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汗之王》 第一章 小屋惊雷 操劳闹市倚栏杆, 辛劳知是为谁忙。 乱花渐欲迷人眼, 却把书郎作霸王。 二十一世纪的深圳,现代化的都市中,星罗密布的地铁线路好象一头巨大的怪兽,不停地把百万市民吞进来,吐出去。 每天清晨,都可以看到很多年青人,面带朝气,好象是浸泡着朝露一般,精神抖擞,含情脉脉地走入这个怪兽的腹腔,又出来,开始一天的繁忙工作。 夜晚,怪兽又迎来了同样的一批人,这时的他们,就好象是拧干了水的毛巾,枯萎的脸颊,失神的目光,每个人都象一头头疲惫的小狗,茫然地在地铁网络中出入,饿了就匆匆地找一处快餐店,慌慌张张扒完晚餐,神色落寂地回家。你赚了多少钱,又花了多少,你忙了一整天,却突然发现自己为的是别人的理想。 今天晚上九点多,在这个大都市靠近某个城中村的地铁站A出口,也有这么一个年轻人,也许他象极你身边类似的一只单身狗,二十五六岁模样。这个年轻人只是松松地披了一件灰色羊毛的紧身西装,里面有一件白色的紧衬衫,衬衫的领结有点松松垮垮,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他一脸疲惫的神情,却又想努力挤出一点笑意。看得出年轻人繁忙了一点,却还是摆脱不了自己固有的职业笑容。 他有一张黑红的脸,不显长,下上颌的肌肉非常发达,一看非常有力。个子不算很高,不到一米七,但是走起路快速敏捷,脚底一点也不会摩擦地板。 青年的腋下夹着一只国外品牌的高仿黑牛皮包。有经验的深圳人人一眼可以看得出,他就是是那种从小城市到大都市闯世界草根销售。 不错,我们的主角,张木就是来自于一个五六线的小城市,说不上是农村还是小镇。他来深圳已经五年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新闻报道中的营销奇才,创业能人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五年了,他每个月的收入仍然仅仅比房租伙食衣物支出,高那么一点点,当然攒不下什么钱,也找不到靠谱的姑娘来爱他。不知道是社会辜负了他,还是他本来就不适合这个社会,反正一切都不那么容易,张木最多的一点儿慰籍就是下班后,把头深深地埋到游戏中去,然后在游戏里体验各种成功人生。 最近张木迷上了一款古老的单机游戏,说是“古老”因为这款游戏上市都有20年了,操作界面,游戏引擎都是很多年前大家玩剩下的东西。但是张木就喜欢,可能是因为现在的网游,手游都需要砸钱,才能有一点大杀八方的快感。而几十年前的单机游戏,还没有沾染到现今游戏行业的那份急功尽力,只要爱玩,多花点时间,就能在游戏中找到捷径,体验高富帅,,娶回白富美。 今天张木为了陪一个客户,直到八点半才下班。为了节省一点点时间,张木早早地在一个路边店要了一碗桂林米粉,匆匆吃完那一大碗放多了几倍辣子的米粉,他就快速搭地铁回家。 张木的住处,在离地铁A出口很远的一处小巷,这样租金会省点。为了多赚点钱,这块区域房东们层层叠叠建了不少高高低低的屋子,就象是一格格的迷宫,如果不是对地形非常熟悉的快递员,根本找不到那些标记着一坊,二坊,四十三巷的好地方。 张木喜欢把这儿比作一个巨大的洋葱,有着数目不详的洋葱皮儿,包了一层又是一层,弯弯曲曲,肝肠环绕。所谓的回家,就是一层一层地剥开这个洋葱,找到自己的缝隙。 经过一层洋葱皮的时候,张木突然想到,到自己很喜欢的一款刺客游戏。游戏一启动,就是在一大串类似的小巷中展开,他操作着主角,身轻如燕,身握一把手刺,时而飞上屋顶,时而又在巷子间穿行,一刀刀地刺死挡路的敌人,感觉真是舒畅。 对了,有一次玩游戏是在网吧里,张木旁边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年轻姑娘,红唇,白肤,巧笑如嫣,轻盈得象一只燕子。望着那位女子,张木第一次鼓起勇气求个微信,那个女子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下次有缘再见”。有缘个大头鬼,连上个网都要只能去网吧的男人,估计没几个女人想和自己有缘吧,张木不禁自嘲道。 神游着时间就过得飞快,张木已经来到了一幛灰色的小楼前,楼的外沿帖着10厘米见方的结实瓷片。因为海风经常吹袭的缘故,那些瓷片白的白,黄的黄,早就被侵蚀成得不成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张木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硕大的铜钥匙,打开楼下那扇沉重的大铁门,吃力地一级级爬到了7楼。电梯?没有?因为城市规定8层以下不用安装电梯嘛,所以城中村的房东都盖7层。而7层的房租也是最便宜,反正年轻,就当锻炼身体了。 进到门内,张木面露喜色,年轻男人的家,也没有太多的家务。他第一时间按开了电脑,那个老旧的机器嘎吱嘎吱慢慢启动的当儿,张木用电热水壶装了一大壶水,按下烧水的按钮,然后哼着歌回到了桌前。 他哼的也是一首老歌,“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真好听,张木也想骑着骏马飞奔在大草原上。 他点开桌面的快捷方式,进入了自己的游戏,这是个老旧的战棋游戏,情节也很老套,玩家可以选定自己代表的君主,招兵买马,统一世界。江山在手,美女我有。这个游戏恰到好处地满足了张木的需要。毕竟,离开了游戏,这些都是体验不到的。 热水开了,张木泡了杯劣质花茶,他满意地坐到自己的电脑桌前,思索着今天要打哪些城市。喷香的茉莉花末儿味扑面而来。 真香,张木使劲地嗅那两块五一包的茶香,他感觉今天游戏启动时间比往常慢了三倍。自己思忖着是否要去电脑城换一个固态硬盘了。 终于,显示器闪了两下,伴随着悦耳的启动音乐,张木心旷神怡地看着一匹飞马扑面而来,接下来看到的是自己密密麻麻的军队。男人们渴望的那种权力欲得到了满足。 游戏就要开始了,他高兴地想着。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次的启动多了一个画外音“游戏进入真实历史模式”。 张木点开自己保存的进度,进入公元十二世纪末的那个年代。他在这个游戏中有自己的城市,军队。 机智英勇的大将忠心耽耽地等待号令,他的宫殿华丽异常,最心动的是,自己还拥有两个贵妃,都是货真价实的公主,真正的白富美。张木非常满意自己在游戏中的角色,虽然只是一个最小的王国君主,但是这完全是自己的一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听自己的。 他点击了【宴会】模式,在这个模式中,可以提升下级武将的忠诚度。让他们不至于叛变造反,张木还随手点了自己最喜欢的妃子一起赴宴。这个妃子是朝鲜族的美女,含苞欲放,一双大长腿,她在宴会中载歌载武,白生生的长腿,鹅蛋脸庞,鹅黄色的裙裾飞扬,双足穿着一双翠绿的丝缎舞鞋,悠美地旋转着。 曲尽宴终,诸大臣散去,部下的忠诚度又有了提升。朝鲜新来的舞娘羞红了脸,盈盈走到栏下,问到“陛下今晚是否空,一起说说话”。 “有空有空”张木忙不叠地答到,身为一个小销售的他,平时哪有这样的机会让如此极品的美女主动相约。夜半轻语,巧笑还迎,一阵蜜意,还有可能诞下儿女。 只见得二人推杯换盅,甜甜蜜蜜。月儿渐渐落下,美女吹息了灯,张木就要做那共效鱼水之事。 突然,屋顶上响起一串密集的雷声,一道闪电打来,正中张木的房间,此间一遍漆黑,越来越浓的迷雾笼罩了这里。。。。。 一个画外音在响着“一千一百九十年。。。。。。” 第二章 客从何来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天空乌黑而阴沉,稠密的云团紧紧地压着地面,几只老鹰在云层下慢慢盘旋。老鹰的下方,有一群红褐色的沙鸡,在白冰一样沙柳下寻找食物,沙鸡飞动,拨动柳树下的草丛,隐约可以看到沙地上攀附的深黑发亮的苔藓。 东面的山梁草丛里,可以看到几个黑点,那是草原灰狼的脊背,它们看到了沙鸡群,飞快的涌来,如同军阵,互相协作,一拥而上,快速地包围了沙鸡,开始又一轮的杀戮。 这一年是个旱年,因为夏季的雨水少了,草原上的草也没有往常茂盛,所有食草的沙鸡,野羊的数量就有所下降。狼群也打了饥荒,如果抓不到充足的食物,注定要饿死一批狼。这一群狼已经在荒原奔波了十来天,才看到这一群少有的沙鸡,不由自主地猛扑过来。 在它们行动的同时,它们没有看到沙树的后面也露出几个黑点,那是另一群灰狼,它们跟踪这群沙鸡已经好几天了,这才跟到了这个沙鸡不便逃窜的开阔山谷,它们也已经看到了对面的狼群,几匹高大威猛的狼威武地缩起后腿蓄力,锋利的指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这两队狼之间的战争看来已经不可避免。。。。 当张木感觉到黑色的迷雾包围自己房间的那个时刻,他也吓了一跳,电脑显示器消失了,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还有昂扬的音乐,吆喝声,马声,求救声,惨叫声。不知到过去了多久,周边安静下来,眼前也不再是一团漆黑,他试着睁大了眼睛向四周望去。 张木的四周是一圈帆布,约莫有5米高,20米宽,为了暖和,毡布里面还衬着厚厚的一圈羊皮。上方是三十多根铁条撑起的圆顶,中间还镶嵌着一颗很大的宝珠。这个场景好象在哪见过,对了,这是蒙古包啊,张木还记得自己有一次旅游时去过蒙古包,但是这么大,这么豪华的蒙古包,还是第一次见到。 张木再看看自己,坐着一张厚实的木圈靠椅,靠椅上紧紧地缝着一层虎皮,坐在上面暧洋洋的。他的前方是一个硕大的火盘,约有一米直径,火盘的四周摆放着二十多张靠椅,这些靠椅都不如自己的坐椅大,上面衬着羊皮。帐蓬里还肃立着七八名侍者,侍者穿着粗布的灰襟紧身衣服,下身扎着结实的马裤。不时有侍者往火盘中加着木炭,纯白的优质木炭,一丝烟也没有。 张木正在琢磨这儿的场景,有一位彪悍的带刀侍卫近前一步,单腿跪下,说道:“扎木合大汗,联盟的12位部落统领已经到了,是否请他们入席”。 呀,我是扎木合,张木暗道,这么说是穿越了,而且穿越之后成为了札木合。札木合是谁别人不知,王木可是十分清楚的。 札木合是铁木真(也就是后来的成吉思汗)的结义兄弟,两人本来感情很要好,从小就结为安答,铁木真起初还向扎木合借兵攻打自己的仇人。 可是随着铁木真的成长,札木合的势力成为了铁木真统一草原的障碍,一山不容二虎,后来扎木合被铁木真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亡,只要他逃到哪个部落,铁木真就以追杀札木合为理由,如影随形地与这个部落开战,结果铁木真越打地盘越大,最终,扎木合终于死在铁木真的手中。 我倒,王木想到,刚到这个世界,就要和这个世界无敌的BOSS开战啊,而且还没有大腿可抱,他下意思地推了一下鼻梁的眼镜。 这时帐中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扎木合原来戴着一幅无框眼镜,他一推镜架,眼镜突然消失了,札木合看着摸着了镜架,然后镜架消失在鼻梁中,吓了一大跳。 但是他的视力并没有因此下降。却在脑海中听到一个声音,“你得到了新技能【世界眼】,只要按动鼻梁,每月可以开启一次,开启之后,你可以看到一张地图,地图里是自己控制的领域周边1000公里的势力范围。” 好吧,没想到我还有一个保命的法宝,札木合无奈地想到。他望着对面的侍者,说道:“那么,有请诸位大汗进来吧。” “遵命。”帐内的侍卫连忙跑到门口,向外面说了一声“请诸位大汗入席”,帐外有几十来个声音一起大声喊起来“请诸位大汗入席”。两个粗壮的汉子拎起一柄粗大的铁叉,撸起大帐的毡门。十几位贵族,身着各式尊贵的毛皮,袍子,依次而入。 “拜见古尔汗大人”十几位贵族在帐前拱手向札木合施礼,他们也大多是部落的首领,和此时扎木合的身份略等,所以并不用行很重的礼。这次部落合议攻打铁木真,大家把札木合尊为古尔汗,意思是汗王,希望札木合能带领他们,重新获得草原上的和平。 又有一批将领,最重要的是札木合手下的大将塔塔东格,格尔木,屈出律,隆佛盖。 最大的助力泰赤乌人和铁木真一直互相仇恨,是铁木真的死敌,他们曾经抓住铁木真,让铁木真戴枷游行,却没料铁木真逃脱后,势力越来越大,难以阻挡。这次他们的首领东丹带来了八千人,大将哲别穿着一领黑袍,弓箭娴熟,有万夫不当之勇。其他的头人依次是扎马部落的真古头人,阿鲁乌部落头人,敖汉部落头人,得尔威部落,米克部落,贝玛部落的领军大将,车延,得古斯,纳密尔部落的头人,以及谢图部落的光头领袖德米克。 札木合不动身色,内心追想了一下历史,原来,这就是有名的十三翼之战的会盟。在十三翼大战之前,铁木真和札木合的结盟关系开始破裂,随着铁木真的不断征战,势力扩大,也有更多的财宝和羊群来赏赐给各地前来投奔的英雄,铁木真经常用厚利诱惑札木合的部下前去投奔。 这一次,一队札木合的牧人,领头的名叫术赤答儿的,举族投奔了铁木真,依托在乃颜部的旗帜下,札木合初时也没有十分在意,却不料有一次这个木赤答儿依靠铁木真的势力,与札木合的兄弟给察儿争夺牧场,结果在争夺中一箭射死了给察儿。 由于铁木真执意不肯交出凶手,札木合决定召集部落联盟向铁木真声讨,联盟中的大部分部落有的是札答兰部以前的附从部落,也有的和铁木真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因此一拍即合,数万人的大军在草原上聚集,正要进行军议,开始讨伐铁木真的战争。 第三章 忧从心来 札木合了解了这个会议的主题之后,不禁双眉紧锁,他当然知道这个十三翼之战,这个是铁木真崛起时的转折之战。 另一个时空的札木合似乎在这场战争的最初打败了铁木真,但是,虽然猜对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尾,札木合战胜之后,相传他暴虐杀俘,反而引得自己手下的的部落领袖都投奔了铁木真,此战虽输,铁木真的势力更加扩大,这一战成为了札木合和铁木真此消彼涨的分水岭。 此役之后,札木合就屡屡失利,最终不得不逃出大漠,亡命天涯了,这个千古悬案,就摆在自己面前。 就座的头人和将领看到札木合满面愁容,不由得在心里低忖,札木合汗是否还有必胜之心。但是,接着札木合就转脸为笑容,他站起身,宽大的肩膀前倾,双手搀住排头行礼的两位首领,“快快请坐,非常感谢诸位头人应我召唤而来,这次实是铁木真欺我太甚,为了给察儿复仇不得不劳动各位的大驾,情非得已。” 首领们依言在两排就坐,有几位头人感到诧异,这个扎木合,身世显赫,父亲以往就是诸部落的盟主,且勇武善战,平日里排场颇大。对于实力稍弱的头人们动不动就吆三喝四,指派税赋劳役,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很好说话。 他们哪里知道扎木合记得这个战役之后,马上就要吃一连串败仗,而且会被铁木真追得上天下地,求救无门。所以只好临时抱佛腿,尽量地和诸位头人们先拉关系,万一哪天战事不济,也有个帮衬的不是。 而且,扎木合也知道十三翼之战最后落得虽胜犹败,主因就是当年的札木合妄自尊大,没有听从各位头人的建议,滥杀俘虏,导致自己的盟友纷纷离去,因此他今天开场就要先注意礼数,以免众叛亲离。 坐在左首第一位的穿黑袍的老者扎着乌黑头巾,头发全白,有些瘦削,他就是泰赤乌的头人,东丹。只见他抓起桌上一杯马奶酒,一饮而尽,欠了欠首,抢着发言道:“铁木真自从接掌汗位以来,就四处扩充势力,抢夺财产,吸收其它部落的牧民和奴隶。他就是我草原的一大不安定要素。要是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年抓住铁木真的时候就应该一刀砍了他。以免后患。 这次听到大汗响应天命,聚合众人来替天行道,我东丹三天内就集合了部落的八千多名骑士,昼夜不停地赶来,与大汗汗合兵一处,力破铁木真。“ ”多谢泰赤乌头人的美意。“札木合欠身答谢。“给察儿是我的兄弟,这次部落的牧民将噩耗传来,我的母亲整夜地在帐蓬中哭泣。“ ”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偷了邻居家的小马驹,母亲给我一通好打,绑在马棚外的栓子上,暴风雨就要来临,就只有给察儿记得我绑在外头,哭着过来帮我解开绳子,躲进帐蓬里。给察儿是个很老实的年青人,我的亲兄弟,没想到铁木真会向他下手。 我还记得铁木真小的时候,被仇人追杀躲在我家,我还和他结为安答,没想到他为了扩展自己的势力,连安答的亲兄弟也能敢杀。这个忘恩负义的豺狼,这次我一定要狠狠地把他钉在马桩上,抢走他所有的牛羊和财产。” “是啊。”谢图部落的头人德米克也接过话头,“铁木真也抢了我们谢图部落很多牲口和牧场呢。”这个光头的族长性子暴燥,但是他部落规模不大,战士数量少,每次和铁木真的争斗都落于下风,他说:“铁木真的大将赤老温打败过我们好几次了,有一次他把我心爱的马驹抢走,还威胁我要把部落合并给他们,否则还要来打我们。“ 德米克说完,离开座位来到札木合面前,对札木合说,”这次我把部落的精壮男子都带来了,不仅是帮大汗报仇,也是为了给我们自己报仇。虽然我们人数不算多,可是只要大汗一声呼唤,我德米克一定把命都双手交上。“ 这个汉子也确实被欺负惨了,札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德米克,一副快要哽咽的样子。札木合也有些激动,他紧紧抱住德米克的肩膀,用力地拍拍他的背,大声说道:“草原上的部落,都是长生天的子孙,我绝不允许哪个部落仗着自己势大,欺负别的部落。“ ”来,德米克兄弟,我们一起敬你这杯酒,祝愿我们这次能够一举击溃铁木真,恢复草原上的和平。“这群汉子一起举起杯来高声祝福道。 这时,右边第三位,札马部落的位置,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札马的头人真古。 真古说“大汗一声号令,我就带着部落里两千条汉子昼夜就赶过来了。不过来时匆匆,孩儿们只带了三天的马草,这个秋天够荒,我们部落的马场早早就泛黄了。我想请大汗得知,追杀铁木真,我札马胡部落绝不落人后。但是马儿和骑士们的食粮,也希望大汗能够帮忙解决。我要求也不大,只是希望大汗能协助解决五万担青草,还有供两千人食用一个月的面饼,食粮。” 这话说得十分委婉,却也直接,皇帝不差饿兵,马上也有其他几个部落接连应声。 “属下阿鲁乌部落,1千5骑士,也希望大汗解决2万担青草和面饼” ”纳密尔部落,需要3万担青草,自带了七天的食粮。“ 。。。。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札木合也开始发愁,札答兰部虽是大部,却今年也没有太多过冬的粮草,这几年来铁木真表面奉承自己,实则步步为营,不知抢去了多少产草丰饶的马场。还有各部落精悍的牧人,骑兵,一个个被他吸收,双方的争斗一直引而不发,如不是给察儿这次被杀,估计两个安答迟早也有一战。 草原上历来是各个部落各自为政的局面,偶有部落战争,也很少伤筋动骨。打到最后,不过是赔礼道歉,互相赔些财物即可。因为草原上并没有险要的要塞,更没有如大宋,大金那般牢固严密的城池,所以很难崛起庞大的帝国。 但是铁木真与众不同,雄才大略,他不再盲从草原上昔日平等的部落关系,而是要通过战争和掠夺,强制其它部落都臣服于他,并强制从别的部落征兵,征赋税来组成自己强大的亲属军团。在这样的强力扩展之下,周边头人们苦不堪言,难以忍受,不得不举兵讨伐之。 望着这一盘散沙,要求各异的部落头人们,札木合不由发愁,这样的一盘散沙,缺乏凝聚力的联盟,是否真能够击败铁木真的职业化军队,并能够助自己在草原上建立自己的帝国? 第四章 上策攻人 一屋子的废话,震得扎木合耳边嗡嗡作想。他真想一拍桌子,大喊:“都给我闭嘴。”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这些头人都是草原上有名有姓的贵族,这次能聚集到这里会盟,部分是为了札木合的面子,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铁木真在草原上拓展势力越来越快,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因此必须有一个人来振臂一呼,带领他们对抗铁木真。 这些人都不知道草原上的天已经变了,各个部落的头人很快就不是那种平等的贵族,而会统统跪伏在一个人的统治下。 今年的秋天,寒冷来的特别早,各个部落都没有作好充分的准备。 草原上弱肉强食,在打饥荒的当口更为明显,既然每个部落都难以好好的活着,要么就在一个众望所归的大汗带领下,去f南面边境上打草谷,获得一些粮食和奴隶,要么就只有自相残杀,就象草原上的群狼一样,你死我才能独活。 但是此时金朝骑兵强大,号称五十万铁骑,松散的蒙古根本不是对手。大宋的都城早就南迁,留在西北边境的军镇都是难啃的硬骨头,既没什么油水,还得担心被反咬一口。 所以,草原上只有自相残杀一条路了,要死去足够的战士和老弱,剩下的幸存者才能度过这个寒冬。 如果部落联盟能击垮铁木真的部落,抢到充足马匹粮草,过得也轻松得多,但是铁木真兵精马壮,这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真的可以打败铁木真吗? 正思忖间,帅案左侧站立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走向扎木合,他穿着一件汉人的灰白长衫,在一大堆蒙古袍子中显得格格不入,其两眼炯炯有神,显得卓尔不群。 只见他微微欠身向扎木合,双目间皱成一个“川”字,眼神向下,却显得十分精明,轻轻地说道:“大汗,不如先开席吧,边喝边聊”。 扎木合瞅了他一眼,却见他神彩之中回荡着一股草原少见的书卷之气,搜寻自己的记忆。这个人名叫魏青,是两年前札木合邻军在延安府旁的一处小村寨打草谷时劫掠的汉人,当时自己见他临危不俱,谈吐中颇又见识,且又识文断墨,与一般的大宋百姓颇有差异,就将他收在身边,提拔他做了个文书,后来见他时有计谋,又有决断之术,有时一些草原政事,也常与之咨询商议。 那魏青本是陕甘地区一大姓人家,族中本有几千人众,崇文抑武,却又能结寨自保,在那金,夏,宋三国交界的黄河河套一带颇有名望。魏青是这第三代的长孙,族中对他期望很大,自小就寻了那些好的私塾先生,以及朝廷退下来赋闲的老官,笔吏教他,寻常人难以获及的政论,文章都有涉及。 须知宋时活字印刷术刚刚启蒙,印刷出的章节校对每每与原文有较大的出入,而魏家势大,每每用于教导儿孙的著作都是那些平时难览的善本,以手抄而成,一书便可价值百金,甚是难得。魏青十八岁那年,便被族叔托关系送到延安种经略使府中为吏,所见所识的皆是那西部数十年来的累累战事,军略,安防部署乃至镇守大将的谋略,文韬武略皆无不熟。 哪料魏青二十八岁那年,西夏皇帝李仁孝为了筹措粮草,纵兵东掠。魏家的城寨苦守三个月,大宋的援军恐惧与骑兵作战,不敢支援,最后被西夏踏破寨门。魏家男丁尽丧,妇女一半死于乱战之中,一半为西夏劫掠成奴。当时魏青仍在经略府中,所以逃过一劫,但那些天他不停地跪倒在大帅府门口叩头,希望大帅能够领兵相救。那青石板上都是他的血痕,可叹大帅畏难夏兵势大,不敢派兵前往。 此役之后,魏青心如死灰,辞去了经略府一切职务,只是一人去那西北各地村镇游历,记录山河地理,以备复仇大计。其间也给路人写些书信,或又教人私塾度日,早没有了世家公子的风度。待到那日札木合纵兵抢掠小镇,魏青看到蒙古兵马雄壮,叹为观止。且他纵观天下大势,漠北草原分分合合,自上一轮唐代突利可汗一统草原已近四百年,草原各部分崩离析,各自为战。但此时中原积弱下,此消彼起,又将再次迎来一代雄主,一统草原,做出一番天下瞩目的伟绩。 因此,魏青也趁此机缘,假装被那扎木合生擒北归。他也想看看那草原未来的一代雄主究竟该属谁人,自己可否在他的手下做出一番事业,趁此机缘报得自己的血海深仇。 待到札木合将魏青任为文书之后,才发现政事无论大小,魏青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无论是普通的识文断字,或是草原的纠纷断案,魏青这个文书都能处理得炉火纯青,让诸人大为称道,不禁称之以奇,更为任用此人。 此次札木合兄弟给察儿为铁木真的部落所杀,札木合当时就要大怒,发起大兵征讨。是被那魏青劝阻说,铁木真既敢杀给察儿,知道我军会派大军前来,肯定会早作准备。且彼盛我弱,如果要进攻铁木真,不妨把他们得罪的敌人都聚焦到一起合兵。。 这几天,魏青又将自己收集的各部落详细情况与札木合商议,选择那些与铁木真有过节的部落,尤其是那些在铁木真邻近,草场牧场都有纷纷。魏青道,示之以义,不如诱之以利。我们就与这些部落商议,一旦战胜,这些邻近的肥美草场,都可让其挑选,我札木合只要报给察儿之仇,其余厚利,一概不取。 当时札木合就有疑问,说到,如果兴兵大战,主要的兵力还是我们札答兰部的,却不取利,所为何来。魏青耐心地解释,目前各部头人都还停留在过去的那种形态,以为只要敌人道歉,愿意赔钱免灾,就以为可以继续部落割据,享受富贵。然而,现在的形势是人力胜过财务,草原上最宝贵的就是经验丰富的弓箭骑兵。以铁木真为例,他散尽财富,招纳勇士,并且亲自训练了一支职业军队怯薜军,虽然只有五百人,却胜过其它部落临时召集的几千大军。 今日草原,英雄只有铁木真与札木合耳,如果能够集合众家之力,彻底打败铁木真,札木合的强军属草原之冠,到时那些夺过财富的部落,只能俯首帖耳,此时我们因势利导,照样能把牧场,牛马可抢过来。 所谓上策攻军,这场的要旨非关胜败,也不是夺取牧场和财富,而是要尽可能地消灭铁木真的兵力,尤其是以怯薜军为主导的精锐职业军队,之后,才能在草原的争执中渐渐地夺得先机。 第五章 对酒当歌 札木合看到各位头人意见不一,各有所需。不由琢磨,最好的协议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于是转头向魏青示意,先开席吧。 魏青走到帐门口,向持矛武士轻轻地招呼了几声。 那两位武士把消息传到帐外,帐外立刻有一大排武士齐声吼到“开宴!” 正在议论纷纷的头人们被这个叫声吓了一跳,马上回过神来,满脸堆笑地坐到椅子上,准备享受札木合准备好的美味。 一转眼,就有十位蒙古女人,穿着蓝色的侍女袍,捧着香喷喷的马奶酒,牛肉干,奶皮子,奶酪,瓜子,煎饼果子等递了进来,用闪光光的铜盆着着,呈献在每位头人的面前。头人们食指大动,开始品尝起香喷喷的零食。 帐蓬中心有个三尺见方的铜火盘,里面扔进了一大堆木炭,那木炭都是挑选上好的松木精制而成,燃烧时间长,火势好。点着之后马上升起熊熊的火焰,一点烟丝也没有,几位侍者,拿着半米长的铁叉,穿着羔羊,腰子这些美味,放到火上翻滚。 又有一名侍者在旁边生了一个火盆,火盆上烧起一锅沸油,把卤好的羊腿刷上红油,入热油温中炸至色泽金黄,五成热时,再将姜片、葱末爆香,洒上孜然粉、辣椒面、花椒面炒香,倒入羊腿上,再放上熟芝麻、葱花、洋葱丁,淋香油,出锅放到一个大盆上。一出锅,这群人大叫了一声“好”字,也顾不得热油,一个个笑呵呵地用手来抓着吃。 奶食又叫“查干伊德”,蒙古人喜奶,苦寒之地,奶能带给人能量和御寒。每位客人身边都放了一大盆厚厚的奶酪和黄油,肥肥的,头人们看也不看,有的抓着烤羊腿,往奶油里粘一下再吃,有的大手抓着一手奶酪就吃下去,呵呵地笑着吃着。 烤全羊也做好了,外表金黄油亮,外部肉焦黄发脆,内部肉绵软鲜嫩,羊肉味清香扑鼻。在座的各位一个一个传着烤全羊,拿到手的就抓起身边锋利的尖刀,割一大块,用刀尖传送到舌头上咀嚼。烤了传,传了烤,硕大的一只烤全羊,往往传不到一圈就被这些天生的吃货分光了,只有一块块干净的骨架,剔得比狼嘴里的骨头还干净。 有肉还有酒,披着白羊皮披风的年青姑娘们捧着光亮亮的银盘,上面放着一排二两装的白瓷马奶酒壶,她们象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大汉们取下酒壶来就是就往嘴中倒,也来不及吞咽留在嘴角的香喷喷的酒滴。有些大汉看着姑娘雪白的颈脖,忍不住重重地一手拍在姑娘的屁股上,看着年青女子的仓皇地后退,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札木合拎着一壶马奶酒来到泰赤乌头人前,先干了自己这壶酒,说道“来啊,东丹,祝你旗开得胜,再次抓住铁木真”东丹揪了揪自己发白的胡须,呵呵笑到,“草原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我们都跟着大汗您一起沾光,哈哈”说完一饮而尽。 东丹的身侧是草原上有名的神射手哲别,札木合有心结交这个射技高超的汉子,他双手举起又一壶马奶酒,高声唱到,“善射的哲别啊,你的眼睛就象草原上的雄鹰,锐利的弓箭扶助泰赤乌部一往无前。” 哲别连忙回礼道,“札木合汗啊,您是最高的那只鹰,你的眼睛才指引我们弓箭的方向啊。”两人一饮而尽,札木合意犹未尽,借着酒意,拉着哲别的袍子,说道:“大战后,请你一定要来我们部落做客啊,希望你能为我的亲军【铁武兵】指导一下箭术,让他们能学到你的坚强和勇敢。” “一定,一定。“ 贝玛族的头人土克斯是个光头,他力大无穷,不畏强敌。札木合看到了他,挤到跟前去,和土克斯来了个熊抱,低声对他说:”我听说铁木真抢了你的土地,这次大战后,我一定帮你要回来,我们部落联盟家家相亲,强大的部落不应该欺负小部落。“ 土克斯听了也十分感动,说道:”承蒙大汗看中,我土克斯部落愿为大汗执鞍牵马,不打败铁木真誓不回还。“ 札木合又看到那札马部落的真古在那头和几个头人私语,想起刚才庭议时,真古带来了两千士兵,对粮草物资的需求很大,不由地想过去开导他一下。札木合走过去说道:“真古头人,听说今年草原上的马场不太好,你们秋收比往年少了三成马草,马膘养起来有没有困难。 真古穿着一领黑色的袍子,脸上有些忧愁,看到札木合过来说话,连忙敬礼,说道:“确实马草收成不好,希望大汗能帮衬一点。” “这样吧,”札木合说道,”虽然我们也不怎么宽裕,不过刚才军需官解来了五万担马草,你那要是缺,就先支取一万担过去,等打过了这一仗,我再帮你们部落想想办法。“ “那真太感谢大汗了,”真古嘟囔着说,他也不是一个很爽落的人,但是还未开战,就能收到了粮草,总算能解决部落的燃眉之急,他的神态放了一些,但看上去还是有所忧虑。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来,为了札木合大汗的健康,干杯!” 哐,这些耿直的汉子就是一大碗下肚。 “为了早日取下铁木真的头,干!” “为了来年草原的马更肥,草更绿,干!” “为了你美丽的妻子,干!” “为了。。。。。” 扎木合堆着笑,在人群中穿来穿去,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摇摇欲坠,话都说不出来。只在胸腔里感觉到一股火烧火燎的味儿,这次真的喝多了。 。。。。 最后,只记得有几个头人把自己抬了起来,其他的男人们一边唱,一边跳着伟大的蒙古舞蹈。 “伟大英明的札木合, 带领着英勇可敬的一群勇士, 十二柄弯刀闪闪发光, 十二把好弓瑟瑟作响, 札木合啊你象北极星星一样明亮, 草原的黑夜,你放射光芒, 你就是传说中的草原英雄, 带领我们的方向, 我们一起追随你啊, 把那坏人铁木真, 揍个稀巴烂。。。。。 。。。。。。。。。。。 第六章 深谋远虑 部落联盟的酒宴从早上喝到晚上,蒙古汉子们喝了睡,睡了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桶马奶酒。随着太阳沉下山底,月亮替换了太阳,他们一个一个地跌倒在地,或者自己爬了回去,或者被佣人抬回住处。 已经过了三天了,头人们住着的那十几顶雪白雪白的帐蓬,还是弥漫着一股马奶酒的浓郁气味。这群草原上的英雄们还是睡得迷迷糊糊,人事不省。 扎木合也喝得有点多,幸好仆人们早早地把他架到暖和的大床上,床下生着火盘,喂着白粥,老醋,慢慢恢复着体力。到了第三天中午,扎木合终于力气站起身子,披上黑色的大衣。帐门口冷风一吹,他隐约感觉到有点头痛。 “呸,一群笨蛋,这些人到底是来复仇,还是来喝酒呢。”这样松散的联盟,这样好酒的头人们,没有哪点能和一流的骑兵挂上号的,能打得过铁木真那些狼崽子一样凶猛的军队吗?我看很悬。 魏青侍候着端上了一碗热乎乎的白粥,看着扎木合古冬古冬喝下去。这白粥熬得很烂,冷热恰到好处,粥一进肚,札木合感到一股暖意,从自己的胃里向上涌出来,把脑子中的一阵头痛给捂了下去。他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老魏!”札木合走前几步,大马金刀地坐在帐门口的木凳子上,望着前方的魏青。“我们能打得过铁木真吗?” 魏青在种家的军帐待过十几年,老马识途,各种形势,战略都见过不少,见到大汗这么问,他微微一笑,说道:“此战可以胜,可以输,若是部落联盟胜了,札答兰部虽胜犹赔,若是我们部落联盟败了,我部也能虽败犹胜。” 札木合听得这话吃了一惊,问道,“此话怎讲?” 魏青打起当前在延安经略府那个劲头,一点点地剖析形势。 “大汗身世显赫,而那铁木真生于草莽,初时父亲被奸人所害,不得不躲在大汗部落的羽翼之下,若不是大汗父亲当年念其与铁木真父亲的交情,收留了铁木真,他可能早就被仇人追杀至死了。连老婆也不一定要得回来。” 札木合微微含首,想起当年铁木真刚满十八岁,独立建立的部落,兵少将微,刚刚新婚,就被仇敌抢去了自己的妻子勃尔帖的往事。 蒙古素来有抢亲的传统,当年的勃尔帖也是一个美人,铁木真白手起家,本就没有什么部众,被仇人部落篾儿乞惕人把妻子抢走。他势单力薄,忍了一年,才在扎木合等人的协助下,将妻子抢回,不久,勃尔帖就生下了儿子,铁木真并没有什么怨言,给儿子起名叫术赤,意思就是”客人“,大漠苦寒,草原很珍惜人力,铁木真就把术赤作为大儿子养大,与妻子相敬如故。 时来境转,没想到这些年铁木真一步步成长起来,居然连扎木合的弟弟也敢杀。 想到这里,扎木合没来由地一股怒气拨地而来,他想起十天前,一匹黑马驮着弟弟的身体来到自己的面前,几根羽箭紧紧地扎在弟弟的胸前,大片大片的黑血凝在胸前。当时,他一眼看到自己的亲弟弟的状况,愤怒得一刀斩断了拴大帐的木柱。当时札木合拨出自己箭筒里的箭,一根根地折断。誓言要让铁木真血债血还。 想到这里,扎木合又是一阵愤怒。他怒木看向魏青,“早知有今天,当天就不应该帮铁木真。” “大汗息怒”魏青劝说到, “正因为铁木真自小家贫,所以他从小就象野狼一样肯吃苦,为了发展自己的部落,他有很强的攻击性和占有欲。最初铁木真的族人不足一百,但铁木真用最严酷的军法来训练部下,就算是兄弟也毫不留情。 铁木真不象传统的头人那样注重积蓄牛马,财宝,而是最注重人力的积蓄,尤其是精兵强将,他对于部落的争斗,也不满足于以和为贵,而一定要击杀殆尽,好让自己的亲族去统治他打败的部落,并参照大金国的赋税制,十丁征一,建立自己的职业军队。“ ”所以这场征战,虽然铁木真的兵力只有两万,但都是隶属自己的精兵,可以如臂所指,尽听他的指挥,而大汗你的军队呢。“ ”我的军队?真不能和铁木真相比“札木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的军队只有一万多是直属我的骑兵,其余两万多全是各个部落拼溱的杂兵。“ ”对了大汗。“魏青笑到,”用这样的杂兵去拼斗铁木真的精兵,若想胜出,必然要大汗你全力出击,那时我们自己的精兵损失惨重,得利的却是各部的头人们,这些头人们并不团结一致,就算拿了财富,牛马,想必也不愿意出力将铁木真绞杀干净,那样的胜利,虽胜犹败。“ 札木合猛然想起了历史上的十三翼之战,札木合初时大败铁木真,但是铁木真败而不溃,实力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札木合赢得了胜利之后,反而发现各个参战的部落并不能一心对敌,而是俱战。不但让铁木真恢复了元气,还有不少联盟的部落反过来投奔了铁木真,十三翼之战之后,此起彼伏,铁木真的势力大涨,终于成为草原上的一大英雄。 札木合并不诧异这个虽胜犹败的结局,但是他惊讶的是这个时代的魏青,竟然能这么早就看到了这一点。确实,自己比起铁木真来,更不适合一统草原。 ”先生教我“札木合猛地站起,向魏青揖首道。”若是我札木合有一天能成为这草原上的君主,定让先生担任国相一位,享尽荣华富贵。“ 魏青从没有想到札木合会这么直白,虽然自己也是经验丰富的谋略者,但是实际身份仅仅是札木合的家奴,在草原上,主人要家奴死,都是没有办法可以拒绝的。 世为知已者死,魏青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看出铁木真有许多的优势,但是作为一个谋士,最重要的是找到好的主公,能为这样的主公效力,也算是良禽择木而息了。 魏青连忙还道:”大汗能对我如此礼遇,魏青敢不能肝胆涂地,以死相报” 他抑制了自己差点流出的老泪,再答道:”大汗目前的实力虽然略胜过铁木真,但实际属于自己的兵力并不多,又不能指望这战之后,这些助战的大汗能留下来,那我们就可使一个驱狼奔虎之计。“ 扎木合微微点头,问到:”请问老魏,何谓驱狼奔虎?。“ ”所谓驱狼奔虎,就是制造机会,让那部落联盟与铁木真自相拼杀,既消磨铁木真的实力,也折损那些部落联盟的锐气,让之拼个两败俱伤。“ 果然是个毒士啊,札木合听得暗暗心惊,然而自己以仁为大汗之本,这样的毒计,真的好用吗? 第七章 出其不意 看到扎木合楞住了,魏青知道自己说动了大汗的心。但是他也知道札木合有妇人之仁。就继续描述自己的计谋。 “大王的一颗仁爱之心,暗合了王道二字,德不孤,必有邻。当年大汗亲率大军协助铁木真夺回妻子,今天却被他杀掉兄弟,草原上的牧人,莫不大骂铁木真忘恩负义,置大汗当年恩情于不顾,不仁不义,为人不此。” “但大漠荒凉,本不出产太多物产,草原上生存的要义,不在于能够舍已为人,而在于巧取豪夺。 孔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大汗欲在草原上施仁义之道,但是草原目前形势,分久必合,自突利大汗一统草原,挫大唐五十万雄师于长安城外之后,已近四百年。 草原上部落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屡屡为大金国,西夏所欺,如今的金国本来自草原,骑兵冠绝天下。又屡屡向我们加收税赋,催要马匹,往日的牧歌生活已不复得,草原一统对外必是大势所趋。” ”而铁木真和大汗您正是有望一统草原的两位英雄。说实话大汗你不如那铁木真。他从困境中走来,做的都是弱肉强食,狡诈阴狠的事。如果今天大汗要妇人之仁,一旦战败,这些盟友头人蜂拥而至,落井下石,割您头颅去向铁木真取赏金不知有多少。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得不沦为其它各家部落的奴隶。“ 札木合听到这里,想到那段历史中扎木合屡战屡败,最后被自己的部下所擒献给铁木真的那段不堪往事,不由得暗自生恨,说道:“我札木合不要成为铁木真的俘虏,我一定要一统大漠。你接着往下说。” 魏青听到这儿,不禁笑起来,说道:“既然大汗有如此雄心,我就为大汗好好计量。” “请讲!” “那铁木真确实懂得兵法,身边又有高人相助,如此深秋,只要他寻一处防护甚好的关隘,避险不战,不出一月,各处头人养马不易,就得退缩,来年铁木真更为兵强马壮,我部恐怕不能为敌。” “那该怎么办呢?”扎木合沉吟到。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们要抓住一切战役的机遇,示之以弱,攻之必救,一举消灭铁木真最重要的亲兵【怯薜军】“ 怯薜军,是铁木真与其他各部最大的不同,此时的草原,大部分的战斗都是头人们临时集的部落的牧人。聚众而斗殴。两方人马远远地抛射一番。只要部落规模相差不大,多半难以决出生死,且耽搁的时日多了,大家还记得要回去喂羊赶马。曾经有两队一万人马的部落在草原上大战了十天,有一方声称大胜,最后才知道,胜的那一方只杀了对方不到十个人而已,待到秋荒将至,输的那一方献马乞和,先回去剪羊毛去了。 且草原上部落流动性强,并没有宋金那样的大城市占住关键之地,联通四方的局面。大多数战则为兵,息则为民,没有专业的军队,没有专业的战争。就算去南方打草谷几万骑队,也是松散组合,马多,跑得快,在宋朝的专业骑兵杀过来之前已经烧杀抢掠成功了。 但是铁木真是个另类,他组织了专业的士兵怯薜军,这支军队不需要生产,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训练杀人的战术,此时数量不多,约有五百人,但隐隐约约已经有一派强军的风格,攻如闪电,守如泰山,在部落打斗时,五百人可以轻松打败两千多人的松散牧民。这也成了铁木真快速崛起的一个原因。 “喔,对了,怯薜军,如果我们这一战能歼灭怯薜军,铁木真军队里有经验的战士将大为减少,到了明春,就不那么容易成军了,或许能给我几年的和平。”扎木合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魏青说道。 ”是的。“魏青接到,“我们这一战的终极目标,就是能杀掉多少怯薜军,以战迫和,让铁木真恐惧我们的战力,打击他们成军的速度,以便争取时间,重新整理我方的势力。” “你怎么办到这一点吗?”札木合盯着魏青,“怯薜军来去如风,你如何能找到他们的位置,并及时捕捉战机。 “铁木真虽然势大,也能邀来不少部落相助,但他心胸狭窄,得罪人甚多,所以并不会有人真心帮他,真正大战时,能出死力助他的,除了木华黎带领的怯薜军,就是他母亲诃额伦带领的亲族大军。怯薜军来去如风,且骑术高明,难以围歼。但是他母亲的亲族马队,里面掺杂有不少老人,少年。如果此役我们能够围住诃额论的马队,铁木真必派怯薜军救援,此时,我们就能全力斩去他的爪牙怯薜军,然后趁胜议和,为我札答兰部多争取胜机。” “不错啊,好计好计”札木合终于改不了他那蒙人本色的粗糙,右手大力一拍大腿,啪的一声大响。 “但是此计也有一纰漏。”魏青又说,“草原战略,千变万化,马行一日百里,急切中缺乏情报,如果无法得知诃额论领的马队去到哪里,也难以获得先机,完成包围。” “不碍事。”扎木合猛然想起自己初来此地,鼻梁处消失的无框眼睛,那每月可使用一次的技能【世界眼】,心中大定。只要铁木真出兵,他就能捕捉到战机。 就算那铁木真的是一代天骄,自己今日和他在这草原上争霸全无半点把握,可是若能依靠自己未卜先知的知识,趁那争取到的喘息之机多多吸纳能人,再配合【世界眼】那骇人的技能,一举全歼铁木真的【怯薜军】,或许能够真正地逐鹿草原,来实现自己一统天下,美人在手的伟大理想。 回忆起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天天为了一点工资折腰,也没有贵人相助,梦想和现实的距离比太阳到月亮还要遥远,而这个新的世界,终于有机会能够成为高富帅,这样的机会,他一定要竭尽全力地去争取,我一定要击败铁木真。札木合对自已喊到。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生命有什么意义,扎木合在思索这个问题。世事如棋,今天的我在这儿率领大军奔驰,在遥远的天际,是否又有另一个空间的人,操纵着这个世界,如同一个棋盘,云子落地,即将卷起一场天翻地覆的厮杀和变局。 第八章 全线出击 咚咚,咚咚,咚咚咚。 大帐门前有一面两米直径的战鼓,一个武士挥动起粗壮的胳膊,抡起两个棒子打在鼓面上。鼓框两面都蒙以牛皮,皮面边缘以三排鼓钉固定。木制的棰头略大,系着长长的红绸条。 帐蓬前升腾着凫凫炊烟,而扎木合自已部落运输的10万担马草,也刚刚送到。 望着不久就要分给诸大汗的马草,扎木合有些心痛,他存下来的过冬马粮,十停已经是去了一停。 虽然只是初秋,一阵朔风吹动,掉光了叶子的一簇簇沙冬青瑟瑟发抖,塞外已经隐隐有冬室的寒意。 此时在扎木合的大帐内,扎木合,魏青,泰赤乌头人,以及各部落的长者们,正在召开军议。 大家按惯例发过半个时辰的牢骚后。扎木合忽地沉吟起来,过了一阵子,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必须让铁木真血债血还,一举打破铁木真的本营。大家这就去整顿军队,准备出发。” 扎马部落的头领真古,蓄着小胡子,卷卷的黄发,一双小眼睛侧着目皱眉道,“这事很难办,况且马上就要过冬了,各家的粮食都不够吃。先不说我们是不是能打败他,铁木真的部落绵延百里,这么短的时间,能不能找到他还很难说。依我说,教训他一下,让他赔礼道歉,从他的部落里抢夺一些粮草财富,我们就可以早早回去过冬。” 扎木合冷哼了一声:“士可杀不可辱,蒙古人讲究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然他杀了我的给察尔,最少也要交出杀人凶手。我们部落联盟聚少散多,难得能聚集这么多的部落,刚好雷霆一击,彻底打垮他。 否则各自为政,反被他各个击破,铁木真身为乃颜的大汗,部落强盛,多的是自己的亲兵,很难被打散,凝聚力强。如果再让他经营两三年,他们的力量更加强大,我们要想再聚头,恐怕都要到他的牢笼。” 这话说得慷慨,也道出了各位大汗的困扰,历史上的十三翼之战也是这样,铁木真虽然势弱,被札木合连续打了好几个胜战,但是不伤其筋骨,且铁木真聚众有术,屡战屡败。一到冬天,粮草不济,各家头人急着回家过冬,心就散了。 第二年铁木真的势力越聚越大,一鼓作气击败了札木合,那时的札木合一败涂地,再也没有机会恢复,不出几年,铁木真的对手要么投降了他,要么成了他的阶下囚。现在札木合就是努力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只听得啪啪啪三声击掌,札木合循声望去,这回却是泰赤乌坐下的哲别,只见他双目暴出精光,背后一把不同寻常长大的木弓。长身而坐,却已比泰赤乌高出一头,左眼微眯,一看就是经常射箭练出的习惯。“所谓养虎遗患,就是这个道理,今天铁木真是一头困虎,在坐诸位却是群狼,狼无伤虎心,虎却要咆哮山林,独霸狼群。铁木真总喜欢要以已驭众,凌驾众位头人之上,我哲别虽然不才,但射无虚发,看我一箭射穿铁木真的心脏。” 札木合眼中一喜,难得哲别与自己见解相同,哲别是后来历史上有名的大将,也真的一箭射伤铁木真的前胸,后来为铁木真所俘,归降铁木真后,曾经一直打到过俄罗斯,成为铁木真一统天下的首席大将之一。扎不合很想能收得哲别为自己所用。 扎木合接着说道,:”我们现在必须在战场上制敌取胜,不要心存侥幸,甚至有求和的心事。既然打,就要打得铁木真一败涂地,各位大汗,你们谁有铁木真最新的消息,如果能够知道铁木真的动向,有的放矢,出其不备,则会能大大增加我们的胜算。 纳密尔头人犹豫片刻,举手道:“我有一名手下,近日刚从铁木真的部落回来,此人多次往来乃颜部落,且对部落周围的路线有深入的了解。不妨叫他过来问问虚实。” “如此最好,快快把他叫来。”扎木合道。 过不多时,已有一名牧人到来,跪倒在诸位大汗的脚下。扎木合让他免礼,说说铁木真的近况。 牧人抬起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慢慢描述乃颜部落的现状。自从铁木真抢回妻子后,一直与大儿子不合,分床而睡。随着铁木真势力的成长,部落逐渐扩充,他更是一心沉湎军事,很少回家。 他认识到职业军队的战斗力往往可以以一当百,所以专心训练了自己的亲兵【怯薜军】,这三年铁木真的大部分大部分时间是在白蛇河畔的毕尔山谷练兵,那儿草地茂盛,水源充足。且山谷出入只有一个险要的关隘,真正是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毕尔山谷离此地有多远?”札木合问到。 “大约五百里路程,轻骑三五天就到,如果是大军攻打,则需十天”牧人回答。 “好,既然有你的情报,我们正好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札木合抬首对大家说道。 于是扎木合叫过了自己的骑兵统领格尔木,“你任先锋,引一队百人骑兵队,散开了两人一队,作为斥候,往毕尔山谷的方向掠去,并一路留下标记,等待大军到来。若是遇到铁木真的大军,不要死战,立即把消息带回来。一定要看清楚行事,行事时随机应变,权宜行事。” 那格尔木的头盔上戴着醒目的白鹰羽毛,应召下去领兵去了。 铁木真又让亲兵拿来了地图,和各位头人介绍军情,依计指挥 “我们的我们的十二个部落共分为十三队,我自带【铁武兵】与泰赤尔人大军,沿中路前行,一路上稳扎稳打,是攻击的主力。我部落的大将屈出律率领四千骑兵从西翼轻装远扎五百里,那一片地区都是附庸铁木真的营地和部落,你去那儿消灭他们的实力,劫掠他们的牛羊,大大消灭铁木真的有生力量,十五天后和大军在白蛇河畔会合进攻。 而其余十部约一万人马,就请各位头人分别率领,从东路绕秃鹰山地而行,一方面那儿草肥水美,可以补充你们的马草,另外虽然是绕道,那附近却没有太多铁木真的兵力,也少生枝节,一样是十五天之后,从左侧夹击铁木真的大军。打他个落花流水。 这一支的派遣却是受了魏青的密计,魏青指出这十部人马兵力杂乱,不适合出击,而且还担心里面有铁木真的暗探,处理不好,反泄露了自己的军情,不如让他们去东部自生自灭。 众头人大声喝彩,齐道“好,就打他一个落花流水,抓住铁木真,一定让他戴上铁枷给我们唱戏。“ 铁木真纵横草原十几年来,得罪的大汗不计其数。他一心想一统草原,智计百出,有的硬攻,有的软磨,平日里各个部落也有不少英雄单身去投奔他。这次扎木合牵头,大家纷纷感觉出一个恶气的时候到了。 军议结束,各个头人都回了营寨收拾装备,清点粮草,准备出征。其中扎木合亲自统领的部落骑士约有八千左右,屈出律要去了四万,泰赤乌头人带来了八千,其他各部合计一万左右,约有十数个部落,不一而论。 第九章 可怜河骨 盟约的驻地,十几个营盘都沸腾起来。【零↑九△小↓說△網】随着各个头人的号令,不断地有将领来到帐中领命而去,或是负责骑兵,或是负责步兵,或是负责运输,或又商议敌情。 各个头人帐中出去的一位位百夫长,或满腹怀疑,或信心倍增,或兴奋十足,都成为了一颗又一颗噼噼啪啪作响的火星子,迅速地投入到这绵延十里的军寨中,成为整个军营沸腾起来的种子。 不同的部落贫富不一,带来的士兵装束也形态过异,装扮不同。札木合早早给自己的领军大将们安排了使命,带着几个护兵走出了营寨,他想亲自瞧瞧部落联盟的军容。 这时候的蒙古,还是大金国名义上的附庸,各部落之间互相战斗,物资并不丰富,因此在武器装备上也非常简陋。蒙古最多的是马匹,大部分能够出征的骑士都会自备马匹,有的还有两匹。但蒙古马血统矮小,耐力好,并不能披太沉重的坚甲,只有铁木真的少数怯薜军才配得起来自西域的高头大马。 小一点的部落,如车延部,这次仅仅派遣了五百人,其中有三百多骑兵,牵着自家养育的各色马匹,其余的两百辅兵架着车,里面放着箭矢,粮食等战略物资。他们并不很是注重骑兵的防护,只有少数人身着牛皮坚甲。头人及少数几个将领身着高价从金国那儿买来的扎甲,札甲的甲叶狭长,制作精良,每片长约半掌的铜片,宽约一指,以皮或丝绳左右上下连缀,或者以皮革织物打底,将甲叶钉缀其上,但是上下两排甲叶没有进行叠压,在视觉效果上甲叶呈现一圈一圈的状态,所以这种札甲又有个外号叫“鱼鳞甲”。 他们的武器也多是以弓箭为主,都有自制或祖传的一张或两张大弓,平日里带两筒箭矢,在战争时会多带几筒到五筒以上,因为弓箭的制式不一,因此箭矢也很难通用,这成了战场上的一个劣势。 这样装备较差的轻骑兵,如果不是生死之战,大都以轻骑兵分为数队佯做冲击,如敌军阵列因为恐惧而发生溃乱,则佯攻会立即转为实攻。如果双方势均力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则双方会在弓箭射程的外圈就开始下马,远远地依靠各自弓箭手的臂力和视力进行远射,这样会互有伤亡,但对双方势力都不致命。往往持续十几天双方对恃,互相远射,直到有一方引来了更为强大的援军,或者达成和平协议。【零↑九△小↓說△網】 这次会盟过来的部落,有好几个就是希望依仗部落联盟的人数优势,远远地和铁木真对恃,早早休兵,以便体面地结束战斗。 而大一点的部落,如泰赤尔部,和札木台的札答兰部,由于收入较丰,还经常从小的部落那儿盘剥财物,相对武装较为优秀。最为重要的,都会有自己特别倚重的亲兵。这些亲兵选取部落里身体强壮有力的战士,或是重金招纳那达幕大会比武的胜者加入。平日里很少参加放牧或农事,主要的活动就是训练作战,打磨气力。 而在装备上,这些部队多半装备有制式的钢刀,铁弓,以及标准的箭矢,容易补充。部分精锐战兵还配有强弩,方便近战对射。铠甲也基本上都配备有札甲,因为是职业军队,对于近战,和博击都有针对性的训练,为了应对残酷的近战,不少士兵还配备了板甲,用大块大块的光滑铁板护住胸口,下部,后背,大腿等要害部位,在五十步之外能够隔离简易箭矢的伤害。 蒙古军队中最重要的制式武器是环首刀,刀长约半米左右,背厚不易折断,刀弯弯地打造,可以通过抽拉使对手致命,又不影响刀的锋利。近战时适合于格挡和拼杀。 也有一些骑兵配置了长近两丈的骑枪,骑枪的选料非常讲究,木质既要有韧性不会轻易折断,又能有耐性,能够远远地承受对冲而来的冲力,将敌人挑落马下,寨北的胡杨木虽多,却并不是那么适合作骑枪的材料。上好的骑枪,却要采用大理原始森林中经年的老擅木,由大宋的工匠进行反复的泡制和暴晒,历时三年才能成一好枪杆,而平时的保养也需要非常上心,经常要涂抹牛油,以免风化。 大战前三天枪杆要再抹一层牛油,慢慢待牛油渗入到枪杆深出,这样在作战时枪杆黑里透亮,真正适用于骑兵冲阵,重量适中,不易折断。好的枪杆并不易得,札木合军中也不过十几杆好枪,都交给了十夫长以上使用。 这时,札木合走过一处帐蓬,看到一名年轻的士兵,牵来自己的骏马,两手捧来一把最香嫩的青草,望着战马慢慢地咀嚼。 士兵脚下,放着一把闪亮的弯刀。他正摸着浓黑的马鬃,向马儿絮叨着什么。旁边过来一位穿着黄衫儿的少女,好象是那一堆送酒食的侍女的一名。少女来到士兵身边,瞅瞅四周没什么人看到,红着脸拍了折少年的肩膀,从自己的围裙里掏出一大把牛肉干,塞到那名士兵的包袱里,然后向着少年双手合十,仿佛是在祈祷着什么。少年也冲她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件挂饰,硬塞到少女手上。 札木合看到这一幕,不禁吟起一首小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皆是南柯梦中人。”这一战,不管结局是不是象历史上的十三翼之战一样,都会有许多这样的年轻人,战死沙场,尺骨无存。这些少年的逝去,肯定又会在不同的部落中牵起一遍遍的哭声,有的是他们的母亲泪流满面,他们的老父亲叹气连连,最可怜的是那些未过门的少女,从此每天都会有一个悲惨的影子萦绕在自己的脑海,伴随余生。 札木合也在问自己,为了自己的一统天下的野心,为了自己的荣誉和愿望,难道就真的应该抛弃这千千万万的生命,来换得历史的永恒吗?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在另一个时空的那个时代,世界上第二的大国,那个号称开启了又一个盛世的国度,哪怕对一个最轻微的邻国,都不愿轻启战端,还把“忘战必危,好战必亡”几个大字帖在军校的门口,正是为这一切做的最好的诠释。 第十章 名将风采 蜿蜒的白蛇河水越来越少,河水常年浇灌的河滨湿地里,一人多高的芨芨草也早早失去了翠色,软软地趴着地面,干枯的草茎,仿佛一出太阳就会燃着。 河流的北面有一溜山包,约莫百丈高,在一平如境的蒙古草原为显得突兀,突出的山面光溜溜地,露出黑色的岩心,爬满一层层经年的老苔,难以攀缘。山脉的中部,仅有一条崎岖的山路,弯弯曲曲,这是进入山谷的唯一途径。 此时,在山谷的外侧,两队年青骑士迎着朔风,正在列阵。其中一队白巾白马,一队黑巾黑马,正是铁木真的亲军怯薜军演练。 铁木真十岁就迎来人生的第一场恶战,之后一直带领着部落的骑士们在草原上转战四方,仇敌满天下。他就象是一头经验丰富的野狼,对于行军作战有极强的直觉。作为乃颜部的统帅,他早就过了自己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的年头。铁木真更享受的是自己发号举旗,如臂所指的调动每一位战士。。 铁木真能叫得出他的骑兵队里每一位士兵的名字,对于他们的特长,能力熟悉在心。真正用起兵来,他能够精确指挥到每一个十夫长的队伍,或攻或守,或退或围,就像是自己延伸出的手臂和马蹄。 蒙古军自身防护有限,以轻骑兵为主,精于弓射。但不习惯于职业军队的阵战相对,实际作战中,他们最大的程度上依赖自己优秀的射术,远远地对敌人军队进行攻击,如果敌人禁受不住弓箭的伤亡,开始崩溃,那么每一个骑兵都会成为敌人的恶梦,向敌人发起总攻,如重骑冲锋一般有力。 反之,如果敌人是训练有素,装甲强大的职业军队,铁木真则会指挥军队摆出半月形,三翼形,弧形截击等各种不同的针对性队形,由于蒙古骑兵强大的机动能力,甚至可以中军后撤,两翼远远地大迂回到敌军的后方,通过反复地袭扰,狙击,诱敌来找到敌人的破绽,一击而中。 相反的,也得益于骑兵的机动性,如果找不到足够战机,铁木真并不会指挥骑军轻易地与敌方决战。聚散如常,在他的指挥下,即使自己的军队被强大的正面攻击穿透,也仍然可以在他的指挥下,重新组合成一个又一个十人队,或百人队的松散组合,散而不退,杂而不乱。铁木真就象一个高明的棋手,总能在一遍杂乱的战场上找到胜机,重新聚集起局部的优势兵力,然后以一带十,以十带百,滚雪团般地带来胜机,通过“不接触”为主的先发战略,来渐渐地增加敌方的溃势,以求一击致敌。 铁木真的敌人曾经说过,战场上,无论兵力差距有多大,只要铁木真的部队找到一点胜机,就会被他反复扩大,直到势不可挡。 所以在铁木真的指挥下,无数次战斗中,乃颜部落只有过小败,从未有一决生死的大崩溃。 咚咚咚,马上的鼓手敲打牛皮腰鼓,两队骑兵提起厚重的蒙古弯刀,奋力扑向对方。虽然是演练,却也是真刀实枪,打下战马即为认输。 片刻,两队人马就杀成一团。一轮骑兵冲锋对冲而过,双方十成却折了两成,骑兵对冲是草原最常见的战术,马速的调控非常讲究,要慢慢加速,在冲敌时提到最大,以便用那近两丈的矛杆撞翻敌人。 为了不伤到人,枪杆都不装铁头,双方也小心不要碰到对面要害,一旦碰到胸前立刻撒手,抽出弯刀劈过去。即便这样,那巨大的杆子前冲力仍然重重的把一些骑兵拍倒在地, 双方对穿之后,各各掉转马头,组队进行第二轮对攻。第二轮冲锋不但考验骑士的控马技能,更考验哪些十夫长们的组织能力和平日的演练队列。十息刚过,白马一方已经列队完毕,回马直冲,而黑方只有五成装备停当,慌张迎着,输赢可见。 其中有一员穿黑头巾的大将,见势不可为,催马急转,手持一柄弯刀,直奔那左侧高坡,白军阵旗之下。 那汗旗下有一员白巾骑将,正是铁木真,铁木真看得黑将还有三百余步就要到跟前,鞭梢一指,旗下就有六骑直奔而去,还有一百步左右,突然有两匹拉住了缰绳,那马急驰如风,到突然静止不动,就象是按下了一个开关一般,不得不让人佩服那两人的控马技巧。 继续冲前的四人,其中二人摘下马鞍中的长矛,带风攻击,另二人稍稍靠后,取出腰刀在手。早停下来的两人则轻轻地从后背取出制式铁弓,拨出各自的箭矢,不由分说朴面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名黑巾猛将向铁木真的方向疾冲过去,他对面五十步处,就是手持五米大矛的两骑,之后再三十米,又有两名手扎弯刀的好手,更远处一百米里,那两名眼神如电的射雕手的箭矢已经发出,箭沉如水,后发先至,竟然领先那两名矛手,先向那黑巾大将射来,一射头盔,一射胸前。 那黑巾猛将的马已经上了全速,寻常在很难在这般高速的座骑前有所动作,却见他却能提前注意到对面的箭矢,并在电光火石中作出决断,紧紧地伏上马背,两箭落空,另外两匹骏马上的长矛也早早地扎了过来,马快矛沉,只要戳中,这位黑巾猛将就要掉下马匹。只见他头还伏在马上,循那风声,右手持刀,当地一声就打在右侧对面的长矛上,那长矛的巨力居然竟不如这挥手一击,矛尖颤颤地弹到一帝,把左侧的长矛也荡开了去。那骑兵的矛已滑去,与黑巾猛将错马身而过。这黑巾猛将左手一错,竟轻轻地将那骑兵揪下马匹,轻轻地甩在地上。 才过了两矛,又有两骑扑面而来,俱手执钢刀,一左一右。黑巾大将的马从二马中间穿过,左边,右边钢刀齐出,这黑巾将手速奇快,挡了左侧又挡右侧,再又转左,一错马,竞争与两骑互相交过十几刀,两边的刀都被他挡过,他还胜了一刀,斩在左侧一骑的大腿上,因为是演武,护甲穿得齐整,饶是如此,那厚厚的扎甲也被这一刀斩开,往大腿里深深地挂了一道血印。 只见这黑将直奔铁木真而来,马如电掣,刀光闪亮,眼看便要夺旗而去。 第十一章 壮志凌云 却说那落马的黑将,正是铁木真首席大将木华黎,白将却是铁木真。 那铁木真哈哈大笑,望着落地的木华黎。这场比试,他和木华黎各帅兵二百,演习那骑兵布阵之法,用的箭头都除去了铁尖,矛头去除,比的都是随机应变的谋略和兵力优势的累积。 战至此时,木华黎已落马,其军军还余二三十人,而铁木真率领那与木华黎训练相似,数目相近的二百骑军,阵列得法,调度有序,能即时寻找战场的每一个优势机会,仅仅失去三十余人,就奠定了胜局。 铁木真望着骑下的木华黎,语重心长说道”木华黎啊,你现在也是草原有名的大将,不要再象过去那样只靠自己的蛮力。你要多动动脑子,看看兵书,我期待着你早点独当一面呢。”众部将皆下马,高呼大汗英武。 铁木真又打马前行,看看自己手中的黑铁刀。刚烈沉重,且又韧性十足,泛出白光,杀意暗然。这钢是大宋有名的兵器作坊打制的,本为蒙古一部落头人所有。铁木真灭了他们的部落,就夺了这柄好刀。 铁木真纵横草原十余年来,行的是狼道,从无到有,从弱到强,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先后吞并了三十余个中小部落,并驱使随从部落十余个,从来只有侵略之志,不存半点侧隐之心。 自小父亲早死,生存不易的铁木真在颠簸的人生中向狼学会了生活的奥义。那就是隐忍,狡炸,见风使舵,无利不图。 一开始他的实力不济,老婆都会被别人抢走,他就向童年伙伴札木合求救,不惜委身下跪,求来粮草和军队的资助,并联合义父王罕,终于击败仇人篾儿奇惕人,迎回妻子。 在战胜敌人的过程中,他不惜掏出多年的积蓄,来讨好势力最大的王罕和扎木合,并获得他们的结盟,在战争中分享最多的战利品,还把敌人部落的牛羊和部民吞并到自己部落。 之后他又恩威并施,各种优惠,来吸引友好部落的边民,就算义兄扎木合部,都有不少部落民众投奔铁木真。 一个月前,一队投奔了铁木真的部落的札木合故部,拓展势力,与扎木合的弟弟绐察儿抢夺草场,因为放牧的位置冲突,那队边民乱箭把给察儿给杀。当时部下慌忙上报铁木真,以为大祸。 铁木真听到那战报,却不以为祸,反觉理所当然。时过境迁,今日的铁木真早已不是当年力所不逮的惶惶少年。手下还有草原上以一当百的怯薜军。 铁木真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草原上尊贵的黄金家族,祖父还统一过蒙古草原。虽然父亲去世之后,铁木真一时势弱,但他一直以一统草原为己任,铁木真,本就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铁木真的个子并不高,约一米六左右,由于小时候被仇敌追杀,艰难重重的缘故,他的营养不好,所以也并不是显得十分壮实,在自己最自豪的怯薜军前方,铁木真特意骑了一匹从西域买来的高头大马,比普通的蒙古马高出半米左右,让铁木真显得高大无比。 札木合,曾经与铁木真两结安答,不过在铁木真的眼中,时者势也,一切资源和朋友,都是自己通向权力大道的垫脚石,我可以在需要的时候享受你的友谊,但是如果你挡了我的路,我就一定要将你放倒。札木合,你该让一让了。 长鞭在手,铁木真的目标是驱策整个草原,让草原自由的部落都成为自己的战士,征服敌人,享受全天下的财富和美人。 铁木真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冬夜,因为自己实力不及,新婚的妻子孛儿帖被仇敌的部落抢走,军队不够,铁木真忍气吞声十个月,才在札木合和王罕的协助下夺回妻子,那时孛儿帖还带回了一个说不出是谁的儿子。“ 铁木真却一点也不愤怒,能忍人所不忍才是真英雄大豪杰,他给儿子起名术赤,是客人的意思。但是他从来也没有冷落术赤和孛儿帖,蒙古人觉得女人和小孩是最大的财富,铁木真好好地照顾他们,后来还和孛儿帖又生了三个孩子。” 但没有知道,从那时起,铁木真就下定决心,自己再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他要做天下最大的可汗,拥有最厉害的马队,打倒所有的对手,让那些伟大的君主们的儿孙成为奴隶,让他们的妻女,为铁木真养育子女。 想到这里,铁木真驱马当前,对部下吼道:“兄弟们,你们的宝刀越来越快,你们的骑术越来越好。长生天可见,我们就是蒙古的未来。这个天该变一变,这个草原上我们作主。愿意跟着我纵横四方,服从我的人,我将给他用不完的金子,数不清的牛羊,仇视我的人,我将摘取他的头颅作为酒杯。“ ”我也高兴,你们和我一样有着骄傲的战绩,勇敢的心。札木合,王罕,这些贵族们都不足为道,我将带着你们一起把他们狠狠地揪翻在地,让你们和我一起去分享他们的女人,金子,部落和牛马。” “我要成为草原之王,从黑夜到白天,太阳和月亮照耀到的每一个角落,每个骑马的人,都成为我的好汗民,我带着你们,一代天骄骑士,去夺取蓝天下的金子,女人,城池,把我们的威望洒播四方。” “那些服从我们的人,系上绳子给我们牵马,给我们放羊,给我们种植粮食,记他们世世代代歌颂我的威望。 那些敢于反抗的人,士兵们,用你们的铁蹄,把他们踏平,烧光他们的帐蓬,夺走他们的子女,用他们的血来灌溉我们的荣耀之花!” 士兵们听到这些话,都沸腾了。他们成为大汗的亲军,亲自感受到大汗指挥天马行空,出奇不晚,无比相信自己的大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巴拉!” “巴拉!” “巴拉!” 骑兵一片欢腾,用他们的语言在欢呼大汗的成功。铁木真也非常快乐,这一时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之王。 驾! 远处的天际,一位焦急的骑兵,赶着口吐白沫的灰马,急急促促地向这儿冲过来。 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乌云,挟着暴雨,飞速地向山谷扑来。 第十一章 指点江山 一阵急促的马蹄直奔铁木真的大旗而来,铁木真骑在马上,远远的望去,马匹前面那人身穿一件黑色的披风,头披尖尖的黑色斗蓬,背后插着一杆金底黑字的令旗,那金黄的旗底,远远地就能看得清楚,这正是铁木真旗下的黑狼传令官。【零↑九△小↓說△網】 黑狼传令官担任着部落最重要的军令传达,疾行如风,今天看来那人走得踉跄,马儿的蹄音也并不是那么清晰的节奏强音,而是三步一滑,跑得有点勉强。 见到有紧急军情到达,铁木真让一名百夫长收了骑队,他自和木华黎两人向前迎去。传令官近前了,原来马背后还驮着一人,难怪行走得如此仓促。铁木真和木华黎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必然有重要事件发生。 传令官见到大汗亲自接见,连忙滚镫落马,带着身后的那人也跳下马来。铁木真望去,身后是一个身形瘦削的牧民,穿着一领布衫,衣襟不整,显见得来时十分匆忙,铁木真一眼看出他并不是自己部落的。那人望见大汗,连忙跪倒在地,唯唯诺诺。 铁木真让那来人站起,仍骑在马匹上问道:“你是哪个部落的牧民,所来何事。” 原来那人却是这次部落联盟中某部头人的心腹,那头人随着大军出动,但又存了个念想,希望左右逢源。于是偷偷派出几名亲信,早早地驶出大营,来给铁木真报信。 铁木真听闻大军以直奔白蛇河而来,不由得大惊。问到,你们大军已经出发几天,那牧民答到,军令是两天前动身的,因为我熟悉路径,而且并不需要打点行李,所以行得快,大约七百里的路,两天就到了。 “两天?!”木华黎道,“那大军动身,需要筹备粮草,带齐装备,七百里的路程,满打满算也要七天才能大军赶到,且他们又是分头并进,互相策应,大汗,我们们还有四五天准备。” 铁木真缓缓点头,要不是这信使来得及时,以自己的斥候探访,回报,这信息还得三天后才能传到,他下了马,仔细地询问札木合十三翼联军的规模,以及进军路线,已经有了一定对策。 铁木真让黑狼传令官先带着那位信使去寻个帐蓬休息,自己骑上战马,对木华黎说:“一个时辰,我要你迅速召集怯薜军的几位亲军大将,以及乃颜部落的几位千夫长一起过来我的大帐,我们尽快决定如何应战。 没有一个时辰,大部分的亲军将领都聚集在铁木真的大帐内,已是傍晚,大帐中燃起了十几盆明晃晃的松油灯,把帐内照成白昼,一幅四张整牛皮拼起来的地图,放在几张桌子拼接的案上。这张地图是白蛇河周边五百里的地形,都是这几年在这里练兵,木华黎带着一队队怯薜军去察证地形,努力绘制的,知已知彼,百战百胜,这么一来,比起远道而来的盟军,铁木真又多了几份胜算。 不得不说铁木真相较扎木合的联军,的确是军容整齐,令行禁止?不象扎木合大半的军队是由部落联军组成。铁木真兵马虽少,一万五左右,但大都是自己部落的大将率领。不象其他的草原部落亲军规模较小,一旦开战就要呼朋唤友,且不愿意博命。只要有一方愿意赔礼,赔财马上就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铁木真的每一次战役都注重争夺人口,消灭对方头人后,再把部落打散,人口填充到乃颜部的各个贵族名下。这使得他部下的亲族人口越来越多,战斗力更强。旗下各位贵族只要紧跟铁木真就有肉吃,不从的被渐渐削弱,这也是他敢于大杀四方,并与目前实力还要强于自己的扎木合开战的首要原因。 “他要战,就去战。”赤老温第一个高喊,“草原里大了,什么动物都有,敢来乃颜,看我一口咬断他的脖子。”赤老温是铁木真“四狗”之一,本来是泰赤乌部人,当时铁木真力薄,被泰赤乌部囚禁,铁木真以语言打动赤老温释放了自己,并举家来投。矮小结实的赤老温擅长摔跤,力大无双,在蒙古军中,自带一支步军,攻营,冲寨,奋勇争先,是铁木真中军的基石。 “打啊,打啊,三万人马算什么,我怯薜军以一当百,五百人可以斗得过他们五万”。 “猛雕来了有弓箭,老虎来了有群狼,看我们咬死他们” “是啊,铁木真,不要犹豫了,我带着怯薜军打头阵”木华黎高呼到。 。。。。。 群情激昂,大家都要领兵出战。 ”安静“铁木真说话的声音轻言细语,但是他那一挥手胜过千钧之力,很快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帐子里静悄悄地,偶尔有人不慎碰到了自己的刀鞘,那咔嚓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地刺耳,这些热血的男儿都用他们崇拜的眼光望向铁木真,等待他引领战争的方向。 铁木真拿起地图旁边一个圆铁盒中一块珍珠木炭,这种木炭是用千年老林子里的松树芯烧制而成,其炭色纯黑,在牛皮上轻轻地擦就能留下一道乌黑的痕迹。 ”你们过来看看。”铁木真轻声说道,“札木合兵分三路,其中中路集中泰赤乌人和铁木真共计一万六千大军,速度最快,直扎毕尔山谷。这一万六千人是他们的绝对主力,如果我们按兵不动,就必然会和他们的主力进行决战,虽然地利在我,决战我军把握较大,但是一旦兵败,或者惨胜,我们将大大地失去自己的力量,在余下的两三年中都不将有一统蒙古草原的实力。” “是的大汗,这样果然很险。”赤老温那个大胖子情不自禁说出了声,看到周围没人答话,他嘿嘿地笑了,挠了挠头,又不敢说话了。 “在白蛇河畔迎敌,如果打不过,我们势必要躲入山谷?就算能够保存实力,但是被敌人扼谷口,我们散布在周边五百里方圆的部落粮食,羊群都会被敌人掠夺,这样就算保存了实力,也失去了部落的财富,却也不妥。” 周围听的几个将领想想自己留在部落里的妻子,儿女,还有牲口,不禁皱起眉头。他们继续望着铁木真,想着他们的大汗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解释。 ”那我的方案就是这里-图木部落。“铁木真用木炭在白蛇河以南五十里处的一个聚居点画了一个大圈。”图木部落一直依附我们,但也算不得真心投靠,但那是盟军袭击我部的必经之路,且图木部落本就有两千部民,自带一定的防御能力。札木合轻骑远袭,带不了太多的攻城之器,必然要在那儿耽误时间。我们用图木部落阻档住敌人,然后让我母亲柯额仑亲率一千骑兵往西去,一路收集各个部落的人马,并让各家收拾牧群,回退毕尔山谷。“ “当铁木真被图木部落阻住的同时,我们各部的增援也到。此时我们再与那札木合对战,或战或守,都更为从容了。” 各位将领都心悦诚服,不过如此一来,图木部落要以弱军对札木合的主力,由谁来担任阻敌的要任,让各位将领犹豫不已。 因为,图木部落就是最后注定要放弃的战场,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来阻敌深入。在这个时代的蒙古,大的部落也好,小的群落也好,有兵就有势,如果因为这番战斗,失去了手下最好的亲军,以后又怎么能在恶狼环顾的乃颜部落里立足呢? 第十二章 强人所难 防御图木部落注定是个苦差事,无险可守,又当着札木合大军北上的大道,若是扎木合敢绕过图木部落,径直进逼白蛇河,那他的粮草装备就注定没法子运到前方。【零↑九△小↓說△網】所以这儿必然是一场死战。 那赤老温想了想,勇气十足地叫起来,”大汗,让我带三千人去死守图木部落吧,你放心,只要我赤老温在,札木合绝不敢逼近半步“ 木华黎望了望憨厚的赤老温,思索了一下,“大汗,札木合人马众多,且准备良久,如果我们要据守图木部落,必定需要有骑兵在旁策应,我愿意率领两千骑兵从侧翼攻进札木合的补给线,让他们首尾不顾。” 铁木真微微一笑,说:“没想木华黎你也愿意动脑子了,但是这个首功,赤老温不必要,你也不用拿。” 将领们都用惊讶的眼神望着铁木真,铁木真微微一笑。只有一个人明白了大汗的意思,他就是博尔术。博尔术马贼出身,十三岁那年,遇见铁木真丢失战马,为铁木真风姿所折服,亲帅部下全力协助铁木真夺回马匹,自此追随铁木真效力。耳濡目见,也知道了铁木真平日里的一些心结。 博尔术大声替铁木真把计划说出来:“我们让主儿乞人打头阵,让他们先进驻图木部落,抵挡札木合的大军。” 原来这主儿乞人本是乃颜部落的分支,但铁木真初承汗位时,主儿乞人见他弱小,经常率兵攻打他的部落,抢夺牛马。【零↑九△小↓說△網】后来随着铁木真的势力渐渐扩张,主儿乞人又投靠了铁木真。但貌和神离,人数众多,自认为是乃颜部最大的一股势力,经常无故刁难别的分支,而且一旦作战,主儿乞人都是最后进攻,又依仗自己的人数,掠夺最多的战利品。 铁木真及诸亲将苦主儿乞人久矣。 此时博尔木既已发声,马上就有多名大将附和。速不台高兴地叫到:“当然主儿乞人最适合,他们人多,正好让他们和札木合互相消耗。” 赤老温也兴奋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说:“主儿乞人进攻一直畏缩不前,这次让他们防守,却是退无可退了,一旦他们退下来,不仅大汗可以军令从事,对面的扎木合哪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呢,哈哈哈哈。” ”呵呵,这是个好主意啊。“大将忽必来一阵怪笑,”主儿乞人抢了我这么多的俘虏,这下也该轮到他们被阴了。“ 铁木真点了点头,自己要在乃颜部落集权,但是主儿乞人是最大的阻力,他们的首领撒察、泰出野性难改,不仅不愿意向怯薜军输送兵源,还经常抢夺军队的战马,影响战力。 铁木真早就忍不了主儿乞人头人撒察藐视自己的权威,在他看来,蒙古骑兵冠绝天下,可就是少了一个中原的君纲臣纶,造成各个部落自立体系,一盘散沙。【零↑九△小↓說△網】铁木真梦想在草原上建立一个最坚固的城市,所有的头人们都在城市中有自己的居所,每天按时来朝拜自己,骑兵不再有自己的部落,都归属自己一人统率。 不过现在也不是公然向主儿乞人发难的好时机。目前自己的统治还是靠着草原的传统盟誓,草原上还有着强大的敌人札木合,王罕等族。如果自己公开对付主儿乞人,反而会让整个草原与自己为敌。 但是这次札木合的进攻倒是带来了一个好机会,虽然不容易让主儿乞人进攻,但是却可以把他们按捺在一个防御点中。而且这个点是札木合的必经之路,就让他们一起拼个你死我活吧。 铁木真举手召唤黑狼传令兵。两个浑身黑袍的传令兵走了进来,每人腰间都插着那根黑底金字的“令”旗。铁木真大声下令:“你二人星夜前去主儿乞部落,传我的口令,命撒察率领全军队进驻图木部落,在明天太阳落山之前部署防御。拖延战机,军令从事。”传令官接了命令,一刻也不敢停留,就去帐前解了战马,策马狂奔。 黑漆漆的草原上,不时传来一声声饿狼的干嚎,有一匹饿狼趁着牧人睡去,偷偷接近羊圈里的小羊。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把那饿狼吓了一跳,举目望去,看到两团跳跃的火焰,正随着马蹄声有节奏地跳跃接近。饿狼吓得扬起前爪,就向野地里奔去。这就是铁木真汗的黑狼传令兵,他们正举着火把连夜赶往主儿乞人的部落。 主儿乞部落的头人撒察已经略莫有些年龄,他留着几缕灰白的山羊胡子,头发很是稀少,却用了一只金黄的头巾圈住,干干瘦瘦,也不妨碍他有几房妻子。 现在,撒察一个人坐在帐蓬内,左手使劲地揪着自己的胡子。刚才,已经是午夜子时,正在帐蓬里逍遥的他,被黑狼传令官破门而入,传下了铁木真的将令。 黑狼传令官根本不管他是不是管辖着几万牧民的统领,就大声吼叫着把大汗的命令转告了他,告诉他拖延战机,军令难违。最后,在主儿乞部落找了个帐蓬住下,方便就近监督他。 少倾,他的弟弟泰出来到了帐内,泰出身形长大,还穿了一套从大金国买来的貂皮大衣,额头光光,套着一个金箍,一点也不象撒察,倒象是南宋的一名富裕地主。 “狡猾的狼王要我们去防御札木合,我们号称五千多精兵,真正能打的不过两千,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撒察抱怨道。 泰出比哥哥小了十几岁,更加年轻,精力充足。这几年泰出跟着铁木真的大军四处攻伐,自认为也学会了一点铁木真的权谋之术。 泰出两只眼珠在眼眶里嘀溜溜地直转,想了一会儿,然后无奈道:“虽然我们部落势大,但现在铁木真是乃颜部的共主,如果我们不出战,他就有理由来削弱我们,如果你不愿意出战,他命令你交出部落的骑兵怎么办。” “唉。”撒察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年龄大了,不想年轻时那么愿意博命,否则何致于寄人蓠下。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既然我们依附大汗,安乐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也只好效力了。只是,不能损害我们部落的实力,否则,日后就更没法在乃颜部立足了。 泰出想到一事,灵机一动,说道。 “对了,不如我们明里进驻图木部落,暗地里派人去札木合部落联络,暗通款曲,争取互不伤害如何。“ 撒察从桌上抓起一串紫檀木珠,他沉吟道:”这样做本来不错,可惜札木合大军已出,这么短的时间,是断然来不及达成协议的,何况他们还会担心我们拖延时间,会加大进攻的力度。何况铁木真哪容得下我们在阵前周旋,这次无论是否真戏假做,都要认认真真地打一战了。“ 泰出也同样无奈,说道:”那我们就用一场大战来证明我们的实力,这两年,我用抢夺到的一部分财富,聘请那西域的老军官,训练出了一只精兵,堪堪是那草原骑兵的克星,这次就让他们出战,也好让札木合看见我主儿乞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第十三章 兵贵神速 第二天,铁木真一连派了三拨传令兵,催撒察尽快出兵。无奈的撒察,只好让泰出集结起五百骑兵,刚到正午,就匆匆忙忙地向图木部落出发。约摸黄昏前到达目的地。 紧随在泰出后面的,是一千多步兵和一千多的辅兵。步履就慢,根据计划,步兵大队出发后要在途中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傍晚才能赶到图木部落。一百多里的路途,又携带着各种重要的作战物资,虽然这时的草原上降水少,没有泥泞,但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草丛,并不是那么容易地迈开步伐。 步兵大队的前方,有一位骑着白马的老将,白须白发,鹰钩鼻,脸庞深陷,露出皮下厚重的骨骼形状,他的鞍下挂着一支一丈五的长矛,这就是泰出花了大价钱从西辽请过来的一位老军官史瓦泰。 西辽往西是花剌子模,再往西就是有名的基辅公国,与欧洲相邻。通过这条有名的商道,西辽的战法受到中亚,欧洲的影响。十二世纪末期,欧洲的重骑已经崭露头角。位于中东地区的伊斯兰国度,冶铁工艺并不发达,缺乏与重骑兵对抗的兵种。因此,他们吸纳了东罗马的掷矛枪兵优点,建立起精装掷矛兵团。就地取材,利用本地优质的木材资源,快速建立了能与西欧重骑相对抗的军队。 掷矛分为轻矛和重矛,重矛其体较长,约摸六尺左右,重约六斤,刃尖以精钢打造。【零↑九△小↓說△網】向前之刃为三角形,向后之刃为花瓣形,两头均可刺敌,亦可投掷杀敌。轻矛则长约四尺,重约三斤,向前之刃约为斜方形,后刃作圆头钉形,两头可刺,亦可掷杀敌人。重矛选材不易,且对战士的臂力要求甚高,需要天赋神力,还需要长期的训练方能射出二十丈开外。蒙古士兵均为业余训练,所以史瓦泰带领的是轻矛手,训练一年的士兵就可以投出三十丈以外,史瓦泰看到主儿乞部落轻骑兵的简陋防护,觉得这样的掷矛兵已经足够了。 史瓦泰下辖一百多名掷矛兵,大都骑着自家的马匹,旁边还有五六十辆沉甸甸的大车,里面放着掷矛兵的防护装备以及几千杆轻矛,都是草原中常见的胡杨杆,虽然质轻易折,但是刺破高速的战马以及马上的轻甲骑兵,那也是够了。 图木部落是铁木真的附庸部落,部落也有三四千人,他们的营帐就在白蛇谷以南一百里处。泰出率领骑兵,不用携带负重和装备,快马加鞭,也就是两三个时辰。铁木真把阻敌的要塞设在这里,进可攻,退可守,如果相持的时间长,很快就可以将援军从白蛇河调过来。战事失利,也可以及时撤回本阵。 铁木真让主儿乞人死守此地,等待增援。一方面想大大消耗主儿乞人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用这个时间差下达军令,召集方圆几百里的部落军队。 图木部落的营帐方圆两三里见方,周围建筑着简陋的墙垒,望楼,箭垛,虽然防护不是十分严密,但比起匆匆搭就的军营,却强了不止十倍。营帐的东面是一处高五十米左右的小山丘,虽然不高,却绵延数十里,很难被骑兵绕过。山头被太阳晒裂,却露出里面很多光溜溜的页岩,图木部的人就把这些页岩用镐子砸了下来,缘着坡下垒成一道低等的石墙,或用作马圈,羊圈。 泰出气喘吁吁地带着几十骑,打马来到图木部落,天还没有全黑。图木部落早就接到了铁木真号令,所以打开营门,任那莫古忽长驱直入。那泰出下得马来,图木的头人早就迎过来,把他领到准备好的帐房中去。几个随从拍着马四处乱走,带着部落的几名头人,把牧民都驱赶到帐外,又叫拆了牛棚和马圈,把那些粗大的桩子和石头都用来修建工事,牛羊都牵去杀了充作军粮。 那图木部的几位老人,望着自己辛苦放养一年的牲口被这些主儿乞人牵走,不禁老泪纵横,那年青的小牧童们,紧紧地握紧了小拳,脸涨得通红。在这弱肉强食的草原上,本就没有放之四海皆准的法典,有的部落属狼,有的部落属羊,辛苦忙碌一年积蓄的财富,也不一定比得上抢夺一次来得痛快。 十二世纪的草原上,物资缺乏。大部分人都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患上夜盲,因此到酉时,约莫晚上六七点钟左右,骑兵就不再作战。 札木合派出的斥候,两人一队,其中有一队看到太阳快要坠落,正准备寻找宿营地休息。突然,一名斥候看到前方的图木部落的位置炊烟缭绕,比起以往那烟柱要粗大了许多,于是他打了个手势,让自己的同伴在后方守候,自己拍马向图木部落走去。 骑行两里左右,他看到营寨拴着一溜溜油光滑亮的骏马,又听到绵延不断的马蹄声从营寨的背面奔来。斥候的敏锐告诉他,铁木真的前军已经到了图木部落。他立刻打马回归,准备把这个消息通知大汗。 突然斥候听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原来是营寨的游骑兵已经看到这个可疑的人,纵马追了过来。斥候的神智中还有一丝清醒,赶紧拍马向自己同伴相反的地方跑去,后方的骑士弯弓搭箭,十几只箭矢紧紧飘向他的后心。 斥候逃出五六里路,终于被营帐中冲出的十几匹轻骑追上。他掉头狂射,射完了自己的箭矢,却没有射倒一个敌人,毕竟是奔马之上,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神箭手,追赶的人只是轻轻一伏身,就没有中箭。 其中一匹大青马的速度最快,已经越过他的马头,骑士手持弯刀将他拦住,斥候也停住马,准备博杀。却没料到右腿一阵刺痛,原来后面的几个骑士已经射出了几箭。这斥候负痛跌下马来,倒在地上,被那几名骑兵擒获。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谁也没有注意到,另外一名斥候,已经偷偷地把马匹牵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地侧身上马,疾奔而逃。 “什么,铁木真的前锋离我们还有一百五十里?”亡命逃回的斥候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札木合的行军大营,札木合愤怒地站起身,熊熊的怒火充满了他的胸膛。 魏青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安慰道:“大汗料之不错,那群貌合神离的头人们,一定有铁木真的奸细,好在这次把他们全部发配去了东路。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就不会再被敌人那么容易揣摩了。” 按照现在的行军,因为步兵和运输大队的存在,至少还要三天,前队才能到达图木部落。此时,敌人一定会准备更为牢固的防御装备来对付札木合,到时是否还能赶在立冬前击败铁木真就变得更为朴朔迷离了。 第十四章 运筹千里 帐子里都是扎木合的心腹大将,一个黑皮肤百夫长傻傻说到:“既然铁木真已经有了防备,我们要不要通知各位头人,让他们也作好准备?” 扎木合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一脚踢过去。步军大将塔塔东格站起身来,象是一座铁塔,他冷冷笑道:“那些头人本来就没有血性,就想跟着偷袭捡个漏。要是我们告诉他们铁木真在正前方准备决战,恐怕他们马上找各种借口走掉一半了。” 魏青撅了撅自己的胡须说道:“既然铁木真早有了防备,我们劳师远征,早已失去了先机,而且这里邻近铁木真的诸多部落,他的增援,物资援援不断。一旦防御得当,与我军打成胶结之势,待到冬寒到时,我军必然要撤退” 魏青此言一出,大帐里都沉默了。 札木合看看大家担忧的脸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深深地思索起来。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刚到草原,听到的那个每个月可以使用一次的技能【世界之眼】,于是札木合把右手食指伸到鼻梁,就如轻轻地往上抬了一抬镜架,没有人能注意到他这个古怪的动作。 札木合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世界之眼】正在启动”他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张地图,越来越清晰,正是自己所在的位置周边一千里地图。地图渐渐放大,他看到地图上有一些动荡的红点,还有一些蓝点,有的粗,有的密,札木合把右手放到一堆红点上,拇指和食指轻轻张开,那红点越来越大,他惊讶地发现上面还有标识,标识写着“札木合领军六千”“泰赤尔头人东丹领军八千”的字样。有些红点还在缓缓移动。 这竟然是一张动态的军事地图,札木合大吃一惊,这简直是珍宝,有了这张图,敌我双方的动向和阵容都如在眼帘,行军布阵将会异常方便,正想到这儿,札木合又看到地图右上角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本次世界之眼的开启还有10分钟,现在开始进入倒计时。“ 原来这法宝的开启时间是有限的,札木合赶紧察看蓝色方的部署。他看到主儿乞人领着两千战兵还有三四千的图木部落族人正在图木部落中部署防御,铁木真的本阵在毕尔山谷。除了自己的怯薜军五百人先期到达,还有五六千的骑兵正在陆续从各个营帐中赶来。 铁木真的母亲柯额仑,领着一千轻骑,正向那广阔的西部草原扬蹄远去,那儿有几十个乃颜部的附属营帐等待她的招唤。 札木合细看了几遍双方的战力部署,又记下铁木真那些大将的名字,方向,以及他们的队伍数量,时间到了,地图缓慢地在他的眼前消失。【零↑九△小↓說△網】 札木合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原来铁木真的前阵是主儿乞人,那就好办了。他冷静了一下,分析了自己看到的信息,终于下定决断。 札木合笑着说道:“铁木真能够拿到我们的情报,我在他的部落里,也布了暗探。” 众大将啧啧称奇,深信不疑,唯有魏青有些怀疑地望着札木合,毕竟,这几天他和札木合朝夕相处地研究军情,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秘使前来报告。 “屈出律带兵向西走了已经三天了。”札木合正色说,”西部绵延五百里,没有正确的情报,屈出律没办法找到敌人的兵力作战。但是我的情报探子告诉我,铁木真让他的母亲带一千骑兵往西去召集各个部落的兵源,现在已经到了格拉湖西南的珍珠草原,她将缘湖一路往这里前行”扎木合把牛皮地图摊开在地上,向惊讶的将领们介绍战况。 “如果大汗的情报无误,那我们应该通知屈出律,派出斥候,并在前方的五六个营帐进行阻截,同时也破坏了铁木真的召集兵马的策略。”魏青望着地图说道。 “格尔木,你派手下的精锐轻骑五人,一人三马,迅速赶往屈出律大军,让他在这几个营帐堵截柯额仑的骑队。”札木合用手指了指斥候首领格尔木。“但是必须告诉他,可以击败诃额仑,却不必全歼,务必牢牢吊住诃额仑军队的尾巴,让他们疲于奔命,却又不一击致命。” 屈出律能够独当一面,确实有独到的指挥能力,这样恰到好处的计划,却也只有屈出律能执行得不折不扣。 ”大汗,为什么不一鼓全歼诃额仑呢,早点歼灭诃额仑,不是刚好让屈出律那四千大军一起来到中路,寻找铁木真决战吗?“格尔木不解地问到。 札木合笑而不答,却有魏青看到众人不解,帮助解释:“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现在就算屈出律战胜了诃额仑,再挥军远道而来,奔波疲惫数百里,那四千人也就早没有了战力,难以与铁木真一战。倒不如以此为饵,引诱那铁木真疲军轻进解救诃额仑,再趁隙攻击,事半功倍。” 知我者,魏青也,札木合暗中兴叹,他把手一挥,止住了部下的窃窃私语,又说道:”我还得到了一个情报,驻守图木部落的领军大将,正是主儿乞人的头人泰出和撒察。“ 听到这个,熟悉蒙古部落事项的格尔木嚷起来:”撒察,不是去年因为临阵撤退,被铁木真罚没了五百头羊么。他们和铁木真的关系一直不好,如何能死守图木部落。这一战,我们有福了。” “也不能这么说。”魏青摇手说道:“虽然主儿乞人不服铁木真,但是毕竟为铁木真旗下,军令一定要听得,否则又挨处罚,他们更抬不起头来。所以说这里面的力道不好拿捏。” 札木合点点头,是的:“主儿乞人明显不愿意和我军大战,但是又不得不做个样子给铁木真看,这样败退也就理所当然了。魏青,你精选几个能说会道的部下,脱下战甲,先偷偷地跑去图木部落,游说主儿乞人,等我们大军一到,考虑如何损伤最小地拿下据点,又不让撒察感到为难。我也有几年没有见过撒察了,不知道是不是能和他达成密约。” “若是主儿乞人没那么容易交出阵地。”札木合突然怒目前望,众将都震撼他那一往无前的凛然气势,只见札木合正色说:“那我们就正兵出击,敲掉主儿乞人的门牙,看看他从还是不从。” 魏青连忙应诺安排人手去了。各位大将也更为佩服札木合料敌先机,且智谋如云,对这一战充满了信心。 第十五章 快马连弓 草原上的道路并不都是平坦的硬沙土路,绵延不断的万里草原上,有河流,有山林,有丘地,一望而去,四通八达,但是那软绵绵的沙地,湿湿的草甸子,干枯开裂的黄土地,行走起来却各有各的滋味。 不到三天,札木合的轻骑百夫长克里木第一个率领百人队来到图木寨前,他望着前方已经大大改变的图木部落。部落门口堆满了拆掉牛羊圈的各种栅栏,莫尔突指挥部落和牧民和辅兵们把一札札的木头十几根一札,用铁丝牢牢地札成一个个一米来高的木簇,满满放置在部落门口三五十步左右,用来防止骑兵突袭。部落的周边,用大大小小的页岩故事垒成了一排石墙,两米来高,每隔十步左右就有一个小小的箭洞,以供里面的弓箭手隔了石壁射出箭来,又能利用石壁拦住外面的大部分抛射。 部落的东面小山丘上却也有一个结实的堡垒,三天之间,主儿乞人指挥部落的牧民们用山上的石头搭建了一排简易的石屋,里面住了一百多的掷矛兵,他们的长矛一捆一捆放在石屋中,随时可以使用,不会担心潮湿变软。 黄昏未至,一队一队部落联盟的骑兵纷纷到达,一个个不甘示弱的百夫长们,各自率领着自己的骑队,围绕着图木部落四处查看,试探前攻,来查看部落防御的漏洞。 克里木钢刀一指,率领部众向西北角一处石墙稍低的寨墙攻去,约摸还有二百步远,对面的箭洞就射来了十几根利箭,力度不是很大,落在突木队伍的前方,毕竟也不是正式进攻,突木计算了一下对方的弓箭射程,就指挥骑手们下马,远远地进行对射,这么远的距离中,只有抛射才能落到对方的石墙中,就算落进去,也被那密密层层的防护拦住,见不到什么伤害。【零↑九△小↓說△網】 克里木带着士兵上马,再往前骑行几十步,突然一阵哨子响,一阵又急又密的大箭从前方五个箭洞中射出。与之同时箭洞周边的一排矮墙上也有一排弓箭手站起射来,举手暴射,突木和部下连忙策马就走。后面的箭矢追得更急,虽然没有什么准头,可是队伍最后方也有十来匹马,七八个士兵中箭受伤。 第二天,泰赤乌人的骑军先队也到了,足足有五百余人,领头的正是哲别,他头戴一根黑雕大羽,身批轻甲,脸灰身长,眼神凝聚如电。哲别背挂着一把五石的射雕大弓,领着十数骑向那主儿乞人营中试探。 那哲别领军到那寨墙三百步之外,却让同行的骑兵停下马步,自己径自换了那匹西域大马,双腿夹紧马腹,扬鞭疾驰。那边营寨的士兵望到这马儿疾行过来,也不担心。【零↑九△小↓說△網】原来蒙古人骑射第一,都说是在奔马上射出利箭,但其实是以讹传讹,那马行时速二三十里,且又上下颠簸,有几个骑手能立得起身,张得开弓。就算是张开了弓,却又哪能瞄得准敌人。所谓的骑射,都是让马停稳,好叫骑兵有充足的时间瞄准和弯弓,或又干脆骑马到有利的位置,下马瞄准,这样方能一箭克敌。 所以那边主儿乞人看到这边只有一人向前冲锋,而且马快如斯,估计他也射不着什么人,所以只是冷冷看到,到那二百来步,一起拉弓,瞄准了哲别就是一轮攒射。 好个哲别,看到对方这一轮箭矢直奔自己而来,拧转缰绳,稍稍右倾,又在马后打了一鞭,这马骤然加速向右前方跑去,电光火石之间,那十数支箭全都落空。 这弓箭一轮刚过,对方还来不及拉第二轮弓。哲别策马已经跑到寨墙一百步处,俗话说百步穿杨,非死即伤,那堆守兵急了,还有余力的连忙再次开弓,箭头射马都要有时间差,此时如果射向马匹,这样的高速,箭矢到达时,马必然已经驶出,射人更无半点准头,所以那几个有些功底的老兵头都从矮墙上站直了身,瞄了马头的前方半个马身处射出,箭头到时,堪堪能中马上那人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哲别右手猛一提缰绳,马儿被绳带勒住马口,负痛高扬前蹄,两蹄空悬,高速转为静止。也就这么三四息,那马只有二个后蹄着地,如人直立。哲别就趁这一丝静止,左手从身手抽出大弓,右手从鞍下拈起三支利箭,当当当连续射出三箭,拨马回奔。那三支箭却有两支射中两个老兵的前胸,齐齐栽倒。还有一支险险从一名士兵的腰际掠过,惊得那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怒马回奔,主儿乞人竟折了两名战士。看到哲别折回,就有十数个守兵不愤,齐齐地张弓,欲要对准哲别的背影怒射,却见那哲别在快速奔回中竟然还能拧回腰身,怒马急驰,他腰身稍稍下弯,左手又举出一只雕翎獠牙大箭,右手拉得弦似满月,眸若电驰,反身就是一箭射出,刚才露出头的那些士兵,急急拿出一张张张皮盾护在胸前。那大箭却得哲别神力,一箭射崩皮盾两半,箭尖啪地一声扎入一个露头的士兵胸口,巨大的冲力带着他连退数步,跌倒在地,箭头犹自挣出后心,将他钉在地上。 泰赤乌人齐声喝彩,都倒哲别是后弈转世,射术如神。哲别神色自若,并没有丝毫自得之色,而是默默的拨马走回,毕竟对方这么严密的阵容,自己手下的骑兵却不是那么容易冲过,那么如何破敌,却是难以斟酌。 第三天,泰赤乌和札木合的大队人马都已齐,竟有近万的大军,都在那些好斗的百夫长们的带领下,围着图木部落的营塞远远地冲击,试探。 蒙古骑兵在阵容相近时的基本战术就是远射,骚扰,袭杀。这在与中原步兵列阵相战时有奇效,骑兵箭沉射远,一箭穿心,且骑兵又机动异常,可以往来包抄,从对方的正面,左翼,右翼,甚至是后方进袭。若是那种没有太多主见的统帅或者缺乏沉重。一定会被这样的战术搅的顾此失彼,把握不住部队,最后被草原骑兵一鼓全歼。 但是,对面的主儿乞人也是草原战士,深深熟悉这套把戏,提前就构建好坚固的工事,游骑兵的进攻并为让他们受到损伤,抛射也难以伤到防守的战士。相反,部落里的射手还不时冒出半个身子狙击,让进攻一方深受损失。 当然,面对营寨子中不到三千的真实兵力,如果忍得住牺牲上千名骑士,也是可以快速逼近敌人,攻入营寨的。但是,进攻方的扎木合和丹东汗,一位是希望尽量保存实力,另一方则是过来蹭人头,打酱油的,因此,决战的决心不是那么容易下达,时间倒是一点一点地消逝。 魏青派去的说客早就进入了图木部落,但是主儿乞人并没有传出一点和谈的意向和消息。可能仗着这样的坚寨和对方并不十分博命的进攻意识,撒察觉得守个五天也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吧。 第十六章 伤心之岭 第二日,各家的大队骑兵都已经到齐,竟有近万的大军,都在那些好斗的百夫长们的带领下,围着图木部落的营塞冲击,试探。 蒙古骑兵在阵容相近时的基本战术就是远射,骚扰,袭杀。这在与中原步兵列阵相战时有奇效,骑兵箭沉射远,一箭穿心,且又机动异常,可以迂回包抄,从对方的正面,左翼,右翼,甚至是后方进袭。若是那种没有太多主见的统帅或者缺乏沉重。一定会被这样的战术搅的顾此失彼,把握不住部队,最后被草原骑兵一鼓全歼。 但是,对面的主儿乞人也是草原战士,深深熟悉这套把戏,提前就构建好坚固的工事,游骑兵的进攻并没有让他们受到太多损伤,相反,部落里的射手还不时冒出半个身子狙击,让进攻一方深受损失。 札木合缓缓策马绕寨而行,很快就看到了营寨东边的掷矛兵结寨而守的那个山岭,如果能够占领了这个山头,然后骑兵顺势向下冲锋,不过几百米转眼即至,居高临下,攻破图木寨可期。 札木合挥手叫过克里木,让他率领百骑攻打那个山坡,又让另外两名百夫长也带了自己的骑队在侧后方待命。为了预防不测,札木合想了想,又让传令兵把铁武兵也叫到这里来。 克里木来得较早,他早就知道这个山头是顺利进攻图木部落的关键,克时木率领的骑兵就在山头附近。就他看来。这么缓的坡度,就跟平地差不多,在坡顶上驻守的步兵,任他防护如何强大,也敌不过自己手下的一百骑兵的冲击。 半柱香的工夫,克里木已经将自己的军队召集完毕。一百多骑轻甲,分作十几排,来到了土坡之下,何木一挥手,骑队顺坡而上,何木自己也骑马冲在第三排里。此时距山顶还有一千多步。 骑士们训练有素,缓缓地带马向前,一点一点地加速,既需要节约马力,也要一点点地加速,以便在马队到达阵前时达到最佳的速度,用巨大的冲力一击冲进石墙。 但毕竟是仰攻,却不好提速,提速过早,马儿容易脱力,在靠近山坡时反而会停下来,提速过晚了,怕是还没有奔到半速就会被那沿坡而下的箭矢打到。 当第一排骑军冲到一百步时,还没有常见的阻挡骑兵的箭雨,克里木隐隐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在他看来,就算有弓箭也没有太多影响,稀稀落落的一百步兵,全力而出弓箭两轮也不过两百多支。且在高速的骑兵下,箭矢并没有准头,身着牛皮坚甲的骑兵也能够耐得住大多数的暴射,时间足够后面几排骑兵冲进石墙进行一轮的屠杀了,因此,这一战,没有悬念。 当第一排骑兵冲到七十步距离时,骤变突生,只见对方的前排步兵都站直身来,最前方的一个骑兵看见一排胸肌庞大的战士,右手持着一杆投枪,整整两排投枪,三十余支,齐齐向自己这一行人飞来。 这一排步兵投过标枪,立刻向后转回休息,又是两排标枪,三十余支再次射了过来。 骑兵七十步时,开始投掷标枪,骑速中等,当标枪到达的时候恰好距离步兵阵五十步左右,此时无论是马速还是枪速,都是最大,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前,第一排那十余匹马,都中了一到三枚标枪,其中有一枚余力未尽,打在第一排骑士心口上,将他直直撞下马背,竟然没有坠地,落在后排二十步外快速赶来的马头上,将那马儿撞得两前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掷枪兵本就力大,而五斤重的枪体相较起普通的箭矢,惯性更大,在有效射程内,能给马匹,骑士带来更大的冲力和伤害。就算射不死人,几斤重的枪杆扎进马身或是盔甲,也很是能阻挡部队的速度和行动。 前方一排的骑兵几乎全垮,整个严密的马队方阵仿佛从中心向后塌陷。何木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对面那一排骑士又接过了第二批投枪,闪电一样投出。这样,本来第二排的马队已经冲到三十步开外,又被投中,阵形大乱,骑队的速度再也难以保持,快的快,慢的慢,前的前,后的后。 因为骑兵被自己阻挡,已经完全没有马速了,主儿乞人的掷枪手得以射出一轮,二轮,以至七八轮的投枪,密密麻麻的枪只扎在马上,扎在地上,好象是在山坡上种了一排竹林,又象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根根一米长的棱,改变了山坡的形状。 不断地有马匹,骑士倒下,因为是上坡,马行又慢,再被堵塞道路,快速攻进已是不可期。那主儿乞人的大将举矛一阵大喊,竟有数十名战士随着他跳出那矮枪,持着长枪攻了过来。 克里木猝不及防,堪堪挡住对方的冲击,那马儿早失去了速度,本不是长枪的对手,且又被同伴的马匹,地上的身体所阻挡,施展不开,一时间人翻马仰,却是死伤了二三十人。 克里木一阵大怒,就要亲率几名精兵向前突进。却听得山下敲起金锣,原来札木合见不利骑兵进攻,担心损失过多,就鸣金召回克里木的部队。克里木只得把后队变成前队,交战的那几十人就下了马,马军作为步军,边打边撤。 骑枪沉重,也要在马上才挥得起,落到地上,克里木的士兵只能以厚背弯刀作战,比起对方整齐密集的长矛,却不是对手,又被刺倒了几人。 再退了几步,主儿乞人却越战越勇,在那位白须白发老将的指挥下,跨过倒在地上的马匹,追下山头有几百步。那西辽老将史瓦泰指挥部下还要再追击。宛然看到有二十余辆马车来到山脚。 那马车行得缓慢,却象是里面拖着沉重的货物,马车前方俱有档板防箭,车行滚滚,两侧紧紧地扣上厚厚的铜板。 那马儿拖车来到山脚停下,铜板往前翻开,每车跳下五人,俱身批重甲,并一同手持一面一米高的厚盾,护在前方遮档箭矢,这就是札木合的亲军【铁武兵】。 不愧为草原强军,【铁武兵】刚一下车,就展现显出威武的气势。每个步兵都约一米六左右,齐齐行来,一排约有二十人,那气势却比二十匹高头大马还来得强大,每位士兵手中一口陌刀,长约一米,重约二十斤,陌刀两侧有刃,与剑相类似,却又比剑力大刀沉,对抗骑兵时,也只需要长长的一刀划开,对面的马首都能斩断。但这样粗大厚重的陌刀,也还只有天天训练,耐力武力非凡的铁武兵才能持用。 那史瓦泰急急放克里木的骑军离去,并让部下往阵中退回。下面的步兵却整理步伐,前队变为十二人,堪堪在两边留出空隙,任那骑兵由两侧退去,却不扰乱阵势,正是见那铁武兵的训练有素,井井有条。 等得铁武兵行至营寨阵前七十步左右,这边史瓦泰再高叫掷枪掷枪,一连扔出去几排投枪,却发现这一轮远远不如上次收效巨大。 原来团队的标枪再锋利,却刺不破这铁武兵手持的厚盾,就算射中,持盾的武士也仅仅略有后退,牢牢持住铁盾,并不倒地。偶有标枪从头顶飞进【铁武兵】丛中,也难以刺破厚厚的铠甲,或者滑过铁盔落下,不再有太多伤害。 步兵行进速度不高,却均匀稳定,齐齐到二十步左右,主儿乞人虽是射出四轮标枪,却没有伤到几人。此时已经来不及再掷。掷枪兵只得挺枪持盾杀入对方阵前。 第十七章 取其上将 主儿乞的掷枪兵们持盾挥枪一齐杀出,出阵的步伐有早有迟,身形也不在一条线上。这时,铁武兵平日里的训练就见到了功力,只听得有百夫长下达号令,铁武兵都齐齐地迈开左脚,在身前形成一个弓步,右腿崩直,两手一齐拖住长长的陌刀,在身后蓄力,只是纹丝不动。 待到那对面的步兵冲到五步以外,那枪尖恰恰要够得到队伍最前面战士的胸前,这铁武兵又分成三人一组,最靠前的那人丝毫不惧前方的枪尖,提刀从右手处方抡到上方,狠狠地斜着向敌人砍去,而他身侧的两名铁武兵,却又奋力挥动陌刀,既快又稳地打在前方的枪尖上,那枪尖被打偏失去了直刺之力,软软地敲在正对面那位铁武兵的胸甲上,那盔甲本来就有五六十斤重,却哪里刺得进。 那守军反而来不及缩回枪尖,被铁武兵砍在右侧的肘下,那陌刀又锋又快,且带着沉重的惯性,二十来斤的重量,前面一排守军都听到几声怪异的呜呜声,那是刀锋快速切进空气的声音。那打头一个守军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刺痛,他低头看时,自己那劣质的软甲早已经被陌刀深深地斩了进去,肋骨断掉一排,左腰出现了一抹血水正往外冒。 那个铁武兵见到已经斩中敌人,却不往回收刀,反而弯腰低头,躲过了上方再一枚扎来的矛尖,双手使力将陌刀缘着对面那人的腰向里一送,顾不得倾听敌人的惨叫,再向回快速一收,恰似双手拎着一双大锯在锯一棵松树,刀尖回退,速个刀锋上都抹满了血。对面的敌人连惨叫一声的余力都没有,就看着左腰的血喷射出来,扑地一声跌倒在地。 铁武兵看也不看这个结果,提刀接着冲向下一个对手。 在这一列锋线上,都发生着同样的战斗,铁武兵力大无穷,披着大铁甲,挥舞陌刀本就是他们常用的战斗方式。使用陌刀惯了,又自行演练出一套【陌刀阵】,三人成组,一人进攻,另外两人持刀防御,陌刀两面开刃,且又厚实沉稳,兼具刀的厚实侧击和剑的刺击优点,因为刀大力沉,武士一刀下去,能够斩下马腿,所以又称【斩.马.刀】。陌刀主要的弱点就是重量太大,挥刀速度较慢,因此起刀前多半要将刀拖在地下,谓之蓄势,一旦举刀,气势如虹,一往无前,当者非死即伤,一刀见功,非常适合战阵博杀。 同时为了照顾陌刀手易于被攻击的特点,三人结阵相保,一人攻击发力,其余两人可以节余气力,在一侧防御,待一人力尽,则换人主攻,如是再三,轮换上阵,气力不绝。且铁武兵平日训练就专注于打磨力气。却也在战时见功。 铁武兵毕竟不愧为草原三大强军,且是步兵对阵,不用担心对手骑马远循消耗重甲体力,正是铁武兵的优势战场。不过十几息时间,防守的步兵就丢下了二三十具尸体,而铁武兵战损不到五人。 那史瓦泰虽然年纪颇大,却也打起精神,与铁武兵战成一团,他枪法熟练,经历战阵无数,所以虽然敌强我弱的境地下,却也不十分惊慌。 这壁厢正在斗得痛快淋漓,突然听到铁武兵后方一阵梆子响,就见中间的铁武兵持刀向两侧微闪,让出了一条可容两骑马的缺口,只听到得一阵马蹄响,却见一匹大马从那缺口一路撞上来。这大马却与平常的蒙古马大不相同,从坡下就开始起步飞跑,五百余步加速,穿过铁武兵阵型时仍然留有余力,那骑士却稍稍紧了紧缰绳,因为双方战士混战在一起,骑士恐怕驾驭不当,伤了自方士兵,主动降低了速度。 上来的正是札木合,他也是【铁武兵】的一员,但却骑着那匹产自西域的汗血大马,这马长得高大,比普通的蒙古马却要高出一大截,抬起腿来就能踩着对方士兵的头,但在扎木合的操纵下,这大马却又显得分外灵活。 待到杀入敌阵,札木合左手提缰,右手握着一支五米的长矛,左冲右突,该踩就踩,该跃就跃,恰如踩着杀伐的乐点跳了一曲精彩的舞步。现代的马术五项中就有盛装舞步之说,策马,提缰,抬腿,越木,踢人皆为乐点,如果骑士能够如臂所指,驱动马匹完成一个一个精确而漂亮的动作,恰如漂亮高大的美人跳了一曲畅快的杀人之舞。 那高头大马下挂着铁棍,硬弓,钢刀,长枪,马身就有一丈八,这长枪却正是大马上最好的武器。枪杆是最好的白杨木做的,可直可弯,坚韧难折。枪尖扣着最好的铁匠精炼出来的一掌长的精铁,却包着半米的白铜皮子以防斩断。札木合驾驭了宝马直冲向一队敌人,那右手握住枪后方一米处,前旋后转就是十几个枪花,这就是札木合的必杀技,【白蛇乱舞】。 那些战士说到底还只是一群牧民,没学过专业的步兵防骑兵的枪阵,看到快马过来,只晓得纵枪直刺。这马是名马,骑兵又是札木合这样的超级战士,札木合看得对面长枪近前,提马直冲改为斜跑,那些大枪纷纷失了准头。札木合的枪花既快,又准,远远的扎进阵中,枪头不知崩飞几人的脑袋,一闪即过,留下一大遍绽满红艳的血花。 札木合在人丛中左冲右突,他身修长,又擅长马术,一手扣緾,或又在马鞍上左纵右跳,或又双腿夹马,长刺,那一口好矛如同一条神出鬼没的白花蛇,朵朵枪花,片片血染,半枝香的工夫,就有二三十个对方的士兵中枪,或死或伤,血迹早已染遍了枪杆。 史瓦泰见扎木合已经要冲散自己的掷枪军阵,一声大喝,竟是不惧那大马身材高大,也挺着自己那杆铁矛,直奔札木合杀将过来。 札木合见状大喜,策马直冲,虽然在人丛之中,马也比人行快出两三倍。一人一马,正要撞上。那史瓦泰毕竟岁数较大,且又在这军阵之中苦苦斗了半日,已显力拙,此时双手举着那杆大枪,却难以借力。只见札木合在马上借力将那大枪轻轻一拨,拨开史瓦泰直刺马头的一枪,再又拨转马头,错过史瓦泰的身子,没有直撞过去。 那史瓦泰震得两臂发麻,险些把长矛掉在地上。正在发怔,却只有得一息的时间,札木合驾驭奔马从身侧掠过,轻舒猿臂,向下那么一擒,轻轻地把史瓦泰擒在空中,史瓦泰后背一阵发麻,却是被捏中肩井穴道,那大枪早拿不住掉在地上。 札木合再策马行数十步,就把史瓦泰扔在军阵中。早有卫兵手持麻绳,捆住了史瓦泰。 第十八章 月夜密约 那史瓦泰被擒之后,举目望去,看到自己的一百多掷矛兵被铁武兵打得溃不成军,五六十人已经躺倒在山上,还有二三十人正欲往山下逃去,不禁老泪纵横,毕竟,这是他这几年的心血。他本来以为这掷矛随手可得,蒙古的骑兵防御力又非常薄弱,在这些掷矛用完之前,至少可以阻得五六百的敌人,哪料得这铁武兵如此变态,拥有草原中不多见的坚甲硬盔,且又各持勇力,正是掷矛军的克星。 正思忖间,却见铁武军的背后,两三百骑兵也牵着自己的马匹,徐徐而来,一旦到得坡上,列成攻击队形,那图木寨就难以保住了。史瓦泰不禁暗暗叹息大势已去。 却不料札木合跳下马来,让手下略略松了下老将的绳索,目视着史瓦泰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史瓦泰,我愿意放你回到寨中,你可愿劝说撒察不再与我为敌。” 史瓦泰低头思索,他却是个勇武大将,不愿意以虚言获释,就照实说道:“若是大汗恕我,这话我是定能给撒察待到,可是他是否愿意撤兵,就不是我所左右的了。” 札木合就要他这句话,也不多说,让手下解开他的绳子,却阻止了山坡上列队准备下冲的骑军。然后转身对史瓦泰说道:“今晚亥时,我在这山坡上等候你的头人,若是他不来,我明天就要领军从这坡上直冲下去,扫荡主儿乞人。” 史瓦泰手足都被放开,右手放在胸前深深一鞠躬,说:“伟大仁义的札木合汗啊,我一定把您的话带给撒察,并用全力来劝他与您修好。”这完这番话,他就随着那溃兵一同往山下走去。 撒察和泰出听到史瓦泰转告的札木合附言,两人四目相对,内心都在盘算得失。 史瓦泰知趣,连忙告退,走时还不忘记补上一句:“两位头人,我领军与那铁武兵相斗,铁武兵确实是冠绝蒙古的精兵,还有那札木合,武力超人,卓绝不凡。如果我们不能尽快结成和约,还请二位今晚就亲率大军北归,否则明天札木合精良的马队从山岗直冲下来,我们势不能挡。” 待到史瓦泰走了,又过了一阵,泰出斟词酌句,说道:“大哥,那札木合派遣的使者已经到达三天了,你究竟是什么想的。” 撒察自嘲地一笑:“还能怎么想,能够和札木合达成密约固然是好,但是铁木真让我们坚守五天的命令也不能随便违抗啊,我只想再拖两日暗中议和,没想到竟然丧失了你亲自训练出来的一支精锐亲兵。还好札木合能放他回来,表现他的善意。否则这次真是亏大了。” 泰出叹息道:“掷矛兵是我们唯一能够抗拒骑兵,有点战斗力的军队。我本想依靠他们的战力,让札木合吃点小亏,知难而退,以便我们在谈判中争取最大的利益,没料到这一来偷鸡不到蚀把米,晦气啊。” 撒察用狡黠的目光打量着泰出,幽幽地说:“我也老了,占便宜的事情也不会再做了,只希望能保住我们部落这三四千战士,这样,我们和铁木真还有讨价还价的地步,否则,早就让他一口吞了。” 泰出看了看撒察,试探地问到:“大汗,难道你不想当乃颜族的首领?” 撒察摆手说:“罢了罢了,我已近天命之年,所谓天命,心中有数,自己不是做大汗的料,只能好好守着这个家业,多找点乐子,享受光阴。你们都觉得我贪财,这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待我逝去,这些都是你们的。” 撒察想了想,又拍了拍泰出的肩膀,说道:“铁木真狼子野心,我知道你泰出素有大志,今晚你就代我去和札木合谈判。撤兵是必然,关键是你要拿到札木合的保证,一旦铁木真对我们主儿乞人发难,札木合这个还怀有仁义之心的大汗能够保护你我的性命还有家人的安全。”撒察一语成谶,若干年后,铁木真羽翼已成,果然对主儿乞人下手,狡黠一生的撒察不得不丢掉生命,泰出带着部落仅存的战士和妇孺投奔了札木合。 草原的秋夜,寒风呼啸,札木合一人立在坡上,望着下方那已归寂静的战场,心潮澎湃。进攻一个主儿乞部落,就这么艰难,还有那一大批如雷震耳的英雄,木华黎,赤老温,博尔木,铁木真。他苦于手中没有大将,唯一的一个看得到的哲别,目前也还是泰赤乌人的箭神。札木合不由地吟起古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正思忖间,已近亥时。却见山坡下方面向大营的地方,有几处人影向坡上走来。看时却是那泰出头人与几个亲随。 札木合不禁微笑了,他挥挥手让山上的卫兵升起几堆篝火,魏青,与泰出,札木合三个人坐在一堆,泰出的亲随们安排去另一堆火。又有侍者拿来了各种羊肉串,羊腿,牛杂,兔肉,鸡肉,撒上香油,热腾腾地烤起来。 札木合从侍者手中的银盘中拿出两瓶马奶酒,递给札木合与魏青,自己也持了一瓶,大笑着说道:“我们先吃肉,喝酒,喝完了再聊。” 那泰出也被扎木合的风度所折服,连忙拱手致歉,追悔自己中了那铁木真的诡计,冒犯了大汗虎威。 札木合摆摆手,却道:“那铁木真本来就狡计多端,我当年和他一起作战时,战利品都是让他先挑选,没想到后来竟然养虎为患,射杀我的兄弟。你们主儿乞人,本来该是乃颜部的主人,却禁不住铁木真挑拨离间,结果在整个乃颜部没有别的头人支持你们,日渐难受。” 泰出也被札木合说得难过,一仰脖子,灌下一大口马奶酒,语带哽咽说道:“大汗知我啊。乃颜部别的部族的头人们都说我兄弟两人贪财,见利忘义。却不知整个草原最见利忘义的就是铁木真。这十数年来,我亲眼看到他拜了多少安答,结了多少盟友。可到头来,那些做安答的,都被他反手一刀,做盟友的,部落里的财产,人口,牛羊都成了铁木真的私产。” 札木合又问:”听说铁木真要扩充怯薜军,从你们各个部落中征兵。“ ”是啊是啊。“泰出叫起苦来,”他的征兵令,要求每个部落满十户就必须提供一个男丁加入他的亲军,而且还必须由他的黑狼传令官亲自挑选。这样一来,部落的精兵尽入铁木真大帐,再过两代,我们这些头人,贵族都没有什么亲军了,生活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札木合暗暗沉吟,蒙古苦寒,既没有什么出产,商业也不发达,唯一的资源就是那满山的马群还有两百万户牧民。牧民靠草吃草地,生来就是最好的骑兵和战士,若是让铁木真那个征兵法在大漠上实现,可得近二十万精兵,这样的精兵逐鹿中原,也是够了。 听到泰出对铁木真的征兵有不满之意,札木合连忙敬那泰出一大口酒,说:“这征兵令一旦施行,你主儿乞人就将不再是乃颜部最有势力的头人,只是铁木真一个奴仆而已,我也为你不值啊。” 泰出连忙举酒回敬,说道:“可是我主儿乞人势当力薄,却也不好抗拒。” 札木合摇头道:“这个不一定,依我看,不仅你们兄弟二人不服这征兵令,乃颜部的许多贵族,包括铁木真的舅舅阿律,都不满这条命令。只是你主儿乞人平日一直以为自以为是,得罪了不少贵族,以致他们不愿意理你,才让铁木真各个击破。” 泰出一惊,那酒劲突然一醒,却是清醒了许多,他向札木合拜谢到:“大汗果然提点的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我们行事太高调了一些,这次回去,我们一定谨言慎行,再不做那出头鸟,并联络部落中有怨意的贵族,一同进退。”自这次谈话之后,主儿乞人在乃颜族果真收敛了许多,也为他们部落争取多了一点喘息之机。 札木合呵呵笑道:“这就是了。” 这一晚,双方吃了不少烧烤,喝了好几斤马奶酒。为了扶持主儿乞部落与铁木真对抗,札木合约定再送去五百人的轻甲,铁枪。泰出也答应偷偷运来五万车的马草供铁木真军需。 双方约好第二日让出图木部落的步骤,一直聊了四五个时辰,待到东方泛白,双方俱是满意地离去。 临走时铁木真还赠送了泰出几瓶子好酒,一把精美锋利的弯刀,赠送给撒察一串来自南海的硕大明珠。 第十九章 以战逼和 第二天清晨,札木合下令全军暂不进攻,等待右翼山上的骑兵先行破敌。帐中诸将和泰赤乌头人目瞪口呆,须知兵贵神速,这不是给铁木真时间,让他继续增兵吗?札木合笑而不语,只是不断地往山坡上调遣兵力,增加到五百骑左右。 待到约定的午时已到,札木合望见营塞中冒起两条滚滚的烟柱,这是他和泰出约定的信号,此时见信号已起,举手为号,五个百夫长率领早就按捺不住的骑兵直扑图木部落而去。 传令官也按札木合的指示向全军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全军出击。。。全军出击。。。。全军出击”一个又一个的传令兵骑着白马来到不同的阵列前下达札木合的命令。 撒察和泰出早已把自己的军队和部民带出了营寨,并牵走了所有的骏马,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假装士兵打扮的图木部人,并留下了大量粮食。 札木合的骑兵从山顶上居高临下冲过来的时候,这些假装战士的部民不由得瑟瑟发抖。他们根本不敢抵抗,扔下仅有的弓箭和几把长枪,跪在营门两侧。札木合的骑兵也没有滥杀,只是冲开寨门,直奔各处的防御设施,箭楼。 哲别也带着几十骑冲进了寨门,杀入营寨后,他的视野豁然开阔,慌张的敌人,随意地把自己的要害暴露在神箭手的视野中,但让他疑惑的是都在四散奔逃的人,没有几人有作战的勇气。他只是拉弓射倒了几人,就发现再无阻力。 头人早就跑了,整个部落的抵抗力马上下降为零。毕竟,同为蒙古人的战争,只要不是生仇死敌的灭族之恨,大部分的战胜者是乐意受降的。草原上的人力才是最宝贵的资源,俘虏到的敌人,无论是换取赎金,或又是作为奴隶,都是一笔丰厚的财富。 很快,战场就干净了。战士们一面打扫战场,一面把自己营帐里的装备粮草搬运到这大寨中来。俘虏被安排到寨外去修理工事,晚上也不得消停,他们得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 这些俘虏的境况也没有变得更糟,他们在早前就是主儿乞人的俘虏,现在又听命于差不多的另一群人,没有几个人感觉到有太多的异样。 而那些手脚轻快的扑役,早早地收拾了最大的帐蓬,作为札木合的军帐。札木合放下缰绳,大步跨进自己的新帐蓬,里面一个硕大的铜壶烧开了满壶的水,沸腾的白汽,给帐蓬带来一股暧洋洋的感觉。 不久,收拾好战场的泰赤乌族和札木合部落的大将们都聚到这儿来了。 大帐内坐着札木合,泰赤乌头人东丹,哲别,魏青,步军统领塔塔东格,骑军统领隆佛盖,游骑兵统领格尔木以及几个千夫长。除了西征的大将屈出律,除了西征的屈出律,札木合的心腹大将都在帐内了。 一名穿着紫衣的侍从低头给各位将领倒茶,这是一位寨子里的一位年轻少女,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排麻花辫,黑油油的小皮靴上踩着一双结实,象牙色的小腿。【零↑九△小↓說△網】也是撒察特意留给扎木合的。 魏青看到将领们都到齐了,走到帐外,拍了拍手掌。一阵悠扬的马头琴奏了起来,随着那苍凉的乐曲,一个婉转的歌喉唱了起来。听到这个,帐内的人们相视一笑,在远征了七八天之后,又经历了这么激烈的一场大战,每个人都期待着能放松一下。 那是个银铃般的女声,此时南风北渐,南宋的词最为有名,婉约的柳永,奔放的辛弃疾,不仅词在南宋有名,也传唱到大金国,蒙古草原上。这个歌人,却也识得一首宋词,她唱得却是一首辛弃疾的【贺新郎】,帐中人侧耳细听。 “ 绿树听鹈鴂。 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 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 算未抵、人间离别。 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 看燕燕,送归妾。 将军百战身名裂。 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正壮士、悲歌未彻。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谁共我,醉明月。“ 札木合略略通些文采,晓得这首词单道那辛弃疾北渡抗金以来,却见身边的袍泽,将士纷纷战死,睹物思人,却感寒冬将至,身单影孤,不知如何进退的心情。他不禁想到,辛弃疾的心情和我一样,只是他抗金,感叹没有同伴,我在这儿独抗成吉思汗也无人能够相伴。却不知那辛弃疾是死是活,若是还在,能把他拉到我军中,却授一个平河南大将军也无甚不可。 帐内那些粗人,除了魏青,却有几人懂这个,不过诸人听到“将军百战身名裂。正壮士,悲歌末彻”这几句时,也仿佛被感染了。那塔塔东格,本待要猛拍大腿,喊一声“好词”,突然看到大汗也没有出声,他也忍住了。 帐下有名老头人站起,颤颤地一鞠躬,“禀告大汉,我军这两日伤亡两三百人,却要及时救治,否则多数伤者都难以过冬。”其实和主儿乞人的战斗并不十分激烈,最重要的伤亡就是昨天进攻山坡的那一战,不过那死的又多是札木合的战士。其余的伤者居多,大都中箭于双方的对射,或是今天突入营寨时的误伤。 眼看寒冬将至,草原上本来就不好找大夫,且大雪难行,能找得到的又多半是一些半桶水的【蒙古大夫】,这些受伤的年轻人若是得不到及时医治,很可能留下终身伤患。 札木合面色一暗,说到:“我本不欲草原弟兄手足相残,若人笑话,只是那铁木真欺人太甚,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泰赤乌手下就有一名大将起身说道:“我军伤亡并不惨重,那主儿乞人大部已经被灭。且我军获得了大量的粮草补给。仓促之间,那铁木真来不及调齐多少人马,我们大力出击,定当一举击溃铁木真于白蛇河畔。” “不妥。”格尔木出声说道。“虽然主儿乞人大军败退,可这不是铁木真的主力,他还有【怯薜军】精兵五百,一人可敌十人,我军冒然出击,并没有绝对的优势,若是一战不胜,挫了锐气,反为不美,不若待两翼大军同时到达,合三军之力,全力进攻” 札木合沉默不语,无论是合兵共击也好,还是趁胜进攻也罢。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何意义。只要举全力进攻,不论胜负,札木合都是兵力受损最大的一方,何况白蛇河谷紧挨铁木真的诸多部落,资源和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如果是打成相持状态,疲军劳远,怎么看都不是个好结果。 所谓静若处子,脱若狡兔,还是应该忍耐,等待合适的战机,自己的战略从未变化,就是集中力量,歼灭铁木真的精锐一部,宜速战速决,所以必须要集中最大的兵力优势,以免造成已方的伤亡。战机,战机在哪里呢。 札木合想了半天,最后一语定音。“这次我军既以大胜,已经给了铁木真一个教训,谅他不敢再与我们联军作对。继续争斗,我们双方必然损失更为惨重。我意已决,遣使者,去铁木真大营,与他商议和约条件。”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第二十章 喜剧之王 却说那撒察和泰出得了札木合的承诺,当天一早急急收拾人马,除了自己带来的战马,却把图木部落的马全掳为已用。【零↑九△小↓說△網】虽然精锐的掷矛兵仅余不足一半,但这几天都没有真正地交战,加上辅兵,居然还有两千多人马,当下套了几十辆大车,却把图木部落的一些物资和财富全都放在车上,还带了图木部落的头人及几个部将一同北归。 至于粮草,倒是依前所言,除了少许路途所需,尽皆留下,一方面是为了应札木合之诺,一方面也不想那留下的牧民没有食物,就此饿死。 整个营寨,除了图木部落原有的牧以外,还留了十来个辅兵,主要的作用在于束缚那些牧民,管理秩序,也管着不要太早打开营门,以免那不了解实情的敌兵来追,自乱阵脚。 两三个时辰之后,车行稍慢,只有二三十里,前面的骑队已经远远地走出五六十里,就在一块草甸子旁边,停下饮马,那骑队也分为两拨,一拨由泰出率领,带着部落中近两千的军力,以及物资,返回主儿乞人的部落,不再参与战斗。 另一拨由撒察带领,只有三十几骑,皆是衣衫破烂,各自带伤。准备回去白蛇河向铁木真复命。 撒察看看自己的队伍中人人带伤,自己却是干干净净,感觉不妥,他毕竟不愧是混迹草原多年的老江湖,心里一狠,使劲把马肚一夹,打马向前飞奔,在那马速最快的时候,却把双腿从马镫里抽出,双手放开缰绳。 只听得扑通一声,这个略略有点显老的男人扑通一声跌下马来,两脚先着地,先是摔折了左足髋,巨大的惯性带着撒察向前方滚动了一阵,他的膝盖,头部重重地磕碰在碎石地上,昂贵的丝绸裤子磨了个稀烂,与地面接触的小腿,手掌,面颊都擦出大片的血痕。 等到众护卫急奔向前,把撒察扶起时,发现这次这位头人伤得足够了,拖着一条破腿,行走都是很成问题,只好把他放到一个网兜中,两匹马上的骑士各绑一角,驾驭前行,打马奔向铁木真军帐。 乞颜部的大帐上,正中军案后大马金刀地站着一个汉子,怒目前望,腰下挂着一柄镶着红宝石的宝刀,这人正是铁木真。铁木真一脚把军案踢翻,大声喊到:“两天,撒察,你只守了两天,就被札木合打败了,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死守图木部落。“ 铁木真的左侧是那四杰:博儿术、木华黎、忽必来、赤老温。右侧是几个弟弟,再下方,站着一排千夫长和部落的贵族们。 铁木真前面二十步处,赫然跪着一人,头发显出丝丝霜白,额头上渗出血丝。两只靴子沾满了草原上的黑泥,好好的大红绸面的裤子被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露出里面可怕的血痕。那老人目光呆滞,喉头干枯,却不敢说出一个渴子。他正在使劲地叩头,在地面上留下一串血印,一面求饶。这就是主儿乞人的族长撒察。 听到铁木真说他为什么不”死守“图木部落时,撒察心里一惊,但是马上又在心底暗暗冷笑。死守,呵呵,死守的话,就算我没死在图木部落,兵力全灭的我肯定也会被你铁木真赐死。 只见他在地面爬了几步,伸出一只枯瘦如紫的老手,好象在祈求着什么:”大汗,属下无能啊,那札木合带着三万大军,我的亲军掷枪军与敌人恶斗一天一夜,已经全灭,但是灭掉他们一两千人。部落原有的两千大军只有两三百骑能逃出生天。“ 撒察抬起头,干枯的眼眶中老泪纵横,他嘶哑着喊到:”大汗,都是我作战不力,没有完成大汗的期待,理应问斩。但是大汗可怜我部落还有那几千户孤儿寡母,等待我去抚恤照料。希望大汗能给我一个冬天,我把家产全部变卖,也要安排好牺牲战士的家属。明春再来向大汗请死。否则我,我死不瞑目。“ 此言一出,众座黯然,因为每个贵族都想到万一自己也被逼到这一步了,部落的战士都战死了,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也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想想这里,真情流露,对这个平日里狡黠贪婪的老头子不禁有些同情。 “你说你有什么用!”铁木真大怒,抽出金刀,抢前几步,一把刀生生地悬在莫尔突的头顶,此时那刀口离头也就只有半寸。“让你守改五天,你就两天也没守住,三千人啊,三千人就算站着不动让人砍也要好几天。你,你怎么不死在那里。” 铁木真越说越气,手握着金刀也发颤,好象是正在砍下去一般。 撒察又惊又怕,惊惧之下,大声求饶,仿佛嗓子都喊出了血。“大汗,大汗,求求你看在当年我率部众助你逃脱敌人追杀的份上饶我一命。”座下诸人也有不少几人出声为撒察乞饶。 “哼”铁木真握着金刀的手猛地甩,就在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胆的时段,那把刀重重地刮过莫尔突的鼻尖,扎在地上。他一语不发,起到了立威的效果。 其实铁木真把主儿乞人推到前方去的时候,就想到他们不是扎木合大军的对手。一箭双雕,既希望减缓扎木合的攻势,也要打击主儿乞人的实力,现看来,这个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 既已如此,他确实也不想当场格杀撒察,因为座下诸人都感觉到撒察本来就不是札木合的对手,且又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如果这次自己对付撒察,在座不少贵族睹此思已,必然会对铁木真产生畏惧,抗拒的心情。自己明年要实行的征兵制就难以实施。而且还要小心这些贵族联合起来对自己压权。 大至一国之君,小至一个部落的头人,既在其位,就要为诸人谋,这个位子不是那么好做的。蒙古的部落权力是大汗与贵族共治。大汗虽然一言九鼎,可以对下面的人生杀予夺,但是贵族们一旦寒了心,串联一起对抗大汗,或者反叛,那就会给整个部落带来巨大的损失,甚至失去汗位。 当年金国完颜亮,添为一国之君,心怀博大,希望统一华夏,征发大军南征宋朝。然而从贵族手中抽取赋税和兵力过重,遭到了贵族们的集体背叛。瓜洲渡江作战时死于完颜元宜等女真贵族之手,时年只有四十岁。此事发生不过三十年。 铁木真雄才大略,精通驾驭人心,他既了解这些史实,不得不有所忌惮。就算自己有一天真的做了国君,也不敢随意独断专行。因此就算他知道撒察所言确有不时之处,但是却也不敢随意处置他。 铁木真怒哼了两声,暂且作罢。 第二十一章 孤注一掷 铁木真生而即为乞颜部大汗之子,他降生时,父亲正好抓住了世仇塔塔尔部的可汗“铁木真兀格”,高兴之下,就给自己的大儿子命名为“铁木真”。但是他九岁时,父亲又被铁木真兀格的儿子毒死,真是冤冤相报,这个名字诞生以来就透露出诡异和凶残。 铁木真父亲死后,乞颜部分崩离析,全靠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奋力支持。铁木真也从小肩负着保护族人,扩展势力的大任。 十二世纪的草原,诸强林立,东方的女真人,西南的党项人,南方的宋人都完成了一统。而地处诸强环饶的蒙古大草原上,仍然还是停留在奴隶制度的政治形态。各部头人各自为政,拥兵不过一万,战争不超过三月,头人们仍然追缅先祖的辉煌。却不知道不改变,自己和部落只能算是那些大国们的养马场,兵源地。 女真人建立的大金国,本发自于草原,既有草原骑兵的凶猛善战,又通过与南宋通商获得了精良的利器坚甲。此时拥有四百万户,五千万人口,号称精骑五十万,数倍于蒙古。 金国建国初期,蒙古诸大汗协助衰败的大辽西迁,金国却能容忍耶律大石迁至西域,建立西辽。主要原因是因为当时金国军力不充足,且正在伐宋之时,因此并没有以蒙古为患。 后来大金与南宋连连大战,金国更加没有余力北顾,因而在蒙古上采取怀柔的政策。十三翼之战之前,完颜雍雄才大略,在位二十八年,是金国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零↑九△小↓說△網】他在位之时南下打败南宋,并西征西夏,东退朝鲜,使这二国心悦诚服,沦为臣属。此外,为了加强在草原上的统治,他也会定期派出巡检使率兵震撼草原,并先后册封多位蒙古大汗为招讨使,节度使等虚职。 由于蒙古草原各部落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金国受到华北农耕文化以城为居所的影响,确实很难对草原进行管理。大金对草原上的策略一直是分而治之,让草原不要出现强大的领袖,以免挑战大金国的权威。 铁木真从困难中崛起,在混乱中生存,在兵纷错乱的草原,他是一位独树一帜的大汗。铁木真既勇猛又狡诈,他最早地认识到蒙古部落分治的弱点,并通过不断地征战进行集权,每征服一个部落,就想方设法要把这个部落的人口和资源吸收到自己的绝对控制中。 铁木真的梦想是建立一个帝国,所有草原上的牧民都是他的子民,草原上的骑兵只听从铁木真一人的命令,无论是蒙古人,女真人,西夏人,花剌子模人,还是西辽人都是遵从他的号令。 铁木真正在思考如何惩罚主儿乞人,突然帐门一掀,进来一名卫兵,卫兵报告:“札木合派遣使者前来议和。” 听到这个消息,帐下的千夫长,贵族和大将们不禁议论纷纷。有的满面喜色,有的疑惑不解,有的喜忧各半。 铁木真望着帐下将领们恫异的表情和神态,默然不语,他已经忘记了主儿乞人的败仗,凝神思索札木合这次议和的用意。【零↑九△小↓說△網】 想了一阵子,可能是觉得这样不妥,就向卫兵挥了挥手,说道:“你先领他去帐外休息,好好款待。”然后又指了指撒察:“你先退下,死罪可免,活罪难劳,这次就由你向乞颜部的军需官提供三千匹战马,以充军用。” 撒察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地道了谢,然后由他的几个随众扶回去。他暗暗地唾骂铁木真,这次虽然逃过军法处置,却又亏了这么大的一笔财产,只有等自己养好伤,再找机会多抢夺一些。 撒察刚走,日后索有【军神】之名的木华黎就迫不急待地出声:“大汗,这札木合刚获得大胜,为什么不趁胜追击到白蛇河畔,却急着与我们议和,很是奇怪?” 博尔术嘿嘿一笑,却道:“我看一点也不奇怪,诃额仑西行之后,我们各个部落的增援依次到达,已经有一万二千之多,以后还不断有骑兵赶到,我看啊,札木合是怕了吧。” 帐内七嘴八舌,有认为这个议和是真的,也有认为是假的,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扎木合这样做的用意。 别勒古台是铁木真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同母的哥哥就死在铁木真手下,每次看到铁木真,他有些害怕,又不得不服。别勒古台私下里并不想要战争,他看了看大汗还没有表态,就谨慎地说出自己的意见:“我觉得札木合并不是害怕与我们战斗,只是札木合部和乞颜部都兵强马壮,且实力相差无几。如果一定要在这一战分出胜负,就算他胜了,也会损失惨重,不会再有余力去整合蒙古诸部。” 铁木真意味深长地看了别勒古台一眼,这个弟弟确实已经成熟了。他举起右手说到“不要争了!”铁木真不愧为草原最有名的统帅,一言既出,鸦雀无声。 “无论此事是真是假,札木合不想和我军对战是确定无疑的。主儿乞人虽然弱小,但是拼死相战已让札木合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扎木合将兵三万,倒有一大半是别的部落,此时如果他的本部再与本汗大战,无论输赢,他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铁木真停顿了一下,端了一杯水喝下去,润了润喉,接着又说:”对于我们乞颜部而言,也禁不起与札木合来一场生死大战,札木合是草原上的名将,以我们匆忙集结的一万多人,很难是他三万精兵的对手。“ 座下众人连连点头,都以为大汗的意思是要与札木合议和。原先的主战者也没有了先前的执着。 铁木真的话与众人设想的差不多。他说:”别勒古台,你负责接待札木合的使者,与他们商讨和约的详细条款,准备议和。“ 别勒古台起身接令。却没想到铁木真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楞住了。” “斥候报告东面的十部联盟一万大军已经接近秃鹰丘陵。木华黎,我给你两百怯薜军,连同两千士兵。我要你守住白蛇河畔,继续等待援军。若是战事不利,我允许你后撤至毕尔山谷。白蛇河可丢,军队不可损失太大。” 木华黎起身接令。铁木真接下来又说了一番满座皆惊的话:”我亲率一万大军,以及博尔术,速不台,忽必来,赤老温等将领,前出秃鹰丘陵,与那十部联盟决一死战,彻底消灭札木合的一线胜机。“ 在座诸将大惊,秃鹰丘陵距白蛇谷约一百多里,大军需要两日到达,且那里山丘环生,十部联盟先到可以依山结营,易守难攻。若是打成僵局,中路的札木合随时可以调动一万大军驰援,到时进攻不得,又被札木合在侧翼攻击,正是败亡之道。且札木合在图木部落新胜之后,随时可以调动大军攻打白蛇河和毕尔山谷,木华黎一旦有失,山谷中积累的给养和躲藏的部民都会被敌人所获,损失不可谓不大。 众将都纷纷起身,说出自己的忧心和疑惑。 铁木真看了看众人大惊失色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大声说道:“我意已决,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我就是要孤注一掷,赌得是札木合不会挥军和我们互换兵力。“ 说完他抽出黄金柄弯刀,一跃跳过前面的矮几,一面唱,一面跳起了刀舞。那却是一首咏志五绝诗: 大漠狼烟起, 征战数十年。 人生终有尽, 渺小天地间。 看我挥刀怒, 灭尽敌酋头。 千古再无人, 持戈立我前。 第二十二章 秃鹰丘上 晚秋的时节,草原上的草甸子早早地就泛成灰黄的一片,天空墨蓝墨蓝的底儿,飘着几朵白云。清亮的水洼点缀在原野间。秃鹰丘陵并不是一个丘陵,它是连绵几十里高高低低的山坡构成,山坡上很平,依山傍水,坡下还有一个很大的湖泊,虽然深秋以来,湖泊的水干枯了许多,但环绕着湖泊还是有一圈圈深绿的牧草,可以供战马们充腹。 三天前开始,右路军就陆陆续续地到达了这里。各自扎起了营寨,在东面的第三峰上,已经到达的头人们召开了军议。贝玛部落的头人土克斯是个光头,他与铁木真有仇,他最近被抢了一大片的草场,还有不少牛马也被拖走了。 土克斯第一个来到军帐里,死死地盯着草草绘就的地图,仿佛要把地图上标识敌人的标识吃下去,心中有如压了一块巨石。 斥候昨天晚上送回的急报,铁木真已经倾力全军进发,直奔秃鹰丘陵而来。这两天各位头人本来还在争论什么时间可以发兵白蛇河,现在完全不用争了。敌人全面攻来,只要不走,就必然会在明晨和铁木真大军遭遇,展开一场大战。在蒙古百战百胜的军神面前,这些临时拼溱起来的联军,连号令一致都难以保证,能够对抗敌人吗? 成功的可能性并非没有,就是已经遣人去给札木合送信,如果,是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札木合接到急信,也要到第三天了。如果右路军能够顶住铁木真三天的猛攻,并坚持到札木合的大军到达的话,或许会有一线胜机。 “我们留在这里,还有何作用?秃鹰丘陵原本就是铁木真的游牧地,他对路线又熟悉,札木合大人拍马也赶不及这场大战,我建议立即撤退”阿鲁乌部落的头人叫到,阿鲁乌是个小部落,这次也只派了1000多名战士加入联军。 土克斯坚决反对,他的骨子里流着英雄的血,他的部落一直没办法和铁木真争斗,这是唯一的一次能集合这么多盟友,在他看来,如果这次失去了机会,此生就再也不能维持自己对部落的统治了。 在军帐里,纳密尔的头人看到大家互相争吵,柔声劝道:“大战在即,我们就不要再互相争吵了,照此下去,明天的大战危险。务必请各位大人尽快商量好作战方略,做好准备。” 大帐里十几位头人和大将顿时不知所措。 而在之前,这个联盟中只有土克斯最为在意进度。三天之前他就特意来到各个头人的军帐中,赠送了大量的礼物,表达好意,希望能够达成一致,尽快向白蛇河进攻。然而各位头人支支吾吾,萎缩不前。 更让土克斯不安的,还是札马部落的真古头人。他本来和铁木真关系不错,又总是推拒十部联盟统一指挥,影影绰绰让土克斯感到铁木真的影子。 在指挥作战的总首领人选上,却又面临诸多困难。土克斯尽管一心想战,但手下兵马不多。真古兵马最多,态度却让土克斯放心不下。故只能请谢图部落的头人德米克出任总首领。。但德米克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甚是暖昧,根本不想就位。 最后,讨论了一天,也没有得出明日决战的方略,只得暂时决定大家各行各事,自行防御。唯一欣慰的是经过土克斯的力劝,总算没有人连夜带着部众逃离。 真古手下有两千将士,都能征惯战,在右翼的1万2千大军中,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他与铁木真并没有大仇,但是和札木合也关系不错,可以说本不必参与这次攻大铁木真之战,但是族里的大巫师说:“骑墙两端的话,这样的大战,不管谁胜了,都会把你当成下一个敌人,不如亲自率兵前来。” 真古回到自己在东边山头的营寨,正在此时,一名手下来报:“头人,有位大人深夜骑马前来造访。” 不知是何方来人,让手下把客人带到这里来。” “是。”手下刚退下去不久,就有人匆匆进来,真古吓了一跳,原来是铁木真手下的大将博尔术。真古很早就有脚踩两只船的想法,当时札木合兵分三路的消息正是他传出的。 “军议结果怎么样?”博尔术问道。 真古摇了摇头,“没有达成统一的指挥,明天你们进攻应该不难。” 铁木真在得到真古的消息之后,频频派使者前往真古处,对东路军的动向,路径非常清楚。这次过来,博尔术是来传达铁木真的命令:“明天大战,大汗会亲率两万大军前来,你一定要作好充足的准备,听到铁木真的号令,就全力向十部落内部发起进攻。这次我先给您带来了铁木真赠送的五十两黄金作为酬劳,而且把相邻的两个十部联军的人口,马场全由真古处置。” 真古听到铁木真亲自前来,且人数众多,不仅吓了一路。转念一阵,他又恼火起来,他虽然私下里向铁木真讨好,但是也不想这么快就撕破脸皮,与扎木合为难。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难不成真的象巫师说的那样,必须择一而从么。 博尔木一直凝视着真古,观察他是否会真心出兵。他想起自己来之前铁木真教的话,于是作出一付说教的样子: “我们大汗知道大人向来谨慎小心,这次派我前来,仍是安然无事,也确实证明大人可信。所以大汗请大人莫要担心。无论如何,只要这一战您愿意为乞颜部作战。”博尔木正襟危坐,“那就请你放心。以后你的札马部和我部就是一家人,任何冲突我家大汗都会为你出兵。但恳请头人,请一定要确定自己的信念,莫要让大汗觉得你在迟疑,反而对你不利。” 真古心头忽然涌起奇怪的感觉。他知道,每当对方采取这种态度时,就说明其对自己的动机有所怀疑,只好悻悻地说道:“明天的战事,铁木真有把握吗?” 博尔术伸出右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真古头人尽管放心好了,这次作战我部的一千怯薜军全军出动,此外,方圆五百里的部落们都增援了数不清的战马,粮食,武器。本来就算真古头人你不加入也是必胜的局面。只是大汗感激你在战前给我们通风报信,希望到时你及时出动大军,这样在战后为你们争取功劳和奖励也有了可说之词。” 但真古依然一脸忧色。当然,他决非信不过铁木真的战力。他承认,铁木真是他见过的最强有力的大汗,但是他也知道,一旦投靠铁木真,最多三代,自己家族在草原上的威望和地位都将消失。实际上他最希望的是维持现状,既不必强迫自己作战,又能保有自己原有的部落和人民。正因如此,博尔术也一再向他施压,让他充分意识到形式已变,自己也必须作出对策。 “请不用担心。”博尔术又说了一遍,他见真古还在注视着自己,一脸不放心,又道,“我知道你害怕札木合日后的报复,可是生死在即,如果你不这么做,就算你今晚私自逃回,也避免不了他的愤怒,与其如此,还不如投靠我们,可能过了明晚,札木合的势力将远远不如我们铁木真大汗。” 真古这才微微点了点头,重重谢道:“多谢博尔术将军,我们这就去部署明天的作战行动。” 第二十三章 扑朔迷离 自从札木合大军占据了图木部落之后,距离白蛇河畔铁木真的营地不足五十里的距离,也就是一天的行军路程。【零↑九△小↓說△網】 铁木真派来的使者同意议和,但在一些细微的细节上却有些争执,因此,双方的信使不断往来,更改协议的措辞。 另一方面,札木合也一直让部下在图木部落内修复防御工事,准备作战物资。同时格尔木派出大量的把斥候游骑去收集周边的情报,传回铁木真的最新动向。 大战尚未开始,但是白蛇河附近已经变得紧张异常。狭窄的游骑区域太小。格尔木手下精锐的斥候游骑兵们,不断地遇到木华黎手下的轻弓骑兵。一方努力打探消息,一方使劲遮蔽战场,只要相互遇见就互相试探,互相伤害。 短短三天,游骑兵们已经伤亡了三十多骑,对方的死伤也大体与之相似。听到格尔木的报告,札木真皱起了眉头,这么高频度的斥候争夺,在以往的蒙古战争中很少见到。 格尔木见到大汗神情严厉,不禁有点担心,他试探着说:“这几天的损失太大了,我们是不是,让斥候的侦察范围往南方后移十里。 札木合凝视着格尔木的脸,沉着地摇了摇手,说:”不,你马上让隆佛盖点齐两千骑兵,我要亲自率兵出征,看看战场的形势。“ 不到一个时辰,两千骑兵就披挂好装备,扎木合跨上战马,举起自己的弯刀高呼一声。几位力士打开大门,一队骑兵就旋风一般地涌出寨门,向北方冲去。 他们很快就赶到了一处战场,五十步左右的间距,札木合方和铁木真的斥候们正在对射。游骑兵只有五六骑,对方却有二十几名轻弓骑兵。轻弓骑兵眼见着占了优势。有几个快马切到游骑兵的两翼进行点射,更有几个轻弓骑兵看到这边应接不瑕,抽起弯刀,怪叫着伏低身子,策马快速朝游骑兵们冲过来。想要依靠骑兵的高速躲掉飘忽的箭矢,转入近战。 突然,交战的双方都听到如雷滚一般的马蹄声传来,轻弓骑兵们举目前眺,发现冲过来的骑队举着札木合的旗帜,不禁吓得大吓,转身逃跑。 但是蓄势已久的马队不会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一个百人队快速地冲了出去,一百支箭矢密密麻麻地攒射过去,在敌人躲闪箭矢的同时,又一个百人队高举弯刀从侧翼冲过去,发动攻击。 如果骑兵无法形成局部均势,一昧想着尽快撤走,就只有一个被屠杀的结果。这二十几名轻弓骑兵很快就倒在他们刚才还嘲笑的对手面前。 札木合走到前方,看了看这些轻弓骑士的装束,装备,以及箭矢。下达了命令。“两千骑兵,其中一千骑分为十个百人大队,缘着白蛇河畔扫荡敌方的轻弓骑兵。另外一千骑仍由我率领担任增援,自西往东缓行。三个时辰后,酉时在白蛇河东端会合,一同返营。” 随同出战的隆佛盖募地一惊,出言劝说道:“大汗,这样做太冒险了,如果铁木真大军此时出来扫荡,大汗你的千人骑兵不是对手,分散各地的百人游骑也荡然无存。” 札木合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出寨前已经吩咐了格尔木再准备两千骑兵在寨门口准备接应,我意已决。”隆佛盖见劝说不效,叹了一声,竟也引了一百游骑,径自杀去了。 一日无事,待到在河西会合时,各营兴奋来报,他们都没有遇到大股的敌兵,反而杀死杀伤对方一百几十个轻弓骑兵。最嚣张的百人队距离对方河畔的大营只有五里来路,那几个游骑兵挥舞着战刀,大声呼喊,耀武扬威,也不见敌军营中有人冲出。 听到部下的捷报,隆佛盖很是兴奋,他高兴地对大汗叫道:“没想到铁木真这么胆小,被大汗的威严吓得不敢出来,我们明天再派大股骑兵,把这河边再好好清理一下。”札木合双唇紧闭,一句话也没有说。 回到帐内,顾不得今天的奔波疲惫,札木合马上召集了各位领军大将,来到主位,札木合表情肃然地说:“我看铁木真多半已经不在白蛇河了。” 各位大将听隆佛盖说起今天的情况,正在惊异,突然听到札木合这么说,终于解开了自己的疑问。如果铁木真的大军还在大营,两千人的军队在离大营十里处游荡,必然会遭到强有力的还击。现在没有大规模还击,只能说明,在这两三天对方斥候的激烈进攻中,已经成功地隐藏了铁木军大军的行进,这时敌人已经消失,我们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你们不用猜了。”札木合斩钉截铁地说:”铁木真的大军一定是去了秃鹰丘陵,他要以雷霆之势一举歼灭十部联盟,彻底断绝我们获胜的希望。“ “啊!”隆佛盖大惊失色,如果是铁木真全力出动对阵十部联盟,松散的联盟几无胜算。“那我速速率领五千轻骑,去驰援十部联盟。” “来不及了。”魏青摇了摇头说“铁木真用兵如神,他既已抢先了两三天时间,又比我们更熟悉这一带的地形,等你的援军赶到,战争早已结束。挟大胜之势,你又是疲军远征,必然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此人狡诈多端,知道你赶来,他可能在中途设伏,那就更难以提防。“ 札木合也摇了摇头,他委实害怕援军受到伏击。更残酷的现实,让铁木真与十部联盟拼个你死我活,本来就是他当初让十部分路而行的初衷。无论铁木真胜利有多大,这一仗也一样会付出巨大的的代价。而那些貌合神离的头人们,很可能大部分部落就不复存在了,如果札木合此役还能幸存的话,他将和铁木真一起分享失败者的人口和财富。这就是弱肉强食的草原现状,札木合也无能为力。 “我们趁着铁木真大军不在,全军进攻白蛇河的营地,杀进毕尔山谷,一举端掉铁木真的老窝”肤黑力大的步兵统领塔塔木格扬起拳头打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不赞同现在就大举进攻白蛇河。“魏青说到,他的声音略低,但是沉稳有力。”现在名义上和约仍在商议,而且,如果我们此时进攻白蛇河畔,敌人明知不敌,就会退守毕尔山谷,毕尔山谷易守难攻。我们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杀进去。就算我们杀了进去,铁木真大军回返,恼羞成怒之下会举族来攻。这一带毕竟是他的地盘,如果他的族人反复掩杀,在坐诸位能否安全回家还说不定。 札木合点头赞同魏青的说法,他心下已定。 他站起身来,挥手下令:”隆佛盖,格尔木,你二人各带两千骑兵,以五百人一组,在白蛇河营地四周大举扫荡,尤其是营地西侧,我要遮蔽乞颜部各部落骑兵增援的路线。引敌人出战。“ 他又转向魏青:”你再派五骑向西去,通报屈出律,要他加大对诃额仑队伍的压力,并渐渐将诃额仑往东面压回,争取将铁木真留守毕尔山谷的精兵引出。“ 他顿了顿,又说:”这一次,我要亲自出击。“ 第二十四章 大打出手 秃鹰丘陵在白蛇河东南方向,东西两峰,东为折星峰约八十丈高,西为坠月峰约五十丈高,从白蛇谷沿西南一百里都是平地,行军三天就到了。 两峰顶都有一大块平地,约摸十亩左右,恰可用来驻军。山腰尚有几处地势平坦之处,几个战意稍弱的部落都把驻军地放在这几处,居高临下,无论纵马下击,或是防御都甚是方便。 两峰中间却是一片略低的山地,却只有十丈余高,那得尔威,米克和贝玛部落就驻在这里,他们带来的却都是精兵,这几家都是与那铁木真苦大仇深,愿意守住正面,承受铁木真的主力突击。 直古与博尔术等人讨论完策略,完成军事部署之后,率领二千士兵迅速来到折星峰的山腰上驻扎。这个位置,只须十息,快马就能直达中间的三家部落的阵地。 第三天,铁木真凌晨卯时就开始进军。北进到到秃鹰丘陵南侧时,已接近辰时。此时天已破晓。但空中又飘满了茫茫的浓雾。 虽然有迷雾,但是早就熟悉这片山地的铁木真不怕迷路,他在距离丘陵区域还有五里的南麓建立自己的本营,立下军旗,脚不下马,命令各位大将来自己的帐前听令。 铁木真的军旗叫苏勒德,它是一个奇怪的矛状物,矛身底座的形成一个圆盘,盘沿一周有81个穿孔,绑扎着八十一匹枣红公马的黑鬃作为垂缨。【零↑九△小↓說△網】 各个部将也有自己的识别军旗,早期蒙古的士兵都没有整齐的装备,也很难通过盔甲识别敌军。所以百人队通常都有几面旗帜用以标识自己的队伍,以免误判。 很快,各个队列的将领纷纷云集到铁木真的马前,后方跟着他们的捧旗官。 不象扎木合喜欢亲临阵上,铁木真极少自己冲锋陷阵,他的个头不高,可能因为少时家世颠簸,吃不饱的缘故。一点儿也不结实,反而显得瘦削矮小。所以铁木真尤其喜欢坐上高头大马,显出比部下更为突出。 他善于排兵部阵,作战时身前往往列着五十名的白羽亲军,既是护卫,也是他的传令官,兵行令止,如臂所指,进攻,后退,侧击,前掩,一个个命令使得铁木真的大军如臂所指。 他最为强大之处,就是对整个战场所有细节都能做到胸有成竹,每一个士兵的特点,已方箭矢的数目和余下的数目,双方第几轮攻击时的余力,以及双方的点阵厚度和承受力。 此次进击,铁木真早就清晰得知,对面的十部联盟共有一万二千大军,分成十队,其中正面是得尔威部落,米克部落,和贝玛部落,约有五千人,左面和右面又各有四五千人左右。 铁木真亲率八千人,其中五百人怯薜军由自己亲领,并不出征,余下众人分为七队,分兵突进。其中左翼约定好真古的部落将会和自己一起行动,并不着急。就让忽必来一人率领一千人作为监视。右翼让大将速不台率领两队两千人牵制。 中路由自己的两个儿子木赤,察合台并大将赤老温共率五千大军全力进击,务必一举突破敌人的军阵。 铁木真能够精确计算好自己各路的进攻的力度,第几轮攻击时能够将敌人冲击到什么样的程度,以及什么时候需要自己的怯薜军出动雷霆一击。 已过辰时。由于漫天的大雾,现在仍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还好铁木真部落中有不少人才,对于这种浓雾,大雨阻碍视线的情况早有预计。可以通过忽急忽松的鼓点把命令和各处战场状况上传下达。虽是黑夜或又大雾犹无阻碍。 秃鹰丘陵,北高南低。北面的小山头上和山地上,密密麻麻地驻扎了十部联盟的大军,自东向西。分别是阿鲁乌部落1000人。熬汉部落500人,真古部落2000人。中间是得尔威部落500人,米克部落1500人,贝玛部落2000人。右侧是四个部落车延部落,得古斯部落,纳密尔部落,谢图部落,每部落约有1000人。 铁木真威风八面地骑在自己的踏雪乌雅马上,在他的战甲外面,又披了一坐黑色的披风,这种打扮,让部下看起来觉得更加神秘和威严。 他今年才三十岁,从白蛇谷到秃鹰丘陵,这三天没有休息过几个时辰,但这时却仍然是神彩奕奕,精神抖擞。 他刚下完命令,右翼的速不台就一骑冲出,抢先进攻。 “罢了,他要抢,那就抢吧。”铁森真举手让速不台先行攻击,也顺便试下敌人的锋芒。同时挥动令旗,指挥中路五队,交叉进击,一路进攻,三路掩护,还有一路作为休息。正如多支交叉的箭矢,反复前行。 帅旗下的别勒古台作为总预备队,率领三百怯薜军,紧紧护在帅旗后面。 蒙古人擅长飞骑劫掠,速战速举,战无常形。一队队百人轻骑,骤进骤退,侵袭如风。打不过就后撤数百步,一轮乱箭射烂你的队形,再又试探骑兵冲锋,因为兵无常形,所以无论左边,右边,前面,后面,都有可能成为骑兵杀过来方向。 这种战法,若是和行动迟缓的轻步兵相拼,无论他战阵稳定,经过十几个回合的来回冲击,少有能不溃败的。 但是在蒙古草原上的战斗,互为轻甲,都是多年挽弓的好手,那就只有看各自训练的强度和军令素质。 此时雾气慢慢的变淡,但周转仍然不是十分清晰,隔得太远的拉弓,多是盲射,伤害不大。所以反而是面对面地冲锋能更为有效地突破敌方军阵。 速不台的部队由几个的百夫长带领,反复地展开冲锋。冲得看到敌人的脸,再抽出弯刀格杀。每一次进击的人数并不多。但整齐的动作,敏捷的斩杀,很好地体现了骑兵的训练有素。 相较之下,对面的部落联军,离得远还看不出差异,都有差不多的箭术。但一旦被靠近了,十有八九都会被这整齐的刀威所迫。此时除了转身逃命,就是丧生在这锋利的刀刃之下。这就是职业和业余的差别。 西面的联军,虽然有四千多人,数字大过速不台的部下。但因为属于不同的部落,没有统一指挥,且又靠山列阵,反而没有紧迫感向前攻击。 此时看到敌人如此凶猛,倒有一大半不敢下山。速不台两千人的正面之敌不过几百人,几个冲锋就一败涂地。后方的敌人赶紧速速退回山腰设防,远远地拉开大弓攒射。速不台也不过击溃数百人,只得下马,一步步逼上山来。 第二十五章 箭在弦上 中路的前锋是铁木真大儿子术赤率领的一千轻骑,后面紧跟着赤老温的一千凶悍步兵,以及另外的三千大军。 此时还有些轻雾,所以并不适合盲目地抛射。术赤一声令下,所有的轻骑都举着弯刀,策马向前冲去,因为是山地,骑士们并不是十分熟悉地形,因此马速并不很快。 蒙古的战士大多使用厚背弯刀,相较长剑而言,弯刀很容易地从刀鞘中抽出。此外战场博杀多以大力劈砍为主。厚厚的刀背可以承受高密度的打击,如果是长剑,那就很容易砍出缺口,甚至折断。 中部联军的阵列中,贝玛部落的头人土克斯最为恨极铁木真。他的领地和铁木真相邻,不断地遭到铁木真部下的侵袭,分化。这次札木合请他加盟,他不加思索就答应了,而且倾部落之力带来了两千人,其中还有不少老兵参加过大金国的战役。 土克斯和大金交好,也获得了不少护甲装备。这次他带来了铁甲两百副,熟皮马甲一百副,铜铁头盔两百个,长枪一千根,滚刀三百把。土克斯用这些装备,仿照大金国的精兵铁浮图,打造出了两百铁骑。马俱带马甲,只有四足悬地,人披铁铠,只露得一双眼睛。 听到术赤的马队声音由远至近,还有两三百步时。土克斯扣上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举刀疾喊:“杀”。那铁甲骑兵五骑一排,互相交错着冲了过去。 此时晨雾已渐渐散尽,术赤的骑队听到一阵相较自己的队列更为沉闷的马蹄,举目前望,看到一排排的铁甲硬马,浑身都遮挡得严实,闪烁着金属的暗光。【零↑九△小↓說△網】那骑兵也尽着着铁甲,带着面具,直扑过来。 术赤此时年方十二,骑队的指挥实际是他的副将桑查,桑查也没有见过这个阵式,见到对方冲击沉稳,知道不好,连忙让几名护卫带着术赤往左侧折返。自己亲率前军两百余骑向前冲去。 铁甲遇上轻骑,自然是一边倒的屠杀,那桑查看到对面的五匹马整齐撞来,自己的队列不整,每每只有一两匹和对方对上,那弯刀又很难劈得开铁甲骑兵的盔甲,却被对方五人齐齐挥刀,砍下马来。眼见得又有一排铁骑向自己撞来,桑查只得打马向侧翼迂回。一时间术赤的大队人仰马翻,竟被那铁甲马逼退二百余步,险险要凿穿阵势,整个轻骑阵型大乱。 所幸此时天色大亮,蒙古骑兵聚散如常,前方被冲散的骑兵在两侧重又汇聚起来,从侧翼向重甲骑兵进行挤压。重甲骑兵虽然远胜轻甲骑兵,但重甲力沉,负重较高,对马力影响大,在使用重骑时往往需要与其它兵种配合,用于冲开敌阵,一锤定音。 此时在正面战场上,双方的兵力集结过于密集,且重骑指挥不专业。被对面经验丰富的轻骑从两侧干扰,大多数重骑失去了马速,只能依靠装备的优良和熟练的配合与术赤部展开缠斗。此时土克斯的辅兵也上来,依托重甲骑兵的弓箭手,轻步兵,长枪手,与术赤的骑队战成一团,靠前的轻骑兵往往敌不住重甲的撞击,被刺死或刺伤,往往要十几名轻骑才能换掉一名重骑,战斗异常激烈。 这时赤老温率领一千步兵杀奔向前,赤老温本就身体奇大,擅使两根大铁鞭,每根鞭却有三尺来长,二十斤重。看到铁甲骑兵逼过来,他不怒反喜,带着自己的亲兵,就从铁甲骑兵的右侧斜插过去。 赤老混天生神力,皮厚肉糙,四处射来的乱箭扎在身上却不妨事,这也是对方的箭矢不够精良。且铁甲兵披甲负重,已经与轻骑兵战斗了接近一个时辰,气力都有不少损耗,又不能提起马速,被赤老温率部抢攻,居然一举杀进阵内。 赤老温猛扑进铁甲马阵中,看到前方的一匹铁甲马,正扬蹄向他踢来。赤老温向左边跳起闪开,也难为他这般块头,纵跳得那么轻盈。然后赤老温轮起一鞭就打在马颈上,马披了铁甲,却腾挪不快,往后疾退,慢了半步,被二十多斤的实心的铁鞭暴击,立刻脚底一软,颈脖颈骨咔嚓一声脆响断裂。那马一声惨叫,侧倒在地,压住左侧一匹铁甲马的腿,阵形大乱。 赤老温的亲军手持的厚背弯刀本来就比骑军手持的要长出一尺,份量也多出十斤,顺着赤老温杀出的这个豁口一齐掩杀过来,与那土克斯手下的轻步兵,长枪手,弓箭手杀作一团。一寸长一寸险,这边力大刀沉,抢进阵内,一时那些弓箭,长枪都不好挥动,倒被赤老温抢多了半份优势。 土克斯看到自己的重骑兵阵已经施展不开,索性弃了自己的铁甲马,单持一柄大刀,跳下马来,与赤老温的步军厮杀,几名亲随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有的挡住敌军射过来的箭,有的轻弓射伤土克斯对面的敌人,七八个人施展开来,却也形成了一个战力强大的战团。 中路大战激烈进行了两个时辰,双方都倒下几百名战士,仍然没哪方有明显优势。 已近午时,铁木真听到各路传令官报来的战局,又远远地望到中路的血腥博杀,不禁有点焦急。按照他的计划,十部联盟中的真古早就应该杀下山头,和自己的部队一起,彻底打垮中路的敌人,但是这个真古,他的两千大军呢,还在骑墙吗? 真古,确实仍然举棋不定。他的位置在折星峰的一处山腰,自保绰绰有余,他还在患得患失。 真古甚至没有上马,只是搬了几张凳子,坐在高地上聆听下方传来的打斗声,观察战况。就在他左侧十几步远,又有一张凳子,坐着气呼呼的博尔术,旁边站着真古的两名护卫。 “真古,你快出兵啊,我们约好的,只要你向中路出兵,打跨中路的部落,大汗就能给你更多的土地和牧民。”博尔术跳到真古旁边,大声喊道。真古的亲卫拦住了他,不让他靠近。 “再等等。”真古说,“我的士兵还正在吃早餐呢”真古轻轻地说,他有点害怕博尔术,但是他确实想再等等,虽然真古手中兵力足够,但他很少打过这么惨烈的战役。 “你这头蠢猪,长生天在上,你看着吧,铁木真很快就要打败土克斯的部落了。然后他就会转身过来收拾你,把你高高地吊在帐蓬前面,用皮鞭狠狠地抽你。”博尔术转而恶狠狠地威胁到。 “再等一下”真古转过身去,他真的怕了博尔术,这个人浑身都透着斗志,狂热地相信铁木真,不停地威胁和引诱他。 铁木真开始焦虑了,他轻轻地抽打着自己的马,大马小步踱着圈子,日头已经爬过了中线,自己的军队苦苦地打了一个上午,他毫不犹豫自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时间每多拖一刻,自己部下的伤亡就会越来越大。 “真古这头贱狗!”铁木真狠狠地骂到,苍白的眼眸中透出一股阴冷的怒气。 “黑狼传令官!告诉左翼的忽必来,让他向上方札马部落放三轮箭,每轮相隔二十息。第一轮只拉弓弦。我倒要看看什么叫惊弓之鸟。” 命令飞快地传到忽必来的军中,忽必来很快地领会到铁木真的意思。 “哈哈,老狗真古,我看你还敢不出阵!” 牛皮大鼓上响彻巨大的回声, 咚咚咚! 随着鼓点,忽必来手下的一千大军都掉转方向,对向真古营帐所在的山腰,拉弓上弦,齐齐地拉响了空弦。 唯独只有忽必来,他举起一只硕大的三石弓,取出自己的大箭,猛地一箭怒射山头。 真古正在犹豫,被突如其来的鼓声吓了一跳,齐齐弹动的弓弦,破开空气,传来一阵整齐的嘣嘣声响彻在耳际。 真古吓得大喊“敌袭。”敏捷地跳到椅背后面,却不见如天的箭矢发来。只有一支大箭破空而来,插在座位之前几十米处,箭头深深地插入地面,黄羽箭尾还在颤颤地振个不停。 第二十六章 急转直下 真古被这一支突如其来的大箭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山下忽必来的阵营,如果没有铁木真的命令,他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向山头射击,这样一来,是不是说自己再不发兵,铁木真的许诺就不再有用了。 肥胖的博尔术奋力推开了拦着他的士兵,两眼狰狞地望着真古,恶狠狠的大吼:“你再不出兵,就不要出兵了。等着我们家大汗的马蹄踩烂你的营帐,再把你的筋扒下来做弓弦。” “出兵,出兵”真古再也不敢逆着博尔术的怒火。他马上挥手下令出兵,然后转过脸来,讨好地望着博尔木,嘴里嘟囔着让他帮自己美言几句。 折星峰山腰传来一阵低闷的号角声。山上对恃的双方都为之一振,两边的主将都以为是自己的增援到了。 此时已经是午后,山下双方的士兵都有少许脱力,很多士兵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的激情,奋力挥动兵刃,就象那些干了一天的活,只等下工铃声的奴工一般。 中路的赤老温且战且进,已经完全挫败了对方铁甲军锋芒,五路大军同时向前,联军一寸寸地后退,一个个的战士倒在血泊中,此时他们唯一的依仗就是东面山峰真古以及另外几位头人的兵力,希望他们养精蓄锐,即将给敌人雷霆一击。 此时的真古站在山腰上,冷汗淋漓。望着自己营地聚集起来的八百骑兵,一千步兵,还有自己一百多亲兵精神抖擞。【零↑九△小↓說△網】他站上一块大石头,大声喊到:“骑队在前,步兵在后,披甲,抽刀,攻击目标得尔威大营,给我一举打垮得尔威部落。” 真古的部丛一阵骚动,士兵们持着马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古的副将真野直奔过来,“头人,这真是你下的命令吗?我们要向友军进攻?这不是背信弃义吗?” 真古又急又怒,刚才博尔术的吆喝和命令已经让他的怒火中烧,看到自己的部下也敢来撅虎须,大骂一声:“混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举起马鞭就狠狠地向真野的头上抽去。 真野猝不及防,被重重的皮鞭劈头盖脑抽在头上,肩上,他不敢用手去阻挡,任凭那鲜血从头上肩上流下来,一面痛哭着喊道:“头人,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背叛自己的兄弟。” “你懂个屁。“真古停下了马鞭。”札木合和铁木真都是天下无双的英雄,他们有能力互相争夺,谁赢了谁就是草原的霸主。可我们部落算个屁,一旦看错方向,谁都可以轻轻松松把我们抹去。“ ”在这乱世中求生存,已经不再象从前,过去那么多年,哪有这么激烈的战争,草原的头人们平等相待,和平无争的局面已经不见了。“ ”而今是大争之世,以我们的实力,没办法停在原地不动,只有找一棵大树,稳稳地靠住,才有未来,才能活得久一点” 被他这么一说,本来有些不情愿的几个部落将领,也纷纷低下了头。【零↑九△小↓說△網】 用不着多久,骑兵们就整理好盔甲,调整方向,跟着各自的队长,对准山下的得尔威大营侧翼,真奔过去。 联军的中路是得尔威,米克,贝玛三部,贝玛人力最强,已经和铁木真中军战在一起,得尔威,米克也紧随其后,紧紧护卫他们的右翼,这样他们的军阵就稍稍超过了真古的位置。真古骑队冲锋的方向恰恰是贝玛部的后方。 联盟本来都认为逸待劳的真古军是最重要的预备队,又驻扎在右侧后方,如果得尔威部落顶不住了,就由他们来接战中路。谁料在博尔术的撺掇下,突然成了敌方。 得尔威的头人马沙率军一千多人,正在舍生忘死作战,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的巨响。转身一看,原来真古部的骑兵居高临下,从后方扑杀过来,行不到一百多步,马上的真古骑士们轮乱箭,射向得尔威部落士兵的后背,几十人向前栽倒,然后真古部抽出厚厚的铁背大刀撞将过来,一转眼,得尔威的阵形就完全混乱了。 马沙兵力本来就不多,哪禁得住这样的前后夹击,用不着半个时辰,就完全崩溃,部落的士兵在战场上乱窜,把阵地完全交给了敌人。真古把清扫战场的任务交给对面杀来的察合台部,自己率军又扑上下一个部落,米克部。 米克部的头人江格儿早就看到了真古的倒戈,他本来也战得辛苦,看到真古从侧翼杀来,哪还不知道此役必败。江格尔大怒之下,扔掉自己笨重的硬甲,换上一件白色的短衫,用一截白色的布条紧紧地扎住额头,大叫道“亲卫队!跟我一起去除掉真古。” 苦战之后,米克部的亲卫队还有五十人,紧紧跟随在后面。江格尔咬牙切齿,大声下令,“所有部众,我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砍下叛徒真古的脑袋。“仍然没有倒下的三百多部众听到这个声音,都齐齐放弃了自己的阵地,紧跟在江格尔的后方。 江格尔举着弯刀,骑着黄膘马,一马当先杀了过去。真古看着忽冲过来的这个白衣中年人,下意识夹紧马腹,抓紧自己的长矛,一旦突入阵形,多使点劲抓住兵器就多一分杀人和活命的机会。 真古手持一杆绿杆的铁枪,骑前是自己的十八亲兵精骑,大多腰间悬刀,肩上背弓,手持长矛。年青的汉子个个都脸露紧张,草原上虽然经常交兵,但是象今天这样惨烈,你死我活的景象却是绝无仅有。 看到江格尔大队跃出阵形的那一刻,真古的骑兵就开始冲锋,冲锋的距离非常有讲究。并不是谁冲得越远,谁就能获胜,如果距离过大,一鼓作气还是没有遇到敌人,士气开始衰竭,骑矛伸出的冲力也不算太好,这也是中路的铁甲骑兵破阵第一,但是在酣战了四五个时辰之后,却后力不继率先力竟的原因。 但是此次双方距离说不上太远,而且真古的骑兵也刺穿过得尔威的战阵再行冲刺,因此马速和冲击力都难以提到最高。都是骑兵,比的就是各自马术的精湛,以及经验的老到了。 不过江格儿的军队人数本来就少了许多,又已经大战了几个时辰,此时尚存不足百骑,其余都是步兵。面对前方将近一千骑的马队,其数量较少,只得用一个锥子阵形刺向前方马队的中间。 因为是马战,且距离只有几百步,双方都来不及停下放箭,只是五息,双方就撞在一起,枪尖入肉入入骨。一名真古的骑兵和江格尔的骑兵几乎同时将长矛刺破胸膛,血流如注,马儿又继续前冲,双方抽刀,侧身而过,又各自劈下一记。江格尔的骑兵挥刀一记砍在对方的肩膀上,闪过了这一刀,却不料前方又有两处长矛刺来,一中其腿,一中马头,骏马一阵大叫扬起前蹄,把骑士扔了下来。 坠落的士兵有的抽出长刀,和对方步战,有的还来不及稳住身子,就被对方的马蹄踏翻,或者被马上的骑兵一矛刺在地上。 两方互相绞杀,真古的人马确实更多,转瞬间,江格尔的骑兵只有七八骑还没有被捅下马,真古的骑兵一齐冲向步兵,却有一百多骑从两翼倒卷过来,把江格尔为首的骑兵团团围成一个空心大圆,从四周绞杀过来。 第二十七章 怯薜扬威 江格尔的黄骠马已经被砍死,他跳下马来。赤足白衣,手提一杆大关刀,却有七尺来长,已经进入了狂暴模式。只见他手抡大刀,滚滚生风,风起时,一个个龙卷袭来,他的两侧,已经躺下十来具缺手少腿的真古士兵。 此时江格尔无视自己身上的十几处刀伤,跳起来一刀砸向旁边的骑士,却又异常灵活地躲过另一名对手从后方砍来的一刀。砸下马上骑士后,他抢前一步,砍下敌人的脑袋,左手举起,哈哈大笑。喊到,“真古,可敢和我一战吗?” “战你个傻鸟!”真古暗暗骂到,他能够在这次大战中提前接洽铁木真,并养精蓄累,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不得不说这个人审时夺势,有着非常强的判断力和决断。 江格尔啊江格尔,你就算是万里挑一的勇士,蒙古第一条好汉,不过也是一个凡人吧,凡人能有几匹马的力气大呢!真古呵呵冷笑,与一名百夫长耳语了几句,让他过去指挥。 那名百夫长来到阵前,挥住令旗,呐喊了一阵,围住江格尔的骑兵再向四方退去数十步,又两骑一组地组成了几十个小队,只是围着江格尔转圈。江格尔挥刀向正前方的敌人杀过去,却被右侧两马并排撞来,那骑士也不用矛尖直捅,只是用矛杆打来,恰恰拦住他的脚步。 他却要向右侧冲去,右侧的马匹早已掉转马头离开,左侧又有马欺来。如此三番五次,却让格尔木的力量越耗越尽,渐渐地舞不动那口大刀,却只能把刀柱着地,呼呼地喘气。 此时四周的骑兵都把兵器挂在鞍上,却从马鞍下摘下几十具的套马索。江格尔闭目求死。却听得四周嗖嗖风声,却是骑士们掷出套马索来,俱打了活结,左一圈,右一圈,套到格木尔身上,牢牢地绑住。再被两匹马拖在后面,不知跌跌撞撞摔了几跤,才被七八个力士按住,捆了个结实。 联军中路已近崩溃,此时已是申时,离那天黑还有两个时辰,联军两翼山上的六部联军,除却真古部,却还余五六千人。见到中路溃败,各自慌张,便急忙收拾行装,牵过战马,准备自丘陵南侧下山远循。 铁木真看得对面大势已定,却转身向后,往那三百怯薜军中唤过两名百夫长,面授机宜,那二人听过大汗指示,频频点头,领兵策马而去。 中军本阵,突然传出一阵三长一敌的号角,正在谷地收割联盟残兵的五队大军,闻言连忙向两侧让开。 此时太阳西斜,正是秋日里日头最灿烂的时分。铁木真身后走出一溜骑军,任那西南的阳光飘逸在自己的轻甲上,金黄的光芒仿佛给他们的头盔,面容,轻甲以至马上都披了一层薄薄的金子。 年轻的将士们迎着阳光,慢慢地策动马匹,虽然是中速,但是一点都不迟缓,熟练的骑术让他们轻松地跳过栅栏,跨过横木,绕过树林。骑士们摘下三十步的桃木轻弓,拉动弓弦,不慌不忙地射杀射程中的一个个敌人。 “乞颜轻骑甲蒙古,怯薜弯弓甲乞颜。”怯薜军不愧为蒙古草原上最精锐的轻骑,在障碍众多,路径崎岖的谷底策马前冲,轻松自如地射杀道路前方的敌人,也没有一丝一毫减轻骑速,反而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冲出谷口的时候,一大波的白马向南直喷出来。这时从高处向下往去。两侧山丘仿佛两朵乌云,而怯薜军的马队,却象两朵乌云正中冲出的一条白色长龙。 此时两侧的峰峦上的部落骑兵们都已经骑上了马匹,居高临下向南逃窜。 铁木真在两翼的攻击力本就不足,且这些骑士也没有全力向中路驰援。因此他们还能保持足够的兵力,东侧峰头冲下两千余骑,西侧竟有三千余骑,虽然没有统一的指挥和调派,但骑士们归家心切,策马狂奔,毫不犹豫地冲破任何阻挡。有道是穷寇莫追,一时之间竟然形成两股势不可挡的洪流,浩浩荡荡向南奔去。 那怯薜军冲出谷口后快速分为两队,由两名百夫长率领,一队向左,一队向右,各一百余骑,在那夺路而逃的几千骑旁边,显得势单力薄。 但是在经验丰富的百夫长的指挥下,那一百来骑伴随着几千骑同时向南方奔驰,阵形却尤为密集,强力。 在二十多里的路程中,怯薜军的指挥官不停地捕捉到对方的马队一个又一个的间隙,并充分地利用好,用自己的密集马队插入敌军,挤压对方奔逃的直线路径,使之难以跑得顺畅,或为怯薜军所挡,或被自己同一批人的马身所阻,竟不能完全展开马速。 同样,他们精确的骑术总能及时得射中一匹正要扬蹄的战马,并且让它倒下的身躯堪堪阻住逃兵的方向,让敌军不得不改变马身,不得不给追兵留下更多的余瑕。 怯薜军精湛的骑术,犀利的箭矢,不时地打断一堆堆逃兵的节奏和方向,把一名又一名的逃兵撞下马来,或又将敌人的队列挤得失去原有的方向,四散奔忙。有的逃骑奔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看到正前方森严威武的怯薜军,不得不跪地求饶。 因为缺乏有效的撤退方略,很多逃兵在怯薜军的挤压中,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头人,部落,和百夫长。看到敌人锋利的箭矢指向自己,就忙不迭地跪下投降,还暗暗庆幸自己终于度过了恶梦般的一天。 而那怯薜军只是让一批批的逃兵下马,扔下兵器,跪倒在路边,等着后方破阵而来的铁木真大军,然后又驱骑奔向下一个目标。 偶尔有几名愤怒的逃兵,想要依仗自己的马力或力气,不顾怯薜军的挤压,驱马直策前方,希望冲出一条快速回家的大道。却被那川流不息的怯薜军,动聚如常,快速地聚合起一个个十人队,弓箭齐发,刀劈枪扎,很快地砍于马下,数息都不能阻挡。 三十里内,在怯薜军的马匹力尽,精疲力竭之前,这三百怯薜军堪堪拦住了敌军两千八百骑,其中一半就地投降,另一半被阻住归途,不得已与谷内杀出的一万多大军争斗片刻,或死或降。 这就是怯薜军的战力,以一当十,在铁木真的扩军计划中,明春,以怯薜军为主干,构建出完全隶属自己的新一代强军,一名怯薜军就是一名百夫长,以一变百。蒙古尽在掌握之中。 夜幕即将降临,北方冷冷的空气把鲜血和尸体包裹在茫茫草原之中。铁木真的大旗,在草原上飘杨得更加有力。 无论是大胜而返的怯薜军,还是夺命而逃的十部联军,都没有注意到有一支小小的骑兵,十余人,穿着整齐的短袍,短袍里衬着优质轻简的金黄铜甲,在战场的外侧徘徊良久,仔细观察了逃兵的败走和怯薜军的追击,然后蹄声一致地向南奔去。 有一小队三四十人的溃兵想要撞开这队金甲骑兵,跑得更快,刚接近三十步之内,就看到前方的骑兵齐齐挽缰,募地静止不动,整齐划一地从怀中抽出亮闪闪的钢弩,一弩三箭,扑扑扑地射在前方的溃兵和坐骑上,七八骑一声也不吭就倒在地上,中矢的马腿一弯,庞大的身躯垮下来,悄无声息。 后面的溃兵吓了一跳,连忙拨转马匹往其它的方向窜去,仅有的两三骑杀不住脚步地撞过来,铜甲骑兵迎上四骑,从鞍下抽出几支狭长的钢刀,迅速而敏捷地刺入这几名骑兵的腹中,整个过程迅速而干脆,透露出一股血色的杀戮气氛。 少倾,斩杀干净,这队骑兵拨转马头,果决地向南方奔去。 第二十八章 火光熊熊 戌时已过,天色全黑,秃鹰丘陵的残酷战斗终于结束了,铁木真的亲军们在北面的大营周围点燃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火光熊熊,照耀着一张又一张年轻兴奋的脸庞,战士们都等待着上报自己的功勋。 铁木真下了马,阵前临时搭起了一个高高的木台,铁木真和几名大将坐在台上。 从全军杀出白蛇河,铁木真就从没有想到过会战败,敌军阵营中不停地走漏出的消息,更让他加强了信念,自己的精兵,以一敌十,战胜这群心怀各异的乌合之众完全没有悬念。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尤其是真古的倒戈,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是时机恰到好处,敌人中军拼博了大半天,已然力尽,在蓄势的骑兵夹击下,自然会一败涂地。至于如果真古转攻自己会不会导致惨败,则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忽必来的一千余人和自己的怯薜军作为预备队,早就有所防范。此外,他更是坚信自己对人心的判断,从真古第一时间把三路进军的消息传来,铁木真就知道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个人迟早会再一次地出卖十部联盟。 但是铁木真心中还是有自己的隐虑,他最担心的是守在白蛇河的木华黎,木华黎骑术超群,指挥若定,是乞颜部未来的核心将领,但他缺少沉着,且有一颗仁爱之心,孙子曰:“将有五危,爱民者,可烦也“铁木真非常担心木华黎受不了札木合的刺激,奋而出击为敌军所败。 思索间,不停地有信使前来报告战况。 中路的敌军已经被完全歼灭,得尔威部十存其一,头人马沙战死。贝玛部头人土克斯力斩十数人后战死。唯一活下来的米克部头人江格儿身中数箭,被真古所擒。 右军战斗良久,四部联军人数众多,且又居高临下,只有纳密儿部的头人在逃跑中被擒,其余头人俱都逃走。 左军三部联军,真古已降,阿鲁乌和敖汉部力弱,敖汉部头人率众投降,却有一些骑兵随着阿鲁乌部一千余人一齐逃亡。 铁木真的中军伤亡最大的是术赤部和赤老温部,他们与装备最精锐的贝玛部大战了三个时辰,术赤部冲锋中就遇到了贝玛部的铁甲骑兵,死伤最惨,竟至三百余人,赤老温部死伤两百余人,其余两部共伤亡三百余人。右翼仰攻,受到对面山峰的优势箭手狙击,共伤亡三百余人,忽必来的左翼一直承担监视的任务只到最后参与到中路的战斗中,伤亡七八十人可以不计。怯薜军以三百骑兵,硬拦住了两千多的骑兵,在奔驰作战中也为流矢所伤几十骑。 此战铁木真大军合计伤亡不过一千五百人,敌人逃亡不过两千骑,约一万骑或死伤或成为俘虏。古人云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这次大战敌人损伤一万,铁木真并没有超过两千的损失,也算得大胜了。 铁木真神彩飞扬地听完这些报告,一面听,一面给各路的统帅们喝彩。 “打得好,赤老温。这次你立了首功,让你首先挑选一千俘虏” 赤老温浑身都是血迹,一根大箭深深地扎入他的背中,被他的随从一刀砍了,还露出一点尾羽。他用用一块布胡乱包住了右肩,布上渗满血。赤老温的脚上,衣衫上沾满了泥巴。铁木真好好夸奖了赤老温,让人把自己的丝绸长袍送给赤老温,给他披在肩上。 “术赤,你今天的表现神勇,不愧为铁木真的儿子,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生日。我把贝玛族的桑答河畔的那块好牧场抢来,给你作为自己的领地。” 术赤有些羞涩,他还是个孩子,这次主要还是靠了自己的副将指挥得当,虽然他一直感觉铁木真对他的态度有些冷淡,但是在蒙古,有这么一场浩荡的厮杀,还有接下来那宽约几十里的牧场作为成人礼,他油然地感觉到一股父爱。 “速不台,你兵力不如敌人,但却迎难而上,步步为营,打得强大的敌人仓皇而逃,我给你【巴特尔】的称号,再允许你从败兵中挑选一百人建立自己的勇士营,希望他们每一个都象你一样不怕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奋勇而战“ 速不台感动得热泪盈眶,速不台本不是乞颜部人,是一个小部落的头人之子。他的部落被乞颜部战败,沦为附庸,速不台也不得不以人质的身份协助铁木真作战。速不台深知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奋勇争先,他的骑射能力不强,带兵也不多,但每次都非常努力,只要有敌人挑战,他就象狗一样为铁木真拼命,被称为铁木真的【四狗】之一。这次得到了大汗给予他建立自己亲军的机会,速不台深知这是一个重新崛起的机遇,他发誓要象对自己那么残酷地训练,把这一百人都训练成首屈一指的战士。 “博尔术,喔,博尔术,你临危不惧,不惜以身为饵,潜入真古的大营,并使尽浑身解数,劝导他能够与我军并肩作战,为大军的胜利一举奠定了基础,犹如这场战役决胜的关键。此役之后,我封你为众官之首,若我不在,则你可以持我的苏勒德,指挥大军的作战。此外再赐你一千头羔羊,一千匹战马。“ ”大汗,你给我的已经足够了,我不需要这么多的奖赏!“博尔术身体长大,手如长猿,听得铁木真封他为百官之长,不由得跪倒在地,以双手抚地再拜道:”我博尔术今生今世,决不敢背叛大汗,就算是进入黄泉,也愿意为大汗您执镫牵马。“ 封赏了几位大将,铁木真又对那两名率领怯薜军大败敌骑的百夫长大为称赞,各各都赏赐了许多财物,一时人人欢笑,个个称赞。 但是,他却有意无意地漏掉了一个人。 真古站在角落里,见铁木真仿佛忘记了自己,心中不是滋味,今天这一战,他体会到了因为自己的举棋不定,差点被忽必来举众攻击之苦,要不是自己及时下令出击,今天被击败的诸位头人,肯定就有他的影子。他看着得意洋洋的博尔术,不禁挪了过去,扯了扯博尔术的衣襟,怯怯地说:“请您帮我美言几句。” 博尔术瞟了一眼真古,想起他的协助,不得不走到铁木真跟前,耳语了几句。 铁木真微微一笑,其实他是有意不去理真古,此人反复无常,就算这次归降,也不见得对自己未来有多大的帮助,不过借博尔术的提醒,铁木真笑着向真古招招手。 这张大台并不宽敞,获得赞许的大将们和手下正在热烈地庆祝,真古挤了半天,才来到铁木真的跟前。铁木真站起身来,用冷冷的鹰眼望向真古。 真古身高本来比铁木真要高,但是望到铁木真的目光的一刹那,真古感到一股杀气横来,他身子一软,跪倒在地,脑袋向前方低伏下去。 “真古啊,这场大战,还是亏了你的帮助啊。”铁木真温和地说,然而语调忽转, “幸好你及时投靠了我军,否则,这些战败的部落的下场,你也是见到的,如果你不及时转向,可能你的未来比他们还要惨。” “是,是”真古惊吓得根本记不起铁木真战前对自己的承诺。 “大汗,我,我实在不该,与约定的时间晚了两个时辰才发起总功,导致大汗损兵折将,这都是我的过错。”真古结结巴巴说完,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大汗兵威神勇,祝贺大汗取得这场大胜。” 铁木真心中嘿嘿冷笑,回了一句:“先前我是许你挑选两个部落的人口和牧场,但因你作战迟缓,这些战功都被别人夺去了。但是我说到做到,米克族的江格尔既已就擒,我特许你接收他的部落。但是江格尔你要交与我,毕竟他也曾经是一部之首,我要让他作为我的奴仆,生生世世为我扛旗。”江格尔真古仇深似海,此役过后,铁木真打算将江格尔收为己用,也可制约真古,若他再叛,就可以让江格尔带兵讨伐。 “多谢大汗赐福于我,江格尔早已带到阶下,我还有一件不请之请” “请说。”铁木真诧异道。 “此战我扎马部军兵势如破竹,但未尽全力,尚有两千人,余力尚足。那扎木合敢来挑战大汗,已经是自己走上了必死之路,我愿意随大汗一起前往讨伐”古真狠下了心,这番一定要做一个投名状。 “好个真古,看不出你有如此决心。”铁木真面有得色,他也想不到这个骑墙族为了表白自己,宁愿与札木合彻底交恶,真古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样一来,铁木真才不会再怀疑自己的用意。 酒杯举起来,踏足舞跳起来,这一夜,除了被围在狭窄寨子里的降兵,秃鹰丘陵的大多数人都载歌载舞,尽情而饮,度过了一个愉快而难忘的晚上。 第二十九章 何家佳人 在图木部落的营帐里,札木合坐在帐内,看着各个方向的斥候送过来的情报,秃鹰丘陵的战况,还没有那么快地传来,东部的屈出律倒是传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战报。 屈出律凭着札木合派人传过去的敌人动向,以及各个区域的精确地理描述。了解了每个营地的位置,将骑队分为四队,牢牢地压制了诃额仑骑队的活动空间,一个接一个地扫荡了乞颜部的大量部落。收集了充足的粮草和牲口,过冬的食物已经不差。 而诃额仑在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之后,也渐渐地向东退回,距离白蛇谷不过百里左右,渐渐地接近那个无比关键的地点。 札木合在脑子里不停地演练自己的下一步计略,他总是觉得计策中有一丝丝漏洞,却不知道如何修订,正准备叫上魏青,一起准备那个新的作战计划。 突然,帐蓬的帘子被卫兵打开,一个卫兵站在门外,大声喊到:”大金国北京路副元帅完颜承裕来访。”札木合大吃一惊,大金国的元帅怎么此时来这里了。 原来这大金国的区域分为路,府,县,这北京路的治所在广宁府,却在现今的内蒙境内。辖西北四府十州,统管蒙古草原边疆事宜。大金国的南京府才是现代北京。那北京路的副元帅,也是北京路的第二号军事长官,辖两万精兵,临近草原,无论战马还是骑兵的奔袭能力都不是那些拼溱兵力的蒙古大汗们所能抵挡的。 完颜承裕本是王族大将,经略草原已近十年,一直以来在草原上举重若轻。尽管他很少参与草原的战事,但却沿袭大金国的草原政策,不时地支持一些势力中等的头人,大汗,阻挠蒙古的一统,制造矛盾。 铁木真的祖父俺巴孩汗曾经暂时统帅过草原,却被当时金国的路元帅联系其它部落,合围攻击,一举击垮俺巴孩的势力,并将俺巴孩送到大金处死。 这次十三翼之战,贝玛部落的土克斯就暗地里投靠了大金,并告知完颜承裕自己行军的路线和兵力,盼他前来支援。完颜承裕急率两千精兵赶来,却不料铁木真兵贵神速,一举全歼了十部联盟的大军。当日那披铜甲的十余名精骑就是完颜承裕的斥候,只是看到大势已去,不好再往北去,却先告知了副元帅此役结局。 完颜承裕见事不可为,又不欲亲自参与蒙古的内战,想到还有札木合大军仍驻在图木部落,就将大军驻在南方,亲率百余骑前来图木部落,与札木合相议。 那时大金国势大,且装备精良,又兼有各种制作完善的制式装备,两千人足可对阵草原的两万骑兵,北京路元帅对于草原上的大多数大汗而言,生杀予夺,就是高高在上的苍天。 听到卫兵报道完颜承裕来访,扎木合急忙叫部下在营门口摆出仪仗,自己叫上塔塔东格,魏青等一众部将出营相接。 只见那完颜承裕一行百余骑兵,俱骑高头黑马,比扎木合部的蒙古马高出二尺,人披扎甲,马带护具,前面两排精锐护卫在扎甲前还配了一面银光闪闪的护心镜,制作精致,寻常箭矢二十步之外都射不进,扎木合寻思这可算是多了半条命了。 札木合等人又见到一百余骑中还有十几辆马车,当前两辆装饰精美,都被四匹大马牵引,车厢上披着重重的丝绸帷幕,马车前把手上倒有两只黄铜兽首装饰,那打马的马夫仰首朝天,所谓丞相房门二等官,倒也不算轻看了札木合一行。 后方十辆样式较为简朴,但车门都合得严实无缝,木料都是那耐磨的南方橡木,木板上却用黑漆刷得平平整整,就算有疤痕也挡了去。札木合眼力好,看到那些马车的车辙深陷入黄土之中,却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 那车夫跳下马,躬身垂首,将双手挽开,打头第一辆马车的帘子,却有一名中年人从车内行出,却见那人目光炯炯,剑眉浓浓向两边分开,身高五尺五分,肤色洁白,却穿了一领水貂皮袍子,里面衬着白色的缎子衣衫,长发披肩,头上却戴了一个金环,金环两侧装饰了不少拇指大的珍珠,那正是北京道的副元帅,完颜承裕。 就算札木合见到了完颜承裕一行人的气势和装束之后,明知道金国日后沦落在蒙古手中,也不得不暗自惊叹,自己一行人比起完颜承裕,仅从服饰上,简直相当于叫花子与豪门大族的差别,不可同日而语。 那完颜承裕虽然是金国上将,下了轿,却是举手作揖,行了个宋礼。原来那大金国初崛起草原之上,并不懂这些礼数,及至侵占大江以北北宋故地,必须以宋之遗民来治理,却从大宋那些遗民那里采纳了不少宋礼。 札木合帅部众还礼,说道:“不知大元帅今日拜访,有何见教。” 那完颜承裕唱一大诺,却微笑着说道:“君子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几日听闻札木合大汗屯兵图木部落,正要与铁木真兵戈相见,特来请教一二。” 札木合见他不是说来调解,却是说请教二字,就觉着这话有点意思,回道:“正要请教大帅一二,却请帐内议论。”一面率众人躬身相迎,一面却拿眼睛瞟那第二辆马车。 完颜承裕见札木合打量着第二辆马车,不由莞尔,说道:“这第二辆马车却是我的一位侄女,大金国的金枝玉叶。”说罢径自来到马车旁,亲自打开门帘。 只听得车内婉转莺鸣,却走出来一位女子。 这女子身着明黄绣花长裙,脚穿着一双蛮牛皮小靴,头上的钗簪镶嵌玳瑁,右耳却戴一颗硕大的珍珠,粉雪一般的长颈上挂着一条纯银的链儿,酥胸微挺,腰肢盈盈一握,皮肤洁白光滑得如杭州府的丝缎,楚楚动人,让人瑕想连连。 她那银盘般的俏丽脸上长了一双怯生生的美目,望着车下众人,悚地一惊,待要别过脸去,又感觉失礼,大胆地望着自己的叔父。 望到这么美的少女,札木合的部众都忍不住色授神迷,大漠苦寒,少出产,就算出落得玉质的少女,经过风吹雨晒,做那些养马,拨草的粗活,不过十岁,都会皮肤粗糙,毛孔胖大。且蒙古人不喜娇饰,喜欢就愿意表露在脸上。 这少女一望可知从小知书达礼,且很少受过委屈,如雨后的一丝春笋,令人着迷,又难以立刻生出邪念。 札木合也看得呆了,初来蒙古这十几日,他见得多的女子都是那大手大脚的侍女,哪里看过这样的可人儿,尤其让他着迷的是美女那长长而洁白的脖子,透出高贵清雅的气质,令自己生出无穷的意愿,想要纳为己有。 却说札木合今年二十六,在蒙古草原上,这个年龄早已是结婚生子的年纪,但札木合出身高贵,从小父汗给他订了一家门当户对的娃娃亲,但那贵族在残酷的草原逐鹿中被仇敌所灭,女儿也不知所终。札木合又一心着迷作战谋略,打熬力气,竟没有再寻佳人,也算得蒙古的一个异数。今天见到这位女子,不由在心中暗暗誓到,今生必要是这般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那吞食天下之志。 那女子看得札木合痴痴得望了自己半天,不由心中暗恼,虽然这草原上的头人身材高大,力气雄武。但显见得不修边幅,粗糙得象一个家仆,衣服也不合身,料子更是朴拙。想自己金枝玉叶,平日里往来都是那些大金的书香贵族,才人俊杰见得多了,却难看得上这草原土著,又想到这些日来到蒙古,处处苦寒,竟连一户深宅大院也寻不到,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暗暗摇头,眼目中绰绰有一股高冷气质扑面而来。 第三十章 四海之内 且不论这女子心中有何作想,却说那完颜承裕大步向前,一手挽起了札木合,同行而去。【零↑九△小↓說△網】那女子和两名护卫却跟在完颜承裕后方,札木合诸部将再随其后,一道引了往那设好了宴席的大帐走去。 同行一路,完颜承裕却与札木合细叙,原来那女子竟是大金国皇帝完颜璟的三公主沂国公主完颜娟,这次来北京路游玩,听得草原有战事发生,却生好奇。偏要随这叔父一同前来查看,自恃大金国兵精将强,不把蒙古的兵马当作危险,只是小儿女好奇而已。 那大金此时已深受宋国文化影响,贵族皆说汉话,大金皇帝也不能免俗,请了南宋的进士专门教几个女儿六艺之道,哪六艺,却是那礼、乐、射、御、书、数。大金国本来就极重骑射,不论男女,因此这射御竟是自家教习,礼乐书数却都是自大宋传来的技艺,这完颜娟天资聪慧,竟然也习得不俗。 完颜承裕一路说,札木合一路听,偶尔插得几句,以他千年后的学识,竟也能与那完颜承裕畅谈得来,有些观点让那大金国的副元帅惊奇,一路行到大帐,二人竟由首次相见变成了如熟悉多年的好友,各自挽肩把背,互相吹棒,竟已是十分相合的一对朋友状。 待到落了坐,札木合死活让那完颜承裕坐了主位,并亲手捧茶相敬。那大金国的副元帅才开口说了来意。他虎目往下一扫,堂前被扫到的几人都隐隐感觉一股巨大的威压,生杀予取予夺的上位之势。 完颜承裕开口道:“你们这次联接十二部联盟,对抗铁木真,我早有耳闻。听闻大汗与那贝玛族的头人交好,那贝玛部的土克斯,却是我多年的好友,哎。” 承裕停下话头,札木合不禁大惊,这句话里有几个意思。 其之一,土克斯早已经为完颜承裕收买,这次与铁木真开战,十部联盟唯有土克斯一人最为主战,且率领的都是精兵,不得不说其中有金人的授意。 其之二,土克斯既为金人内应,不到迫不得已,不会暴露,今承裕既出此言,不惜暴露土克斯,一定说明土克斯本人已经出了状况,不是战败,就是战死。 其之三,既然大金与土克斯为友,摆明了就是要和铁木真为敌,既失土克斯,此来一为探望军情,二来也是察看札木合是否有资格与大金结盟,对抗日渐壮大的铁木真。 饶得他心意敏捷,才想到这三条,果然听得承裕接下去说道:“我本欲拜访土克斯,不料昨天却接到骑兵斥候的报告,那土克斯与十部联军在秃鹰丘陵战败,一万大军只余得一千多逃离,其余的皆皆败亡。详细战况尚不清楚,只是我部下救得几个败兵,那败兵一个个惊魂莫定,支支吾吾,都道那十部联军不是铁木真的对手,还有那联盟中出现了大批的叛军,以致一败涂地,惨不忍睹。” “啊!”在座诸将皆忍不住了一阵大呼,札木合惊讶稍少,他得知铁木真已经全军赶去的那时就预料到十部联盟力所不挡,但内心还有一点点希望那联军与铁木真拼个你死我活,各各损失惨重,听得承裕这么一说,铁木真不仅没有损失元气,相反还获得了联军中反戈一击的叛军支持,接下来自己面对的境况将更为危险了。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部下还在惊异之中,起身走出案席,抢到承裕案前,竟然单腿跪下,语带哽咽说道,“元帅,土克斯与我情深义切,从十年前就一同进退,彼此深知。今天既然从元帅这里知道他或有不测,我札木合自知不敌,也要带领部下诸将,与铁木真以死相争。请元帅理解我和土克斯的友谊,从今天起,就把我当成他,我愿意作为元帅的提线木偶,做您在草原上的耳目和羽翼,无论谁敢对大金不力,我札木合第一个就不答应。” 在真实的历史上,札木合倚仗自己战略超群,计谋出众,是最不愿意勾结大金的汗王。后来为铁木真联络诸部落所破,那大金皇帝完颜璟却下了一步昏棋,竟然大力扶助铁木真,助他在草原上剪除对手,一统蒙古,最终成为心腹之患。 熟读草原历史的札木合当然不会把这个天赐的机会让给别人,急急然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却不顾那佳人看在眼中,心里暗暗不耻。 天下纷纷扰扰,皆为利来。完颜承裕不惜委身前来亲见札木合,无非也就是为了在草原上寻找新的代理,看到他如此做作,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却也不作派,连忙俯身扶起了札木合,心中暗喜,口里却道:“大汗,哪里需要如此大礼,土克斯是我多年的好友,当年也参与过我们大金国对南宋的战役,我与他一直交好,时时通有书信。前一阵,他只说铁木真屡屡夺他牧场,在草原上欺人太过,就要发起大军与铁木真较量,我本不欲参与你蒙古内纷争,初也劝他息事宁人,但见事有不逮,便临时召集了两千人马,想有个照应,不想来迟了,却闻知其有所不测,真是人间惨事。” 说完这话,这完颜承裕却以袖遮面,竟似要垂下泪来。 札木合看到这般情景,心想既然要作戏,就干脆排场作足,于是中气大足地喊到:“大帅,今日见面之前,我与您本不相识,但同与土克斯为友,同气连枝,土克斯年龄比我较大,我素来以他作为长辈。今天见大帅龙形虎步,慈眉善目,却与我那土克斯叔叔有几分神似。” 他为人光棍,索性双膝再度跪倒,对承裕敬到:“我父母早亡,家中也没有什么长辈,今见大帅慈祥可亲,心中素有亲近感,想认大帅为叔父,侄儿不孝,愿以好马千匹孝敬,还有那沱沱河畔的绵羊皮千匹以敬叔父。以后每年但有所出,必早早敬上,以尽我晚辈之意。” 这一番话更是札木合反复斟酌而出,既要拜为干亲,孝敬必不可少。草原产马,所以报出好马千匹,不过他看到承裕部下的鲜衣怒马,却一时也不差自己的好马。又记得承裕进来时身着貂皮,知他喜好财物毛皮,只得再以草原上最名贵的沱沱河畔绵羊毛皮相敬,那皮厚而透气,既可保暖,且又不会闷气,正是最好的馈赠礼品。札木合灵机一动想起认完颜承裕为叔,却也不冤,想起那金国的三公主也是呼承裕为叔,自己认为干侄,倒也不掉份,无形中还觉得和那金国的公主更有了一丝关系,心内也暗自得意。 札木合这一番话说出来,且不说他的部众一个个都目瞪口呆,想不到平日威严的大汗今天竟然这样甘愿伏低身子,但又偏偏没有一个部众敢来询问原因。 偏是那三公主完颜娟,看到对面这人虽然粗鲁,这番话竟然说得如此文质彬彬,且又如此无耻,不顾自己和承裕认识不到半天就要先拜个干叔,实在是能人所不人,厚黑至极,忍不住掩了嘴,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若要得知完颜承裕如何应对,请各位客官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章 喜出望外 那完颜元帅在边疆纵横十余年来,见惯了各种人物,宠辱不惊,本不该为札木合这点小心意而打动。 但那金人汉化不过百余年,骨子里还是有一股鲁莽豪放之气,虽然是札木合欲认叔侄干亲,也让他感觉到札木合真心投靠的诚意。 大金最重长幼之序,话说那金宋盟约,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宋孝宗称金世宗为“叔“。虽然只有口惠而不实,但大金国却依此协约得意了一百年。此时札木合的实力在完颜承裕看来还算不得什么,但毕竟是大部之长,比起土克斯实力更大。而且那土克斯躲躲藏藏,一直没有真正地为金人效力,只是不断地索取各种装备,援助,早已让完颜承裕不胜其烦。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土克斯不在了,若是这札木合能够使用得当,未必不能给大金的草原边疆增加几十年的安定。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尊贵。欣欣然两手紧紧扶起札木合,说道:”大汗不必自谦,老夫添长几岁,累你叫一声叔,但是我观大汗身材雄伟,武略高超,且部下忠勇无双,将来成就必在我之上,说不定将来还要劳你提携。今天你我结为叔侄,也是前世有缘。“ 却不料这一语成谶,后来完颜承裕领三十万金兵在长城之外与铁木真决战,被杀得大败,且被敌军紧紧追杀。札木合率领劲骑赶到,这才救下了完颜承裕,所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承裕见札木合盛意款款,也不娇情,当下两人就在大帐众多将官以及那沂国公证的见证下结成叔侄。札木合向完颜连敬三大杯马奶酒,又把自己日常使用的一把蒙古弯刀献给承裕。 承裕乐呵呵地接过弯刀,却不能坠了大金的威风,命人取来一领自己那套精铜连环锁子甲来,赠予札木合。这连环锁子节都是用铜环相扣,可以挡住刀劈剑砍。箭矢也射不深入。且铜环中空,并不显重,又可折叠,弯曲。这样的一套连环甲,每个铜环都是精铜所制,造价极高,且又有上京的内宫匠人精心打造,制式军器,并不许公开售卖,若是私下转交,怕也要千金以上。 札木合见了这连环甲大喜,他最喜自己亲上战阵,或有流矢冷枪所伤,有了这套连环铠,就算受伤,也不会伤入骨肉,多了几份自保之用。 承裕又说道:“承蒙汗侄赠马千匹,还有那绵羊皮千张。我无以为礼,却有铁甲,马披五百件,本来是给那土克斯增添铁甲骑兵所用,今他既然已在,可赠于大汗。我吩咐下去,回营后就将兵甲及五名教官一同运往大汗部落。” 札木合大喜,他有了草原上强大的铁武军步兵,但是一直发愁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今日得完颜承裕赠送铁甲及马甲,恰恰可以让他组织草原上不可敌的重骑,哪有不高兴的。 当下札木合及部众大喜,重新摆上各式肉菜,以及好酒。一面饮酒,一面互相恭维。完颜承裕也很是高兴。 只见完颜承裕斟起一大碗酒,却往南方对空洒去,众人惊异,却听得完颜承裕遥祝道:”这一杯,遥祝我那大金的章宗完顏雍早登极乐,望他保佑我大金国世代永昌,保佑草原和平安详。“ 原来那完颜雍在位二十八年,是大金立国以来在位最久的皇帝。他出兵南服大宋,西征西夏,东讨朝鲜,击败四方邻国,让国家安定,军力昌盛也到达了大金顶峰,但是在十三翼之战的前一年,完颜雍逝世,帝位由他的儿子完颜景继位,也就是沂国公主的父亲。 新王继位,边境各处纷纷不稳,完颜承裕作为帝国的股肱大臣,不得不未雨绸缪,亲自带兵来到这草原上巡查。 札木合听完颜承裕说得悲凉,不由得问到,”以我大金国的国力,人口已经大宋不相上下,且骑兵雄冠天下,纵横无敌,哪有什么危险所在?“ 完颜承裕久居帅位,也是大金国贵族中的一个明白人,他多喝了几杯酒,原来这些牢骚在同僚中不便倾诉,今天借了酒意,也不当这侄子是外人,于是拍了拍札木合的肩膀,正色道:“我大金万里锦绣河山,可万里河山万里防,虽然带甲百万,精骑五十万,但是一个一个的城池,军州摊下去,也就变少了。” 原来那大金分为路府,州,县三级制,共有五京十九路,完颜承裕的制所就在那北京路。大金的兵力虽多,可是一个个州,路撒下去,均到一个州也就只有数千人,且建国一百余年来,那些州兵,府兵都很少作战,沦为类似后世保安型的部队。整个大金真正能战的野战军队只有北京路,防御西夏的西京路,还有对抗大宋的汴京路三处。 所谓尾大不掉,虽然这三路的战力还行,而且兵器精良,军备充足,但长久已来,大金已经没有过十分激烈的征战,无论是对阵经验,战略演练,都比不上这蒙古草原上天天面临着生存危急的部落。 完颜承裕心中暗想,若是这草原哪天能得一统,以蒙古骑兵这不断征战磨练出来的战阵精锐,再配以最优良的武备,金兵尽管势大,却也不见得是草原骑兵的对手。 想到这里,他有些感触地抚背着札木合的肩膀,动情地说到:“贤侄啊,若是你能助叔父经略草原,让这蒙古再度和平,我拼得面皮,也要去大金皇帝那为你保举一个防御使的职位,让你作那一州之主,大好江山,花花世界,且还有各色草原上见不到的场所和风光,远胜过这草原上的生活。” 铁木真见完颜承裕情真意切,也便有些感动,抱拳说到,”如蒙元帅不弃,札木合敢不执镫牵马,随元帅四方征战,以完成无大帅心念。” 完颜承裕又问:“我见你与泰赤乌部合兵还有一万余人,却不知这场战役你作何打算。” 札木合想了想,却望向魏青,那魏青见大汗以眼视他,接话曰:”天气深秋,眼见得就要立冬了,此时再与铁木真争斗不休,将士们都要萌发归家之意,大汗的意思却是想要与铁木真言和,早归札答兰部。“ 完颜承裕点头承是,又问:”此时确应早撤,但那铁木真此时已占优势,又怎肯言和,若是求和不得,径自撤退,我只怕那铁木真遣兵随后掩杀,此处距札答兰部却有两三百里,行进需要十数天,铁木真对这四处路途又熟,却是难回。” 札木合笑道:”既如此,他要战,我便战,叔请看我大败铁木真一场,让他不得不放开道路,让我军回归。“ ”原来大汗早已有了定计。“完颜承裕撅着胡须微笑到:”后生可畏呀,既如此,有什么需要的,我大力助你就是。” 双方言谈甚欢,定下来札木合战胜铁木真一部之后,再由完颜承裕发起和谈。 筵席已罢。完颜承裕一行乘车离去,却把那十几辆车辙沉重的马车留在了札木合的营中。 第三十二章 引蛇出洞 白蛇河口中军大营中,木华黎一个人坐在帅案上,他的脸铁青铁青地,一句话也不吭。面前跪着一名疲劳至极的斥候,送来了最新的情报。 自从铁木真率大军去了秃鹰丘陵之后,已近七天,昨天木华黎收到了从秃鹰丘陵发回的最新军报,大汗已经大败十部联盟,正在收拾战场,甄别俘虏,不久就要率大军回营。 不知为什么,木华黎听到这个情报,心中不仅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好象有几十子耗子在刨来刨去。木华黎本是怯薜军的头号大将,这次如果是他亲自率军前往秃鹰山谷,他自信自己一定能最好地调派那三百多骑兵,不致于最后让敌人逃走近两千人。这样的大捷,这样的收获,一点也没有木华黎的份,这还不是他最恼火的事宜,毕竟大汗临走时说过,他木华黎最重要的责任就是牢牢守住白蛇河口。 但是,自从铁木真走后,札木合的骑兵就牢牢地封锁了白蛇河的西岸,木华黎派出的斥候一个个地被敌人清除,西面的援军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的。 直到三天前,木华黎远远地望见,有两百多骑援军与一千部众被一千多的敌军包围,眼看就要被敌人所俘获。那次,木华黎激愤交加,再也顾不得大汗的嘱咐,亲领五百精兵冲出白蛇河,直奔敌兵而去。札木合的骑兵能力比想象的要差得多,仿佛没有进行过任何阻敌训练,慌慌张张地看着木华黎的骑队组成进攻的队形,高举大枪疾驰而来。带队的百夫长都忘记了组阵迎战,只是组起散兵队列迎击,很快就被木华黎冲个稀烂,队列涣散,领队的将领率先逃走。 虽说最后只消灭敌人二三十余骑,但救回的部落骑士们都千恩万谢,让木华黎大为得意。 自此之后的几天,木华黎再也不信札木合会对他的骑兵会存在威胁,连续出征,七战七捷,不仅击溃敌人对援军的堵截,陆续接回两三千骑以及五六千的部民,而且扫清了白蛇河谷西侧五十余里的敌军斥候。木华黎手下又恢复了情报的传递,最重要的是坚定了木华黎本人的信心,他坚定地认为,札木合是个胆小鬼,他的骑兵缺少训练,号称两万大军,其实并不是自己的两千骑兵的对手。 而秃鹰丘陵传回来的消息更坚强了自己的信念,一天之内,敌人空有一万二之众,且拥有居高临下的地势,照样被铁木真打得大败。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要设计一场以少胜多的大战,让铁木真重新看待自己,让这次在秃鹰丘陵获得奖赏的同伴们,在自己木华黎获得的光辉胜利前不能仰视。 想到这里,他回过神来,重新注视面前的斥候,这个斥候是今天早上把十万火急的情报送到这里的,西方的诃额仑部已经非常危急。敌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诃额仑的行踪,诃额仑部在西线不断受到敌人的进攻,虽然在附属部落进行了人员补充,但在敌人连续的进攻下,只余下不到八百人。两天前的傍晚,被一队一千人的敌军轻骑咬住,相恃在距白蛇河西南一百二十余里的格拉湖畔。 诃额仑的五名的斥候,各自骑两匹马,不断换乘坐,博命奔来,把这个十万火急的消息传到了大营,也幸好木华黎三天前就开始恢复四周的通信,否则这个情报就很难到达这里了。 木华黎叫来自己的副将格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格桑大吃一惊,铁木真临走时再三嘱咐格桑要看住木华黎,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可是这斥候带来的消息显然也十分可信。格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怔怔地望着木华黎,等待他的决断。 “我意已决,亲率二百怯薜军,以及两千精兵,前去格拉湖救回母亲大人。”木华黎斩钉截铁地说,木华黎的父亲一直忠于乞颜部,他父亲去世时,亲手将两个儿子托付给铁木真,作为铁木真的家奴。在蒙古部落,所谓的家奴,最为忠心,家奴即家臣。 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从来就不把木华黎作为家奴看待,而是当作铁木真的兄弟一样,为他准备食物,缝补衣裳,一旦部落里杀猪斩羊,也会记得给他们兄弟最好的一份。因此想起这股温情,木华黎就无论如何不能看着诃额仑被敌人包围,无计可施。 格桑想起铁木真临走的嘱咐,站起身来,有点怯怯地对着木华黎说道:“可大汗临走时,不是叮嘱过。。。。” “现时已不同当时。”木华黎不等格桑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当时大汗让我不要轻率兵远离白蛇河,是因为那时我们的兵力不足,时刻担心敌人一举进攻我们的本营,杀进毕尔山谷。但如今我方的援军到达,在白蛇河畔,毕儿山谷内,已经聚焦了六千大军,还有一万多牧民,任凭敌人如何攻打,也不可能在大汗到来之前攻进毕尔山谷。” 木华黎顿了顿,又说道:“现时,我母亲诃额仑正处于危急之中,那格拉湖距我们不过一百余里,快骑奔驰两天不到,我怎么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力不能及,为敌所获呢。” 格桑张了张嘴唇,想要阻止木华黎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好看了一眼他那悲呛坚定的眼神,默默退出,去准备骑兵和相应的出发装备了。 不得不说铁木真的骑军组织严密而规范,不出一个时辰,两千骑军装备得当,人人一骑双马,肩背硬弓,鞍上放着长枪,弯刀,另外一匹马上还带着七八筒长羽箭,等闲的万人队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这队人马。 只听得大营的战鼓隆隆作响,木华黎弯刀一挥,这批战士就随着缓缓开启的营门,杀向了西南方向,就算是行军,战士们也非常仔细地注意着自己的节奏和马队间隔,一排稳稳地四骑骑兵和四骑空马,每排间隔开二十余步,既能跑开马速,又不至于因为速度过高而消耗太多的马力。 一个时辰后,札木合大营,札木合倾听着斥候们关于木华黎军的最新战报,轻轻地微笑道:“这条暴燥的蟒蛇终于出来了。” “我下令,全军出动。” 从格拉湖到白蛇河,一百多里的战场上,各个不同的兵种,部队悄悄地展开行动。十三翼之战,札木合部最重要的一场战役就此展开。 第三十三章 势如破竹 秋高朔风起, 蹄疾刀光寒。 男儿齐带甲, 弯弓射胸凉。 却说木华黎带了这两千多人一路狂奔向格拉湖畔。 马行速度其实并不慢,全力奔驰可以达到一小时五十里左右的速度。但是马毕竟是一种生物,既然是生物,那就不可能一直处于最高时速中,且又载有骑士和装备。打个比方,你让一个跑马拉松的一直处于百米冲刺的高速中,而且还要负重两百斤,他能受得了吗? 所以骑兵的行军,走走停停,又停停走走,铁木真率领一万大军去攻打秃鹰丘陵时,他们带着着各种马车,装备,粮食,又需要全军齐头并进才能开战,所以日行三十里,既能及时赶到,还要保存体力。 骑兵最快要数斥候。因为他们负重最轻,主探听情报。往往一张轻弓,一两筒箭矢即可,遇见敌人,疾驰回报告军情。纯粹传递情报的斥候骑一日可行八十余里。 而这次木华黎率领的轻骑,按他的计划两日到达战场,作战一日,再两日奔回,所以带了五天的干粮,却也占了马的负重,因为要预备途中的接战,虽然没有携带重型装备,却携带了数目众多的箭矢,因此不能一路狂奔,以免脱力。走走停停,日行六十里算是极致,途中遇到的各类地形,草地,树林,山地,沙漠等不同的地形都会对骑兵有阻碍作用,因此实际速度难以计量。 却说木华黎策马奔出不过二十里路,就看到前方两里处有一队骑兵严阵已待,那骑兵俱着黄袍,披轻甲,各持大黄弓,能够远射至两百步之远。木华黎望那骑兵时,却排成一方阵,约摸千人左右。三十骑宽,三十骑厚。 木华黎略一思索,传令下去,队伍变成,中间以十骑为一排,竟成一百多排,十骑最先头却是那精锐硬骑,披甲防护冲击力都胜过一筹,各举骑矛,冲锋在前。两侧稍弱的轻弓骑兵,却注意与那锥头互相呼应,借那中心破阵之力,也能互为协同。 这个阵称为锥阵,又叫雁行阵,却没有太大花巧,破阵之时,两千人之力全在那锥心,若是对方实力不济,必一冲而过。木华黎正心急如焚,又在赶时间,所以用此阵,为了一举击溃对方,早日奔赴格拉湖。 对方骑将不以为意,仍以方阵出列,散散洒开阵面,各骑之间松散,一眼往去,战力较弱,却又有许多空隙似有利于奔离。 两军几乎同时展开冲锋。当两支骑军拉开距离,并不是谁先展开谁就势大,若是距离过大,一鼓作气,再而衰,次而竭。如果冲锋的次数过多,必然会影响最终骑兵冲撞的力量和效果。 木华黎精通骑兵指挥,所以约束骑兵在冲刺时不许放箭,奔马上的箭矢精准不够,且又缺乏密度,最重要的是,这么密集的骑阵之中,如果前队停下来放箭,那么必然会影响后队的节奏和速度,那样的骑兵冲锋就完全没有任何冲阵的意义了。 但是双方对冲到两百米外,对面中阵忽然降低了速度,然后在低速中,齐齐拉开大黄弓,散射了一排箭矢过来,之后第一排正中二十余骑却快速散到两侧,接着正中的第二排再射,射后又跑到两翼。 这时如果有人能从半空中望下去,就会发现对面的骑阵从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突然地向中间凹陷下去,而两边却开开始暴涨,从一个方阵变成了弯月形阵列。 那松松散散的几百支箭矢打在木华黎的队列中,并没有产生太多的效果,只是射中了二三十骑,有的骑兵中箭了,却伤不在要害,仍然策马前奔,护住队形。当木华黎率领中军冲到敌人跟前时,发现那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去两翼的对阵,只有两三排骑兵。自己阵前的骑枪撞过去,很简单地就冲破了敌人的阵列,虽然敌军损失不多,也有十余骑倒在地上。 这时若是常规的骑兵作战,木华黎就应该在破阵之后重整阵列,再从敌阵的后方向前进行二次突破,扩大自己带来的伤害。但是显然这次木华黎的主要目标并不是歼灭这千把弱旅,而是另有目的。破阵之后,他仍然没有改变前队的速度,保持冲刺的态势。从那锥头开始,把敌人的缺口越拉越大,带着那后队,象一把真正的锥子,破布而出。 对方的骑队长仿佛也很配合似地任凭这缺口变大,也不存在稍稍有力的阻截,似乎正如木华黎所料,札木合的骑兵确实没有什么战斗力。 一千轻骑被截为两断,却又在圆锥的边缘重新有力地汇聚,如同一把剪刀,咔嚓一下,悄无声息地留下了木华黎两翼的一百来骑。 木华黎看到变故,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不想去救回这一百多袍泽,但是兵贵神速,他实在不愿意耽误救母亲的时间。何况区区一百人,对于两千多的骑队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损失,木华黎只是稍稍一顿,又带着骑队离去。余下的一百来骑,舍生忘死地与这一千轻骑战斗了一个多时辰,最终被完全吞没。 再行十几里,木华黎又遇到了一次类似的堵截,在留下同样人数的战士后,他再次突破敌人,向目的地奔去。 当木华黎第三次遇见同样的阻截时,他终于命令部队停下来宿营。 “冲风之衰,不能起毛羽;强弩之末,不能入鲁缟。” 木华黎思考敌人这样布阵的原因,他知道虽然每次的阻止都力量不大,但是累而久之,就会阻碍自己骑兵的流畅度,从而降低军队的耐力和战斗力。如果此时再不扎营,前方保不住会有更危险的敌人在等待着自己,那时不敌,就逃也逃不掉了。 木华黎选了一块开阔地准备札营,骑兵奔跑灵活,且又一人双马,就算有敌来袭,哪怕是围住三面,只要一处有隙,木华黎仍相信凭自己骑兵的令行禁止和自己对地理的熟悉,仍然可以逃出生天。 中原大军屡屡与草原骑兵作战,经常能击败骑军,但不能全歼,就是由于中原的军阵太讲究章法,又没有较快的机动速度。这种形势下,除非是大股的骑兵站在那儿等你去杀,否则围十缺一都很难完成对骑兵的歼灭战的。 第三十四章 合兵一处 为了防止敌军夜袭,木华黎特意留了两百名战士在四周巡逻,这一夜竟然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寅时刚过,木华黎就径自醒来,让传令兵提前一个时辰集合大军出发。 那时草原上并没有什么便利的交通工具,就算是札木合军中的斥候远远看见大军开拨,再去唤人拦截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却也奇怪,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大的堵截,只是周边的斥候骑队三五成队,越来越多。木华黎不以为意,只是挥动大军快行,这一日越行越快,竟走了六十余里。 木华黎见大军疲惫,正要下令扎营休息,却有斥候来报,前方五里处,密密麻麻地立满了敌人的军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屈”字,正是札木合手下西军大将屈出律的军队。那队伍见有轻骑逼近,就杀出几队骑兵追赶,斥候早策马远遁,竟不能看清有多少人马。 木华黎对诸百夫长说道:“这一定就是屈出律的主力了,大家稍稍饮水歇息,一柱香后,随我一同大破敌军。 那屈出律领了札木合的命令,却带了两千余人在这一带区域阻住诃额仑东撤路线,大汗还有口谕,却是:”木华黎骑兵冠绝草原,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今你兵力与木华黎相仿,若是全力战之以待我大军前来,却不知胜负几何,且草原四顾茫茫,木华黎又熟悉地形,若是他蓄意逃窜,则此战必无结果。【零↑九△小↓說△網】他大军来攻,你不如轻轻放过,让他与诃额仑合兵一处,我自有处置之法。“ 屈出律听到札木合的口谕,虽然明知有理,但是自己训练良久的骑队,却不愿轻轻松松地撤走,他部署好大队人马撤退的路线,却自带五百骑,要挫挫那木华黎的锐气。 天色已近黄昏,此时屈出律看到木华黎领着大队人马过来,却把人马分为五队,中军三队人马,各有五百人。另在左右两侧埋伏伏兵,各有一千。因为那天色渐暗,屈出律让那两队伏兵悄悄地从远处绕道十里,再向敌人大军后方攻击。 待到两军对阵,屈出律看对面战阵,有大队骑兵,打着几十杆战旗。但是行到两里开外,却并不策马奔来。过了一柱香工夫,还是不向前进攻,屈出律有些着急,兵贵神速,按照他的预计,那木华黎大队此时应该冲到自己阵前,双方彼此穿透两轮之后,自己的伏兵再从木华黎背后杀出,将敌军击退。 但敌人不按常理行事,屈出律有些焦虑,看看时辰已到,就要举旗大举进攻。突然阵前有自己的传令兵飞也似地跑将过来,大喊到:”报告将军,那木华黎在前阵虚张声势,却亲率怯薜军向后方左翼出击,我方一千伏兵已是大败。【零↑九△小↓說△網】“ 原来木华黎用兵如神,他知道自己兵力和对方相近,屈出律还敢大举进攻,一定会在周边有伏,所谓”敌则能分之“,既然敌军分兵设伏,自己恰好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败其一部。 因此木华黎在前方只用了五百多骑兵,打着全部的战旗,一人三马,却驻在远处只是摇旗呐喊,吸引敌人注意,自己亲率一千五百多骑兵,却探知了一路伏兵的道路,全力劫杀。 屈出律手下的一名百夫长率领一骑伏兵从右侧潜来,因为要加快速度,人人只携带了一筒弓箭,且马不带甲,人缺防护。本来是想趁双方大军交战时从身后杀出。却不料被木华黎正面强攻。 那骑队行不到十里,就看到前方一千多骑军杀出,手中持的俱是利于冲撞的骑枪,百夫长大惊,正不知道如何防备。却不料那怯薜军骑术精堪,另作一队,从右翼冲来。怯薜军在谷中训练三年,日日练的都是那骑射弓箭,又在木华黎的率领下,技艺绝纶,恰恰策马到右翼两百步处,便将那马队打横,从千人队的侧翼轻轻地掠过,一路轻掠,骑军都取出弓箭来轮番攒射。这场景恰象是海战时,战船打横,利用侧舷的一溜炮口齐射一般,却能够最好地发挥每个火力点的杀伤力。 那千人队本来方向向前,这箭矢从右侧袭来,正不知如何列队。而且怯薜军往来如风,一轮跑过,每名战士多的已经射出十几支箭,把那千人队却如一个苹果似的,从右侧厚厚地削掉一块,倒有百来人中箭。此时前队射毕跑到队末,再拧绳回转,又要跑到队头,如此再来一轮。在这样的电光火石之下急转强射,也显出了怯薜军平日的训练有素。 百夫长看得大急,此时对面的骑矛也已挺枪杀入阵来,这里轻骑哪里能挡,刚一接战,就有几十骑被戳下马来。 百夫长暗忖,自己率兵前来时,屈出律已经叮嘱过,伏兵兵行诡道,若是被敌人提前发现,且不能抵挡,就要以保存实力为主,速速撤回。 想到这里,百夫长不禁暗骂:”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泄露了我的动向,却被敌军反袭,这一仗必然没有功勋,还要小心军法从事。”他只得鞭梢一指,引领大军后撤。 前军既已深陷,哪还能那么容易撤回。千人骑队的阵形刚变为撤退之势,又见右翼的怯薜军再变阵势,却改为了鹤翼阵,正是便于奔跑的阵列,一面放箭,一面加速奔向千人队的后部,竟要以己之力,截击这支千人队。 原先札木合下令,昨日三阵不要纠斗,少损失人手,佯败即可,今日这千人队却是佯败变为真败。只见木华黎的马军东赶西冲,百夫长再约束不住队伍,那一千人一齐奔跑,大举溃败。大军席卷而来,这败兵尽向那草丛深处,荒林之内跑去。那木华黎也不追赶,只是杀乱了敌兵,清点人数,约束部队,竟领兵往中军而来。 却说百夫长接了战报,听闻得一千人尽皆奔逃,逃回阵中的不过两三百骑,且那木华黎大军还在往中军赶来,不禁想起札木合的嘱咐,此时他的人数变少,却更不能与木华黎决战。一面让传令官去唤回那左翼伏兵,一面让大军徐徐往左退去,却让出当中通往格拉湖的大道。 待木华黎引军赶到中路,敌人大队人马已经退去,此时天色已晚,却有一丝月色,木华黎也不惧伏兵,就趁月光连夜赶路,行不到十里,就到格拉湖畔,湖畔却有一溜营帐,营帐内正是诃额伦的八百大军,当下两军会合,各种问候,激动不必多说,两路大军合并却有两千五百余人,就在那湖边,重新建好营地,准备明日开拨。 合兵后共推木华黎作了统帅,木华黎有了这几日的作战经验,心中却是大定,暗道,这两千五百大军让我指挥可以敌得过五千敌兵。就算是札木合亲领大军与我死战,我也能够敌住追兵,安全撤离。 却说木华黎走后,那屈出律再遣骑队在四处收集败兵,却又得了四百残兵,俱是心惊胆裂,不敢再行作战,这一战自己的伏兵竟被木华黎吞掉三百多,屈出律一时心怀喘喘,只得遣人将战况传往札木合军中,不知大汗会作何理会。 第三十五章 石河古径 待到木华黎来到诃额伦营中,见过了母亲,并接过了两军的指挥权,他才注意到西路军的惨状。【零↑九△小↓說△網】 西路军原有一千多,兼在路上收集各个部落的骑士,最多时有过两千五百之多,被屈出律追踪到之后,却用精兵一路追杀西路军。偏偏又不赶尽杀绝,总在合围之前留一条去路,围三缺一,都是骑兵,一旦演变成追杀,一方被追得没有斗志,就是任凭屠杀的份。西路余下的八百多人,人人太伤,都是疲军,已经是强弩之末。 且那铁木真当时分派给西路大军的,除了人人双马外,俱是那部落里的老人,旧贵族。大多数过四十,并不象年轻人那样精力旺盛,在经过了这二十多天的厮杀之后,却是人人疲惫,个个劳神。望得木华黎到来,再无请战之意,只求得木华黎早日将他们带回本营,远离这恐怖的战场。 木华黎看得心中暗暗摇头,若不是他对铁木真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之感,从来不曾怀疑过铁木真的用兵方略,差一点以为西路军是铁木真为了铲除异己,有意将那些老弱病残之辈派出,以便让札木合杀戮干净。 木华黎这种怀疑其实不对。当时铁木真派了一众旧部,老人前往西部,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收拢各个部落,并征召援兵,这些老人对这几百里的地理,部落,以及人际关系非常熟悉,所以可以担当此任。【零↑九△小↓說△網】 铁木真的计划里,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用这一队人马和札木合作战。在他看他,西部草原辽阔,路径诸多,且自己这一千人又熟悉环境,很容易得到各个部落的补充和情报。敌人未至则先扬鞭远遁,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他却没有算到札木合通过【世界之眼】,把这一带的地理熟悉于心,且又了解了诃额仑的进军入线,以图纸,命令告知屈出律,一开始就以有心算无心,步步追踪,真的把诃额伦部逼到退无可退。 了解了西路军的惨状后,木华黎也顾不得歇息,立即于一众百夫长在帐中计议行程。他将两千五百人分为三部,先用自己部队携带来的良马,更换了诃额仑中军的那些疲惫的老马,然后下令将一切不方便携带的装备和武器,就地掩埋,提升部队的行军速度。 各个团队只带足三天的干粮,进一步地提升行速,木华黎自带五百人在前方开路,再由一名指挥若定的百夫长可颜率五百人殿后。余下的一千五百人,以诃额仑余下来的部队为主,作为中军。【零↑九△小↓說△網】中军虽弱,但夹杂了从白蛇河带过来的年青小伙子之后,无论是战斗力,还是精神都为之一振。 此时各将不由得叹服木华黎,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搞清了当前面临的问题,并重新编组成军,各项举措面面俱到,不愧有大将风范。每个将领都对顺利班师充满了信心。安排妥当后,各将都去军营重新编队,分派任务。木华黎也思索到很晚方才睡去。 为了养精蓄锐,第二天大军并没有早起,而是按照惯例,辰时作饭,部落中带不走的牛羊,包括劣马都被斩杀一尽,将士们饱餐一通,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才踏上归家之途。 说也奇怪,这一路出征,木华黎竟然没有在前方遇到什么阻截,可能是与屈出律那一战给敌人的心理留下了阴影。 然而在队伍的后端,却不断地出现敌军千人骑兵队的骚扰,俱是从两侧袭来。后方的可颜领军去战,敌人又停下,远远地用硬木弓扎住阵脚,若是强突,必然会先付出几十人的代价。待到可颜退了,千人骑又继续向前靠近,或左或右,五百人总作不得面面俱到。若是让了千人骑抽空冲入中军,那大半老弱的中军,总是很难顶住挥刀冲来的草原骑士,说不得又要留下几十具尸体或伤兵。待到木华黎亲率精兵赶来,那些游骑却又退走,木华黎不敢追赶,他怕自己追远了,中军和后军群龙无首,恰恰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际。 这一天走走停停,不过走了四十里,敌人的衔尾阻截倒有五六次,木华黎想,莫非札木合全军都压过来了。但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结论,如果全军对战,为什么看不到札木合的战旗。又想到,札木合全军号称两万大军,远胜于我,若是四面合围,就算我作战再为骁勇,却也只能落荒而逃了。他却不知道他脑袋中的这个“逃”字,正是札木合最希望避免出现的情况。 札木合真正想要的是一举全歼木华黎率领的这支精锐骑兵,草原辽阔,四处可以策马奔驰,在草原上以一万三合围三千大军,想得到做不到。要知道骑兵的位置一直变化无常。且铁木真手下的大军又是草原上最机动灵活的部队,斥候满山遍野地撒出来,若是一万三的大军启动合围,恐怕二十里外就会被斥候探知消息,又哪里有这么多人把三千人围个水泄不通。那时木华黎或逃,或全力择其一个方向攻打,札木合都力有不逮。因此扎木合迟迟不挥军与之决战,确实有自己的苦衷。 话说第二日,木华黎再引军前行,昨天里被来来往往的追兵留下三四百的手下,木华黎倒学了个乖,天还没亮,卯时就发动大军出发,却不用做饭,都是在马上吃的干粮,木华黎举兵疾走,想道,今天如果能走六十余里就能顺利到家了吧。 从这个位置往白蛇河的方向而去,却有数条路可走,但是最便捷的却是石河古径。石河古径原来是一条小河流,因为水流干枯,河底冒出,却是一片十分平整的碎石地。铁木真在白蛇河练兵后专门找了人来修整这一块路面,竟成了白蛇河通往西部部落群体的一条通衢大道。道长约三十里,地面宽阔,最窄处也能容二十骑通行,周遭平坦,并不适合设伏,唯一的缺点是河床两侧怪石嶙峋,都是那些被古河侵蚀的乱石堆,如刀削斧砍,却不利于骑兵奔跑。 木华黎微一沉吟,就选择了石河子作为他回家的归途,主要是这古径地面平坦,骑兵奔驰起来如履平地,若是从其它几处绕行,却要多出四五十里路,夜长梦多,又不知道札木合有什么阴谋,于是挥军往石河古径奔去。 木华黎的后队杀进古路后两个多时辰,他们走过的河道口先后出现了大股的骑兵,其中领军的正是札木合的三员大将,屈出律,格尔木,佛仑盖,只是他们领的不再是一千轻骑,每个人率领的都有三千大军,他们来到路口,来不及打量札木合前队留下的各种痕迹,蹄印,就快速向前方追去。十三翼之战中最血腥的一场战役,就此拉开帷幕。 第三十六章 骤如奔雷 木华黎率军冲进石河古道十里之后,就有白羽斥候来报。那小校骑马来到木华黎跟前,说到:“前方五里处发现敌人的伏兵。” 木华黎呵呵冷笑,若自己是札木合,必然会在这里布下伏兵,因为这是自己大军归家的最后一道关卡,一旦冲过去,就是一览无遗的平原,敌人人马再多也无法堵截。 他转头又问,“敌人有多少骑兵?”木华黎确实很想在此和札木合来一场骑军决战,以此向大汗证明自己驾驭骑兵的能力,无论对方是两千,还是五千,他都有把握能掌握好攻击的节奏,打得敌人毫无还手之力。 “禀报将军,敌人约有五百余人,皆是步兵装束,只是在后方有几百匹战马而已。” 既然不是骑兵,而且还只有五百,木华黎就更无所畏惧。铁武兵又如何,难道这五百步兵还能阻挡我两千精骑的去路。就算这五百步兵都冠绝蒙古。但石河古径路途平坦,并没有太为狭窄崎岖的咽喉之地,如果没有足够的骑兵在旁边协助重甲步兵。哪怕数量再多,也只能在那里等着一波又一波如怒潮的骑兵冲锋,绝不可能战胜自己。 想到这里,木华黎猛地抬首,抽出腰间弯刀,怒吼:”跟我冲锋,让大汗看到我们怯薜军的英勇,让札木合去吃土“ 札木合亲临战阵,他选择的堵截地点,正是在石河古径最后五里处的一个窄地。【零↑九△小↓說△網】此处并不狭窄险要,可容二十骑并进,而且地势平缓,适合于骑兵冲锋,从最前方的步兵视角向前看去骑兵奔驰并没有一点阻碍。 札木合的前军是两百名铁武兵,中间俱是下了马的游骑兵,各持轻弓弯刀。后方是载他们过来的几百匹战马,还有十几辆黑油油的木质马车,正是当时完颜承裕带到札木合营寨的车辆。 看到对面斥候赶到的那一刻,札木合就知道大战马上就要爆发。他怒目圆睁,大喝了一声,”披甲“。这五百多人的队伍很快整齐麻利地从身侧找到各种各样的装备开始穿戴。 重步兵以防著称,优秀的重步兵方阵,身上披的重甲,铁盔,护罩就有六七十斤。如果早早地披上,站几个时辰,可能敌人还没到,就会累得没有力气,所以大都是临战前再开始披挂。 札木合阵前的重步兵全由铁武兵担当,铁武兵本就力大,训练时也经常身披六十斤的负重远行几十里,所以披挂后并不吃力。战阵前方的步兵披挂完毕后,竖起一块块高达五尺的铁盾,铁盾实心倒有一寸来厚,盾下有两尺长的尖刺,在使用前需要用刀剑挖出深坑,把尖刺深深埋入地底,以防敌人骑兵冲击。铁盾上方还有长达一寸的坚锋,如果敌骑要从铁盾上方跳过,那长长的坚锋就能轻易地在马腹上拖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铁武兵二十人一排,在前方竖起了三排盾阵,都是一人高的铁盾,却似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城堡,盾与盾间却有一尺宽的间隙,敌人无法穿过,但却能让后方的长矛从中捅出。盾阵并没有把河道占满,在河道的两边还有宽达五六尺的窄道,如果敌人不破盾阵,却想从这里越过,就会被盾阵中无数的长矛戳中。 在盾阵之中却是那持着长槊的拒马步兵,长槊分槊锋与槊杆两部分,槊杆长达六尺,由最好的拓木制成。细柘杆浸泡油晾干后,再用鱼泡胶黏合而成,又横向缠绕麻绳,勒入槊杆,再涂生漆,裹以葛布,成为一个整体槊杆,横向受力,可以顶住骑兵的猛烈冲击。 槊杆长达八尺,锋刃长达二尺,远远长过普通的枪、矛类。且槊锋具有明显的破甲棱,有八个面。普通的札甲,明光铠,连环铠,在破甲的长槊之下,一击而破。 古人云三年制一槊,这次完颜承裕送给札木合八十把大槊,正好用于此役。那长槊恰恰是骑军的克星,八十余枝长槊三人一组,前方一人半跪,那槊尖斜面向上,下枝却深深埋入泥地,第二人站立,槊尖平举,第三人却在第二人之后,槊尖却堪堪向上举起,恰恰构成了一个最佳的拒马阵。 盾阵后的三四百都是弓箭熟练的骑兵转成的步兵,其中两百人站在盾阵之中,脚边放着一张黄杨大弓,一张轻弓,以及十筒箭矢,此外,各自还有两张安装完备的小弩,一把弯刀。这小弩用于近射,可以不费力气发射,但是却难以安装。之后又有一百轻步兵,作为预备队,其中有人推着十几辆大车,那大车俱揭了上面的牛皮罩布,却不知有何作用。 札木合亲自带着五十名铁武兵,持着大刀,长矛,哪里有敌军杀入,他就准备向前冲锋。 木华黎不愧铁木真下最有名的骑兵统帅,行到两里开外,他远远看到对方的拒马阵,不禁皱了皱眉,挥手停下了骑队,然后重新部署队伍。 木华黎安排两百轻骑跑在最前方,这些骑兵用于应对敌人的大弓远射,在冲锋中用这支骑兵耗去对方大弓手的体力和箭矢。 那骑兵们本对木华黎俯首帖耳,听到需要自己牺牲,却也满不在乎。此时铁木真的军功制度已经颇见成效,只要是在战场为部落战死,家人马上可以得到五匹马的补助,之后每年都会得到部落按时发放的抚恤金,用此法来鼓励部众死战。 紧随那轻骑之后,木华黎放了一百骑的怯薜军。且都是坚衣硬甲,预备用快速的马力冲开那铁盾的防护。 后方自己亲率五百大军,待到前方盾阵尽破时,自己再率军冲进大砍大杀,一举消灭对方的步兵。 余下还有一千余人,木华黎放在身后,准备对付那随时会从后方疾驰而至的敌军。 不得不说,木华黎这番举措,中规中矩,既考虑了对方的各项防御的应对,又留了余力应村追兵,还考虑了破阵之后的兵力。 但是他却漏算了几点,第一他没有算到对方是铁武兵,铁武兵的体力的作战技巧都是第一流的。第二点他以为对面步兵举起是普通的长矛,认为只要几轮冲击就会断裂,并不以为意,却没料到这是当世最精锐的步兵杀器,长槊。 还有第三点他漏算的,很快就要为此大吃一惊的。正是后方的那一溜油黑的马车,这才是他从未见过的兵器。 木华黎手下的百夫长们对自己骑兵非常自信,随着令旗的挥动,那一队队的骑兵飞速地奔赴战场,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重,犹如滚滚的雷鸣,加上这河道中天然的回音,骑士们自认为稳操胜券的阵阵忽啸。响彻古道,犹如平地炸雷,雄伟至极。 而对方的步兵,依然纹丝不动。 两千步,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 忽然,急变骤起。 第三十七章 巨箭狂攻 望着对面骑军摆出的阵势,札木合微微一笑。他用手理了理身披的连环锁子甲,真是很合身啊。这比起自己原来披的扎甲要轻了好几倍,而且防护更好,战甲上方扎口的地方,匠人雕了一只小小的虎头,精致异常,却又恰恰可以挡住敌人刺向咽口的枪尖。 札木合非常喜欢这副连环甲。七八天来,自己竭尽脑力,才让木华黎一步一步地撞进这个陷阱。首先他让阻截的骑兵示之以弱,使木华黎轻视联军的战力。接下来用屈出律的堵截消耗木华黎的兵力,并使之骑兵进一步疲惫。之后又让木华黎与诃额仑合兵一处,不是增强他的实力,恰恰是用这些老弱疲兵,使之不得不专门抽调力量来加强这些老弱的防护,进一步地拖累了木华黎的战力。 最后一天,札木合调集一万大军,差不多把自己能派得出的骑兵都放到木华黎的后方,让他已经无路可退。而携带的老弱队伍又让之不可能选择那几条更为宽敞的远路。只有选择石河古道,希望快速冲过。 而木华黎看到前方不过几百步兵,误认为对方防御失误,不是自己的对手,这才是最后的点睛之笔。只有这样,木华黎才能尽起骑兵,一往无前地杀奔过来,而这一切,注定了他将一败涂地。 当木华黎的前锋距离步兵拒马还有一里路的时候,方阵后方那一百步兵,快速地推动着后方的几辆大车,循着两侧边缘的小道,来到阵前。那小车五辆一排,作三横排,每车附近有四五人操纵,前方两人打开车厢下的木栓,迅速把车厢上方的木板拆下,放到两边,原来那小车里竟然是当世最霸道的兵器,三弓床弩。【零↑九△小↓說△網】 三弓床弩联装三张八石大弓,两弓背同向前,一弓背向后,三弦合拧为一股,弓弓相扣,并在弩架上装设了滑轮,利用多弓的合力发射箭矢。上弦时需要用几十人拉动滑轮组,把弓弦绷直,箭杆粗如儿臂,状如标枪,箭尖上有三片铁翎,就如三把短剑一样大小。原用于城防,可射出七八百步。由于弓力奇大,又被称为八牛弓,意即八头牛才能拉得开弦。 完颜承裕经常出塞野战,就让工匠对之进行了改良,将那箭杆和铁翎改小,却只能射出四百步外,但上弦却仅需五人,也只要十数息左右就可上弦。四百步内,骑军驶至跟前却要五十息左右,此段时间,足够床弩射出三轮,恰恰就如现在的野战炮一般,虽然不如城防炮力大,但是便于携带,与骑兵相斗却是一项利器。那次完颜承裕前来拜访时,得了札木合一千匹好马,并那一千张顶级羔羊皮,他就以这十几架床弩为礼相赠,每架弩又附送了数十支箭矢。 那木华黎的骑兵冲到五百步外,一齐催马提速,须知那马速越快,对步兵盾的冲击最大,如果是西域的汗血宝马,全力一冲,能使步兵持盾的手臂骨折,哪里还持得住大盾,优秀的骑兵冲锋,在五百步外开始提速,一百步内提到最大,全力猛冲,物必要一击致胜。 却见那最先的五只弩车刚刚停稳,后方有一名射手拿起铁锤,重重地敲在扳头之上,原来那弦力强大,拉紧后却只能扣在那铜制扳头之上,需要持铁捶猛力敲击扳头,方才松开弩弦,大力射出,这么大的机括,却没有太多的准头,无非靠那弩车调准角度,堪堪然正对前方骑兵冲来的方向。【零↑九△小↓說△網】 那骑兵在五百步外刚刚提速完毕,冲到四百步的样子,就见对方五枝硕大的弩矢,都有一米来长,有平常的箭杆十倍般粗,如矛尖一般射过来,且速度奇快,冲力疯狂,第一排有三匹马被高速的巨弩射中,立刻一声哀鸣,躺到在地,马上骑兵也栽倒在地。另一支弩矢却射中一名骑兵,巨大的冲力,瞬间射穿他的胸膛,并将他生生带离马鞍,飞到半空,砸到下一骑上,并把下一个骑兵也砸到在地。那马儿失去了主人,还能依着惯性跑出几十步,方才不知所措。 第一排五只床弩射过,低下炮口,把发射机会让给第二排五只弩的弩手。两边各二人齐齐拉摇杆,利用滑轮之力咬住机括,一点一点向后拧动,后方一人则用双手紧紧握住弩杆,让其始终位于中心位置的凹处,以便上稳弩矢。 如是再三,第一排射击,第二排预备,第三排却在上弦,五百米到一百米的骑兵距离。这三排十五弩竟各自射出了三轮共约四十五支强弩。 那对面的二百轻骑冲在前方,虽说是道路可容二十骑并行,但是速度冲击起来,互相干扰空间,毕竟只能得十二三骑并行,一轮十五支恰好对付得一排。三轮过去,共中马身,骑士约模四十骑,但骑兵为快速冲阵,各骑之间相隔不过十几步,若是前方骑兵或马匹被射倒,则后方的骑士必须考虑如何闪避,变速,躲闪不及,却为前骑撞倒掉下马来。以致骑队的速度越来越慢,无法保持冲阵的速度。 落马的骑兵不如鸡,在这样高速的骑兵冲锋时,没有人能管住自己的马匹,落马之后,十之五六被自己人踩死,就算侥幸退到两边,能够举刀冲锋的,也是大大跟不上第一排的阵列,无法为骑兵提供足够的助力。 三排射过,看那骑兵已经行到一百步之内,那弩车手就推起车,仍是五个一组,从两侧遗留的空隙急速向阵内退后,待退到阵后,再去重整机括,按下不提。 行到一百步,那二百名轻骑只余一百骑不到,既有被射中的,也有被干扰弃骑或撞下马匹的,速度却已降了大半。这个距离,却是大黄弓的有效距离。大黄弓俱是三石以上,全力拉开,射程有两百步,但实际杀伤在一百步之内最有效。这二百人却是札木合在各营精选的大力弓手,堪堪能把弓拉满,但是三石弓拉开费力,若是拉满,却要十息左右,这个时间段,足够骑兵冲过一百步的距离。 因此这二百弓手,俱是敌军二百步开外,齐齐拉弓,待到弩车退却,对方轻骑的速度大大减缓冲至一百步之内,听百夫长号令,分作三排强弓出去,每弓约模七十箭左右。为何要分为三波,是为了避免弓箭浪费,敌骑冲来一排也就十三四人左右,若是一同发箭,都射中前三排,后面的敌人再上,却已无大箭可用。因为拉三石弓费力,全军用力,这次冲击,也只拉得这一轮大弓,之后手腕脱力,且敌军行近,又只得使用那小弩或轻弓了。 却说对面轻骑,饶开前方的马匹和袍泽,速度下降了一大半,重整队形刚冲到阵前,就收到了对面八十只硬箭赠礼,当先一排每个人及马匹至少连中三箭,还有十数箭漏到第二排身上。当下就有十数骑倒地。那第三,四,五排刚刚接过一二排的位置,又是一轮乱箭,再有第三轮。射得一百轻骑是人仰马翻,仅余二三十来骑依旧舍命向前。 这三石弓虽然是神射手大力射出,与那床子弩相比,就看出了差距,那床子弩都是一矢见功,只要射中,无论是马匹,还是骑士,都不复再有战斗力,那力大的还能撞开前方的骑士,推翻第二排第三排的敌人。这大黄弓,虽然已经在一百步之内,且两三箭射中,但不见得就会立即毙命,尤其是那蒙古马,身披皮甲,有那中了四五箭的还在奔跑之中,那些中箭落马的骑士,跑到路边,只要中的不是要害,也有几个能够爬起身,继续前进的。 经过这两轮弩打箭雨,木华黎前军的轻骑兵已经所剩无几,后方的怯薜军速度也受到了影响,慢了许多,却有那弓法娴熟的怯薜老兵,慢下马身,就在马鞍上策弓远射,希望能对阵中造成干扰。 木华黎叫停了这种没有意义的行为,对面均是重甲重盔,这种散射没有什么意义,还是尽快冲阵为好,他惊叹于对方床弩出奇不意的杀伤力,名将的预感让他料到这一阵不会顺利,于是叫了传令兵往后队传命,让后队再派遣五百名骑兵前来增援。 第三十八章 死战不退 木华黎的骑兵虽然在几轮巨弩和大弓的暴射中损失惨重,但仍然不改骑兵的优秀素质,尤其是最好的怯薜军,因为木华黎的精心安排,躲过了危险的第一轮巨弩,也没有吃到札木合军队放出的第二轮硬弓,在速度受到巨大的影响后,八十步内重新提速,虽然不是最大的速度,仍然举起长枪,用半速暴冲了过去。 此时在怯薜军看来,对面那厚厚的铁盾就是一面坚硬的铁墙,躲过箭雨接连冲来的怯薜军们,马匹本来就是那百里挑一的良种好马,气势旺盛,冲速强大,凭借着战马带来的烈性,那股巨大冲力的恐怖程度不言而喻。 但是包括步阵中持着长槊的铁武兵都想不到的是,这几十根完颜承裕好心馈赠的礼物,威力会那么强大。双方后面的士兵都惊讶地看到,那些形状奇异的各式“长矛”,体现出普通长矛不可能达到的恐怖硬度和无比韧性。就如同杀猪一般,轻松地捅穿犹如自杀般冲过来的一匹匹烈马,血水从那八个棱柱间喷涌而出,铁武兵们轻轻地抽出那一排排“长矛”,“长矛”稍弯,一点也没有折断的迹象,又轻而易举地捅下另一个骑士。 奔腾而来的怯薜军被戳死五六十骑,才有两骑老兵凭借自己的熟练和力量撞开两张巨盾,冲进敌阵,但是杀进去不到十数骑,都被四周密密麻麻的弩箭和轻弓封锁了所有的行进方向,栽倒在地,后方几个铁武兵猛左过来,重新竖起铁盾。 木华黎看到这一幕,才深深后悔自己全然选错了战场,怯薜军以骑射著称,骑行迅速,奔驰如电,最善于在运动中一点一点地消耗敌人。而今天这样的阵地战,面对的又是最恐怖的防护,真是占有不到一点便宜。 但既已杀到此处,就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只有将错就错,想到这里,木华黎命令后续冲过来的五百多骑兵齐齐下马,或持长枪,或持弯刀,拖开拦路的已死的战马,继续向前进攻。 巨盾长槊主杀骑兵,因为高速开来的骑兵主要的杀伤力就是凭借烈马的冲撞力来破开防护,相反对于精确度和躲闪却不在行,这样就给了巨盾防护下的长槊兵提供了大量的机会。但是既然敌人愿意放弃自己的优势,而以一个普通步兵实力进攻,反而战果不在。长长的槊击,虽然力大,但是缓慢而容易辨别,很容易被步兵们闪掉,然后一队一队的步兵欺身到长盾兵跟前,五六人一组,不顾伤亡,死力拖倒大盾,再杀将进去。 这样的杀法虽然让木华黎自身损失惨重,却不失为一着妙法,在付出七八十人的伤亡后,第一排的盾阵几乎都被拖倒,那些铁武兵且战且退,丢下沉重的长槊,举起地面的厚背弯刀,依靠重重的甲胃,与骑兵改成的步兵战成一团。【零↑九△小↓說△網】而在重步兵的后方,长槊手们仍然见缝插针地伸出“长矛”,插入一个又一个敌军身上。第一排盾阵中的弓箭手把手弩射完,从容从两侧躲进第二排,继续用轻弓杀伤敌人。 可以说铁武兵的厚甲和战力实在是非凡,他们提起厚重的厚背弯刀,依托后方的重重增援,不时从缝隙中冒出的冷箭,与杀过来的轻步兵以命换命,一人能够换掉五六人,这五六十人奋战了半天,伤亡近半,可对方的五六百士兵,也只余得三四百人。 木华黎快要疯狂了,这重步兵行动迟缓,自身杀伤力不大,很少亲手杀死自己的士兵,但是他们重甲重盔,就象是一具肉盾,挡在前面,配合后方数不清的乱箭和长槊,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干扰和杀伤。 木华黎武艺高强,且又精通战阵,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才找到铁武兵的弱点,一刀捅进一名铁武兵的脖子,干掉一人。 正打得焦燥,突然听得一声呐喊,原来是后方的札木合心痛自己的铁武兵损失过大,率领五十亲卫杀了过来。这些亲卫俱休整良久,手持陌刀,且仅仅披着牛皮轻甲,轻快灵活,对着眼前这奋战了良久的疲兵们,一点不以为意,一刀一个,顺间就砍倒了二三十人。 感到对方无穷的杀戮凶狠,木华黎只得号令部下稍退几十步再作调整。就这后退的工夫,对面的第二排战士齐齐向前,举着大盾覆盖了先前第一排的阵地。那长槊高举,铁盾稳持,受伤的或过于疲惫的袍泽被对方后队拖回阵中,木华黎不得不重新面对力量刷新后铁盾大阵。 木华黎举手让士兵稍歇,靠着路上躺倒的一匹一匹马尸,他们建筑了一个简易的防体,以免对方的乱箭杀伤,后队的五百名骑兵接到命令后,已经列队完毕,正整齐地向战场奔来。木华黎构想增援到达之后应该如何作战。 正想着这些,突然有一根巨大的大弩射在那五百骑之前,木华黎之后的空地上,又过了片刻,一矢正好射在五百骑之前。虽然没有射中人,却引起一阵慌乱,然而,过不了多久,却有十几支大弩矢,如同从天上飞来,整齐地射向五百骑的队列之中,射下的大箭稍有些倾斜,但是不知从多高的空中抛下,带有巨大的惯性,有五六骑中箭,那箭矢猛力的斜刺入马身或是人身,力大无比,有一个骑士被重重地钉在地上。 另外几只没有射中骑兵的近乎垂直地插入地面两尺多深,箭杆后部还在急速的颤动。原来是札木合后队的弩车的抛射,初时两箭用于定位,一旦定位精准,后续的十几支大箭就同时而发,从高空坠下,除了巨大的射力还有地面的引力,比之平射更为力沉。引起了后队的慌乱,有几骑险些就要拨马而回。 但即使是后队五百人赶到,这七八百人的队伍却再也不敢如先前那样策马急冲,借着马身的遮挡,他们与扎木合盾阵对恃于一百米处,双方不断地拉开大弓劲射,虽然互有死伤,但木华黎这边失去的战士显然大大多过对面载着厚重的铁盔和铁甲的铁武兵。 最可怕的是每过十几息,就有十几根粗大沉重的箭矢从天而降,落在札木合阵中,引起一阵阵的骚动,夺去五至十条人或马的生命,使得整个军阵恐慌不止,没有谁知道下一根箭矢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木华黎只好让后队更为分散,这样就更难集中兵力冲击了。 僵持了两个时辰之后,木华黎突然听到后方的河道上传来轰隆轰隆的马蹄声,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第三十九章 溃不成军 木华黎所料不错,来得正是札木合手下的三路援军,由格尔木,屈出律,隆佛盖各领三千骑兵杀过来。 当日札木合定计,以自身为饵,务必要全歼木华黎手里这两千多骑军,因此选取了石河古道这么一个两侧怪石嶙峋,中部狭窄的去处。若是木华黎在见到那五百步兵时即刻醒悟,转身向后冲出石河古道,那么他也将遇上这三路人马的堵截,能不能逃脱不好说,但是以木华黎对骑兵的驾驭能力,还有怯薜军旺盛的求战心,就算能够堪堪阻住道路,也会损失惨重,数量将以千计。 所以这次札木合却是在赌,用前面那么多的小败作为铺垫,让木华黎看轻自己,尤其是看轻自己的步兵,千算万算,算到木华黎为了攻破铁武兵的大盾,不得不跳下马来战斗,在后方只余了五百多一点的老弱轻骑。 隆佛盖跑在队列的最前面,他的下巴留了一大圈浓黑的胡须,却修剪成半球状,棕黑油亮,猛一看倒象是一个倒挂的蜂窝。格尔木的手下以轻骑为主,屈出律骑兵刚刚吃过败战,只有自己的骑兵阵容齐整,斗志昂扬。两个时辰前,他们三员大将商议后的让隆佛盖领军先上,尽快解除札木合的危急。而另外两队随后就到,也堪堪把整个河道堵得严密,不让逃过一骑漏网之鱼。 远远看到铁武兵还在与木华黎对恃,隆佛盖不禁对大汗升起一股深深的佩服之情,只须五百步兵,就能将木华黎两千大军紧紧地拖住,且还不落下风,跟着这样的大汗,自己才不会吃亏。 铁武军占据的位置是整个河道的最窄处,后方河道却差不多有一两里宽。隆佛盖将大手一挥,整个三千人的骑队差不多均匀地撒在这一两里中中,一排差不多可以容得下一百五十骑,松松地散成二十余排,向木华黎后阵掠来。 之所以这样排阵,隆佛盖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大汗早早就叮嘱过,一定要减少自己队伍的损失,现在阵中的敌军看似已经无路可走,若是自己的阵形紧密,让对方突无可突,那余下的一千多人势必与自家的骑兵展开决战,夺路而逃。此时敌军求生的欲望最强,自己也须付出不少损失才能把敌军牢牢地挡住,反不如示之以宽,就让那几百人逃去后方,待他们心定之后,再遇见六千大军却再生不出这时的必死的勇气,让同僚们也捞些功勋也罢。 另外尽快放过后军,可以让自己的骑队更快速地接近前阵,俗话说狗急跳墙,那木华黎见事不可为,万一博命之势杀入步兵阵营,若是伤了大汗,那自己这个救兵就功亏一篑了。 果不其然,他这个松散的一字横阵刚刚排好,对面的领军眼前大亮,施施然率领殿后的五百余人,策马杀来,阵形中尖侧薄,正是那利于穿透的尖锥阵。 两军相撞,隆佛盖的两马之隔竟有十步以上,这简直就是果果然的放水了。圆锥阵的前锋瞬间冲过一百多步,穿透阵势。大恩不言谢,他二话不说,领着马队往河道西边去了,竟浑不知那儿还有两队六千多骑兵等着拿他们立功。隆佛盖挥动小旗,那横阵却往中间紧缩,生生夹住那还没来得及冲出阵外的一百多疲兵。几个回合,这些疲兵就纷纷落马,不是被杀,就是被擒。 却说木华黎见到后方大队骑兵杀来,知道大势已去,看看自己还余七八百人,想到对面就是札木合,拼死一博,或者还可以翻本,就让前队推开死马,抡盾挡住前方的弓矢,准备再作最后一次攻击,就算是身死,也要杀掉对方几个够本。 却不料刚刚把障碍物推开,尚未来得及下令抢攻,对方却先自推开铁盾,十五根大型铁盾齐齐向前方跌倒,却露出后面一排黑油油的床弩车。 原来那扎木合看到敌军分散,弩车向天攻击已经收获不大,趁着对恃的时机,却悄悄把那弩车推到第一排铁盾之后,又上满弓弦。正好待木华黎推开屏障,就在这一百余步的距离中,那十五张巨弩纷纷开始怒射。 话说床弩劲大,距离越近越显神威,且这次对的又是步兵,更没有先前的大马可以阻挡。这一路十五根矢俱是平射,造成的损失比起先前可大了好几倍。正面对着的第一排步兵被扫荡一空,有几支弩矢力量强大,穿过第一人身后,还能钉住第二排的士兵,因为都是轻步,甲胃也没有作好装备。当下之时人人胆寒各各心惊,却射倒了二三十人。 不等木华黎下令应对,那弩车即时退去,后方却冲过来四十多骑战马,恰恰是札木合亲率的精骑。这伙人躲在盾阵后已经休息了大半天,正蓄势待发。札木合一人当先,他本来力大,身披连环甲,手持一把长槊,率领这伙人直冲过来。 尚存那六七百人忍着箭雨,奋战了许久,各各都是心焦力竭,无能为力。且身甲单薄,又得不到木华黎的指挥,待看到这狼群一般的精兵杀来,各自手足无惜,还有那依着本心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哪里组得起反击的军力。 札木合领军骑马踏过去,正当面的步兵不是被刺死,就是被马蹄踏翻,偶偶有那几个略略取起轻弓来要射住阵脚,却哪里射得破这边的牛皮硬甲,札木合左冲右突之中,肩上腿上中了几箭,却射不入肉被那连环所阻,他空出右手来拨下箭矢扔到地上,却呸了一声,任凭那伤口往外冒出些血水。 札木合五尺一寸的身高,脸红睛圆,提着一杆长槊,在敌军丛中左冲右突,却象是一尊天神。那铁武兵也都弃了铁盾,手持陌刀和长槊,一步一步地扑过来。 木华黎见自己的部下渐渐不敌,眼看就要溃散,急急抢过一把长刀,就要过来和札木合火并。却不料札木合身旁几名护卫看见木华黎离大汗还有十步,这个距离来不及拉弓放箭,却都急急从鞍下抽出一支手弩。原来那手弩已经上好钢矢,不用拉弦,轻巧灵活,十步之内,正是狙击的法宝。只听得嗖嗖数声,五六枚钢矢密密地扎进了木华黎的大腿,肩膀,他再也立不足脚,摔倒在地。 札木合听得声响,转身过来,却见木华黎已经倒在地上。他心神荡漾,举起手中的长槊,就要击杀下去。木华黎是铁木真手下的头号骑将,若是此时杀了他,不知道那铁木真还能有多大的胜算。 札木合槊交右手,心中念头变化不定,天人交战,是杀了他呢?还是杀了他呢? 他思忖良久,终于定下心来,槊转杆头,轻轻握在手中,用那硬木杆敲中木华黎的脑袋,让他昏死过去。策马转向下一个目标。木华黎是当世英雄,若能降我,固然甚好,就算不能降,我也宁愿给他一次发挥的空间,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木华黎既倒,七百大军已无指挥,在急杀过来的隆佛盖三千大军的威压上,却有大半选择了投降。至此,札木合精心策划达一个月之久的石河古径之战终于以大获全胜而告终。 第四十章 夜唱祭舞 草原上的秋风越来越大,缺衣少药的草原上,哪怕身上的伤并不是很严重,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药物和医疗,很多断了一条胳膊的,不得不退役,很难在这个草原上生存。【零↑九△小↓說△網】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只有富裕的头人们和他们的亲卫,才付得起钱,用马车从那些金国的城镇中把医生请过来,医疗自己的疮口。 古河道之战终于结束了,札木合领军就近扎下营寨。 回顾这一战,一开始就压制住诃额仑,然后向木华黎示弱,再将木华黎诱出大营。用小骑队不时干扰他,让他再次看轻札木合的大军,又由他轻取屈出律,合兵诃额仑,冲进石河古道。环环相扣,都在札木合的设计之中,正是这每一处简简单单,无懈可击,若有一处不得当,就定然会改变格局,不能达到全歼敌人的效果。 在札木合对人性的巧妙把握,以及对自己兵力的完美应用之中,最终一步步将敌人诱入了陷阱,一举全歼。 统计战果,伤亡最惨的是札木营的五百步营,共伤亡八十人,皆是被木华黎攻破第一道盾阵时所伤。而后方攻来的三队骑兵奔驰中不过伤亡二十人,合计刚过百人。木华黎全军冲进河道时,还余两千人,强攻中被大弩和大弓射死射伤竟至四百余人,在札木合亲自率领的骑军进击中又伤亡百人。【零↑九△小↓說△網】后队五百人被三路合围,只有一百人伤亡,余者尽降。俘虏共有一千两百之多。如何安置这些俘虏和伤员也成了一道难题。 札木合回到营帐,吩咐下去,却有五六名精兵,把那木华黎捆得如同棕子一般,结结实实,拖到札木合面前。扎木合举目望去,那木华黎年纪不大,却长得肤白面净,鼻直眼方,且英气逼人,身材高挑。此时木华黎不过二十岁,若放到后世,却也不逊色那小些全鲜肉们。 札木合爱他人才,却又想他降伏,协助自己带出一支举世无双的骑兵,就让左右松了绳索,大声问到:“木华黎,你可愿降我?” 木华黎怒喝道:“我誓死效忠铁木真大汗,你要杀就杀,不用多言,杀了我,大汗自然会为我报仇。” 札木合却让属下掇了一把板凳与他坐下,笑道:“今天你要是死了,却有三宗罪过。” 木华黎有点惊奇,问到:“是哪三宗?” 札木合伸出三个指头,摇手说道:”第一,铁木真让你驻守白蛇河口,你却违令杀出,损失了两千多精锐将士,就算放你回去,军法从事,你也难独活。“ 木华黎叹了一口气,心想正是如此。 札木合见得他心动,却又说第二宗:”你三代单传,父亲为了让你有个好前途,卖身成奴,盼你为自家传宗接待,但是你却枉愿独死,汉人有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今你死了之后,却靠谁来为你留后?“ 木华黎听到这里低下头来。 ”第三宗。“札木合接下来又说,”你年轻勇武,骑术无双,正是该干一番大事业的时机,如果你愿意听我号令,随我征战四方,一统蒙古,二败大金,三平天下。我封你一个大大的王爵,放眼天下,没有更好的去处。” 听了这一番话,木华黎眼睛里放出光来。原来那蒙古勇士虽然对主君言听计从,忠心耿耿,但毕竟那开外之地,并不象中原儒学忠君思想根深蒂固,草原上的汉子崇尚的是武力,愿意跟随的是最强大的君主。且草原贫瘠异常,又没有太多出产,男人最大的目标就是跟随那能征惯战的汗王,去中原锦绣江山中劫掠一番。那六合诸候,经略天下,正是木华黎的理想。 何况这次木华黎违背了军纪,损失了大股骑兵,他深知军纪深严,回去也难逃一死。且与札木合一战,见到这位大汗不禁谋略深远,武艺超群,而且身先士卒,体恤部众。这样的大汗,一定能给自己奋发的空间。 再说木华黎又是一个单身狗,在乞颜部落也没有什么家当。正是趁着年轻做一番事业的年龄。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拖着受伤的射躯,纳头就拜,口内说:“败军之将,感怀大汗不杀之恩,愿随大汗鞍下效力左右。但有一事,我自幼随侍那铁木真,深蒙诃额仑母亲恩典,却不便再与他战场兵戈相见。” 札木合听到木华黎果然愿意降伏,不禁大喜,连忙扶起他,马上答应他的要求,说:“铁木真与我亦是安答,此战之后已是初冬,却不宜作战。我正要与他修和,停下兵事。到时我会告知他木华黎已经战死在石河古道。“ ”你在我军中改个名字,就叫作黎华,也不用在蒙古参与争斗。”札木合早已计谋好,蒙古已经被铁木真经营多年,没有太多的空间和资源。这一战之后订下和约,就亲率卫队,去那南方,探访大金,西夏,南宋,为自己找来更多的人才和资源,所以木华黎确实可以不必与铁木真再见。 当下札木合见到木华黎愿意降伏,不由大喜。要知道,在历史中,木华黎被封为太师国王,主管对金的战事,决战之中,率领三万骑兵,击败了号称二十万之众的金兵,一人可敌一国。这样的猛将向自己投诚,札木合比六月里吃了冰水还高兴,连忙让侍卫取来自己的白绸战袍,亲手将战袍披在木华黎身上,相赠于他。又连忙把兵营中唯一的医官叫来,要他用尽全力帮木华黎疗伤,正是一心一意体恤他。木华黎见新主公如此看重,不由得暗自心服,发下誓言要为札木合训练出一支精骑。 随着夜色降临,士兵们将战场上遗留的武器,箭矢一一拾回。再挖了几个大坑,不分敌我,把一千多具尸体埋入土中,策马反复践踏,将土地踏平。 他们又生起几十堆大火,拾起地面上还遗留着的死者衣物,箭头,枪杆,放在一起燃烧。 随军的女萨满来到火堆前,走近一匹早就挑选好的白马跟前,提起一把解骨尖刀,插入了马胸。她一刀拉开胸下的心窝,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放在一个铜盘之中。 萨满用双手持着铜盘,走过周边默默低着头的战士们身边。走过一人,就从盘子中沾出几滴鲜血,洒在战士身上,表示来自长生天的保佑,保佑他们旗开得胜,永不泯灭。 走过一圈之后,再把那盘子放在火堆之间,敬献给苍天。 那萨满一面跳,双手指着天空,唱起了草原上的祭祀曲: 号角响亮震憾四方, 穿越大地啊让亡者激荡, 色楞格河万年流淌, 青青的河水把逝者的灵魂涤荡, 随着那青烟, 随着那火焰, 我带你们一个个地回到长生天的身畔。 第四十一章 乐极生悲 祭祀过后,各部兵马都回营睡了,札木合回到帐里,遣散卫兵。今天他兴奋得睡不着觉,用这么小的损失打败了号称草原无敌的怯薜精兵,最重要的是,还得到了草原上潜力第一的骑兵将领木华黎的归顺,真是一帆风顺。 他打开桌下的一坛好酒,自酌自饮,这酒却是完颜承裕赠送,此时大金从宋国掠来了不少制酒工匠,配制水平提升得很快。再说完颜承裕本就是边关大将,他又好酒,所以让那些制酒的匠人用北方最好的大麦制成。札木合吃了几杯,却也有后世的五百块好酒的水平,但是此时粮食,用水更为绿色环保,那酒却是可口的粮食味,不掺一滴水。 札木合猛地记得,那个劳什子的什么剧情介绍人物说过,如果能够打胜一场战役,就有一次抽奖的机会,这次自己打败木华黎,应该是一次蛮大的胜利了,要不试着抽抽奖?! 他还不知道怎么召唤传送门,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按了一下鼻梁。一个柔美的声音准时响起: ”找我干嘛。“ 这个柔美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就想看到她的样子,札木合忍了忍,老老实实地说到: ”老师,这场战役结束了,有福利吗?“ ”喔喔。“ 那妹子乖乖的声音让人着迷。 ”我查一下,你在石河石径全歼木华黎两千大军,评价为C,可以获得一次青铜抽奖机会。“ ”青铜啊?!“札木合有些失望,为什么不是白银,黄金,钻石,还有王者神马的,看来抽个奖还真不容易。 “什么?青铜你不要啊,那送我好不好,我抽盒口红搽搽唇也好,这大漠可够干的“那妹子嚷道。 ”我要抽,我要抽。“札木合想,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那好,你等着。“那妹子说完,札木合就看到面前一个超级大转盘,上面有二十多个格子,写着什么,”C级武功”“青铜武器”“白银防具”“黄金宝马”。。。。。 最大的一个格子上面写着“加油,呵呵” 哎,札木合叹了一口气,他在后世多次参加过类似的网上抽奖,最后大都是中了一个“加油呵呵”,喔,还有某次中了个2500元,居然是南美旅游团购赠券,天晓得南美游价格就要2万5,那2500是广告费吧。 札木合伸手拉了一下那个形似菜刀柄的把手,那个转盘飞也似得转了起来,没有十息就停了,果不其然,停在那个“加油呵呵”上。 札木合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态摇了摇头,大骂系统垃圾,连个奖也舍不得给。却不料那指针停下后,突然一股清风从帐外飘了进来,从札木合头顶而入,在身上游了一圈,他的四肢,脑袋,心肺,胸腔都感到一阵清凉,今天受的箭伤,刀伤,神奇地痊癒了。【零↑九△小↓說△網】札木合感觉不到一丝疲倦,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他的心脉中涌出。 他感到力大无穷,奋力击出一拳,比平时出拳更快,更为有力。 那个话外音告诉他“恭喜你啊,这个加油恢复了你的健康,还让你的力气增强了百分之二十。” 札木合十分喜悦,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什么令他最为关心的,那就是健康了。没想到”呵呵“居然有这种奇妙的功效,看来还是要多打几个胜战尽快提升自己的能力才对。” 美女继续卖萌道:“怎么样,多亏本宝宝英明神武,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来到身边。下次如果抽到女士用的物品,记得优先送给我喔。” 札木合想,“一定要和这位美女拉好关系,以便多多了解这个世界的神秘。” 他这次长途奔袭,身上却也没带着什么讨好美女的物事,只得忽悠几句,说道:“现在我手头没什么你看得上的物事,我准备明春去一次大宋,那杭州的丝缎,南海的香料,大食的胭脂都给你来上几打。据说那大宋用采自马六甲的神秘野花蕊制成的香水,喷在衣上,就算隔着三条街也能飘逸清香,七天之后仍然不会消散” 那美女听得啧啧连声,札木合仿佛能听见轻咽口水的声音,不由得更进一步问到:”美女,为什么我一直看不到你的容貌啊,还有你叫什么名字,下次如果我要找你,也有个称呼不是。“ 那美女急急说道:“不好,不好了,我家里还有急事,要先回去了。如果你能征服一个国家,那我就会显露出容颜。对了,下次如果你要找我,就闭上眼睛,在心内大叫三声苍老师,卡瓦伊。“ 好吧,札木合明白了,原来是苍老师,难怪声音这么耳熟。 这次抽奖效果果然不错,札木合慢慢开始了解这个世界,这个加油呵呵是类似增加功力的意思。武器,宝物至少知道的有青铜,白银,黄金级别的,那更好一级的宝物,不知道是钻石还是王者。 不过既然是统一世界的游戏,服务员当然很势力,自己现在不过是蒙古草原上一只小小的部落长,天天活在铁木真的阴影中,还摆不上争霸的台面,所以苍老师对自己爱理不理,因为她还要急着去服务别的更有前途征服世界的潜力人物。所以自己只有不断拼博拼博拼博。 想来想去,札木合不觉地靠在椅子上睡了,秋凉深深,他刚刚疗伤完毕,也不觉得凉意,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札木合直睡到巳时才慢慢醒来,早有两名传令兵,来到阵前,看着大汗在熟睡,却不敢打扰。札木合醒来后,却看到帐前魏青领着两个头盔上插着三根白羽毛的传令兵。在草原,插三根白羽毛表示军情十分紧急的意思。他的心悚然一跳,连忙站起身来,问发生了何事。 其中一名稍年长的跪倒在札木合的案头,他害怕被大汗一怒之下砍死,战战兢兢地说:”泰赤乌人败了!“ “啊!“札木合大吃一惊,呯地一声跌坐在地,他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攻破木华黎两千大军,自己损失不多,自以为已经获得了优势,有筹码和铁木真讨价还价。没想到泰赤乌人败得这么惨,就算八千头猪,排着队让敌人杀,也要杀个好几天,却不曾想离开不到四日,就败了。 ”不好“札木合又想到一件事,历史上泰赤乌人败于铁木真之手之后,哲别被铁木真所擒,感于大汗的宽容不计前嫌,终于投靠了铁木真。哲别箭术高超,且又有良好的统率能力,率领蒙古大军西征,一直打到了俄罗斯,要是这次哲别也被铁木真逮住,投降了他,岂不即将成为自己的最大敌人之一。 札木合赶忙问到:”哲别呢?“传令兵摇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没有消息可能就还没有被擒,札木合对哲别比对整个泰赤乌人还要看重,立刻叫来格尔木,让他把寨子里两百斥候全撒出去,沿着白蛇河搜索哲别的下落,一旦见到,立刻设法营救。 想了想这样还不够,札木合亲自挺枪上马,披上自己的连环甲,带上五十白羽轻骑,也立即去营外搜寻。 第四十二章 狭路相逢 干枯的草原上,晴空无云。一骑灰马急促地跑过,马蹄践踏之下,又有几根枯黄的草茎被踩断在地上。后方五六百步处,一阵密集的蹄声紧跟过来。 跑在前面的骑士使劲地用马鞭抽着马屁股,但这疲惫的马儿走得越来越慢,每奔一步都仿佛有钧之力,眼见得就力不能为继。骑在马上的人浑身是汗,一根箭矢插入他的背心,已经被砍去了尾羽,只有半截箭柄留在肌肉之外,随着他的动作颤抖,仿佛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位骑士脸形狭长,最与众不同的一点是他的双眼永远微眯成一条缝,那是训练有素的神箭手的标志。看到后方有人靠近,他迅速从箭筒抽出剩下的最后三支箭矢之一,三息之内拉开大弓,快若闪电地射往后方。然后继续策马前行,毫不在意后方低沉的一声闷响。 这个骑士就是哲别,两天前,泰赤儿族的头人东丹,听说铁木真在秃鹰丘陵大败十部联盟,心内惊慌。但当他看到铁木真运送战俘和收获的车队,还是忍受不住贪婪,率部出营劫掠。初时两战告胜,东丹以为铁木真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第三次,东丹亲率两千大军抢夺一队运送战利品的车队,却被铁木真亲率五千精兵设伏,哲别当时在东丹营中,一箭射中铁木真的胸口,仅余五百余人把东丹救回。 回到寨门,岂料异变骤生,那泰赤乌族的副族长吉米竟然受到铁木真的收买,背叛了东丹,寨门乱箭射来,东丹当场中伏身亡。哲别幸好没有接近寨门,看到此情目眦尽裂,只得孤身逃走。 这一路上,为了报哲别射自己的仇,铁木真派遣了一千多名轻骑,分成几十队,漫山遍野里追踪哲别。哲别骑马逃了一天一夜,又累又渴,因为不识路径,也不知往哪里跑。两个时辰前,被一名百夫长率四十余骑追上,逃跑之中,他用尽箭矢,射下十几人。看看马匹就要脱力,自己也疲惫乏力,正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哲别看到前面的草地上有几位牧人,赶着几十匹马,正在草地喂马。看着自己疲惫不堪的坐骑,他下得马来,快步走过去。前方站着一位稍高的牧马人,戴着一顶白色的毡帽,帽沿下摆深深地遮住了脸庞,身形修长,手臂粗壮结实。 哲别走过去,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问道:“可不可以借一口水喝。” 那牧人摘下自己的水袋,递给哲别,哲别接过水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感觉这水比什么样的美酒或是蜜汁还要甘甜。他一口气喝了大半袋水,有点不好意思,把水袋还给那人,转身向马群外走去。 因为哲别知道追兵很快就要过来,他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想连累了这一队好心人。 却不料那大汉扯住了他的手,用手指了指后方,意思是让他躲进那马丛去。哲别摇了摇手,想要推却,但那大汉力大,一把就将哲别推到一匹马的后方。哲别还想出去,突然听到得儿得儿的马蹄声近了,他知道是追兵来了,哲别暗忖此时出去也会连累大汉,就一言不发,躲在一匹黑马的后面。 那二十余骑丝毫不曾减慢速度,就这样扬长冲到大汉的跟前,其中一骑百夫长跳下马来,看了看这处的牧马,好生奇怪,这阵子兵荒马乱的,还有人有闲心牧马。 他也懒得问这马群是谁家的,反正从白蛇河方圆五百里,都是铁木真的地盘,于是百夫长跳下马来,问到:“那汉子,你有见到一个受伤的男子从这里经过吗?” 那个汉子冷眼看着这个下马的百夫长,凝视了一阵,然后慢慢地说道:“看到了,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哲别听到汉子这声看到了,吃了一惊,他怕汉子把自己供出来领赏,右手放到了身后的弓背上,准备掏出最后的两根长箭,但是汉子什么也没有说,觉得奇怪。 ”哈哈哈哈“百夫长仰天大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铁木真大汗手下的参军副将,百夫长桑查。这里都是铁木真大汗的领地,你们家头人是哪个,就算他见到了我也要客客气气。“ ”呵呵“汉子打个揖,说道:“见过百夫长大人。” 那百夫长有些得意,用鞭梢指着汉子,说道:”那你快快告诉我们那逃犯的去处,大汗赏金百两,如果抓到那人,我作主给你一两黄金。“ 在这时的蒙古,一两黄金可以买下一匹健康的牧马,这小头目也算是慷慨了。 那汉子听说有黄金可得,两眼放光望将过来,说:”好,那我就告诉你那人逃去哪了。但是我却要向你借一件东西“ ”快说快说,你要借什么“百夫长赶紧催促,却不防周边还有六七个牧马人也慢慢靠近。 汉子走近百夫长,似乎要和他说点什么,却弯下腰,突然从地上拾起一根浑铁棍,那铁棍重约四十斤,两头却是长达一尺的两处尖锥。 只见汉子双手握紧铁棍,一把将铁锥戳进百夫长的心口,口里还有闲瑕说了一句,”老子要借你的命。“ 猝不及防之下,那百夫长拿起刀格了一下,却不料铁棍重愈千斤,根本格不动,被一棍插入,眼见得死得透了。 周遭那二十多名骑兵看到有变,纷纷抽出弯刀,要砍杀过来。周边靠近的六七名汉子却从怀中掏出一把钢弩,飕飕连发,又在这么近的距离,很快就射下了五六骑,然后他们也抽出腰刀,猛扑过去。 原来那牧马的汉子就是札木合,周边六七条汉子却是他的亲身护卫,札木合听部下传到哲别被追到这附近,就带了几名亲卫过来,又不好张扬军容,以恐与铁木真大队冲突,就扮作牧马人,在这里守株待兔,没想到趁着敌人不备,先斩了主将。 余下二十人左右依仗自己人多势众,却舍生忘死地袭来,原来铁木真有令,如果主将战死,部下逃回,要以死罪论处,所以他们拼死与这拨人打在一起,务要战胜才敢回营。 札木合见猎心起,忽哨一声,自己的汗血宝马跑到身边。他翻身上马,抽出那杆丈八长槊,就冲了过去。札木合毕竟是草原无双的猛将,且这次有心胜无心,又兼有宝马长槊在手,那几个兵丁,没有人是他的三合之将。 札木合纵马直冲,只是一扎,一挑,一抡,三招而已。没什么花巧,只是力大,那当前的一骑,扎的前胸进去,后背出来,血顺着长槊的棱缘涌出,拨出长槊自然毫不费力。 又一个骑兵挺刀来挡,那槊尖滑下刀锋,再用力逼开刀背,一挑挑中下腹,腹破肠出,再用劲上抬,兼之札木合力大,蒙古兵又矮小身轻,竟被他一枪挑起,手腕用力,远远的甩出,扔在马脚之下。 右翼三骑掠来,札木合打马横过,那马本就高大,矛尖高高扬起,抡出一个枪花,啪啪啪,震在三人的头上,脑前,和腿上,棱尖本来就是用那精铁打就,重约五斤,五斤的铁块打过来犹自伤人,更不论那枪棱,三人立时被抡到马下。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那追兵就被杀得只余两人了,那二人策马往回奔去,想要脱离战阵。 札木合不想让他们回去报信,抽出自己的大箭,啪得一声,恰好射中一人的后心,正要再去射第二箭时,那哲别早已经从马背后抢出来,嗖地一箭正中那人的咽喉。 ”好箭法!“札木合大笑着拍手。此时哲别也终于认出札木合来了,他知札木合与铁木真是死敌,断不致捉拿自己送给铁木真,心中大定,口中说到”谢过大汗!“却不觉已经血流如注,一头晕了过去。 札木合急令回营,两匹马上的骑士扯起一张帆布,将哲别放在中间,快马加鞭地往营中赶去。 第四十三章 箭拔弩张 这一夜,札木合睡得很香,虽然部落联盟几近溃败,自己是否能顺利返回札答兰部还面临着铁木真精骑的威胁。【零↑九△小↓說△網】但是他思前想后,自己最初订下的几个目标都实现了。 第一,沉重地打击了铁木真的核心战力,使之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训练精兵,恢复力量。第二,救下了自己久仰的草原第一弓箭手哲别。意料之外,还获得了草原上最好的骑将木华黎的投靠。现在他们都年轻,二十岁不到的样子,能帮自己折腾个几十年。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获得了大金国边将完颜承裕的友谊,要知道,现在的草原上互相争斗不休,完颜承裕的五万精兵,对着任何一家势力都有着一锤定音的奇效。 回到营地后,他亲自安排最好的姑娘作为哲别的护理,忙完这些,累得不行,衣服也懒得脱,就扑地一声趴倒在床上。他就象一袋倒光了面粉的口袋,一点精神气也没了。这个单身狗睡着之前唯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那个俊俏的金国公主来服伺我更衣就完美了。”白日作梦。 第二天,札木合一直睡到了午时,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下去。突然听到营外传来很大的嘈杂声,还有不少兵器的声音。札木合大惊,连忙起身,披起他的连环甲,提上大弓和长槊,骑马奔向营门。 却见营外密密麻麻排满了人马。原来却是铁木真派人遍寻哲别不到,发现了那队被札木合干掉的士兵,从一个还没有死透的骑兵那儿知道,原来是札木合把哲别救走了。 铁木真不由大怒,木华黎两千五百人全军覆灭的事,他也听说是札木合干的,这下又亲手抢走了蒙古最好的神箭手,铁木真惦量一下实力,自己的亲军在秃鹰丘陵损失约七八百,木华黎,诃额仑又损失了三千,实质上能战的不过七八千人马。【零↑九△小↓說△網】 但除了这七八千外,泰赤乌人和真古归降却给他带来了五千多的兵源。却也可以和札木合的兵力相当。 铁木真对自己心狠的人,他转念一想,草原上的英雄除了自己就是札木合,现在札木合率军孤悬在外。如果自己不惜死伤进攻札木合,说不定可以打残札木合的人马。然后在后方紧紧尾随追击,如果能一举全歼札木合,就算自己这八千人全部交待,也算赚到。 想到这里,铁木真就让真古和吉米率领的大军,先去包围札木合的营地。铁木真自领亲军随后前往,还让传令兵火速去征集各个部落的牧民,本地作战的优势,他算算竟可以集合起两万多拿弓的民军。 札木合来到寨子外,看到的正是真古和吉米那四五千的降兵,一队穿黑,一队穿灰,借了铁木真的锐气,领兵在那寨前徘徊,耀武扬威。却畏惧札木合,不敢冲进寨来,只是远远地在那五六百步处指指戳戳。 营寨中的守军见札木合还在休息,也不敢出击引起损失,只好远远地射住阵脚。 札木合见这两个降将也敢率兵来攻打自己的阵营。不觉大怒,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就当我是hellokitty。立刻让那中军擂鼓。 十个壮汉擂起鼓来,鼓声震天,倒把对面的两位头人吓了一跳,急急各自向后方又退了数十步。【零↑九△小↓說△網】札木合暗暗让塔塔东格作了布置,然后披挂上马,亲率一百余骑杀出营门。对面的骑兵猝不及防,齐齐弯弓搭箭,那阵形既散,又没有作好统一指挥,再则札木合本身披了一身连环甲,又不畏轻箭。 真古看见札木合来得快疾,却以为他是来找自己报仇,拍马就走,冲乱了自家的队形,却被札木合冲过那箭阵,不过落马几人,就杀奔直入真古的马队。 真古号称两千大军,倒摊开一里来宽的一列横阵,正面不过二三十人直面札木合,且疲兵新败,哪里对得起这如同狮子般的强军。只见他闯入阵内,抡起一杆长槊,左冲右杀,当前没有三合之敌。就见他把那缺口撑大,不过十息,就轻松透阵,那一百来人随他杀过阵来,倒下不过七八人,人人大叫痛快。 见到敌人阵势已乱,札木合如法泡制,又从阵后再次穿透,透阵后再从阵前杀入。如此三番,那两千人的阵中却已溃烂,战马四处乱跑,倒地约有七八十骑之多。 札木合举槊哈哈大笑,真是谁敢横刀立马,唯我札木合汗。敌人望风披靡,部下望着他,就如看着一尊神将。 又过了一阵子,敌军见札木合始终只有一百骑左冲右突,有几个百夫长居中调度,左奔右驰,终于也溱足了五百人左右的马队,呼啸而来。 札木合看看左右,他是有心再大战一场,只是自己带出来的一百骑,已经落马了二十余骑,若是再战,不知还有几人能返。札木合长槊一挥,骑兵尽数回转,往营寨中奔去。 那五百骑兵看看这边回转,一齐鼓噪,直奔过来,却不防札木合殿后,将木槊扎在鞍下,摘下那支雕翎大弓,就在马上回首,轻舒猿臂,把弓弦拉得弯如满月,嗖得一箭向后方射去,正中领头的百夫长胸口,那百夫长固带有一口铜质护胸镜,也是不顶用,被这硬弓一箭射裂两半,犹不减力,直直地插入百夫长胸中,将他射落马下。 看了这一箭,那边追兵也吓了一跳,齐齐一顿,减慢了马速。须知,如札木合这样的大力弓手,可以在两百步外开弓,箭到人前,还有大力射开铜镜。追来的普通箭手,是断断难以射到一百五十步。因此骇然,齐齐慢了几步,都怕自己争先成了第一个吃箭矢的人。 这边的一百骑兵见到大汗亲自为自己抵挡追兵,兼有放箭射落敌军首脑,不由得欢声雷动,齐齐喝彩,这一百亲兵今日与大汗一战,亲见大汗的威武和维护,感激流涕,少不得在心中暗祝,要效死相从,决不敢有丝毫背离之心。 却说札木合射出这一箭后,仍然挽缰向营门奔去。对方五百骑还想趁人多,继续追击在后面,他们看门前也没有太多兵马埋伏,也觉得放心,就紧紧追在后面,这次也要杀一杀札木合的威风,下次和人吹牛,却说自己追过札木合大汗,也有点可以吹嘘的东西。 札木合刚进大门,那骑兵却追到接近一百步处,正要齐齐挽弓搭箭,送寨子一阵箭雨,却见寨门突然大开,眼前露出十来架黑油油的小车,有识货得,认得那正是三弓床弩,急急大喊一声:“风紧,扯呼。” 一百多步的距离,哪由得你跑出生天,只听得弩车一声响,十几枝如同长枪的三棱巨弩射了出来,这群人各各要抢弓,阵形又密,且近,这一弩下去,只要射中,必是一矢两命。只听得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从阵前传来,还有那战马中箭后夺命狂叫,往日的训练和缰绳全然不管用了。 好在床弩虽劲,上矢却慢。这床弩只发了一波,就没有再发,以容这几百人逃回大阵,一个个只觉得如回生天。 札木合此计并不为了杀敌,而是为了杀杀敌人的锐气,让这批在巨弩中逃生的敌人知道自己的厉害,必不敢再来强攻,他却是不愿再战,毕竟离家甚远,再损失人马,归家路途可就更难了。 果不其然,两家的骑兵齐齐后退一里路,不敢再来营门挑斗。 又过了两个时辰,铁木真的大军终于到了,他自引两千铁骑来到寨前,却隔了远处高高地喊道:“札木合,哲别射了我一箭,是我的仇人,只要你把我的仇人交出来,今天我就不攻打你了。” 原来那铁木真也怕乱箭太狠,只敢隔了远远的距离喊叫,却让传令兵将铁木真的意思写在纸上,跑去营前交给札木合。 札木合看到对方递来一纸,上面写着令他速速交出哲别,诃额仑一干人等,否则五万大军倾刻降临,定要让他全军覆灭,无一人能逃回札答兰部。 看到这漏洞连篇的文章,札木合怒急而笑,他冲向前两步,一脚把那传令兵踹倒在地。且把他当成铁木真,大声吼到:”你要战,那就战。任你五万民军,我都当作草狗,一路杀去,却看是你的人头多。还是我的战刀快。” 那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回去报告铁木真交涉经过。铁木真看看加上降军,自己已经聚起八千大军。还有一万多军民正在赶来,就要来个破罐子破甩,若是拼个两败俱伤,我是主场,看你如何回家,就要下令出击。 第四十四章 辕门射雁 却说铁木真尽起大军,让乞颜族的两千骑军在前,四五千降军在中,自己自带两千精兵在后压阵,他这样布阵。【零↑九△小↓說△網】一来是担心降兵以为自己要他们做炮灰,离心离德,二来也怕降兵在前抵挡不住,反而冲散了自家的阵脚。所以用乞颜族的骑兵先发起进攻也是有些道理。 这边骑军冲到三四百步之外,就开始绕营抛射。因为这营寨就在石河古道附近,临时搭建不过三日,防护却不算好。那箭虽不甚准,却也对营内造成了干扰,偶有人中箭受伤。 营中守军也有人射出去,却敌不过敌人跑马如风,且又远达三四百步,更难以射中。 虽然营中还有十架床弩,可是每弩都止有几十支箭,若敌人密集冲锋,却可用大弩对射,一举压制敌人的进攻队形,但现在是散射,用床弩进攻,恰如大炮打蚊子,使不出力,且若是箭矢射完,就没有震撼力,难以防住敌军强攻。 原来在草原上,这种进攻,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自率骑军出营,以骑对骑,挫败敌人的锐气。但若是出营急攻,以骑对骑,恰恰中了铁木真的换兵之计,此时札木合几经大战,还有一万二千余人,若是以骑换骑换完铁木真这八千多骑兵,余者不过五千人。但这里恰恰是铁木真的领地,随时可以再征召一两万的牧民入伍,就怕那所余五千人再也回不了部落。 且札木合心性仁慈,他亦不愿以用自己的部下的性命与敌军相换,在他的心目中,经过了这一战的老兵,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哪怕百命换一命,都不值得。所谓仁者无敌,札木合此役也渐渐地有了一丝仁勇。 所以敌人偶偶有些流矢射入大营,他并不在意,只是让大家增加防备,抵挡箭矢,那十五架床弩,仍是紧紧地对准营门,防止敌人冲营而已。 渐渐一日过去,那营内仅有十几人防护不得当,被敌人射中受伤,铁木真看看天色已晚,也不抢攻,他思忖着明天又有三五千骑征兵加入自己的营地,却看时间在谁的手中,时间越长,你札木合越耗不住。 第二日,铁木真约束士兵,只是在营外远远地放箭,直到未时,看看手中已经聚起了一万一千大军,差不多与札木合相当,正要召集诸将来到营中,商量今天进攻大计。 突然,前面有一名探子来报,后面还跟着一名高大魁伟,铠甲鲜明的军士,铁木真不觉诧异,让那探子过来禀报。原来这军士竟是大金国北京道副元帅完颜承裕帐下亲兵,只见他摊开一面高级缎面,上书两个大字“请柬“。完颜承裕写道:”秋高气爽,吾自引一万精骑狩猎草原,不意见到大汗与札木合汗俱在郊外野营,不亦引为快事。今有所获狍子,野马,野鹿,黑熊若干,趁秋风在此烧烤,期盼铁木真赏面前来,一同品尝。“ 铁木真看得色变,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却说承裕当时从札木合大寨离开之后,深感自己两千人力量太少,急让亲兵快马调那临近的五千精骑一起前来,号称万骑。此时的大金国,兵马甲于天下,既有草原骑兵的精湛骑术和箭法,又兼有南方工匠的防护器具和制式兵器。【零↑九△小↓說△網】且训练良久,若是对付草原上没有训练过的民军,一千精骑可以击破一万,就算对上怯薜军,一对一也可匹敌。所谓金兵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铁木真听到对方率一万精骑而来,哪里还不知道承裕是要打击他的气焰。但是大元帅的邀请,又不能不去,此时的金军,虽然强大,但还不至于无缘无故地伤害自己。听到此处,铁木真问那名军士,“你家元帅,驻军在何处” ”就在离此十里的东南方向扎下营寨。“ 此语一出,铁木真周边的几名大将都抽了一口凉气,若是自己现在向札木合发起大举进攻,纠战不已,那一万精兵突然从后方猛攻,那全军覆灭的,就不是那札木合了。 ”好的,你回去告诉承裕大元帅,就说我半个时辰之后必到。“ 那军士骑马回转。铁木真不愧为蒙古千年一遇的雄才,丝毫不惧,带了赤老温,速不台。却让博尔术留下防御,一切大小事宜由博尔术作主。点了一百精兵,翻身上马,早向那元帅营帐的方向奔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铁木真心中想到,若是那大金国元帅有心灭我,他与札木合协力来攻,我也只有败退。大金防御草原,多以分化为主,无论是铁木真,还是札木合,都不愿任一方独大。因此不如自己亲去,或者也能捞到一些好处。 铁木真带人来到承裕的寨下,下马进寨,却看到完颜元帅坐在帐上,帐下一人,正是札木合,与那完颜承裕推怀倒酒,正在小酌。 铁木真不禁大惊,抽身就要离开,却被那帐前几个侍卫拦住。铁木真还来不及说话,赤老温早已大怒,将手扶住刀柄,说到:”承裕你这个混蛋,原来竟然和札木合串通好了,要害我大哥性命,我和你拼了。“ 那承裕却是笑着摇头,铁木真看承裕面容和善,不象作假。就拉住了赤老温的手,问到:”札木合杀我部将,又辱我母亲,我恨不得能杀之而后快,元帅且助我抓住札木合,我铁木真愿意以万匹骏马相赠。“ 札木合听到此言,不觉大怒,他虽欲与铁木真修好,但也容不得他这样信口开河,拍案而起,说道:”你的母亲我以礼相待,并没有伤他分毫。铁木真,我们结为安答,你却派人杀死了我的亲弟弟给察儿,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铁木真嘿嘿一笑,却说:“你我既为安答,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母亲在你那里,你若有伤他,就是你不孝,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至于杀死你的亲弟弟给察儿,死无对证,你凭什么说是我派人杀的。” 札木合见他说得无赖,更是愤怒,伸手去腰下提刀,就要动手,而那速不台,赤老温双双护住铁木真,各抽刀具,在这大帐之中,就要火并。“ ”住手!”完颜承裕猛地站起,他本就高大,且白发长须,巍然一股儒将气势,使人折服,兼有数十护卫,各各高大威猛,批挂整齐,一齐大喝住手,众人不觉怔住,方知客随主便,在这大营之中却不敢各自造次。 完颜承裕却说道:“我请你二人在此,不为厮杀,却为你二家言和。我大金国新主继位,四海之内莫非王土,大王却有好生之德,每见有人杀伤,无不侧目而忧。今见草原纷乱如此,特命我提兵而来,名为狩猎,实为与各家排解纠纷。” 速不台却是气急,他与木华黎素来相好,以为札木合害死了木华黎,双目圆睁,却红出了血,他大喝道:“岂能因你一言即谈和,我与这札木合势不两立,来来来札木合,且容我与你大战一百余合,再听这老头子胡说。” 札木合见他不敬完颜承裕,却是不惊反喜,暗想这样老头子就更会助我。却举起腰刀,高叫:“来来来,不敢打的就是羔羊养的。” 完颜承裕见这二人作势,却不恼火,微微一笑,恰有一阵雁鸣从上空传来,承裕让士兵止住双方,走出帐外,却见一路雁阵,排成人字,正由北向南,要去过冬。 承裕心发一念,从后背掏出大弓,对这二拨人说道:“我就和你们赌赛,我这一弓上去,必死两只大雁,若是我赢了,你们就不必相急,各回各家。” 那铁木真和札木合面面相觑,却是不信,要知道,那大雁却望去却在上空二百米开外,以他二人的臂力,齐齐拿三石大弓,也堪堪然仅能射中一只雁,且整个部落能有此劲者屈手可数。 那完颜承裕虽是名将,但已老迈,却要一箭双雁,就是古之养由基来此,也是艰难,二人俱是不言,却已经默认此话。只是一个铁木真认为必然不中,另一个札木合却暗暗祝他一箭成功。 第四十五章 唇枪舌战 此际已是午后,风高云爽,太阳稍稍西去,并不十分刺眼。【零↑九△小↓說△網】 只见两名金兵提来一张大弓,那弓背竟有五尺来长,颜色漆黑,雕虎砌刻豹,原来却是用一整棵烟熏过的黑竹作为弓背,才禁得起那牛筋大弦的拉扯。 札木合细细看时,那竟是一张六石大弓,原来宋时1斤为640克。1石约合九十斤,六石就要五百斤的大力才行。札木合想,这弓一定是完颜承裕爱用之物,想不到他已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拉得起六石大弓。那雁阵已近头顶,最近也有两三百步的距离,往上射去,越近力道越弱,却也需用三石以上大弓才能射中。但是要想一箭双雕,那恐怕不仅需要射力,还要精密的计算,想到这里,札木合不禁紧张起来。 余人看到这般大弓,齐声惊叹,但却也没有几个人相信完颜承裕真的能拉一次弓就射下两只大雁。别说两只,这么高的距离,就算是一只大雁,大家也自叹不能。 完颜承裕看到众人不信,微微一笑,却低头拾起那把大弓,眼见得大雁近前,猛地抬首向天,拉尽弓弦,使劲一松,只听得崩地一声,好大的弓弦音。 札木合却见到那弓上无箭,不禁一惊,他想起了惊弓之鸟的故事,难道这完颜承裕未卜先知,知道这里面有大雁已成惊弓之鸟,所以作此赌注。 现实很快就给了他解释,帐前却正立着两排大金国侍卫,承裕拉弦之际,他们也同时从背后拿起大弓,弯弓射出,札木合看到那弓恰恰全是三石大黄弓,完颜承裕把六石弓只拉得七成,无它,弓弦劲大拉不动,这些侍卫弓背虽小,却被他们将弦拉到十二成,也有四百多斤的力道。 嗖嗖连声,那雁阵飞至此地,却没料到下方有如此多的精锐士兵,人字形两行长雁,共约二三十只雁,被这二十只劲箭射出,尽掉落了十数只,有几只中了两三箭,余者一阵哀鸣,散往高处,再复成一字向南方遁去。 札木合心里暗暗为这行雁默默祈祷,希望它们能早至南方,忘记这场灾难。心里也为承裕手下的霸气和射术心惊。 铁木真和札木合两拨随从,人人望着这落下的雁阵,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他们不是震惊于承裕的不讲规则,而是震惊于金兵战力的强大。须知这雁群高达数百步之高,能将箭矢射得这么高,且能够一箭射落的高手,两个部落加起来不会超过十人,而完颜承裕随随便便一抬手,二十名精锐侍卫就能够达到这个水平,可知他那一万大军的战力。若是他真的有心想扫荡自己,那还不被打得粉碎。两个大汗心内都细思急恐,切切不想与完颜承裕为敌,以免招来雷霆之怒,让自己无法抵抗。 完颜承裕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声音震动全场。刚才他有意露出这么一手,就是为了震撼这些桀骜不训的大汗,这二十名护卫乍看普普通通,其实是完颜承裕深藏不漏的底牌,他们家系皇族一脉,用女真族由来以久的秘法训练死士。从小就四处寻找根骨不凡,力大,有毅力的小孩进行训练,从十岁到十八岁,八年苦练臂力箭法,十人中方可取一人作为完颜承裕的贴身死士,因此草原诸部见这二十人卓而不群,箭法一流也是不稀奇了。 完颜承裕见到立威目的已到,扔下大弓。对两部众人厉喝到:“本帅与你等立誓,若是一弓两雁就给草原部落带来和平,眼下一弓射落了十几只大雁,你等却是服还是不服。” 众人皆皆低头,哪敢再说半个不字。 承裕见众皆叹服,又引众人回到座前,却让侍者上茶,重复之前的会谈。 此时札木合方主将包括格尔木,魏青,铁木真方主将为赤老温,速不台。两位大汗却只顾喝茶与那完颜承裕笑谈,任部将讨论和议细节。 赤老温此人最是忠心,脑袋上的头发剃得光光,却在头顶束了一根直辫,他面红耳赤地争辨到:“哲别无论如何要交给我方,他竟敢射伤大汗,罪不可恕,我们用马群把他踩成肉饼。” 魏青看这蒙人实在野蛮,心底暗自发笑,摇首说:“哲别却不能给你们,他与我大汗素来交好,正是我们部落最尊贵的客人,草原风俗主人必须接待好客人,还要保护他的安全,如果交给你们,岂不是惹人耻笑,让我家大汗的面子往哪里搁。” 原来草原上虽不注重虚礼,但却最是好客,当时铁木真的仇人来追杀他,就是札木合的父亲将其藏在帐内,声称客人的尊严不可侵犯才保住了他的性命。赤老温虽然鲁莽,却也不能不顾草原上的风俗,一时语塞,却说不出话来。 那速不台看到赤老温语塞,却想起一件大事,他与木华黎关系不错,关心他的下落,就拍着桌子问到:“那木华黎,诃额仑亲率的三千大军,中了你们的诡计,折损干净,今天既然要议和,那就一并把我方的人员马匹交返大汗,才可离开。” 格尔木见对方提起木华黎,正要答话,魏青却知格尔木是个厚道人,恐他言多必失,暗暗扯了一下格尔木的袖子,制止他作答,然后自己却站起身来,答道:“ 木华黎阴险狡诈,丝毫不顾忌铁木真与我家大汗的友谊,自己私下派兵来攻打我方。我家大汗为了不破坏双方的友谊,已经代替铁木真汗,将这狂人斩首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虽然铁木真知道木华黎此役凶多吉少,但他与木华黎自小相识,在组建怯薜军以来,木华黎出力最多。铁木真经常教训他,骂他,但私底下将木华黎当作自己的继承人来看,这次木华黎私自引兵出战,触犯了乞颜军令,论罪当斩,但是若能回来,铁木真还是想饶过他,仅仅贬为普通士兵也就罢了。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却不料听到木华黎已经战死,铁木真心中大恸,望向魏青,却发现此人正襟而坐,看看而谈,知道他说得没有虚假。只是心痛自己损失爱将,狠狠看了札木合一眼,却想到要让你怎么样才能受到同样的损失。 而铁木真以下众人中,倒有一阵骚动。三五人说不出话来,暗暗流泪,木华黎治军极严,但与这些同僚私交甚好,却引得这些人兔死狐悲,心情悲痛,思人念己,却不想再战。这也是札木合所料不及的功效。 突然,有人厉声高叫到:“木华黎没有死!” 众人皆惊,却往发声处望去。 第四十六章 讨价还价 札木合循声望去,却是铁木真手下一名百夫长,这人与木华黎关系不错,且常受那木华黎照顾,听札木合的手下说木华黎已经死去,他却是不信,看到众人望来,他却不知如何解释,只得喃喃自语,重复这句话。 札木合见是一名小校,却不以为意,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我亲自率军在石河古阻截木华黎,几十阵箭雨之后,木华黎手下所剩无几,此时恰好大军到来。他见全无退路,又知无法回营向铁木真交差。亲率士兵发起最后一轮进攻,攻至我马前,被我亲手斩于马下。自此世上再无木华黎此人。” 他说得斩钉截铁,使人不得不信,且札木合说道以后再无【木华黎】此人也不为虚,因为木华黎已经改名为黎华,此后世上自然再无木华黎此人。 须知蒙古人说话最重信诺,且札木合又是一部大汗,既然今天他亲自说木华黎已经死了,那就是死了,就算活过来的也是别人。铁木真自小与札木合相处,自知他言出必行,暗暗点头,止不住伤悲。却不知札木合已经被张木穿越至此,习性都改了。 真是死者长已矣,活人还须争。铁木真只得不顾木华黎的死活,用左手捂住胸口的白布,望着里面渗出的血迹,却再次向札木合问到:”木华黎也就罢了,那哲别射中我胸,就是我的敌人,此人还请札木合安答交还与我,任我处置,也好服众。“ 札木合听到此言,心中冷笑,哲别是蒙古万里挑一的神箭手,我还给你,让他一箭射死我,当我傻瓜吗。他却不正面回答此事,而是侧击:”铁木真安答,我此次本不欲兴兵,主要是你欺人太甚,你的部将射死了我的亲弟弟给察儿,这凶手你还没有交出来呢,倒好意思问我要人。” 铁木真暗想,要是交出凶手,也不见得能换回哲别,还让部下笑话我不能保住自己的人,何况此时我军力大盛,哪有胜者向败者交还俘虏的。于是把头别到一旁,却不好再提此事。 那边博尔术却嚷起来:“札木合,你抓住了大汗的母亲和俘虏,这个必须交还我们,才许你离开。” 札木合却正色道:“铁木真和我结成安答,他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正在我的营寨中好好伺候。签下和约,明日就可送回。” 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我俘虏了贵部一千余人,却不能轻易返还。”博尔术以为他是要赎金,看了看铁木真,铁木真微微点头,博尔术就说道,我给你十万担粮草,一百担粮草唤一个人如何。这十万担粮草却是喂马的干草,也不为贵。 札木合却是摇头,因为他想起一件事来,十部联盟随自己远征铁木真,损失惨重,还被俘虏了不少,如果自己拿了粮草,独自回转,却会被整个草原视为不义,不如换了联盟的俘虏随自己一同回寨,还能博得个好名声。 札木合一念之仁,却与铁木真说道:“我不要粮草,却要那些十部联盟的俘虏随我一同回去,一个乞颜族的降兵,换五个部落俘虏方可。” 赤老温虽然笨拙,却也不是没学过数字的,他一听札木合的方案,就连连摆手,说:“以一换五,太亏了,这个交易不做不做,以一换一差不多。” 札木合却是呵呵一笑,说道:“以一换五却是你们占了便宜,这几战下来,你们都看到了,乞颜的精兵比起十部联盟来说,简直是以一当十。现在我部落里关着的乞颜士兵,经过这么残酷的战争,经验,武勇都有了较大的提升,若是看到安答你以五换一交接他们换了回来,一定会心中暗暗感激。想要当得起这五个人的代价,拼命苦练,待他们调整过来,战斗力比起五千部落士兵,只会更强。” “再说。”札木合语意又转,“如果安答不答应交换的话,我只好让这些人肩扛手提,把我们在乞颜部抢到的战利品一点点搬回去,然后再让那些侥幸活下的人卖身为奴。这样不但大汗你的良心不安,这些降兵有的家属还在部落中生存,他们看到自己的亲人承受折磨,而你却无动于衷,不肯用弱小的十部联盟俘虏来交换,不知会对你作何看待。” 札木合此言一出,对面铁木真的手下都默默无语,再也说不出话来。是啊,每个人的部落中都会有这些降兵的亲属,若是不答应交换,这个疯子说到做到,要是真把乞颜部的精兵带回部落,折磨至死,这些亲属都会深恨大汗以及这些在场的从人,为何舍不得那些没用的降兵。 “好,我答应你的交换条件。”铁木真不愧是千年难遇的枭雄,略略思索就知道只有按照一比五的交换这一途径,把降兵全部换回,才能不损自己在部落中的威望,但他却不愿意就这么简单地答应。铁木真转向完颜承裕,他早已经从士兵们的描述中知道札木合拥有大金国才有的威力巨大的床弩,因此铁木真微微躬身,向完颜随裕请求道:“小汗却有一个不情之请,若要我与札木合交换俘虏,并放他南归,希望完颜元帅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方可,就是送我二十辆床弩。” 札木合听得此言,大吃一惊,想要大喊不可,又不便作声,只得望向完颜承裕,看他的反应。 却见完颜承裕满脸堆笑,老人的脸上如同盛开了一朵菊花,他冲着铁木真说道:“好,大汗,既然只有这样,才能换来草原的和平,那我愿意赠送给大汗二十辆床弩。”原来完颜承裕虽然与札木合交好,并结下叔侄之亲。但站在大金的立场,并不愿意札木合一家独大,所以赠与铁木真床弩,让他和札木合互相牵制,互为制约才是完颜承裕最优选择。否则他一来就举兵进攻铁木真,必然大胜,但那样札木合成为草原之主,对大金国又有何益。 札木合望着完颜承裕的笑脸,倾刻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但是札木合一点不觉得可憎,反而感觉很为正常。身为一国的边境都帅,一言一行俱会对时局产生重大影响,当然要将普通的人情伦理抛之度外,不能带一丝感情作出正确的决定方为正常。但是日后铁木真用这些床弩为模板,生产出大量的攻城弩,攻打完颜承裕,让他奔逃失所,如老狗一样地逃命,却是他作梦也没想到的。 铁木真连忙作一个大揖,口称:“多谢元帅厚爱赠礼,小汗一定永为大金藩属,为元帅效力。”他正在得意,不料完颜承裕又说到:“床弩虽能赠送,但那三剑大矢却是我大金国制式军械,不能轻示与人,需要大汗以物易物。”这也是个奸商,送完炮车不送炮弹,是成心要大黑铁木真一下。 铁木真听得茫然,不由得问到“那三剑矢要怎样才可给我。” 只见完颜承裕这老狐狸伸出三个手指,有分教: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却不知完颜承裕怎么样和铁木真讨价还价,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章 双凤求凰 却说那老狐狸完颜承裕伸出三个指头,对众人说道:“我这三剑弩矢,却是大金国匠作坊监制,一天最多生产三支巨箭,且那箭矢,箭杆俱是百里挑一的材料,天下稀缺。生产之后,又需要用药材炮制晾晒,且日头不能过大,又不能过小。只能在那阴天且又无雨的日子风干,却需三年才能制成。制成之后百虫不生,且存放日久,不会霉变,一弩全开,可以射出六百余步。” 众人被他一通胡吹,俱听得张开大嘴合不拢来,要是人人都有这么强的大弩,那草原精骑却有何用。铁木真却是快速缓过神来,知道他是要价,就问完颜承裕。“那么,却要如何才能给我?” 这老匹夫就如一个江湖卖膏药的术士,吹嘘完毕,平摊手掌:“本来我大金国律例森严,不可随便将制式军械出售,不过今日既然汗王一心想要,我就勉为其难,向兵部报务,申请一次特例。一根弩矢需要十匹好马来换,且弩矢有限,最多卖你五百根。” 札木合一阵咂舌。须知自己给了完颜承裕一千匹好马,得了十五只床弩以及及五百多根弩矢。这才用不了多久,见到铁木真急需巨弩与自己抗衡,五百根弩矢就涨到五千好马,一转眼涨价五倍。 他也终于理解后世那些大国,为什么千方百计挑起小国间的纷争,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你想打赢,总得买枪炮吧,但是便宜的枪炮不好使,万一你的对手用了更好的武器呢。所以就不断地制造更精良的武器,制造矛盾,到处贩卖。后世那个全球第一的大国,号称武器雄于天下,还不是为了让世界其它国家们都甘心掏钱。这个武器交易可真是暴利。 铁木真看看也不算太贵,他一咬牙,就点头答应,先来五百支弩矢,看我射不死札木合那小子。【零↑九△小↓說△網】 札木合看到铁木真瞅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慌忙阻止:“大帅,不可不可。现在我部还在乞颜部领地之中,若是铁木真拿了那床弩却来射我营寨,哪里挡得住,大帅你的一番苦心不是白费了吧。“ ”正是。“完颜承裕微微点头:”床弩虽在军中,却只能先交弩车,弩矢须待札木合离开十日之后,方才交付。“这老狐狸也是谨慎,若是现在就交给铁木真,万一被他抢攻,用这床弩攻破札木合的营寨怎么办。虽然赚钱重要,但是有一个老客户细水长流,也不要轻易地丢掉了。 “成交!”铁木真一语既出,转身向一个百夫长作了吩咐,让他早早回营,准备战马前来换取弩车,所谓兵贵神速,铁木真做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大事已经商毕,双方乐得不再互相攻击,就由那魏青和博尔术自去商议详细条文,坐下诸人继续饮茶。 完颜承裕见诸事已定,心中大乐,举起茶杯遥敬札木合和铁木真一杯,远远问道:“听说二位曾经结过安答,却不想今日对战,竟至于此,不知是否属实。” 札木合也不骄情,举茶饮尽,答到:”我和铁木真确实是安答,想我草原男儿,纵横大漠,志在四海,就算是亲兄弟,如果怀有称霸草原的野心。也不会在这战场之上相让。哪怕彼死我伤,却能互相敬重,是好男儿自风流,并不需要靠这兄弟之名来回避争执。“其实他没有说出的话是你们大金国手足相残,十个皇帝倒有五个是杀了亲兄弟上位的,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这一句也道出了草原的真实状况,大漠生活条件严酷,各部落之间时而合纵,时而连横,为了共同的利益,经常互相结为安答,相互利用,度过一时的困境。但如铁木真和札木合这样的人物,却不愿象赤老温,博尔术那样屈居人下,宁愿死,不苟且,所以相爱相杀。 尽管如此,又只有他们这样的异姓兄弟,才能够彼此理解,争斗时不择手段,联盟时又顾尽兄弟之谊,正所谓相爱相杀,生生不息,这才是草原上狼行千里吃肉的真义。 听到札木合所言,正中铁木真心底,他也忍不住激动地向札木合致敬到:”好兄弟,一辈子,如果你愿意为我作战,我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你一定要与我作对,请放心,哪怕天涯海角,我也要擒住你,一刀杀掉。就算我杀了你,仍然会怀念你我的兄弟之情,对你深深地怀念。“ 这种夹杂着敌意,亲情,既深深忌讳,又彼此佩服的心态,在铁木真和札木合的心中同时存在,既生瑜,何生亮。在这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漠之上,他们是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完颜承裕望着这兄弟两人冷冷对恃的形势,心中忽喜忽悲,喜的是这兄弟二人反目为仇,互相争斗,正合了大金国的心意,他们争斗有多久,大金的北方边疆就能安定多久。悲的是,虽然这二人反目至此,然而是大英雄自风流,无论是札木合,还是铁木真,都是天下少见的英雄,千古人物,莫过于此。自己大金国新王继位,官衙臃肿,大家的力量不是用在战力,军队的锻造上,而是忙于争权夺利,互相压制。自己又身不由已,难以制止,真是悲天悯人,说不定哪天大金国就这么完了。 念及自己身已衰老,也没有什么太多牵挂似地,不如及时行乐。承裕自顾而笑,然后伸出两只手掌,啪啪啪拍了三下。 只听得一阵悠扬的笛声如从天边传过来,呜呜咽咽,正如那寨外的秋风,如泣如诉,让座下众人都停止了喧哗,侧耳倾听。曲声清亮悠远,如同夹杂着弓箭的弦音。这些大将们都刚刚经历过惨重的战役,不由得忆起了那些猛烈的战斗,和逝去的战友,感怀甚多。 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鼓点,啪啪啪啪,正如沙场点兵,又象战士出征,雄浑紧密,点点不息。这时从帐后飘来一队舞女,俱着绿纱绸裙,肤白如雪,目光如水,合着那鼓乐,挥舞长袖,腰肢摇曳,款款深情。 夹杂着鼓点和舞蹈的,却有一个清亮女声,如黄茑出啼,杜鹃含情,唱的正是那大金国前朝皇帝完颜亮的一首词《喜迁茑》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癫狂,素麟猖獗,掣断真珠索。飞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 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占旗脚。色映戈矛,光摇剑戢,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真勇,非与谈兵略。须拼一醉,看取碧空寥落。“ 话说当年完颜亮一意狐行,动员大金国百万大军,进攻南宋,却在那淮南遭遇败绩,而之后他的亲族造反夺取京都,却宣完颜亮为叛逆,完颜亮最终被部将造反擒住杀害。 但这首词,生动传神,写得正是完颜亮恃勇斗狠,自带大军出征,在阵前咆哮天下,自以为武夫天下无双的气势,且这群绿衣少女长袖挥舞,赤足踩踏,竟有一股沙场征战的气氛。 一曲终了,鼓点犹在,那个唱歌的红衣女子走上前来,手持一柄短剑,随着鼓点挥剑起舞,这女子装束与周边那一队绿裙却又不同,服饰轻盈,没有长袖,长裙,俱是轻衣短裙,那红绸丝丝贴肉,与那小腹处却露出一截莲藕般白的玉肌来。那些绿裙却都作了陪衬。姑娘脸庞健康红润,肌肤光洁如玉,目光高傲冷洌,比起那些绿裙来,却更令人有非份之意。 札木合定晴一看,却是那完颜娟,大金国的三公主,他不禁暗暗心折,却难以捺住心中一股燥然之意。 突然听到对面的案几上一声大吼,原来是铁木真站起身来,只见铁木真向完颜承裕作了一个揖,说道:“大帅,此女美丽非凡,我见之心动,不若大帅将她赠予我为妾,我愿意再送上好马千匹。” 原来那蒙古征战纷纷,势力大的贵族可以诸多妻妾,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妻妾,女儿,若是心动,就大声讨取,被求者闻知也不以为忧,反以为喜。 札木合正在欣赏美女,看到铁木真竟然当场索取,不禁大怒,掏出腰刀拍倒在案前,站起身来,却指着铁木真大声叫道:“铁木真,我敬你是条汉子。但这位美女,是大金国的公主,你岂有资格讨要。而且你已经有一个老婆在家,难道还想要人家下嫁,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娟儿公主,我虽然目前只是草原上的一个头人,但目光远大,志在四方,而且尚未婚娶,要不你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愿意和我一起过的话,我一定真心对你。” 那铁木真见此状,也拨出刀来,却对札木合怒目相向。 那完颜娟公主看到这两个大汗,竟然如同两个糙男,在这里争风吃醋,停了剑舞,立在一边,却是掩嘴吃吃一笑。 那大金国素来女子可骑可战,却不似大宋那般素女。这二人浑话虽然有趣,但她却不以为逆,反暗自得意,完颜娟笑了一阵,却是起了个念头。 第四十七章 英雄气短 却说那完颜娟赤足红衣立在帐前,香汗淋漓,小腹轻轻地起伏,却轻轻抿着那樱桃小嘴,双眸似水。【零↑九△小↓說△網】令男人们看到都有一股心荡神怡,我见犹怜的感觉。 她往那儿一站,眼神向诸将一扫,众人噤声,都道姑娘在望着我呢,就连札木合和铁木真这两个精虫上脑的呆瓜也看得呆了。 这完颜娟轻启玉齿,声音清脆悦耳,却说起以下一番话来:“我完颜娟添为金国公主,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大漠,见到各位英姿雄伟,箭马超群,纵横驰骋,实在是敬仰不已。” 札木合和铁木真听到这句,都以为在说自己,各自得意不止。却不料完颜娟接着再说道:“虽然小女不才,但毕竟是大金国的公主,大金国有律令在此,公主不可轻许与人,能够与公主联姻的,要么是大金国的王爷,要么。。。。” 札木合的嘴巴张开能放进一个鸡蛋,他等着公主说到下一句。 却见那公主又说道“要么是一国的君主,方可下嫁,两位大汗自是英雄非凡,但小女子仍无此缘份轻许于人。我心目中的男人,一定是天下无双的君主,他有世上最强大的力量,骑着白马,带着我号令四方。”说到这里,完颜娟的目光越来越远,竟已经越过在座诸人的头顶,穿过帐蓬,望向远方。 原来她要嫁的不是一个小小的汗王,而是这蒙古草原的君主,众汗之王啊。札木合不禁汗颜,他深知目前的自己,还只是草原上一个小小的头人,而这样的人物,在完颜娟的眼中,成百上千,还不如大金国的一州之长,差之千里。看来女人嫌贫爱富,不仅在我大深圳,而是亘古以来的传统,这大金国亦不能免俗。 他正想到此处,却不料那铁木真已经嚷嚷起来,大吼道:“公主不必担心,请你注意我铁木真,不出三年,我就会成为那蒙古之王,必然带着十万铁骑,将你娶回,到时你可不能拒绝喔。”说完他就不再向前,收放自如,英雄本色。铁木真永远对自己有着无穷的信心,在历史上,铁木真就是带着十万骑兵攻金,逼迫那金国将公主下嫁,满足了自己的愿望,并增强了蒙古的实力。 那公主听到铁木真的话语,将目光从那九天之上收回眼前,望着铁木真这个痴傻的男儿,她的芳心不禁有一丝感动。必竟古来美女爱英雄,铁木真英雄盖世,虽然身材矮小,但说出声音宏亮有力,如果她不是大金国的公主,也许早就为这样有权力的男子心动了。 札木合听到此处,不由大急,他害怕铁木真夺去了公主的芳心,立刻向前两步,双目轻轻注视住公主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说:“娟儿,我札木合在此向您许诺,在未来的日子中,无论你遇到了什么困难,身在何处,只须一声招唤,我就会率领我的百战强军,从千里之外赶到你的面前,救你于危难之间。” 说到这里,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札木合从自己的靴下掏出一把鱼肠小剑,再向前几步,递给公主,那公主初时一怔,吓退了几步,后来醒悟过来,接过小剑,只听得札木合说道:“这把鱼肠小剑是我防身之物,随我已有八年,公主但有所求,使人持这柄小剑至我处传唤,千里之外,效命如飞。【零↑九△小↓說△網】” 铁木真看得心塞,以他的身份,却又不便再效仿札木合,只得狠狠哼了一声,回到座位上。 完颜娟抱着小剑回到自己的座上,脸上终于有那一阵红晕上来,红扑扑更是美丽,她终于被札木合这段情话打动了,可惜身为皇族,自己的婚事竟不能随意作主,她坐进案中,将剑鞘藏于膝上,心中对这雄浑,感性的札木合大汗充满了印象,她想或许再过几年,他说不定真的能够成为整个蒙古的大汗呢,那时。。。。。 完颜承裕见到这三人儿女情长,不禁莞尔,大金女子胆大,互相私赠情物司空见惯,只是完颜娟身为大金公主,不可私自婚配。他倒是没有想见这二位大汗最后都成为一方霸主,今日之言,一语成谶。只是觉得有这么一件事,让二者互为争斗,消耗实力,对自己大金国的计划也颇有作用。 下午消耗了良久,此时已过黄昏。众人都闻到一阵阵烤肉的香味传入帐内,方才想起午饭尚未吃过,不觉得食指大动。完颜承裕安排卫兵燃好篝火,引着札木合和铁木真的部众们出帐,分了几个火堆盘坐。 原来承裕那狩猎之说确也不虚,那几千人在这周围奔波劳顿,也是抓住了不少野熊,狗子,野鹿。那大金国食不厌精,既拥有白山黑水大草原的丰富物产,又得了宋人传授的烩食之技,并那南海诸国泊来的香料。烤肉这方面登峰造极,达到了一个高峰。 札木合在上辈子根本没机会吃到这么多的野味。且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工业污染,自然环境保护良好,肉质更为美味。 他二话不说,来了一支烤熊掌,熊喜欢冬眠,冬眠的时候肚子饿了,就舔舔自己的手掌,掌中**胶脂润于掌心,特别肥腻,经过承裕带来的烧烤专家去毛烤制,其掌肉晶莹剔透,胶脂如新。 札木合看得口水欲滴,却掏出小刀,在熊掌中心割开几刀,洒入那青海湖的湖盐和南方的肉桂,西域的胡椒等物夹杂的粉末,然后汪地一口咬去,直觉得口齿留香,肉脂四溢,直没尝过这么鲜的美味。 他吃得高兴,又看上了一串狍子肉,那狍子,形状似鹿,奔跑极快,但肉质紧密,用猛火烤开了,再洒上一点辣椒粉,湖盐,美味异常。果然是民以食为天,一有吃的,大家都不再战斗了,札木合暗想道。 他举目四望,突然看到完颜娟坐在另一个火堆旁边,两旁围着几个女孩,她正掏出自己赠送的那把鱼肠剑,在切一个熊掌。 札木合看到她愿意用自己的东西,兴奋莫名,浑觉得自己是那把剑就好了,可以在美人的唇齿留香。他看那美女的动作有些笨拙,赶紧跑了过去,也不顾自己是个大汗,有些怯生生地拿过那柄鱼肠剑,教完颜娟如何切开掌心,再洒多大的胡椒沫,肉桂儿进去,最后少少抹上些湖盐。札木合有意让女孩少抹些盐,生怕咸着了她。 那完颜娟照着札木合的意思做好了这些,再把那炮制良好的熊掌放入嘴中。有哪个少女不爱烧烤的,一面吃一面聊,待到她把这札木合亲自动过手的烧烤吃下后,脸蛋上露出了享受,满意的笑容。 女为悦已者容,男为悦已者食。札木合望着这个女人的笑容,不觉得醉了。他差点忘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奥义,只想着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能够完全地拥有这个女人,用尽全身力气来保护她。 幸福的时光总是越来越快,烧烤了三个时辰之后,已近午夜,札木合也领着自己酒足饭饱的骑队,向完颜承裕告辞。完颜承裕想想自己给了二十架床弩给铁木真,好象对自己这个义侄有些亏欠,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唤来自己的枣红马,从马鞍中掏出一件黑黑的东西,递给札木合。札木合定晴一看,原来是个令牌,上书一个黑黑的【裕】字。承裕解释到,这是我都元帅府的千里令,今后如果你在金地遇到麻烦的话,持此令,可以到任意一个州的官府相求,定然会有人助你。 好吧,又是一件至宝,札木合丝毫不羞愧地揣入怀里,态度诚惶诚恐,不住声地向承裕道谢。 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完颜娟出来道别,只得领兵离去,留下一地的惆怅。真是情不知所起,情不知所终,竟不知和完颜娟何时才能再见。“ 夜色虽疾,轻骑行之却速,不到半个时辰,札木合就回到了营里。这么晚了,他却仍然睡不着觉,想起一件事来,他急急拿着几个包裹,遣退侍从,却一人独坐帐前,说出几句话来。 第四十八章 游医一枚 札木合急急忙忙跑回帐内,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还没有办,抽奖。 这次终于和铁木真签下了和约,可以说十三翼之战终于完成了。这么精彩的一次战役,怎么可能没有奖励呢。于是他回到营帐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侍卫屏出帐前,点亮油灯,一个人在心里暗暗叫着:“苍老师,苍老师。”夜半孤灯,口中呼唤陌生美女这样的事情上辈子他可没有少干过。 喊不过三声,系统美女果然出现,只见她恍恍惚惚,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到是札木合在召唤自己,没好气地打了个呵欠,问到:“傻大个,叫我啥事啊。” 札木合满脸堆笑,连忙从怀里掏出热呼呼的包裹,揭开一看,里面却都是烤好,香喷喷的熊掌,狍子肉,野鸡肉这些吃食,回营不到半个时辰,这些捂在怀里还没有凉。 他又拿出一个小包,里面放着胡椒粉,湖盐末,以及南海的各式香料末。 那妹子一看有吃的,马上打起了精神,双眼往外冒着光芒,她二话就说就先张开手臂,把这一大堆好吃的扒拉到自己面前。然后左手拿了一个鸡腿,右手挑了一只熊掌,往那调料堆里一抹,就吃开了。嘴里还嘟囔着:“多谢多谢,想不到你还会讨好女孩子。” 所以说要抓住女人的心,先要抓住女人的胃,苍老师其实早就知道札木合是来抽奖。这次看他这么够意思,吃了几口就掏出一个精致的抽奖转盘,札木合看时,这转盘却比上次精致多了,象是一只典雅的时钟,上面刻有十二个时辰。 苍老师喝了一大口水,吃肉间隙说道:“这次十三翼之战,你用尽谋略,成功地削减了铁木真三分之一的实力,但是自己部落的实力却没有下降,还结交了金国北京道副元帅完颜随裕。系统给你的评价为白银,可以在十二项奖励中抽取一项。” 札木合打量着这个精致的抽奖盘,只见每一个格子上都有一个精美雕像,也看不清哪个雕像表示的是什么意思,只看到大部分是白银颜色的奖励,也夹杂一两只黄金和青铜颜色。抽奖盘旁边却有一只小小的铃铛,铃铛旁边放着一只小铜锤。札木合拿起铜锤,扑地一下敲在铃铛上,当地一下,那小钟一阵狂响。 槽了,原来是闹铃,札木合吓了一跳,害怕惊醒外面的人,苍老师伸出一只沾满油的手摇了摇:“别怕,抽奖空间的动静外面的人听不到。” 只见那钟面里有一根红色的指针一通乱转,转了几十圈,渐渐慢下来。札木合的心紧张异常,看到那针尖在一个黄金状的雕像前慢了下来,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不成能抽中黄金大奖。 然而那指针慢慢地一挪一挪,终于离开了黄金雕像,却停在旁边一个青铜状的雕像上。那雕像竟然自己跳出钟面,蹦到了桌上。 “唉。“札木合无奈地叫了一声,这钟面一定有诈,就象自己当年玩娃娃机一样,明明看到娃娃已经夹住,却在上方轻轻地一抖,结果掉了。 苍老师望着停下来的钟面,冲札木合念道:”青铜大奖,游医一枚。“ ”游医一枚是个什么鬼,是一个医生吗?这个奖励好吗。“札木合懊恼地问道。 ”还可以吧!”苍老帅含糊地说,她也知道这个傻大个这次又给系统坑了,所谓的游医,就是来一下就走的江湖医生,札木合拼死拼活打杀了这么久,系统还坑人家,白银转盘就送人家一个游医,这有点太不地道了。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必竟这次白吃了不少山珍,说实在的,口味还说得过去,那么自己要不要帮这个傻小子一下,省得他心情大坏,那就不会给自己送礼品了。 想到这里,苍老师对札木合又说:“游医嘛,也不算太差,算了,我帮你修改一下,提升这游医的等级。”说完苍老师就拿起雕像,用发簪在上面又雕刻了几行小字。原来系统美女也有一定的权限,游医选项虽然改不了,不过打打马虎眼,换个等级高点的人物还是可以有的。 “好了好了,我有事先走了。”苍老师吃了个撑,转了个身带着雕像消失了。 游医在哪里,札木合又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个医生从天上掉下来,只得抱怨系统太坑,上榻沉沉睡去。 第二天直到午时,札木合方才让传令兵去请各将聚集大帐,就要拨营回家。 回家了,每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由得欢喜万分。铁木真还算守信,第二天一早,就让部将还回了五千多各部落的俘虏,也领回了自己的一千族人,撤了札木合大营四周的围军。 坚持了一个多月的战士们,今天终于开始放松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准备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而是可以拨马回家,早日与亲人相娶。 归家的心情是喜悦的,但此时的札木合却是沉重的。据魏青统计的数据,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大战,札木合部落有八百余人伤亡在此,其中两百余人已经长眠不醒,按照草原的风俗安葬在战死的地方。其余的五百余人都是伤痕累累,大部分不能独自骑马而行,需要有车驾乘坐,这样就会大大降低行军的速度。 而铁木真送还的那五千多人,则大部分带伤在身,还经过了乞颜部落的非人折磨,真正能够站立得起,勉强有些气力的不过三成。带着这些伤病残疾返回部落,不仅仅是拖累行程,也会增加行军的消耗。 真是兴,百姓若,亡,百姓苦。想必铁木真愿意把这些人放回来,也是考虑到他们不仅不会给札木合带来助益,反而是一份拖累吧。 札木合见到这种情景,他没有怪这些伤兵是拖累,而是深深自责自己考虑不周,给这些部落都带来了灾难。 此次军议,这些被俘的部落也来了几位百夫长代表,包括在秃鹰山脉求下的德米克头人,以及哲别。他们立在下方,知道自己的军队战力如此低劣,惭愧得说不出话来。 德米克在俘虏中找到了六七百的部落士兵,总算又找到了头人的感觉,此时他也很害怕札木合丢下自己这些部众,必竟在草原上强者为尊,此时没有了实力,任你曾经如何威武,都难以在这里立足。 札木合看着德米克的眼睛,知道他的忧虑,也是这些降兵的忧虑,站起身来,大声对众人说:“这次与铁木真决战,我没有做好规划,导致了各位的损失。最大的责任在于我,是我没有估计到敌人的狡计。这次与铁木真和谈,我最大的要求不是希望得到赔偿,而是希望能够把各个部落的精英,都完整不缺地带回去。” “现在我宣布撤退的部署,前军由格尔木率领两千轻骑,在大军的五十里之外撒开斥候,消除那些可能的危机和敌人。中军由塔塔东格和隆佛盖各率三千步骑大军,左右扶持。另外请哲别和德米克头人暂管理十部余兵五千余人以及伤兵,并现有的车辆,粮草,缓缓而行。塔塔东格的三千步军,如果没有战事,也夹杂在基中,协助两位扶助伤兵,赶车前行。“ ”后军由我亲率四千人殿后,若有敌人敢尾随而攻,我必灭之,如果遇见中军掉队的伤兵,也扶助上马,一路收集掉队的军士回家。” 札木合此言一出,尽皆欢声雷动,尤其是那些败兵。须知,败兵带伤,行进最慢,若是没有防护,是最容易遭遇敌人的衔尾追杀,而札木合这样部署,把自己放在败兵的后方,最后一个返回,从这里回到札答兰部五百里以上,算上物资和伤员,一日能行五十里都是极限,札木合这样做是宁愿自己再承受十天的危机,也不要掉下一个伤兵。 那几个败军中的百夫长,不由得鼻子有些酸楚,德米克也暗暗点头,回想起他自己指挥时拨马逃跑,丝毫不顾及下级的感受。而今天这样的札木合,真正有了一种可以追随的英雄气概,草原虽大,又有几人能如札木合这般将自己的安危放在一群败兵的后面。 此时群情激昂,心潮湃湃,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喊出了两个字 “回家。“ 第四十九章 战胜自己 札木合骑着马在草原上缓缓而行,看到前方有一块稍大的水洼,他伸出手掌摆了摆。传令兵号旗挥动,后军几千人停下歇息片刻。一队一队的骑士下了马匹,牵着自己的马儿去那水泊旁饮水。 也有一些骑士看到一簇一簇小小的草甸,引着马慢慢地啃那一小点儿枯草,虽然很难嚼出几棵草茎,但也指望能减少一些马粮的损失。 札木合的大军已经出发三天了。这三天来,后军不断地会在路上捡到一些跟不上中军的伤员,病人。 有的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只得按照蒙古人的风俗,将他们搁在地上,等待远远跟随着的狼群来完成天葬。 有的精神还好,只是伤口流血不已,好在后军人马充足,就会用两匹骑兵中间放一个布幔的,将那军士投搁在其中行进。或者二人同骑,由一名有力的将士扶着伤兵放在马前,共乘一马,缓缓南归。 中军传来的消息,这两天,至少已经抛下了一百多名士兵,有些是伤势越来越重,没法处理,只得就地掩埋或火葬。有的伤在要害,自知不能维持生命,让袍泽给一个痛快。还有的伤势沉重,也承受不了旅途颠簸,索性下车等死。 想到这些,札木合就是一阵揪心,这两天来,中军一天最多也就走三十余里,这样慢慢地行驶,估计要得二十多天才能回到部落。而这二十多天,不知又要死去多少伤员和疲兵。不过这些他俱是无能为力。 黎华骑马驶了过来,他就是木华黎,如今换了装束,却剃去了两边的头发,只在中间留了一道浓密的长发,正如一把黑黑的弯刀挂在头顶。黎华本来英俊,身形修长。这次大战的惨烈,让他眉宇间多了几丝老成沧桑,对于骑兵之道也有了自己新的见解。 他见到札木合忧伤,就想切换一下话题,稍稍缓解。黎华用鞭梢指着饮水的骑兵,对札木合说:“我一向以为草原辽阔,骑兵之道,纵横驰骋,骑射随意,没有一合之将。没有料到这次惨败在大汗的重步兵阵前。真是令我深深羞愧” 札木合爱惜马力,却滚镫下马,然后笑着说道:“黎华你指挥骑兵,如臂所指,草原上无人能敌,但你这次战败,却非骑兵不济,而是败给了自己。” 黎华见大汗下马,自己连忙也跳了下来,落马时右脚却有些乏力,险些摔倒在力,以手相撑,才得站稳。听得这话诧异,问道:“大汗的铁武兵冠绝草原,我催兵连攻三番俱不得过,且损兵折将,却为什么说我是败给了自己?”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札木合拍了拍黎华的肩膀,他不过比黎华大了五六岁,却两世为人,当然感慨颇多,指点黎华也是得心应手:“怯薜军长于骑射,然甲胃不厚,是最好的轻骑兵,最适合在开拓区域分散作战,反复试探,多头并进。试问如果你换一个四面宽敞的平地,从四周把重步兵包围,可攻可守,佯攻多次,一击不中即时远遁。那时铁武兵进则抓不住你的兵锋,退则有可能被从侧翼后方追击。就算还有十几只床弩,但如果向四处散射,威力变小不说,还很难射中快速运动的骑兵。所以那一战,如果你不是被自己错误的判断所害,自平原开阔区域回归白蛇谷,或又择我一处骑军猛攻,胜负之数。确难料也。“ 黎华听得札木合这一番话,不由得口服心服。为将有道,一曰势,二曰地,三曰人,四曰计。真实的战争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条件制约和约束,优秀的大将不仅仅要了解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更重要的是利用好战争的每一项要素,来尽可能地增强自己,打击敌人。 札木合又说:“我一直苦于自己没有一支优秀的精干骑兵,机动力差,难以百里奔袭。而你是那骑兵翘楚,旷世良才。且这次战争说明了一点,那些业余的牧民组成的业余骑兵,十人也难以战胜一名精锐。所谓强军在精不在多,以我蒙古骑士的耐劳肯战,配以你的完美指挥,若是再加上大金国的精良装备。只要一万精骑,就可让我纵横草原,没有敌手。” 黎华深深地低下头,札木合的器重尤其让他感到荣耀。他思索着大汗的这一番话,对札木合的佩服不仅仅是他的勇勇猛无敌,更重要的是他的仁德和信任让自己折服。士为知已者死,击败自己的,让自己深受屈辱的不仅仅是敌人,更重要的是自己,成功的男人只有战胜自我,才能无往而不利。 马队在水洼旁休整了半个时辰,札木合正要号令部队继续前行,突然看见远方有一骑白马奔来,白马全身浑白,腿力神骏,急速掠来而不见稍有脱力,白马上一人,仙风道骨,身穿一领杏黄道袍,头戴道帽,鹤发飘飘,观其容颜却似青年,后背一把松纹古剑,原来却是一位道长,策马奔来。 札木合心里诧异,却止住了大军前行,待那道人过来。 不过数息,道长之马已到跟前,只见他也不滚镫下马,只升出双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拍,那身体轻盈,就从马背飘出,落到札木合身前,着地却没有丝毫不稳。 却见那道长双手相交于胸前,先前作揖,却行了一礼,口中说道:”贫道全真教丘处机,闻知大汗营中有不少伤病之人,我教真人太上老君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我辈之人既行于世上,则必有好生之德,以补天地亏缺。今我前来,希望能以稀薄之力能挽救几人,也是一场功德。“ 原来那丘处机是全真教这一代的掌教,那全真教发于山东,大兴于大金国境内。全真教主张儒释道三教平等,开创了中国文化三教合一的先河。丘处机与金世宗关系良好,巩固了大金在原北宋区域的统治,在北方建立了大量的道观。 但去年金世宗去世之后,新上任的金主先是与丘处机修好,后来却唯恐全真教威胁自己的统治,开始打压全真教在各处的道观,并下令禁止传道。 丘处机听得金主有令,心灰意冷,他素与完颜承裕关系,又听说蒙古草原纷争越来越烈,渐有王者气气象。便随承裕元帅府的大军前来蒙古,查看草原气运,以便提前作好准备,未雨绸缪。 但是不想前日听得完颜承裕在帐中说起这次十三翼之战,札木合奇招连连,谋略一流,且有一颗仁慈之心。这一点让丘处机有了念头,要来札木合营中亲会此人,看看他有几分草原上的气运。 却也是当日苍老师福至心灵,札木合抽到大奖”游医一枚“,她为了回报札木合赠送的礼品,牵强附会,却把丘处机算作那游医,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牵强附会,让这北方第一的掌教心神荡漾,亲自策马前来。 第五十章 内外兼修 (第三更) 札木合听得明白,这丘处机就是那日抽奖的什么鬼“游医一枚”,不禁惊喜交加。这个宝赚得大了。他亦知丘处机执掌全真教的时期,正是那金,元两代,位高权重,受到那两代帝国国君的推崇,正是极盛年月,后来蒙古强盛,丘处机被铁木真封为“天下掌教”,号令天下道教,且永免赋税。 需知那时百姓教育缺少,也不是人人都能常读儒学书经,参与科考。在一般的贫困民众之众,全真教有非常强大的影响力,真可谓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具备随时能动员几十万的信徒的实力。 而丘处机作为一派的掌教,亲自来到自己军前,若是交流得当,种下因果,对自己将来攻略天下的野心,将会有莫大的助力。 要知道完颜承裕仅仅是大金国十三道之一北京道的一位副元帅,就能在草原上展现出如此重大的实力,所有大汗莫敢不从。而丘处机,作为全真教掌教,他表面上,以及隐藏的实力或者资源,那真是难以估计。 想到此处,札木合连忙命令大军就地驻防,并让随从拿来简易案几,请丘处机坐下,让部下起灶烧好一大锅水。自己亲手泡了拿得出手的最好的茶砖。而后自己却站立一旁,亲手执茶相敬,再拱手行弟子礼,却说:“久仰道长大名,草原贫瘠无长物,只得以此茶水相敬,还望道长海涵。【零↑九△小↓說△網】” 他这一番说得恭敬,道长只得以礼相回,却暗自纳闷,拱手让道:“贫道只听得草原上受那藏传黄教的影响甚深,却不知大汗竟然对全真教也有所了解,真正是学达古今,钦佩不已。” 札木合二世为人,却会听弦听音,听到丘处机提起黄教,心中就知道了,原来这人有想法在草原上传教,不如投其所好。端坐案前,再揖首却说:“虽然我草原上黄教流传甚广,但我也得知那全真教倡导三教合一,不分尊卑,心中深有同感。部民尊崇,本就不必有所约束。这草原上物产不丰饶,若是道长有意在我部落传教,虽然不能马上建立道观,但我能让出一块牧场与你,其中出产,皆专供于您派遣过来的道人,使那全真教可在草原发展生息。” 丘处机听到这一席话,深为意动。虽然他此来的本意是协助札木合解决伤患病痛,但那札木合顺坡下驴,居然提出协助他解决传教问题。这个才是他真正着意之处。需知那僧道两途,每日里只是诵经敬佛,但也有宏愿大志,唯愿自己的信徒更多,或又能多结善缘,将那山门多建几重,菩萨再加几层金身。诸如此等,人皆有欲。 札木合既然如此投挑送李,丘处机岂能不加理会。他慌忙抱拳作拱,说道:“如果大汗有此美意,对草原诸部却也是结下了一桩善缘。贫道先谢过大汗了,不日将派亲传弟子前来接洽。” 札木合称善,丘处机又道:”今天见到大汗这里死伤甚多,贫道在大金国建立道观甚众,却也普结良缘,常领道人为那贫穷百姓疏解痛患,却不收银两,经历良多,却也有几招疗伤妙法。“ 这个却是札木合急需的,他连忙谢道:”请真人详述。“ 丘处机平日在道观就是炼丹打座,每有信徒病患前来前教,都是他施方救人,收效甚好。因此才使他教众日多,人人称颂。丘处机放下茶杯,说出一番话来。 ”蒙古草原的士兵大多出自牧民,平日里与这险山恶水相伴而生,本来就有较强的耐性和恢复能力。但这刀伤不易轻愈,且秋高之际,草原上仍然有很多蝇蚊横行。其不惧人赶,最喜欢在伤口停留吮吸,却让伤口流浓,更难愈合,每每因此滋生更多病患。且车行劳顿,将士休息不多,更难恢复。伤病加重以至不治者,十之八九与之有关。“ 札木合听得大惊,这丘处机所说,正是那后世的医学理论,如果伤口得不到很好的救治和愈合,导致细菌众生,往往使伤口被病毒侵入,简单的一处刀伤竟由外至内,成为病菌滋生的源头,以致丧命。这就是俗称的破伤风,而这道人,说得绘声绘色,好象有办法解决似的。 札木合再求:”道长何以教我。“ 丘处机伸手撅了一把自己下颌的胡须,又说道:”要解此法也是不难,请问大汗的军营中可有酒水。“ 札木合拍了拍脑袋,却问肃立在一旁的魏青,魏青说:”我们出征时带了二十车马奶酒,后来又得完颜元帅赏赐了一车大金国烧酒,中途也有饮用,现在还余了五车马奶酒,和一车烧酒。“原来那草原出征,最喜饮酒,马奶酒并那粮草一样,也是军需品之一,遇到大军拼杀,那敢死队就先饮一大碗的酒,然后斗志昂扬,不知疼痛,敢与敌人肉博,身死方止。 丘处机听得有烧酒,不由大喜,因为烧酒度数最高,适合于伤口使用。他指点到:“就用那一车烧酒,取用毛巾轻轻沾取,在那些伤兵搽拭伤口来回九次,再用干净的棉布包上伤口。另外去野外取些艾草,每晚宿营时在伤兵的帐外点起艾火,却教那蚊虫不敢入内。用了我这个法子,保管让伤口加重以至不愈者十不余一” 札木合听得大喜,忙唤魏青道:“叫上一百名健妇侍卫组成医护营,按道长此法对伤兵一个一个进行擦拭。再分配艾草,在营地及马车上点燃,教那蚊虫不可侵入。” 丘处机见札木合行事果决,言听计从,不由得微微含首,这个年轻人真是他生平仅见的人物,既怀有仁慈之心,又武勇异常,而且智计出众,古之名将仁智勇三者皆备,不过如此。 接着,丘处机又说道:“贫道不才,却也识些针炙,箭伤疗法,我有一套金针,可以刺穴认位。又有一把金刀,极能放血排浓,剔出余矢。这几日,我就前往大汗伤患军中,拣那重伤病员,一个个亲与医治,排除痛患,却让大汗宽。” 札木合听得两眼发亮,这简直是外科医生的手段了,他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恰恰可在此时提出。 想到此处,札木合微微拱手,说道:“道长,小汗得知道长能力非凡,却有一个不请之请。 PS:新书推荐,得到不少书友的喜爱,大为欣慰,非常感谢这几位书友的推荐票,努力三更。多谢一直支持我的MENGO,tanghailin,gzei,会飞的城,书友148*,134*,16108*几位的推荐票。 另外也建议各位书友都改个上口的呢称,以后在群里见到大家,也方便再次拜谢。 感觉不错的,请来个推荐票,我每天都要打开手机看无数次短信,有你们的支持,内心也安了许多,把这部史诗写好。 第五十一章 刮骨之痛 看到丘处机笑盈可掬地转向自己,札木合没来由地感到一感亲切,温暖。他想了想自己因为抽中了加油呵呵,伤痛全消。可是黎华在和铁武兵的争斗里中了许多箭,有几枚箭矢还没来得及起出。不如趁这个机会帮他消饵痛苦,也能更收其心。 二来他也想就近查看一下丘处机的医术是否高明,以免所托百人,治疗不对。 于是近前再抱拳请到:“我家的大将黎华,在此役中身中数矢,行走也有不便,可否请道长先行为他拔去箭矢,早消隐患。” 那黎华看到大汗亲自为自己求丘道长的治疗,不由得感动异常,口内哽咽,说不出话来,铁了心要以死报效大汗。 丘处机笑道:“有何不可,只须依贫道所言,将那烈酒取来即可。” 札木合的亲兵令行禁止,执行力强,不到一刻钟,就将烈酒取来。札木合看着丘处机先从怀中取出一个铜盘,倒了些行烈酒放在其中,取了火引,将火盘燃着,一股蓝焰冒起,他心里说,就是酒精灯也差不多了这样了。 丘处机又让黎华趴在一辆车厢底板之上,对黎华说:“取箭时,疼痛异常,最好是用被子捂住你眼,再喝几口烈酒醉去,口含毛巾,方才好取出。否则怕将军忍痛不住,动弹力度太大,却不好取了。【零↑九△小↓說△網】” 札木合看黎华正当少年,鼻高眼秀,皮肤白净,比起后世那些博名钓誉的小鲜肉一点不差。但他却是武将气概,雄冠天下,望着丘处机,只是摇头,口里说道:“我黎华死都不怕,还会怕痛么。诸位哥哥看看,要是我叫得一声,都不算好汉。” 一来他本就不畏生死,敢于和强大的敌人针锋相对,二来他初入札木合大营,不能让这些旧人小瞧自己,也要借这件事让周围的人见识自己的坚忍。 丘处机见黎华俨然不俱,呵呵一笑,从背上揭开那身棉衫。札木合放眼望去,只见黎华的背部本是锦缎状一片雪白。但是却伤痕累累,血迹斑斑,那衫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取下,粘接着不少血肉,常人撕下即会剧痛,黎华却眉头也不皱一下。 道长拿过一张洁净的毛巾,沾上烈酒,一点点擦试,擦了半柱香工夫,方将那些血迹擦干净,烈酒沾肉,札木合猜得到那里一定是火辣辣的痛,黎华仍是强忍,一声不吭。 此时背部只留了三四处疮口,黑红相间,眼见得铁锈都出来了,若不抓紧治疗,后患无穷。此时丘处机拿出一枚银针,放那火焰中烤了几轮,然后以手指执着圆头细针,寻那疮口周遭的位置一刺,二搓,三穿透。 札木合看时,所谓中医之宝银针,果然名不虚传,不论深浅快慢,丘处机动作疾快,来回如梭,竟不致于刺破一点血迹,只是缘着那肌肉已有的脉络,劲道。将那小箭一点点挤出,挑走。 也是丘处机道家劲道机巧,有一处的肌肉被银针刺进半掌之深,仍然没有伤着肌肤,还是靠那巧劲把矢头拨出。不到一柱香的工夫,身体上的铁矢都已拔出,只除了肩头还有一根倒刺之箭,深深嵌入肌肉,良久无法起出。 丘处机见黎华强忍至此时还没有吭声,心中暗敬他是个伟男子,从怀又又挑出一把小金刀,对众人说道:“贫道却要献丑了。” 札木合看那小金刀时,比自己的鱼肠小剑更小,更短,但鱼肠小剑两面有刃,金刀一刃,刀背厚实,能使得大力。那刀柄为金制,刀刃却闪闪有光泽,不似寻常金属,倒有些象后世的合金钢手术刀。 丘处机仍然把刀刃放那蓝焰上烤好,然后刀交右手,凝神注目,一刀就放在黎华肩头创口边缘一寸之外,此处有一点微凸,隐约是倒钩之处。丘处机手指猛一用力,金刀就象是砍豆腐一样切到那肩肉之中。 札木合看得心跳,好象那刀落到自己肩上一样,痛感入心。却见到丘处机行刀快如闪电,刀入刀出,在疮口之外横直开刀,左三右三前七后五,共是一十八刀,那肩膀绽开,却似开了一朵菊花,丘处机左手突然抽出一颗银针,那银针弯弯曲,恰恰扎入肉下,从另一方向旋出,丘处机右手弃下金刀,揪住针尖,两处一起使力。 箭矢猛得一下被抠了出来,血如泉涌。道长不知从哪拿来一个葫芦,从葫芦里洒出一些药末放在伤口上,再用棉巾紧紧按住。 黎华忍了半晌,这时仍是不肯叫出声来,却晕死了过去。片刻之后,肩膀上的血停了下来,那药末神奇,眼看就要结痂。 道长又从身边掏出一个翠玉小瓶,从瓶中挤出一些药油涂在患处四周,面向札木合说道:“这个叫做绿玉新肤油,是我在长白山采那山中老参,并百年大蟒等十几昧材料制成,抹在患处,能够快速消除疤痕。十天之后,疤痕全无,而且皮肤更胜从前。” 铁木真看这老道吹的,这不就成了后世那些丽人争相追捧的全生物美容制剂了。想起美容二字,他不禁想起系统美女,一定也很稀罕这个物事,于是老起面皮,羞羞地请求:“能不能赠我一支。” 丘处机却不料他提起这个请求,这次出来匆忙,这种绿玉油只带了几支,但是既然大汗索取,总要想办法解决。于是又去包袱中取了一支新的给他。看到大汗掩饰不住地兴奋,却是不理解。 此时,出血已止,黎华的伤口也都包扎好了,这哥们慢慢醒了过来。虽然术后无力爬起,但是为了表现一下自己的英勇,他摸起身侧的钢刀向四周的吃瓜群众举了一举。 顿时,欢声雷动,这些围观的士兵们在和黎华的冲突中死了不少兄弟,也不知道大汗为什么看重他,总是心中有所芥蒂。但此次看到黎华不怕痛苦,就当着大家的面刮骨疗伤,不禁暗暗竖起了大拇指,称赞这个大好男儿,此时见他醒来,不由得欢声雷动,一方面也是大大叹服丘处机的医术。 札木合看到自己的军队,虽然饱经挫折,死伤惨重,此时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热情和兴奋,这一刻,他也禁不住深深地热爱自己的士兵,有着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将领,必然无往而不胜。 同时,他也深深叹服丘处机,这游医一枚,真的不是那么简单人物。生肌活肤,神奇异常。便传令下去,立刻从各营选足了那一百多健妇,强兵,随着丘处机学习护理技艺,尽快去协助各处伤残的兄弟们复员。 第五十二章 仁者无敌 札木合看到护理人员已经集合完毕,从中挑了两个身材均称,健康朴实的姑娘,对她们说道:“丘道长是我札答兰部最尊贵的客人,你二人也不用去护理伤员,就随从丘道长,好好服侍与他,道长但有吩咐,一定依从。待回到部落时,再有重赏。” 这两个姑娘没有丝毫疑惑,听从札木合的吩咐,随侍在丘处机的两旁。那丘处机虽然仙风道骨,并不看重女人。但必竟只有他一人孤身前来。这两个侍从,帮忙洗个衣服,倒个水什么的,倒也受用,省得自己亲自动手了。他心存感激,对着札木合微微行礼,札木合见他神情中也有些感谢和客气,暗道,希望这两个妹子服侍得丘道长开开心心,能再抖落一些好处给我也好。 看到丘处机领着这一群精心挑选的护理队员策马奔向中军,札木合感觉到自己心里一块很大的石头落了地,他原来一直担心草原上缺医少药,这些伤员经不了这样长时间的奔波,会在途中死去大半。那时不仅会增加草原上痛苦的家庭数量,这些曾经结过盟的部落也会更加怨恨自己的失误,不被理解,自己也不可能重整起新的联盟。 这丘处机身为北方中国的第一掌教,一定还有不少的宝藏和资源等着自己去发掘,回到部落,可不能让他又轻易地走了,尤其不能让他去协助铁木真。一定要好好款待,结下更深的关系。 有了这丘处机广施良方,巧展妙手,大军行进的速度变快了,每日里死去的伤患也越来越少。由于札木合部署得当,前后左右都是强大的骑兵护卫,四周虽然偶尔有那不知道谁家部落派过来的骑兵路过。都不敢悍然动手袭击,生恐被札木合强大的兵力打成碎片。 车队也越行越快,不到十日,竟然回到了札答兰部落,当时十部头人一起饮酒出战的地方。部落里的斥候看到大汗的大军回来了,欢声雷动,由各部牧民组成的几千游骑兵仿若有了主心骨,都松了一口气。 这次由于札木合决策得当,自己部落出征的大军只损失了几百骑,比起其他部落,包括铁木真的乞颜部,损失更少。然而,有些部落家属没有见到自己的亲人,还是止不住流下了泪水。 札木合望着那些伤痛的属民,不由得暗地里自责道:“我一定要不遗余力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只有自己的实力提得更高,计谋更周全,才能尽可能地降低部落的损失,让他们活得更加幸福。 他回到部落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丘道长安排到部落最好的帐蓬里,又将他的侍女两名,增加到五名,暗暗叮嘱他们一定要用尽全力讨那道长的欢喜。【零↑九△小↓說△網】 然后好好地安排那十部联盟五千降兵的住所,那已经死心踏地投靠了自己的德米克头人率领自己的四五百残兵,领了铁木真的粮草,又蒙铁木真都配上马匹,第二天就欢天喜地地回家了。 札木合让大军休整了几天,除了留下自己的铁武兵和两千参军防备敌人的突袭,其他的士兵都遣散回家,让他们和家人团聚,享受即将到来的新年。 然后让魏青召集各位大将和千夫长,以及哲别,木华黎等人来大帐议事,讨论战后的事宜。 望着小鲜肉木华黎,还有帅帅的大叔哲别都坐在自己的下方,札木合掩饰不住地高兴,他准备第一个讨论哲别的去留。 札木合望了哲别一样,见他满春谦恭地望着自己,就说道:”哲别,你本是泰赤乌族的部将,现今泰赤乌头人东丹大败,但是副头人吉米在铁木真的支持下,已经回到部落,继承了大位。不知道你何去何从。“ 此言刚出,就见到那哲别泪流满面,咚地一身跪倒在地,低头不起说道:”东丹对我恩重如山,将我从一个流浪儿培养成千夫长,没想到被吉米谋害,我再也不想回泰赤乌部落,只望有日在您的领导下,亲自射杀吉米狗贼。“ 札木合看见他抬头望了自己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崇敬,感激。哲别对札木合说:”哲别感谢大汗当日在白蛇河救命之恩,后来听说您与铁木真和谈时又断然拒绝了他要交出我的请求,更用最好的医疗,最贵的药材为我疗伤。如是再三,我哲别欠了大汗三条命,便是三生三世都不能报答,只愿执弓于大汗马下,为大汗消灭一切敌人。“ 帐中部众见哲别说得感人,莫不觉得心有同感,都觉得在草原的乱世之中,能找到这么一位体贴部属,仁义可嘉的领袖是自己的福气。 札木合举手扶起哲别,以手轻拍他的肩膀,让他安静下来,在周边坐下。然后转身望着四周的部众说:”哲别英勇盖世,射术无双。我欲封哲别为千夫长,为我训练一支轻弓骑兵营。“众皆赞同大喊大汗威武。 哲别看到自己初到就被封为千夫长,更是暗暗感激札木合的知遇知恩,下定决心要为札木合死战到底。 札木合看到魏青望着自己说:”十部联盟,除了那投降铁木真的札马部落和敖汉部落,以及已经离去的谢图部落的德米克之外,还有七部的降军在等待大汗处理。请问如何发落。“ 原来草原上只讲求实力,虽然大家事前曾是盟友,但今次一旦败落,就再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或是留下部落为奴,或是卖去中原换钱,都是随战胜的大汗一言定夺。 札木合还不不适应这种弱肉强食的草原风格,在心内比较了一下得失,发言到:”那四五千降军,若是愿意留下来的,着哲别将军去挑选作为自己部下。如果要回家的,每人发给一匹马,十两白银,准其还家。“ 他顿了一下,又冲着魏青说:”这次我挑起的战事,却让他们都死伤惨重,怨声载道。除去泰赤乌,札马,敖汉三部,你去那些联盟的部落处与之商议。如果有死伤,每人发给,一匹好马,十两白银,作为补偿。“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要知道,此时与金宋交易,一匹马约合十两白银,札木合家的马场,一年产出万马,也就是十万两白银的收入。而这次大战,就算除了三个大部,其他部落的损失合计也在五六千以上,这一去就是五六万两与几千匹好马。比札木合家一年的收入还要高。而他每又好武养兵,开销极大。这一来部落的储存也就所余无几了。 札木合此言既出,下方倒有四五个声音一齐高叫道:”大汗,不可如此。“ 第五十三章 五品王者 札木合举目去看时,却有两三个百夫长,还有屈出律出言阻止。【零↑九△小↓說△網】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两手张开,手掌向上,面容朝上仰望苍天,说道:”我札木合的理想是带着你们征战天下,通达四海。怎能如那族长一般见识,节约这些花费呢。我大草原富甲天下的不是马匹,也不是银两,而是这些拳拳铁骨,精锐强大的骑兵。今日我不管他们这些部落将来是投靠我还是铁木真,都要先结下一次善缘。未来不可预测,就算他们不得已进攻咱们,也会留有余地,围三缺一。忠诚的将军们啊,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们会看到好人有好报。“ 各人见到札木合这么一说,尽皆黯然,不敢再有言语。 然后统计本部的伤亡人数,札木合军中死去兵士共有两百余人,伤兵七百,这还是得了那丘处机的方子以及妙手治疗才降至于此。死去的族人家属都领了五十两的安家银子,家里有小孩的,十五岁前每天都可在族中食一次公餐。而没有死去的一万多士兵,每人领了十两银子的补助,并一件过冬棉衣。将领们根据各自的功绩都有更多的赏赐。 这一轮军议下来,众皆骇然,要知道札木合不仅掏光了这一年的卖马收入,还将自己的积蓄用掉大半,以前他从来没有这么慷慨,这次众人都欢欣踊跃,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吧。 没过多久,众人都领了银两补贴回去和家人报告收获。除了帐子外的卫兵,还有魏青一人相随。魏青来草原本是一人,他年过四十,倒也不想婚娶,家中止有札木合配的两个仆役。且他是有过富贵的大家族人,并不是很看待这些银子。二人一主一从,默默面对坐在帐中,良久不再说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札木合正欲启齿说说自己的想法,突然听得帐外传来一阵清亮的掌声,有个人拍着巴掌进入帐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正是丘处机,于是挥手阻止了正欲拦挡的两名侍卫。 直见丘处机径直拍掌来到札木合的跟前,满脸含笑,说到:”大汗不惜万金散尽,收了草原诸部的心,这一战虽然是十部联盟损失最大,但只要人心还在,大汗你就倒不了,在这么惨烈的环境下还能保持一颗仁心,真是令贫道敬仰不已。“ 原来这几日丘处机慢慢地把那些重伤员都治疗得七七八八,又传来妙术,使那些护理人员即使自己不在场,也能从事一些简易的包扎和去除血污。 医疗的工作其实仅仅是丘处机时时的目标,他最重要的使命是找到大草原上潜在的合作者,为将来蒙古的崛起先作准备。这几日他待在各种各样的伤兵之间,耳目中都听到这些士兵夸奖他们的大汗英勇非凡,关心下属,爱惜生命,不轻易地与敌人血战。 其他部落的人,则是深深地怨恨自己的头人草包,既不能战胜铁木真的骑兵,又没有万全的计谋避免伤亡,一旦惨败,就把自己的士兵丢弃在战场不顾,抢先逃亡。这些都是旧时草原各部贵族的通病。但札木合却能够身先士卒,爱惜部下生命,且妙计连连,用最小的损失换来了最大的战果。其他部落的人提到札木合时,都恨不得能够生在札答兰部,为这样的大汗拼死拼活,也比落得现今的状况要强。 丘处机听得这些人天天说,夜夜聊,说得自己的耳朵就要起老茧,不得不亲自前来大营,看看札木合究竟是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者,待到临近大营,又看见札木合散尽钱财,支援各部的死者,伤者,以及自己部落的士兵。 丘处机一面拍手称道,一面心内暗叹,这真是自己在草原上见过的最有仁义的大汗,确实有合作条件。 札木合见到丘处机拍手走入,瞟了魏青一眼,心道戏肉来了。魏青收到札木合的眼神,心中会意,连忙上前揪住丘处机的衣角,口内嚷道:”道长,你倒来劝劝大汗,他这一来把仓库里的积蓄都施舍与人了,要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却如何是好。“ 札木合看那丘处机,自己心里只是不言,仰首向天,作出那一副仁义惊人,为了部民不惜生死的异状,以博道长的同情之心。 丘处机望着札木合,打个道揖说道:”贫道观大汗心志之高,远非常人,这次在大漠遇见,也是有缘。虽然我没法立刻帮助大汗解决眼前的财政危急。但是自己却能传一些里修行养生的法门给大汗。协助大汗增强实力,一饭一食,皆有深意,仁者必有天助,也教大汗立时得些回报。” 这才是我要听的话儿,修行养生,莫不是丘道长也要传一些打坐睡觉的法子给我,札木合心里暗喜,向丘处机还礼,说:”仙长请讲。“ 丘处机搬了一个坐椅在札木合跟前,却说:”我这次来草原一方面是应完颜元帅之邀,欣赏草原风景,另一来却是看到草原气数有变,欲在此寻一传人,早早结下善缘,以因来日之果。“ 札木合闻言心内一惊,气数?善缘?这是个什么鬼。 丘处机见他眼内惊愕,早知此语会让人吃惊,就淡然一笑,娓娓道来:”大汗可知,这金夏蒙宋四国方圆,并周围十数小国,各国军队各有特色,难以一概而论,但武者数以万计,却以五品境界相分。“ 五品境界,好吧,札木合也是醉了,傻瞧着点头,就是说这个时代的古武术分为五个品阶,套路,又是套路。 ”嗯。“丘处机盯着札木合的眼睛,知道他会为以下的一番话语疯狂,”这五品,从下至上被分为青铜,白银,黄金,钻石,王者五类,象征了武者的五种境界。“ 啦啦啦,札木合的心里唱起了歌谣,小样儿,还青铜,白银呢,他弱弱的问:“是不是还有的武士名字叫薇恩,石头人,盖伦,德玛西亚,寒冰。有没有大招狂风绝息斩,死神之路,大闹天宫,腾云驾雾,终极时刻??” “这个?!”丘处机惊讶地看了札木合一眼,:“我倒不认识你说的这些武士,不过大招可以有,其中有一位武士的大招还真的叫【终极时刻】。” 第五十四章 草原气数 札木合听得心中一喜,终于看到戏肉来了,连忙挥手示意:“老魏啊,你把我最好的大红袍拿来,给道长泡上。【零↑九△小↓說△網】”再看那道长时,脸已经笑成了一朵菊花。 少倾,魏青烧了一大壶开水,这草原上人也不需懂得泡茶之道,就用了几个大瓷碗,每个里面撮了一小把大红袍,用滚水一冲,芬香四溢。 那时北方也没有这么多的茶道规则,那老道自掇了一张条凳在案前坐下,望着自己面前这大碗好茶,使劲地嗅了一口茶味,美滋滋地喝了一小口,然后对札木合说:“这五品武者,青铜倒占了七八成。” 听到此处,札木合看到魏青猛地一怔,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插话道:“当年我们家族里有位外姓长老,他好象就是青铜武者,在族中地位甚高。” 札木合望了魏青一眼,他知道魏家是河西大族,影响颇大,这样大的家族也只听说过一位青铜武者,可见青铜级别已是甚高,那其他四个级别岂不是更为惊人。他也不造作,举茶敬向丘处机,却说:“但凭道长指教得一星半点,感恩不尽。” 丘处机见他如此上道,也不卖弄学识,就照实说道:“大汗在草原上操练骑兵,应知策马狂奔,最快一个时辰能跑一百里,但是行军途中,因为负重载人,且还要休养生息,实际行军不过三五十里。” 札木合微微点头,想这也是人之常情,马毕竟是牲口,就免不了新陈代谢,休生养性。但丘处机接下来的一番话却令他感到震惊。 丘道长却说:“但凡牲口,人物,都有他的极限,比如再强的武功,也不能以肉体去与刀尖抗衡,无他,物质不同,肉体内大部分是血和水,当然不能与实心的铁质相抗。所以武者练体,体质的极限也难以强过兵器,甲胃。练体最重要的是提升反应的敏捷,行走的速度,暴发的力量。这些到了极限,虽然你不能够使肌肤如铁,抵挡那箭矢,枪尖。但是你可以在千钧一发之时,提前发现敌人的动向,力量,招数。当你的武道到了极限,一个低阶的敌人在你面前动作犹如儿童,缓慢可识,轻轻躲过。” 札木合看着丘道长,点了点头。想这个人说得蛮有道理的,人体极限论,就算我们练到了极点,也不能够与一辆坦克来相比,但是却能够躲过坦克的炮口,尽管如果,如果一百发一千发箭矢密密麻麻锁定了周边的方向,那我躲无可躲,最后只能认栽。 丘道长又道:“当武者到了极限,使用的气力,感知,以及速度都会消耗人体的精元,而人体的精元大多数来源于食物,一天的食物最多允许你跑三十里,你若是超过一百里,既会折损精元,也会寿元不继。” 这说得也是,札木合心说,这不就是能量守恒,我吃多少东西做多少事,如果本来只有跑五十里的能量,是死也跑不过一百里的。且看这老道还有什么说辞。 “所谓青铜武者,他锻炼的就是这两种极限。第一他要锻炼自己的吃的能力,吃得多,且吸收得好,别人一天吃三斤肉,青铜武者能吃三十斤,别人三斤收斤,青铜武者三十斤收二十斤。这样他就有了二十倍于常人的精元。储存精元是青铜武者的基本能力。”丘处机又说。 好吧,这一章是舌尖上的武功了,札木合摇摇头想道,难怪武松打虎之前一口气吃了十几斤牛肉,吃得多,力量大,爆发力强。 “这几千青铜武者,他们都修炼消化,吸收食物的能力,将能量精华储存在身体,然后再锻炼耐力,暴发力,敏捷和速度,渐渐接近人的极限,成为某一个方面的精英。”丘处机解释道。 “道长,“札木合望着丘处机,说道:”青铜的境界我已了解了,我,木华黎,哲别都有自己的长处,是否有可能成为这方面的青铜强者呢。“ ”是的“丘处机很欣慰札木合的灵机一动,”你们不断地训练自己,接近自己的极限,但是对于消化,吸收这一节你们做得还不够,因此你们的能量比起真正的青铜武者来讲还有很大的不足,自己的潜力不过发挥了一成,在持久的博斗中很可能会失败。“ ”啊!“札木合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自己已经算不错了,但听丘老道这么一讲,自己还是想错了。他又问道:“那什么是白银境界呢?” “白银啊,当青铜已经达到了极限,身体难以再次突破,就成为了白银武者。”道长道:“白银武者是青铜的颠峰,他能够通晓身体地潜能,无所顾忌地应用每一个器官的优势,将身体的潜能发挥到极致。如果你是一名骑手,你能够做到人马合一,如果是一名箭手,那就是人箭合一。你的武器带着自己敏锐的触觉,成为你的手,眼,足的延伸。即使你的拳头并不是金属构成,但与你契合的兵器则既拥有武器本身的质地和强硬,又拥有你的灵识。” 魏青和札木合都对白银境界心向神往,试想如果自己能和床弩相契合,每次发射之前都会知道自己的力量极限和位置,甚至在箭矢出手后还能感知到它的力度和方向,感知最后是否能刺中目标。这样的白银武者,一个人就能顶得上一只军队。 “白银之后是黄金,白银虽然能达到人和武器的极限,但是终究是契合而已,发挥他的作用还是受到武器和人的极限的限制。当遇上同样等级的武者或者超出了自己数量限制的对手后,就无法抗衡。这时候就出现了黄金战士。” 听到黄金战士,札木合眼中出现了黄道十二宫黄金圣斗士的模样,他们身披黄金铠甲,召唤自然的力量与敌人抗衡。听到丘处机接着往下说:“白银之极领悟到必杀技就成为了黄金战士,我听说过一些必杀技,比如”终极时刻“,在自己受到重伤的时候激发身体潜能,爆发出比平时大两倍的力量,死里逃生,一举击溃敌人。还有”三头六臂“,通过神识干扰敌人的判断,凝聚出两个虚拟分身来同时进攻敌人,使他受到多方攻击,无法抵抗。拥有必杀技的黄金战士是最好的杀手,他超越人类极限引爆自身,在短促的时间中释放大量的身体潜能,一击必杀。” 必杀技终于出来了,札木合在心中暗暗拍手,自己的马上绝技“白蛇乱舞”如果达到必杀技的水准,力度,覆盖再提升几十倍,那么几个枪花扫下去,断然会有几十人倒下,就算对阵铁木真最精锐的怯薜军,也有可能一击打破他的阵形。 丘处机看着札木合领悟的模样暗自点头,接下去说:“掌握了一个必杀技的是黄金武者,有两个以上必杀技则升级成为黄金武者,黄金武者可以选择的必杀技更多,可以根据场景,需要,和敌人的不同,使用不同的必杀技互为补充,源源不绝,无人能敌。” 这不是废话么,札木合暗道,两个肯定比一个大,三又比二大。若是有一攻一守两个必杀技,敌人乱箭过来我就守,敌人稍有松懈我再攻,岂不两全其美。他越想越是得意,这个游医真是不亏啊。 “然人力终有枯竭,必杀技使得越多,精元消耗越快,总有用完的时刻,曾经有一名黄金武者面对几千名敌军的进攻,他用尽自己的三招必杀技,杀死了几百敌人,支持了一个时辰,但精元用尽,无力再战,终于还是死在蚂蚁般的敌军刀下。” “道长说得是,如果有了必杀技,还能源源不绝地使用,那不是成了怪物了,这样的怪物一人就能敌尽天下人。”魏青有所悟,应到。 “是啊,那王者就是其中的一类怪物。”丘处机感叹道。“所谓的王者,天下不过廖廖数名,其既通晓各种必杀技,超越身体的极限。又吞运天下气数,有一地或一国的军民誓死效忠,信仰之力源源不绝,从四处涌入,王者战斗时,如果力所不逮,可以借用自己的子民的气运或精元进行战斗,持续力源源不断,可以说到了怪物的地步。” 札木合大吃一惊,生怕自己将来遇到王者不知如何应对:“如果能够借用他人之力,那王者还有谁能敌。” “不妨。”丘处机答道:“王者虽然能借用他人之力,但是一旦借用,他的信仰之人的寿元和精力都会受到影响,每用一次,自己子民信仰之力就会大大下降。而且能吸收多少信仰之力,如何吸收,与王者所在的位置息息有关,距离自己的国度越远,就越难吸引到气运和国力。因此很少王者用信仰之力作战,用之一分,自己子民的力量就会少去十分,而达到王者的人,莫不是英雄绝伦的领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大量的信仰之力,更有人宁愿生死也不伤害子民的气运。” “喔。”札木合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信仰之力不是那么好用的,如果找不到更好地增长信仰的办法,每用一次,就等于自寻死路。但是丘处机接下来的话才让他真正震惊。 “草原四百年来,纷乱不已,各自为政,已经许久没有王者出现了,但是我近观草原天数,虽战乱更烈,但那冥冥之中的天数却有重新聚合的迹象,大汗天生贵胃,仁义无双,又得部民的全力爱戴,实有可能在这天数的争夺中,有自己的独特收获,万一机缘溱巧,或有希望成为四百年来第一位,草原王者。” 第五十五章 左刀右剑(第二更求收藏) 扎木合大感震惊,丘处机虽然不像自己那样,知道蒙古必将崛起,而仅仅靠自己的推断就能看到草原大一统的将来。【零↑九△小↓說△網】 而现在的铁木真,不过二十八岁,其他名将,大都二十出头。在他们身上虽然看不到那种席卷天下的气势,但莫欺少年穷,假以时日,让他们吸收了这草原上的茫茫气数,必定会出现许多强大的武者,甚至钻石,以及王者高手。 天可怜见,今天让自己抢先一步见过了丘老神仙,并进一步接触到气数之说,可别错过机会。 想到这里,他离开座位,行至丘处机跟前,双手抱拳,行了个大礼,口里说到“丘道长,请为我指点迷津,我想早日成为称职的武者,汇入草原的气数之中。” 丘处机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并不答话。 札木合深知丘处机远行大漠,必有所求,只是自己目前拿不出什么太好的物事交换。他灵机一动,冲着丘处机大喊道:“道长,如果以后我札木合有份入主草原,夺到这份气数,我将调集数万民夫,在草原为为你建一所最大的道观,弘扬全真教。” 那道长果然有些神动,原来僧道两路,并不在意自身的享受,而是在意那些能流传百世的事务,若是如札木合所说,能够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草原上创建道观,并将全真教的道统延续以此,那他丘处机也算是开拓了道教新局面的第一人了。 想到此处,丘处机连忙将札木合扶起,口内不提这些世俗之物,只是说道:”你我平辈论交,草原苦寒,生息不变,我此次来,也有意将我全真的吞纳养生之术教于草原民众,以全上天好生之德。“ 由是双方皆大欢喜,且听丘处机详细道来,那武者入门之第一课就是学习如何吃食物,消化吸收。札木合看见丘出机伸右手身后掏出一柄拂尘一挥,然后绕在左手臂上,挥洒自如,若神仙中人。 却道:“我道家祖长庄子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这句话说的是人的体力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限的,用无限的知识来指导自己的身体,才是养生这道。一粒米,一片肉,食而不自知,则没办法细细地去吸收他的精华,但是当你精研成物之摘要,则可以把吃下去的东西细细地分成能量和糟粕,取其精华而藏之,其糟粕而去之。人的身体,如果不加鉴别地吸收食物,九成五是垃圾,并不增长精元,而你只需要储存那一成不到的的精元,就可以吃下比别人多十倍的食物。并把精元存在体内“ 札木合点点头,想想也是这个理,后世那些病人患病时。为了减少消化吸收的困难,只需要打葡萄糖水就可以了,那水中的精元质量,是远远不及平时吃下食物的十分之一的份量的。 然后丘处机把全真教打坐,吃饭,练气的一系列技巧,方法教给了他们,并说道,循此去做,以你们的天份,也就是在一年之内,可以看到青铜境界。之后是否再有进展,就要看你二位的造化了。 札木合称谢不已,丘处机又掏出他那把松纹宝剑,刻意卖弄道:”这把宝剑名唤七星宝剑,虽然朴实无华,只是一口入门铁剑。但随我日久,当日我师尊王重阳誓言驱逐金兵,未能成功。他临死之前将当日归服于他的北方义军气数,封印在这宝剑之中,待有缘人自然可以认主。此剑还有个好处,待你达到青铜镜界时,这剑柄上的宝石则会成为青色,并随着你的功力增长,持续变色,以测试你的功力深浅。“ “另外,当你达到青铜境界后,若是与人格斗,这把宝剑柄缘的金边也会产生热度,热度的高低,可以揭示对手的强弱,是一件至宝。“ 札木合听到这里,肃然起敬,说道:”原来丘道长的师尊竟然是一位王者,须知只有王者才能采纳气数,吞吐天地。“ ”是啊。“丘处机叹到,”我师尊虽为王者,但当时却不忍折损自己部下的气运来对抗敌人,被金人数十个钻石级高手围困在那古墓之中,难以出来。后来我们几个弟子虽与金国达成妥协,允许全真教在北方传教,但师尊却再不肯出来,并自号“活死人”,以表自己羞见北方百姓的心态。“ 札木合和魏青都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桩往事,不禁兴叹,札木合想若是自己也如那王重阳一般陷如敌人重围,是断不会困死在古墓之中,千方百计,也要寻到一丝生路,再来与敌人周旋。 却见丘处机又说:”与这七星宝剑一起的,还有一套基础剑法。大汗,我知你力大无穷,刀法绝纶,但用刀只适合在这沙场之上,面对诸多敌军,方便使用。好男儿仗剑行走天涯,若你要独自远行,去那大金,大宋都城,是断不能佩带弯刀前往的,一来容易被守军认出是塞外草莽,二来各处军州也张榜严禁刀具在市间行走。倒不如习了我这基础剑法,扮作一个儒士,倒佩了这口好剑。“ 札木合鸡啄米一样地连连点头,这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咋都落到自家头上了,他风吼吼地又问道:“敢问道长,这基础剑法又有什么好处。“ 道长既已给了他传承,这眼神看着他就象看着自家的儿女般自若。“这基础剑法,虽然简单,但包含了击,刺,格,洗四式,以及一十五般变化。上手容易,愈练愈强。庄子云,庖丁解牛,如奏乐起舞,一刀一步,都符合音律之道,无它,但熟耳。你若熟识了这全真基础剑法,初时出剑尚须用眼观察,挥手应对,熟练之后,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用神识捕捉到敌人的方法和出剑的力度。面对密密麻麻的箭矢,你可以轻松地看到每个箭矢的方向,速度,预料到它何时到你身边,轻松地用剑尖拨落。在你演习这套剑术的同时,你的境界将不断地飞速前进。” 札木合登时悟了,再拜到:“弟子明白了。青铜境界的颠峰在于吸收储藏食物的精元,然后再提升自己气量,速度,技能的极限。那打坐纳气的口决,精要在于吸纳精元。而这基础剑法,虽然不见得能用来杀人,但可以时时打磨自己的精气神,使之汇聚成束,加快境界提升的速度。” “儒子可教也。”丘处机笑到。 札木合听到这里,话锋一转,马上问道:“但是我生性驽钝,不知师傅可否在我营寨多住一阵子,来协助我将这一套养气口决和基础剑法,融会贯通,更深地体会应用呢?” 第五十六章 有客南来(第三更求收藏) 丘处机转念一想,札木合说的也是有理。【零↑九△小↓說△網】 一来这全真剑法,如果得不到在场指点,确实不那么好掌握,若仅仅传下口决,万一练歪了,岂不是浪费了自己这番苦心。 二来自己盘恒这几日,秋色已尽,眼见得就要大雪纷飞,隆冬将至,以自己的功力,虽然不至于畏惧这寒冬苦月,可是这茫茫草原之上,又有几家会在雪天里接待不速之客呢。 想到这里,他就一力应承下来,在札木合的部落中留一两个月,好好地看他把这全真基础剑法练出水准。 札木合大喜过望,再教取了一整只羔羊过来,尽了拜师之礼,然后每日毕恭毕敬,随着丘处机习那吐纳之道与基础剑法。 吐纳之道却是好学,丘处机传了几首口决给札木合,如下: 天地浑圆,中有万物,百无一用,俱在精元,吞食吐气,精入秽出。 化他为我,聚精作圆,人虽五肢,内有乾坤,内圣外神,生生不灭。 一面诵那口决,一面开启周身一百零八个窍穴生生循环,吐纳不止,然后将那食物进入胃部之后,用那一百零八窍之力,将之分解成各种不同的元素,只留精元,余者从窍穴排出,只余精华,加快吃饭的速度。 也饶得札木合是大汗才得如此作栈食物,他从起初的一顿食两斤牛肉,发展到后来的一顿可食二十来斤,丘处机夸他进展迅速,慢慢地看到了青铜境界的边缘。 这一来是丘道长指点有方,二来札木合二世为人,十分聪明肯学。最重要的是当时的草原上并没有什么矿山,工厂,雾霾神马的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所以牛羊吃的是最干净的青草和矿泉水,长出来的肉质要比后世超市里卖五百元一斤的富士雪花牛肉还要好。 用经过了工业级考验的胃肠去吸收这么纯净的美食,再辅以丘道长的吐纳真经,当然进展神速。 进食之外,就是练剑,全真基础剑法比起吃饭来说,简直难了数十倍,须知札木合身高体壮,力大无穷。所以善使大刀,舞得呼呼有风,现在让他改习剑术,且改劈为刺,捏着小而轻的七星宝剑,别提有多别扭了。击刺格洗四字真经,他差不多练习了七天。 好在札木合虽然练剑笨重一点,却胜在勤奋,一发掌握不了,他就练十遍,十遍之后再百遍,百遍之后再千遍。为了习这四字,他每晚都练到丑时之后再睡。那时天已全黑,只有星星的余光,札木合对着星光,击刺格洗,一遍遍做到极致,直到最后,就算闭上眼睛,不看四周的环境,他也能够烂熟于心,一手拈来。在星光下,札木合的身影倒有些俊朗了,前刺后洗,左击右格,伴随着身姿的纵跳,就如一只娇捷的灵猴。 却说练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早晨,大雪飘飞,札木合仍然顶着那大风雪在塞外的山坡上习剑,慢慢地感觉一股精元自那丹田升起,达于四肢,而右手处一道精元更是隐隐地受那七星剑柄吸引,透手而入,视那宝剑融为一体,成为手臂的延伸。那剑柄宝石竟然有点微微发热,呈现现一丝青色。看到这种异状,札木合深知自己的青铜境界很快就将看到,不禁喜从心来,怡然自若,吟诗道: 大漠苍茫动雷霆,虎猛狼行俱生风。看我一剑风云起,凌空惊寒十九州。 札木合诵罢,突然听到身后有掌声响起来,却有一人赞道:真是好诗。 急举头望去,正是那丘处机道长。札木合急急举手行礼,口中却说:“请师尊指教。” 丘处机却说:”我却当不了你的师傅,这七星剑,基础剑法都是创教真人王重阳传下来的,当日他就让我隔代传道,今日这剑既传与了你,你就是我的师弟。“ 札木合更是感激,称谢不已。 丘处机又说:“我观你进展神速,天资聪明,短短一个多月,将这吐纳口决,基础剑法已经练到了入门的地步。这也是我初见你粗大笨拙,以为草原上生人,并没有太多的才学底气,这才计划一年学成。但看你这进度,比起我当日习武,都不知道快了几倍,最多再过一月,你就能称得上一名青铜武士了。天下之大,青铜武士也不过万余,你大可去得。“ 札木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憨厚地笑了笑,毕竟他二世为人,上一世经过了二十年的学校教育,还有那要命的高考,哪象这个世界上,能读书的百不过一,而草原上则大部分是文盲,丘处机以那个时代的教育能力来揣测自己的学习能力,当然要大跌眼镜不是。嘿嘿,以后让他看不透的事情,只怕会更多吧。 却见丘处机又道:”我来草原已经三月有余,本来准备继续给你施教,完完全全地看到你达到青铜境界,完成我师尊的遗愿,但是我近来掐指一算,原来再过一月就是去年过世的金世宗的忌日,我全真教早已和大金国新皇约好,要为他作一场法事,此事必须我亲往主持,因此不得不早作打算,告别自去。 札木合见提此事,知是难以拘留,就说:“我不能留先生在此多盘恒数日,已是厚颜。但既然先生与我大恩,先是救了我部落伤兵几百于归途之中,后又指点我初入武道的门径,必不能轻松放先生离去,稍待几个时辰,我却让部落准备好先生的行李再去。” 丘处机应诺,札木合就叫醒起护卫,让他们赶紧准备丘处机的行李。道长好酒,那行李就就放了几十斤草原上最精纯的马奶酒,又有两张一流的羔羊皮,并那几十两黄金。 札木合还待再放东西,丘处机却是不让,说道:“我那白马随我远途跋涉,虽然我传它精元,远行不累,但是我也不愿意背负太多让它疲惫不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与大汗终有再见之时,就此别过,不须远送。” 言必,丘处机一跃到马鞍之上,不必手提缰绳,那白马纵蹄一跃,就行走在厚达一尺的白雪之中,竟然不见稍有迟缓。札木合平日见这白马食草有别的马匹的二十倍之多,且俱是精食,黄豆。知这马神骏,估计也学会了丘道长的吐纳之术,当得过一个青铜高手,能够吐纳精气,源源不绝。所以并不担心这马力会有所不继。 目送丘道长远去后,与一行人掉头回转,却闻得魏青低头与自己说道:“禀告大汗,有一支河套方向过来的商队,由一女子带领,近几日在我周边部落居留,他们每日与我部民交易那些茶叶,绸缎,烈酒之物,并收购马匹与一些草药。不知大汗可要前去查看。” 札木合心头一惊,南来的商队?美女队长?! 第五十七章 有女如酥 这么大的雪天,竟然还有南方的商队来咱们草原做生意,札木合不禁叹为观止,人为利来,从古至今就不停息。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吧。 但是他转念一想,却又有了计较,让那魏青着人吩咐下去,凡是自己部落的属民,见到札木合不可口称大汗,以免误事。魏青点头应喏。 札木合却回到帐内,换了一身寻常的草原棉服,咋一看也就是一布衣素面的大汉,看不出哪里象个大汗。少倾,卫兵回来禀报,说是都已经安排妥当,札木合才随着两个皆打扮成牧民的护卫一同前行。 这也见得是他的心细之处,若是从前的札木合,听得有商旅前来,早就以大汗的仪仗前往查看那些稀罕之物,对方见是大汗,肯定少不了奉承几句,但是断断难以看到商旅的真情实况,更不用说被人家趁机抬价,砍上几刀了。 却说草原初雪,地面上倒有一尺左右,白皑皑一片。早晨却是出了一个大太阳,把那帐蓬,雪地都照得亮堂,草原上人物本来就是个禁得风雨的苦命,倒也不觉得冷。 那时也没有什么扫雪工,札木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雪地里走去,走了几百步,却来到了一圈帐蓬旁边。那周围早是挤满了男人,女人和孩子。南来的商队却自己拿了扫帚将地面的积雪扫掉,成了一个大圈,约莫三五十丈方圆,却把自己从南方带来的车箱在那大圈中一一排开。 札木合溱近了看,也没有什么太多稀罕的物件,无非是那些大块大块的茶砖,平原上的面粉,黄豆。还有一些铁制的菜刀,弯刀,箭矢。讨巧的是,这些南来的商队却对了妇人,孩童的心思,有一辆大车的面上尽是那些拨浪鼓,胭脂,发绳,耳环一些的玩具,饰物,都不值钱,倒惹得孩童和女人们挤在一起,使了劲儿端详。 真是哪个时代都要赚女人的钱,呵呵。札木合毕竟是大汗,他家里本也不差这些物什,这一次又装扮了出来,族人只作不识,也没有掌柜的掏出那些稍稍名贵的物品给他来看。 又瞧了一多会,忽然看到前面起了争执。挤到跟前却是认得,原来是自己手下的一个铁武兵,看上了摊子上的一副精工打制的银制手镯,想买回给老婆戴上,但是手中的银两苦不甚多,只余八两,就与商人解释,是否能帮他留些时间,待他回去取钱来买。 那商人却是不肯,嘴里说:”我们到贵寨开这市集只有三个时辰,若是等你不回,遇到别的买家又不能出售,且不荒了我的生意。况这手镯独一无二,只此一只,收你十两纹银确是贴本生意,别人来买我却不好不与他交易。“ 那铁武兵虽然力大,但是在札木合平日教导之下,却也本份,不愿与这商人争执,只得急急地往人堆中看去,看能否寻个朋友来借些银两。两手却拽紧了手镯,唯恐被他人夺走。 那商人倒也市侩,他见这牧人拿起这手镯良久不还,既想做别家的生意,又恐这人不给钱夺了就走,于是双手揪住牧民,说道:”你若不买,就早早放下,我还要做别家的生意。“ 札木合见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那镯子委实不值这个价钱,但是毕竟是自家兄弟,就要站出身来,掏钱帮他付了帐。 却忽然听到耳侧一阵笑语:”老吕,那汉子已经给了八两银子了。这镯子虽然贵重,但念得那汉子一番赤诚,便算有缘。再说买了也是赠与自家娘子,不若就给我一个人情,作价八两卖与他便是。我们远涉千里来这草原做生意,却得各路豪杰都不来揉捏咱们,一来是我李家商帮经营已久,各路英雄都不会得罪。二来却也是这草原民风淳朴,不愿惊动我们这些劳累的商人。“ 原来那面黑的汉子名叫老吕,听了这席话,老吕撒开双手,说道:“既然大娘发话,兀那汉子,你就落下八两银子,拿了这手镯走好了。记得多叫几个朋友来关照我家的生意。”那牧民自是大喜,抛下银子,拿走镯子,飞也似地归家去了,想是急着向老婆献宝。 札木合看那汉子的喜色,非常羡慕他的心态。再望向那阵笑语,却见到一位丽人,只见她脖子围着一领雪白的貂皮,貂皮前攒着一簇紫色珍珠,身着一领桃红色的棉袄,后面又披了一件灰色的披风,再穿了一条衬着羔羊里子的紫色长裤。一双丹凤眼目中含情,两弯柳叶眉微含粉黛,身材丰满,体态均称,一脸微笑。 札木合一眼就望向这丽人的两胸之间,只见那里双峰高高耸起,他却有一个好处,只需一眼,就能知那女人的胸围大小。却说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乳胶文身这内,这约摸一看,倒似有个D杯大小,正是不可一手把握的女人。正所谓“大波佳人体如酥,腰间配剑斩愚夫。” 他正在傻瞧,那女人望将过来,却是看到他的异状,不由得吃吃发笑。话说塞外与中原遥隔千里,敢在这里往来经商的要不是艺高人胆大,那就是八面玲珑的,担着天大的干系,却能在这条路上讨生活,哪有什么善男信女。 虽然见到札木合高大雄伟,然而也猜不出他是一部的大汗,那女人就和札木合逗笑到:“那汉子,你可有什么想要买的,看你高大威猛,一表人才,姐姐我今天方开了集市,就给你买一送一,也算结个善缘。” 札木合正要与那商队接洽,倒是不慌不忙,稳步过来,问道:“敢问这位美女,手里却有什么好货,我并未娶妻,倒用得着那些镯子手帕,除非是买了送给姐姐,也算给姐姐解闷可好。” 周围看着的牧人见到大汗竟然用话语调戏这个美女,不禁大声叫好,有那好事的大喊起来:“那位美女,这个小哥家里有几百匹好马,若是他看上了你,这趟商路来得不虚啊。” 美女看到这些人却是来调戏自己,她也知道这些汉子虽然鲁莽,但其实心地纯朴,并不会当真。心中不慌不恼,却说道:“草原的汉子,威武雄壮,看在我的眼中,实是爱慕。只是我冷月敏丈夫新丧,刚刚接任李家商帮掌柜,要带着这一大帮兄弟四处讨生活,一时却没法在这草原上安定。诸位大哥,若是想帮衬则个,觉得我们商帮的这些物事与你们还有些作用,请好好挑选几个。这里大部分的物件并不归我一人所有,但今天我作主,所有物品买一送一,就将那小孩玩具和女人饰品都作为赠品,送完为止,所有亏空都由我冷月敏一人承担。” 札木合看这女子,丈夫新丧,就敢一人带着大家伙来草原经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且这一番话,真真假假,且不论有几份可信,却暗合了后世那些商家打折的真谛。但真是激起了这些围观的汉子们的热情,草原上人本纯朴,就算陌生人也要热情款待,且这女子新丧男丁,就要为着商帮的兴旺出力。激起男人这股同情心,一面又想早点挑个上眼的赠品带给自家婆娘娃子。一拥而上,不多时,带来的物品都售出了七八分。 札木合心中暗暗称奇,看看大多数的吃瓜群众就买到了想要的物品,趁兴而归,他突然想起一事,要与这冷月敏商量一二。 第五十八章 我意已决(第二更) 却说此时日头已至中午,札木合举目四顾里,行人俱已散去,只有魏青还有两个随从还伴他左右。札木合叫过魏青,低耳吩咐了几句,魏青频频点头,却叫了一名随从下去安排。 过了一阵,札木合却移步走到女子跟前,口里便道:“姑娘带着这一大帮人,这么早地就起来打扫积雪,清出市集,却是辛苦。我见姑娘口齿伶俐,且又应对得当,给了我的朋友们诸多优惠折扣,本欲感谢。正好在下的帐子就在这附近,有个不请之请,想请姑娘一起吃了中饭再走。” 那女子转首望了望他,札木合见她眉眼中带着笑颜,虽不甚美,却显出一股应对得体,久经商场的历练之神彩。眼神一动,婉尔地回应道:“这位大哥有请,我本该应承。只是你看我还带着这么多的从人,却也要先安排好他们的吃食,才能应你相邀,今次却是不巧。” 她实是拒绝,但说出话来却不是那么突兀,稍稍嫩一点的小伙子一定会想,她今日不巧,那我下次再约好了。殊不知后世札木合也是做过多年的备胎,那些女子或真或假,或是或非,真是一眼辨别,准确无误。札木合心中暗道了一声:”小样,还想放我鸽子,正好我早有准备。“却把眼视向魏青。 魏青会意,连忙从旁边转出来,口里却道:“我家公子早知冷姑娘心思细密,要照顾诸多帮众不便,已经叫了邻人准备了五十斤面饼并五斤牛肉,以备诸位充饥,马上送到。公子请姑娘入帐细谈,却没有别的心意,他自有几百匹好马,正要寻个妥当的渠道,向中原贩卖。今天看到姑娘应答自若,有经商天份,却想与姑娘细谈,却看是否可以请姑娘做个代理,一同分利。” 那冷月敏行走江湖,也是迫不得已,虽然平日里在丈夫身边,习得些江湖门道,对答切问,却哪里敌得过札木合这个两世为人,生则贵为汗王之子的人物,札木合每日里在这弱肉强食的草原上与头人们迎来送往,互逞机心,勾心斗角,只两三句话就释下了她的借口和防御心。 何况这人马场竟有几百匹好马,自己带着这三四十人来草原经商,本来就要带些好马回去贩卖,只是不想这次前来,竟少有牧民前来接洽。她哪里知道这十三翼之战,十几个部落一败涂地,良马损失惨重,各各都要补充自家的损失,防备来年的征战,哪里还肯低价卖给外人。就算札木合,也只是口头说说,实质是断不可能一次卖出几百匹的。 所以这两人一唱一合,竟然把那冷月敏诓住。她只得带了两个老到的伙计,一名肖实,一名刘伟,都是跟了他丈夫十几年的老江湖,冷月敏在前,两人跟随在后,竟随那札木合而来。 那札木合早教魏青就近拾缀了一户牧民的帐蓬,虽然比不上头人的帐子,但也颇为宽敞,一面又准备了许多草原上的吃食,无非是些手抓羊肉,奶酪,牛肉,以及面饼之类,还有一大铁锅,炖着草原上最鲜美的口蘑汤。那些口蘑却是春天采下,在太阳底晾干守到现今的,虽不是十分贵重,但却非常少见。 宾主坐下,札木合也不分说,就是叫上菜,敬酒。上的却是最好的马奶酒,眼中见得酒来,那两个伙计哪里还记得什么托付,犹豫,只是深一口浅一口地牛饮起来。冷月敏虽然是女流,不十分好酒,但出门在外,也不好推却,眼见得在座的公子也是豪杰一般的人物,一碗一碗地饮尽,她只得随着也喝了两碗。 俗话说,酒是开心之水,这些酒喝罢,那些伙计的舌头也就长了起来,一句一句地说自己这些年随着商帮四处讨生活的日子,哪怕是一桩小生意,也被他们吹得富可敌国,妙手偶得。 一时却扯到冷雪敏的丈夫,李老大身世。原来那李老大也是可怜,四十多岁的商帮老板,却苦于没有骨肉继承自己,也没有血亲帮衬,还得靠着自己的人脉和体力到处奔波。他娶了冷月敏已有七年,却仍然没有生养,去年带队到塞北跑生意,哪知道那一单刚好遇见了漠南的马盗,被马盗伏击,李老大虽有一身功夫,但也敌不过敌人的几十把劲弩。最后身死异乡。同行的人倒有一半不与马盗交战,只要交了货物,就有活路,那些人却把李老大的尸首带回商帮。 扯到这些,札木合却看到冷月敏的眼睛微微红了起来,就要落泪。他心里暗想,既无少主,又没有靠得住的长辈,这女子就算是武艺高强,三头六臂,却也难在这些男人堆里为尊。说不得这些商帮之中,就会有人想要谋夺她的财富以及身体。想到这里,他又摇摇头,可惜这么好的女人,自己怜香惜玉,却舍不得见她沉沦。 札木合计议已定,却听见帐外传来一阵马嘶,有一位牧人进来报告:“公子,我们已经牵了几匹马过来,也让这商帮的好汉们见识一下草原上的良马。“ 他点点头,让那冷月敏与两个伙计一同出去看马。冷月敏看时,这马却是蒙古十里挑一的良马,若是卖到大金国或是大宋,她寻思却能卖到八十两至一百两纹银。也是女人爱财,她忙不迭声地赞道:”确是好马,但不知公子有几匹这等良马,确要卖银几文。“她暗自寻思,这样的好马,就算三十两银子一匹,自己也认了,只要牵出马头关,就是一倍以上的差价,若有得几十匹,这番远来的开销以及当日自己丈夫的债务,却是能够一次清偿了。 札木合见这女人神态,知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有一点千真万确,这世上的女子都是属龙的,鲜有不爱财的女子。他心内呵呵一笑,却与这女子解说。 ”我倒有五十匹好马要出手,但却不愿在这里卖给你们,而是要借你的商队识径,请你带我等一同返回中原大城,然后再在当地出售,将利润与你一起分润。“ ”万万不行。“札木合举目一看,却见是那肖实发言阻止,他大声对着那女人说道:”我们的商道路径,中间经过许多关卡,山隘,哪里却有危险,哪里又是平川,都是我们商帮十几年的经验积累,若是随随便便地告诉了外人,那李老大在九泉之下,也会责怪你的。“ 那女子初听得有五十匹好马,正在喜色,突然听到札木合要随他们一起回去,又在暗暗寻思他的用意,却不料被这肖实一语打断,她脸上忽青忽白,却不知在想甚么。 札木合看这二人神色,心中已经知晓,这女人丈夫新丧,在帮派中本无威信,那肖实又依仗自己是老人,熟悉这些帮派的技巧和门道,越是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帮主还没发言,他就敢抢先决定,还向帮主大声喊叫,这商帮的内斗已经迫在眉睫,寻思将来自己是不是该助那女子一臂之力。 他微微思考,却拨开那肖实,独自面向女子,紧紧地盯着她一双丹凤美目,语带正直地说到:”我必不会泄露姑娘的商路秘密与他人。而且,如果能够随你一同回到中原大城,我承诺,那五十匹好马,分你一半。“ 听到札木合大声承诺,女子终于心动,她暗道,这商道漫漫,但经常行走的也不止我一家商队,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多秘密。我们能安全至今,一多半都是趁了我那逝去的丈夫人缘。今日这大汉愿意给我一半的马匹,就算二十匹,也算白赚了一千五百两白银,确能解我燃眉之急。且现今商路各派势力变化犹大,这次回去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危险,添了这大汉一行人在内也是个助力。 于是她不顾那肖力的阻止,柳眉倒竖,沉声应道:”好的,我意已决,那大汉你就随我等一同南去,但随从不能超过五人。二十天后我自会领商队来此处接你,但是到达中原,你必须给我三十匹马作为酬劳,一匹不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