地嚎叫着把全身力气都使在了手上,这股力来得猛烈,岳丘的手腕瞬间被压下去半截。 “好样的,狗子!”,王大头见状大声给他喝彩;而张狗子却被王大头的声音所惊醒,看见自己竟然占了上风,吓了大大的一跳,这一吓心气立即松了下去,手腕又变回软塌塌的;岳丘本来已经稳住阵脚,正待反击,见他这幅熊样也就不再加力气了,只用左手拍拍他的手背,温言赞道:“狗子,不错。” 张狗子的脸色本是白岑岑的,听到岳丘的表扬之后变得通红,咧着大嘴却说不出话来,浑浑噩噩地离开座位站到旁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自个儿嘿嘿笑了起来。 接下来众人挨个上来比试,有的全力以赴,力竭才罢;有的浅尝辄止,很快认输;有的勇往直前,有的在尝试技巧。岳丘把每个人的表现一一记住,嘴里却都加以鼓励。 一轮赛罢,王大头迫不及待地抢着坐到岳丘面前:“军使,再来。” 来就来呗,岳丘笑着握住他伸过来的右手,刚要说开始,却见王大头满脸惊讶地看向他的身后,嘴里还叫道:“师傅。” 岳丘和战友们掰过何止成千上百次手腕,什么阴损招式没有见过?他心里暗自偷笑,手上运足力气,脸上却做出惊讶的神情来,装模作样地想要转头,就在此时,只觉得腕间传来一股大力,不过岳丘早有准备,任你翻江倒海,我只巍然不动。 “嘿~~哟!”,王大头见偷袭失败,狂吼一声全力压上,但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被岳丘一个反击就溃不成军,手腕再次被按倒在桌面上。 赵四在旁边笑得打跌:“大头一向内藏奸诈,蔫坏蔫坏的不知道坑了多少人,今日遇到军使,也算是个报应。” “军使太过狡猾。”,王大头懊恼地狂抓头皮,“俺还以为他上当了咧,谁知道他…” “将计就计。”,赵四提点道。 “唉”,王大头止不住地唉声长叹。 第十六章 大绝阵之长枪齐刺 虽然被岳丘连番打压,王大头却好像变得服气了一些,众人的神态也是亲热之中带着恭敬。 趁热打铁,岳丘决定开始练习长枪阵了,他让众人排成两排,手握长枪站好。 “听我口令,准备。” 没想到这帮人还像模像样的,身体微曲,引枪待发,随着他一声令下“刺”,十只枪齐刷刷地刺了出去。 不错啊,难道老天这么照顾我,给我送来的其实都是精兵强将,只有遇到我才会开启隐藏属性?那个翟柱石空费心机,不知道比赛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收!” 十只枪齐刷刷地收了回去,十个人都是双手握枪,目不斜视,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命令;连最怂的张狗子都仿佛战神附体般,满脸肃穆地就像换了个人般。 很棒,不过实在是太棒了,岳丘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他叫过赵四问道:“你们平时也是这么训练的吗?” “回军使,他们几个都是枪兵,向来如此训练。我和大锤是选峰,攻坚劈锐的。” 王大头骄傲地挺起胸膛来:“俺一个打他们八个。” 他这话说的实在嚣张,不过那八个人连丝毫骚动都没有,看起来是默认了。 “如果他们像现在这样摆出阵势来,你也打得过吗?”,岳丘不敢置信地追问。 “真要是上了战场上,两边摆出阵势来,就要等射过几轮箭,互相刺杀几个来回,俺们再往那些阵脚不稳的地方冲。”,王大头简略地向岳丘描述了自己的职能,然后不屑地看向自己的同伴,“像他们这样的么,随便冲冲就散了。” “那要是他们没散,一直像现在这样排列整齐呢?” “那俺当然不冲,俺又不是傻子。”,王大头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而赵四则在旁边补充:“阵列不战,金狗辽贼都懂这个道理。” “听到没有?”,岳丘转向那八个人,鼓励他们道:“只要你们像刚才那样练习,就连王大头都不敢向你们冲锋。” 这是当着我的面歪曲我的意思,王大头急眼了,刚想抗议,就被赵四扯着胳膊退了下去。八个歪瓜瘪枣虽然心里也知道自己很弱,但是被王大头当面打脸,当然还是会觉得面上无光,现在被岳丘勉励一番,精神气就提振了许多。 “跟着我好好练,我会把你们训练成像大头那样的强兵,你们想不想?” “想!”,众人群情激昂,轰然应道。 “想有个鸟用。”,王大头终于忍不住了,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嘀咕道。 岳丘成功地鼓舞起队伍的士气,满意地让赵四带着他们继续训练,而自己则把王大头拉到了角落里。他的满意之情只是伪装出来的,心中其实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平时真的也是这样练的吗?”,岳丘再次问道。 “四儿不是说了么。”,王大头很奇怪他为什么盯着这个问题不放,但是他现在对岳丘的亲密值很高,所以耐心地向他解释原因。 部队里的枪兵属于初级消耗品,所以伤亡很大,补充需求也很大,所以即便是后备队民兵队,像八个弱鸡那种的也要练习长枪齐刺的阵势,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动作如此熟练的原因。 麻烦大了,岳丘当初提出比赛阵式,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必输的兵刃项目,另一方面是因为迷信‘全体左刺’的威力,他本来还打着小算盘,准备借着这次比赛的机会把长枪阵展示给古代人看,狠狠震慑一下未来的老板,以此作为自己升官的资本呢;万万没想到啊,这帮古人竟然赶在我穿越之前就发明了同样的战法。郁闷,真心郁闷。 该怎么办?岳丘转而求助于杂货铺,解决方案倒是找到了好几个,可是又被他自己一一否决了。采用撒胡椒粉砸啤酒瓶这种手段也许能赢,却是落了下乘;而且还带了附加问题,就是怎么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历--除非他索性冒充神仙,用隔空取物的法术来做借口才行;但是不行啊,他想要的是带兵打仗而不是被当做神仙供奉起来,再说了,万一哪天领导要求神仙来个撒豆成兵什么的,岂不是当场抓瞎?杂货铺不靠谱,自己还是得另外想辙。 这时候赵四走了过来:“军使,我该去领饭了。” “去吧”,岳丘随口问道:“伙食怎么样?” “还能怎样”,王大头摇头不止:“囫囵个半饱吧,” “老镇抚使在的时候还好。”,赵四补充道:“最近有些艰难。” 在杨伟叛变,翟兴被害之后,忠护军的地盘丢了大半,所以只能缩到伊阳老寨防守,日子确实比较难过。 原来是这样啊,岳丘摸摸怀里的钱袋,心里顿时有了计较:要让这帮兄弟们吃饱吃好,不然哪有力气打仗,更别谈什么强兵了。他吩咐赵四道:“你先带人去领饭吧,我也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吃。”,然后又叫上王大头:“带我出去转转。” 此时天光已淡,家家户户都冒出了炊烟。王大头听说老大要给自己开小灶,满心欢喜地带着岳丘来到家饭店,一开口就要了两斤熟肉,十个炊饼,惊得岳丘盯着他的肚子猛看。王大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着头皮,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俺给四儿也带点。”,岳丘微笑着点点头,又管店家要了三斤肉和三十个炊饼,然后叮嘱王大头道:“别吃的太饱,不然回去之后吃不下饭的话,他们就知道你偷吃了。”,王大头把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般:“俺晓得,晓得。”,说完很识眼色地问道:“军使你点这么多,是准备给大伙儿打牙祭了?”,说完猛拍马屁:“军使真是敞亮,大方!” 过了会儿店家把饭菜端上来,岳丘一看,原来所谓的炊饼就是馒头,这年头的原生态健康品馒头,卖相比起后世来可差的远了,岳丘拿起一个撕成两半,再塞点肉进去就成了个肉夹馍,尝尝勉强还算能吃,就吃了两个混成半饱,然后起身对王大头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王大头正吃得不亦乐乎,嘴巴里都是肉没法说话,只是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十七章 三神器之打火机 在过来的路上,岳丘看到一家当铺,就动了倒卖现代物品的心思;虽然兜里面有钱,但那是翟业给的,靠别人救济不是长久之计啊,所以他就打起杂货铺系统的主意。至于卖什么呢?他打算先拿打火机试水,来探探市场反应和价格水平,为将来的发财大计做铺垫。话说打火机、手表和玻璃器皿乃是穿越者赚取第一桶金的三大神器,手表太过超前不合适,玻璃瓶中午在翟家大堂见到过,古人叫住琉璃瓶,那么剩下的选择就只有打火机了。 当铺掌柜正指挥伙计上门板准备打烊呢,可是看岳丘人高马大的,衣裳又很鲜亮,就不太敢得罪他:“客官里面请。” 岳丘也不废话,掏出打火机来,啪嗒一下冒出个小火苗,再啪嗒一下又冒出个小火苗,看得掌柜两眼发直,眼珠子里面似乎也有火苗在燃烧,他急切地问道:“客官是要活当还是死当?” “死当,多少钱?”,活当的话,以后可以拿钱来赎;而死当就等于是卖掉,这点常识岳丘是知道的。 掌柜却没回答,又问道:“此物可还有其他功效?可点火几次?” 其他功效没有,点火几次我还真不知道,反正吹牛又不上税,如果我说这是永放光明的仙物,估计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吧?不过不行啊,这伊阳老寨只有巴掌大点的地方,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坏了名声不合算,再说我还打算做长期买卖呢。岳丘想了一想,答道:“仅能点火,约莫千次左右。” 掌柜默默点头,把手拢在袖子里面算了半天,然后伸了一个指头出来。 “一千两白银?”,岳丘虽然对这个时代的购买力不是特别了解,但也知道一千两是笔巨款,他纯粹是看不惯对方打机锋的模样,故意调戏他一句。 “客官休要戏弄老汉。”,掌柜郁闷地收回手指:“我出纹银一两。” 开什么玩笑,岳丘把打火机往口袋一揣,扭头就走,可是直到快出门了也没人叫他留步;这下他可就郁闷了,不过总不能再回头吧,于是只好悻悻地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出了门。 … 队伍里面有两个间谍,长枪阵古人也会,打火机当不出去,真是诸事不顺。不过岳丘还是强打起精神来给手下打气鼓劲:“只要努力训练,我岳丘包你们天天有肉吃。” 肉香正从王大头的手上飘出,给他的发言做了最有力的证明。 大家伙儿个个喜笑颜开,张狗子已经咽了好几次口水;岳丘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语气却变得严厉起来:“要是不好好训练的话,不光没得肉吃,我还要揍他娘的!” 揍他娘的,这句话是跟李山学来的,岳丘觉得非常生动直白,就借为己用。 “明白了吗?” “明白!”,声音整齐划一,气势如虹。 “排好队,挨个领饭!” 虽然都是两眼放光,不过这帮小兵还是规规矩矩地排着队,每人从王大头那里领了三个馒头和一坨肉,蹲在墙角就吃开了;岳丘过去瞅了眼赵四领来的标准餐,发现就是糙米咸菜外加青菜汤,他舀了勺饭闻了闻,一股怪味扑鼻而来;吃一口尝尝,米里面竟然还掺着稻壳和秸秆;岳丘狠狠心,盛了小半碗饭,无比痛苦地吃了下去,他这样做,不光是为了树立自己同甘共苦的形象,更是因为知道,肉糜不常有,这样的饭食才是生活常态,需要尽快适应。 那边十人小队已经风卷残云般地把肉夹馍消灭干净了,只有周小七和李大脚好像还没吃饱,也盛了碗糙米饭在吃;岳丘走了过去,把自己的肉夹馍给每人分了一个。 “军使,这可使不得。”,两人惶恐不已,连连推辞。 “拿着。”,岳丘不由分说地把肉夹馍塞到他们手上:“你们是我岳某人的兵,我就要负责管你们吃饱。” 李大脚抓着肉夹馍,突然擦了擦眼睛,扑过来抱住岳丘的大腿:“军使你对俺比亲爹还亲啊,呜呜呜” 过了,兄弟你演过了,不过宣传效果倒是不错;岳丘亲热地拍拍李大脚的肩膀,让他起来;而周小七见到这一出,楞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效仿却拉不下脸皮来;岳丘见状,走过去也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让他继续吃饭。 还剩下最后一个肉夹馍,却有六七双眼睛盯着,岳丘随手把它递给了张狗子:“狗子今天扳手腕的表现最好,这是奖励你的。” 然后提高声音对大伙喝道:“明天开始正式训练,表现最好的就奖励,表现差的受处罚,明白了吗?” “明白!” 当天晚上,岳丘让李三儿和周小七和自己睡在同一间屋里,在八个歪瓜瘪枣当中他最为满意这两个人的心性:对视的时候他们目光不猥琐,扳手腕的时候他们全力以赴,本着矮子里面拔将军的想法,他准备把两人当作亲兵,是他重点培养的苗子。剩下还有六个人,他让王大头和赵四各带三人,说明白了明天会分成两组,王大头和赵四是头领,而这三个人就是他们的组员;王大头很来劲地抢着挑,把力气大的全划拉到自己的小组去了,同时不出意外把张狗子剩给了赵四。 任命李山的两个徒弟为小组头领,岳丘也是迫于无奈;说好听点这叫做用人不疑;说难听点就是破罐子破摔:这两个家伙在十个人当中确实出类拔萃,如果比赛的时候他们捣乱的话,那岳丘是必输无疑,所以他索性赌上一把,选择相信李山的人品和这两人的职业道德。 两个打地铺的亲兵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岳丘却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反复思量三天之后比试的事情;长枪阵已经被他枪毙了,撒辣椒粉太下作也不可取,他苦思冥想,却不期然地想起了本家岳飞来,继而灵光乍现,又联想到岳飞用钩镰枪大破金兵锁子马的故事。 就是它了,岳丘暗暗握紧了拳头。不过这种招式见光就死,可一不可再,要是被间谍捅到李山那边可就不灵光了,所以还得想办法给它打个掩护。 待我来个暗度陈仓,岳丘计议已定,沉沉地睡去。 第十八章 戳一下十文钱 第二天吃过早饭,岳丘就按照昨天的分组安排训练,他让王大头的小组做长枪兵,而赵四的小组则是盾牌兵,岳丘嫌手头的盾牌太小,让赵四出去买几块门板,计划着白天当做盾牌进行训练,晚上还可以拿来当床睡觉。 岳丘自己也溜达着出了门,伊阳大寨只有纵横两条主干道,昨晚逛过一次之后他已经摸清了地图;今天有的放矢,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稻叉。 此物酷似三叉戟,却少了中间一叉,所以变成了双股戟,用来跘腿再合适不过。岳丘转了一大圈,挑长的买了三把,得意洋洋地抗在肩头往回走。路过那个当铺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没想到却瞟见了翟业大叔;翟业见他这幅土鳖模样,忍着没笑出声来,扬声跟他打了个招呼。 对了,这大叔可是此地大领导的亲戚,应该不会被宰吧,何不请他帮个忙? 翟业见到打火机,也是啧啧称奇,一幅爱不释手的模样;他挥手招来掌柜,笑着向岳丘解释道:“这里是我翟家的产业,可巧今日大兄让我来盘查。”,掌柜也是个眉眼乖巧的人物,见状立即给出了底价:“这确是奇物,也罢,那就十两。” 十两?岳丘和翟业同时瞪大了眼睛,嫌弃太低。 “十两不能再多了。”,掌柜长叹一声道:“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客官这奇物,若是放在宣和年间,莫说十两,百两也值得,可叹如今这世道啊,唉。” 唉,听他这么一说,旁边两人只能跟着叹气了。岳丘意兴索然,也懒得再当打火机,顺手送给翟业当做礼物,翟业假意推辞几下,就喜滋滋地揣到了怀里。 回到院子不久,赵四等人也扛着盾牌回来了,见到岳丘连叫运气:“谭竹匠刚扎好这些小竹排给他家小子们耍,被我一股脑全买回来了。” 竹排这玩意儿既结实又轻巧,当盾牌确实是再合适不过了。总共四块,每块约莫一人高,上面钉了根木棍算作把手,赵四和手下把四块盾牌摆成一排,倒也有几分盾墙的风范;王大头拍手笑道:“军使这阵势,就像个乌…” 赵四一脚踩上他的脚背,接口道:“乌云压顶阵。” 岳丘也懒得理会王大头的臭嘴,大手一挥:“来,练练。” 当下分做两边,王大头的小组锻炼进攻,赵四的小组演戏防守,而岳丘和他的两个亲兵则躲在盾墙后面,饲机反击;刚开始的时候进攻方占尽上风,而防守方却缺少配合,屡屡失误,院子里不时响起王大头得意的笑声;不过岳丘和赵四二人失败一次就总结一次,配合越来越默契,练着练着王大头就笑不出来了,而是不停地骂人:“直娘贼,都是你们这帮夯货拖累,不然俺早把这乌龟阵打个稀巴烂!” “且住!”,岳丘见状叫了暂停,批评王大头道:“大头你身为头领,不能光是自己一个人厉害,要多想想怎么带好弟兄们。” 赵四也帮忙敲边鼓:“你看看军使怎么调教我们这边的,师傅让你跟军使学本事,不是让你过来混饭吃的。” “俺以前以为当官贼他娘的威风。”。王大头狂抓着脑门抱怨道:“哪想到有这许多麻烦。” “多想,多学,多问。”,岳丘拍着他的肩膀道:“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看到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岳丘就让大家停下训练,仍然是由赵四等人去领饭,而王大头负责去买肉夹馍,其他人则自由活动;安排停当之后,岳丘招呼两个亲兵出了院子,带他们来到旁边的晒谷场上。 “你们的军饷是多少?”,站在稻草堆边,岳丘貌似随口地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古怪,不过宋朝没什么个人隐私之说,同事之间打听工资也不违反工作守则,所以周小七毫不迟疑地回答:“钤辖管俺们吃,管俺们穿,哪里还要什么饷。” 意思是连工资都没有?翟家的忠护军竟然穷到这个程度么,还是说你们这些人太菜了所以没资格领工资? “正兵是有饷的,大头哥每月可得三百文。”,周小七充满仰慕地说道,那眼神恰似IT男谈起乔布斯。 “那你们平时怎么赚钱?” “官人们派差使的时候都会赏些铜板,上阵打仗另有赏钱。” “听说以前太祖的时候,阵上每射一轮箭就赏一次钱。”,李三儿满脸都是憧憬,估计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穿越到两百六十年前去当弓箭手吧。 摸清楚底细,岳丘也就揭开了谜底:“我要训练你们两个使叉。”,他从稻草堆里面拿出三根奇门兵器来,也懒得跟这两个瞠目结舌的家伙详细解释,直接开出条件来:“我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三百文的奖金,但是,不好好训练的话我就扣钱,直到扣完为止。”,他把稻叉递倒两人的手上:“若是赢了三日后的比赛,每人额外再赏两百文。” 有钱能使鬼推磨,财帛动人心,两个亲兵眼睛顿时变得贼亮贼亮的,李三儿抱拳大声道:“誓死为军使效命。”,周小七慢了一步,赶忙用尽全身力气喊叫:“誓死为军使效命。” 这态度不错,岳丘很满意,于是三人愉快地开始练习使用稻叉了,其实使叉和使长枪的要领差不多,最基本的动作就是一个刺字,而且跘腿也没有太多窍门,要的就是胆大眼尖,把稻叉对准敌人的腿踝部位刺过去就行了;眼尖他不太担心,但是两人的胆气如何却是个大大的问号,所以岳丘准备加强这方面的训练。 “练几下子吧,你们俩来叉我,哪怕天塌下来也只管叉腿,做得到吗?” “做的到!”,两人异口同声地保证道。 “那就试试,三儿先来。” 李三儿双脚站个八字,弯腰前倾,双手持叉,眼睛牢牢地盯住岳丘;而岳丘等他准备好了之后,就平举稻叉,大声呼喝着冲了过去。 “哇呀呀呀呀!” 随着他越跑越近,李三儿的目光逐渐变得犹疑起来,一会儿瞅瞅稻叉,一会儿又看向岳丘的小腿,等岳丘的稻叉离他的胸前不到两尺远的时候,李三儿终于绷不住了,纵身往左边一跳,同时双手斜送,将手里的稻叉刺向岳丘的脚踝。 “扣十文。”,岳丘轻松地闪过李三儿的进攻,然后平静地宣布了处罚决定;而李三儿则懊恼地直拍大腿,“唉,俺这猪脑子,挨一下戳哪里值十文钱。” 第十九章 月儿弯弯照九州 接下来轮到周小七了,他吸取了李三儿的教训,对岳丘张扬的进攻视而不见,专心叉腿;岳丘满意地一个垫步跳起来避开他的稻叉,没想到他的稻叉跟着抬了起来,仍然准确地叉中岳丘的小腿,岳丘落在地上就是个趔趄,好悬没摔一跤。 “很好,加十文。”,岳丘向周小七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颁发了特殊奖励;周小七高兴的眉开眼笑,而李三儿则是愁眉苦脸,两人的表情相映成趣,看得岳丘忍俊不禁。 “小七,讲讲你的经验吧;三儿,你认真听,好好学。” “俺就是不看军使。”,周小七人生第一次有机会当老师,乐得直挠头:“也不是不看,起先看,后面就不看了。” “怎么叫住起先看,怎么又叫做后面不看,到什么时候才不看呢?”,这兄弟讲的高兴,李三儿在旁边却听得云里雾里,所以岳丘通过提问题来帮他梳理梳理。 “起先看,是要看军使离俺有多远,等军使离俺六七步光景俺就低头专门看腿。”,周小七越说越流畅:“后面不能抬头看,看了害怕。” “这就对了。”,岳丘满意地拍拍周小七的肩膀,侧头问向李三儿:“三儿,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再试试。” “放心吧军使,这次你就是真叉俺俺也不躲了。”,李三儿把胸脯拍的通通做响,“十文呐!” 这次李三儿果然没闪,不过明显还是有些心理负担,仍然没能叉中岳丘;倒是周小七在练了几次之后提出了改进意见:稻叉刺中对手之后,还要再加推一把,才能确保跘腿的效果,这样就要求直刺的时候手上要留有余力;岳丘大为赞同,再次奖励了他十文钱,而李三儿羡慕地抓耳挠腮,憋了半晌也提出个建议来:把稻叉的两股戟齿截断,这样在叉脚踝的时候,戟齿就不会戳到地面上。 也是个好主意,岳丘同样奖励了他十文钱,乐得他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面去了。 又练了一会儿,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喧闹声,想必是中饭到了。岳丘把稻叉塞进草堆里面,警告两人道:“这事对谁也不许说,不然三百文就没了。”,他狠狠地盯着两人强调道:“不管被谁知道了,两个人都全扣光。” “军使放心。”,二人赌咒发誓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面。 回到院子才发现不光午饭到了,还有个不速之客也到了。李山正抓着个肉夹馍大快朵颐,见到岳丘进来,他乐呵呵地打招呼:“俺来看看大头他娘地惹事没有,可巧正赶上中饭,哈哈哈!” 擦,你不仅安插间谍,竟然还来蹭我的肉馒头,是可忍孰不可忍!岳丘快步上前,握住李山的双手笑道:“说来确实好巧,我今天排了个新阵势,正要请李教头来指点一二。” “嗤”,李山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新阵势,不屑一顾地说道:“你那鸟阵算什么新阵势,俺打小就玩剩下的。”,看在肉夹馍的份上,李山又多指点了他一句:“三盾三枪四弩,才算是个齐全的阵势,老弟你鸟阵那还差得远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岳丘采用的是乃是阳谋:既然双方都没有弓弩这种远程兵,那么他索性摆个乌龟阵等对方进攻,然后再使用秘密武器击败对手;反正着急扳回一局的是李山,所以李山一定会主动进攻,不可能同样也竖起盾牌来跟他对耗。 李山却没想这么多,而是旧话重提:“老弟,你真的不跟俺单挑?”,他龇龇牙缝,指着八个正在吃饭的小兵道:“你用他们摆什么阵势都没用,俺实在不想欺负你,还是单挑吧。” 这兄弟两次单挑都输给了岳丘,一心想在单挑上面挽回面子,所以对这个话题非常执着。 单挑才是欺负我呢,傻子才会同意,岳丘毫不犹豫地再次拒绝了他。 下午训练的时候,换做岳丘带着两个亲兵进攻,而王大头则躲在盾牌后面防守,经过半日的训练之后,盾牌兵已经充分掌握了和枪兵配合的要领,与王大头的小组一起守得严丝合缝,占尽上风的王大头哈哈大笑,得意万分。 晚上岳丘依然让两个亲兵和自己睡在同一间房里,一方面是为了培养感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密,减少他们俩和其他人相互交流的机会:虽然许下了高额奖金和严厉的罚款制度,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得意忘形之下说漏嘴呢?秘密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在数百米开外的翟家老宅里面,翟琮刚和翟柱石谈完公事,随口问起了岳丘的情况来。 “似是四叔接济了些银两给他,姓岳的倒也大方,这两天都买了吃食分给那帮夯货。”,翟柱石对岳丘的动向了如指掌,详细汇报:“不过这家伙牛皮吹破,却没什么真本事,昨天排练长枪阵,今个又换成了枪盾阵。”,他鄙夷地摇了摇头,“肯定不是李教头的对手。” “此人来历不明,如今又企图收买我的军心。”,翟琮冷哼一声,“你盯牢了。” “小弟知道。”,翟柱石答应一声,又犹豫着问道:“二叔对那家伙倒是很欣赏?” “他毕竟救过二叔的命。”,翟琮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叮嘱道:“你多多留神也就是了,不要做得太过。” “是。”,翟柱石恭声应道。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面,翟白川正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嘴里不时地发出赞叹来:“仙家造物,鬼斧神工啊。”,他吧嗒吧嗒地又打了几次火,才对翟业吩咐道:“明日将此物给大郎送去。” “是。”翟业点头应了。 翟白川打次按下打火机,看着闪烁的火苗,发出一声喟叹:“大郎心里总对岳丘的来历存疑,这次看他又怎么说。” 后院的闺楼之中,翟业的夫人坐在绣凳之上,举着个牡丹花样,不住嘴地夸道:“啧啧,真真是心灵手巧,不知道谁家郎君有这个福气…” “四婶!”,小九娘嗔怪道。 “好,不说了不说了。”,四婶笑嘻嘻地继续夸牡丹:“这牡丹绣的,就像咱们小九娘一般,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说着就看见这丑丫头的脸板了起来,心想可别误会了,嘴上马上接道:“这可不光我说,那岳官人也这么说,听你四叔讲啊,他就是这么夸你的。”,边说边拿眼觑小九娘的脸色,看到姑娘家神色赧然,心知这事妥了。 第二十章 关键在于有肉吃 第二天的训练,岳丘增加了新的内容,他让王大头的小组分成两拨,绕开盾墙从侧面进攻,再要求持盾的士兵相应作出变化,和昨天的情况一样,刚开始防守方手忙脚乱全无章法,后来慢慢的边训练边总结,不断改进之下,很快就像模像样了。 中午李山来蹭饭的时候,却被他的想法气笑了:“直娘贼的,老子破你的乌龟阵还耍什么阴谋诡计不成,自然是正面进攻,敲碎你的乌龟壳了,老子赢要赢得那个…” “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赵四狗腿地接道。 “正是。”,李山鄙夷地指着岳丘:“小白脸就是心思恁多。” 又夸我是小白脸,岳丘姑且相信他的人品,开始考虑怎么加强乌龟壳的防御强度,没多久还真想到了个方法:将盾牌隔大半尺用麻绳松松地拴在一起,这样对手就没法重点突破了,效仿的乃是曹操铁索连舟之策。 李山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破口大骂小白脸花巧太多;而王大头则幸灾乐祸地说道:“师傅你太耿直,没吃过军使的亏,俺…”,话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李山一脚,从此闭口不言。 重新练习下来,这连环盾的效果的确不错,大半尺的空间足够枪兵往外进攻,而敌人即使隔着盾墙杀伤一名盾牌兵,也仍然无法形成突破。岳丘心中暗自得意,李大脚乘机大拍马屁:“军使不愧是神仙的徒弟,凡人怎么能想到这样的主意!” 哦,我的来历已经传开了吗,不知道未来的老板会怎么看我呢? 他未来的老板正玩弄那个几经转手的打火机,目光不停地闪动着,翟柱石也好奇地看着这精巧的物件,忍不住问道:“此非凡物,难不成姓岳的当真是神仙弟子?” 翟琮随手把打火机扔到桌上,叹道:“我军新败,人心浮动,伪齐那边又在虎视眈眈,我是如履薄冰,唯恐踏错一步啊。”,翟柱石点了点头:“大郎还在担心姓岳的是金兵的奸细?” “嗯。”,翟琮轻轻摩挲着下巴:“如果他是奸细,自然要严加防范,如果他不是奸细,真是神仙弟子。”,翟琮指向桌上的打火机:“趁我寨中人心涣散之际收拢信众,过段时间岂不又是一个杨伟?” 翟柱石连连点头,叛徒杨伟之所以能够成功,还不是因为手上有兵! “要么,找个机会…”,翟柱石用手掌在脖子上面一划,杀气腾腾地说道。 “不成,我军正在招兵买马,这样只会寒了人心。”,翟琮摇头否决了他的建议:“给他个亲厚的职位挂起来,军事万万不可让他沾手。” “那要不要提醒四叔那边?”,翟柱石还在担心对岳丘很友好的翟业。 “些许买卖杂务,倒也不用担心窥探出什么机密,随他去吧。”,翟琮哂然一笑。 这时仆人报告,翟白川来了,两人连忙站起来迎接。 翟白川本来是另有庶务要谈,抬眼却看到了桌上的打火机,就得意地笑着说道:“大郎,我引荐的岳丘,可算是奇人否?” “然也。”,翟琮也笑着回答:“吾意已决,无论后日的胜负如何,我都会封其为亲兵军使。” “好,此乃为主君者用人之道也!”,翟白川满意地点着头,捋起了胡子。 岳丘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职务已经被确定了下来,他正忙着安慰满肚子委屈的王大头呢,这家伙蹲在地上狂抓头皮,而李大脚则绘声绘色地描述事情经过:“杜掌柜那鸟人,说大头哥为了想当钤辖的亲兵,伙同四哥欺师灭祖。” 连欺师灭祖都出来了,岳丘哑然失笑,问道:“那你有没有跟那鸟人说,他们哥俩是李教头特意派来的?” “说了,那鸟人死活不信。” 这就没招了,岳丘拍拍王大头的后背道:“别管那鸟人,要么,我找李教头一起给你们辟谣去?” “没事,那鸟人向来嘴臭。”,王大头摇了摇他的大头,但还是忍不住道:“俺就是心里不舒坦。” “有什么不舒坦的,想想过几天就能当钤辖的亲兵,多光荣的事啊。”,岳丘再拍拍他的肩膀,随口问向李大脚:“你想不想当亲兵?” “亲不亲兵的都没啥,只要是跟着军使干就行。”,李大脚不出所料地满嘴谀词。 “为什么想跟着我干呢?”,岳丘恶作剧地追问一句,没想到李大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跟着军使能吃饱饭,有肉吃。” 这回答让岳丘愣了一下,再看看其他人,却发现大伙儿都在纷纷点头,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脸上不禁浮现出无奈的微笑。 第三天是最后的合练,随着岳丘的命令,所有人都躲在了盾牌后面,前行十步之后就地整队列阵。看岳丘一直用着标准姿势手持长枪,警惕地看向面前的空气假想敌,王大头终于忍不住了:“军使,下来怎么整?” 接下来当然是等着敌人的进攻啊,连走十步还没乱了阵势,已经说明我练的蛮好了。 “没想到真是个乌龟阵。”,王大头仰天感慨,只觉得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 “明天打起来的时候。”,岳丘突发奇想使坏招:“你和赵四两个去对付你们师傅,怎么样?” “不中!”赵四嘴里拒绝,眼睛中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而王大头则斩金截铁地回答道:“中!” 岳丘本来只是随口瞎说而已,没想到好像是歪打正着了,看起来这师兄弟俩是有故事的人啊,快把你们的心酸往事全都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吧。 “师傅揍人那叫一个狠呐。”,王大头痛说苦难家史,“平时里厢俺连躲都不敢躲,更别提还手了,这次正好嘿嘿嘿…”,小伙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熊孩子,你挨揍一点都不亏心。 “不中。”赵四依然在摇头,但是立刻马上瞬间就找到理由改口了:“不过师傅说过要听军使的指派,那我就听军使的吧。” 赵四你平时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样,没想到剖开来也是个熊孩子呢。 李山过来蹭中饭的时候得知了岳丘的这个决定,气得顿时哇哇大叫起来:“你这小白脸,满肚子都是坏水!”,不过他似乎也为颇这招而头疼:“你还是跟俺单挑吧,痛痛快快地一决胜负。” 虽然你叫我小白脸让我很开心,不过单挑么,门都没有。 第二十一章 有士气,有组织,有计谋 观众朋友们,您现在收看的是伊阳老寨阵势大赛;今天的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校场边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各位军政大佬在主席台上依次就坐;现在双方队员已经出场,红方的队长为沙场老将李山,他和他的队伍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蓝方的队长是后起之秀岳丘,他的队员们身材灵活,动作敏捷。好,现在比赛开始了,我们看到蓝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举起了床板,啊不对是盾牌,齐步向前走去,他们脚步稳健,充满一往无前的斗志;而红方也不甘示弱,迈着整齐的步伐迎向对方,他们越来越接近了,五十尺,四十尺,这时我们看到赛场上发生了惊人的一幕:蓝队突然全都停下了脚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让我们跟着镜头看向他们的队长岳丘…. 岳丘高声喝道:“列队,举枪。”,赵四和他的队员立即像训练时所做的那样,把四面盾牌树在身前,而王大头的人则将枪尖对准了盾牌之间的缝隙;枪尖都已经涂上了红漆,被刺中的话身上就是一个红点点,根据规则也就意味着阵亡了;岳丘自己和两个亲兵都托着稻叉作为预备队,他一边观察着李山那边的动向,一边大声给手下做最后的动员:“赢了老子给赏钱,输了半个铜板都没有。” 岳丘从两个亲兵那里得到启发,所以给全队都许下了两百文的胜利奖金。这句提醒来得十分及时,队员们本来还稍许有些紧张,听岳丘提到赏钱二字之后立刻都振奋起来,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如同岳丘所预想的那样,李山的队伍没有选择跟他们对耗,而是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他们十一个人当中只有李山端着长枪,剩下的都举着木刀,离盾墙约十尺左右的时候他们停下来整理了一次队型,然后就呼和着杀了过来。 翟业混在围观群众当中,打眼就看到个熟人,于是笑眯眯地走过去打招呼:“李兄!”,李朝对他还有些印象,虽然不太待见他,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勉强拱手算是回应;不过翟业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不爽了:“李兄可要再赌上一赌?我还压十个铜板,岳丘胜。” “哼哼。”,李朝冷笑道:“这位官人,我懒得占你便宜。”,说着他伸手指向场上:“你看李教头的兵丁,个个魁梧雄壮,你再看那岳丘的人马,人人像瘦猴似的,一看就输定了。” “就是。”,旁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可不正是陆人甲,他呵呵一笑道:“你看岳丘只敢躲在盾牌后面抱头挨打,分明是心里怕了。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做缩头乌龟怎么能赢?” “不光盾牌,他还拿着稻叉呢,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奇门兵器,嗤!” “对呀,别人用刀枪,他用稻叉,难道竟然把李教头当做了稻草?真让人笑掉大牙,嗤!” 这对李山粉一唱一和地说的热闹,翟业不胜其烦,低声喝道:“尽管聒噪,赌还是不赌?” “赌。”,两人异口同声,“怕了你不成!” 看台上,翟白川捋着胡子笑道:“岳丘之阵花样繁多,李教头的阵势则失之单调。” “正是如此。”,坐在一边的翟仲永附和道。 “二叔,三叔。”,翟柱石知道这两位是军事白痴,所以耐心给他们解说:“岳丘之阵,利守不利攻,李山之阵,利攻不利守。” “以四郎只见,谁会赢呢?”,听到翟柱石的解说之后,翟仲永问了个关键问题。 “吾未闻沙场之上有以守取胜者。”,翟柱石指着岳丘的阵势答道:“三叔且看,那岳丘连农夫的稻叉都用上了,简直荒谬。”,他挥挥手下了结论:“李山必胜。” 翟仲永坐直身子不再多言,而翟白川则捋着胡子微微摇头:“岳丘此举必有深意,待我观之。”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翟琮侧头笑道:“且观之。” 李山的士兵明显更加强壮,身手也更为灵活,他们要么跳跃闪避,要么用刀格挡,纷纷避开了岳丘这边的第一轮突刺,就逼近到了盾墙的面前;然后前排的人矮身蹲下,嘿一声齐齐发力硬推,赵四等人见状赶忙死死顶住,奈何力不如人,眼看盾墙就慢慢地向后倾倒下来。 看来李山确实也花了心思,想到了对付岳丘这乌龟阵的法门,而且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王大头的人挺枪再刺,却被墙那边后排的人挡了下来;有个瘦高个子更是勇猛异常,竟然徒手抓住个枪杆就往外拉,里面的李大脚被他拉的一个踉跄,差点被缴了械;旁边的王大头眼疾手快,斜地里一枪刺去,瘦高个后退半步挥刀来挡,没成想王大头的枪势突然上挑,如毒蛇出洞般在他胸前一点,就见到一个暗淡的红斑显现在他的衣服上面,瘦高个恨恨地骂了句娘,迈步走出场外:第一个阵亡者出现了。 王大头正要吹嘘两句,就见到李山的长枪从盾墙的缝隙中刺了进来,疾如闪电般奔向李大脚,李大脚刚刚站稳脚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取了性命;李山的枪尖回收半寸之后,却突然再次刺出,速度竟然比刚才更快三分,转眼又取了张狗子的性命。 张狗子一死,整个盾墙更是摇摇欲坠;正在推搡盾墙的汉子们见状,兴奋地大声呼喝起来,连后排的刀手也忍不住扑上前来帮忙,想要一举建功;岳丘知道现在正是秘密武器发威时候,发一声喊就带着两个亲兵杀了上去,对面的人们正在使劲呢,没想到小腿和脚踝部位就纷纷中招,刹那间失去平衡跌倒在地;稻叉三人组早就瞄好了攻击的对象,稻叉一送一推,收回来再一送一推,两个来回之后,地上就躺下了六个耍刀的汉子;王大头和他的小组喜不自禁,赶上前去一一补枪,把这些家伙送出了战场。 不过有几汉子倒下的时候压在了盾墙上面,赵四等人本已是强弩之末,被这一压就再也支撑不住,眼睁睁地看着盾墙被压跨在地。他们退到后面拿起备用的长枪,向李山的残兵包围过去。 现在双方的人数是九比四,形式一片大好。 第二十二章 比不过有人开挂 任谁也没能想到,本以为是一边倒的对战竟然会发展成如今这般态势。 看台上,翟琮的脸色不豫,默不作声;而翟白川则捋起了胡子,笑着对翟仲永说道:“这个岳丘,还真是胸有韬略,让我刮目相看啊。”,翟仲永在旁边叠声附和:“帅下下之兵,行堂堂之阵,奇哉,妙哉!”;旁边的翟柱石瞅瞅翟琮的脸色,摇着头反对道:“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那个稻叉真是歪门邪道。”;而他的强词夺理立即招致了翟仲永的驳斥:“不然,稻叉虽是俗物,却可谓是神来之笔。” 翟琮先看向翟柱石,彼此都捕捉到了对方眼中闪现的寒光;再看向翟白川,这老头正斯条慢理地端起汤碗;于是他缓缓地开口说道:“这姓岳的确实有点谋略,只不过李教头他也是太大意了。” 看台下面的人群之中,翟业故作诧异地叫道:“呀,这稻叉究竟是何方门派的奇门兵器,竟然还有如此妙用!”,李朝和陆人甲正为李山急得面红耳赤的,又听到他这嘲讽的话语,不禁冷哼连连:“胜负还没分呢,急什么!”,不过说归说,手却已经缩到袖子里面开始数铜板了。 “小赌怡情而已,倒也不必太过在意胜负。”,翟业得意地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继续卖弄口舌,忽然却听见身边发出一阵惊叹喧哗之声,他急忙抬眼看去,原来局面已经是风云突变,经过一阵短暂而激烈的攻守交锋之后,又有六名人员宣布阵亡退出场外,现在场上只剩下了四个人:由李山孤零零地对阵岳丘、赵四和王大头的组合。 “李教头,你输了!”,岳丘紧握稻叉,开启嘴炮和对手打心理战。在刚才的战斗中,李山的表现着实让他震惊,自己这边所牺牲的六个人当中,倒有一半是死在他迅如奔雷的快枪之下,这长枪在手的李山比起赤手空拳的李山来,战斗力完全是天壤之别,让岳丘心中惕然。 “师傅,你就认输吧。”,王大头笑得嘿嘿直响,不过他也是丝毫不敢大意,手中的长枪直直地指向李山的前胸,就像一条饲机而动的毒蛇。而赵四则诚恳地劝说道:“师傅,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您这是非战之罪,认输无损颜面。” 太爽了,竟然真的能赢,竟然有机会逼师傅亲口认输!两个熊孩子满是扬眉吐气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得瑟的气息。 “恁你娘!”,李山深吸一口气,暴喝声“杀!”,竟然抢先发动了攻击。 他一抖长枪,岳丘就看到了枪花,那传说中的枪花! 枪尖漫点,红缨蔽目,李山的长枪挥洒开来,岳丘等三人均觉得这一枪是朝向自己刺来,都不由自主地举起兵刃来招架。 岳丘挥动稻叉对准枪尖斜扫,挥过去才发现扑了个空,心中正在大叫不妙呢,小腹处就被实实在在地戳了一记;他懊恼不已地往后连退几步,就此告别了战场。而李山在刺杀了岳丘之后,将长枪顺势一摆,就轻松地荡开了王大头的枪头,然后他垫步摆腰,丈二长枪在他手上就像筷子般灵活,划了个圈之后绕过赵四的木枪,绕到赵四的胸前,倏地戳了个红点,也宣告了赵四的出局。 转瞬间形式突变,现在站在李山面前的就只剩下王大头一个人了,王大头不敢置信地左右看看,最后也只能承认这个悲伤的事实;无可奈何之下,他硬着头皮挺起木枪就是一顿乱扎,李山轻巧地闪过王大头的枪势,将长枪顺着地面横扫过去,王大头随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李山得意洋洋地走上前去,踩住他的大腿,用枪杆有一下没一下地抽他的屁股,边抽边教训道:“小兔崽子,竟敢让老子认输?恁你娘!” 看到李山公然体罚徒弟,赵四不禁泛起了兔死狐悲之感,心惊胆战地护住了自己的屁股,发出了败犬的哀鸣:“实在是非战之罪啊。”, 岳丘长叹一声,走过去拉住李山的手道:“李教头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一场是小弟败了。”,他右手扯着李山的袖子,左手在下面猛摆,王大头外表粗豪心中嘹亮,立即连滚带爬地溜走了。 “哈哈哈,俺早就知道老弟你的兵刃功夫不中。”,李山听他亲口认输,乐得咧嘴大笑。 看台上的翟琮也笑着站起身来,准备宣布比赛结果;翟柱石更是连连赞叹:“李教头当年号称神武第一枪,果然名不虚传!”;翟白川的右手停在胡子上一动不动,就像座木雕一般;翟仲永则咳嗽一声强辩道:“若是单以阵势来定输赢的话,却是岳丘更胜一筹,李教头虽然武艺高强,也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翟琮只当没听见他的话,迈着大步走到校场中间,双手分别握住一人,提声喝道:“李教头,胜!” 李山恭敬地接过翟琮颁发的奖品,然后将这把长刀高高地举在手上,围观的群众顿时发出如雷般的欢呼声。 “岳兄弟也是一条好汉,我封你为亲兵军使,掌管这十个人。”,翟琮也没有忘了失败者,拍着岳丘的肩膀宣布道。 穿越前岳丘算是个排级干部,而现在的职务只是个班长级别而已,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不过翟琮这老板还不错,赛前说的是打赢了才让我做亲兵军使的,没想到打输了也能享受同样待遇,他这是做是为了收买人心吧?肯定是的,不过我喜欢,俺么就这样愉快地被你收买吧! 岳丘重新以下属之礼参见翟琮,从此正式被吸纳到忠护军的体制之中,自觉王图霸业的万里长征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这场比赛真是精彩激烈,一波三折,让场边的观众大呼过瘾;而李朝和陆人甲尤其高兴,感慨君子报仇三天不晚,他俩笑嘻嘻地看着翟业,同时伸出手来:“承惠十文!”。 翟业怎么也想不到九个打四个竟然也会输掉,可是事已至此又能怎样!他看着眼前趾高气扬的二人,只觉得报应来的好快。乖乖地掏出二十文钱之后,他决定立刻就去找岳丘的麻烦,最起码也要再敲诈个打火机出来才行。 第二十三章 后面有美女 日已近午,围观的群众依依不舍地散去,边走边兴奋地讨论着方才比赛时的情形。 李山乐得只见牙不见眼,腆肚挺胸地接受手下的祝贺和恭维;而失败的十人小队则是个个垂头丧气,人人无精打采: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输了比赛,同时还丢了奖金,里子面子全都败光了,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受到翟琮的影响,岳丘本来是想依旧颁发奖金的,反正总归也不过是二两银子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奖惩赏罚还是严格点的好,如果输了还奖励的话,队伍的规矩和风气就很难树立起来了。于是他集合众人,取出银子托在手掌上给他们训话:“今天若是取胜的话,这些就是你们的了。”,说罢目光从众人郁闷的脸上扫过,说了个但是:“但是你们虽然没有功劳,可还是有苦劳的,所以我决定。”,见众人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岳丘笑着接道:“中午改善伙食。” 他把银子递给王大头:“叫店家整治些上好的酒菜。”,然后扬声邀请李山:“李教头,带你的弟兄们一起来。” “那就叨扰了。”,李山惯会蹭饭,连句客气的话都没有,直接答应了。 这时有两个人走了过来,一个是翟柱石的亲兵,前来通知岳丘明天前去报道办理手续;另一个是翟业,嚷嚷着让岳丘赔偿他的损失;左右只是添两双筷子,岳丘就把两人都请上了。 酒席来了,客人也齐了。岳丘作为主人先向客人们举杯祝辞:“恭喜李教头,恭喜各位。” 李山毫不客气地干了一晚酒,嘴里揶揄道:“岳老弟你这话说的…” “言不由衷!”,赵四夹着菜也没忘了提点自己的师傅。 “言不由衷,别人恭喜俺也就罢了,你恭喜个什么劲?” 岳丘看不惯他那得意劲,开启嘴炮道:“我怎地就不能恭喜了?今天你们虽然赢了,但是我却没输。”,说着他伸手向自己的部下那边一划拉:“输的是他们。” “说的也是。”,李山耿直地点点头,然后拍着大腿叫道:“俺就说小白脸都是满肚子坏水,亏得你,连用稻叉戳腿这种损招都想得出来!” 几个中招的汉子摸着小腿和脚踝部位,心有余悸地连连点头:“太阴险了,太狡诈了!” 李山转过头去,教育自己的两个徒弟道:“你们俩啊,甭以为凭着那些小聪明就够用了,以后跟着岳老弟,定要多学学人家那损劲!” 我去,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岳丘懒得理会他,继续教训自己的手下:“要是你们的兵刃功夫能跟他们打平,按我今天的谋划,赢的就是我们。”,这话没人反对,连粗豪自负的李山都默默点头,于是岳丘顺势公布了自己的计划:“所以往后我要好好地操练你们,把你们练成一等一的强兵。记住,唯有平时多流汗,方能战时少流血!”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话说得通透!”,李教头不禁击掌赞叹,但赞叹完之后就对岳丘开了嘲讽:“话说老弟你自己身手也蛮蹩脚的,要不要俺来操练操练你?” 岳丘听了这话,立即打蛇随棍上:“李教头愿不愿意收下我这个徒弟?”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本来一切都好好地按照计划在走,结果人家突然变身奥特曼,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了还不懂得总结教训;岳丘再三总结,得出的唯一结论是,在没有枪支弹药的情况下,如果想要打败奥特曼的话,只有把自己也变成奥特曼才行。 所以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出拜师来,没想到李山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老弟看得上俺这几手庄稼把式,姓李的绝不藏着掖着,不过俺们兄弟相称,什么徒不徒弟的,再也休提!” 翟业见证了这件好事,也笑着举杯祝贺岳丘。 酒过三巡,众人正聊得欢,翟傲天溜达着走了进来。小伙子看到翟业也在,就老实地坐在一边,给自己到了杯酒,却碰都不碰一下,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岳丘。好不容易等到酒席结束,他一把就拽住岳丘,强拉着他去讲故事。 岳丘无奈地被拖着到了翟家大院,再东拐西绕地进了间厢房,一路行来后面已经跟上了条长长的尾巴,既有以前的书迷,也有慕名而来的听众。厢房里面有桌有椅,奇怪的是还有一座屏风,挡在了东边侧门的前面;岳丘心中瞬时就联想到了无数小说里面的情节,情不自禁地猜测屏风后面是不是躲着几个貌美的小娇娘;正瞎想着呢,翟傲天就把他给按在了椅子上,还在他面前摆上了汤碗,然后直接切入主题:“上回讲到齐天大圣闹完蟠桃会回到花果山去了,后来如何?” 看着眼前十几双充满了渴望的眼睛,岳丘也不卖关子,开口继续孙猴子的故事;这次的内容是十万天兵天将围攻花果山,岳丘心里记挂着屏风后面可能存在的美女,着意卖弄之下,讲的精彩无比,扣人心弦,孩子们听得是如痴如醉,连连惊叹。 这一讲就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剧情告一段落之后,岳丘咳嗽一声停了下来,说道:“今天就到这儿了。”,听众老爷们群情激奋,强烈要求加更,但是看岳丘态度严肃地再三拒绝,也只能依依不舍地散去;不过翟傲天却特意留到了最后,还扯着岳丘的袖子不让他走:“岳兄且稍等片刻。”,说完就径直跑到屏风后面,没过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手上却多了一套东西。 难道说是有美女被我醇厚的男中音所打动,因此送我定情信物么?岳丘胡思乱想着,直到翟傲天把那些东西在桌上摊开,才发现是套笔墨纸砚。送我这个纯属多余啊,不过总比没有好… 结果人家还不是送他的,“我…就…”,翟傲天一边慢慢地说着,一边频频指着屏风那边;岳丘脑袋一转就明白过来了:就通九,意思是你的九姐也就是小九娘妹子躲在里边喽,艾克色冷特。 第二十四章 望夫成龙 “我…就…想知道这个故事叫做什么名字?” “此文名曰西游记。”,知道有佳人在侧,岳丘也不自觉地开始文绉绉起来。 翟傲天用手指连点桌上的文具,示意他写出来。 晕,早知道会穿越的话,当年选课外兴趣班的时候,我就选毛笔字而非奥数,选围棋而非英语,选二胡而非小提琴了,现如今是追悔莫及啊。 不过赶鸭子上架也得硬着头皮上,岳丘抓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了‘西游记’三个大字;翟傲天看着他那鸡爪爬般的字迹,嘴角抽搐,一言不发,脚步沉重地向屏风走去,快到屏风面前的时候,才回身送给岳丘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摇着头走了进去。 很快他又拿着纸出来了,脸上的神色变得很轻松,脚步似乎也轻快起来,看来这是过关了? 翟傲天把那张纸递回给他,岳丘定睛看去,只见自己歪歪斜斜的三个字下面题了一首诗,字体娟秀,婀娜多姿,正是字如其人。那诗写道: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这是唐朝颜真卿的诗,名字叫做劝学,我…就…觉得岳兄天资过人,虽然未曾进学,但所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所以奉劝岳兄切勿荒废时光,往后要用心学问。”,翟傲天解说完毕,指着桌上的文房四宝道:“这些就送给你了。” 美女你真是秀外慧中啊,以后一定是个贤内助。岳丘心里的花儿草儿就像遇到了春天般,呼啦啦地绽放开来。我要回一首诗,他的脑袋里面突然跳出了这个想法,然后就变得不可遏抑起来;寻找到合适的作品之后,他也不管自己丑陋的字迹,提笔就写了下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明日能几何?听我明日歌。 他用双手把纸递给翟傲天,真诚地说道:“翟老弟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我决定从今天起就读书练字,所以写这首诗来表明我的决心!” 翟傲天对着纸默诵几遍,目光中不禁透出诧异来,万分意外地问道:“岳兄,这首诗真是你作的?” 嗯,其实作者叫做文嘉,明朝人。不过我稍作了些改动,勉强算是共同创作吧。 “读了劝学诗之后,我的心中感动不已,所谓诗以言志么,我灵光乍现之下就写出来了。”,岳丘大言不惭地回答道。 翟傲天向他翘起拇指晃晃,然后步履匆匆地往屏风那边去了。这次花的时间要久一点,出来的时候手上又多了点东西,是本字帖。 “我…就…说你天资果然不凡么,志气更是可嘉,所以。”,他指着新添加的东西:“这些也送你了。” 既然来到了古代,这毛笔字我肯定是要练好的,不过九娘小宝贝,你这望夫成才的劲头也太操切了点吧,岳丘苦笑着看向那堆纸笔,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男女之间互相以诗词应答,这种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古代约会即将结束了。岳丘知道时间不多,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抓紧最后的机会,全方位地展示自己的优点。怪只怪这交流方式太过别扭和繁琐,偏偏自己的一手烂字又羞于见人,真是麻烦。他思来想去,最后懒得再纠结于细节,于是扬声笑道:“多谢翟老弟送的笔墨,你知道我自小跟师傅修行,所以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唯有这写字没有练过,翟老弟真是雪中送炭啊。” 听了这番话,翟傲天不禁目瞪口呆,心说你这话比我的名字还牛啊,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自吹自擂起来了呢?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岳丘的话来回应:“岳兄不必客气。” 然后好像就该告别了?翟傲天却示意岳丘再稍等片刻,他自己再次跑到了屏风后面,估计是通知那边约会即将结束,看对方还有什么话说,结果出来的时候又带了张纸。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翟傲天促狭地笑着把纸递给岳丘:“我…就…觉得你在大吹法螺,所以要考考你。”,他幸灾乐祸地压低声音道:“哈哈,等下牛皮吹破,看你怎么收场。” 却原来是道数学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题目很眼熟啊,不过究竟是不是那道大名鼎鼎的小学奥数题呢?岳丘不是特别肯定,因为还需要一些必要的信息来帮助判断。他老脸微红地指着‘雉’字,低声问翟傲天:“这个是不是鸡的意思?” 翟傲天呆呆地看着他,呆呆地点点头,然后突然左手捂嘴,右手捂腹,发出了无声的狂笑。 我堂堂大学生,怎么活得像个文盲似的,竟然屡屡被宋朝的初中生所嘲笑!岳丘化愤懑为速度,不辞辛苦地用毛笔列出公式来,一分钟不到就得出了答案:“做好了,快送过去吧!” 这么快?翟傲天惊得连笑都忘了,抓过纸来一溜烟地跑了过去,没片刻就满脸惊讶地探出头来,向岳丘竖起了大拇指,然后问他:“我…就…想问你那些鬼画符是什么?” 什么鬼画符?那是一元一次方程!看不懂吧?我显摆的机会来了,欧耶! 三分钟之后,岳丘痛苦地表示他后悔了,真心应该放弃这次显摆的机会。 他的解题思路很简单:设兔有x只,则鸡有(35-x)只,所以列出的方程式是:4x+2(35-x)=94,解方程得出x=12。问题是现在他要把这个方程式翻译成中文,还要用写的! 假设兔子有甲只,则雉为三十五减去甲只,又因总计有九十四只腿,故得:四倍之甲,加上二倍之三十五减去甲,总数为九十四;解之可得甲为一十二。 哎呀我的妈呀,可累死我了! 难怪阿拉伯数字后来统治了地球,它先进不先进暂且另说,但是在简单易用方面确实比其他代码更胜一筹;世上的事物都是这个道理,不管是列方程还是写网文,简单才是王道。 翟傲天上下左右打量着岳丘写的东西,最后还是没能看懂,拿着纸满头雾水地走了。再出来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我…就…说岳兄你确实才华横溢,还望以后不要懈怠。” “多谢翟老弟的赤诚之言,岳某牢记于心!” 约会至此终于结束了,岳丘抱着一堆笔墨纸砚,飘然而去。 “如何?”,半晌之后,屏风里面响起一个成熟的女声。 “但凭四婶做主。”,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回应道。 “那就是看上眼了呗,呵呵…”,成熟女声打趣道:“没想到这岳丘不光文武双全,连算学都精通,以后出将入相的,我家九娘就有福了,啧啧…” “四婶~~”,清脆女声娇嗔不依。 第二十五章 原来我是习武的天才 第二天一早岳丘就去找翟柱石报道,袖子里面还揣了二两银子,这是李山告诉他的行情。岳丘并不打算挑战潜规则,毕竟入乡就要随俗么。职场最基本要素之一:密切联系领导。 “向无此例。”没想到翟柱石严肃地拒绝了他的见面礼,冷着脸说道:“且拿开去。” 你是真清廉还是假正经呢?岳丘笑得格外真诚:“这只是属下的一点心意。” “且拿开去。”,翟柱石连脸都转到另外一边了。 李山的情报不可能错误啊,难道说你小子今天抽风?不要就算了,我拿去买肉吃。岳丘脸上的笑意未减,问道:“不知道属下以后要做什么工作,何时点卯?”,老板到底是安排我值勤呢,还是站岗呢? “不必了,军使只管练好所属兵丁,等到可堪一用之时,必有用你的机会。”,翟柱石斜着眼看向岳丘:“以军使的武艺,如何能够护卫钤辖?” 特么的被鄙视了,不过岳丘却无话可说,只能行了个礼退出房间。 这是个对我严格要求的老板,岳丘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同时对我很关怀,给我充分的时间来弥补自己的短板。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恶狠狠地对自己的手下喝道:“我说过要把你们练成一等一的强兵,所以今天的任务就是:习武!” 当下王大头做了临时老师,赵四担任助教,从头开始教授众人枪法。 首先是基础动作。这个世界不是武侠位面,也没有内力这种东西,所以基础动作也就只能遵守人体结构力学法则,而非像小说里面描写得那般炫酷霸拽。长枪的基础动作有拦拿扎缠等项,动作的形态不复杂,要领在于发力技巧以及和身体的配合,而这两项恰恰是岳丘的长处,所以他上手速度惊人得快。 中午李山过来蹭饭的时候,让岳丘把每个动作都演示了一遍,再亲自下场和他拆挡几下,然后满意地夸奖道:“老弟的确是块练武的料子,半日功夫就到了这个程度,比俺那几个蠢徒弟强太多了!” 岳丘连忙谦虚几句,心想对于人体结构和物理知识的认识程度,这个时代我自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加上以前还有格斗的基础,学的不快就没道理了。 夸了几句之后,李山提出了新的要求:“以后每天每个动作要练一百遍,基础才能扎实。”,说罢吟道:“枪刺万遍,其义自见。” 这个我懂,就是通过不断的锻炼来熟悉动作要领,加强肌肉记忆,最终把这种反应锻炼成身体的本能么。岳丘连忙点头应下了。 吃完中饭之后,李山兴致大发,又教了岳丘一个招式。所谓招式,其实就是基础动作的排列组合,要领在于步伐的配合,以及在切换两个基础动作的时候,如何快速而有效地进行衔接。 这个招式的名字很霸气,叫做刺日式,李山先诵口诀:“画圈须留七分力,挺腰直刺势不还”,接着示范招式的动作给岳丘看:先一抖枪尖,在空中画出个圈来,然后双手推枪,向前方直刺过去。 岳丘很快就完成了动作分解:这个招式由舞花和扎组成,舞花的时候只使用三分力,因为这是个迷惑对手的动作,也就是俗话所说的虚招;扎的时候需要通过腰来调动全身的力量,全力一击。舞花的时候右脚在前,脚步是虚的;扎的时候猛跨一步,必须要踏实在了。 只练了两次,岳丘就把刺日式使得中规中矩了,乐得李山直拍大腿:“俺就喜欢教老弟这样子的,一听就懂,一学就会。”,说完向旁边的两个徒弟吹胡子瞪眼:“哪像这两个蠢货,怎么打怎么骂都不会。” 王大头没想到看个热闹也会躺枪,连忙提醒李山道:“师傅,辰光不早,该去点卯了。” 李山又瞪了他一眼:“下午点个球的卯!”,话虽如此,他还是跟岳丘告辞,准备上班去了。 “李教头,李大哥,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问,说起来也实在是很唐突。”,岳丘把他送出门外之后,终于没有忍住,问了个在心间萦绕很久的问题。 “有话就说,只管啰嗦什么!”,李山停了下来,满脸不耐烦地催他。 “李大哥你有没有秘籍?” “米鸡?”,李山重复了一遍岳丘的问题,似乎有点懵:“你说啥鸡?” “就是那种画着招式的图画,旁边写着口诀的书。” “哪有这种玩意儿。”,李山咧开大嘴笑了:“哪个学武不是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读书也能读出武艺来,老弟你犯迷糊了不成?”,他大力地拍着岳丘的肩膀:“学武就要那个…”,回头看看赵四不在,于是就不再拽文:“那个每天都要练,做不得假,老弟你每天一百遍可千万不要忘了。” 这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好啊,岳丘低头受教了。 “老弟。”,李山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你这每天买吃食也不是个事,要不开个灶吧?” 此话有理,自己做饭肯定要节省很多。岳丘立刻采纳了合理化建议,回去就吩咐手下去买锅勺家什,柴米油盐,准备开始过自己动手的小日子。 下午继续习武,赵四是个机灵的小伙子,他出去转了一圈,带了两张弓和一桶箭回来;岳丘见到之后大喜,没口子地夸奖了他一番,有这样善解人意的手下就是好,知道弓马兵刃都是老板希望学习的项目,所以想老板之所想,急老板之所急,难怪李山那么喜欢他。 学会了射箭的姿势之后,岳丘就站在靶子的二十步开外开始练习;这项运动的诀窍已经被老前辈精辟地总结过了,这位老前辈的名字叫做卖油翁,他说:“唯手熟尔。”,所以岳丘老老实实地对着靶子苦练,在失败中揣摩要领,总结经验。 老板都这样勤奋了,手底下的士兵当然也没能闲着;自从跟了岳丘之后,别的不说,每天的伙食标准是大大地提高了,这一点让他们的忠诚度蹭蹭暴涨;再说他们也非常认同岳丘所说的那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所以大家伙对于魔鬼训练倒也没有什么怨言,但是岳丘的另外一项举措,就让他们叫苦不迭了。 第二十六章 事不过三 “军使,你将来是要做大官的人,应当读书认字。”,王大头抓着脑袋,不解地问道:“可是俺们大头兵,认字来做甚?又不能换肉吃!” 你个吃货,岳丘懒得理他,问其他人等:“认得字越多,当的官越大,你们想不想当大官?” “军使忽悠俺们咧。”,王大头笑道:“俺们想要升官,只在刀头上取。” “我问你,当官之后要看军报,要写奏折,不识字怎么办?”,岳丘严格按照小说里面打造班底的流程,计划每天晚上给手下上文化课,没想到却遭到了汹涌地反对;没办法,他只好耐心地跟这帮目光短浅的家伙讲道理,心下已经准备好了先礼后兵,要是自己的嘴炮说服不了这帮人的话,再用棍棒接着跟他们讲道理。 “等俺当了官,手下就有人咧,找个会识字的帮俺做呗。”,王大头嘿嘿直笑,深为自己的主意感到骄傲。旁边的李三儿也跟着附和:“就是,当官的哪用得着自己干活。” 这群憨货,岳丘冷冷地问道:“说得对,当官的也要找识字的帮忙。那我问你,等你当上大官了,手下有两个兵,一样会打仗,一个识字一个不识,你会给哪个升官?” “哦”,王大头抓了半天脑袋,最后不得不承认:“识字的那个。”,旁边的听众想了想,纷纷点头。 “这不结了,还是识字的升官快是不?”,岳丘果断地结束了讨论:“来,开始吧,先从你姓的王字学起。” 手下们唉声叹气地坐了下去,看着岳丘用粉笔在青砖照壁上写下一个王字,然后听从命令,用树枝在泥地上歪歪斜斜地模仿笔画。 然而在教下一个字的时候,赵四举手提出了问题:“军使,你的赵字写错了。” 这就很尴尬了,简体字的王和繁体字的王字一模一样,但是赵字却不是如此;不过领导的基本能力就是把坏事变成好事,于是岳丘任命准文人赵四为助教,布置了学会所有人的姓名的任务之后,撒手进了房间。 “军使这是为了咱们好。”,赵四见不得兄弟们哀怨的模样,劝解他们道。 “球,军使这明明是见不得咱们好!”,王大头断然反对。 “大头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看。”,王大头往房间里面指去,视线尽处,岳丘正提着毛笔艰难地临摹字帖:“军使自己练字练的难受,就见不得俺们自在,所以让俺们同样遭罪。” 正练字练的难受的岳丘啪地扔掉毛笔,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王大头吓得赶忙双手护裆,歪起屁股来,希望揍得不要太狠;没想到岳丘不但没有体罚,反而仍旧跟他们讲道理:“你们是不是我岳丘的兄弟?” “是!”,十条汉子齐声高喊,声震云霄。 “兄弟是不是要同甘共苦?” “是!”,王大头的声音依旧响亮,赵四却苦笑着放低了声音。 “我跟你们是不是有肉一起吃?” “是!” “那写字是不是要一起练?” 王大头瞬间哑了,赵四却促狭地提高了声音:“是!” 岳丘狠狠地盯着王大头:“是不是?” “是。”,王大头有气无力地答道。 “那就接着练吧,不要在唧唧歪歪了。”,岳丘满意地点点头,回去继续和毛笔斗争去了;而王大头也悻悻地捡起树枝,用最低的声音对赵四说道:“师傅说的对,小白脸满肚子坏水。”,赵四捂着肚子闷笑不已。 第二天一早,岳丘依然去翟柱石处应卯。虽然老板已经免了他的差事让他专心习武,可是作为下属,努力工作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前世里他读了不少鸡汤文,什么业务员持续骚扰客户最终获得大单啊,应聘者捡起垃圾通过面试啊,等等之类的,所以岳丘就想着万一翟柱石是在考验他呢,职场基本要素之二:态度要端正。 没想到人家是真心为他好,明确地告诉他不必再来了,练好武艺再说。当然这家伙豆腐心刀子嘴,话说的不是很好听:“军使自去习好兵刃才是正经,休要在此碍眼。” 我擦,岳丘忍住火气,又站了一会儿,发现人来人往的都有正经事情做,自己杵在这儿确实无聊,就行了个礼告退了;这次翟柱石只是挥了挥手,连话都懒得搭理。 有问题!岳丘觉得不对劲。他仔细回想过去几天里面发生的事情,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翟柱石,就有些纳闷了。不过多想也是无益,重点在于解决问题,于是他找到了翟业,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原因,翟业满口答应下来。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在翟柱石那里吃了瘪,却在李山这里大有收获:这兄弟今天比较空闲,上午就跑了过来,然后一口气教了岳丘十几个招式,还亲自跟他喂了半天招,最后表示岳丘已经完全掌握了要领,剩下的只是熟练度的问题了。 第三天早上,岳丘再次去翟柱石那里报道,翟业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所以他依然要做足姿态。职场基本要素之三:老板虐我千百遍,我待老板如初恋。 翟柱石揶揄地笑问:“军使何来之勤也,莫非武功有成了?” 旁边一位粗壮的汉子瞅了瞅翟柱石的脸色,凑趣道:“岳军使自己说过,明日复明日,想来明天再练武功也来得及吧。” 擦你个狗腿子,当心我下班堵你!不过连你都知道我的大作,说明流传度很广么,我也算是在伊阳老寨打出名头了。不过岳丘虽然暗暗自得,却非常不爽翟柱石的态度,心想俗话说事不过三,我这连来三天你都这幅不阴不阳的模样,看来不是为了考验我的心性,那我也就不必再缩了,当下问道:“虞侯一直说我武艺低微,不知道究竟属下的武艺要到什么程度,才算入得虞侯法眼呢?” 翟柱石还没说话,那个狗腿子已经大笑起来:“只要你能挡我十招,就算过关了。” “此话当真?”,岳丘没理会那家伙,却转头看向翟柱石,毕竟这位说的话才管用。 翟柱石目光闪动,半晌才道:“当真。”,然后立即补充说明:“只限此时此刻。” “好!”,岳丘向那个汉子拱拱手发起挑战:“领教阁下的高招。” 这几天岳丘总是被李山表扬,喂招的时候也是有来有往,让他觉得兵刃招式也不过如此,所以信心爆棚,想要借此机会来验证自己的实力。 第二十七章 冷宫不冷 当下两人来到屋外,自有杂役取来木枪,岳丘取过木枪,摆好姿势,喝一句:“看枪”,施展出刺日式向对方杀去。这一招他练得最熟,自觉已经有了李山七八分的功力。 粗壮汉子却根本不为岳丘的虚招所动,只管觑准来势,将自己的枪杆搭了上去,一缠一抖之下,岳丘就觉得双手发麻,几乎握不住枪杆,而长枪被带的翻滚起来;那汉子见状垫步上前,一枪就扎了过来;岳丘的反应也是极快,见已经来不及格挡,就顺势一送枪杆,把长枪当做暗器射向对手;粗壮汉子却是半步不退,拧腰挥枪,将岳丘的长枪挑到了五尺开外;眼见岳丘失了兵刃,他得意地嘿嘿一笑,正要继续进攻,没成想岳丘却蹂身而前,上锁喉下撩腿,一下子把他放倒在地上。 “犯规,犯规!”,粗壮汉子刚触地就跳了起来,愤怒地大声叫嚷:“说好是比兵刃的,你怎么动起了拳脚!” “要是在战场上,你也对敌人说犯规吗?”,岳丘冷冷地说道,那汉子兀自不服,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反驳。 “要是在战场上,你这个亲兵军使就赤手空拳地保护钤辖么?”,站在那儿当裁判的翟柱石却拉起了偏架:“没有兵刃的话,早就被敌人砍死了。” “就是。”,那汉子高声附和:“虞侯高见!” “反正我赢了。”,岳丘双手抱在胸前,直视翟柱石,意思是刚才说好的条件,现在你该履行了吧。 “等你在兵刃上胜过了李教头之后再来找我!”,翟柱石说完就朝岳丘挥挥手,意思是你可以告退了。 我擦,岳丘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职场宝典,开篇第一条就写着:只有老板可以改变规则,因为老板是规则的制定者。真是深刻的总结啊! 他连抗议都懒得抗议了:如果讲道理有用的话,要法官做什么。人家的态度已经表达的非常明确了,依靠嘴炮肯定是无法改变的。岳丘心灰意冷地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恰巧却在路上遇到了翟业。 “你多虑了。”,翟业听完岳丘的故事,满脸笑容地安慰他:“岳世兄文武全才,又是我翟家的恩人,怎么会不大用呢!” 难道大叔你从高层得到好消息了吗?岳丘专注地听讲。 “昨晚我和大兄提到岳世兄的事情,大兄就去寻钤辖,顺口问了。”,翟业像个说书的一样,关键时候停了下来,岳丘知机地捧哏:“钤辖怎么说?” “钤辖特意把亲兵军使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你,就是因为对你很是赏识。”,翟业先说历史,再说将来:“不过钤辖觉得你的兵刃功夫那个,咳,尚有不足之处,所以交待了,让你不要理会庶务,勤加练习,以待来日。” 说着翟业还加上了自己的见解:“足见钤辖对你的厚待。” 鸟,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自己分明是被打入冷宫了。岳丘心里吐槽,但是却不想再麻烦这位大叔朋友,于是面带感激地谢过了他。 “对了。”,翟业还有消息:“连钤辖都知道了你所做的明日歌,还很是欣赏呢,岳世兄前途无量啊,哈哈。” 是前途无亮吧,我们的世界观完全不同,你认为不用做事是优待,我觉得不用做事是虐待,完全没法愉快地交流啊。 当然被打入冷宫也有好处,那就是无事一身轻,可以专心提高武艺。各方人士对他的评价都集中于武艺低微,早上和那个粗壮汉子的较量也粉碎了他莫名的自信心,所以岳丘痛下决心,要弥补自己的短板。 于是岳丘过上了有规律的生活: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回来之后临帖习字,然后开始和手下一起训练;如果李山过来的话就向他请教,李山不来的话就和王大头、赵四两人对练;傍晚时分,翟傲天会过来教授他古代的小学知识,然后就拉着他去讲故事;等到岳丘的字体不再横七竖八之后,也会趁着讲故事的机会,托翟傲天向小九娘转交自己的墨宝,偶有几次还换回了几句娟秀的评语,日子过得简单而又充实。 如此过了数月,岳丘的枪法可称得上是突飞猛进,王大头已经渐渐不是他的对手。 这日两人像往常般在院子里面对练,而李山则坐在一边点评。岳丘的长枪渐渐转到下路,几记突刺之后,突然变扎为扫,横枪拍在王大头的脚踝之上,拍得他一个趔趄,李山马上高声宣布岳丘赢了。 小伙子又输了一局,闷闷不乐地直称师傅偏心。 “恁你娘,俺哪里偏心了?”,李山一脚踢了上去,暴力镇压徒弟的抱怨,“一模一样地教,岳老弟一听就懂,一学就会,你笨的像头猪样,还敢说俺偏心!” “刚才军使用的那招就没教过俺。”,王大头梗着头抗议道。 “怎地没教?”,李山喝道:“岳老弟刚才使的是扎字诀和拍字诀,你八岁就会了,还敢说没教?”,接着又苦口婆心地说道:“枪法之道千变万化,全都是一招一式地练出来的。这练武啊,就是要天天日日地练,偷不得懒,就像岳老弟那首诗写的,等到明天就晚了!”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赵四摇头晃脑地背诵出声,然后赞道:“好诗好诗!” 这首明日歌从翟傲天的口中流出之后,早已传遍了整个伊阳山寨,成为家长教育孩子的必备诗篇,而岳丘也因此坐实了文武全才的称号。 批评完徒弟,李山又把头凑到了岳丘跟前:“老弟,俺琢磨着这事透着古怪啊,你这么大的能耐,又救过翟家的人,为啥钤辖不用你呢?” 竟然连这粗人都看出来了,岳丘苦笑着道:“也许是因为我没什么功劳,钤辖怕我不能服众吧。” “球个不能服众。”,王大头跳出来打抱不平:“谁不服就让他跟军使单挑,打他个屁滚尿流,看谁还敢不服。” “想要功劳的话,很快就有机会。”,李山向岳丘透露出了个重要的消息:“听说天使三五日便到,俺估摸着这次该要打仗了。”,他拍着岳丘的肩膀道:“凭老弟的身手,还怕不能立功么!” 第二十八章 天使来了 天者,皇帝也;使者,使者也。 皇帝的使者到了,伊阳大寨张灯结彩,就像过节一样,连伙食里面都见到了荤腥。岳丘自己级别不够,但是却有李山和翟业两大消息渠道,所以同步知道了天使的来意。 一是夺情。翟兴是翟琮的父亲,按照规矩,翟兴死了之后,翟琮应该守孝三年,这期间自然不能做官,礼仪上叫做‘丁忧’;但是对于一些非常重要的人物,皇帝会特别提出要求:忠孝不能两全,工作上实在离不开你啊,所以你还是化悲痛为加班,继续为大宋卖命吧;这就叫做夺情,剥夺孝亲之情。 二是升官。翟琮的官职从兵马钤辖升为武翼大夫,宁州刺史,河南、孟、汝、唐州镇抚使兼知河南府,基本上继承了翟兴的官衔。 三是出兵。官衔虽然有了,但全是虚的,这位大宋朝廷所正式册封的河南省长兼军区司令,实际地盘却只有块巴掌大的伊阳老寨,所以快去打战吧,打下来的都是你的。而且这次还有另外几路大军配合你呢,机会难得,还在犹豫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岳丘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电影里面,建国初期的那些残留匪徒全被常凯申封做了司令军长什么的,听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只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和现在翟琮的情况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个好消息,因为看起来很快就有仗打了。军人怎么才能升官?立功!怎么才能立功?打仗!机会来了可要牢牢抓住,所以大家伙都是斗志昂扬,加紧训练。 天使离开之后,整个伊阳大寨迅速地运转起来,到处都洋溢着战争气息。李山来的次数变少了许多,偶尔来晃晃,也是三句话就转到战备上面去了,让岳丘好不羡慕;他手下的士兵也个个摩拳擦掌,尤其是王大头,见天就问什么时候能上前线,弄地岳丘不堪其扰;当然他自己的心里也在犯嘀咕:这正是用人之际,应该不会再冷藏自己了吧。 职场基本要素之四:遇事要积极主动。岳丘决定还是要去领导那里打听打听,他从系统里兑换了两瓶花绿水,把标签揭掉,再将瓶盖换成布塞,然后就去拜访翟柱石;他特意等到翟柱石左右无人的时候进去,满脸堆笑地掏出礼物,道明来意:“指挥使,我想上前线杀敌,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翟琮连升三级,所以忠护军的全体将士都跟着升了官,翟柱石由都虞侯变成指挥使,连岳丘也从军使变成了都头;当然官虽然升了,兵却变不出来,所以手下还是那么几个家伙。 “岳都头你是镇抚使的亲兵,若是到了你也要与敌人搏杀的时候,岂不是说明镇抚使危险的紧。”,翟柱石说了个冷笑话之后,却脸色一变:“这对琉璃瓶价值非凡,你是从何处劫掠而来?若是不交代清楚,休怪我军法无情!” 我这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啊,岳丘心中暗暗骂娘,看起来这小子是决心把我挂起来晾到底了,那我又何必再看你脸色。当下回以冷笑道:“指挥使莫要血口喷人,这是师傅传给我的宝物,只是好心拿来让你开开眼界,你休要不识好歹。” 翟柱石没料到他竟敢这样不客气地回话,不禁愣住了,岳丘把花绿水瓶子送到翟柱石眼前晃了一晃:“很贵的,你没有吧?哈哈。”,说完把瓶子塞回怀里,扬长而去。 正路不通就走歪门邪道吧,岳丘带着花绿水找到了翟业,再次请他去找翟琮说项一二,同时他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如果翟琮真的不想用我,那就该投奔岳家军去了。 翟业爱不释手地抱着花绿水,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他使劲嗅了一下,问道:“此乃何香?” “夏天到了,驱赶蚊虫用的。”,岳丘看他那恨不得把瓶子吞下去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千万别喝。” “我是那般没见识的人吗?”,翟业怒视着他道,岳丘只好拱手道歉。 “你的事情,我等下就去问大兄。”,翟业答应了岳丘的请托,却又劝道:“岳世兄你从军刚满月而官至亲兵都头,夫复何求?” “我要打仗!” “唉!”翟业摇头叹道:“我会求大兄去劝镇抚使,只不过…”,他看了岳丘一眼,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岳丘急问道。 “自从出了杨伟那杀才之后,镇抚使对来历不明的人就有些心结,这…” 我去,身份问题永远是穿越者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岳丘听罢恼羞成怒:“所以我要去前线杀敌,这样岂不是更能证明我的清白?” 翟业深深点头道:“自当尽力。” 夜深月明,鸟虫齐鸣。翟白川拿着两个精致的瓶子来到了翟琮的书房,自从被夺情升官之后,这个书房里就多了一块匾额,写着‘报恩’二字,以彰显主人对于大宋的忠心。 “今日自岳丘处得了件奇物,此物可驱蚊虫,特送于大郎,以解夏日困烦。” “二叔。”,翟琮颇有些玩味地看着花绿水瓶子,笑道:“二叔对姓岳的可谓是照顾有加啊。” “毕竟他对我有救命之恩。”,翟白川苦口婆心地劝说:“况且人材难得……” “二叔你可看走了眼,这姓岳的不通骑射,不谙兵刃,哪里算什么人材?” “岳丘文武全才,又精通阵势,如何算不得人材?”,翟白川大力为岳丘争取机会:“此番大郎出兵,正是用人之际,岳丘……” “此次出兵,事关我翟家将来的命运,所以要慎之又慎。”,翟琮打断了翟白川的话,高声问道:“这样的人材,怎么会名声不显,难道真的是从昆仑山上掉下来的不成?” 这个问题实在无解,翟白川也被哽住了,半晌才到:“此人必非金狗,或许真是隐世之家,桃花源中人?” 翟琮冷哼一声道:“来历如此蹊跷,如何能用。” “人才难得啊。”,翟白川叹道:“我有意将九娘许配于他,也为我翟家引一助力。” “万万不可!”,翟琮烦躁地挥挥手道,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于是压低声音说道:“好歹先摸清他的底细再说。” “大郎。”,翟白川指着花绿水以及书桌上的打火机,做最后的努力:“这些奇巧之物世间罕有,即便此人并非来自昆仑,也是可交之不可恶之啊!” 这话很有道理,翟琮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心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自省得。” 第二十九章 难道茅台是臭吗? 第二天一大早翟业就跑来找岳丘,见面就是长长的一揖;岳丘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有好结果,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脸上却不动声色:“翟大叔你折煞我了。”,跑着过去把他扶住。 “愧对所托”,翟业叹道:“镇抚使有言,亲兵自然要跟着主帅行动,没有擅自上阵的道理。”,说完又劝他:“何苦定要去出生入死?不光我和大兄记挂,还有小九娘…” 听翟业提起小九娘,岳丘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个倩影来,每日里隔着屏风相会,虽然没有机会见面,连声音都没有听到过,可是从偶尔的文字来往之中,他自然能感受到这丫头深深的情义。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想起美人,他离开的决心就动摇了三分。 这时又听翟业劝道:“我看过世兄对雉兔同笼的解法,真是神乎其算,不如来跟我做事吧,伊阳老寨里的铺子随你挑选。” 翟兴当初打下了偌大的地盘,可惜因为杨伟的背叛,军政商方面的人材全被一锅端了,翟琮退守老寨之后就感到了民政人材的不足,还好翟白川一家及时到来,才算补齐了这方面的短板;现在伊阳的民政方面全部由翟白川来负责,而翟业则分到了商业这一块:他以前在家里就是负责经商的,经常走南闯北,所以也才会懂得金地的方言。 除了美人关之外,现在还多了兄弟情,岳丘的决心再减弱了三分。 翟业察言观色,还以为已经说动了他,继续劝道:“世兄每日供应手下饮食,长此以往难免坐吃山空…” 这一点确实是岳丘的要害,来到这里之后,不仅自己没赚到钱,也基本没怎么给系统喂过食了。房间里面的床倒是属于可收取物质,可是他却不敢收取,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天天睡的床被贼偷了,这岂不是个笑话?稻叉呢系统又看不上,饭店送菜的盘子系统倒是不嫌弃,岳丘就喂了它几个,为此还赔了几钱银子。 岳丘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地给自己做个职业规划了,长期目标当然是当皇帝一统天下,这样如果有时空穿梭者来临的话,自己可以动员全国之力找到他们;短期目标呢?实在太多了:给系统升级,练好武功,打造班底,还有就是,俗话说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因此把小九娘娶到手也蛮重要的呢! 可是升级系统要花钱,练武养兵要花钱,娶媳妇更加要花钱,所以结论是:我要赚钱! 穿越者赚钱有三大法门:酿酒制糖晒盐田,伊阳既没有甘蔗也不靠海,那就只有酿酒这一项可选了。 “管铺子就算了,不过我有一门生意,到可以和大叔合伙来做。” “什么生意?”,自从翟业见识过打火机和花绿水之后,对于岳丘的奇技淫巧那是盲目信任,因此他的眼中瞬间射泛起金子的光芒,毫不犹豫地说道:“算我一股。” “自然要算大叔的分子。”,不过对于产品本身,岳丘却卖起了关子:“等我做出了样品再找大叔详谈。” 翟业再三打探,不过岳丘守口如瓶,也只好悻悻地告辞了。 “大叔且稍等。”,岳丘送到门外却叫住了翟业,然后从怀里掏出四瓶花绿水来:“这两瓶送给尊夫人,这两瓶给那个…” “小九娘,我省得。”翟业的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容,而岳丘的老脸连红都不红一下,若无其事地拱拱手道:“拜托了。” 傍晚时分,岳丘正要去翟府说书,顺便接受美女的感谢,没想到翟傲天倒是找过来了,沮丧地告诉他:“阿翁说从此要一心向学,不准再听西游记了。” 这是什么展开?岳丘感受到了来自翟琮那深深的恶意,他压下心中的不爽,安抚翟傲天道:“阿翁说得对,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岂不闻我生待明日…” “唉”,翟傲天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就…会想你的。” 我也想她啊,小九娘你等着,等老公发了财之后,造一顶金轿子抬你过门! …… 王大头和赵四抬着一瓮酒进了厨房,边走边舔着嘴巴,不用问就知道准是偷喝了;对于岳丘来说,这个时代的酒又酸又浊,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他也懒得批评两人,清退闲杂人等之后,岳丘就开始试制高纯度白酒。第一步是过滤,手头能找到的粗布都太稀疏,所以他从系统兑换了块纱巾,对折几道当做滤网,最后滤出了厚厚的一层渣滓,他把渣滓都盛到碗里面,留给那两个小子过瘾。下来的工作就是加热蒸馏,杂货铺里面没有现成的蒸馏设备,他只好兑换出几根亚克力管和502胶,自己制作了一套,虽然粗糙但将就着能用。折腾了一个下午,弄的厨房里面是酒香四溢,总算把一瓮酒蒸馏成了小半桶白酒,岳丘尝了尝觉得还是差强人意,于是索性兑换了瓶红星二锅头出来,兑到桶里面就是一番搅合,然后觉得味道好多了。 …… 翟业看着喜滋滋的岳丘,简直是哭笑不得:“世兄所说的生意,就是这臭酒?” 什么臭酒,这酒明明浓香醇厚好不好,你们喝的那种才叫酸酒呢!不过他敏锐地抓住了翟业的言外之意,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大叔,这个酒以前有人酿过?” “谁没事干酿臭酒啊!”,翟业不禁发起了牢骚:“只有粗人才喝这个。” 擦,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地图炮啊,一竿子打翻了好几亿人呢!粗人?你才是粗人,你全家都是粗人,友谊的小船正在经历惊涛骇浪你造不? “那么细人,啊不,文化人,文人骚客喝什么酒?” “当然喝美酒了,李白斗酒诗百篇,他要是喝一斗这个臭酒还写什么诗?早就醉死过去了。” 奶奶个熊,原来古人早就酿出过高度酒了,只不过人家不喜欢喝而已,岳丘再次郁闷了。 ‘根据考古发现证实,中国早在西汉年间就有了原始的蒸馏装置。’,沉寂很久的系统解说员突然跳了出来。 谢谢了您哪,为啥早不说呢? “不过金人倒是喜欢臭酒。”,翟业摩挲着下巴说道:“这生意倒也做得。” 金人喜欢!我怎么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来历越来越成问题了呢? 第三十章 酒臭而水香 最后翟业还是逼着岳丘酿了两大桶‘臭酒’出来,说准备运去西京洛阳贩卖。 不是吧大叔,两边正要打仗呢,您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翟业笑话他不懂政治:“越是打仗就越是要沟通,而且镇抚使打得越好,我就越安全。”,他面带忧愁地说道:“我此去要见见孟邦雄那个杀才,他扣住我翟家十几口人至今不放,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和翟琮一样,孟邦雄也是河南省省长,不过他是伪齐朝的官,而且占据的地盘比翟琮大多了。这个‘杀才’就是当初追杀翟家老少的元凶,不过听翟业的口气,他们过去似乎还颇有交情?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暧昧的话来。 “那是自然,西京里上上下下哪个官没收过我翟家的银子?”,翟业愤恨地道:“没想到这杀才说翻脸就翻脸,也不给我家透个风声,留个日后相见的余地。” “人家上次都翻脸了,那你这次去怎么会不危险?”,都已经是仇人了你还上门要人,是嫌命长吗,岳丘担心地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翟业笑道:“四月初五,伪帝刘豫迁都汴京,祭天之时地动旗倒,人皆谓之气运已尽。”,他再向东南虚指过去:“前日襄阳李镇抚使占了汝州,伪齐上下人人自危。现在我去西京,孟邦雄那杀才必以上宾待我。” 好吧,见风使舵是伪军的本性,这次岳丘不再为他担心了。 翟业自去准备行装,而岳丘则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发财大计,他的脚下摆着半桶白酒,旁边围着几个垂涎欲滴的手下,只是看他脸色不善,没人敢上前来讨酒喝。 果然还是粗人喜欢喝白酒啊,我自己是粗人我喜欢,这十个夯货更是粗人,更喜欢,李山这厮是粗人中的粗人,他对白酒何止是喜欢:上次岳丘送了他一罐,简直被他当做了命根子。问题是这帮粗人完全没有购买力啊,喜欢又有个屁用。所以新产品的研发一定针对正确的目标顾客,那就是细人,那些他娘的只喜欢香香甜甜的细人。 想到‘香’字,岳丘豁然开朗:我已经有了高纯度的白酒,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制造香水了啊,这玩意笃定是门赚钱的好生意,因为不管在什么年代,什么地方,女人和小孩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说做就做,他腾地站起身来,旁边的手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呼啦啦地跟着站了起来。 “怎么都不去训练,是不是皮痒了?”,岳丘没好气地斥道。 “回都头,这不练完了刚歇下来呢。”,难得王大头如此正经地回话,不过下一句话就原形毕露了:“都头,你看那两桶酒都被翟四官人拿走了,剩下这点又不卖,不如…”他搓着大手,嘿嘿直笑。 “就剩这么点了,要是李教头知道被你喝光了,嘿嘿!”,岳丘也在嘿嘿地笑,不过却发出了赤~裸裸的威胁。 王大头闻言不由得缩缩脖子,但是李山远而白酒近,他终于熬不过作乱的馋虫,下定决心地伸出脖子来:“俺只喝一点,就一点。”,旁边的众人也连连点头:“就一点。” “都去给我摘花。”岳丘懒得多看这群酒鬼,直接给他们分派任务:“拿花到我这来换酒。” “摘花?”,这次却是赵四发问:“不知都头要什么花?” “不知都头想要送花给哪家小娘子?不是俺王大头吹牛,这伊阳城里的小娘子俺全都…” “再啰嗦就扣一钟酒。”,岳丘先让王大头闭上嘴巴,然后才回答道:“只要是香的,什么花都行。” 到了晚上的时候,院子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五颜六色,香气四溢,任谁徜徉在其间,都会觉得此地恍若人间仙境--如果无视那十个正在灌酒的夯货的话。 前世里岳丘有个小资女友,所以大概知道香水DIY的流程,他也不去理会细节,买来一堆瓦罐和麝香,往每个罐子里面塞上一捧捣碎的花叶,然后倒进大半罐水,再丢进一小块麝香,最后添加提纯后的高度数白酒,搅和十数下之后用保鲜膜封住罐口,就算完成了工作。 在翟业出发的前一天,岳丘随便打开了个瓦罐,高兴地闻到一股浓郁香馥的气味,他长吁一口气,忍不住得瑟地比划出剪刀手来:我这穿越者过的真心不容易啊,直到现在才算依靠自己身的知识,在古代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他把香水细细地过滤一遍,装进那个红星二锅头的空瓶子里面,喜滋滋地拿去向翟业献宝。 “此物大善!”,翟业立刻捕捉到了商机,笑眯眯地把瓶子收进兜里,然后要求岳丘马上开始大量生产,而他自己则带着样品去西京洛阳开发市场。 …… 翟业走了,李山也走了。他是出发打仗去的,临行前来岳丘这儿蹭了一顿酒菜,喝得醉醺醺的还没忘记鼓励岳丘:“老弟不要气馁,以后有的是立功的机会”,当然他也没忘了教训两个徒弟:“不许偷懒,俺回来自会考较,要是没有长进的话就揍你娘的。” …… 十几日后,翟琮和翟柱石也走了,走的时候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岳丘和他的人眼巴巴地站在送别的人群之中,看着忠护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开赴前线,内心满是挫败。 …… 翟傲天来了,还带来了一纸娟秀的诗句: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岳丘反复读了几遍,然后仔细地收了起来,转头就狠狠地操练自己,以及自己的手下们。 …… 半个月后,捷报传来,说是忠护军收复了伊阳县城;整个伊阳老寨顿时沸腾起来,爆竹声响彻四方。所谓的‘爆竹’并不是鞭炮,而是用火去燃烧长竹竿,每当烧到竹节处的时候就会发出嘭的一声响,所以才称之为爆竹。岳丘饶有兴趣地看着这新奇的物事,倒也稍稍消融了些许郁闷之情。 在这段平静的日子里,岳丘有空就独自在城里瞎逛,四处搜罗些能够被系统收取的器物,买下来填给系统这个无底洞;除了喂系统之外,每天还要喂手下那些大肚汉,因此银子花的就如流水一般。再过了半个月,就当岳丘摸着瘪瘪的钱袋,抱着圆圆的香水罐子,深深地想念着翟业和他的银子的时候,这兄弟终于回来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翟琮的帅旗,据说前方形式一片大好,所以镇抚使回来坐镇后方。这理由实在奇葩,不过岳丘没有确切的情报来源,所以也无法做出有效的分析,只能姑妄听之。 第三十一章 盗墓的故事(求收藏,求推荐) 三天之后,翟业终于处理完手头的活计,抽空来找岳丘,进门第一句话就问有多少香水,看来他在洛阳的业务做得不错,订单多多。 “这一批赶紧出手。”,翟业摇头道:“镇抚使要打孟邦雄,再不出手就不好卖了。” 还好这是香水不是军火,不然看你这模样也一定是照卖不误,商人真是没有国籍的种族啊。 “打孟邦雄,是那小子不放人么?”,岳丘记得翟业这次的任务是去捞人,翟白川家还有十几口子被关在洛阳呢。 “那杀才,竟然要白银万两才肯放人。”,翟业咬牙切齿地骂道,“我跟他磨了好几天,八千就不肯再降了。” 我去,他到底是省长还是劫匪?“所以就要跟他开战?” “倒不是为了这事,而是这杀才被荤油蒙了心,银子迷了眼,竟然盗掘了宣祖的永安陵!” 宣祖是谁岳丘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翟家最大的功绩就是保护了皇帝的祖陵,因此这孟邦雄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打脸么,难怪翟业一口一个杀才了。不过话说起来,那家伙堂堂省长,既搞绑票又去盗墓,也算是省长中的败类,丢人之至了,难怪翟琮要出兵打他。 “镇抚使正在联络各方,决意讨之。”,翟业说出最新的情报后就催促道:“你赶紧把香水备好,我让人加急送去西京。” 听到翟业带来的情报,岳丘的心头再次变得火热起来:又要有大行动了,这次有没有参战~立功~升官~掌权~争霸的机会呢? 根据马斯洛的理论,人们总是在渴求自我实现和自我超越,这一点对于男人、尤其是有才能的男人来说更是如此。虽然靠着香水这个新产品,岳丘已经小赚了一笔,而且将来还能源源不断地继续赚下去,可是说实在的,在这个时代,赚再多的钱也过不上他熟悉的现代生活,更不要提什么肆意享乐了。所以赚钱并不会让岳丘觉得满足,而只有功业才能刺激他的荷尔蒙,更况且他还有个长期的隐藏目标等着去实现呢。 翟柱石已经被得罪了,所以岳丘只能再次请托翟业,让他通过翟白川的路子去说服翟琮:虽然我来历不明,但这几个月我可是一直老老实实的,所以请表再把我当间谍看待了吧。 第二天翟业过来寻他,带来了一句话:安心以待。 我擦,老子无论如何就是捞不到打仗的机会啊。 仗没的打,架倒是先打上了。 岳丘正在和翟业闲聊呢,李大脚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报告:王大头他们几个被人欺负了。 翟业好歹算是客人,客人上门自然要买酒买肉,所以岳丘派王大头带人去操办,没想到这一去就出了事。岳丘倒还冷静,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具体情况,李大脚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说了经过:原来他们遇到了一帮老营亲兵,被那些人笑话他们胆小如鼠地只敢缩在后方,王大头虽然脾气火爆,但是心里也觉得自己理屈,所以就没有回嘴;没想到那些人变本加厉,竟然开始动手抢夺酒菜,这才打了起来。 这帮杂碎!岳丘心中的火气腾地冲了上来,冲进店里一看,就见十几个忠护军打扮的汉子正围在角落那边,人群里面传出了王大头的怒喝声;岳丘大吼一声揉身而上,直如猛虎杀进了羊群,肘击膝冲寸拳鞭腿,片刻间就打倒了七八个人,杀到了王大头的面前;其他的人见他如此威势,齐齐地散了开来,连地上的同伴都不敢去扶。 这番舒展筋骨,仿佛把憋屈了数月的郁闷一下子都释放了出来,岳丘仰天长笑数声,然后厉声喝道:“敢欺负我的兄弟,好胆!” “你,你…”,为首的那个虽然不敢上前,嘴上却叫道:“俺们在前线杀敌,你们窝在老寨吃香的喝辣的,再说了,打自己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上前线杀敌去啊!” 这分明是认怂的话,可是听在岳丘的耳朵里面,却像是针刺在心头。他强行压住翻腾的情绪,回头问王大头道:“你没事吧?” “俺好得很!”,王大头满眼都是崇拜的目光:“都头你太厉害了,狄青再世也不过如此!” 岳丘淡然一笑:“走吧。”,带着趾高气昂的手下得胜回家,出了店门又回身喝道:“记住了,以后见到我的人绕着走!” 他凌厉的目光扫射一圈,见没人敢再搭话,这才掉头而去。 虽然出了一口气,可是被那些话所带来的情绪,却在心里翻腾不止,走到一半岳丘停下脚步,吩咐王大头先行回去,自己则径直向镇抚使府而去。 门房倒也认识岳丘,横身拦住了他:“镇抚使正在接待重要客人,你改日再来吧。” 岳丘一把将他搡到在地,抬脚就进了大门,门房嚎叫了几声,旁边的房子里就跑出三五个汉子,手持棍棒围了上来;岳丘以快打慢,冲上去就放到了跑在最前面的家伙,劈手夺过他的长棍,当下施展开来,没片刻那几个人就躺了一地。 这几个月的辛苦果然没有白费,岳丘满意地扔掉长棍,迈步向后院走去。 古代住宅的建筑格局都差不多,岳丘对翟白川家的结构非常熟悉,所以照葫芦画瓢找到了书房的位置。书房的屋门紧闭,门口有个听候使唤的仆人,门里隐约传出谈话的声音,原来真的是有客人。不过事已至此岂能退缩,岳丘推开那个指手画脚地阻拦的仆人,朗声叫道:“属下岳丘求见。” 翟琮正在屋里和两位客人谈话,听到岳丘的声音不禁大怒,一怪门房轻率放人进来,二怪外面的仆人不知轻重,没有把岳丘打发走;不过当着客人的面怎么也不能发作,所以只好答道:“进来吧。” 岳丘进得门去,就见到三个长衫男子一齐向他看了过来,于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参见镇抚使,见过两位大官人。” “所来何事?”,翟琮严肃地问道。 “回禀镇抚使,属下报国心切,特来请求上前线杀敌。” 翟琮皱起了眉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见翟柱石带着两个壮汉匆匆地走了进来,拱手汇报道:“镇抚使,此人擅自闯入,恐欲行不轨之事。”,他碍着房间里面还有客人,就瞒下了岳丘打人的事情--毕竟说出来就太没面子了。 “竟有此事?”,翟琮顿时发作起来:“给我拿下了。” 直娘贼的,岳丘怒气上涌,提声质问道:“镇抚使,属下一片忠心来投,你竟然如此相待,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哼!”,翟柱石喝道:“拿下,军法从事。”,随着他的命令,那两个壮汉走上前来,伸手就拽住了岳丘。 第三十二章 自古文人靠嘴炮 大老板只说拿下,你小子却加了一句军法从事,这句话一加我的脑袋就危险了,这充分说明了讨好老板亲信是多么重要,而得罪老板亲信的后果是多么严重。不过岳丘根本没时间去研究职场宝典,他正犹豫着是当场翻脸动手,还是等出门再见机行事,揍这鸟人一顿然后投奔岳家军去,却看到两个客人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禁一动。 他抖开两个壮汉的手,喝道:“我自己走。”,这两人也知道贵客在侧,所以不愿用强,见他知趣也就乐得随他。岳丘行到门前,却陡然回过身来,高声吟道: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破虏山头说破虏,报恩厅里叹报恩。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诗既出,满屋皆惊。那个瘦高个客人站了起来,跺着方步,边走边用扇子敲打着自己的手掌,低声重复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诵罢赞叹不已,向翟琮拱手说道:“壮哉此诗!不意忠护军中有如此人材。小弟厚颜请镇抚使略抬一抬手,也全了小弟的惜才之心,岂不是一段佳话。” “军纪不肃,倒让李兄见笑了。”,翟琮很给这位李兄面子,向岳丘挥挥手道:“这次就饶了你,下去吧。” 没想到歪招真的见效,岳丘心中高兴,他先向瘦高个行了个礼:“多谢大官人。”,然后再次转向翟琮:“属下愿战死沙场,请镇抚使成全。” 翟琮不耐烦地道:“我自有任务给你,回去候着吧。” 看着岳丘告退离去,李重阳的目光转向书房里写着‘报恩’二字的匾额问道:“报恩厅我已知之,敢问破虏山却是何山?” “此地本名为风牛山,愚兄不才,前日里将之改为破虏二字。”,翟琮笑着答道。 “原来如此,镇抚使志向远大,德行高远,可见一斑,小弟佩服。”,李重阳大加赞叹。 “岂敢岂敢,李镇抚使帅旗所指,群虏雌伏,这才是大丈夫所为!”,翟琮立即回以表扬,不过对象却是李重阳的老板。 彼此客套了几句之后,李重阳又将话题转回到了岳丘身上:“镇抚使手下真是藏龙卧虎,小弟今日得闻佳句,也不枉这一路辛苦。” 你这酸腐文人,意思是这几句破诗比我两家出兵大计还重要吗?真是腐儒之见!翟琮肚里暗骂,脸上带着笑道:“自来才子都是臭脾气,我亦是爱惜此人的才华,固任其为亲兵都头,谁知他却一心想从刀枪里谋出个富贵,唉。” “镇抚使万万不可允他。”,李重阳连连摇头:“如此人才,若是在沙场上受了损伤,岂不可惜。” 腐儒之见,一派胡言!翟琮心里狠狠地骂道。 岳丘回到住处,却见手下全都紧张地等在院中,见他安然归来才齐齐松了口气;连水还没喝一口呢,李山却闯了进来:“老弟你这次太鲁莽了。”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这么快就知道我大闹翟府的消息了?忠护军的保密工作简直就是个筛子啊。 “俺刚到家,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听说老弟你闯了大祸。”,李山咋咋呼呼地说着,然后马上就换了话题:“还不快拿酒来给俺解渴。” 粗人爱喝的臭酒没有,不过正好有刚买的浑酒,李山咕咚咕咚灌下两碗,继续数落岳丘:“老弟你太过造次了。” 回来的路上岳丘已经做过了自我检讨,认为自己这次确实过于冲动了。无论如何,军队都是个纪律单位,而自己的行为足以称得上是目无法纪,在这个年代被砍掉脑袋都不算冤枉。不过这样大闹一场之后却是身心俱爽,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难怪书上说适当的发泄有益于男性的身心健康。 “其实打仗没甚鸟意思。”,李山灌了口酒道,岳丘闻言撇起了嘴,你这算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是? “自从李镇抚使占了汝州之后,伪齐的那帮鸟官,见到俺们的旗子就投降了,那个什么…” “望风而降。”赵四提示道。 “对头,望风而降,俺手上的长枪还没开斋呢,这仗就打完了。” 好像哪里不对呀,岳丘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不继续打下去呢?” “连占了好几座城,都没甚缴获,没粮了,咋打?”李山道出了原因。 后勤最重要,来自现代的岳丘对此非常理解,他了然地点点头。 正在这时候,有个白白净净地男子走了进来:“敢问哪位是岳都头?” “翟秀才,你怎么来了?”,李山惊讶地问道。 翟秀才叫做翟周全,职务为机宜文字,也就是秘书的角色。他此来是传达翟琮的命令:翟周全将担任忠护军的使者,前往太行山联络王都统王彦,请他在明年开春的时候一同出兵,共同讨伐奸贼孟邦雄,而岳丘和他的手下则负责护卫工作。 明年开春的事,现在就出发去联络?不过想到这年头的交通和通讯条件,岳丘也只能表示理解;他接受了命令,和翟周全约定三天之后出发。 第二天,岳丘的小院迎来了位不速之客:李重阳。岳丘很承他的情,殷勤地接待了这位文士。李重阳对他住所之简陋唏嘘不已,言语间颇有招揽之意,不过岳丘早已从李山那里打听到他的老板--李横李镇抚使的底细,据说是盗贼出身军纪败坏,所以就婉言拒绝了。李重阳遗憾地送了岳丘一把折扇,上面抄着两句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首诗已经传遍了伊阳老寨,让岳丘声名鹊起;不过再大的名声也没个鸟用,因为他就要离开了。 李山带来了一幅强弓,嘱咐他路上强人横行,切莫心慈手软; 翟业带来了一匹骏马,说是大兄翟白川所赠,还有一个鼓囊囊的钱袋,是给他的盘缠; 翟傲天带来了一堆书本,还有一纸素笺,上面抄了一首小词: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西东,南北西东,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又几时。 少女那缠绵的感情,如水般流淌在纤细的文字之中,岳丘默诵良久,取了张白纸来,节选了一段他最喜欢的宋词,回赠佳人: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字如铁马金戈,力透纸背。 第三十三章 向太行山前进 凤翥龙蟠势作环,浮青不断太行山。 太行山横跨四省,山势连绵起伏,北高南低,东陡西缓,形势险峻,历来便为兵要之地。从古至今,无数精兵猛将曾于此地厮杀争斗,在战争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篇章。 十二个人向太行山进发,带着一辆小车和一匹马,车上装着他们的后勤物资,马是他们唯一的机动力量。 两世为人,岳丘还是第一次作为负责人带队出行,所以兴奋之中还有些惶恐,兴奋是因为权力,惶恐则是因为责任。为了确保不出纰漏,他除了搜肠刮肚地回忆过去的所见所得之外,还总是去找翟周全交流意见,俗话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么,万一这个翟秀才肚子有货呢。 翟周全的态度不冷不热,虽是有问必答,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直淡淡的;岳丘不以为忤,依然三不时地找他瞎聊,这小伙毕竟年轻,渐渐地就再也绷不下去,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生动起来。 他看到岳丘指挥队伍列成一条直线,齐唰唰地举步往前走,忍不住评价道:“如此行军确实有气势,只是未免浮夸。” 正常行军而已,怎么就浮夸了?不过岳丘却没空跟古人讨论眼界问题,因为他要帮张狗子解决速度问题。 桶的容量取决了最短的那块板,队伍的速度取决于走得最慢的那个人;张狗子胆子虽小,步子却不小,走得慢因为他是车夫,负责推车;而小车推得再快,也跟不上人的速度。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岳丘略作考虑,就决定把这次拉练改为负重行军,以便提高小车的速度:总不见得让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一个小时之后,再休息半个小时等小车吧? 没料到这个决定遭到了王大头的反对:“俺是战兵,背行李是辅兵的活。” 竟然还有这么一说,岳丘表示学到知识了,他走上前去,对准王大头的屁股就是一脚:“老子的兵,一视同仁。” 不管你说的有没有道理,军人以服从命令以天职,这点一定要防微杜渐,紧抓不放。 王大头不敢说话了,赵四却提出了建议:“都头,师父说这路上不太平,若是人人都背行李,万一有变恐怕来不及反应啊!” 言外之意还是要求战兵不要背行李,但是不同的表达方式会带来不同的效果,岳丘欣然采纳了赵四的意见,不过解决方法不是让战兵享受特殊待遇,而是派赵四去做哨探。 哨探的职责是打探前方的情况,包括有没有敌人,宿营的地方,水源道路等等,因为这个岗位非常重要,所以赵四占据了小分队里唯一的马匹;王大头很不服气,想要竞争哨探的职务,却被岳丘用很简单的理由否决掉了:体重。 当兵的自然是越壮实越勇武,王大头也一向为自己魁梧的身材而自豪,可是这年头人没有马金贵,为了体恤马力,王大头提前一千多年尝到了胖子被歧视的感受-更何况他还远远称不上胖-但也只能自个郁闷去了。 晚上他们尽量寻找村落处歇脚,这样一来不用露营,二来可以就地补充食物;翟周全见岳丘每晚带着手下识字写字,不禁啧啧称奇;岳丘邀请他来给大伙儿当老师,他倒没有拒绝,可是开口就是‘子曰’,讲了篇经书的文章,只听得士兵头大如斗,岳丘苦笑连连,决定再也不自讨苦吃。不过看到翟周全促狭的笑容,岳丘就知道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一路越往北走,就越是荒凉。这天从出发走到快要日落,竟然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只觉得生机凋敝莫过于此;此时已是秋收时节,可是放眼望去,田间杂草丛生,村落炊烟不起,路上行人无踪,天地之间仿佛就只剩下这一小队人马似的,满是萧瑟气息。 路边偶尔会窜出三五野狗来,眼睛猩红,嘴里叼着不明来历的骨头,王大头举箭射杀了几只,张狗子倒不避讳,兴高采烈地拖到小车上,作为晚上的加餐。翟周全走在岳丘身旁,感叹道:“大好的锦绣中原,竟被金狗糟蹋成如此模样!” “怎么会这样?”,岳丘憋闷地问道,他以前从未见到过如此荒芜的景象,只在读书的时候看到那些形容乱世的词语:十室九空、荒无人烟等等,也都是过目既忘;而现在从视觉上受到如此直观地冲击,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般,既愤怒,又酸楚,连喘息都急促了几分。 “兵过如篦,这里的百姓即便未被虏走,也都逃难去了。”,翟周全摇头叹道。 岳丘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头领的心情沉闷,自然会影响到整个队伍的情绪,不多时所有人都变得沉默起来,连没心没肺的王大头都不再说话了,土道上只响着沙沙的脚步声。这样走了三数里路,岳丘突然醒觉过来,暗骂文青害人,连忙采取补救措施来振奋士气。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当然还是唱歌,岳丘已经有过经验,于是再次改编《打靶归来》,亲自带着弟兄们开唱: 日落西山红霞飞,勇士得胜把营归,风展红旗映彩霞,豪迈的歌声满天飞。咪嗦啦咪嗦~啦嗦咪哆来,豪迈的歌声满天飞 歌声飞到长白山,金狗听了心胆寒,说咱们刀枪真锋利啊,说咱们身手真不凡! 临时现编的歌词很是粗俗不堪,不过手下这群没文化的汉子却非常喜欢,学会了之后就个个都扯着嗓子吼将起来。岳丘满意地跟了几句,见翟周全笑而不语,不禁略有些赧然:“瞎唱唱的,让翟兄见笑了。” “岳兄这曲儿铿锵有力,音如金戈铁马,正适合给战兵唱。”没想到翟周全却开口夸奖起来,只不过他夸完之后又轻叹了口气:“我大宋也有战歌,却是许久未曾听到了。”,说着也低声唱了起来: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莫堰横山倒流水,从教西去作恩波。 他的声音低沉,再加上受到旁边十个大嗓门的冲击,没几句就跑了调,于是翟周全也不再唱,苦笑着道:“还是岳兄的曲儿好。” 当夜队伍在一个小村庄宿营,村子里面空无一人,土砖墙上还残留着过火之后的焦黑。赵四作为哨探,已经摸清了村里的格局,带着众人直接来到最大的一户人家;这是座三进的院落,墙瓦雕花无不透着富贵气息,可惜在这战乱年代,人命如草芥,也不知道这家主人现下是活着还是死了,正在吃肉还是吃糠。 第三十四章 系统升级啦 当下起灶做饭,分派值夜,安排妥当之后,岳丘走出大门,独自在村子里面闲逛。路过间破败的草屋时,他探头看了看,发现里面是真正的家徒四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如是看了几间之后,他就只进那些外观气派的房子,看里面还有没有剩下些可以收取的物品;在伊阳老寨的时候他总是小心谨慎,给系统进贡的东西也不多,所以系统现在还只是个杂货铺;而这个无人的村子正是检漏的好地方,捡到就是赚到。 运气不错,没找几家就发现了张红木大床,估计这玩意因为太过笨重,所以主人家逃难的时候没有搬走;而它偏又很结实,劈成烧饭的柴火都太麻烦,所以才能留到现在。岳丘开心地收取了红木床之后,精神振奋,对全村实行地毯式三光政策,最终他总共获得了近万点物质量,成功地把杂货铺升级为连锁超市。下一个级别是综合型市场,需要十万点。 终于升级了!岳丘高兴地从超市里面兑换了支金华火腿,把包装撕毁烧掉之后,他扛着火腿回到临时住所,和手下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情。 火腿果然带来了极大的欢乐,狗肉火腿煲香气腾腾,赵大脚鼓囊囊地塞了满嘴,竟然还能开口赞叹:“都头真是个有大福运的人,肯定是神仙下凡,武曲星转世!” 翟周全也觉得不可思议:“岳兄竟然能找到块熏肉出来,当真不是一般的好运气!” 第二天早上,岳丘借口殿后,让众人先走,而自己把这栋宅子搜刮一空之后才赶了上去。 如此走了十数日,他们已经渐渐深入山区,这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就见负责哨探的赵四打马奔了回来,手上还不停地挥动着小旗;这是有情况的信号,岳丘立即命令众人卸下负重,取出兵刃戒备。 确实有情况:“前面拐两个弯的地方,有十几个金狗在抢不知道哪家的车队。”, “我去看看。”,岳丘冷静地发布命令:“赵四你带队跟上,大头你协助赵四,让他们不要乱吵吵。”,然后向翟周全说道:“翟兄你帮忙守住车和行囊。” “这是什么话。”,翟周全从车上取出把腰刀来:“杀敌怎么能没我的份!” 岳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拿起自己的包裹,上马走了。 山路蜿蜒,拐过一个坡后,隐约就听到喊杀声从前方的山丘背后传来。岳丘把马拴在树上,闪身进了林子,徒步向前侦察;走了几十米后,他从包裹里面取出望远镜向外看去。 战斗的一方是十几个骑兵,身穿盔甲手提兵刃,前额光秃秃的,后面却留着长辫子,一看就是金国的士兵;而另一方则已经被完全击溃,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一群民夫模样的人被逼着跪在路边,只有三个残兵正向树林里面奔逃;只见五六个金兵齐齐抬弓发箭,就听到两声惨叫,三人之中倒下了两个,最后那人逃得大劫,脚步跑得像车轮般,瞬间窜到颗大树后面,而后连蹦带跳地跑不见了。领头的金兵发出一阵狂笑,对手下说了些什么,那些骑兵就跳下马去,把地上尸体的脑袋割下来,提在手上。 岳丘的心中怒火沸腾,但是脑海里却是冷静无比,他迅速权衡双方的实力对比,最后无奈地得出结论:自己这一小队人马,硬拼的话不是金兵的对手。 不能力敌只有智取,看着周围茂密的森林,岳丘的脑袋里面马上冒出‘埋伏’二字来;埋伏骑兵的第一要务是绊马腿,而用来绊马腿的物件,就只能求助于系统超市了。岳丘打定主意之后,从包裹里面取出防弹背心穿上,然后退回去和赵四他们会合。 “十几个金狗,都是骑兵。”,岳丘简单地介绍了敌情,就开始发布命令:“大头和赵四跟我去诱敌,小七和三儿各领三个人绊马腿,我们打他个埋伏。”,说完他将一团又白又细的软线递给两个亲兵:“用这个做绊马绳。” 翟周全见这线实在太细,忍不住伸手接了过去,放在手上掂上一掂,只觉得轻若鸿毛、柔若棉絮,不禁怀疑地问道:“这么细的线,怎么能绊马腿?” “别看它细,够结实。”,岳丘笑道:“翟兄只管试试。” 翟周全轻轻一扯,惊奇地发现这细线确实坚韧无比,他‘咦’了声手上发力,随即就吃痛‘啊呦’地叫了出来,连手掌都被勒出丝血印;小七和三儿见状,也好奇地试着拉扯这线,然后为它的韧性赞叹不已。 采用二十一世纪的工艺技术,号称纳米材料制造的钓鱼线,岂是你们能轻易扯得断的! 岳丘将钓鱼线裁成九截,三截绞成一股,再将每股鱼线绕在路两旁的大树上,就成了简易的绊马绳;绊马绳之间相隔大约七尺,松松垮垮地摊在土道上绿叶中,不到近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周小七和李三儿各带着三个人,每人握住绳子的一端,趴在道路两侧的树林里面;而翟周全则负责观察和判断,发布拉绳子的命令。 设好了埋伏圈之后,岳丘领着王大头和赵四向战场奔去,拐过两个弯道之后,激战后的惨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三人立定脚步,齐声吼道:“杀不光的金狗!”,然后弯弓搭箭,向各自的目标射去。 这群金兵刚刚打完一仗,现在放松了神经,正懒散地打扫战场呢,冷不防就听到一声吼叫,刚抬起头来,就见三只羽箭凭空飞来,有个倒霉的金兵面门正中一箭,连叫都没叫出声来,就此了账。 双方只有三十米不到的距离,本来三人都应该是百发百中的,可是只有赵四瞄的是面门,另外二人为了稳妥起见,射得却是身体;结果只有赵四一个人建功,其他两支箭全都挂在了金兵的盔甲叶片上面,连毛都没能伤到一根。这群金兵非常精锐,遇到袭击慌而不乱,立即就有三五个反应快的士兵发动了反击,岳丘他们射完箭刚刚跑开,站立的地方就落下了数支箭矢。 第三十五章 处女杀 拐过弯道,三个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观察敌人的反应;就见一个头领模样的家伙探了探被射中那人的鼻息,然后哇啦哇啦呼喊几句,其他的金兵就纷纷扶鞍上马,集合整队向这边追来;一个满脸横肉的金兵策马扬鞭,无意中瞥到路边还跪着个民伕,顺手就挥刀砍了过去,正中民夫的后背,看着民夫在地上打滚痛呼,这个残暴的家伙收刀入鞘,兴奋地哈哈大笑。 直娘贼的!岳丘一个健步跨出弯道,弯弓便射,只听嗖的一声,羽簇正中那张狂笑着的血盆大口,金兵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被割断了喉咙的公鸡一般,嘴巴里噗噗直冒血泡,气管里发出咳咳的响动,然后歪头掉下马去。 岳丘把箭射出去就知道有了,所以看也不看自己的战果,立刻斜跳开去,然后连续几个箭步就冲过了弯道,带着师兄弟俩向埋伏圈狂奔而去,留下身后夺夺作响的箭雨。 “都头你真是神了。”,左边的王大头边跑边叫道:“俺要拜你当师傅,这招一定要教给俺。” “神乎其技!”,右边的赵四附和道:“我也要学。” 刚才兄弟俩躲在大树后面,看到岳丘勇敢地冲了出去,禁不住他捏了把冷汗;而等到岳丘射杀了那个金兵之后,就见他左蹦右跳东摇西摆的,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在嗖嗖直飞的箭矢之间穿行,金兵们疯狂地发箭,却连岳丘的毫毛都没碰到,就让他这么安然无恙地逃回来了;两人的双眼闪闪放光,看着岳丘就像看神仙一样。 “好,回头就教你们。”,躲箭矢和躲子弹的技巧是同样的道理,大概来说就是伏底身体走之字形,岳丘以前专门练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处当然避不开子弹,但是成功地避开了箭矢的攻击。 金兵在突然袭击之下连折两名同伴,尤其是最后岳丘那一箭,激得他们怒气勃发,纷纷打马穷追。追到弯道的地方,为首的家伙也是经验丰富,特意放慢马速观察有无埋伏,等拐过弯之后,看到前面道路笔直,两边的林木稀疏,他就放下心来纵马急奔,同时提起了手上的狼牙棒,只等着追上的瞬间砸个脑袋开花。 没想到就在只差几步距离的时候,他的耳边听到一声高亢的声音,身下的马儿随之倏地往前栽倒,自己也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可是双脚却还卡在马蹬之中,于是身体飞到半空之后便死死地顿住,然后倒栽葱般砸向了地面,顿时昏迷过去。 岳丘三人听到翟周全的喝令声,就知道大事已成,便停下脚步回转身去,就见到追兵们正乱成一团:有的马匹直接被绊马绳放倒;有的马匹则是收势不及,撞到前面的队友身上,一起做了滚地葫芦;岳丘将搭在弦上的箭射向一个幸免于难的金兵,看着那家伙仰天倒下,便把弓箭丢开,捡起地上的狼牙棒来,对准脚下那个头领的脑袋就是一棒,喀嚓声中头甲变形,红的白的一起顺着甲缝流了出来。 “杀!”,这时路边伏兵也冲上前来,直如砍瓜切菜一般,消灭了这队人马。 当下众人兴高采烈地打扫战场,岳丘吩咐赵四带着小七和三儿去接应那边的车队,剩下的人则收拢马匹,剥取盔甲,最后挨个枭去首级,作为战功的凭证。 “都是银环,没一个金环,晦气!”,王大头手里提着好几个首级,大声地抱怨道,然而脸上却是笑开了花;翟周全也是不住口地夸赞道:“竟然有三个真虏,乃是泼天的功劳!” 不是吧,只宰了三个金兵你就激动成这样子,话说你们翟家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抗金的?岳丘手持狼牙棒,看着手下打扫战场,嘴里淡淡地回道:“侥幸罢了,翟兄这绳子起得恰到好处,当居首功。” “全是都头的功劳!”,翟周全马上恭维回来,两人正在互相客套间,却听见王大头叫道:“还有个活的。”,举起长刀就要砍下。 “住手!”,岳丘连忙阻止了这家伙,然后招手让张狗子过来:“狗子,你来解决这个金贼。” 刚才战斗的时候他也没忘了观察手下在战场上的表现,这些亲手训练出来汉子们个个都是好样的,除了这个畏畏缩缩的张狗子,好像还没见过血腥;所以岳丘要借这个机会,让他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战士。 “俺,俺…”,张狗子双手发抖,不敢接王大头递过来的刀。 “狗子,这帮金贼烧杀奸虐无恶不作,杀了他,就是为我大宋子民报仇。”,思想工作是我军的优良传统,要训练出信念坚强的军队来,不能只靠金钱和棍棒,所以岳丘苦口婆心地教育这个落后分子。 “报仇…”,张狗子犹犹豫豫地接过刀,却还是怂着不敢动手。 “狗子,想想你的爹妈亲人,他们是怎么死的?” “爹妈?”,张狗子这下倒是口齿清晰了:“那年俺才七岁,俺爹跟俺娘都染了寒疾,家里的钱都交了皇粮纲赋,他们没钱看病,就死了。” 我去,跟你个落后分子讲爱国主义民族大义怎么就这么吃力呢?岳丘抬脚就踹了上去:“老子管你吃肉发你饷钱,现在给老子宰了他,不然揍你娘的!” 张狗子猛地打了个激灵,接过刀来就冲了过去,第一刀正中那个金兵的前胸,疼得那人嗷嗷直叫;张狗子提起刀来,见那人犹在挣扎,就发疯似的劈头盖脸地乱砍了下去,边砍边嚎叫着“杀!”,也不知道砍了多少下,眼看地上的尸体都已经不成人形了,张狗子才停下手来,大口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茫然地回头看了一圈,却发现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只剩下岳丘还站在他身边,于是似笑似哭地裂开了嘴巴:“都头…” 岳丘强忍住心中的不适,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狗子好样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条真正的汉子了。” “嗯。”,张狗子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下了头。 第三十六章 我不是那只猴子 打扫完战场之后,众人来到车队那边。赵四已经收拢了民夫,正在指挥他们腾出车来,往车上放置同伴的尸首;而两个中年民夫则抱着一具尸体嚎哭不已,想来死者该是他们的至亲之人;为首的民夫过来向岳丘行了个礼,自言是给八字军运粮的车队,而八字军的大营离此只有两天的路程。 八字军?岳丘正想发问,旁边的翟周全低声告诉他,就是他们要找的王彦王都统的部队。 真是巧遇,岳丘拍着那人的肩膀说道:“我等是翟镇抚使麾下的忠护军,正要给王都统送信,那就一起走吧。” 民夫头领闻言大喜,回头叫了个脚力快的小伙子,指派他先行回去报信,然后走到正哭泣着的两个人旁边,低声安慰了几句,那两人强忍悲痛,抽噎回到粮车前面;于是两队合为一队,向八字军的大营行去。 山峦间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斑驳的血迹。 翟周全走在岳丘身旁,把一小团钓鱼线递还给他:“此物闻所未闻,也是岳兄捡来的么,就如那熏肉一般?” 这个白白净净外号秀才的家伙,今天表现出的胆气让岳丘很欣赏,他有心结交,就笑问:“秀才可知道岳某的出身来历?” “略知一二,愿闻其详。” “那翟兄都知道些什么?”,岳丘很好奇自己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据说岳兄自小跟神仙学习仙术,练习筋斗云的时候得意忘形,傲啸天庭,所以被玉帝收了法力,于是就从空中跌到地下,才会遇到大伯父一家。”,翟周全说得自己也忍俊不禁起来,拱手道:“岳兄莫怪,十六郎原话便是如此。” 十六郎就是翟傲天,这小子已经被玄幻小说彻底给祸害了。岳丘除了苦笑还能怎样:“那其他人又是怎么个说法?” “有的说岳兄是吐蕃的喇嘛,也有的说岳兄是金人的细作。”,翟周全看了看岳丘的脸色才道:“众说纷纭,无外乎庸人自扰罢了。” “那翟兄你怎么看呢?” “我和岳兄虽未深交,但也看得出,岳兄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翟周全轻叹道:“我本也以为岳兄是从化外之地而来,可现下却又觉得真可能出自神仙之地。”,他指着鱼线,头摇个不停:“子不语怪力乱神,难道这世间真有神仙?”,他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问岳丘。 “我是汉人。”,岳丘跳过他的问题,直接给出了另一个答案:“爱好是杀金人,扬汉威。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秀才以后就知道了。” “自当拭目以待。”,翟周全深深地注视着他。 第二天下午,他们遇到了前来接应的人马,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目黢黑的模样;跑在最前面的那个见到车上满堆的尸体,冲上前来放声恸哭;等发现死者们已经头身分离,更是目眦迸裂,挨个摸着死者的脸庞,嚎叫着他们的名字,声声泣血,惊得林中的宿鸟扑腾腾乱飞起来,在空中嘎嘎呜鸣,仿佛在应和地上的悲歌。 再行一天,他们来到目的地。八字军的大营位于一座大山的峰顶,道路陡峭,易守难攻。营地里面多是茅草木屋,来玩的行人皆是面黄肌瘦,看这境况,连伊阳老寨都颇有不如。忠护军的一行人被领到了最大的一座建筑物处,只见门上挂着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黑色大字:白虎节堂,正是八字军的帅堂。 境况虽然简陋,规矩依然森严。翟周全作为正使单独入见,呈递翟琮的信件,而岳丘等人则留在门房等候;这里不时有士兵将官进出,岳丘见他们衣衫虽然陈旧破败,但却是精神抖擞的模样,而且每个人的额头都露出了刺青的字来,心中不禁感到奇怪。 刺青或者说纹身这件事儿历史悠久,在远古时代叫做黥面,也就是墨刑,一种在脸上刺字的刑罚,是周代五刑的第一种。到了唐代民风尚武,老百姓都喜欢在身上或者脸上刺青,以展示自己的胆气和英勇;有个叫做宋元素的兄弟身上的刺青多达七十一处,有诗句有图画,完爆二十一世纪的潮男潮女;后来刺青逐渐演变成为一种流行元素,追逐潮流的女性也会在额头刺上各式花朵,以此为美。 但是到了重文轻武的宋朝,采取了对士兵进行强制性刺字的政策,这种针对逃奴的侮辱性措施让人自然地把士兵、刺青和低贱联系到一起,而‘刺配充军’的刑罚更是坐实了这种歧视;所以宋代有谣谚云:好铁不打钉,好儿不当兵。虽然北宋后期为了鼓舞士气,允许士兵在手背或者手臂上而非额头刺字,但是社会风气已经形成,大众的思想也无法扭转了。 伊阳山寨的士兵也有刺字,但是因为时人以之为贱,所以大部分在手背或者手臂上,偶有刺在额头的,也多是会用发型进行掩挡,很少有人像八字军这样,坦然自若地显露出来。 虽然心中奇怪,但是岳丘却没有细看,因为在忠护军中,除非别人主动展示,否则研究别人的刺青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很容易招致口角和争斗。 等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有个小校来传岳丘入内;他进得大堂,行完礼之后,抬起头来,就见到了王彦。 这是岳丘闻名已久的人物,第一次听说王彦的名字,是出自翟白川的口中,说他曾经和岳飞有矛盾,所以连带着整个翟家都对岳飞没有好印象,从那时起岳丘就在心中给他打上了‘奸人’的记号;可是这几天和八字军战士们接触下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只队伍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依然坚持和金兵抗争,让岳丘不由得产生了佩服的情绪,所以对他们的领袖更是好奇。 如今有机会亲眼见到,自然要仔细打量。只见王彦年过半百,头发已经花白,却是眼神锐利,气派非凡;更让岳丘意外的是,这个位至都统的高级军官的额头之上,竟然和刚才看到的士兵一样,刻着一排刺字。 王彦看着岳丘吃惊的表情,见怪不怪地笑着向他招手:“岳都头且上前来。”,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既然主人不介意,岳丘就前行几步,定睛看去,就见那排刺青是八个乌黑的大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 第三十七章 震撼 穿越到宋朝之后,岳丘见过很多种刺青,有文字有图画,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这么长的标语刻在额头上的;虽然内容让人肃然起敬,但是这长长的刺青就像块头带般,乍看上去倒有些滑稽的感觉。 王彦高昂着头,朗声说道:“岳都头,你且再往左右看。” 什么意思?岳丘依言向左右看去,登时就震撼了。 两边侍立的怕不有三十多将官,这些人个个昂首挺胸,袒露出额头上的刺青来,而每个人的刺青都是同样的八个乌黑的大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 如果说只有一个人的刺青是如此正能量的标语,还可以当作是行为艺术的话,那么当看到两个、三个、二十个、三十个都是同样的刺字,岳丘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渐渐地变得沸腾起来。 壮哉,勇士们! 王彦扬声长笑:“我王彦的军中,人人都是如此,故金狗称我为八字军,闻我来而胆气丧!” 原来这就是八字军的来历,岳丘恭敬地站直了身体,庄重地再次抱拳行礼:“都统赤胆忠心,在下佩服之至!”,又向四周的众人作了个罗圈揖:“岳丘见过各位抗金的壮士,有礼了!” 众人纷纷还礼,一个美髯将领笑道:“岳都头救护我军的运粮队,也是杀金狗的好汉子!” 说起运粮队来,就有一个将领出列道:“近来金狗频繁扰我粮道,长此以往下去,必成大患。” 王彦面色沉重地点头赞同:“须护得粮道周全。”,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各位有何方略?” 金兵对八字军十分忌惮,在数次进攻失败之后,采用了多只小股骑兵骚扰粮道的战术,遇到小的运粮队就袭击,遇到大的运粮队就跟踪骚扰,然后传讯纠结大股部队,集合力量发动进攻;他们行动力迅捷,来去如风,打了就走,让八字军很是头疼。 众将纷纷建言,说来说去无外乎几点,而这些建议却是各有利弊。 有的说加强护卫力量,可是运送的人多了,路上的消耗就多,而且光挨打不能还手,治标不治本;有的说改换道路,可是适合辎重运输的道路只有那么几条,而且金兵那边也有熟悉地理的奸细,这个方法难以奏效;岳丘也开动起了脑筋,他在尝到打埋伏的甜头之后,思路就一直围绕着‘埋伏’二字打转,因此大声说道:“都统,何不以大队粮车为饵,设个埋伏,把金狗的骑兵诱集到一起来,聚而歼之,狠狠地揍他一回。” 这时有个粗眉毛大嘴巴的将领笑道:“岳都头这话就外行了,俺当初做买卖的时候,路边埋伏个三五十人都嫌太多,你这种大买卖没个三五千人做不来,却哪有地方去藏?” 旁边一个白面将领也摇头质疑:“即便藏的下,又如何知道金狗什么时候来?他们一日不来,我军就要在林子里面埋伏一天,万一金狗十天不来,难道还埋伏十天不成?”,他从鼻孔里哼了声道:“纸上谈兵。” “正要和各位仔细商量。”,岳丘见到王彦的帅案上面正摆着大大的舆图,就走过问道:“请教哪条是运粮的道路?” 那位美髯将领跟了过来,在舆图上画了一条线,然后在这条线的两端各点了一处地方,向王彦说道:“岳都头此策或许可行,若是将大军屯于三岔谷和黑树谷之中,等金狗来犯之时,便将两头扎紧,来个瓮中捉鳖。” “三岔谷、黑树谷、运粮队。”,大嘴巴将领也凑到舆图旁边,伸出三只指头来给大家看:“怎么传递消息?”,他大摇其头:“莫要让金狗杀了人,夺了粮,俺们还在山谷吃风。” 白面将领跟在他身后,闻言嗤了一声,又哼了一声。 “响箭,烽火…”,美髯将领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而大嘴巴将领则狂摇脑袋:“隔着恁多大山,谁他娘听得见响箭,看得见烽火。” “消息树。”,岳丘听着他们争论,心里不期然地冒出小时候看过的抗日故事来,脱口说道。 “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派人到最高的山峰上面作为观察哨,在发现金狗的动向之后,就点起烽火来通知伏兵。” 听了岳丘的建议,美髯将领松开了眉头,俯下身去,指头在舆图上来回比划着,最后在中间一处重重地敲了敲:“此计可行,在子午峰设观察哨,在黑云峰和越秀峰各设一传递站,可保消息通畅。”,他看着岳丘说道:“以我看来,当以旗号代替烽火。” “山顶上点个毛的烽火。”,大嘴巴将领插话道:“风一吹烟就没了,风不吹被金狗看见,夹着尾巴就逃了。”,他先是批评了岳丘,然后又反对了美髯将领:“俺上过子午峰,往下看啥都是黑点点,根本辨不出路上有没有人,更分不清运粮队和金狗,不成,不成。” 旁边有几个将领应该也是登过子午峰的,闻言纷纷赞同。 美髯将领没想到还有这么个问题,再次皱起眉头,不说话了;王彦一直在听他们的讨论,此时捋着胡子,脸色阴沉;白面将领不停地啧着嘴巴,而大嘴巴将领则直拍大腿:“直娘贼的!” 岳丘微微一笑,朗声说道:“这件事倒是好办。” “好办?”,大嘴巴将领忙问道:“怎么办?” “除非像二郎神那样开了天眼。”,白面将领斜视岳丘,呵呵嗤笑道。 “我曾经有过奇遇,得了件宝物。”,岳丘懒得理会白面将领莫名其妙的敌意,掏出望远镜来递给王彦:“或许真是二郎神传下来的也未可知。” 王彦接过望远镜,东摸西瞧地不知从何着手,等岳丘解说了用法之后,他把望远镜举到眼前,立即吸了口冷气,然后快步走出门去,不停地走,一直走到处陡崖边才停了下来。 节堂里的将领们全部大惊失色,一窝蜂地跟着走了出来,大嘴巴将领恶狠狠地盯着岳丘喝道:“那是什么邪物?若是引得都统出了毛病,就让你试试俺的宝刀。” “老兄你稍安勿躁。”,虽然这家伙说话一直不太客气,不过岳丘看得出这是因为他本性粗鲁,而并不是有意在针对自己,所以笑着解释道:“过去问问都统,你就知道了。” 只见王彦站在陡崖旁边,用望远镜左顾右看,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吾事济矣!” 第三十九章 正儿八经的连级干部 望远镜从王彦的手中传到美髯将军的手中,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传递了下去,看到试用过的同侪们或是惊呼,或是赞叹,排在后面的那些彪悍的八字军将领们,就像幼儿园里等着领糖果的孩子般,眼巴巴地等着轮到自己。 每一个人用过之后,脸上都泛起了微笑,看向岳丘的眼神也都透着亲热劲,那个大嘴巴将领更是特意跑过来拱手道歉:“岳都头,刚才俺老焦错怪你了,跟你陪个不是。” “不敢当。”,岳丘连忙还礼,“焦太尉…”,他不知道这姓焦的是个什么职务,就开口称作太尉,就像二十一世纪里叫刚认识的男人为老板或者帅哥一个道理 “毛个太尉,俺就是个统制,管一个军。”,焦统制大手一挥:“这辈子也当不了太尉。” 翟周全也跟着尝试了望远镜的功效,放下之后,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岳丘,却是一言不发。 回到白虎节堂之后,八字军的高层人士都是信心十足,当下王彦安排伏击金兵的事务,何人安排运粮,何人设置岗哨,何人领兵埋伏,全都分派了下去。那个美髯将领叫做刘锜,是八字军中排行第二的人物,他将和王彦分别率领一只部队分别埋伏在粮道两端;老焦叫做焦文通,本是太行山里的土匪,后来加入八字军,算是个义贼,他的任务是带领本部人马护卫粮车,金兵进攻的时候坚守待援。 “此战若是得胜,吾当为岳都头记一大功。”,分派妥当之后,王彦笑容满面地看着岳丘道。 “多谢都统。”,岳丘眼看大战将至,心中不觉有些发痒:“我能不能参战?” “愿随我杀金狗的都是好男儿。”,王彦先瞟了翟周全一眼,才对岳丘点头道:“当然可以。” 岳丘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热血上头主动请战,却完全忘记了翟周全这茬。其实他们此行送信的任务已经完成,按道理就可以离开了,而自己的本职工作可是翟周全的护卫首领啊。出了白虎节堂,岳丘就略带歉意地说道:“翟秀才,让赵四领队送你回老寨吧?” 翟周全却摇头拒绝了他的建议:“不必,我也留在此地助都头一臂之力。”,见岳丘有些不解,就笑道:“难道只有都头才是敢杀金狗的好男儿不成?” 有人愿意帮忙当然是好事,岳丘愉快地接受了他的留下。知道两位老板的决定之后,忠护军的十个人表情各异,其中王大头最为振奋,嚷嚷着杀敌升官;而张狗子虽然脸色发白,却没敢出声说话;于是队伍就此统一了意见。 岳丘和他的小队被编入了刘锜的军中,刘锜对他的印象很好,所以大方地给他补充了九十个人,让岳丘的队伍真正成了一个都。带领士兵过来的军官名叫张长风,原本是刘锜的亲兵军使,这家伙个头不高,满脸精明干练,向岳丘见过礼之后就说道:“刘帅命我听从都头的指派。” “欢迎张兄。”,又来了个帮手,岳丘表示大力欢迎;他瞎猜猜也能想到,等自己离开之后,这个张长风就是新都头,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至少在自己离开之前,多了一个可以指挥的人,也是好事。 张长风来的时候,除了一队人和一辆小车之外,还带来了一面旗帜,说是这个都的军旗。上次在翟琮的大部队出发的时候,岳丘就见到过很多类似的旗子;再联想到以前看的电影电视上面,古代部队行军时都是旌旗招展的,现在自己也被派了一面,岳丘就好奇地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所谓旗在人在,旗亡人亡吗?”,他随口开了个玩笑。 张长风诧异地看着他:“都头以前没掌过旗?” 难道这很重要吗,岳丘表示自己也很诧异。 当然重要,张长风看他是真的不知道,就仔细地向他解释起来:这面旗子是岳丘这个都的标志,上战场之前要应旗,表示通讯畅通;在打仗的时候,主帅通过察看旗帜就能够知道己方部队的位置,从而掌握战场上的状况;相应的,战场上的基层指挥官也要随时留意主帅的旗语,接受上级的最新命令。 对于士兵来说,军旗是军官的所在地,他们的任务就是跟在军旗后面冲杀;万一不幸打了败仗的话,收拢溃兵的方法也是把大旗竖起来,士兵们自然就聚集过来了。 “旗在人在,旗亡人亡。”,张长风砸吧着嘴,“还就是这么个道理,打仗的时候要是军旗没了,我们这个都也就没了。” 我还以为只是装饰品而已呢,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觉得扛那么多旗帜真是浪费人力,现在才知道是冤枉他们了。古代既没有手机又没有电台,指挥打仗又不能只靠吼的,所以才有击鼓前行鸣金收兵,才有用来指挥部队的旗语,长学问了。 难怪斩将夺旗是最大的功劳之一,难怪书里总是写帅旗一倒部队就败了,确实啊,没了指挥能不败吗? “主帅的旗帜叫做大纛。”,张长风再次向岳丘强调道,岳丘点头表示明白: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留意老板的位置,这是对的;但他随即微微皱眉,问张长风道:“张兄可懂这个旗语…”,张长风指着跟在身后的两个瘦小男子道:“我不懂,都头也不用懂,有旗令兵。” 这就好,岳丘大大地松了口气,转眼却命令手下的十个嫡系去跟两个旗兵学习旗语。 有了军旗就算是成军了,岳丘也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真正的连级干部了,他看着那辆小车问道:“此是何物?” 车上装着四个袋子,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粮食,岳丘故意这么问,只不过是恶趣味发作,想要过次当领导的瘾。 “这是我们都十天的口粮,总共两石,请都头点验。” 粮食有什么好验的,而且四个袋子正好用两个扁担来挑,正好两担没错;岳丘同志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点点头就跳过此节,开始检阅自己的部队;不看不知道,看过之后才发现八字军的日子确实很苦,士兵们个个都很瘦弱不说,连兵器都没配齐,极少部分人拿着铁器,大部分人手里的都是棍棒,更有甚者,还有些人竟然空着双手。 第四十章 小说里的知识 见到岳丘脸色不豫,张长风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辅兵都是如此,并不是故意为难都头。”,八字军的精锐部队叫做战兵,后备部队叫做辅兵,是多年来形成的制度。 岳丘理解辅兵的装备差一点是合理的,可那也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啊! “实在是连棍棒都没有了。” 不会吧,这太行山到处都是树木,你说连棍棒都没有,玩我呢? “棍棒的材料,要么是是白蜡杆……” 等等,又忽悠我是不,虽然我历史不好也知道白蜡杆是用来做枪的,明朝有个著名的女将秦良玉,手下都是白蜡杆枪兵。别拿穿越者不当初中生,哼! “白蜡杆子软,适合做棍棒;枪杆要硬,稠木最好,合木也行。”,张长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虽然他可能觉得岳丘连初中生都不如,但是却没有看不起他,依然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用普通树木来做枪杆棍棒,打仗的时候一碰就断,白送了儿郎们的性命。与其浪费刀削抛光的人力,还不如索性空手呢。”,他解释完了之后笑道:“等我们打赢了这仗,不就有金狗的兵器用了吗。”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岳丘很佩服他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但是却举得可以更加深入地发挥主观能动性。“山上有竹子吗?” “当然有。”,张长风顺口回答,然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否决了他的想法:“竹杆太脆了,不适合作为枪棒的材料。” 小说里面可不是这么写的,岳丘坚持己见:“带我去看看再说。” 来到一处竹林,他砍了棵粗细合适的柱子,削去枝丫,再唰地一刀将末端斜斜削出个尖刺来,然后信手舞了几个招式,觉得非常顺手:“这样行不行?”,张长风眼前一亮,接过来做了几个扎刺的动作,不禁连声赞叹:“还真行!都头不愧是读书人,我每天都看着这竹子,可从来没想过还能这么用。” 因为我看过穿越小说你没看过,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哈哈。 张长风激动不已,拖着岳丘就去找刘锜;刘锜见过岳丘的演示之后,也高兴地跳了起来,拖着他们两个一起去找王彦。 王彦亲自下场试用,对竹枪的效果非常满意,他兴奋地解下腰间的长剑,目光炯炯地盯着岳丘说道:“日前听李勾当说起都头的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原来李重阳也到八字军这儿来了,还免费帮自己做宣传,真是个好读者啊,岳丘深深地表示感激。 “诗以言志,吾相信都头是个赤胆忠心的汉子。”,王彦把长剑递给岳丘:“此剑随我五载,饱饮金贼的鲜血。今日赠给都头,莫要辜负了它。” 岳丘感受到了来自这个老人真诚的信任,郑重地接过长剑:“必不负都统所托。” 于是山中为数不多的竹林遭了殃,适合做为竹枪的几乎全被砍光,装备给辅兵队伍。而岳丘则更是夸张,命令新来的九十个人把兵器全都换成了竹枪,准备继续玩长矛阵。他任人唯亲,让自己练熟了的十个嫡系做小队军使,每个军使带着九个兵,从列队齐步走开始练起。 没想到这些后备部队的素质实在太差,十个军使又是踢又是骂的,费了老鼻子劲才让他们勉强列出个方阵来;但等到齐步走的时候,这松松垮垮的阵势立即就散了架。 看到这种丢人的表现,张长风有些尴尬地解释:“这几年金狗盯着咱们八字军不放,大战小仗打了不少,战兵损伤太大,所以训练得好点的都补充战兵去了,这些没怎么练过的…”,他觉得很没面子,所以换了个话题,低声提醒岳丘道:“山上缺粮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些兵也不太耐得住久操。” 原来是没吃饱饭的原因啊,我就是怎么一个个都站得东倒西歪呢。这个提醒来的及时,逼着人家饿着肚子做大运动量训练的话,轻则闹出伤病,重则集体造反。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不管什么时候的战争,后勤都是最重要的。 对了,后勤!岳丘这才想起来去关心自己手头的粮食,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车面前,打开其中一个袋子,就见里面半是糙米半是谷壳,稍作翻捡竟然还能看到泥草;他也懒得再看其它的袋子了,知道肯定是同样的状况。 “这里有多少米来着?” “两石。” “哦,一担是多少来着?” “十斗。” 擦,岳丘都快要抓狂了,他正想问一斗是多少,瞬间醒悟过来,改口问道:“一斗是多重来着?” 这下轮到张长风挠头了,估计从来也没谁问过他这个问题吧,他犹豫着答道:“大概有个六七斤吧。” 岳丘默默心算:宋代的一斤是十六两,所以六七斤相当于后世的十斤,那么两担就是两百斤;这两百斤米让一百个人吃十天,算下来每人每天才二两这种粗糙的粮食!岳丘知道八字军的情况困难,但也没想到竟然困难到了如此地步。他也压低了声音,问向张长风:“山上可有卖粮的商家?我这里还有些银子,总归要让兄弟们吃饱吧。” 张长风还是第一次见到准备自己掏钱买粮的军官,所以神色间颇有几分激动,他先是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要是说山上谁还有余粮的话,那也只有金家了。” 他所提到的金家,乃是川陕镇抚使派驻在太行山的负责人,历来八字军的粮饷除了自筹之外,大部分都是由川地转运而来,所以军需副使金叔同在此地的位置重要,身份超然。 岳丘和张长风带着两个小兵和一辆小车,来到了金家的门外;看过宅子的房形和门子的身形,再回头看看瘦骨嶙峋的推车小兵,岳丘不假思索地给姓金的家伙贴上了贪官污吏的标签。 张长风上前去和门子交涉,对方听说来者是刘锜账下的亲兵,倒也不敢怠慢,进去请了管家出来。这个管家的气派就大多了,双眼朝天地听他们说明来意,就从鼻孔里发出声音来:“不卖。”,说完转身就要走。岳丘顿时心头火起,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上特意加了点劲道,那管家就‘啊哟’呼出声来,他又怒又怕,颤声叫道:“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 既然岳丘唱黑脸,张长风就上前开唱白脸:“这位管家,我们想买点粮食,价钱好商量。”,岳丘闻言松开手道:“正是,爷有钱!”,说着握着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管家慢慢蹭着向后退,闻言发出声嗤笑:“有钱?十两一石买不买?”,说完呲溜一下窜进大门,从门后探出半个头来:“瞧你们穷酸样,买不买得起?” 岳丘哂然一笑,从兜里摸出一锭银子来:“买!” 第四十一章 金胖子 管家见了银子,眼里顿时冒出光采来,把愤怒和惧怕统统抛到九霄云外,跳出来伸手就抓,岳丘却把手往后一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过了角门的侧道正通往粮仓,隔着白墙隐约可见正院的亭台楼阁。那个管家十分惹厌,一边走路,一边还半是数落半是炫耀地絮叨:“小心脚步,不要弄脏了地。”,“瞧你看直了眼,没见过这么大的屋子吧,跟你说那是正房堂屋,你们家都统来了才有资格进去。”,“休要乱看,莫不是想要做贼!”“幸好今天老爷不在,不然我就被你这贼骨头牵连了。” “聒噪!”,岳丘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这家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装了两石白米之后,管家喜滋滋地把银子塞进怀里,然后立马就翻脸赶人:“快走快走,若是冲撞了府里的贵人老爷们,就是祸事一场。” 岳丘才不怕这个府里面的劳什子老爷贵人呢,在路过堂屋的时候,他眼珠一转,吼了句‘有贼’,踹开旁边的垂花小门,跑过抄手游廊,一溜烟冲进了这座建筑最核心的房间。这套动作快似流星,疾如闪电,管家刚刚反应过来,就连岳丘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他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奋力追了上去。 等到管家气喘吁吁地来到正房堂屋,就看到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岳丘立在当中;初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异样,边喘边怒道:“你这厮…”,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又揉揉眼睛,直到揉得眼眶之中满是血丝,再定睛一看:堂屋里面还是空空荡荡的。 “这…”,管家只觉整个心肝都如同掉进了黄连罐子里一般,苦不堪言,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八仙桌呢?太师椅呢?八宝琉璃瓶呢?金丝锦绣屏风呢?这、这、这…”,他这了半天,猛地冲过去抓住岳丘的衣襟:“定是你这贼子偷了,快快交出来,不然老爷回来…老爷回来…”,满屋子都是老爷钟爱的物件,现在却统统无影无踪,他越说越是害怕,越想越是心惊,最后奋力嘶吼一声:“交出来!” 岳丘轻轻地掸开管家的双手,揶揄地说道:“我一个人怎么能偷这么多东西,管家你莫非是疯了不成?”,心中却在偷笑,这一票赚了近万点入账,真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这时金府的仆人闻讯赶来,见到空空如也的堂屋,个个都吓得瞠目结舌,管家兀自盯着岳丘不放,直说是他所偷;岳丘懒得理会,一把将他推开道:“我是来买粮的,现在钱货两讫,我可要走了。”,管家如何肯放他走,厉声命令旁边的仆人:“给我押起来。” 岳丘冷笑不已,随手将长剑抽出半截来,锋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谁敢拦我,且来试试我的宝剑!” 冲在最前面的仆人连忙一个急刹车,调头就跑,其他人见状也是纷纷退后,让了条通道出来;管家失魂落魄地跟在岳丘后面,满心想要阻拦,看了看刀刃却又不敢,最后心一横牙一咬,发狠叫道:“跑的了和尚却跑不了庙,我要找你们都统说理去。” 岳丘赫地回过头来,管家倒被他吓得一哆嗦:“你待怎地?”,却见岳丘向他露出笑容:“管家说的也是,那咱们一起去王都统处评理。”, 岳丘想的清楚明白:这家伙说的也对,自己的身份又没办法保密,所以这一番过场迟早要走,那还不如趁早做了。 于是一群人加上一车米,闹哄哄地来到了白虎节堂的外面,恰巧王彦这时候闲来无事,听到禀报说是军民起了纠纷,便让他们都进了大厅。众人刚刚站定,就听到门外传来个尖利的声音:“好贼子!” 管家一听便喜道:“老爷来了!”, 来人正是军需副使金叔同,岳丘抬眼向门口看去,就见一个又白又胖的家伙走了进来,此人腰腹臃肿,面孔圆润,下巴只有两层,腮帮倒分三堆。 满堂都是黑瘦之人,唯独站着一个姓金的白胖子,显得分外扎眼。 眼见靠山来到,管家赶忙上前告状:“老爷,这贼偷了堂屋里的家具,被我捉拿归案,正送来给王都统审问呢。”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到我的家里去了。”,金胖子随意地向王彦拱了个手道:“都统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说着就问管家:“都丢了些什么?” 管家缩了缩脑袋,低声回答:“八宝琉璃瓶…” 胖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金丝锦绣屏风…” 胖子的眼角跳动了一下。 “还有那套紫檀桌椅。” 胖子的脸庞腾的涨得通红,鼻孔呼哧呼哧的直喘气,拍着扶手吼道:“好贼子,要严惩,严惩!” “他血口喷人,胡说八道!”,张长风抗声辩道:“我们分明是去买粮的,什么时候偷你的家具了。”,他走上前去,伸手指向管家的鼻子:“俗话说捉贼要捉赃,贼赃在哪里?” “贼赃在哪里?”,管家叫了起来:“问你们啊,我怎么知道!” 王彦见他们闹哄哄的,一拍惊堂木喝道:“住口!”,见双方安静下来,就问岳丘:“岳都头,你把前因后果,详细说来。” 岳丘行了个礼,走上前去说道:“我和张军使去金宅买粮,管家卖我十两银子一石。”,然后问向管家:“是也不是?” 管家卖粮是为了自己赚钱,虽然知道事后定会受到责罚,但是此时却无法抵赖,只能低声应了声“是”,气焰也顿时弱了三分。 听到十两一石粮食的价格,王彦和金叔同的眼中同时冒出愤怒的火焰来,一个是为了他囤积居奇,一个是为了他中饱私囊,愤怒的原因不同,情绪却是一致。 “我路过堂屋,隐约见到有可疑人等,就跑去查看,这位管家比我后到半刻钟。”,他再次问向管家:“是也不是?” “是,不过…”,管家刚想说话,王彦一拍惊堂木就打断了他:“是便罢了,不得多言。” “你我两人赶到堂屋的时候,里面已经被搬空了,是也不是?” “是。”,管家偷眼看看自家老爷铁青的脸,胆怯地低下头去。 “期间我并未离开堂屋,是也不是?” “是。” 岳丘不再多说,向王彦行了个礼,拍拍身上的衣裳道:“只要在我身上搜出半张桌子,半个椅子,我就认了这做贼的罪名。” 第四十二章 练兵 王彦笑着向岳丘点了点头,然后用看白痴般的目光看向管家,一拍惊堂木道:“若非看金副使的颜面,本官定要责尔诬告之罪,还不快快退下!” 金叔同向王彦拱拱手,走到管家面前抬脚就踹,边踹边骂道:“蠢材!” 只听哎呀一声,那是管家倒在了地上;咣当一声,却是管家兜里掉出了锭银子。金叔同见了更是生气,上去又是一脚,喝道:“快快还给人家。” 等管家垂头丧气地送回银子,金叔同就吩咐跟来的仆人:“绑了回去。”,然后转身向王彦说道:“那两石米便送给都统了,算作我的赔礼。” 还没等王彦回话,岳丘就笑着向他致谢道:“那就谢过军需使了。” 金叔同胖脸上的肥肉抽动了几下,也不回话,挥挥袖子转身走了。 打完这场莫名其妙的官司,四个人推着白赚的粮食回到驻地,就见到十个军使还在跟自己的手下们纠缠着前后和左右的问题。王大头看到岳丘就像见到了救星般,一溜烟地跑过来诉苦:“这些人比张狗子还笨,根本没法教!” 岳丘奇道:“想想当初我是怎么教你们的,照葫芦画瓢也不会么?” “记得。”,王大头苦着脸回答道:“可现在天太冷了,都头的那一招不好使。” 话说当初岳丘训练忠护军这十个人的时候,就是按照从小说里学到的方法:脱掉他们右脚的鞋子,用以帮助他们分辨左右,这一招取得了显著的效果,所以王大头印象深刻;不过当时是夏天而现在是冬天,山区的气温又特别低,再让士兵们赤着一只脚的话,确实就是刻舟求剑了,不合适。 岳丘叹了口气,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细竹枝来,在王大头的右手腕上绕了一个竹环,敲着他的脑袋教育他:“像这样做个标记行不行,是不是跟脱鞋子一个道理?” “中!”,王大头抓着大脑袋笑道。 “还是都头有办法,俺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种妙招来!”,却是赵大脚也溜过来旁听,此时找到了奉承的机会,立即开口狂拍马屁。 岳丘轻踢他一脚,笑骂道:“还不快去训练!” 张长风做出副扑克脸站在旁边,等到他们的互动结束之后,就向岳丘问道:“都头,你把伙头兵都拉去训练了,这晚饭却让谁来做?” “呃。”,好像第一次当连级的大官不太适应哈,都是没有工作经验惹得祸。于是岳丘把伙头兵从训练当中解放出来,统统丢给张长风去管辖,顺便还把做饭的任务也丢给了他,然后自己就快乐地参与训练工作去了。 先分清楚前后左右,再学会列队和齐步走,然后练好举枪齐刺,最终摆出个长矛阵来,而且能够在行进中保持队形整齐,这就是岳丘的训练计划和目标。他先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各小队的训练状况,就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进行自己新官上任之后的第一次训话。 “我叫岳丘,是你们的都头。”,岳丘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士兵,经过刚才的训练之后,他们有的感到新鲜、有的觉得兴奋,有些被表扬过、有些却挨了骂,所以每个人的表情各异,看向岳丘的眼光之中也包含着不同的情绪。 “在这里,我向你们做出一个承诺,那就是让你们每顿都能吃饱饭。”,说到这儿岳丘特意停顿了一下,而台下士兵们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神就全都变了,有怀疑,也有疑惑,但最终都变成了对吃饱饭的渴望之情。岳丘满意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然后接着道:“当然,没有白吃的饭,也没有白拿的饷,我对你们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怕苦,认真练。”,他提高了声调宣布:“吃饭前我会对你们进行考核,最后一名的那个小队最后吃饭,还要负责倒整个都的马桶。” 这时张长风在他旁边轻声提醒道:“都头,上头没给我们配马桶。” 我擦,岳丘不想在台上交头接耳,更不愿看到台下的士兵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于是高声喝道:“总之,最后一名的小队重重处罚,怎么处罚由我说了算!解散!” 看着军使们带着自己的小队继续训练去了,岳丘这才问张长风:“没有马桶,那这群夯货怎么方便?” “茅坑。”,张长风向远处的一个茅草棚子指去。 “好。”,岳丘冷笑道:“那就把倒马桶改成掏粪坑。” 张长风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决定不再说话。 到了晚饭的时候,岳丘用事实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初步建立起了自己的信用;士兵们看着白生生的米饭,不禁有些骚动,军使们拿着竹竿一阵乱敲,才让他们老实地站在队列里面,挨个从火头军手中领饭。眼前看着战友们笑逐颜开地走过,鼻端闻着阵阵饭香,耳边还听着军使王大头‘蠢货’‘废物’的乱骂,被罚站在旁边的末位小队成员们咽着口水,决定明天再不受这窝囊气。 岳丘一只手拿着胡萝卜,一只手举着大棒,再加上有十个军使辅助,这帮八字军的进步飞快。五天之后,就能跟着哨子声齐步行进百米而队形不散;十天之后,就能跟着哨子声持械前行,并且在行进之间完成停步、举枪、斜刺、收枪、再迈步等动作。 张长风不禁啧啧称奇,赞道:“只看这阵势,要是不打仗的话,比起神武军也不遑多让。”,这话说的,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夸还是在损。 不过对岳丘帮助最大的还是这个张长风,比如说掌握队伍节奏所用的竹哨子,就是他教给岳丘的。本来岳丘根据经验一二一地喊号子,一天下来喉咙冒烟,后来张长风找了十几个竹哨子来才解决了这个问题;由此岳丘也回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近代欧洲军队行进的时候还有专人在旁边敲鼓点,现在才明白原来这鼓点是为了带节奏用的。 留心处处皆学问啊,岳丘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新鲜的知识,努力当好一个合格的连级干部。 第四十三章 我知道岳飞那些年做过的事 除了练兵之外,岳丘有事没事就找八字军的将领们聊天套近乎,毕竟三人行必有我师,在冷兵器时代的军队作战方面,这些人都完全有资格做他的老师。混得最熟的自然还是焦文通和刘锜二人,这天,岳丘看刘锜的心情不错,就试探着问出了萦绕心间很久的一个问题:“敢问刘帅,可知道王都统和岳飞岳鹏举之间有什么恩怨往事?” 岳飞是千古忠臣,是岳丘的偶像;而王彦呢,虽然前世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随着不断的接触,岳丘对他非常的钦佩和崇敬。这个年近五十的老人家--在这个时代,五十岁就可以被称作老人了--老骥伏枥壮志不已,坚持战斗在抗金的第一线上,足以显示他高尚的品德;而且他还有着非凡的人格魅力,尤其是带动了八字军全军自豪满满地在额头刺上八字标语,更是让岳丘打心底里佩服。 岳飞和王彦两人都是了不起的英雄豪杰,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呢? 刘锜的性格稳重,虽然很欣赏岳丘这个小兄弟,但是开口说的却都是些套话:“王都统和岳统制同为朝廷效命,谈何恩怨,只是过去的一点小事罢了,想必两位上官本人也都已经忘却了吧。” 遇到这种人根本没法八卦啊,岳丘旁敲侧击,插诨逗科,却死活也套不出话来,只好悻悻地去找别人。 别人却没忘记这事,而且也没把这当做件小事。焦文通拍着大腿叫道:“这事俺知道,姓岳的不为人子。” 大哥,你这是当着和尚骂秃驴诶,我也姓乐啊!岳丘尴尬地瞪着他,不打算说话。 “嗨。”,焦文通又拍了下大腿:“不是说你,俺说的是那一个。” 我知道,我不怪你,你就别啰嗦了,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 焦文通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其间还夹杂着若干自己的主观判断以及若干不可描述的脏话,岳丘保持着第三者的客观立场,把他所说的情节过滤了一遍,整理出个完整的故事来: 话说岳飞以前也曾是王彦的手下,不过那时候岳飞还年轻,年轻也就罢了,他还很有能力;年轻+天才=骄傲,所以在旁人眼里,这家伙自然是个不守纪律还经常违抗命令的刺头儿;好在岳飞作战一向很英勇,王彦也很爱护他,所以他脾气照样大,官也是照样升。 “仙人板板的,也就是都统宽宏大量,要是在老子手下,一百个脑袋都砍掉了!”,说到这里,焦文通忍不住开骂起来,看他的神态,至今犹是愤愤不平。 而岳丘听着听着,却忍不住觉得这不就是漫画故事的经典人设么:天才而且个性十足的主角,爱护甚至袒护主角的老师,以及一个努力认真却天资不足的路人配角;配角总是渴望着老师的关注,然而却悲催地被主角遮蔽在阴影之中。岳丘略有些同情地看着焦文通,静静地听他继续往下说。 直到有一次,金兵以绝对优势的兵力进攻王彦的部队,王彦决定战略撤退以避敌锋芒,但是年轻气盛的岳飞却指责王彦懦弱畏敌,最后竟然带领自己的直属部队单独行动,去和金兵作战。结果当然不言而喻,两只队伍都遭遇到了失败,被迫上山打游击。 “要不是姓岳的恣意妄为,都统也不会败的那么惨!”,焦文通说得火冒三丈,端起汤碗咕嘟嘟灌了半碗水。 而听众岳丘则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原来少年岳飞竟然是个愤青啊!真是万万没想到。岳丘在脑海里想象着当时的场景:帅账之中,天才将军梗着脖子愤怒地和白发苍苍的主帅争论,然不顾而去,率领着渺小的队伍冲向敌人的千军万马…… 如果这是个漫画故事的话,最终的结局一定是天才将领力挽狂澜,可惜现实却永远比小说更加真实和残酷;客观来说这件事情岳飞确实做错了,不过岳丘却觉得,他错的是那么可爱。 失败是进步的源动力,后来岳飞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低下了高傲的头,主动去找王彦道歉。 如果这是个漫画故事的话,两人就会相逢一笑泯恩仇,携手绽放出战神的光芒;可惜,再次可惜,现实却永远比小说更加真实和残酷,王彦虽然没有以军纪去处罚岳飞,但是也没有原谅岳飞的行为,而是让岳飞离开了。 “军法第一斩就是抗命不遵。”,焦文通兀自恼火地说道:“当时我劝都统,杀了那姓岳的以肃军纪,可都统就是心软……唉!” 唉!岳丘也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要是当初王彦原谅了岳飞,该有多好啊!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或许王彦的不原谅也是件好事,毕竟对于天才来说,从挫折之中所学习到的,远比从成功里领悟的更多。这件事情必定对岳飞的人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吧,促使他不断进步,最终成长为华夏人民的精神图腾之一。 “现在我们八字军和岳统制都在抗金,应该求同存异,放下过去的恩怨,共同消灭敌人才对。”,岳丘听完了故事之后,想尝试着化解焦文通心中的块垒,所以义正言辞地跟他讲大道理。 “球,抗金归抗金,争起钱粮地盘来还不是打得满头包。”,这莽汉一口吐沫啐在地上:“俺们以后不会去求那姓岳的,姓岳的也别想来求俺们。” 不是吧,都在大宋的旗帜下面,还会起内讧? “那当然喽,前年跟吴指挥一起打金兀术的时候,为了抢人头割脑袋,俺就跟他们做过一场。”,焦文通拍着大腿说得口味横飞:“打得那叫个爽快,后来跟那鸟人比酒,俺还是没输。” 三观完全不同,岳丘只有败退。 后来他找了个机会去问王彦,想听听当事人本人的看法。王彦捋着白胡子笑道:“事已久远,不意都头倒还记得。”,岳丘仗着王彦对自己印象好,厚着脸皮再三追问他,现在有没有原谅岳飞,王彦叹道:“军中焉能容下不遵号令之人,当年吾不斩之,是为朝廷惜才尔。”,却绝口不提原谅二字。 真是个倔强的老头子,就像生姜越老越辣;虽然他坚持不宽恕自己的偶像岳飞,但是岳丘却对他无法生气,只觉得他既可敬、又可佩。 第四十四章 接战 八字军集中了善于爬山的士兵,在三个作为观察哨的山峰上设立临时哨站,并送上干粮饮水以及通讯用的旗帜;焦文通摩拳擦掌地带着本部人马出山,去接应并且保护运粮队;而辅助部队则潜入作为埋伏点的谷底,搭建出简陋的营地来。 但是行动的时间节点还是取决于运粮队,而直到过了整整一个月之后,才从蜀地传来消息:运粮的队伍终于开动了。 闻讯之后,两路伏兵在王彦和刘锜的率领下整装出发前,分别前往三岔谷和黑树谷,悄悄地驻扎下来。此时正值严冬,天气寒冷异常,八字军的物质匮乏,所以只能在地穴窝棚之中宿营,吃干粮充饥。然而他们却个个精神抖擞,渴望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两天之后,观察哨传来的消息:金兵的几只小股部队已经辍上了运粮队,而且有更多的部队在汇聚集结;而运粮队则当机立断,在一处叫做七丈原的平地停留下来固守待援;不久之后,又有新的信息,王彦的部队已经开拔。 刘锜军随即立起帅旗,各队的队正吹响尖厉的竹哨,集合本部的人马,不多时谷地间就满是五颜六色的旗帜,纷纷挥舞着向指挥官应旗;旗令兵骑着马在各支队伍间来回穿梭,传达出最新的命令,很快大军整队完毕,一队彪悍的骑兵最先出发,紧随其后的是精锐的步兵选峰,其他的部队依序出发,汇成一股洪流,向七丈原奔涌而去。 距离七丈原还有三里左右的时候,岳丘就看到几个骑士高举着长矛,和行进的队伍错身而过,每一根矛尖的上面都戳着一个金兵的脑袋,鲜血早已干涸,只有那可笑的辫子无力地随风飘荡着;骑士们不停地挥舞着长矛,引来战友们的阵阵欢呼声。 “噢~”,王大头兴奋地冲着那些英姿飒爽的骑兵们嚎叫了几句,羡慕地说道:“啥时候轮到俺们开斋啊。” “快,快了吧。”,张狗子脸色苍白,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这些金狗应该是侦查游骑。”,张长风笑着说道:“七丈原才是正餐呢!” 岳丘连连点头,心里却没存什么指望:他们属于二线部队,基本工作就是打扫战场,估计不一定能捞到打仗的机会;他抬头遥望不远处的七丈原,仿佛都能听到惨烈的厮杀声,不禁心痒难挠。 再走了两里路,地势逐渐变得开阔起来,这次是真的隐约听到了前方的鼓号声,听起来激战正酣。背插双旗的传令兵从前方奔来,带来了刘锜的命令:整队,着甲,准备战斗。 “王都统卡住了金狗的退路。”,传令兵扯着嗓子吼道,让大家伙儿都能听到他的声音:“金狗被咱们围住了,插着翅膀也飞不出这太行山了。” “噢~”,“杀~”,“干~”,战士们此起彼伏地回应着,情绪都快要沸腾起来。 作为一个都头,岳丘没有跟着喊口号,而是认真地执行上级的命令:整队?已经完毕;着甲?整个都上百人,却是一幅盔甲也没有;准备战斗?这个可以有,那就喊几句口号,算是做战前准备吧。 他抽出腰间的宝剑,笔直地指向天空,对着自己的手下高声喝道:“弟兄们,让我们杀光金狗,把粮食给老婆孩子带回去,过个肥年!” 赵四王大头等嫡系们立即带头吼道:“杀金狗,过肥年!”,百十号人轰然应诺,然后这口号就变成了整只队伍的大合唱:“杀金狗,过肥年!” 各色旗帜在山风中烈烈飘扬,喊杀声回荡在山谷间,士气高昂,直冲云霄。 战斗持续了很久,不断有队伍接到命令,列队上前,没过多久就轮到了岳丘的这个都。进入战场之后,岳丘才有机会一窥七丈原的全貌:这是一个平坦而宽阔的山谷,四面都是高耸的大山,只有两条山路一东一西地汇入谷地,确实是个打埋伏扎口袋的绝佳之处;在七丈原的正北方,几百辆小车依山围了个半圆形的防御圈,圈内高树着八字军的大旗,想来就是焦文通所保护的运粮车队。 岳丘他们是从东边进入七丈原,就看到在谷口处排着三列木栅栏,这是用来阻挡敌人逃跑的最后一道防线;栅栏的前面站着两排刀斧手,他们臂缠红巾,这是八字军的督战队;在谷口右侧的小土丘上面,立着主帅刘锜的大纛,只见那里各色旗帜挥动甚急,显示着战况的激烈。一个小校高举三角令旗,引导着岳丘的队伍向前方走去,边走边大声说道:“金狗快撑不住了,弟兄们多抢些人头。” 王大头闻言哈哈大笑,而岳丘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所属的这种辅助部队,按理说要么用来担任后勤工作,比如在战后去打扫战场;要么被拿去当做炮灰,作战一开始就放在最前沿,用来消耗敌人的箭矢和锐气;像现在这样不尴不尬地半途入场,只有一个可能:情况不妙,需要救场。就像两个人在打架,有刀子自然用刀子捅,没刀子只有麻杆也要拿来敲下去。 边想边走,岳丘跟着旗令兵汇入到了军阵之中,随着大队向前走去;他的位置在栅栏的正前方,后面的友军部队填补进了他的左翼,将整个阵势变得齐整而厚实。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头,岳丘仗着个高,踮起脚来向前看去,将战场的态势收入眼底:几十步外是八字军的战兵部队,阵型却已经散不堪,被来回穿行的金兵骑队切割成了三块;而这些骑兵的主力正逐渐向中间聚拢起来,一边奔行一边整队,向自己所处的后队扑来。 岳丘环顾左右,除了自己和几个军官握着铁尖长矛之外,其他士兵手上全都是竹枪,不知道辛苦练就的长枪阵,在面对凶神恶煞的骑兵队时,究竟孰强孰弱。心念电转间,他大声发出命令:“立定,举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军指挥使的命令却同时响起:“儿郎们,冲!” 岳丘的士兵们犹豫着放慢了脚步,却被大部队带着往前奔去。 . . . 晚上还有一更 求收藏,这个作者被收了-绝对不会怀孕;求推荐,这个作者被推了-能够摆出各种姿势;求打赏,这个作者被打了-就会写得更多。 第四十五章 猎物 完颜七月本是猎户之子,追捕猎物乃是世代相传下来的本领,这次发现了八字军庞大的运粮车队,他就毫不犹豫地集合了周边所有的队伍,一同进山来围猎;没成想这只运粮队却十分狡猾,刚进了七丈原就摆出个乌龟阵来,自己强攻了几次,却差点崩坏了牙齿。 既然对手是个硬骨头,完颜七月也就不愿多做纠缠,打算先暂时退却,等到运粮队上路的时候再行捕杀:总不见得他们会赖在这里过年吧?而只要他们挪了窝,自己的骑兵就有一百种方法玩死他们。 可是还没等到他抽身而退,残存的游骑就带来了令人震惊的情报,东西两个方向上都出现了八字军的大股部队,这时完颜七月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肥美的猎物。不过他也是个有决断的人,当得知西边的旗号是王彦,而东边的旗号是刘锜之后,就立即集合了所有的部队向东突围:柿子要捡软的捏,他不敢去招惹王彦,所以只有选择和刘锜死磕了。 在不计代价的反复冲击之下,刘锜的前队终于被他所击破,这让完颜七月稍稍松了口气,把鹰隼般的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八字军后队。 一扫之下,老于战阵的他就彻底放松了心情:这些士兵的队形站得散乱不说,还既无盔甲又无利刃,大部分的人竟然举着--竹竿?!多年捕猎和战斗的经验,让完颜七月有着野兽的本能和直觉,而这一次,他没有从对面感受到任何杀气。 乌合之众!他冷哼一声,抬眼向更远方看去,就见到了横亘在路口的那三层栅栏。 他当即地决定了战术,要快速而彻底地踏碎眼前这个纸糊般的军阵。快速,是为了留下足够的时间来攻破栅栏;彻底,是要避免在进攻栅栏的时候,这些蝼蚁在背后捣乱碍事。 冲上一个来回应该就够了吧,完颜七月思忖着,高高地举起了长刀:“杀!” 岳丘双臂微曲,将矛尖斜斜地指向天空,长矛以硬木为杆,炼铁为锋,红缨为幔;他紧紧握住干燥的矛杆,目光盯着对面蜂拥而至的骑兵,等待着交手的那一刻。 金兵的骑队先是小跑,然后逐渐提速,蹄声震动山峦,前一刻马嘶声还在数十米外,下一刻汗臭味就清晰可闻;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金兵挥舞着狼牙棒,倏忽间就抡倒两名八字军士兵,直奔岳丘而来,在人马交错的时候,那硕大的棒头发出呜呜的破空声,当头砸了下来,岳丘挥动长矛奋力挡去,却觉得从矛杆传来的力道庞大无比,长矛顿时被崩得弯曲变形,他的虎口也被震得一阵酸麻,差点就让兵器脱手而出。 络腮胡子一击未果,毫不停顿地催马前行,手里的狼牙棒兜了个圈,正中另一名士兵的胸口,那人顿时狂吐鲜血,闷头栽倒下去,显见就不得活了;不过岳丘根本无暇为他哀悼,因为下一骑敌兵又朝他杀了过来,岳丘眼见变形的长枪根本无法再行格挡,只能使出一个铁板桥来,避过敌人挥过的大锤;他的背部刚刚触地,正好瞅见近在咫尺的马身,于是不假思索地一枪刺入马腹,下一刻就听到耳边传来战马那高亢地悲鸣声。 岳丘来不及回头查看战果,顺地就是几个翻滚,躲开了紧随而至的长刀,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这才定神打量现在的局面;只见金兵的骑队已经冲破了己方的军阵,正划着一道弧线往回兜去,所过之处,就像是快刀切过豆腐般,一触即溃;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条空空的通道,而在通道的两侧,则横七竖八地躺着八字军战士们的尸体,触目惊心。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自己也取得了一个战果,那匹马就摔倒在不远处,手持大锤的骑兵被马压在下面,脑袋却早已不知道被谁割掉了。 “列阵!”,这时候张长风向他冲了过来,大声吼道:“都头,整队,列阵!” 吼声让岳丘打了个激灵,他猛然省起自己不仅是个战士,还是一个百人都的指挥官,顿时将心思从方才的厮杀之中抽离出来,转身向军使们发出更大的吼声:“立定,举枪!” 换做以指挥官的眼光再次观察战场,岳丘对局势有了更加宏观的认识:自己所处的后队正在崩溃当中,战士们盲目地四散奔逃,以期躲避开金兵的锋芒;但是往前方看去的话,就会发现战兵的几只部队已经整顿完毕,正在向谷口处赶来支援;而在更远的地方,王彦和焦文通的大旗也在迅速接近;因此,只要挡住金兵一时片刻,就能包了他们的饺子。 可是,该由谁来担任阻击的重任呢?岳丘环顾散乱的友军,再回首看看正后方的栅栏,心中立时有了决断,他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再次聚拢集结的骑兵队伍,高声喝道:“密集阵型!” 一个月的苦练在这个时候显现出了效果,听到命令之后,军使们以岳丘为坐标,士兵们以军使为坐标,条件反射地移动脚步,顷刻间就摆出个前后间隔一步、左右相距一尺的方阵来;后排的战士们将竹枪树在前排弟兄的肩膀上,第一排的战士将竹枪的尾部撑在地上,枪尖前指,远远望去,整个方阵就像一只小小的刺猬,卡在了谷口栅栏的正前方。 完颜七月满意地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刚被自己所击败的部队,就像没头苍蝇般乱窜奔逃,感觉就像踹倒间纸房子那么轻松;接下来只要把这群乱糟糟的蝼蚁驱赶到两边,然后一鼓作气地冲破栅栏,就能逃出生天了。他得意地把目光投向谷口,眼睛突然眯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百十个八字军聚成了一团,挡在了栅栏前方。他的目光之中瞬间透出了凌厉,挥手招过一个队长来,指向对面正在收缩的小方阵道:“给某驱散了。” 队长满脸亢奋地高声领命,挥舞着长刀,发出了长长的吆喝声,领着本部人马就冲了出去;长刀在阳光的映射下闪耀着银光,锋刃上的血珠甩在空中,就像一串妖艳的项链。 . . . 求收藏,这个作者被收了-绝对不会怀孕;求推荐,这个作者被推了-能够摆出各种姿势;求打赏,这个作者被打了-就会写得更多。 第四十六章 乱世人 岳丘捡了根竹枪握在手中,笔直地站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他向左右看去,发现站在最前列的都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嫡系军使们,心中不禁倍感自豪。他的左手边是张狗子,右手边是赵大脚,这两个家伙都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列阵对敌,脸色紧张得煞白;岳丘看着前方逐渐接近的那队骑兵,抓紧时间向左右各踢了一脚,低声斥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挺住,谁要是丢了老子的脸,老子就扒了他的皮!” 说来也怪,这两货本来害怕得手脚冰冷,但是被岳丘的一踢一骂之下,反而觉得浑身上下都舒缓了许多;张狗子哑着嗓子回答道:“是,挺住。”,赵大脚却被踢出了一大箩筐话来:“都头是神仙下凡,我跟在都头边上肯定也没事。”,也不知道他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习惯性地拍马屁。 岳丘又赏了他一脚作为表扬,然后提声高喝:“杀金狗,过肥年!” 身旁身后的士兵们轰然和道:“杀金狗,过肥年!” 刚才金兵那凌厉的攻势确实吓坏了不少人,不过人都是这样,抱成一团之后就不那么害怕了;战士们紧挨着都头和军使,腿肚子便不再发抖;再跟着吼上那么几句,更感觉胆气就壮了几分。张狗子也扯着嗓子随岳丘一起喊,可喊着喊着,眼见着金兵就是越来越近,狰狞的面目,明晃晃的刀枪,高高扬起的马蹄,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被踩中一般,于是嘴里禁不住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啊~~” “杀~~!”,岳丘发出了狂暴的怒吼声,率先树起了竹枪,随着他的动作,密集如林的枪尖全都向前斜伸出去,直直地指向奔腾而来的骑兵。 蹄声如雷,势不可挡,可是就像再怎么汹涌澎湃的河水,也不得不避开耸立的岩石一样,这支如铁流般滚滚而来的轻骑终究没有选择硬撼军阵,而是在距枪阵丈余远的地方画了道弧线,绕了开去。 “噢~~”,身边传来劫后余生的欢呼声,那是满头大汗的张狗子;这小子刚才僵硬地握着枪杆,只知道机械地听令举枪,直到现在才像是灵魂归了位。岳丘没好气地又踢了他一脚,同时向战士们发出了新的命令:“立定,收枪。” 其实刚才他自己心里也非常紧张,毕竟面对的可是冷兵器时代最强的兵种,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不过粗铁要经过火烤锤砸才有锋刃,杂兵要经过战场锻炼才成精锐,这一切都是他必须要经历的。 百十号人听到命令之后,齐刷刷收回长矛,双脚整齐地原地踏步两下,高声吼道:“立!。”,刚才金兵避己锋芒的举动,让他们胆气大长,信心倍增。就连张狗子的胆怯之情,似乎也随着方才那声长长的尖叫发散到了空中;他目不斜视,把脚步踩得通通作响 刘锜站在小土坡上,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战场上的态势,大旗树立在他的身边,迎风招展。他暗暗懊悔自己低估了金兵的斗志,本以为陷入埋伏之中的敌人会被轻易击溃,没想到对手困兽犹斗,反倒给自己的精锐带来了巨大的损伤。当战兵的败势初现的时候,刘锜立即就调动后备力量顶了上去,对于这些既缺乏武器又缺乏训炼的部队,他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不要一触即溃,能够拖住金兵一时半刻的,给战兵争取到重新集结整顿的时间就行;谁知道岳丘的那个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惊喜,他们牢牢地守住了谷口,掐死了敌人逃跑的路线;刘锜放眼望去,就见金兵纷纷下马准备步战,自己手下两个都的战兵已经支援到位,而王彦的前锋只在百步开外,于是当机立断地命令道:“全军出击!”,然后跳上马背,向亲兵队扬手一挥:“随我杀!” 令旗挥舞,杀声震天,至此胜负再也没有任何悬念。 这一战共消灭金兵四百五十二人,缴获马匹近千,盔甲兵器无数,是八字军近来少有的大胜仗;更为重要的是,庞大的粮队充实了山上的粮食储备,八字军在短期内再也不用担心后勤问题了;所以战士们个个喜笑颜开,人人精神抖擞。 “我这个密集枪阵怎么样?”,岳丘略为自得地问张长风,不等他回答就感慨道:“现在我才懂什么叫做阵列不战,金狗看到我的阵势,连冲都不敢来冲。” “那是因为金狗的箭矢用完了。”,张长风连连摇头:“不然咱们就是活靶子,被他们游射两轮,队伍就要溃散了。”,他装作没看见岳丘僵硬的笑容,继续说道:“以往我大宋禁军的阵列里面,十个人就有六张弓弩,还有可以射三百步远的神臂弓,加上枪、盾和斩马刀,这才是金狗辽狗说的阵列不战。” 两人都露出了心驰神往的表情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上这样土豪的装备啊。 这时赵四走了过来,低声禀报道:“都头,柱子死了。” 岳丘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悲哀地点了点头,抬眼看到忠护军的人在不远处围成了个圈,就拔腿向那边走了过去。何柱子在十个人当中年纪最长,平时寡言少语的,但不管是干活还是训练都很卖力,是个实诚的人。他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如今牺牲在战场上,连为他流泪的亲人都找不到一个。 何柱子瘦弱的身体平躺在地上,胸前是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岳丘蹲了下去,轻轻地抚平他的眼帘,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的身上。 “柱子,下辈子托生到个太平世道。”,赵大脚颤声说道。 “托生到个富贵人家。” “做个大官儿。” “娶个俊俏媳妇儿。” “生个大胖小子。” …… 这些刚刚经历过铁血厮杀的汉子们一句接着一句,却越说越是哽咽,最后再也吐不出字,嚎啕大哭起来。 岳丘也觉得眼眶发热,于是断然地扭过头去。就听到身边的翟周全发出一声感叹:“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第四十七章 论功第一 信使已经提前回到山寨,带回了胜利的消息;当八字军的大部队行近山寨的时候,就看到山坡上、山道边都站满了人,那些老弱妇孺们欢呼着,迎接子弟兵的归来。 当然,还有那些守候多时的人们,在寻遍千人万面,仍然找不到熟悉的面孔之后,表情就从晴朗变得阴沉起来,而到了晚间的时候,悲伤的哭泣声就响遍了整个山寨。 岳丘被这哭声扰得有些心烦意乱,一个人胡乱地在山寨里面四处走动着。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太长,可是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些英勇而又顽强的八字军战士们,也许他们的贡献略为微薄,所以连历史课本都悭吝一笔,可是在岳丘的心里,他们足以和那些名垂青史的忠臣义士比肩。 我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岳丘仔细地搜寻系统超市,一个一个地往下看,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生鲜蔬菜的那个栏位上。 第二天早上,王彦广聚众将,论功行赏。百来人济济一堂,岳丘虽然只是个都头,但也被刘锜叫了过来,站在队列最末尾的地方。 王彦高坐在帅椅之上,旁边的机宜文字挨个宣读每个将领的杀敌、斩将、呼应、接应之功,出乎意料的是,岳丘的名字竟然排在了第一位: 都头岳丘,记功有三,其一献计,定埋伏及沟通之策,记为奇功;其二献物,呈眼筒及竹枪之法,记为大功;其三阵战,有斩获及冲锋之能,记为大功。 王彦笑着向他招手:“岳都头,且上前来。” 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岳丘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走上前去。然而帅不过三秒,庄严的气氛就被一个夯货破坏殆尽,只听得焦文通扬声喊道:“岳都头,来跟俺老焦混吧,俺让你领一个营。” 五个都合一个营,焦文通这是招徕人材不惜血本。 刘锜没好气地接口道:“我还让他领一个军呢,就是你老焦的那个军。” 五个营合一个军,刘锜这是慷他人之慨。 旁边的围观群众们闻言发出哄堂大笑来,岳丘正摆着最为严正的飒爽英姿呢,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变回原形,笑着向众人拱手道:“有没有哪位太尉愿让属下领一个厢的,岳某人这就交上投名状。” 十个军合一个厢,岳丘这是狮子大开口。 王彦做出愤怒的表情来,向他连连挥手:“且去,且去,莫要想坐我的交椅。” 众人更是大笑不已,议事大堂里一派轻松祥和的气氛。 幽默搞笑之后,岳丘走上前去,郑重地向王彦行了个礼道:“所谓愚者千虑亦有一得,属下有一愚见,想请都统指正。” “愿闻都头高见。”,通过这段时间的表现,岳丘已经成功地树立起了自己的形象,所以王彦听他说有建议,就迫不及待地催他快说。 “金狗势强而我军势弱,属下想来,攻守之计莫过于一十六字。” “哪十六字?”,焦文通最是欣赏岳丘,所以自愿冒出来当逗哏。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听到岳丘的发言,堂上的众位将领们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王彦的右手慢慢地从下巴处捋到胡子末端,突然一拍桌案道:“岳都头之策,恰合吾意!” 焦文通也大声说道:“其实俺也一直这么想来着,就是没能讲得这么明白。”,说着一把就抓住岳丘的胳膊,就像寻到了知己老友一般。 “这十六字对我八字军最合适不过。”,刘锜站起来做了总结:“以往难就难在抓不住金狗的尾巴,现在有了望筒和旗哨相助。”,他挥手做了个劈砍的动作:“若是金狗再敢来犯,定要教他碰个头破血流。” “如此还要为岳都头记个献策之功。”,王彦戏谑地皱起眉头,拍了拍帅椅的扶手道:“此位难保矣!”,众人都凑趣地发出大笑声来。 “都统,属下还有一事。”,岳丘说着,从兜里掏出个土豆来:“属下往年曾遇异人,赠以此物…” “嗯,异人。”,王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听说你是神仙的徒弟,这东西是不是从昆仑山带来的?”,却是焦文通大咧咧地问了出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岳丘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想用名人语录糊弄过去,没想到焦文通根本没读过圣贤书,自顾说道:“听说你变了个聚宝盆,把金胖子那两石米放到盆里,就足足吃了一个月。” 这事是真的,为了兑现让士兵们吃饱饭的承诺,岳丘每晚都从系统兑换出大米把粮缸填满。不过解释起来真不知如何开口,要不就承认了神仙的身份? 正在踌躇间,王彦开口帮他解了围:“却不知此物何名,有何用途?” 这玩意的名字叫做土豆,用处是拿来填肚子的,唯一的问题是,岳丘自己也不知道土豆是怎么种出来的;不过种田这种事情是华夏民族的天赋技能,所以他把几十个发了芽的土豆交给王彦,让他自行组织专家进行研究。而岳丘只是向王彦强调了三点注意事项:1,土豆的芽就是种子;2,芽有毒不能吃;3,这玩意产量很高。 “土中之豆?”,王彦郑重地收了下来,然后郑重地向他道谢。 庆功会结束之后,王彦遣人把岳丘叫到了书房,单刀直入地问道:“岳都头可愿加入我八字军?”,不等他回答就说道:“八字军别无长物,都头立下殊功我也无钱可赏,唯有一桩好处。”,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岳丘:“海阔任鱼跃,岳都头在我军中,尽可以大展拳脚。” 我就是需要一个施展才能的舞台啊,岳丘不禁怦然心动,开口就要答应,话到嘴边的时候,却想起古代人特别讲究个忠诚,虽然自己不待见翟琮那家伙,可如果太过急吼吼的话会不会显得很没品的样子?于是藏起了热切的表情,做出幅淡然的样子来。正当他还在想着怎样才是得体的答案,又听王彦说道:“兹事体大,都头可熟虑之,再来复我。” 这样也好,等明天我再答应你,还能显得我是个顾念旧情的人对不。岳丘真诚地谢过王彦,行礼离去。 第四十八章 好人总是被奸人陷害 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早上,八字军的所有人都被一个不期而至的坏消息惊呆了。 带来坏消息的不是乌鸦,而是天使。 白虎节堂的大门紧闭,而八字军的将领们则焦虑地聚集在外面,等候着最终的结果。其实天使的随从已然泄露了消息:朝中有人参奏王彦,弹劾他不守孝道,军政不肃等等,一共罗列了十项罪名;而皇帝给出的处罚决定是,将王彦贬官二等,并且革去军职,带回看管;八字军的一切事物,都交由刘锜暂时代管。 怎么会冒出个不守孝道来呢,岳丘大感迷惑不解。 刘锜叹道:“去年六月,都统的高堂大人仙去,当时川陕军情紧急,故官家亲自夺情起复,没想如今却被奸人拿来作伐,殊为可恶!” 我擦,这不是过河拆桥么!众人群情激奋,恨不得冲进去问个明白。 大门终于开了,王彦面色如常地挽着天使的手走了出来,他看到守候在外面的将领们,洒然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焦文通冲上前去,指着天使的鼻子喝道:“兀那奸人,竟然污蔑俺们都统!” “休得无礼,还不退下!”,王彦怒声斥退了焦文通,才转为笑脸,向众人介绍道:“好教各位知道,端夫乃是吾的故交好友。”说着向南方微微拱手:“圣上派刘兄前来,足见对王某的爱护之情。” 王彦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在集权政治的年代,对于受到处罚的官员来说,从传达信息的使者人选,往往能够看出皇帝隐藏在诏书之后的态度。 相传著名的主战派人物张浚张德远,被主和派的秦桧贬官到零陵,随身带了几个破箱子。秦桧向皇帝诬告说箱子里面都是张浚策划谋反的书信证据,宋高宗听信谗言,就派人收缴了箱子,然而检查之后却发现,里面除了书籍之外,只有些表达忧国爱君的书信和破旧的衣服。宋高宗非常感动地说:没想到张浚竟然一贫如此。于是派使者追赶上去,赏赐张浚三百金。 秦桧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派人造谣说这个使者是去赐死张浚的,希望张浚听到谣言之后会自杀或者叛变。消息传到零陵之后,张浚的随从都惶恐不安地痛哭,只有张浚镇定地问使者是谁,当他听说使者是殿帅杨存中的儿子之后,就高兴地安慰随从说:存中是我的老部下,如果朝廷要赐我死,必然另派他人。果然,使者带来的除了高宗宽慰张浚的圣旨外,还有三百两赏金。 而在乌台诗案的时候,抓捕苏轼的太常博士皇甫遵‘拉一太守如驱犬鸡’,要不是苏轼担心牵连家人,早就跳水自杀了。 另一个著名的例子是汉元帝时期的萧望之,在皇帝派人逮捕他的时候,他仰天长叹道:“吾尝备位将相,年逾六十矣,老入牢狱,苛求生活,不亦鄙乎!”,于是就喝毒药自杀了,他凭着临终的话语,也成为了士大夫刚烈不屈的典范。可是事实上呢,这次的逮捕,距离萧望之从监狱里面放出来不过几个月时间而已。上一次他老入牢狱苛求生活而不自杀,这一次见到了使者就选择了自杀,是因为这次来的是死对头宦官的铁杆心腹,萧望之已经知道了皇帝最终的态度。 即便宋高宗派了个端夫来表述善意,又有什么鸟用,打一巴掌再给个糖吗?这昏君,反了吧。岳丘的心中嘀咕着,却不好当众说出口,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巡梭,寻找志同道合的人物。 “都统不要走。”,一个粗豪的声音吼道:“就留在太行山,看哪个敢来这儿抓你!” 却是焦文海在叫,这家伙满身贼气未脱,就差直接喊造反了。 “一派胡言。”,王彦气得涨红了脸,手指颤抖着指向焦文海:“我王彦一生忠君爱国,岂容你这逆言污了耳朵。”,向左右喝令:“叉下去!”,就有两个亲兵架住焦文海的胳膊,把他往外便拖;焦文海满脸的不服气,不过看到王彦激愤的表情,就再也不敢挣扎了。 赶走了最大的刺头,王彦这才安慰八字军的众位将领道:“各位且宽心,吾此去必无大碍。”,他再次向南方拱手道:“圣上已然罢免了奸相秦桧,如今厉兵秣马以图中原,正是诸君大展宏图之时,诸君共勉之。” 汉奸头子秦桧被罢免了?岳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自己这只穿越的小蝴蝶,引发了历史车轮的改变么。他略有些呆滞地看向周围,只见刘锜满脸都是轻松的神情,抚摸着美髯笑道:“奸相既除,都统必有起复之时”,而其他的将领也纷纷点头称是,看来这秦桧确实是抗金战士们的大恨,说不定还是王彦的对头。 不过皇帝既然罢免了秦桧,为什么又要处罚王彦呢?岳丘不禁有些糊涂了,这南宋小朝廷的政治动向可真是诡异。 这时就听那个使者刘端夫说道:“早年间秦桧上策,说南人归南北人归北。”,听到这儿,众人不禁破口大骂起来,王彦应该已经听过这个故事,但还是忍不住骂道:“吾也是北人,难道归于金地不成?秦桧奸贼,不为人子!” 刘端夫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圣上亦有言道‘朕北人,将安归?’,就罢了那贼子的相位,明告天下永不复用,朝野内外无不欢欣鼓舞。” 八字军的将领们听到这里,也全都是一派欢欣鼓舞的表情,看起来比过年还要高兴。 王彦接着说道:“年初工部欲修宫殿,织御服,圣上咸罢之,言以此钱资军费;又言凡奇巧奢靡之物,勿入临安。”,一番话听得众人热血沸腾,王彦趁热打铁地鼓励道:“吾等何幸,得遇圣君,敢不以死相报!” 四周响起了轰然的应和声:“诺!” 诺你个头啊,岳丘看着这些满脑子封建忠君思想的家伙,不禁暗自腹诽。但同时他的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宋高宗的做派和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不太一样啊,完全不像个昏君的样子,难道也是个穿越的么? 第四十九章 跳槽未遂 看到将领们的士气不坠,王彦这才放心地叫上刘锜一起返回白虎节堂,进行工作交接。 将领们叹息着散去,而岳丘则去找到焦文通,看到这个鲁直的汉子还在生闷气,就鼓动他道:“要不咱们一起去找都统,再劝他一次?让他不要走。” “俺当时是气血上头。”,焦文通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现在想明白了,都统也是不得不听朝廷的命令啊。” 哪有此事,咱们抱成一团,朝廷也是鞭长莫及啊,岳丘就奇怪了。 “俺们的粮饷都是朝廷发的,要是不听话,皇帝老儿不给钱不给米了怎么办?”,焦文通烦躁地揉自己的大鼻子:“山里十好几万人呢!” 后勤最重要,岳丘默默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没有独~立的后勤,就没有独~立的意志。为什么后世华夏的女性能顶半边天,因为她们除了会撒娇会打扮会生孩子之外,还会赚钱。 “总不能像刘豫那贼子样吧。”,焦文通黑着脸道:“俺老焦第一个不答应。” 我也不会答应,岳丘暗叹,于是只能陪着老焦一起生闷气。 过了会儿,一个王彦的亲兵找了过来,说是有请焦文通。焦文通就像屁股上装了弹簧般跳了起来,迈步就走,没走几步却转了回来。 “俺跟都统说些什么好呢?”,老焦揉着鼻子,耷拉着脸问岳丘。 “先跟都统道歉,再说些祝福的话吧。”,岳丘叹了口气,补充道:“要笑。” 焦文通吸了吸鼻子,努力做出个笑脸来,跟着亲兵走了。 岳丘在原地漫无目的地转着圈子,放眼望去,只见苍山巍峨,林海如画,可是如此美景当前,他却是满心昏闷,只觉得胸口发堵。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亲兵又来到他的面前:“岳都头,都统有请。” 岳丘静静地跟着亲兵来到王彦的房间,静静地行礼,静静地坐下。 “都头姓岳名丘,可有字?”,王彦打量了他几眼,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没有。”,岳丘愣了一下,然后福至心灵地说道:“都统给我起个字吧。” 王彦微微一笑,既没有说不,也没有说是,却又问了一个问题:“都头祖籍何处?” “呃。”,岳丘噎了一下,虽然不太愿意欺骗这个可敬的老人,但最后决定还是选择标准答案:“我自小就在昆仑山长大,呃…” 王彦对他的答案一幅不以为意的模样,压根没对他的身世刨根问底,却石破天惊地说道:“镇抚使翟琮和权知虢州董振合兵,已于昨日攻占潼关,俘获孟邦雄全族之人。” 潼关?不是西京洛阳么?况且原本的计划是明年开春出兵,可现在还没过年呢;再说了,翟周全的任务是请你共同出兵啊,你怎么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呢? “翟琮有密信于我,说岳都头来历不明,怕你泄露了军情,故而遣你来此送信。”,王彦微微摇了摇头:“我八字军被金兵侵扰甚急,人疲粮乏,如何能够出兵策应,吾早有信使知会翟镇抚使了。” 难怪翟周全一点也不急着回去交差,原来是这么回事,岳丘只想说两个字:呵呵。 不过这些话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呢,不然我还矜持个毛线啊,直接就对你纳头便拜了。 “吾一生行事,唯有磊落二字,岂能以形势凌迫于你!”,王彦看着略显沮丧的岳丘,安慰他道:“英雄不问出处,吾观都头,真豪杰也,故此昨日才招揽于你。惜乎…唉!”,王彦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朝廷之意,或将拆撤八字军。” 擦,这边正准备跳槽呢,那边新公司就要倒闭了,我就想问除了十连抽十个R之外,还有谁比我更倒霉么! 这时王彦指着桌上的一份文书道:“吾将具本上奏,详述七丈原之役,已列都头为首功。”,然后又递了封信给岳丘:“吾亦作书于翟镇抚使,以证都头之清白,及都头种种神异之处。”,他微微蹙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岳丘:“若是世间真有神仙,却又为何坐视中原沦陷,生灵涂炭?” 你真是个好人,一个高尚的人,我真的很感动,可是你的问题我也真的没法回答。岳丘只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接过信来,深深地行了个礼,表示感谢。 “翟镇抚使尚未能尽全功,故必攻西京。”,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之后,王彦提醒岳丘道。 潼关是孟邦雄的家乡,翟琮虽然俘获了他的族人,可是没有抓到他本人的话,就不能算圆满地惩罚他盗掘永安陵的罪行。 “吾于西京亦有细作。”,王彦指了指那封信道:“都头千万知会翟镇抚使,勿要误伤了。” “定不辱命!” 出了白虎节堂,岳丘就直接找到了翟周全:“翟机宜,岳某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 以前岳丘都叫他翟兄,或者他的外号翟秀才,而现在却以官职相称,再想到岳丘刚和王彦长谈过,翟周全立刻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岳兄听我一言。”,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翟周全已经对岳丘彻底产生了信任,所以决定对他和盘托出:“镇抚使派我前来,只是请八字军大张旗鼓,以吸引金狗和伪齐的注意;而镇抚使则会和虢州董知州一起,先击潼关,再破西京。” 果然如此,岳丘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一言不发地调头就走。 “岳兄。”,翟周全急忙追上去拉着他,“翟某虽然愚钝,也知道岳兄乃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 “那又如何?”,你的相信有个球用,关键是翟琮他不相信啊 “翟某愿以身家性命向镇抚使担保岳兄的清白,况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镇抚使一定会重用岳兄的。” 这话好像李山说过,翟业也说过,都没个鸟用,岳丘冷静地摇了摇头 翟周全更加着急,强拉住他不放:“小弟试为岳兄分析之。”,他指了指账外道:“若是王都统仍在,八字军自是岳兄最好的去处,翟某亦不再多言,可惜此路不通。”,他嘴里说着可惜,神色间却没半点可惜的样子,将手掌在空中虚挥道:“如今李镇抚使西出汝州,我家镇抚使北上西京,得胜后合兵一处,兵锋所向便是汴京,这可是不世之功。”,他使劲摇晃岳丘的衣袖:“不世之功啊岳兄,切勿错过。” 不管他分析的是否靠谱,但岳丘看的出来,他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所着想;岳丘盯着翟周全急切的脸孔,缓缓地点了点头道:“送走王都统,我们就去西京!” 第五十章 笑对后来人 山风潇潇,冬叶瑟瑟,天地之间满是萧瑟之意。 众人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过了当日藏兵的三岔谷,仍然不舍得告别。王彦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他回过头高高地拱起双手,向送别的人们说道:“就此止步吧,各位珍重!” 千里送君终有一别,大家伙儿知道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来,呼啦啦地全都围拢了过去。 焦文通双目泛红,抓住王彦的缰绳不放:“五年,俺跟了都统整整五年啊,记得当年军中缺粮,只剩下一个炊饼,都统知道俺耐不得饥,硬是让俺吃了,你自己……”,他的声音逐渐梗咽,最后再也说不下去。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引得旁边几位将领眼眶泛红,转过头去。 王彦轻拍他的手背:“文通无须如此,你我自有再见之时。” 这时刘锜策马上前,抓住王彦的双手,真切地说道:“都统珍重!” 王彦深深地点了点头,紧紧回握:“八字军的儿郎,便托付给贤弟了。” 将领们一个一个地上前和王彦告别,当轮到岳丘的时候,王彦诚恳地向他叮嘱道:“岳都头,今后务必要曲中求直,一切以抗金大业为重。” 看着这个依然在关心着自己的老人,岳丘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敬意,他恭谨地抱拳回道:“属下明白。”,王彦抓住他的双手,满意地拍了两下。岳丘连连点头,却突然想起昨天自己向王彦提出的要求来,于是企盼地看着王彦说道:“岳丘粗鄙,敢请都统赐字。” 王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信马跑了几步,缓缓伸出手来,指向远处的山峰。 远山逶迤,遍山苍黄,云深不知处。 王彦悠悠地说道:“岳都头,你且看这山,望之颇近,然行之甚远。” 望山跑死马,岳丘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彦微微一笑,抬起手来,却又是指向了那座山峰,淡淡地说道:“岳都头,你且再看这山,望之颇远,然渐行渐近,终有抵达之时。” 群山耸立,林木呼啸,决眦入归鸟。 王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岳都头,你且看这大好河山,正是我汉人的大好家园,惜乎腥膻遍地,满目疮痍。”,他调转马头,目光炯炯看向周围的将士们,激昂地说道:“我已年暮,心中长恐不能亲眼见中原恢复,长恐死后尸骨不能归乡;尔等正值壮年,当以家国百姓为念,勿惜此身!” 众人激忿填膺,禁不住握紧了拳头;焦文通更是呛啷抽出刀来,喝道:“杀金狗!” “从来胡人无百年运,金狗虽强,但我等励精图治,成功可期。”,王彦慨然地拍着岳丘的肩膀说道:“我赠你一字,曰远山。关山虽远,跬步可致,尔其勉之!” 岳丘听得热血沸腾,他昂首挺立,大声吼道:“喏!” 身前身后的百十名八字军将士们齐齐往前跨了一大步,全部都骄傲地挺起额头,露出‘赤心报国,誓杀金贼’这八个字来,齐声吼道:“喏!” 雄壮的声音在群山中回荡,泛起一波波的回声:诺……诺……诺…… 这是英雄的誓言,这是勇士的战书! 刘端夫见状,抚须叹道:“我大宋有如此勇士,何愁金兵不灭,又何愁中原不复啊!” 岳丘的情绪万分激荡,只觉得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出来,心里的尊敬、愤怒、抑郁和失落,交杂在一起,让他不能自已。这时脑海里猛然显现出一排排的文字来,似乎正映射着胸中涤荡的激动之情。 “岳丘谢过都统赐的字,我有词一首,为都统壮行。”,说罢他取出纸笔来,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破阵子送王都统之临安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笑对后来人。 “好个破阵子!”,岳丘刚刚落笔,王彦的眼睛就跟随着笔端一起移动,当看到‘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这一句的时候,他忍不住高声称赞,然后更是朗声诵读了出来,连续读了两遍才大笑道:“痛快,爽快!”,但是吟哦再三之后,他却自行改掉了最后一句,低声念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可怜白发生! 壮志未酬的情怀都是同样的感受,相隔了数十年的时空,一个爱国将领和另一个爱国词人的心灵于此刻交融在一起:同样的不甘,同样的愤懑,以及同样的感慨,使英雄泪流满襟。 刘端夫站在纸前,抚摸着胡子摇头晃脑,良久才叹道:“好词,大江东去之后,当为第一!”,他满眼欣赏地看向岳丘,问道:“岳都头字远山,请教大名为?” “岳丘。”,罢免王彦怪不到使者的头上去,所以岳丘待之以礼。 “八字军中人才济济啊。”,刘端夫转向王彦道:“实乃王兄教化之功,吾当面禀官家。” 王彦还没来得及解释,刘锜就走上前去道:“天使所言极是。”,然后向刘端夫一拱手道:“吾亦深喜此词,试为君歌之。”,说着他抽出腰间的宝剑来,用指甲在剑脊上敲打着,发出噌噔的声音来,就这样打着节拍,初时零乱,继而流畅,俄顷间唱了出来,刘锜的声音从高到低,曲调隐含杀伐之气,周围的人们听了一遍之后,跟着和了起来,最后汇聚成了慷慨激昂的大合唱。 一曲既罢,王彦老泪纵横,刘端夫点头赞叹,刘锜挥剑长啸,岳丘壮怀激烈, “此曲以后便是我八字军的军歌。”,刘锜收起宝剑,向王彦深深长揖到地:“都统一路顺风!”,众人跟着发出了真切的祝愿:“都统一路顺风!” 山路迢迢,王彦道一声珍重,打马而去;林涛阵阵,山林间回荡着八字军高昂的歌声: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笑对后来人。 第五十一章 洛阳 出发! 去哪儿? 西京。 乘着王彦赠送的马匹,一行人直奔洛阳而去。刚离开太行山的时候,触目所及都是一片荒芜,往东走了半天之后,才在村庄里看到了活动的人影,让岳丘在心里止不住地叹息,都是这该死的战争。 不一日来到了城外的十里亭,这种凉亭是为来往旅客歇脚用的,通常来说,这里也是朋友之间迎接或者送别的最远距离,发生过很多关于友情的故事,凉亭的柱子上,满是关于友情的诗句。 新年将至,路上的行人并不太多,但是偶尔见到几个来往的人们,却都是一幅神态悠然的样子,让岳丘很是奇怪。 “镇抚使兵锋应该不远,为什么西京却没有备战的模样?” 翟周全也觉得奇怪,不过这年头也没个手机什么的,除了等在这里之外,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找大部队去。 岳丘却不愿意再等,歇够了之后,他起身命道:“出发。” “去哪儿?” “西京!” 翟周全不禁傻了眼,岳丘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想混进西京城去,等镇抚使到了,就来个里应外合,岂不是大功一件?”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岳丘笑道:“跟着大部队能捞到多少功劳。”,他歪过头去看向翟周全:“立个大大的功劳,镇抚使总该相信我了吧。” 这下翟周全不说话了,虽然他说要在翟琮面前以身家性命给岳丘做担保,但是说实在的,他对自己在翟琮面前能有多大面子,还真的不敢打包票。岳丘的想法,听起来倒是个两全之策,所以让他有些动心。 “可是。”,翟周全扫视一圈九个战士们,随手向赵大脚一指:“岳兄某非当西京城的门卫是瞎子不成?” 岳丘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赵大脚的额头赫然是八个大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这马屁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刺上去的。 这一点确实是个问题,岳丘挨个检查了一遍,结果发现除了自己和翟周全之外,其他人身上全部都有刺青或者刺字。 擦,这是什么世道,身上没纹上个左青龙右白虎,反倒却变成非主流了! 王大头等四人在手背上刺了忠护军三个大字,而赵四等五人却在额头,以前见惯了熟视无睹,现在却成了潜入西京最大的障碍。 翟周全见状,正要开口劝说岳丘放弃进城的打算,却见他把手伸进怀里,旋即掏出了一叠图画页子来:那页子薄如蝉翼,看起来非纸非帛,上面都是些色彩艳丽的图画儿;岳丘招手叫过王大头,让他伸手露出刺青,比划了一下大小之后,挑选了张尺寸合适的图画页子,再从那已经很薄的页子上面揭下层透明的皮来,啪嗒一声,将剩下的那层贴到了王大头的手背上。 王大头的心里犯着嘀咕,却动也不敢乱动,没多时听到岳丘说‘好了’就急忙拿眼去看,一看之下顿时跳了起来,大声叫道:“都头,你坑煞俺也!” 翟周全和赵四好奇地过来围观,王大头却藏紧了死活不给他们瞧,最后实在拗不过他们,才既悲痛又委屈地露出手背来;两人好奇地看去,就见王大头的刺青已经变了,变成了一只憨态可掬地黄色肥猫,正懒洋洋地朝着他们微笑。 赵四仔细端详了一番,猛然爆出阵大笑。 “都头,你快把这仙术收了吧。”,王大头也顾不上去找赵四的麻烦,一个劲地恳求岳丘:“以后俺出去耍混,被人家看到这劳什子,莫要笑掉大牙。”,说完又嫌弃地看了眼手背上的加菲猫,满脸的生无可恋。 岳丘懒得理会王大头,顺手抓过正在幸灾乐祸中的赵四,打量几眼之后,挑了张机器猫的帖纸出来。 见岳丘拿了张蓝蓝的圆圆的小怪兽的图画页子,对着自己的额头一通比划,赵四的三魂顿时去了二魂,心惊胆战地哀求道:“都头,饶了小的吧,都头!” 这下王大头却取得了心理平衡,拍着大腿狂笑起来。 “叫什么叫,过三五天就能洗掉了。”,岳丘呵斥一声,啪地把贴纸粘在了赵四的额头上。 “真能洗掉?”,王大头蹭地跳了过来,惊喜地问道。 “想要长久也行,只要我念个咒……”,岳丘看他那猴急模样,忍不住随口逗他。 “莫念,莫念。”,王大头吓了一跳,连连拒绝。 不过赵大脚那长长的八字刺青实在难以掩盖,岳丘研究了半天还是决定放弃,于是安排他留下来看守马匹,同时留下的还有何老幺和李傻根两人;这三个人之中,何老幺稳重,李傻根老实,赵大脚机灵,凑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交代妥当之后,正准备出发,却看到官道上尘烟乍起,却是一队骑兵奔了过来,从衣服来看是伪齐的哨探夜不收。岳丘不愿节外生枝,就停下了脚步,让他们先走。 没想到翟周全细看了几眼,却喊了一声:“杨小!” 这一喊把骑兵队喊了过来,为首的头领看到翟周全,满脸笑容地滚鞍下马:“秀才!” 岳丘立刻明白,这些人都是忠护军,伪装成敌人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在执行特殊任务。 “俺们负责封路,见到往西京走的就赶回去。”,杨小大咧咧地说明了他们的任务,也解开了岳丘等人心中的谜团,看来翟琮这次准备的很充分,这一仗赢面很大。 “大部队两三天就到。”,杨小热情地邀请他们:“秀才,要不跟俺们一道走?” 跟着你们混哪里会有什么功劳可言,翟周全和岳丘态度坚决拒绝了。送走这队骑兵之后,他们换上准备好的衣服,扮作采办年货的行商,向西京洛阳行去。 洛阳的城墙高大巍峨,高度五丈有余,角楼马面无不齐备,是座易守难攻的雄城。不过岳丘放眼望去,却见城墙上旗帜歪斜,对这里的军纪顿时看低了几分;等到翟周全只用几分碎银子就打发掉看门的士兵之后,他更是对这次的行动充满信心。 第五十二章 踩点 王彦派遣在洛阳城里的间谍叫做王信,王信开了家综合型客栈,前面临街的店面卖些酒菜,后面则是住宿的客房。 双方接上头之后,岳丘等人被带到后院厢房里歇下。王信是个精瘦的汉子,个头不高,眼神灵活。他笑容可掬的向岳丘行了个礼,然后问道:“不知都头这次来,却是为了何事?” “搞个大事情。”,岳丘的首要目标是帮助翟琮的军队破城,不过该怎么做却还没有头绪;次要目标是救出翟白川的家人,但是要怎么做仍然是没头绪;他的打算是见机行事,所以只能含糊其辞地回应。 没想到王信却竖起大拇指赞道:“年前和正月里衙门都不视事,各处的戒备也都松弛,正是做大买卖的好时机,岳大当家的,呃,岳都头果然高明。”,看来这家伙的出身也不是那么正经,黑话冒的那叫一个溜。 不管要做什么买卖,勘察环境都是第一要务,岳丘当即向他提出要求:“还请王掌柜带我四处走走,熟悉一下这西京城的地形。” 王信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来:“都头要踩何处的盘子?不是俺姓王的吹牛,这西京城里没有俺不熟的地方,连留守府里面都有几个要好的兄弟。”, 留守府三个字倒是提醒了岳丘:说起搞大事情来,这西京城里最大的那位不就是留守孟邦雄吗?如果搞定了这位,什么首要目标次要目标不就一揽子全都解决了么。他的脸上泛起了笑容:“那就先去城墙转转,再去留守府看看。” 作为混进城里的间谍,想要配合攻城的作战部队,能够做的事情无外乎就那么几样:刺杀守城的官员将领,烧粮仓军械库,里应外合夺取城门。其中占领城门的效果最为立竿见影,所以岳丘把第一站定为城门。 从内部观察城墙,就感觉不到雄伟的气势了,瓮城下面,是一排更加低矮的房子,王信介绍说,守城的兵丁就驻扎在这些矮房子里面。他对这一块很是熟悉,带着岳丘七拐八绕的,来到入口处,只见几个士兵正靠在墙角的草垛上晒太阳,见到王信过来,有个三角眼的汉子懒洋洋地招呼了一声:“老王。” 守城的关键从来不在城墙而在于兵备,岳丘看到这群士兵的德行,心中暗暗摇头,这座雄城过去没能挡住金兵的铁蹄,估计将来也撑不过忠护军的进攻。 “高头儿。”,王信热情地回应道,然后向他介绍岳丘:“乡下来个亲戚,俺带他来开开眼界。” 三角眼顿时扳起了脸,喝道:“窥探军机,该当何罪。”,旁边的几个家伙闻言也来了精神,纷纷嚷道:“拿下了,拿下了。”,却一个也懒得动一下。 王信笑嘻嘻地道:“拿了俺,高头儿你以后却到哪儿喝酒去。”,回头跟岳丘介绍道:“高头儿是俺那小店的常客,好酒量,好汉子!” “天天下馆子啊!”,岳丘做出羡慕的表情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应道:“难怪都说在西京当兵有钱,还是城里好。” “有个球钱。”,三角眼听到岳丘的话,像是被勾起了伤心事,恨恨地说道:“过年才发了二两银子,连睡个粉头都不够。”,他往地下吐了口吐沫,满脸愤怒:“当官的吃肉喝酒抱小娘,俺们只能吃风!” “就是,干他娘诶!”,旁边的士兵纷纷附和。 “不是说你们挖了皇帝老儿的祖坟,人人都发了财,说里面的珍珠有这么大。”,岳丘仍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双手合成个鸡蛋大的圆圈来,给这帮士兵看。 “发个屁的财!”,三角眼腾地跳了起来,叫起了撞天屈:“大头归了留守,都统、统制都藏了满屋子宝贝,就是俺们,毛都没见着一根。”,他悲愤地对同僚们控诉道:“羊肉没吃着倒惹了一身膻,连乡下都说俺们发财了,你说冤不冤?” 耳朵里装满了这些士兵的埋怨话语,两人好不容易才寻了个借口离开。王信很是乖觉,颇为积极地问道:“都头是要打城门的主意么?”,他把胸脯拍得通通响:“多了不敢说,拉百十条好汉不在话下。”,当然他也没忘了补充一句:“只要银子给足。” 所以你嘴里的好汉其实就是泼皮无赖喽,岳丘微笑着说道:“不急,再看看。” 看完城防体系,下一站就是留守府。不过王信却先带岳丘找了家字画铺子,请掌柜的帮忙写十张名刺。见到掌柜的取出张大红色的纸来,再仔细地把红纸裁剪成A4大小,岳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将王信拉到一旁轻声询问 原因倒是很简单,留守府所在的街区都是高级住宅区,邻居全是达官贵人,王信担心两人贸然前去踩点的话,太过引人注目,就打算扮作投递名刺的人,以方便行事。 名刺,兴起于汉朝末年,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名片。到了唐宋时期已经逐渐成为一种社会风气,比如说外地的官员进京的时候,就会满世界地投递名刺,类似于在聊天群里刷个图混脸熟;又比如说在过年的时候,人们也会给亲朋好友送个名刺,相当于现在的短信拜年或者微信拜年。 去官员住宅区投递名刺,应该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活动了。岳丘搞明白原委之后,颇有些手痒,拿过一张裁剪好的红色A4纸来,提笔写道:文学家军事家政治家,岳丘岳远山 字如铁笔银钩,遒劲有力,岳丘越看越是满意。 旁边的掌柜不满地冷哼一声,也提起笔来,唰唰唰写下一排小字:门下小厮,然后是一排大字:岳丘;然后换了一张:渺渺小学生,岳丘;再换了一张:沐恩走犬,岳丘。 我擦,古代人都谦逊到如此地步的么,你写个‘末学后进’什么的我也就忍了。他正想说话,却被王信拉住了袖子,只好悻悻地闭上嘴巴。幸好那些恶心的谦辞都写得很小,岳丘决定一出门就统统撕掉,不然万一被保留下去,让后世历史研究者发现了,岂不是一生之耻。 第五十三章 做笔大买卖 孟邦雄的留守府,是他的官衙兼住宅,占地足有十几亩之多。整座建筑坐北朝南,结构是左文右武、前朝后寝,监狱位于东南角上,住宅位于建筑的北面。 观察的重点在于住宅区,这里全是红墙碧瓦,一派富贵气息。留守府的大门紧闭,旁边的角门开着,岳丘拿着名刺走进门房,就看到三四个仆人正围着炭盆烤火,聊得煞是开心,见到岳丘进来,为首的那位抬头瞅了瞅他手上的名刺,随意向门旁的桌子指了指,就低下头去继续刚才的话题。 桌上有个竹簸箕,里面散落着几张名刺,岳丘扫了两眼,发现抬头基本上都是些‘门下走犬’之类,于是大咧咧地把自己那张写着‘文学家军事家政治家’的名刺摆到了最上面,出了门房之后,忍不住快意地笑出了声。 两个人细细地把整个建筑看了一圈,这才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王信炫耀自己消息灵通,指着一间三进院子道:“这里原本住着位中丞,全家都迁去东京了。”,他挤眉弄眼地撺掇道:“只剩下前院几个看门的老头子,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这户人家和留守府只隔了一个街区,岳丘暗暗记住了位置 回去之后,岳丘从系统超市换出材料,制作了个飞爪来;当晚他换了身黑色的外套,来到那座中丞的宅子,悄无声息地翻墙进了后院,上了二楼,撬开某位不知名小姐的闺房,居高临下地观察留守府的房屋结构,顺便记录巡逻人员的活动路线和时间规律。 时值隆冬,没呆多久岳丘就觉得寒气刺骨,他披着被褥,又兑换了几个暖宝宝贴在身上,才算是缓了过来。严酷的天气是必须要考虑的因素,他暗暗提醒自己。 回到店里,岳丘就把大伙儿都召集起来,开会讨论行动方案。王信听说目标是留守府,兴奋地直搓手:“这买卖够劲,真要做成了的话,俺们在中原道上就是这个!”,说着他高高地翘起了大拇指。 王大头一拍大腿:“抓住孟邦雄狗贼,那是泼天的功劳,俺觉得中。” 其他人自然都是唯岳丘的马首是瞻,只有翟周全稍稍劝了一句:“会不会太过冒险?”,岳丘笑道:“富贵险中求,再说了,只要准备充分,其实也没有多少风险。”,他拿出一张纸来,画出留守府的建筑示意图,指着西北角道:“我们从这里进去。” “怎么进?”,王信看着图,回想一番之后问道:“那墙怕不有丈二高,不好翻。” “我自有办法。”,岳丘大包大揽道,手指继续在纸上巡梭:“过了角门,拐两个弯就是主卧。” 作为洛阳城的最高行政军事领导,孟邦雄的私生活自然不是什么秘密,他的妻子家人都留在了老家潼关,孤身一人来这里上任;而且这人虽然既爱财又贪杯,却不好色,所以没有纳妾,那么睡觉的地方一定是在主卧。 “房门怎么办,踹开么?”,翟周全见岳丘的指尖停在主卧的位置不动,就开口问道。 这是个好问题,岳丘把目光转向地头蛇王信,正要让他推荐个有胆识的专业人士,谁知王信满脸自豪地拍着胸脯说道:“这个俺最在行,交给俺吧。”,说完却叹道:“可惜俺师傅不在,不然借他的八宝如意勾来用,办事就麻溜多了。” 八宝如意勾?这名字听起来就高大上,却是个什么宝贝? 王信得意地解释道:“这八宝如意勾啊,是用天外陨铁炼出来的,要它软就软,要它硬就硬,要它弯就弯,天下绝没有捅不开的门栓。” 众人听得两眼发光,无不心驰神往,只觉得这宝贝当真是做没本钱买卖的妙物。只有岳丘大致猜到王信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下装作在包裹里面翻捡,就从系统超市里兑换了截铁丝出来,递过去给他:“这个能不能用?” 王信惊奇地接到手上,弯弯戳戳的摆弄几下,顿时大喜道:“原来都头竟然是门中高人,失敬失敬!” 赵四笑道:“可不敢乱说话,我们都头是神仙弟子,比你们门中高人要高多了。” 王信连连摇头,却也没再多问,他急不可耐地把铁丝弯出个勾来,说声“让俺试试”,抬脚往外便走。王大头跟了上去,关门落闩,然后在门板上敲了两下道:“好了!” 岳丘等人定睛向门闩处看去,只见那根铁丝从门缝里伸了进来,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准确地找到了销栓,然后就听到咯噔一声轻响,销栓被拨到了一边;铁丝随即换了位置,勾住门闩慢慢地往旁边带去,不多时王信就推门走了进来,见大伙儿都盯着他看,脸上不禁泛起了得意的笑容。 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岳丘发现了如此人才,心中大定,着实表扬了王信一番。王信是个不禁夸的人,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捞偏门的经验分享出来,说得口沫飞溅。岳丘笑嘻嘻地在边听边记,末了总结道:“我们需要桐油。”,王信马上回答:“有。” “细绳和粗布。” “也有。” “短刀匕首。” “都有。”,王信说完,郁闷地埋怨道:“合着家伙都是俺来出。” “这些小钱计较什么。”,岳丘笑道:“留守府有的是金山银山。”,王信大力点头,眼睛锃亮。 还有暖宝宝,岳丘给每人发了六片,要他们出发前贴在身上,说是可以御寒,众人满是好奇地接了过去,仔细收好。只有王信以前没有见识过岳丘的神通,满不在乎地往桌上一丢。 当下分派了开门的、捆人的、放风的等等各路职责,商定了行动计划之后,大家好好地饱餐了一顿,各自闷头睡觉,准备晚上就行动。 三更半夜是杀人放火最好的时候,王信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抄手,众人嘻里呼噜地吃完夜宵,换上黑色短装,带上短刀匕首、细绳粗布、桐油火种这些作案工具,上下收拾利索,蹑手蹑脚地走出客栈。 此时繁星点点,北风呼啸,王信打开房门,刚探出头去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颤声骂道:“贼老天,真特娘的冷。” 岳丘奇道:“我给你的东西,御寒用的那个,你没贴么?” “那玩意有个鸟用,俺还是加件袄子吧。”,王信随口答道,抬头却看到岳丘凌厉的目光,慌忙笑道:“这就贴,这就贴。” 等他贴完了之后,大惊小怪地直嚷嚷:“真是奇怪,手脚都暖哄哄的,这下干活麻溜多了。”,然后腆着脸向岳丘做了个揖道:“难不CD头真是神仙弟子?身上恁多宝贝。” 岳丘笑而不语。 第五十四章 夜探留守府 昨晚岳丘已经查看清楚,过了三更之后,巡逻的兵丁就消失了踪影,不知道躲到哪儿避寒去了;而打更的更夫则是一个时辰才出现一次,所以他们有足够的行动时间。 今晚的状况也是如此,一路顺利地来到了留守府的外面,岳丘从包裹里取出飞爪来,悠了几圈掷上了墙头,他使劲拉了拉,确定挂得牢固,就当先爬了上去。 众人进得庭院,就直奔主卧而去。到了门前,就见王信先取出桐油灌进门轴处,这是为了防止开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音;然后他又取出铁丝来,稍作拨弄,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大门。 李三儿和周小七留在外面放风,其他人一拥而入,却见这个主卧竟然还是个套间:外面摆着两张小榻,睡着两个侍女;里面的大床上面,一个肥头大脸的中年男人正扯着震天响的呼噜,屋子里面满是酒气,显然喝了不少。 赵四一拉王大头,抽出匕首向小榻走去;岳丘见状皱起眉头,不过这时候也不能开口出声,只好放弃了阻止的想法,跟着王信走向大床。 就见王信伸手捏住那人的双颊,那人就张开了嘴巴,旁边的翟周全顺势塞了块布团进去;岳丘轻轻地掀开被子,和翟周全每人按住一只胳膊,而王信则掏出绳子,三下五除二把那人捆了个结实;等他一套动作做完,那人却还睡得像死猪一般,犹自欢快地打着呼噜。 制住此人之后,岳丘送了口气,走到外间一看,那两个侍女已经悄无声息地香消玉殒了,赵四和王大头还得意洋洋地盯着岳丘,一幅等待表扬的模样。 你们这两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活该到现在还是单身。岳丘走到他们面前,低声问道:“你们认识孟邦雄不?”,王大头愣了一下,指着大床上的胖子道:“那不就是吗?”,岳丘骂道:“不找人认认怎么放心,偏你们手快。”,王大头抓着脑袋,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于是来到西厢房,如法炮制地打开了房门,和主卧的格局一样,外间也是两个侍女,里面大床上面却躺了个女子;这次岳丘亲自带王大头和赵四去对付外面两个,想着正好试验刚学会的手法,可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眼前的侍女睡得很浅,岳丘刚走过去就看到一双圆睁的双眼,见她张嘴欲乎,岳丘条件反射地扑了上去,一手捂住嘴巴,另一手抓住后脑,然后双手一拧,解决了这个隐患。 他懊恼地抬头向旁边看去,就看到王大头也刚刚丢掉手上的尸体,脸上一副‘跟你学的’的表情;岳丘满心郁闷地走进里间,却见王信已经堵住了那女子的嘴,捆上了手,而他自己的手则正伸进被子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没一会那女子竟然娇哼起来,被面也荡起阵波浪来。 这是色狼遇到了浪女啊,可是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真是猪队友。岳丘大步走上前去,刷地掀开被子,就见这鸟人的双手一上一下摸得正欢,而那女子虽然酣眠未醒,却显然很是享受,随着王信的动作起伏不已。 见岳丘怒目而视,王信尴尬地干笑两下,连忙把她的双腿捆上。然后弓着身子凑到岳丘旁边,讨好地问道:“都头,这货真骚,肯定够劲,你要不要尝尝?” “等破了西京城,金银美女要多少有多少。”,岳丘低声喝道:“现在给老子收敛点,不要坏了老子的事!” 王信不敢回嘴,点头哈腰地退到一边。此时那女子被他们的动静所惊醒,她刚刚作罢绮梦,睁眼却看到床前站着几个黑衣大汉,强烈的反差感让她惶恐地挣扎起来;岳丘一个手刀将她劈昏,示意大家再去下一个房间。 忙活了大半夜,他们终于完全占领了留守府的后院,此时远处隐约传来雄鸡打鸣的声音,只是冬季夜长日短,天色还是黑黢黢的。 孟邦雄睡得正香甜间,觉得额头脸上凉飕飕的,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还没睁眼就觉得头疼欲裂,知道这是宿醉的后遗症,正要唤人上茶,却突然发现嘴巴被堵住了,又发现手脚都动弹不得,顿时连酒都吓醒了一半,他腾地睁开眼来,看清楚周围形式之后,心中霎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禁连叫背运。 岳丘拿冷水浇醒孟邦雄,用匕首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脸庞,冷冷地说道:“孟留守,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就放开你,听懂了点点头。” 孟邦雄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连忙点头不迭。 岳丘挥了挥手,王大头就上前解开孟邦雄嘴上的细绳,掏出他口里的布团,孟邦雄干咳几声,看着岳丘问道:“壮士所为何来?”,岳丘见他刚醒的时候还有些紧张表情,转眼间就安之若素了,不觉有些欣赏他的胆量;转念又想这家伙连老赵家的祖坟都敢挖,胆子怎么会小,也就释然。 “第一件事情,我要翟白川的家人。”,岳丘竖起了一根指头。 “天亮我就放人。”,孟邦雄毫不犹豫地答道。 “第二件事情,我要黄金千两。”,岳丘又竖起了一根指头。 “换成白银如何?”,孟邦雄苦笑道:“仓促间哪里去寻这许多黄金,白银倒还凑手。”,他心里打着小算盘:这帮人如果带着万两白银上路,速度无论如何也快不起来,等到脱身之后也方便追捕。 “白银也可以。”,岳丘答应了他,再竖起第三根指头:“第三件事情,就是要请孟留守送我等出城。” “这个。”,孟邦雄开始讨价还价了:“可否通融一二。”,他斜眼瞄了瞄陷入耳根的匕首,苦着脸道:“若是壮士到时候不放人,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关头还敢讨价还价,岳丘都要佩服这个盗墓贼了,于是收起匕首笑道:“那留守便把知州和通判骗来府上,用他们两个抵换你一人,如何?” “不成!”,孟邦雄脱口而出,随即醒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压低声音哀求道:“壮士再减些价吧,不然我便是逃得性命,皇上也饶不了我。” 再减些价?你当这是在菜市场么,岳丘差点笑出声来。他努力板着脸道:“那就换成三军统制吧。”,说着突然倒转匕首,重重地砸在孟邦雄的小腹上:“这是底价,再没得商量。” 第五十五章 三日断肠散 孟邦雄眼珠乱转,正在想如何措词,却眼看这匪首端了碗水放在他面前,又掏出个药丸丢了进去,转瞬间就见那水扑腾起来,气泡嗤嗤乱冒,颜色也变成殷红,把他着实吓了一跳,心想只怕砒霜鹤顶红也没有如此强的药性,正惴惴不安间,就被那匪首伸手捏住脸颊,把水往嘴里灌去;孟邦雄心头亡魂大冒,死命挣扎,却哪里挣脱的掉,被囫囵灌了大半碗进了肚子。 岳丘亲自动手喂孟邦雄喝下草莓味的泡腾片,等他结束了咳嗽,才冷冷地说道:“此药唤作三日断肠散,三天之内不服解药,便会肝肠寸断而死。” 孟邦雄刚才挣扎间倒也品尝了点药水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心里却在寻思:人说良药苦口,这药滋味爽口那是必定有毒,他越想越怕,就觉得肚子也渐渐疼了起来,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耳边还听到那匪首在阴恻恻地说着:“上一个死于三日断肠散的人,整整疼了七天七夜,自己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抓烂了,最后实在熬不过去,拿刀摸了脖子,他亲爹亲娘收尸的时候,都分辨不出死的是谁。” 这边厢岳丘愉悦地抄袭古龙小说的情节,那边厢孟邦雄的脑门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旁边的王信见状提醒道:“都头,你看他那模样,是不是药性提前发作了?” 不会吧,难道这家伙VC过敏不成?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症状啊,难不成是被我吓的?岳丘连忙话锋一转:“不过这药三天之后才会发作,而且只要在三天之内服下解药,我就包你无疼无灾,长命百岁。” 听他这么一说,孟邦雄才觉得肚子里面好过了些,呻~吟着问道:“壮士,你可千万不能食言啊!” “放心吧留守大人。”,岳丘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俗话说低头不见抬头见,俗话又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俗话又说赠人玫瑰…哦这么说吧,我要是想害你的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岂不爽快,又何必浪费这价值千金的祖传秘药?” 这些话听起来就很有道理了,孟邦雄已经猜到来者是忠护军翟家的人,他认为自己和翟家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打来打去的都是各为其主,没打之前相处的还蛮好;再说了,这年头谁不要留条后路啊,说不准哪天双方还会变成同事呢,所以对方要钱要人却没有要命的理由。想通了这点,他的精神就振奋起来,挣扎着坐直了身体:“那还不给我松绑,随我出去议事。” 柳师爷早上睡到自然醒,施施然来到留守府签押房安坐,虽然年节将至,衙门已经不再办公,但他领的是孟邦雄私人发的工资,所以还要来帮忙处理老板的私人事务,比如说送礼、送谁、送多少-话说这个时候反而比平时更忙。刚进签押房他就吃了一惊:老板竟然比自己到得更早,正在和几个黑衣男子叙话呢。 见他进来,孟邦雄随意指着一个高大的汉子说道:“这几个是翟家的,要赎人回去过年。”,柳师爷自然知道老板和翟业之间的谈判,闻言大笑:“怎么拖到现在,要是早几天来的话,如今人已经到家了。”,老板赶在年前赚了一票,自己肯定有分成,所以他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孟邦雄面无表情地摆摆手,吩咐他道:“先生去把人提出来交给他们,再开个条子放他们出城。”,柳师爷喜滋滋地应了,刚要转身,又听老板说道:“再把孟远,孟庭伟跟周佳三个兔崽子叫来,说本官新得了件宝物,给他们开开眼界。” 柳师爷听见宝物二字,就涎着脸道:“东家也给学生开开眼吧。”,孟邦雄嗤笑一声,拿眼睛看向岳丘,岳丘见状,从怀里抽出把刀来托在手上,柳师爷抬眼望去,只见这刀长约尺半,通体翠绿,怕不是全由碧玉雕刻所成,刀柄刀脊上还镶嵌着排红色宝石,果然是绝世的宝贝。他笑着向孟邦雄拱手道:“学生先向东家道贺了。”,见孟邦雄像是不欲多言的样子,马上说道:“学生这就去办事。”,随手从桌上取了张纸来,唰唰唰写了份出城证明,再取了个章盖上,出门向大牢行去。 翟周全、王信和周小七三人赶忙跟上,按照计划,他们将先行把翟家的人带到客栈,两只人马会在那里汇合。 孟远听到领导兼族叔有请的消息,心里不禁打起了算盘:这老大该不是又借个名目要礼物吧,上次掘皇陵自己昧了点好东西,是不是挑两件送过去呢?可是这次送了之后,没几天又要送年礼,最后想想还是肉疼,决定去了之后只用嘴巴送祝福,其他啥也不给。 来到留守府的签押房,打眼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不知怎地孟远看这厮特别不顺眼,觉得脸上的伤疤都在隐约发痒,他抽抽鼻孔,狠狠地瞪了那家伙一眼,才大声向孟邦雄道贺:“恭喜叔父!” 刚站直腰就见那个惹厌汉子来到近前,孟远鼓起眼睛正要呵斥,却赫然感到前腹后腰处都被硬邦邦的东西顶住,当下不敢稍动,盯着孟邦雄哀求道:“留守饶命,属下不合私藏…”,话没说完,嘴巴里面就被塞进个布团,只剩下鼻孔唔唔做声。 李三儿把孟远五花大绑,打晕了扔到屏风后面;不多时另外两个统制和师爷前后脚进来,都被如法炮制,捆了起来。 孟邦雄见岳丘舒了口气,心里也松了口气,笑着问道:“壮士,这解药该把我了吧?” 岳丘满脸笑容地走过去,一掌切在他的脖颈处,将他也劈昏过去。 “绑起来。”,行动接近尾声,岳丘有条不紊地发布撤离的命令:“狗子去套车,大头把这狗官背去车上,赵四带人去备马。”,给所有人都安排好了活计之后,他宣布自己也没闲着:“我来收拾善后。” 善后云云,其实是给系统喂食的借口。岳丘拧断了四个俘虏的脖子,先把签押房里的东西收了个精光,然后将留守府里每个房间都过了一遍,直如蝗虫过境般,很快就集满了十万个物质点,将系统升级到了百货商场;下一个级别是综合型市场,需要一百万点。 第五十六章 连升三级 俗话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岳丘这次劫匪之旅收获的盆满钵满,心里大为得意。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发现在收取了五张床之后,就再也没法收取床具了,发生同样情况的还有桌子和椅子。 ‘解说员,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岳丘逐渐融入这个社会,系统解说员已经很少冒泡了,这次岳丘主动问起,沉寂已久的它才发出声音来:‘同样种类的物品只能收取三件,一件是展品,两件作为备品’ ‘啥意思?’,岳丘被它绕糊涂了。 ‘拿床来做例子吧,罗汉床是一个种类,架子床是另一个种类,而每个种类的床只能收取三件。’ ‘什么破规则!’,这下升级的难度又加大了,岳丘郁闷地抱怨道。 ‘规则的解释权归制作者所有。’ 我晕,天下的垄断服务商怎么都是同样的嘴脸啊。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刚才提到的展品和备品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程序定义的名称,请向制作者查询。’ 好像你说过制作者老早就死掉了吧,找个毛线啊。岳丘正要结束对话,突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来:他已经收取了十几具尸体了,远远超过了三个的上限值,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人和马的上限是五千。’ 岳丘表示了解,同时心中不期然地升出别扭的感觉来,虽然不知道系统所说的‘展品’二字,和自己所理解的展品是不是一个意思,但是把人和展品联系起来,让他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可是不舒服也没地方投诉去,岳丘收拾心情,带着小分队来到客栈,汇合了王信等人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奔向城门。 翟家的十几个人气色还不错,看来孟邦雄倒没有虐待他们。为首的叫做翟耀宗,是翟白川的长子,他已经听翟周全大致介绍过岳丘的过完事迹,知道岳丘是自家父子二代的救命恩人,因此对岳丘连连感谢,表现的十分亲热 波澜不惊地出了城门,众人不敢稍歇,一口气赶到了十里亭,无巧不巧的,他们再次遇到了杨小的骑兵队伍。 “大部队什么时候到?”,岳丘顾不得寒暄,劈头问道。 “估摸着要到酉时了。”,杨小狐疑地打量着翟家的那些人,反问道:“听说岳都头跟秀才进了趟城,这些是抓的肉票么?” 岳丘懒得计较他的酸话,一把扯开车帘道:“确实抓了个肉票,最大的那个。” “最大的,谁啊?”,杨小策马过来,瞅了眼车里,随口说道:“这么胖,确实是个肥羊,岳都头这次收获不小啊。”,旁边的龅牙骑兵凑趣地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等赚到钱别忘了分润点给弟兄们。” “是西京留守孟邦雄。”,翟周全扯了下杨小的袖子,低声说道。 “孟~!”,杨小吓了一跳,滚鞍下马,呲溜冲进车里,看了半天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孟邦雄,伸出脑袋急切地问翟周全:“真的是那狗贼?” “这种事能乱说吗?”,翟周全没好气地回答,催促他道:“快回去禀报吧,请镇抚使带兵尽快赶来。” “这就去。”,杨小腾地跳下马车,再腾地跳上马匹,又招呼翟周全道:“秀才,你跟我一道走吧。” 翟周全看着岳丘道:“都头?”,岳丘微微点头:“快去快回。” 杨小在马上向岳丘抱起双拳:“岳都头,厉害,名不虚传。”,回头吩咐自己的手下道:“你们留在这儿,听岳都头的指挥。” 岳丘抱拳回礼,仍然叮嘱道:“快去快回。” 翟琮调集了所有的骑兵部队,中午时分,忠护军的大旗就出现在了洛阳城外。 惊慌失措的守军疯狂地敲着铜锣,敌人大兵压城的情报一级一级地往上汇报,然而却迟迟没有命令传下;很快在将领和士兵们之间就传遍了最新消息:留守和三个统制,特奶~奶地丢下弟兄们跑了! 群龙无首,军心涣散,巍峨的西京城墙被忠护军一鼓而下。 翟琮志得意满地骑在马上,缓缓地进入西京城门,身前是旌旗招展,身后是刀枪如林;脚下这座雄伟的城池,是他生平最大的权力和最大的功劳。 这时奔来两个举着三角小旗的小校,大声禀告:“报镇抚使,伪齐通判带着官儿跪在衙门外面投降,指挥使请示咋办?” “等我到了再说。”,翟琮满脸带笑的回答,小校应了句‘得令’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几骑快马疾驶而至,领头的骑兵气喘吁吁地报告:“镇抚使,伪齐的先锋将董先,他想带部队投降俺们,俺把他派的人带来了。” “哈哈哈。”,翟琮猛地爆出得意地大笑,看着那个使者说道:“回去禀报你家将军,到时候我会出城十里相迎。” “恭喜镇抚使!”,跟随在他身后的翟柱石大声道贺,然后压低声音问道:“镇抚使,如何处置岳丘那厮?” “升他做军指挥使。”,翟琮眼都不眨地回答,看到翟周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现出揶揄的笑容来:“皇上赐了李横一百多张空白告身,我却是一张也没有,所以只能让他去临安流铨走程序了。顺便还能给我递送捷报,找皇上讨点赏钱。”,他向浩浩荡荡的队伍虚挥马鞭:“给这厮个肥差,运气好还能参见龙颜,可是祖坟冒青烟才能有的福气。我要让投奔我的人都知道,我翟某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可是等他回来之后呢。”,翟柱石疑惑地问道:“此人确实有些门道,去了趟太行山,不但收服了周全那酸秀才,连王都统也被他唬住,特意写了封书信过来说好话。” “呵呵。”,翟琮骄傲地笑道:“那时候我已经收复汴京,有地盘就有兵丁,忠护军扩成十个厢也并非难事,便给他领一个军又如何。”,他拍了拍翟柱石的肩膀:“上位者当有容人之量,此人若真有几分才华,我自然要用。” “大兄英明。”,翟柱石眨巴着眼睛,大声赞道。 翟琮仰天长笑,他踌躇满志地将眼光投向东方,那里友军李横的部队,还有有神京故都,如果能够顺势收复汴京的话,更将给他带来无比的荣耀和辉煌。 第五十七章 大预言术 当岳丘得知自己连升三级的时候,差点以为翟琮被自己用真诚说服了;又听说被安排到首都出差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公款旅游,而是仍然没兵可带,于是心中了然。 不过这也不算是坏事,虽然目前忠护军的形式一片大好,上上下下都憋着劲要收服汴京,可是岳丘却清楚地知道,终南宋一朝,宋军也从来没有收复过开封城,因此他合理地推断出忠护军最终一定会失败。 自家既没兵又没权,所以岳丘压根就没有力挽狂澜的打算,因此去首都其实是件好事,一来可以避开注定遭遇的败仗,免得在兵荒马乱间莫名丢了性命;二来让自己的职务得到官方认证,以后招兵买马也有了大义名分,因此他平静地接受了出差的安排。 岳丘连升三级,提挈赵四和王大头跟着升做队长,其余七个人军使的职务也转了正,惹得李山羡慕不已:“姓岳的你两年不到,就当上军指挥使了,真是直娘贼的。”,他的食指使劲地朝岳丘点着:“你要是再跟俺说什么英雄那个啥,俺就揍你娘的。” “英雄无用武之地,怀才不遇。”,赵四笑嘻嘻地提醒道。而王大头也咧着嘴巴凑了过来:“师傅,俺也升官了,俺当兵也才一年呢!” 李山抬腿就赏了他一脚:“你小子全是沾岳老弟的光,就像那个鸡啊狗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赵四连忙补充,说完之后恍然发现自己好像也在这个鸡啊狗的范畴之内,郁闷地砸吧几下嘴巴。 “鸡犬升天。”,李山捅了捅岳丘的胳膊:“这下你有仗打了。”,他指向东方:“镇抚使肯定要打东京。” “还是没得打。”,岳丘摇头苦笑:“镇抚使说要先让皇帝老儿盖章批准,我这个指挥使才算数,不然不让我带兵。”,他叹了口气道:“所以我还要去一趟临安。” “直娘贼的,去临安你还叹什么气。”,李山一眼就拆穿了岳丘的伪装,“俺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去呢!” “惺惺作态!”,这次赵四不等师傅拽文,自行跳了出来,估计也是看不过去岳丘的装模作样。 王大头羡慕地增大了双眼,拉着岳丘的袖子央求他:“都头,呃,指挥使,带上俺吧。” “我去跟镇抚使说吧。”,岳丘笑道:“只要镇抚使不反对,我就没问题。”,说着他把目光转向了赵四,这小伙算是半个文化人,出门在外应该是个好帮手。 却见一个粗壮的身体挡在了赵四前面:“直娘贼,姓岳的你拐了俺一个徒弟还不够?!” “我留下来帮衬师傅吧。”,赵四从李山身后探出头来,向岳丘说道,然后拍了拍王大头的肩膀:“这次你去,下次就轮到我了。” “中!”,王大头喜笑颜开。 “你师傅根本用不着帮衬。”,岳丘佯做不满地抱怨道:“敌人没几个硬茬,听说有个叫董先的都投降了。” “董先这鸟人啊。”,李山满脸不屑:“本来是俺们这边的,后来跟那谁闹翻了,就投降了伪齐。”,他抓了半天脑袋,还是没想起‘那谁’到底是谁来,“听说是这次刘豫派他当先锋,这鸟人怕死,又叛变过来了。” 果然汉奸都是墙头草,看见形式不妙就到处乱倒。岳丘对中原的混乱局面又多了几分认识,他低声对李山师徒等人说道:“打汴京可能会有波折,你们千万小心。”,然后拍了拍赵四的肩膀:“你小子放机灵点,提醒你师傅别光顾着埋头冲锋。” 李山瞪大了眼睛就想叫出来,赵四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师傅,可不敢乱出声。”,接着紧张地向岳丘低喝:“指挥使,这话可不敢乱说,传出去不得了!” 岳丘抓住李山的胳膊,看住李山的眼睛:“这话确实不能乱传,我也只说一遍。”,他随即把目光转向赵四:“你信不信我?” 赵四是最早跟着岳丘的人之一,不止一次见识过对岳丘的种种神异之处,闻言只踌躇了片刻,便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信。” 这一趟的临安之旅,岳丘肩负着三个任务:给忠护军报功,给翟琮讨赏,给自己要官;不过在去临安之前,他却还要先去一趟颖昌。 友军李横的部队已经占领了颖昌,所以翟琮派了使者去讨论两只部队的合作问题;之所以把岳丘也派过去走上一遭,是因为那边有个岳丘的好朋友,李重阳,有熟人好办事么,这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李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个粗豪的汉子。让岳丘惊异的是,在招待晚宴上,竟然还有十几个女人唱歌跳舞,斟酒助兴。李横发现了岳丘流连的目光,大方地笑道:“看中哪一个,只管拿了去。” 这个就不必了,岳丘连忙婉拒,心里不由得想起以前李山对于李横的评价来,这确实是一只土匪部队。 “跟我那腐酸六弟一样。”,李横也不强劝,随口抱怨道:“你们这些文人,就他娘的不爽利。” 他的穷酸六弟就是李重阳,职务是勾当机宜文字,也就是李横的秘书长。两个被点名批评的人相视苦笑,却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自豪。 “人生自古谁无死。”,李横继续说道:“这诗好,说到我心坎里面去了”,他仰头灌下一大碗酒,舒服地打了个酒嗝:“人他娘的迟早要死,不乘活着的时候好好乐乐,就他娘的亏了。” 我去,我这诗还有下一句啊,你他娘的断章取义,生生把我这爱国励志的诗篇变成了贪图享乐的格言,难道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前世是个BBC的记者么? “回复你家镇抚使,完颜宗弼出兵了。”,李横继续打着酒嗝,向忠护军的使者说道:“他再不来跟我会和,等我灭了完颜,占了汴京,他就连汤都喝不到一口。” 这是同意结盟的意思了,忠护军的使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对李横连连恭维。 李横显然十分受用,不禁哈哈大笑:“南边的那些文人,还说我是盗贼匪军,哼!”,他随意丢下酒:“收复汴京的还不是我这匪军。”,他越说越是大声:“还要收我们武将的兵权,难道靠文官用嘴皮子去打汴京么!” 他踌躇满志,就像已经把汴京踩在脚下一般。 第五十八章 发财 收兵权是什么意思,李横这话有隐藏信息啊,难道皇帝老儿要跟北宋一样,用文臣领兵? 岳丘看着醉醺醺的李横,满脑袋都是问号。 忠护军的使者完成任务之后,告辞回去了;但是岳丘却被李重阳强却留下来,要和他谈诗论文,岳丘不好意思却他的面子,只好多住了几天。 李重阳对岳丘是真心相交,所以总是劝岳丘跳槽,提出了的理由却让岳丘觉得很耳熟:“镇抚使不日便将恢复神京古都,此乃不世之功,你我岂能错过。”,然后又说:“镇抚使手头便有空白告身,尚有若干文职,我可以为为远山谋之。”,在说起‘文职’二字的时候,李重阳特意加了重音,以示强调。 岳丘当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不禁苦笑,现在是乱世,拳头大的才是老大,老兄你那文贵武贱的思想该变变了。 虽然岳丘一门心思走武将路线,但是也不想要做李横手下的武将,因为这只军队给他的印象实在太差,所以他的脸上做出严肃的神情来:“小弟素来奉行忠义二字,李兄好意心领了。” 李重阳觉得很可惜:“良禽择木而栖……” “李兄不必多言。”,岳丘断然拒绝。 “好吧。”,李重阳无奈地摇头:“且论诗词。” 岳丘却没接诗词的茬,八卦满满地问起收兵权的事情,李重阳也是个好为人师的性子,当下便仔细为他分说。 原来两年前,有位叫做汪藻的翰林学士上书提起这件事,他是这么说的: 自古以兵权属人久,未有不为患者,盖予之至易,收之至难,不早图之,后悔无及……今诸将之骄,枢密院已不能制,臣恐贼平之后,方劳圣虑……以渐稍诸将之权,此万世计也 意思是再不把军权收归中央,这些带兵的以后会造反,皇帝你看着办吧 宋朝文官领军的制度,是基于对唐末藩镇割据的恐惧,因此汪藻和他身后的文官集团,提出这样的建议十分正常;在岳丘看来,军队国家化当然很合理,没毛病。 可是武将们却不这么想,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从武将的角度来说,文官的做法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抢蛋糕、摘桃子,不能忍。所以就有了长长的辩驳书: 今日误国者皆文臣。自蔡京坏乱纪纲,王黼收复燕、云之后,执政侍从以下,持节则丧节,守城则弃城,建议者进讲和之论,奉使者持割地之说,提兵勤王则溃散,防河拒险则逃遁。自金人深入中原,蹂践京东、西、淮南之地,为王臣而弃地、弃民、误国、败事者,皆文臣也;间有竭节死难,当横溃之冲者,皆武臣也。又其甚者,张邦昌为伪楚,刘豫为伪齐,非文臣谁敢当之。 意思就像李横说的那样,文臣既没有能力又没有节操只会嘴炮,打仗还是要靠武将,所以要对武将好点。 最后这件事情不了了之,皇帝虽然是在和稀泥,但是从最近的行事来看,他有选择性地采纳了双方的部分意见。一方面是加强中央军的后勤,打造强军,比如说岳飞的神武后军那种部队;另一方面也提高了武将的地位,比如说去年出现的‘文武同席’,武将可以和文官坐在一起吃饭了。在岳丘看来这实在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当时路边社评论员的看法是:诸将便衣密坐,视大臣如僚友,阶级之法废矣。可见这算是一项极大的变革。 听起来临安城里的那位皇帝,所作所为都很正常啊,岳丘听着这些轶事,心里暗自疑惑,那家伙最后怎么会变成昏君的呢? 留在颖昌的最大收获,不是跟李重阳的交流,而是城里丰富的物资。 李横军确实纪律败坏,颖昌城内残破不堪,百姓纷纷出逃,说是十室九空也不为过。所以岳丘在闲暇的时候,就去那些无人的宅院里面搜刮系统需要的物资,荷包赚得鼓鼓的。最大的一单是在城内的昌信寺,庙里的僧人全都逃散一空,岳丘轻松地顺走了大殿前的铜钟和正殿里的佛像。 要怪就怪李横吧,岳丘合十祷告,千万别怪我,阿弥陀佛。 颖昌真是个好副本,让岳丘颇有些乐不思蜀,所以顺水推舟地多留了几天;却没想到这一留,就遇到了场大战。 这一日李横擂鼓聚将,李重阳匆匆地出门开会,回来之后满脸喜色:“一雪前耻,便在今朝。” 原来金兵和伪齐的联军到了颖昌城外五十里,这是敌人在河南地面上的全部主力,如果宋军能够击败这批部队,那么整个河南省就再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力量了。所以镇抚使李横已经决定与敌决战,破敌之后追亡逐北,一鼓作气杀往汴京。 “敌军主帅是完颜宗弼。”,李重阳兴奋地说道:“或杀或擒,都是不世之功。” 完颜宗弼是靖康之耻的罪魁祸首之一,难怪李重阳口口声声说要雪耻。 岳丘更加熟悉的是完颜宗弼的另一个名字:金兀术。不过说来惭愧,岳丘对他的了解全部来自‘说岳全传’这本书,根据书上的记载来看,这家伙完全就是个野怪,曾被不同的宋朝将领拿来刷经验掉金币,是战斗力小于五的渣渣。但是在亲身经历了太行山一役之后,岳丘对于金军骑兵的厉害有着充分的认识,而另一方面,根据这几天对李横部的观察,让岳丘对于这场战斗的前景有些担忧。 李重阳敏锐地观察到了岳丘的表情变化,就笑着说道:“我军挟连胜之威,士气旺盛,焉有不胜之理?” 这番话其实没什么说服力,不过岳丘来自于士气加成MAX的部队,所以倒也部分认可他的观点。难得有观摩大规模冷兵器战争的机会,所以岳丘主动留了下来,跟在李重阳身边观战。 第二天,金兵的前锋部队就出现在了颖昌城外,双方的游骑在城下激斗了一场,李横军的骑兵有城墙上的弓箭手支援,获得了战斗的胜利,把敌人远远地驱赶开去;而金兵的主力部队则在城外安下了营寨。 第三天一大早,颖昌的城头就响起了战鼓声,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先是大队骑兵冲出城外,接着就是蜂拥而出的步兵,跟着一面面旗帜通过城门,在城外的空地上粗粗地摆出个方阵来,踏步向前行去。大军正川流不息汇入的方阵之中,整个方阵在骑兵的带领下,不断地往前蔓延,就像汹涌而去的滚滚洪流,要摧毁对面的营地。 第五十九章 铁浮屠 李横站在高高地帅台之上,不停地发布命令,手下根据他的命令,或是升起旗帜用旗语传递消息,或是派出背插双旗的令兵,送出指示。 金兵那边也发现了宋兵的动静,营寨中号角声不断,旗帜逐一竖起,随即大队人马从营地开出,摆出阵势来准备迎战;只见步兵在中间,而骑兵散布在步兵的两侧和身后,乍一看过去,骑兵就像个钳子般,把步兵夹在当中。 “金贼的阵势倒也奇怪,李兄可看出门道来?”,岳丘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懂那个钳子阵有什么奥秘,于是低声向身边的李重阳问道。 “步兵都是伪齐的军队,金狗这阵势,无非以之为前驱尔。”,李重阳嗤了声道:“为虎作伥,咎由自取。” 原来这些步兵是被逼着做炮灰啊,岳丘这才释然,谁让你做汉奸呢,活该落得炮灰的下场。 双方军阵逐渐接近,在距离百步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停下来整队,不多时整队完毕,就听得鼓声震天般地响,旗帜遮天般地舞,宋兵齐声喝着‘万胜’,向前杀去。 对面的汉奸部队似乎被吓破了胆,走了两步就慌忙放起箭来,黑压压地箭雨遮天蔽日,威势惊人,可惜宋军远在射程之外,离落下的弓箭还有二三十米远呢。 这是何等我擦的军事素质,岳丘知道金兀术的手下很渣,却也没想到会这么渣。但是不合理啊,如果说金兀术这么渣的话,南宋怎么被灭掉的,我穿的是正史,不是抗日神剧好不好! 见到岳丘诧异的表情,李重阳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伪齐的朱,刘,楚三位统制已经暗中投靠了我军。”,他得意地看着岳丘由诧异转为震惊,接着道:“接战之后,这几只部队就会反卷而回,冲乱金贼骑兵的阵势,我军乘机掩杀,当是有胜无败。” 原来如此,岳丘恍然大悟,这些就是和董先一样的墙头草,看到形式不妙就向宋军这边倒过来了,随即他有些同情起可怜的金兀术来:这次被又要被刷经验了,不过反正你过去在黄天荡被韩世忠俩口子刷,以后会在朱仙镇被岳飞刷,刷着刷着就习惯了,节哀吧您哪。 果然如同李重阳所言,双方接战之后,其实还没有接触,伪齐的军队就调头往回冲去,戴着红巾的督战队还没扬起刀呢,就被杀戮殆尽。 叛徒们为了证明自己对新主子的忠心,往往比敌人更加凶狠;这些军队和他们古今中外的同行们具有同样的品质,所以刹那间就冲散了伪齐部队整个阵势。 没有悬念了,岳丘和李重阳相视而笑,而旁边观战的幕僚们,已经抑制不住地发出了欢呼。 这时就听到金兵的大旗处响起急促的号角声,随着命令,金兵的轻骑兵向大阵的两侧散去,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方阵来,只见这个方阵全部都由重骑兵组成,骑兵和马匹的身上都披挂着盔甲,自东向西缓缓行来,乌压压地像是个移动的堡垒。 “铁浮屠。”,李重阳的脸色变了。 浮屠是佛语中铁塔的意思,铁浮屠就是形容对面的这只部队,像铁塔般强悍无匹。 在铁浮屠方阵的后面,有一队士兵拖着木质拒马,跟着马队前进,李重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伸出的手指都有些颤抖:“拒马在后,绝不反顾。”,原来这些拒马是用来阻止铁浮屠后退的,听到李重阳的解释,岳丘不禁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对面的敌人,因为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对战这只强敌。 铁浮屠行动的速度不快,可是却挡者披靡,骑兵们手持长兵,整齐地劈下、举起、再劈下,刹那间就在方阵前面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来,他们继续前行,不管前方是己方的溃兵还是混杂期间的叛军,全都是举起再劈下,毫不迟疑,绝无容情,踩着血和肉不断推进,再推进,似乎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他们片刻。 这时,一股成建制的步兵挡在了这个方阵的前方,指挥官一声令下,排出个前盾后枪的阵型来,弓手藏在阵中,不停地发箭射击;从列阵的速度来看,当是精锐之兵。 箭矢射到骑兵的身上,却不能穿透铠甲,无力地挂在甲片之间;枪尖刺在铠甲上面,枪兵却震得双手发麻,随即被对方呼啸而至的长兵砍为两段;这只勇敢的小部队,还没坚持到一刻钟,就被铁浮屠碾压而过,死伤殆尽。 其他的部队见到此景,吓得纷纷调头向两侧避开,铁浮屠的方阵就像轰轰而至的推土机一般,生生将战场犁开了一个口子。 战场上一片混乱,伪齐的溃兵先是往东逃跑,被铁浮屠所逼迫,又调头向西乱窜;李横的部队和投降来的队伍正在追击,也被铁浮屠硬生生挡住,前面正在退却,后面仍在冲锋,阵势乱成一团;而中间位置的部队还在拼命地往两边挤,想要躲开铁浮屠的锋芒,连带着就把两侧的秩序也挤乱了;一时间宋军,伪齐军,叛军三方混在一起,乱作一团。 而就在这个时候,金兵游曳在战场之外的轻骑兵动了,他们轻松地在战场上划出一道道线条,把步兵分割成一个个小块,每当宋军的指挥官想要聚拢部队的时候,就被奔来的骑兵再次驱散。 “镇抚使,鸣金收兵吧。”,李重阳虽然不通军事,也看得出宋军情况不妙,连忙大声向李横建议;李横痛苦地摇了摇头,转身回顾手下将领:“谁去挡一挡铁浮屠,接应大队?” 岳丘前世也曾混迹军事论坛,对骑兵和步兵之间的战斗有所了解,知道这个时候发出撤兵信号的话,奔逃的步兵被敌人的骑兵逐尾追杀,基本上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李横的决断是正确的,只要有部队抵挡住敌人的进攻,才能掩护战场上的主力全身而退。 将领们个个都噤若寒蝉,无人回话,李横见状怒喝道:“都随我……”,这时一个高大的将领出列道:“让俺老牛上吧。” “牛皋,郑州兵马钤辖。”,李重阳低声向岳丘介绍道。 这个名字我在说岳全传里面看到过,可是他好像应该是岳飞的手下啊,怎么跟李横混到一块儿了?岳丘无暇多想,跳出去道:“末将愿同牛将军一起杀敌。” 李重阳一把没扯住他,张了张嘴巴,却只能把呼叫咽下肚子。 第六十章 火药的力量 牛皋率领五百刀斧手进入战场之后,整个态势就随之一变;敌人的轻骑兵遭遇到这只成建制的部队,只能远远绕开,而盲目奔窜的宋军步卒们则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他的将旗靠拢过来,没过多久就收拢了上千名游兵散勇,成为战场上最大的一团。 金兵的反应也很迅速,只听号角响起,铁浮屠迅速地调整方向,向着这只生力军行来;而轻骑兵也渐渐聚拢,护持在铁浮屠方阵两侧,只等牛皋军被击败之后,就把他们连骨带肉地撕成粉碎。 具装重骑兵越来越近,近到马匹之间的铁链都清晰可见,牛皋部的低级军官们大声呼喝着,命令士兵们准备作战,如林般的长刀大斧高高扬起,这是一场钢铁的对决。 这时岳丘却悄悄地游离开去,来到军阵侧方,低头在地上挖出许多小坑来,再往每个小坑里面埋进一个红色的圆筒。 “指挥使,你又要玩什么仙法?”,王大头边给他打下手,边好奇地问道。 岳丘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心中正在暗自骂娘:什么狗屁超市,二踢脚的库存竟然只有十个,这系统也太烂了! ‘物品库存数量由设计者决定,解释权归设计者所有。’,沉默已久的系统解说员不甘背锅,跳出来解释了一句。 这么龟毛的设计员,活该三十二岁就挂掉。岳丘恨恨地吩咐王大头:“捂住耳朵。” “什么?”,王大头愕然。 眼看双方即将接战,岳丘没空多做解释,依次点燃二踢脚,然后立刻退了几步。 王大头见状连忙退到岳丘身后,就见到那些红色圆筒‘砰’的一声飞了出去,等它们飞到铁浮屠位置的时候,就‘啪’的一声炸裂开来。王大头不禁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而等到他想起来要捂耳朵的时候,发现仙法已经结束了。 金兵的铁浮屠正朝着牛皋部缓缓行去,骑兵们全部举起长兵刃来,冷冷地看向站在前方的对手,在他们的眼里,这些步兵和木头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在自己的劈砍之下,全都是一分为二的结局。 就在这时候,骑兵们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砰砰的响声,就像是谁在拍打腰鼓;而下一刻,他们的耳边就听到了巨大的啪啪声,连脑门都被整得嗡嗡作响;骑兵队长正奇怪着呢,就发现胯下的马儿发出了惊慌的嘶鸣声,然后疯狂地纵跳起来,他一时间没把控住,顿时就是人仰马翻。 牛皋手持长斧,正准备好生厮杀一番,就看到几个古怪的物事飞进了的对面的方阵之中,随即发出巨大的声响,溅起漫天尘屑来;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欣喜地发现原本齐整的铁浮屠队伍瞬间乱了,立刻省起这可是难得的战机,于是高声吼道:“儿郎们,随我杀。”,率先冲了上去。 这一仗李横军先胜后败,再转败为胜,俘杀了金兵的二十余铁浮屠,击溃了伪齐的全部步兵,缴获辎重无数;金兵后撤了整整十里,才站稳了脚跟,却不敢再战,又退了二十里之后,才扎下营帐来。 没能够消灭金兵的有生力量,确实非常可惜,不过步兵对付骑兵的战斗就是如此,骑兵想打就打,想逃就逃,步兵却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战后论功行赏,举牛皋为首功,被李横封为蔡、唐州镇抚使。岳丘心里不禁有些奇怪:老大你自己也就是个襄阳镇抚使而已,怎么敢提拔别人也当镇抚使?这不是瞎胡闹么!不过李横自己却不是这么认为,他自信地告诉牛皋道:“牛老弟尽管放心,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朝廷万万没有不批准的道理。”,原来他的主意是先搞个既成事实,再逼朝廷追认。 轮到岳丘的时候,满屋子的人都很好奇,他究竟变得是什么戏法。李横当先问道:“听说岳老弟你遇到过神仙,这是不是神仙给你的法宝?” “称不上法宝。”,岳丘笑着摇头:“这是以前师傅送给我顽的物事,只能吓唬吓唬马罢了。” 当时牛皋离得最近,看得也最为真切,闻言点头赞同道:“那物事响动虽大,其实伤不了人。”,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发言好像有些不厚道,急忙补充:“不过吓坏了马,也是大功一件。” “能吓唬马也个好东西。”,李横表示同意,随即就向岳丘讨要:“岳老弟还剩多少,都给了我吧。” 岳丘倒是想帮他,可惜系统不给力啊,只能无奈地拍拍衣兜:“一个不剩,全用掉了。”,看着李横失望的眼神,岳丘觉得有点内疚,就建议道:“据我所知,这物事是用火药做的。” “着啊!”,牛皋一拍大腿:“俺就说怎么闻到股硝石味道呢。”,他兴冲冲地说道:“俺军里还有个会制火箭的匠人,咋么也能拿来吓唬畜牲。” 宋朝的时候就有火箭了吗,历史小白岳丘表示长知识了,不过除了火箭还有别的招数呢:“钩镰枪也行,用来勾马腿。”,他根据小说知识继续提出建议道。 这个发言就像水滴溅进了油锅里,各位将领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有的赞成火箭,有的赞成钩镰枪,当然还有别出心裁的人,提议使用火马计,以马对马。李横军的纪律本来就不算严明,房间里顿时变得闹哄哄地,而岳丘也被挤到了角落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横召集军中的匠人赶制火箭,为下一次战斗做准备。虽然决战还没开始,但是他已经向皇帝派出了报捷的使者,除了通知关于提拔牛皋的事情之外,还提出了申请后援,不过这家伙信心满满,在奏折里写道:臣已起兵抚安,克复神京,请命重兵宿将进屯淮西,按兵勿动,以杨声援。 意思是快派点人来帮我鼓掌吆喝呀,不过只能鼓掌吆喝,不能来跟我抢功劳。 李横的使者出发了,而岳丘也借此机会告别了李重阳,带着王大头继续向临安出发。 第六十一章 各寻前程 反正是公费旅游,岳丘顺路回了趟伊阳老寨。 这一次受到了翟白川的亲切接见,忠护军的形势一片大好,作为留守后方的民政一把手,老头子也是精神抖擞;不过领导的事情多,闲聊了几句之后,翟白川就先行离开,留下老熟人翟业陪他。 翟业嘿嘿一笑,问道:“岳世兄还记得我家九娘吗?” 这问题好像以前问过啊,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当然记得,美若天仙,知书达理,文静雅致,实在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岳丘的溢美之词一个劲往外冒。 却听得隔壁厢房咕咚一声,像是谁撞翻了凳子。 翟业继续嘿嘿笑,又问:“岳世兄,敢问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怎么突然查起户口来了?我家里父母双全,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啊。岳丘压下心头的伤感,淡淡地答道:“什么人也没有了。” “亲戚长辈呢?” “也没有,一个都没有。”,问这么细是几个意思?呃我懂了,难道……! “那能请你师傅下一趟山吗?” 这个真不行,我到哪儿找个神仙带给你们看啊。 “遮莫就麻烦了。”,翟业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大兄之意,前镇抚使过世已满一年,小辈们的大事可以操办起来了。”,说着就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岳丘。 呦吼!岳丘听到这话,就像吃了人参果一般,浑身上下的七千八百万个毛孔里满满的都是惬意,连忙表态道:“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 翟业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气:“无礼至极,无礼至极。” 老大你就别卖关子了,要什么‘礼’我去筹备不就结了。 如果这么简单的话,结婚就不叫做大事了。翟业仔细地跟他说了流程:首先,岳丘要找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作为代表,来翟家提亲,叫做纳采;这个人翟业已经帮岳丘选好了,叫做邱八爷,翟业要求岳丘回头就去邱家报道请安。 接下来还有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步骤,翟业看着岳丘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知怎地心头火气,怒道:“我去跟邱老合计着办吧,这几天你老实呆在邱家就行。” 这感情好,岳丘乐了,没口子地答应下来,没口子地猛拍翟业的马屁。 话说这年头结婚虽然是大事,可是真没当事人什么事,全是双方家长在操作,所以苦逼的翟业只能辛苦这一回了;至于岳丘么,他只要提供自己的生辰八字就可以滚蛋了。 好吧,只要能娶到老婆就行,我不关心程序,只看结果,岳丘开心地告辞而去。 “恭喜,恭喜。”,隔壁耳房里,四婶的笑嘻嘻地说道。 “四婶~”,小九娘不依地娇嗔。 “不过有句话,四婶不能不说。”,四婶变得严肃起来:“姑爷怎么说的你也听到了,知书达理,文静雅致,往后啊,你那些野性子可要好好收起来。” “嗯。”,小九娘轻轻地点头,神情有些羞怯,有些委屈,更多的却是兴奋和向往。 也许是为了避嫌吧,这一趟岳丘再也没有和小九娘曲线接触的机会了,翟傲天倒是见过几次,那小子拿腔作调地挤兑这个准姐夫,奈何岳丘怎么会结婚这事脸红?让这个半大小伙子连呼无趣。 混了几天之后,岳丘被告知事情差不多搞定了,邱八爷已经代表他和翟家交换了庚帖,至于庚帖长什么样?对不起他还没资格看。婚期顶在了半年之后,等他这次出差回来就大差不差可以办事了。 完成手续之后,翟白川就找岳丘过去,催他赶紧走路,去找皇帝把官职给定下来。岳丘当然从命,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有话要说:“俗话说狡兔三窟,俗话又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贤侄有话尽管直说。”,翟白川是个老狐狸,听懂了岳丘的暗示,但是还要确定一下。 “我觉得,安全起见,老寨应该逐步向南转移。”,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岳丘也不藏着掖着。 翟白川眯起眼睛不说话,反而把身子靠上了椅背,旁边的翟业问道:“安全?你是说镇抚使那边有变故?” 岳丘严肃地点了点头。 翟业脸色大变,急问:“你怎么知道?”,又问:“是你算出来的么?” 岳丘知道自己的信誉值没有神仙高,所以伸手往天上指了指,神秘兮兮地说道:“师傅告诉我的。” 翟业闻言,颓然倒在椅子里面;而翟白川的脸色却依然如常,手指缓缓地从下巴捋过胡子,一遍又一遍。岳丘也知道这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忠护军正在前方打仗呢,翟白川如果在后面搬家的话,前线的将士们知道了还不马上崩盘?所以必须慎重考虑。 良久之后,翟白川才吩咐翟业道:“四弟,你跟岳贤侄一起去临安,探探那边的生意好不好做。” 翟业立刻明白了兄长的打算,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岳丘再次上路,去追寻自己的前程。和他同时出发的,还有翟业率领的车队,和一队保护货物的士兵。 天下熙熙,皆为名利。除了岳丘之外,在遥远的北方和遥远的南方,同样也有大批满腹诗书的文人,为了自己的前程而不辞奔波。 白水泊的元帅别业之中,有个巨大的校场,平素间经常有元帅亲兵在这里操演。不过这一天,校场内却站满了文弱书生,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热切地看着那个身着锦袍、高居马上的壮汉。 “元帅说什么?”,校场风大,站在后排的范余听得不太清楚,就悄声问向身边的同乡赵元。 “说这次考的是词赋。”,赵元垂下头去,嘴唇微不可觉地动了几下,回答他道。 范余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金人虽然粗鄙,却也知道仰慕汉人的文化,这次的考试范围正是自己的强项,让他顿时放宽了心。 接下来他下笔如有神,以一篇绝妙的词赋征服了金都元帅,同场考生纷纷自愧不如,元帅当场聘请他为勾当机宜文字;碰巧的是,元帅家的女儿也看到了这首词,从此对他心中仰慕,而这女子虽然是个金人,竟然也长得貌美如花,于是他便欣然娶了元帅的女儿做了正房妇人,此后便是平步青云,没多久就被派往家乡做了知府…… “范兄,范兄!”,赵元低沉而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憧憬,范余喉头耸动几下,咽下满嘴的口水,不满地问道:“赵兄何事?” 这时就听见有人高声叫道:“元帅有令,年过四旬的人到前面来。” 这是要体恤我们这些老举人,给点优惠么?就算没有优惠,上前在元帅面前露个脸,也是好的。范余喜上眉梢,匆匆向赵元拱拱手,就小跑着向前走去。刚走出人群,就看到几个老家伙已经抢在自己前面到了,正跪在元帅的马前。 文人风骨何在?!范余暗骂一声,疾步奔去,离元帅的神驹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就跪在地上,膝行向前,挤到了马腿前面。 只听金都元帅完颜宗翰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旁边的翻译就厉声喝道:“元帅有言,你们这些老奴婢,为什么要来考试。你们要是有才华的话,年轻的时候就考上了。你们这么大年纪,要是碰巧通过考试当了官,肯定要贪污受贿,给儿孙攒家产。我恨不得一个个都砍了脑袋!” 说到这里,翻译官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跪在地下的范余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想要磕头求饶,却发现全身都发软,手臂却僵硬,怎么也伏不下去。这时却听翻译官清完嗓子,继续说道:“元帅恨不得一个个都砍了你们的脑袋,但是念在你们现在还没犯罪,就饶了你们这条狗命。以后要是犯罪了的话,定斩不饶。”,那翻译官说完之后,像是驱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都滚吧!” 范余本来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听说保住了性命,大大地松了口气,觉得手脚缓过来了,也不敢怪罪翻译官说话大喘气,连忙磕头道:“谢元帅不杀之恩。”,挣扎着爬起身来,垂头丧气地向场外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听身后有人招呼:“范兄。”,回头一看正是赵元,范余不禁奇道:“赵兄考完了么?” 赵元苦笑:“元帅说了,不取中原人,我就出来了。” 范余听到这话,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心情也好了很多,嘴上却愤愤地道:“岂有此理。”,又问:“赵兄有何打算?” “我听说左都监宗弼正在招贤纳士,准备去碰碰运气。”,赵元答道,随即反问回来:“范兄呢?” 范余想起刚才的惊险,深深理解了伴君如伴虎这句格言,摇头叹道:“我已经心灰意冷,准备归隐故里了。”,话虽这么说,他的眼睛却直直地向南看去。 赵元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片刻,微微一笑拱手道:“范兄珍重,好自为之。” 而在临安城中,也有一群伸长了脖子的文人,他们人挤人肩挨肩,热切地看向照壁上的榜单。 早有好事者高声叫了出来:“博学宏词科状元,张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