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小蛮妃》 第1章 葬身火海 “轰隆——” 一声巨雷响起,仿佛要把天空炸裂开一般,让人惊悚不已。 乌云漂浮在天空,黑压压地将整个长安都笼罩在这无边的暗沉中,大雨将至,街道上已无人在停留。 “吱呀——”那扇破旧的门被推开了。 昏暗的房间静得可怕。 堆满柴火杂物的房间里,有一个穿着火红嫁衣的少女,正抱着双膝,蜷缩在最暗的角落里,她早就听到了动静,抬起头,看着来人,眼里瞒是不甘的恨。 那张原本倾国倾城的脸早已污秽不堪,两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脸颊,奇丑无比。 为了防止她逃跑,把脚筋也挑断了。 看到戚云歌这般狼狈的模样,姜茉莉眼角泛起了笑意。 “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清云郡主也会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姜茉莉走进了柴房,言语中是说不出的兴奋。 “为什么?”戚云歌开口,声音沙哑如迟暮之人,却掩盖不住那迸发出来的恨意。 她不明白,姜茉莉怎么敢对她如此,她是先帝亲封的清云郡主,父亲是统领五十万大军的镇北大将军,母亲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女、安定候府的嫡小姐,无论是哪个身份,都不是姜茉莉惹得起的。 姜茉莉上前两步,走到她的面前,俯视着她:“为什么?收起你那副骄傲的模样吧,郡主又如何?我始终是怀远的妻!你自以为好心的让我做个姨娘,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所以你就如此对我?你就不怕怀远和镇北大将军府知道之后将你碎尸万段吗!” 戚云歌看着她,每一句质问似乎都用尽了全力。 “怀远?他——知道啊。”姜茉莉勾唇一笑。 戚云歌身形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果然……他是知道的,自己在新婚之夜被扔到柴房,被挑断脚筋,被毁容,被鞭打,他——陆怀远,统统都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他默许,那些人怎么敢? 看到戚云歌那震惊的表情,姜茉莉的心情无比愉悦,继续说道:“至于镇北大将军府,在你新婚当天就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不!”戚云歌猛地摇头,“不可能!我们戚家是大周的功臣,手握重兵,怎么可能!” “功臣?”姜茉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讽刺道,“不过是个叛贼而已,皇上怎么可能会容得下有谋逆之心的人。” 谋逆! 父亲怎么可能会谋逆!戚云歌的脑袋像是被这惊天的雷声劈过一般,轰隆隆地响个不停。 她的父亲——镇北大将军戚弈,大周的战神,曾救大周于水火,曾取敌军大帅项上首级,曾生擒敌国太子,曾击退边关大军…… 有这样的父亲,是她一生的骄傲与荣耀。父亲虽然战功累累,却没有功高盖主之心,他深知为臣之道,所以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从未忤逆过皇上。 “不会的,父亲他不会谋逆的,这是污蔑!皇上是不会相信的!”戚云歌嘶哑的声音开始颤抖。 戚云歌越是这样,姜茉莉越是欣喜,看着手下败将在面前这般狼狈,她迫不及待要往戚云歌的伤口上撒盐。 “你可知道,你的父亲被下属亲手杀死,抛尸荒野;你的母亲在牢中为了明志,活活饿死;而你的好哥哥受不了打击,自刎了;你的弟弟深受重伤,生死不知。你说,还会有谁来救你呢?” 姜茉莉的声音很轻,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进了戚云歌的心里,痛到无法呼吸。 “啊!”戚云歌终于还是失控了,像个疯子一样朝着姜茉莉扑过去,那像火焰般炽烈满是愤怒的双眸,仿佛要把她烧死。 可惜自己早已遍体鳞伤,又怎么奈何得了姜茉莉。 她跌狼狈地跌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夫人,你怎么亲自到这么脏乱的地方来了?” 门口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戚云歌望过去,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陆怀远,她的丈夫。 那个曾经穷困潦倒的新科状元郎,那个说会守护自己一生一世的痴情人,那个为了求娶自己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的有情汉。 可惜,这一切都是幻影。 怪她识人不清,成亲当天姜茉莉找上门,说她才是陆怀远的妻子,而戚云歌以强权夺人夫。 陆怀远解释,那是家中擅自做主,他并不承认姜氏,他说他爱的只有你戚云歌一人啊。 戚云歌为压下此事,便承诺即便姜茉莉成为姨娘,也不会亏待她。可是却被她拒绝,一纸诉状告到了京兆府,满城皆知。 戚云歌不是傻子,到现在她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陆怀远!你有没有良心!我们戚家可曾愧对过你!为何要这般致我们戚家于死地!”戚云歌怒斥。 陆怀远却没有看她,径直走到姜茉莉身旁,道:“夫人早些回去罢,免得污了你的眼。” “相公说的是呢。”姜茉莉咯咯地笑了起来,捏着帕子捂起了鼻子,“这么脏臭的地方,也难为清云郡主了。皇后大发慈悲让她给你做妾,让我们好生照顾妹妹呢。” 做妾? 戚云歌紧握着那满是污垢的双手,胸中一动,吐出了一口血。 她堂堂的清云郡主,居然要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不,或许性命都保不住了。 戚云歌的眼眸慢慢黯淡了下去,那又如何,她的家人都死了,她一个废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要杀了你们!” 戚云歌忽然拔下自己的发簪,猛然用手撑起身,朝着他们的方向扑了过去! 即使是死,她也要他们陪着下地狱! “啊!”姜茉莉惨叫一声,发簪划破了她的脸庞。 眼看着尖锐的发簪就要刺进自己的胸膛,陆怀远下意识躲到姜茉莉身后,可是那簪子还是刺入了他的右肩! 而他手中的剑,也刺穿了戚云歌的腹部,滴滴血迹落在地上,红的刺眼。 他差点忘了,戚云歌是将门之后。 “无论下辈子是人是鬼……我都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戚云歌,一定要让你们所有的人!统统下地狱!” 戚云歌狰狞的面孔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即使已经吐血晕死倒在了地上,那一声声诅咒犹在耳边。 “来人,把这间屋子给烧了,清云郡主神智不清,纵火自杀而亡。” 陆怀远忍着右肩上的剧痛吩咐道,然后只是看了一眼晕过去的姜茉莉,转身离去。 火势越来越大,炙烤皮肤的灼痛让戚云歌开始挣扎起来,她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想逃离却无法动弹,红色的嫁衣与火焰融为一体,整个世界只回荡着她最后的一句话—— 以我一身血泪,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若得重生,我必要你们下地狱! 第2章 如梦初醒 脑袋似炸裂一般疼得无法承受,戚云歌很想喊出来,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 戚云歌感觉有人在说话,像是在叫她,又不像——下人都称她为郡主,那么小姐又是谁?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光亮涌入眼中,刺得有些生疼。 她不是死了吗?这里是地府吗? “快去叫老太爷!三小姐醒了!”那个声音陡然提高,似是兴奋不已。 慢慢地终于适应了光亮,戚云歌才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她正躺在床上,离她最近的是一个大约十五岁左右的女孩。 她梳着丫鬟常梳的双髻,穿着青绿色的衣衫,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还有些哭过后的红肿。 戚云歌张了张嘴,想问那女孩是谁,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干涩的喉咙却让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小姐,你是想喝水吗?奴婢去端水!” 看到戚云歌的嘴巴动了,青鸢急忙倒了一杯茶水端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喂到她的嘴边。 戚云歌刚觉得喉咙有些顺了,门口处突然响起一阵吵闹的声音。 “舒儿,舒儿,你可醒了!你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我可怎么向你爹交代啊!”话音一落,那人便已经来到了床榻前,戚云歌看着她,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深紫色的华装,妆容虽然略显随意却不失风范。面上一副悲伤的神色,那双眸却并无痛意。 “舒儿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怎地不说话,难不成还落下了毛病?”孟氏看她并没有动静,只是一直在打量自己,不免有些奇怪。 青鸢上前道:“夫人,三小姐这才刚醒,还需休息。” 夫人?三小姐? 不对。戚云歌慢慢回过了神,她明明记得自己被姜茉莉关在了柴房,毁了容,挑断了脚筋,被虐打……还被陆怀远一刀刺穿了腹部。 那样的情况,怎么可能没死? 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奈何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没有力气再去顾及其他。 “请欧阳大夫过来了吗?”孟氏开口问道。 “回夫人,青竹已经去请了欧阳大夫,青兰去通知老太爷了。”青鸢答道 正说着,一个婢女已经带着大夫进了房间,戚云歌想,大概是她们口中的欧阳大夫。 戚云歌还是乖乖躺着,抬着倦倦的眼,任由大夫把脉检查。 “欧阳大夫,小女这病……”孟氏看着大夫脸上奇怪的神色,不解地问道,“病得很严重吗?” 欧阳大夫摇摇头,又细细地诊了一遍,眉头紧皱:“只是有些奇怪,昨日诊治的时候三小姐虚弱至极,应该撑不了多少时日,可是现在三小姐的脉象已经平稳下来,甚是费解。” 听到欧阳大夫的话,孟氏的双眉也凑到了一起,瞬间流露出一丝可惜之色。 而青鸢却是高兴起来:“那就是说我们小姐很快就可以痊愈对不对?这难道不好吗?” 听到青鸢的话,欧阳大夫一怔,终于回过神来,这病人救回来本就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情,他怎么尽想着三小姐会死呢! 他道:“三小姐恢复是件好事,不过还需用心调养,我再开个方子,服用半月就应无大碍了。” “有劳大夫。”孟氏颔首,又转头对青竹道,“青竹,去送送欧阳大夫。” 戚云歌把他们的动作神态都看在了眼里,想好好理理思绪,可是只要一用脑就头疼欲裂,只好放弃,紧闭着双眼想要再好好休息。 孟氏见她再次睡下,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没有多逗留,吩咐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也离开了。 再晚一点的时候,青竹端着药进了房间。 戚云歌也醒了过来。 “青鸢,你都陪了小姐好几天了,快下去休息吧,这儿还有我呢。”青竹笑着对青鸢说道。 青鸢揉了揉迷离的双眼,摇摇头:“还是我来吧。” 她将戚云歌微微扶起,用枕头垫着保持比较舒适的姿势方便喂戚云歌吃药,然后顺手接过青竹递过来的汤药。 “小姐,药有点苦,你忍一下。” 青鸢用汤匙舀起那黑黄的药水,开始往戚云歌的嘴里送。 只是那汤药还没送到嘴里,青鸢的手腕一下就被戚云歌紧紧地握住了! “小姐!”青鸢惊呼,手一抖,溅出几滴汤药在被子上。 戚云歌却没有送手的意思,她看着青鸢身后的青竹,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容地任何质疑:“你过来。” 第一次看到这般阴冷的目光,青竹忍不住颤了一下,难不成是三小姐发现了什么? 可是一想到三小姐向来是软懦的性子,她怎么可能发现端倪,即使被她知道了又如何,这二房还是夫人做主,心里便突然有了底气。 青竹上前:“小姐。” “把这药喝下去。”戚云歌说道,声音沙哑。 青竹猛地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小姐,这可是您的药,奴婢不敢。”青竹咬唇说道。 青鸢这时才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小姐是怀疑这药……被人动了手脚?一想到这里,她的脸立马变得煞白起来。 看着青竹迟迟没有动作,戚云歌接过青鸢手中的药,然后用另一只手一把将青竹拽到了跟前,把药递给她:“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青竹死死地盯着那碗药,只好忍住,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 “小姐既然不相信奴婢,那奴婢就不再您跟前碍眼了!”说完行了一礼,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小姐……”站在一旁的青鸢有些为难地开口,却欲言又止。就算是小姐冤枉了人,她这个做奴婢的也没有权利说什么呀。 戚云歌抬头,看着青鸢,淡淡地开口说道:“我不是你家小姐。” 正想着要怎么劝自家小姐的青鸢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是彻底的傻眼了,急忙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青鸢做错了什么?” 有了青竹的事情,青鸢还以为小姐在怀疑她的忠心,也想把她打发走,便慌了神:“小姐,你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从未有过二心!” 戚云歌解释道:“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家小姐。” 青鸢使劲摇头:“不会的,奴婢从小就跟随小姐,怎么可能连小姐的相貌都认错呢!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过来?” 戚云歌见青鸢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莫名一股不好的感觉,她的相貌……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急忙对青鸢说道:“去把镜子拿过来给我!” 第3章 沈三小姐 看着镜子里这张陌生的脸,戚云歌久久不能回神。 她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青鸢看着自家小姐这副失了魂的模样,心里担心不已。 “我是谁?”戚云歌怔怔地问道。 青鸢将戚云歌手中的镜子收了回来,放回到桌子上,不安地回答:“小姐你不记得了吗?你是太常卿府的三小姐,沈言舒,老爷是青州刺史,而老太爷是太常卿。” 沈言舒? “那我是怎么病的?”戚云歌问。 “这个……”青鸢突然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姐是掉到湖里了,幸好阮小姐出手相救。” 戚云歌半躺在床上,缓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家变成了沈言舒这个事实。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借尸还魂的事情吗? “你可知道镇北大将军?”戚云歌突然开口问道。 “小姐,可不能议论这个,戚家谋逆,镇北大将军府一年前已经被抄斩,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镇北大将军了。”青鸢道。 一年前……原来已经过去了一年了,戚云歌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疼痛,曾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的镇北大将军府戚家居然会以被诬陷谋逆收场,真是可笑啊! 她又问道:“那你可知陆怀远?” 青鸢心下奇怪,平日小姐可不喜打听这些人,今儿怎么会变得如此反常?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回答道:“小姐说的是不是去年的新科状元郎陆大人?听说陆大人相貌堂堂,为人温和,与陆夫人姜氏非常恩爱。” 戚云歌听到这里不免嘲笑道:“非常恩爱……那怎么还会娶清云郡主?” 青鸢接话道:“奴婢听闻,是那清云郡主见陆大人生得不错,用强权逼迫陆大人娶她。不过,镇北大将军府被抄了之后,清云郡主也疯了,神志不清,最后纵火自杀而亡了,死之前还把陆夫人给弄毁容了呢。” 青鸢说着不禁打了个寒颤,想想都觉得可怕。 戚云歌默默地听着青鸢说,面上却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在听着一段无关紧要故事。可是她的双手已经紧紧握了起来,眼眸里满是寒意。 戚家,戚云歌……回不去了啊。 她抬起手,展开,望地出神。这是一双纤细的玉手,因为在闺阁保护地很好的缘故,十分的好看,未曾抗过刀未曾拿过剑,也未曾沾染过血腥。 现在的她,要用这一双手,洗清戚家的冤屈,手刃仇人! 既然上天给了她再一次的生命,她一定要把每一个算计戚家的人,全都拉下地狱,也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从今以后,再无戚云歌,她要以沈言舒的身份,为戚家报仇!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青鸢看着沈言舒眼中溢出的浓烈恨意,心中异常不安。 沈言舒知道青鸢这个丫头十分的关心她,她现在是太常卿府中的三小姐,可是对于这个身份她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谁能靠得住,现在知道的只有青鸢一个人,也只好从她这里了解了。 “我……可能是落了水,脑子有些不灵光了,我好像得了失魂症。”沈言舒说道。 她现在是谁都不认识,自然是和失忆完全没两样。 青鸢一惊,可是又觉得不对:“那小姐又如何知道镇北大将军?” “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女子,她和我说她是清云郡主,说她是被冤枉的,戚家是被陷害的……” “小姐!”青鸢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急忙上前捂住了沈言舒的嘴。 沈言舒被她捂着难受,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青鸢急忙放了手,轻轻拍着沈言舒的后背:“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为何……如此激动!咳咳!” 青鸢解释道:“不怪奴婢,现在哪里还有人敢为戚家说话,先前还有些人不相信镇北大将军会谋逆,为戚家鸣不平,结果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被官府说是乱贼同党!” 沈言舒:“那我不说他们,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给我说说我以前的事情,越详细越好,说不定我就记起来了。” 青鸢怕她又继续说戚家的事情,这会儿转移了话题,接着她的话开始慢慢地说起了沈家的事情。 沈言舒的祖父是太常卿沈钧,父亲是青州刺史沈康之,沈钧的二儿子。沈言舒生母萧音音是沈康之的原配夫人,据说是江南一家商户的女儿。沈康之与萧音音十分恩爱,后来萧音音生下了龙凤胎——也就是沈言舒和弟弟沈言安,萧音音产后气虚,在沈言舒他们未足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白日里她所见到的“夫人”是沈康之的继室,孟氏。孟氏是当今工部侍郎的庶女,嫁入沈家后不久便生下了小沈言舒一岁的沈玉妍,后来又出一子,名唤沈玉吉。 太常卿府中的大房中沈健之与沈康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三房的沈财之则是庶子。 然后青鸢又把大房和三房的人一一又列举了一遍,沈言舒还问了一些府中的管家和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情况,青鸢也耐着性子解答。 “小姐还想知道什么?”青鸢问。 “我是如何落水的?”沈言舒问,她怕青鸢又是遮遮掩掩,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敷衍我,我想知道真相。” 青鸢虽有些为难,但是还是委婉地解释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与我有婚约的顾子易撞见我和其他男子私会,扬言要与我解除婚约,结果我伤心欲绝,自己跳池子里了!” 沈言舒在听了青鸢那委婉的解释之后,总结出来的大概。 “小姐……我知道你是被误会的,都是五小姐,若不是她让小姐亭子里等她,又怎么会恰好遇见那登徒子!更不会被顾公子误会!”青鸢愤愤然道。 被退婚就要寻短见,这个理由实在太过于牵强,如果她真的很喜欢顾子易,被误会之后为什么不解释而直接选择自杀? 沈言舒问:“我落水之时可还有旁人在场?” “五小姐当时也在附近。” 沈玉妍? 从青鸢口中得知,沈玉妍是孟氏所出,行五,从小性子就很娇纵,常常为难沈言舒。 看来这件事也不简单。 “你下去吧,以后我的药都由你负责。”沈言舒对青鸢说,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我失忆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青鸢虽然不解,可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第4章 发卖刁奴 一下子要接受的事情有些多,沈言舒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都快裂开了,只好不再多想,先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的几天沈言舒吃药与休息中度过,气色也越来越好了些,没有人来打扰,倒是清闲不已。 她下了床,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终于看清了这个院子的模样,有些冷清,院子中种的都是些寻常的草树,连花都没有多少,一眼望去,除了绿色还有几条不太平稳的小道。 明明是春天,倒是一点春意都未曾有。 这是一个三品官员府中嫡小姐应该住的院子吗? 回想起她醒过来的那天,孟氏的惺惺作态,沈言舒大致也知道了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而且被沈玉妍设计陷害与陌生男子私会,怕是名声都没有了,又能有什么好的待遇呢? 沈家对她如何,现在的沈言舒无所谓,不过是一个暂时的避风港而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相还!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快把窗户关上,病还没有痊愈呢!”青鸢端着药进来便看见了站在窗前的沈言舒,急忙劝道。 沈言舒回头,只是道:“不碍事。” 跟在青鸢身后进来的青兰见沈言舒这般,也跟着劝了起来:“小姐可不要任性,只有这身子养好了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青鸢放下手中的汤药,上前将窗户关上,又将沈言舒扶到了桌子前,坐在凳子上,然后才把汤药递过去给沈言舒。 沈言舒喝药不需要别人喂,通常都是一碗端起来就直接灌了下来,即使再苦也不喜吃蜜饯。 见沈言舒喝下了药,青兰道:“小姐,那青竹怎么最近不到里屋来伺候了?这几天见她都不怎么干活,她也真是的,明知道小姐现在最需要人手,偏这个时候耍性子。” 沈言舒院子里原有四个一等丫鬟,分别是青鸢、青竹、青兰、青梅。 青鸢和青梅从小便是沈言舒的贴身丫鬟,所以对沈言舒十分的用心,因为上次沈言舒“私会”陌生男子又落了水,所以孟氏便惩罚了那次沈言舒带出门的丫鬟青梅,将她打发去了偏远的庄子上。 沈言舒虽然是二房中的嫡长女,可是在府中的地位却是不高,二房里真正有权利的是孟氏,五小姐沈玉妍才是孟氏所出,下人们也自然知道要讨好沈玉妍。 沈言舒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不怎么样,更别说在她手下的那些人了,院子里的人又何尝把她当过主子,能敷衍就尽量敷衍。 “既然她不想做,那就不用勉强了,过两天让牙婆过来把人带走。”沈言舒淡淡地说道,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的样子。 青鸢和青兰都愣住了。 小姐这是要把青竹给发卖了! “小姐……这件事应该要先问问二夫人吧?”青兰提醒道。 沈言舒点头:“那你先去把这件事和二夫人说一下,再去请牙婆。” 她的意思就是说,只是把这件事告知二夫人,而不是争取二夫人的意见。青兰被她说得有些懵了,毕竟以前那软懦的三小姐是从来不敢自己拿主意的。 青兰点头称是,然后往二夫人所在的兰香院去了。 还没等牙婆过来,青竹已经哭哭啼啼地找上门哭诉了。 “小姐,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要发卖我?这些年来我哪天不是尽心尽力地伺候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沈言舒刚要睡下,院子外面便响起了青竹的吵闹声,似乎不把周围的人喊过来不罢休似的。 青鸢一听气地不行:“小姐,青竹这般嚷嚷,只怕是让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沈言舒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她只多穿了一件外衣,就连头发都未曾打理,披着一头齐腰的青丝,缓缓地走到了房间门口。 “这些年我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情,任劳任怨,小姐为何一定要把我发卖了?就算是您与男子私会的事情也不是我泄露出去的,你为什么……” “你再多嚷一句,我就把你卖给青楼。”沈言舒沉声说道,声音不高,但是却极具穿透力。 青竹一下便安静了下来,看着沈言舒那阴骘的眼神,吓得竟然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似乎连心跳都慢了下来。 青鸢立马上前将跪在院门口的青竹扯了起来:“青竹你有没有脑子,怎么能在这里大声嚷嚷!” “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离开小姐!”青竹跪着上前,抓住了沈言舒的裙子,似惊恐地说道,“求小姐原谅我!” 沈言舒缓缓俯下身,轻轻地说道:“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是你不珍惜。” 青竹抬头望着沈言舒,手竟然有些颤抖,她知道沈言舒说的是汤药的事情,原本只是假意哭诉,听到她这么说,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恐惧感。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丫鬟们都看着这一幕,但是又不敢谈论什么,假装默默地在干活。 “舒儿,身子还没好,怎么出来了,若是着了风可怎么办?” 不远处的孟氏在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沈言舒猜想,那大概就是沈玉妍了。 看见孟氏,青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上前:“夫人,夫人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被卖去青楼!” 青竹是孟氏安排在沈言舒院子里的人,平日里为了讨好孟氏和沈玉妍,对沈言舒的起居动了不少的手脚,她相信孟氏不会让沈言舒如意的。 “舒儿这是要把青竹卖去给青楼?”孟氏问。 沈言舒点头:“原本只是想让牙婆将她领走,卖去哪里无所谓,可是既然她自个提出来,那就卖去青楼好了。” “我不要!我不要!”青竹高声喊了起来。 沈玉妍看不过去了,站出来说道:“沈言舒你凭什么发卖她!这二房可是我母亲做主!” “这青竹是我院子里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发卖?难道我不满意还要我一直憋着吗?我好歹也是二房的嫡长女,没想到地位居然连一个丫鬟都不如!”沈言舒冷言道。 孟氏原本打算哄哄沈言舒就可以将这事翻篇了,哪里会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这不是在说她这个主母苛待她吗! 第5章 管不住嘴 “舒儿,这凡事总得有个理由,怎么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将丫鬟发卖了吧?若是如此没规矩,这以后如何能服众?” 孟氏上前劝解道,一副贤母的样子。 沈言舒道:“夫人没问原因怎知是无缘无故?” 孟氏:“那是为何?” 沈言舒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兰,示意她上前:“青兰,你与夫人说,青竹已经几日不曾做过活了?” 青兰上前,不敢直视孟氏的眼睛,低头回答:“回小姐夫人,青竹已经五日不曾做活了,小姐病中未痊愈,本就人手不足,青竹如此偷懒才会让小姐恼了。” 听了青兰的话,孟氏的脸就沉了下来。 青竹急忙辩解:“不是,夫人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小姐不愿让我伺候,所以我才……” 沈言舒打断了青竹的话:“我有说过让你不用过来伺候的话吗?” “我……”青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孟氏没有说话,大家就不敢插嘴,倒是沈玉妍一脸不甘心的模样。 平日里可随意拿捏的沈言舒居然如此能言善辩,看她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却十分平静,根本看出去情绪。 而孟氏早就注意到了,曾经唤她母亲的沈言舒现在一口一个“夫人”的称呼,明显带着疏离,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舒儿,下人嘛,难免有些不懂事,教训一下便可以了,何必动气。”孟氏开口说道,这意思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言舒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夫人的意思是叫我让着青竹吗?青竹是夫人给我选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选过来让我伺候的小姐呢。” “舒儿……” “只是真对不起夫人,我如今病还未愈,怕是伺候不了这个主子。若是父亲知道夫人如此贤惠,应当会很高兴吧?”沈言舒丝毫没有给孟氏面子,说完转身就回了院子。 沈玉妍气急败坏:“沈言舒,你竟敢如此和母亲说话!” 看到沈言舒不仅不把她放在眼里,还用沈康之来压她,孟氏就气的不行,心口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沈康之与萧音音十分恩爱,所以对于沈言舒和沈言安的关心远远多过她的一双儿女,若是让沈康之知道沈言舒在她这里受了委屈,怕是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贤妻良母形象也就毁了! 原来还以为沈言舒是软懦可捏的小绵羊,如今看来她这是翅膀硬了竟妄想和自己作对! “夫人,夫人!”青竹跪在地上紧紧地拉住孟氏的裙角,“夫人,我不想被卖进青楼啊!” 三小姐如此决绝,看来是真的打算将自己打发出去,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孟氏身上。 孟氏此时的脸沉得可怕,她只是扫了一眼跪苦哀求的青竹,便有些不耐烦地转身,只留下轻飘飘地一句话。 “把青竹送到牙婆那里去吧。” 青竹不敢置信地看着孟氏,她明明为她们做了那么多事情,到头来却这样讲自己如弃子一般扔开! “夫人,五小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是你们让我这么做的……” “给我捂住她的嘴,拖下去,先杖打二十!”孟氏微眯起眼睛,眼眸里透出一丝杀意。 管不住嘴的丫鬟,果然是不能留了。 站在孟氏身后的两个下人急忙上前将青竹捂着嘴拉了下去。 回了院子,沈言舒便又躺在了床上歇着了,这副身子现在还太弱了,多说了几句话就有些累了,完全比不上前世自己那强悍的身体,看来养好病之后得加强锻炼了。 余光瞥到青鸢心不在焉地在倒茶,桌子上的茶水都已经溢出来她却丝毫不知觉。 “青鸢,你在做什么?”沈言舒提醒。 青鸢手中的动作一顿,差点要把手中的茶壶给摔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桌子上弄得都是茶水! “啊……小姐,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又急忙补救,掏出手帕擦拭。 沈言舒:“先别擦了。” 青鸢紧张地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问:“你是不是刚才被我吓到了?” 青鸢低头不语。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姐似乎变了很多,可是却让她有些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像青竹一般被卖去给牙婆。 沈言舒又如何不知这丫头心中所想,她问:“你可知我为何要发卖青竹?” 青鸢想了想:“因为……青竹偷懒,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沈言舒摇头:“若她只是偷懒,我至多把她降为三等丫鬟。” “难道真的是她在小姐的汤药里做了手脚?”青鸢回想起那天沈言舒拒绝喝药的事情,又疑惑道,“后来青竹不是喝了那个药吗?可是她还好好的。” “她自然不敢直接在药里下毒,只是那药怕是多加了其他不干净的东西,我原就病着,若是再折腾,怕是小命早没了。” 沈言舒继续解释道:“你真以为青竹是因为任性所以才不干活的吗?” 青鸢眼眸一闪:“她是因为喝了那药不舒服所以才……” 沈言舒点点头:“不过那药效估计也没有那么久,如果说她在药里做手脚是有人指使,那她药效过了之后还不安分,那便怪不得我了。” 对于所有想要她命的人,她都不会手软,挡她路的人,她不介意一个一个除掉! 这条命珍贵非常,她还要为戚家报仇,在大仇得报之前,她会好好活着的!谁都别想动自己这条命! “没想到青竹会做这种事情!”青鸢愤然道。 沈言舒倒是看得开,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利益,有什么不可能?你也清楚我如今的处境,若是不愿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强求。” 青鸢急道:“小姐说得这是什么话!奴婢怎会不愿留在小姐身边?若没有小姐,就没有如今的奴婢,我是不会离开小姐的!” 沈言舒只是笑笑,经过戚家的事情,她难以再相信任何人,但是对于青鸢的这番话,她是很感激的。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沈言舒,对于太常卿府的人也不抱希望,得之是幸运,不得是宿命。 第6章 亲事被退 有了青竹的事情,这几天沈言舒院子里的丫鬟们做事更加认真了起来,没有了一开始的敷衍,毕竟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青竹。 三小姐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这沈家的小姐。 经过了几天的休养,沈言舒身体大好,气色已然没有当初那么憔悴了,而且自青竹的事之后,这院子也没有其他人踏足过了,倒是清静不少。 沈家当家的是老太爷沈钧,但是沈言舒病得这些日子却没有见过一次他的面。 沈钧虽然是朝中正三品官员,但是太常卿却是个清闲的职务,掌管朝中礼乐、宗族祭祀之事,官高而无实权,在听说沈言舒醒了之后老太爷只是差人送了些补品,连句嘱咐的话都没有。 青鸢告诉沈言舒,老太爷是个极其重礼教之人,沈言舒落水那天与陌生男子相会,并私定终身,将老太爷气得不轻,所以才会对她失望了。 沈言舒笑而不语,难道这些礼教在他的心里连嫡孙女的命都要重要吗? “你可知那天与我相会之人是谁?”沈言舒问。 想要在沈家继续立足下去,沈言舒就必须摆脱这些污名。 听她这么问,青鸢有些紧张地劝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再去找他了,你被他害的已经够惨了!” 沈言舒不解:“难道我以前真的心仪那男子?” 青鸢猛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是那史有才死缠烂打,他不过是个没有功名的秀才,还妄想得到小姐的青睐!小姐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他还是不死心!” 沈言舒又问:“那为何大家对外都传我与他相会,还私定终身被顾家公子撞破?” “小姐……”青鸢一顿,知道自家小姐现在对于沈家的事情一点都记不得了,她只好说道,“那天小姐你之所以去见那史有才,是因为史有才也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小姐的手帕,非说是你与他的定情之物!你气不过,便去找他讨要。” “我的手帕?”这种私人之物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到史有才的手上? 青鸢点头:“可是不曾想,顾公子那么巧也在附近,看见了小姐与史有才相见。” 巧?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沈言舒可不信。 或许从一开始,史有才的出现就是个阴谋。一个在府中没有存在感的小姐,性格懦弱,又如何吸引史有才一直死缠烂打,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据青鸢所说,原主是个不爱出门的人,那么贴身之物又怎么会丢失,而且还偏偏被史有才捡到?顾公子又怎么会刚好出现在他们相见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原主落水的时候,沈玉妍也在。 如果是孟氏和沈玉妍所为,这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沈言舒还在思考着这件事,院子外突然传来了青兰和沈玉妍的声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在想呢,她就自己上门了。 “三姐姐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沈玉妍的心情似乎是格外的好,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沈言舒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 沈玉妍也不恼,仍是笑着说道:“只是可惜了,若是姐姐知道,刚刚顾家已经过来退了亲,会不会再次跳湖呢?” “我有没有跳过湖,五妹妹是最清楚不过的。”沈言舒语气淡淡。 沈玉妍一怔,没想到沈言舒在听到顾家退亲之后居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而且——她这是在威胁自己? 她眉毛一挑,居高临下地讽刺道:“就算是我推你下去的又如何,谁会相信呢?” 沈言舒眼眸微闪,心道果然如此。 她说道:“相不相信无所谓,只是想要告诉妹妹,以后走路也小心点,说不定你哪天也掉湖里去了。” 有仇必报是沈言舒的准则。 沈玉妍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就凭你?!” 沈言舒:“谁知道呢。” “我看姐姐还是别忍着了,知道顾公子来退亲,你一定伤心死了。在我的面前不甘心罢了,还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让人心疼啊。”沈玉妍说着,便转身道,“还是不妨碍姐姐难过哭泣了。” “五小姐你……”青鸢看到自家小姐被如此嘲讽,心里哪里还能沉得住气,上前便想理论,却被沈言舒一个眼神制止。 眼睁睁就这样看着沈玉妍就这样趾高气扬地离开,青鸢心里真是憋气,可是一想到小姐被退了亲,更是替她难过起来。 “小姐,你不要伤心,等二爷回来,一定会为小姐做主的!”青鸢劝解道。 沈言舒脸上十分平静:“我为什么要伤心难过,一桩亲事而已,退就退了。” 她还不想嫁到恒国公府上去呢!恒国公府是皇后顾氏的娘家,而那与沈言舒有婚约的顾子易是顾皇后的亲侄儿,顾皇后与戚云歌的母亲江婳从小便是死对头,这些年可没少为难镇北大将军府。 而在将军府没落之后,又“大发慈悲”地将戚云歌赐为陆怀远的妾,是何其的讽刺! 现在她成了沈言舒,要是嫁入恒国公府,喊顾皇后为姑姑,还不得把自己给膈应死?她才不要做这么委屈的事情! 然而这些青鸢都不知道,她还沉浸在自家小姐就这样丢失了一桩好亲事的悲伤中:“可是小姐,你以前也很喜欢顾公子的,那顾公子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才子,他还是皇后的亲侄子,若是小姐能嫁过去,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小姐了!” 沈言舒只是道这青鸢还真是天真,若是自己没有实力,任何人或者任何身份都不能保全自己,前世她是先帝亲封的清云郡主,是镇北大将军之女,是何等的尊贵!可是还不是被人谋害至死? “若是我嫁过去比在沈家还不堪呢?”沈言舒问。 青鸢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沈言舒看着她:“怎么不可能?我现在是太常卿府的嫡小姐,父亲是青州刺史,可我还不是一样受尽欺负吗?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真正保护自己,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不是靠别人。” 青鸢呆呆地看着沈言舒:“小姐……” 沈言舒眼睛弯弯一笑:“而且你也知道我现在失忆了,那顾公子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又怎么可能会为一个陌生人伤心呢?” 第7章 翻墙出府 青鸢被沈言舒这么一说,瞬间也豁然开朗起来,不管怎么样,小姐不为此事伤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着沈言舒,好一会儿才说道:“总感觉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言舒听到青鸢这句话心里一跳,但是仍是保持淡定地问她:“为什么?是因为现在的我变得可怕了吗?” 青鸢摇了摇头:“小姐才不可怕,因为奴婢知道小姐忘记了一些事情,所以看法想法也都不一样了,而且现在的小姐很厉害啊,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奴婢开心还来不及呢!” “小姐还说要变得更强大,可以保护自己和想要保护的人,我相信小姐一定可以做到的!” 她似乎下了很重大的决心一般,认真地说道:“青鸢也要变得很强大,这样就可以保护小姐了!” “傻丫头。”沈言舒看着青鸢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 青鸢看到小姐终于露出了笑脸,开心不已:“小姐终于舍得笑一笑了,自从小姐醒来之后就一直沉着脸,奴婢看着都担心呢!” 沈言舒心中涌起一丝暖意,曾经她在戚家也有像青鸢这般可爱的丫鬟,处处为她着想,只是可惜…… 重生一次,她一定不会让那些在乎她的人再受到任何伤害! 看到沈言舒的笑慢慢淡了下去,青鸢又说道:“小姐可不要吝啬笑容,你笑起来的样子可比那花儿好看多了!就如同……天上的月亮那么漂亮!虽然现在脸上着了些斑,但也比五小姐强多了!” 青鸢努力地在想着该怎么哄小姐,就连很久以前听的戏文里的情话也从肚子里搜罗了出来。 沈言舒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的比喻真是不敢恭维。 想到脸上的斑点,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从茶座旁起身,来到梳妆桌前坐下,仔细地看着铜镜里那张自己的脸。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这张脸,之前只是觉得自己换了一副身体,脸倒是没有太过在意,今天一看,这张脸真是……一言难尽。 脸颊两旁布满了一颗颗的小黑点,更不能忍的是,这些小黑斑之间还有不少红色的小刺头,加上着苍白的脸色,连沈言舒都睁不开眼看这样的自己。 这样的容貌,被退亲实在是太正常了…… “小姐,大夫说这脸上的斑只是脾虚导致,以后多休养便会消去的。”青鸢知道沈言舒在意自己的容貌,只能安慰她。 这哪里是脾虚,分明就是被人下了药,但是这药又无毒,一般的大夫也看不出来。戚云歌的母亲江婳曾有长安城第一才女和第一美人的称号,对于这容貌保养十分了解,而她也跟着母亲学到了不少皮毛。 她还是戚云歌的时候,跟着父亲到边关生活过几年,边关条件艰苦,而且还经常征战,但是她回来之后皮肤仍比长安城的少女要水嫩得多,就是因为江氏的独家保养秘方。 沈言舒别开眼神,不想再看这糟心的脸,她问:“这脸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青鸢回答道:“一年前,就是小姐和顾家定亲之后不久,就开始慢慢长了黑斑。” 和顾家定亲之后? 看来这孟氏和沈玉妍还真是看不得自己过得半点好,这对母女可真是处心积虑,不放过任何的机会。 先是无声无息地毁了她这张脸,又安排史有才毁坏她的名声,真是好算计! “青鸢,你待会儿出去帮我抓点药。”沈言舒决定还是先把这脸给治好了,她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护脸的配方还是很多的。 青鸢有些为难:“小姐,我们没有多余的银子去抓药,而且平时小姐的药都是府中管家那边管的。” 沈言舒却抓住了她说的关键:“什么叫我们没有多余的银子,难道我没有例银吗?” 青鸢摆了摆手:“不是的,小姐每月的例银有十两,但是上个月小姐又惹老太爷不高兴了,所以老太爷罚了小姐三个月的例银。” 又……沈言舒已经不想再问是怎么回事了,反正在沈家她这个嫡小姐还不如个下人,只是现在连钱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沈言舒打开梳妆桌上的各个盒子,上面倒是有不少的首饰,但是看起来没一个值钱的。 又穷又丑又病,这日子过得真是没谁了。 沈言舒扶额,这一定是上天在考验她。 她思量了一会儿,说道:“青鸢,去拿块面纱给我。” 青鸢惊讶地说道:“小姐你要出门吗?可是老太爷禁足了小姐,三个月内不能出府,司阍的人是不会让小姐踏出去一步的!” “又没说非要从正门出去。”沈言舒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 —————— “小姐,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要是被老太爷和二夫人知道,肯定又要训斥小姐了!而且小姐现在身体才刚刚恢复,实在是不应该爬墙偷溜出去的!要是万一有什么危险,奴婢可怎么办?小姐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小姐……” 青鸢抬头看着已经爬上墙头的沈言舒,担心地一直在碎碎念。 沈言舒的耳朵都快被她念得起茧子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最矮的墙头,若是以她前世的武功,翻个墙根本不算什么,可惜现在沈言舒这副柔柔弱弱的身子大病初愈,爬个墙都已经累得喘气了。 看来身体好了以后每天都要练练武了,武功可不能荒废,虽然这副身子弱弱的,但是她不算是初学者,父亲教过的武功她早就烂熟于心,即便换一具身体,要练到像前世一般只是时间问题。 “青鸢,你回去吧,要是有人过来找我,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沈言舒嘱咐道。 青鸢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小姐了,只好说道:“那小姐你可要早点回来!当心遇到危险,若是……” 青鸢的话还没说完,沈言舒就已经从墙头上一跃而下—— “终于出来了!” 沈言舒深吸一口气,终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竟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味道。 第8章 赌坊赢钱 前生的戚云歌不曾为钱发过愁,但是并不是不懂赚钱之道。 这得益于母亲江氏的教导,戚家人口简单,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是戚云歌是个女子,迟早要嫁人,江氏担心在单纯环境下的女儿以后都受欺负,便十分用心教导。 有个京城第一贵女的母亲,戚云歌不仅六艺精通,赚钱管家之事也颇有心得。 所以——沈言舒握着手里的仅有的一两银子,她现在的全部身家,走进了长安城最大的一家赌坊…… 赌坊里鲜少有女子出没,所以沈言舒一进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她身上所穿的是青鸢找来的粗布衣服,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大家也没有多在意,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了。 沈言舒是带着面纱的,倒是不怕会有认识原主的人,她将赌坊大致地扫了一眼,然后混迹在人群中看了几轮,最终在一个人比较少的赌位前停了下来。 赌坊里大多数赌位都是摇骰子猜大小的,二选一,赢了单倍押金的钱,中的几率也比较大,但是也有其他的赌法,比如猜点数。 如果只摇一个骰子猜点数,那么就有六个选择,猜中就可以得到双倍押金,如果有两个骰子,那么有十二种选择,猜中就可以得到三倍的押金。 而沈言舒现在所站的就是猜两个骰子点数之和的赌位前,毕竟她很缺钱,当然要选一个来钱最快的! “哟,这位姑娘莫不是走错了地?这可不是胭脂铺!”那个赌位上的坐庄的人也注意到了沈言舒,不禁戏笑道。 沈言舒将手中的一两银子轻轻抛玩,双眼弯弯的含着笑:“本来是想买胭脂的,可惜钱不够,只好过来赢点胭脂钱了。” 那坐庄的人道:“姑娘想要胭脂钱,为何不向哥哥要?若是输了那就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沈言舒也不恼,她是曾在父亲的军队待过,各种人也见识过,只是仍旧淡淡地笑着,看不出情绪:“就怕你拿不出那么银子。” “小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那人笑道,“那就来一局!” 沈言舒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或许是平日里来这个赌位上的人比较少,就算有也没几个人赢过,他显得很散漫,只是随意地摇了摇,然后便放在了赌桌上,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没有犹豫,直接将那一两银子扔向了点数八的位置,随便得不得了。 “小姑娘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你开吧。”沈言舒道。 那人打开骰盅,原本还在开玩笑的脸瞬间怔住——两个四点! 沈言舒倒是没有多大表情,朝着他做了一个拿钱的手势。 “你这小姑娘运气还挺好!”他有些惊讶,但是也只是将这归于运气。 他拿出了三两银子,和沈言舒原来押的一两银子都递到她的面前。 “再来一局。”沈言舒说道。 这回摇骰子的倒是没有再多话,认真地将骰盅往上下左右晃着,才放心地落到赌桌上。 沈言舒自己跟前的四两银子全都推到了数字七的位置。 摇骰子的人看她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手上的动作也迟疑了起来,慢慢掀开了赌盅——又被赌中了,一个二点一个五点! “再来。”沈言舒说道。 四轮下来,沈言舒手中原本只有一两银子,现在已经有了两百五十两的银票和六两的银子,这回摇骰子的人是彻底傻眼了,他可不敢再继续了,因为下一轮还是这姑娘赢的话,他们赌庄就要输一千多两银子了! 而旁边的人似乎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赌位,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你……姑娘你先等着,我今天……手腕有些毛病,我再去找个人来给你摇骰子!” 坐庄的人有些急了,这姑娘若不是运气好就是过来砸场子的,这事他得找管事说一下,不然输了赌场那么多钱他也不好交代。 看到沈言舒拿着银票点了点头,那人急忙朝着后堂而去。 “这人怎么走了?” “这是十二项的赌位,规矩可能不太一样吧。” “该不会是不让人赢钱吧?忒黑了些!” “老子今儿手气不错,待会也试试这个十二项!” “得了吧!就你那狗屎的运气!小心输得连裤子都没了!” “哈哈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他们所在赌位本来就比较特殊,这一讨论起来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越来越多人挤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沈言舒把银票塞进怀里,然后用钱袋子将那六两银子装了起来,混进了人群,慢慢挪动着离开了那个赌位,正打算偷偷离开赌坊,却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她回头一看,却没有任何发现。 她没有再继续逗留,快步走了出去。 她还不至于傻到在那里乖乖等他把赌坊的人找来,到时候就算是想走也未必走得了。 两百五十六两银子,已经足够她花一段时间了。 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坐在二楼喝茶的两个人看着她的目光也收了回来。 “这丫头当真有趣,除了戚云靖之外,我还没见过运气这般好的人!”其中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饶有兴趣地说道。 而另一个却并无太多的兴致:“那是你见识浅薄,这并非运气。” 白衣男子道:“戚云靖那家伙每次都能猜中,确实不是运气,可惜了……轻寒,你说刚才那丫头会不会和戚云靖一样每次都能猜中?” “赌技厉害的人是通过听摇骰子的声音来辨别点数的,但是能如此精确的,确实是少见。”燕轻寒眼眸微微一颤,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人。 被他这么一说,坐他对面的白衣男子更有兴趣了! “阿夜。”白夜男子唤了一声,“跟去看看那丫头什么来历。” 他话音一落,身后一个不起眼随从模样的男子点了点头,便朝着沈言舒离开的方向快步走了出去。 燕轻寒看着白衣男子:“别忘了正事。” 白衣男子笑道“放心吧,那小子我盯了好久了,这次肯定跑不了!我楚临澈办事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燕轻寒没有接话,目光却还望着门口的方向:“人来了。” 第9章 收网抓人 楚临澈顺着燕轻寒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正穿着便服的中镇将莫耀林。 他刚踏步进了赌坊,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就迎了上前,笑乎乎奉承道:“莫镇将大驾光临,是我们的荣幸啊,这边请!” 莫耀林虽然听着这话挺舒服,但是还是咳了两声,嘱咐道:“在这别叫我镇将了,军中有严令,将士不可参赌。更何况是我上头是那个油盐不进的薛阎王!” 管事笑道:“小的省的了!不过就算是薛都督知道也会给莫大人几分薄面的!” “哼,那薛阎王……”莫耀林顺着那管事的话正想骂一顿自己那虐他如狗的上峰,可是一想到他那张黑沉的脸,立马收住了,只是道,“算了,不说他了,真他妈晦气!” “是是是!”那管事最会看脸色,立马转移了话题,“我们这早就准备好了专门的赌间,就等着大人您来了!” “带路!”莫耀林已经好久没有来赌过了,心里也痒痒。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楼,推门进了一个房间。 而在看好戏的两个人还在悠悠地喝着茶,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楚临澈好奇地说道:“看来那薛子卿确实把他折磨得够惨的,现在连在背后说坏话都不敢,我倒是想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 “让老侯爷把你送到薛子卿手下你就知道了。”燕轻寒道。 楚临澈差点没把口中的茶喷出来:“可别!好歹我们算是哥们一场,你就这么坑我啊!那薛子卿可是出了名的阎王,和你有得一比,而且他油盐不进,听说你那几个兄弟都想拉拢他,人家都没搭理!” 燕轻寒眼眸似海,深邃地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这时一个人进了赌坊,上了二楼,来到他们的身旁,是刚才那个派去跟踪沈言舒的阿夜,他上前有些忐忑地说道:“回禀世子,那姑娘……我跟丢了。” “跟丢了?”楚临澈有些讶异地看着阿夜,虽然这个手下不是他手中最得力的,但是实力也不差,竟然连个丫头片子都能跟丢! 阿夜据实回禀道:“我跟着那姑娘出去,本来好好的,可是那姑娘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最后我也找不到了。” “真丢人,下去领罚!”楚临澈闷闷道。 “是!”阿夜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楚临澈心情不太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觉得有趣的小人,结果竟然还跟丢了,实在是太受打击了。 “这个点也该收网了吧!”楚临澈朝着刚才莫耀林所进的房间看了过去,决定要把这气撒在他的身上。 这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那扇门被踹开了,一个人也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巨大的动静立马就吸引了赌坊里其他人的注意。 “赌坊就该有赌坊的规矩,你输个八千两也不丢人,但是你这小子竟然想赖账,借你的钱居然不认!老子今儿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一个壮汉对着被踢倒在地上的莫耀林骂骂咧咧的,怒气十分,在他的身后还跟了几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汉。 莫耀林哪里受得了这侮辱,他冲着那人怒道:“放肆,你可知我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就算是玉皇大帝欠了钱也得还!想赖账老子就揍死你这个孙子!” 大家一听,原来是赌钱输了想赖账的戏码,这种事情在赌坊见得可不少,算不上稀奇,毕竟混迹赌坊的什么人都有,一不小心就惹了有些背景的人物就吃不消了,别人也管不了。 管事急忙上前劝道:“几个爷,消消气,来赌坊图的不就是个高兴嘛!何必伤了和气呢!” 那壮汉哼了一声,不屑道:“就这种货色也来和我们一起赌,现在输了钱,一分都别想赖账!” 管事道:“各位爷,你们要算账是你们的事,我这小赌坊可经不起折腾啊!” 壮汉一脚踩在莫耀林的胸口上,撵了几下,道:“我也不为难你们赌坊,毕竟做生意嘛,不过这人我就带走了!” 说着朝身后那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莫耀林给拖回去。 “你们……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可是中镇……” 莫耀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几个人堵住了嘴,只剩下“呜呜呜”的声音,接着就被他们给拖走了。 很快赌坊又恢复了刚才热闹,似乎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 昏暗的牢房里,一个人被绑在木架上,全身已经被鞭子抽得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头发凌乱异常,高处那小小的窗户上投过来的光照到他的脸上,勉强可以看得出事那刚才在赌坊被人带走了莫耀林。 那些人把他带到了这个地方,二话不说就直接上了刑,即便是他说要还钱也无动于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他早就被人盯上了。 “不是说要留口气吗,怎么看起来快死了?”牢房外的楚临澈看了一眼莫耀林,对看守的人说道,“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瞧瞧。” 奄奄一息的莫耀林抬眼看到了面若寒霜的燕轻寒和眼神中带着刀子的楚临澈。 “凌王殿下,定西候世子。下官是哪里得罪了你们,竟如此设计害我?”莫耀林张着已经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问道。 楚临澈上前,笑道:“莫镇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忘了你是怎么坐上中镇将这个位置的吗?” “你……你们!”莫耀林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为了戚云靖的事情……那戚云靖的死与我没有关系,他知道戚奕谋逆失败,自刎身亡!与我何干!” 燕轻寒周围的气压骤冷,一双美目紧盯着莫耀林:“我们又没说与你有关,那么紧张,是心虚吧?” “我没有!”莫耀林急忙吼道,“那戚家是反贼,就算他们的死有蹊跷那又怎样,皇上是不会听的,反正戚家已经倒了!” “是啊,戚家倒了,那么曾经跟在戚云靖将军身旁的你——是不是也参与了谋反呢?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楚临澈缓缓说道,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莫耀林的耳朵。 莫耀林惊恐地看着他们,一时失语。 第10章 麒麟兵符 “听说你上有老下有小,媳妇最近还怀了一个。”楚临澈说道,“那么多条人命,要是都死了该多可惜。” “你们——” 莫耀林开始挣扎起来,手上的绳子因为挣扎而浸染这鲜血,疼痛却让他再次停了下来。 “升了中镇将之后日子也不好过吧?毕竟曾经是戚云靖手下的兵呢。”楚临澈倒是没停下来,继续说道,“有这样的过往,你以为那些人会放心你吗?” “不!”莫耀林突然吼了起来,“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参与谋反,我明明是有功之人,那戚云靖就是我杀的!可是我不敢说啊!向着戚家的将士那么多,我要是说我杀了戚云靖,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这一年来,我一直很纠结,我知道这件事迟早都是瞒不住的……可是他们是叛贼啊,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莫耀林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他们……真的是叛贼吗?”燕轻寒看着莫耀林,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莫耀林听到他们这么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个人刚才只是套他的话而已。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原来你们是想为戚家翻案啊?不可能了,他们就是反贼,皇上说他们是他们就是!” “你找死!” 燕轻寒突然拔出旁边一个侍卫的剑,一阵寒光闪过,只听到莫耀林“啊——”的一声,剑已经刺入了他的左肩。 “轻寒,别冲动,他还有用。”楚临澈察觉到燕轻寒的眼中的杀意,急忙上前劝阻。 燕轻寒与戚云靖曾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戚云靖为他挡过刀,和他一起杀过敌,就连他最艰难的日子里也少不了戚云靖的安慰。 那明明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俊少年,却因为朝堂险恶葬送了年轻的生命!那本该在沙场上恣意绽放的生命,就这样如风消逝,如何能不让燕轻寒感到愤怒! 他抽出那把剑,扔在了地上。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燕轻寒的语气寒如冰,如同地狱的修罗,让人不禁颤抖。 莫耀林咬着牙开口说道:“我知道我该死,但是求你放过我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楚临澈冷笑:“无辜,戚家哪一个不无辜?” “只要你们答应放过我的家人,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说道。 楚临澈道:“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莫耀林:“与麒麟兵符有关,难道你们不感兴趣吗?” 楚临澈和燕轻寒都没有想到他说的会是麒麟兵符,两个人同时一怔。 麒麟兵符,先帝赐予镇北大将军戚奕的一个兵符,据说可以统领五十万大军,可倾天下,足以证明先帝有多信任戚奕。 但是自从击退大齐的之后,破除了大周的威胁,再也没有人见过麒麟兵符,有的传闻说是被先帝收了回去,也有的传闻说是戚奕将麒麟兵符给了自己的大儿子戚云靖。 “你知道什么?”楚临澈问。 莫耀林:“答应放过我的家人。” 楚临澈道:“你不说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莫耀林眼神暗沉了下去,说道:“麒麟兵符,在戚云靖的妹妹戚云歌的手上。” “清云郡主?”楚临澈微眯双眼,并未相信,“那戚云歌早在一年前死在了火海之中,若是在戚大将军把兵符给了戚云歌,那现在应该是在陆家,陆家若是有麒麟兵符,怎么可能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著作佐郎?” “这是我亲耳听到戚云靖说的,他说只有他的妹妹才知道麒麟兵符在哪里,也只有他妹妹才能拿到麒麟兵符。”莫耀林说道。 “可是戚云歌现在已经死了,这话还不如不说。”楚临澈甩袖,不想再和他废话,转身和燕轻寒离去。 出到牢门口,楚临澈虽然有些气不过,但是还是吩咐随从道:“给莫家送点银两,就当他们家死了个男人。” “轻寒,你怎么看莫耀林所说的话?”楚临澈问。 燕轻寒脑子里突然闪过早上在赌坊看到的那个带面纱女子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女子和戚云歌有些像。 但她绝对不是戚云歌,虽然只见过她几次,但是他也不会认错的。 戚云靖说过,他会听骰子的声音,他的妹妹也想学,就一直缠着他,花了两个月才学会了,但是自从学会之后很少再用了,因为那两个月里戚云歌做梦都是摇骰子的声音。 “轻寒……你在想什么?”楚临澈见他想事情出神,又唤了一声。 燕轻寒眼神微微一闪,道:“没什么,记得把麒麟兵符在陆家的消息撒播出去。” “你是想把陆家推出来?”楚临澈问。 燕轻寒没有回答,可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而这个时候的沈言舒已经早就回到了沈府,看准了院子外没有人才偷偷地溜了回去。 院子里焦急等待的青鸢终于看到了沈言舒的身影,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放了下来,她急忙上前道:“小姐,你可回来了!” 沈言舒快步回了房间,将门关了起来:“放心吧,我说没事就不会有事的!” 她把在身上的钱还有刚才在买的药材统统都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身去到屏风后换下了那身粗布衣服,脸上的面纱也扯了下来。 “小姐,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青鸢看到沈言舒放在桌子上的银票惊讶不已,这些钱够她们花好久的了! 像沈言舒这样的一个嫡小姐一个月例银是十两银子,但是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克扣,青鸢好久没有见过银子了,更别说是那么多钱的银票。 可是惊喜之后她又有些担心,这么多的钱小姐一个弱女子是从哪里得到的? “小姐……你这钱是去哪里弄来的啊?”青鸢又问道。 沈言舒已经换上了她原本在府中的衣服,走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正好听得青鸢在问她,便回答道:“去赌坊赢的。” “小姐,你竟然去赌坊了!”青鸢惊讶地抬高了音量,然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11章 馊饭剩菜 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人,青鸢稍稍放低了声音,对沈言舒说道:“小姐啊,你怎么能去赌坊呢!听说那里可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别说官家小姐了,就是寻常的女子都没有几个会去赌坊的!” “没事,大不了下次我不去了。”沈言舒道。 青鸢头疼,似乎小姐自落水醒来之后不仅性情大变,做的事情也越来越让人担心了。 沈言舒见青鸢终于停了下来,问道:“可有人过来找过我?” 青鸢摇头:“除了青兰进来添茶水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她这才被顾家退了亲,想看热闹的人虽然不少,但是直接找上门来讽刺别人的,也就只有沈玉妍能做出这种事情了。 她看着桌子上的钱,一共还剩两百三十两,花了十两银子买药和护肤的配方,去吃了酒楼吃了二两银子的饭菜,还有花了十四两去买了些奇花异草的种子。 现在正是春天,种子种下去很快就会发芽,这院子里光秃秃的看着就十分的荒凉,既然住在了这里就要想点办法改善一下环境,不需要换院子,因为这个院子够偏僻,平日里也很少人过来,正合沈言舒的心意。 沈言舒将几个药包递给青鸢:“把现在我在吃的药停了,换了成这个,一日一次。还有以后每天早上我洗脸的水都要加入少许的醋,大约用个十天左右或许我的脸会好许多。” “可是那个药是用来调理小姐身子的,小姐大病初愈……”青鸢又打算开始碎碎念。 沈言舒立马打住了她:“是药三分毒,想要身体好应该多练练武功。” “练武?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有练武的,而且府里也没有请武师。”青鸢不解。 沈言舒道:“不碍事,我在书里看过,照着书里写的练练就可以了,锻炼身体而已,又不是要成为大将军,不需要武师也可以的。” 青鸢又担心:“平日里小姐在院子里练也可以,但是就怕二夫人知道了又要责罚小姐了。” 沈言舒看着青鸢:“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当我在院子里练武的时候你在院门口看着,若是有人过来就告诉我,这样一来除了我们院子里的人就没有其他知道我有练武了。” 沈言舒现在院子里一共还有六个丫鬟,除了青鸢和青兰两个一等丫鬟,还有四个负责打扫和干粗活的丫鬟。 像原主那样懦弱的性格,除了孟氏会留一个青竹来看着自己之外,其他的人怕是没这个心思,一个在虚情假意的继母下讨生活的女子,能有什么好让他们浪费人手的。 那四个粗使丫鬟虽然手脚没有其他院子里的勤快,也没有多伶俐,但是平日里也不会惹什么事情,经过青竹的事情,她们自然是不敢随便嚼舌根,沈言舒对她们大体觉得还是满意的。 沈言舒小心翼翼地把钱放好,今天她从赌坊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跟着她,若对方不是冲着钱来的她还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所以她决定钱财不外露,说不定就被别人惦记上了! 正说着话,青兰拿着食盒一脸气愤地进来了。 “小姐,她们欺人太甚!”青兰气道。 青鸢也愣了一下:“青兰,你这是怎么了?” 青兰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我刚才去大厨房给小姐拿晚饭,可是大厨房那些人给小姐的竟然是昨天剩下的馊饭!我和她们理论,她们还笑话我!” 沈言舒倒是没有多少表情,她问:“她们怎么说?” “她们说小姐现在已经坏了名声,被顾家退了亲,给沈家丢了脸,就只能吃这嗖饭了!”青兰委屈地说道。 青鸢打开食盒,看见那些猪食还不如的饭菜,心中愤愤不平:“她们竟然敢这样对小姐!” 青兰又接着说道:“我说三小姐怎么也是我们的主子,可是她们居然说像小姐这样连母亲都没有,老太爷又不喜的人算什么主子!还说小姐长得丑,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了……” 青鸢听着青兰这口无遮拦的话,急忙喝止住了她:“得了!不要再说了!” 这话简直无异于往小姐的伤口上撒盐! 沈言舒倒是没有多意外,她又问:“大厨房是谁管理的?” 这些青兰还是知道一些的,她回答道:“是大夫人管的,厨房的管事是大房里的刘嬷嬷,但是二夫人也有不少的人在大厨房。” 沈府的大房沈健之是沈言舒的大伯,在朝中任六品官,也是个无实权的,平日里过得倒是很清闲。而沈健之的夫人,沈府的大夫人宋氏是个小吏之女,她掌管着沈府的内宅,大小事情都由她打理,做的事情都不算出色,但是也挑不出什么错。 她应该没有理由针对自己,但是既然她的听之任之让沈言舒落到这个地步,那也不能怪她了。 沈言舒醒过来之后这十几天,除了孟氏和沈玉妍过来给她不痛快之外,无论是老太爷还是大房和三房的人都没有人来看过她一眼,或许对他们来说,沈言舒只是沈家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祖父现在在哪里?”沈言舒突然问道。 “这个时候老太爷一般在书房。小姐,你是要去告诉老太爷吗?可是老太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可能不会理会小姐的。”青鸢恹恹地说道。 沈言舒道:“他可以不理会我,但是他不能不理会沈家的颜面。” 青鸢一听便又打算劝解道:“小姐你这是要去老太爷那里闹吗?可千万不要……” “谁说我是去闹了,我只是太久没有给祖父请安了,所以才去看看祖父。但是我现在是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只能把我的晚饭送给祖父表表心意了。”沈言舒一脸平静地说道。 青鸢:“……” 她是怎么厚颜无耻地说出自己一贫如洗的话来的,不知道是谁刚才还拿着两百多两的银票呢! “青兰,带着食盒一起跟着我去书房去给祖父请安。”沈言舒说着还从旁边的盆栽里抓了一把土扔进了食盒。 然后走到净手盆前洗了洗手,若无其事的院子外的方向走去。 第12章 她的孝道 从沈言舒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出来,在青兰的带领下往主院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经过不少的地方,相比较起来她的那个小院子简直太寒酸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的院子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思考着也该弄一个了。 还未想好该取个什么名字,就已经到了沈钧所在的书房。 书房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看见沈言舒倒是觉得惊讶,但是也是规规矩矩地问了声好。 “祖父可是在里面?”沈言舒问。 其中一个小厮道:“老太爷确实在里面处理公事,但是他不喜别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若是三小姐没什么急事的话,要不改日再过来?” 沈言舒又问:“那祖父大概什么时辰能处理完这些公务呢?” 那小厮摇了摇头:“这个可就说不准了,不过这些天都挺晚的,您看……” 沈言舒有些奇怪,太常卿的事情一般都是在需要祭祀或者祈天的时候才会忙一些,可是最近似乎没有什么大的祭祀和祈天活动才对,难不成是有其他国家的使团到访长安? “祖父既然这么忙,那我也不好打搅。”沈言舒说着把青兰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然后亲自递给那个小厮,说道,“我这丫鬟刚从大厨房把我的晚饭领了过来,我看祖父这么忙,应该多注意一下身子,就把这饭留给祖父吧。” “这个……”那小厮愣了一下,但是看着沈言舒一直举在空中的手,他也不好意思不接过来,“好的,三小姐的心意我一定会和老太爷说的。” 沈言舒点了点头,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三小姐……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那小厮问,他总感觉今天的三小姐怪怪的。 沈言舒看着他,说道:“我在等你把食盒送进去我就离开。” 那小厮想了想,让沈言舒先在外面等着,他把食盒送了进去,反正他觉得即使是这样献殷勤老太爷也是不可能看她一眼的。 小厮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看见沈钧还在专心致志地写着折子,大概是听到了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他。 “有什么事?”沈钧问道,可是手中的笔依旧没有停下来。 小厮如实回答道:“是三小姐想来看看您,但是知道您在忙便没有打搅,让我送了饭过来,还嘱咐您要注意身子。” 沈钧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你是说舒姐儿?” 小厮点头:“是三小姐,她还在外面呢,您看这晚饭……” “拿过来吧。”沈钧放下了手中的笔,正好他刚才忙着写折子还未用晚膳。 这三丫头怎么会突然往他这里送饭?难不成是想求回那一桩被退了的亲事?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暗了下来。 小厮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刚一打开便闻到了一股馊味。 “这……”那小厮一看,又慌忙将食盒给盖住了。 他的表情被沈钧尽收眼底,厉声道:“打开!” 小厮颤颤巍巍地将食盒打开了,果然馊味更弄了,那些饭菜简直犹如猪食,上面居然还撒了一把土! 该死,他怎么就同意了帮三小姐送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沈钧有些怒了,她居然这般目无尊长,竟然拿这样的东西来给他! 小厮摇头:“小的也不知道,三小姐说这是她的晚饭,想着老太爷应该还没吃饭就送了过来。” 沈钧气道:“把这孽障给我叫进来!” 小厮急忙走了出去,看见沈言舒竟然还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窝火,没好气地说道:“三小姐,老太爷让你进去!” 沈言舒回头看了一眼青兰,示意她跟上,然后便走进了沈钧的书房。 “祖父安。”沈言舒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这一礼行地极其标准,不卑不亢却恭敬有礼的样子让沈钧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再仔细一看,确实是自己的孙女沈言舒。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沈钧一下子差点忘记了自己叫她进来是要审问的事情,气也消了半截,还是怒着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送馊饭给祖父,这就是你的孝道吗!” 沈言舒抬头,看着生气的沈钧,面上却是十分的疑惑:“馊饭?祖父,这怎么会是馊饭呢?这是青兰刚从大厨房给我拿的晚饭,而且青兰说了,她是和大厨房的人确认过的。” “怎么可能!这简直不是给人吃的东西!”沈钧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沈言舒道:“祖父这是在骂孙女不是人吗?可是这确确实实就是大厨房给我的晚饭啊,不信你可以问青兰。” 沈钧的目光移到了沈言舒身后的小丫鬟身上。 青兰有些紧张,但是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说道:“这确实是我们小姐的晚饭。” “怎么回事?”沈钧沉着脸问。 青兰把刚才和沈言舒说的那些话又再次和沈钧说了一遍,不过没有青鸢的阻止,她这次说得更全面了一些。 “她们说像小姐这样的人,就只配吃猪食一样的食物,还说小姐迟早会被老太爷给赶出去的……” “啪——” 沈钧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狠狠地摔打在了地上,碎片散落一地,看起来煞是惊人,青兰被吓地立马停了嘴。 就连沈言舒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看来真的发怒了啊。 “我沈家的小姐,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下人这般作践!”在他的府中,竟然会有这般的刁奴,一想到她们那副嘴脸,沈钧就更加气愤了,难怪现在坊间都在传沈家的事情! 他朝着刚才传话的小厮说道:“让健之和宋氏现在过来!看看她们是怎么管的家!” 小厮接了话,应了一声“是”便急忙跑了出去传话。 沈言舒低头说道:“祖父莫气,这原就是孙女的不对,若不是孙女被退了亲,也不至于让沈家蒙了羞,她们说的没有错。” 这低声下气的模样,让沈钧突然想起来,他的这个孙女前些日子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身体未痊愈。 可是一想到沈言舒所做出来的荒唐事,他就没办法轻易地原谅她。 “你既然知道对错,为何还要与人私定终身,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沈钧再次燃起了怒火。 沈言舒抬头,认真地看着沈钧,坚定地说道:“我没有!” 第13章 整治厨房 沈言舒心里十分不好受,原主是个洁身自好之人,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却备受欺凌,最后被妹妹推下湖中而死。 坏人依旧逍遥,而她名声尽毁,就连亲人都不相信她,实在可悲。 若是知道真正的沈言舒已死,他们也不会流下一滴伤心的眼泪吧? 沈言舒为原主感到不值,她会帮原主洗清这些冤屈。 “我和史有才没有任何的关系,至于私定终身更是可笑,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沈言舒一字一句十分坚定地对沈钧说道。 沈钧刚要继续训斥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之中,他没有想到平日里只会哭哭啼啼的舒姐儿现在竟然这般理智地为自己辩护。 刚要骂出口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沈钧问道:“顾家那小子说他是亲眼看见的这还能有假?!而且既然你心里没鬼,为什么要跳湖!” 沈言舒道:“顾子易看见的只是史有才对我的威胁和死缠烂打,至于私定终身,如果不这样说他又怎么能顺利退亲呢?以我现在的这幅模样,即使没有这些事情,顾家也会找其他理由退亲的吧?” 沈钧被她的话一噎,竟然无法辩驳。 现在的沈言舒容貌确实让人不喜,而且坊间名声一直不太好,想来那顾家定是对她不满意的。 沈言舒看他的脸色又所缓和,又继续说道:“至于跳湖的事情,如果我说我是被人推下湖的,祖父可会信?” “什么——”沈钧惊讶地抬高了声音,“是谁敢推你!”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人从我背后将我推了下去,我没有看清楚是谁,但是应该是个女子。” 她没有直接说是沈玉妍,因为沈言舒很清楚,即便现在告诉了沈钧,他是不可能会相信的,孟氏和沈玉妍向来会做戏,在人前一副对沈言舒十分尽心的样子,又有谁会相信是她们下的手? 只怕是告状不成还被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但是要沈言舒忍下这口气,她做不到! 沈钧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原本以为只是沈言舒行为不端,如今看来这件事确实大有问题。 只是他不知道这三丫头的话能信多少。 他还在思考着这件事,刚才出去的小厮已经回来了。 “禀老太爷,大爷和大夫人已经到了,现在在门外候着呢。” 沈钧回过神来,又看向了那个食盒,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针对着沈言舒的事情,实在让人吃惊。他竟不知道,沈府的一个嫡出小姐,能活成这个样子。 他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沈健之和宋氏原本刚吃了晚饭,正在屋子里说着话,没想到老太爷跟前的小厮全贵突然过来传话,让他们现在就到书房去。 夫妻俩不知道为何老太爷这个时候火急火燎地让他们过去,在路上问了那名唤全贵的小厮,全贵也只是说,三小姐去见了老太爷,其他的倒是没有多言。 沈健之和宋氏一进门,就看见沈钧那黑沉沉的一张脸,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沈言舒。 “父亲。”沈健之和宋氏上前行礼,沈健之问道,“父亲找儿子来可有什么事?” “你们还好意思问!”沈钧怒斥。 沈健之一脸茫然:“不知儿子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说。” “大厨房是归你们大房管的吧?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这是人吃的吗,还是一个嫡小姐的膳食!” 沈钧说着大手一挥,将食盒朝着沈健之的方向扔了过去,“哐当”几声,食盒里的食物都散落了出来,地上一片狼藉,但是还是看得很清楚那些饭菜不堪的样子。 宋氏一看,暗道不妙,这大厨房的事情确实是她管的,但是也有不少二房和三房的人,她们平时动写什么手脚,教训一下庶女庶子和不听话的姨娘这种手段,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想到二房居然会弄成这个样子。 “这……”沈健之看着地上的饭菜,闻到一股馊掉的味道,令人作呕,他回头看着宋氏,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氏还未想到该如何解释,站在沈钧后的沈言舒突然开口说道:“大伯父,大伯母,你们是舒儿的长辈,舒儿本不该言说你们的不是,可是即便是舒儿做错了什么,也不该如此逼我到绝境。” “大厨房的人让我吃馊饭,无论在背后还是当着我都面都在指责我的不是,或许连出去采购食物的时候也会同外人说三道四,让我颜面无存。如果大伯父和大伯母看不惯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在我的饭菜里下包老鼠药也倒省事,舒儿绝无怨言……” “舒儿——”宋氏尖声叫了出来,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舒儿你误会了,大伯母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我从未让他们做过这样的事情!肯定是那些刁奴擅自主张,大伯母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你相信大伯母好不好?” 宋氏看着沈言舒,突然有一种看着狐狸的感觉,沈言舒刚才所说的话,无疑都是在暗示自己指使下人为难她,还败坏沈家的声誉,若是让她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更加激怒老太爷的话来。 她很清楚老太爷这个人,极重礼教和自身的声誉,沈言舒受了委屈的事情还好说,可是关系到沈家的声誉,那才是真正让他发怒的原因。 也不知是沈言舒是真的聪明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在这件事情上,宋氏难逃责任,若是处理不好,她这掌家的权利估计也要换人了。 沈言舒识趣地停了下来,问道:“大伯母没有骗我?” 宋氏点头:“真的,都是一家人,大伯母关心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你!” 沈言舒又问:“那大伯母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下人?” “这个……”宋氏没有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一时还没想到好办法,便含糊地说道,“自然是要严惩的,该罚的罚,该卖的卖!” 沈言舒双眼弯弯含笑:“那回头我让青兰把大厨房里那些刁奴的名单送过去给大伯母。” 第14章 小露书法 宋氏那一句不过是缓急之话,到时候怎么处罚还不由她来说了算,随便处置了两个丫鬟婆子便也过去了。 她是个小吏之女,自是最懂自保之道,二房的孟氏和三房的魏氏都不是省油的灯,与她们撕破脸皮没什么好处,自然也不会故意惹事刁难。 可是沈言舒这一招却是想把孟氏安排在大厨房的人都拔除,让孟氏元气大伤,即便再安插人手也需要时间和精力。 不得不说,沈言舒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不错。 可是宋氏实在难以相信,沈言舒才十四岁就能有这样的心计,难不成是有人在教她? “怎么,大伯母为难?”看得宋氏发呆,沈言舒开口问道。 宋氏回过神来,看见三双眼睛都在疑惑地看着自己,她急忙道:“怎么会呢!舒儿把那些乱嚼舌根的刁奴名单列出来,大伯母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反正这是沈言舒列的名单,若是把孟氏得罪了也怪不到她宋氏的头上去,都是她们二房自己的事情。 “舒姐儿还未吃晚饭,大伯待会儿让人去醉香楼叫些饭菜过来送到你的院子去可好?”沈健之对沈言舒说道。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沈健之心里对于沈言舒有说不出的愧疚,他和沈康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自然比较深厚,而沈言舒是沈康之的爱女,却没有想到她过的是这样的生活,让他如何对得起远在青州的弟弟! 前些日子他听说沈言舒落了水还被退了亲,还嘱咐着宋氏莫要太苛待她,即便做错了些事,那也是他弟弟的女儿,却不曾想被一帮刁奴给欺负成这样。 沈言舒给沈健之行了半礼:“那就多谢大伯父了!” 醉香楼是长安城里最大的酒楼,菜色皆是上品,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卧病在床的这些天,孟氏以养病为由吩咐大厨房给她的膳食都极其的清淡,好不容易可以改善伙食,还是醉香楼的饭菜,心情不免好了几分。 尽管如此,沈钧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他沉声对宋氏说道:“这内宅该好好清理清理了,免得把府中弄得乌烟瘴气!身为掌家主母,就应该有治家的本事,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就不是惩治刁奴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了!” 宋氏讪讪地应道:“是,儿媳省的了。” 沈钧又转头看沈言舒:“三丫头这事虽然委屈,但是这传闻之事你也逃不了干系,就罚你回去抄十遍女训。” “孙女知道了。”沈言舒规规矩矩地应了下来,又接着说道,“祖父,孙女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何事?”沈钧问。 沈言舒道:“孙女今天过来的时候才忽然想我现在住的院子连个名字都没有,所以想给小院弄个院牌,还望祖父允许。” “哦?可想好了名字?”还没等沈钧说话,沈健之便问了一句。 沈言舒点点头,又继续对着沈钧说道:“借用一下祖父的纸笔。” 沈钧原本还想着这丫头是想借此机会换一个院子的,可是看她如此认真的样子确实是只想要一个院名。 沈言舒听青鸢说原主本来住在挽音阁的,只是前些日子冲撞了来家中做客的夫人,在孟氏的煽风点火中,沈钧一怒之下让她把院子让给了沈玉妍,而她被迫搬倒了那个在沈府最偏僻角落里的小院子。 既来之则安之,她倒是不介意。 在征得沈钧同意之后,沈言舒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提起笔蘸墨,一气呵成写下了“暗香居”三个大字。 沈钧看到这三个字眼前一亮,气也消了大半,满意地点了点头:“舒姐儿的书法倒是有进益,不错不错!” 沈健之一看,这字岂止是不错,就算是他也写不出这样的一手好字! “这字气势恢宏,笔走龙蛇,倒是真不错!都说字如其人,从写出的字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没想到舒姐儿小小年纪便有觉悟。”沈健之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沈言舒颔首,看起来似有些不好意思:“大伯父谬赞了,不过是这些日子养病无聊,练练字打发时间才有了些许增益,当不得大伯父的夸奖。” 沈钧看着这字,越看越满意,唤来了全贵让他将这字收好,明儿去弄个院名牌,送到三小姐的院子里。 “那孙女就先回去了。”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沈言舒自然不想再多待,正想回去等着醉香楼的饭菜。 沈钧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叫住了她,说道:“舒姐儿,过几天身体养好了些便回去昭德堂继续学着吧!” 沈言舒脚下一顿,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沈钧。 是了,现在的沈言舒才十四岁,还未及笄,自然还是要上女子官学的,而这昭德堂便是沈言舒之前一直所在的女子学堂。 前世戚云歌并未上过女学,但是有个才女母亲启蒙,在教导方面也从未疏忽过,请了江南有名的夫子给她讲学,若论才学,她自然是不会差的。 她也曾听闻这昭德堂是长安城有名的学堂,收的女学生都是七品以上的官家小姐,教授学识的夫子都是有名的才士,可谓是德才兼备之女的聚集地。 像沈言舒这种已经坏了名声的女学生,回去之后大概也要受到各种的嘲讽和白眼吧?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不在乎,现在的她声名狼藉,进入女学反而是个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沈言舒应道:“孙女知道了,孙女会好好学的,不会再给沈家抹黑了。” 沈钧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着沈健之与宋氏说道:“你们也回去吧!” 三人一同退下,留下沈钧还待在书房里,微眯起眼,回想着刚才沈言舒写下的那一手字,游云惊龙,倒是有点像……当初镇北大将军戚奕的风格。 他曾见过戚奕的书法,十分霸气,也正犹如他的为人一般果断干练,给人一种横扫千军之感,而刚才舒姐儿的字,与戚奕之风格有七成像,但是与之不同的是,她的字更为的犀利,没有戚将军那般沉稳。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真是老糊涂了,舒姐儿不过是一个鲜少出门的闺阁小姐,怎么可能会与戚奕相识,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第15章 祛斑护脸 “啪——” 孟氏在第二天早上听到丫鬟传回来的话之后,生气地将手边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碎片散得满地都是。 “竟然将我在大厨房安插的人都拔了出来,沈言舒这个小贱人,还真是长本事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厨房的人卖身契都在宋氏手上,当初她为了拉拢那些人可花了不少钱财和力气,如今倒好,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让沈言舒给撤了个干净!还净便宜了大房和三房! 沈玉妍也愤愤道:“祖父居然还让她继续去昭德堂!也不怕丢我们沈家的脸吗!” 孟氏没好气地对沈玉妍说道:“谁让你自作主张让大厨房的人给沈言舒吃馊饭的!在老太爷眼皮底下这样做,那小贱人不去告状才怪!” “我……”沈玉妍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沈言舒居然有这个胆子,以往欺负她的时候她都不敢找人告状的。” “你还当真以为她是个弱懦可欺的小白兔吗?”孟氏攥紧了拳头,怒气难消,“这些年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表象罢了,现在终于肯露出了狐狸尾巴来了。” 青竹的事情她可以安慰自己这是意外,可是大厨房的事情之后,她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些都是沈言舒的手笔! 孟氏身旁的李嬷嬷说道:“夫人,您是这二房的主母,像要治她还不简单?这些日子三小姐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倒是一直没有过来请安呢。” 孟氏明白李嬷嬷说的意思,现在沈言舒的病还没有真正好全,也正是借机敲打她的时候,让她过来请安是假,跪上一两个时辰也好让她安分些。 “若是沈言舒再去找祖父告状怎么办?”沈玉妍问。 李嬷嬷笑了笑:“五小姐这可就不懂了,若是三小姐自个来请安,夫人却不知情,她就算是跪上一两个时辰那也不干夫人的事情啊!” 沈玉妍一听,也不禁兴奋起来,只要能整到沈言舒,让她把这口气给出了,什么都不重要! “茯苓,你去沈言舒那个破院子走一趟,就说母亲好久没见她了,有些事想和她说,让她到兰芝院来给母亲请个安。”沈玉妍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 茯苓应了一声“是”,便朝着沈言舒的院子去了。 孟氏倒是没有阻止,只是这种小打小闹根本让她消不了气,她要的远不止如此! 只要沈言舒在她眼皮底下过一天,她就觉得不舒服,萧音音那个贱人留下来的种和她一样,那么讨人嫌! 孟氏越想越不甘心,即便萧音音死了,老爷心中爱的也一直是那贱人,就连去青州上任只带着沈言安,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们母子! 她要沈言舒身败名裂,让那个女人的女儿过得惨淡不已才能甘心! 茯苓很快又回来了,只是面色并不好,她上前讪讪地回禀道:“三小姐没有过来,她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想把病气过给夫人,如果有什么要事的话就……直接传话就可以了。” “什么!”沈玉妍一听便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怒道,“这沈言舒是越来越不识抬举了!竟然连母亲都敢忤逆!” 孟氏揉了揉额头,心中气郁难平,她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沈言舒要比想象中的还难对付。 这种小把戏也根本动不了她。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她开口说道,又看着沈玉妍,“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私自对她动手。” 现在的沈言舒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和她扛上,只怕沈玉妍会吃亏。 “母亲,凭什么!”沈玉妍不可思议地看着孟氏,她现在就想去找沈言舒算账! 孟氏的脸色沉了下来:“若是不听母亲的话,你以后就好好待在挽音苑别出来了!” 沈玉妍受挫,只是不甘地握紧了拳头,心里却是恨死了沈言舒,自从她落水醒过来之后,自己就没有从她身上讨到了便宜! 而此时的暗香居,沈言舒也没有闲着。 “小姐,你往脸上涂这些东西真的会有用吗?”青鸢看着沈言舒将自己调配好的东西往脸上抹,不禁有些担心。 沈言舒道:“过几天你就知道有没有效果了。” 这可是她精心调配出来的,她知道芦荟有美肤修复作用,用一些药材和芦荟汁液混在一起,将芦荟的功效发挥到最大,更快地将这张脸恢复。 除了涂芦荟,她连喝药、用白醋洗脸这些其他的方法也一起使用,毕竟沈钧让她过几天去昭德堂继续上女学,总不能再继续顶着这张脸招摇吧? 人们对待美好的事物总是特别的宽容,而鲜少有人真正的不介意别人的外貌,虽然圣人都说内在与修为才是评判一个人的真正依据,可是倘若那个人长了一张巨丑无比的脸,又能有几个人真正去关心她的内在呢? 沈言舒不是圣人,她也会更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所以她能理解别人的爱美之心。 听说沈言舒的母亲萧音音曾是一个大美人,想来沈言舒这张脸长得也不能差。 “对了小姐,刚才二夫人让你去兰芝院你怎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二夫人知道肯定会生气的。”青鸢皱起了眉头。 沈言舒继续往脸上抹着芦荟汁液,说道:“她现在在气头上,我过去才是找罪受呢,她生气总好过我受罪。” 青鸢更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小姐不怕夫人之后算账吗?” 沈言舒瞥了一眼胆小的青鸢:“她要怎么算呢?我确实是身体不适,若是她不担心留下一个恶毒后母的名声,她大可抓住这个点不放。” 青鸢想了想,觉得小姐说得很有道理。 涂上芦荟汁液在脸上大约一刻钟,沈言舒让青鸢打来了温水将脸洗净,坐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脸,虽然黑斑点看起来还是不少,但是整体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这几天沈言舒打算闭门不见任何人,为了好好养这张脸,也好好练好武功。 上次大厨房的事情之后,大房就时不时送了些东西过来,沈言舒知道这都是沈健之对于她的歉意与愧疚,至于宋氏,大概压根也没有把她这个小丫头放在心上。 第16章 恢复容貌 几日下来,沈言舒的脸上像是换了一层皮似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星星点点的黑斑与红刺,反而变得白皙红润,衬着这精致的五官越发的好看。 青鸢看着洗完脸之后的沈言舒,眼睛都快瞪直了,这几天看着自家小姐一点一点地蜕变,到现在这张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痕迹,她惊讶地都想掐自己一把。 “青鸢。”沈言舒等了许久也未见她将脸帕递过来,便开口唤了一声。 “哦,小姐给!”青鸢回过神来,连忙把脸帕递给她。 沈言舒接过脸帕,将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感觉又清爽了许多。看到青鸢这副惊讶的表情,她已经能猜到自己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坐到梳妆桌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的满意,这原主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也难怪会被她们下了药弄成那般模样。 “从今天起把药给停了,洗脸的水也不用再放白醋,以后每隔五天给我准备芦荟就好。”沈言舒对青鸢说道。 青鸢点头:“是,奴婢知道了!小姐,这也太神奇了,你的脸竟然真的好了!而且比原来的还要好看!” 沈言舒只是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青兰提着食盒进来了,看见沈言舒的脸也是无比的惊讶。 上次大厨房清走了孟氏的人之后,沈言舒就把青兰安排到了大厨房,她需要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看着她的膳食。 青兰的卖身契还在沈言舒手上,这样一来沈言舒是明目张胆地往大厨房里塞人,宋氏虽然不情愿,可是看这沈健之的态度,只好应允了。 “小姐,奴婢按着你给的方法,做了这木兰糕与蔷薇酥。”青兰说着把食盒中的点心端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正好沈言舒梳好了发髻,走到桌子前拿起了一块木兰糕轻轻地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十分爽口,虽然不如记忆中的味道,但是做成这样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她又试了一下蔷薇酥,那股熟悉的味道在齿间弥漫开来,回忆接踵而来,想到这是母亲最爱吃的点心,眼泪一时之间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青鸢和青兰看着莫名其妙哭起来的沈言舒,竟手足无措起来。 自从小姐落水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除了偶尔眼神里夹杂着些寒意,多数的表情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来她真正的情绪。 “小姐……是不是奴婢做得太难吃了?”青兰忐忑地问道,因为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小姐落泪。 沈言舒摇摇头,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不,你做得很好。” 难不成小姐是因为这糕点太好吃了所以哭了?可怜的小姐,真的太久没有吃过好东西了。青兰默默地想着,以后自己在大厨房一定要给三小姐多送些好吃的! 而沈言舒完全不知道青兰所想,她吩咐道:“把木兰糕和蔷薇酥装两个食盒,待会儿青鸢随我去一趟翁府,顺便也和昨日准备的礼品一起带过去。” 当初原主被沈玉妍推下了湖中,拼命呼救却没人发现,最后还是识水性的阮乐瑶听到了声音将她救了起来,这个人情无论如何她是要记下的。 阮乐瑶是御史大夫翁晋的外孙女,前生的时候她也是听说过的,翁晋两子一女,对于女儿翁忆雪十分的宠爱,后来翁忆雪嫁给了一个小将,夫妻十分恩爱,不久便诞下一女,就是阮乐瑶,可惜后来那小将战死沙场,翁忆雪伤心过度也随之而去。 翁晋失去爱女十分伤心,便把外孙女接到了身边好生照料,翁晋膝下有五个孙儿,却独独没有孙女,所以翁家上下对于阮乐瑶更是宠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阮乐瑶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幼时礼部侍郎府一个小姐嘲笑她是扫把星,克死了父母,结果第二天被阮乐瑶那五个表哥胖揍了一顿,从此无人敢再招惹她。 沈言舒昨天已经向翁家递了帖子,这会儿收拾妥当之后便带着青鸢出了门。 “小姐,你的脸都已经好了怎么还带着面纱?”马车上,青鸢不解地问。 沈言舒道:“只是不想太招摇了。” “这算什么招摇?小姐那是没见五小姐,每次家里有外男来做客她总是打扮地最夸张的一个,上次她见到顾公子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那个时候顾公子还是小姐的未婚夫……” 青鸢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懊悔地说道:“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言舒也不在意:“没事。你刚才说,沈玉妍可能会喜欢顾子易?” 青鸢见沈言舒确实没有异色,便点了点头,说道:“她上次在赏花会上还故意摔倒,不偏不倚地正好被顾公子扶住了,说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沈言舒愣一下,她知道沈玉妍嚣张,也知道她看不惯自己,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不知廉耻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即便是一个陌生男子也不应该如此投怀送抱,更何况当时顾子易还是她沈言舒的未婚夫,沈玉妍还真是一点礼教都不顾了! 不过想想也是,像孟氏那样的人,她“精心栽培”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沈言舒在与顾子易定亲后不久就被毁了容,想来那个时候沈玉妍早就看上了顾子易,但是偏偏顾家却选了原主。 可是即使顾子易退了她沈言舒的亲,就能看上沈玉妍了吗? 还是说沈家有什么可以值得恒国公府图谋的? 想到这里,沈言舒不得不重新梳理一下思绪:沈钧虽然官至三品,但只是一个掌管礼乐祭祀的太常卿,并没有什么好拉拢的;沈健之与沈财之都是小官,自然也不用考虑;沈言舒的父亲沈康之现任青州刺史,青州乃是大周重要的交通枢纽,确实是个让人眼热的职位。 难道恒国公府想拉拢沈康之?沈言舒想到了这个可能。 沈康之能出任青州刺史,可见皇帝对他确实十分看好,而且沈家从不参与党争,等沈康之任满三年之后如果政绩突出肯定会往长安里调任,而今年正好是第三年了! 沈言舒心中了然。 第17章 拜访翁府 恒国公是二皇子宁王的外祖父,自然是宁王一党的人,虽然皇帝不喜皇子勾结朝臣,可是私下里宁王所拉拢的人还真不少,当初他也试图拉拢戚奕,戚奕自然不为所动。 戚奕很清楚,皇子可以拉拢朝中文臣,但是绝对不能与武臣勾结,这是皇帝的底线。 大皇子安王与二皇子宁王在朝中相互制衡,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武臣再横插一脚,皇帝自然是沉不住气的。 可是事实证明,她们戚家就算没有参与党争,没有谋逆之心,甚至没有想更进一步,却还是沦落到了如此下场,皇家凉薄,如此而已。 沈言舒心中千回百转,马车却已经停了下来。 “小姐,翁府到了。”车夫说道。 沈言舒下了马车,而翁家早就有人等在了那里,看见她下了马车,急忙迎了上前。 “沈小姐,我是翁府的管家,姓尤。”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灰衣男子上前对沈言舒行了一礼。 沈言舒颔首,算是打招呼,道:“尤管家。” “我们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请沈小姐随我来。”尤管家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沈言舒进了翁府。 翁府不算大,陈设也十分简单,但是却不会让人觉着小气,反而有一种大方的简约之美。阮乐瑶的院子里前院不远,位置也十分不错,看得出来她在翁家的地位确实不一般。 沈言舒到了阮乐瑶院子的时候,她正在练剑,穿着一身黑色的练武装,青丝长发高高束起,看起来煞是潇洒! “小姐,沈小姐到了。”尤管家说道。 阮乐瑶早就听到了动静,听到尤管家的话这才收了剑,递给旁边的下人,然后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汗巾擦着额头上的汗。 沈言舒对阮乐瑶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在长安城里的女子几乎没有会舞刀弄剑的,艺技之中的御射也少有闺阁女子擅长,而阮乐瑶却是独树一帜,倒是和她前生为戚云歌时一般对武艺颇为上心。 她上前行了平礼,说道:“打扰阮小姐了,这次过来是多谢阮小姐当日出手相救之恩,因为这两日才养好了身子,才登门拜访,望阮小姐不要觉得唐突才好!” 沈言舒的语气不疾不徐,十分诚恳,阮乐瑶擦了汗将汗巾顺手扔给了身旁伺候的下人,看着她,眉毛一挑,倒是觉得这沈言舒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与沈言舒同岁,同在昭德堂上女学,也是见过的,可是她对于沈言舒却没有太多的印象,沈言舒性子软懦,朋友不多,还经常被沈玉妍设计丢脸,后来更是因为毁了容更加自卑不愿与人说话,压根没什么存在感。 和今日一比,还真是差远了。 “沈府之前就已经来谢过了。”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道:“救命之恩,自当是要亲自来谢的。我今儿还特意差人做了些点心过来,若是阮小姐不嫌弃,可要好好尝尝。” 阮乐瑶见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便也不好拒绝,请了她一同进了房间。 沈言舒一进入内间,便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几把剑,她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其中一把正是父亲生前所用过的凌云剑。 “怎么?你被吓到了?”阮乐瑶看到她双眼满是惊讶的样子,还以为她和其他寻常女子一般,见到这些兵器会不喜。 沈言舒摇了摇头,目光从凌云剑上移开。 等到丫鬟端茶上来,沈言舒摘下了自己的面纱,没有见外,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稳平自己的心绪。 “你的脸……”阮乐瑶看着她的这张脸,哪里还有之前的磕碜样,一时也有些惊讶。 沈言舒笑了笑,解释道:“大概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生调养了些日子,脸上的斑自然也就消了。” “那你还回昭德堂吗?”阮乐瑶问。 沈言舒道:“自然是要回去的。” 阮乐瑶有些意外,又说道:“一个月之后就是昭德堂的校考了,既然身子还未大好,还不如继续养着。” 沈言舒听得出来阮乐瑶这话的意思,以她现在的名声,回到昭德堂未必是件好事,而且过了校考之后,快要及笄的她便不用再去上女学了。 但是沈言舒却是一定要去的,为的自然是校考。 昭德堂一年一度的校考向来是长安城的一桩大事,与其他学堂考察的传统君子六艺不同,昭德堂考察女学生的琴、棋、书、画、算、礼与御射七门功课,成绩好的还会得到皇家的赏赐。因着都是官家小姐,所以也有不少抱着结亲的意思来看人的。 沈言舒想知道更多关于戚家的内幕,她就不能仅仅局限于沈家,而这次校考,便是让她大放异彩的时候,只有在校考上取得好成绩,沈家才会更加地重视她,才能有机会接触更多的人,得到更多的消息! 那天沈钧在看到她的字之后提出了让她继续回到昭德堂,想必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即便只是在书法上得了好成绩,也能让沈家的名声更好一些。 她说道:“我这身子虽然比不得阮小姐,但是功课也是未曾落下的。校考在即,自然是要更用心些。” 阮乐瑶眸光微微一闪,看着沈言舒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打量,只是道:“沈小姐当真是自信。” 沈言舒笑而不语,让青鸢把那木兰糕和蔷薇酥各端了一碟出来,让阮乐瑶先尝尝。 虽然吃过不少好吃的点心,但是阮乐瑶还是觉着这两样糕点格外的合胃口,又多吃了两块。 “你房间里那么多剑,看起来都是上好的,可有什么来历?”沈言舒心中还念着父亲戚奕的那把凌云剑,突然就问了起来。 阮乐瑶道:“哪有什么来历,不过是觉着用得顺手便收藏了些。怎么,你也感兴趣么?” 沈言舒点了点头,又有些可惜地说道:“只是不能自己有一把剑,想想也觉得遗憾。” 阮乐瑶这会儿正吃着蔷薇酥,见她这般说,便顺口接着她的话说道:“你若喜欢,也可以选一把,就当我送你了。” “这话可当真?” 沈言舒面露喜色,一脸期待地阮乐瑶。 第18章 比试得剑 阮乐瑶不过是随口接的一句话,也没想沈言舒会当真,但是看到沈言舒这副十分激动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那些剑确实都是她十分喜欢的,她以为这长安城里的小姐也没几个会喜欢这些冷冰冰的武器,即便是送给她们也不会应下的,这回是她失算了! 平日里阮乐瑶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女孩子是怎么相处的,她和那几个表哥倒是玩得不错,若是有什么话大可直说。但沈言舒毕竟不是她的表哥,她前一刻还答应要送给沈言舒一把剑,这会儿反悔倒显得刻意了。 看出了她的犹豫,沈言舒知道她不太情愿,便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沈言舒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太无礼了,但是那毕竟是父亲生前的东西,她实在是忍不住。 阮乐瑶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倒是有些不忍了,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要一把剑的,便说道:“无碍,你可以去选一把称手的试试,若是觉着不错再做决定也不迟。” 听了阮乐瑶的话,沈言舒思岑一番,才说道:“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唐突,你不舍得这些好剑落到一个不爱剑的人手中。如果我们各挑一把剑,比试一番,若我赢了可否将剑送与我?” “就你?”阮乐瑶看着沈言舒这副瘦瘦弱弱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会武的人,不禁觉得她异想天开了。 沈言舒却十分自信,她这些日子都有在练武,前世的武功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只要锻炼好了身子,运用便不是难事。 刚才她也见过阮乐瑶练剑,水平并不算高,想来像翁府这样的环境,也只能找个一般的武师来教她,即使她聪慧非常,也难抵得过沈言舒这种真正上过战场的。 “不过我有个条件。”沈言舒说道,“我们比试的时候,不许有其他人在场,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比过武。” 阮乐瑶爽快道:“这算什么难事!” 说完让房间里和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出去了,并警告她们不许乱看乱说,包括青鸢也只好让一起出了院子。 沈言舒站了起来,把墙上的剑都扫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拿下了凌云剑。 阮乐瑶一看,便说道:“你拿的这把剑可不是那么好驾驭的。” 沈言舒只是笑笑,她拔出剑,寒光乍现,凌厉无比。看着依然还是那么锋利的剑刃,她鼻头一酸,眼眸已经湿润。 她们所在的院子十分的宽敞,阮乐瑶平日里就在这里练武,所以陈设十分简单。 沈言舒今天穿的是一件素白色的玉兰烟锦裙,和阮乐瑶的黑色练武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个人相互行了一礼,算是开始。 剑光一闪,沈言舒已经执剑朝着阮乐瑶的方向刺了过去,动作快如闪电,即便是阮乐瑶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侧身挡住,却在下一瞬看到沈言舒反手将剑一横,又是惊险一招,她急忙仰头弓下了腰,躲过那凌厉的剑锋。 此时是反击的绝好机会,阮乐瑶一个转身,紧握着手中的剑砍向沈言舒,却被她轻松躲过,阮乐瑶一怔,不甘心地矮身抬腿横扫,只看到沈言舒一跃而起,白色的裙尾飞扬。 阮乐瑶刚要提剑再次进攻,一阵寒光入眸,剑气直逼眼前,而此时沈言舒的剑正落在她白皙的脖子旁。 三招便制服了她!阮乐瑶心下大惊。 沈言舒浅浅一笑,然后收回了剑,道:“这剑送给我不算可惜吧?” 阮乐瑶自叹不如:“愿赌服输,没想到你的剑术如此厉害。” “既然拿了你的剑,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我可以罩着你!”沈言舒一副十分仗义的样子。 朋友?阮乐瑶心中一动,这么多年来她没有过什么朋友,小时候很羡慕别人都有同龄的伙伴一起,后来长大了也就习惯了别人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 “那你以后可以陪我一起练剑吗?”阮乐瑶问。 沈言舒点点头:“当然可以,若是有空我便来看你,或者你到太常卿府来找我,但是,我那儿地方不够大,可不能陪你练剑。” “像你这样一个有趣的人,就算不练剑也能找到有趣的事情做。” “又被你知道了?我还以为我深藏不露的!” “哈哈,道行不够深!” ———— 云雀街是长安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之一,来来往往的人流,各式各样的叫卖声,还有在茶馆酒肆里的闲下来的人吹嘘聊天的声音,都汇聚成了一片热闹的景象。 沈言舒带着青鸢在街上走走停停,时不时还会看看新鲜的小玩意。 “小姐,这肯定是二夫人的主意!”青鸢愤愤不平道,从翁府出来之后她们才发现沈家的马车早就已经回去了,只能让她们自己走沈府。 沈言舒倒是不在意,她也婉拒了阮乐瑶送她们回府的好意,反正她对长安城也很熟悉,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可以自己走走,也正好想打探一下关于陆怀远的事情。 “若是他们不提前回去我们就不能上街玩了,何乐不为?”沈言舒说道。 青鸢听小姐这么一说,果然心情好了些。 只是沈言舒这路还没走多远,就感觉到了异样——有人在跟着她们! 沈言舒回头一看,三个人影闪过,躲在了角落,若不是她眼尖,还真发现不了他们所藏身的地方。 “小姐,怎么了?”青鸢见沈言舒回头,不解地问。 沈言舒低声对青鸢说道:“待会儿我们两个分开走,在前面那个路口你一直往右,然后到一家福记的茶馆里等我。” 青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姐突然这般嘱咐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点了点头,按着沈言舒所说的,经过路口的时候往右走去,和沈言舒分开了。 而躲在角落里的那三个人走了出来,看到那两个人已经分开,果断跟着沈言舒的方向追了过去! 沈言舒并不意外,原来还以为让轿夫离开只是沈玉妍主意,想让她受点苦出点丑。没想到竟然是孟氏的主意,当然,她要的是沈言舒的命! 感觉到那三个人的脚步紧紧地跟着自己,沈言舒的眼眸闪过一丝冷意,将手中的凌云剑握紧,转身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胡同。 第19章 凌王抢剑 弯弯绕绕的小胡同,沈言舒越走越偏僻,以至于再走到一个胡同尽头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了来往的人。 她转身,看到了堵在胡同口的三个男人。 “三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其中一个男的笑着上前,“要不要我们哥几个带你出去?” 沈言舒冷冷道:“不用了,我还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情能比我们更重要?”另一个男的对着沈言舒淫笑道,“都说太常府三小姐奇丑无比,如今一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嘛,起码这身材还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哈哈哈!” “先陪哥几个玩玩,说不定一开心就能让你回去了,不然你可只有死路一条。” 沈言舒面上丝毫没有任何变化:“我说过,我的事情很重要。” 中间的男子问:“什么事情?哥哥们可以帮你啊!” “不用了,你们帮不了,那就是——送你们下地狱!”沈言舒眼中杀意尽显,话音一落,剑已出鞘。 “啊——” 一声惨叫,刚才还在说着污言秽语的人已经跪倒在地上,一滴暗红的血从凌云剑的剑尖滴落,尤为诡异。 “我的腿!我的腿!”疼痛袭满全身,那人痛苦地叫唤了起来,他的腿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女人给砍废了! 他的两个同伴站在一旁,惊恐冲上脑霄,第一反应就是跑! “啊!” “啊!” 那两个人也扑倒在地上,和他的同伴一样,直接被砍伤了双腿。 沈言舒冷笑:“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啊。” “你这个臭婆娘!你不得好死!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还跪在地上男人愤怒地瞪着沈言舒,恨不得冲上去将沈言舒撕个碎尸万段! 沈言舒轻步走到他的面前,笑道:“我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们死的,既然你们选择了做恶,我就让你们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提剑一挥,将那人的手臂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大口子,霎时鲜血喷涌而出。 “你就慢慢地等着血流干而亡吧,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恐惧了。”沈言舒抬脚将那人踹到了墙角,然后抓了一把杂草堵在了他的嘴巴上不然他乱喊。 她回头看了一眼另外的两个人,刚要上前,其中一个人便哭喊了起来。 “三小姐饶命啊!都是二夫人让我们这么做的,不然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不利啊!全都是二夫人逼迫我们这么做的!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了我们吧!” 另一个人一听也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都是二夫人逼迫我们的!” 沈言舒冷笑,就算他们不说她也知道这是孟氏的计谋,但是这些人又哪里算得上冤枉,大概都是平日里坏事做多了,让他们去死可一点都不冤! “三小姐,我们再也不敢了……” 话还没说完,那两个人就已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至始至终,沈言舒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波澜,放佛他们早就已经是死人一般。 处理完这三个人,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说道:“看热闹看了那么久,看够了没?” 微风吹过,撩起沈言舒耳旁的细细发丝,即便是蒙着面纱,看起来也分外的明艳,她抬起头,望着正坐在墙头上的男子,眼神里掠过一丝寒意。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想杀了我。”坐在墙头上的男子勾唇一笑,又看了一眼在角落里因为身体里的血慢慢流尽而惊恐不已却又无能为力的人,不禁道,“啧,一个女子,手段居然如此狠辣。” 沈言舒倒是没有辩解,只是说道:“是啊,所以最好还是不要相互招惹了,即便是凌王殿下,也有可能被误伤。” 燕轻寒突然瞳孔一紧:“你怎么会认识我?” “都说凌王殿下和曾经的镇北大将军号称大周的两大战神,自然是家喻户晓。”沈言舒慢悠悠地说道,语气听不出来她说的是真是假。 她确实是见过燕轻寒的,他和她的哥哥戚云靖当时还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有过几面之缘,但是都没有正式地说过话。 哥哥曾说,凌王是待他如手足,有此知音足以。 可是哥哥已死,戚家蒙受不白之冤,他燕轻寒却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若是兄弟,为何不相信哥哥是无辜的!为什么没有人帮她们戚家伸冤! 看着她的眼睛对着自己慢慢显露出来的愤怒,燕轻寒感到不解,他从墙头上一跃而下,站在了沈言舒的面前。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之前只见过这个女子一次,便是在赌坊的时候,她堵十二项赢了银子跑了路,即使是楚临澈的护卫也没有打探到她是什么来历。 现在看来,以这女子的聪慧,想要探查她的底细并不简单。 燕轻寒盯着她的双眼,想要透过着深邃的眼眸看透她,薄唇轻启,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今天的事情王爷就当作没看到,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也好过兵戎相见。”沈言舒说道,她现在确实不是凌王的对手,硬碰硬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然而燕轻寒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她走:“你把人带到了本王的地盘,杀了就直接扔在这里,难道就这么算了?” 沈言舒眼眸微闪,她确实没有想到这里会是燕轻寒的地盘,便道:“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看你也拿不出什么东西,不如把手里的剑留下。” “不可能!”沈言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燕轻寒的要求,这凌云剑可是她刚从阮乐瑶手中得到的,而且这是父亲的遗物,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拱手让人! 燕轻寒看她如此决绝,唇角一勾,又道:“那你既然不愿意,那只能人和剑一起留下了。” 他话音一落,这一条狭小的胡同小道里突然窜出来好几个暗卫,一脸寒意地看着沈言舒,时刻准备着燕轻寒一声令下就将她拿下! 沈言舒咬牙切齿地瞪着燕轻寒,手中的剑却还是迟迟不松手,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恨恨道:“堂堂的凌王殿下,居然要这样威胁一个小女子吗?” “威胁么……本王这是在给你选择,你的命和你的剑只能要一样。当然,如果你的命没了,剑照样是本王的。”燕轻寒一脸我已经很大方了的样子。 第20章 扇他的脸 沈言舒自知一人是难以抵抗燕轻寒的,这个家伙武功具体有多高她不清楚,但是绝对不是现在的她所能对付的,而且他还有那么多暗卫。 “为什么要我的剑?如果把剑给了你,我又怎么能保证你会让我安全离开?”她问道。 燕轻寒眉毛一挑:“本王有说过会让你安全离开吗?” 这家伙……沈言舒在心中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咬牙道:“我们无冤无仇,凌王又何必咄咄逼人!” 燕轻寒:“无冤无仇么?本王倒是觉着不太像,你刚才杀意腾腾的模样分明是与本王有仇,放了你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咬一口。” “以王爷的实力,难道还怕我一个小小女子不成?”沈言舒微眯起双眼,心里在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燕轻寒看出她心中的小算盘,上前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视着她。 沈言舒下意识想要后退,却他一把握住了手腕,直接将凌云剑夺了过去,纵使她再不甘心,也不能将他如何。 “果然是凌云剑。”燕轻寒仔细审视了一眼,得出结论。 沈言舒的手腕还握在他的手中,想挣扎出来,却发现这个家伙手劲大得惊人,而且她现在的这副身子还很弱,根本就甩不开他的禁锢! “墨白。”燕轻寒唤了一声。 刚才堵在胡同口的其中一个护卫一下便落到了他的身侧,从燕轻寒手中接过了凌云剑。 “你把剑还给我!”沈言舒挣扎,死死地瞪着他。 看到她发怒的样子,燕轻寒突然觉得现在的她很像一只炸毛的小野猫,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然后他鬼使神差地将沈言舒的面纱摘了下来。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沈言舒想用另一只手去抓面纱,刚向前一点,那该死的燕轻寒居然把面纱朝着他的身后一扔! 沈言舒眼睛盯着面纱飘落的方向,下意识倾向前抓住面纱,可惜她忘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还被燕轻寒抓着,她一动,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了燕轻寒的怀里。 “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是改用美人计了?”燕轻寒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现在和燕轻寒暧昧的姿势,然后她竟然发现他的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她的脑袋轰隆一声,更用力地挣脱起来,猛地一把推开燕轻寒,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燕轻寒,你混蛋!” 吼完了这一句,沈言舒生气地往胡同口的方向跑了过去,一把推开了拿下护卫,消失在小道中。 “王爷……我们要不要去把她抓回来?”墨白上前问道。 那几个暗卫看到王爷被打,都懵住了,下意识也没有去拦住沈言舒,就这样让她跑掉了,看到燕轻寒那张原本俊美的脸已经微微浮肿了起来,可以想像那丫头下手有多重! 居然敢扇王爷的脸! 还直呼王爷的名讳! 众暗卫在心里默默给沈言舒点起了蜡烛。 燕轻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疼,没想到那看起那么瘦的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但是刚才自己手中触碰到的柔软…… “王爷……”见自家王爷没有理会自家,墨白又喊了一句。 燕轻寒回过神来,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算了,一个女人而已,不用理会。” 众暗卫面面相觑,这套路不对啊,不应该是抓回来直接大刑伺候吗! 女人怎么了?王爷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人吗!上次有个女人想要爬上她的床结果还不是被王爷扔去喂狼了! 而沈言舒被燕轻寒给气得不行,她快速地跑出了那条小巷子,然后直奔福记茶馆的方向去。 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姐回来的青鸢终于看到了沈言舒的身影,高兴地迎了上前:“小姐,你可总算是过来了!奴婢等了你好久,可担心了!” 沈言舒没察觉到有人追过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再次把燕轻寒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我没事。”沈言舒说道,“我们回府!” 原本还想逛逛,打探打探陆府的消息,现在却没有了心情。 青鸢点点头,她早就想回去了,可是看到沈言舒的脸才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小姐,你的面纱怎么不见了?还有,阮小姐送你的剑呢?” 沈言舒正烦着,听到青鸢这么一问,咬牙切齿地说道:“被狗叼走了!” “啊,小姐你有没有受伤啊?”青鸢关心地问。 沈言舒摇头。 看得出来小姐真的很生气,青鸢便没有再继续问,两人一起回了沈府。 只是刚到沈家门口,就看到了门口正站住一大群的家丁和护卫,像是刚刚集合在一起,还有些散乱的模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青鸢看到这个阵仗不禁疑惑地问道。 周围路口的人看到这个景象,都纷纷围了过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看看再说。”沈言舒和青鸢隐匿在人群之中。 人越聚越多,虽然沈府所在这条街上平日里并不热闹,但是人也不算少,如今看到有新鲜的事情,难免都会好奇。 这个时候,沈府的管家曹德天从府内走了出来,让家丁和护卫都整齐地排好,等候他的安排。 曹德天是沈府的家生子,他的父亲也曾是沈府的管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沈钧,任劳任怨。后来曹德天的父亲年纪大了,受了伤,沈钧觉着曹德天的跟着他的父亲学了不少本事,就直接让他接手了他父亲的管家一职。 “今天务必要把三小姐给找回来!给我仔细地找,不放过任何一条街和任何一个角落!” 曹德天对着家丁和护卫大声地命令道,表情十分的严肃,让人有一种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感觉。 “是!”众家丁齐声应道。 这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立马议论纷纷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这沈家三小姐怎么了?怎么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去寻人呢?” “不会是和情郎私奔了吧?上个月还听说她和情郎私会被未婚夫撞了个正着呢!” “这么不守妇德的女子,也难怪她被退了亲!” “这太常卿府素来极重礼仪礼教,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小姐来!” “这么大的阵仗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 “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她活该,要是我有个这样造孽的女儿,非打死她不可!” 第21章 对峙孟氏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也说得越来越难听,沈言舒心中一沉,眼眸晦暗不明。 这些人说得津津有味,在沈言舒耳朵里听起来更像是煽风点火,企图越烧越旺。就算今日真的被那些猥琐的男人得了手,也根本不会有人同情她,而是认为是她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在她的伤口上狠狠地撒盐! 孟氏为了毁了她,还真是不顾一切,甚至是将沈家的名声直接扫地,愚蠢至极! 曹德天已经将人安排好了,每一条街道都分派了不少的家丁去找,这架势明显就是要把这件事在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他这一脸正经看似十分在乎沈家颜面的模样,在沈言舒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好,就这样安排,务必要将三小姐完好地给我带回来!”曹德天吩咐下去,说道,“立马去办!” “慢着!”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人群中传了出来,明明不算是很大声,可是这沉稳的气势让人们不由地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回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 沈言舒带着青鸢从人群里缓步走了出来,脸色的不悦甚是明显,她走到曹德天面前,语气冷得惊人:“曹管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曹德天看着沈言舒,惊讶地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不是说她会让人教训三小姐吗?可是如今三小姐不仅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就连容貌都变好了,怎能让他不惊讶! “你?”沈言舒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厉色道,“一个下人,竟然用手指指着主子,还直接称为你?曹管家莫不是以为接了你父亲的活就是这沈府的主子了,竟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这规矩还当真是好啊!” 曹德天被沈言舒这毫不掩饰地气势给震慑道了,后背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差点没站稳! “三小姐,奴才不敢!”曹德天忙解释道,“奴才不过是担心小姐您的安危,所以才……” “所以才这般大张旗鼓地牌家丁去找我?我不过就是去御史大夫翁大人家中拜谢阮小姐,你们就这么希望我出点什么事情吗!” 沈言舒直接就打断了曹德天的话,毫不留情地训斥道。 “不是的,是因为二夫人见三小姐迟迟不归,担心小姐才让奴才这样的做的。”曹德天说道,额头已经微微出汗。 沈言舒不悦地扫了一眼正整齐地站住沈府大门口的家丁们,最后目光锁定在曹德天身上:“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不赶紧让家丁回府,还在继续让人看我们沈府的笑话吗!” 曹德天一听,急忙让家丁们散了回府继续干活。 “三小姐……” 沈言舒压根不想听他说话,冷冷道:“你现在就跟我去见祖父!” 看着沈言舒朝着老太爷的院子里去的背影,曹德天怔了一下,急忙追了上前。 在沈府门口看好戏的百姓们见沈家三小姐竟然自己就出来的,什么好戏都没有看成,不禁有些可惜,只好各回各家,但是今天这八卦倒是免不了。 曹德天跟在沈言舒的身后,一直朝着老太爷的院子里走去,心中还忐忑不安,他也不敢告诉三小姐此时孟氏就在老太爷那里哭诉她这个不肖孙女给沈府抹黑呢! 孟氏是给了他好处让他配合把三小姐的失踪的事情闹大,可是这三小姐平日里不太爱出门也不太爱说话,谁知竟然是个如此凌厉的角儿,曹德天一想起她那犀利的眼神,就不禁有些后怕。 “父亲,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舒姐儿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沈言舒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大伯沈健之的声音。 随后孟氏也说话道:“可是那翁府说舒儿早就回来了,如今却不见人影,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担心啊,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老爷交代!” “那母亲是希望我出点什么事情呢?”沈言舒从门口踏入大堂,语气泛冷。 在大堂里的众人齐齐朝着她看过来,大房的沈健之和宋氏还有大少爷沈北逸、四小姐沈汐儿,二房的孟氏还有她那一双儿女沈玉妍和沈玉吉,以及三房的沈财之和魏氏、四少爷沈昀、六小姐沈宝珠。 还真是聚得够齐全啊! “啪——” 沈钧似乎是十分生气,看到沈言舒出现在眼前,竟然怒得将近旁的茶杯扔了出去,正好砸在沈言舒的脚旁,茶水和杯子的碎片溅得到处倒是。 而沈言舒似乎是没有看到沈钧如此生气一般,直接越过了那些碎片,然后走到了大堂中间,朝着沈钧行了一个请安礼。 “舒儿给祖父请安,还请祖父保重身体。祖父可是气外面的流言蜚语?舒儿也很生气,竟然这般诋毁我们沈家!” 沈言舒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 孟氏看到沈言舒竟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不仅如此,竟然容貌也恢复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而一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回过神来。 “舒儿,还不是你把老太爷惹得如此生气!”孟氏似责备道。 沈言舒一脸不解:“为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孟氏道:“你说说你这是去哪儿了?不是说去翁府答谢阮小姐吗,可是从翁府出来之后这么长的时间你不回府又去了哪里!” “母亲这是在问我?难道母亲不知道?”沈言舒一脸诧异地样子。 孟氏一噎,面上却仍是一副关心沈言舒的样子:“我如何得知,送你去翁府的车夫回来之后告诉我,说你还有要事,让他们先回来的。” “胡说!我们小姐分明是让他们先等着的,哪里知那车夫竟是个没眼色的,还没等小姐出来就先走了!害的小姐走回来的呢!”青鸢忍不住辩解道。 众人皆是一愣,没有想到这会儿竟然会出现两套说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钧沉着脸问。 “老太爷……” 孟氏刚要说什么,却被沈言舒打断抢了先:“这车夫可是母亲选的,他说了什么还不是母亲说了算。若是祖父不信舒儿,大可派人去翁大人家去问问,当时翁府的尤管家也在,后来出了翁府之后,阮小姐也可以帮我作证!” 孟氏心中一惊,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想着拿小贱人只要出了事,老太爷遮丑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去细查这件事呢!只要老太爷一生气,就算是沈言舒死的不明不白的他也不会再管了。 但是沈言舒居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听到沈言舒的解释,沈钧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是说府中的下人竟然敢颠倒黑白,哄骗主子!而且这车夫是孟氏选的,若是说孟氏不知情,恐怕是没有人相信,一个下人怎么会如此大胆? 看到沈钧那明显怀疑她的样子,孟氏自知若是却翁府查起来,车夫的话肯定会露出破绽,还不如现在就把责任推给车夫。 “老太爷,是儿媳管理不严,才让那恶奴……” “母亲可不只有管理不严的问题!”沈言舒再一次高声打断了孟氏的话,“我平日里鲜少出门,从翁府里出来却没有马车送回府中,需要的时间自然要久一些,可是母亲却因为车夫的一句话,变大张旗鼓的召集家丁去寻我,知道的人会觉得母亲疼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母亲笃定了我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沈言舒说道这里,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孟氏。 在场的众人一听,也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孟氏,眼神复杂不已。 “我回到府中,发现曹管家竟然将家丁召集在沈府的大门口,还大肆宣扬似的嚷嚷着要去找失踪的三小姐。”沈言舒唇角扬起一抹嘲讽地笑,看着沈钧,“祖父可知,当时有多少人门口看好戏?” 青鸢适时地说道:“当时门口围了好多人,不仅是周围的街坊四邻,还有一些做生意的听到曹管家和家丁这么大的动静也都过来看热闹了!还一直在说我们沈府的闲话呢!” 沈钧的目光突然看向了曹德天。 曹德天一下便跪倒在了地上:“奴才该死,是奴才思虑不周!奴才只是因为担心三小姐的安危,所以一时情急才会做出如此错事!” “思虑不周?三姐姐只是出门了两个时辰曹管家就慌到思虑不周,若是以后再有大点儿的事情,那我们沈府可不就要乱套了?”大房的沈汐儿突然开口说道。 沈汐儿话音刚落,就被宋氏瞪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了,现在老太爷正在气头上,她瞎掺和个什么劲! 沈汐儿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三房的魏氏却是不嫌事大地接着沈汐儿的话说道:“平日里见曹管家办事也挺稳妥的,这回儿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错来,若是冤枉了曹管家也尽管说出来,我们沈家人又不是都不讲理的。” 这是在明晃晃地直接打孟氏的脸啊,将曹管家的错推给了孟氏,暗示曹管家是因为受了孟氏的指示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孟氏气得想吐血,她和魏氏一直就相互看不顺眼,平日里没少抬杠,没想到她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落井下石! 曹德天就跪在地上,既不能承认也不敢否认,只是低头不语。 第22章 孟氏禁足 孟氏没有料到自己想了那么久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现在还没有办法交代,心里也焦急不已,直接从椅子上起身,跪向了沈钧的方向。 “老太爷,儿媳真的只是担心舒儿而已啊!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我一定会查清此事,给舒儿一个公道的!” 沈言舒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先是孟氏买凶杀人,后是燕轻寒不仅抢了她的凌云剑还轻薄了她,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十分的恼火,一股强大的怒气在心中正无法发泄,既然孟氏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一句没有想到就想这样算了?你可知道今天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你信不信明天就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来弹劾祖父!”沈言舒厉声道。 “若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沈家丢尽了脸面,恐怕连大伯和父亲他们也会受到牵连!父亲任青州刺史眼看三年之期就快满了,不出意外会被调回长安。此时若沈府再出流言,还说不准会不会被降职呢!”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若是我的名声被母亲毁了,你以为沈府的其他的人会好过吗!其他的兄弟姐妹也会因此遭受议论,谁会愿意与一个家丑外扬的家族来往呢!即便是我做错了事情,难道不是因为母亲教导无方吗?同样是母亲教出来的五妹妹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同样是在沈府生活的沈家其他姐妹又该如何自处!” 沈言舒一字一句,狠厉无比,又直击人心,孟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而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是被沈言舒的话惊得还是被她这副模样吓的。 沈言舒说得确实没有错,因为上次沈言舒私会情郎的事情将沈府推向了长安城的舆论风波中,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与她们交好,有时候言语还有些讽刺,让她们真的气得不轻。 可是孟氏还一副非要天下人知的架势,也不怕丢人!她虚伪装贤惠是她的事情,却不该搭上沈家的声誉! 她还不如一个十四岁的沈言舒看得清! 一想到之前因为家宅不宁的事情被御史弹劾,沈钧心里就气的慌,他已经强调过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孟氏倒好,尽想着将府中闹得鸡犬不宁! 沈言舒继续说道:“我理解母亲在孟家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不懂持家兴族之道,不明大义之礼,以前上不得台面,可是你现在是沈家的二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影响到全族的声誉和性命。” 沈言舒的话让孟氏又羞又恼,在心中暗骂道,她沈言舒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说她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还上不得台面! 沈玉妍回过神来,看着孟氏这般,心有不甘,对着沈言舒骂道:“沈言舒!这分明就是你的错,为何把错都推到母亲身上!” 沈言舒却是冷笑道:“看看,五妹妹真是好教养,竟然直呼长姐名讳。” “还轮不到你来训我!”沈玉妍不服。 沈钧瞪了沈玉妍一眼,怒道:“给我闭嘴!” 沈玉妍被沈钧这么一训,即便是不甘心也只要将怒气吞回了肚子里。 “舒儿,母亲真的不是故意的……母亲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担心你出什么事情。”孟氏这会儿只能一个劲地装慈母模样。 就连宋氏和魏氏看到这副景象,都忍不住鄙夷,孟氏这个人怎么样她们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母亲为何一直坚定地相信舒儿会出事呢?”沈言舒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孟氏一脸地疑惑,“难怪我今天在街上遇到几个人一直偷偷地跟着我,我可害怕极了,只能一直赶紧跑回了府中。没想到母亲早就知道了,可是母亲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孟氏,大家又不是傻子,这会儿怕是全都明白了,这根本就是孟氏设的一个局! 从车夫提前回来,到买通人教训沈言舒,还有让家丁满城地去找,这都是在孟氏的算计之内,包括他们这些人之所以会聚集在这里…… “我唤你一声母亲,虽然不是亲生,但是也有这个情分在,你却为何如此狠心,将我置于死地?”沈言舒低声地质问道,“从小你便不喜欢我,表面看起来对我好极了,可是却总是苛待我,衣服没有五妹妹的好,吃的也是最差的,每个月的例银也拿不到几次,还总是纵然五妹妹抢我的东西,就连挽音苑也被五妹妹霸占了。” “这些也就算了,我不愿和母亲起争执,一直以来默默地忍受着。即便我向父亲或者祖父告状,就凭母亲这深谙世故的圆滑性子,我又如何能让他们相信我呢?我不知道自己被毁容、被算计与男子私会、被推下湖中、被退婚、被跟踪意图不轨、变得声名狼藉这些事情和母亲有没有关系,但是我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 “我素来不喜与人结怨,想不出第二个想要算计我的人,这些年我已经母亲对我做过的事情,我都记得,我步步退让却没能换来母亲的真诚相待,还想着要算计我的性命!” 沈言苦笑起来,心中酸涩不已,虽然她不知道原主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但是想来应是极为艰辛,不然变成沈言舒的时候接手的怎么会是一堆烂摊子。 孟氏听着她的声声讨伐,却又无从辩解,一朝事败,她便将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也不管有没有证据。 沈钧的脸色已经黑到了底,他向来不管内宅之事,以前只是觉得三丫头并不讨喜,很多事情做的并不合心意,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而且今日之事,三丫头说得很对,若是被朝中的谏官知道了,还不得参他几本!要是往深了说,还可能会影响到健之和康之的仕途…… 他正想着,沈言舒已经跪到了他的面前。 “祖父,如今我已经不想再忍,只想留着这条命好好的度过余生,还请祖父成全,给舒儿找一个尼姑庵,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不会让祖父和父亲为难、让母亲厌恶、让沈家蒙羞。” 还没等沈钧说话,沈健之便开口道:“舒姐儿这是什么话!我沈家的姑娘好好的去那尼姑庵做甚!” 沈财之也开口说道:“舒姐儿莫要乱说,再不济以后来找三叔,三叔把你当亲女儿!” “好了!”沈钧打断了他们,看着地上跪着的孟氏和沈言舒,心中恼怒不已。 可是孟氏毕竟是老二的媳妇,工部侍郎家的女儿,为了沈家的声誉,自然不能送官,只要等老二回来再做决定了。 “这些日子二房的事情就由宋氏管理,魏氏也协助一些,孟氏这些天禁足兰芝院,若有人拜访统统都回了,再过两个月康之就要回长安了,这些事情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沈钧大袖一挥,就这样安排了下去,气冲冲地回了书房。 孟氏跌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已经被青鸢扶起的沈言舒。 “不要用那种憎恨的眼神看着我,你所有的下场,不过是你的咎由自取而已。”沈言舒无视孟氏眼中那快要迸发的恨意,淡淡地说道。 “你!”沈玉妍气不过,上前就要抬手朝着沈言舒的脸上扇过去。 还未落到沈言舒的脸上,沈玉妍的手已经被沈北逸抓住了,他本来就看不惯沈玉妍的娇惯,便出口训斥道:“五妹,别闹了!” “大哥!你放手,我今天就是要教训沈言舒这个贱人!她凭什么这么嚣张!”沈玉妍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沈健之都看不下去了:“我看谁敢打舒儿!你再闹便禁足!” 宋氏看着这里乱糟糟一片,赶忙对着孟氏身边的那些下人说道:“还不赶紧把二夫人扶回去兰芝院,把五小姐和四少爷也都带下去,省的又惹老太爷生气!” 下人哪敢不听,急忙照做。 魏氏看戏看足了瘾,也带着三房的人回去了。 倒是沈汐儿凑近了沈言舒:“三姐姐,没想到你这些年过得这么不好。” 沈汐儿比沈言舒小半岁,在沈家的姑娘行四。听青鸢说这沈汐儿平日里性子还好,只是不常和二房她们来往。 沈言舒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伯父,大伯母,那舒儿就先回去了。”沈言舒行了一礼,也转身回了暗香居。 看着沈言舒离开的背影,宋氏的目光也未曾收回来,她原以为沈言舒不过是孟氏拿捏在手里的小白兔,如今看来,这沈言舒才是二房里最有心计的一个。 若是没有心计,如何能在孟氏手下隐藏实力活了十几年? 沈言舒这是被孟氏逼急了这才出手,她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一鸣惊人,三言两语就将局面掰到了于自己有利的位置,将孟氏的事情全都控诉出来,逼得她无法辩驳。这气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沈健之走到她身边,叹了一口气,说道:“舒姐儿这丫头也不容易,你平日里也多照顾些,总不能让二弟在外还担心着家里。” “我知道的。”宋氏回头,温柔地笑着说道。 第23章 凌王残暴 沈言舒回到了暗香居,累得一下子便倒在床上。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拿回来的凌云剑就这样被燕轻寒抢了去,她就气得牙痒痒! 青鸢将茶端进了房间,看见沈言舒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沿上发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小姐,二夫人已经被禁足了,难道小姐还不开心吗?”青鸢不解地问。 沈言舒听到青鸢的话,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禁足而已,就凭几句话还扳不倒她。” 青鸢这就不懂了:“可是老太爷和大爷他们都知道了二夫人对小姐做的那些事情,难道还会任由她继续待着府中吗?” “知道又如何?今天这件事不过是因为在她的意料之外才措手不及,待日后追究起来,她大可矢口否认,反正我们又没有证据。这仅仅只是撕开了她的面具而已,只要她的脸皮够厚,完全可以当做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又能奈她何?” 沈言舒也没有想过这样就能收拾了孟氏,明面上她还是这沈家的二夫人,沈康之的妻子,即便做了一些错事,沈家为了维护颜面也是不会让事情闹大的。 更何况孟府那边又如何交代,就算是一个庶女,被休也总要有理由,仅凭她一个十四岁的女儿的话又怎么能作数? 她不知道沈康之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毕竟她还没有和这个所谓的“父亲”见过面,但是他如果真的关心原配留下的女儿,又怎么会让原主受委屈至此,甚至还丢了性命,都说有了后母就有了后爹,想来也不奇怪。 青鸢听着沈言舒的话,倒是皱起了眉:“今天小姐这么对二夫人,那以后二夫人肯定会更加针对小姐了,该怎么办?” 沈言舒冷哼一声:“忍了那么久她又何曾想过要善待我?不过是撕破了脸皮,以后也不必恶心自己和她装模作样了而已。” 青鸢看着她脸上的毫不畏惧的神色,心中也稍稍定了心。 “再过两个月二爷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二夫人就算再看不惯小姐,她也不敢在二爷眼皮底下对小姐怎么样的,更何况还有二少爷!二少爷平日里对小姐最好,肯定不会允许小姐受委屈的!”青鸢一想到这些,心情就瞬间好了起来。 她这开心的小模样倒是让沈言舒释然不少,沈言舒知道她那个双胞胎弟弟沈言安虽然有些任性,但是和原主的感情十分深厚。 “那父亲对我好吗?”沈言舒问。 青鸢顿了一下,倒是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二爷性子淡淡的,对小姐和五小姐都差不多,平日里倒是很少和鲜少理会这府中的事情。” 沈言舒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了数。 两人正说着话呢,青兰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小姐,大爷命人送来了些东西,说是过两天小姐去上女学的时候可以用得着。”青兰说着让那几人将东西放在了书桌上。 沈言舒走过去一看,都是些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但是相比较之前原主用的,就好上了许多。 “替我谢谢大伯父,我很喜欢。”沈言舒说着给青鸢使了个眼色,青鸢立马上前给了她们些赏钱。 丫鬟拿了赏钱脸色变得更加和颜悦色起来,道:“大夫人说了,三小姐这里丫鬟太少了,明天便让牙婆带着几个人过来让小姐挑挑,若是有中意的便留下来。” 沈言舒道:“那就多谢大伯母了!” 暗香居原本人就少,后来青梅和青竹接连闹出了事,孟氏也一直没有让人把空缺补上,确实少了些人手。 宋氏的做法正合她的心意,若是从其他院子里调过来几个丫鬟,沈言舒也不会放心,还不如从外面买几个。 刚送走了大房里来的人,三房的魏氏也送来了好些东西,沈言舒自然不用不客气,统统都收了下来。 忙了一天的沈言舒最后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里泡着澡。 艳红的花瓣漂浮在水中,沈言舒抬起手,在水中托起几片花瓣轻轻吹散,有的落回了水中,有的落在皎洁无瑕的白皙皮肤上,红白相映,格外的诱人。 她将水撒在身上,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今天遇到燕轻寒的时候,那家伙居然敢用他的爪子碰她的……沈言舒又羞又恼,紧握着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水面上。 “砰——” 沈言舒根本没有控制力度,一拳下去水花四溅,将屏风内的房间弄得到处都是水珠。 青鸢听到了声音急忙进来,看到这屋内的景象,吓了一跳,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 沈言舒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紧闭着双眼,才出口说道:“没事。” 青鸢才不相信小姐的话,从小姐落水醒来之后,她就一直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即便二夫人和五小姐再怎么刁难,也从未见过她像今天这般生气。 “青鸢,你可听说过凌王?”沈言舒突然问道。 “凌王殿下么……”青鸢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听府中的其他人说过,这凌王殿下是当今皇上的第四个儿子,十六岁上了战场,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战功赫赫了!长得还特别好看,据说比京城里的其他贵公子都要好看!只是可惜……” 沈言舒见青鸢说着说着便小声了下去,不禁好奇道:“可惜什么?” 青鸢见小姐如此感兴趣,便受了鼓舞似地继续说道:“可惜一年前凌王中了剧毒,听说已经活不久了!” 沈言舒诧异不已,那天看见他的样子可不像是快要死的,不过脸色却是要比一般人要苍白一些。 既然都是要死的人了,干嘛还要抢她的凌云剑呢!沈言舒在心中愤愤不平道。 “他是怎么中毒的?”沈言舒好奇地问。 青鸢道:“听说是镇北大将军谋反,凌王殿下听说之后带兵前去镇压,但是在中途被毒箭射伤,费了好大力气才救回了一条命。” “什么?!”沈言舒陡然抬高了音量。 青鸢被小姐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愣了一下。 “你继续说。”沈言舒道。 青鸢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听说凌王殿下中毒之后请了不少名医都没有治好,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残暴,经常虐待下人,动不动就将府中的下人虐待致死,前些日子听大厨房出去采购的桂婶说,凌王府又弄死了一个婢女,直接就扔到山上喂狼了!” 说完青鸢还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光是听着都觉得十分恐怖。 沈言舒内心:果然是个变态! 真想不明白哥哥当初怎么会和这种人称兄道弟的!沈言舒心中郁结,当初哥哥还说过他不少的好话,就连父亲都称赞燕轻寒是不可多得的人杰。 看走眼了啊! 其实燕轻寒之前的事情沈言舒也知道不少,毕竟他算是比较出色的皇子之一。 皇上原有十一个皇子,八皇子早年夭折,而三皇子犯了错被罚去了荒凉的闵州,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尚且年幼,其中有四位皇子已经封了王爷,分别是大皇子安王、二皇子宁王、四皇子凌王、六皇子裕王。 长子封王理所当然,所以安王是最先被封了王位;宁王是皇后所出,身份自然是尊贵;裕王的亲母是当今最受盛宠的淑妃,求个王位也不是难事。 相比较之下燕轻寒就有些心酸了,他的生母梨妃在生下了他之后不久便死了,母族不显的他原本在众皇子中并不突出,后来更是因为皇后一句话被送到了边关历练,十六岁便上了战场。 谁知他却立了不少战功,让皇帝颇为欢喜,还曾言有他当年风范,便封其为凌王。 沈言舒不知道在当初戚家被陷害时燕轻寒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他也脱不了干系,他肯定知道些内情。 她不相信这么大一局棋执棋者会是个简单之辈,陆怀远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或许燕轻寒也是,身后的执棋者早就设好了圈套等着戚家的人往里跳! 要想将当初的事情弄清楚,她就必须手里有能用的人手…… 麒麟兵符! 这个念头在沈言舒脑海中突然跳跃出来,她整个人也直接在浴桶中直起了腰! “小姐,这水怕是要凉了,是要再添些热水还是要出浴?”青鸢问道。 沈言舒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青鸢,道:“去把我亵衣拿过来吧。” 春天的晚风带着些凉意,沈言舒趴在窗口上看着院子外不远处的灯火被风吹得忽闪忽闪的,她的一头青丝秀发就这样散在身后,不着一丝发饰,脸上也未施粉黛,看起来犹如出水芙蓉,清纯不已。 可是她的眼眸里却满是沧桑。 父亲说,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麒麟兵符。 先帝将麒麟兵符赐给父亲,就是相信父亲的人品可以保江山,而父亲只把麒麟兵符的藏地告诉她,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可以调用五十万兵马的麒麟兵符,得之可乱天下。 不是她想乱天下,她只想让戚家沉冤得雪,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让大周朝更加的公正而已。 父亲,你可理解云歌? 第24章 以暴制暴 一夜无眠。 天还未亮的时候沈言舒已经起了,她简单地束起了头发,穿了练武的衣服起来晨练。 这是她前世留下来的习惯,小的时候常常要父亲逼迫着才能起早练武,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需要别人督促了。 经过这些日子自己的调养和锻炼,这副身子早已不是当初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了,不过虽然能熟练运用武功,可是力气还是跟不上。 既然已经决定要利用麒麟兵符,就更加要努力锻炼,因为要拿到麒麟兵符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十二年前周围三个小国勾结起来攻打大周,使大周陷入国之将亡的危机之中,先帝周熙帝甚恐,孤注一掷将当时的全部兵马交给了戚弈。 戚弈拿着拿着麒麟兵符号令五十万兵马,不负众望将敌军杀退,还灭了其中一个国家,收其为西凉州,其他小国皆震惊,威慑四海,此后十余年,再无人敢挑衅大周。 后来戚奕将麒麟兵符交还给周熙帝,周熙帝却道安宁不过一时,不仅要防外患,还要时刻提防内部的隐患,他相信戚奕的为人,将麒麟兵符交由戚奕,让他守护大周的安宁。 三年后,周熙帝驾崩,戚奕带着年仅八岁的戚云歌去了江宁府的拜月山,将麒麟兵符藏于其中,只留下两个护卫守着拜月山便扬长而去。 戚奕曾告诉戚云歌,麒麟兵符之所以能号令五十万精英兵马,是因为可以调遣十三个手握重兵的将领,也就是麒麟十三卫,而麒麟十三卫的身份除了周熙帝和戚奕之外,便无人再知晓。 沈言舒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机会去一趟江宁,只要拿回了麒麟兵符,就不怕手里没有筹码,那些害戚家满门的人,她也会一个一个地清除,决不手软! 天亮了起来,沈言舒又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床上,等青鸢和青兰端着温水进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她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吃过了早饭,沈言舒开始温习功课,都是她所学过的东西,没什么难度。 “小姐,大夫人那边送来一些人,让你挑几个。”青兰从外头进来禀报道,“现在已经送到院子里来了。” 沈言舒放下了手中的书,随着青兰走到了院子外,看见了排的齐整的十几个丫鬟正规规矩矩地站在院子中。 “三小姐,这是牙婆子送来的人,共有十五个,大夫人说都带过来让您挑挑,有合适的就留下来,若是三小姐都不满意,明日再让牙婆子换些人送来,直到有小姐中意的为止!”蔡嬷嬷上前笑着对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道:“劳烦蔡嬷嬷了,这点小事也让蔡嬷嬷跟着折腾。” 蔡嬷嬷嘴上忙道:“三小姐客气了,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心里倒是对沈言舒有了不少的好感。 蔡嬷嬷是宋氏的陪嫁丫鬟,这些年在宋氏身边帮着打理不少的事情,是宋氏手下最为倚重的人,能让她过来,看来宋氏对沈言舒的态度也改观了不少。 沈言舒扫了一眼这些待挑选的人,几乎都是年纪比她稍微大一点点的,十五六岁的左右,也有十三四岁的,模样都挺周正。 “你们中可有人识字?若是识字,便往前走一步。”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话音一落,倒是有五个向前走了一步。 她打量了一下这五个人,然后抬手指了两个:“就留下她们两个吧。” 那两个丫鬟立马上前跪在了地上:“奴婢谢谢小姐。” 蔡嬷嬷心中纳闷,这三小姐眼光也太好了些,这两个人原就是她之前看中的人,还想着若是三小姐没选到她们的话就放到大夫人院子里去,倒是没想到被她先挑走了。 她上前对沈言舒道:“三小姐喜欢就好,那老奴就先回去给大夫人交差了!” “有劳蔡嬷嬷了。”沈言舒颔首道。 蔡嬷嬷带着人离开了暗香居之后,沈言舒看着那两个新来的丫鬟,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还请小姐赐名!”两人齐声回答道。 “那你就叫朝颜吧。”她对着其中看起来年纪小一些的丫鬟说,然后又看着另外一个道,“你就叫夕颜好了。” 两个人行礼:“多谢小姐赐名。” “青鸢把她们两个带下去换一身衣服,然后熟悉一下暗香居,以后她们要做的事情先由你来吩咐。”沈言舒安排道。 青鸢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把这一切安排好了之后,暗香居又安静了下来,沈言舒刚想抬步回到房间里继续看着书,却听到了院子外好像有什么声音。 她仔细地看了一眼周围,却没有看见有什么异常。 “小姐怎么了?”跟在沈言舒身后的青兰有些奇怪地问。 沈言舒微眯起双眼,看着院子门外的地方,嘴角却是勾起莫名的冷笑。 她对青兰说道:“没事,你先回大厨房吧,我这有了朝颜和夕颜之后,你也就不用那么忙了,除了送膳食过来之外,其他时间就不用过来了。” 青兰点头应下,然后行了一礼,便回了大厨房。 看着其他的丫鬟都走了,躲在角落里的沈玉吉带着小厮张嬷嬷张嬷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暗香居。 “沈言舒,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竟敢欺负母亲!” 沈玉吉骂骂咧咧地朝着沈言舒的方向走了过去,手中还带着一根鞭子,看起来是有备而来。 今年九岁的沈玉吉,平日里被孟氏养得十分娇惯,和沈玉妍一样总是直呼叫沈言舒的名字,向来看不起沈言舒。 他直接冲着沈言舒的方向跑了过去,将手中的鞭子一挥,在空气中发出的凌厉的挥舞声,听起来这力道倒是不小。 眼看这鞭子就要往沈言舒的脸上呼去,却一下子被她用手抓住了,只是轻轻一扯,沈玉吉就被强大了拉力带了出去。 “啊!”沈玉吉吃痛,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以暴制暴这种事情,她沈言舒最擅长了! 张嬷嬷一看他吃了亏,惊呼了一声,急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还哭喊道:“四少爷,你没事吧!你的命怎么这么苦,竟然被三小姐打成这个样子!” 沈言舒看着那张嬷嬷哭哭嚷嚷的就厌恶不已,抬手将手中的绳子一挥,“啪——”的一声落在了张嬷嬷的脸上。 “哎哟喂!”张嬷嬷吃痛捂着脸喊了起来,“打人了!三小姐这是要打死我啊!” 沈言舒见她还是没有变乖,再次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朝着她扬去,鞭子直接缠上了她的脖子,再用力往前一带,直接拖到了沈言舒的面前。 “你再嚷一句试试。”沈言舒语气冷得让人颤抖。 张嬷嬷原本还打算继续喊,可是一看到沈言舒那阴骘的眼眸就瞬间安静了下来,她绝对相信,若是她再继续叫下去,三小姐可就不会手软了! 沈玉吉看着奶娘如此狼狈的样子,不禁恼羞成怒,他哪里受过这种气,想也没想就拿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沈言舒砸了过去。 沈言舒侧身躲开,快步走到沈玉吉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抵在了墙上。 “啊……奶娘救我!”沈玉吉挣扎了起来,因为个头太小站不到地上,双腿使劲地蹬着。 张嬷嬷和那小厮一看,急忙上前,却被沈言舒冰冷的眼神给威慑住了。 “三小姐……你快放了四少爷吧!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老奴怎么跟夫人老爷交代啊!”张嬷嬷这个时候也慌了起来,如果真的把沈言舒惹火了,一怒之下杀了四少爷,他们也难逃干系! 沈言舒倒是不着急:“你怎么交代关我什么事?” 张嬷嬷哭着道:“那可是弟弟啊!” 沈言舒道:“他可从来没把我当成姐姐。” 此时被抵在墙上的沈玉吉无力地挣扎着,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起来,他看着沈言舒一脸决绝的样子,心里彻底开始恐慌起来。 “你放我……下来!”他有些艰难地吐着字。 沈言舒无动于衷:“放你下来继续找我麻烦吗?” “我……不会了。”沈玉吉急忙应道,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沈言舒这才将他放了下来,看着他半身瘫倒在地上,她俯下身来,幽幽地微眯着眼睛说道:“你母亲惯着你,不代表别人也会惯着你。你记住了,你是怎么对待别人的,以后别人也会怎么对待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欺负人之前先想想被人欺负的滋味吧。” 沈玉吉呆呆地看着沈言舒,还是不停得抽泣着。 “四少爷!”张嬷嬷急忙上前将沈玉吉扶住。 沈言舒看了一眼张嬷嬷,道:“看好了你的四少爷,要是有个什么意外,那可都是你照顾不周的问题了。” 张嬷嬷被她的这番话吓了一个激灵。 四少爷过来三小姐的院子找麻烦,出了什么意外也都是她这个奶娘没有管好四少爷,到时候被问责的时候她可逃不掉! 她看着三小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软弱的沈言舒,分明就换了一个人似的,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还不快走?” 张嬷嬷听到沈言舒的话立马站了起来,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小厮一起扶着沈玉吉狼狈地逃出了暗香居。 第25章 旧人颜兮 “沈言舒那个贱人!她怎么敢!”沈玉妍看着被打得十分狼狈的弟弟,心中恼火不已。 经过老太爷和大伯父的警告,府中确实没什么人敢再去招惹沈言舒了,但是沈玉妍怎么会甘心看她过得如此舒坦?! 她怂恿沈玉吉去找沈言舒的麻烦,料想即使沈言舒就算是再嚣张也敌不过不讲道理的沈玉吉,而且沈玉几毕竟才九岁,就算被祖父发现顶多就是小孩子调皮,说教几句而已,这个亏沈言舒怎么也得咽下。 可是沈玉妍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弟弟沈玉吉竟然被沈言舒打了! “姐姐,我要去找母亲……”沈玉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只是生气却没有管他那里受伤的姐姐,心中委屈不已。 沈玉妍看着他哭就心烦不已,但是又不能让他去找娘亲,便说道:“母亲现在也不能去找沈言舒那贱人去算账,你找她有什么用!” “可是……” “你听姐姐的话,这口气我们绝对不能咽下,等下次有祖父他们在的时候你再去打沈言舒好不好?”沈玉妍半蹲下来看着沈玉吉,哄着说道。 沈玉吉回想起来被沈言舒掐住脖子时的无力感,还有张嬷嬷被鞭子抽打出来的伤,他突然吓得哆嗦了一下,猛地摇头,然后一把推开了沈玉妍,跑出了挽音苑。 “茯苓连翘,拦住四少爷!” 沈玉妍看着突然跑出去的沈玉吉,急忙喊着身边的丫鬟要拦住他,他若是跑去兰芝院找母亲告状,母亲肯定会骂死她的! 茯苓和连翘一听,急忙追出去找四少爷,可是他跑得实在是太快了,转眼就不见了身影,只能悻悻地回来看着沈玉妍。 “都是废物!”沈玉妍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们,心中怒气难消。 她最是清楚自己的母亲孟氏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平日里很疼爱她,但是那却不及沈玉吉的十分之一,若是知道她把弟弟当枪使去找沈言舒麻烦,反而害弟弟受了伤,母亲一定饶不了她! 昨日母亲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让沈言舒再也回不了沈府,没有人会是她的障碍,结果沈言舒不仅回来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般让母亲难堪。 当她看到沈言舒那张已经恢复、甚至比以前更加漂亮的脸,嫉妒的火就在心中燃燃而起! 当年顾家与沈家定亲的时候不就是看中了沈言舒的那张脸才选了她吗!她和母亲想了好久的办法,才想到要无声无息地毁掉她的脸,可是如今居然痊愈了! 若是顾子易看到她这张脸又喜欢上了她该怎么办? 沈玉妍瘫坐在椅子上,手已经紧紧地握了起来,指甲刺进了肉里,刺得生疼,她的心更疼。 “五小姐,二夫人请你过一趟兰芝院。” 孟氏跟前的李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兰芝院里,孟氏看到沈玉吉脖子上那一圈的淤青,心中疼惜不已,急忙帮他涂着药膏,看中他哭得如此惨,心都要化了。 “母亲,我不要再去找三姐姐了!”沈玉吉扑在孟氏怀里可怜兮兮地说道。 孟氏急忙应:“好好好,你不想去就不去了!” “我也不要去找五姐姐了!”沈玉吉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这时李嬷嬷从外面进来了,看到孟氏正在给四少爷抹药,便禀报道:“夫人,五小姐过来了。” 孟氏头都没有抬:“让她先等着。” 等到给沈玉吉处理好了伤口,再哄着他安慰地睡下,孟氏才起身到了沈玉妍所等候的外厅中。 “母亲……” “啪——” 沈玉妍刚想开口和孟氏说话,没想到孟氏抬手就先给了她一巴掌,她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中孟氏。 “你真是愚蠢!昨日的教训你还没有吸取到吗!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许轻举妄动,你竟然敢唆使吉哥儿去找那贱人的麻烦!”孟氏怒道。 沈玉妍急忙解释道:“母亲,我也没有想到沈言舒居然真的敢对弟弟动手啊!” “那他受伤之后呢!他去找你你可曾关心过半点他的伤?”孟氏怒问道。 “我……”沈玉妍一时语塞。 “下次别让我再发现你让吉哥儿去做什么事情!”孟氏怒不可遏。 沈玉妍知道母亲是真的生气了,即便脸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还是忙着解释道:“母亲,我是因为看不惯沈言舒如此嚣张才出此下策,她昨日敢这般顶撞你,这口气我咽不下啊!” 孟氏真的要被她给气死了:“你以为那沈言舒是这般好惹的?就连我都栽了跟头,你竟然如此莽撞!昨日的事情老太爷他们气得不轻,在这个节骨眼上,沈言舒若是再在沈家出了什么事情,那可都要算到我们的头上的!” “我……”沈玉妍还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孟氏继续说道:“以后在沈府,能不招惹她就尽量别招惹了。可是出了沈府,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她明天不是要继续回到昭德堂吗?看笑话的人那么多,又何必你出手!” 她又何曾甘心就这样放过沈言舒,可是如今在沈府谁不知道她孟氏与沈言舒的关系势同水火,若是沈言舒在沈府出了什么事情,沈康之回来之后一定会把这些事情算到她的头上来。 本来她们就没有多少夫妻之情,她真的很怕沈康之为了那个小贱人把她给休了! 可是若是沈言舒在沈府外出了事情,那就牵扯不到她身上来了。 沈玉妍自然是知道沈言舒回去昭德堂上女学的事情,平日里沈言舒的功课比她的好,可是因为她的那张丑脸,无论是夫子还是其他的女学生都对她敬而远之,可是现在沈言舒的脸已经好了,她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看到沈玉妍眼中那一丝犹豫,孟氏道:“既然老太爷要维护沈家的名声,你也就不能在外说沈言舒的坏话,但是有的办法让她自己出丑。” 沈玉妍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 而此时的沈言舒正在暗香居里给刚发芽的小花苗浇水,就好像今天早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姐,这种粗活还是交给奴婢们来做就行了。”夕颜看到沈言舒挽起袖子在干活的样子,急忙上前说道。 沈言舒仍在专心地打理着小花苗,说道:“不碍事,你就站边上就好了,或者你给我说说你进府之前的事。” 夕颜看着主子在那里干活,自己却站着,便有些过意不去,听到她这么问,便回话道:“奴婢之前是中镇副将陈大人府上的丫鬟,后来陈府被封,奴婢当时只是个粗实的丫鬟,也就被重新卖到了牙行。” 沈言舒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陈府为什么被封了?” “陈意之前是镇北大将军戚奕手下的亲兵,一年前被查出与戚家合伙谋反,所以被封了。”夕颜眼眸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沈言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貌似并不意外:“那你可会些拳脚功夫?” “仅能自保而已。” “足以。”沈言舒回头看着她,说道,“你在我这里不用太过拘束,但是也要注意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要清楚,你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千万不要把别人牵扯进去。” 夕颜颔首:“奴婢省的。” “你去青鸢那里领一块我的牌子,以后和青鸢一样,可以随意出入沈府。”沈言舒从花圃中走了出来,将手中的舀水的瓢放在了木桶里,好似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夕颜惊讶地抬头看着沈言舒。 “你不愿意?”沈言舒见她没有反应,抬眼看着她。 “不是的!奴婢愿意帮小姐办任何事!可是奴婢这才刚进府……” 可以随意进出沈府的牌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每个小姐一般只有两块,一块给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丫鬟,一块自己留着以后找丫鬟办事的时候才会给别人用,可是沈言舒竟然想都没想就给了她这个刚进府的丫鬟。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现在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我自然是要信你的,可是你若是让我失望了,这后果可就要自己承担了。” 沈言舒看着夕颜,说得特别认真。 夕颜一怔,急忙跪了下来:“多谢小姐的信任,夕颜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好意。” “不用动不动就跪,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沈言舒弯腰洗了洗手,转身回了房间。 夕颜起身,看着沈舒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她原以为沈家三小姐性子软,在她的手底下当差会很轻松,办起自己的事情来也会更容易,可是……沈言舒却给她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明明性子冷冷的,可是她还是莫名觉得对于沈言舒有一种亲近感,这种感觉很奇怪……还有她给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夕颜心中有惑,她不相信这是巧合,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不过既然有了可以自由出入沈府的牌子,那么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好事,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去做的。 只是夕颜没有发现,她转身离开之后,沈言舒从窗台上看着她的背影,眼眸讳莫如深,只是淡淡道:“委屈你了,颜兮。” 第26章 棋艺初显(红包50加更) 因为是第一天去昭德堂,沈言舒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之后便和沈玉妍还有沈汐儿一起坐马车往落云街的方向而去。 落云街在长安城的西北方向,大概是离主心街道太远的缘故所以比较冷清,也正好适合清净的书院。 “三姐姐这些日子都没有上课,即便没有预习功课也不要紧,听闻姐姐的夫子都不严格,平日里甚少为难学生,可真是难得。”沈汐儿坐在马车的中间,正好将沈言舒和沈玉妍隔开来。 沈玉妍一听却是嗤之以鼻:“哼,脸皮那么厚,就算先生叫她起来背书背不出来她也不会害臊的!” 沈言舒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埋头看自己手中的游记。 “你!”沈玉妍见沈言舒竟然不搭理她,心中虽然怒,但是却没有不能怎样,只是又讽刺了一句,“果然是脸皮厚!” “五妹妹,你就少说一句吧。”沈汐儿都看不过去了。 “哼。”沈玉妍别过脸,一副十分嫌弃沈言舒的模样。 然而沈言舒就像是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看着书,什么表示也没有。 马车缓缓前行,终于到了书院门口。 沈言舒才刚下了马车,就注意到了许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这是谁啊?不是说沈言舒今天会回来上课吗?怎么没看见她?” “那不就是沈言舒吗!她的脸居然好了!” “不会吧?你确定她就是沈言舒那个丑八怪?” “真的,你看和她一起下马车的不正是沈汐儿和沈玉妍吗?那她肯定就是沈言舒!她没变丑之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 “脸好了又怎么样,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还不是一样让人恶心。” “就是!” 本来挺安静的书院门口,在沈言舒到来之后突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人群也有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变成了毫无顾忌的谈论。 沈玉妍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像是出了一口大气般畅快。 倒是沈言舒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放佛没有听到似的,一点要羞愧的表情也没有,放佛她们在议论的人不是她一样。 “舒儿,你倒是来得挺早啊!”阮乐瑶突然从背后追上来笑着打招呼。 沈言舒转头,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你也挺早。” “一起进去吧。”阮乐瑶和她并肩一起走,看起来关系非常好的模样。 原本还在议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不得其解,平日里没什么朋友的阮乐瑶居然会主动和沈言舒搭话? 沈言舒也不担心有人直接过来找她的麻烦,毕竟都是官家小姐,大概不会有人不顾自己的名声就这样当面质问的,顶多在背后说几句闲话而已。 “你倒是也不生气。”阮乐瑶有些好笑。 沈言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让她们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倒是你,和我走得那么近不怕以后没人理会你啊?” “我更是无所谓了,本来就不打算让她们理会我,还是你有趣。”阮乐瑶朝着她眨了眨眼。 沈言舒被她这模样逗笑了,两个人就这样进了学堂。 上午的课是围棋课,教学的先生吕光涯曾是大周有名的国手,后来成了昭德堂的夫子,名望却仍是不减。 讲授了两盘棋局之后,吕夫子便让学生们相互对弈,两人一组,阮乐瑶也顺理成章地和沈言舒一组。 棋局变幻万千,你来我往,阮乐瑶单手拖着下巴正歪头想着手里的黑子应该落在何处,双眉紧蹙的模样看起来确实为难。 阮乐瑶的棋艺虽说不是这些人当中最好的,但是平日里棋风凌厉,能把她逼成这样确实不多见。 吕夫子晃悠悠地走到了她们的棋局旁,粗略地看了一眼这盘棋。 原本心里想着提点一下阮乐瑶,可是他越看越觉得这盘局布局有些玄妙。 阮乐瑶的黑子虽然并未落败,甚至说每一步已经走得很稳,可是还是被白子压得死死的,看起来倒是沈言舒棋风更为犀利。 “不用想了,无论落在哪个地方,败局都已定。”吕夫子开口道。 阮乐瑶抬头不解地看着吕夫子:“夫子何出此言?” “你以为黑子与白子旗鼓相当,还有好几条路可走,殊不知你早就落入了白子的圈套之中,无论选了那一处落子,十子之后必见败局。” 吕夫子又看了一眼沈言舒,她的容貌已经大变,可是还能看得出来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棋艺会增进得如此之快? 难不成之前都是在藏拙? 阮乐瑶一听吕夫子的话也细细研究起来,试着走上几步,却发现和他所说的没错,最少十子之后见败局。 “原来你这么早就布下了陷阱啊!要不是夫子提醒,我还傻傻的以为自己有几分胜算呢!”阮乐瑶一脸的郁闷。 沈言舒只是道:“也并非没有办法破我这一局。” 阮乐瑶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哦?那该如何破?” “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有一线生机。”沈言舒从阮乐瑶的棋盅里夹起一枚黑子,落在了一个最明显的破绽处。 阮乐瑶道:“这很明显就是个圈套,你落这里岂不是又中了计?” “因为明显,所以更加容易防备。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个已知的危险和未知的算计,你觉得选哪一个会更有胜算?” 沈言舒看着阮乐瑶,悠悠地问道。 吕夫子一怔,再看棋盘,已经又是一番新的战局。 “能有此领悟,倒是一个不错的苗子。”吕夫子赞叹道。 “先生过奖了。”沈言舒道。 吕夫子越看越觉得沈言舒棋发精妙,便道:“来和老夫下一局。” “吕夫子,待会儿可就是潘夫子的论课了。”阮乐瑶提醒道。 被她这么一提醒,吕夫子这才想起来这堂课的时间也快结束了,便笑了笑,道:“那便下次吧。” 看着吕夫子走到了其他的学生那儿看棋局去了,阮乐瑶这才朝着沈言舒道:“你这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就连吕夫子都想和你对弈呢!” “若是不好,我也就不回来给别人看笑话了。”沈言舒一脸的理所当然。 被她这么一说,阮乐瑶这才发现有好几个人时不时地朝着她们的方向看过来,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你可真沉得住气。”阮乐瑶道。 沈言舒说道:“毕竟我才刚回来,她们难免会议论,若我去和她们计较,恐怕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流言更甚。我若是置之不理,久而久之,她们也就觉着乏味了。” 阮乐瑶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对了,我上次给你的剑怎么样?还用得顺手吗?”阮乐瑶突然问道。 沈言舒收棋子的手一顿,眼眸暗沉,想起了燕轻寒那张欠揍的脸。 阮乐瑶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沈言舒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那剑确实有些难以驾驭,我用了几次还是觉着有些不太顺手。对了,这剑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剑当然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了,它可是经历过无数血战的!”阮乐瑶说着突然看了看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剑叫凌云剑,是当年镇北大将军用过的佩剑。” “那它怎么会在你手上?”沈言舒不禁有些好奇。 阮乐瑶挪了挪,靠着沈言舒低声说道:“我三表哥曾在军中任职,有幸见过镇北大将军的这把凌云剑,后来他调任大理寺,听闻戚家被查封之后的东西尽数充公,而把凌云剑当成了普通的剑分派到各部,三表哥就悄悄地将凌云剑换了出来。” 沈言舒点了点头,又问道:“这种事情你都告诉我,不怕我去告发你们?” 阮乐瑶耸肩:“当然是不怕的,凌云剑在你的手上,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三表哥那么喜欢凌云剑,要是他知道了你把剑输给了我,会不会生气啊?”沈言舒突然替她担心起来。 阮乐瑶却是一脸不在乎的模样:“我的表哥们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别的疼我,这凌云剑他既然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怎么处置也是我的事情。” 可惜这剑却被燕轻寒给抢走了!沈言舒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这又没有办法告诉阮乐瑶,只能找机会再去拿回来了。 “你祖父和你父亲都是文官,你怎么就喜欢舞刀弄枪呢?”阮乐瑶不解地问。 沈言舒反问:“翁大人也是个文官,你还不是一样喜欢舞刀弄枪?” “这不一样,我外祖父虽然是个文官,但是我的父亲却是个武将,可能我更像我的父亲吧。”阮乐瑶说道。 她们正聊着,潘夫子已经到了学堂内,这下一节课正是潘夫子的论课。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在闲聊中休息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在昭德堂的第一天沈言舒过得极其的安稳,倒是也没有什么人来找麻烦,不过是走到哪儿都有些人指指点点的,但是她并不在意。 沈玉妍看得牙痒痒,恨不得当面给她难看,可是一想到孟氏的话,她又不得不忍下来! 再让她嚣张两三天,到时候在坐实了她与史有才的事情,看祖父还怎么容得下她!沈玉妍一想到这里,心情也好了不少。 第27章 当街拦车 连着上了五天的课,沈言舒也慢慢习惯了昭德堂的课学与生活,而且有阮乐瑶陪着,倒也不觉得无趣。 这日下了学,沈家的姐妹照常上了马车打道回沈府,沈言舒却看到沈玉妍过于兴奋的脸,放佛在告诉所有人她今天很高兴一般,特别是在看到沈言舒的时候,就抑制不住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沈言舒猜都不用猜,这个沈玉妍又不安生来给她找麻烦。 果不其然,这马车行到半路就停了下来。 “这么回事?”沈玉妍问车夫。 车夫回答道:“有个男子拦住了我们的马车,怎么叫他让开他都不肯让,还说是要找三小姐见一面。” “放肆!我们沈府的马车岂是说拦就能拦的!”沈汐儿呵斥道,她当然知道现在的马车正在云雀街上,如此热闹的街市再让别人看见她们沈家姐妹被一个陌生男子拦下纠缠,怎么也说不清了。 沈玉妍看见沈汐儿生气了,便劝道:“四姐姐莫生气,这人不是说来找三姐姐的吗,既然如此,那便让三姐姐见一面好了,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再重要能在云雀街拦车吗!”沈汐儿瞪了一眼沈玉妍,她可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是沈玉妍搞的鬼。 沈玉妍撇嘴:“瞪我干嘛,人家可是来找三姐姐的。” 沈汐儿素来不愿与二房来往便是觉着沈玉妍实在是愚不可及,只顾自己眼前的利益! 两个人正争执不下,沈言舒却已经掀开了车帘子吩咐青鸢去把巡城史找来了。 “舒儿,求你见我一面吧,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史有才见迟迟没有人下来,便开始高声地喊了起来。 还没等沈言舒有所动作,沈玉妍就已经提前下了马车。 “这个沈玉妍到底想干什么!”沈汐儿真是被她气死了。 沈言舒倒是没什么表情:“四妹不用担心,我能应付的。” 随后两人也一起下了马车,那史有才一看到沈言舒就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似乎是十分兴奋的样子。 沈言舒将手中的小石子轻轻地弹了出去,正好打中了他的膝盖。 “啊——” 史有才只觉得膝盖出传来一阵麻痛,还没来得及收住脚步就已经倒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沈言舒和沈汐儿的面前。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云雀街向来热闹,这会儿沈家的马车被拦住,更是有不少人上来凑热闹。 史有才哪里有过这么狼狈,听到周围的人那么笑,脸都涨红了,但是却还是不忘来找沈言舒的事情,他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仍是笑嘻嘻地看着沈言舒。 “舒儿,你终于肯见我了!我真的很想你啊!”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大街上拦住官员亲眷的马车,随便亵渎官员亲眷,可是要坐牢的。”沈言舒淡淡道。 史有才一愣,没有想到沈言舒的反应居然会如此平淡。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会怕,他可是沈府的二夫人找来的人,怎么也不会让他坐牢吧? 想到这里,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舒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以前的情分你都忘了吗?” “你也不照照镜子,一副癞蛤蟆的模样也敢妄想!”沈汐儿怒道。 史有才却驳道:“好啊,还真的是因为治好了脸所以看不上我了?沈言舒之前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汐儿刚想再说什么,却被沈玉妍所打断了:“三姐姐这就做得不对了,这史公子对你可是真情不换,你又怎么能这般对他呢?” “既然五妹觉得他这般好,为何不和他在一起呢?”沈言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沈玉妍的脸色一下便青了,“这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沈言舒又道:“看妹妹这关心的史公子的模样,可不像是无关之人啊。” 看到沈玉妍吃瘪,史有才上前道:“舒儿你这是何意?我心中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啊。” 因为太急,所以他上前一把想抓住沈言舒的手,却被沈言舒机敏地躲开,只碰到了她的衣袖处,他原本还想继续往前,可膝盖上隐隐的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我想史公子大概是不太了解我的为人,我做事的准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沈言舒低声轻语道,“尸骨无存。” 她就这样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史有才,眼眸中透出一丝微凉的寒意,那副表情,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史有才心里一颤,后背竟有些发凉。 “如果你现在解释清楚再离开,或许还会有留一条命,若是继续纠缠,后果自负。”沈言舒冷冷地说道。 史有才犹豫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他总觉得现在的沈言舒怪怪的,让人不由地慌张起来。 沈玉妍道:“史公子可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三姐姐,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史有才听到了沈玉妍的话,这才回过神来,沈言舒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小姐,又怎么可能对自己有威胁呢? “舒儿,求你不要不理我。”史有才上前苦苦求道,想要再一次去抓住沈言舒的手。 “放开你的脏手!”青鸢上前一把推开了史有才,然后对身后她带来的巡城史和官兵们说道,“还请大人做主,这登徒子总是纠缠我们家小姐,还在闹市之中拦下我们的马车,不轨之心实在难以容忍!” 巡城史带着几个手下上前,将史有才团团围了起来。 官兵们穿着官服,手中拿着佩剑。严肃的表情让史有才心中大慌,他没有想到沈言舒竟然真的让人找来了官兵。 他只是一个秀才,若是在有了案件登记便是有了污点,以后再参加科举考试审查个人有无劣迹的时候发现他曾犯过这些事,难免会给自己带来不利的影响。 虽然他为了钱答应了孟氏的要求毁坏沈三小姐的名声,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将三小姐娶到手,便是和沈府沾了亲,可是现在不仅没有将沈三小姐弄到手,还白白陪上他以后的声誉,真是不划算! “你是何人,竟然在云雀街闹事?”巡城史张博上前问史有才。 史有才急忙辩解道:“我没有闹事,我只是想和沈三小姐说说话而已。” “大人,他分明就是闹事,我们家小姐和他素无往来,他却如此纠缠,不知安的是何居心!”青鸢说道。 “不是的!大人你不要听这个丫鬟胡说八道,我与沈三小姐素有旧情,如今她翻脸不认人才这般对我,大人请明察啊!”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你这丫鬟才是心狠!” 青鸢和史有才各不相让,各执一词死不松口,竟是吵了起来。 “好了!安静!”张博听着都觉得头大,吼了一声,道:“现在是大街上,吵什么吵,都给我好好说!” “大人,小女子有话要说。”沈言舒上前道。 “你就是沈三小姐?”张博看了她一眼,允了,“你先说。” 沈言舒倒是不慌不忙地说道:“请大人明察,这确实是史有才纠缠不休。他并非真正的倾心与我,不过是因为上次我无意间撞破了他与一个大齐人暗中接头的事情,他就想置我于死地。” “与大齐人接头?”张博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是大齐的人,他们说了什么?” “我当时只是听到那个人说什么这件事你赶紧去办,不久我就要将信带回大齐之类的话。”沈言舒说道。 “你胡说!什么大齐人!我没有!”史有才自己都懵掉了,他根本不知道沈言舒在说什么! 那些官兵见他情绪激动,急忙将他控制住了,死死地按着不能动弹。 沈言舒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信,只是刚要离开却被他发现了,他想杀人灭口,这个时候恒国公府的顾公子恰好看见,还以为我与他有私情,便出面呵斥了我们。史有才杀人未遂,心中又起一计,将我推下了湖中。”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没有想到从沈言舒口中说出来的实情会是这个样子的。 “沈言舒,你可不要乱说话!”史有才压根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张博心中大惊,若是沈言舒所说非虚,那么这个史有才就是敌国奸细了,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可不小,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巡城史能管的。 但是看着沈言舒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话的样子,便问道:“沈小姐,这可不是小事,你可有证据,可不能随意污蔑别人。” “大人,我若是有证据,便不可能现在才说出真相,我又何尝不知道这话说出来根本没人信我?这些日子史有才一直纠缠我,便是希望封住我的嘴,让我不要坏了他的事情,可是我身为大周的百姓,不把此事说出来,良心难安。”沈言舒道。 此时围观的百姓早就炸开了锅,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人说沈小姐看起来不像是撒谎的人,史有才肯定和大齐人勾结了。 也有人说这是沈小姐故意诬陷史有才的,想洗脱自己身上的坏名声。 大家各有各的看法,而张博此时也犯了愁。 第28章 通敌卖国 “先搜一下史有才的身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若是身上没有,再去史有才的家里去搜搜,都没有的话才能把他给放了。”张博对那几个手下说道,有人举报,总是要进行检查的。 史有才自认是没有这回事的,所以他也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搜身。 负责搜身的官差例行检查,却摸到了他袖子里有些异样,探手上前抽出了一张被隐藏在袖子上的信纸,被卷得小小的,虽然极其隐蔽,但是若是上手去检查,倒是不难发现。 “大人,找到了这个。”那名官差将它递给张博。 史有才傻了眼,他的身上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的一张纸,他自己都不知道! 张博将那被卷起来的信纸重新展开,发现竟然是一封密信。 竟然真的是给大齐的密信!张博大惊,急忙道:“来人,把他给我带去京兆府,交由京兆府尹审理!” “是!”众官差大声应道,将史有才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快放开我!”史有才大声喊了起来。 张博冷哼一声:“与大齐人勾结,通敌卖国,还敢狡辩!” 史有才猛地摇头:“我没有!我不认识什么大齐人,都是沈言舒信口胡言,大人你要明察啊!” “有没有不是我说了算,你去和京兆府尹喊冤吧!看他信不信?”张博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直接让人把他拖走了。 周围的人议论再次惊讶起来,看这架势那史有才真的是和大齐人有勾结啊! 沈玉妍的脸色都变了,她原本只是想让史有才为难沈言舒,哪里会知道他竟然还有这些乱糟糟的事情,若是查到自己与母亲和那史有才有联系,岂不是也将她们卷了进去? 张博回头对着沈言舒说道:“多谢沈小姐告知,不然还真不知道这长安城内还有如此大胆之人,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人客气了,不过是我应该做的。”沈言舒颔首道。 等到巡城史他们走了之后,沈言舒将目光收了回来,对沈汐儿说道:“四妹,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将马车停在这儿也不太妥当。” 沈汐儿被她这么一叫终于回过了神,怔怔地点了点头,她还没遇到过这种场景,自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上了马车,沈玉妍也急忙跟上。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终于离开了那熙熙攘攘地人群,往沈府的方向而去,议论声也变得越来越小。 而此时在云雀街一座茶馆的二楼,有两个人正望着那远去的马车和慢慢疏散的人群也收回了目光。 一身白衣的楚临澈饶有兴趣地说道:“那姑娘动作还真是快,要不是看得仔细了些,还真不知道她竟然在碰到袖子的瞬间竟然无声无息地将那信塞到了人家的袖子里。” 坐在他对面的是穿着一身玄色锦袍的燕轻寒,眼眸却是有些沉:“墨白,去查一下刚才那个沈家三小姐是什么来历。” “是!”墨白接到命令,转身便出去了。 楚临澈刚拿起茶杯,听到燕轻寒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致:“轻寒,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我看那女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燕轻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倒是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楚临澈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现在不能近女色!” “你不是好奇上次在赌坊赢了十二项那个女人吗?”燕轻寒开口说道。 “我都差点忘了,你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楚临澈倒是还记得,只是因为当时他的暗卫没有跟上,后来那女子也没有再去过那个赌坊便不了了之了,听到燕轻寒这么一问,他的眼前突然一亮,“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沈三小姐就是……” 燕轻寒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否认。 楚临澈这才回想起来,当时在赌坊遇见的女子虽然带着面纱看不出真实面貌,但是身材确实和沈言舒差不多。 就凭她刚才的所作所为来说,能去赌坊里赌钱也不足为奇了。 “可是她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官家小姐,为何要去赌坊那种地方?而且以她刚才的身手,想来武功也不会差,我倒是不知道朝中有哪个姓沈的武官。”楚临澈感到不解。 燕轻寒道:“未必是武官。” 楚临澈一怔:“为何这么说?” 燕轻寒道:“她的两个妹妹可一点武功都不会。” “看来我们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楚临澈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燕轻寒回想起那天在小巷子里的她那狠绝的表情,受不留情的手段,还有扇了他的那一巴掌,心里也开始期待起来。 “对了,你的解药还没有找到吗?”楚临澈突然问道。 燕轻寒也直言不讳:“没有。” 楚临澈道:“前些日子我手下的人得到一个消息,你要找的紫珍珠江南的萧家曾有过一颗,不过都是十几年的事情,现在不知落入了何人之手,若是能找到,你的毒就有希望解了。” “萧家?”燕轻寒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 楚临澈解释道:“萧家在江南也是首屈一指的商贾世家,家底雄厚,有些奇珍异宝也不足为奇。” “好,我会让人去查的。”燕轻寒眼眸微闪。 即便是只有一线希望,他也会让人去寻找紫珍珠的。 过了不久,墨白回来了。 “禀殿下,那辆马车进的沈府是太常卿沈钧的府邸,属下打听过了,那沈三小姐名叫沈言舒,是青州刺史沈康之的嫡女,沈小姐的母亲早亡,现在的沈家二夫人是沈康之娶的继室,而那沈玉妍则是沈言舒同父异母的妹妹。”墨白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报。 楚临澈却是惊讶不已:“太常卿沈钧的孙女?” “是的。”墨白回答道。 沈钧居然会有这样的一个孙女?就连燕轻寒都有些奇怪,太常卿可没有多少实权,沈钧平日里掌管礼乐祭祀之事,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 沈言舒这个人明显不简单,可是却有着极其简单的背景。 那天在小巷子里她竟然能认出他的身份,而且不像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而且她还那么在乎那把凌云剑。 她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阿嚏——” 刚要回自己院子的沈言舒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子,难不成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说她? “三姐你可得好好注意身子,前些日子的病才刚痊愈不久,可禁不得风。”沈汐儿说道。 沈言舒笑了笑:“不碍事的,只是打个喷嚏而已。” “怕是有人在背后骂吧?”沈玉妍在一旁冷言冷语。 沈言舒也不恼,笑道:“看来五妹很有被骂的经验。” “沈言舒,别以为躲过了今天的事情你就可以如此嚣张了!我们等着瞧!”沈玉妍本来就郁闷不已,现在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沈言舒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五妹还是先关心自己吧,那位史公子的罪名可不小,若是京兆府查出来他之前和哪些人有过联系,说不定会将她们认定为同党!” “什么同党!关我什么事?”沈玉妍高声反驳道,眼神却是有些慌了。 沈汐儿上前说道:“最好与你无关,不然若是查出那史有才真的是大齐的奸细,那些和他接触过的人也休想全身而退。你可别连累沈家!” “谁连累沈家了?!懒得和你们说话!”沈玉妍温怒,瞪了一眼她们两个,便带着丫鬟甩袖而去。 沈玉妍慌乱的脚步已经出卖了她,想必此时她心中已是大乱了。 沈汐儿也是眉头紧锁:“三姐,你说不会真的牵连到沈家吧?” “怎么会呢,放心好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京兆府尹不会把沈家怎么样的,只是吓吓她们而已。”沈言舒道。 不过那史有才可不一定能有机会说出来,就凭他那副弱鸡身子,说不定挨那么二十大板也就晕死过去了,再多可就保不住小命了。 她可是给过他机会的,是他不珍惜而已。 “二婶和五妹还真是没有脑子,总是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沈汐儿眼中满满的嫌弃与厌恶。 沈言舒道:“你操什么心,反正你有大伯和大伯母疼着,她们也欺负不到你的头上。” “她们倒是想!”沈汐儿又说道,“真是苦了三姐,原先我只知道她们刻薄,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些年二叔和二哥都不在,就知道欺负你了。” “以后不会了。”沈言舒淡淡道。 沈汐儿看着沈言舒现在这样子,也知道她不会像以前那般任孟氏她们母女欺负了。 只不过沈汐儿还是觉得很奇怪,明明原先还很懦弱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性情大变了呢? 即便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之后,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如此彻底吗? 若真的如母亲所说的,三姐之前只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那她也太可怕了,竟然能藏得那么深。沈汐儿的眼神满是探究。 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沈言舒也只是笑笑:“四妹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只是因为你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罢了。” 沈汐儿平日里自恃清高,最是不愿与二房为伍,不管是嚣张跋扈的沈玉妍,还是软弱无能的沈言舒,她都不屑去看一眼,更别说去了解了。 “三姐说得是。”沈汐儿有些尴尬地回道,“那我就先回院子了。” 沈言舒看着沈汐儿离开的背影,目光却变得幽深,她自然是不怕别人怀疑她的,毕竟她们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自己不是真正的沈言舒。 第29章 陆府邀请 夜,很沉。 整个沈府都安静地沉睡在这黑夜中,微风掠过,将树梢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唱着摇篮曲。 空气好似变得有些凉,青鸢扯过被子将自己盖得更严实了些。 感觉到了什么,她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拿起床边衣杖上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后打开门朝着沈言舒房间的方向走过去。 灯笼里的灯被吹得忽闪忽闪的,青鸢看到那房间的门正开着,门槛上坐着一个人。 她揉了揉眼,这才确定了那坐在门槛上的人,她急忙上前,惊讶不已:“小姐,夜这么凉,你怎么坐在这里啊!” 说着正要将沈言舒扶起来,却被沈言舒反手按住。 “我没事,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而已。”沈言舒轻声说道。 青鸢又转身快步进了房间,将一件带绒的披风披在沈言舒的身上,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青鸢担忧地问。 自从小姐教训了史有才回家之后,就变得有些有些沉默了,总感觉她的心情很低落,可是青鸢却想不明白,难道让史有才吃了教训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为何小姐却开心不起来? 沈言舒抬头看着一脸关心的青鸢,只是抚慰地弯了弯唇角,笑得有些勉强:“你不用担心,我很好。” 青鸢哪里看不出来小姐这只是在敷衍她:“小姐,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说出来,青鸢虽然只是个奴婢,但是多少还是能替小姐分担些,或许还能出出主意呢!” 沈言舒点点头,说道:“你坐下来陪陪我。” 青鸢也坐了下来,两个人并肩坐在门槛上,依偎着看着远方的夜。 “青鸢,你说史有才是不是一个坏人?”沈言舒问。 青鸢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肯定是啊!他对小姐百般纠缠,还诬陷小姐,说的话十句里有十一句都是假的!” 沈言舒却没有被青鸢的话逗笑,眼神依旧空洞:“那如果我也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呢?变得虚假,爱说谎话,还会用令人不齿的的手段去陷害别人……”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不择手段地去摧毁别人。 “小姐不会变得和他一样的。”青鸢突然握紧了她冰凉的手。 沈言舒转头看着青鸢,眼中却已是泪水盘旋:“青鸢,你错了,我就是!其实我和沈玉妍她们能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那么虚伪阴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那纸条是沈言舒早就准备好的,她跟着父亲戚奕身边也接触过不少军务,自然知道一些关于军事和细作的手段,想要嫁祸于人轻而易举。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为了复仇,她就必须用阴谋算计,让手上沾满鲜血,一步一步将仇人推入地狱。 然而当自己真正这样做的时候,沈言舒却是对自己厌恶起来,因为自己,终究还是变成了和那些人一样恶毒之人。 青鸢看着向来很少表露情绪的小姐突然就落了泪,眼眸中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有些慌了,她抬手替沈言舒拭去眼泪,说道:“小姐你和她们不一样!五小姐向来自私,她那是嫉妒小姐才对你百般刁难,而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五小姐咄咄逼人才出手反抗!那史有才更加不配和小姐相提并论!” “小姐,他们所受到的一切惩罚都是他们罪有应得,即便没有小姐也会有其他人去教训他们的不是吗?只要小姐还能保持一颗初心,你和他们就永远不是一类人。” 沈言舒埋头不语,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母亲曾教她许多手段,曾告诉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曾嘱咐她人心险恶,对付恶人不拘任何手段,可是当她真正去做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是那么地煎熬。 前世父母和哥哥弟弟们护着她,她从不需要去应对这些事情,先帝曾言如此优秀之女,当得上是天之骄女。可是曾经的天之骄女,却成了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女鬼。 青鸢将沈言舒抱住,心疼不已:“小姐,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要振作,只有振作,我们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才能摆脱这些困扰啊!” 沈言舒也紧紧地抱着青鸢,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知道的,无论怎样我都不会退缩的!”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就不会白白浪费,戚家的血仇,她会一笔一笔算清楚! 风渐渐停了下来,院子里的树叶慢慢安静了下来,这夜又归于平静了。 又是看似平静的一天,昨日史有才拦下沈府的马车,后来又因为勾结大齐奸细被巡城史带走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昭德堂。 毕竟事情发生在长安城内最热闹的云雀街,那么多人看着,想不让人知道都不行。 这件事再次让沈言舒成为昭德堂学生们的谈资,走到哪儿都有人看着她在背后说着什么,只是这回却没有了当初那鄙夷的眼神。 “昨天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没有想到那姓史的竟然勾结敌国奸细,还想暗害你!真是可恶!”阮乐瑶一下课就拽着沈言舒的胳膊说道,“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呢,我还可以帮你想办法教训那家伙的!” 沈言舒道:“我又没有证据,同你说能有什么用?难不成将那史有才套进麻袋里揍一顿?” “揍一顿也好啊!”阮乐瑶觉得沈言舒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 沈言舒:“若史有才真的是勾结敌国奸细,他有多少同党尚未可知,你若是再搅这浑水,说不定被套麻袋挨揍的人是你呢!” “那你也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啊。”阮乐瑶撇嘴,“他这般陷害你,还让你背上私会情郎的坏名声,把你的亲事也给毁了,若不是找到了他通敌叛国的证据,你可真是洗不清这些罪名了,以后还怎么再谈亲事?” “不谈亲事也好,我还不想嫁人呢!”沈言舒一脸的无所谓。 阮乐瑶用手肘弄了弄她:“你不会是因为被顾家退了亲所以心灰意冷了吧?你可别傻,这长安城里好男儿多得是!不然你嫁到我们翁府得了,我现在还有三个表哥未曾娶亲呢!你当我表嫂可好?” 沈言舒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你可别闹,我就是真的还不想议亲。” “你再过半年可就及笄了,就算你没有这个想法,那的家人也会替你张罗的。”阮乐瑶说道,“更何况你家里还有一个盼不得你好的继母,说不准就想给你找什么不好的人家呢!” 一想到孟氏,沈言舒的脸色也是一沉:“我的事情可由不得她来做主。” 两个人边说着边往学院的门外走,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阮乐瑶向来不理会这种事情,便拉着沈言舒朝中外面的方向走出去。 只是她们刚想离开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沈言舒一看到眼前的人,立马就愣住了。 “冒昧打扰一下两位,我是昭德堂新来的学生,叫陆怀敏。”陆怀敏十分熟练地打着招呼,笑着对她们两个说道,“初来乍到,还请两位以后多多关照!” 阮乐瑶看着沈言舒貌似不太喜欢陆怀敏的样子,便也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关照的,看你的年纪也不是和我们一个班舍的。” 昭德堂向来是每两年招收一次学生,分在同一个班舍,而陆怀敏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左右,看起来更像是和沈玉妍一个班级的。 阮乐瑶虽然没有什么朋友,可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结交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世家小姐们,陆怀敏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心里难免有些不悦。 尽管如此,但是她仍是继续笑着说道:“同在一个学院里,以后自然会遇到,怀敏只是想先混个脸熟罢了。” “现在已经脸熟了,那我们就先走了。”阮乐瑶拉着沈言舒的手便要离开。 沈言舒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对阮乐瑶说道:“乐瑶你太心急了吧,陆小姐这也是好心,想互相认识认识而已。听闻陆大人前些日子升了职,难怪陆小姐这般高兴。” 她虽然是笑着的,可是声音却有些颤,若不是努力控制着,沈言舒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将陆怀敏撕成碎片! 阮乐瑶虽然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沈言舒的事情陆怀敏也有听说过一些,本来她是不屑与沈言舒说话的,可是哥哥让她要多和阮乐瑶交好,毕竟她的外祖父翁晋是御史大夫,若是能与之有些交情,以后在朝堂上自然会有所助力,而沈言舒是阮乐瑶的朋友,自然能利用就利用。 “沈小姐果然与外面的传言不同,我就知道那是有心人栽赃的话语。”陆怀敏一边讨好沈言舒,一边又说道,“我兄长近日确实升了职,还另换了一处府邸,再过两日便是乔迁日,而且刚好遇休沐日。我们陆家在长安城没有什么熟人,便想着请些书院里的朋友到家中热闹热闹,不知两位姐姐可否赏脸?” “既然陆小姐相邀,我和乐瑶当然是要去的。”沈言舒道。 陆怀敏一听便在心里嗤笑起来,暗道这沈言舒果然没什么朋友,见识短浅,一有人抛根枝就顺着往上爬了,也不用她花力气去和阮乐瑶说了。 她笑着说道:“那好,我回去之后便派人将请帖送到两位的府上!” 第30章 再无瓜葛 看着陆怀敏一脸得意地又去邀请其他的人,阮乐瑶不解地看着沈言舒。 “陆怀敏这个人虽然来到昭德堂不久,但是经常去和其他的世家小姐走动,说难听点就是巴结。”阮乐瑶说道,“你怎么就答应了去陆家的赴宴?” “人家既然来请,去一趟又何妨?”沈言舒挽住了阮乐瑶的胳膊,“我知道你不想和她结交,但是我就是想去陆家凑凑热闹。” 阮乐瑶回想起刚才沈言舒在看到陆怀敏时候的惊讶与不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会是去给陆府添乱的吧?你和那陆怀敏之前应该没见过,怎么看起来倒像是有过节的样子。” 沈言舒也不打算瞒着阮乐瑶她对于陆家的厌恶:“不止是陆怀敏,他们整个陆家的人都和我有仇,既然他们主动过来,我没点表示怎么行?” 阮乐瑶早就把沈言舒当了朋友,而且她也实在是不喜欢陆怀敏,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她倒是好奇起来:“你们能有什么仇?” “陆家那些人捧高踩低的,以前欺负过我也正常,只不过他们忘了,我可没忘!” 沈言舒眼眸闪出一抹杀意。 当初陆怀远到长安城进行科举考试,盘缠被盗,流落街头,她好心让人安置了他,他知恩图报总是对她各自嘘寒问暖,终于他高中状元,说要娶她为妻。父亲不肯,他便在大将军府外淋着雨跪了一夜,让她如何不动容? 或许从一开始他的落魄都是故意为之,引她上钩的吧! 她的妹妹陆怀敏明明知道陆怀远已经有了妻子,却从未告诉过她半句,一面讨好她一面利用他们镇北大将军府的名声在外面惹是生非。 在成亲当天,她就被下了*被扔进了柴房,被挑断了脚筋,根本逃脱不得!当她看到陆怀敏的时候,还奢望她能够救自己。 她还记得陆怀敏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然后笑着对她说:清云郡主,我早就想看到你这落魄的样子了。 “舒儿,你怎么了?” 看着沈言舒的表情越来越暗沉,阮乐瑶有些担心地问道。 沈言舒回过神来,竟有一丝恍惚,她摇摇头:“我没事。” “既然你想去陆家,我也陪你一起吧,要是再被他们欺负我可饶不了他们!”阮乐瑶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言舒道:“就知道乐瑶对我最好了。” “你可先别夸我,陪你去陆家可以,你下次得陪我练剑!” “可以!” 两人说着都已经走到了书院外,沈言舒和她告别之后分别乘坐各自的马车回府。 沈言舒上马车的时候,沈汐儿和沈玉妍已经在车内了。 沈玉妍像是没有看到沈言舒一般,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玩着什么东西,平日里对沈言舒冷嘲热讽的她今天倒安静了下来。 昨天她被沈言舒吓得不轻,毕竟史有才被抓,她担心自己也会受到牵连,急忙回去和孟氏哭诉了一番。 孟氏也是吓得不轻,可是细想之下才觉得沈言舒对巡城史那一番话简直就是大有问题,史有才是她们安排去侵扰沈言舒的,可是沈言舒却说她无意间撞破了史有才与大齐人勾结,而且就连她被推下湖中的事情也是沈玉妍做的,沈言舒却推到了史有才的头上! 如此想来,那史有才通敌叛国的罪名十有八九也是沈言舒栽给他的! 倒是那史有才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栽在沈言舒的手上,证据在身,他百口莫辩,那京兆府向来不能容忍这等叛国之人,定会严加审查,而史有才越是辩解便越是会被认为是强硬,到时候用些刑罚也是在所难免。 早上的时候孟氏就派人去打探过了,那史有才受不住刑罚拷打,就这样被活活打死了。 孟氏和沈玉妍自然是越想越心惊。 从之前的买凶杀人失败,到现在连史有才也惨死狱中,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着诡异,她们无法想象沈言舒一个才十四岁的人如何能做到避开这些危险。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想要除掉沈言舒,只能从长计议,越是莽撞越是容易被她拿捏! 这回沈玉妍也听从了孟氏的话,尽量不去招惹沈言舒。 沈汐儿不知道沈玉妍心中所想,倒是对她没多在意,而是直接问沈言舒:“刚才陆怀敏是在邀请阮小姐和三姐去陆家吗?” “嗯。陆府乔迁之喜,正好遇休沐日,便答应了。”沈言舒应道。 沈汐儿问道:“那陆怀敏与三姐素无交情,怎么会邀请你呢?” “人家想邀请的只是阮乐瑶,她只是顺带的罢了!” 沈玉妍忍不住开口怼了一句。 沈言舒看起来却丝毫不介意:“对啊,我就是个被顺带的。” 她这样的态度让沈玉妍觉得简直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的,却又无法再开口接话,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理人了。 “四妹也一起去吗?”沈言舒问沈汐儿。 沈汐儿摇了摇头,说道:“有些日子没见大姐了,好不容易遇个休沐日,大姐让我去一趟伯府陪陪她,解解闷。” 大房的沈媛是沈家的嫡长孙女,和沈汐儿一样同时宋氏所出,三年前嫁给了冀安伯的嫡幼子——在冀安伯府中行三的余文逸。 沈媛的婚后生活倒是和和美美,嫁过去一年后便有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已经一岁多了,大概是觉着平日里难得见一次娘家人,便让沈汐儿去伯府中陪伴着说说话。 “我也许久不见大姐了,代我向她问好。”沈言舒说道。 虽然不是许久不见,而是根本就没有见过,但是沈言舒还是觉着不能露出什么破绽来。 “会的。”沈汐儿笑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沈玉妍,“对了,五妹也要和三姐一起去陆家吗?” “我和陆怀敏同一个班舍的,自然是要去的。”沈玉妍说道,“不过我听说顾二公子到时候也会去陆家,若是和三姐遇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好戏看呢!” “五妹这么关心顾二公子,连人家去哪儿都知道得这么清楚,莫不是专门派人去打探过?顾公子若是知道五妹这番心意定是会感动的。” 沈言舒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恼怒,反而把火引到了沈玉妍的身上,一个没有议亲的闺阁女子,这般打探一个男子,定是要被人说成不知羞耻的。 沈玉妍心虚道:“我说的是你,干嘛扯到我身上!” 沈言舒道:“既然你能说我,我为什么不能说你的呢?五妹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被沈言舒这般怼话,沈玉妍想怒又不能怒,没想到以前还那么卑怯的一个人竟然能堵得自己没话说!她心里早已生起了火,却也只能咽下。 好不容易等到回到了府中,她便直接撩起车帘走了下去,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沈汐儿看在眼里,却是笑而不语。 等到两人就要分别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沈汐儿才拉住了沈言舒问道:“三姐可真的不介意顾公子也去陆家?” “既然已经退了亲,便是没有瓜葛了,又何必介意?”沈言舒道。 沈汐儿说道:“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私会男子这件事是个误会,若是沈顾两家说开了,说不定这亲事还能成。” 沈言舒却道:“四妹想多了。退亲可不止是误会而已,若是他想退就退,想结就结,这是当我沈言舒好欺负吗?” 沈汐儿一愣,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曾经的沈言舒可是十分倾慕顾子易的,所以她被退亲而伤心欲绝跳湖自杀这件事,大家才会深信不疑。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被伤得太深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绝然? 回到了暗香居,沈言舒先完成在学堂里夫子留下来的功课,这些日子她规规矩矩地听讲,也规规矩矩地完成功课,因为不知道原主是个什么样的水准,所以她也不敢太过招摇,始终保持在中上水平。 但是还是时不时得到了夫子们的夸奖,赞她有些进步。 青鸢在一旁帮着沈言舒研磨,想到要去陆府做客,便问道:“过两日到去陆府,小姐打算带谁去?” 沈言舒仍旧专心地写着字,眼皮都未抬:“就你和夕颜吧。” “夕颜?我总觉得她怪怪的。”青鸢蹙眉说道。 沈言舒倒是来了兴致,问道:“哦?你觉得她哪里怪怪的?” 青鸢说道:“昨天看后门的王大婶和我说,这夕颜每隔那么两三天便要出府一趟,可是夕颜说自己已无亲眷啊,那她出府干什么?而且小姐也未曾吩咐过让她出府办什么事情啊!” “那依你看,她出府是为了什么?”沈言舒问道,手上的笔却是未停。 青鸢歪头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摇了摇头。 沈言舒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青鸢:“想不出来不会去问吗?” 青鸢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说道:“小姐说得是,我现在就去问夕颜!” “不用了,你下次和王大婶说,夕颜若是再出去先问清楚了缘由才放行。”沈言舒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青鸢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第31章 仇人相见 转眼便到了休沐日,沈言舒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 夕颜拿着两件鲜艳的衣服走到了沈言舒的面前,一件是紫绡翠纹裙,繁复的紫花绣线看起来十分的抢眼;另一件是朱红描金团牡丹裙,红色牡丹镶上金边也十分的夺目。 这两件衣服是前些日子宋氏差人按着沈言舒的尺码做的,沈言舒只是看了一眼便让青鸢给收好了,倒是一次也没有穿过,没想到让夕颜给翻了出来。 夕颜问道:“小姐,今天去陆府赴宴,可要穿的亮眼些?平日里小姐都是穿颜色淡雅的衣服,显得太素净,奴婢听说今天到陆府的有不少的显贵人家,素色的反而有些不太好,这两件怎么样?” 沈言舒看着夕颜所拿的两件衣服,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青鸢看夕颜面色有些失望,便说道:“小姐不爱穿颜色鲜艳的衣服,还是素白的最合小姐的心意。” 夕颜又拿出了一件全白的涟漪云裙,虽然看似是全白没有一丝装饰,但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这衣服上绣着盛开的白玉兰,栩栩如生,比其他的衣服更适合些。 “就这件吧。”沈言舒说道,眼神却毫无波澜。 她也曾爱一身红装,只是当她葬身于茫茫火海中的之后,红色于她而言,已经成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纵使戚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但是对她来说不过是几日光景,她又如何能接受这些鲜艳的衣服呢! 稍作打扮之后,沈言舒已经出了门,马车在府门口中等待,只是沈玉妍却是姗姗来迟,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打扮的。 陆怀远不过是升了一个从五品的著作郎,按理来说请的客人必定也不会有多么尊贵,但是以沈玉妍的重视程度来看和夕颜的话来分析,这次陆府大概会有不少的达官贵人到场。 沈玉妍一出门就看到了一身素白的沈言舒,就连发饰都十分的简约,但是看起来却格外的清纯无瑕,好似一朵高枝上独自盛开的玉兰,纤尘不染。 “穿成这样去赴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奔丧呢!”沈玉妍上前,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沈言舒淡淡道:“妹妹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去成亲的呢。” 沈玉妍穿的是一身红色的锻裙,看起来格外的扎眼,加上头上那金光闪闪的发钗,手上那翡翠镯子,真可谓隆重。 虽然平日里世家小姐们总会有些小聚,大家也会打扮一番,但是像是这种能见到外男的宴席很少,所以大家也会更加的花费心思,沈玉妍就是个十分明显的例子。 沈玉妍听到沈言舒这般说,一下便涨红了脸骂了起来:“你说谁成亲呢!你自己被退了亲不舒服就这样来这样败坏我的名声吗!” 沈言舒懒得和她继续说下去,转身在青鸢的搀扶下踏着小凳子上了马车。 见沈言舒压根没有想理她的意思,沈玉妍更是气愤,但是她也只能生气而已。 孟氏说过,就算是动起手来,她根本就不是沈言舒的对手。 沈玉妍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想找沈言舒的麻烦,大概是看到沈言舒的那张已经完好无瑕的脸和即使没有盛装打扮也依旧这般美,她心生了嫉妒。 沈家的马车缓缓地倒了陆府门前,沈言舒一下马车就抬头看到了大门口上面写着明晃晃的“陆府”两个字的牌匾,竟是格外的刺眼。 就像是是被一根针刺在了心口处。 沈言舒回想起她当初与陆怀远成亲时,陆家所住的宅子还是他们戚家买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那个时候的他才中了状元不久,那个院子也只是“陆宅”。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陆怀远满心欢喜地说,他喜欢这样的一个宅子,虽然不大,但是只要有了她,就很温馨。 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 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他就已经从原来那小院子里搬了出来,住进了这一座宽大的宅院里,这高门大院的看起来竟是比沈府还要奢华上几分。 “别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丢人!”沈玉妍看到沈言舒失了神,不禁奚落道。 以前的沈言舒没有什么朋友,向来很少到别家去做客,后来毁了容,更是没有人愿意相邀,可不正是没见过世面么? “玉妍,你姐姐怎么也来了?”一个同样穿着玫红色衣裙的少女朝中她们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番沈言舒,才笑着对沈玉妍说道。 沈玉妍撇嘴道:“跟着阮小姐过来的呗。” 沈言舒对她们的谈话充耳不闻,那个玫红色衣裙的少女她在昭德堂倒是见过两次,和沈玉妍走得挺近,是吏部侍郎之女,肖澜。 她们在陆府下人的带领下进了陆家,因为是女眷,所以被带到了后院的偏厅之中。 一路上沈玉妍和肖澜有说有笑的,倒是把沈言舒冷落在一旁,像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还未走进偏厅里,陆怀敏已经迎了上来。 “可算是等到你们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儿要放我的鸽子呢!”陆怀敏打趣道。 肖澜说道:“哪能啊,我们好歹也是同一个班舍的,又不是什么无缘无故厚着脸皮来的人,怎么会不来呢?” 说着还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言舒,道:“沈三小姐你说是不是?” 沈言舒又不傻,怎么听不出来肖澜在指她就是那个无缘无故厚着脸皮来的人。 “肖小姐觉得,和陆小姐不是一个班舍的就是无缘无故厚着脸皮来的人吗?那肖小姐可要慎言了,因为今天陆小姐请的可有很多其他的朋友,难道在肖小姐眼里都是这样的人?” 肖澜道:“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原来我竟是个无缘无故厚着脸皮来的人。”一个声音从肖澜的背后传来,众人回头一看,竟是阮乐瑶。 陆怀敏哪里会想到她们几个人还未进偏厅就吵了起来,如今肖澜这样说,更是没有给阮乐瑶和沈言舒面子,若是再由她们这般说下去,怕是要撕破脸皮了。 她急忙上前劝解道:“这话怎么能这么说,来者是客,我陆家自然是欢迎的!” 阮乐瑶已经走到了沈言舒的身旁,说道:“既然是打搅了,我和言舒就先回去了,免得碍了别人的眼。” 说着作势便要带走沈言舒离开。 陆怀敏哪里肯就这样放她走,急忙将她拦住,好言劝道:“阮小姐你这可就言重了,哪里会是打搅,你们能来我已经是万分的荣幸了!” 肖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阮乐瑶来,闹得这般,她也有些下来台。 陆怀敏知道这阮乐瑶可是个直性子,说得出便做得到,若是她要走自己也是拦不住的,便对着肖澜使了一个眼色。 肖澜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可没有说阮小姐。” “肖小姐不必为难,我阮乐瑶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阮乐瑶并不买账。 肖澜只是想膈应一下沈言舒,至于阮乐瑶她可还惹不起,若是翁府的人也认为她这是在说阮乐瑶,怕是过两天御史大夫就会直接参她爹一本。 想到这里,即便肖澜再不情愿,也只好服软道:“阮小姐莫介意,我只是一时失言,并没有要针对谁的意思。” “就是啊,乐瑶姐姐你可别介意,肖澜她这人就是这样,说话没轻没重的,但是绝不会是有心针对别人的!”陆怀敏说道,连对阮乐瑶的称谓都变得亲昵起来。 阮乐瑶还是不为所动,站在原地不说话。 沈言舒哪里会不知道阮乐瑶心中的小九九,心里暗笑着扯了扯她的袖子。 “既然人家都道歉了,乐瑶你也别生气了,干嘛要和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人计较?就当是被狗吠了几声就算了。”沈言舒说道。 “你……”肖澜气得正想上前理论,却被陆怀敏拽住了手。 阮乐瑶见沈言舒也出了气,便说道:“看在言舒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陆怀敏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误会解开了,那便里面请吧,我嫂子可在偏厅等着呢!” 那一声“嫂子”让沈言舒怔了一下,眼眸散出一丝寒意。 她们几个人在陆怀敏的引导下进了偏厅,此时偏厅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大多是各府的夫人们,正在和姜茉莉有说有笑地谈着话。 而其他的小姐们在见过姜茉莉并送上贺礼之后便会到花园之后一起赏景聊天,毕竟妇人和闺阁小姐们聊的话题倒是有些不同的。 “嫂子,这是御史大夫府上的表小姐阮乐瑶、太常卿府的三小姐沈言舒和五小姐沈玉妍,还有吏部侍郎府的肖澜。”陆怀敏介绍道。 姜茉莉并无诰命在身,而陆怀远的官职也不高,所以她们都只是给姜茉莉行了一个平礼。 沈言舒抬头看着姜茉莉,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华服,打扮地十分的体面,这派头倒是像及了官夫人的模样,只是脸上带着一层薄面纱,遮住了脸。 透过那层薄薄的面纱,沈言舒还隐约能看见她脸上有一道又长又丑的疤痕。 沈言舒知道,那道伤痕是她刺的,只可惜没能将这个恶毒的女人刺死! 第32章 以镜为礼 感受到沈言舒那阴骘的目光,姜茉莉心里猛然一跳,这眼神和当初戚云歌对她恨之入骨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的双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竟有些站不稳。 在一旁的陆怀敏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嫂子这是怎么了?” 姜茉莉再次看向沈言舒,对上的却是一双疑惑的双眸,清澈得毫无波澜。 难道是自己看花了眼? 是了,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戚云歌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她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再也不可能站在自己的面前了,有什么好怕的呢! 姜茉莉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稳住身子,对陆怀敏说道:“我没事,大概是站得久了些,腿有些酸了。” “想来贵府最近事务繁多,陆夫人忙些也是正常的,要多注意身子才是。”坐在一旁的一个夫人说道。 陆怀敏却有些不高兴了,府中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管家与她做的,而姜茉莉只不过是接待些客人而已就嫌累了。 姜茉莉没注意到陆怀敏的表情,只是朝着刚刚说话的夫人说道:“毕竟以前还没办过这么大的客宴,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倒是要多向各位的夫人们学习才是。” “听闻陆夫人原是农户之女,有很多事情还不适应也是正常的,莫要有压力才是。”沈言舒上前宽慰道。 她这话音一落,姜茉莉和陆怀敏的表情立马就变了,若不是姜茉莉还带着面纱,恐怕还能看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 谁都知道陆怀远和姜茉莉都是出身卑微之人,陆怀远一朝中举,身价倍增,姜茉莉和陆怀敏也觉得自己可以和那些世家小姐、贵门夫人那样高人一等。 但是现实却给了她们沉重的打击,大多数官宦小姐们不屑与她们这些出身农户的人为伍,就连言谈中都带着嫌弃之色,所以她们努力地学着官宦世家的礼仪,尽量不让自己出丑,不想再被人笑话。 如今好不容易要踏入这个圈子,沈言舒开口便戳中了她们的伤口,将自己以前的身份搬倒台面上来说,岂能不让她们生气? “沈三小姐说的是。”姜茉莉沉声应道。 还有那么多人在场,即便她再生气也不能当场发作。 看到姜茉莉不甘的眼神,沈言舒心里冷笑,这就受不住了,那以后可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茯苓,快把我要送的礼物拿过来。”沈玉妍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小细节,而且让丫鬟将礼物直接拿出来。 肖澜见状也让人呈上了自己的礼品。 沈言舒和阮乐瑶自然也不例外。 “我倒是有些好奇她们都送的是些什么礼物。”一个夫人说道。 另一个夫人也附和道:“是啊,刚才见了大家送的礼,也算是涨了见识,好奇这几位送的都是些什么呢!” 大家心思各异,有的夫人已经开始起哄着想看看别人送的礼。 姜氏见各位夫人都一副好奇地模样,加上刚才大家确实送了不少的贵重的礼,倒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便让手下的丫鬟打开礼盒看看。 沈言舒心里暗笑,这姜氏还真是蠢,这礼哪由得她说拆就拆,按礼节来则是由送礼之人亲自拿出来介绍的,若是送礼之人不愿意拆自然也不能随意给别人看。 那些不嫌事大的夫人显然哪里会不懂这些,不过是因为觉得姜氏不懂所以才起哄罢了。 陆怀敏脸色有些难看,唤住了那名正要打开礼盒的丫鬟:“等等!” 姜茉莉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而那些起哄的夫人们面面相觑,倒是有些尴尬。 陆怀敏说道:“若是大家想看阮小姐她们送的礼,也得先问过这送礼的人才行,若是送了什么奇珍异宝的,我可要自己好好藏好才行!免得被惦记了呢!” 这打趣的语气直接化解了姜茉莉的失误,连气氛都缓和不少。 “这丫头可真是机灵,居然还知道要将奇珍异宝藏着!” “说不定人家阮小姐和沈家小姐们还真的就送了奇珍异宝呢!” “若真是,那我可更加好奇了!” 夫人们接着说道,大家也都看向了阮乐瑶和沈言舒她们的方向,那一脸期待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沈言舒暗自奇怪,从这陆府开始宴请客人开始就透着一股不对劲。 陆怀远虽然顶着一个新科状元的头衔,但是官场上却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除非有什么惊世之材,或者立了什么大功,不然怎么可能一年之内便升了个从五品的著作郎? 要知道可有不少的状元探花在翰林院待了好几年才会有升迁的机会,更有甚者,十几年了还依旧是那小小的从六品翰林院侍郎。 如果说是因为陆怀远一早就被朝中有势力的人拉拢了,甚至承诺在毁掉戚家之后给他升迁的机会,那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达官贵人到场祝贺? 难道这陆府有什么这些人感兴趣的东西? 这些问题在沈言舒的脑海中闪过,却一时之间还难以找到答案。 迎着这么多人的目光,阮乐瑶倒是一脸的洒脱,只是说道:“我送的都是心意,并非什么奇珍异宝,不看也罢,不然各位可要失望了。” 听得阮乐瑶这么一说,肖澜也急忙附和道:“阮小姐说得对,重要的是心意。我送的薄礼也就不好在各位面前献丑了。” 肖澜自知自己送的东西可入不了这些人的眼,自然是想混过去。 沈玉妍原本还想着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也没有什么,毕竟她所带来的礼,那是按着太常卿府出礼的份例给的,可不像是沈言舒那种自己备下的。 她说道:“既然阮小姐和肖澜都不拿出来,我也就不好拿出来了,总之怀敏喜欢就行。”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失望。 沈言舒笑了笑,上前说道:“我的倒是不怕献丑。五妹带来的那份礼是代我们沈家送的,但是我自己又备了一份专门送给陆夫人的。” “专门送给我的?”姜茉莉难免有些不解,“你是怀敏的朋友,为什么要专门把礼物送给我?” 沈言舒道:“我以前听到过陆夫人的一些事迹,十分的佩服,所以想借此机会将一点心意送给陆夫人。” 她点头示意姜氏身旁的一个丫鬟将手中的礼盒打开。 丫鬟将礼盒打开,拿出来一面镜子。 这镜子要比普通的铜镜更为清晰一些,背面还镶着不少彩石,看起来十分的精巧。 可是众人在看到那一面镜子的时候,面上都有着些许的惊讶,。而姜氏,更是直接怒火烧肝,狠狠地盯着沈言舒看。 镜子有“禁子”之意,如今姜氏还未给陆怀远生过一儿半女,沈言舒这不是在诅咒她吗!而且姜氏脸上有一条丑陋的伤痕,这镜子也正是对她的羞辱。 姜氏毁容之后便讨厌见到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会失控地砸东西,甚至是打骂下人,骂着骂着就蹲在地上哭起来。 这一年来,她受尽了煎熬。 她强忍着心中止不住的怒气,咬牙切齿地问道:“沈三小姐这是何意?” 沈言舒却像是一点都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反应一样,双眼弯弯含笑。 她解释道:“我曾听闻陆大人在中举之后不久就被清云郡主逼着做她的郡马爷,但是陆夫人丝毫不畏强权,一纸诉状将清云郡主告到了京兆府,痛陈清云郡主的恶行。” “我十分钦佩陆夫人的勇气,竟是比陆大人更为勇猛,敢于反抗。好在清云郡主在成婚后没几天就死了,没有破坏陆大人和陆夫人的感情,更使得你们夫妻琴瑟和鸣,恩爱非常。所以我送这镜子的寓意是陆大人与陆夫人破镜重圆,值得赞叹!” 沈言舒不紧不慢地说着,面上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但是也绝无半点她口中所说的钦佩之意。 众人以为她年纪尚小,并不知道这送镜子的忌讳之处,脸色略有所缓和。 可是姜氏的脸色更加苍白,沈言舒不说还好,说起来那一字一句直戳她的心底。 自从戚云歌死后,姜氏被毁了容,陆怀远就不愿意再碰她了,在别人眼里,他和她相敬如宾,可是私底下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 她恨戚云歌,戚云歌有着她所不能及的家世与美貌,就连陆怀远看着戚云歌的眼神都是温柔如水的。 她曾质问,你是不是假戏真做,真的爱上了戚云歌? 他连个答案都懒的回答她。 什么琴瑟和鸣,恩爱非常,真是刺耳至极! 她越想越气,直接拿起了镜子就摔打在地上,“啪——”的一声突然的巨响,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胆小的夫人已经失声尖叫起来。 姜氏双眼通红地看着沈言舒,这个一进来就与她八字不合的人。 阮乐瑶见状直接把沈言舒护到了自己的身后。 躲在阮乐瑶身后的沈言舒只有姜氏才看得到她此时脸色的表情,那是得意的笑,那双眼竟是十分挑衅地看着姜氏! 沈玉妍生气地对着沈言舒说道:“你好好的送什么破礼物啊!” 沈言舒转头面色惶恐地看着众人解释道:“我真的只是单纯地钦佩陆夫人而已,是真心实意为她和陆大人高兴的!” “你还敢说!” 姜氏已经有些失控,她伸手朝着沈言舒地方向就扑了过去,而阮乐瑶带着沈言舒急忙躲过。 陆怀敏见状急忙让丫鬟把姜氏拉住,可是姜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两个丫鬟也拉不住她,依旧挣扎着想抓住沈言舒。 那些夫人小姐心中大惊,生怕这姜氏会弄伤自己,一面尖叫着一面在躲避,场面乱成了一团。 第33章 绝情的他 陆怀远正在前院招呼各个上门祝贺的同僚们,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十分慌忙地到了他的身边,忙道:“老爷,不好了,在后院的夫人们出事了!” 陆怀远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其他人一听,带有家眷前来的人们更是上前质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 小厮正想缓两口气,但是听到他们这般厉声质问,心中紧张更甚,支支吾吾地说道:“沈家小姐前来送礼,夫人貌似是很不喜欢她送的礼……然后不知怎地就打了起来,然后其他的夫人们也遭了殃……” 众人一听,竟然还打了起来,脸色立马就变黑了。 刚才还在客套的几个人已然换了一副神色,沉着脸色看了陆怀远一眼,然后也顾不得这么多,便吩咐小厮道:“前面带路!” 小厮哪敢不听,带着他们就往后院的方向走。 陆怀远的脸色发白,眼中的满是厉色,早知道姜氏会出如此麻烦,还不如让她称病不见客! 即便是一年过去了,都改不了她身上的农妇性格,竟然还撒泼打人。 看着那些同僚又气又急地往后院走,陆怀远也顾不上那么多,急忙跟了上前。 剩下那些没有带亲眷来的人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坐在这里还是该跟上前看看,这陆怀远走之前没有安排,大家心中也都叹了一口气。 “各位怎么一脸愁容的样子?”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家抬头一看,楚临澈一身月牙色锦袍,头戴玉冠,手执折扇正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定西候世子,你怎么也来了?” 问话的是兵部尚书府的次子,于长庭。 楚临澈摇着扇子笑道:“你都能过来我为什么不能过来?” 于长庭道:“那可不一样,是我父亲非要我过来凑热闹的!没想到这陆府还真的是热闹,现在陆大人的后院可是乱得都顾不上我们了。” 楚临澈这才刚到,还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便问道:“怎么回事?” “听闻陆夫人不满一个小姐送的礼,竟然动手打起了人,其他家眷貌似也受了影响,陆大人和好些大人都过去了。”于长庭说道。 楚临澈没想到他还没出现呢就有好戏登场了,哪里肯放过看好戏的机会,便道:“我们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说着就让人带走往后院的方向去。 剩下的人看见定西候世子都去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就这样在这里等着,便纷纷都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后院偏厅早已经是一片狼藉,阮乐瑶和沈言舒躲得总是很有技巧,那姜氏要想抓住她们倒真是想太多了。 在几个丫鬟婆子的努力下,总算是将姜氏控制住了。 但是她仍然恶狠狠地瞪着沈言舒。 “这是怎么回事!” 陆怀远看到这一片狼藉的偏厅,而大多数夫人小姐已经跑出了偏厅躲在了院子中,倒是都显得有些狼狈不已,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遭!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女儿,你怎么样了?” 有几个男子都走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家眷有的磕着碰着,还有的崴了脚被人搀扶着,都上前关切地询问着。 看到陆怀远的姜茉莉终于清醒过来,举足无措地看着他。 她这是做了什么! 姜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自己闯祸了,看着陆怀远那张黑沉的脸,她下意识地想解释:“相公……” “来人!把夫人带下去好生看管!” 陆怀远厉声吩咐道,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 姜氏慌了,她开始挣扎起来:“不!不要!相公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陆怀远丝毫不为所动,他就站在那里,脸色冷漠得像是当初绝然烧死戚云歌的那个他,冷血,绝情。 沈言舒站在人群中看着他,放佛再次置身于火海,她紧握着双手,青筋突出,很想再次执剑刺向他,可是双腿却像是被人挑断了脚筋一样感觉不到任何的力气。 “舒儿!”阮乐瑶见她有些晃,急忙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沈言舒摇了摇头。 阮乐瑶这才发现她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也冒出了汗丝,这才急忙扶着她找了一个矮石凳上让她坐着休息。 “陆大人,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一个男的扶着自家夫人,怒气冲冲地问道。 其他人纷纷符合道:“就是!陆府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若是我女儿有什么伤,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个武将也怒道:“老子才不管你有什么麒麟兵符,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老子也照样怼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统统都吵了起来。 沈言舒愣住,陆怀远怎么可能会有麒麟兵符? 陆怀远只能赔罪道:“今日之事是我陆某对不住各位了,各位请放心,陆某改日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还请移步大厅稍作休息。” “还休息什么休息,赶紧让人请大夫过来看看有没有受伤的!”人群中有人怒道。 陆怀远赶紧吩咐陆怀敏道:“你去让人请几个平安堂的大夫过来!” 陆怀敏点了点头,也只好去办了,正想转身离开,眼神突然瞥了一眼沈言舒她们,看到沈言舒似乎也吓得不轻的模样,她有些想不明白沈言舒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各位不用慌,本世子已经让人去请过大夫了,稍等片刻便会过来。”楚临澈带着人进了院子,摇着手中的折扇说道。 陆怀远没想到定西候世子会来,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行礼道:“世子大驾光临,陆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碍事,你这儿这么乱哪里能分神来迎我,先把事情处理好再说!”楚临澈倒是大度。 其他人见到楚临澈过来了,心里就算是再窝火也不能不管不顾地指责陆怀远。 倒是陆怀敏看到楚临澈的时候怔住了,她还未见过如此好看如此洒脱的一个人,笑起来的模样像是话本子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怀敏,先带着各位夫人到客房休息。”陆怀远说道。 “嗯……我知道了。”陆怀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有些不舍地走到那些夫人身边,安排着休息的事宜。 等到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陆怀远这才注意到坐在石凳上的沈言舒和陪在她身边的阮乐瑶。 他刚想上前询问,岂料楚临澈的速度更快。 “这两位小姐是受伤了吗?本世子带你去看大夫。”楚临澈说着正想扶起沈言舒。 阮乐瑶却直接挡在了沈言舒的面前,警惕地问道:“你想干嘛!” 楚临澈有些好笑,说道:“自然是想带你们去看大夫啊,看你身后的小姐脸色似乎不太好,应该是受了伤或者是受了惊吓。” 他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见沈言舒,但是凭她的胆色与身手,应当不至于与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小姐一样会受到惊吓才对。 “我没事,不用麻烦世子。”沈言舒说道。 楚临澈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 “你这人听不懂别人说话吗?都说不用你插手了,怎么这么讨人嫌!”阮乐瑶才不管他是什么世子,这般无赖非要凑过来,八成也没安什么好心。 楚临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讨人嫌,一时苦笑不得。 敏感的沈言舒突然感觉到有一束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抬头看了过去,看见了正站着人群中望着她的顾子易。 顾子易一进来就看见了沈言舒,因为在一群花花绿绿打扮得十分艳丽的人群中,她一身白衣显得格外的突出,倒像是个误落人间的仙子。 这是他在退亲之后第一次见到沈言舒,没想到她的脸早就治好了,竟成了一个美人,在她险些站不稳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冲动想过去扶住她,但是他已经不再是她的未婚夫了,没有理由这样做。 沈言舒冷冷地看着顾子易,面上并无表情,放佛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两位姑娘若是不嫌弃,就请到偏厅去休息一下。”陆怀远上前说道。 沈言舒转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道:“好。” 楚临澈好奇不已,刚才她的眼里明明闪过一丝杀意,只是一瞬间又被藏了起来。 沈言舒刚要起身,肖澜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沈言舒,这件事都是因你而起!你还好意思待在人家府上?” 她和沈玉妍在一开始发生混乱的时候就跑出了屋子,在外面的假山后躲着,这会儿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才走了出来。 陆怀远不解:“姑娘这话是何意?” “要不是她给陆夫人送什么镜子当贺礼,陆夫人也不至于会突然想要打人;而且陆夫人明明是想打她,她却四处乱跑害的大家都遭了殃!”肖澜一脸厌恶地看着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只是淡淡道:“难不成肖小姐在被别人打的时候,都是乖乖站在原地不动任凭别人打骂?侍郎府的小姐好欺负,我太常卿府的人可没有那么蠢。” 肖澜恼怒:“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不对,教训你有什么不应该!” “肖小姐如此义正言辞,为何不去质问那些非要看礼物的夫人们呢?”沈言舒冷冷地说道。 “你……” “肖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阮乐瑶看着突然伸手指着沈言舒的肖澜,直接握着了她的手腕,往旁边推去。 肖澜没想到阮乐瑶力气居然会那么大,她被推到了一遍,踉跄了几步倒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第34章 夕颜动手 看着肖澜就这样被阮乐瑶推到在地,在一旁的楚临澈心里暗惊,这姑娘下手也太狠了些,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母老虎啊! 还好他刚才没有坚持去扶沈言舒。 沈玉妍看到肖澜居然被推倒在地,自己站在原地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尤其是现在这里还有这那么多的外男。 顾子易也在。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顾子易,却发现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沈言舒的身上,心里不由一沉,眼神越发幽怨。 肖澜直接爬了起来,气得直接甩开了两个正要上前扶住她的两个丫鬟,怒目而视。 “沈言舒!阮乐瑶!你们给我记着!”说完了这句话,她哭着就朝着院子外跑了出去。 沈玉妍一看,正想追上去,可是看到顾子易还在这里,脚便停住步子。 陆怀远觉得乱得很,看到院子里还有许多人在看着热闹,也顾不得其他,走到那些人面前。 “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烦请大家移步致远轩,待会儿宴席正常开始。” 说完示意管家将这些人都带过去致远轩中先安置下来。 顾子易却没有跟着他们走,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到沈言舒面前。 沈言舒抬头,眼睛微眯:“顾公子有事?” “你没事吧?”顾子易问她,语气中带着关切。 沈言舒冷笑:“我有事没事都与顾公子无关吧?” 顾子易微怔,他没有想到沈言舒对他的态度会如此冷淡,曾经只要他和她说话,她总是一副十分娇羞的模样。 尽管那个时候长着满脸黑斑的她娇羞的样子实在让他反感。 怎么说他也曾是她的未婚夫,能过来关心她已是不错,她竟这般态度,顾子易心里不免有些不悦。 “确实与我无关,是我多管闲事了!”顾子易没好气地说道,他真是脑子抽风了才过来关心沈言舒。 顾子易转身离去,站在不远处的沈玉妍看到他们两人起了嫌隙,心中莫名有些窃喜,面上却是一副担忧的样子。 “顾公子你可别介意,姐姐这个人就是这样……”说着竟追着顾子易走了。 陆怀远看着剩下的沈言舒、阮乐瑶还有楚临澈三人,一时也有些难办。 “两位姑娘若是想留下继续休息可到客房与其他女眷一起,若是……” “不用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打搅了贵府的喜事,倒是觉得心里难安。”沈言舒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楚临澈嘴角微微一抽,这沈言舒看起来哪里有一点心里难安的样子?冷冰冰的模样倒是理直气壮得很。 陆怀远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好下推论,他转头看着楚临澈问:“那世子……” “本来还想着蹭一顿酒席,但是现在看来陆大人分身乏术,就不打扰了!”楚临澈收起了折扇笑道。 陆怀远倒是知道这个定西侯世子向来随性,性格让人捉摸不透,今日能来已是给足了面子。 他拱手对楚临澈说道:“那下官改日再向世子赔个不是。” “好说好说!陆大人先去忙吧!”楚临澈道。 陆怀远吩咐小厮带几位客人出门,然后自己又拱手行了一礼,火急火燎地朝着客房的方向赶了过去。 就在陆怀远还未走远之时,一直在沈言舒身侧的夕颜突然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把匕首,正要往陆怀远的方向起身而去,却被沈言舒拉住了手腕不动声色地按了下来。 夕颜下意识地想挣脱沈言舒的束缚,但是却被沈言舒死死地摁住了她手上的穴道,动弹不得。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动静,还以为是沈言舒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一直要夕颜搀扶着。 夕颜看着陆怀远已经走出了院子,看不到了身影,只好放弃刺杀他的念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随着沈言舒放了手,夕颜默默地把手中的匕首又藏回到了袖子中,表情却是十分不甘心。 她也没有想到,平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沈言舒竟然会在关键时刻拦住了她,她低头看了一眼沈言舒,对上了那温怒的双眸,她竟然有些心虚起来。 沈言舒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低声在夕颜耳边说道:“回去给我一个解释。” 夕颜低头不语。 沈言舒和阮乐瑶正打算离开这院子,见楚临澈也跟了上来,阮乐瑶不禁蹙眉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这出去的路就这一条,怎么能说是我跟着你们呢?”楚临澈一脸无辜。 阮乐瑶最是看不惯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没有最好!” 说着扶着沈言舒一起朝中府门外走去。 楚临澈耸了耸肩,再次跟上,说道:“姑娘家家的,脾气还是不要这么暴躁的好,小家碧玉的多招人喜欢啊!太野蛮小心嫁不出去哦。” “世家公子之流,也还是不要太过纨绔的好,风度翩翩的才讨人喜欢,太无赖小心娶不到媳妇!”阮乐瑶没好气地说。 “这话我就不同意了,难道本世子没有风度翩翩?本世子又哪里无赖了?” “我可没有说是你,是你自己承认的。” “你!”楚临澈竟然被她怼到无话可说,手中的折扇指着阮乐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他如此不客气的女人。 沈言舒在一旁看着阮乐瑶竟然能把楚临澈堵得无语了,不禁失笑起来。 “定西侯世子向来不爱管朝中之事,今日怎么倒是来了陆大人这里?”沈言舒不解。 楚临澈见沈言舒终于搭理自己了,也不去和阮乐瑶计较了,说道:“本世子虽然不爱管朝中事,但爱凑热闹啊!” “所以世子今日是来看热闹的?”沈言舒道,“那世子还真是神机妙算。” 楚临澈道:“本世子原本想看的可不是你和陆夫人的热闹,不过生活处处有惊喜,这戏倒是不错,可惜没能亲眼见到,甚是可惜啊。” 沈言舒不理会他的调侃,又问:“那世子本来是打算看什么热闹的呢?” 楚临澈笑,说道:“自然是听说了这陆大人手中有麒麟兵符,想过来开开眼。” 沈言舒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嗤笑一声,放佛在听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 “你不信?”楚临澈倒是有些奇怪。 就算别人不相信,也只是怀疑而已,而沈言舒却是十分笃定陆怀远的手上没有麒麟兵符的模样。 看到楚临澈一脸探究地模样,沈言舒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听闻这麒麟兵符可以调用五十万兵马,陆大人只是一个文官,怎么可能会在他的手上?” “此言差矣。”楚临澈一副十分八卦的样子,“那陆大人可是曾经迎娶过戚云歌的,坊间早就有传言说戚奕将麒麟兵符给了戚云歌,而戚云歌又将麒麟兵符带入了陆家,你想想,这戚云歌死了之后,谁会得到这兵符?” 听了楚临澈的话,沈言舒算是明白了,她一开始觉得奇怪,这陆怀远升迁怎么会如此之快,乔迁新居都这么多的人到此捧场,原来都是听到了麒麟兵符的风声。 麒麟兵符再次出世,不管消息是真还是假,大家都会忌惮几分。 所以陆怀远升了职,皇帝想要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能放心,而其他的大臣听到风声,难免会前来探探虚实。 沈言舒觉得可笑,怕是陆怀远本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然刚才有人口快说了他手上有麒麟兵符的时候,他怎么会无动于衷,毫无反应。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无动于衷,会让那些人更加确信麒麟兵符就在他的手上,对于那些早就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来说,他没有解释就是在掩饰。 当初戚家就是因为麒麟兵符被皇帝忌惮,深信戚家谋反之事,如今这个烫手山芋到了陆家,真不知道陆怀远要怎么应对,若是他有麒麟兵符还好说,为了保命交出去也就罢了,可惜他偏偏没有。 到时候真有人戳破了这件事,陆怀远解释说他没有麒麟兵符,会有几个人信? 楚临澈不知沈言舒心中所想,见她沉思起来,还以为她是信了自己的鬼话,笑道:“沈小姐是不是也想看看这麒麟兵符?” 沈言舒正走着路,突然停了下来,转头认真地看着楚临澈:“我更想知道是谁最先传陆大人有麒麟兵符的。” “这……”楚临澈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是陆府中某个下人无意中发现了,就传了出去,大家不都知道了吗?” “哦~”沈言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眼神就像是要把楚临澈的花花肠子看穿一样。 要不是知道一般人根本就拿不到麒麟兵符,沈言舒还真可能信了他邪了。 被沈言舒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楚临澈僵硬地笑道:“呵呵……本世子突然想起来约了人喝酒,就先告辞了。” 他摇着折扇带着小厮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飞似地走了。 走到陆府外他才停了下来,确认沈言舒她们还未走过来,楚临澈突然松了一口气。 不对啊,我干嘛要躲她们呢? 楚临澈一拍脑袋,一定是因为那个沈言舒太邪门了,好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他的所为似的。 第35章 怒斥夕颜 原本沈言舒只是猜测,但是看到楚临澈的反应,她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 出了陆府,阮乐瑶让沈言舒上了她的马车,先送她回沈府,因为沈家的马车还要留给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的沈玉妍。 沈言舒从车的窗子外望去,看着陆府这座诺大的府邸,那醒目而刺眼的“陆府”两个大字,眼眸暗沉。 这座用镇北大将军府的血泪而换来的府邸,不知他们住的可否安心? 马车缓缓启动,沈言舒也将车窗帘子放了下来。 “舒儿,你到底和陆府的人有什么恩怨?”阮乐瑶认真地问道。 原本以为沈言舒只是会简单地让陆府的人出些丑罢了,没有想到她竟然将这陆府搅得不得安宁,甚至还没有丝毫解气的意思。 她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沈言舒对陆府那入骨的恨意。 沈言舒低头看着阮乐瑶与自己紧握的手,纤细白皙,因为练武的缘故,指尖和手掌处有些粗糙的磨砂感,但是却很舒服,很暖。 她迎上了阮乐瑶的双眼:“如果我说,我想要弄垮整个陆府,要陆怀远他们不得好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阮乐瑶吃惊地看着她,不能理解:“为什么?” 这马车里只有沈言舒和阮乐瑶,马车还在稳稳地向前,可是阮乐瑶的心却跳动不已,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沈言舒,眼神绝望而狠辣。 沈言舒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你对于一年前戚家谋反的事情怎么看?”沈言舒没有直接说,而是先问了阮乐瑶一个问题。 阮乐瑶一怔,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但却很少被人提起。 她想了想,说道:“说实话,在那之前,我一直很崇拜戚大将军的,因为我的父亲的缘故,我对于那些在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之人都很是敬佩,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才有了这国家的安宁。可是……戚家在一夜之间倾覆,即使很多人不相信,为戚家鸣冤,但是后来都……” 阮乐瑶说着说着声音都小了起来。 “那你相信戚家真的谋反了吗?”沈言舒又问。 阮乐瑶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外祖父说,这世间善恶难料,而且我们与戚家并无太多深交,所以不能妄下定论。” “那如果我十分肯定你告诉你,戚家没有谋反,也无谋反之心,你会否相信?”沈言舒看着阮乐瑶说道。 阮乐瑶惊讶地问道:“你又如何得知?” “我如何得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一个用生命与热血在战场上厮杀、保家卫国的一品镇国大将,用毕生精力与血泪捍卫了这个国家的繁荣,却换了来一个被人诬陷、死无全尸、遗臭万年的下场!难道不可悲吗?!” 沈言舒本是低沉地说着,最后却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陡然提高了音量质问着,她的眼眶已经发红,却是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 阮乐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戚家下场凄凉,没过几天嫁到陆家的戚云歌也死了,对外说是精神有异常,纵火自杀而亡。”沈言舒冷笑一声,“其实呢,在戚家出事之前,戚云歌成亲当天晚上,她就已经被陆家的人扔到了柴房,虐待毒打而亡。” 阮乐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的内心很震撼,比她知道了戚家谋反的时候更为震撼。 “你……难道和戚家有关系?”她问。 沈言舒回过神来,她说道:“戚家曾于我有恩,就当我是报恩吧。更何况陆怀远这等奸佞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她不会告诉阮乐瑶自己就是戚云歌的事情。 阮乐瑶天性正义而善良,但是她并非局中之人,个中利益并不清楚,若是保守不了这个秘密,她们两个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陆怀远好歹是个朝堂命官,小打小闹可以,要想弄垮陆府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阮乐瑶忧心道。 沈言舒道:“再难也要一试。如今你知道了这些事情,也知道此事凶险,以后倒是可以离我远些,不然连累了你,便是我的错了。” 这句话是真心的,她虽然报仇心切,但是并不想将无辜之人卷入这危险的事情中。 阮乐瑶却道:“以前我不知道罢了,如今知道了这件事自然不能冷漠地视而不见,若是能帮上些什么忙也是好的。” 沈言舒:“我不需要你帮什么忙,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回去也不要和翁大人或任何人说起,此事关系重大,我之所以告诉你,怕的是你不理解我的做法罢了。” 阮乐瑶点头,她向来也不是多话之人。 马车缓缓前行着,最终还是到了沈府的门前。 沈言舒和阮乐瑶辞别,下了马车然后看着马车再次缓缓地朝着翁府的方向而去。 阮乐瑶靠在马车的壁厢上,回想着沈言舒和她说的话,觉得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沈言舒回到了暗香居,先吩咐青鸢去弄些热水准备洗澡,然后带着夕颜进了房间。 “去先把门关上。”沈言舒说着坐在了凳子了。 夕颜照做,将门关了起来,暗香居人本来就不多,大家也都没有想到沈言舒去赴宴竟然会这么早就回来了,一时也没有上前伺候。 “今天的事,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沈言舒抬眼看着夕颜。 夕颜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既然被小姐发现了,那奴婢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沈言舒觉得可笑,“一句无话可说就想把我打发了?就凭你今日所做之事,我就可以直接把你送交官府衙门!” “奴婢任凭小姐处置,一人做事一人当。” 沈言舒道:“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知若是你今日杀了陆怀远,怕是我们整个沈府都脱不了干系。谋杀朝廷命官,你死了不要紧,难道你要拉着沈府上下那么多人为你陪葬吗?” 夕颜说道:“太常卿府素来与朝堂之争无关,我杀了陆怀远之后,即便我与沈家有所关联,但是他们还是会顺着我曾待过的陈家调查,认定我是谋反旧犯而已。即便不是如此,以小姐的聪慧也会撇清此事的,不是吗?” 沈言舒问:“你以为你能杀得了陆怀远吗?” “如果没有小姐阻拦,我相信我可以得手的。”夕颜说道。 “啪——”沈言舒手边的杯子被狠狠地甩到了地上,碎了一地,她气愤地站了起来,俯身看着夕颜,怒不可遏。 “陈颜兮,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蠢了!” 夕颜惊讶地抬头看着沈言舒。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果不是我阻拦,死的那个人就是你了!”沈言舒继续道,“你以为当时人少就是最佳的动手时机吗!” “别说阮乐瑶从小习武,你未必会是她的对手,你可知那定西侯世子楚临澈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他那等身份,你以为他的随从身手会差到哪里去!当时你若是把匕首亮出来,还没到陆怀远面前就已经被拿下了!” “陆怀远没杀成,倒是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你说你是不是蠢透了!” 沈言舒生气不是因为她要杀陆怀远,不是因为怕会连累到沈府,而是因为她竟然用了这种笨方法!以身犯险,未弄清形式就轻易动手,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退路! 夕颜听了沈言舒的话,心里凉了下来。 想了许久,她说道:“可是我别无他法了,陆怀远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一定要杀了他!” “杀了他?”沈言舒露出一个极其狠厉的笑,“就这样让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好好地活着,受尽折磨,让他痛不欲生,悔恨当初所做的一切!” 夕颜心里更加惊讶:“你……你到底是谁!” 沈言舒盯着夕颜看,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她俯身低头到夕颜的耳边,轻语了一句。 “颜兮,我是戚云歌。” 夕颜下意识一颤,原本还在跪着的身体往旁边歪了下去,整个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沈言舒,摇头表示不相信的她话:“不可能!” 她的父亲是戚大将军的副将,母亲与戚夫人关系也很好,所以她和戚云歌是从小就认识的,后来戚夫人江氏还让她到大将军府上伴读,和戚云歌一起学习,一起练武,她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戚云歌呢? 沈言舒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如果换成是她,她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夕颜,说道:“我们从小就认识,七岁那一年,你成了我的伴读。我还记得你很怕教琴艺的丘先生,因为她很严厉,每次弹错了调都要训斥一番,后来你每天晚上都偷偷地苦练琴艺,结果就是因为太用功了,手指肿得两个月都碰不了琴,还是被丘夫子训斥了。” “十岁那一年,有人入府行刺,是你为我挡了一剑,后来左肩上还留了一道疤,十四岁那一年,出于好奇,我们一起女扮男装去逛青楼,结果被老鸨发现了,直接就被扔了出来,因为觉得太丢人,这件事目前也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谁也没有告诉。直到我成亲的前一天,你还拉着我的手说,以后若是陆怀远敢欺负我,你就去揍他一顿。” 第36章 只是棋子 沈言舒一点一滴地诉说着过往,这些事情放佛就只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么清晰而深刻,可是她知道,永远都回不去了。 夕颜因为震惊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沈言舒的身边:“郡主……真的是你吗?” 沈言舒转身看着她:“是我。” “你不是已经……又怎么会变成了沈府的三小姐,那真正的沈言舒呢?”夕颜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 沈言舒说道:“我现在也是真正的沈言舒。我在陆家死于火海之中,醒来之后就变成了跳湖溺水的沈言舒了,虽然有些离奇,但这确实是真的,而原来的沈言舒可能落水之后就死了。” 夕颜瞪大了眼睛,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原本我怕你不相信,所以便没有告诉你。可是今天看到你的举动,我怕我再不说你会做出更傻的事情来。”沈言舒说道。 夕颜惭愧地低下了头:“郡主,是我太没用了。” 沈言舒:“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私自行动。” 夕颜点头如捣蒜,说道:“我以后只听郡主的话,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你也不要再叫我郡主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向任何人暴露我的身份,因为多一个人知道,我们就多一分危险。”沈言舒嘱咐道。 “奴婢省的,小姐。”夕颜规规矩矩地朝着沈言舒行了一个礼。 沈言舒的脸色才慢慢缓解。 夕颜告诉沈言舒,当初陈家被抄斩的时候,她正在府中后院,官兵来得很突然,她只好先藏到了丫鬟的所住的院子里,后来她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执意和她互换了衣服和身份,才让她躲过了一劫。 因为那个丫鬟只是一个后院粗使丫鬟,所以她以这样的身份被卖到了牙行,之前还被卖去过一户人家,后来那家夫人见她相貌太过貌美,怕勾引了自家相公,又把她卖了出去。再后来才进入了沈家。 这一年来她也探听到一些消息。牙行里都是一些下人买卖的场所,有的人见惯了大宅门的那些污脏事,偶尔也会聊上一聊,她就是在那里知道了戚云歌的事情。戚云歌在新婚之夜就被扔进了柴房,当时镇北大将军府还没倒,陆家就敢这么做。 夕颜断定戚家与陈家的事情与陆怀远脱不了干系,这也是她决定要杀陆怀远的原因。 沈言舒握着她的手,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你受苦了。” “和灭门之祸比起来,这点小苦又算得了什么。”夕颜苦笑道,“可惜不能让陆怀远现在就受到惩罚。” “你以为单凭一个陆怀远就能弄垮一个一品镇国将军吗?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陆怀远可能只是其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我留着他,就是为了顺着这颗棋子揪出幕后之人!” 她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甚至当初事情是如何发生的,父亲哥哥又是如何死的,她统统都不知道,只能一点一点顺着有用的线索查下去。 夕颜点头:“我知道了,是我太鲁莽。” 她们正在屋内说着话,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就泡澡吗?”青鸢问道。 沈言舒给夕颜递了个眼色,让她出去把门打开。 夕颜点头,将门打开,对青鸢说道:“让人把热水抬进来吧。” 青鸢进了房间,看到地上的青瓷杯子碎片,吓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刚才手滑没拿稳,就摔碎了,你让人清理一下吧。”沈言舒面不改色地说道,然后朝着屏风后已经盛满热水的浴桶走了过去。 她有些累,确实需要泡澡来放松一下。 而陆府,就没有这么安宁了。 姜茉莉被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禁足了,连房间都出不去,无论她怎么骂怎么摔东西都没有人理会,喊得累了,整个人就颓废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那紧闭的门。 她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清云郡主是不是也如此?那个时候,她还狠狠地嘲讽了戚云歌,没想到风水沦落转,她也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吱呀——” 门开了,姜茉莉抬头,看见了站着门口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陆怀远,眼中还噙着泪的她突然笑了起来:“相公,你来了?” “姜氏,以后陆府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陆怀远开口说道,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疏离。 姜茉莉猛地摇了摇头:“不!相公,你不能这样,今天的事情不是我的错,都是因为那个姓沈的欺人太甚……” “够了!”陆怀远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在院子里好好养伤,没事就不要乱走。” 姜氏看到陆怀远眼中的嫌弃,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跪在地上慢慢地朝着他向前爬,终于抓住了他的衣角:“相公,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范这种错了!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陆怀远丝毫不为所动,当初他就是因为心软,所以才同意了让姜氏去招待来府的女眷,同样的事情他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 “是不是因为我变丑了,相公就看不上我了?”姜茉莉的手突然抚摸着自己的脸,伤疤的粗糙感让她的心跌入了谷底。 陆怀远不愿在看她这副样子,自从毁容之后就一直闹腾个不停,整个府中都不得安宁,实在让他厌倦。 “与你的容貌无关。”陆怀远只留下这句话就甩袖而去。 姜茉莉意识到他就要离开了,急忙上去想要拉住他,可是她刚要起身,门就已经再次被关上了。 她愣了原地,与容貌无关吗? 那为什么自从她毁容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自己了?姜茉莉突然想到了沈言舒送的镜子——破镜重圆? 呵,这破掉的镜子哪有能圆的! 被戚云歌破坏过的感情哪里说好就能好的?她差点忘了,她毁容的那天也正好是戚云歌死的那一天,或许陆怀远早就喜欢上了戚云歌,只是不得不把她杀了。 姜茉莉想着想着就突然笑了起来,整个院子里的回荡着她有些渗人的笑声,院子里看守的丫鬟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怀远回到了书房,坐在案桌前想到今日的种种,心中不免低落,原本好好的一场宴,还没等开始就被姜氏弄得一团乱。 陆怀敏端着点心进门来,看到陆怀远这副失意的样子,上前劝解道:“哥哥,别再难过了,先吃点东西。” 陆怀远摇头:“没胃口,拿下去吧。” “哥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难过也没有用,如今得想想补救的办法。”陆怀敏说道。 陆怀远叹道:“哪有那么容易补救,那些女眷受了惊吓,怕是不愿再与我们陆府来往了。” “这是说起来都是姜氏惹出来的祸,自从她被划伤脸之后就不曾消停,哥哥为何不休了她,再娶个贤惠的世家小姐,若是家世还行,还能在官场上帮帮哥哥。” 陆怀敏对姜氏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还真恨不得和姜氏划清界限。 陆怀远道:“姜氏还不能休弃,毕竟是我的结发妻子,若是抛弃糟糠之妻,我的为官的名声也就毁了。” 陆怀敏抿嘴:“那就干脆把姜氏像戚云歌那般杀了不就结了?” 她这话一说完,突然感受到陆怀远不满的目光。 “现在大家都知道陆府出的笑话是因为姜氏,现在这个时候若是姜氏死了,即便有什么理由,谁会不知道是我们下的手?”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你说要怎么办?”陆怀敏有些气馁,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不如我们去找……” “更加不行!”陆怀远突然厉声道,他知道陆怀敏想说的是谁,但是这太危险了,“以后不许打这样的主意。” 陆怀敏被他吓了一跳,又问道:“为什么啊,我们当初在弄倒戚家的事情上可是立了功的,我们可以以此投靠他,以后也好有个依仗,为什么要撇清关系呢?” 陆怀远有些不争气地看着她,说道:“当初之事,他们已经按承诺给了我们状元之位,才让我步入了官场。若是再提起此事,怕是他们为了不泄露秘密,到时候会选择直接将我们灭口。” 陆怀敏也吓白了脸:“这……” “所以以后切不可再提起此事。”陆怀远嘱咐道。 当初他就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棋子,但是他们手持对方的秘密,那人暂时也不会动他,但是他若再次提起此事,下场如此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陷害的是有极高威望的镇北大将军,这件事大家只能烂在肚子里。 只是他觉得奇怪,既然那人不想和自己有任何关系,今日又为何派人到府中做客? 说是赴宴,但是陆怀远也能感觉出来,对方的试探之意。 更为奇怪的事,今日来的大多数人都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打探着什么,似乎觉得自己手上有什么宝贝似的。 不过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还是不能相信任何人,只是打着太极将话都挡了回去。 如今他才一年便升了官,看来皇上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就连定西侯世子都亲自到府中祝贺,即便今日之事他受了弹劾,大概影响也不会有多大。 陆怀远还以为都是自己有才华,才得大家如此看中,这样想着心中的郁闷倒是减了不少。 第37章 校考赌约 陆家的事情很快就在长安城内传遍了起来,大街小巷的茶馆酒楼,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论的便是这件事情。 都说那陆家当家主母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在乔迁喜日上竟然发了疯,吓坏了一众宾客。这谈资在百姓见倒是传的很快,不仅如此,就连麒麟兵符在陆家的事情也慢慢被传开,引起哗然。 以至于陆府是夜夜有贼人光临,防不胜防,却没有人真正得手过,这更加引起了各路“英雄”前来,把陆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出传说中的麒麟兵符。 对于这件真假参半的事情,是有人信也有人不信,陆怀远已经解释到不想再解释了。 再说沈府这边,沈玉妍回府之后便到了老太爷面前告了沈言舒一状,添油加醋地把沈言舒的所作所为又说了一遍,大意就是陆府弄成这样,都是沈言舒的错。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老太爷将沈言舒训斥了一番,让她在祠堂跪了两天,抄了几遍女戒,事情就算过去了。 在昭德堂里,大家也都在谈论着这件事,不过当时很多被邀请的女学生都在陆府的花园里赏景,并没有看到姜氏打人的一幕,所以听得那么一说,心里也是惊诧不已。 这日沈言舒和阮乐瑶下学之后,正打算各自回府,只是刚出到昭德堂的门口和阮乐瑶分开,就被几个人拦了下来。 “沈言舒,我觉得你没必要再留在昭德堂了。”说话的正是当朝太傅的孙女祁欢。 沈言舒看了一眼站在祁欢身后的陆怀敏和沈玉妍,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怀敏不想让别人非议陆府有个脑子不正常的主母,只好把事情的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我倒是不知道这昭德堂什么时候成了祁家的族学,是去是留就只靠祁小姐的一句话?”沈言舒迎着祁欢的目光浅笑道。 祁欢这个人,沈言舒多少有些了解。 她仗着身份与些许才情,十分的傲慢,最喜欢别人的吹捧,而陆怀敏则是最擅长巴结别人的。 祁欢虽然不屑陆怀敏这样的人,但是虚荣心会让她并不排斥陆怀敏。 听到沈言舒这毫不客气的话,祁欢更加深信陆怀敏的话来,看着沈言舒越发的鄙夷:“亏你的祖父还是太常卿,教出你这样不懂礼教的孙女真是丢人,我们昭德堂不欢迎你这种不知廉耻,心思歹毒之人!” 沈言舒挑眉:“我哪里不知廉耻了?” “你行为不端被顾家退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好好在家待着还又来昭德堂惹事。怀敏好心邀你赴宴,你去恶毒地去害陆家,你说你是不是不知廉耻,心思歹毒?!” 沈言舒笑:“所以呢?” “所以你必须滚出昭德堂!”祁欢高声说道。 她们站在这里本来就有些惹人注目,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都在看热闹。 “我偏不。”沈言舒看着祁欢,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沈玉妍看不过去,在祁欢身后说道:“沈言舒,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沈言舒道:“谁说我不要脸了,我这脸可比你的好看多了。” “你……”沈玉妍脸色变得铁青,冷嘲热讽道,“脸好了又怎样,还不是被退亲了!” “被退亲了又怎样,我还是比你好看,五妹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的亲事吧。”沈言舒倒是一点都不生气,看着沈玉妍的那张脸,一副‘你这么丑怎么嫁得出去’的表情。 沈玉妍真的是火了,也不管孟氏和祖父是怎么训诫她的,冲上去便伸手去抓沈言舒的那张脸。 有她的这张脸在,自己就永远只是一个陪衬! 可惜她的手还没触碰到沈言舒,就已经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沈玉妍,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沈玉妍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沈言安。 沈言安将沈玉妍往旁边一推,力道很大,直接将沈玉妍甩到了祁欢和陆怀敏她们身上去,三个人都没站稳,被推到在地,狼狈不堪。 沈言舒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有八分像的男子,也有些惊讶。 她知道这是原主的龙凤胎弟弟,沈言安。 “姐,你没事吧?”沈言安上前问道,关切的语气和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没事。”沈言舒说道,“安弟,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沈康之的任期还有一个多月吗? “大哥给爹爹写了信,把孟氏对你所做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虽然爹爹还不能回来,但是我气不过,怕她们再欺负你,看了信就立马赶回来了。”沈言安说着还瞪了一眼沈玉妍,说道,“看来有的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沈言安,你竟敢推我!”沈玉妍被丫鬟扶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吼道。 沈言安瞥了一眼沈玉妍:“我不仅敢推你,我还敢打你,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真是野蛮!一点教养都没有!”祁欢的脸也黑了,又看向沈言舒,说道,“沈言舒,真没想到昭德堂会有你这样的女学生,真是给我们学院抹黑!” “先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再来说别人吧!”沈言安怒道。 祁欢怒道:“你们沈家算是什么东西,敢跟我比?你沈言舒有哪一样比得过我?” 祁欢这一骂,沈玉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是沈家的人。 沈言安正打算撸起袖子上前,被沈言舒拉住了。 沈言舒上前说道:“既然你这么自信,我们就来打个赌。再过几天就是昭德堂的校考了,我们就来比成绩!如果谁输了,就要到对方府上道歉,如何?” 祁欢一听就笑了,比校考成绩?她怎么也是要比沈言舒要强上许多的。 “不仅要道歉,还要背着木柴在长安城里走上一圈,让所有人都看见!”祁欢是铁了心想让沈言舒出丑。 去年的比试,虽然祁欢成绩算不上顶好,但是也在中上,入了昭德堂的前十的,而沈言舒,一直都是排在她的后面。 沈言舒听到祁欢加的条件,也不仅失笑起来,既然她想,就成全她好了。 她点头道:“好,我同意。” “口头应允可不算,若是你反悔了怎么办?”沈玉妍是知道了沈言舒的狡猾的。 沈言安瞪了一眼沈玉妍,这个没脑子的,净让着别人看自己府中的笑话,还真是蠢透了,看着都碍眼。 沈言舒朝着四周看过去,说道:“这么多人为证,你还怕我抵赖吗?”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这赌注可有点大了,一个别说是一个官家小姐了,就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背着木柴在长安城里走一遭,又去府上道歉,那也后别人笑话一辈子了。 昭德堂里的人大多还是知道祁欢和沈言舒的实力的,不免有些同情地看着沈言舒。 “就怕某些人脸皮比猪皮厚,到时候死不认账。”祁欢趾高气扬地说道,又回头吩咐丫鬟将笔和纸准备好。 很快下人们就抬了一张小桌子出来,还附带着笔墨纸张。 祁欢把刚才的赌注全都写了下来,后面还加了一条,如若输者反悔,则要赔给胜者一万银子。 然后自己签了字,又印上了自己的私章,挑衅地看着沈言舒:“现在跪下来向我道歉还来得及!” “同样的话也送给祁小姐。”沈言舒上前看了那两份约定书,也毫不犹豫地签了字,印上了自己的私章。 这签了字印了私章的约定书就有了法律效应,若是其中一方拒不执行,可以凭这份约定书告到衙门仲裁的。 不得不说,祁欢还真是不打算给沈言舒任何退路。 约定书一式两份,一人一份,沈言舒拿起其中一张递给了身后的青鸢。 “收好了,过些日子可是要靠这个让祁小姐履行承诺的。” 青鸢上前将那约定书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那副样子就好像祁欢真的输定了一样。 “你就嚣张吧,别到时候怎么哭的都不知道……” 祁欢的话还没说完,沈言舒就已经转身带着丫鬟走了。 沈言安冷哼一声,转头也跟上了沈言舒。 沈玉妍自知现在那姐弟俩肯定容不下自己,偏巧今天沈汐儿感了风寒没来女学,她自然是不敢她们一起回去的。 马车上,沈言安还是觉得姐姐做的不妥。 “姐,你真的有把握赢那个祁欢吗?” 沈言舒问:“你不相信我?”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要是输了话那代价实在是……”沈言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这两年姐姐在昭德堂的排名一直不是很理想。 沈言舒看着这张与自己酷似,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已经不乏英气的脸,心中有些欣慰,这个沈家总算是有一个真正关心原主的人。 “放心好了,你姐姐我是不会输的。” 沈言舒淡淡地说道,这语气听不出来是在安慰人,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就好。”沈言安笑嘻嘻得说道。 她这么一说,沈言安的心也定了不少,毕竟姐姐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去做的。 看着沈言安这副那么相信自己的样子,沈言舒突然想起了她的另外一个弟弟,戚云皓。 当初戚家灭门,弟弟失踪,到现在仍没有半点他的消息,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但是沈言舒坚信,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一定还活着! 第38章 教训无赖 沈言舒和沈言安没有直接回沈府,而去了一家酒楼,算是给沈言安接风洗尘。 其实沈言安已经回过一趟沈家了,只是沈钧有职务在身,并未在府中,而宋氏因为沈汐儿的病也没有心情去理会他,孟氏更加不用说,巴不得他永远不回去呢! 他们姐弟俩在府中地位尴尬,沈言舒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沈言安身为沈家二房的嫡长子,也能被人无视到这种地步。 足见这些年孟氏的手段有多么的强悍。 沈言舒他们俩是龙凤胎,大概也就是这种血缘至亲的缘故,让她觉得与沈言安之间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信任感。 沈言舒选了醉香楼的一个包间,点了一桌好菜。 “姐,你有那么多钱吗?”沈言安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少说也得七十两银子了。 沈言舒点头:“当然有,难不成姐姐还会带你来吃霸王餐不成?” “你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啊,而且即便是有钱也不能太浪费了。”沈言安有些肉疼。 沈言舒被他的这副样子逗笑了,说道:“你就不用担心了,很快我们就可以有很多钱了。” “你是说那约定书上的一万两?”沈言安说道,“可是就算是祁欢输了,她也未必拿得出来那么多钱。” “她拿不出来,太傅府难道拿不出来?到时候可由不得她了。”沈言舒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沈言安点了点头,但是还是很疑惑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难不成我脸上长出花了?”沈言舒问道。 沈言安道:“我总觉得姐姐变了好多,明明过年的时候才见过一次的。” 还没等沈言舒回答,青鸢就已经抢先说道:“二少爷你可不知,之前小姐被五小姐推下了湖中,差点没了命,好不容易救回来了,似乎是得了失魂症,很多事情也都忘了,这性子能不变吗?” 沈言安想到沈北逸寄过来的信中确实有她被推下湖中,凶险万分的事情,没有想到她还因此失忆了,懵道:“大哥信中并未说有此事啊!” 沈言舒看了青鸢一眼。 青鸢低头撇嘴道:“小姐说不要告诉其他人的,可是奴婢想着二少爷也不是其他人啊。” “姐,对不起。”沈言安是真心觉得难过,这三年他跟着父亲都在青州,父亲虽然为人比较冷淡,但是对他也算得上是尽心,可是姐姐在府中过得却是如此的凄凉,怎么能让他不心疼。 沈言舒见沈言安的眼眶都红了,急忙拿出了手帕给他擦眼泪。 “都多大的人了,还哭。”沈言舒一脸嫌弃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沈言安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说道:“以后也会好好的,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姐姐的!” “知道啦!”沈言舒虽然苦笑不得,但是内心还是被这个便宜小弟感动不已,猛地夹菜给他,“赶紧吃饭吧!” 沈言安看着自己的碗被堆成了一座小山,心中感慨不已,姐姐小时候也总是这样给他夹菜,生怕他吃不饱似的。 吃过饭后,沈言舒和沈言安在包厢之中说着话。 其实大多都是在说他们以前的事情,沈言舒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以前姐弟俩的生活,虽然听着他的口气很平常,但是她却知道这事情的背后有多么的心酸。 “对了,我们和外祖父家多久没联系了?”沈言舒趁着他喝茶的空档问道。 沈言安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说外祖父他们在江南,记忆中好像从未联系过。” “为什么呢?”沈言舒有些不解,难道萧氏不在了,萧家连他们这两个外孙和外孙女都不认了吗? 沈言安也不得而知,又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沈言舒回答道:“就是好奇而已。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母亲去世之后沈府和外祖家便没有了联系,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有替我们去看望外祖一家,实在有些不妥。” 沈言安点了点头,毕竟是母亲的家人,去看望一番自然是应该的。 “那姐姐的意思是?” 沈言舒说道:“我想等昭德堂的校考之后去一趟江南外祖家。” 沈言安愣了一下:“去江南?” “那么多年没见,去一趟替母亲尽尽孝心有何不可?”沈言舒问。 沈言安说道:“怕是祖父和父亲都不会同意的,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回问父亲,说沈玉妍和沈玉吉他们可以去外祖家,我和姐姐为什么不能去,然后父亲当时就生气了,还罚我抄了书。” 看来沈康之并不想他们去接触外祖家。 “不如我们想修书一封送到江南萧家,然后表明我们想去见见他们的心意,若是外祖一家也想见我们,到时候就是父亲也没有不允的道理。”沈言舒提议道。 “这样妥当。”沈言安赞同。 姐弟两人就这样决定下来了,打算回去就写信送去江南。 其实沈言舒之所以想去江南,是因为想去江南的江宁府拿回麒麟兵符,只有早点将麒麟兵符拿到手,才能拥有自己的势力去查清戚家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才从包厢里出来。 这个时候的醉云楼客人还是格外的多,沈言舒带着面纱和沈言安从二楼走了下来,听到了大堂里的人都在谈论着这长安城里的新鲜事。 巧的是,他们谈论的八卦新鲜事的主角正好是从二楼下来沈言舒。 “那沈三小姐和祁小姐的赌注也太大了些,这谁要是输了可算是成了长安城的笑柄了。” “这场赌局,我看那沈三小姐是输定了。” “就是,听闻祁太傅很是重视对祁家后辈的栽培,实力自然是不俗,哪那么容易输啊!” “听说这京城里最大的赌坊还专门开设了赌局,沈三小姐一比五的赔率也没人敢买,很多人都压了祁小姐赢呢!” “那么多人压祁小姐赢,这赌坊看来是要关了!” “那可是长安城第一大赌坊,钱多着呢!更何况谁说没人压沈小姐了,东街的二傻子就压了沈小姐赢呢!” “呵!也就二傻子这眼光能看得上这沈三小姐了。” “哈哈哈,听说这沈三小姐奇丑无比,又被顾家退了亲,看来是嫁不出去了……” 沈言舒姐弟从二楼下来,听着这些人聊得正开心,沈言舒倒是没什么表情,可是沈言安的脸已经黑透了。 若说这长安城里什么的速度比风还快,那便是这些八卦事了,沈言舒还没回到沈府,这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城了。 原本昭德堂的校考就是令人瞩目的事情,如今又有这番赌注,想让人不关注都难。 沈言安听着这些话气不过,撸起袖子就打算上前理论一番。 “安弟,你别冲动。”沈言舒拦住了他。 沈言安不服:“姐,你别拦我,不把他们的嘴撕烂我就不姓沈!” 还没等沈言舒继续劝解,怒气冲冲的沈言安就已经走到了那一堆围在一起的男人面前。 “刚才是谁在说我姐姐坏话!”沈言安冲着他们吼道。 沈言舒扶额,这便宜弟弟的性子未免也太冲了些。 那几个男人没想到会突然冲出个沈言安来,都愣了一下,一个胖子回过神来,不悦的说道:“你谁啊?!毛都没长齐就敢来吼老子!” 沈言安正在气头上,这胖子又这般无礼, 他哪里还忍得住,直接挥着拳头就打了上去。 “啊——” 沈言安被胖子直接握住了拳头,狠狠地捏着,疼得喊出了声。 沈言舒不动声色地用手弹出一枚小石头,正中那胖子手腕,让他受痛终于松了手。 “夕颜,看着点,别让他受伤了。”沈言舒低声道。 夕颜点头,上前护在沈言安周围。 虽然胖子松了手,但是沈言安的手还是疼地不行,但是他又不甘心,只能怒瞪着那胖子。 “还不服气啊!”胖子说着上前就想抓住沈言安的长袍的领子。 夕颜直接上前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将手掰到他自己的身后,一套动作干净利索,让他保持着半跪在地上被擒住的姿势。 “你!” 胖子刚想破口大骂,只见夕颜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手更加掰得更结实,让他痛得闷叫了一声。 “给我们家小姐和少爷道歉。”夕颜说道。 刚才还和这个胖子一起调侃沈言舒的那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一看夕颜这就是练过的架势,连体型最彪悍的胖子都被擒住了,他们还真不好上前凑。 “明明是他先来招惹我们的,凭什么要我道歉!”胖子还是有些不服气地叫嚣着。 夕颜冷笑一声,更用力了一些。 “嗷嗷啊……疼啊!你放手……”这回疼得忍不住叫了出来,感觉胳膊都要被扭断了。 夕颜却丝毫不为所动,问道:“道歉还是不道歉?” “是我错了,对不起啊!姑奶奶你就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胖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能认怂。 夕颜的手才松了一些,又问:“错哪里了?” “我不该说沈小姐嫁不出去,也不应该对沈公子动手。” 听了胖子道歉的话,夕颜却还是没有放开,看着沈言安等着他放话。 沈言安揉了揉自己还有疼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敢说我姐姐,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是是是,下次不敢了!” 夕颜这才放了手。 第39章 夕颜送信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平日里仗着有几个小钱就会来醉香楼里喝两杯酒,但是不敢惹事,毕竟这长安城里达官贵人那么多,不小心绊倒一个可能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原先还看着沈言舒和沈言安两个人不过才十几岁,还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哪里会想到身边带的丫鬟竟有如此身手。 教训了胖子,沈言安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痛快,他扫了一圈大堂里的人,最后目光锁定在刚才和胖子一起的那几个男人身上。 “你们呢,以后还敢不敢再说我姐姐的不是?”沈言安厉声问道。 那几个男人面色略带尴尬,但是还是摇了摇头。 沈言舒眼角含笑,上前对沈言安说道:“算了,既然道歉了也没必要惹事,我们走。” 大家这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沈言舒,她身着一身白衣,身姿秀丽,头上只有简单的木兰发饰,落落大方。虽然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但却更添了几分美丽而神秘的韵味,宛如仙子。 原来传闻中沈三小姐竟有如此风姿,一众人等都傻了眼。 “再让我遇到你们扯淡,小心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沈言安甩下这句话瞪了一眼这些人,转身和沈言舒离开了醉香楼。 这个时候醉香楼的掌柜才敢上前,一脸笑意地解围道:“既然这误会解除了,大家也都继续好好地吃饭,这顿饭我请!” 听到掌柜的这句话,大家的脸色稍稍缓了些。但是胖子脸色还是十分难看,他看着沈言舒她们离开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 “胖爷,消消气,和他们置气不值当!”掌柜地上前劝解道。 这些个人三五天便会来一趟醉香楼,虽然只点一壶酒、一碟小菜,但是真闹起事来也不好看,只能尽量安抚着。 胖子呸了一声,道:“真是晦气,还当真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吗!”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教训了,这口气他还当真咽不下。 “胖爷……” “给老子滚开!”胖子甩开掌柜,怒气冲冲地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这个胖子向来是个记仇的主,还是个无赖,被他盯上准没什么好事,掌柜叹了一口气,看来那沈家姐弟是要吃点苦头了。 刚才坐在那里聊天的几个男人被这番搅和,也食之无味,不一会儿也全都走了。 在二楼另一端的走廊里,燕轻寒和楚临澈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么有趣的人,三天两头的就有好戏看。”楚临澈笑道,“只是看起来那胖子很不甘心,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你没发现她身边的那个丫鬟有些眼熟吗?”燕轻寒问道。 楚临澈一怔:“丫鬟?你是说刚才出手的那个丫鬟?看起来是个练家子,可是要说眼熟,还真没印象。” 燕轻寒微微蹙眉,他也只是觉得这个丫鬟很眼熟,这张脸貌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墨云,去查查那丫鬟。”他开口说道。 “是。”墨云应了一声,消失在视野里。 楚临澈看着他这般认真的样子,说道:“你那么好奇,不如我们来场英雄救美,也好和那沈三亲近亲近。” 燕轻寒看了他一眼,说道:“以你的身手,估计用不着你这个英雄,那沈三的武功在你之上。” “姓燕的,哪有你这样拆兄弟的台的!” “不信你可以去试试。”燕轻寒倒是一脸看好戏似地看着他。 楚临澈一脸的悲苦:“真是交友不慎啊!” “有时间感叹,还不如多练练拳脚。”燕轻寒毫不留情地说道。 楚临澈不想和他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对燕轻寒这种身经百战的人来说,他确实只是一个菜鸟,谁让他们定西候府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呢。 沈言舒并不知道在她们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过看着那胖子的眼神似乎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让他咽下这口气的。 姐弟俩回到府中之后,沈言舒找来了药膏给沈言安涂在他那发红的手上。 “姐,你哪里一个那么厉害的丫鬟啊?”沈言安问道,看了看她身后带的丫鬟,却没有夕颜,不禁有些失望。 沈言舒道:“前些日子大伯母送过来的,我看着不错就收下了。” 沈言安点了点头,说道:“有这样的一个丫鬟,比带几个护卫都要强!” “就你这惹事的劲,十个护卫也保不了你。以后做事可不要那么冲动了!”沈言舒说道,“若是今天我带的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丫鬟,你这样贸然上前找那些人理论可是会吃亏的。” “我当时哪里想那么多,就是看不惯他们。”沈言安愤愤然。 沈言舒正在给他揉着手,突然加重了些力道。 “啊!疼……”沈言安疼得喊了起来,“姐,你下手轻点!” “你还知道疼啊?”沈言舒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头,但是想要教训他们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要选一种最笨的方法呢?” “更何况现在长安城里关于我的流言那么多,如果每一次都要计较的话,难道要把整个京都的人都打了一遍?” “你越是在意,这些流言蜚语越是传得猛烈,对于我们的伤害也就越大。” 沈言舒忍不住开口训斥这个冲动的弟弟。 沈言安撇嘴:“难道就这样置之不理,任凭那些人对姐姐品头论足吗?” “当然不是。”沈言舒收好药膏起身说道,“他们既然说我会输,那我就赢给他们看,自然也就堵上了他们的嘴。其实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让气坏了自己。” 沈言安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算是听进去了她的话。 “对了,他们不是说赌坊里专门开设了一个关于我和祁欢的赌局吗?”沈言舒说道。 沈言安一听就知道了她话里的意思:“我把所有的钱都压姐姐身上!” “你也不怕都输光了。”沈言舒眼角泛起了笑。 沈言安道:“没关系,就算输了也不要紧,反正没钱了大不了再向爹爹要呗。” 两个人说笑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朝颜从外面走了回来,上前禀报沈钧已经回府。 沈言安今日才刚回到府中,自然是要前去请安的,便离开了暗香居往主院的方向而去。 看着沈言舒离开的背影,沈言舒让青鸢和朝颜都下去,自己转身走到了书桌前,提笔写信。 今天和沈言安说关于去江南的事情,她早就有所打算,无论萧家那边态度如何,结果如何,都不会妨碍她去江南的决定。 她信写的极为流畅,才一刻钟的时间便停了笔。 “小姐。”夕颜在房间外唤了一声。 “进来。”沈言舒说完,拿起桌子上刚写好的信轻轻吹干。 夕颜上前,说道:“我打听到了一些,虽然现在府上已经没有当年萧氏带过来的人了,但是还是有一些老人知道些的。萧氏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和沈康之是很恩爱的,沈康之并没有因为萧氏出身商贾之家而委屈她,甚至在她怀孕之时一直没有纳妾。” “当年萧氏的娘家是江宁小有名气的商族,经营有一家绸缎庄,生意十分不错,过得也算富足,所以萧氏对待下人既温柔又大方,赏钱只多不少。不过后来生下龙凤胎之后,身体就吃不消了,后来萧氏去世,萧家的人还来闹过一回,不过从那以后,萧家的人再也没有来过了。” 夕颜按照沈言舒的方法,去找府中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奴仆询问,以自己刚到府中不知情况,怕冲撞了主子为理由套话,询问三小姐生母的事情。 因为府中早就不许谈论这件事,有些人缄口不言,但是总会有人愿意说的,而告诉夕颜的正是一个看柴房的婆子,大概是太久没有人与她聊天了,便不小心多说了一些。 沈言舒听着夕颜的话,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这其中还有一些内情。 “我们就这样直接去找萧家会不会不妥当?”夕颜有些不解地说道,“若两家若真的有什么旧仇,怕是派人去了也没什么用。” 沈言舒把信纸装进了信封,说道:“派别人去我不放心,我想让你亲自去一趟江宁送信。” “我?”夕颜愣住,有些惊讶地说道,“只是去送个信而已,我还要留在这里保护你。” 沈言舒看着她说道:“你放心,只要我不暴露身份,能动我的人没几个,但是你要去做的这件事很重要,只能让你去。” 夕颜见她如此认真,便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拱手说道:“但凭小姐吩咐!” “去萧家只是顺路,无论他们是什么态度,你都要带回一封让我去江宁的信,伪造的也行,只有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地离开长安。你真正的目的地,是江宁的拜月山,拜月山的半山腰上住着两个人,分别叫聂栋和聂梁。你要找到他们,告诉他们,过一段时间,我会亲自去取山中之物。” 沈言舒将信递给夕颜,问道:“你可清楚了?” 夕颜接过她手中的信,点了点头。 沈言舒继续说道:“你今晚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盘缠什么的我会让青鸢给你准备。” 虽然想说这时间也太赶了些,但是夕颜还是听了她的吩咐下去准备了。 第40章 皇子主考 沈言舒在这个时候将夕颜安排去江宁是有她的打算的。 以夕颜的能力,从官道骑快马去到江宁大概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比一般的信件要快上四五天。 而昭德堂的校考在七天之后,一共需要比试琴、棋、书、画、算、礼与御射七个科目,一共需要五天,书与画同一天考,算学与礼学同一天考,毕竟都是在纸上写出来的。 校考之后不久夕颜应该就能回到长安,虽然不一定比沈康之回朝的速度快,但是起码也占得先机,若是沈家不同意她前去江宁,她也早想好了对策。 再说昭德堂的校考,本就是长安城的一件大事,请来的考核评分之人向来有些声望的,不少皇亲贵族,达官贵人都会到比试场地观看。 虽然以前她和夕颜都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但还是会有人见过夕颜的,若是在这种场合将夕颜带出去,被人知道陈颜兮这个陈府的大小姐根本就没死,到时候只会徒增麻烦而已。 沈言舒和祁欢打赌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长安城,很多人就只当个笑话来听,而沈家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十分震惊,毕竟输的人要背着木柴像负荆请罪一般到人家府上道歉,实在是太丢人了! 第二天她就被沈钧叫去书房训斥了一顿,让她这几天在府中老老实实地待着,哪都不许去,连昭德堂那边也请了病假。 凌王府中的燕轻寒在听到墨云调查夕颜的调查结果之后,眉头蹙起深思起来。 “陈颜兮。”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有些陌生。 不过她长得与陈意倒是有几分像,所以才让他看起来这般眼熟。 墨云道:“查抄陈府的时候十分混乱,陈意的家眷因为反抗,都是被直接处死的,面目全非,所以也没有人查证当时杀死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陈大小姐,只能靠衣服来辨认。” 要不是凌王府的调查的手段厉害,还真未必会查出她的真实身份。 燕轻寒有些不解,按照墨云所说,陈颜兮进入沈府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对沈言舒如此信任,竟对自己的武功也毫不隐瞒,甚至是对沈言舒是十分服从的,这又是为何? 墨云又说道:“今天一早,陈颜兮就已经离开了长安,具体因为什么事情不得而知,不过好像是奉了沈言舒的命令外出办事情。” 沈言舒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估计连长安都未曾离开过,又能让陈颜兮去哪里办事情? 燕轻寒觉得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已经让人把沈言舒彻查了一遍,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她这些年来默默无闻,就算是他安排在沈家的人都没有注意过这个传闻中软弱可欺的沈三小姐。 燕轻寒的眼睛微眯,既然查不出来,他就亲自去问。 “阿嚏!”正在院子里给花苗浇水的沈言舒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青鸢关切道:“小姐是不是着凉了,奴婢去给你那件衣服。” “不用了,怕不是着凉,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念叨我的坏话呢!”沈言舒揉了揉鼻子,叫住了正要往屋子里走的青鸢。 青鸢看着自家小姐这悠哉悠哉地模样,有些担心地问道:“过几天就是校考了,小姐真的不打算好好准备准备吗?” 沈言舒抬头说道:“我有准备过了。” “啊?”青鸢有些懵,自从小姐和祁家小姐打了赌约回来之后,不是养花就是看话本子,哪里有一点像是为校考准备的样子。 沈言舒看着她这副模样,摇了摇头解释道:“准备是在心里的,校考靠的是平时的修为,靠临时抱佛脚是没有多大作用的。” “可是小姐你平时也没有什么修为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肯定赢不了的。”青鸢一脸紧张道,“那可怎么办呐?” 沈言舒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能不能对她有点信心?! “小姐,阮小姐说要来看你,现在快到暗香居了。”朝颜前来禀报道。 沈言舒就知道她会过来,但是没有想她居然在还没下学的时候就过来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挽起袖子在除草浇水的模样,想来也来不及换衣服了,就先让阮乐瑶进来。 “好哇,我当真以为你病了过来看看呢,结果你竟然在家里当起了小花奴。”阮乐瑶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言舒在用木桶中的水洗手,不禁调侃道。 沈言舒接过青鸢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说道:“没办法,谁让我现在连大门都出不得。” “我昨天晚上才知道你和祁欢打了赌约,她们也太过势力了,竟然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你!”阮乐瑶愤愤然道。 沈言舒倒是一脸的淡定:“你觉得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阮乐瑶凝眉想了想:“倒也是。” 沈言舒勾唇一笑,上前说道:“进屋说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朝颜上了茶,等到沈言舒再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阮乐瑶倒是一脸疑惑的模样。 “怎么了?”沈言舒问。 阮乐瑶道:“看你这院子太小了些,人也少,就连花草都得自己侍弄。” “虽然小,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人少一点没关系,只要心思正就好。”沈言舒倒是觉得挺好。 她的暗香居偏僻清净,倒是比人多眼杂的大院子更好一些。 阮乐瑶点了点头,打量着四周,问道:“话说我怎么没看见你的凌云剑?” 沈言舒微怔,眼神有些不自然起来,说道:“我弟弟昨天从青州回来了,在我这看见那凌云剑,说是给他把玩两天。” 阮乐瑶倒是没有怀疑,歪头说道:“听说你弟弟和你是龙凤胎,我倒是没见过。” “有什么好见的,他和我长的一个样。”沈言舒说道。 阮乐瑶一听更是好奇了,一脸八卦:“我正好见识见识,男子模样的沈言舒会是什么样!” 沈言舒端起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反正会有机会见到的。” “要是见到他,让他穿上女装,看看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样。”阮乐瑶脑子里突然闪出这样念头。 “咳咳——” 沈言舒一听她的话,差点没把茶水给喷出来,让沈言安穿女装?她也还真敢想。 阮乐瑶看她差点被水呛着,急忙给她缓了缓背,说道:“我就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让他穿女装。” 沈言舒:“……” “对了,我过来是要说正事的。”阮乐瑶一拍脑袋说道,“就是你和祁欢的事情,听说今天上朝的时候有大臣参了你祖父和祁太傅一本,说是管教不严,让你们如此胡闹。现在连皇上都知道了!” 沈言舒一怔,倒是没想到这件事传的速度那么快。 不过想来也是,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她是必然会输的,有的人为了讨好祁太傅而在朝中说起此事,不过是想给祁家长点脸罢了。 而且事情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皇帝并没有责备,反而觉得不管是世家子还是京都里的小姐们,都应该有上进求取的心。双方立个赌约自然算不上什么事,这份好胜心才是值得嘉奖的。 “你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了,皇上还钦点了考核评分的人呢!”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抬头问道:“有谁?” “这次考核请的都是在各方面有造诣的人,比如琴艺考核有宫廷最高乐师大司乐、丽音坊的轻澜先生和无波居士,听着就很重视的这一次的校考。主查官更是不得了,是宁王殿下和凌王殿下。” 听到凌王的沈言舒眼皮一跳,突然有些担心起来。 “看来确实是个大阵仗。”沈言舒说道。 很多人又要重新见到了。 “你也不要有太多压力,祁欢实力算不上是强手。”阮乐瑶宽慰她道。 沈言舒道:“她自然算不上。” “琴棋书画什么的你倒是可以在府中练,这御马和射箭难度较大,要不这两天和我去练马场去试试?”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你若是能说服得了我祖父的话让我出门的话,去哪儿我都奉陪。” 阮乐瑶一想到沈家老太爷那一脸的严肃脸,心中立马打了退堂鼓。 但是一计不成,她心中又有一计。 “你这么盯着我的脸看干嘛?”沈言舒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这小妮子心里肯定在想什么鬼点子了。 阮乐瑶笑道:“你不是说你和你弟弟长得一样吗?那你假扮成他不就可以随意进出家门了吗!” 沈言舒一脸无奈,她要是想出去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翻墙就可以了,就她院子里的矮墙,进出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行吧,后天过去找你练御射,正好那天祖父不在府中。”沈言舒说道。 阮乐瑶立马喜笑颜开,连青兰端过来的点心都多吃了好一些。 “我总觉得你这里的吃的格外的精致。”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道:“你喜欢的话我让丫鬟装两盒让你带回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言舒把以前镇北大将军府中的一些点心制作方法告诉了青兰,让她学着做,所以这点心倒是和宫里的有一比。 第41章 王府地图 入夜的沈府总是很安静,而暗香居更为沉寂,这个偏僻的小院子像是被独立出来的一般,连灯笼里的光都暗淡不已。 一个暗影掠过,原本紧闭的窗户已经开了缝,吹进些许寒意,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暗淡的月光从窗户照进了房间,搭在燕轻寒脖子上的匕首反射出冷冷的刀光,直射入人心。 “不知凌王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沈言舒抬眼,那如同刀光般锋利的双眸看着燕轻寒,淡漠地开口问道。 燕轻寒眼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匕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倒是警觉。” 凭他的身手,在皇宫内行走自如,能够发现他的人并不多,而且他能感觉到,现在的沈言舒比当初在小巷子的她动作更加利索了些。 “凌王殿下还是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就好,若是小女子这手不小心一抖,这锋利的匕首割破了您的喉咙可怎么是好。”沈言舒说道。 两人的距离很近,燕轻寒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他看着眼前这个无比镇静女子,穿着纯白的亵衣长裤,长发垂落到腰际,美不胜收。 沈言舒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不免心中一恼,将匕首更加用力向前一推,怒道:“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快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燕轻寒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血印,但是他脸色的表情却仍是没变:“当然是好奇,沈三小姐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好奇?好奇就可以私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吗?凌王殿下还是真是好修养!”沈言舒出言讽刺道。 燕轻寒笑道:“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上次抢了我的剑,这次又半夜闯我的房间,你到底想干什么?”沈言舒根本不想和他多说废话,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不说也可以,就别怪的手下不留情了。” “谋杀皇族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燕轻寒倒是不害怕。 沈言舒冷笑:“谁知道是我杀的你?趁着夜黑风高,把你的尸体随便往其他某个王爷府中一扔,皇帝还以为你们是为争储而自相残杀呢。” 燕轻寒眼角笑意更深:“沈姑娘果然好计策。” “所以王爷打算交代了吗?”沈言舒道。 燕轻寒:“不过你的计划可能行不通了,你的院子外还有好几个暗卫。” 沈言舒一怔,倒是忘了这家伙有不少的暗卫。 就在沈言舒走神的瞬间,燕轻寒的身子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她的匕首,同时反手将她的手腕握住,想要抢夺她的手中的匕首。 沈言舒立马反应过来,紧抓着匕首不放,想要挣扎出燕轻寒的束缚,奈何她与这家伙的力气差距实在是悬殊,怎么也挣脱不出来,她抬腿往他的方向踹过去,被他轻轻躲过。 一个转身,两人交换了位置,沈言舒被他圈禁在墙壁与他之间,双手也被他控制住。 “你放开我!”现在两个人脸对脸,距离如此靠近,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喊了出来。 燕轻寒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你若是不怕把人都招过来,就尽管喊。” “无耻!”沈言舒恨恨地骂道。 燕轻寒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凌云剑,陆府,陈颜兮。”他低头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你到底和戚家有什么关系?” 静寂的黑夜里,他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就连呼吸之间喷出来的气息都温热无比。 沈言舒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沉声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要她不说,谁都不会知道她是戚云歌,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可惜刚刚你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你。”燕轻寒说道。 他的声音还是轻轻的,听起来格外的魅惑,沈言舒简直不想再听他说任何的话,早知道一刀把他结果了。 “所以呢?你要给我定一个谋反逆党的罪名,把我打入大牢吗?”沈言舒突然笑了起来。 燕轻寒眼眸紧缩,她果然和戚家有关。 他突然放了手,看着沈言舒:“你到底是谁?” 沈言舒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放了手,但是她却仍是没有好脸色:“凌王殿下若是不知道我是谁,今夜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本王会查出来的。”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不信,他能查出来才怪。 “你把我的凌云剑还给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燕轻寒已经离开了房间。 沈言舒真是气极,当她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白天的时候她还想着这暗香居的破墙头实在太矮,自己进进出出的不用走正门也方便,现在看来,不仅方便了自己,连贼都方便了! 她把匕首收好,看来这回燕轻寒这是盯上了自己了。 夜闯太常卿府?沈言舒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有样学样了,他不是不想把凌云剑还回来吗?她亲自上门取总可以了吧…… 青鸢早上端着洗漱的温水到沈言舒的房间的时候,发现她正在书桌前提笔正在画着什么。 “小姐,你今日怎么起那么早?”青鸢将水放到高木凳子上,不解地上前。 沈言舒正在专心致志地画着图,没有回答青鸢。 青鸢上前一看,自家小姐画的貌似是一副地图,虽然她看不太懂,但是上门都标注着一些地方,比如书房、后院之类的地点。 看着这副十分复杂的地图,青鸢知道这没有几个时辰根本画不出,难道小姐她昨天晚上没睡觉? 过了大约一刻钟,沈言舒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画的地图。 “小姐,这是什么?”青鸢凑上前问道。 “地图。” “这是哪里的地图?看着不像是我们府中的……”青鸢不解。 沈言舒将纸张拿了起来,轻轻地吹了吹,十分宝贝:“做梦梦见的地图。” 青鸢一噎,好吧,感情小姐这只是画着玩。 沈言舒当然不会告诉青鸢这是凌王府的地图,当初哥哥和燕轻寒关系不错,当初在哥哥那里见过凌王府的地图,她记性好,倒是记得七七八八。 有地图在手,就算他的凌王府有再多的护卫也能让她找到破绽。 不过这家伙会把凌云剑放在哪里呢? 沈言舒盯着地图的看,他的卧房?书房?库房? 她的目光流转,突然停在了一个地方,明月阁。 她倒是记得哥哥说过,这个明月阁是一座表面看起来十分简单,但是布局很巧妙的阁楼,是当时燕轻寒请了高手所做,而且易守难攻,所以当时燕轻寒会把一些宝贝藏这座看似并不起眼的阁楼中。 沈言舒打了一个响指,就是这里! “小姐,这水都凉了,奴婢再去给你换盆温的洗脸。”青鸢看着沈言舒终于忙完了自己的事情,正打算让她洗漱,却发现水已凉。 沈言舒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现在困得很,等我睡醒了再说。” 她将地图折好夹在书中,转身回去趟在了床上,折腾了一晚上了,不好好休息怎么有力气将凌云剑偷回来。 青鸢转身,刚想和沈言舒说先吃了早膳再睡的,可是看得她已经熟睡的脸庞,看起来确实很累,便没有再出声叫她,而是轻手轻脚地端着水出了房间。 ———— 楚临澈吃过早膳之后就匆匆来到了凌王府,脚步匆匆地走到燕轻寒的书房。 他推开了门,看到脸色发白的燕轻寒果然在书桌前看着一些信件。 “每次说你都听不进去,身体弱就不要看这些东西了,改天处理也是一样的。”楚临澈没好气地走到他的面前说道。 燕轻寒低头笑笑,终于还是将这些东西收好。 楚临澈的脸色才好了一些,问道:“之前和你说的,江南萧家的紫珍珠可有线索?” 燕轻寒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波澜,失望过太多次渐渐也就麻木了:“只能打探到那紫珍珠早就在十几年前给萧家的小姐当作嫁妆带走了。” “那就去找那个萧家的小姐啊!”楚临澈立马接话道。 “听说那萧家的小姐早就死了。” 楚临澈一怔,随后道:“萧小姐死了,她总归有一儿半女的吧?嫁妆应该会留给她的孩子。” 燕轻寒摇头:“那萧小姐难产而死,产下的也是死胎,没有孩子。萧家与那户人家后来再无往来,查起来比较困难。” “再困难也得往下查啊!” 燕轻寒看着楚临澈这副紧张的样子,嘴角扯出一个惨白笑容:“我没事。” 楚临澈实在看不下去了,甩袖道:“笑不出来就别勉强了,你现在这个样子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今天也会没事的。”燕轻寒说道,语气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也很好一样的毫不在意。 只有楚临澈知道,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 “那个沈言舒,她和戚家的关系不简单,先别动她。”燕轻寒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还会想起她,或许是因为戚家。 楚临澈点了点头,又问道:“明月阁那边准备好了吧?” 燕轻寒“嗯”了一声,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手底下的人早就习惯了。 第42章 夜闯王府 夜色降临,凌王府内灯火通明,护卫也井然有序地巡查着。 穿着夜行衣的沈言舒趴在墙头上认真审视了一番,等护卫走过去之后,她轻轻一跃,落到了院子里。 她走路格外的小心,凌王府暗卫众多,说不定哪一棵不显眼的树上就倒挂着一个,所以她尽量往更暗的地方走,与黑夜融为一体。 看到明月阁上下都有许多的护卫把守,简直比皇宫还森严,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按照这个架势,明月阁里即使没有凌云刀也会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到时候偷出来,让燕轻寒拿凌云剑来换,结果也是一样的。 打算好要闯明月阁之后,沈言舒就按着原先的计划,悄悄地靠近阁楼。 在这么多人守卫的情况下,轻功是不可用的,只能徒手在最不显眼的位置慢慢地爬上去。 终于爬到了二楼的位置,她蹑手蹑脚地翻身落在护栏上,突然剑光一闪,她暗道不好,急忙后退了几步,墨云哪里会放过她,又再次挥剑而上。 沈言舒躲了两招,只好暂时先放弃,纵身一跃落下了阁楼外面。 “有刺客!” 有眼尖的护卫看到了她,喝了一声,然后她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她的方向围了过来。 还真是倒霉,沈言舒在心里默默问候了燕轻寒的祖宗十八代,没事搞那么多护卫干什么! 墨云看着她隐身于假山之中,刚想上前去将她捉拿却被赶来的墨白喊住。 “就让其他的人去吧,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好王爷。” 墨云没有接话,转身默默又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而在假山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沈言舒的护卫们只好放弃,更加谨慎地加强巡查,不打算放过每一个角落。 一个小队从外面进来,直接绕过了守在明月阁外面的护卫,在明月阁的走廊里探查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这个小队快要转到拐角处时,最末尾的护卫却悄然转身,推门进了明月阁。 沈言舒进到明月阁之后,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整个楼层里都是空空荡荡的,不仅没有护卫把守,就连一件装饰物都没有,空荡荡的让沈言舒有一种进错地方的感觉。 她不敢直接从楼梯走上二楼,而是在确定一楼真的没有人之后,顺着大柱子爬了上去。 快到二楼的时候,她从柱子上伸手握住了二楼里围的护栏,探出半颗头来,这才看到二楼的房间里有两个人在把守着。 手抓着护栏有些发酸,沈言舒决定要把这两个碍眼的人弄开。 她从袖子中摸出一颗小珠子,然后弹到对面的窗户去。 “啪嗒——” 尽管是很小的声音,但是两个护卫都听到了,立马就抽剑从楼梯处快速下到一楼查看,沈言舒勾唇一笑,就是这个时候! 她拉着护栏借力而上,来到了他们刚才的房间里,趁着他们还未发觉,悄悄地推门而进。 两个护卫在一楼没有发现人,相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回到了二楼,发现房间的门还是紧闭着的。 “刚刚明明听到动静了。”墨江疑惑地说道。 墨风说道:“我们今天的任务只是守好这个房间。” 两个人便没有再继续说话了,高大的身影倒映在门上,沈言舒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看着这个房间,依旧是空荡荡的,但是不同的是,这个房间里多了一张宽大的床和一个穿着白衣正躺在床上面的人,一动不动。 沈言舒被冷不丁吓了一跳,这似乎太过诡异了。 难不成凌王府用这么多护卫就是为了看着这个人? 亏她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凌云剑,结果到好,整个明月阁除了躺在这里睡觉的人什么都没有,而且现在出去说不定还会被大卸八块。 她细看那躺在床上的人,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因为那个人的手和脚都是被铁链拴着的,就像是天牢里的那种刑犯一般,被圈禁在一定的范围内。 那个人躺在床上,脸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沈言舒看不清楚他的脸。 明知道不可以靠近,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迈开了脚步慢慢地挪了过去。 就在她在安全距离内快要看到那个人的脸的时候,在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一个身,全身蜷缩了起来,更加看不到他的那张脸了。 沈言舒有些无奈,但是理智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再靠近了,在铁链之内的范围说不定会很危险。 但是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床上那个人的身体却开始颤抖起来。 “啊——” 他痛苦地叫了一声,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翻来覆去,手和脚的铁链也在不停地抖动着,悉悉索索的铁链声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晰。 沈言舒惊住了,那个人似乎是非常地痛苦,像是被烈火包围的那种痛苦。 她突然想起前世她死的时候,那漫天的火焰,慢慢地吞噬着她的身体,那种痛苦的灼烧感让她恐惧不已,她哭喊着想让父亲来救她,嗓子都喊破了,都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绝望与痛苦,愤恨与不甘,她历历在目。 看着眼前这个人,像是看到了当初的那个自己。 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她来到了床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不知道该如何能让他减轻痛苦。 那个人猛地一抬头,一双血红的双眸映入沈言舒的眼前,她吓得退后了一步 ,刚想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用力地拽了过去。 沈言舒跌倒在床上,突然骂道:“燕轻寒,你疯了吗!” 这个被铁链拴住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上还夜闯她房间的燕轻寒,只是他的眼眸浸染了血红色,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让沈言舒诧异万分。 可是燕轻寒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伸出手朝着她的脖子掐过去,沈言舒大惊,他这是想掐死她啊! 她立马抽出了匕首,向燕轻寒刺了过去,可惜力量悬殊,她的匕首很快就被燕轻寒夺下,然后将匕首刺向了沈言舒的眼—— 沈言舒瞪大了眼睛,那匕首突然停在了她的眼睛上,倘若在下一分,这眼可就废了! “沈言舒?”燕轻寒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他看着刀下的沈言舒,语气十分微弱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靠!这是重点吗!你他妈能不能先把匕首给我挪开! 沈言舒在心中咆哮,可是身体却不敢乱动分毫。 燕轻寒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他将匕首收了起来,“哐当”一声,远远地扔到了一边。 沈言舒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刚想挣脱起身,却被燕轻寒一把拉入了怀抱中。 燕轻寒的身体还在颤抖,他感觉到体内像是在无数刀剑砍在他身上一般,痛苦不已,只有靠近沈言舒的时候,才有那么些许的缓解。 就像是在烈火油锅中一般,终于找到了一块冰,他怎么可能放手,恨不得把她揉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沈言舒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只好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感觉到了嘴里有了血腥味,沈言舒松了口,但是燕轻寒的肩膀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牙印般的血渍。 “燕轻寒,你放开我!我快透不过气了!”沈言舒一边喊着一遍还不忘挣扎。 燕轻寒终于有所动作,终于放松了一点点,可是却丝毫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 “燕轻寒,你……” “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燕轻寒低声说道,似是乞求一般,听起来让人有些不忍。 沈言舒知道他现在肯定很痛苦,因为他的身体还是在微微地颤动着。 她突然就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该死,她怎么就心软了!她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来这个明月阁,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她明明只是想拿回凌云剑的! “那我让你抱一会儿,你把凌云剑还给我。”沈言舒说道。 “好。”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随意进出我的房间。”沈言舒又加了一句。 “好。” 沈言舒有些不放心:“你说话可算数?” “算数。”燕轻寒轻声答应。 沈言舒终于安静了下来,虽然被他抱着有些别扭,但是好在他只是就这样抱着,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而且他的胸膛很宽阔,也很结实,倒是不觉得难受,反而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言舒的眼皮子终于缓缓地合了起来,整个人靠在燕轻寒的怀里轻轻地睡了过去。 黑夜中燕轻寒的眼眸幽深不见底,他看着怀中熟睡的沈言舒,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身体里的痛楚已经慢慢地消失,今夜却和以前不一样,他没有彻底地失去理智,没有像以前那样痛苦不已,似乎只要靠近沈言舒,就能缓解身体里的痛。 她到底是谁? 墨风和墨江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家王爷不仅没有以往的狼狈不堪,而且还很安静地坐在那里,抱着一个女人。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能告诉他们,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 燕轻寒用眼神示意他们把铁锁链打开,然后起身抱着怀里的沈言舒走出了明月阁。 第43章 答应条件 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睁开眼,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沉沉的,轻轻地甩了甩头,刚想掀开被子叫青鸢,却发现这根本不是她的房间。 她猛然坐了起来。 “醒了?”坐在桌子旁悠哉悠哉喝茶的燕轻寒转过头问道。 此时的他脸色虽然有些白,但是却没有昨日那般惨白,就连眼中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沈言舒心下一沉:“这是哪里?” “自然是凌王府。” 沈言舒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总算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盯着燕轻寒,咬牙问道:“那个房间里放了迷香?” 若是没有迷香,她怎么可能会放松戒备就这样轻易地睡过去,是她太大意了。 燕轻寒“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沈言舒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昨日王爷说会把凌云剑还给我,不知可还记得?” 燕轻寒挑眉看着她:“有这事?” “你想耍赖?”沈言舒眼神微眯,听得出来语气已有不悦。 燕轻寒的手叩了叩桌子,却又没有说话。 “昨晚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沈言舒开口说道。 燕轻寒倒是笑了 ,她这是在威胁他? 如果他不把凌云剑给她,她就把昨晚他发病的事情传的满城皆知。燕轻寒相信,她能做的出来这种事。 “现在长安城里关于本王的流言不少,本王又何曾在乎过?”燕轻寒不为所动。 沈言舒眸子微微一闪,这确实不能威胁到他半分,就连青鸢这样的丫鬟都能知道凌王的隐疾,这长安城里恐怕早就无人不知了。 她问:“那王爷想怎样?” 燕轻寒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说道:“只要你答应一个条件,本王就把凌云剑给你。” “什么条件?”沈言舒实在不明白,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有什么能让堂堂的凌王惦记的。 燕轻寒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她的面前,附身在她耳边说道:“每个月的十五日晚上你都要陪着本王。” 沈言舒下意识后退一步,一脸的戒备:“凭什么?” 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晚上陪着他,亏他也想得出来。 “凭你想得到凌云剑。”燕轻寒有恃无恐。 “你……”沈言舒看着他这副欠揍的样子真恨不得揍他一顿,但是自己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她想了想,说道,“王爷若是身边缺女人,大手一挥不知有多少女子前仆后继想入王爷的怀,又何必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燕轻寒又上前一步,和她不过半个拳头的距离,居高临下地俯身贴面地看着她:“本王只想要你。” “王爷请自重!” 沈言舒心下一惊,正想后退一步,没想到却被燕轻寒伸手拦住,直接搂住了她的腰,拥入怀中。 她的腰好细,感觉再用力一点就要被掐断似的。整个身体就像昨日抱着她的时候一样,瘦瘦小小的,如同一只小野猫。 沈言舒哪里会想到他居然会是这番举动,下意识抬手就要朝他的脸上招呼过去,却被燕轻寒直接握住了手。 “燕轻寒,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沈言舒骂道。 若是前世的她,必然要好好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如今自己这副身子太弱,武功也未练到家,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燕轻寒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是说本王大手一挥就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吗?那为何你却不肯?” 沈言舒怒:“那是她们眼瞎,我可不瞎!” “你不是想要凌云剑吗?” “我想要凌云剑,但是绝不可能为了凌云剑出卖自己!”沈言舒咬牙切齿地蹬着他。 燕轻寒轻笑:“不过是想请沈姑娘过个府谈谈心而已,何来出卖?本王对你这副干瘪的身子还不感兴趣。” 沈言舒一听更怒,她身体哪里干瘪了! 她的眼中冒出怒火,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他,沈言舒沉声说道:“既然王爷不感兴趣,就请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况且我与王爷素不相识,没有什么好谈的!” “那如果我能让你在校考上帮你夺取好成绩呢?祁家可不是那么好赢的。” 现在沈言舒与祁欢打的赌约可是满城皆知,若是这丫头输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言舒冷笑:“不用你帮我也能赢。” “你既然不同意,我只好让人把这把剑给融了,反正对本王来说,不过是一堆废铁而已。”燕轻寒一脸的无所谓。 他赌沈言舒一定会答应,因为这把剑似乎对她很重要,不然她也不会以身犯险独闯凌王府。 “你……”沈言舒对他的不要脸简直大开眼界,但是那毕竟是父亲留下唯一的遗物了,她不想答应只能答应,“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 燕轻寒见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便知道这小丫头另有心思。 但是既然答应了他,他便有一百种方法将她弄到跟前来。 “墨白,把剑取来。”燕轻寒说道。 窗外闪过一个黑影,不一会儿,墨白便已经拿着凌云剑从门口走了进来,递到沈言舒的面前。 沈言舒立马接过凌云剑,生怕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会又有什么奇葩的条件。 她答应燕轻寒不过是权宜之计,下个月十五她可未必会在长安,想要找到她,可没有那么容易! 等到自己有了实力,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算。 “那便不打扰王爷了。” 沈言舒拿到了凌云剑,也不想在凌王府多待一刻,连礼都不行,就直接扬长而去。 那样子就像是在躲什么瘟神一般。 “墨白,本王看起来很可怕?”燕轻寒看着沈言舒那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抬头不解的问墨白。 墨白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离开的方向,眼神讳莫如深,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迷。 在他就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的出现,就像是黑夜中突然亮起的一束光,给了他希望,将他从地狱的边缘上又拉了回来。 “你是说,沈言舒对你的病有帮助?”楚临澈惊讶地问道。 此时燕轻寒和楚临澈正在书房里,昨晚的事情让楚临澈担心不已,一大早就打算过来看他,却被请到书房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 如今看到燕轻寒没事心中大喜,又听到这样的消息未免过于惊讶。 燕轻寒的表情似有些纠结:“我也不清楚,可是她靠近我的时候,身体的疼痛就慢慢地减轻了。” 昨晚他已经服用了麻药,房间里还放了不少的迷香,但是他还是被巨大的痛感痛得醒了过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放佛置身一望无际的火海般绝望,后来火一点一点地降下来,他也慢慢恢复了意识,看到了沈言舒。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言舒就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他忍不住想靠近,越靠近越觉得身体的痛减轻不少。 楚临澈的眉头微微蹙起:“鬼谷药王不是说只有紫珍珠才能治你的病吗?而且不能近女色,这沈三还真是邪乎。” “我已经让人传信给鬼谷了,说不定药王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燕轻寒说道。 楚临澈点了点头,这样的方法最为保险,如果沈言舒真的可以帮助燕轻寒,那他们又有了一层希望。 尽管这希望太过渺茫,但是对于每个月都承受一次如此巨大痛楚的燕轻寒来说,算得上一个惊天的好消息了。 “可是沈三那边……”楚临澈觉得这沈言舒可不是一个愿意乖乖配合的人。 燕轻寒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她没有选择。” 刚回到院子的沈言舒莫名感到背后一阵阴凉,她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看了看手中的凌云剑,她放心地朝着房间而去。 “小姐,你可回来了!”青鸢一看到她就迎了上前。 沈言舒看着她这一脸着急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小姐你这是去哪里了,早上就已经不见人了,吓坏奴婢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奴婢就要去找大夫人报官了。”青鸢说道。 沈言舒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夜行衣,说道:“我先去换个衣服,前两天和乐瑶约好了去练御射的,我出去过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 青鸢虽然担心,可是也无可奈何,只好伺候着她更衣。 “小姐,以后你晚上出去的时候和奴婢也说一声,省的奴婢不知道会担心的。”青鸢委屈地说道,今天的事确实让她吓得不轻,到处都找不到自家小姐。 沈言舒原本就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才不说的,没想到自己会栽在燕轻寒手里,现在看来和青鸢说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不然有什么意外也好让人在府中应对一二。 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好了,我的好青鸢,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以后再出去肯定会和你说的,你就别生气了。” 青鸢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没来脸没皮的模样,根本就生气不起来,只好继续帮她更衣洗漱。 沈言舒知道青鸢这个人心软,最在乎就是她,所以才这么担心,但是很多事情,不知道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 第44章 马场练手 沈言舒穿着一身黑色的骑马装到了翁府,她的长发高高束起,不施粉黛,显得格外的干净利索让人眼前一亮。 “你可让我好等!”阮乐瑶早就在翁府门口等候,见到了她,便上前说道,“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呢!” 沈言舒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大约一刻钟,虽然不算太久,但是毕竟是失礼,便先行一歉礼,解释道:“今早有事耽搁了一下,让你久等了。” “咱俩之间客气什么,是不是沈玉妍又找你麻烦了?”阮乐瑶问道。 沈言舒摇头道:“不是她,是一个比她更难缠的人。” 燕轻寒那家伙,每次遇见都没有什么好事,想想都觉得可恶。 阮乐瑶看她这般生气模样,便好奇起来:“我倒是想知道,谁能在你手里能讨着好?” “一个快死了还要把人拖下水的混蛋,不说也罢,我们还是早点去练马场吧。”沈言舒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阮乐瑶点了点头,十分熟练地翻身上马,带着一队护卫朝着练马场的方向而去。 练马场里平日并不多人,因为武将子弟有自己专门的场地,像是兵部与巡防营和神机营这种更是有自己的训练场所,所以沈言舒她们来的练马场在城北区比较偏僻的地方。 一般的文臣家中并不会有练骑射的地方,那些公子哥偶尔会来此练骑射。 阮乐瑶说道,若是到了昭德堂校考的时候,人也就更多了,毕竟平时在学堂里女学生对于御马射箭这两项远不如其他科目上心,唯有校考前练练手而已。 今日并非休沐日,所以其他的女学生还在上课,阮乐瑶为了和沈言舒出来练马术,扯谎请了病假。 “言舒,你看!”阮乐瑶和沈言舒并肩而行,指了指这一片宽阔的场地说道,“不错吧?” 沈言舒一眼望过去,这马场果然十分宽阔,而且各种设施也很完备,周围布置的驯马人会在一旁看着马场里的情况,倒是一点都不必官家的差。 她点了点头,这儿确实不错,转头问阮乐瑶:“你经常来这?” “当然,这里是练骑射的好地方,而且我外祖父是个文官,府中自然是不兴弄个马场什么的,只能来这消遣消遣了。”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笑道:“看来我今日是遇到了高手。” “我记着你以前的御射成绩都不好,肯定是没有练过的缘故。” 阮乐瑶虽然记不得太多沈言舒以前的事情,但是觉得以她孤僻的性子,是不会来和别人一起来这里练马术的,成绩自然不好。 沈言舒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想当初她在边关横着走的时候,长安城的世家小姐们还没骑过马呢! 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管事迎了上前:“阮小姐,真的不好意思,不知道您今日要来,平时您用的场子已经有人在了,您看可以不可以换个?” 阮乐瑶在这个练马场有个固定的场子,练马场知道她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过来,便预先会给她留出来。 “算了,事先没有和你们说我今天会过来,换一个也行。”阮乐瑶向来不怎么为难他人。 那管事一听眉毛也舒展开了,笑道:“您就放心吧,给你推荐的同样是顶好的场子。” 阮乐瑶又说道:“对了,我还是用我的马,可是我朋友没有骑马过来,就在你们马场里挑一匹吧。” 管事早就注意到了和阮乐瑶在一起的沈言舒了,想着和阮乐瑶在一起的身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会儿听说她要挑马,立马就应了下来。 “我们这儿的马可不少,肯定有适合这位小姐的。” 最后管事给沈言舒挑了一匹比较温顺的黑色马匹。沈言舒看了看,没有异议,背上弓和箭便翻身上马。 沈言舒和阮乐瑶骑马并行,来到了指定的场子,不远处的墙边挂着三个靶子,而跑道上会设置有障碍。 这是按着昭德堂校考的规矩来办的,考御射这两个科目的时候,分为四人一组,然后同时骑马绕着跑道跑上三圈,在三圈之内将所带的五支箭射向靶子,取成绩最好的三次作为最终成绩。 听起来简单,但是对于这些官家小姐来说,却是个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每年很多人都是力求稳妥,选最温顺的马,这样也不容易受伤。 “你先来。”阮乐瑶转头对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也不矫情,策马而上,直接朝着马道上奔驰而去,速度并不算快,但是这速度要应对马道中的障碍还是让人不禁有些担心。 但是她却是一脸的淡然,眼睛注视着前方,眼看着就要到了绊马索的位置速度去依旧未减,甚至是越来越快,下人们都不禁捏了一把汗,却看到沈言舒驾着马一跃而过,轻松地让马跃过了绊马索。 她骑马继续向前奔驰着,这个时候她突然伸手朝着后背的箭筒里取出一支箭,快速地搭在弓上,拉弓,瞄准,一气呵成!只见她手一松,手中箭便已经朝着箭靶而去,稳稳地射中了靶子中心的位置! 阮乐瑶眼前一亮,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厉害,就算是自己这个经常来练骑射的人都没有那么精湛技术,弄得她心里一痒,也骑着马上前而去。 此时沈言舒已经到了第二个障碍前,和刚才那个绊马索放在低的地方不同,这才的是一根轻竹竿,横在大约人的脖子的地方,需要骑马的人伏身抱着马才能通过。 马匹的速度依旧未减,就快到横杆的时候沈言舒紧握住缰绳,直接仰身而过,看起来轻松无比!起身之时她直接在背后的箭筒上抽出了两根箭,等坐直了身子,便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两支箭往两个不同方向射去,竟然同时命中了两个不同的靶子。 这出神入化的箭术连在一旁的驯马人都为之惊叹,他们在这个练马场待了也有几年了,像这般厉害的人还真不多见,更别说是一个女子了! “吁——” 沈言舒将缰绳勒紧,让马匹缓缓地停了下来,一个转身,看到阮乐瑶也过来了,微微一笑,在暖暖的阳光下,将她的脸和笑容映得格外的惊艳。 “你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竟然连御马射箭都这么厉害!”阮乐瑶忍不住惊叹道。 沈言舒在阮乐瑶面前并不打算藏拙,笑道:“没有把握,我怎么敢随便挑战祁欢?” “我决定待会儿回去要把全部家当都拿去赌坊压在你身上,一赔五啊,那得是赚多少钱!”阮乐瑶想想都觉得兴奋! 沈言舒不禁失笑起来,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早就把钱都压自己身上了…… 她们两个人正聊得欢,又继续开始绕着剩下的跑道继续玩了起来。 而在不远处,正有几个人紧紧盯着她们的身影。 “表弟,你可知道那两个是哪户人家的小姐?”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的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被他唤做表弟的人正是恒国公府的二公子顾子易,此时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沈言舒的身影移动,听到在一旁的人叫他时,急忙回了神。 他低头回答道:“回殿下,穿蓝衣的是御史翁晋的外孙女阮乐瑶,穿黑衣的是太常卿沈钧的三孙女沈言舒。” 能被称之为殿下又唤顾子易为表弟的除了宁王燕枭还能有谁? “沈言舒?”燕枭眼神里转头狐疑地看着顾子易,“那不就是你之前的未婚妻吗?听闻是你自己去沈家退的亲?” 燕枭的话让顾子易有些不知该如何接,只是“嗯”了一声。 得到了他的答案,燕枭勾唇弯出一个弧度:“本王看这沈言舒倒是还可以,难不成是沈家五小姐更惊为天人?” 顾子易眼眸微闪,只是道:“与相貌无关。” 当初顾子易退亲的时候,宁王和恒国公也都是知道的,恒国公当时就驳回了他的话,他无奈之下只能说退了沈言舒的婚事之后会去求娶沈府的五小姐,也是一样的,这才堵了恒国公的话。 就凭沈玉妍对他的痴迷,若是他前去求娶的话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他哪里会想到沈言舒会恢复了容貌…… “以沈康之的性格未必会同意你再去求娶沈家的另一个小姐。”燕枭继续看着沈言舒的方向,说道,“父皇有意将他抬上吏部的位置,到时候沈家的地位随之上升,沈家的两个小姐势必也会被裕王和安王的人盯上。” 燕枭的话让顾子易怔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退了沈言舒的亲事已经打乱了宁王和父亲的计划,若是求娶沈玉妍的话,沈康之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我会重新去沈家,将与沈言舒的亲事恢复的。”顾子易说道。 燕枭听到他的话,只是轻笑一声,说道:“放心,以后亏不了你的。不过,这沈三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同意的。” 顾子易看着远处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势在必得地说道:“殿下只管放心,沈康之这条线是无论如何不能断的。” 在没有恢复容貌之前,沈言舒对他是倾心不已,他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能将自己忘记,所以他相信,再次和沈家结亲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第45章 顾府提亲 沈言舒没有发觉自己又被顾子易给盯上了,她和阮乐瑶在练马场玩了一天,倒是乐得自在,最后尽兴而归。 “小姐!” 朝颜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微喘着气看到刚沐浴后的沈言舒,似是跑了不远的路。 青鸢看到她这般模样,轻声训道:“横冲直撞像什么样子,教的规矩都忘了吗?” 朝颜听了青鸢的话,赶忙向沈言舒行了一礼,说道:“小姐。” “怎么回事?”沈言舒问道,虽说朝颜是个胆小性子,但是也不至于没有分寸。 “前头主院传来消息,说恒国公府大夫人和顾二公子亲自提了礼物来访,好像是在谈与顾二公子与小姐您的亲事,可能一会儿还要唤小姐前去。”朝颜说道。 青鸢一听,惊讶不已:“顾公子和小姐的亲事不是已经退了吗?” 朝颜又道:“奴婢听说,当初退亲的时候只是顾公子一时意气,现在顾夫人前来就是想将误会说开,这亲事不变。” 沈言舒听着朝颜的话,眼眸一沉。 青鸢看着小姐,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看得出来,小姐并不喜欢这门亲事。 “小姐,你看要不要先梳妆,待会儿老太爷那边有人过来……” “你去把这消息透给沈玉妍。”沈言舒打断了朝颜的话,对她吩咐道。 朝颜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奴婢省的了。” 沈言舒转身坐在了梳妆台前,对青鸢说道:“梳个最简单的发髻就可以了。” 恒国公府的人又怎样,还真以为她还是从前的沈言舒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沈言舒对顾家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他们非要凑上来惹人嫌那就怪不得她了。 瞧着自己小姐面色泛冷的脸庞,青鸢不解地问:“小姐为何要朝颜去告诉五小姐?五小姐知道了肯定又会去闹了,到时候小姐的这门亲事岂不是又没了?” “这门亲事不好,没了不更好?”沈言舒反问。 青鸢更是糊涂:“这样的亲事哪里不好了,恒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顾公子又是一个有才华的人,在长安城难得这般好的亲事。” 沈言舒道:“在我毁容之后,那顾子易的态度如何?” 青鸢手中一顿,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外人看来顾子易风度翩翩,颇有风骨,但是在面对毁容后的沈言舒却总是不耐烦,有时候还会说出一些让她伤心的话来。 “可是……现在小姐的脸已经好了,说不定顾公子以后就会对小姐好了。”青鸢弱弱地说道。 沈言舒从镜子里看着青鸢纠结的脸,语气已有些泛冷:“青鸢,这人心哪有那么简单。” 青鸢看着沈言舒似有些生气了,便低头不语。 “若是我恢复容貌之后他还对我厌烦,我尚还高看他三分,至少证明他不是以貌取人。若是他以后再不来纠缠我,各自安好,说明他有他的底气,我也可以理解。但是如今呢?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舍弃我而去,却在我恢复容貌之后又来找我,这不是悔改,是无耻。” 沈言舒说着语气多有不屑。 青鸢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顾公子并不是小姐的良人。” 沈言舒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主院里就派了丫鬟过来传话让沈言舒过去见见恒国公府夫人。 沈言舒带着青鸢刚出了院子,迎面就遇上了一脸怒气的沈玉妍,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装作没有看见,直接朝着前院的方向而去。 “沈言舒,你休想再纠缠顾公子!”沈玉妍横到了沈言舒的面前,将她拦住。 沈言舒抬眼看着一脸怒色的她,细眉一挑:“我和顾公子的事情,与你何干?妹妹还是早点让开,听说顾夫人正着急见我,是要恢复我与顾子易的婚约呢。” “恒国公府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沈玉妍虽然早就在丫鬟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但是看沈言舒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真恨不得撕了她这张令人讨厌的脸。 沈言舒轻笑:“看不看得上,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说着直接绕开了沈玉妍,继续朝着主院的方向走。 才走没两步,沈言舒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脸色泛青的沈玉妍:“五妹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听闻顾公子也来了,妹妹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呢?” 沈玉妍一怔,虽然明知道沈言舒是在向自己炫耀,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顾子易会如何做。 顾子易曾对她说过的,他根本就不喜欢沈言舒,若不是因为府中长辈的关系,他怎么也不会和沈言舒定亲的。 他还轻叹一句,若是和我有婚约的是五小姐便好了…… 沈玉妍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欢喜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当她终于把他们的亲事搅黄的时候,她觉得顾子易迟早有一天会向自己提亲的。 可是没想到今天得到的消息却说顾夫人带着顾子易到府中要与沈言舒恢复婚约,这怎么可以! 她盯着沈言舒的双眸,愤愤然说道:“去就去,到时候被顾公子当面拒绝你可不要哭鼻子!” 说完瞪了一眼沈言舒,迈步绕过了她,直接走在了前面。 在主院里想要恢复婚约的顾子易事情办得并不算顺利,他没有想到的是,沈钧竟然不同意再继续这门亲事。 “沈大人,小儿和言舒早有婚约,前些日子闹了些误会,是我们不好,偏听偏信竟把这么好的亲事给解了!如今误会解开,怎么就不能让他们两个孩子继续婚约呢?”顾夫人一脸笑意。 沈钧坐在主位上,听了顾夫人的话,目光转到了顾子易身上,慢悠悠地说道:“原先这桩亲事本来就是我们沈家高攀,这两个孩子也没有多少情谊,若硬是将这亲事继续,怕是委屈了顾公子。” 顾家母子哪里听不出来沈钧这话中包含的意思。 当初是顾家前来求亲,相中了沈三小姐,后来顾子易亲自退亲,将沈家推上了这长安城舆论的风波口上,这事是他们顾家做的不地道,沈钧再不济那也是朝中三品的大官员,纵横官场那么多年,没理由就这样吃下这亏! 顾夫人脸上的笑有些勉强,若不是为了拉拢沈康之,她才不会赔上二儿子还来沈家看这脸色。 虽然心有不悦,但是她依然得体地笑着说道:“哪有什么委屈的,子易若是能娶到舒儿,那是他的福分!” “可是顾公子当初言之凿凿地说,与我那舒姐儿是无半分可能了,从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这才不过一个多月,就又反悔了,沈钧看着这个顾子易,早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顾子易的脸色有些尴尬,他之前看见沈言舒与那史有才纠缠不休,实在反感得很,加上他原本就看不惯沈言舒那张丑脸,才会如此决绝地上门退了亲。 哪里会想到沈言舒不仅恢复了容貌,还比从前更加清丽卓绝。如果仅仅是因为容貌的改变或许还不足以让他再次登门求亲,直到昨天和宁王在练马场见到她的另一面。 在马背上的她是如此的英姿飒爽,自由得像毫无拘束的飞翔的鸟儿,精准的箭术令人惊艳,如此尤物,是长安城里绝大多数的深闺女子比不上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宁王提出让他继续求娶沈言舒的时候,他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此事是晚辈太过鲁莽,当时误会了言舒。” 顾子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正厅中间,甩了甩衣摆,直接就跪在了沈钧的面前,正色道:“晚辈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请求沈大人成全,我与言舒情投意合,以后必定不会再负她!” 沈钧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子易,眼眸里毫无波澜,只是道:“顾公子不必如此。” “是啊,有话好好说,别跪在地上呀!”沈健之说道。 在一旁的顾夫人却是按耐不住了,恒国公府的人哪有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人!看这沈钧分明就是不愿意再与他们顾家结亲了,又何必巴巴拿热脸去贴人家! 她起身说道:“沈大人,当初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但是有些事情也要适可而止,我们都已经拿出诚意了,你们沈家还想怎样?” 宋氏一看,心里也有些急了起来,若是和恒国公府交恶,她很想劝解两句,可是现在老太爷还没发话,她自然不敢越界。 沈钧道:“这件事从来都不是我们沈家想如何,只是我们家三丫头真的没有这个福分。” “看来沈大人是没把我们恒国公府放在眼里了。”顾夫人冷冷地说。 一听她这么说,沈家的人面色都沉了下来,这顾夫人的意思是,今儿这事若是不成,那以后和恒国公府就结了仇了? “母亲!”顾子易低声拦住了顾夫人的话,然后继续对沈钧说道,“沈大人,家母言语没有其他的意思,切莫放在心上。我是真心喜欢言舒,希望您能成全我们,我以后会对言舒一心一意的好……” “顾公子——” 门口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顾子易的话,众人回头看过去,看到沈玉妍一脸不可思议地模样。 只见她走到顾子易的面前,几乎失控:“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说过,你喜欢的明明是我……” 第46章 亲事弄掰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突然冒出一个沈玉妍来,更没有想到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无论是沈家的人,还是顾夫人,都震惊不已。 “混账!你在乱说什么!” 沈钧面色铁青,生气地用手拍打了桌子,冲着沈玉妍吼道。 沈玉妍向来最怕老太爷,看到他如此暴怒,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但是一想到刚才顾子易说的话,她还是忍不住跪了下来。 她顾不得许多,急忙对沈钧说道:“祖父,孙女与顾公子才是真心相爱的,求祖父成全!” 顾子易的脸色难看得很,他没有想到半路跑出个沈玉妍来,竟然打乱了他的计划,若是此时承认与沈玉妍有任何的关系,怕是沈家再也不会待见自己了。 他转头对沈玉妍说道:“五小姐,请自重,在下已经坦白过了,心中只有言舒一人。” “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说若是和沈言舒退了亲,以后就会娶我的!” 沈玉妍心如乱麻,她在来的路上想到过各种可能,或许只是长辈们非要撮合顾子易与沈言舒,可是她没有想到,就连顾子易都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和沈言舒恢复这桩亲事! 沈言舒到底有什么好的! “来人,还不快把五小姐带下去!”宋氏出声对身后的丫鬟婆子说道。 沈玉妍一看那些下人正在向自己靠近,想要把她拉下去,她立马上前拉住了顾子易的袖子:“我不走……顾公子你告诉祖父和大伯父他们,你喜欢的是我好不好?” 沈钧看着沈玉妍的这番动作,哪里会不知道这中间的猫腻,他直直地盯着顾子易,说道:“顾公子还真是好手段,竟把我沈家两个姑娘都耍得团团转!” 顾子易一惊,知道沈钧是真的生气了,急忙甩开了沈玉妍的手,辩解道:“沈大人,您误会了,我与五小姐之间什么都没有!” “是啊,说不定是五小姐钦慕子易,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在长安城里想要嫁给子易的姑娘可不少!”顾夫人搭腔说道。 “哼!”沈钧现在是对顾家一点好感都没有了,高声对那些下人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五小姐带回去!” 下人得了老太爷的命令,赶忙上前将沈玉妍扶着想要带下去。 “请慢,祖父。”门口处传来了沈言舒的声音。 沈言舒还是一如既往身穿白色的长裙,从容不迫地走进了大堂之中,连看都未曾看顾子易一眼,而是直接上前,对沈钧行了一礼。 “祖父,五妹妹说的可都是实情,若是顾公子前来求亲,那也应该是五妹才对。”沈言舒说道。 在场的人都怔了一下。 顾子易道:“言舒,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言舒并没有转头看他,而是继续说道:“顾公子,长安城里有那么多好姑娘,又何必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图我们沈家什么呢!” “你……”顾子易被沈言舒一下就说中了心思,又羞又恼,但面上仍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我只想给你幸福。” “那很抱歉,你给不了。”沈言舒转头看着他,目光毫无感情。 顾子易还想着继续说什么,而在一旁的顾夫人早就没有了耐心,上前一把将顾子易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与子易诚心诚意地来商讨亲事,倒是没有想到你们沈家竟然联合起来这般羞辱我们,什么戏弄你们府中姐妹,这脏水可不要随便泼!既然你们不识抬举,我们也就不用再如此低声下气!以后可别怪我们恒国公府翻脸不认人!” “母亲……”顾子易想出声打断顾夫人的话。 可是顾夫人平日骄纵惯了,自然听不得劝,沉着脸对顾子易说道:“子易,我们走!” 说完就直接转身就抬脚往外走。 “诶,顾夫人,这有话好好说啊!”宋氏站起来想要上前挽留顾夫人,却被沈健之握住了手腕。 宋氏一看,老太爷还坐在主位上岿然不动,那意思根本就不打算挽回。 顾子易看着自己的母亲已经走了出去,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沈钧,最后行了一礼,说道:“家母无心之言,希望沈大人不要介意,我们改天再来拜访!” 又转头对沈言舒说道:“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的!” 看着顾家母子离开,沈家的人脸色都不好。 在一旁被下人拘着的沈玉妍挣脱开束缚,跑到沈言舒面前伸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扇,却被沈言舒稳稳地抓住了手腕。 “沈言舒,我要撕了你的脸!顾子易喜欢的人只能是我!”沈玉妍狰狞地吼道。 她废了那么多心机,终于把他们的亲事给毁了,而如今,只是因为沈言舒恢复了容貌,顾家就要恢复这桩亲事,怎么能让她不恨! “够了!”沈钧怒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沈玉妍一震,不敢再说,只是满眼都是藏不住的不甘心! 沈言舒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冷漠地走到一旁,仿佛这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来人,把五小姐带回去,好好复习功课,在校考之前不准踏出房间一步!”沈钧发话道。 沈玉妍抬头,继续解释道:“祖父,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顾公子真的说过他喜欢的是我!” “我沈钧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孙女!”沈钧气得不行,“你回去好好反省,若是不然,今年的校考你就别参加了,一直闭门思过到你想通为止!” “五小姐,走吧,别让老奴为难。”一个婆子上前说道。 沈玉妍虽然不甘,但是也只能瞪了一眼沈言舒之后愤愤然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钧气郁,孟氏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竟然把沈玉妍教成这副德行,当众失礼进大堂,还语出惊人,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看到沈钧这副样子,沈健之宽慰他说道:“父亲,今日之事实在不能算是我们沈家的错,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左右再过些日子康之就要回来了,舒姐儿与妍姐儿的事情,自然会有他来处理的。” 说到沈康之,沈钧的脸上才稍稍缓了些,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沈健之与宋氏相视一眼,都纷纷起身行礼告退。 “三丫头留下。”沈钧看着正要转身离开的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道:“祖父可还有什么吩咐?” 沈钧看着她,感觉这个三丫头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了许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软懦、什么事情也做不好的小丫头了。 现在的她沉着冷静,遇事看得开,倒是随了康之的性子。 “与恒国公府的亲事,你怎么看?”沈钧问道。 沈言舒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但是她还是答道:“不结为好。” 她的语气太过肯定,沈钧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 “试问祖父,以恒国公府的地位,顾子易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媳妇吗?为什么还要再低声下气再来我们沈家求娶?”沈言舒说道,“说什么情义都是假的,有所图谋才是真的,父亲即将调离青州,或许是恒国公府从哪里得知皇上有意提拔父亲也未可知。” 话说到这里,沈钧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沈言舒所要表达的意思。 恒国公府是宁王燕枭一党的人,若是宁王得知皇上想要提拔沈康之,先用恒国公府的人拉住沈家,到时候沈家就是宁王这一边的人了! 沈家这么多年从未涉及党争,可是随着沈康之的官途越升越高,自然是避免不了受各位王爷和皇子的拉拢。 沈言舒的想法和沈钧的想的不谋而合,他之所以敢这般直言拒绝顾家,是有他的思虑的。 若是皇上知道了沈家在这个时候投靠了宁王,以皇上多疑的性子,说不定会把沈康之打发得越远越好。 沈钧看着心思如此通透的孙女,虽然感觉到疑惑,但是并没有怀疑些什么。 “如今得罪了恒国公,想来你父亲的升迁一事,不会太顺利。”沈钧感叹道。 沈言舒却道:“恰恰相反,有祖父在,父亲不日就可以调任了。” 沈钧只是道:“这些事情,祖父力不从心,帮不上你的父亲。” 沈言舒:“祖父,若是您明日上朝之时递上一个请罪的折子,将今日之事奏明,让皇上知道沈家与恒国公因为结亲一事生了嫌隙,不仅恒国公无法在父亲的职务上动手脚,还能赢得皇上的信任。” 沈钧一愣,诧异地盯着沈言舒。 她竟然这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而且以沈钧对皇帝和恒国公的了解,此计可行。 被他这么一看,沈言舒才发觉自己貌似说得有些多了,不免有些心虚起来:“这只是孙女的随口胡言,当不得真。” 沈钧收回了打探的目光,但是单凭沈言舒所说的方法来说,这确实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今日顾夫人的失言,会成为他们沈家有利的庇护,在其他人看来,沈家上奏只是迫于恒国公府的压力,亲事不成反倒成了仇家。沈钧的请罪,才是将自己撇干净的正确做法。 第47章 吏部尚书 顾子易思考了一天晚上,都想不通沈言舒为什么会拒绝自己,她冷漠的眼神仿佛寒冰一般让他的心凉了下来。 宁王让他恢复与沈言舒的婚约,原本还十分有自信心的他现在倒是踌躇不已,母亲已经和沈家说出了那样的话,现在别说沈康之,就连沈钧这一关都过不了。 但是自己已经在宁王面前立了约,若是连这件事都做不好,宁王以后还如何会相信自己呢? 可是他又不想再继续厚着脸皮上沈家求亲,辗转了许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让母亲去找皇后给他和沈言舒赐婚。 这样一来,就算是沈家也不能轻易驳了皇后的面子。 想到办法的顾子易如释重负,终于安心睡下,到了第二天日晒三竿了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打算直接去求母亲入宫。 “少爷,老太爷正找您过去呢!”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传话。 顾子易眉头一皱:“慌什么?” 小厮顿了一下,才说道:“老太爷下了早朝之后回来十分生气,还砸了一套茶具。” 顾子易一听,也加快了速度,收拾好了之后就往恒国公的院子过去。 他到恒国公书房的时候,正听见了恒国公那暴跳如雷的声音。 “你们做的好事!本来好好的一桩婚事被你们弄成这个样子!” 顾子易心下一惊,踏进了书房,看得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在书房里挨训,地上还有着茶具摔碎后的残渣。 “祖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子易上前问道。 恒国公看到顾子易更为恼火:“你还有脸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若不是你自作主张把沈家的亲事给退了,能有今天的事情吗!” 顾子易刚来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根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恒国公看他一脸不解的样子,心中更气,问道:“你和你母亲昨天是不是去太常卿府闹事了?” “祖父,我们没有闹事,只是想把和沈家取消的亲事再继续下去。”顾子易辩解道。 “你还想狡辩!人家不同意你们就恶言相向,还拿恒国公府来压沈家,不是闹事是怎么回事!今日沈钧那个老狐狸竟然在金銮殿参了我一本!明着说是请罪,却句句不离你们的威胁之意,就连御史台的言官都帮着他说话,皇上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恒国公一想到早上的事情就气得不行,当初顾子易退亲的时候擅作主张,退也就退了罢,毕竟那是沈言舒名声不太好,可是如今再次求亲也未曾告知他,还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顾子易没有想到沈钧居然会将昨天的事情上奏,毕竟这只是大臣们的家事,拿到朝堂上来说总归是不好的,但是他们偏偏就这样做了。 他低头说道:“是孙儿思虑不周,不应该贸然就和母亲上门求亲的。” 原本想着沈家怎么也得顾虑一下母亲这个恒国公府大夫人的身份,没想到倒是让母亲自己把这件事给搞砸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从今往后,你就别打沈家小姐的主意了,备点礼派人送去,算是赔礼!”恒国公摆了摆手,这件事他们只能吃下这亏。 顾子易却不同意:“可是这件事是宁王殿下让孙儿这么做的,他说这沈康之很有可能会升任吏部尚书一职……” “沈康之现在已经是吏部尚书了!”恒国公打断了他的话,气道,“要不然怎么说沈钧是个老狐狸呢,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和我们撇清关系。皇上刚训了我,就直接下了职让沈康之调任吏部尚书。” 前任吏部尚书年岁已高,早就递了告老还乡的折子,只是一直还未选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替这个位子。皇上有意将此职位给沈康之,可是一直还在犹豫当中,今日沈钧这一闹腾,这吏部尚书一职当然会稳拿在手! “这……”顾子易也懵了。 在一旁的顾夫人没有说话,可是心里早就把沈言舒她们记恨上了。 她进门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恒国公骂成这个样子,心中暗自腹诽,那沈家就算是再添个三品的吏部尚书,照样比恒国公府矮一截! 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顾子易只觉着失落无比,如此一来,他和沈言舒更加不可能了。 相比恒国公府的沉闷的气氛,沈家上下却是高兴不已。 沈言安在知道沈康之升任的消息的时候就立马跑去了暗香居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沈言舒。 “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惊喜。”沈言安看着面色平静的沈言舒,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沈言舒给他添了一杯茶,说道:“确实在意料之中,父亲在青州这三年政绩不错,没有理由不调任长安。” 沈言安想了想,觉得沈言舒说得也有道理。 “现在圣旨已经往青州发去,再过些日子父亲就可以回来了!姐,你想不想父亲?”沈言安突然问道。 沈言舒被他这么问,愣了一下。 当初沈康之上任青州,只带了沈言安一人前去,与家中聚少离多,原主又是个软弱性子,更是见得少。 但是现在的沈言舒却是没见过沈康之的,在她的意识中,她的父亲始终只有戚奕一人,那个教她写字读书,教她武功谋略的镇北大将军,她心中永远敬仰的英雄。 “诶,我忘了姐姐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沈言安看着姐姐这副愣神的模样,突然想起了她‘失忆’这一茬。 沈言舒双眸微微一闪,说道:“现在已经能记得一些了。” 有青鸢和沈言安经常和她念叨以前的事情,就算是不记得,也早就了解,而且她出门一般都是带着青鸢一起,在遇到原主以前认识的人的时候能提醒一二。 “那就太好了!”沈言安也很高兴。 姐弟俩正聊着,曹管家带着几个下人一起进了暗香居,也带了一些沈钧给她送来的东西。 曹管家上前说道:“三小姐,二少爷,老太爷吩咐老奴送过来一些东西,说是三小姐明日就要去校考,送些吃食过来补补身子。” 沈言舒示意青鸢和朝颜将东西接过来,她说道:“替我多谢祖父。” 曹管家点头,说道:“老太爷还让奴才转告三小姐,明日的校考他和大爷大夫人也都会到场,请三小姐放心考试。” “有劳曹管家。”沈言舒道。 沈言舒神情淡淡,曹管家心中却是纳闷,去年的校考沈家并没有什么人关心,只有孟氏和宋氏去看了些场次的考试,不过也都是去看沈玉妍和沈汐儿的,今年倒是稀奇了。 沈言安看了看那些送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些名贵的补品,像是燕窝鱼翅之类的,他好奇道:“曹管家可知祖父怎么会突然送这些补品过来?以前就算是校考什么的祖父也是不上心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曹管家讪讪地答道,他自己也好奇着呢! 沈言舒自然知道沈钧是因为自己昨天出的那个主意,不过她也有些顾忌,毕竟评点朝堂这种事情,出自一个闺阁女子之口,难免会让人多想。 沈言安也就随口那么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更加关心沈言舒明日的校考。 送走了曹管家,沈言安问道:“明天考琴艺,姐姐可选好什么曲子?” 沈言舒想了想,说道:“还不急,看明日的情况再说吧。” “啊……”沈言安惊讶地说道,“姐姐,明天可就要考试了,你竟然还没选好曲子,那怎么能行!我听说人家其他人都是早几个月就选好了,一直都在练,为的就是明日。” “我平日里也练琴的。”沈言舒说道。 “那不一样!”沈言安真是服了自己这个心大的姐姐了,不过这个时候再临时抱佛脚也没有用了,他心思一转,便说道,“那不如姐姐就选一首简单的曲子吧,不易出错,像凤求凰,秋风词这种。而难度较高的落雁,还有忆故人这种往往都是练了许久才能拿出手的。” 沈言舒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心中一暖,说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能不担心吗!若是普通的考试也就罢了,你今年可是和祁欢打了赌约的,有多少人打算看你的笑话呢!”沈言安说道。 沈言舒道:“那为了让我的好弟弟放心,我现在弹奏一曲让你评鉴一下如何?” 沈言安点头,这倒是行得通。 青鸢取来了琴,放在了院子中沈言舒时常练琴的地方,暗香居比较偏僻,平日里练琴练剑倒是无所顾忌,让青鸢她们看着便可。 沈言舒弹奏了一曲落雁,悦耳的琴声让沈言安刚才的顾虑消失殆尽,从她手指中缓缓流出的悠然的乐曲,让他有些沉醉。 一曲终了,意犹未尽。 沈言安鼓掌叫好:“原来姐姐的琴艺进步得这般厉害,倒是我多虑了,祁欢根本就不是姐姐的对手!明日我必定会叫上我的好朋友们全都去给姐姐捧场!” 沈言舒眼眸含笑,她的目标可不止是赢了祁欢。 第48章 校考开始 挽音阁内,原本正在弹奏的曲子戛然而止。 “什么——”沈玉妍在听到茯苓回禀的消息之后,正在练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双眸中满是愤恨,“你说沈言舒准备的是落雁?还弹得不错?” 茯苓说道:“奴婢听二少爷身边的小厮说的,还说以三小姐的实力,祁小姐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沈玉妍一听她的话,眼眸中的恨意更盛。 “你派个人去给祁小姐送信,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对沈言舒做好准备。”沈玉妍说道。 看不惯沈言舒的可不止她沈玉妍一人,以祁欢和陆怀敏的性子,如果不对沈言舒做点什么手脚,还真是不正常了。 茯苓道:“奴婢省的了。” “大厨房那边怎么样,能找到机会动手吗?”沈玉妍问。 茯苓低头回答道:“三小姐的膳食是由暗香居里的青兰亲自负责的,奴婢的人找不到机会下手。” 沈玉妍抬眸:“找不到机会下手难道就不会收买青兰吗?” “奴婢本来也想收买青兰的,可是那丫头真是不识好歹,每次总是打着哈哈就把事情糊弄过去了,奴婢又不敢说太多怕被三小姐发觉。”茯苓道。 沈玉妍气道:“一个贱婢而已,竟然也敢跟我作对!” “如今三小姐风头正盛,把二夫人都弄得禁足了,现在下人们哪个还敢轻视她!”茯苓愤愤不平道,“那些吃里扒外的人,都忘了当初二夫人和小姐你对他们的好了!” 沈玉妍心中憋着气,她现在也在禁足中。老太爷发了话,若想解除禁足,就必须先答应以后与顾子易再无往来。 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她心心念念着就是能够嫁给顾子易啊! 若不是有沈言舒这个碍事的人,和顾子易定亲的就是她了! 沈玉妍打定主意是不会屈服,反正再过些日子父亲就要回来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把她和母亲禁足在院子中。 至于沈言舒……沈玉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既然动不了她的食膳,就从旁的下手,校考的最后一场是御射,你让人跟着去,给她选的马匹加点料,最好让马匹发狂,摔死她才好!” 茯苓很明白了沈玉妍话中的意思,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 ———— 校考之日如期而至,这是考试的第一天,大家的热情也都十分的高涨。 据说在大赌坊开出的赌局中,大部分的人都压了祁欢赢,但是也有少部分人觉得富贵险中求,压了沈言舒。为了看结果,比试现场来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昭德堂的女学生们看到下面的看台下竟然里里外外都包了那么多层的人,心中紧张更甚,若是发挥得好还行,若是在那么多人出了差错,那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校考比试的一共有两个班,一是沈言舒所在的即将结业的班,还有一个是比她们晚入学一两年的班,也就是祁欢所在的班,每个班十二人,加起来二十四个人。 每次比试都是按抽签的方式来进行考试顺序,沈言舒抽中的是第十八号,排得比较靠后,但是巧得是,祁欢抽中的竟然是十七号,两个人一前一后,更加让看戏得人觉得分外有趣。 祁欢倒是很满意这个结果。 阮乐瑶看着祁欢一脸得意的表情,轻轻扯了扯沈言舒的袖子,说道:“我怎么感觉祁欢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是不是研究出什么方法来对付你了?” 沈言舒摇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是……”阮乐瑶说道,“不过你们还真是凑巧,连抽签都能凑到一起。” 沈言舒笑而不语,这个抽签内情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只不过她不想计较太多,不过是顺序的不同,根本限制不住她。 “大司乐兰先生、丽音坊轻澜先生、无波居士到!” 随着一阵高声喊话,众人将目光转移到了正朝着台上走的三位考核官的方向看了过去。 宫廷最高乐师大司乐兰先生,出身乐师家族,从小就已经颇有盛名,后出任宫廷乐师,琴艺高超,少有人能匹敌,而他所做之曲也流传不少。 丽音坊的轻澜先生虽然是个风尘女子,但是才华出众,尤其一手好琴艺颇受推崇,在长安城里算得上一号人物。 无波居士倒是少有人了解,不过他曾是昭德堂的琴艺先生,后来四处游山玩水,倒是也落了个风雅之名。 三人的位置设在台上一侧的地方,一同落坐。 “没想到昭德堂的校考居然把这三位都给请来了,这回可有看头了!” “听说是皇上亲自点的,当然大手笔。” “皇上也知道祁小姐和沈三小姐的赌约吗?” “当然了,我可跟你说……” 下面又恢复了一片热闹的讨论声,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 这个时候突然又传来一阵锣鼓声响,大家又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正在探着头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王殿下到!凌王殿下到!” 随着传话的太监声音响起,众人都齐齐朝着刚过来的人看过去,宁王燕枭与凌王燕轻寒已经朝着台上走了过来,他们两个是今年昭德堂校考的主查官。 “参见宁王殿下,参见凌王殿下!”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燕枭与燕轻寒走到了比试台上方的主位上,落了坐,燕枭才说道:“大家不必多礼。” “谢殿下!” 沈言舒抬起头来,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燕轻寒的目光也停留在她的身上,她一怔,随即又将目光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昭德堂里的其他的女学生都偷偷地用余光瞄着看主台上的两位王爷,心中激动不已,早就听家中的长辈说,其实皇上让两位王爷前来另有深意。 宁王和凌王都还未取正妃,如今正是挑选王妃的年纪,若是能在这次校考中脱颖而出,说不定还能入了皇家的眼。 当然,这其中大多都是冲着宁王去的,毕竟宁王的母妃是皇后,将来极有可能登上皇位,而听说凌王身中奇毒,活不过五年时间,脾气又十分暴躁,那些小姐们哪里还敢去招惹这个活阎王。 燕轻寒身着藏青色锦袍,因为习武的缘故,身子倒是挺拔坚毅,些许苍白的脸色却盖不住原本俊朗的脸,剑眉星目,鼻骨笔挺,淡漠的神色中带着丝丝的寒意,让人不免觉着有些疏离感。 而宁王燕枭则不同,虽然一样的长相出众,但是面色柔和,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举手投足之间倒是尽显皇族风范,惹得众小姐脸红心跳不已。 由昭德堂的主事上前解说道:“现在大家已经准备就绪,我们先说一下我们这次校考的规则。今天考的科目是琴艺,由学生自由发挥弹奏一曲,然后由三位考核官分别给出成绩,最高十分,取总分排名。最后由主查官宁王殿下与凌王殿下一同确认无误后为最后成绩。” 没有其他太繁琐的程序,很快就一个接一个的上场了。 大约是太多人的缘故,在前面的两个女学生太过紧张,一开始就弹错了几个调,下了场之后懊恼不已,甚至还红了眼眶。 阮乐瑶是第五个出场的,倒是看不出来有多紧张,她的琴艺一般,自然也没有想过能有多出彩,流畅的将琴曲缓缓弹出,相比较前几个人的已经算得上好,得了二十三分。 “阮小姐波澜不惊的心态倒是个大气的,翁大人真是教导有方。”祁太傅转头对不远处的翁晋说道。 在场内做在前排的都是这些官小姐的家眷,身份自然都不低。 听到祁太傅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翁晋只是淡淡道:“谬赞了,论对小辈的教导,还是比不上祁太傅呐!祁家的小姐少爷哪一个不是个中翘楚。” 祁太傅只是一笑置之,看见隔了一段距离的沈钧,眼眸中倒是没有什么波澜。 有了阮乐瑶这般镇定的奏曲,其他的人也渐渐静下了心,发挥得都不错,倒是陆怀敏因为是到昭德堂最迟的,以前也不曾学过琴艺,连着弹错了好些调,所以成绩最低。 下了台,她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似乎都在嘲讽一般,心里又羞又恼,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祁欢看着她的脸色不太好,便上前说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比较你们以前在乡野没有学过琴艺,如今能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陆怀敏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释怀,眼神反倒是更加幽怨起来。 祁欢这是在嘲笑她以前是个村姑吗!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陆怀敏只能忍下,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吭一声。 祁欢好心安慰她,结果却遭到了无视,心里暗道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真是不识抬举。 “下一个,十七号祁欢。” 祁欢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欣然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然后转头看着沈言舒,留下了一个挑衅的笑,便抬步上了比试台。 第49章 琴艺榜首 祁欢今日穿的是一件娟纱金丝绣花锦裙,袖子和裙摆都用金丝绣线绣出的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下面的人群纷纷发出了赞叹声,在众多官家小姐中,祁欢的容貌属于中上,再上今日的打扮,倒是有一种艳压群芳的感觉,让众人早就忘了刚才已经演奏过的其他女学生了。 祁欢很满意这个效果,开始专心抚琴,她选的曲子是落雁,悠悠的琴声飘荡,曲调流畅,听起来悦耳动听。 她原来选的并不是这首曲子,只是因为沈玉妍昨天找人传话给她,说这是沈言舒选的曲子,而且还准备得不错。 即便是对自己的琴艺有自信,可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忍不住动了心思,珠玉在前,在听过了她的曲子之后,若是再来一首落雁,怕是沈言舒的成绩不会太好。 曲毕,台下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大司乐给出的是九分,轻澜先生给出了满分,而无波居士只是给了八分。加起来一个二十七分,是目前最高的成绩。 “看起来轻澜先生和无波居士对此曲的看法有所不同啊。”坐在主查官位置上的燕枭突然开口说道,“两位可否一说?” 轻澜先生道:“殿下,对于琴艺的看法每个人各有不同,小女子不才,觉得祁小姐所奏之曲技法娴熟,实乃难得,给出个满分并无不妥。” 无波居士却道:“轻澜先生此言差矣,曲乐之学,技法既不是唯一的考察标准,也不是最重要的标准。《落雁》此曲,借鸿鹄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也。祁小姐虽然技法娴熟,心境却过于漂浮,却听不出曲子原有的隽永清新之感,颇为遗憾,所以我觉得只能打八分。” 无波居士话音一落,台上就传来了嘈杂的讨论声,有的人觉得无波居士吹毛求疵,也有人觉得说得很有道理,一时之间争议不断。 “两位说得都有道理。”燕枭说道,又转头看着燕轻寒,问,“四弟,你觉得祁小姐此曲如何?” 燕枭此话一出,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了燕轻寒的身上。 燕轻寒面色淡漠:“很一般,没什么特色。” 燕枭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笑道:“看来平日里四弟听得曲儿肯定不错。” 而祁欢在听到燕轻寒的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悻悻地行了一礼,回到了台下的位置上。 “下一位,十八号沈言舒。” 听到这报号的声音,台下的众人热切的心又沸腾了起来,今年来此看比赛的大多数还是冲着祁欢和沈言舒的赌局来的,现在祁欢发挥的已然是不错,下一个出场的沈言舒便是最大的看点! 沈言舒装束如常,一身白衣裙搭配着素妆,和之前精心打扮的其他女学生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轻姿绰约,宛如误落人间的仙子。 燕轻寒眼前一亮,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沈言舒到底有多能耐,居然还拒绝了他的帮忙。 虽然台下有不少惊叹声,倒是也有很多不看好的声音。 “就这样还和人家祁小姐比呢,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名声那么差,真不知她怎么还有脸参加校考!” “穿成那么穷酸,还不如祁小姐的好看……” 底下的人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多人在说,放佛就像是约好的一般,大声声讨着沈言舒的过错,显得闹哄哄的。 沈言舒已经落了坐,准备好,抬头看了一眼台下那些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的人,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目光移到了祁欢的身上,却看到祁欢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抚琴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可是祁欢却暗地里找了些人来闹场,那乱糟糟的,少有人能静下心来弹奏,更别说让其他人欣赏到优美的曲子了。 尽管有人去制止,却没有任何作用,那些人根本就充耳不闻,依然在大声喧哗。 沈言舒的神色依旧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慌乱与不安,抬起纤纤素手,正要抚琴,却听到了燕轻寒阴沉的声音。 “吵死了。来人,看看谁还在下面打扰本王听曲儿,直接拉出去斩了!” 话音一落,整个比试场地霎时都安静了下来。 残暴啊!凌王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残暴! 沈言舒不为所动,直接拨动琴弦。 “锵——” 一阵铿锵有力的琴音让众人为之一怔,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沈言舒继续弹奏,琴声激扬高亢,扣人心弦,所有人都听呆了,放佛置身于激烈的战场中一般,耳边似乎在回荡着战场上的号角声,眼前描绘出一幅千军万马殊死搏斗的惨烈景象,为了保家卫国,将士声嘶力竭,拼死杀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子缓缓地婉转直下,放佛战争胜负已定,轻快不已,让人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欢快也油然而生。 可是曲风突然跳跃,一下子又变得深沉起来,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从轻快喜悦变成了悲壮凄切,放佛是经历的巨大的灾难一般,和之前的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却丝毫没有突兀之感,只觉得从飘扬的曲子中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 台上的沈言舒似乎早已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一曲终了,泪也划过脸颊滴露在琴弦上。 诺大的比试场还是安静地没有一丝的声音,就连沈言舒站起来行了礼之后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 “好——” 无波居士突然拍手叫好,打破了沉寂:“这才是真正值得满分的曲子啊!简直出神入化,造诣颇高!” 大司乐在一旁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难得。” 最终三个考核官都打出了十分,总分三十分! 祁欢不甘心,眼红得吓人,看到沈言舒不仅没有出丑,而且还得到了那么高的评价,恨不得直接把沈言舒撕碎。 那么多科目中,她最拿手的便是这琴艺了,没有想的竟然输给了沈言舒,她怎么能甘心! 燕枭的看着沈言舒,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骨子里却透着清冷的坚毅,他微眯起双眼,似乎明白了顾子易为什么会碰壁了。 这个女子,不简单。 “沈小姐所奏是什么曲子,本王以前倒是没听过。”燕枭问道。 沈言舒回道:“这是我自己所做的曲子,取名《战神词》。” “有意思。”燕枭道,“战神词?倒是贴切,不过为什么后半段会如此悲凉,难道战神战死沙场了?” 沈言舒眼眸晦暗不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没有。战神没有战死沙场,却下场凄凉。” 燕枭:“原来是个悲结局。” 燕轻寒眼眸一闪,盯着沈言舒,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他已经查过许多遍,沈家三小姐从小懦弱无比,在沈家生活艰难,和眼前这个沈言舒实在不像是同一个人。 校考第一场结束,沈言舒以满分位居榜首,让很多人都意想不到。 一时间长安城又掀起了一股舆论风潮,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关于沈言舒的丑闻了。 沈言舒一曲惊艳四座,很多人都津津乐道,那些没有去看校考的人听到这样的言论都十分遗憾,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曲子能让那么多人赞不绝口。 同时对于沈言舒与祁欢的赌约,又有了不少的人觉得沈言舒可能真的会赢,为当初没有选她而感到懊悔。 “姐姐,你好厉害,你都不知道,当时我都好震惊,你这曲子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回府的路上,沈言安就一直在沈言舒的耳边念念叨叨,沈言舒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倒是有些后悔答应和他乘坐同一辆马车了,都到了府中还不停歇地在说着。 沈言舒下了马车,忍不住回头对他说道:“我的好弟弟,你可不要再继续说了,我还想回去好好复习后面的科目呢!” “二哥也只是为三姐姐感到高兴。”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沈汐儿笑着上前说道,“今日三姐姐的曲子令人难忘,取得榜首实至名归,恭喜三姐姐!” “过奖了,四妹也不错。”沈言舒回道。 沈汐儿发挥平稳,成绩中等,她自己对于这样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一家子都下了马车,曹管家早就迎了上来。 沈钧吩咐下去:“让大厨房做一桌好菜,今晚大家就一起吃个晚饭。” 他实在是高兴,沈家这些年来一直默默无闻,但是这几日不仅他的二儿子升了吏部尚书,就连孙女也如此争气,真是给沈家长了脸。 曹管家看得出来沈钧心情好,想来两位小姐成绩都不错,便赶紧应下。 沈钧看着沈言舒,她的脸色倒是平静的很,放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无悲无喜。自从她上次落水救回来之后便一直都是这副淡漠的样子,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他自知沈家这些年来对于沈言舒实在是有太多的亏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或许等沈康之回来后会好上许多。 晚上的时候,除了孟氏母女还在禁足,沈家的人都到齐了一起上桌吃饭,倒是显得有些其乐融融,让沈言舒想起了在戚家的日子,每天都是和家人一起用膳,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第50章 太傅出手 夜色暗沉,沈言舒的房间里烛光摇曳,墙上倒映出她看书时的窈窕影子,颇具美感。 “青鸢,你先回去睡吧。”沈言舒突然开口说道。 青鸢将被子铺好,又放下了帘帐,这才出了房间。 沈言舒听着青鸢渐渐走远的声音,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终于还是起身走到了窗口,打开了窗户,看到了正在窗前的燕轻寒。 “你不是答应过没有我的允许就不能进我房间吗!”沈言舒语气有些冷。 燕轻寒一脸无辜:“本王没有进你房间啊,不是正在等你同意吗?” 沈言舒一听,毫不客气地想直接把窗户的关上,却被燕轻寒用手拦住。 “燕轻寒,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要是你的那几个丫鬟过来看到本王在这里……”燕轻寒幽幽地说道。 沈言舒瞪了他一眼,然后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转身回去坐在了书桌前的凳子上。 燕轻寒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然后也从窗户直接翻进了沈言舒的房间里。 “说吧。”沈言舒的语气毫不客气。 燕轻寒倒是不急,而是说道:“还没有哪个人敢如此对本王这么不客气的说话。” 沈言舒要被他这话给气笑了:“王爷,你大半夜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跑到我这个闺阁女子的院子里来,难不成我还要敲锣打鼓、放鞭炮烟花来欢迎你?” 不放狗咬你就已经很仁慈了好吗!沈言舒腹诽道。 燕轻寒自来熟地找了走到了沈言舒的书桌前,拿起了她刚才在看的书,是一本棋谱。 沈言舒一把将棋谱从他的手中拿了回来:“王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能不能不要打扰我看书。” “你今日所奏的《战神词》,说的是戚奕的故事?”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一怔,没有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个。 他说的没有错,今日所奏之曲,确实是为了她的父亲戚奕所弹奏的曲子,父亲戎马一生,从来不畏惧战场上的生死,有过无数功勋,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战神词》所诉便是父亲的人生。 她眼眸一晃,抬起头看着燕轻寒:“王爷说是,那便是;王爷说不是,那便不是。” 燕轻寒已经在她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般模棱两可的说辞来。 他道:“本王好奇的是,沈三小姐一个闺阁姑娘,怎么会认识戚奕,怎么会对戚家的事情如此上心呢?” “从始至终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认识戚奕,王爷若是执意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沈言舒才不会把她就是戚云歌的事情告诉一个她不信任的人。 燕轻寒对于这样的答案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若是轻易就能问出点什么,那就不是那个像野猫般不受控制的沈言舒了。 “本王觉得你今日所奏的曲子实在是不错,不如再弹一曲给本王听听。”他说道。 沈言舒却是不耐烦了:“王爷府中美姬甚多,若是想找个弹曲的人那还不简单,又何必大半夜的跑过来找我。” 燕轻寒说道:“其他人可没有你弹的好听。” “我拒绝。”沈言舒没好气地说道。 燕轻寒一副受挫的样子:“果然拿回了凌云剑就翻脸不认人了。” “凌云剑本来就是我的!”沈言舒重申,又说道,“而且我和王爷可不熟,还算不上翻脸不认人,若认真论起来,翻脸不认人这种事,还是王爷最在行!” 燕轻寒道:“这话怎么说?”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清楚!” 当初和哥哥真心待他,可是他却这般对待戚家,难道不是翻脸不认人是什么!或许他不是杀害戚家的凶手,可是她依然不能原谅这样的一个人。 燕轻寒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毛了她,她现在眼眸里又出现了一股恨意,和第一次在小巷子里见面时一样,带着杀气。 他说道:“你不说本王还真不清楚自己到底做过什么。” “王爷既然如此健忘,那不说也罢。”沈言舒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王爷离开这里,我要睡觉了!” 燕轻寒正要说什么,只见沈言舒直接吹灭了书桌上的灯,然后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床前,就当他不存在一般,直接就躺到了床上睡觉。 被人无视的燕轻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燕轻寒的声音,沈言舒这才又睁开了眼睛,转头看着那紧闭的窗户,眸光似水。 第二天来看棋艺考试的人并没有琴艺考试那么多,因为考试的方式不一样,所有很多人只要等结果就行了。 棋艺考试需要对弈,所以在这二十四个考生中,先抽签两人相互对弈,然后根据结果分成前十二名和后十二名两组,然后前十二名考生再相互对弈,后十二名考生也相互对弈,再分成四组。以此类推,最后分成八个组,每组三人,然后三个人两两相互对弈,最后得出排名。 沈言舒和祁欢在第一轮都轻松的进入了前十二名,在进入前六名的比试中,祁欢抽到了阮乐瑶作为对手,在一番较量中,祁欢险胜阮乐瑶,进入前六。 冤家路窄,沈言舒与祁欢在进入前三的比试中还是遇到了。 但是祁欢的棋艺想要对付沈言舒还是太嫩了,不一会儿就被杀给片甲不留,无处落子了。 最终沈言舒还是拿下了棋艺比试的第一名,而祁欢排名第六。 这成绩一出来,再次轰动了长安城,沈言舒不仅是两次都胜了祁欢,而且两科都是昭德堂的榜首,简直让人不关注都不行。 校考一共要考七科,若是有四科赢了对方,胜负便可决断。 书法和画艺的考试都在第三天,若是这两门科目沈言舒再取得好成绩,那祁欢真的是无法翻身了。 “祖父,我不能输啊,要是明天我还是赢不了沈言舒,我就只能去给沈言舒负荆请罪了,我不要做这么丢脸的事!” 棋艺的比试输了之后,祁欢就一直在房间里像发了疯似的乱砸东西,无论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被祁太傅喊去训话,还是哭得伤心不已。 祁太傅被她气得肝疼:“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去招惹那沈三!” 祁欢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说道:“我也不知道沈言舒会赢,她以前长的跟个丑八怪似的,我哪里知道学的这般好。” “你……”祁太傅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才好了,还想着要训斥她几句,可是一看她哭成这般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祁欢上前拉扯着祁太傅的胳膊,晃了晃:“祖父,你帮帮孙女,孙女以后都不会给您惹事了。” 祁太傅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不就是个校考而已,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不让你输就是。” 原本还哭得梨花带雨的祁欢在听到祁太傅的这句话之后,突然就破涕为笑了:“我就知道祖父最疼我了!” 祁太傅身居高官要职,办这点事情还是不在话下的。 书法和画画的考核官是和他还是有点交情的,其中一个还是他的门生,想来只要传句话,让他们多照顾照顾祁欢的分数,沈言舒就没有那么容易赢。 “你呀,以后就别和那个沈言舒过不去了,还有那个陆家的妹子,也不要和她走太近。”祁太傅对祁欢说道。 他对于陆怀远没有什么好印象,真才实学不多,偏偏不到一年就混了个著作郎,传闻中陆家有当年清云郡主留下的麒麟兵符,不过在他看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祁欢和沈言舒的事情祁太傅了解过,他这个傻孙女被陆怀敏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真是让他气得不行。 “明明就是沈言舒太嚣张了,我就看不惯她!”祁欢不服气地说道。 祁太傅说道:“她嚣张是她的事情,在此之前她可有惹到你?” 祁欢想了想,沉吟半响才说道:“那倒没有,不过她那个人名声臭,陆怀敏和沈玉妍都来找过我哭诉,我才答应帮她们出头的。” “你以后少和她们来往,被人利用来还不知道,你帮了人家,人家可曾帮过你什么!到时候闹出笑话的还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祁太傅突然严肃起来。 “这……”祁欢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对于陆怀敏和沈玉妍,她是不屑把她们当成朋友的,不过是看着比较顺眼而已,但是这些日子里陆怀敏与沈玉妍的表现确实让她失望不已。 她好心去安慰陆怀敏,可是陆怀敏还无视她!还有沈玉妍,居然给她送了假消息,说沈言舒的琴艺考试准备的曲子是《落雁》,害得她临时变了曲子…… 一想到这里,祁欢点了点头,说道:“孙女省的了。” 祁太傅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祖父,你可答应了明天的校考要让沈言舒输给我的!”祁欢再一次提醒道。 祁太傅说道:“祖父什么时候骗过你?只不过你若是表现得太差,别说祖父我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得了你!” 祁欢这才放了心,说道:“我定不会让祖父失望的。” 第51章 字画被毁 第三天的考试倒是有不少的文人雅士过来,毕竟欣赏字画是种风雅之事,倒是也可以品鉴一二。 看到祁欢一脸轻松的模样,大家都不免有些奇怪。 毕竟只要沈言舒今日这两场再赢了她,到时候需要“负荆请罪”的人可就是她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不着急,可真的有点不像她了。 阮乐瑶凑近了沈言舒:“我觉得祁欢肯定又想出了什么损招,你可得小心点。” 比试琴艺的时候,那些在台下喧哗的人都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待宁王和凌王都到来的时候,各个考生也都到了自己的位置前,准备书写。 宁王落坐,说道:“那便开始吧。” 锣鼓声一响,大家都纷纷拿起了笔,有的人立刻提笔书写,有的人还在思索着如何下笔,有的人还隔空酝酿,而沈言舒…… 宁王燕枭的目光注意到沈言舒的时候,发现她却轻轻地叩了叩桌子,这是有问题或者需求的时候所做出的信号,还没等他问怎么回事,他看见刚才还坐在自己身边的燕轻寒已经走到了沈言舒的面前。 “怎么了?”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虽然看不惯他,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忍着,她起身行了一礼,说道:“回殿下,臣女的纸和笔有问题。” 沈言舒的声音不高,但是此时安静的考场中大家都能听到她的话,一时间大家脸色各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本次的考核官,国子监司业程郢,他上前说道:“给大家准备的笔墨和纸都是统一的,其他人的都没有问题,你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沈言舒淡淡地说道:“程大人所问,小女子不知。” 燕轻寒将沈言舒纸和笔认真地审视了一遍,和其他人的看起来别无二致,他有伸手摸了摸那张纸,手感有些怪。 他微眯起双眼,拿起笔沾了沾墨汁,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杀”字。 最后收尾的点还未写完,那只笔的毫毛已经散开来,如果看得仔细,会发现这支笔中间的毫毛参差不齐,还夹带了其他不同的材料,而那张纸上的字也慢慢晕染开来,一个“杀”字显得尤为诡异。 燕轻寒将手中的笔直接扔到桌子上,沉声说道:“把考场内所有考生的纸笔都检查一遍。” 考场内的主事人哪敢不听,直接派人都将那些考生的笔纸还有墨水都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生怕漏了什么细节。 “回殿下,都检查过了,只有沈小姐的笔和纸有问题。”主事战战兢兢地上前对燕轻寒说道。 主事的话音一落,在考场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只有沈言舒的有问题,这很明显就是有人针对她。 一时间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祁欢。 祁欢看着大家那怀疑的眼神,她有些恼怒:“看我做什么!” 燕枭大概也能猜到些许,但是看在祁太傅的面子上,又不能细查下去,便说道:“给沈小姐换纸笔,考试继续。” 沈言舒颔首:“多谢宁王殿下。” 燕枭看着她那淡漠的神情,仿佛自己偏袒祁家的心思被她猜中了一般,心中一动。 然而燕轻寒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将此事揭过,他问道:“这纸笔的准备是谁负责的?” 沈言舒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 “殿下恕罪,这这些准备事项都是草民负责的。”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大家发现原来是昭德堂教画画的夫子,岑夫子。他教的是祁欢的班级,这些年来在学院倒是教过不少的学生,四十出头,在昭德堂中算是有些名声。 只见他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请罪道:“此事是草民不对,在准备纸笔的时候不小心弄混了,若是沈小姐因此发挥不好,草民心也难安。” 这理由一听就很蹩脚,昭德堂每年收的学费可不少,怎么可能连准备笔墨纸砚的时候会混进这种这么差劲的东西? 燕轻寒挑眉,道:“这可不是沈小姐没发挥好,是本王用了这纸笔写出了那么丑的字,你说当如何?” “是草民的过失,请王爷降责!”岑夫子说道。 燕轻寒漫不经心地说道:“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先生已经老眼昏花,还是早些回去养老罢了。” “这……”岑夫子一听就愣住了,凌王这是不让他继续在昭德堂教书了? 他才四十多岁,哪里来的老眼昏花!怎么可能需要养老! 岑夫子很想辩解,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辩解,原来以为就帮祁太傅一个小忙,没有想到倒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草民知道了,谢殿下。” 燕轻寒的臭名在外,他还是不敢惹的,说不准他一个暴躁就把自己拉出去斩了。 祁欢一看,怒从中来,原本好好的,却没有想到这沈言舒居然能看出来这纸笔有问题,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小波澜很快就过去,考试继续。 沈言舒倒是不紧张,挽起袖子提笔就在纸上默写了一首小词。 燕轻寒看着她那纤细的手腕,仿佛用力一折就会弄断,青葱似的手指执笔,十分随意地书写着,让人挪不开眼。 时间很快过去,沈言舒终于写完停下了笔,一副漂亮隽秀的小字便完成了。 书法和画画考试由三个考核官巡视一遍,给出分数,然后由两位主考官判定这分数是否合理,记录成绩之后,会将所有考生的字画展示出来,供其他人欣赏评判。 祁欢的书法一般,有个考核官给出了七分,程郢给了九分,而另一个人给出了八分。 到了沈言舒这里,刚才给了祁欢七分的考核官倒是给了九分,而其他两个考核官却犯了愁。 “程大人,毛大人,可有不妥?”宁王问道。 程郢说道:“沈小姐的书法看起来十分的清丽,只是力道还是欠缺,下官认为只能评七分。” “程大人可不要睁眼说瞎话,这副小字水平可要比刚才你所赞叹的另一位要好得太多!”给出九分的考核官林锡明不服气了。 沈言舒眼眸微闪,这程郢是祁太傅的门生,自然是不待见自己的。 她只是没想到祁太傅竟然为了祁欢倒是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两个考核官争执不下,林锡明问道:“你倒是说说这哪个字力道不够了?” 程郢上前,抬手刚要指出什么字,但是袖子一扫,将桌子上的墨水撒到了沈言舒的纸上,刚才还整洁清丽的字画,一下子变得乌黑起来。 沈言舒的眼眸彻底暗了下来。 “程大人!”林锡明怒道,“做人可不能这样!”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不是你要我指出来的吗?我哪里知道会弄到墨汁啊!”程郢一脸无辜地辩解道。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暗沉的脸色,心中一紧,突然沉声说道:“看来程大人也老眼昏花了,是也想回老家养老去吗?” 程郢一听,急忙道:“殿下恕罪啊!下官真的是无心之举!” 在场都是官家女子,看着这些弯弯绕绕,即便一开始不明白,到现在哪还有想不通的,这祁家和沈家是彻底扛上了。 只是大家都不明白,凌王这个活阎王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三番五次地帮了沈言舒。 就连燕枭都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四弟了,他说道:“这事是程大人的疏忽,但是刚才你们也都见过沈小姐的字了,该打多少分自己也有数吧?” “九分。” “七分。” “七分。” 三个考核官报出的分数只有林锡明的比较高,反正现在沈言舒的字也毁了,没有证据大家也看不出来是好是坏。 分数统计出来,祁欢比沈言舒还要高两分。 祁欢第六名,沈言舒和沈汐儿并列第八第九名。 “对于这个成绩,可还有异议?”宁王扫了一眼众人,问道。 沈言舒站了出来说道:“殿下,臣女有一请求。” 众人将目光齐齐投在她的身上。 “何事?”宁王问道。 沈言舒道:“臣女请求再写一副字。” 程郢站出来说道:“不可,现在考试的时辰已过,自然不可再重新再写。” “程大人误会了,我不是对这个成绩有异议,而是考虑到待会儿将字画挂出去的时候,我只有分数而没有作品,难免让人生疑,所以成绩不变,我再重写一副字。” 沈言舒不疾不徐地解释。 “准了。”燕枭说道。 再摊开宣纸,沈言舒提笔蘸了蘸墨,写了一行字,“夫水至平而邪者取法,镜至明而丑者无怒,水镜之所以能穷物而无怨者,以其无私也。”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副字,全都惊讶不已。 沈言舒写的是一副狂草,坚毅中带着飘逸,犹如飞流直下的瀑布,让人神往,忍不住想要拍手叫绝! 这样的一副字,怕是大周有名的书法大师都会赞叹不已吧? 署了名,沈言舒回头对程郢说道:“程大人这回可千万要小心了。” 看着她眼神中透出的狡黠,燕轻寒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程郢一噎,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就是想动手也是不可能的了。 第52章 翁府公子 有了书法考试时发生的事情,画作考试的时候沈言舒倒是格外的注意,加上燕轻寒这个瘟神一直紧紧地盯着沈言舒,倒是也没有人再敢找麻烦。 沈言舒的画只有一匹奔腾的野马,在众多的山水画与百花齐放图中显得格外的特别,画作十分干净利索,却迎面给人置身于宽阔天地之间的感觉,野马栩栩如生,仿佛就要从画中跑出来一般。 这样的一幅画,不出所料得了取得了榜首的成绩。 众人看着沈言舒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这样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当初那个丑八怪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难道落了水之后她的脑子就变得了如此聪明?这种无稽之谈当然没几个人相信,人们更愿意相信她是有心藏拙。 画作考试结束之后,燕枭和燕轻寒刚要离开,一个侍卫却火急火燎地上前。 “禀殿下,昭德堂外的展示台聚集了很多人,都在说这次的校考不公平。” 燕枭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那侍卫如实禀报道:“我们把刚才各位小姐们的字画按排名挂在展示台上,大家听说沈小姐的字不是榜首,都在说这次的校考不公平,还说……还说这次书法的考核官根本就不懂字画。” 燕枭没有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沈言舒的那一副狂草水平之高,有人出来质疑也不为过,便说道:“此次的成绩已定,不可轻易更改,若是有太多人质疑,便把那些字画都收回来吧。”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不过是因为这次书法考试便有些猫腻,事情闹得太大也不好看。 燕轻寒在一旁听到燕枭的话,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这个二哥,为了拉拢祁太傅倒是尽心尽责。 “殿下……”刚刚才出去的侍卫很快又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燕枭恼道:“又怎么了!” “回禀殿下,我们放在展台上的字画全都被昭郡王带走了!” 这些不止是燕枭,就连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燕枭道:“昭郡王拿那些字画来做什么?” 侍卫道:“昭郡王说,校考的考核官不懂欣赏字画,所以他要拿着那些字画到皇上面前评定。” 昭郡王是当今皇上的堂弟,向来和皇上关系不错,又很少关心政事,对书法倒是很痴迷,虽然自己没有多少造诣,却是个出了名的爱收藏字画的主。 燕枭没想到这区区的昭德堂校考居然把昭郡王也给招惹来了,若是被父皇知道自己有意偏袒祁太傅…… 他来不及多想,甩袖道:“去皇宫!” 沈言舒看着燕枭离开的背影,转头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燕轻寒,心想这家伙怎么还不走? 燕轻寒说道:“放心吧,既然连昭郡王都为你出头了,这次的成绩肯定会改的。” 沈言舒一听他这么说,狐疑地看了望着他。 “昭郡王,是你找过来的吧?” “果然聪明。”燕轻寒低声说道,“怎么样,本王为你做的这些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感动?” 沈言舒白了他一眼:“我可没有让王爷为我做这些。” 即便是没有昭郡王,她的字画被那么多人看见被打了低分,自然也会引起不小轰动,大家都知道祁欢赢得名不正言不顺,祁太傅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到时候御史台自然会有人谏言。 燕轻寒看着她这副丝毫没有动容的模样,摇了摇头,一脸愁容的说道:“看来倒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沈言舒视若无睹。 燕轻寒只好迈步直接也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两个王爷都走了,剩下的人也都各自的散开各回各家,不过大家看着祁欢的愈发的不屑,竟然用这种手段来获胜。 原本以为祁欢只是嚣张些,没想到也是个滥用权利的,毕竟祁太傅是当朝一品大官,除非是皇亲国戚,不然一般的人还真惹不起。 “你看什么看!”祁欢指着其中一个盯着她看的小姐说道,作势就要上前理论。 陆怀敏赶忙拦住了她:“祁欢,你冷静些,又何必和她们这些人置气!” 祁欢哪里听得进去陆怀敏的话,她现在正在气头上,用了那么多手段都没有把沈言舒弄倒,她怎么甘心!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让我去找沈言舒的麻烦,怎么会有这些事!”祁欢指着陆怀敏怒斥道。 祖父说得对,她与沈言舒原本就无冤无仇的,若不是陆怀敏和沈玉妍的挑唆,她又怎么可能会和沈言舒抬杠! 现在倒好,自己惹了一身腥而她们却只是不痛不痒地安慰几句。 陆怀敏见祁欢突然对她发了火,有些委屈:“是我不好,可是我也没有非让你帮我教训沈言舒啊!” 祁欢怒气更甚:“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多管闲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怀敏急忙摆了摆手解释。 祁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早就恨上陆怀敏,气地拂袖而去。 不远处的阮乐瑶看到她们两个人吵架的这一幕,差点没忍住要笑出来。 她转头对沈言舒说道:“看来她们这次弄巧成拙,自己都相互咬起来了。” 沈言舒道:“不过是她们咎由自取罢了。” 两个人说着一起出了昭德堂,此时来看热闹的人大多已经散去,只剩下些家眷等着自家的孩子。 “你不会真的要让祁欢负荆请罪吧?”阮乐瑶突然问道。 沈言舒反问:“就算我让她这么做,你觉得她可能答应吗?” 阮乐瑶摇头,叹道:“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 沈言舒倒是目光坚定:“当然不是。” 如果是沈言舒输了的话,祁欢肯定也不会放过她的,那她为什么要对祁欢仁慈? “乐瑶!” 不远处有个穿着灰色锦衣的男子朝着她们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拉着他身旁的另一个年龄相当的男子向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两个男子大约十八左右的年纪,眉眼之间倒有些相似。 阮乐瑶看着已经走近的两个人,说道:“表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接你回府,原本还想顺便看看这昭德堂女学生的字画,没想到来晚一步,听闻被昭郡王带走了。”灰色锦衣的男子说道,面色有些失望。 阮乐瑶却说道:“我看着不像,四表哥是过来看字画顺便才接我这个表妹的吧?” “怎么会……”那男子忍不住想要辩解。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给你们认识个朋友,这是我常常提起的沈言舒。”阮乐瑶正了正色,转头对沈言舒说道,“这是我的两个表哥,三表哥翁从源,四表哥翁从应。” “见过两位翁公子。”沈言舒行了一个平礼。 翁从源和翁从应也合手回了一礼。 一直没有说话的翁从源倒是开了口:“乐瑶一直以来没什么要好朋友,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沈姑娘多多包涵。” “三公子这话就见外了,乐瑶待我赤诚,有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沈言舒说道。 在一旁的阮乐瑶就不高兴了:“三表哥,你这话说的,好像没有朋友都是因为被我吓跑似的。” 翁从应接话道:“哦?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阮乐瑶哼了一声,说道,“虽然我不屑和那些人交朋友,但是在以前啊,若是别人有半点对我不好的地方,都被你们给揍跑了,还好意思说我的不是。” 沈言舒一听就乐了:“这你可就放心,论打架,一般人还真打不过我。” 翁从应倒吸一口凉气:“沈姑娘你不会是被我们家乐瑶给带坏了吧?这动不动就揍人,可不是正常女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四表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正常的女子?”阮乐瑶一记白眼扫过。 翁从应讪讪地笑道:“哪能啊!乐瑶表妹大概是这长安城里最正常不过的女子了,三哥你说是不是?” 阮乐瑶道:“翁从应,你可别想把话给岔开,回去我得让大舅母好好的训训你!” “可别!母亲每次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的!”翁从应赶紧讨饶。 在一旁的翁从源说道:“好了,再这样下去可要让沈姑娘笑话了,母亲今天让人准备了你最爱的菜,正等着你回去呢。” 翁从应只比阮乐瑶大两岁,而翁从源比阮乐瑶大了四岁,看起来则比较稳重。 阮乐瑶转头对沈言舒说道:“舒儿,不然你到我们翁府一起呗,我舅母她们人可好了。” 沈言舒虽然十分羡慕阮乐瑶有那么好的家人,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她笑了笑,说道:“不了,我祖父他们也在等我回去呢,沈汐儿估计也在马车里等着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明日考试的时候再见。”阮乐瑶说道,和她的两个表哥说说笑笑的上了马车回去了。 沈言舒目送着她们的马车远去,心里却有些苦涩,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么幸福的家庭,疼爱她的哥哥,爱和她打闹的弟弟。 她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还带着水雾的眸光变得清明,神色恢复如常。 第53章 榜首之争(红包100更) 皇宫里,皇帝正在御书房里和昭郡王品鉴着字画。 “皇上,你看这副狂草是不是这里水平最高的?” 昭郡王将这些字画逐一给皇上看过之后才又拿起了沈言舒的那副字给他看。 虽然沈言舒的这幅字十分洒脱,看似铮铮傲骨,让人一眼难忘。 皇帝点了点头,赞道:“确实是幅难得的作品,也难怪你这般夸。虽算不是天人之作,但是这些年很少能见到这般出色的字了。” 他看了一眼落款的名字,沈言舒。 看来沈家的孩子天赋倒是不错,听闻这沈言舒琴艺和棋艺都拿下了校考的榜首,没想到这书法也如此精湛。 昭郡王道:“那依皇上看,若十分为满分,这副字应该能打多少分?” 皇帝看了看他,突然笑道:“你把人家昭德堂校考的字画都拿了过来就是让朕来评分?朕不是钦点了老二和老四去当主查官了吗,两个皇子在场,那可比三司会审还要严格啊。” “臣弟只是想知道,若是皇上评分,这字能有几分,能在这次的校考中排第几?”昭郡王却是固执地问。 皇帝拗不过他,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也是因为他这个对字画喜爱而十分执拗的性子所以才这般信任他。 他沉吟半响:“若真要评分,朕觉得最低也得九分,也正如你所说,这副字在这些作品中算得上是最好的。” 昭郡王听到皇帝这么说,也高兴地说道:“皇上的看法和臣弟的一致,不然臣弟还以为自己最近老眼昏花不懂欣赏字画了呢!” “你这又何出此言?”皇帝不解地问。 昭郡王指着沈言舒那一副狂草说道:“这般水平的字,在这次的昭德堂校考成绩中和另一个人并列排了第八名,有两个考核官都给了七分。若不是那定西候小世子闲来无事找我一起去看看字画,怕是这般出色的作品就要被埋没了。” 皇帝诧异不已:“才第八名?” “是啊,臣弟也不解。” “这次的考核官有两个是祁太傅的门生吧?”皇帝突然微眯起双眼,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昭郡王摇了摇头:“这臣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两位皇子在,想来应该也不会出这种岔子才对。可是臣弟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昭德堂的展台上直呼校考不公平了!” 两个人正说着,太监总管刘全进来传话道:“陛下,宁王殿下和凌王殿下在殿外求见。” 皇帝看了一眼刘全,说道:“正说着他们呢,宣吧!” 昭郡王拱手行了一礼,说道:“想必两位殿下有要事,臣弟就先告退了。” “退什么?他们一起来还能有什么要事,这校考的事情还没完呢!”皇帝说道,语气显然有些不悦。 昭郡王讪讪地闭了嘴,不知是那句话惹了他的不快。 燕轻寒和燕枭进到御书房,齐齐上前行礼:“见过父皇。” “你们来的正好,给朕解释解释这书法校考的成绩你们是怎么评定的?”皇帝甩下一句话,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燕枭上前道:“父皇,这次成绩虽然有非议,但是儿臣绝对没有偏私,这成绩都是三位考核官定的。” 皇帝冷哼一声:“都任由他们定夺,那要你们两个主查官来做什么!” “父皇,儿臣可以解释的。虽然父皇看到的字画中确实是沈家小姐的最为突出,但是这并不是她的考卷。”燕枭解释道。 昭郡王这就不解了,在一旁问道:“既然不是考卷,又为何一同出现在展台?还有她真正的考卷又去了哪里?” “老四,你把事情给朕说一遍。”皇帝看了一眼燕轻寒,说道。 燕轻寒说道:“回父皇,那沈三小姐原本是有一副写好的字的,不过后来林大人和程大人因为评分不同起了些争执,这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程郢就把墨水泼到人家的沈小姐的字画上了。这沈小姐也是可怜,这字都毁了谁还看得出来好不好的,打得分再低也没处说理去。” 皇帝很快就抓住了重点,挑眉说道:“程郢把墨水泼在了沈言舒的考卷上?” 燕枭一怔,想要插话道:“这大概是个意外……” “儿臣也觉得是个意外,不过今日的意外似乎有点多,给沈小姐的纸和笔是有问题的,就连作好的字都能被毁,看来这沈小姐今儿运道不济啊!”燕轻寒打断了燕枭的话说道。 燕轻寒这话一落,就连燕枭也不再说半句话了,这么明显针对沈言舒的事情,他若是为程郢多说一句,皇帝必定是会起疑心的。 就在几日前皇帝刚提了沈康之为吏部尚书,若是这个时候沈康之的女儿就这样被欺负了去,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这些年来昭德堂的校考向来公正,这也是第一次由两个皇子来坐镇当主查官,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倒是连皇家都会被人笑话了。 皇帝不争气地看着燕枭和燕轻寒:“什么运道不济,这种话你们也信?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丢不丢人啊!” 燕轻寒倒是面不改色:“父皇,儿臣对于这些字画诗词从没多大兴趣,也不懂如何品鉴,自然是皇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直接把自己摘了个干净,皇帝瞪了他一眼,却也是无奈地说道:“你打仗倒是在行,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不感兴趣也正常。” 燕枭倒是不能用这样的借口,在众皇子中,他追求样样都出色,书法自然也会涉及,若是说他不懂评判,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他说道:“父皇,儿臣当时没有看见沈家小姐的卷子,自然是评判不了三位考核官的分数是否公允的,至于后来沈小姐再写的卷子,已经不能作为考卷评成绩了,还请父皇明鉴!” 他这理由倒是也说得过去,皇帝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 原本让他们两个去当昭德堂的主查官是皇后的主意,毕竟老三已经娶了正妃,而他们两个人的王府中正妃之位仍空着,若是在昭德堂有心仪的女子,倒是也省了不少麻烦。 此时燕轻寒说道:“儿臣觉得皇兄做的已经够好的了,这只是个女子官学的校考,又不是选拔朝廷官员的科举考试,不必太过较真。” 皇帝原本放松的脸在听到燕轻寒的这句话之后,瞬间又冷了起来,他的目光幽幽地看着燕枭。 燕枭心中一紧,暗道不好,难道父皇是发现了他在科举中做了什么手脚? 他转过头瞥了一眼燕轻寒,可是偏偏燕轻寒倒是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真不知道他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气氛变得安静下来,昭郡王一脸茫然,刚要说点什么,皇帝却开口了。 “昭德堂的书法考试,沈言舒夺魁当之无愧,还有程郢,罚俸三个月。” 御书房里皇帝的声音威严,容不得一声质疑。 从御书房里出来,三个人齐齐往宫门外走去。 燕枭对昭郡王说道:“皇叔,您今日怎么有空去看那昭德堂校考?” 昭郡王道:“宁王莫不是觉着我是故意找你的麻烦?这可就冤枉皇叔我了,若是因为这样让你受委屈了,皇叔给你赔个不是!” 他说得诚恳,倒是让燕枭没法继续往下说了,众所周知,昭郡王素来不爱理会朝政之事,倒是对诗词歌赋,字画收藏格外的感兴趣,若是认真起来,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 若说昭郡王是故意的,这还真说不过去。 燕枭缓了缓脸色,说道:“皇叔这是哪里话,侄儿不过是随口问一句。” 昭郡王道:“宁王没有误会就好,皇叔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燕枭和燕轻寒颔首,目送着他上了马车。 看着昭郡王远去,燕轻寒自然也不想多待,正想上凌王府的马车。 “四弟。”燕枭唤了他一声。 燕轻寒回头,看着他:“皇兄有何事?” “四弟的身体可还好?”燕枭问道。 燕轻寒淡淡地说道:“暂时还死不了。” 燕枭盯着他苍白的面色,一脸担忧地说道:“四弟若是有需要皇兄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皇兄,若是皇兄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燕轻寒倒是一副不想待下去的模样。 燕枭道:“我只是想知道,四弟为何最近对沈家三小姐颇为上心,这次的校考倒是帮了她不少忙。” 燕轻寒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笑道:“父皇让我来当主查官,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已,皇兄指的是在哪件事情上帮了她?”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在他凌王有意要帮沈言舒,在书法考试中帮她说话,在画画考试中,他寸步不离地站在沈言舒身边盯着,别人根本做不了手脚,如果他不是故意的,还真没有多少人信。 “没有最好。”燕枭说道,“皇兄也是担心你,以你的病情,还是少操点心好。” “皇兄还是多关心自己的事情吧。”燕轻寒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燕枭冷眼看着他离去,心中却是不屑,一个将死之人,还能起什么风浪? 第54章 依然道歉 暗香居。 “姐!”沈言安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暗香居,看到沈言舒正坐在大树上挂一个秋千,他上前道,“姐,你在干嘛呢?” “突然想荡秋千,所以正打算自己弄一个。” 沈言舒头都没有抬,熟练地用绳子将在树干上绕了好几圈,然后打了一个死结,用力地扯了扯,确定结实了又开始绑另一端的绳子。 沈言安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说道:“这种事情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爬那么高多危险啊!” 沈言舒却是毫不在意:“没事,反正我也是闲着。” 她院子里的丫鬟做平时的活还行,要是真让她们爬到树上弄秋千,估计能吓得不轻。 青鸢扶稳梯子,让沈言舒顺着梯子慢慢地下来。 沈言安也急忙上前帮忙扶着梯子,忍不住说道:“姐,以后这种事情你院子里的丫鬟弄不了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沈言舒拍了拍手上的尘,然后捏住了沈言安白乎乎的脸,双眼弯弯笑着说道:“放心吧,你姐姐我可没那么矫情,爬个树而已。” 沈言安的脸都被她捏变形了,他不满地将自家姐姐的“魔爪”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他姐姐果然在大家闺秀的路上越走越偏了。 “对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沈言舒问道。 沈言安一拍脑袋,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说道:“姐,你的书法成绩是榜首,皇上钦点的!听说昭德堂那边已经把排名给改了。” “哦。”沈言舒点了点头。 沈言安看着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又重复了一遍:“书法成绩是榜首啊,姐你不应该惊喜一下吗?” “我很高兴啊。”沈言舒说道,面上却是没有分外的平静。 沈言安扶额,但是不纠结于此,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你已经有四门科目是榜首了,那祁欢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赢了,姐姐不用去道歉,而且我们压在赌坊的钱翻了五倍!” 青鸢一听,高兴地说道:“小姐,以后就算没有例银我们也不怕了。” “这多亏了昭郡王,若不是他拿着姐姐的字画去找皇上,这成绩可能就改不了了。”沈言安说道,但是又有些不解:“姐,你说这昭郡王怎么会突然过来看这昭德堂的校考呢?” 昭郡王向来爱收藏字画这虽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往年却是不会去看昭德堂的校考的,毕竟都是些年龄不大的女子,能写出好字的并不常见,也没有必要像其他人一样去凑热闹。 沈言舒被他的话问得怔了半响,想到了燕轻寒那个家伙,她自然是知道昭郡王是他找来的,但是她不明白燕轻寒为什么要帮她。 不仅仅是昭郡王,还有画画考试的时候,那家伙一直就在她的考桌旁晃悠,寸步不离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是为了自己不再遭到别人的黑手。 “姐,你在想什么呢?”沈言安看着她发呆,拿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沈言舒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只是我也想不通昭郡王怎么会出现,大概只是巧合而已。” 她们正说着话,老太爷身边的一个小厮突然来传话让沈言舒去一趟主院。 沈言安问那小厮:“祖父怎么突然喊姐姐过去?” 小厮答道:“奴才不知,不过老太爷刚听说了三小姐的书法校考夺魁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沈言安点了点头,因着高兴给那小厮打赏了点小钱,转头对沈言舒说道:“祖父肯定是高兴,所以又想着给姐姐什么好东西吧?” 毕竟四科都是榜首,这等荣誉在祖父看来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沈言舒听了他的话,只是一笑置之:“你想多了。” 沈言安却是道:“我也要一起过去,有什么好东西就分我一点。” “要是你不怕挨骂的话就一起。” 姐弟两人还是一起来到了沈钧所在的主院,沈健之和宋氏也在。 沈言舒两人向前行礼请安。 看到沈言安,沈钧显然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太在意。 “舒姐儿来得正好,正在和你祖父说起你的事情呢。”宋氏笑盈盈地说道。 还没等沈言舒她们开口说话,沈钧就已经说道:“我已经让你大伯母准备了些礼品,明日等你考了礼与算这两门功课之后便带着这些礼品去太傅府登门道歉。” “为什么?”沈言安惊讶地问道。 明明姐姐已经有四门科目拿下了榜首,为什么还让她去向祁欢道歉。 沈健之道:“我们知道舒姐儿这回校考考的不错,你与那祁家的小姐赌约也很多人看在眼里,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已经赢了,得有点君子风度,莫要将事情做得太难看。” 宋氏符合道:“说得是呢,怎么说祁太傅在朝中有不少威望,若是有了嫌隙,怕是也会影响到你父亲的仕途。” 沈言舒倒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不管她输还是赢,最终登门道歉的还是她。 只不过不同的是,她赢了之后再去道歉,倒是能落个好名声,但是祁欢接不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言舒说道:“祖父说得是,孙女省得了,不过孙女想等御射的校考也结束之后再去登门。” 沈钧倒是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顺利,思索片刻,便也答应了她的话。 “那这两天你就先好好准备校考的事宜吧。”沈钧说道。 在一旁的沈言安倒是不乐意了,他说道:“明明就是那个祁欢欺人太甚,为什么还要姐姐去道歉?若是祁欢赢了,人家才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看呢!” 沈言安一想到那天祁欢挑衅沈言舒的场面就觉得可恶。 听到沈言安的话,沈钧面色一沉,说道:“别人如何做那是别人的事情,但是我们沈家的人,就必须以礼待人,以理服人。” 沈言安倒是还想着继续说什么,却是被沈言舒扯了扯袖子,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和祖父再争辩了。 他气鼓鼓地说道:“孙儿知道了,到时候我陪姐姐一同前去祁太傅府。” 才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姐姐。 沈钧的脸色才缓了些,又看着沈言舒,问道:“舒姐儿可觉得委屈?” “孙女不敢。”沈言舒答道。 她是知道沈钧的,其实这确实是两家解决矛盾的方法,虽然已经有了嫌隙,但是总不至于落人话柄。 从主院里出来,沈言安就一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好了,我都不在乎,你也别在意了。”沈言舒说道。 沈言安道:“姐姐早就知道祖父叫你过去是因为这件事吧?” 沈言舒点头,她倒是不隐瞒:“这确实是祖父做事的风格,无论我输与赢,都是要上门致歉谈和的,这是他的君子之道,不然你以为沈家在长安城这么多年,却几乎没有和别人红过脸是为什么?” 沈言安撇了撇嘴,却还是不服气:“可是这样,只会让别人觉得我们沈家是好欺负的。” 沈言舒道:“在百官和世家之中,从来没有哪个是真正好欺负的,再软懦的人也会有心狠的一面,只不过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适当地示弱也不失为一种自保的方式。” 沈言安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说道:“姐,那你就甘心就这样去给祁欢道歉?说不准你好心好意去道歉,人家还想着怎么为难你呢!” 这绝对是祁欢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沈言舒倒是不怕:“道歉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不知为何,听到沈言舒这样说,沈言安倒是安心不少,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龙凤胎,可是他总感觉最近姐姐好像比他还大了好几岁似的。 沈言舒四科夺魁的消息很快席卷了整个长安城。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东街的二傻子了,当初他被别人哄骗着将几乎全部的身家都压了沈言舒赢,回去之后被媳妇拿着扫把追着打了两条街,还闹着要和离,结果现在身家翻了五倍,日子过得也没有那么拮据了。 当初的丑八怪居然时来运转摇身一变成了才女,让很多人目瞪口呆的同时也开始猜测着太傅府会不会让祁欢上门负荆请罪。 就这样赢来了第四天的考试,礼和算两门科目的考试。 这两门科目都是由学院里的夫子出的题目,然后让学生将答案写在卷子上,因为有正确的答案,所以倒是显得十分公平。 沈言舒不负众望,又一次将两个榜首收入囊中。 “沈言舒!沈言舒!又是沈言舒!她怎么不去死!”祁欢已经不知道骂了多少遍沈言舒了。 她可以任何一个人夺魁,唯独沈言舒不行。 祁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除了砸东西就是打骂下人,最后累得只是跌坐在床边,嘴里却依旧在骂着沈言舒。 即便是祁太傅来了,她也无动于衷。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下面子,现在她成了长安城里的一个笑柄,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言舒那个贱人! “小姐,就算您输了,那沈家也不敢非逼着你上门负荆请罪,你这又是何苦呢?”婢女上前劝解道。 “想让我上门道歉,不可能!”祁欢双手紧握成拳,怒气更甚。 婢女轻声道:“小姐,明日就是御射的科目校考,校场上箭枪无眼,到时候若是那沈言舒有什么闪失,被摔下马或者不小心被箭射伤……” 祁欢突然静了下来,接话道:“她要是摔死了,那才最好。” 第55章 御射比赛 校考的最后一场,是在练武场上比试的,因着沈言舒连赢六场的势头,倒是有不少的人过来围观,看看这最后的御射,她是不是也能拿到榜首的成绩。 沈言舒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骑马装,干练地将青丝束起,显得清爽干净,在人群中并不算扎眼。 先是分组,分成六组来比试,每组四人,然后按小组来比赛,最终成绩按射中的靶心位置来算。 这次没有抽签,而是直接按着名单分组,沈言舒、祁欢、肖澜、陆怀敏分到了第四组,看着这个阵容,可以说是把所有最讨厌沈言舒的人都分到了和她一组。 阮乐瑶担心地看着沈言舒,说道:“要不我和你换个组吧,起码她们还不敢对我怎么样。”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这件事你还真帮不了,估计祁欢现在一心只想教训我,不达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我们换了组也一样。”沈言舒说道。 阮乐瑶看了一眼她们几个人的方向,知道沈言舒说得确实是事实,祁欢这个人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她说道:“那你小心点她们。” “放心,吃亏的可不一定是我。”沈言舒说道。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这次的主考官被临时由三个换成了一个,是被称为“活阎王”的大都督薛子卿,听说这个人常年面若冰霜,不苟言笑,对待下属手段更是严格,从他手底下训出来的兵向来都是对他十分敬畏。 “薛大人百忙之中竟然来当女子学堂的考核官,还真是屈才了。”燕枭笑着上前和薛子卿说道。 薛子卿仍是一张冷冰冰的脸,说道:“公事而已,没有什么屈才的,更何况两位王爷也来了。” 这话倒是让燕枭没法接了,难道要说自己是被母后叫过来看看各家的小姐? 没有什么太多的流程,第一组很快就开始了,沈汐儿也在其中,四个人的骑马速度都不算快,稳稳当当地射出了箭,成绩也说得过去。 第二组有阮乐瑶,她的御马术要比其他的三个人要好些许,所有早早便领先,越过了障碍,连射箭都正中靶心,看起来十分潇洒,引得欢呼声不断。 第三组正在比赛,沈言舒她们已经牵着马到了赛马道的中间。 “我可以换一匹马吗?”沈言舒问旁边的侍卫。 “这马有什么问题?”那侍卫问道。 沈言舒说道:“它貌似吃坏了东西,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那侍卫一看,还真是,那马匹似乎有些难受,马蹄一直在不停地来回动着,乍一看没什么问题,认真观察的话才会发现这马像是被下了药了。 “我去问问薛都督。”那侍卫说着便朝着薛子卿的方向传话去了。 肖澜在一旁冷嘲热讽道:“若是怕了就赶紧认输,可别把什么问题都赖在马的身上。” 明知道她是挑衅,沈言舒没有接她的话茬。 看见沈言舒这般无视她,肖澜虽然恼怒,却也是无可奈何,而且现在有这么多人看着,闹得太大对谁都不好。 那侍卫很快就回来了,同时还让人牵了另外的几匹马过来让沈言舒亲自挑选。 这些马看起来都是军队里常用的马,看起来倒是没有其他官家小姐用的马温顺,沈言舒一眼看过去,很快选了一匹高大的红棕色烈马。 祁欢看到她挑了这么一匹马,倒是心中暗讽,以为沈言舒是个不会挑马的。 很快就到了她们第四组的比赛,四个人一同上马,由侍卫们牵到了同一条赛马道上,随着不远处的侍兵将手中的蓝色旗子往下一挥,四个人立刻驾着马飞奔起来。 领先的是肖澜,祁欢和陆怀敏则是夹在沈言舒的两侧,三个人将沈言舒合围起来,倒是让她的红棕烈马有些兴奋起来了。 沈言舒紧抓着缰绳,将马稳稳地控制住,跑出一段距离之后,终于来到了第一个障碍前,她们三个人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可是沈言舒却丝毫没有要控制马匹变慢的意思,在前头的肖澜看到沈言舒竟然这般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心中不甘,便想着一直挡在她的前面,看她停不停。 但是沈言舒显然超出了她的意料,甚至还挥打着马鞭让烈马跑得更快了些,她心中一惊,眼看已经到了绊马索前,突然慌乱起来,想夹马越过障碍,可惜天不遂她愿,马并未越过这般高度,被绊马索绊住了前蹄,狠狠地摔倒在地。 肖澜手并未抓稳缰绳,被马甩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似乎是伤到了胳膊。 看台上的人皆是一惊,但是很快就被后来的场面给震住了! 因为肖澜摔倒在地之后,在她后面的沈言舒也到了越过障碍这一关,若是就这样直接让马匹越过绊马索,马匹落地之后极有可能会踩踏到肖澜! 这时候原本应该让马匹停下来的沈言舒却是丝毫没有停的趋势,反而双腿用力一蹬,更加用力地挥舞着鞭子让马匹更加快速地跑动…… 看台上有胆小的夫人和小姐甚至已经把眼睛给捂住了。 “澜儿!”吏部侍郎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惊呼道。 就快到障碍前,倒地的肖澜看着沈言舒驾着马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升起一股死亡的恐惧,这个时候,什么恨都已经不重要,她只求马蹄不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言舒御马腾空而起,一跃而过,越过了绊马索,直接从肖澜的身上飞跃而过,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红棕色烈马再次落地,扬起了一阵尘埃。 “这身手太他妈的好了!”坐在薛子卿身侧的一个武将一拍大腿,忍不住站了起来,兴奋地吼了一声,“就算是老子在战场上难得见到这么牛的身手啊!” 薛子卿盯着赛场上沈言舒的身影,平静的眸光终于起了一丝涟漪。 看台上已经有不少的人站了起来,大声大喊:“好!” 就连见识过沈言舒的御马术的燕枭都为之一愣,这个女子果然不能小觑,无论是才华与胆识都比一般的闺阁女子要高,顾子易配不上她,其他的男子也配不上她。 赛场上的肖澜已经被人抬了下去,而沈言舒没有停下,一边策马一边取出背后的箭,拉弓,搭箭,瞄准之后将手一松,箭呼啸着朝着箭靶而去,正中靶心! 连射两箭都正中靶心,她已经将祁欢和陆怀敏甩在了身后,祁欢也连射两箭,却连靶子都没有碰到,第三箭她朝着最后一个靶子射去,却瞄准的是沈言舒! 因为是环形的跑道,沈言舒的余光将她的动作收入眼中,就在祁欢的箭射过来之际,她伏下了身子,轻松躲过,然后也到了第二个障碍前,仰身而过。 沈言舒比她们已经快了半圈多,而陆怀敏马术不佳,好不容易过了第一个障碍,只能慢慢地向前,很快就被沈言舒追了上前。 看到沈言舒的速度慢了下来,祁欢再次抓住机遇,将箭瞄准了第一个靶子,就等着沈言舒从那里骑马而过的时候射出去。 沈言舒越来越接近,祁欢看中了时机,将手中的箭一松,射了过去! 而沈言舒此时也搭起了箭,朝着第三个靶子射了过去,两支箭突然在空中相遇,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但是此时祁欢的箭已经偏离,正朝着陆怀敏的方向而去。 “啊——”随着陆怀敏的一声惨叫,沈言舒成功地将手中的箭射中了靶子,可惜没有射中靶心。 陆怀敏则被祁欢射中了肩膀摔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阵惊呼,沈言舒和祁欢也停了下来,比赛暂停。 校场上枪箭无眼,可是能发生这种意外的倒是不多。 陆怀敏看着肩膀处的箭矢还贴着祁欢的标记,疼得眼泪一直往下掉,红色的血迹浸染了她的衣服,她望着远处站定不动的祁欢、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沈言舒,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 她很快被人用担架抬了下去医治,只留下看台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众人。 薛子卿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冷眸紧盯着沈言舒,这般熟练的箭术,若不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人根本就难以做到,更何况她一个身在闺中的小姐。 燕轻寒看着赛场上的沈言舒,不得不说,这样的她就像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士一样。 沈家什么时候有能力培养出这样一个女子了? “薛都督,您看这成绩怎么算?”一个计分的侍兵问道。 薛子卿道:“去看看射中人的箭是谁的,就取消谁的成绩,其他人按靶子上的成绩算。” 一个组,两个人受伤,一个取消成绩,最后只有沈言舒拿到了分数。 众人一听祁欢竟然将箭射中了陆怀敏,都是惊讶不已,连接下来的两组比赛完了之后还没回过神来。 最后取得御射榜首的是阮乐瑶,沈言舒排名第四,与沈言舒同组的祁欢、肖澜、陆怀敏都没有成绩。 整个校考就这样结束了,让人唏嘘不已。 第56章 突遭夜袭 轻轻御射考试结束当天,沈家就让沈言舒带着歉礼到了太傅府赔礼道歉了,只是看到沈言舒姐弟两个人,连太傅府的管家都没有给她们好脸色看。 在客堂等了半个多时辰,祁欢的母亲祁夫人才姗姗来迟。 “让两位久等了,这些下人也真是的,明知道有贵客要了,却没有叫醒我,害我还睡了那么久!”祁夫人笑吟吟地说道,却是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家姐弟。 沈言舒上前端正地行了一礼,说道:“不碍事,本就是晚辈冒昧打扰,也不知道这祁府待客的规矩,还望祁夫人不要责备才是。” 祁夫人眼眸微微一闪,这不动声色地就暗讽她们祁家待客之道,沈言舒的脸色却是没有半分的不恭敬,也难怪欢儿会栽倒在她的手上。 “不知沈小姐登门可有什么事情?”祁夫人问道。 沈言舒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前些日子与祁小姐有些嫌隙,所以特来登门致歉,希望祁小姐能够放下之前的成见,不要太纠结于此。” “沈小姐还真是大度。”祁夫人说道,“只是不知道沈小姐自己是否能放下心中的芥蒂?” 沈言舒道:“晚辈是诚心前来致歉的,自然是希望双方都能和好如初。” 祁夫人端起桌子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才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希望沈小姐能真的拿出点诚意来。” 沈言舒看着祁夫人:“那要我如何做,祁夫人才相信我的诚意呢?我自然是不介意当面向祁小姐赔礼道歉的。” 祁夫人轻笑一声,说道:“沈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家欢姐儿最近可是被这长安城的流言蜚语害得不浅。” 沈言舒道:“身同感受,我也是一样的,所以能理解……” 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不,你根本无法理解。我们家欢姐儿原来是个多么讨喜的孩子,现在却被人说得一无是处;反观沈小姐就不一样了,现在谁不知道沈家三小姐一举夺下了昭德堂校考的六科榜首?” “所以呢?”沈言舒问道。 祁夫人见她这么痛快,便也不拐弯抹角了,说道:“所以我们家欢姐儿需要你的澄清,若是你说自己是在校考中作弊才取得的好成绩,我们祁家自然不会再追究……” “不可能!”沈言安听到祁夫人的话,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祁夫人倒是没有理会沈言安,而是一直看着沈言舒,期待着她的答案。 沈言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祁夫人这是不愿意将此事揭过了?”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是给了你选择吗?能不能揭过还不是你说了算?”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沈言舒道:“我诚心诚意前来,祁夫人却如此为难晚辈,祁家待人接物之道这般,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我与令爱的赌约不会作废,请祁小姐好自为之,我亲自等着她上门负荆请罪。” 祁夫人听了沈言舒的话,气笑了:“负荆请罪?就你也配?” “看来祁夫人很有自信呢,不过当初祁小姐可是签了契约的,要么赔一万两,要么上门道歉,两天之内若是贵府没有动静,我可要去京兆府讨公道了,到时候祁夫人可不要怪晚辈。” 说完之后沈言舒又行了一个端庄的礼,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沈言安解气地哼了一声,也跟上了自家姐姐的步伐。 祁夫人没有想到这沈言舒竟然就这样决绝地走了,他们之所以来道歉难道不是因为忌惮于太傅府的权势吗? 沈言舒竟然还敢威胁她! 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以为沈康之升了吏部尚书就得意忘形了。 “母亲!”祁欢匆匆赶来,扫了几眼客堂,急问道,“不是说沈言舒过来了吗?” 祁夫人瞪了一眼祁欢身后的丫鬟,她可是吩咐过不许祁欢知道这件事的,连这点小事都瞒不住,真是没用! 两个丫鬟往身后缩了缩,不敢言语,心里委屈,这也不是她们说的呀,还不都是其他人乱嚼舌根被大小姐听到了…… “母亲,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她怎么还敢上门来,是专门来嘲讽我的吗!”祁欢质问道。 “欢儿你冷静些,那沈言舒已经走了。”祁夫人说道。 祁欢面色不甘:“母亲怎么轻易就让她们走了?” 祁夫人说道:“那沈言舒假惺惺地过来讲和,被我讽刺了几句就走了,临走前还威胁我说如果拿不出一万两银子就得上门道歉,真是,还真是不知好歹!” “这……”祁欢也傻了眼,“可是以那沈言舒的德性,估计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母亲,我该怎么办啊?” “她敢!”祁夫人冷哼一声。 祁欢说道:“她若是真的敢呢?她那般没脸没皮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 被祁欢那么一说,祁夫人也蹙眉不展,刚才沈言舒前来谈和,她为了出气自然是不肯的,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如果真的把事情闹大,对于祁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祁夫人看了一眼祁欢,道:“这几天你就别出门了,谅他们沈家也不敢怎样。” 祁欢咬唇,只能点点头。 “对了。”祁夫人又说道,“听说你在校考上射伤了一个女子,回头让人送点礼过去道个歉。” “道什么歉,若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和沈言舒闹成这样!”一提起陆怀敏她就来气。 祁夫人听她这么一说,也随她而去,听说被射伤的不过是一个从五品小官的妹子,还没有什么后台,掀不起什么风浪。 祁欢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房间,一想到沈言舒那副嘴脸她就恨得牙痒痒! “嘭——”她拿起一个花瓶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片还是觉得不解气,眼神幽怨地看着身边的丫鬟。 丫鬟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小姐……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啊!为了她把自己气坏了可不值得……” 祁欢给自己顺了口气,心里仍是不甘心,沈言舒也配让她去道歉? 那就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来接受我的道歉了!祁欢眼神里散出浓烈的杀气。 她吩咐道:“去把周护卫叫过来。” ———— 夜渐渐深了,凌王府的书房中还依旧亮着烛光。 燕轻寒看着手下收集回来的沈言舒这些年来的资料,却还没有任何的发现。 这些年来沈家一直默默无闻,沈言舒在这个默默无闻的沈家更是毫不起眼,除了后来沈康之任青州刺史之后沈言舒与恒国公府定了亲,之后又被退了亲这两件事之外,再无其他可夺人眼球的地方。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无处可查的人,却处处透着不可思议。 “王爷!”墨江在书房门口禀报了一声。 燕轻寒突然回过神来,说道:“进来。” 墨江推门而进,半跪在地上说道:“禀王爷,刚才太傅府派人夜袭太常卿府,沈三小姐受了伤。” “受了伤?”燕轻寒眉头一皱,问道,“伤势如何?” “属下不清楚,怕沈小姐发现,不敢靠得太近,不过后来那几个杀手都被太常卿府的护卫抓了。”墨江如实禀报道。 “杀手一共有五个人,都是直接冲着沈三小姐去的,原本沈三小姐还能对付,后来沈家的护卫赶来了,沈三小姐为了隐藏武功,被剑刺伤左臂。” 燕轻寒一听,双眼微微眯起,沈家都没有人知道她会武功,也难怪查不出蛛丝马迹了。 “沈家那边现在形势如何?”燕轻寒问道。 墨江答道:“沈钧知道此事之后十分生气,连夜将那五名杀手押送到大理寺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燕轻寒说道。 墨江转身刚要走,又被燕轻寒再次叫住。 “墨江。” “王爷还有何吩咐?”墨江问。 燕轻寒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以帮她解决些麻烦。” 墨江答道:“是!” 墨江出去之后,燕轻寒又拿起来桌子上收集的资料,突然回想起他发病的那个晚上,在他快承受不住痛苦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沈言舒。 她犹如无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光亮,照亮他的世界,只有在碰到她的时候,他身上的痛苦才能减轻。 他放下了手中的纸张,转身走出了书房。 太常卿府的暗香居里,因为刚刚被夜袭过所以现在还是灯火通明,府中的侍卫更加地谨慎起来,巡查着各处有没有异常。 在看到丫鬟端了一盆血水出去之后,在窗户后的燕轻寒从门口走了进去。 沈言舒看到燕轻寒,惊讶不已,转而又怒道:“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进我的房间吗?” “听说你受伤了,本王过来看看,你不感动也就算了,怎么还凶起来了?”燕轻寒看着她的左臂,已经包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小伤。 沈言舒却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王爷消息可还真灵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直派人监视我呢!” 第57章 她的算计 燕轻寒眼角浮起一丝笑意,原来她早就发觉了墨江在监视她。 “既然都能发现本王的暗卫,为什么还会让自己受伤?”燕轻寒看着她的脸,问道。 沈言舒说道:“刀剑无眼,王爷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燕轻寒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这药比你太常卿府中的要管用,可以不留疤痕。” 沈言舒看了一眼那一小瓶药,眼睛狐疑地打量着他。 燕轻寒看她这般打量,问道:“你不相信?” 沈言舒说道:“西南进贡的百霜膏,每年也就只有三瓶而已,王爷可还真舍得。只不过,我想不明白,王爷这无事献殷勤,在打得什么主意?”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招惹自己,如果说没有什么阴谋她还真的不相信。 可是她的话却让燕轻寒的脸色变了:“西南进贡的百霜膏,见过人都很少,可是你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本王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 “王爷若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沈言舒眼角闪过一丝心虚的异色,说道,“你这是在避重就轻,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怎么,本王就不能对一个人好吗?”燕轻寒挑眉,上前走近了沈言舒。 沈言舒警惕地看着他:“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燕轻寒看着她,想要再上前,只见一阵晃眼的剑光闪过,他的脖子上已经搭上了凌云剑,他盯着沈言舒的眼睛说道:“沈小姐就是这样过河拆桥的?好歹本王也帮过你好几次。” “我可没有要求王爷为我做什么,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来招惹我?”沈言舒冷冷地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燕轻寒刚想上前一步,只见她手中的剑却丝毫没有要相让的意思,锐利的剑锋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鲜红的血也开始渗了出来。 可是沈言舒的眼神却是没有半丝的变化。 还真是一个心狠的女人。 他只好停下脚步:“还有力气拿剑,看起来倒是伤得不重。” 沈言舒眼眸没有任何的起伏。 燕轻寒看着她戒备的眼神,倒是觉得这女人的防备心可真重,连一丝信任都不给,难道是自己以前和她结过仇? 不过看在她今天受了伤的份上,就暂且不和她计较了。 他转身刚要离去,突然听见有脚步声朝着房间过来,而且这脚步声听起来可不止一个人。 燕轻寒回头看了一眼沈言舒,如果此时他出去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 沈言舒瞪了一眼他,握着剑的手一挥,直接把蜡烛给斩灭了,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中,安静地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三姐姐已经睡下了吗?”房间外传来了沈汐儿的声音。 听闻沈言舒遇刺受伤,整个府中闹得人心惶惶,直到沈钧将那些贼人送到了大理寺之后,沈汐儿这才赶忙过来看看沈言舒。 沈言舒没有说话,只是想静静地等着房间外的沈汐儿离开。 “四小姐,我们小姐估计是太累了,已经睡下,要不明天再过来吧,奴婢会告诉小姐您来过的。”青鸢上前说道。 沈汐儿想了想,说道:“让我进去看一眼,确定三姐姐没事我再回去。” 听到沈汐儿这么说,燕轻寒正想着要往哪里躲呢,却已经被沈言舒一把拉了过去,直接拖到了床上,然后将被子往他的身上盖去。 燕轻寒刚想动弹,就听到了沈言舒沉声呵斥道:“别乱动!” 沈言舒稍稍整理了一下床铺,看起来显得不那么奇怪,然后起身将刚刚斩灭的蜡烛再次燃了起来。 沈汐儿推门而进的时候,正好看到沈言舒转过身来。 “三姐姐,我还以为你睡了。”沈汐儿上前说道。 沈言舒说道:“本来打算睡了,但是听到你们在门外说话的声音了,就起来了。” “是我不好,打扰了姐姐休息。”沈汐儿说道,“但是听丫鬟们说你受伤了,不过来看看我心里难安,父亲陪着祖父商量事情,母亲又在整顿府中的事情,我心慌得很。” 沈言舒上前握住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果然是被吓到了,便安慰她说道:“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那些贼人已经被祖父送去大理寺了,不用惊慌。” “我听说是祁家派来的杀手……”沈汐儿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祁家心肠如此歹毒,不过是一场校考,竟下此毒手,实在是令人发指!” “终归还是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沈言舒眼里闪过一丝狠历。 “相信大理寺能给我们沈家一个公道。”沈汐儿说道,“看到三姐姐没事我也就安心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沈言舒点头:“你也早点歇息。” 看着沈汐儿带着丫鬟出了院子,沈言舒也让青鸢退下了。 她转头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被子,若不是自己亲手把他塞进去的,怕是她也不易察觉出来那儿还有个人。 “王爷,你可以起来了。” 然而被子还是纹丝不动,只是里面渐渐传来了熟睡的轻呼声。 这家伙…… 沈言舒见识过这人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也不打算再叫他了,这种人你越理他,他就越是嘚瑟,直接无视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她拿起一本书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慢慢翻看。听到房间里的翻书声,被子里的鼾声越来越大,但是沈言舒却充耳不闻,丝毫不为所动。 等了一会儿,燕轻寒终于轻轻掀开了被子,看到了昏黄的烛光下沈言舒正认真看书的背影。 她的身子很单薄,比一般的女子还要瘦些,但是看起来却十分的坚毅,仿佛惊涛骇浪都拍打不动的巨石。 燕轻寒起身,但仍坐在床上,突然开口问道:“你倒是坐得住,不过你以为把那些杀手交给大理寺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了吗?” “王爷有何高见?”沈言舒却是连眼皮都没抬。 燕轻寒说道:“昭德堂的校考上,你也亲眼所见,宁王有意拉拢祁家,你以为在这种能欠祁家人情的时候他能坐视不理?” 听到燕轻寒这般提醒自己,沈言舒还挺意外,她看书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又问:“宁王该如何帮他?明明铁证如山。” 燕轻寒被她天真的问话怼得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侧:“你太小瞧宁王了,即便是铁证如山,他也能将如山的铁证直接销毁,来一个死无对证,偷龙转凤,若是你们将犯人押到刑部还尚有几分可说,但是大理寺……” “但是大理寺少卿汪敬清是宁王的人。” 还没等燕轻寒说完,沈言舒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看着他。 燕轻寒有些惊讶,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还没等他说话,沈言舒就继续说了下去。 “大理寺看管犯人不力,大理寺卿郑集有直接的责任,更何况这件案子还牵扯到当朝的官员,到时候再让人参奏郑集,然后大理寺的权利就慢慢交给了汪敬清,自然变成了宁王掌控。” “这样既能扩大自己的实力,又顺便卖祁太傅一个人情,趁机拉拢,宁王何乐而不为?” 燕轻寒看着眼前这个对朝堂之事侃侃而谈的女子,有些恍惚:“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这样做?” 沈言舒的语气却是平平:“我就是知道,所以才建议把他们押到大理寺的。” 燕轻寒挑眉:“你以为沈家能对抗宁王?他虽然有意拉拢你父亲,若是和祁家相比,沈家的份量还不够。” “沈家对抗不了,自然有人能对抗得了。”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好奇:“是谁?” 沈言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把书合了起来,转身朝着自己的床走了过去,悠悠地说道:“作为一个局外人,王爷知道的太多了。” “可是本王还想知道更多。” “那没办法了。”沈言舒道,“本姑娘今儿心情不好,被刺杀也就算了,还有登徒子打扰休息,实在是心气难平。” 燕轻寒一时语塞,这丫头不仅拐着弯骂自己是登徒子,还吊足了胃口就是不让他知道她的计划。 果然是个记仇的主!不过她不说可不代表他查不到。 沈言舒觉察到燕轻寒已经离开了她的房间,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在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的算计。虽然她不想,可是听到燕轻寒提醒自己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嘴。 沈家不足以与宁王作对,但是皇六子裕王却可以。 燕轻寒仅仅知道大理寺少卿汪敬清是宁王的人,却不知道祁太傅早就站在了裕王这一边。 裕王生母是皇帝的宠妃淑贵妃,自然也是觊觎皇位的,为了能和安王、宁王对抗,有实力争夺储君之位,便寻求了祁太傅的支持。 若不是前世戚弈无意中发现祁太傅暗中和裕王有些往来,也不可能发现别人眼中一直保持中立的祁太傅竟然参与了党争。 祁太傅有难,第一个肯定会求到裕王头上,只是后面的戏是不是像自己想象中那般发展,那就只能看着了。 第58章 换囚风波 沈家将刺杀的祁府护卫押到大理寺之后,太傅府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祁欢在房间里焦急地等着周护卫给她带回来沈言舒已经被杀死的消息,可是却等到了怒气冲天的祁太傅。 “你这个不孝孙女,我真是白疼你这么多年,竟然使这般愚蠢的手段!”祁太傅指着祁欢颤颤巍巍地骂。 祁欢没有想到自己派去的人不仅没有成功杀掉沈言舒,自己还落了一个把柄在她手上,被这般指责,心中委屈更甚。 “祖父,我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啊!要不是那姓沈的咄咄逼人,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你还有脸说!”祁太傅道,“白日的时候沈言舒过来谈和,你们非但不顺着台阶下,反倒是生出这样的主意,是嫌我们祁家活的*稳了吗!” 祁欢慌忙道:“祖父,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到沈言舒还能活着。” 祁太傅气结:“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派人私闯朝廷官员府邸,是重罪!更别说谋杀的罪名了!若坐实了这个罪名,别说我保不了你,就连我们祁家也要因此遭罪!” 祁欢脸色煞白:“祖父,孙女还不想死啊,祖父,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您往日里最疼的就是我了……” 祁太傅真是恨铁不成钢,沉着暗黑的脸说道:“你给我好好在房间里禁足,哪里都不许去,也不许指派任何一个府中的下人办事!” 说完甩袖而去,他怕再留下来就真的会被这个不肖子孙给气死! 祁欢愣愣地瘫倒在房间里,她第一次觉得如此绝望…… 祁太傅训完祁欢之后,在主院里来回踱步,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办法,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最终换了套不显眼的衣服出门去了。 趁着夜色,祁府的马车来到了裕王府的后门,小厮拍了拍门,给司閽的人看一个牌子之后,直接放行了。 不远处趴在屋顶上的墨风看到这一幕,转身往凌王府的方向回去。 “裕王?”燕轻寒听了墨风传回来的消息,微微眯起了双眼。 难道沈言舒所说的可以对抗宁王的人是裕王燕晟? 可是连他都不知道祁太傅是裕王的人,沈言舒又是如何得知?对朝堂上的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燕轻寒才不相信她没有准备。 “你继续盯着祁家。”燕轻寒说道。 他感觉有一场大戏要登场了。 此时的裕王府中,祁太傅半夜造访,燕晟匆忙赶到客厅会见。 “祁太傅这么晚了找本王可是有何大事?”燕晟匆匆而来,刚踏入客厅便问道。 祁太傅看见燕晟,急忙上去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沉痛地说道:“殿下,求你救救我们祁家!” 燕晟大惊,急忙上前将祁太傅扶起:“太傅莫要行此大礼,有什么事情可直说。” 祁太傅也顾不得许多,连凳子都不坐,而是直接站着把事情的始末说给了裕王听。 若是普通的买凶杀人或许还没那么复杂,可是偏偏祁欢动用的是祁府护卫,落到了郑集手里,便不是祁欢一个人罪,而是牵连到了整个祁家。 燕晟听完之后也愁眉不展,沈家直接把人送到了大理寺,走司法的态度如此坚决,就算是他有心调节沈家也未必肯吃下这亏。 可是如果不调节,走司法审理的话,对于祁家本就是不利,他虽然贵为王爷,可是也无法不顾及朝廷法纪。 “不然这样,让祁小姐先把这罪名认下来。”燕晟说道。 祁太傅却是急了:“殿下,若是认下这罪,别说我那孙女,就连老臣我也可能因此革职的啊。” 燕晟摇了摇头,不赞同祁太傅的说法:“现在祁府的护卫在郑集手上,到时候若是审出是受命杀人,不管是受谁的命令,你们祁家才是真的无法脱身。” “而祁小姐若是承认了这只是她一人所为,顶多是受点苦,在牢里过些时日,毕竟沈家的人也没有真的被杀,不能判以命抵命。” “祁小姐一人与整个祁府,孰轻孰重,太傅应有所较量。更何况,祁小姐只是暂时入狱,又不危及性命,到时候事情淡下来,再偷偷将她接出来送走就是了。” 燕晟的话让祁太傅踌躇起来,他的分析不无道理,以裕王的实力,还是能勉强保住他头上的乌纱帽的。 倒是可怜的欢姐儿,要受牢狱之苦…… “目前也只能这样做了。”祁太傅叹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未有一丝舒展。 从裕王府出来,祁太傅趁着天还未亮,直接回到了府中。 “老爷,宁王殿下来了!”管家一看到祁太傅,赶忙上前禀报道。 祁太傅倒是一惊,宁王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他急忙换了一身衣服,到前厅中会见宁王燕枭。 “望殿下恕罪,下官家中如今锁事比较多,忙着处理倒是怠慢了殿下,还望殿下体谅。”祁太傅上前说道。 燕枭看着祁太傅一脸倦容,也清楚今夜发生的事情对于祁家来说确实需要许多处理的地方。 他说道:“本王也是刚刚得知了太傅家的事情,所以前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祁太傅微怔:“劳殿下挂记,只是下官的事情繁琐无比,不好让殿下费心。” “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太傅这就见外了。”燕枭说道,“本王是真心赏识祁大人。” 说得这般明显,祁太傅怎么可能听不明白燕枭的意思。 只是他早就站在了裕王那一边,又怎么可能答应宁王的好意。 他说道:“下官何德何能,只是这事还是自己解决好了,多谢殿下的好意。” 燕枭听着祁太傅拒绝自己,倒是也不恼,觉得这些大臣都差不多,在没有见识到自己能力之前不轻易站队。 他说道:“祁大人可相信本王能保你们祁家安全无虞地退出这场官司?” 祁太傅刚想说什么,燕枭便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祁大人先不急着拒绝,本王有办法直接将大理寺中的护卫换出来,换上几个死乞丐,到时候死无对证,谁还能咬上祁大人呢?” 祁太傅一怔,如果是按宁王的这个办法,这把火就根本烧不到祁家,到时候他也可以全身而退,连欢姐儿都牵连不到。 即便沈钧再不甘心,没有证据自然不能把他怎样。 看到祁太傅犹豫起来,燕枭明白他这是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行。 “若是祁太傅还不放心,我们大可等结果。” 燕枭颔首,然后转身离去。 祁太傅还想说什么,可是燕枭已经走远,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揉着自己的眉心。 “父亲,可是要考虑宁王的建议?”祁太傅的大儿子上前问道。 祁太傅看了一眼他:“不可。” “可是裕王那边又没有什么好办法,每次就知道使唤父亲,一旦祁家有难却是什么都帮不上。” “你懂什么!”祁太傅打断了他的话,“裕王根基未稳,实力自然不能和宁王相比,可是裕王更善谋略,懂隐忍。而宁王的身后已经有了恒国公,就算我辅佐他登了大座,第一功臣还是恒国公府的人,怕是早不记得祁家了。” “儿子省得了,可是宁王这次出手帮我们,若是他以此相要挟,我们当如何?” 祁太傅道:“这事本就是他自己要做的,我们可没有开口求他。再说了,若是皇上知道这件事,祁家和宁王只会两败俱伤。” 党争只有利益,所以怪不得自己不能领宁王的情。 宁王自信的样子让祁太傅稍安了心,虽然利用了他,可是能帮祁家解围,其他都不重要。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宁王的帮忙,只会越帮越忙。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天色渐渐泛起了亮光,将长安城尽数照亮,像是无数个这样的早晨。 楚临澈一大早就来到了凌王府,毕竟昨天祁家派人刺杀沈言舒不成,反倒被沈家抓了把柄的消息太惊人,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 “沈三竟然让自己受伤了,我还以为她半点亏都吃不得呢。”楚临澈说道。 而一旁的燕轻寒却眉头紧蹙,像是思考着什么,丝毫没有听到楚临澈的话。 楚临澈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想沈言舒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燕枭与燕晟都与祁太傅翻脸。”燕轻寒说道。 楚临澈这就不解了,他刚想问这和宁王裕王有什么关系,墨白就上前禀报了。 “王爷,汪敬清的计划失败了!” 燕轻寒问:“怎么回事?” 墨白道:“本来事情和王爷想象中的一样,宁王在去见了祁太傅之后,便派人让汪敬清用几个乞丐换出在牢中的祁家护卫。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祁家的护卫早就被人换过了,而且汪敬清他们在换人的时候被大理寺卿郑集抓了个现行,直接拿下了!” 在一旁的楚临澈惊讶道:“这郑集可真是神机妙算,居然会知道汪敬清要换囚?” 燕轻寒摇了摇头:“不是郑集。” 楚临澈不解地问道:“不是郑集会是谁?” 燕轻寒转头问墨白:“当时抓汪敬清的,除了郑集还有谁?” “据传回的消息上说,还有在大理寺任职的翁家三公子,翁从源。” 第59章 少女心思 燕轻寒记得沈言舒有个玩得不错的伙伴,正是翁府的表小姐阮乐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卖关子了。”楚临澈真是快要好奇死了,偏偏燕轻寒却一直不说话。 燕轻寒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突然眸光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可知汪敬清是燕枭的人?”燕轻寒问道。 楚临澈道:“这个不难查,很多人都知道。” 燕轻寒:“那你可知祁太傅是燕晟的人?” 楚临澈一愣:“这个还真不知道。” 燕轻寒分析道:“祁家派刺客入沈府,反倒被沈家拿下送去了大理寺。祁太傅一定会求到自己的主子裕王府上,不管裕王出任何主意,想要拉拢祁太傅的燕枭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燕枭利用汪敬清打算用死乞丐换护卫,到时候死无对证,既能揽到大理寺的权,又能卖个人情给祁太傅,可谓一箭双雕。” “但是这个计划却被打乱,不仅没有换出护卫,还搭上了一个汪敬清,二哥那个人肯定不会甘心,若是这个时候,他知道了祁太傅原本就是裕王的人,你说他会怎么做?” 楚临澈想了想,接话道:“肯定是恨死祁太傅了。或许为了撇清关系,还会说祁太傅贿赂了汪敬清?不过不管他怎么做,应该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可是有裕王在,说不定裕王会冒险保住祁太傅。” “若是裕王也不信任祁太傅呢?”燕轻寒问道。 楚临澈不解:“怎么会?” 燕轻寒:“祁太傅明明是燕晟的人,可是祁家有难,最先伸出手的却是燕枭,以六弟多疑的性格,你觉得他不会怀疑吗?” “一怀疑就开始探查,若是查到燕枭在见过祁太傅之后便动手帮助祁家,是个人都会觉得祁太傅倒戈了。” 楚临澈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所以在这件事中,祁太傅不仅没有脱嫌疑,而且还多加了条勾结大理寺少卿偷换囚犯的罪名,宁王和裕王对他不复信任,不可能再帮他。宁王损失了汪敬清,裕王损失了一个祁太傅,而且两个人就这样结仇了。” “这件事中唯一受益的,只有沈家。”楚临澈感叹道,“祁太傅这运气可真的太背了。” 燕轻寒却沉声说道:“不是运气,而且被人设计了。” 楚临澈看着他这般脸色,说道:“难不成是被沈钧算计了?” “是沈言舒。”燕轻寒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在眼前,“这件事中,除了被刺杀之外,看似没有再出现过的沈言舒才是这件事走向的真正操纵者!” “怎么可能?”楚临澈不相信,“她只是个未及笄的少女……” “沈家为什么将人押到大理寺而不是刑部,或是京兆府?翁从源和郑集又如何得知会有人换囚?”燕轻看着楚临澈反问道。 “这也可能是沈钧的手笔。”楚临澈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因为如果真的是沈言舒,这般手段,太可怕了! 燕轻寒道:“你可以派人盯着,看看这两天宁王和裕王收到的风声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到时候你就会相信了。” 楚临澈看着燕轻寒如此笃定,知道这个真相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感慨道:“这沈三,还当真是不简单。” 燕轻寒内心也不平静,这样的女人,若是与之为敌,怕是很难对付。 “沈康之再过几天就到长安了,新任吏部尚书一到,这朝局又该变了。”楚临澈说道,“沈三夺下了昭德堂六科榜首,沈家如今可是炙手可热。” 燕轻寒道“这对父女在长安城里横空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少不了麻烦。” “这倒没什么,沈康之办事手段向来凌厉,加上沈言舒的手腕,一般人在他们身上讨不着好。”楚临澈说道。 燕轻寒突然想到就连自己在沈言舒那里都讨不着好,她对自己总有一种莫名的恨意,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般高的警惕? 此时的沈言舒正在暗香居中教青兰新点心的做法。 青兰对吃食越来越有研究,十分认真地记下沈言舒说得每个步骤。 有些点心需要花费一两个时辰,所以沈言舒向来不催促青兰,反倒是每每做出了好吃的糕点,都会分给院子里的丫鬟。 青兰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主子了。 朝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青兰刚好返回了大厨房,她上前对坐在院子里秋千上的沈言舒说道:“小姐,那些消息奴婢已经让东街的乞丐散播出去了。” “好,接下来就等着看戏了。”沈言舒说道。 昨日结束的校考大家还没谈论够,这长安城里的大街小巷又突然蹦出更为惊人的消息。 这校考失利已经是笑柄,偏偏祁欢还让人暗杀沈言舒,实在是歹毒。 次日大理寺卿郑集在朝堂上直接弹劾祁太傅,夜闯官员私宅暗杀,勾结汪敬清,试图换囚等罪名,而且罪证确凿。 祁太傅大喊冤枉,但是却是再也找不到脱罪的理由了。 当朝一品太傅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倒了台,有人欢喜有人忧。 祁太傅入了狱,祁家没了倚仗,举家迁回了老家,而祁欢却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局,死活不肯离开长安,后来和一个下人起争执时,被往日里苛待的下人失手打死了。 让人唏嘘不已。 陆府中,因为校考上被祁欢射了一箭现在仍躺在床上养伤的陆怀敏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阴沉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她在被祁欢射伤之后,祁欢不仅不闻不问,太傅府连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如今遭了报应,也是她活该! “怀敏,身子可好些了?”陆怀远进了房间问道。 陆怀敏道:“倒是没那么疼了,只是大夫说,肩膀上可能会留下疤痕。” 陆怀远道:“你也不用担心,过几天我再请平安堂的大夫过来看看,说不定会有好药可以去疤。” “谢谢哥哥。” 陆怀远看着她憔悴的脸,有些愧疚:“若是你没有和那祁欢走得那么近就好了,也不会被她要挟在校考上一起对付沈言舒。”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祁家栽了跟斗,祁欢那贱人也死了。”陆怀敏终于有了一丝欣慰。 陆怀远也感慨不已,这朝堂之中就是这样,起起伏伏难以想象,或许前一天还身居高位,第二天就锒铛入狱了。 “你与沈言舒如今结了仇,以后还是少与她发生争执好。”陆怀远说道。 听到他这么一说,陆怀敏却是有些不甘心:“这沈言舒可比祁欢可恶,若不是她,又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陆怀远道:“可是如今她的父亲升了吏部尚书,最好就不要去招惹她了,如果可以,能解开嫌隙最好。” “凭什么!我才不要!”陆怀敏抵触地说道。 陆怀远道:“吏部掌管着朝廷官员的调配升迁,若是能在沈康之面前博得好感,说不定你哥哥我的仕途会顺利很多。” “那……也不一定要去和沈言舒交好啊。”陆怀敏撇嘴说道,“沈玉妍可比她好说话多了!” “罢了,你好好养伤。”陆怀远说道。 陆怀远刚要起身离开,躺在床上的陆怀敏突然用手撑了起来,说道:“哥哥!” 陆怀远回头看着她:“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就是想问……上次来我们府中宴请的时候,定西侯世子怎么会过来?” 以定西侯世子的身份,居然会给面子他们,倒是和其他的显贵有些不一样。 陆怀远一怔,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仔细想了想,说道:“听闻那定西侯世子比较随性,也很少参与朝堂之事,倒是更爱玩乐。” 陆怀敏小声问道:“看他的样子应该定亲了吧?” 陆怀远摇了摇头:“这个倒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陆怀敏面色一红,说道:“我只是比较好奇罢了。” 陆怀远道:“定西侯世子虽然出身显贵,但是心思却不在朝堂上,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所以即便是成为朋友,恐怕也无太多助益。” 陆怀敏突然有些失落:“为什么一定要有利益才去结交呢?而且以定西侯世子的身份,与他交好只是有利无害啊!” “怀敏,哥哥我好不容易才中了状元,我们兄妹俩一直以来都相依为命,没有后台,想要过得更好,只有找到能帮助我们向上的大树。更何况,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便可议亲,若是哥哥更上一层楼,也好帮你物色更好的夫家。” 陆怀远缓缓说道,他们原本家庭殷实,只是后来出了意外父母双亡,被人算计了家产,过了几年凄惨的日子,所以格外得渴望能出人头地。 陆怀敏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她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心仪定西侯世子,生怕哥哥否定自己,可是在看到楚临澈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嫁给楚临澈。 可是身份如此悬殊,那定西侯世子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只恨自己太过卑微!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的……即使是做妾,她也心甘情愿。 第60章 青兰被抓 校考已经结束,祁家的事情也终于告下了一个段落,沈言舒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等着夕颜能早点从江南回来。 一眼又过了十天,沈言舒可谓是望眼欲穿,虽然担心不已,但是相信夕颜的能力。 “小姐,不好了!”朝颜跑进了暗香居,看到了正在练剑的沈言舒,直接上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 沈言舒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怎么了?” “小姐,青兰被抓起来了!”朝颜着急地说道,“刚刚大夫人的人直接就将青兰带走了,说什么青兰下毒要毒死二夫人!” 在一旁的青鸢惊讶道:“下毒?好好的青兰怎么可能去给她下毒?” 朝颜解释道:“她们说今天兰芝院的丫鬟给二夫人送膳食的时候,路上遇到了青兰,就和青兰聊了几句,青兰还掀开了给二夫人的膳食看了,后来二夫人吃了之后就口吐白沫,要不是大夫来得及时,二夫人怕是救不过来了,后来大夫人带人去搜青兰的住处,果然找到了一包毒药。” 沈言舒将剑收了起来,快步回了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就赶去了宋氏的院子。 她自然是不相信青兰会对孟氏下手的,事情太过蹊跷,怎么也得先见过青兰再说。 还未进到宋氏的院子,就听到了青兰哭喊的声音,沈言舒急忙上前,一进院子便看到了青兰被押在一张长凳上,正挨着板子,臀部的衣服已经渗出了丝丝的血色。 “住手!”沈言舒大声呵斥道。 正负责打板子的婆子被她这一声猛地吓停了手,看到是沈言舒,一时有些犹豫不决地看着宋氏。 宋氏撇了撇手,让那婆子和按住青兰的两个人先退到一旁。 青兰一看到沈言舒,终于看到了希望,失声大哭起来:“小姐,救救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啊!” 沈言舒身旁的青鸢和朝颜急忙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几个婆子挡住了去路。 “大伯母这是想屈打成招吗?”沈言舒一脸冷色,盯着宋氏说道。 宋氏却道:“这人证物证俱在,怎么能算屈打成招,只不过想让她早点开口说说事情的真相。” 沈言舒冷笑:“这种事情,就算栽赃也不是不可能,大伯母又为何如此笃定就是青兰下的手?” “那你倒是说说谁会栽赃给一个小丫头?”宋氏说道,“舒姐儿,这是你的丫鬟,维护也无可厚非,若是因为存了别的心思,那可要不得了。” 这是在变相的说青兰是自己指使去毒害孟氏的了?沈言舒只觉得可笑:“我的丫鬟,我自然是相信的,没有做过的事情,就不会承认!” 宋氏看着她如此坚定的模样,心中还是有几分讶异的,不过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青兰,而仅凭沈言舒的一面之词根本无法推翻那些证据。 “若是你能证明青兰是清白的,我自然信你,可是现在你空口无凭,我要怎么信你?就算是老太爷那边也不好交代。”宋氏说道。 沈言舒道:“祖父那边,我会亲自交代。” 这时候宋氏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毕竟沈言舒在校考中的表现实在优异,沈钧也越发看重她了。 思考了片刻,宋氏还是松了口:“把青兰带下去,关在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 “小姐……”青兰哽咽起来,“小姐,奴婢真的是清白的啊!” 沈言舒看着她,道:“我相信你。” 青兰把几个婆子架了起来,半拖着带去了柴房的方向。 “青兰,你放心,小姐一定不会不管你的!”沈言舒身后的青鸢激动地对青兰说道,看到她的伤,心都揪了起来。 沈言舒这才上前对宋氏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大伯母!” 宋氏道:“可先别急着谢,青兰是你院子里的丫头,她若是做了什么,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现在想去看看二夫人。”沈言舒冷冷地说道。 宋氏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要提出去看孟氏,还以为她会直接审问那给孟氏送膳食的丫鬟。 两个人一同来到了孟氏所在兰芝院,那些下人一看到沈言舒,面色都有些泛白。 毕竟一想到她会做出指使下人对孟氏下毒这种事,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许可怕。 还没进到孟氏的房间,在院子里就听到了沈玉妍咬牙切齿的声音:“沈言舒这个贱人!我一定亲手撕了她!” “哦?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沈言舒迈步跨进了房间,高声说道。 “你竟然还有脸过来?!” 沈玉妍回头,看到和宋氏一起进来的沈言舒,怒从心起,冲上前对着她的那张脸就要抬手去打。 沈言舒面不改色用左手地握住了沈玉妍的手腕,然后用右手用力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啪——”这一记响亮的耳光打过去,沈玉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整个脑袋都懵住了!身体忍不住往后倒去,被两个丫鬟急忙上前扶住。 周围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巴掌实在是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那沈玉妍的嘴角居然还流了血,整个脸都慢慢变红肿起来。 沈言舒早已经不是那个软弱地任人打骂的软包子了,若是再以这种方法对她,她也只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让她们也试试这种滋味。 躺在病床上的孟氏看到这一幕猛地睁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可是她的身体太过虚弱,根本动弹不了,如果目光也可以杀人,孟氏现在的眼神早就把沈言舒杀了千百遍了! 宋氏也没有想到沈言舒居然出手这般狠辣,这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沈玉妍,急忙轻斥道:“舒姐儿,你这是做什么!” 沈言舒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宋氏:“这可不怪我,是五妹妹非要打我的,我只是以同样的方式还给她了而已,大伯母问我为什么打她,我也不知道五妹妹为什么打我啊?” 宋氏被她这么一堵,无话可接,只是对沈玉妍身后的丫鬟说道:“还不赶紧去请大大夫给妍姐儿看看!” 这一巴掌下去,怕是沈玉妍这脸要肿上十天半个月了,脸上的印子现在是清晰可见。 “沈言舒!我和你拼了!” 沈玉妍慢慢恢复了意识,脸上却是疼得像被烈火烧过一般,她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真恨不得将沈言舒碎尸万段! 见她挣扎着又要朝着沈言舒扑过去,丫鬟们急忙上前把她拉住。 “再动一下,我就不客气了。”沈言舒盯着沈玉妍冷然开口,阴鸷的目光晦暗无比。 沈玉妍迎着她可怕的目光,一时间竟被吓到了,这样子的沈言舒,仿佛随时都能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下去一般。 等她回过神来,沈言舒已经走到了孟氏的病床前。 孟氏脸色惨白,一看就虚弱无比,不像是装出来的模样,看来真的是中了毒。 来的路上沈言舒已经和宋氏问了个七七八八,这孟氏所中的是眉映草的毒,这毒发作快,来势凶猛,但不会立即毙命,几个时辰之内还有得救。 这毒不是杀人首选。 孟氏跟前的李嬷嬷直接挡住了沈言舒,说道:“三小姐既然派人对我家夫人下毒,又何必假惺惺地前来探望。” “若是我下的毒,绝不可能让她还有活的机会。” “你!”李嬷嬷一噎,狠瞪着她。 “不是你还有谁!”沈玉妍一吼,脸上更加疼痛,幽怨的看着沈言舒,“这个沈家,除了你谁还对母亲下此毒手?!” 这话问得好,不是沈言舒还能有谁?似乎孟氏出了事,理所当然就是沈言舒做的,可是若是沈言舒被欺负,就倒是变成了她自己倒霉了。 沈言舒的眼神却是盯着孟氏不放:“说不定是二夫人自己非要让自己中毒的呢?” 孟氏眼神一跳,看着沈言舒的眼神越发的幽怨起来。 “你休要胡说!”那嬷嬷急了,转头对宋氏说道,“大夫人,你可得评评理,我家夫人可差点儿连命都丢了,三小姐却这般抵赖,还诬陷我家夫人,实在天理难容啊!” 宋氏听着李嬷嬷的话,眉头也紧蹙了起来,孟氏确实中了毒,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脸色惨白,怎么可能会是自己设计的呢? 她看了一眼沈言舒,看到的却还是一副十分坚定的模样,让她一时拿不准主意了。 正在她难以决断之时,管家曹得天却匆匆从院子外走了进来,走到门外,直接禀报道:“大夫人,二夫人!二爷回来了!” 宋氏和沈言舒一听,皆是一怔,而孟氏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沈康之回来了?沈言舒细眉轻蹙,转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孟氏,双眼微微眯起,终于明白她的算计! 孟氏可真是狠,对自己也丝毫不手软,谁会相信她为了诬陷继女甚至不惜做出这般牺牲,连自己的命都算计了进去! 偏偏还是选在沈康之回府这时候,看来这些日子里孟氏的隐忍可不是在真的反思,而是在谋划一个能让自己彻底翻身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