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婿》 第一章 无双 《大唐·贤女列传·无双郡主》太史公曰:‘无双郡主宁氏讳欣,生于韩地,父为柱石将军、韩地上将军,韩王曾以为师。宁氏幼习武于父兄,聪且美,及长,韩王曾戏许以妃位,宁氏未应,自择韩威远侯嫁之。夫妻和合,归三年,宁氏父叛国,凌迟,宁氏满门皆斩,宁氏疯,后不知所踪。威远侯寻三年无果,续韩王嫡妹。’ 大唐北地为韩王世袭封地,韩地官员虽领大唐官职,然大多忠于韩王。三年前随着柱石将军宁承焕叛国伏诛后,韩地再没任何人敢违背韩王命令。 北韩王,南越王,东鲁王,西晋王为大唐帝国仅存的四家王府。 百余年前,大唐帝国因昏君当政,宦官专权,士林党争致使北方鞑子南下攻破都城,大好河山几乎落于外族之手。后大唐皇室发檄文,合残存之力打退了鞑子后再立新君,十几路诸侯互不相让,差一点引得内斗火拼,最后册立开国皇帝嫡系重孙为帝,诸侯各有封地,听宣不听调。 经过百年大唐君主的削藩之策,世上仅剩下实力最强的四家王府。四王暗自通气,同时肩负着戍边重责,大唐帝国君主怕边境不稳,蛮夷扣边,遂不敢强行削藩。 韩地韩王所在燕京城,客商云集,人潮涌动,酒楼茶肆喧嚣热闹,有说书人拍惊堂木,“卖国奸臣宁承焕经韩王查证上奏朝廷,韩王请先斩后奏惊天剑判其凌迟。” “好,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对,想当年老夫还吃过奸臣肉。背叛大唐,卖国为鞑子做奴才,这等人就是该受凌迟。” “我也吃过。” 百听不腻的除奸记让民风彪悍朴实的韩地百姓群情激奋,二楼雅间,一头戴斗笠,薄纱掩面的女子捏紧了茶杯,泛白的指甲显得极为用力,过了一会,女子从荷包中取出散碎的银子放在桌上。 她脚步轻盈走下楼梯,堂上说书人转为说道:“威远侯为当世第一猛将,今日迎娶韩王亲妹孝娴郡主,郎才女貌堪称绝配。” 女子脚步顿了顿,身后的婢女低声提醒:“主人在等您。” 将挡在面前的薄纱轻轻撩起,仅露出花容月貌的一角,女子勾起嘴角:“堪称绝配?好,为庆贺威远侯续娶孝娴郡主,今日诸位饮酒算我的。” 众人愣神片刻,轰然叫好,女子取出两锭金子扔给柜台的掌柜,离开热闹堪称燕京城第一的酒肆。 “那妇人···怎么有些眼熟···” 宁家覆灭,威远侯成为韩地军方统帅,今日他大婚,韩王嫁妹,威远侯府宾客迎门,韩王亲临侯府观礼,使得这场婚礼更为瞩目。 坐在主位上的韩王三十多岁,面冠如玉,双眸有神,他身着挑金丝华服含笑注视着眼前的新人,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随着古乐声,他神色多了一抹的恍惚。 威远侯一袭大红礼服衬得他更为英俊,手中牵着联系着新娘的红绸,向祝福他们的宾客点头致意,司礼官高喊:“拜天地。” 古乐唢呐声息,宾客声止,威远侯府寂静无声,一对新人跪在蒲团之上,准备叩拜天地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不请我喝杯喜酒吗?” 威远侯看向了门口,韩王坐直了身体,他头上的王冠轻颤显示此时内心的波动,门口出现一道红得似火的影子,韩王笃定道:“宁欣!” 来人揭开了斗笠,玉样的容貌展露在宾客面前,高挑妖娆的娇躯包裹在炫目的红裳中,她妩媚,她诱人,如盛开的罂粟一般,有惑人的芬芳,亦有致命之毒。 “韩王殿下,许久不见了。” 韩王手搭放在膝盖上,贪看宁欣一眼,“本王想见到你,亦不想见到你。” “您别这么说,我父死于您手,我怎能不回来?” “你回来找本王复仇?” 宁欣以前的丈夫,威远侯像是不相干的人,宁欣没看他一眼,专心同韩王交锋。宾客窃窃私语,韩王果然是钟情于宁欣。 “我父的罪名是通敌卖国,勾结鞑子,认草原上大汗为主,是与不是?” “是。” 韩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全然盖住了发呆的威远侯,“宁师妹。” “既然韩王如此定罪,我不成全你,岂不是辜负了韩王一番美意?” 宁欣含笑说道:“我如今是草原汗王妃。” “你说什么?你侍奉了鞑子?”韩王失口道,威远侯更是差一点晕过去,“宁欣!” 宁欣并不需要回答,因为在她身后跟进来二十名草原鞑子,他们簇拥着一身材健硕高大的壮汉走近宁欣,直接将她揽到怀里,壮汉轻蔑瞄了一眼震惊的韩王,“你对本汗汗妃不敬?” “术赤。” “是本汗。” 韩王指着宁欣,“你··你···你竟然成了汗妃?” “跟了大汗,我方知道什么是男人。”宁欣娇媚的一笑,靠向术赤,嘲讽韩王的愚蠢: “四王若不是歃血为盟意图攻打大唐,我父怎么会死于莫须有的叛国?今日草原铁骑又怎么会如此顺利攻入燕京?你斩尽我宁氏一门时,可曾想过我父为你师?可曾想过我为你师妹?” “来人,拿下术赤,拿下宁欣。” 韩王传唤侍卫,侍卫把剑,草原勇士把剑,此时从威远侯府的墙头射出利箭,韩王侍卫纷纷倒地,术赤大笑,亲了宁欣的脸颊,得意的说:“今日便是你死期,本汗让你做个明白鬼,本汗二十万铁骑已然通过韩地长城天险,韩地落入本汗手中,中原亦可图,这一切都是本汗心爱的汗妃所谋。” “宁欣你为了报仇,竟然···竟然引兵入关?” 韩王的精锐大多集中在韩地和大唐的郊境,时刻准备着同大唐决一胜负,没想到让术赤钻了个空子,韩王疑惑:“你怎么通过的天险? “宁家在韩地三世为将,最熟悉便是长城天险,攻不破天险,可走小路绕过去,我父没有告诉过你···” 沧啷一声,宁欣从术赤腰中拔出弯刀,刀锋直指韩王,眸光如同冰箭,“宁家三代忠诚戍边,因屡次阻止你争霸天下,我父的血肉竟然成了一两银子可得的奸臣肉,宁家一百于口葬入铁丘坟。” “李逸你对得起宁家吗?不是我装疯离去,怕如今不是成了你玩物,就是早已命丧。我为一介女子,不知国仇,只知晓家恨。” “宁师知晓,定然不会饶你。” “这话你留着同我爹在地下说去吧,看看他会不会认你这个徒弟。” 宁欣弯刀一扬,削去韩王李逸的王冠,韩王披头散发,苦笑: “一步错,步步错。宁欣,可你一样遗臭万年,使得宁家再难抬头平反。” “我不在乎!” 韩王手下精锐尽亡,面对咄咄逼人的草原汗王,韩地丧失他手,还说什么争霸天下?韩王抓住了宁欣的弯刀,隐约听见鞑子攻进燕京的声音,他引刀入胸口,唇边流出鲜血,问出了最困惑的问题:“宁师妹为何当初不肯嫁给我?” “一丈之内为夫,我的夫君不可纳妾,你以正妃之礼聘我,却有两位侧妃,我焉能嫁你。“ “原来如此,那术赤呢?” 宁欣抽出弯刀之时,在韩王耳边低声说:“同你一样。” 韩王眸光一亮,死前抓住宁欣手腕,带着一分恳求:“来世···来世···我聘你为妻···只有你一个妻子···” 宁欣回头迎向术赤,将弯刀重新挂在术赤腰间,娇俏的笑道:“大汗,臣妾幸不辱命。” 术赤打横将宁欣抱起,看着渐渐咽气的韩王,痴傻的威远侯,吩咐:“本汗同汗妃借此洞房,外面交给你们。” “嗻。” 宁欣的轻吻拂过术赤额头,术赤更觉心中火热,征服了韩地,可威逼大唐都城,如今他有一身的火气需要发泄,没有比此时的威远侯府更适合的交欢之地。 进了新房,术赤将宁欣扔到床榻上,欺身压上去,撕扯开宁欣的衣襟,气息粗重:“本汗今日补偿给你一个婚礼,心尖尖儿,宝贝儿···给···给···” 当术赤像是往常一样吻住宁欣肩头的刺青罂粟后,身体僵硬,使不出力气,宁欣推开术赤,合拢衣服,手指戳着术赤的胸口,柔声说道:“大汗眼看着韩王死在我手中,我又怎么会放过对我父使用反间计的您?韩王李逸可恨,可是你术赤又能好到哪去?” “你··你···”术赤嘴是麻木的,宁欣光脚站在了地上,“你是对我不薄,但国仇家很,我焉能不报?大汗放心,我不取你性命。” 宁欣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匕首的尖端划过术赤的胸膛,宁欣扬手挑断了术赤的脚筋,手筋,伏在疼得颤抖的术赤耳边,“我告诉你一件事作为补偿,你的侧妃同你弟弟有染,不知你这个样子回草原,还能不能保住汗位。” 宁欣将匕首插在术赤的头边,走到床头扭了青石白玉,房间的墙壁开了一个洞,宁欣走到洞口回眸看向术赤,“我还忘了告诉你,你是过了长城天险,然大唐帝国皇帝坐下大将在丛林设伏,二十万精锐不知还能剩下几个。” “我出生时,师傅曾经给我批过命格,可兴天下,可亡天下,可为烈女,可为妖姬。” 宁欣钻进洞中,术赤眼角泪水滚落,爱恨交织,恩怨难解。术赤这个样子回草原只有一个结果,生不如死。他缓过药劲,挣扎的起身,术赤泪流满面:“愧对祖宗,无颜面对族人,宁欣,你负了我!” 草原一代雄主咬舌自尽,二十万鞑子铁骑死于丛林设伏,鞑子实力重创,退回草原深处,再不敢轻言扣边。 燕京京郊,宁欣来到一片坟前,凭吊葬于此地的父兄,“爹,大哥,欣丫头回来了。” 宁欣慢慢的跪下,平静的陈诉:“韩王死,鞑子十年内无力再犯境,爹,国仇家恨,我该做得都做了,您安心吧。” “宁小姐。” 夕阳西下,赶来一对身穿玄色铠甲的军士,领军的人跳下骏马,恭谨的说道:“陛下彰显宁小姐高义,册封您为无双郡主,在京城赐郡主府···” “无双郡主···无双郡主···” 他的呼唤,无法让宁欣停住脚步,宁欣孤身一人不知所踪。 《大唐·贤女列传·无双郡主》太史公陈词‘韩地撤藩,其余三王因变故实力受挫,大唐趋于一统,再不受藩王威胁。武皇帝昭告天下,敕封宁欣为无双郡主,天下人皆知无双郡主威名。无双郡主却没再现红尘,洁来洁去,传其踏破虚空,得返仙班,呜呼哀哉,无双郡主,果真举世无双。’ 当宁欣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狠狠的锤了一下床榻,无双郡主果真举世无双,她吃块点心也能被噎死,这死法一样举世无双。宁欣还清楚的记得她被噎死的痛苦,这是报应吗?可眼前这又是哪? 床上的动静让守在门口的人进门,撩开水漫色帷帐,来人惊喜的说道:“表小姐您醒了,太好了,少爷来看您好几次呢,阿弥陀佛,佛祖庇佑表小姐。” 第二章 表妹 ps新文恳求大家多支持,夜需要收藏,推荐票,需要留言!软妹子表小姐彪悍的一生,邀请大家捧场。 随着水漫色幔帐分左右两侧挽起,充足的阳光斜照进床榻中,宁欣因为骤然明亮的光线下意识抬手遮挡住了眼睛,眼前白皙纤细的手臂隐约能青色的血管脉络,宁欣嗯了一声,这绝对不是她的手臂。 “表小姐?还是不舒服吗?少爷亲自送来了川贝枇杷膏···” “不用。” 宁欣身子震惊般的颤抖,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宁欣适应了光线的强度,顾不上自己发出娇柔声音的打击,她迫切想知晓自己到了哪里。 家破人亡后,她能做出以身侍术赤且引兵先报家仇再报国仇的决定,足以证明她遇事不慌的特质。虽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匪夷所思,然宁欣读过庄公梦蝶,也曾听高僧讲过转世轮回,宁欣想着也许自己没喝孟婆汤? 映入宁欣眼帘的是一穿着绯色马面裙十三四岁的少女,她梳着宁欣记忆中婢女的发髻,她头上戴着珍珠头簪子,圆圆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樱桃小口上是不够挺直的鼻梁,她略显得丰盈的身体却不会让人有笨拙的感觉,她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很和气,亦很敦厚。 宁欣心里渐渐有了几分的底气,看她的打扮,同宁欣前生的习俗穿戴一样。宁欣软软的靠在她放到自己背后的迎枕上,越过搀扶她起身的少女,宁欣不动声色的环顾屋子里的摆设,床头前摆放着一盏绢纱八角坠珍珠穗子的宫灯,在宁欣的记忆中,这种灯只有大唐京城书香门第人家的小姐才会用,屋舍东边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残梅图,笔法透着的苍凉让宁欣的目光很快的移开。 原主可能是个悲伤秋月的女子,宁欣最不喜欢便是这类女子,可如今偏偏她陷入这样的身体中。在檀木雕刻着海棠的梳妆台上摆放了一面铜镜,宁欣抬手指了指,在屏风旁边的穿银红夹袄的小丫头捧起铜镜走近,宁欣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眉梢不自觉的微挑,铜镜子中娇喘微微如同病西子一般的少女做出一样的动作,宁欣闭上了眼睛,佛祖不开眼,宁欣最厌烦得就着这样柔弱动不动就哭的女子。 宁欣身边的婢女唤道:“回表小姐,若不是二少爷突然被老爷叫去,定然会等着您醒来。” “我刚清醒过,脑子不清楚。”宁欣强忍着让自己难受的声音,暗自加重了嗓音,“如今什么时辰?哪一日?我像是睡了许久。” 从摆设看,她应该还在大唐,托生的人家应该是京城的官宦人家,跟前的婢女口音是官腔,这在大唐别处的婢女身上很难见到。 “表小姐昏睡了足足以后三日呢,老太太几次让人来问,大太太,二太太和对府的太太奶奶们也都惦记着您,二少爷长吁短叹得整日没个笑脸。薛家小姐自责极了,一个劲的说不应该拉您去雨天观鱼。” 宁欣脑子里对此没有任何的印象,她只记得自己的经历,再回忆这位表小姐的往事···宁欣啊了一声,按着额头,“好疼。” “大夫说表小姐不能再伤神,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做。” 宁欣眉头慢慢的舒缓开,眼前的婢女她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老天爷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宁欣将婢女方才的话记在心里,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东府的太太奶奶,这个家族不小。 “让她们费心了。”宁欣轻易不敢多说话,既然活过来,总不能轻易露出马脚,让这家人请道士降妖除魔,她可不想淋上一盆的狗血。 看得出婢女对宁欣的冷淡不以为意,宁欣能同鞑子大汗周旋,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眼力,看来原主性情上有点不愿同人相处。 宁欣手摸了一把床头,手掌下是书籍···宁欣拿起来扫了一眼,婢女忙从她手中夺去,“大夫说您身体痊愈后,才能再看书。” 宁欣没有表现出不悦,最关键的她已经看到了,至于被前走的古诗词,宁欣对此兴趣不大。弘治六年三月初七这是在诗词上的日子,看书册的外表···宁欣揉着额头道:“书我可以先不看,但书你可得好好保管,这本书可是极为难得寻到的,我还没读通透。” “知晓表小姐同薛小姐亲近,薛小姐也真疼您,上个月才淘换过来的孤本,您一说喜欢就送给您了。” 上个月?宁欣唇边多了一分的苦笑,那如今就是弘治六年四月初,这个日子前两天她还在江南游玩,因为贪吃那可口的点心,她就从游山玩水的宁欣成了这户人家的表小姐,真是想不明白当时她吃得那么着急做什么? 婢女从小丫头手中端过汤药,递给宁欣:“大夫吩咐让您趁热喝···” 泛着苦味的汤药让一向身体很健康没怎么生病的宁欣直皱眉,前生她除了装病的时候外,喝汤药五指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如今看自己病弱的身体,宁欣笑容越发的苦涩,自己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这么折腾她? “您也是,非要同三小姐说无双郡主不贞,三小姐对无双郡主崇拜得不得了,她不高兴,花蜜也不会送您。” 宁欣一仰头将汤药喝了,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好苦,婢女被她下了一跳,“表小姐都喝了?” 宁欣正色道:“一口气喝下去比一口口的喝强些。” 知晓她的表现同以前的表小姐不一样,可如今主宰这具身体的人是宁欣,若是一步步仿照以前的表小姐为人处事,宁欣宁可死了!如果这点小变化都应付不过去,她又怎能应付得了一群不认识的人? “无双郡主···她是个福分薄的人。” “表姐总不能因为同无双郡主同名同姓,怕被人拿来同无双郡主相比就总是说无双郡主的坏话!” 从屏风后面闪出一姿容俏丽打扮光鲜的十一二岁的少女,她鸭蛋脸庞上两道弯眉微微皱起,不满的说道:“世上的人谁不说无双郡主是女中豪杰?” 宁欣平静的说道:“女中豪杰又怎样?她宁可做威远侯夫人,宁家小妹,过着父兄都在富足的日子。” 第三章 身份 ps求推荐票,求收藏。因为停了太久,昨天夜重新调整理顺了思路,这个文是爽文,很爽很爽爽文,希望大家多支持,谢谢。 没有谁想过无双郡主的日子,无论是宁家满门抄斩,还是她去诱惑鞑子汗王,对女子来说都不是幸福的回忆。 宁欣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做了就做了,达到了目的,她很满足。她愿意用大唐的美景美食去消弭痛苦的回忆,想着代替死去的人吃喝玩乐。 宁欣只是没想到,佛祖不愿意收她,所以给了她这种前所未闻的优待。是优待···可以放弃过去,重新开始的优待。从今天起,她不再是宁家小妹,而是这户人家的表小姐。 前生虽然她尝尽酸甜苦辣,痛苦对她多余甜蜜,可她的前生直到现在还受人争议着,宁欣也可以说死无遗憾! 那位三小姐看宁欣含笑的眉眼中不在是病弱的忧伤,而是···而是平淡洒脱的笑意,讶道:“宁表姐!” 仿佛因为恼怒自己对宁欣的那种难言的感觉,她撅着嘴说道:“外面很多人都说无双郡主冷酷无情,若是入宫后者当初嫁于韩王,许是会行女皇之事儿。” “不会,她不会同任何人共侍一夫。”宁欣向后靠了靠垫子,低头看着自己脆弱得仿佛用力就能折断的手腕,“我的就是我的,任谁也别想着染指!” 因为宁欣说话声音极低,三小姐和婢女们没有听清楚,但所有人都怔怔的看向宁欣,外表柔弱的宁欣眸子里闪过霸道的光芒,怎么看着都觉得反差强烈,怎么都觉得诡异。 当然这种光芒一闪而过,三小姐和婢女都当做自己看错了,再定睛看的时候,宁欣的眸子重现柔弱水润,眸子水盈盈的似雾气缭绕,这才对嘛,三小姐长出了一口气,宁欣恢复了正常,娇蛮的强调:“不管如何,我敬佩无双郡主,宁表姐不许说无双郡主不好。” 宁欣不愿意再同她起争执,世人是否理解敬佩无双郡主,同眼下的她没有关系?前生的宁欣从来没有为旁人的眼光活过,今生一样如此。 只是不知道这户人家到底姓什么?官职如何?家里有几个主子?宁欣如今最头疼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什么都想不起来。 宁欣幽幽的叹息,三小姐露出果然如此的目光,道:“一日不听表姐叹气,不见表姐落泪,总觉得少点什么。不是我说宁表姐,您好在有祖母宠着,您在一门双伯的王家比我同二姐姐都贵重,伯娘同母亲都怜惜您,我哥更是对你极好,宁表姐还有什么不满的?你比李家表姐好得太多了。三姑姑在祖母跟前侍奉陪着小心,李表姐处处都不如你。但她总是笑着···” “三小姐。” 伺候她的大丫头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笑着打圆场,“知晓表小姐生病,您着急得跟什么似的。知晓表小姐醒了巴巴的过来看,李家表小姐怎么都有姑奶奶疼惜,表小姐只能靠着老太太和太太们。” 宁欣低垂下脑袋,柔弱的样子透着丝丝的哀怨,三小姐眼里闪过些许的愧疚,坐到宁欣身边,说道:“我同表姐只相差半年,当年我们差一点指腹为婚,后来因都生了女儿而作罢。大姑姑在世的时候对我是极好的,表姐有的都给我一份。我知晓表姐因为姑姑姑父过世伤心,但您总是这么动不动就落泪的,伤身体啊。” 宁欣猛然抬头,水盈盈的目光让三小姐更是存了疼惜,仿佛怕吓到宁欣,继续劝道:“论亲疏虽然三姑姑养在祖母身边,但总归是个庶出的,我是挺喜欢赵表姐,但你同我才是至亲骨肉。我知晓表姐人前要强,人后伤心,往后你有什么事同我说说,总是闷在心里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大姑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难怪她会崇拜无双郡主,这丫头性子倒是个爽利的。但让宁欣哭笑不得的是,自己从来就不是被别人疼惜安慰的人,方才低头是因为想着京城里一门双伯,又姓王的人家有哪些。没成想她这多愁多病的身体竟然让人误会在感伤,在难过,宁欣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好了,好了,表姐,别难过了,我等下给表姐送花蜜过来,往后缺了就让抱琴去我那里取。” 三小姐拦住宁欣肩头,仿佛要给宁欣遮挡下一切的风雨。一贯处变不惊的宁欣直到她离去都是呆呆的,无法接受自己被一尚未及笄的少女怜惜维护。 自己什么时候这样过?宁欣总算发觉了自己夺舍重生后的最大障碍,并非是孤女的身份,也不是没有原主的记忆,而是原主若病西子的五官,宁欣又看了一眼铜镜,镜子里的她··真是···真是让人怜爱让人呵护。 “撤了,把镜子给我撤了。” 宁欣闭紧了嘴巴,声音能掐出水来,她就是厉声的吩咐,一样软绵绵娇滴滴的,宁欣直接倒在了床榻上,盯着八步床的架子,自己怎么就被塞到了这么一副身体里呢?这比要她的性命还痛苦。 不是谁都能适应这种发差,宁欣原本的性情同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合拍? 宁欣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回想着从那位嘴硬心软怜惜弱者的三小姐口中得到的消息。 一门双伯的王家,又在京城的话,那应该是当年随檄文护国驱除鞑子的王仁王义之后,他们两个起于草莽,赶跑了鞑子之后,他们主动向新君发誓效忠,上交封地,不仅留在京城享福,还得了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卷。 再想想当年那些实力比他们好的诸侯,一个个都被大唐皇帝清理得差不多了。当年很多人说他们兄弟无知,可就是他们的本分保下了王家一门双伯,保下了王家子孙的富贵。 宁欣记得如今威武伯和威勇伯都领着闲职,但在京城尚存的勋贵中也能算得上一号。宁欣猛然坐起,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身体的父亲是大唐开国后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当今曾戏言赐号——三元。于是世人都以宁三元相称呼,本来他会成为国之重臣,但他任江浙巡抚时··去年还是前年碰上了倭寇海盗,为保一方太平,宁三元为国捐躯。 她是宁三元的遗孤?宁欣听到外面传来一男子的声音,“表妹,表妹,我来看你了。” 第四章 表哥 ps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宁欣从周围的婢女反应上看,他们表兄妹经常见面,关系一直很要好,若不然也不至于他人未到,声音先传进来。 婢女们以抱琴为首都露出明媚的笑容,还有几个小丫头下意识的抚平衣裙。宁欣淡若远山的眉头微微皱起,那位三小姐口中对自己最好最疼惜的表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表妹。” 黄花梨木小座屏后面闪出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身着暗红滚绣花纹袍挂,头上带玉冠,腰间系着着巴掌宽的玉带,外面披了一件锦缎斗篷。 此人身材欣长,面如满月,齿白唇红,特别是他那双眸子仿佛上等的温玉,他一举一动有清俊之感,儒雅的气质浑然天成。 宁欣暗自攒了一声,是一位翩翩美少年,莫怪身边的婢女争先恐后的展露少女的风情···这不妥。 宁欣前生见了文武双全,俊美贵气的韩王。见过能征惯战英气勃勃的威远侯,亦见过有雄图大略,霸道成熟的鞑子大汗,对眼前这样一位尚未成熟的少年,宁欣如何都不会痴迷看得移不开眼睛。 本来是宁欣的丫头,抢着上去接过少年的斗篷,“二少爷,先喝杯茶!” “二少爷是不是又在老爷面前做了绝好的诗词?老爷定是赏赐了二少爷。” 几个小丫头簇拥着少年叽叽喳喳个不停,宁欣见到少年温和有礼的面对每一个人,在他身上看不见身为小主人的高傲,虽然不至于姐姐妹妹的不离口,但他对她们是怜惜的。 这些人是宁欣的丫头,丢人得话也是丢宁欣的脸面。她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丫头围着这个家的二少爷献媚?让旁人看到会怎么想?她前生做了那样的事儿,有过两个男人,但不意味着宁欣不懂得规矩。 韩地因为靠近北方的鞑子,民风比京城更开放一些,但也会要求男女大防。 此时宁欣是在京城,她前生之所以不愿意到京城受封,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受不得拘束。宁欣听说过京城的小姐们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做的,此事若是传扬开来,或者弄得人尽皆知的话,她一旦坏了名声,恐怕也只能嫁给眼前这位少年。 宁欣想不起王家更多的事儿,以故的宁三元曾经显赫一时,但宁三元入官没有几年,并没有可靠的臂膀,王家会容忍自己的嫡子娶坏了名声的女子为妻?并非宁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家到时能让她做妾就不错了。 做妾?宁欣握紧了拳头,这辈子她就没有想过于人为妾。 少年深情款款的走到宁欣身前,宁欣回神时看到围着他的小丫头已经欢欢喜喜的退下去,少年身上佩戴的饰品少了好几个,宁欣淡淡的说道:“让表哥破费了。” “小可王季玉见过表妹。” 王季玉?宁欣扭过头去,“我累了,表哥请回。”宁欣恨死了自己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这么冷淡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在撒娇一般。 果然王季玉搓暖了手心,靠近宁欣:“我知晓表妹生气,若不是父亲召见,我哪能不等着表妹醒来?表妹染病,我是一时一刻都在惦记着表妹。听说表妹醒了,我推了应酬连忙赶过来。” 宁欣感觉肩膀一沉,他竟然敢把手放到她身上?宁欣转身,恼怒道:“放开。” 王季玉呆呆的看着宁欣不同以往明亮璀璨眸子,不知怎么心里一恬,“表妹别生气了吧,我一会给表妹弄胭脂。” 宁欣闭口不言,不是因为原谅了王季玉,而是实在受不了自己娇媚的声音,再说下去,只会让王季玉更为靠近。 “对了,表妹,我得了一块尚好的砚台,此物正好衬表妹的字画。” 王季玉对着门口喊道:“麝月!将砚台取来。” 宁欣推了推王季玉,“我先不看砚台···你让我起身···你出去。” “表妹。”王季玉看到宁欣露出的半截柔软的脖颈,他的眸子深邃了几分,柔声道:“咱们在一起说说话,表妹···” “出去!” 宁欣猛然用力推开王季玉,谁也没想到宁欣这么大的力气,没有准备的王季玉被宁欣推了个跟头,哐当一声坐在了地上,宁欣坐在床榻上,王季玉坐在地上怔怔的出神,表妹是欢喜的,推了自己就这么高兴? “表小姐。” 抱琴忙放下手中的一切,搀扶王季玉起身,帮着他拍弹不存在的灰尘,“表小姐不是有意的,二少爷别怪表小姐。” 这时一清丽的少女捧着砚台进来,宁欣越过痴呆的王季玉,看向走进的少女。 她应该就是方才王季玉口中的麝月,从衣着打扮上看比体面的大丫头穿戴更好,头上的金簪子头是拇指大珍珠,浅粉的褙子簇新,虽是没有丝绸光滑,但锦缎即便是寻常人家的小姐都不一定穿得起。 她脖颈上还带着坠玉的金项圈,手腕上带着足金螺纹细镯子,这种镯子越细越值银子。 宁欣后背靠着柔软的垫子,眼看着麝月走近。 麝月虽然平静,但从她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王季玉,麝月屈膝道:“表小姐,砚台。” 宁欣目光落在砚台上,仔细端详了一会,抬了抬手,麝月将砚台亲自奉上,宁欣接过砚台,斜睨了麝月一眼,“不敢劳烦小嫂子,这等物什让抱琴拿着就好,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表小姐。”麝月脸蹭得红了,“奴婢不敢当,奴婢···不是···” 宁欣将手中的砚台直接扔向了王季玉,怒道:“你辱我太甚!” “表妹!” 王季玉的额头被砚台砸了一个红包,王季玉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表妹···” “如何?” 王季玉看着冷笑的表妹,柔弱的表妹竟然有了一抹厉色,仿佛娇弱的花上长出了软刺,她嗔怒时矛盾之极,却又诱人靠近。 王季玉火气消失了一大半,推开麝月,道:“我知晓表妹生气,我不怪表妹。” “你们谁也不想得同老祖宗说,太太那里也不许说!” 王季玉摸着肿起的额头,宽慰宁欣:“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不关表妹的事儿。” 第五章 闹事(上) ps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王季玉越是表现出对宁欣的维护垂怜,宁欣越觉得心中窝火。宁欣看到满屋子的丫头一个个都很敬佩的看着王季玉,并且都当自己在无理取闹时,宁欣冷笑道:“你不说?” “表妹放心就是,一切交给我,保准不会有任何的风声。” 王季玉深情款款的走近宁欣,对宁欣是那般的垂怜,那般保护味道十足,怜惜的说道:“表妹别放下心上,有什么难处就同我说,千万别一个人躲着哭,表妹的身体不好,断断不能再病了。” 麝月走上前,挡在王季玉同宁欣中间,担忧的目光落在王季玉额头的伤处,王季玉怔了怔,道:“麝月,爷没事。” 宁欣一边看公子美婢之间的含情脉脉,一边用自己的手指缠绕着垂在胸口的发丝,抱琴侧头注意到宁欣神色是不同以往的嘲弄,仿佛她在看堂会杂耍。 抱琴嘴唇嗡动刚想说什么时,宁欣斜睨了她一眼,平时宁欣妩媚怯懦的目光,此时却有着浓浓的警告,抱琴后背发凉,垂下脑袋不敢再多嘴。 麝月被王季玉打量的羞红了脸,忙娇羞的垂头并蹲下身体捡着破碎的砚台,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因为下蹲显得姿态撩人,王季玉舔了嘴唇,柔声说道:“让她们捡,麝月姐姐起来吧。” 麝月微微仰头同王季玉对望,宁欣冷淡的说道:“这可不是表哥的院落,表哥想同姨娘调情可是找错了地方,你带坏了我的丫头可怎么呢?” 麝月脸煞白,原本羡慕麝月得少爷垂怜的丫头一个个低头,王季玉脸上也臊得慌,原本恼怒的目光看到宁欣时软化了许多,他也看出宁欣同往日的不同,往常宁欣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水盈盈的眸子只盯着他看,因为他而欢喜忧伤,宁欣柔顺得仿佛可以随着他的喜好塑造。 他心疼表妹,也愿意将表妹掌握在手中。可自从宁欣清醒之后,她身体是娇弱的,容貌像病西施一样的,声音是甜软的,这些都没见任何的变化,可她的性子···性子却仿佛是变了,变得主动,变得隐含着锋芒,变得眼里不再有他。 王季玉不喜欢刁蛮的女子,可宁欣身上脆弱中带有锋芒,如此的矛盾,却又如此的诱人。宁欣远看像是一朵娇贵随意赏玩的花朵,近看却隐含着刺人的针芒。 “我知晓表妹还生我的气才会如此,我这给表妹赔不是!” 王季玉越过麝月对宁欣躬身道歉,宁欣淡淡的说道:“这我可担不起。” 王季玉心中一喜,表妹还是在意他的,听到宁欣话锋一转,“表哥做得事儿,不是鞠躬道歉就行的。” “表妹?”王季玉抬头,脸上带出了不悦,从小锦衣玉食,在女子逢迎中长大的富贵公子,对宁欣能体贴一时,但不可能永远迁就宁欣。 宁欣笑道:“表哥生气了?” 她那股子柔美的神色再配上娇滴滴的声音让王季玉的心仿佛被哪伸过来的小手挠了一把,宁欣虽是身体病弱,但却非常符合时下对女子的要求。王季玉看着宁欣露出的一截藕臂,他可是知晓那份柔软的,真真比丝绸还丝滑。 “我何时生过表妹的气?”王季玉温润的笑道。 “你不气,我却生气呢。” 宁欣将声音放得低沉一点,听起来娇滴滴的感觉是少了,但却多了媚人的沙哑,宁欣暗骂一声,该死的老天爷! 王季玉果然眼底闪过几分的渴望,宁欣掀开被子,从旁边扯过月白的衣裙,熟练的套在身上,可能是她躺了太久,宁欣的双脚有些无力,身体摇摇欲坠,王季玉打算上前搀扶,宁欣道:“站住。” “表妹!别同我撒娇了好不好?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王季玉根本不理会宁欣,宁欣软绵绵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度。宁欣差一点被气的呕血,想当初她能骑马,能舞剑,现在···现在,宁欣勉强压下胸口的郁闷,躲开王季玉伸过来的手臂,“抱琴把砚台收好,跟我去见外祖母。” 抱琴没有听命,她以为宁欣又耍小性子让王季玉哄着疼着呢,宁欣加重语气:“抱琴,我如今是你的主子!” 抱琴连忙从一样发愣的麝月手中取走了砚台的碎片,宁欣为了避开王季玉后退了好几步,她趁着王季玉也分神的时候,挽了头发,“走,去见外祖母。” 宁欣不知道这家的老太太住在哪里,于是她拽着抱琴出门,王季玉眼看着宁欣像是一阵风从自己身边越过去,纳闷的自问:“表妹是怎么了?魔怔?” “表小姐怕是因为奴婢不满二少爷,奴婢当时应该拿稳砚台的。” 麝月一脸的内疚,猜测道:“许是看二少爷赏给奴婢的镯子不乐意了吧。” 她皓白的手腕上的纹丝细镯子是昨日王季玉送的,王季玉的目光落在麝月的手腕上,肌肤虽然没表妹白皙丝滑,但比寻常人强上许多,昨日不是他看着麝月手臂讨喜,也不会一时心动将镯子赏了她。 麝月从手腕上褪镯子,使劲的想将镯子褪下,哀婉的说道:“这镯子本来就不是奴婢应该带的,二少爷···一会还是送给表小姐吧。” “说什么呢。”王季玉抓住麝月的手腕,阻止她褪镯子的动作,拇指摩挲着手掌下的肌肤,麝月想要抽回手腕,却被王季玉拽住,麝月羞怯的低头,软软的说:“二少爷···奴婢感激二少爷的怜惜···可奴婢真的不配。” “爷说配,谁敢说什么?赶明爷送你更好的镯子。” 王季玉松开了麝月的手腕,他的眼眸里似有不舍,亦欣赏起麝月的那抹娇羞,王季玉压下了同麝月耳鬓厮磨的冲动,一是此处再如何也是宁欣的住处,二是伯府公子得有公子风范,于麝月若即若离反而更好,他享受得是调情的味道。 “表小姐真得要去见太夫人?” “怎么?我去不得?” 宁欣穿过了回廊,脚底下没有任何停顿,顺便看明白伯爵府的布置,抱琴低声道:“二少爷是大太太的命根子,从小就被太夫人抚养,他将来是要继爵位的。” 在脂粉堆里养大的贵公子,难怪,难怪!宁欣道:“我自有分寸。” 第六章 闹事(中) ps求推荐票,求收藏,虽然像是红楼,但绝对女主不是林妹妹,原主也不是林妹妹,表哥比较没品。同红楼相去很远。 伯爵府邸中的屋舍楼阁极是奢华,宁欣一路走过,虽然按照规制比不上王府列侯府邸,然在规制内此处宅邸却做到了极致。 往来的奴婢一水的官绿色比甲,花纹长裙,她们头上带着精巧的银簪,见到宁欣纷纷福身体:“见过表小姐。” 看她们的神色都不敢相信宁欣就这么出来,宁欣皱了皱眉,这样富贵的伯爵府,一位仅仅有长辈垂怜的孤女到底怎么过日子的?宁欣原先对原主的娇弱极是气愤,但现在想来,原主除了娇弱就没有任何的能耐了? 如今做主的人是宁欣,她不管原主有什么心思,宁欣不会按照原主的套路走。 穿过堂屋,饶过小影壁,宁欣在抱琴的指引下到了主宅。院落里有几株常青树,回廊下摆放着吐蕊的兰花,几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喂食着回廊下的绿毛红嘴鹦鹉,见到宁欣同时愣了一会。 锦缎绣牡丹的门帘挑开,从里面走出一穿嫩绿褙子,浅绿长裙的十五六岁的少女,一根粗辫子垂在胸口。 她鸭蛋脸庞,眉宇含笑,观之十分的可亲,见到宁欣弯了膝盖,亲近的说道:“方德才老太太来念叨着表小姐,可巧您就过来了。” “翠屏姐姐。” 在宁欣身边的抱琴,以及院落里伺候的小丫头都低头福身。看来是在这家老太太身边得脸的大丫头,宁欣一路赶过来,老太太不会没听到消息。 “表小姐穿得太少了一些,外面的寒气重,您下次穿一件斗篷吧。” 翠屏关切又熟悉的叮咛,宁欣问道:“谁在外祖母跟前?” “大太太正在同老夫人说事儿,二太太领着大少爷,三少爷,四少爷,二小姐去了娘家。” 这府上的少爷倒是不少,宁欣随着翠屏向屋里去,仔细一琢磨,伯府上长房只有一个凤凰蛋一样的二少爷,二房儿子倒是不少,只是不知道长房有没有庶子? “表小姐现在碧纱橱中歇息一会,等大太太说完事后,奴婢再领您过去。” 翠屏亲自给宁欣端上了暖茶,并且摆上了各色点心干果。宁欣将暖茶放到了桌上,“我有急事同外祖母和大舅母说。” “可是表小姐···”翠屏很是为难,“太夫人真真是有事,您稍等一会儿。” 宁欣斜睨了翠屏一眼,“任谁的事儿都没有我说得事儿重要,关系到王家的荣辱兴衰,你将我说得话一字不漏的告诉给外祖母,我想外祖母会在此时见我的。” 翠屏像是不认识一般看着宁欣,屈膝道:“那表小姐稍等。” 宁欣唇边多了一抹笑容,心底却恼恨声音还是那样柔媚婉约的,说话都觉得没有气势。这声音让男人痴迷到是很有天赋···记得韩王曾今就有个柔媚的侧妃,宁欣眸光一凝,听到脚步声,翠屏道:“太夫人请表小姐过去。” 宁欣起身快步去正房,顾上看屋子里的摆设,宁欣几步走到盘坐在炕上的太夫人跟前。 太夫人身上穿着绣着寿纹的夹袄,手中捧着精雕细琢的玉暖炉,头上带着中间嵌着宝玉的抹额,“看把欣丫头急得,脸都是苍白的,你的病可是刚好点,再反复了,你是存心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儿媳看欣丫头脸色也不太好,许是冷到了。” 宁欣的手被一年近四旬的妇人握住,宁欣抬头看去,只觉得她容貌端正,衣着清雅素淡,虽然身上的每一件配饰都很精致,但却不够奢华。 “大舅母。”宁欣弯了膝盖,这就是伯夫人?看着倒像是个书香门第家的当家主母。 “好孩子,往后可别在这么快的跑过来了。”大太太对宁欣时,脸上多了几分的和蔼亲近。 她将宁欣引到太夫人跟前,轻声说道:“我看欣丫头的身子像是大好了,手是热的,母亲不用太过担心。” “外祖母,我有话说!” 太夫人挑了挑眉头,看出宁欣避让开自己的碰触,问道:“什么事?我方才听翠屏说,事关王家的荣辱兴衰?” 宁欣也看出太夫人和大太太不是很高兴,她不想为王季玉缠上,虽是可以姑表做亲,然宁欣从头到尾都就没看上王季玉。他总是这样毫无顾忌的闯进来会坏了宁欣的名声,到时候没准只能去做妾,宁欣如何都接受不了。 “并非我危言耸听,今日我还没起身,二表哥就闯进来。” 太夫人缓了缓神色,笑道:“你这丫头不是同玉儿最是要好的?玉儿是着急你,他的品行我信得过。” “您信得过,外人不见得信得。” 宁欣这句话一出口,大太太脸色难看了一些,“欣丫头怕是不知,我那孽障在外面风评极好,前两日还得太学祭酒的赏识。” 宁欣语气同样也严肃了一些,让大太太讨厌自己也是好的,必须让大太太明白为妻为妾,她都会将伯爵府闹个天翻地覆,宁欣开口:”不说二表哥才学如何,他今日不仅冲进我睡房里,还同他身边的丫头暧昧调情···这让我···” 虽然她极力控制着声音,但宁欣自己听都像是拈酸吃醋诉委屈的,何况是她们了。果然宁欣听太夫人道:“放到玉儿身边的丫头都是可信的家生子,将来若是看着好就留着,看着不好发卖了也就是了,欣丫头不用同她们一般计较。” 大太太道:“一会我说说你二表哥,他心肠软些,纵得丫头无法无天的,我如今就盼着给他找个合适的,让他收收心也好。” 意有所指的暗语,宁欣看到太夫人的笑颜,心沉入了谷底,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切都掌握在她们手中。 “若大舅母心疼二表哥,最好让他改了。要不您认为没什么,甥女却不能受。” 宁欣对着门口喊道:“抱琴,把砚台拿来。” “外祖母,大舅母看看吧,二表哥将什么脏的东西送于我?二表哥若是于我尊重,怎能如此折辱于我?他怕是将我的当成了不知羞耻的歌姬!” 第七章 闹事(下)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宁欣的话惊呆了太夫人和大夫人,太夫人呐呐的说道:“欣丫头是不是说得太重了?玉儿对你疼惜得紧,如何都不会用歌姬折辱于你。况且你母亲是玉儿嫡亲的姑姑,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宁三元,这样人家的出身的小姐,又被我从小养大的,怎能同个歌姬混为一谈?” “欣丫头是误会了玉儿的好心。”大太太也不相信王季玉会折辱宁欣,“以前你们也常拌嘴,总是他向你赔不是的。” “大舅母是说我耍小性刁难二表哥?”宁欣直接戳破大太太的心思,嘴上不让人的反驳:“我从没用二表哥主动给我赔不是,若他真心为我好,惦记着一起长大的情分,断然不会做出今日这样的事来。” “欣丫头。” 大太太极为不悦,在她眼里王季玉聪明,博学,举止风雅,将来不仅会承爵,还会考科举做状元。 “大舅母认为我说错了?”宁欣拿话顶回去,并且清冷的眸光同大太太撞到一起,虽然水盈盈的眸子改不了,但此时宁欣的目光仿佛寒潭,大太太一惊,惴惴不安起来,“这···” “君子以德为贵,二表哥既是想当君子,不做靠祖萌的纨绔子弟,首先修得便是德行,如今二表哥求学时最为忌讳的便是犯了色心,因女子把持不住还能读好书?他随意进出家中姐妹的香闺,当着我的面同伺候的丫头调情,一旦传扬到外面去世人会如何议论二表哥?就是我···就是我愧对宁家清誉,愧对外祖母的慈爱,只能以死谢罪了。” 宁欣话说得很重,眼角有些湿润,宁欣哪帕子擦了擦,不是她想哭,而是这身体···太夫人搂住宁欣,心疼的说道:“欣丫头一心为玉儿着想,我同你大舅母不会怪的。” 大太太强压住心底的火气,把她的宝贝儿子说得一文不值,反过来还得感激她不成?太夫人递了个眼色,大太太脸上露出了平和慈爱:“欣丫头为我那孽障担心,我怎么都不会怪你,有你这样聪慧跟在玉儿身边,我和老爷放心!” “表小姐,这是碎掉的砚台。” 抱琴将用手绢包裹的砚台碎片递给宁欣,在宁欣的示意下,放到了紫檀木的炕桌上,抱琴弯弯了膝盖,垂下的眼睑隐约有担忧之色,宁欣看得一清二楚,抱琴也不是全然的眼里没有宁欣。 她本就不习惯被人搂在怀里疼惜着,借着擦拭眼泪的动作从太夫人的怀里出来,见她们看向砚台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的狐疑,宁欣暗自摇摇头,王家的祖上不可谓不聪明,但到现在真可谓一代不如一代。 宁欣虽是夺舍重生,但好在还在大唐,年代也对得上。前生她为了报国仇家恨对大唐的官场等等做了很深的研究,甚至对鞑子一样是了如指掌。做过的研究宁欣还是记得的,这时她一样用得上! 大太太说道:“这砚台有什么问题?京城很多人都在用!贤妃娘娘···” “大舅母莫不是不知贤妃娘娘的身世?” 宁欣一句话,让大太太脸色一变。 贤妃曾经是先帝的人,更为不堪得是据传贤妃娘娘曾经做过歌姬,而且她以制砚台为名。随着她圣宠越深,贤妃娘娘亲手做得砚台少之又少,而且只有当今能用,但仿造的人砚台却多了起来,因为贤妃得宠,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忘记了贤妃的出身,捧着艳冠六宫的贤妃。 宁欣控诉的目光看向外祖母和大舅母,“旁人趋炎附势,我管不到,但二表哥则能如此侮辱我?我记得先帝爷同妃相遇也是因为这块砚台,二表兄这是···这是···” 宁欣猛得转过身体,背对着她们二人,“宁家女儿怎能不守妇道?宁家女人断然不会做妾做偏房!” 前生为了国仇家恨,为了父亲最后的嘱托,宁欣舍弃了自尊侍奉鞑子大汗,用尽争宠的手段最终被册封为汗王大妃。旁人只看到她为国尽忠高尚的情操,只有宁欣知晓,什么为国?不过是报家仇而已。 宁欣十分痛恨那一段日子,甚至想都不愿意再想起来,夺舍重生后,宁欣也庆幸自己是孤女,可以不用忌讳亲人,她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再背负家恨和父兄的托付。 上辈子她为大唐帝国,这辈子她只想过得潇洒。 太夫人拍着炕桌,对大太太道:“这孽障···将这等腌酂的东西送给欣丫头?什么美人玉,我看是祸水妖精!” 大太太连忙赔了小心,“母亲息怒,母亲息怒。” 看太夫人的脸色,大太太一咬牙提起裙摆噗通的跪下来,“那孽障不懂事···他不知实情,前两日贤妃娘娘才生下皇子···如今被皇上宠得什么似的。” 宁欣纹丝不动,因为背对着身子,就是知道大太太跪着,她也可以推脱成看不到: “**里还有皇后,有太后娘娘,即便贤妃生了皇子又怎样?皇上可不仅仅只有她生的一个皇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最近几年夭折的皇子还少吗?她能做到贤妃的位置上,百官已经退步了,她再想更进一步,真当太后娘娘是吃素的?” “如今她正但宠,自然是千好百好的,一旦出了变故,如今捧着她的人都没好果子吃!况且寄托了大舅母全部厚望的二表哥若想光宗耀祖。怎能做那趋炎附势之徒?贤妃荣宠以及,却忘了一句话,月盈则亏。” 宁欣估摸着大太太跪得差不多了,她这才转过身体,讶然道:“大舅母···您怎么跪下了?您这样折煞甥女了。” 宁欣并没有陪跪着,而是拉着大太太起身,转而向神色严肃的太夫人道:“求外祖母饶了大舅母吧。” 太夫人深深的看了宁欣一眼,抬了抬胳膊:“欣丫头,你过来。” 宁欣坐回她身边,太夫人帮她拢了碎发,叹道:“不愧是娴儿的亲生骨血,这两府上下的女儿每一个能及得上你!” 第八章 装神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大太太讪讪的起身,被一个手拿把攥的丫头弄得又是跪又是求的,她很没面子,长此以往还能得了? 宁欣因为太夫人的话不在意的一笑,正好同站起身悄悄打量她的大太太看个正着,宁欣的笑容在大太太眼中羞涩而腼腆,仿佛病西施的容貌因为这抹娇羞展露出别样的风情来,大太太心中本是三分恼怒,转为七分。想到自己的院落中伤心事,她忙垂下眼睑装作只听使唤的木头人儿。 就是像宁欣这样的狐媚子才能让男人怜惜着,宠在心尖上。大太太暗自咬牙,那个贱人拽走了老爷,她如何都不能让宁欣再抢走唯一指望的儿子——王季玉。 大太太听婆母对宁欣百般看好,万般称赞,恨不得宁欣同儿子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大太太几次想要开口打岔都受到太夫人目光中的警告,大太太是满腹的委屈,都说儿子婚事父母做主,断是没有祖母做主的道理! 宁欣对太夫人的夸奖不以为意,对大太太的恼恨一样的不在意,若是大太太不恨她,她方才一番的事情不是白做了? “外祖母过奖了,我一直想着是娘和爹的女儿,虽是他们如今不在了,我也得时时刻刻记得不能给宁家丢脸!不能给名满天下的父亲抹黑,外孙女不想旁人议论,才高八斗的宁三元有了个不知羞耻,趋炎附势的女儿。宁家虽是比不上伯爵府贵重富贵,但确是正经的耕读人家,家世清贵,我身为宁家的女儿行事上不可错一丝一毫。” 宁欣的话语极为的轻柔,但听到的人都能感觉到宁欣的决心。大太太心想,宁家到宁三元这一代根都断了,还什么家世清贵,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太夫人叹道:“你能这么想,娴儿和女婿在天之灵也瞑目,以前我看只有玉儿能哄你高兴,我便想着姑表亲常在一处相处也无妨。今日你这是给我提了醒,我再疼玉儿也指望着他出息,可不能让他在在姐们中间胡闹下去。” “大儿媳妇,你想玉儿金榜题名的话,可得时时刻刻督促他上进,再在内帷厮混,我不找他,就找你这个败儿的慈母算账!王家好好的子孙让你给宠惯成什么样了?念你对我服侍周到的份上,这次我先不同老大提起,今后你就一心看着玉儿,府里的事情暂且放一放。明年大笔,玉儿怎么也得中个秀才才算是光宗耀祖。” “母亲··” “怎么?你非要我同老大说你慈母多败儿?同人说你违逆婆母?” 大太太弯了膝盖,福身道:“我是怕累着母亲。” 宁欣在胖看着这场婆媳交锋,甚是觉得没趣,一个不想安心的颐养天年想做宝塔尖尖手握实权的老太太,一个想要接掌家业的长房长媳,她们之间有得争了。 “谁让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省心?我不为儿孙操心谁为他们操心?” 太夫人转向宁欣道:“我有欣丫头在,府里的事儿还应付得来。” 宁欣感觉到大太太对自己的恨意,虽是这种恨意是宁欣希望的,然她可不想被眼前的老太太当枪使,小声的说道:“外祖母的厚爱,我心领了···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孙女愿意在您身边尽孝,但孙女是宁家的女儿,只是客居在伯府,府里的事情断是没有让个外人插嘴的余地。” “欣儿怎是外人?”太夫人一脸的疼惜,“你同我的孙女是一样的,同玉儿一样是我的宝贝疙瘩。” 宁欣道:“可我终究是姓宁,我有一事一直没同您说。” 太夫人狐疑的问道:“何事?” 宁欣知晓以自己的性子改变是必然的,她受不了原主的做派,她得尽快找一个能堵住旁人嘴的理由,至于是否能取信于人,宁欣没有把握,但找到理由总好过没有理由。 “前两日我昏睡的时候,我···我见到了娘和爹,娘骂我不知羞儿忘了宁家的家规,爹说我给他丢人了,他不要我做女儿!” 宁欣的眼泪此时派上了用场,呜咽的说道:“我千求万求得才求爹娘的谅解,爹让我保证再不许胡闹下去,我答应了,我更答应了爹回宁家祖坟祭奠。” 太夫人和大太太对视一眼,难怪,这次怕是宁欣是真梦到早逝的父母了,太夫人道:“你总是梦到娴儿和女婿,今儿到怕吓到我了,欣丫头放心,娴儿是关心则乱,她不会不认你!况且她上哪找你这样的好女儿?” 宁欣耳根子一红,猜也想得到,原主没少拿早逝的爹娘糊弄人,敢情府里上下都疲倦了,不过,这也是不多能确保原主地位的办法,原主···宁欣放下了对原主的探究,呜咽的说道:“我醒了之后,很害怕,又看了二表哥···知道娘骂得对,是我行事不够检点,我-怕爹娘不认我,所以我以前的种种必须得改,我连···连自己院里的丫头都管不了,我···太没用了。” 太夫人哄着宁欣,“她们惹你生气了?” “我看她们更想去伺候二表哥!” 抱琴听了这话,双腿一软,好悬坐到地上去,主子没让回话,丫头是不能开口的,可表小姐这么明目张胆的告状,那群丫头会被卖出府去的。 大太太道:“伺候谁还能是她们挑选的?好好的爷们就是被那群整日里涂脂抹粉的下贱蹄子勾坏的。” “外甥女别怕,一会我让李妈妈随你去整治她们。” 宁欣睫毛低垂,轻声说道:“舅母是好意,但我连丫头都制不住,娘又会托梦骂我的,将来我总是要出阁做正房太太,总不能指望为外祖母和舅母们保护我一辈子,古人云,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于渔。” 大太太面容一凝,宁欣今日好几次明示她不会做妾做二房,太夫人耷拉下眼睑:“整治丫头的事情可以交给你,但我让王瑞家的跟你去,许是能帮你一把。” “多谢外祖母。” 宁欣争取到了眼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至于她们婆媳到底存着什么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叫她们愿望落空就是。 第九章 顾忌 宁欣达到了重新这顿丫头的目的,又说道:“爹入祖坟已有几年,我···我从没去祭拜过爹娘···实在是我不孝。” 太夫人心疼的说道:“谁敢说欣丫头不孝?你身子弱受不了来回奔波,你每年不都是在府里祭拜娴儿和女婿,又去寺庙打醮,添置长明灯,一旦你路途累病了,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 “可爹说我不孝!万一爹不认我怎么办?” 宁欣不愿意留在处处受限制的伯爵府上,成为孤女表小姐也不能处处受人钳制。出门一趟许是能将曾经的无双郡主找回来,手中有产业,有人手,才能助宁欣早日脱离伯爵府,不至于沦为砧板上的肉。 她对后宅的相争,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看出太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宁欣故作天真的抢先说:“爹娘感激外祖母和舅母对我的照顾,没准会同外祖母来说说话!到时请外祖母帮我求求情,我真真是想孝顺他们。” 活到太夫人这岁数上,最相信神鬼之说,同时也最怕早走的女儿女婿来找她,一旦被女儿知晓了···以女儿的性子没准会将她请去,太夫人面色变了变,叹道:“我倒是真想见见我那苦命的女儿,这个狠心的撇下我同你就去了,许是我没照顾好你,你娘从来不曾托梦于我,许是不想打扰到我。” “欣儿为父母上香也是孝心所在,可如今的外面寒气还没散去,欣儿还是等等再说吧。过两日我领你去万佛寺打醮,顺便给府里上下都求个平安。” 宁欣道:“孙女的小事何必劳烦您的大驾?” 太夫人拂去宁欣眼角的泪光,慈爱疼惜的目光近乎凝在宁欣身上,“无妨,你不在我眼前,我总是放心不下。” 宁欣面前扯出一个笑意,起身曲了膝盖算是答应了只去万佛寺。此时宁欣没有一点同太夫人亲近的心思,道:“我这么冲冲忙忙的闯进来,打扰外祖母同大舅母商谈事情,实在是我的不是。我院子里还有需要调教的婢女,若外祖母没有别得吩咐,我先告退了。” “王瑞家的,你好好伺候欣儿。” 太夫人对着在小座屏后站的人吩咐,“若是让欣丫头累着了,仔细你那张老脸!” 一穿着松香色褙子的妇人走过来,她圆脸浓眉,约莫有五旬左右,未曾说话先笑:“老奴见过表小姐。” 宁欣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不太愿意同这种主子身边的老仆从相处,看年岁没准是太夫的陪嫁之流,像她们这样的老奴对主子忠心耿耿了一辈子,不容易收买,亦不好得罪。 她总有一日会离开伯爵府,是不是讨好老仆对宁欣来说并不重要,若是有不开眼的老仆找麻烦,梦馨也不介意让她们明白什么叫主奴有别,在主子身边伺候得再久远,再得脸面,也是下人。 宁欣对王瑞家的极是平淡,她这幅清高寡淡的模样反而没有引起太夫人等人的疑心。宁欣问太夫人:“您是让她帮衬着我对吧?如此劳烦王瑞家的听我吩咐了。” 王瑞家的忙道:“听,听,老奴一切都听表小姐的。” 宁欣斜睨了她一眼,这人很是有眼色。太夫人眯了眯眼睛,展开笑意:“阿弥陀佛,是娴儿庇佑欣丫头,你比以前懂事很多。” “看表小姐说话行事,活脱脱的娴小姐再生!”王瑞家的抹了抹眼角,做出一副怀念宁欣生母的样子来。 太夫人一样面露哀伤,呜咽的叹道:“你们去吧,欣丫头性子像娴儿几分就好。” 宁欣感觉到太夫人对生母有喜有怨,莫非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若不是宁三元倒霉催的为国殉身,宁三元必是当今的心腹爱将,熬个十几年他不是封疆大吏,便能入主中枢!王家对将女儿嫁给宁三元不满意? “外祖母···”宁欣惴惴不安的问道,“像娘不好?” “罢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欣丫头你只需要知晓,我心疼你,不会害你。你娘··性子太烈太倔,主意也多,就算是我的话她都肯全听。若不是她太好强,又怎会丢下你?” 宁欣更是笃定了方才的猜测,听太夫人的话?宁欣福身敛去唇边的冷笑。太夫人见宁欣的恭谨,道:“你们去吧,我同老大媳妇有话说。” 宁欣向大太太屈膝告退,领着慈眉善,目毕恭毕敬的王瑞家的回自己院落,她身后的抱琴神色有些许的恍惚担忧,为院子里的奴婢担心,也为表小姐今日不同以往而困惑,往常她并不介意婢女同二少爷相处的。 在宁欣离开后,太夫人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株珊瑚盆景上,大太太心底一凉,从她进门起就没争过婆母,几次暗地里交锋,她都是大败而归。 早些年因为她成亲三年无子,太夫人做主让侍妾停药,她前想百想的筹谋,虽让庶子落了地,但却在两岁上夭折了。原本太夫人要彻查原因的,结果那时她刚好有了身孕,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十月怀胎,她生了一对双生儿女,她有子有女也觉得底气足了一些,虽是熬坏了身体,但她不觉得遗憾,可谁知···谁知不是道哪个挨千刀的给儿子下了泻药,不到一年的儿子夭折了。 她发疯的责打伯爵府奴才,本是想着找出真凶并给儿子报仇,谁知道却被传成了她无理取闹,性子暴虐。丈夫恼恨她护不住儿子,又丢人坏了名声,太夫人便做主抬了二房贵妾,丈夫同她离心离德,一心宠着那狐媚子。 二太太仗着有儿子护身,没少当面挤兑她。那一段日子,她过得极是辛苦。好不容易老天开眼,她又有了王季玉,虽然儿子落地就被太夫人抱走养着了,但儿子争气,女儿又嫁入王府,她在太夫人面前才得了几分的体面,才得了管家的大权。 最近几年她顺风顺水,以为太夫人已经认命的颐养天年了,没想到今日被一孤女抢白,又给了太夫人可乘之机,大太太心里别提多恼宁欣了。 她突然听到太夫人道:“玉儿的婚事虽是你做主,可玉儿是我养大的,你且收了心思,我看玉儿同欣丫头乃天作之合。” 大太太动了动嘴角,道:“庆林长公主的爱女怕是瞧上玉儿了,儿媳也疼欣丫头,可她的孤女身份···好人家很少会娶父母早亡的孤女。” 第十章 心思 ps求收藏,求推荐票! 听闻庆林长公主的爱女钟情于伯爵府的凤凰蛋,太夫人面色一凝,缓缓的说道:“薛家小姐同欣丫头极是要好,见过玉儿不奇怪。玉儿虽是长得好,才学在年轻一代出类拔萃,但以她同欣丫头的关系,怎会横刀夺爱?是不是你看错了?” “儿媳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庆林长公主的女儿说笑,长公主曾让人试探过我的口风。” 大太太上前为太夫人添了茶水,轻声说道:“庆林长公主可是当今的嫡亲妹妹,长公主在贤妃娘娘再次入宫上是出了大力的,贤妃娘娘一直将长公主当做是恩人,听说薛小姐也极得贤妃娘娘的欢心,贤妃娘娘求得陛下的保证,薛小姐出阁前会被封为郡主的。” 太夫人凝了儿媳一眼,略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她的激动,“郡主?敕封的郡主?咱们玉儿再出挑,在功成名就前也配不上郡主娘娘。” 王家虽是一门双伯爵,看着钟鸣鼎食,然最近几年东府上闹得不成个样子,他们这边看着还好,但在京城勋贵中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儿媳以为就算是薛小姐郡主娘娘做不得,县主是没跑的。庆林长公主在宫中甚是有脸面,又得贤妃娘娘感激,薛大人虽手无实权,但却是难得的好脾气,庆林长公主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先不说将来的薛小姐的陪嫁···就是同贤妃娘娘的亲近关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大太太看出太夫人的心动了,压低声音道:“欣丫头养在闺中,整日的悲伤秋月,她哪里知晓贤妃娘娘如何得宠?以前儿媳心里也没底,可贤妃有了亲生骨血,皇后自从太子夭折之后再无所出,听宫里的人说,皇后娘娘都得对贤妃娘娘退一射之地。至于太后娘娘早就不问世事了。贤妃娘娘可不是寻常人,自然知晓皇子的重要,还能让人害了去?” 对宁欣方才瞧不起贤妃,大太太嗤之以鼻,加紧时向太夫人说贤妃娘娘如何得宠,大太太的目光扫过破碎的砚台,“欣丫头真真是不懂事了,这块砚台是玉儿的好意,多少人求都求不到。” “贤妃娘娘的出身始终是···;” “母亲,陛下都不在意,且宠着贤妃,旁人说再说什么怕也用。如今韩王削藩,其余三王亦老实了很多,陛下正式春秋鼎盛的好时候,朝野上下谁不说陛下有太祖太宗遗风?陛下既是英明之主,宠哪个妃嫔,厚爱哪个皇子,旁人只需要听命。儿媳始终以为有子有宠的贤妃娘娘胜算更大。听说过两日陛下会给贤妃娘娘再加封号。” “玉儿若是能娶薛小姐,也可助茹丫头一臂之力。不是当年···茹丫头怎会那么委屈的出阁嫁了齐王世子?世子天生痴傻,只知晓吃喝玩乐,敦伦之事都得茹丫头···齐王殿下今日一个侧妃,明儿一个小妾的弄进王府,不就是想再有个儿子?茹丫头被齐王妃催促着生子,可世子哪里懂?茹丫头是守活寡!茹丫头为了娘家牺牲了一生的幸福,玉儿若是出息的话,也可以回报茹丫头!” 大太太泣不成声,太夫人眼眶湿润,叹了一口气:“可当年抹平那事,一靠齐王妃帮忙,二也是亏着宁家的银钱。我怎能失信于人?” “母亲只说是照顾欣丫头,也没说欣丫头一准般配玉儿?若是欣丫头同玉儿有情,以她同薛小姐的情谊,共同侍奉玉儿不就是了?” 吃进去的银子断断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宁欣方才口口声声不做妾,不做二房,大太太倒要看看她如何飞出自己的手心去。 太夫人沉思了一会,”这事我再想一想,欣丫头终究是在你我身边养大的,我实在是不愿意委屈了她。” “欣丫头的脾气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除了玉儿之外谁消受得了她,况且往常她同玉儿又说又笑,离了玉儿欣丫头还不得哭死?没准欣丫头不觉得委屈呢?没准她会高兴留在伯爵府上。在咱们眼前,又有同玉儿青梅竹马的情分,还能让她吃亏了?不是我替玉儿说话,以她那孤女的身份,能嫁到哪家去?高不成,低不就的,还不如同玉儿好!” ”宁三元战死有十年了,陛下怕是早忘了他。最最要紧得是···”大太太眼里闪过一分嘲讽的光亮,“如今阁臣刘大人虽是宁三元的同窗,然他三次败在宁三元之手,心里能顺气了?当年殿试,陛下若不是为成就连中三元的旷古奇事,指不定状元归谁呢,不都是说刘大人的殿试文章做得比宁三元好?” “刘大人门生故吏极多,他又是下届恩科的主考,若是在科考上因欣丫头给玉儿绊脚···可怜我埋头苦读的玉儿了。就算不提他,当年宁三元也没得罪人,老爷常说为官和气为先。薛大人就是极为和气的,有这样的岳家玉儿才可能将来光宗耀祖,才不辜负您的一番教养。” “行了!” 太夫人不让她再说下去,道:“我会考虑,一切等玉儿高中再说。” 大太太低下脑袋,曲了膝盖,还有一年···这一年宁欣除了做儿子的妾之外,没有谁敢娶她。大太太嘴角一勾,没得选择就不用再选择了。 太夫人嘴唇蠕动,最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在她们婆媳各怀心思的时候,宁欣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坐在椅子上,王瑞家的敛去了常年带的笑容站在她身侧,目光冷冽的扫过被叫到跟前的丫头们,低声询问:“表小姐打算如何整治?” 小丫头们被王瑞家的吓了一跳,一个个脸泛白,身体轻轻颤抖,“表小姐,奴婢···奴婢··” 宁欣道:“做下人的最不应该犯了主子的忌讳,主子说你们有错,就是没有错,你们也得认错。何况你们犯了我最不能容忍的错误,你们同二表哥调情坏了我的名声,你们说我怎能容下你们?” “表小姐以前···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为首红衣丫头呜咽的哭诉。 ”主子的喜好变化,用得着通知你?” 宁欣淡淡一笑,“给你们个机会,谁想去伺候二少爷站到左边去,念在我们主仆一场,受过罚之后,我把你们送过去。” 王瑞家的眼睑一跳,惊讶看着细声细语说话的表小姐,这不仅是要罚她们,还是要了她们的性命! 第十一章 选择 ps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宁欣面前的女婢们互相看了一眼,有几个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奴婢愿意去伺候二少爷,愿意代表小姐伺候二少爷!” “你们有什么资格代替我伺候二表哥?”宁欣鄙夷的笑道,“宁家世代清贵,养不出不知羞耻的丫头,我身边更不会留着意图攀高枝做姨娘的奴婢。” “想要留下的可都想好了,我因亡父亡母托梦教诲,往后我不会再下像以前一样纵着你们!留在我身边的婢女,可笨拙,但不可以不知羞耻二字,更不能三心两意。若是你们肯用心对我,过两日我向外祖母讨回你们的卖身契,从此你们不再是伯爵府的奴婢!若是看不上我,大可站出来,我将你们送回给外祖母。” 抱琴屈膝跪倒:“奴婢愿意伺候表小姐。” 宁欣问在站在当场的奴婢:“你们怎么选择?” “奴婢···奴婢···” 跟着孤女宁欣哪有做伯爵府的奴婢好?大半的婢女站到一旁,只有两三个小丫头打扮的人跪地表示愿意伺候宁欣。 “王瑞家的。” “老奴在。” 王瑞家的对宁欣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宁欣干净利索的收拾惩罚丫头并且有心向太夫人讨要丫头的卖身契,这个一切都让她刮目相看,宁欣越来越像曾经的大小姐!王瑞家的恭谨的问道:“表小姐有什么吩咐?” 王瑞家的倒没怀疑宁欣出了什么差错,表小姐还是表小姐,许是被亡母点化了,王瑞家的一直在太夫人跟前伺候,她记得大小姐是个不好惹的,就算是太夫人说话,大小姐都敢辩驳,当年大小姐出阁同太夫人闹了好一阵,母女两人差一点撕破了脸! “留下的人和不愿意伺候我的奴婢都犯了错,若是放她们这么走了,旁人看到没准会说我没个规矩,主仆一场,我送她们最后一个教训,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万万不能做!” 宁欣纤细的手臂搭在桌上,目光落到想去伺候王季玉的奴婢身上,“她们几个不知羞耻意图勾引伯府长房嫡子,杖责二十!” “她们嫌弃我孤女的身份,另攀高枝,杖责十五!” “剩下的小丫头肯留下,又不曾在二表哥面前卖弄风情,打五板子以示惩戒!” 王瑞家的低头道:“老奴遵命。” 站在院落里执法的妈妈走进堂屋,按照宁欣所言,在王瑞家的示意下,分批拽走了婢女。 抱琴呜咽道:“表小姐,奴婢愿意领罚。” 宁欣低头看了一眼抱琴,在宁欣眼前只剩下她一个人,宁欣说道:“你很聪明,对付聪明人自然要用别的办法。” “奴婢在您面前不敢称聪明人儿,表小姐,奴婢真真得只想伺候您。”抱琴含泪表忠心,哭着恳求:“求表小姐留下奴婢!” 宁欣端起桌上的茶盏,细细的看着茶杯上刻着的花纹,王瑞家的抬眼悄悄的看着宁欣,同往常一般柔弱的眉眼,但如今在她身上却有一股不同,王瑞家的也说不出哪里不同来,只觉得宁欣比往常更让人移不开眼儿。 宁欣不是没有信心收拢抱琴,同样也不是怀疑抱琴会害她,宁欣不想留下抱琴,因为她不是真正的表小姐,宁欣也没打算继续伪装下去,太夫人等人可以用托梦搪塞过去,但一直伺候原主的丫头没准会看出什么来。 “你看了刚才的事儿,以为我还会留下你?” 宁欣方才用两个选择驱散了近身伺候的二等三等丫头,留下的都是扫地打水的小丫头。 抱琴脸色变得惨白,磕头道:“奴婢没伺候好表小姐,奴婢知错!往后奴婢伺候您会更尽心。” “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再给你个机会说服我留下你···不是你想留下,对我忠心耿耿我就会让你留下!” 宁欣抿了一口茶,浅淡眉头微不可见皱了皱,将茶盏放下,宁欣眸光清澈得仿佛能直接看透抱琴的心思,“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说你为什么要留下?” 抱琴抬头,她的额头已经磕得红肿了,抹去眼角的眼泪,神色凄苦的说道:“奴婢一不想死,二不想被送到庄子上配农夫,三···不想被发卖出去,伯爵府不要的奴婢根本没活路,求表小姐开恩。” 从头看到尾的王瑞家的暗自称赞了一声,果然是聪明人。抱琴看似憨厚实则有一颗玲玲心肝儿,她在太夫人跟前伺候的时候还真没看出她的深浅来,当年将抱琴给了表小姐,太夫人看重得是抱琴那股子忠厚并让人亲近的气质。 宁欣心里为抱琴数着她磕了多少次头,一下子把身边的人都打发了,也容易引起麻烦,宁欣道:“行了,你只需记住一点,你是怎么留下的,别忘了是你求着伺候我。” “奴婢不敢对主子三心二意,奴婢永远记得今日!” 抱琴又磕了三个头才敢起身,她额头渗出的鲜血滚入眼中,她眼前一片红,因为这片红,她看宁欣会感觉到恐惧,以前旁人都说表小姐最听她的话,如今抱琴再不敢有这样的念头! 一壮硕的婆子从外面进来,瓮声瓮气的对王瑞家的抚了抚身:“该打得都打了,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宁欣嘴角勾起,淡淡的说道:“她在问你呢,王瑞家的。” 王瑞家的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宁欣的话虽是轻柔,但她怎么感觉这么冷?王瑞家的几步冲到了婆子面前,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做死的粗妇···你没长眼睛?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表小姐整治婢女,你问我做什么?” 王瑞家的在府里甚是有地位,婆子们经常孝敬她,她在太夫人面前是奴婢,但在旁人面前那就是半个主子,她也过着使奴唤婢的日子! “老奴该死。”挨了一记耳光,又被王瑞家的低声提醒的婆子向宁欣请罪,“老奴怕这等脏事污了表小姐。” 宁欣站起身,道:”罢了,既是处罚了,你将她们领走。我去给亡父亡母抄写经文,告诉他们···不孝女悔过自新了。” 第十二章 牢笼 王瑞家的看着宁欣的背影怔怔的出神了好一会,对勉强站起身略显得狼狈的抱琴露出笑脸来,“亲切的说:“抱琴可得好好伺候表小姐,你跟着表小姐这么个主子,可算是难得的好福气!” 抱琴红着眼睛说道:“我送您。” 留下的小丫头都被打了,根本做不了事儿,于是只有抱琴送她们离开染墨园。 出了院落们,王瑞家的对抱琴很客气的说:”不用送了,你去看看表小姐有什么吩咐,伺候表小姐要紧!” 抱琴屈膝别过,王瑞家的等她进了门后,对被抬出染墨园的奴婢冷笑:“不知死活的贱蹄子。” “走,老夫人还等着我回口信,她们也不用都抬去给太夫人看过!先把她们都送去秋园,等候太夫人和大太太的决定。” “是。” “妈妈,妈妈。” 几名很是有姿色的丫头开头道:“表小姐答应了送我们去伺候二少爷。” 王瑞家的好像听说了很大的笑话,冷笑连连:“你们?就以你们还想着伺候二少爷?在表小姐身边都容不下的人,还敢妄想着攀高枝?若是聪明的多说几句好话没准还能留下半条命儿,不过我看你们···早死早托生!” “抬走,抬走,一群没脑子的贱婢!” 王瑞家的晦气般甩了甩手,啐了一口,转身见太夫人。受了责打的婢女们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她们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 回到正院,太夫人斜靠在罗汉床上,旁边有小丫头跪地给她捶腿,见王瑞家的进来,太夫人撩了眼睑,王瑞家的立刻换上了笑容,示意小丫头退下去,她接替小丫头继续给太夫人捶腿。 太夫人舒服的嗯了一声,笑道:“还是你这老货知晓轻重!” “伺候主子这么久了,老奴还不明白您的心思?” 王瑞家的越发的殷勤,压低声音将宁欣如何处置奴婢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她极是擅长讲故事,将当时的情景声情并茂的描述一遍,重点学着宁欣的话语,神色,王瑞家的咽了口唾沫,“在您跟前老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今日的表小姐同当年的大小姐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真是像极了。” 太夫人宽茶盏的动作越来越慢,眉头也是越州越紧,她看着手腕上带得松香色檀木佛珠,“以你看欣丫头不是因为吃味儿?” “老奴哪敢妄图猜测表小姐?” “你这双老眼儿什么看不明白?我给你胆子,你照实说,欣丫头是长进了,还是一时意气用事?” 王瑞家的捶腿的动作顿了顿,她是受过当初大小姐惩治的,对宁欣的生母又是怕又是敬儿。 宁欣那双眼睛像极了大小姐,冷然的目光更是让她心惊肉跳,以前她就没发现柔弱的表小姐的眼睛像大小姐。 王瑞家小心翼翼的说道:“以奴婢看表小姐许是得了大小姐的托梦,有句话不是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奴觉得表小姐怕是比大小姐更难拿捏。” “表小姐出露峥嵘就像极了大小姐,长此以往···老奴想着比当年的大小姐还会出色。” 当年伯爵府嫡出大小姐艳冠京华,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总感觉表小姐会更可怕。王瑞家的用了可怕这个词,“许是表小姐孤身客居在府上,在您面前有所收敛,将来的表小姐会如何,老奴看不透···二少爷不一定能压得住表小姐。” 太夫人将手中的茶盏塞给王瑞家的,淡淡的说道:“赏你了。” “多谢主子。” 王瑞家的明了主子心思再在提起宁欣的事情,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太夫人闲聊。太夫人眼睑慢慢的合上,“那些个丫头都打发了,勾引玉儿送去庵堂里,总是一条性命。” “主子慈心,老奴明白。” 这事交到王瑞家的手上,无论是发卖还是送庵堂她总会得些油水,伯爵府的丫头赏银可是不老少,表小姐又是一贯大方的,伺候过她的丫头手上的银子还能少了?况且卖去哪里送哪间庵堂不是王瑞家的说得算。 在王瑞家的正盘算时,听到太夫人叹息:“为了玉儿和伯爵府,我少不得委屈欣丫头了。” 王瑞家的清楚大太太欲坏了宁欣名声,逼得表小姐不得不做妾的打算。表兄妹的情义于二少爷来说是风流韵事,但太过格对表小姐可不是好事。以前太夫人还会护着表小姐,如今看来太夫人是准备完全任由大太太谋划了,只是表小姐会让她们如愿吗? 她打了个寒颤,表小姐再厉害精明也飞不出伯爵府,王瑞家的不敢再多想,专心伺候太夫人。 宁欣对跟过来的抱琴道:“我毕竟是客居在外祖家,又是父母具已亡故的孤女,受外祖母抚养我很感激,我不好同府上外祖母嫡亲的孙女一样,也不好开口再要奴婢伺候,所以留下的人多辛苦一些,我一人住不了这么大的地方,过几日我会同外祖母说搬到客院去。” “太夫人怕不会同意。”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伯爵府名声,外祖母会同意的。” 宁欣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先去客院居住撇开王季玉的纠缠,若是他不知道好歹,到时就别怪她下手无情! 抱琴动了动嘴唇,压低声音说:“主子一切小心点好,这里毕竟是伯爵府。” 宁欣轻笑:“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今日透给你一句话,伯爵府不是铁牢笼,我也不是那圈养的金丝雀,伯爵府更不是我的归宿。” 再难她都熬过了,前生纵横韩地,草原,今生若是被一座小小的伯爵府困住了,那可真是最大的笑话! 抱琴福身,声音沙哑的说道:“奴婢愿意伺候主子一辈子!” “你拿些外伤药给受罚的小丫头送去,我想留下的应该都是买来的丫头,凡事以我为主,听我的命令,我不会亏待她们。” “奴婢代替她们谢过主子恩典。” “你去吧,我歇一会。” 抱琴再次抚了抚身,悄声离去。宁欣揉了揉额头,一旁的手镜正好印出她娇弱的容颜,宁欣越想越生气,拿起镜子甩了出去,镜子当得一声撞到床旁边的墙上,宁欣皱紧了眉头,响声不对,宁欣爬到了床里面,隔着墙壁敲了敲,空空的声音,是暗格? 第十三章 真相 ps求收藏,求推荐票,这真的不是红楼梦同人。是一个很爽很爽的故事。 在床旁的墙壁上留有暗格?是原主留下的?还是原本的院落里就有的? 宁欣迟疑了一阵之后,指甲慢慢的沿着暗格的边缘滑动,先是推测一下暗格的大小,不过是个巴掌宽的地方,除了银票之外,可放的东西不多。 宁欣拔下头上的金簪,以尖锐的簪子尖头翘起挡着暗格的砖头。簪子因为她用力而弯曲,宁欣赞叹道:“还挺紧的。” 慢慢的砖头松动了,宁欣将簪子完全插进去,一手握着略微凸起的砖头,宁欣侧开身子,防止里面突然喷出点什么要命的的东西。 宁欣虽然有感觉此处应该是原主弄的,但一向谨慎的她不敢有任何的大意举动。 她用力将砖头从墙壁上抽出,暗格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宁欣这才慢慢的靠近,向里面看去,巴掌宽的地方放了一个薄薄的木盒子,宁欣将盒子取出,将砖头塞上,若是原主弄的,她这纤细的胳膊不知弄了多久才弄出这个暗格来。 盒子打开后,宁欣看到了薄薄的几张纸,以及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宁欣扫过银票上的标记,是十年前存下的,看银票的纸张略有暗黄···若是原主的话,那应该是父母存下的。 宁欣最感兴趣的是写满了簪花小楷的纸张,她将纸张拿在手里的时候,唇边露出一抹笑容,原主···原主···她终于可以看明白原主到底是清高柔弱的表小姐,还是心存心计的蛇蝎美人! 不过能做出暗格来,后者居多。 宁欣低头看着手上纸张,第一页上字很幼稚,大多记录了同父亲怎么疼她,母亲怎么宠她,父亲怎么教导她识字···‘爹说,欣儿是最好最好的女儿!爹说,有欣儿就足够了!’‘娘说,女子不弱于男子,她不需要儿子,爹也说,他不要姨娘,断了香火也无妨!’ ‘欣儿也想像他们一样,欣儿不会比儿子差,一定会光耀宁家门楣!’ ‘欣儿的爹殉国,娘也受了重伤···欣儿没有他们了···欣儿好害怕,爹娘,为什么不带欣儿一起走?为什么?’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看到此处宁欣眼眶有些红,她娘家被抄家灭族的时候,她有一样的痛苦,责问为什么韩王不把她也杀了? 宁欣抹去眼角的潮湿,继续看下去,‘欣儿来到了外祖母家,她们对欣儿很好,很好,可欣儿只想要爹娘,欣儿怕她们···娘在死前说过,不要我相信任何人!她们是坏人吗?’ ‘是坏人,是夺了宁家家产的坏人!她们都是盼着我娘死的坏人,以为欣儿不知道宁家有多少家产吗?娘,爹,欣儿不会让宁家的东西便宜了她们!’ ‘他们吃进去多少,欣儿要让他们加倍吐出来!’ ‘娘,欣儿没用,大吵一仗不能讨回一切来,今日欣儿听见很多人说不是外祖母心慈,欣儿会流落街头···欣儿一切都在她们的监视下,奶娘也被他们给打发去江南守灵,欣儿闹过,哭过,可她们不听欣儿的。’ ‘欣儿发誓不会再让他们看到欣儿真正的眼泪!既然她们想看欣儿柔弱,欣儿娇贵,欣儿会让她们达成所愿的,欣儿会成为最娇贵最娇贵的表小姐,花银子最多的表小姐,如果她们不给欣儿银子用,欣儿就一直哭,一直怀念娘···好不好?’ 宁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很重的石头,她能想象宁欣在这里步步惊心挣扎的日子。大体扫过中间的段落,宁欣的目光落在最近几年上,她想知晓原主是不是知道王家的打算,原主对那个王季玉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原主真的钟情于他,宁欣会放王季玉一把,若是···若是无情,宁欣不介意毁了伯爵府的凤凰蛋儿,光吐出银子够吗?不让他们家破人亡如何对得起他们曾经对自己的骨肉见死不救?怎么对得起他们如此算计一个小孤女? ‘大舅母不喜欢我,可二表哥喜欢我!可笑,我从小看得是爹,想嫁得是爹那样的男子,二表哥连我爹的半分都赶不上···可是我必须得装作很喜欢他···娘,对不起。’ ‘大舅母想让我名声不好,我愤怒,我难受。世上的人都长了一双势利眼儿,我一没父母,二没嫁妆,哪家正经的人家会娶我!况且我的一切都在外祖母手中攥着···我恨,恨她们。’ ‘想让我做妾吗?我得名声是被你们毁了一些···可要让二表哥和那位好姐姐名声比我的更差!看看到底谁能以正妻位置进门!薛姐姐,对不起,欣儿是坏人。’ 宁欣放下了悬着的心,原主也是个聪明之极的女人,这很好,非常好!若是附身在笨蛋身上,宁欣会呕出血的。 如今她···她也许回到了父母身边!有父母宠着疼着,不用再过步步惊心的日子。宁欣擦了擦眼角,看到了最后几句话,‘薛姐姐是庆林长公主的独生女儿···她最近对我更好了,有什么阴谋呢?我要小心。’ ‘贤妃娘娘···爹在的话一定会骂欣儿,可欣儿想要接近贤妃娘娘,如果她能让陛下废后,贤妃娘娘也许会是欣儿将来最大靠山,欣儿可以借助她讨回失去的一切,可是怎么才能见到她?怎么才能得到她的信任?薛姐姐会让欣儿见到贤妃娘娘吗?会吗?’ ‘欲想接近贤妃娘娘,先要讨好薛姐姐。她喜欢拉着欣儿到处走,娘,保佑欣儿的身体撑得住。’ 最有一张纸上,画着一家三口的画像,俊雅的男子膝头坐着可爱的小姑娘,美貌的女子手搭男子的肩头···宁欣将纸张放到盒子里,心里有几分的辛酸,宁欣···你的怨恨我接下了,但我不会按照你想得路走,想要讨回公道,让王家落败,有很多的办法,用不上一身侍狼! “这世上强者为尊!宁欣,一路走好。” 宁欣想了想将盒子放回暗格中,祭拜宁三元夫妻的时候,她烧给他们。 第十四章 亲事 因为要撬开暗格,宁欣大病初愈的身体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此时宁欣很是疲倦。 她斜着身子躺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世上的人不知,宁欣懂得玄妙的医术,这也保证她在鞑子大汗身边清除争宠的对手,同时可以有效的防范别人的暗招。 如今这具身体许是幼年经历过大变,身体状况并不好。原主虽是很有心机,但小小年纪的宁欣在如同虎狼之窝的伯爵府步步算计,耗费了过多的心血,不是用珍贵药材就能弥补得上的。 原主平时悲伤秋月,稍有委屈就会哭哭啼啼,如何不伤身子?她极为注意入口的东西,可她不知道···宁欣睁开眼睛看向旁边桌子上放得茶盏,这种茶叶虽是珍贵,文人雅士都喜欢,然宁欣身体却受不住,长期用下去。将来的后果会很严重,极有可能导致无法有孕,更深一层会影响寿元。 宁欣既然看了原主留下的笔记,太夫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见死不救,算计外孙女的家财,这杯茶许就是太夫人给的。 宁欣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平复胸口的燥热,自己眼下不能着急,慢慢来! 晚膳前,宁欣被抱琴叫醒,抱琴看到宁欣很快就清明的眸子,稍微一愣,宁欣问道:“什么时辰了?” 抱琴将幔帐撩起搭放在两侧的金钩上,她重新熟悉过,额头的伤口也重新处理过,两三日后便能消肿,抱琴恭敬的说道:“回主子的话太夫人使人来问,您是不是过去一起用膳?” 宁欣翻身坐起,眼前略微有些发黑,这身子太弱了,抱琴扶住宁欣,“慢点起身,您的病还没大好。太夫人来人问过两次,前两次没惊动您,奴婢看您再睡下去也不好,这才···” “我不过去了。”宁欣安慰般拍了拍抱琴的手臂,今日同太夫人等人一起用膳,宁欣怕吃不进去。 “奴婢一会让人回太夫人!大太太也使人过来,说您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要给您安排奴婢,并且开了春儿,府里的主子都要做几身时令的衣裳。大太太让您先去挑选布匹,奴婢打听过,府里主子里您是第一个去挑选的。” 抱琴看宁欣露出不在意的神色,不敢再多说,往常表小姐总是要为此事闹一会儿,虽是最终达成所愿,但表小姐难免会留下事事不让人掐尖儿名声。 宁欣靠着床头的迎枕,幽幽的问道:“以前不是总有人说我不知晓感恩?明明是个孤女却事事想要同府里正经的主子争胜?” “奴婢们哪敢··” “我留你在身边,想听一句真话都不成吗?” 宁欣拉着抱琴下跪的身体,平淡的说道:“我不喜欢向人下跪请罪!” 抱琴明白主子言下之意是一样不喜欢身边的人下跪请罪,抱琴轻声说道:“是有人这么说过。” “这么说也没什么,我终究不是府里正经的主子!” 宁欣拢了拢头发,斜睨了不知怎么安慰的抱琴一眼,“我不会为这点小事难受,以前是我想不通···这一病倒是让我脑子清醒了,你自去告诉大舅母,让别人先选,往后我在府里小姐之后就是了。” 抱琴见宁欣主意已定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那奴婢去回大太太?” “对了,我方才听三表妹说二舅母回了娘家,不知可回府了?” “二太太陪着太夫人呢,听说大少爷的亲事定了!” “哪一家的闺秀?”宁欣随口问道。 抱琴道:“方才给了赏钱,是二太太娘家侄女,二太太长兄兵部侍郎的嫡女。” 宁欣到:“这可是不错的姻缘。” “太夫人欢喜得不行,若不是姑表亲怕是孟大人不见得会同伯爵府做亲!听说二太太是下了大力气的。” 抱琴说着小道消息,宁欣笑了笑:“倒也不能这么说,大表哥的才学一定是得了孟大人的看重。” 兵部侍郎···算是一个熟人。不是因为当初设伏重创鞑子铁骑,孟大明没准还在兵部熬资历呢!宁欣没想过府上的二太太竟然是他的妹妹。 孟大明虽如今官职显赫,但孟家根基单薄,同伯爵府联姻倒也可以互相借力。 只是孟大明的嫡出女儿嫁个不能承爵位的二房长子···宁欣嘴角一勾,从针线篮子里取出红彩绳子,她手指快速在绳子中游走,一刻功夫,一只同心结已经托在宁欣的掌心。 宁欣吩咐道:“把我的首饰盒拿过来。” “这同心结···同主子以前做得不同。” “送礼的目的除了恭贺之外,还要讨得收礼人的欢心。孟大人家的小姐料想会会高兴看到韩地样式的同心结!” 孟家崛起的地方,孟大明功成名就的地方,孟家人怎么会不希望旁人记得孟家的风光? 抱琴问不出宁欣怎么会做这种同心结,捧着首饰盒子让宁欣挑选,宁欣取出一串红玉手串,和同心结的颜色对比了一下,拿起剪子讲穿珠子的绳子见剪断,抱琴惊愕的说道:“这串手串是您最喜欢的。” “有用的我才会喜欢。” 宁欣将手串的珠子坠在同心结上,做好后举高在空中看了看,抱琴也觉得同心结很是好看,宁欣道:“挑一个好看的盒子给二太太送去。” 抱琴点头,低声说:“随着娘家兄弟荣升,二太太在府里也张扬了许多,总是娘家娘家的不离口。大太太娘家却···主子亲近二太太也好。” “我不是亲近她,我做同心结只是给大表哥贺喜罢了。” 两个儿媳妇此消彼长,她们都攥在太夫人手里,若是二太太聪明的话,宁欣不介意同她配合,若是行不通,她再另外想办法。 不就是爵位闹的?长孙落在二房头上,长房有只有那么一个宝贝疙瘩,任谁心里都会存上些许的想法。 宁欣现在最想弄明得事情,当年伯爵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用宁家的银子填补,还有就是伯爵府到底侵吞了宁家多少的钱财? 第十五章 怜惜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摆在宁欣面前的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不认识王家的人。原来的宁欣走得太干脆,如今的宁欣脑子空空,没有一点以前的记忆。 不是宁欣有既来之则安之的豁达,她这么被塞进这个麻烦的身体中,宁欣非疯癫了不可。 宁欣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明天去太夫人跟前,是不是能将人认识齐全了?听来看过自己的三小姐说,府里还有一位姓赵的表小姐。 宁欣推测这人可能比她长几岁,虽有生母在,可生母是庶出的,以太夫人的品性会也就是面上的事儿,在这位伯爵府当家的心里,任谁都没伯爵府重要,她能为了伯爵府算计至亲骨肉···宁欣越来有兴趣毁掉眼下的牢笼了。 最彻底的报复一个人,就是毁掉他最在意的东西,只有看到被报复的人生不如死痛苦万分,报仇者才会觉得畅快之极。 韩王想要中原的江山,术赤也想要中原的花花江山,宁欣偏偏在他们最有可能达成所愿的时候,将他们最大的心愿毁了。宁欣没有杀他们,他们却都死了。 “主子,二小姐来看望您。” 宁欣起身,笑盈盈迎上去,同进来衣着素雅的少女行。 来人瓜子脸庞,眉目清秀,肌肤白得赛雪,樱唇小巧红润,一双眼眸漆黑水灵,略显得丰盈的身体衬得她秀美健康之余,多了几份少女特有的可爱。 “宁表妹。” “二表姐。” 宁欣和她同时屈膝,她像往常一样叫宁欣为表妹,宁欣心里很庆幸,亏着以前她表现得很清高。但凡来看望她的人,都会先开口,如此一来省了宁欣很多的麻烦。 “二表姐请坐。” 宁欣抬了抬手,二小姐笑着走到绣墩旁,她步履显得很轻盈,坐姿也很淑女,她身上的衣裙像是书香门第人家的小姐所穿,同煊赫富贵的伯爵府略带有几分的不同。 二太太孟氏娘家是武将,没想到教出得女儿如此的特别。 二小姐王月菲眼看着宁欣柔柔弱弱的坐在床榻上,宁欣眸子泪光点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让人心疼呵护的娇弱,王月菲心说,宁表妹就是有种本事,能让见面的人都怜惜她。 不是没有人装过病弱博同情,旁人看了只会觉得装病弱的人矫情,而宁欣却给人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即便王月菲以前并不喜欢宁欣,背后没少跟自己的父母兄弟抱怨宁欣怎么怎么样,但当着宁欣的面,她还是自觉地放柔的语气,道:“宁表妹的病可是好了?不是我说宁表妹,以后可别整日的闷在屋里读书了,时常的出去走动走动,你身体会好很多的。” 宁欣能看出王月菲的好意怜惜,她压下了心底的郁闷,又被一个花毛丫头怜惜了,这日子真心难过。 “你可别哭啊,宁表妹别来个水淹三军,我可受不得这些。” “谁···哭了?” 宁欣开口就反对,她怎么可能哭?宁欣郁闷的差一点吐血。 王月菲看宁欣水盈盈的眸子,声音更为轻柔,透着哄小孩子的意思,“好了,好了,算我看错了。宁表妹是不是又没用晚膳?” 抱琴端着燕窝粥进门,王月菲看着珐琅小碗中的燕窝粥,对抱琴说:“你先将粥放下,给宁表妹取碗粟米饭,再加上一道辣味鸭舌头,爽口青菜,再来一碗羹汤。” “我··不用··” “我方才在祖母跟前光顾着同三妹妹说话了,也没吃好,宁表妹不至于让我饿着回去吧。” 王月菲看到宁欣目瞪口呆的样子,突然发觉自己这位柔弱的表妹也有可爱的时候,像小兔子似的,真真是好玩,问道:“宁表妹?” 宁欣压住了心底的郁闷,多吃点也许不至于再像现在一样是个人都能怜悯她!宁欣对抱琴说:“按照二表妹说得做。” “是。”抱琴应了一声,亲自去张罗饭食。 王月菲看宁欣身边清清冷冷的,问道:“怎么不同大伯母说?” “说什么?”宁欣不甚明白的看向王月菲,随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身边的奴婢太少,宁欣笑道:“我够用了,过几日我更用不上这些奴婢了。” 王月菲眸色微暗,心仿佛被拧了一把,以前对宁欣种种不满,此时都化作怜惜,怜惜她故作坚强,怜惜她孤身一人,“你若抹不开,我同祖母说?总不至于偌大的院子就几个受了罚的小丫头吧。” “不用,不用,我喜欢静。”宁欣越是推辞,王月菲越是热情,宁欣很认真的看着王月菲,“二表姐,我知晓自己要什么,你的好意,我领了,我是真的不用。” 不用你们怜惜···宁欣从来没有过的郁闷,作为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宫斗,能掀起滔天骇浪的无双郡主,如今靠着柔弱的外表过日子,谁比她郁闷? 宁欣泄愤般多吃了两碗饭,先让身体好一点,也许会改善这种状况。 王月菲在宁欣再次添饭之前,阻挡道:“宁表妹仔细存了食儿。” 她一边给宁欣盛汤,一边不放心的交代:“还说你自己什么都懂?我看三妹妹都比你强,用膳都堵着气,身子能好了?” “···” 宁欣不晓不得才垂头,声音低沉的陈诉事实:“我想像二表姐一样···我饿!” 一番折腾下来,宁欣是真得饿了,王月菲不来,她也不会只吃那碗燕窝粥! 王月菲脸上多了一抹的得色,将汤碗放到宁欣面前,“看把你可怜的,就是你想像我,也不能一下子用得太多,先得用羹汤调理肠胃,我每日清晨都在院子里散步,可不单单用得多哦,我娘说,我也是不足月降生的,刚落草得时候弱得跟个小猫儿似的,可如今很少有人像我一样的。” “明日二表姐散步,能不能叫上我?”宁欣赶忙提出要求。 王月菲被宁欣水盈盈期盼的目光弄得一愣,不自觉的答应:“好···” “多谢二表姐。” 宁欣脸上如同娇贵花朵绽放的笑容,王月菲看得有些痴了,宁欣默默的看了一口气,佛祖啊,您这是在报复我吧。 第十六章 请求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不管宁欣心里如何纠结,她这顿晚膳用得还算愉快。 认识了伯爵府另一位健谈的二小姐,并且宁欣找到了以后多活动的借口,被一个黄毛丫头怜悯就怜悯吧,宁欣不愿意再考虑柔弱的外表和她性子上的反差。 用过晚膳,她们坐在一起闲谈,王月菲说明来意,“你送给大哥的同心结,我喜欢极了,娘说,这种编法只有在韩地···不对。“ 王月菲开口说:“是大唐无双都护府所辖的地方才会有这种编法。” 因为无双郡主功勋卓著,大唐皇帝撤藩之后,在原本的韩王领地设下都护府,并命名为无双都护府。 宁欣对此感触不深,她做那些只是为了报仇并且完成父亲抗击鞑子的遗愿,导致最终这结果,对宁欣来说只是顺带而已,况且那也是宁欣前生的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 “宁表妹这幅不在意的样子叫三妹妹看到了,定是不饶你的。” 宁欣听到王月菲提点,勉强笑了笑,她真没觉得无双郡主哪里好来!避让开这个话题。宁欣解释同心结的事儿。 “这种编法是我奶娘教我的,她以前就是韩地的人,受过祖母大恩,对宁家忠心耿耿,如今她帮着我给亡父母看守陵园,我对她一直很感激。外祖母已经答应了,等到天气暖和起来,我可以回江南给他们修缮坟茔。” 王月菲最怕看到宁欣泪盈盈的模样,不敢再惹起宁欣的伤心事,遂没有再追问同心结的事儿,转而问道:“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给大舅舅做个有韩地习俗的璎珞。” “我记住的不多,若是二表姐不嫌弃,我教你打一个五福璎珞,这种璎珞放在佩剑上最好看。” “好,太好了,大舅舅最爱佩剑。” 王月菲今日觉得宁表妹怎么看怎么都好,挪绣墩同宁欣坐在一起,“宁表妹,快点教我。” 宁欣拿起线绳给王月菲讲解怎么打五福璎珞,讲解一遍之后。宁欣将五色彩绳递给王月菲,“二表姐试试看,编熟练的话,可以在此基础上加点自己喜欢的编法。” 宁欣只会几个基本的璎珞,她记得闺阁密友编出来的璎珞极为好看,韩地因为靠近北疆,民风相对中原腹地彪悍粗狂,韩地多征战的战士这并不是空话,璎珞没有中原精致,却有几分好战的气息。 曾经韩王麾下的铁骑每个人胸前都挂着这种编好的流苏,象征着战无不胜,宁欣见过父亲训练铁骑的时,随着骑兵的移动流苏整齐的飞扬,她亲手编得流苏保佑了父兄战无不胜,但却没有保佑他们长命百岁。 “宁表妹,你看我这么做对吗?” 王月菲有些羞涩的将歪歪扭扭的璎珞递给宁欣,“做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我觉得很好啊。” “骗人。” 宁欣解释:“怎么是骗人?我的意思是二表姐第一次算是不很好了。” “好哇,你戏弄我?” 王月菲张牙舞爪的扑向宁欣,抓住发呆的宁欣,王月菲身手膈肌她,“看你还敢不敢了?宁表妹?” 看宁欣迷茫的神色,王月菲吓到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欣摇摇头,这种姐妹相处的感觉,宁欣从来就没有享受过。 她母亲早亡,宁家这一辈只有她和兄长两个,父亲又把她当成儿子养。当年宁欣直到及笄前才换回了女装,曾经她闹了不少的笑话。练字舞剑,骑马射猎她不陌生,但这种小女儿间的玩闹,她不知怎么办才对。 小姨教她如何管家,如何做个大家闺秀,如何让手中的银子变多,去没教导她玩乐。 宁欣想到为父亲殉情的小姨,心里很不是滋味。谁能想到,商铺遍布大唐的吴大掌柜竟然是一位女子,小姨一直一直是喜欢父亲的。为此她一生未嫁,一直男扮女装经营外祖府留下的产业,本来只是韩地富商的吴家成了整个大唐都很有名的大商行。 小姨殉情前,将吴家商行交给了宁欣。为了取信术赤,宁欣将商行的银子交给了术赤,同时商行成了鞑子打探中原动向的耳目。后来鞑子兵败。商行也被别的商家瓜分,宁欣现在想来有点对不住小姨,对不住外祖父一脉。 也许老天给她个机会,重新振兴吴家商行。小姨的教导,宁欣一直没有忘记。 宁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父亲也是对小姨有好感的,可父亲不愿意违背对母亲的承诺。宁欣看不上三心二意的男人,但父亲和小姨之间的感情,她觉得很纯粹。 宁欣从落地就是小姨养大的,根本不记得母亲的样子,直到现在她还是认为小姨和父亲是般配的。她还记得父亲酒醉的时候才曾经说过,小姨是天下最傻的女人!如果有来世的话,父亲会娶小姨。 “我弄疼你了?宁表妹,你可别哭啊。” 她对宁欣时不时会落泪或者感伤,已经很习惯了,宁欣可是看到花瓣被风吹垂落都会感伤的人。 “我哪里哭了?” 宁欣将五福璎珞塞到王月菲的手里,“你再说我爱哭,我不帮你了。” “好好好,爱哭鬼转性子了。” 王月菲双手合十的认错,“宁表妹可不能不教我哦。” 宁欣甩掉了脑子里的念头,又认真的教导起王月菲,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虚心,不足一个时辰,王月菲进步非常的明显,宁欣看了她手中的成果,赞道:“不错,不错,再练习几次,二表姐就可以出师了。” “我什么时候拜宁表妹为师?我怎么不记得了。” 王月菲坏笑看着宁欣,“宁表妹亏了呢。” “过两日我管二舅母要去!” 宁欣顺势同二太太孟氏扯上关系,“我想二舅母会给我足够多的补偿,二表姐才叫亏了呢。” “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宁表妹学会找我娘了?” “那是自然,以后我还会让二表姐更吃惊的,这可不是说笑的。” 宁欣一本正经的说道,王月菲看着宁欣,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 在伯爵府休养了几日后,该见的不该见的,宁欣大体将伯爵府的人认全,总体来说,二太太比大太太精明干练不少,而且二太太比较会养儿女,二房的儿女教养得都不错。 二房老爷只有二太太个妻子,侍妾通房皆无。所有儿女都是二太太所出,宁欣对她有几分佩服。 一日,宁欣来到了太夫人房中,直接了当得说道:“外祖母,我想搬去客院去住,请您准许。” 第十七章 达成 宁欣就是趁着人多的时候提出此事。今日不仅伯爵府上两个太太都在,伯爵府的小姐也都在,人多自然会下大太太面子,会显得宁欣很没眼色,不懂得感激,如此一来大太太会更讨厌她! 正在谈笑的人听了宁欣这句话纷纷停口,太夫人眼里闪过心疼之色,大太太尴尬脸色阴沉的起身,二太太在一旁看着宁欣出神,二小姐王月菲,三小姐王月莹,四小姐王月蓉一个个很吃惊,没料到最近一直闭门养病的宁欣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太夫人叫住宁欣,问道:“谁同你说什么了?哪个嘴这么碎?” 宁欣摇头道:“没有谁说过,是我自己想的。我总归是姓宁的,承蒙外祖母舅舅们垂怜教养,我已经感激不尽,着实不应该再住在原来的地方。” “欣丫头。”太夫人打算像是以前一样揽住宁欣的肩头搂在怀里惜着,但她看到了宁欣明显的拒绝的神色,慈爱的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直将你当做孙女看待,你同月菲,月莹都是一般无二的,娴儿和女婿去得早,我对你最是怜惜,你这么说是要我心疼死吗?” 如此看来是四小姐应该是庶出,宁欣扫了四小姐月蓉一眼,衣着上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王月蓉在王家的姐妹中出落得最好,她佩戴的首饰不比嫡出的差,在宁欣看来王月容的首饰更为精致,也更衬她的好样貌,既然二房所有的儿女都是二太太生的,那这位打扮光鲜富贵的四小姐怕就是大老爷最宠爱的小妾白姨娘所出。 即便在太夫人跟前,她也挺得看重的。在宁欣进来之前,看到她陪伴着太夫人说笑。 “外祖母怜惜宁欣感激不尽,便是冲着您这份疼惜,宁欣也不能让伯爵府主客没了规矩。” 宁欣比太夫人更为坚决,“不仅仅为伯爵府着想,我也不想外人议论宁家养出了不知深浅的女儿来,请外祖母应允让我搬去客院去住,往后我的月例等同李表姐!” 此时端着汤药进门的柔顺少女身体明显一震,她是王家养得另一个表小姐,姓赵名曦,亡父只是个穷酸秀才,母亲也只个丫头养的庶出,父亲病故后,她同母亲带着双生弟弟赵晖依附伯爵府生活。今日三姑太太病了,她代替母亲侍奉太夫人。 赵曦同宁欣在王家的地位天差地别,她们母女虽然尽心尽力的在太夫人面前侍奉,但并未得到太夫人太多的怜惜。 “是不是你同欣丫头说了什么?”太夫人对着进门的赵曦,严厉的问道;“是不是你?” “回祖母的话,我没同宁表妹见面,更没同她说过任何的话。” 赵曦吓得差一点扔掉了手中汤碗,屈膝辩驳。 宁欣抢着解释:“是我自己想得,同样是伯爵府的表小姐,我同赵表姐是一样的身份,外祖母,我不想再让您为难,不想伯爵府因为我坏了规矩。住在何处并不重要,我一样可以在您身边的尽孝。” 赵曦稳住了心神,撩起眼睑向宁欣所站得位置看去,心底闪过几分狐疑,宁欣想要什么?当她看到同太夫人相对不肯让步的宁欣时,赵曦心里是吃惊的,宁欣什么时候会这样?她不是一贯是装柔弱扮天真的? “你···欣儿···我舍不得你。”太夫人除了这一点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了,宁欣句句在规矩上,她若是给赵曦母女一样的待遇又觉得心有不甘心。 “外祖母明鉴,我就算是住在客院去,一样是您的外孙女!何况我迟早是要离了您出阁的,您身边将来侍奉得是几位表嫂,我不能再您身前侍奉一辈子。” 宁欣再次当着众人表明态度,二太太眸光深沉,她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对宁欣重新打量起来,宁欣示好般送了同心结过来,又同月菲结好,如此她焉能不知宁欣另有打算? 可她万万没想到宁欣会当面婉拒王季玉!二太太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大太太,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难得欣丫头是个懂事的,母亲不如成全她!无论她在何处,总归是伯爵府养大的,欣丫头焉能不知感激呢。” 宁欣同样嘴角微扬,对二太太相帮并不觉得惊讶,这些日子的示好准备不就是用在今日?她坚定的心思也让二太太明白,宁欣变了并且有了合作的价值。 “我知晓祖母疼惜宁表姐的心思,可伯爵府规矩不能乱,宁表姐也是好意,祖母就答应了她吧。” 王月蓉在一旁出言了,“客院离着祖母虽是远了一些,但最近宁表姐同二姐姐经常一起玩闹,我看宁表姐气色也比以前好上许多,她多走几步路许是无碍的。” 宁欣心里一动,王月蓉还敢提规矩?最不守规矩得就是她们母女。伯爵府里那位受宠的白姨娘,宁欣都有所耳闻。 原本太夫人就是存着抬着白姨娘压一压大太太的念头,没想到这位纳进门来的贵妾可不是善茬,几乎笼络住了大老爷,并且又有了大老爷的宝贝幺子,自然她被如珠如宝的宠着。 太夫人嘴唇蠕动了几下,压下对王月蓉的不满,叹道:“既然欣丫头这么说···你就搬吧,我老了···管不了你···” 太夫人抬起手臂,旁边的大丫头连忙从床榻上将她搀扶起,太夫人脸上多了几分落寞之色,抢在她言语之前,宁欣仿佛看不出她的不悦感伤,抚了抚身:“多谢外祖母成全,我这也是为了伯爵府着想。我看您身体不好,您休息吧,外孙女先告退了。” “你们可得好好伺候外祖母!” 宁欣不忘了交代一句,她就是要先于太夫人装腔作势之前离开,宁欣走到门口,想起了一事儿,回身对目光多了几分凝重的太夫人道:”外祖母既是身上不舒坦,我不敢再多劳烦外祖母,我想着后日去寺庙里给亡父亡母烧香,外祖母虽是惦记着母亲,但您是长辈,随我去寺庙里不合适,还是我自去吧。” 太夫人握紧了丫头的手,嘴唇微微轻轻颤抖,赵曦在旁看得明白,放下汤碗道:“我也想给亡父上香,外祖母可否让我和宁表妹同去?” “好,你们一个个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太夫人缓了缓脸色,对大太太道:“你来安排,不可让谁冲撞了她们两个。” 第十八章 踹人 至于过后太夫人是不是对表小姐赵曦吩咐过什么,全然不在宁欣的考虑范围。她得了太夫人的准许之后,一刻也没耽搁,直接让抱琴领着小丫头搬家。 沉重贵重的家具摆设,宁欣都以客院放不下为借口留在了原处。宁欣早就受够了原主偏好华丽高雅的布置,这年头越高雅,越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布置越贵,原主想用此‘报复’太夫人,在宁欣看来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的把戏。 考虑到原主实际的年龄,宁欣对她还是敬佩的,这么娇惯宠溺都没让原主失了本心,原主还是值得称赞的。 在宁欣搬家的时候,得了消息的王季玉冲了进来,他进门的时候,宁欣端着茶盏想着伯爵府几位小姐,不可否认她们比伯爵府的少爷讨喜得多,哪怕白氏所出的四小姐王月蓉都有独特的一面。 “表妹。”王季玉的声音像是被抛弃了一般,语气里透着不可置信。 宁欣头都没抬,抬手将手中的茶盏甩到了王季玉的身上,茶水虽然说不上多烫,但让王季玉胸口红了一片,水渍黏在身上,着实是有损他伯府贵公子的仪表。 没等他发火,宁欣比他声音更高,她声音柔软难改,但宁欣语气充满着斥责,尽量不让旁人听出她是在耍小姐脾气撒娇。 “二表哥就这么进来了?您将我的闺房当做什么地方?任你想进就进?我···我本是孤女,万万担不起勾引坏二表哥的罪名。我还是快快离去的好,也省得将来对不住伯爵府养育之恩。” 王季玉被宁欣一番抢白指责,他心中是又怒又恼,宁欣搬走就是抛下了他,可看宁欣的柔弱中透着坚强的样子,王季玉又舍不得宁欣责怪宁欣,“表妹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成,为何要同我生分了?咱们两个打小就在一处,如今咱们的院落离得最近,本来是好好的,表妹怎突然就···” “你也知道打小?如今你学业未成,我云英未嫁,你就这么闯进来,可有为我着想?可蹭想过打小的情分?” 宁欣起身,她娇弱的身体像是气愤以及的轻颤,看着王季玉那副情圣眷恋模样,宁欣说出的恶心,他连上辈子韩王和术赤都不比不上。宁欣语气更是多了几份厌恶锋芒,“你若是还念在以往的情分,就不应该再来打扰我,我不想再见到冒冒失失不顾我闺名的二表哥。” 王季玉手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欲坠,目光多了几分的呆滞:“我怎么得罪你了?表妹,不是我忘了当初的情分,是你···是你心狠得忘记了···抛下了我。” 宁欣最是看不得他这幅痴情的模样,冷笑道:“就算我心狠,你待如何?你我之间可有三媒六证?可有个凭证?” “我们相知不够吗?我对表妹是诚心实意的,你我之间真心以待,用那些虚礼作甚?表妹怎么也俗气起来了?你的清高,你的目下无尘呢?你什么时候介意旁人了?” “亏你还说知我?我一直都是介意的。”宁欣原本没打算把一切捅破,毕竟她还在伯爵府上住着,可被王季玉这番指责憋得难受,她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忍着王季玉?她不是原主,不想通过王季玉达到目的。 两世为人的宁欣真心看不上王季玉,这样的公子哥最好有多远就滚多远。前生她为了报家仇忍耐了好几年,同术赤虚以为蛇,假情假意,如今宁欣身上没有任何的重责,再忍辱负重的话,她还不如不活过来。 “我并非是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的隐士高人,为何要目下无尘?以前是我蠢,顺着你心意做,可如今我已经被爹娘骂醒了。你什么都保证都没给我,我凭什么要同你一起?” 宁欣很乐意打击伯爵府上的凤凰蛋,嘴角含着嘲讽的笑意:“我且问你一句,若是你另娶她人,你会如何对待我?” “表妹···我···不会娶别人···” “你说谎!”宁欣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你想让我委曲求全,二表哥,你配吗?” 宁欣对看傻了的抱琴道:“走,去客院。” “宁表妹。”王季玉在宁欣越过他的时候,伸手抓向宁欣的胳膊,他只觉得小腿骨一痛,手指尖只碰触道宁欣的衣衫,他蹲下神揉着小腿骨,抬头看利落收腿的宁欣,“你···” “我什么?” 宁欣冷笑道:“你再靠近我一尺之内,我下脚会更狠!二表哥忘了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你并非我夫婿,靠近我这还算是我脚下留情,再以后,二表哥长点记性,真断了腿,你如何参加科举?” 王季玉身后的小厮上前:“二少爷,您怎样?” 他怨恨的看了一眼宁欣,表小姐下脚也太狠了,宁欣道:“你再对我立眼睛试试看?这是我同你主子的事儿,于你何干?” 仆从立刻被宁欣吓得低头,“表小姐,奴才知错。” “走,去客院。” 宁欣领着抱琴和留在她身边三四个小丫头离去,王季玉撑不住的坐在了地上,方才只觉得疼,现在他的腿好像没了知觉一样,王季玉吓得面色苍白,往日温柔的表妹,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他对宁欣在心底有了几分的惧怕。 抱琴跟在宁欣身后,想了好一会,低声道:“二少爷可是大太太的命根子,万一踢坏了···” “没事,只是让他脚麻木一会,我有准头。” 宁欣面色如常的将客院布置起来,她保守估计还得在伯爵府住上一年,遂客院的布置安排全然按照宁欣的喜好,看起来摆设简单,但住着舒服,一旦离开也是想走就走,没什么牵扯。 宁欣看到抱琴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从书架上取下朱子家训,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我给大舅舅亲自送去!” “大老爷一向是不管后宅的事儿,您惊动他有用?” “大舅舅是不管后宅,可二表哥不是后宅的人。” 宁欣弹了弹朱子家训的书皮,仿佛要将上面的灰尘拂去一般,低声说道:“大舅舅不至于糊涂到什么都弄不明白的份上,若他管不了二表哥,那我就捧着家训去王氏祠堂好了,我本是孤女,二表哥可是上好的瓷器,他比我有太多的顾虑。” 第二十一章 初见 第二十三章 前缘 竹林中传来的那句风云签,宁欣和戒色和尚同时停下了脚步。宁欣透过斑驳碧绿的竹子缝隙看到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围着一有些眼熟的身影。 宁欣忍不住上前了三步,戒色和尚护在柔弱的宁欣身边,“女施主,小心。” 戒色和尚的目光极是震惊,风云签已经有百年不曾出现了。 世间传言,抽中风云签得人必然是人中之龙,位居人臣。 宁欣同样很惊讶,百余年前,鞑子搅动乱局之后,以风云签在李姓嫡系皇子中择即位的大唐皇帝,因此定下了君臣。至此之后,风云签虽是保留在兰山寺的签筒中,但无人再能抽中。 今日却偏偏有人抽出了风云签,宁欣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偶然还是命中注定的遇到风云便一飞冲天? “你们闪开,我不想同你们打架。” 被围在当中的人开口说道,宁欣眼睛一弯,果然是他,那个她在登山时遇见的不肯留下姓名的青年。不想打架,并不是打不过!宁欣听着他浑厚的声音,不知怎么心情极是愉悦的。 围着他的人虽然孔武有力,但他们穿着青衣,一副仆从打扮,由此看应该是哪家勋贵的随扈。 这可能也是青年会顾忌的原因,听他的口音不像是大唐长安人士,初来乍到,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宁欣很细心观察被围在当场,神色却不见任何慌乱的青年。他深邃的眸子平静如波,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本世子到是想看看抽中风云签的人。” 一句轻佻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围着青年的随扈向两边散开,“世子殿下。” 一十七八岁的华服俊秀青年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走来。他面冠如玉的脸上长着一双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儿,因此显得他比旁人多了几分的风流轻浮。 离着青年几步远得时候,他收了扇子,缀着宝玉的扇柄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桃花眼一番:“喂,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儿?” 戒色和尚低声说道:“平王世子——平王和王妃唯一的宝贝疙瘩。” 平王?宁欣皱了皱眉头,平王号称痴情种子,当初对西子湖畔的渔家女一见钟情,誓死不放手。那渔家女也是一个有志气的,要娶她的话,她一定要做正位王妃。 大唐皇室的正位王妃哪一个不是出自书香门第?哪一个不是勋贵之女?先帝当然是极力反对,可平王却挂冠离京,随着渔家女泛舟于西湖打鱼去了。 平王曾有一言惊天下,‘父王有很多的儿子,可儿子心中只有一个她!’ 朴实至诚的话语被认为是最好的情话。先帝自然是气得要死,命令所有人的人不得资助不孝子,先帝和朝中重臣们都有想着从小锦衣玉食的平王受不住打鱼的生活,没几个月就会跑回来。 可他们等啊等啊,等来得却是平王小子日过得极是滋润的消息,平王不仅衣食无忧,还做起了鱼商儿,并且在西子湖畔开了个楼外楼。虽是不再有王爷的地位,但平王和心爱的人过着富足的日子。 先帝又不能拉下脸责成地方官收拾刁难平王,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啊,后来平王在去镇江做生意的时候,碰见了了海盗倭寇,平王拿起刀剑杀敌,等到了援军,保护住了村镇。 平王一箭射死三个倭寇的英勇事迹,同他专情一样广为流传。平王也是个乖觉的人,在渔家女生下长女之后,乐呵呵的领着妻女回了京城。他不要得是平王的爵位,并不是不做先帝的儿子。 先帝绷着脸,但看到软乎乎的孙女,也就软化了。于是这场父子之间的纷争以喜剧收场,平王还是平王,渔家女成了平王妃。 后来平王妃连生了四个女儿,平王一样守着她一人,但凡谁让他纳侧妃,不用平王妃动手,他自动的让手下将提出建议的人打出去,平王甚至将朝臣送给自己的女子都送去了教坊。 谁家的女儿也都是米面养大的,没巴结好平王反倒成了官妓,谁受得了?平王面对御史的弹劾,当着先帝的面说,‘既是送给本王就有本王做主,本王觉得她们在教坊合适,你们谁有意见?’ 至此之后,平王情种的名声越来越广,平王妃为世间女子所羡慕。直到平王妃三十五岁上,才生出了平王世子,也就是眼前这位长着桃花眼儿的世子。 宁欣看着平王世子轻佻的用扇子捶打着青年的胸口,“喂喂,挺结实的嘛,说说吧,你从哪来的。” 平王世子李明宇一甩暗红绣牡丹的袍袖,跟在他身后的随从,连忙搬来了一把椅子,平王世子坐在了椅子上,姿态极为放纵,再搭配上他那双桃花眼,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来。 “在下从韩地而来。” 宁欣看平王世子的架势不会想要伤害他,没准他会投了平王世子的眼儿。她有心离开,却因为这句韩地而停下脚步。 “韩地?”平王世子舞了一个扇花,桃花眼中轻浮去了几分,语气一样的气死人,“大个子,大唐帝国还有韩地吗?当心无双郡主那位姑奶奶来找你算账!” 宁欣不自觉的瞪了一眼平王世子,什么叫姑奶奶?她辈分没有那么高。无双郡主是大唐皇帝亲封的俸禄爵位堪比王爵的郡主,也只有无双郡主能如此。 低头看到自己纤细的手腕,宁欣神色黯淡了,如今这个样子还想那些做什么?无双郡主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青年显然不想改变韩地的称呼,说道:“无双郡主殿下品性无双,在下巴不得她能来找在下。” “呦,又一个拜倒在无双郡主群下的人,若是我没记错,无双郡主可是三十多了,你是不是···”平王世子点了点脑袋,“这有毛病?偏好老女人。” 青年一个健步上前欲要揪平王世子的衣领,平王世子身体后仰,利索得从椅子上起身,笑道:“来得好,很少有人敢同本世子动手,你们都闪开了,让本世子打个痛快。” “殿下,王妃会担心您的。” “殿下。” 护卫想到自家那位彪悍的王妃,就差哭爹喊娘了。可伺候得这位活祖宗,一样得罪不起啊。 平王世子拳法脚步灵活,虽是下过苦功夫,但比起青年来还差一些,尤其是同他交手之人力气极大,有道是一力降十会,青年很快的占据上风,看准机会一个过肩摔将平望世子放到在草坪上。 青年低头同平王世子四目相对,“不许说无双郡主是老女人!无双郡主在韩地和草原上的名声不是你能想得到的,我最为遗憾得是,没有成为无双郡主身边的剑客。” 宁欣扬起了笑脸,“喂喂,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再行断袖分桃之事?在寺庙里做这种事儿是不是格外的刺激?嗯?”ps这本书女主比上一本丁柔更放得开,虽是孤女,一副柔弱的身躯,但困不住得是她好胜洒脱的灵魂,宁欣行事彪悍果决,虽她一样不知道后世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的日子会过得很精彩,楠竹很忠犬。 第二十四章 天缘 仿佛斗鸡一样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到笑意盈盈的娇柔少女,两人愣了一会,压住平王世子的青年看清楚面前站得是谁之后,他像是被热水烫到一样,蹭得从平王世子身上起身,慌乱的整理了衣服,脖颈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磕巴懦弱的说道: “你···你别误会···没事···我只是同平王世子殿下···” 他找不到再多的借口,本来就不太擅长言辞,不知怎么在宁欣面前更是张口结舌,可他不想让她误会。 他这幅局促的表现,逗笑了还躺在地上的平望世子,一翻桃花眼儿,平王世子向宁欣送去了几缕的秋波,“本世子被他压了一下,我们之间···” “别胡说!” 青年直接从地上将平王世子拽起来,他瞄着宁欣,压低声音警告:“再胡说的话,我饶不了你。” “哎呦喂,我好怕啊。” 平王世子拍了拍青年胸口,玩味笑道:“我说大个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威胁本世子的人,整个大唐也找不出几个来。” 平王世子眸光一变,敛去了方才的轻浮调笑,漆黑的瞳孔有着不可冒犯的杀气,声音也随之变化:“你以为你抽中了风云签就能如何?运气好罢了。” 青年瞳孔微缩,后退开一步,同平王世子来开距离,正色道:“不敢,我一直没觉得风云签如何?” 平王世子迷起了眼睛盯着青年看了一会,转头面对宁欣的时候,恢复了让女子尖叫的翩翩风度,啪得展开了扇面,将画着风景的扇面放到身前,深情款款的说道:“见过小姐,本世子有礼了。” 宁欣越过了举止风流,贵气逼人的平王世子,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青年身上,宁欣像平王世子这样的贵人见得太多了,可她从没见过青年这样的人,尤其是他对无双郡主的维护,宁欣对他好奇极了。 她原来的记忆不曾消退,宁欣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在韩地,在草原上,看过宁欣的人却多如牛毛,只是如今还肯维护无双郡主的人太少了。 “可以给我看看你抽中的风云签吗?” 宁欣越过平王世子走到了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笑意更浓:“我们又见面了,我姓宁。” “闺名一个欣字。” 这句话一出口,方才冷静又害羞的青年看向了宁欣,柔弱纤细的少女···除了水盈盈的眸底时而露出的坚韧,她明明是他最为不耐烦的那类女子,可她却有那么一个注定标明大唐这段历史的名字。 他无法将眼前的人错认为无双郡主,将眼前的人看成无双郡主,是对郡主殿下的侮辱。可他止不住的心跳,止不住的脸红羞涩是怎么回事? 不能再看她···哪怕在她目光流转间隐约有种相似的感觉,也不能再看。 在寺庙门口不是想清楚了?受人怜爱的少女只是自己一时眼花以为神似而已。就是因为他心情无法平静,才会走进兰山寺,才会在签筒中抽出了风云签··· 宁欣眉眼笑得弯弯的,脸颊多了两簇酡红,如涂抹了尚好的胭脂水粉,“风云签···我想看看。” 青年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风云签奉上,“随便看。” 平王世子在旁边被忽略了彻底,“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过分了一点了吧,当本世子是什么?” 为了看风云签平王世子同他打了一仗,现在腰眼还隐隐作痛呢。可眼前的病弱美人只是说了一句想看,大个子就乖乖的奉上去,平王世子很憋屈。 小美人也是,怎么看上了大个子?自己长得人模狗样的,不对,是自己很英俊潇洒,怎么就被小美人忽略得彻底? 平王世子泄愤般的使劲扇动着扇子,目光落在一高一矮的青年少女身上,目测他们的体型,身高,真真是不协调,怎么看都不适合,可偏偏在他们中间有种默契··· 看错了,平王世子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昨天没睡好,看错了。 “喂喂,小师叔,是不是本世子看错了?” 平王转头对戒色和尚问道,“你今天怎么从藏经阁出来了?” 平王妃生他的时候极为艰难,从小平王世子身体不是太好,平王夫妇很是担心宝贝疙瘩夭折,于是平王去见了兰山寺的主持,平王世子也是有慧根之人,主持便收他为记名弟子。 自从成了记名弟子之后,平王世子的身体健康了很多,没病没灾得平安长大。 平王夫妇对兰山寺主持感激得很,又因为平王妃和王府的郡主们太过宠爱平王世子,平王面对一众娘子军劝不了,于是平王打着兰山寺主持的名义,让儿子常驻兰山寺,因此每年有一半的日子平王世子是在寺庙里的。 同他地位,年龄相当得人只有号称兰山寺千百年来最有可能成佛的戒色一人,于是他们之间很熟悉,关系很要好。 平王世子以拐带戒色破解为己任,只是每每都不能如愿,他总是被戒律堂首座训斥。 几次交锋,吃苦得都是他,平王世子对深不可色的戒色和尚服气了,小师叔他也就叫得顺口。 戒色和尚垂下眼睑,清秀俊美的脸上宝相庄严,平王世子怔了怔,站直了身体,兰山寺可以说是他半个家,平王世子是敬佛,信佛的。 “小师叔破劫了?” “阿弥陀佛,贫僧若是在藏经阁,如何看得天缘!” 平王世子扭头看怎么都不般配的两人,也结巴上了:“天缘···他们?小师叔什么时候也像无知师祖了?怎么会是天缘呢?”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戒色稽首念了一声佛号,清澈的眸子深谙上几分:“只是恐怕有人想要争抢这份天缘···宁施主天生慧根,身负机缘,不知她那颗七窍玲珑心为谁而安定下来,风云签出,世道变,阿弥陀佛,这是师叔早有的预言。” 宁欣看着手中的风云签,很普通的一道签文,可就是这道签文定下了皇统。 曾经有人不信邪,每日都会来兰山寺抽签,可一连几年,他都没有抽中风云签。 如今这签落在眼前的青年手中,宁欣也猜不透吉凶,将签文还给他,宁欣道:“恭喜,小心。” 宁欣迈步打算离开,青年低沉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我姓李,名冥锐,” “那两个字?” “地府幽冥,锐不可当。” 好有杀气的名字,宁欣回头对他浅笑,“很好听,很配你。” 第二十五章 拒绝 ps好吧,夜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每天更新一章还是正常的。 李冥锐···的确是个很有杀气的名字,倒也说不上有多般配他。宁欣眼中李冥锐是身负功夫老实忠厚的人,同她说话会脸红,两世为人的宁欣没有见过他这样的。 “戒色和尚,长明殿在何处?”宁欣转头看向戒色。 平王世子听了此话,合上的扇子在手中转了三圈,坏笑的道:“小师叔怎么把法号告诉给她了?您不是最不耐烦别人叫你法号?戒色,戒色···嘿嘿,当初我可是没少因为这件事被你整。” 戒色和尚漆黑的眼眸看向平王世子,宁欣突然开口:“平王世子此笑实在让我不解,法号戒色有何可笑?你称戒色和尚为小师叔,应该亦在兰山寺修行过,虽不曾了却红尘,然同红尘的中的俗人焉能一样?修行···修得是心,你若是心不定的话,又何必笑我叫戒色和尚?世子殿下看到得始终是表象皮囊。” “阿弥陀佛。”戒色和尚稽首念诵佛号,“贫僧亦受教了。” 平王世子靠近宁欣,他风流的桃花眼此时只剩下严肃,在宁欣身后的李冥锐忍不住上前一步,防备平王世子突然发难。 宁欣几乎可以说被他们两个包围住,身后之人想要救她的心思,宁欣感觉得到,“平王世子?” 宁欣灵巧的向旁边闪身,躲开了平王世子轻浮的用扇子挑起自己的下颚的动作。平王世子看着宁欣不满嘲讽的眸子,“表象皮囊?这位娇弱的小姐倒是同本世子看得不同。” 一提起这话,宁欣心情就格外的不好,平王世子再次靠近一步,笃定的说:“你想要讨好本世子?故意用反话来激怒本世子?好让本世子记住你?嗯?” 看宁欣没有说话,平王世子勾出一抹自得的笑容:“名门闺秀,勋贵之女,本世子见得多了,你这手段到是不错,起码本世子记住了你。” 李冥锐收回原本想要拉开平王世子的手,他的手臂慢慢的垂下,一直昂着脑袋也慢慢的低垂下来,他看到了地上忙碌的蚂蚁,在这些贵人眼中,他就是蝼蚁。 宁欣脸上突然的笑颜如花,平王世子不由得一愣,眼前的美人像是一朵稀有珍贵的花朵般灿然绽放,美人他见得多了,她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儿和矛盾。 平王世子眼看着宁欣靠近,他能感觉到胸口砰砰的跳着,呼吸略有困难。 ‘父王是怎么认定娘的?’ ‘脸红心跳,在天地间只看到了你娘一人,小子,你是我儿子,碰到了命中注定的人,记得学你老爹抓住别松手。’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一见钟情···哼哼,京城爱慕本世子的美人不得哭死?’ ‘哈哈,小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再多的美人都赶不上她的笑颜。’ 平王世子不知怎么,脑袋里闪过同平王的对话,他心跳了,可没有脸红,不至于看到她一人。 平王世子捏紧了扇子,骨感好看的手指握紧,白皙的手背上显露出几条淡淡的青筋,想要移开目光,但她却一直看着笑容飞扬灿烂的宁欣,天地仿佛都被她的笑容掩盖住了,明明是病弱柔软的美人,为何她的笑容那样的矛盾? “平王世子···” 宁欣手指微微提了提长裙,露出精致的绣花鞋,看着平王世子道:“我不介意让您明白。” 砰,宁欣一脚踢在了平望世子的膝盖上,平王世子向后倒退了几步,在十几步外的侍卫纷纷冲过来:“殿下,殿下。” 宁欣眼里闪过几分的懊恼,换做以前这一脚一定要让他跌个跟头,可如今···平王世子只是倒退了几步就站住了,好在她还认识穴道。 虽然赶不上她踢王季玉那一脚,但平王世子也不会好过。她是看在难得情种的平王份上,才脚下留情的,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疼不疼?” 平王世子呆滞般的啊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疼?小退都被踢麻了,他不敢相信的说,“疼!” 平王府的侍卫围上了宁欣,吼道:“小娘子竟然敢伤害殿下,你不想活了?” 宁欣面前窜上来一道身影,李冥锐挡在了宁欣身前,他健硕的身影几乎能将宁欣全然包裹住,看他架势只要侍卫上前来,他不介意为了宁欣同他们打仗。 “你们做什么,这就是平王府的规矩吗?” 宁欣轻轻巧巧的从李冥锐身后走出,并肩同他站在一起,无视面前如狼似虎的侍卫,直接向平王世子说道:“若是平王妃如此教导世子,我愿意去衙门领罪。” “你们都闪开,闪开。” 平王世子挥退了王府侍卫,活动了一下还是很疼的腿,“你怎么做到的?” 他不是没踢过人,也不是没挨过平王的踢,可为何今日挨这么一脚格外的疼?以眼前宁欣的脚力来说根本做不到。 “穴道,平王世子殿下,在下不才正认识几处穴道。” 宁欣的话语特别的气人,平王世子吸气出气,皮笑肉不笑:“真没看出来,你是个刁钻的小娘子,心够狠的。” “过奖了。”宁欣唇边勾笑,“世子殿下既然误会我,听不懂我的拒绝,那么我只有用此法才能让您明白,我是拒绝而不是勾引。世子殿下家世贵胄,相貌堂堂,薄有才名,性情虽是风流不羁一些,但以平王夫妇的教养,你本性不坏,完全可以说是难得的夫婿人选。” “可你看不上本世子?” 平王世子仿佛明白了宁欣的意思,她并非是欲擒故纵,并非想用特立独行让自己记住她,宁欣就是在回绝,甚至不留一点的余地。 “你纵有千般好,入不了我的眼儿,于我无用。” 宁欣不愿意拖泥带水,没有笼住平王世子再找寻常良人的意思。如果当初她拒绝韩王明确一点,也许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纠缠。 宁家一直在韩王手下,父亲是欣赏韩王的,所以有些话她不能说,可如今她身体比不上以前,但牵绊少了很多很多,她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不用再瞻前顾后,衡量轻重。 第二十六章 改命 平王世子认真打量宁欣好半晌,他隐去自己桃花眼中的戏谑,问道:“若本世子不肯放过你,你待如何?真去衙门领罪?你一个柔弱的小娘子哪里受得满脸凶恶的差役?” “你是平王世子。”宁欣微笑,“不是平王世子的话,我不会同你废话,平王夫妇教养出的世子不会是非不分做行仗势欺人的事儿。” 被宁欣这么一夸,平王世子心里是极是高兴的,别人比宁欣说的好听很多倍,但平王世子却不喜欢听。 宁欣话风一转,“虽然世子殿下顽劣风流,却不会做欺男霸女的之举。。” “李公子,还不随我离开,别耽搁世子殿下欣赏美景,看来往的女香客。” “世子殿下,少陪,请。” 宁欣给李冥锐递了一个眼色,两人趁着平王世子的发楞的时候,一起快步离开。 戒色和尚清秀的脸上也展露出一抹笑意。宁施主虽是同李施主身形,性情上差很多,但他们两人仿佛天生有一种默契,戒色和尚有一种他们之间很协调的感觉。 “喂喂···喂喂···” 平王世子回过味儿来时,只能看到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他用扇子敲了敲额头,对戒色和尚道:“小师叔,他们就这么走了?晃点了本世子?” “师侄不是有意为之?”戒色和尚稽首道:“阿弥陀佛,师侄性情乐观,广结善缘,佛祖必有庇佑。” 平王世子问道:“小师叔是相信李冥锐手中握着得风云签?你相信他会遇风云机缘而一飞冲天?” “并非是贫僧相信风云签,观李施主的面向虽是早些年偶有波折困境,然李施主却有遇贵人呈祥的机缘,实在是不多见。” “他们两个的面像非比寻常,戒色师侄观面推演进步了。” 戒色和尚同平王世子寻声看去,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着一光头胖和尚,他下颚嘟嘟着几层肥肉,五官笑眯眯的,即便他严肃的时候都感觉是在笑。 他盘膝而坐,袈裟斜垂,真真是仿佛庙里供奉的弥勒佛祖显圣临凡,在此处竹林的后方便是供奉着国宝佛光舍利的宝塔,宝塔顶端佛光舍利此时光芒大盛,仿佛对他有所感应,佛光直射在他身上,更显得他宝相庄严。 “师叔祖。” “阿弥陀佛,师叔。” 平王世子不敢大意,向胖和尚行礼,戒色稽首道:“无人比师叔看得更通透,对那两位施主,贫僧只感到必定是凤毛麟角一样的人物,具体的···贫僧实在是看太出来,只是女施主有病弱之状,李施主却···贫僧看不太透。” “一树一枯荣,一花一因果!”胖和尚抬了抬眼睑,“佛祖给了他们逆天改命的机缘,这世上便多了几许的变数。女施主虽是身体孱弱,但心胸可纳百川,乐天而惜福,贫僧观她面像,有诗云,逃之夭夭,灼灼其华!至于那位李施主,命中带煞,命中带贵,又抽中了风云签,进一步可称王。” “称王?”平王世子已经将李冥锐想得很高了,但却没想到无知大师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喃喃的说道:“自从韩王身死,韩地撤藩之后,陛下说过不会再封世袭王爵!” 先帝有十五个儿子,如今剩下来的王爷一只手掌都能数过来,很多人被当今陛下以各种格言的罪名夺爵,或者贬为庶人,或者流放苦寒之地。 如今在京城的王爷,只有情种平王,好色的齐王,暴躁的赵王,痴迷于佛经的越王。 李冥锐虽是姓李国姓,但看着就不是皇族中人,即便是皇族也不会轻易被封王位,他怎么可能封王? 不是说这话的人是无知大师,平王世子会揍他个胡言乱语!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无知大师笑眯眯的说道,平王世子身上像是蚂蚁爬过一样痒痒得慌,抿紧了嘴唇,他最恨这句话,佛祖不是什么都知道?不可说····好吧,他不能生气。 戒色和尚看出平王世子的郁闷,说道:“师侄,方丈师兄很惦记你,今日方丈师兄同各寺高僧在辩论阁,师侄不妨去听听,对磨练心智极有好处。” 平王世子摆了一副苦瓜脸,打哈哈道:“方才我见过师傅了,也听了师傅的教诲,师傅让我寻找机缘,小师叔,我不能再耽搁了,先走一步。” 他领着王府侍卫极快的离去,再被师傅念叨下去,平王世子的日子会更为难捱,他宁可被宁欣踢也绝对不想听师傅念诵佛经! 戒色和尚嘴角勾笑,无知大师叹道:“机缘···方丈师侄疼爱师侄,机缘,方才可不是他最好的机缘!” “怎么?”戒色和尚笑容凝在唇边,“平王世子的好机缘?” “他去年及冠的时候,方丈师侄送了他一个字,戒色···你可还记得?” “默风?风云签原来可以这么解?”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戒色和尚哑然了一会,同样对无知大师这样子恼得很,他的悟性比平王世子要好很多,“是贫僧着相了,师叔,贫僧修行不够。” “你是兰山寺千百年来最有可能修成正果的佛子,戒色师侄,莫要辜负师兄对你的殷切期望。” “阿弥陀佛。”戒色面容恢复了平静。 远去的宁欣看了看身边的李冥锐,笑道:“你还挺机灵的,知晓我的意思。” 李冥锐脸微红,好在他长得不白,到也看不出太出来,宽阔的肩膀绷紧,“多谢宁小姐。” “没有我在,平王世子也不会难为你的。”宁欣虽是不会喜欢平王世子,但对他的印象极好,平王和平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是她最为向往的。 李冥锐闷声问道:“方才宁小姐要去何处?” “长明殿。”宁欣也没隐瞒他,四处看了看,好像长明殿应该在东边,穿过前面的月亮门是不是会看得更清楚?“我去给亡父亡母上一炷香,并给长明灯放点灯油。” “我也去长明殿。” 李冥锐厚着脸皮跟上了宁欣,“我也想去祭拜父母,长明殿我寻了半天了···” “你不会是分不清方向吧?”宁欣调侃的问道,李冥锐脸脖子红了,弱弱都是嗯了一声,“不知宁小姐可愿给我指路?” ps对不起,昨天夜一天都在忙,以后会保持更新,夜必须也得学会存稿了。忙得时候,真心顾不过来。 第二十七章 救美 宁欣的目光微楞,眼前的李冥锐脸色微红,但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眼里虽是有尴尬,但更多得是坚决,他小声说:“我不认识去长明殿的路!” “有什么好处?我引你过去有什么好处?” “····” 李冥锐听宁欣要好处,眸子闪烁了一下,脸上的红晕慢慢的消失,“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得很多,可你现我帮不到我。” 宁欣自嘲的笑笑,她享受伯爵府的富贵,在府邸里没有谁敢给她脸色看,但这些都不是宁欣要的,她想摆脱伯爵府的束缚。 “给你。” 李冥锐从怀里掏出一嫩绿的蝈蝈,活灵活现宛若真的蝈蝈,仔细看是用韩地特有的艾草编的,“这是我如今唯一能给你的。” 他现在没有资格帮她,也没有能力帮她,如同过去的事情一般,他只能淤泥里眼看着在云端上的无双郡主。 “我收下了。”宁欣从他布满茧子的手掌心里拿过蝈蝈,吊在眼前看了一会,“你编得吗?” 李冥锐看到宁欣眼角的笑意,点头道:“祖传的手艺,听我娘说,她就是因为这个···同意了和我爹的亲事···” 他声音越说越小,在宁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爽朗一笑:“那是我娘,宁小姐什么都不用说,在下明白什么叫般配。” 草绳编得蝈蝈被没入宁欣的袖口,“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这话送给你。” 宁欣转身向月亮门走去,李冥锐先是呆呆的发楞,随后眼里有了几分的喜悦,在宁欣身后高声道:“宁小姐。” 宁欣背对着他嘴角弯起,还不算太糊涂!她回眸对李冥锐浅浅的一笑:“不去长明殿?得了你的好处,怎么也得给你引路,若是你此时不去的话,蝈蝈我也不会还你。” 李冥锐腾腾的快步走到宁欣跟前,微黑的脸上表露出喜悦,羞涩,“去的,去的,我跟着你。” 他好傻,但傻得很可爱,很有趣。宁欣上辈子见多了太多的志在天下的男人,同他们周旋,宁欣很累。 今生虽是有很多的不如意,但宁欣却不想再重复以前的经历,过一些自在轻松的日子,找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生上一堆的孩子,富足安宁的活到老。 若是眼前的人能坚持如一,宁欣未尝不会考虑他。只是不知道他如今身上的醇厚会不会被大唐帝国京城的奢靡风流磨没? 若是单独醇厚老实的男人也不会让宁欣如此另要眼相看,他在面对平王世子的时候丝毫不落下风,又不是屈膝媚上的人,在明知道面前是贵胄的平王世子,李冥锐还将自己护在身后,这些都是宁欣愿意给他留有一分机会的原因。 不管从哪方面看,李冥锐都是个可造之才。也许只有对宁欣,才会显得憨厚,才会有呆头呆脑的举动。 宁欣同他一前一后的穿过月亮门,在两侧种满了桃树的青石路面上,柔弱的宁欣在前,而她身后跟了个身材高大健硕的李冥锐,看过得人先是惊讶于他们之间身体的不协调,但随后又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走了半刻钟,宁欣知晓她如果不先说话,后面的人绝对不会言语,“你在韩地长大的?是不是见过无双郡主?” “嗯,嗯。” 这是他给她的回答?宁欣多了几分的哭笑不得,亦有几分的新鲜,“你觉得无双郡主怎样?方才听说你想做无双郡主身边的剑客?” “韩地的人对无双郡主没有不敬佩的,韩地的年轻人以成为无双郡主的剑客为荣,我不是第一个由此想法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是谁也不知无双郡主如今在何处。” 李冥锐的眼眸此时显得极是深邃,两道浓眉之间满是认真:“只有韩地的人才会明白,无双郡主有多了不起,哪怕吃过她大亏的草原上的鞑子也敬佩无双郡主,她是能让敌人都佩服的人。只是···她为何不回韩地?韩地才是她的家!” “在当今陛下的眼中,不再有韩地,只有无双都护府,无双郡主回去能做什么?无论是赞她高洁高义也好,还是骂她红颜祸水不守守妇道,她都不会在意,因为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宁欣神色极是恬淡,宁家三代都在韩地,根基极深,再加上无双郡主的威望,宁欣如果在韩地生活,也许大唐帝国会出现一位女王爷。 大唐皇帝不会放心宁欣,他并非没想收宁欣入**,但又怕宁欣那决绝的性子将大唐帝搅得一团乱,鞑子大汗术赤的前车教训不可谓不深,所以皇上才会封宁欣为无双郡主,说是保护,其实宁欣知晓她身边有皇帝的人跟着。 宁欣洒脱的对李冥锐笑道:“别将无双郡主想得太高尚,她不过是为家仇行一己私利的可怜女子,若是有可能的话,她宁可永远做威远侯的夫人。” “你怎么会知晓?”李冥锐眼里划过几分不满,宁欣同他目光相碰,“因为我叫宁欣,我同无双郡主一样,都是女人。” 说完这句话,宁欣转身就走,李冥锐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迈开大步追上去解释:“我不是对宁小姐,只是···只是有人说无双郡主一时···一时···” “小心。” 李冥锐跃起挡在宁欣身前,后背对着从树上跳跃下来的猕猴,宁欣看到他脸色一变,“怎么了?” “猴子伤人。” 李冥锐转过身举起拳头对着袭击的猕猴脑袋就是一拳,方才着急,又怕宁欣受伤,他没来得急出拳,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猕猴,如今缓过来,宁欣又安全被他护在身后,李冥锐自是不会客气了。 活蹦乱跳的猴子被他一拳打得头骨破碎,在地上滚了半圈气绝。宁欣看到李冥锐后背的衣服被猕猴锋利的爪子划破,他后背上留有三道浅浅的红痕,若是她躲闪不急的话,猕猴爪脸,后果不堪设想。 看猕猴身上的毛搭理的很干净,宁欣推测这应该是富贵人家豢养的宠物,只是谁在人来人往的兰山寺将野性难训的猕猴放出来?这不是有意伤人吗? “小悟空,小悟空。” 在树林之后传来几声浑厚的声音,“小悟空···” “殿下,您慢点,慢点。” 宁欣和李冥锐同时对视一眼,猕猴又是哪位王爷贵人的!李冥锐打算用他的身体遮挡住宁欣。 他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白玉无瑕的芊芊玉手握住,宁欣拽着李冥锐在路上奔跑,两边的桃树垂落下来的花瓣在奔跑的二人身边飞舞。 李冥锐本性并非害怕不敢承担的人,也不喜欢逃避,可他此时却心甘情愿的被这只手拽着,心甘情愿的跟着她逃跑。 第二十八章 情缘 兰山寺因为有佛法辩论会,大多数的香客信徒都去听高僧们讲解佛法。 长明殿又同法会的地点是相反方向,通往长明殿的甬路上人很少。既然不会有人看到李冥锐打碎了猕猴的脑袋,宁欣不想在原地等着被那位殿下的人来找他们算账。 不是谁都有好运气碰到平王世子,李姓皇族的王爷们,有几个没有过怪癖的? 能跑掉,宁欣不会自找麻烦。况且如今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所以宁欣毫无愧疚的跑开,不管他是哪位殿下,不当面抓住把柄,宁欣绝对不会承认的。 跑了一会,宁欣感觉到胸口热辣辣的难受,脚下有些软,若说开始是她拽着李冥锐跑的话,现在她几乎是被李冥锐搀扶着跑路。 即便宁欣已经淡定了,但对自己这副柔弱的身体还是会不满。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宁欣停下脚步,很没淑女形象的双手撑着膝盖,重重的喘息,汗水从她额头滚落,略显得狼狈。 李冥锐站在一旁,没事人一样用自己宽大的袖子给宁欣扇风,看到宁欣放在膝盖上的柔荑,他脸红上了一分,那么软,那么细滑,仿佛他用力一捏就会碎掉一般,“宁小姐。” “怎么?你想回去被殿下责怪?” 宁欣对李冥锐的轻松状态很不满,用不用像他这样提醒自己体力不足?想当初···好汉不提当年勇,可是宁欣在李冥锐面前却罕见得压不住心里的暴躁。 “你回去承认猴子是你打死的好了,听那位贵人身边人的语气,可能又是哪位世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平王世子一样大度,你就算是良民,就算是官宦子弟,在大唐帝都这样繁华富贵的地方···韩地来的人又算是什么?在王爷贵胄眼中,韩地的人都是莽夫。” 韩地因为地处北疆,民风极是彪悍,他们出过最英勇的战士,却很少被大唐帝都的百姓看得起。 李冥锐道:“在下什么都没说,宁小姐怎么生气了?在下岂会不明白宁小姐的好意?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同贵人们相比,我连此时连条草蛇都算不上。” “你···算了。” 宁欣站直了身体,气息均匀了许多,面对老实人,她显然不愿意用算计的手段,没想到她宁欣有朝一日会被一个憨厚的老实人说得哑口无言的地步。 “前面就是长明殿,这回你总不会迷路了吧。”宁欣指了指前面的佛殿,“你帮过我,我也帮过你,咱们两厢抵消,就此别过。” 李冥锐抿了抿嘴唇,拱手道:“告辞。” 他转身离去时,宁欣看到他后背的露出来的伤痕,忍不住道:”你停一下。” “宁小姐有何吩咐?”李冥锐没有回头,宁欣道:“你后背露出了伤痕,就这么明晃晃的在兰山寺走动,也许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无妨,在一人做事人当,不会牵连到宁小姐,请宁小姐安心。” 李冥锐向前垮了一步,听到身后宁欣调侃的话语,“像李公子如此高义,不惧生死的人,我操心实在是多余,李公子怎么会将我说出来?更何况那只猕猴也不是我打死的,即便猕猴的主人是个王爷,还能为难我一个路过的弱女子?”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忍不住的回头看向宁欣,“宁小姐。” 他在宁欣眼里只看到了嘲讽以及疏远,李冥锐一瞬间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开口解释:“在下知晓宁小姐是为在下着想,在下也清楚宁小姐为人。” “那你还说方才的那番话?故意惹怒我?”宁欣上前几步,皱了皱眉头眼看着李冥锐后退几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还保持原样,宁欣不信邪得又上前两步,李冥锐依然后退两步,宁欣好笑的道:“你躲什么?” 李冥锐喃喃的说道:“不知道。” 宁欣无奈的摇头,她就那么可怕?看到旁边有一处凉亭,说道:“你先去凉亭里面坐着。” 李冥锐只是看了宁欣一眼就乖乖的走向凉亭,坐在石凳上发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什么时候他自己会这么顺从的听一个女子的话。 初见时只是觉得宁欣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再见时觉得宁欣的性情同外表截然相反,是一个爽朗的小姐,等到宁欣拽着他跑掉的时候,李冥锐地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大手,他只想着反握住她的手。 “小和尚过来一下。” 宁欣看到从长明殿出来的小沙弥,笑盈盈的向他招手,“我有一事相求,恳请小和尚通融。” “女施主请说。” 小沙弥走到宁欣近前,宁欣柔弱的外表能人任何人心存怜意,小沙弥也不例外,问道:“不知女施主有何事?” 宁欣从袖口里取出一吊铜钱,塞给小和尚,眼前的小沙弥刚刮得头发,应该入兰山寺没有多久,又是此时在长明殿出现,从事得应该是添灯油的辛苦伙儿。 “看见凉亭的那人没?” “看见了。”小沙弥虽是刚入寺,但却不想收贿赂的铜钱,不是眼前的女施主太过柔弱,他一定不会同她废话。 “他原本是不信佛的,方才我同他打赌,他输了,所以我想请小师傅找一件供香客穿的僧衣来给他穿上,这样可以让佛法照耀在他身上,让他彻底明白佛祖的普度众生。” 小沙弥有些犹豫,宁欣严肃的说道:“能让佛光照耀众生,让信徒皈依佛门,于小师傅修行也是有好处的。” “阿弥陀佛,女师主稍等,小僧这就去取僧衣。” 宁欣见小沙弥要将铜钱还给自己,宁欣摇头拒收:“这是奉给兰山寺的香油钱,小师傅不必推辞了。” “多谢女施主。” 小沙弥收好了铜钱,快步去取僧衣。提供给香客穿的僧衣同在寺庙里修行和尚的僧衣是不一样的,在开法会的时候,有些虔诚的香客会穿僧衣以示对佛祖的信仰。 兰山寺这样的香客还不少,李冥锐换上僧衣之后不会显眼。宁欣满意的一笑,走到凉亭,坐在李冥锐对面,笑着说说道:“方才的事情扯平了,如今你又欠我一次。” “在下记得,愿意听宁小姐差遣。” 李冥锐大大方方的说,他巴不得同宁欣一直有联系,欠一次还一次,如此循环之下,他们会熟悉起来的。 ps最近夜很萌对待自己妻子忠犬,对待外人有虎狼的血性的男主,所以男主李冥锐就是这样的人,咳咳,这回不用大家猜男主,夜主动剧透,感谢大家对夜的支持,虽然成绩很烂,但夜会一直努力下去的。 第二十九章 掩饰 宁欣扬起眉梢轻笑:她怎么会不清楚李冥锐的用意?笑着问道:“若是我以后有所求,你莫要推辞就是了。” “在下不会忘记宁小姐。”李冥锐眼眸极为深邃,轻声说道:“无论什么事儿,我都会尽量帮忙。” 宁欣低垂的眼睫盖住了眸子,声音一样不大:“我出身清贵,长于富贵,你能帮到我什么?” 在李冥锐声音低沉:“总会有我能帮到你的时候。” 宁欣不想再谈这些,转移话题问道:“你来京城有什么事?” 韩地的人很少会来大唐帝都,尤其是这个时候进京的人大多是等候大比的举子。 宁欣看李冥锐的样子,不像是寻亲做生意,他也不像是读书的举子。 ”我···”李冥锐稍微尴尬,低垂下脑袋说道:“我受亡母遗命来京城寻找故人,顺便···顺便参加明年的大比,宁小姐,我也是有举子功名的。” 宁欣看了看李冥锐,“举子?抱歉,我实在是太吃惊了一些。” 李冥锐没为难宁欣,叹道:“你并没看错,我不爱读书,可亡母非要让我以读书进阶于朝堂,母亲养大我不容易,我不敢违背母亲所愿。也许是我赶上了好运道,考秀才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个喜欢文风扎实的主考,许多辞藻华美的人都落榜了,我却考过了秀才。去年考举子的时候,又赶上无双郡主重创鞑子铁骑,当今陛下欲安抚韩地百姓,招揽韩地读书人,也因为韩地秀才不多,去年的考生除了太不成样之外,都过了举子这关,我涉险过关,张榜的时候名字在最后一个。“ 李冥锐越说声音越是低沉,“我是幸运过关,可不管怎样我算是完成了我娘临终前最大的心愿!我娘是笑着走的。” 他抬眼同宁欣的目光撞到一起,唇边多了几分的苦涩:“可我知晓运气不可能一直都有,举子怕也是我的极限了,对明年的大比,我不报希望。韩地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我想来京城闯一闯。” 他提到了母亲,却没有提起父亲,看来父亲是早亡了。宁欣鼓励道:“不试怎么会知晓不行?考科举运气不可或缺,你方才也说了,不是所有秀才都能中举人,不管是第一名还是最后一名,有了举人功名就有了会试的机会,很多人都羡慕你呢。“ 宁欣笑盈盈的抱拳,“李举人,失敬了。” 李冥锐张了张嘴,抬起手臂虚扶一把,“宁小姐,不必如此。” “女施主,小僧取来了僧衣。” 小沙弥站在凉亭外,看向里面对坐的两人,他浓黑的眉毛皱拧在一起,警惕般打量健硕高大的李冥锐。一男一女来兰山寺不奇怪,但女施主同李冥锐在一起谈笑就很特别了。 宁欣走出凉亭,道:”多谢小师傅。” “不谢,女施主多当心。”小沙弥中规中矩的提醒宁欣。 宁欣笑着点头,“他欺负不了我的。” “阿弥陀佛,小僧告辞。”小沙弥将僧衣交给宁欣之后,稽手念诵佛号离去。 宁欣将僧衣递给李冥锐,道:“长得太高也不见得是好事,你平时带着几分笑意,也省得吓坏了旁人。” 李冥锐接过僧衣,四周看了看寻找换衣服的地方,他不想在宁欣面前失礼。 凉亭后面,有几株大树,李冥锐走到树后,脱下了衣服换上了僧衣,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却看不见宁欣了。 ”宁···”李冥锐抿紧了嘴唇,摸了摸换下的衣服,他有什么资格让宁欣等着他?他们之间不是很熟悉。 宁欣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你穿上僧衣,也不像是和尚,我看这辈子,佛祖不会要你了。” 李冥锐闻声看去,宁欣手中提着灯油,她盈盈的打量着自己,李冥锐快步走到她近前,“我还以为···以为你走了。” “把你脱下的衣服放在树后,既是做了掩饰就得做得彻底。”宁欣换了一只手提灯油,“一会不是去长明殿?我趁着你换衣服的时候去买了一些灯油回来。” 李冥锐略带不舍的看了看手中的衣服,这身衣服是他比较体面的了,外出的时候他大多都是穿着这一套衣服。 衣服修补一下还是能穿的,李冥锐虽是舍不得,他还是听了宁欣的话,将衣服放在了树木后面。穿着僧衣比穿原来的衣服不舒服,李冥锐走路显得有点别扭。 “你是不是也去添灯油?” “嗯。” “正好,我多买了一些。” “多谢宁小姐。” 宁欣看着身侧走路动作很僵硬的李冥锐,笑道:“几两灯油就换了一个承诺,你吃亏了。” “不亏。”李冥锐只吐出这两个字。 在长明殿门口,宁欣将灯油分给李冥锐,“一会见。” 宁欣进了肃穆的长明殿,在几层高的台子上,摆满了燃烧的油灯,宁欣将灯油加入到油灯里,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的说道,宁三元夫妇,我占据了你们女儿的身体,实则非我所愿,然事已至此,我会保护好这具身体,祝愿你们三人早日团聚!你的女儿是个很好很争气的人。 跪在宁欣身侧的李冥锐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默默祈祷的宁欣,很少见她如此的肃穆,她略显得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的神圣! 李冥锐移开目光他不敢再看宁欣,虽是不知她是谁家的小姐,但看穿戴打扮非富即贵!同时这样好的性情,模样,能般配她的人应该像是平王世子那样的富贵勋贵公子。 李冥锐同样默默的念着,娘,您让我来京城找寻古人,我来了,儿子明日便去他府上!娘,您安息吧。 宁欣慢慢的起身,看到李冥锐合眼在她身侧,宁欣轻轻的摇头,悄悄的退了出去。宁欣没有等李冥锐出来,她先一步离开了长明殿。 “表妹,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赵曦气喘嘘嘘的走过来,看到宁欣松了一口气:“我在长明殿找你好久了,生怕你碰到什么意外,宁表妹,你没有再遇见那的粗人莽夫吧。” 宁欣答非所问:“是要回府?” 赵曦说道:“方才有人将表姐夫的猕猴打死了,如今表姐夫正让人找打死猕猴的人!” 宁欣眼睑动了动,问道:“表姐夫?” “不就是大表姐夫,齐王世子啊,真没想到他也会来兰山寺。”赵曦同宁欣解释,指了指前方:“你看,那不就是大表姐夫——齐王世子?” 第三十章 拦路 ps求收藏,求关爱,各种求! 宁欣暗自嘟囔一句,今日兰山寺莫非是王爷世子云集?刚见过平王世子,如今又会见到名震天下的傻子——齐王世子! 循赵赵曦所指得方向,宁欣看到一俊秀身穿华服的青年坐在四人抬的椅子上闭目深思。 齐王世子今年刚满二十,他的五官俊朗,是一难得的美男子。据说齐王世子极是肖像先帝,若不是他摔坏了脑子,没准如今坐在皇位上得人就是他! 宁欣目光扫过齐王世子,从此时外表上看,实在难以看出他是傻子。 “宁表妹。”赵曦轻轻的碰触了宁欣的手臂,压低声音提醒:“那是表姐夫!” 在宁欣含笑深幽的目光下,赵曦忙改口:“我知晓宁表妹是好奇并无它意!我也常听人说,表姐夫许是在装傻充愣,可大表姐是世子妃,应该是齐王世子最亲近的人。她如今过得日子···哎,齐王世子在先帝的灵前都敢胡闹,哪会是装傻的?” 宁欣见赵曦还算识趣,不管齐王世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宁欣对他没有任何的兴趣,当然宁欣更容不得赵曦或者伯爵府算计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长明殿,隐约看到了李冥锐的身影。李冥锐应该是不想再让自己沾染上是非,所以他宁可躲在一旁。宁欣的嘴唇边多了一分笑意,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齐王世子此时睁开了眼眸,他合眼得时候是一位地位尊贵的俊美世子,但他睁眼后,看过得人心里颇为感叹,俊美世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傻子世子。 齐王的眸子里满是憨然,并且没有任何的灵动之色,话语也像是不懂世事的孩童一样闷声没条理:“小悟空···给我···谁欺负了它···我揍人··我要小悟空···” 赵曦眸子里闪过一分的嘲弄,就这样的一个傻子能做什么?难怪一贯心比天高的大表姐总是以泪洗面。大表姐出嫁前,可是信心满满得认为齐王世子并非傻子,或者她有信心能医治好齐王世子。 可出嫁有三年了,齐王世子越来越不成样子,到现在···赵曦听说她还是处子呢,齐王世子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圆房,而且傻到怎么都教不会的地步。不过也有人说齐王世子身上有隐疾无法行房,赵曦幸灾乐祸的想,这辈子大表姐就得守活寡。 一旦齐王再弄出来一个儿子,齐王世子没有先帝撑腰,一定会被废掉的,那时傲慢的大表姐日子怕是更难过。 赵曦三岁上就同母亲依附于伯爵府生活,又不同宁欣受尽伯爵府上下的宠爱,赵曦受过得委屈不知有多。 伯爵府长房嫡出大小姐一贯骄纵高傲,赵曦有八成的委屈耻辱都是她给的,于是她看齐王世子妃如今苦不堪言的日子,心里格外的得意。 宁欣眼看着齐王府的侍卫盘查来往的香客,其中有几个看似武夫的香客被齐王府侍卫强行褪去了衣服,宁欣眯起眼眸,看来齐王府侍卫也不是蠢材,定是看到了猕猴爪子上的血痕。 “宁表妹,你做什么去。” 赵曦眼看到宁欣向长明殿走去,在后面唤道:“时辰不早了,咱们改回伯爵府了,也省得外祖母挂念。” 宁欣充耳不闻的走进长明殿,李冥锐在她进门的时候,又退后几步,做出不认识避嫌的神色。宁欣却熟识的笑道:“李冥锐,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宁···这位小姐何处此言?在下没见过小姐。” 李冥锐神色冷傲,宁欣不避嫌的向前两步,看出他又想往后退,道:“站住。” 娇小的宁欣一声话语,愣是让高大的李冥锐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的移动,宁欣走到他面前,他们彼此身高的差距让宁欣微微抬起脑袋:“这么快就把承诺忘记了?不过,没关系,你忘了,我记着就行。” “宁小姐。”李冥锐冷傲的神色尽去,无奈的说道:“你先出兰山寺,我没事。” “你准备在长明殿躲一辈子?还是突然被佛祖点化想要就此出家?” “他们在外面呆不了多久。” “是守不了多久,然你在长明殿待得时间太长,不是更容易引起怀疑?就算是为父母念经也不应该在长明殿。” 李冥锐何尝不知宁欣说过得有道理,但他实在是不想连累宁欣。齐王世子看样子是不肯善罢甘休,他也听说过京城王爷贵人们的霸道。李冥锐拱了拱手手道:“就此别过。” 他撇开宁欣大步向外走,宁欣的声音窜入他耳朵里,“躲开未必就是怕了齐王世子,而你这样出门就是去送死!想要在贵人满街走的京城谋得一份前程,最不可少得就是冷静。 宁欣慢慢踱步到他身侧,李冥锐面容俊冷,宁欣接着说:“就算你为我被齐王世子责打,或者被世子削去了功名,我也不会同情你!我从来不怜惜弱者,更不会感激因为一时意气妄为的蠢货!” 上辈子宁欣能步步为赢,最不可少得就是冷静,或者说是冷酷,宁欣做了许多在别人眼里是绝对不可能出于妇人手中的事儿,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她有一颗冰渣滓的心都不过分。 此时长明殿里的油灯仿佛印证宁欣的话一般,一时大亮!李冥锐抿了抿嘴唇,“我不是弱者,也不是蠢货。” “论亲,齐王世子是当今的亲侄子,论贵,齐王府的一只畜生都比百姓的性命值钱,论理,当今不会为难一个脑子不好的侄子,论谋,当今会愿意看到齐王世子暴躁痴傻的言行传遍天下。” 一个升斗小民,即便是举子也是当今的臣子,当今是不会为李冥锐网开一面的。宁欣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冥锐,“你以为如何?” 李冥锐攥紧了拳头,问道:“你说怎么办?” 宁欣眼睛弯弯的,肯听她意见的男人就是好男人!起码不会端着架子,宁欣扬眉浅笑,目光落在暴怒恶齐王世子身上,“送我出兰山寺。” 第三十一章 冤家 李冥锐换了僧衣,赵曦一眼却能认出他。看李冥锐老实的跟在宁欣身后,赵曦知晓宁欣的难缠,遂不敢多说什么话。 宁欣对赵曦说道:“回府。” “不同大表姐夫说句话?”赵曦看了看挡住挡路的齐王世子,“总是见过的,宁表妹还记恨大表姐夫吓哭你?不是说是一场误会嘛,他应该不会记恨宁表妹。” 宁欣淡淡的说道:“不了,我不想耽搁齐王世子找凶手。” “方才听说李公子也会参加明年的恩科?” “是,在下是韩地···举子。” 李冥锐会意的同宁欣一边向兰山寺外走,一边闲谈,李冥锐黝黑的眸子低沉内敛,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让不远处的人听见:“大唐帝国人杰地灵,学者大贤如云,在下为了能金榜提名早一步来京城,想着以文会友。” 说话得时候,李冥锐一直注意着宁欣,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宛若玉树兰花,水盈盈按说应该柔弱的眸子却透出一股果毅,他深知她机灵百变,娇弱的人却表现一种飒爽的气质。 李冥锐对宁欣多了几分疑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一叫宁欣的女人都会耀眼夺目? 宁欣嘴角勾起,眸子闪亮晶莹,李冥锐···对她身边的这个身材高大,面容肃静的男人多了一分赞赏,果然是个能屈能伸的识趣的男人。 宁欣喜欢父兄那样的沉稳勇气,然她亦欣赏审时度势懂得退让再进取的男人。 暂避风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有时意气之争反而比厚积薄发更容易! “李公子才高八斗,定然会高中的。”宁欣笑着说道。 在宁欣另一边的赵曦狐疑的看了看李冥锐,他竟然是举子?在大唐能中举子参加最后大比的人少之又少,读书人熬到举子许是一百个才能出两三个。 威武伯嫡子王季玉也只不过是个秀才,不知明年可否考中举人!但王季玉在京城可是号称玉树公子,是很有名望的才子。赵曦悄悄的打量起李冥锐,若他真是举子的话,他算不上浑浊的蠢男人。 赵曦又看看同里李冥锐相谈甚欢的宁欣,没想到大病之后,宁欣改了性子,对二表哥不假辞色,对一武夫样子的举子到是和颜悦色起来,既然是举子又怎样?比得过二表哥贵重? 她压下心底对李冥锐的好奇关注,插话道:“谁知晓是真的假的?看他那样子,哪像是读书中举的人?” 宁欣斜睨了赵曦一眼,果然她会说出这句话,“莫非赵表姐不知,在大唐冒充举子是重罪!我想没有谁会挑衅律法。” “宁表妹太纯真了,也许你口中的这位李举子居心不良,满嘴的谎话诓骗宁表妹。”赵曦警告般的瞥了一眼李冥锐,傲慢的说:“外祖父家往来皆是权贵,我劝宁表妹还是小心为上。” 宁欣笑意越浓,但眼眸却冷静如冰,“赵表姐也说外祖家往来皆是权贵,总是碰见权贵大贤的我会被人欺骗?若是连李公子都能骗了我的话,我还敢同权贵见面?需知勋贵人家是非才多。” 赵曦讪讪的说道:“我不是怕你看走了眼儿,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一声。” 宁欣的交友比赵曦广得多,虽是外祖母管得严,但宁欣愣是凭着自己柔弱的外表,傲人一等的才学在京城贵女圈里闯出了好名声。提起伯爵府的宁氏表小姐,在京城人都会赞一声才貌双全。 这也是让赵曦最为羡慕的,她没看宁欣做什么,但却有薛小姐那样的挚友,即便同公主郡主们也能说得上话。一定因为她是宁三元的女儿,因为外祖母的偏心,她才有此名声。 在伯爵府里谁不知宁欣是最爱耍小性子的?为了让宁欣住得舒心,伯爵府每年花出去多少银子? 赵曦只要一想到宁欣的日常用度都是最好的,心里就很郁闷羡慕,赵曦从怀里拿出平安符,问道:“宁表妹也一定给外祖母求了平安符吧,外祖母舅母们那么疼宁表妹,求一枚平安符算是宁表妹的心意。” 赵曦怜惜的看着宁欣,“我还好一些,有个哥哥和母亲,宁表妹却是真真的独身一人,不是外祖母疼爱,宁表妹怕是···听我一句劝,宁表妹往后改了性子吧,咱们毕竟是依附于伯爵府过日子,哪能比伯爵府嫡出的小姐还尊贵呢。” 宁欣皱了皱眉,原主用得东西确实都是极好的,宁欣看过她留下了的手札,明白在太夫人和大太太她们眼皮子底下,宁欣想要同贵人们相交必然废了不少的心血。 她怜悯起那位步步为营,善于利用一切的宁欣。 李冥锐看出宁欣的眼里闪过的哀伤,说道:“以宁小姐姿容,没谁舍得亏待于你,总会将最好的给你。” 赵曦看着他们两人相视一笑,想要出口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你们两个站住!齐王世子叫你们。” 本来说说笑笑间,宁欣一行已经过了齐王世子的拦路,侍卫们听李冥锐是举子,又有两位小姐陪伴,虽是身材健硕,但应该不是杀了小悟空的凶手,可就在方才齐王世子突然发话认识他们,于是王府侍卫才会出言。 宁欣同李冥锐对视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走到齐王世子跟前,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肩舆上齐王世子。 他此时手撑着下颚,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傻子,齐王世子是难得的美男子,比之方才见的平王世子还要俊美上几分,若他不是傻子,会让京城的女子疯狂的。 “见过世子殿下。” “大表姐夫身体安好?” 赵曦熟悉般的说道,宁欣看到齐王世子你额头,睁开懵懂纯然的眼睛,“小悟空···” 当他看到宁欣的时候,痛苦般的低声吼叫了一声,神色大变,他的手握着肩舆的扶手,指着宁欣道:“你···宁欣···” “表姐夫,是宁表妹,是您的世子妃嫡亲的表妹,以前您见过的,还曾经···” 赵曦看到齐王世子一下子从肩舆上跳下来,气势汹汹的向宁欣冲过来,赵曦吓得向旁边闪身,她怎么忘了,齐王世子很讨厌宁欣,好几次只要见到宁欣,他就会发疯一样的欺负她。 第三十二章 好感 ps求收藏啊求收藏,成绩差得夜想死有木有! 在齐王世子靠近宁欣的时候,李冥锐同样抢步上前,试图挡在宁欣身前,来势汹汹的齐王世子看起来意图伤害宁欣。 宁欣打算拽住李冥锐,可他动作太快,齐王世子过来得也太快。 当宁欣看到李冥锐再一次使出过肩摔的绝技,将齐王世子摔倒并将齐王世子按在地上的时候,宁欣喃喃的说道:“你今天绝对不是来兰山寺礼佛的,你是来掀翻王爷世子的。” 京城一共有四个王爷,只有越王因为一心佛法没有世子,也就是说整个京城一共有三位王爷世子,光今天一日,李冥锐先后用过肩摔放倒了两个。 赵曦尖叫:“大表姐夫!” 齐王府的侍卫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主子被李冥锐这么对待,更想不到有人胆敢得罪齐王府。 齐王是好色风流窝囊了点,但齐王是当今的嫡亲皇兄,太后娘娘的长子,不是齐王只有一个傻儿子,齐王才是皇位的继承者! 当今皇帝对齐王荣宠有加,在李姓王爷中,齐王最为尊贵。齐王府的宝贝疙瘩就这么被人按在地下了?领头的侍卫个子高大,面容凶悍,他冷静的说道:“放开世子殿下。” 随后的侍卫纷纷抽出弓箭对住李冥锐,“放开殿下,饶你不死。” 李冥锐将齐王世子从地上拽起来,算是用齐王世子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王府侍卫一时投鼠忌器,李冥锐的身后是几颗大树,绕到他后面去很浪费功夫。 齐王世子混沌的眼眸闪烁着光亮,顾不上宁欣,他伸手拍着李冥锐的肩膀,憨然的说道:“好玩,你比小悟空好玩···来···飞飞···” 李冥锐楞了一下,然后回头询问般的看着宁欣,这到底怎么回事?宁欣淡淡的说道:“既是齐王世子喜欢,你何不成全他。” “不可,那是表姐夫,是王爷世子。”赵曦在旁边叫道:“万一摔坏了,咱们都逃不脱干系。” “嘭。” 齐王世子再次被李冥锐过肩摔倒,这一次李冥锐存了心眼,在齐王世子后背落地的前加了一个托起的力道,如此齐王世子并不会感觉到疼痛,但凡是宁欣说得话,李冥锐总会听上一些,况且他对齐王世子没什么好印象,既是他想被摔,那还客气什么? 齐王世子大笑:“好玩,好玩,再来,再来。” 齐王府侍卫露出一张苦瓜脸,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弓箭兵器,他们这位主子今日算是玩出了新花样儿,虽是世子殿下痴傻,但他们如果不尊命令,倒霉被罚得只能是他们。 齐王世子不停的被摔打,赵曦想要上前的时候被宁欣拽住了,赵曦控诉般的看向宁欣,“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大表姐?怎么对得起抚养疼惜你的外祖母?” “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宁欣意有所指,齐王世子最严重的一次摔伤是摔坏了脑袋,即便如今他被摔个千次白次只不过是皮外伤。 齐王根本不会过问齐王世子的事情,以前因为有个得先帝喜欢的儿子,齐王是太子不二人选,自从齐王世子摔傻了之后,齐王就此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他还会在意这个唯一傻儿子吗? 齐王再想要一个儿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可齐王怕是没想过,先不说他能不能生出儿子来,只要他敢废了齐王世子的位置,迎接齐王府一脉得便是削去爵位,齐王的傻儿子才是齐王保住富贵尊荣的最大的屏障。 从齐王世子的欢快程度看,他对李冥锐没有恶意,能得到齐王世子的赏识,李冥锐高中的机会更大了一些。 当今陛下不会介意赏赐给齐王世子一个玩具,或者李冥锐会成为当今指派到齐王世子跟前的眼线···如果如此的话,这事儿就有得玩了··· 宁欣眯起了眼睛,看到李冥锐和齐王世子玩得开心···宁欣失笑,她这种凡是都带着算计,都分析厉害轻重的习惯实在是不好。 怀着功利之心的话,齐王世子怕是不容易接近的,他虽是傻,只有幼童的智商,但何尝不是最天正无邪的一个? 宁欣不知以前怎么得罪了齐王世子,不过看到他一次一次被摔倒,一次次笑着爬起来,宁欣眸光深沉了几分,齐王世子可能是天下最开心的人了。 “李公子,可以了。” 在齐王世子满身是尘土的时候,宁欣阻止了齐王世子这种自虐的行为。李冥锐也累得得满头是汗,毕竟摔同龄的世子殿下也是很辛苦的。 齐王世子拍了拍手,憨然的说道:“你怎么听她的?” 李冥锐脸一下子红了,羞涩般的看了宁欣一眼,见宁欣毫无任何的羞涩,李冥锐心里说不上有几分失落,平淡的回道:“世子殿下看错了。” “错了···”齐王世子很快将想不明白的事情抛开,“她是坏人···大坏人···” “不,宁小姐不是坏人。” “我说是。” “不是。” 齐王世子一巴掌拍在敢于违背自己命令的李冥锐肩头,“笨蛋···蠢货···你被她···” 齐王世子突然捂住了脑袋,叫道:“头疼···好疼···” 李冥锐搀扶著齐王世子,关切的问道:“殿下,殿下!” “疼,好疼···啊···”齐王世子虽是睁不开眼儿,但却抓住了李冥锐的胳膊,“我疼···” 李冥锐关切之色溢于言表,身手摸着齐王世子的额头,傻傻的说道:“不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宁欣微微低下了脑袋掩藏起唇边的笑意,李冥锐···这个傻子,同齐王世子傻到一块去了! 他方才还恨齐王世子来着,摔了齐王世子几次,他倒是将齐王世子当成了朋友,该说他是憨厚呢?还是古道热肠? 宁欣斜睨了一眼不知所措,关心齐王世子的李冥锐,他到是有剑客之风,然当今世道,这样剑客只有吃亏的份儿。 侍卫首领赶忙上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取出黑漆漆的药丸子,“殿下,吃药。” “不吃···”齐王世子向李冥锐的怀里躲闪,”我不吃···好苦···我不吃。” 宁欣目光在侍卫统领手中的丹药上停了一会,眼看着侍卫硬是将药丸送到齐王世子口中,宁欣摇头阻止了李冥锐想去帮忙齐王世子的心思,齐王世子用了药之后,安静的睡着了。 侍卫统领从李冥锐怀里接过齐王世子,拱手道:“今日你冒犯世子之罪暂且不追究,你好自为之。” 第三十三章 时机 齐王府侍卫抬着昏睡的齐王世子离去,宁欣也同李冥锐在兰山寺门口作别。 李冥锐想要说得话被宁欣清澈的眼眸所阻挡,李冥锐捏了捏手中的风云签,快步追上了同赵曦相携下山的宁欣。 “宁小姐,送你!”李冥锐不敢看宁欣的脸色,低垂着脑袋盯着宁欣穿得绣鞋尖,手上却不由分说将风云签塞到宁欣的手中。 他们指尖自此相碰,李冥锐感到那抹柔软和热度,他心像是要跳出胸口一般,麦色的脸颊窜起两簇微红,转身背对着宁欣平复了好一会,说道:“后会有期,珍重!” 李冥锐迈开大步快速的下山,他像是后面有人追他,甚至冲撞开在山路上慢行的香客,他的莽撞惹的香客骂道:“喂,长眼睛了吗?连本公子也敢撞?” “大个子,你着急回去奔丧啊。” 如此的责怪此起彼伏,李冥锐没有回头亦没有辩解,冲下山,又骑马狂奔了好一阵,他心中的躁动才完全平复了下来,勒住缰绳,让坐下的骏马缓慢前行,李冥锐看着被宁欣握过的手掌,他唇边勾出甜蜜的笑容,一个壮汉露出这样的笑容是极为恐怖的,但此时他毫不在意路人的惊悚。 只要他记起宁欣那双倔强笑盈盈的眼眸,心底就会泛起甜意。以前他不相信一见钟情,可眼下他信了。 李冥锐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的笑容暗淡了几分,风云签他不完全相信,但却是他身上最好的东西。 宁欣一看就是名门闺秀,他同她太过遥远,那是让李冥锐绝望的距离。 先得高中才有将来,李冥锐对明年大比更多了几分期望。 宁欣低头看了一眼风云签,在赵曦凑过来看究竟之前,宁欣手指捻动,风云签落在了自己的袖口中,赵曦讪讪的笑道:“什么好东西?宁表妹还藏着掖着?他看似身无长物,能送宁表妹什么好东西?” “送人礼物关键在于赤诚!赵表姐,礼物不是只能用金银贵重来衡量的。” 宁欣懒得理会赵曦,风云签虽是不可信,但却也有一部分会预示着李冥锐的将来,他将自己的将来交到宁欣手上,宁欣不知道是不是该骂李冥锐一顿,李冥锐坚决得都容不得她回绝,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宁欣暗自摇了摇头,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给他机会? 她可不是不经世事的柔弱表小姐,此生没有谁或者什么事儿再能勉强宁欣,她只会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在马车上,赵曦偷偷的打量闭目养神的宁欣,越是不让她看得东西,她越是好奇,一向清高的宁欣竟然同一个莽夫样的人相谈甚欢,赵曦心里有了主意。 宁欣精神强韧,但身子柔弱。在兰山寺的波折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回到伯爵府后,她几乎是被抱琴搀扶回去的,宁欣心情很是不爽,不过她也知道增强体质不可能一蹴而就。 “你让人同外祖母说一声,我今日就不过去请安了。” “是,主子。” 宁欣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抱琴收敛宁欣脱下的衣服,低声问道:“用不用再给您加点热水?“ “不用,拿些薄荷叶过来。” 宁欣将自己的身体侵入温热的水中,被热水一泡,她的倦意去了大半,从上辈子起她便不喜欢花香,此时她不需要用花朵的魅香迷惑鞑子汗王,宁欣选择了更让自己舒服的薄荷香气。 抱琴让小丫头去给太夫人送口信,她亲自将薄荷叶一片一片的扔进水里,宁欣神色疏懒的靠着浴桶边缘,眼睑低垂似要熟睡了一般,抱琴轻声说道:“今日薛小姐来过。” “嗯。” “听说她同二少爷和三小姐在水榭赏花。” “嗯。” “二少爷做了一首极好的婉约派的诗词,听说薛小姐极是喜欢。” 宁欣听到此处,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喃咛道:“她喜欢就好,我如今最怕得是她不喜欢。” “薛小姐给您留了好多的补品,还有您以前最爱用的养颜丸,奴婢方才清点过,整整一大瓶,薛小姐怕是整瓶送给您了。” 宁欣眼睑撩开一道缝隙,手臂将浴水撩起,水面晃动,却能映出宁欣青春美貌来,她往日苍白的脸颊此时多了两簇红晕,宁欣身上隐约间多了几许的妩媚。 “将养颜丸分成三份,一大两小,装到上好的瓷瓶中分别送给太夫人同两位舅母。” “您不用?”抱琴很是诧异,养颜丸只有宫中御药房才会配置,除了后|宫的娘娘特别赏赐给命妇之外,鲜少有人会得到。 在外面养颜丸是有价无市的,就算是皇族中人也不见得都能有,以前得到养颜丸,宁欣谁都舍不得给,毕竟没有一个女人是不爱美的,也没有谁不想要芳华永驻永远年轻。 “我正值妙龄,以前想不开,现在我以为她们比我更需要!” 宁欣从浴桶中站起身,她虽是娇弱,但身体却凹凸有致,肌肤赛雪。 她细腰,长腿,酥胸不大不小,整体来看宁欣的身材非常符时下的审美观。 宁欣擦拭掉身上的水珠,披上了宽松的衣服,“你去送养颜丸,让翠儿帮我把头发绞干儿。” 抱琴问道:“现在?” “对,就是现在。” 宁欣微微一笑,叹息道:“现在正是好时候。” 宁欣可以休息不去侍奉伯爵府的太夫人,赵曦却不能学她。回府后,赵曦都没赶回自己屋里稍作歇息,她快步来到太夫人住得院落。 太夫人让赵曦进来,赵曦也是知晓太夫人让她跟着宁欣的用意,说了几句请安的话后,将今日去兰山寺的事情讲出来。 原先安坐的太夫人听到齐王世子时,她手指捻动佛珠的动作越来越快,“欣丫头同齐王世子碰面了?齐王世子没欺负她?” 赵曦看出太夫人的不悦,借此机会添油加醋的说道:“大表姐夫哪会欺负宁表妹?寻常不过是逗着宁表妹玩罢了,他被宁表妹新交的朋友拦下了,那人粗俗无礼,像是不分尊卑的莽夫,几次折腾大表姐夫,宁表妹却笑着在旁边看着,她丝毫没记得外祖母平时的教导,孙女怕长久下去,宁表妹会···” “朋友?欣丫头交了个莽夫朋友?” 太夫人神色凝重了几分,就在此时,门外的丫头回禀:“表小姐给您了养颜丸,大太太,二太太都有一份。” 第三十四章 登门 养颜丸的珍贵,任谁都清楚。清秀的婢女捧着一托盘进门,上面只放了一个青紫色大肚子刻花的瓷瓶。 太夫人楚氏的目光落上面,赵曦看到后,眼极快的闪过懊恼,换上欢喜的神色,只见她亲手将瓷瓶从托盘上去来,奉给太夫人,笑盈盈的说道:“这是宁表妹对外祖母一片孝心呢,宁表妹虽是移了一些性情,但对您更孝顺了。” 太夫人楚氏拿掉瓶塞,倒出一颗养颜丸,她淡淡的问道:“欣丫头没有留下几颗?” “回太夫人知晓,说是没留下,许是宁表小姐手中还有养颜丸。” 太夫人身体向后靠了靠,无奈的说道:“活了我这把岁数,还用得上养颜丸?” 赵曦压下心底眼底的眼热,上前一步笑着恭维:“总是宁表妹的孝心,您若是不受的话,宁表妹怕会伤心啼哭,一旦宁表妹委屈个三长两短,也不是个好事,为了宁表妹,您也应该收下。” 楚氏手指点了点赵曦:“你同你母亲一样,是个懂事会说话的,若是欣丫头有您一半,我就不犯愁了。对了,你方才说欣丫头碰到了莽夫?可有人欺负她?她好好得怎么同齐王世子撞到一起?” 在太夫人说到齐王世子的时候,眸光格外的慎重,赵曦母女虽是一直在太夫人身边侍奉,她们也曾经心细的打听过各方面的消息,但太夫人楚氏嘴很严,将身边的人管得滴水不漏,赵曦母女费劲心思也只能知道楚氏让她们知道的事儿。 老狐狸!赵曦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却带着温婉恭顺的笑道:“听说是齐王世子的猴儿让不肖之徒打死了,因此在兰山寺门口设下了关卡,我同宁表妹正好出兰山寺,就碰到了···我瞧着齐王世子比以前似清醒了几分。” 太夫人眼睛一亮,随后暗淡下去,喃喃的说道:“清醒几分有怎样?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可怜我的大孙女就这么得···哎···” “母亲,母亲。” 大太太汪氏从门外慌慌忙忙的跑过来,赵曦忙起身,“大舅母。” 太夫人皱了皱眉头,开头道:“慌什么?” 大太太勉强镇定下来,抿了抿发鬓,但脸上的焦急如何都掩饰不去,看了一眼赵曦,道:“外甥女同母亲说什么呢?我也听一听。” 她顺势坐在太夫人下手处,似平复心绪般的端起丫头奉上的茶盏,赵曦那也是玲珑剔透的人,笑着抚了抚身,“我从兰山寺回来还没见娘亲,外祖母若是没吩咐的话,孙女先告退了。” 太夫人点点头,“去吧,你娘也惦记着你一整日了。” “这是我在兰山寺给外祖母和大舅母求得平安符。” 赵曦郑重的将平安符奉上,大太太看了一眼,笑道:“难为你还惦记着我,你孝顺,我记下了。” “不敢,这只是外甥女应该做的,大舅母不嫌弃就好。” 赵曦屈膝离开,出了房门,赵曦耳朵动了动,厚厚的帘子挡住了里面的动静,门口垂手站着清丽的婢女,赵曦嘴角动了动,暗自琢磨着到底有什么急事? 在屋子里,太夫人楚氏没给儿媳好脸色看,教训道:“你多大的人了?遇见事儿能不能沉稳一些?若不是我阻止你,是不是当着赵曦那丫头的面就口无遮拦?” 大太太汪氏噗通一声跪在太夫人楚氏面前,红着眼睛道:“他来了···我当初因为富贵牺牲了茹丫头,心痛到现在,我如何也不能再牺牲莹丫头了!” “谁?说清楚,谁来了。” “那个破落户李家来人了。” 大太太脸色凝重,直起身子:“李家?怎么会?李家不是绝后了吗?他们怎么还在京城?” “听说是从韩地···不对···是无双都护府来的。”大太太跪趴两步,拽住楚氏的裙摆,低泣道:“母亲,您万万不能让月莹嫁过去啊,听说这几年李家没剩下什么,莹丫头从小锦衣玉食,她哪受得了穷苦?莹丫头若是再过得不好,这可比挖我的心还痛,月茹陷在齐王府了,莹儿的终身我是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管。” 汪氏差一点将嘴唇咬破了,太夫人楚氏眸光深邃,李家?不悦的说道:“都是当年你丈夫混账,喝醉了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救了他的性命又怎样?李家那是罪臣之后,是轻易能沾惹的?混账东西!” “母亲。”汪氏呜咽低泣,楚氏拽起大儿媳妇,劝道:“你先收了泪,我让王瑞家的去打听清楚,当年不过是酒醉之言,李家那人也没将话说死,事情许是有回转的余地! 这些年李家的人怕是过得不好,韩地又是极偏僻的地方,来人定然没见过京城的富贵奢靡,若是他乱了眼儿,即便有婚约有怎样?品行不好的恶徒,伯爵府宁可拼着名声受损,也不能拿好好的姑娘抵债!退一万步说,咱们帮他在京城里立足,他还哪有脸讨要旧债?” “李家虽是罪臣之后,可李家的人性子那也是古道热肠的,若是来人不讲道理,撒泼无赖···没有一点李家人风范,一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无赖拿个玉佩来应亲事,真当我伯爵府王家好欺负的?” 楚氏让人去前面打听消息,一言一语的宽慰大太太,老而弥坚的目光中透着几许的刚毅阴狠,“若是这些都不成,伯爵府赔他一个小姐就是,月莹从小在我眼前长大,我盼着她好,盼着她是玉儿的助力,李家的后生配不上月莹!” 汪氏听后,欣喜的抬头:“对,对,白姨娘养的容姐儿···” 楚氏戳了一下汪氏的额头,嘴唇动了动,“糊涂!” 楚氏也很气闷,千挑万选的就选出了这个不堪大任的儿媳妇,光惦着争宠那点事儿,有得那点聪明劲儿都用不到正地方,楚氏摇了摇头,虽是大儿媳妇好拿捏,但自己也得为将来考虑,得给玉儿娶一个聪明的媳妇! 伯爵府,客厅富丽堂皇,威武伯宽着茶盏,眼睑撩起,对面坐着一身材高大的厚生,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从小练武的,武夫一个。 在桌上放着相认的玉佩,威武伯心里恨腻歪,亦有几分后悔,低沉的问道:“李贤侄名哪两个字?” “李冥锐,冥锐!” ps求收藏,昨天手被门夹了,今天手指头还肿着,郁闷的夜! 第三十五章 记仇 威武伯一听这名字心里更觉得晦气,他们祖上虽是以战功封爵,但传至他这一代早就看不上莽夫武夫! 他们更为崇尚才子!威武伯面沉若水,冷漠疏离的沉吟:“哪两个字?” “地府幽冥,锐不可当。” “好杀气的名字。”威武伯斜睨了一眼李冥锐,道:“你父母可还有交代?” 李冥锐并非看不出威武伯的冷淡,可在京城的花销他实在是有些负担不起,又因为有母亲的遗命,李冥锐只能厚着脸皮登门,他不求威武伯爵府给他多大的关照,只要有一间屋子让他读书,供一日三餐即可。 在韩地长大的李冥锐不觉得要求过分,韩地百姓淳朴重情重信,对知己好友会倾力相帮。 李冥锐的母亲说过,威武伯是好人,李冥锐想着既然是世叔,自然会关照他,他将来会偿还这部分费用,当威武伯爵府有个山高水低时,他会尽力相帮。 他打算得很好,但看威武伯的神色,李冥锐知晓他想得太容易了,遂绝了投靠威武伯的心思,李冥锐说道:“家母过世前,只让我到经城时来看望威武伯。” 威武伯没在意李冥锐对他的称呼从世叔转为爵位,听了这话,他眸子一亮,首次认真的打量李冥锐,是个憨厚的傻小子,料想不会欺瞒于他。威武伯的语气比方才亲热了上了一分,道:“嫂夫人再没说别的事儿?” 李冥锐摇头,母亲故去前交代过他,请父母的灵牌回京城,因此李冥锐才会去兰山寺安置父母的灵位。他在父母的坟茔前发誓,有朝一日功成名就,他一定会将父母的棺椁迁回京城,让他们在故乡祖坟安葬。 “看威武伯身体康健,我也可却亡母遗愿,在下告辞了。” 李冥锐起身弯腰行礼后,打算离开,威武伯突然抓住了李冥锐的手腕,亲切的笑道:“贤侄虽是出生在京城,但长在无双都护府,你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我实在是不放心你!我同你父八拜结交,贤侄不必同我客套。老哥哥既是故去,我便是你的叔叔,我会代替你父亲照扶于你。贤侄啊,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父亲的救命之恩,你若是从这门出去,将来我哪有脸面见老哥哥?” “威武伯···”李冥锐被他突然而来的热情弄得有几分错愕,威武伯殷切的看着李冥锐,慈爱的说道:“方才偶然听到老哥哥病逝,我心中悲痛才会忽略了贤侄,我那老哥哥身体极好的,怎么就···” 威武伯拭了拭眼角,宽大了袍袖挡住了算计的目光,李冥锐虽是性情敦厚,但他却有着野兽般的知觉,对善变的威武伯带着几分的警惕,“我出生两年后,父亲便因一场意外故去了,父亲知晓您如此惦记思念他,他在九泉之下亦会欣慰。” 威武伯道:“你何时来得京城?住在何处?为何不先来看望我?” 李冥锐回道:“我住在客栈里,来京城有小半个月了,今日处理完琐事才来拜见威武伯。” 他不敢捧着灵牌来伯爵府,太犯忌讳了! 威武伯佯怒:“客栈?快快退了房,来到京城,你还住在客栈,这是打我的脸。” 威武伯拽着李冥锐,吩咐身边人的去退房,李冥锐被他一冷一热弄楞了,推辞道:“我还是住客栈方便。” “不成,你是我老哥哥的独苗,我不就近照看你,我怎配为人?贤侄年岁同我不成器的儿子相仿,你们在一起谈诗论画也是雅事儿。” 威武伯脸上闪过几分的骄傲,回头道:“去把二少爷叫来。” 威武伯谦虚的说道:“一会你也见见他,他在京城薄有才名,前年考得秀才,今年他中举大有希望!” 李冥锐哼哼啊啊的应了一声,这样虚伪的谦虚,让他怎么说?若是告诉威武伯自己早就中了举人,会不会太不给他面子?厚道的李冥锐只说来京城游历。 王季玉身穿一身红绡金丝袍服,富贵的打扮衬得他仿佛一位浊世玉公子。虽是刚被威武伯打过,但走路略不顺畅无损他翩翩风度。他那若灿星般的眸子看到李冥锐时极快的闪过一分的鄙夷,又是一浑浊的莽夫。 虽然有爱妾时常给王季玉上眼药,但是威武伯对俊秀聪敏的嫡子还是最为看重的,勋贵人家有几个能在他这年龄考中秀才的? “孽障,还不来给你世兄见礼?”威武伯端着架子教训王季玉,“从今日起他就住在伯爵上,你过两日带他四处走走,多认识几位名师才子。” “我这孽障虽是不成器,但对京城名师颇是熟悉,贤侄多出去走走,于你将来有好处。” 威武伯摆出一副为李冥锐考虑的长辈样子,李冥锐也只能点头谢过。他对宁欣说过的话,并非全然是自嘲。 李冥锐从未觉得自己是凭着真才实学中的举人,在人杰地灵,天下举子汇聚的京城,他一直是谦卑的。 李冥锐虽是不太看重打扮得华而不实的王季玉,但他还是有礼貌的拱手:“贤弟。” 王季玉想要撇嘴,但得到了父亲警告的目光,王季玉扶起李冥锐,“世兄安好,小弟季玉有礼。” 他很快的放开李冥锐,像是碰到了俗物一样捻了捻手指,对李冥锐不亲近,亦不会太疏远。 他陪坐在一旁,听威武伯询问李冥锐韩地的生活,李冥锐口中的韩地风光习俗,让王季玉抿了抿嘴唇,他眼里闪过不屑,乡下地方,野蛮粗俗。 王季玉插嘴问道:“世兄可曾见过无双郡主?她到底是何等妖娆,引得鞑子大汗和韩王倾心?” 李冥锐眸光锋利了许多,见过宁欣后,他很少再想无双郡主,但在他心里,无双郡主是他的信仰,是他的恩人。 李冥锐敛色道:“无双郡主洁来洁去,是世间的俗人想要用世俗的权力束缚她,无双郡主也许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在韩地,她不容任何人污蔑,从韩地走出来的人最是听不得无双郡主的坏话,” “你可明白?” 李冥锐气势逼人,王季玉感到铺面而来的杀气,后背发凉,莽夫就是莽夫,同他较什么劲儿?王季玉拱手受教,道:“无双郡主亦是我心中的巾帼英雌,我只是感叹没有机会见她真容。” 王季玉实在是想弄明白无双郡主有多么的妩媚诱人,能比自己府上的婢女表妹们好看吗? 李冥锐强忍着怒气,王季玉敢淫邪无双郡主?李冥锐眼底精光一闪,不理解非议无双郡主他都会生气,王季玉这样的登徒子,李冥锐将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第三十六章 相知 李冥锐被威武伯留在伯爵府客院居住,并且让其夫人安排小厮,丫头伺候李冥锐,对李冥锐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侄子一般。 他一个劲的说“不许同我客气,你就是我的侄子!” 李冥锐推辞不过,威武伯爵府上不仅有表小姐,如今又多了一位李少爷。 别管王季玉有多看不上莽夫般的李冥锐,在威武伯的压力下,他答应带李冥锐见见京城的优美景色,答应介绍他的知己良朋同李冥锐认识。 他为了讨好父亲欢喜,忍下了鄙夷亲自领李冥锐去客院,在路上的时候,将伯爵府上的好景色,以及院落的分布指点给李冥锐。 他脸上自傲的神色十足,跟在王季玉身后的小厮很有颜色,逢迎他的话,说着伯爵府为了一处楼阁耗费了多少银子,给伯爵府设计院落得又是哪位哪位名家,就连放置在凉亭上的石凳,小厮都能说出讲究来。 王季玉偶尔阻止小厮炫富,但大多时候,他嘴角都是得意的翘起的,只是让他不痛快得是李冥锐对伯爵府的富贵不动声色,眼里没有任何羡慕之色。 木头,莽夫!王季玉在心里非议着,炫耀之心却更浓,李冥锐听他说道:“在府上后宅,小弟的几个姐妹都是难得的才女,其中我的一位最柔弱,最纤细,最多情妩媚的表妹是宁三元的女儿,她的才情真真是举世无双,当真是九天仙子临凡。” “不瞒世兄说,她同我最是相知!”王季玉白净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深情,“我同宁表妹恨不得彼此时时相见才好呢。” 李冥锐本能得看不上同王季玉,自然也看不上同王季玉相知相许的宁表妹。 宁三元的才华和正值的脾气世人皆知,李冥锐不愿意将宁三元的女儿想得太过轻浮,道:“俗语说姑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儿,表兄表妹一向是亲厚的。我提醒贤弟一句,若为你的表妹着想,往后方才那话不可再说。即便是在韩地,闺阁小姐一样极重名声。” 王季玉瘪嘴道:“无双郡主呢?明明得韩王之情,却另嫁他人···” 王季玉突然感到后脖颈子冒凉气,看李冥锐的身材像是又高了一寸似的,王季玉忙道:“我并非看不起无双郡主,世兄误会我了。只是世人曾赞无双郡主高义,又有几人记得威远侯寻找无双郡主三年无果才迎娶韩王郡主的?无双郡主端是厉害,三个男人对她念念不忘,听说鞑子汗王也是因为无双郡主绝情自尽的。” “威远侯?找了三年哪够?若是真钟情于无双郡主就应该找寻她一辈子!无双郡主嫁于他时冰清玉洁,哪会同韩王见面?况且韩王中反间计倒行逆施的时候,他应该保护无双郡主,保护岳父,而不是束手旁观。” 李冥锐紧了紧拳头,盯着王季玉道:“鞑子大汗是因为绝望而自尽!同无双郡主有情分的三个男子,哪一都不是诚心诚意的对她的,韩王因为野心宁可被无双郡主恨一辈子!这是钟情吗?鞑子大汗若不是有进兵中原之心,怎么会册无双郡主为大妃?至于她名正言顺的丈夫,无法保护妻儿,不是无双郡主假疯癫脱身,他没准会将妻子送到韩王床榻之上,即便是后来他也迎娶了韩王之妹,什么迫不得已,哼,都是他没用贪图富贵的借口。” “他们三人之中,我最为看不上威远侯!无双郡主平生最错的一件事便是选了他做夫婿。” 王季玉听了这话,又看了义愤填膺的李冥锐,深知此时不赞同李冥锐,没准会被他揍一顿,王季玉淡淡的一笑:“世兄说得是,无双郡主所托非人。若有世兄这般人便好了,只可惜美人生,世兄未生。” 李冥锐脸色突然红了几分,掩藏起羞涩,道:“贤弟不可胡说。” 没想到李冥锐好年岁大的女人?无双郡主都三十好几了吧,即便她美若天仙风韵犹存,也赶不上如今的妙龄少女。 王季玉展扇子摇了摇,惋惜的说道:“天意弄人,李世兄错过佳缘,亦会有良配。” 王季玉引着李冥锐进了客院,方才李冥锐说话声音很大,伯爵府伺候的奴婢又多,本来威武伯厚待偏远韩地来的李冥锐就够让上上下下的人八卦了,李冥锐又是一副不同于伯爵府世交的莽夫体魄,于是这些眼高于顶的下人们对他格外关注,自是将他这一番话顷刻间传遍阖府上下。 朱门大户永远少不了嚼舌根子的人,稀奇的八卦消息传得极快,而且仆从会自觉的添油加醋,使得实情面目全非。 坐在屋里休息的宁欣,就听抱琴说:“新来的李少爷心仪无双郡主,恨不得他能迎娶无双郡主呢。” 宁欣淡淡笑了:“从韩地来的李少爷?” “是呢。”抱琴将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压低声音说道:“奴婢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善待一初见的世交之子。” 宁欣把玩着手腕上的珠串,眸光沉静若水,“我想见见这位李公子。” “表小姐?” “他知无双郡主!” 宁欣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叹息:“无双郡主由此知音或者说是仰慕者,她会高兴的。” 是的,宁欣很高兴,终于有人看穿了威远侯的虚伪···宁欣眉间隐约有几分郁闷,抱琴看她此时更显得我见犹怜,以为她又悲伤秋月,道:“既然老爷以亲近子侄待李少爷,您在家宴时一定会见到李少爷的。” 宁欣置若罔闻,她郁闷得是自己看错了夫婿,怎么就将终身托付给了他?择他为夫,确实是宁欣最大的败笔。 陈设高雅,布置温馨的屋子里,一娇艳的美妇人疏懒的靠着迎枕,她眸子闪过嘲讽,“咱们那位夫人去向太夫人求救了?” 在一旁站立着一圆脸神色谦卑的仆妇,恭谨的说道:“大太太乱了分寸,直接去找了太夫人,她们具体怎么说得,老奴没打听清楚。” “蠢!”美艳又妩媚的夫人拢衣袖,“一会我带容姐儿去见老爷。” “是,白姨娘,老奴去知会四小姐。” 第三十七章 姨娘 威武伯的姨娘白氏出身商贾,但却有着书香门第家小姐的教养,舞文弄墨,弹琴作画端是样样皆通。 不仅如此,白氏做生意眼光极准,她娘家从小商户到如今京城颇为有名的大商贾,白氏出了大力,因此白家给她财力上的支持,也是她在伯爵府同大太太平分秋色的原因。 大太太性情急躁,往往被白氏稍一撩拨,她便火冒三丈,好在有夫人压着,白氏不敢太过分,但因为她得宠,因为知道她眼光独到,因为她会说话,威武伯在经济上时常会听她的意见,即便是太夫人也对她的意见很重视。 威武伯爵府虽然看似富贵,但家底因为前些年的祸事大多被掏空了,这些年正是积攒家底的时候,白氏的经商天赋对威武伯爵府至关重要。于是太夫人对白氏自己养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白氏生的一儿一女也颇为慈爱。 白氏不仅有这些基本的争宠技能,她更知道怎么讨威武伯欢喜,她知晓自己最大的靠山是谁。 每次威武伯过来,她都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即便是耍小性子撒娇在威武伯眼里都是可爱的,因此白氏在伯爵府颇为如鱼得水。 “娘,您让我去见爹?” 王月容衣衫精致,因为姨娘得宠,姥爷舅舅们有银子,王月容的衣服首饰比嫡出的姐妹不差,白氏懂生活会打扮,在她精心安排下,王月容的穿戴很衬她的气质。 白氏笑了笑,拉着王月容的手,嗔道:“怎么?不想去见老爷?” “您有事瞒着我,要不然你不会让我这回儿见爹爹。” 王月容信任的靠进白氏怀里,撒娇道:“您若是不同我说明白了,我到时怎么配合娘?” 白氏摸索着女儿的额头,王月容看到在一旁读书写字的弟弟停下了笔,笑着看着自己腻歪在白氏怀里,嗔道:“看什么?还不快读书?别被二哥哥比下去了。” “二哥会得,我都会。”王季珏不服气的嘟囔着,“不是娘让我藏拙,我会不如他?” 白氏道:“现在还远不到珏儿扬名的时候,今年太太的命根子考举人,珏儿只需要给娘考个秀才即可。” “您总说不到时候,娘,我还得让二哥压我多久?” 白氏眼里划过心疼之色,硬着心肠道:“你若是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不会受此委屈忍耐藏拙了。” 王月容和王季珏跪在白氏面前,一个是美貌如花的小姐,一个是俊秀有才的少爷,他们一同说道:“娘,我们从未想过是太太生的。” 白氏先拉起儿子,再拽起女儿,欣慰的点点头,“我知晓你们两个孝顺,娘这一辈不就是为了你们在争吗?” “珏儿是庶子,若想一辈子压着太太的嫡子,必须得一鸣惊人,让太太不敢再害你!争一时之气不算本事,珏儿,暂作怯懦小人得状,该是你的,娘不会让那凤凰蛋得去。” 白氏柔弱脸上透出一抹果决的劲头儿,“也许等你功成名就时,看不上威武伯的爵位,但娘也不希望爵位落在王季玉手中。” “儿子一定会给娘挣个诰命回来,娘让儿子多注意的贺兰小侯爷的动静,如今儿子已经同小侯爷攀上关系,可小侯爷并不是贤妃娘娘最宠的娘家内侄。” 白氏为儿子解惑:“贤妃娘娘历经两代帝王,她能被当今陛下宠爱至此,她的喜好会让人轻易看穿?并非我小看贤妃娘娘娘家人,我看遍同贤妃娘娘有姻亲关系的人,只有贺兰小侯爷才可堪造就,若是贤妃娘娘为小皇子谋算的话,贺兰小侯爷才她在朝中最大的助力。” “珏儿此时靠近备受冷落的贺兰小侯爷,将来一旦他得势了,珏儿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来得好。万一将来贤妃娘娘斗不过皇后,珏儿也可脱身。” “我出自商贾,擅长找最安稳的方法赚银子。”白氏抿了抿发鬓,对两个似懂非懂的儿女说道:“富贵险中求胜这话娘一直是看不上,也不愿意你们冒险。虽然烧冷灶挣得少,但胜在安全,不怕挣得少,就就怕命不长。” “儿子记下了。”王季珏郑重的点头,“可是姐姐···” “她的亲事娘早就有了主意,不会让太太将容儿当成挡箭牌,想让容儿嫁给韩地蛮子,她是痴心妄想。” 王月容脸色煞白,喃喃的说道:“娘,我不要嫁给韩地蛮子。” “别怕,有娘在,任谁也欺负不了你。” 白氏在王月容耳边轻声交代了两句,王月容惊慌失措的眸子冷静下来,连连点头到:“娘,我记得···嗯,就按娘说得做。” 白氏领着王月容去书房见威武伯,给她挑开书房门帘子的小厮将一物趁机塞给听她,恭谨的说道:“白姨娘请。” 知道白氏去书房后,心里焦躁的大太太汪氏更是坐立难安,看着微微合着眼睛捻动佛珠的太夫人楚氏,她强忍了一刻钟后,还是说道:”母亲,要不我去看看?” 楚氏撩起眼睑,无奈的动了动嘴唇,从唇形上看是清晰的两个字蠢货! “母亲,我不能让三丫头再受苦了。” “你都没弄清楚,白氏说什么,你就冲忙赶过去?一旦你落入白氏的陷阱里,你怎么办?我看不是我儿要让三丫头受苦,害了三丫头是你!你同白氏争了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她,你可真是给我长脸啊。” 楚氏懒得再教汪氏,她对着打听消息的王瑞家的问道:“你说李公子被安排在了客院?” “是,老爷对李公子很好,让二少爷亲自陪伴李公子,还说要设家宴为李公子接风洗尘。” “家宴?” 楚氏皱了皱眉,捻动佛珠越来越快,“有通家之情才会设家宴,他对李公子如此看重?” “母亲,老爷会不会一时糊涂就···” “你住嘴。”楚氏怒道,“他是养的,我知道他看不上李公子,虽是不知他想做什么,但必有所图就是了。” 宁欣在院落里舞了半套剑招,虽然没什么神韵杀气,像是跳剑舞一样,但比刚占据这具身体强多了,宁欣将宝剑归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抱琴道:“离家宴不是还有一个时辰,足够我梳洗的了。” 第三十八章 身份 抱琴指挥着不多的小丫头伺候宁欣梳洗,知晓宁欣性情变得同原先不同,抱琴不敢拿主意决定宁欣的穿戴。 两世为人的宁欣在穿戴首饰上看得很淡。原主留下的首饰衣物都是素雅高贵为主,月白色,月芽色等等衣服,让不挑的宁欣看得隐约觉得胃疼。 她不是怕府里的人知晓自己心情喜好同原先不同,可伯爵府里没到做衣服的时候,宁欣随便指了一身不太纯洁柔弱的颜色,找了一件浅绿色衣裙,她在发鬓间带了一朵耦色绢花,一套莹绿的碧玺首饰。 宁欣对着镜子照了照,虽是衬得她一如既往的嫩若娇蕊,可好在她这这身打扮显得比较有生机,有青春少女的气息。 宁欣打算若是再听到大太太汪氏说关照她的话时,她会直接去找汪氏要一些布匹做衣衫,既然汪氏说了,她不领好意,也显不出汪氏厚待外甥女! 只有她提出要求,才会显得汪氏和蔼可亲嘛,宁欣今生不想再委屈迁就自己,她上一辈子精彩万分,这一辈子她还是宁欣,会比上一辈子过得更好更肆意! 太夫人房中,威武伯对其夫人汪氏视若无睹,他眉宇间对汪氏多了几分不满。 方才白氏去书房找他,说宁可牺牲月容也要保全他说一不二的名声,月容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一个劲儿说他养了她,她愿意为伯爵府牺牲。 对比方才他一进门,汪氏就死命的拽着他,不让月莹嫁给李冥锐。汪氏和白氏的高下道行立判。 太夫人懒得理会儿子儿媳之间那些个不对付,儿媳不得儿子欢心,才会对她言听计从,她才可以做伯爵府地位最高的人。太夫人问道:“你为何留下他?” “回母亲知晓,李冥锐不知曾经同咱们家定亲的事儿,看来故去的李家嫂子知晓如今李冥锐是高攀伯爵府的,所以没有同李冥锐说起。让他拿着玉佩过来····许是想让我看在曾经的交情上,照料李冥锐一二。” 威武伯爵将见过李冥锐的经过挑要紧得讲了一遍,太夫人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大太太插嘴道:“既是他不知道,老爷留下他所什么?还把他当做亲近的子侄看待,不是妾身抱怨,老爷对妾身的娘家侄子都没对他友善,上一次,你将我娘家侄子赶出去,我···我好几个月不敢给嫂子写信,一个韩地来的蛮子,至于让老爷这样?” “糊涂!”威武伯恼怒的看了汪氏一眼,冷笑道:“若是你想三丫头嫁给蛮子,你大可将李冥锐赶出去!说我对你侄子不好,可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带着玉儿去喝花酒,找粉头,还撺掇着玉儿包养歌姬!玉儿是要参加科举的人,一旦分了心,哪还能高中?你难道不知中举有多多不容易?” 汪氏脸一下子煞白,喃喃的道:“春哥儿不是这样胡闹的人啊,老爷是不是听错了?” 威武伯面沉如水,怎么能错?若不是他撞上了儿子,他们父子差一点共用一人!该死的汪寿春!他为了掩藏起这桩丑事,打杀了多少人?只将汪寿春赶出去伯爵府,算得上是便宜他了。 太夫人一听自己心尖尖的王季玉差一点被人教唆坏了,气得将茶盏让扔到了汪氏脚边,骂道:“儿子重要,还是侄子重要,我可怜的玉儿,怎么摊上了这么个没心肝的娘亲,但凡我活着,你那一家子侄子侄女别想再登门。” 汪氏忙扶身:“儿媳会去信责问嫂子,母亲,莫要生气。” 威武伯冷声道:“责问就不必了,往后让你侄子少胡闹就是!京城鱼龙混杂,勋贵列侯极多,若是他胡搅蛮缠的冲撞了谁,伯爵府也保不住他。” 汪寿春曾经是威武伯的帮闲,真要是责骂得狠了,他将曾经的丑事说出来,威武伯岂不是颜面扫地?况且将来有什么风月场合的事情,还得指望着汪寿春,不得不提一句,这人在风月场上混得极好,找来的歌姬粉头别有一番滋味。 太夫人借此机会敲打了大太太,让儿媳妇对他更加俯首帖耳,太夫人楚氏顺了顺气,问道:“我儿留下李冥锐是担心外面的人胡说?” “当年两家定亲的事儿,虽是知道的人不多,但户部的李大人是知道的!当年李老哥救了我同李大人,不是因为大唐同姓不婚的俗规,李大人没准会抢在我之前缔结儿女亲家。” 威武伯颇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当初一寻常其貌不扬的举子,如今竟然做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上。李冥锐虽是不见得碰到李大人,可万一听说了什么,找到我面前来,我再难推辞。留下李冥锐,过上两个月给他配个寻常人家的小姐,即便李大人知晓了,李冥锐同她你情我愿,我还能硬是拆散苦命的鸳鸯?” “我看李冥锐性情忠厚老实,不是个聪明的。” 威武伯抬了抬眼睑,对太夫人很小的声音道:“当年李家的事儿,到今日都没个说法,李家宗族那边可是有职位显赫的公爵府,虽然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不来往了,李老哥这一房宗族除名,但李冥锐还是要厚待一些的好,何况那一批银子到底哪去了?儿子不信李家没有人知道。” 太夫人眉梢一挑,摆手道:“行了,只要你这个做老子不亏待几个丫头就行,别得事儿,你自己掂量着办。” “是,母亲。” 威武伯会意的答应下来,上千万两的银子,任谁不眼热?若是得了些许的消息,重振伯爵府不再是空谈。 太夫人警告汪氏:“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对待李冥锐!若是让我知晓你说错了什么话,害了几个丫头,我让我儿休了你。” “儿媳不敢,只要他不知指腹为婚的事儿,儿媳会像对待亲侄子一样对他,不敢亏待他一点。” 汪氏虽是没听到丈夫和太夫人小声嘀咕了什么、但她知道让太夫人如此快转变的原因,绝不仅仅是李冥锐不知道定亲的事情,他们在计划着什么! 李冥锐换上了一身在他看来很不错的衣服,大大方方的随着王季玉赴家宴。王季玉暗自摇头,蛮子,真不愧是韩地来的蛮子。 进了富贵堂皇的客厅,李冥锐先向太夫人,大太太,二太太见礼,自然见了几个早到陪伴着太夫人的伯爵府小姐。 他只是规矩的行礼,眼睛不敢乱看这些小姐的相貌,他忠厚规矩的模样到是不让小姐们反感,其中只有白氏所出的王月容知晓经过,看李冥锐寻常的打扮,王月容暗自撇嘴。 赵曦对李冥锐的出现很震惊,此时门口传来丫头通传的声音,”宁表小姐到了。” 李冥锐似有所感,抬头向门口看去,一抹亮丽内嫩绿色身影跃然而入,是她···宁欣! 第三十九章 扬眉 宁欣这幅生机盎然的打扮,冲淡了她身上的病弱,特意在脸上加重的脂粉也比寻常素面朝天时显得脸颊红润好看了许多。 迈步进门的宁欣,让人有种如沐春意的感觉,亦会让人眼前一亮。 李冥锐深邃的眸光同正好抬头的宁欣撞到了一起,宁欣眼里是不容错变的惊讶以及一分的惊喜,李冥锐强行压住几乎跳出胸膛的心,宁表小姐···这就是王季玉口中的那位对他深情意重的表妹?宁三元的女儿? 他别开了目光,冷淡疏远的说道:“宁小姐。” 宁欣微楞,她不知王季玉已经同李冥锐说过什么,但对李冥锐的冷淡,宁欣还是能感觉得出的,韩地来的威武伯故交之子就是他了?宁欣案暗自感叹一句,真是好巧。 “李公子。” 宁欣同样回以冷淡疏离,同李冥锐见过礼之后,警告的看向迎上来的王季玉,王季玉被她看的小腿隐隐作痛,不敢再靠近宁欣,他讪讪的笑道:“表妹。” “二表哥。”宁欣的声音比面对李冥锐时,还显得冷淡。 她避开王季玉的神色动作落在李冥锐眼里,使得李冥锐沉入谷底的心多了几分的暖意。也许一切不像王季玉说得那样郎有情妹有意? 李冥锐锤了自己脑袋一下,他怎么这么蠢?宁欣怎么会是故意招蜂引蝶玩弄他的小姐?他又有什么值得宁欣玩弄价值?宁三元的女儿哪怕是一无所有依附于舅舅的孤女,一样不会做出孟浪的是事儿,况且她还像是她! 若是宁欣爱慕富贵的话,她不会那般对待平王世子。他一个从韩地来的莽夫,哪一点值得她几次相帮?况且他虽是同王季玉相处时间不长,也知王季玉真才实学少,虚华浮华多。宁欣怎么会同他情意缠绵? 李冥锐咬着厚厚嘴唇,我可这是够蠢的!宁欣···她会不会生气? “李贤侄是怎么了?” 威武伯对李冥锐突然打自己的脑袋的动作颇为意外,对李冥锐脸上的懊恼更觉得诧异,问道:“身上不适?” 想明白的李冥锐尴尬的瞥了宁欣一眼,发现宁欣根本就没再看他,李冥锐很是失落,心里说不出苦闷,明明她再见他时很惊喜的,可却被他的胡思乱想破坏了,李冥锐不动声色咬住了舌尖,一本正经对威武伯说道:“让世叔担心了,小侄没事。” 随后李冥锐显得极是老实,旁人问一句,他回答一句,绝不多话,也绝不四处乱看,他想向宁欣证明,他是一个正派的人,也是一个憨厚的人,刚才是误会···李冥锐身材高大,此时有做出一副憨厚的样子,让威武伯府上下的主子都觉得他是一个木讷的人,唯一对他有点好印象的二太太孟氏也不在关注他了。 威武伯爵府的小姐们虽是一派端庄,但眼波流转间对李冥锐多了几分的轻视。出身寻常,长相一般,木讷的莽夫实在是没有让小姐们亲近的理由。 宁欣低头喝着汤,她嘴角却微微的翘起,木头!这是块大木头! 一直在旁边侍奉大太太的白姨娘却多看了李冥锐两眼,在看到威武伯和太夫人对李冥锐的亲厚时,白氏眉头微不见的皱起,片刻又恢复了寻常时候的恭谨。 给四小姐王月容布菜的时候,用眼神示意王月容不得作出任何欺辱嘲讽李冥锐的动作。不愧是母女,王月容明了的点头,压下了嘲讽李冥锐的心思。 大太太汪氏看白氏仿佛丫头一样给自己亲生的儿女布膳,心里很是得意,因为威武伯护着心疼白氏,不是这次家宴,她不见得能让白氏立规矩。 她借此机会将白氏指使的团团转,看白氏忙着,大太太汪氏胃口大开,能多吃两碗饭。 宁欣却瞥见白氏偶尔看向威武伯的目光里的恬静和劝解,宁欣放下了汤池,这个白氏道行比大太太汪氏高出许多。 上次白氏给王季玉上眼药时,宁欣还是小看了她。白氏是故意表现出拙劣好控制的性情,这样太夫人会认为她虽然聪明但却小家子气! 白氏靠近宁欣,恭谨的低声询问,“表小姐可用好了?” 宁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白氏完美的面具差一点破裂,她心猛然的跳动,再定睛看时,宁欣还像是寻常时候一样,”用好了。“ 随后宁欣自顾自的净手,不在理会白氏,宁欣将手侵入飘着花瓣的清水中,手指轻轻在水中滑动,低垂下的眼睑盖住了她清亮的眸子,宁欣是那么专心的净手,仿佛一切事都没净手得重要。 白氏仔细的看着宁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宁欣绝对是长进了,身上不再是太夫人刻意培养出的刁钻任性。 观其行,知其性,白氏判断宁欣比以前心胸开阔了许多,不在偏激,落落大方了许多。 用过饭食后,威武伯再次交代王季玉有空多陪陪李冥锐,大太太自得的说道:“李贤侄入学几年了?无双都护府名师怕是不多,你若是有不解的地方,可同我儿商量,我儿今年大比一定会高中举人。” 王季玉此次机会侃侃而谈,他口吃伶俐,有擅长言辞,两分的才学在他口中也成了十分。 宁欣品茶时,瞥见眉飞色舞的王季玉,又见被他哄得开心的太夫人等人,心说这也是他的本事!宁欣眼波流转,暗示了一直期盼他回应的李冥锐。 李冥锐欣喜之余,眉宇间隐约有几分为难,可宁欣不在看他···李冥锐像是被猫儿抓了一把,痒痒的又觉得一丝刺痛。 他憨厚打断好了王季玉的话:“贤弟若是将君子不器这话引用于文章中,怕是这次科考凶多吉少。” “为何?”王季玉不服气的看向李冥锐,心说,你个韩地蛮子还懂得科考?你入学几年? 李冥锐很诚实的解释:“主持举人科考的大人,是我的房师之一。我在拜师谢礼的时候,曾听他教诲过,他不甚喜欢君子不器这话。” 能被称为房师的人,在大唐帝国官场上,只有举人会试以上的考官! 屋子里一瞬间的寂静下来,所有人···除了早就知道真相的宁欣和赵曦之外,所有人都看着李冥锐,他是举人?他怎么会是举人呢? 第四十章 默契 必须得再次重申在大唐帝国举人的珍贵性,十个秀才才有可能出一二个举人,大唐帝国虽是有亿万子民,但每次恩科会试的举子不过区区百人!有些读书人甚至考一辈子连举人的边都摸不到。 王季玉之所以在伯爵府被当成凤凰蛋儿,是因为他不足十八便是秀才! 他即便一次无法中举,可年岁小就是优势。 因为当今的消藩削勋贵特权的意图极是明显,所以若是勋贵子弟想要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必走的一条道路就是科举! 勋贵子弟也有蒙荫入仕途的,可这样为官,大多是小吏虚衔,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掌握实权。 王季玉自诩才高八斗,对旁人自信满满说今科必然中。可说实话,他并无必中的信心。被他轻视甚至鄙夷的韩地来的蛮子竟然是举人,可以预料王季玉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宁欣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欣赏舅舅,舅母,外祖母郁闷尴尬的脸色,至于王季玉脸色时而红,时而白像是要背过气的样子,宁欣到是没什么兴趣。 威武伯尴尬的笑了两声,赞道:“贤侄不愧是李老哥之子,家学渊源。既是贤侄高中举人,往后你可得好好指点一下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总是在朝堂上历练过的人,威武伯虽是震惊,可还是能说几句场面话。 太夫人楚氏慈爱的看着李冥锐,问道:“你来京城可曾见过房师?” 李冥锐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得意,一样的忠厚老实,但落在旁人眼里,他这就是背后捅刀子,按照通俗讲得是扮猪吃老虎!王季玉恨不得掐死李冥锐,对李冥锐的平静无常,他更是恼怒,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多像是一只被耍的跳梁小丑? 当王季玉看到宁欣疏远神色的时候,他抢先说道:“既是李世兄能在大人手下中举,没道理我就不成。” 本想套个近乎的楚氏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她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可如今拒绝她好意的人偏是自己的宝贝疙瘩,楚氏勉强笑道:“玉儿。” “祖母不信我能高中?”王季玉梗着脖子,漆黑如墨的眸子满是羞愤,他英俊的五官多了几许的狰狞,很有骨气的朗声道:“等到高中后,我自会拜见房师,会称世兄为师兄。” 李冥锐在初登门受尽冷落的时候没有提起自己是举人的身份,就意味着他原本不想当面给威武伯没脸,他并非存了扮猪吃老虎的心思,只是···红颜之命难为! 他怕宁欣因为方才的误会远着自己,所以他才会当面这么不给王季玉面子。他这么做也让宁欣看明白,王季玉不应该是她的良人,宁欣疏远王季玉是正确选择。 即便他无法求娶宁欣,李冥锐也不想宁欣被华而不实的王季玉迷惑。转念间,他又暗骂自己多心,宁欣根本用不上他来操心,宁欣比他聪明得多。 李冥锐不明白威武伯为何前后变化会这么大,但威武伯将他当做亲近子侄留在府里,李冥锐是很感激他的。在伯爵府居住,一可以省钱,二可以见到宁欣。 于是心中怀有感激之意的李冥锐憨厚的,诚心诚意的向王季玉建议,“你若是想要行谢师礼的话,还是脚踏实地为好!诗词虽是抒情之物,但在科举会试中并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一篇平实的策论才可取悦考官,当初我能中举人,一是因为气运不错,二是文字语句扎实,言之有物,这是房师给我的评价。” 王季玉面色若猪肝儿一般难看,他胸口上下起伏着,王季玉可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李冥锐的善意,他这是落井下石,是在故意寒碜他,该死的李冥锐···玩弄计谋玩到他头上来了? “我说得不妥?”李冥锐有点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宁欣眼里闪烁着笑意,李冥锐的醇厚赤诚她明白,谁说老实人就是好欺负的?憋屈不死一干小人心思的人,宁欣轻声说道:“你没说错,我想二表哥是一时感念你的提点,才会恍神不知所措。” 李冥锐没有郁闷王季玉的心思,可宁欣有···对威武伯,宁欣不算是了解,但在府里住了半月有余,威武伯并不是古道热肠且不求回报照顾故友之子的人!不仅如此,宁欣敏锐的感觉到大舅母汪氏和外祖母楚氏神色中带着的算计。 按照汪氏的脾气,有人这么敲打王季玉,她应该早火冒三丈了,宁欣明明感觉到汪氏的愤怒,却没有将李冥锐赶出去,汪氏在忍耐,楚氏一样在忍耐,到底什么事情值得她们如此忍耐? 宁欣对此有几分好奇,以前的宁欣被她们算计去了宁家的钱财,虽然她自然会自己讨回,但先收点利钱也是好事。 她同李冥锐相识一场,又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不想李冥锐再被她们算计,于是宁欣试探楚氏等人的忍耐底线,想要看清楚内情,“二表哥有举人大人为是世兄,欢喜得痴了呢。” 这句话不吝啬在王季玉等人伤口上撒盐,楚氏老脸上闪过怒意,宁欣说道:“外祖母,我说错了吗?” 宁欣听到自己声音温柔柔弱,真是影响气势啊!一样的话,在以前的自己口中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反讽,可如今从宁欣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虽是一样达到了目的,可宁欣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一个是外表内心皆憨厚却被认为是扮猪吃老虎的李冥锐,一个是外表柔弱极度鄙视白莲花性情的宁欣,此时他们两人的目光不自觉的碰到一起,彼此宽慰的一笑,总有一日大家会明白过来他们真正的性情。 太夫人楚氏咬着大槽牙,脸上却维持着往日和蔼的微笑:“欣丫头说得是,玉儿有李公子指点,中举的可能更大一些。” 二太太看足了好戏,笑着问:“我没记错的话,李家侄子比季玉大一岁?” “是,”李冥锐点头,二太太孟氏眸光一闪的,诚心诚意的称赞道:“季玉年少考中秀才,我以为已经是十分难得了,没想到李家侄子更应该被称为天才。我养得三个儿子都是不爱读书的,往后还请你多多指教一番。” “不敢。”李冥锐很诚实的说道:“我是运气好而已。” 宁欣强忍着笑,没有这么气人的!宁欣感叹般的向王季玉一撇,道:“若是一辈子都有好运气的话,也是让人羡慕的事儿,不知二表哥运气才学能不能都学学李公子呢。” 王季玉胸膛火辣辣的难受,英俊的脸颊像是挨了一巴掌一般的红润,王季玉吸气,吐气,潇洒的拱手道:“李世兄教训得是,往后我···我请你多多指点科举之事!” 第四十一章 谋算 随着王季玉向李冥锐低头,这场举人风波算是过去了。家宴也随之结束。宁欣向长辈告辞后离去,李冥锐不敢露出早就认识宁欣的样子,他被下人了领着回客院去。 虽是他住在外面院落,但同宁欣住处只是隔着一道隔开内宅和外院落的铁门,李冥锐满意他们之间的距离。 宁欣在伯爵府,他也许能有亲近她的机会。 李冥锐想着先让宁欣消除对他的误会,宁欣父母早亡,住在舅舅家里,亲眷再好也不如亲爹好。李冥锐住的地方布置的奢华,可他却想着他在韩地的两进宅邸,住在别人家里,始终不方便。 他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会想着宁欣会不会被欺负,一会又想着宁欣那么聪慧,怎么会被欺负呢。李冥锐想到王季玉今日说得一番话,他后背有几分凉意,只怕宁欣不知道王季玉在败坏她的名声! 他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来,眼眸闪过一抹慑人的寒光,即便他娶不到宁欣,也不能眼看着别人欺负她。宁欣再聪明,她终究是女子,是在舅舅家生活的孤女!想要出趟门都得需要批准,一旦名声坏了,只能去做王季玉的妾。 不成,李冥锐攥紧了拳头,宁欣怎么也不可能去做妾。敲了敲脑袋,李冥锐想着怎么警告王季玉。 这个夜晚绝不平静,李冥锐和二房太太都离去后,威武伯直接将手上的茶盏扔到王季玉的身上,他唇边的胡须被气的炸起来,指着王季玉怒骂:“废物!我的脸面让你丢尽了。你个小小的秀才在举人大人面前显摆?” 白姨娘一没相劝,二没火上浇油,安静的站在一旁。大太太汪氏顾不得她,忙护着身上还残留着茶叶沫的儿子,道:“谁知道那个蛮子是举人?玉儿好心好意的指点他···可他却故意让我的玉儿丢脸,老爷不护着玉儿,反而说玉儿的不是,妾身···妾身替玉儿委屈。” “你还有理了?把这孽障宠得眼高于顶!他如今还没怎样呢,就看不上李冥锐,有本事他也连中三元给我看看?” 威武伯对着汪氏大发脾气,太夫人楚氏道:“够了。” 威武伯停口,给了汪氏一个一会再找你算账的眼色,收敛住怒意,压低声音说:“既然他是举子,母亲,亲事的事情还得再商量。” 以前威武伯和楚氏的盘算,如今看来都会落空,李冥锐来京城是为了明年科举会试,一旦李冥锐再次高中,李冥锐会被天下人知晓的。 白姨娘心里一哆嗦,再商量,岂不是说威武伯有意牺牲自己的女儿?李冥锐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威武伯看重的? 汪氏像是炸毛的猫一般,怒道:“老爷,你可不能将三丫头嫁给李冥锐。” 王季玉道:“三妹妹?三妹妹同他有婚约?” 楚氏瞪了汪氏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汪氏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对儿子解释:“你别胡思乱想,我不知什么婚约。” 白氏在旁边帮衬道:“太太怕是看老爷对李公子太亲厚,怕老爷念着故人之情,把三小姐嫁给李公子。” “对,对,我就是怕老爷太念着旧情。” 虽是瞒过了儿子,可她还得承白姨娘的情分,她心里更吞了苍蝇似的,尤其是看到那个贱人左右逢源,得威武伯和婆婆的赞赏眼神,汪氏委屈得不行,抹了一把眼泪,心灰意冷的说道:“玉儿,你别再问了。” 王季玉看出母亲难过,可三妻四妾在他眼里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单以外表性情来说,他没觉得威武伯心疼白姨娘有什么错,他总归是汪氏的独子,王季玉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汪氏示意他先回去,楚氏也道:“玉儿先去歇息,你老子虽是打了你,可也盼着你成才。你且记得好好读书,只要你今年中了举人,明年同他一起科考,你还怕讨不回今日的面子?” 王季玉拱手道:“孙儿不会让祖母失望,谁高谁低明年大比再看。” 王季玉心里发狠,他要读书,要中举,要将今日的面子讨回来!可他有几分钟的热度,却不得而知了。 屋子里只剩下长房一家,楚氏的二儿子因出京公干,遂二太太早早就领着孩子回去了。威武伯欠下的人情债,没有让二房帮着偿还的道理。 楚氏捻着佛珠,耷拉下眼睑来,过了一会沉声说道:“李冥锐虽是举子,但以他的身份般配我们家的丫头实在是勉强了一些,他身上带着功名,也不能随意找个户人家搪塞他,万一同他结下了仇怨,将来也是个麻烦事儿。” 汪氏道:“母亲也太看得起他了,我看他这一辈子就是举人了。” 楚氏动了动嘴唇,懒得再教导愚蠢的儿媳妇,莫怪汪家门庭逐渐没落,看汪氏就就知汪家的家教了。楚氏目光落在温柔和婉的白氏身上,她到是个聪明的,只可惜眼光也不长远,行事颇为小家子气,争宠成,在大事上也是个看不透的,楚氏道:“玉儿将来是要承爵的,你就眼看着给他留给后患?” 白氏慢慢低头,心知太夫人是在警告她自己别胡思乱想,白氏神色更为公恭谨,除了威武伯爵位之外,王家的家底还不如白家丰盈,她对爵位看得并不太重。 她轻声说道:“府上嫡出的小姐也是二少爷将来的助力,般配给李冥锐是可惜了,咱们府上不单单有几位小姐,若是给表小姐选个举人做夫婿,外人也会说咱们厚道。” “不行,欣丫头身体弱,不好外嫁。”汪氏直接一口否定,后感觉到旁人目光的无奈,她想了一会道:“是赵曦?“ 楚氏揉了揉额头,“你和白氏先回去,我同他有话交代。” “是。” 两人不敢违背楚氏的话,行礼后退了出去。楚氏看了威武伯一眼,“赵曦配他你觉得如何?” 威武伯沉吟一会道:“倒也是一桩良缘,只是万一李外甥女不听话···” “我自是有法子让她听话,不过李家真有那笔银子?我看李冥锐身上可没什么富贵样儿。” 威武伯道:“儿子也不知,可万一有呢?” “回太夫人,李表小姐求见。” 屋里的人同时脸色微变,刚说赵曦她就到了,也太巧了。楚氏低声道:“她不是个聪明的,这事她不可能知道,许是有别事情,你先去东厢房坐一会。” 威武伯点头出门,赵曦被传唤进来后,为难的对楚氏道:“外祖母,宁表妹同李公子是认识的,他们今日在寺庙里就见过面了,宁表妹还知道李公子是举人,我同他不过匆匆一见,他换了衣服,我···方才回去才想起来这件事来。” “你是说欣丫头早就知道他是举人?” “是,” 赵曦就是等现在才过来说这事,若是方才当着众人面为难宁欣,没准会被宁欣应付过去。 只要太夫人不喜欢宁欣,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女就该吃苦头了。 第四十二章 困境 虽然赵曦低垂着脑袋,但她可以感觉到楚氏的怒气,赵曦声音呜咽,用帕子忏悔般的揉着眼: “并非是孙女不听先同外祖母说这事,孙女不过是匆匆见过他一次,实在是想不到在兰山寺摔齐王世子的人是他!” “欣丫头和他很熟?” “看来是的,宁表妹一直帮着他,齐王世子大发脾气也是为了他!” 赵曦偷偷的抬起眼睑,正好偷看到楚氏的眸子像是火一般的燃烧,她重新低下脑袋,“您消消气,许是宁表妹一时想差了。” 楚氏握住了赵曦的手,难得慈爱的说道:“好孩子,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你随你母亲来府上时,不过才两岁,这些年看着你出落得越发好了,我是真心疼你和欣丫头,往后你有什么事大可同我说,养在我更前的人,我是不会亏待的。” “我一直记得外祖母和舅舅的养育之恩,我同娘,和哥哥都不会忘记的。” 赵曦适时的向楚氏怀里靠了靠,楚氏轻抚她的后背,她们像是一对相依信任的祖孙。 楚氏让王瑞家的送赵曦离开,并送了赵曦一套头面首饰,等到赵曦走后,楚氏神色阴沉,手上的佛珠串被她生生的拧断,威武伯进门口,低声劝道: “母亲不必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宁丫头许是今日才认识李冥锐,并非她特意让玉儿脸上难堪。” 宠爱小妾是一回事,疼爱庶子又是另一回事儿,可王季玉嫡子的身份在威武伯心里是不容动摇的,对王季玉严厉,也是棍棒下教孝子,他一直盼着王季玉成才的。楚氏眯了咪眼睛,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你忘了你是如何脱难的?” “母亲···”威武伯面色尴尬,“儿子一定重振伯爵府。”不是宁家的家财,不是楚氏一番谋划让王月茹做齐王世子妃,威武伯爵早就被夺爵了。 当年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威武伯想起来就觉得后怕。 “欣丫头的性子孤傲清高,她不屑于同李冥锐说话!可方才赵曦竟然说她同李冥锐相谈甚欢,宁欣如何都不会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相谈甚欢。” 楚氏掌控了一切好多年,很少有人能脱离她掌握,宁欣最近有这种趋势,这被当做宁欣像她的挑衅,楚氏语气一下子锋芒了许多:“她是我看重留给玉儿的人,即便玉儿娶了庆林长公主的独女,但从心里说,我还是疼她的,虽是让她名分上吃点亏,可若是将来的孙媳亏待她,我定是不依。如今一旦她同李冥锐闹出点事来,玉儿怎么办?我可不想让欣丫头配一个韩地蛮子!” “母亲一向疼爱外甥女。”威武伯爵不觉得有玉儿纳宁欣为妾有什么意外, 当年的宁三元何等的高傲?宁三元看不起他!威武伯对自己这个妹夫也没什么好感,记起宁欣去书房的沉稳清冷,他提醒道:“外甥女虽是身子看着柔弱了点,但性情比以前可是坚韧许多,眼光似乎也比以前好了。” “欣丫头是我养大的,她飞不出我的手心。”楚氏端起放在桌上的茶盏,宽了宽茶叶沫,薄唇勾起:“我宠着她时,她就是伯爵府里最为贵重的表小姐,若有朝一日我不宠她了,欣丫头会落到比奴才下人还不如的境地。” “以前我是太宠她了,娇惯得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宠得她心大了起来。” 楚氏抿了一口茶水,悠然的说道:“若不能让她同玉儿再亲近起来,我何苦养她十几年?” 威武伯眉宇间隐隐有郁色,楚氏冷笑道:“我到是没发觉你是个慈心的,宁欣···她母亲不听话,说过不认我!” “只是宁家虽是如今只有外甥女,可万一皇上···” “皇上若是记着宁三元的话,早就会关照宁欣了。当初宁三元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的人。连玉林公主都敢拒绝的人,你当他还有什么知己良朋?” 玉林公主是一位绝色美人,书画双绝,在琼林宴会上对宁三元一见钟情,可惜宁三元不喜欢她,婉拒婚事。玉林公主无法忘情,一生未曾嫁人。威武伯听楚氏这么说,也就不再为宁欣操心。 威武伯说道:“儿子看赵家外甥女温婉恭顺,般配李冥锐很合适。” 楚氏点头道:“这事我会看着安排,不过从韩地来的蛮子不一定会对妻子掏心掏肺,韩地的男人主意总是特别正,也许她打听不出什么来。”“ “韩地蛮子也是最痴情的。”威武伯心想,当初的韩王就是证明。 “韩王父母皆亡,要有个拿事儿的老王妃,容得他们胡闹,既是喜欢无双郡主,占了也就是了!” 楚氏抿了抿嘴唇,“哪里会闹到那样的地步?可惜韩地半壁江山···也是天命所归,老天注定让当今陛下削藩。” 楚氏感叹了一番,突然问道:“你看李冥锐是真憨厚,还是在装傻充愣?我总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会不会另有所图?公爵府那边就没一点消息?” “当年他父亲破门而出,而后又蒙特赦保全了性命,李冥锐一个罪臣之后的名声是免不了的,公爵府那边也是闹得不成个样子,谁还顾得上他?” 威武伯在这点上很确定,他脸上带了一分的犹豫:“儿子也分不出立李冥锐是忠厚还是狡诈,可他在母亲的手下还能翻去天去?” 楚氏道:“今日玉儿丢得脸面,我如何也要找回来,他听话倒也罢了,若是不听话···科举考试中最怕什么?还用我说吗?” 威武伯微微颔首,科举最怕得是作弊,李冥锐住在伯爵府上,拿捏会容易一些。 此后几日,宁欣发觉她日子过得不太随心所欲了,只要她一出院落,门口就有人劝说她歇息,送来的饭菜也越来越素淡,想用热水也有奴婢推三阻四··· 她听了不少的闲言闲语。看着桌上摆得菜色,宁欣拿起筷子认真的将米饭和着豆腐青菜吃得一颗不剩,见抱琴不忍心的神色,宁欣道:“有得吃就好,饭菜的好坏不过是填饱肚子而已。” “表小姐。” “不过还有一句话,人都为一张嘴活着。”宁欣将吃得光光的饭碗放到桌上,扬眉一笑:“我也是。” ps再次求收藏,夜再说一遍,本文不是红楼背景的文,甚至不是披着红楼皮的文。人物的性格,处事的方法没有一点像的。 第四十三章 阳谋 ps夜犯了一个错误,李曦应该叫赵曦的,从这一章起该过来,前面的章节夜也会在这两天改过来的。求收藏。 宁欣的两句话让抱琴很是困惑,前一句听起来似有认命之意,只要给吃的就行,后一句却又有追求好吃好喝的意思。宁欣能将豆腐青菜吃得一点不剩,到是让抱琴有点意外,也让她心里极为是酸涩。 抱琴跟着宁欣日子最久,知晓自己这位主子哪里受过这些委屈?宁欣的吃穿用度一切都比照着府里的二少爷,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亏待。 宁欣轻笑:“你不用为我心酸,你不知道能吃一顿安稳的饭菜有不不容易,你更不明白想要吃上肉有多难。” “表小姐。”抱琴眨了眨眼睛,她方才仿佛看到了宁欣身上的沧桑感,不对,表小姐还是表小姐。 “既然佛祖没有绝了我性命,放我在红尘中磨砺,那我就要过自自在有肉吃的日子。” 宁欣让抱琴收了碗筷,弹了一下手指:“这是第七天,十五天后若还是如此,我再去同她们说。” 抱琴眼看着宁欣取了一本书看,过去表小姐喜欢的诗词,现在表小姐是一点也不沾,反倒对山和地理图看得津津有味。 明明表小姐被亏待了,太夫人和太太想让表小姐服软,为何表小姐身上却有一种不愿意同小人计较的感觉?小人?抱琴在心里连连念佛忏悔。 收拾了碗筷,抱琴给宁欣端上茶水,除了每日舞剑,表小姐大多都在读书,看一些她根本就看不懂的书。 宁欣对抱琴的要求不严,闲暇的时候抱琴经常做做针线,今日她虽然心事重重,但看宁欣的镇定从容,她像是有了主心骨儿一般。 宁欣一手拿书卷,一手端起青花瓷的茶盏,拇指食指微微一错,茶杯杯盖分开,宁欣目光不曾离开书卷,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将茶杯放在桌上,似有似无的叹道:“除了这些之外,她们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绣针刺破了抱琴的手指,这···她允去手指上的血珠,看到了宁欣眉宇间的烦躁,试探的问道:“您是说太夫人···不新鲜?” 宁欣翻了一页书,淡淡的说道:“我没这么说。” 可她却是这么想的,既然老天又给了她另外的生命,她实在不想重复过去的经历,争宠争胜赢了一次就是了。可是想要过好日子,她还真得应付伯爵府后院这群大大小小的女人们。 宁欣想着怎么借此机会先把母亲的嫁妆要回来!原主在本子上心心念念的两件事,是讨要嫁妆和宁家的财产。 她性格使然,学不来原主以退为进,用娇弱听话迷惑她们。宁欣的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桌子,这是她思考问题时候的习惯,当抱琴看到宁欣唇边的笑容时,楞了好一会,“您想做什么?” “我在想一件事,像我这寄居在外祖家的表小姐有多少?将来有很多人都会记住我!” 宁欣合上了书本,眼里闪烁着灼热的光亮。既然她方才嘲讽太夫人她们格局太小,宁欣玩个大的给他们看看,总不能让别人以为她说大话。 改善生活,不一定非指望着太夫人的宠爱,让他们不敢轻易得罪自己也是方法之一。若是没有宠爱,有畏惧之心更容易立玉不败之地。 “宁表妹在吗?” 赵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门帘挑开,赵曦身穿一袭水粉崭新的衣裙,从上到下她佩戴者一整套的珍珠首饰,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散发盈盈的珠光,衬得她越发显得靓丽柔美。 ”外祖母让我来看看你,宁表妹身体大好吗?” 赵曦抬了抬手臂,特意将手腕上带着珠串露出来,一颗颗大小一样珠圆玉润的珍珠显示出手串的价值不菲。 宁欣诚信的笑道:“很漂亮的手串。” “外祖母赏赐的。” 赵曦很是得意,也该轮到宁欣羡慕她了,这么多年宁欣什么都不用做却享受最好的东西,她和母亲像是丫头一样侍奉着太夫人,却什么也没得到。 今日也该让宁欣体会这种苦涩了,只是赵曦想不到得是宁欣当面就说很好看!是不是太诚实了? 宁欣上下大打量赵曦,“赵表姐这身打扮很好看,出门都可以了。可是呢,我提醒赵表姐一句,伯爵府世代勋贵,比不得那些只看重吃穿的爆发户。” 赵曦脸色变了变,“外祖母厚爱,长辈所赠,我不敢辞,宁表妹这是羡慕我?” “本来为了让赵表姐春风得意,心情更好,我应该回答一句是或者回答一句我好羡慕···”宁欣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平淡的说道:“可惜事实是,我为何要羡慕得意忘形的糊涂人?” 宁欣站起身,斜睨了脸色巨变的赵曦一眼,“姨夫一辈子没能中举,在你身上可看出一二来!前几日李公子说中举学问,运气不可少,我今日再添上一条涵养一样不可少。” “姨夫在天有灵,看你也会觉得失望的,你想要显摆外祖母疼你,你选错地方了。“ ”抱琴,送客。” 宁欣抄起书本向书房走去,根本懒得理会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赵曦。不管是不是换了躯壳,宁欣骄傲的性子一直没有改变过。以前她略微同情依附伯爵府过活的赵曦,说话还会留两分面子,可今日赵曦明摆着来炫耀,嘲讽她的,宁欣可做不到以德报怨,宠辱不惊。 她一直认为能做到荣辱不惊的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赵表小姐怒气冲冲的离去,奴婢看着像是去见太夫人了。”抱琴送赵曦离开后,担心的进门向宁欣回禀,“太夫人那里用不用奴婢去打听看看?” “不用。” 宁欣勾起了嘴角,“咱们不是出不去吗?太夫人总不会不给赵表姐面子。” 新捧起来的人,楚氏如何都不能不理会,这也是她教导自己‘听话’的好机会,宁欣最会做得一件事就是一箭双雕!如果她见不到太夫人,如何讨要嫁妆? 李冥锐虽是在伯爵府安静的读书,但在看书上他本来就没什么天分,心又实在是静不下来听伯爵府下人说宁表小姐不受宠了,他知道宁欣聪明,但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他站在那道铁门前,看着宁欣被一众面色不善的婆子领走,李冥锐手握住了铁栏杆,谁要欺负你吗?宁欣! 第四十四章 故意 “听说宁表小姐最近病了?” “病了?我看是得罪了太夫人了吧,宁表小姐自从同二少爷疏远后,看起来也没那么得宠了。” 李冥锐怅然若失的看着宁欣被一群嬷嬷领走,听到院子里的下人小声议论,问道:“宁表小姐同二少爷疏远了?” 伺候他的仆从都是不得宠的,也有楚氏等指派在他身边打听消息的人。李冥锐从小苦过来的,不太习惯让别人伺候,凡事大多亲力亲为,所以院子里的仆从显得是闲着没事便不分男女老幼的八卦一番。 “这个···”凑在一起交流消息的仆从面露尴尬,“李公子别问了。” “站住!”在他们想要溜走之前,李冥锐道:“把这事说清楚再走。” 一名机灵一些十五六岁的小厮腆脸说道:“李少爷不知,宁表小姐一直同二少爷极是要好的。” 听了这句话,李冥锐的心沉入谷底,宁欣怎么会看上他?虽然他内心很苦闷沉重,但李冥锐那忠厚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神色有变化,一样的平和忠厚。 小厮自作聪明以为李冥锐想听伯爵府的八卦,继续说道:“后来宁表小姐病了,病好后就不亲近二少爷了,因为宁表小姐向大老爷告状,二少爷还被大老爷责罚了呢。” “太夫人虽是疼爱宁表小姐,可亲孙子和外孙女相比,自然是偏向二少爷,虽是太夫人没多说什么,可心里一定对宁表小姐不满意。” “我听厨房说,连着好几日宁表小姐都是吃斎的。” 方才八卦的几个仆从看李冥锐没什么反应,他们胆子大了起来,也想着借着宁表小姐说事儿,也让李冥锐眼睛擦亮一些,他如今吃伯爵府的,住伯爵府的,他不过是个世交之子,宁表小姐那般娇贵的人说失宠就失宠了。 他们又凑在一起,其中一人嘲讽道:“宁三元是有名望,可宁表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伯爵府给的,不同二少爷好好的,经常耍大小姐脾气,也不看看自个儿的身份!” “就是,就是。” 李冥锐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深深气息,一声不吭的离去,他再听下去,会揍人! 回到屋子里,李冥锐拳头砸在了书桌上,宁欣···他后悔误会了宁欣,也心疼起宁欣来,下人仆从都能随便说宁欣的坏话,宁欣在伯爵府处境有多艰难? 可就是如履薄冰的环境,李冥锐看不出宁欣有任何的委屈抱怨,李冥锐手掌盖住了眼睛,他最后悔得是没有能力帮宁欣。 虽然还有一年的时间才到会试,但他没有信心会高中进士,不是为了母亲,他不会读书,不是运气太好,他走不到这步。 李冥锐此时看到书本就觉得厌烦,他在屋子里待不下去,又不能冲到太夫人楚氏的院落里救宁欣出来,他如今唯一能做得就是让宁欣开心一点··· 院子里的仆从亲眼看到李冥锐如同一道旋风一样出门,彼此交换了个眼色,赶着投胎啊! 宁欣进了楚氏的院落,隐约听见里面赵曦委屈至极的哭声,“外祖母···我··” 在门口略略站了站,宁欣并不着急进去看楚氏同赵曦演戏,也许配戏的还有旁人。 守在门口的婢女看到宁欣看到冷静神色,略觉得诧异,转瞬有又看见宁欣泪眼迷蒙,眼圈泛红,满是似悲似哀怨的神色,心说了一句,这才对嘛,宁表小姐是水做的啊,眼泪说掉就掉的。 真实的情况是,好巧不巧,宁欣被风吹起的沙子眯了眼睛,眼泪不知道怎么就留下来了,止都止不住。 旁人看到宁欣的悲伤,到不全然是她装出来的。宁欣心里是真悲伤,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柔弱的形象?都说被迷了眼睛是谎话,可她是真的被迷了眼睛啊。 看旁边的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宁欣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是掩饰,原主有一颗充满算计的心,这具躯壳对她事半功倍,可对宁欣来说,这就是烦躁。 按照原本她的计划,是趁机大闹一场,可现在她泪流不止,闹个毛啊! “太夫人让您进去。”本来面色不算太好的丫头同宁欣说话都尽量的将语气放柔,似不敢吓到宁欣一样。 宁欣抹去眼泪,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没事。” 婢女屈膝道:“您小心些,太夫人还是最疼您的,您快别哭了吧。” 宁欣撩开帘子进门,实在是被关心自己婢女气得不轻,她是真没事好不好? 屋子里,赵曦靠着身穿松香色宽袍的楚氏呜咽的诉说着委屈,楚氏在宁欣进来的时候,将赵曦抱得更紧一些,和蔼的安慰她:“乖孩子,别哭了。” 做给宁欣看,楚氏对赵曦的宠爱,也就意味着宁欣的失宠。 在场的人都是这么看的,比如说一直对宁欣很不喜欢的大舅汪氏,二舅母孟氏明显是个聪明人,她根本就没来!也不会让二房的小姐趟这趟浑水。 三小姐王月莹到是想帮着宁欣说两句,可她若是这么做了,一来母亲汪氏不会高兴,王月莹还没糊涂到为了表姐妹惹怒亲生母亲的地步。二来赵曦虽是没有宁欣亲,但都是王月莹的表姐妹,三来她一贯是自谦为脂粉英雄,她同情弱者。 王月莹看赵曦哭得这么悲伤,也认为宁欣做过了一些。可看到宁欣红着眼睛进门,她又有些心疼宁欣,两边都同情的结果是两边都帮不上。 四小姐王月容在姨娘白氏的提耳命令下,不敢得罪宁欣。王月容实在看不出宁欣有什么值得自己生母忌惮之处,但一贯听话白氏话的她,选择了默不作声。 至于屋子里的妈妈丫头,自然是随风摇摆,那边风大到那边去。她们纷纷对被太夫人搂在怀里的赵曦抱以同情,略带谴责的目光落在宁欣身上,但看到宁欣那副哀伤的样子,她们纷纷移开目光,宁表小姐也挺可怜的。 赵曦抹去眼泪呜咽的说道:“知晓外祖母疼我,宁表妹许是不是故意的。” “不,刘表姐说错了,我就是故意的。” 宁欣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觉得震惊,宁欣自认为扯出个确定的笑容,“我是故意的。” 可在旁人眼里,宁欣明显是脆弱中的坚强,白莲花一样的柔弱的表小姐装着坚强,实在是···不像那么回事。 第四十五章 嫁妆 赵曦委屈极了,这回儿她不用装,眼泪就哗哗的流,泣不成声的呜咽:“外祖母。” 任谁也没想到宁欣连狡辩都懒得做,楚氏认真的看着宁欣,似不认识一般打量她。 柔弱的赵曦想着再次依偎进楚氏怀里诉说委屈,赵曦悲伤欲绝的向楚氏怀里倒去,结果楚氏光顾着看宁欣了,没顾忌到她,嘭得一声,赵曦直接从炕上跌落,她坐在地上,眼睛红红茫然看着四周。 屋子里的人想笑又不敢笑,汪氏道:“快搀扶表小姐起来。” 赵曦这回可不仅仅是委屈了,她丢了极大的面子。被上前的丫头扶着,赵曦对宁欣的恨意更深上一层。 “外祖母容禀。” 宁欣没在意过赵曦的小动作,向楚氏屈膝,“我最近一直用素,用点热水都被仆从说三道四,赵表姐打扮得富贵逼人到我面前显示您对她的疼惜,我不过是没逢迎她,她便到您这来告状。” 宁欣不介意让人知晓她面临的困境,楚氏有种种的不好,但她现在还没同宁欣撕破脸面。宁欣判断楚氏这人是很要脸面的,虽是做了许多阴私的事儿,但在面上她永远是最为慈爱的。 对付这种人,不能来阴的,阳谋反而更好一点。至于楚氏会不会在背后算计陷害,宁欣对此并不太担心。 楚氏眯起了眼睛,问道:“吃素?我怎么不知你吃素?用不上热水?” “事实就是如此。”宁欣淡然一笑,“仆从中间的闲话传得更是难听,不少人都说我不知晓感恩,明明吃用都是伯爵府供给的,还敢给二表哥脸色看。” “敢问外祖母,我住在伯爵府是因为您怜悯于我,还是您想将我配给二表哥?若是骨肉亲情的话,您怎能舍得旁人如此欺辱我?若是···若是想让我嫁给二表哥,我宁可撞死在这里,宁家的女儿何时做童养媳?” “欣丫头。” 楚氏连忙出声阻止宁欣胡来,宁欣又得了一次生命,她还没来得及享受新生,哪肯轻易寻死?在宁欣看来,自尽的人是最为懦弱的。 楚氏也看出宁欣的意图,啪得一声,她拍着桌子,对着汪氏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有这样的传闻?我早就说过宁欣是我的命根子,你亏待宁欣,就是要我的命!” “母亲,儿媳···” 汪氏跪倒,委屈的说道:“儿媳不知哪个该死的奴才亏待了欣丫头,母亲息怒。” 汪氏这一跪,屋子里的小姐们全部起身,一起跪在汪氏身后,赵曦身子绵软使不出力气,顺着炕沿滑落,怎么会这样?宁欣凭什么这么狂?她不要命了吗? 主子们都跪了,在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又怎么敢站着?噗通噗通的跪倒了一片,“太夫人息怒。 宁欣是唯一站着的一个,楚氏虽是责骂汪氏,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瞄着宁欣,宁欣的镇定,她眉宇间的云淡风轻···楚氏咬牙,宁欣同她那个早死的女儿一样!楚氏亦觉得有几分惶恐不安,不由得又捻起佛珠来。 “赵表姐说她手上的首饰是您赏赐的,您的东西看重谁便赏了,外孙女不敢多言。” 宁欣蓦然的看了一眼瘫软的赵曦,她原本没想着欺负她,但既然惹到宁欣头上来,宁欣也不会因为她身世可怜而放过她。 “我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一套首饰都带不起的话,我哪还有脸面做宁三元的女儿?” 宁欣穿过下跪的众人,走到楚氏面前,提起裙摆,扑通跪在铺陈着锦缎的床踏板上,楚氏问道:“你这是?” 楚氏不会认为宁欣是跪求着索要首饰,眼前的宁欣虽是身体柔弱,可楚氏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凝重,不是杀气···楚氏见惯后院风雨的人,宁欣明明是跪着的,怎么会让她有心慌意乱的感觉?好像某些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欣丫头,我给你出气,快起来。” 楚氏想要拽起宁欣,她有种预感若是让宁欣说出下面的话,没准会更麻烦,她得先把宁欣稳住了,楚氏满含着心疼的说:“你这样是要心疼死吗?你原本身体就弱,又受了那些黑了良心的闷气,怎么受得了?” 宁欣躲开了楚氏伸过来的手臂,早就料到这一点,以为对自己慈爱,自己就张不开口?宁欣道:“伯爵府世代勋贵,我娘曾经是您最疼的女儿对吧?” 楚氏明知道这里面有陷阱,却不能不回答,“我自是最疼你娘的。” “娘亲是您独生爱女,我常听人说起当初娘出阁的时候是十里红妆。” “欣丫头,你是···”楚氏终于知道宁欣的目的了,她是来要回生母嫁妆的。 宁欣也明白楚氏想到了嫁妆问题,感觉到楚氏给自己警告,宁欣道:“求外祖母给孙女做主,孙女是几套首饰都拿不出的?我娘当年的十里红妆供养我一个独生女足够了吧。” 由于宁欣没有原主的记忆,她不知道当初的嫁妆有多少,就算宁欣娇贵一些,嫁妆也应该用不完。 宁欣仰头看着神色微变的楚氏,道:“为了宁家不被人误会养不起外孙女,为了不让亲戚故交误会伯爵府挪用了我娘的嫁妆,外孙女宁愿不在您面前侍奉,独自一人搬出伯爵府去。” 楚氏震惊的说道:“你要搬出去?” “士可杀,不可辱!外孙女在伯爵府上居住,是为了给您尽孝,可如今···如今连仆从都看不上我···不好的传言满天飞,我怎能有脸白吃白喝的住在伯爵府?” “你个未出阁的小姐,怎能独自一人搬出去?” “可她们···”宁欣面上露出一种还想着努力一把的样子。 楚氏直接说道:“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养你这样的十个都够了,往后谁再亏待了你,说你白吃白喝···我揭了她的皮!” “你们都听见没?”楚氏对着跪着人大声问道。 赵曦已经吓傻了,汪氏连连保证道:“听见了,儿媳会好好的整顿多嘴欺负欣丫头的下人,谁再敢说欣丫头,不用您动手,儿媳第一个不饶了她们。”宁欣慢慢的起身,轻声说道:“那就劳烦舅母了,我实在是不想再吃萝卜白菜,不想在被人当做童养媳看待!” 第四十六章 礼物 ps求收藏,求收藏! 楚氏握住宁欣的手臂,将她拽到自己身前,柔声说道:“傻孩子,以后不可再提搬出去住的事儿了!” 宁欣点点头,虽是本朝可立女户,但不到万不得已,宁欣不想走到那一步去。 楚氏揽住宁欣的肩头,慈爱的说道:“往后有什么事儿都可同我说。” “多谢外祖母垂怜。” 楚氏好言好语的送走了宁欣,眼见宁欣捧着她赠与的首饰离去后,楚氏无力的摆手道:“你们都起来。” 她的语气相当的不悦,汪氏被王月莹搀扶着起身后,惴惴不安的说道:“母亲。” “几个丫头都先回去。” 楚氏面容冷峻,她握着佛珠的手上青筋暴起,明显看出是压着怒气的,王月莹和王月容屈膝离去,明面上宁欣大闹一场的原因是因为显摆的赵曦。 赵曦跪在楚氏腿边,呜咽啼哭:“外祖母,我···我没有想到宁表妹会这样。” 赵曦同楚氏冷冽的眸光相碰,她的心像是沉入冰凉的寒潭,小脸煞白喃喃且臣服的说道:“外祖母。” 楚氏垂下了眼睑,赵曦已经被吓得够呛,扒拉开赵曦的手,冷着脸不理会赵曦。 “外祖母,我错了,错了。”赵曦只知晓若是不哄好楚氏,她同娘亲哥哥在伯爵府再无容身之地,赵曦连连的磕头,楚氏一概不理。 汪氏同楚氏多年的婆媳,自是知晓楚氏故意折腾赵曦,宁欣这一闹腾,楚氏一肚子火若不对着赵曦出,也会对着自己,死道友不死贫道,汪氏也觉得赵曦眼皮子太浅了,应该受些教训。 楚氏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道:“行了,你起来。” 赵曦额头红肿,泪流满面的说道:“外孙女不敢。” 楚氏捏了捏佛珠子,拽赵曦起身,道:“欣丫头脾气太倔强,她出身比你好,又比你年岁小,你多让让她。单论贤孝,十个她也比不得你一个,可谁让她是宁三元的遗孤,我不得不委屈了你。” 王瑞家的早就得到楚氏的暗示,捧着外伤药瓷瓶递给赵曦,王瑞家道:”不是老奴多嘴,功名利禄···有功名,才有一切。” 赵曦握紧瓷瓶,楚氏叹道:“我早就说过,你母亲将来会后悔,可她当初不听话选了个秀才,你爹考了十年不曾中举,还死在科场上。曦丫头可不能再走你母亲的老路,秀才虽同举人一步之隔,但这一步,不是谁能迈过去的。” “玉儿早晚苦读,也是为了走通通天的科举之路,勋贵这几年不受皇上待见啊,你大舅舅在朝堂上人言轻微,稍有不慎就会被御史弹劾!” 楚氏说着伯爵府的不容易,赵曦抹去了眼泪,“我一切听您的,我知晓您不会害我。” 楚氏嘴角勾起,疼惜的说道:“你这实心眼的孩子,我哪里是生你的气?回去记得上药。” “嗯。” 赵曦起身拜别楚氏,楚氏在她走后,眯起眼睛,似自问的说道:“你看她可明白我的意思?” “表小姐是不是明白您的好意不都得听主子的?” “强扭的瓜不甜,罢了,过一阵再敲打敲打她,只要她肯听话,她母亲和兄弟伯爵府会照应。” 楚氏目光落到汪氏身上,眉头几乎皱成了疙瘩,蠢货!她是想着让宁欣老实听话,可哪有汪氏做得这么明显? 汪氏心里很觉得冤枉,出了事情都怪她?宁欣的伙食可不是她安排的,最近几日她都在为自己的女儿操心,哪里顾得上宁欣? “宁欣···平时看着她清高柔柔弱弱的,可闹起事来···一点都不弱。” 汪氏为楚氏揉按着肩膀,压低声音道:“我瞧着她最是能装模作样,平常跟只小白兔似的,一到关键时候,说翻脸就翻脸,欣丫头这脾气秉性,我真怕将来薛小姐拿捏不住她。” “妻妾能一样?庆林长公主的女儿若是降不住宁欣的话,我到是得掂量掂量这门亲事了。” 汪氏一听楚氏有变卦的心思,忙道:“我不是怕薛小姐太忠厚良善,宁欣的性子···没准她哭着就把事儿给办了。” 听了这话,楚氏心里打鼓,宁欣这一套都同谁学的?比白氏更难拿捏。 “过两日,庆林长公主寿辰,她昨日下了帖子,你带着宁欣她们去公主府,若是长公主有意,他们的亲事先定下。” “可定下了,宁丫头岂不是会更远离玉儿?” “我是怕夜长梦多,宁欣脾气见长,她的事要慢慢来,实在不成···也顾不得宁家的脸面了。” 楚氏不能让宁欣外嫁,宁家的钱财和宁欣生母的嫁妆都被添了伯爵府的祸事,宁欣出阁多少双眼睛看着?伯爵府丢不起脸面,纳妾就好操持多了! “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无言面对女儿女婿···我这是为谁?” 王瑞家的很了解楚氏,忙搀扶着她起身,楚氏步履蹒跚,蓦然的说道:“去佛堂。” 汪氏神色变了变,低声说道:“您是为了伯爵府,大姑子在天有灵会明白您的苦心。” 楚氏脚下顿了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谁理解她? 宁欣穿过月亮门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人,宁欣停下脚步,道:“李公子。” 李冥锐看宁欣眼圈还是红的,心里不由得一痛,她受了委屈!因为在内宅,李冥锐不敢同宁欣有太多的接触,尽量板着脸,道:“我是去看贤弟功课。” 他眼底的关切如何都藏不住,虽然他们萍水相逢,但在这座充满算计的伯爵府里,碰见他,宁欣感觉到一丝的温暖,“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 李冥锐靠近宁欣,眸子黑亮黑亮的,“我会尽力帮你,请勿悲伤。” ···· 宁欣轻轻呼吸,不能生气,她上辈子是噎死的,这辈子没准会被气死,“恳请李公子将往年科举考试的题目找给我,还有主考的背景喜好。” “你要做什么?”李冥锐错愕, “押题!” 宁欣迎向李冥锐的目光,道:“我无法得外祖母她们真心疼惜,但我可以让她们敬畏于我!” 李冥锐看着信心满满的宁欣,明明看似荒唐的事情,可为何从她口中说出来时···他信了,“好。” 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只碧草编得蝈蝈,“送你。” “啊···” 转瞬间李冥锐将蝈蝈塞到宁欣手中,背对着她,宁欣看到他耳根子窜起可疑的红晕,他的脸是不是也一样的红呢? “等我出息了,再送你更好的。” 第四十七章 薛珍 直到回到房中,宁欣低头看着手中栩栩如生的蝈蝈,放声大笑:“他竟然相信了?” 李冥锐什么也问,只说好!两世为人的宁欣从未见过如此相信自己的人,押科举试题对很多人来说是异想天开的事儿,若是听一闺阁女子说能押题,不知多少人会嘲讽讥笑宁欣痴心妄想。 宁欣相信李冥锐会将事情办好,他就是相信了自己。宁欣摆弄着蝈蝈,她生平快意恩仇,不愿意欠下李冥锐人情,也许将来能帮到李冥锐。 李冥锐这样忠厚的性子,在伯爵府···没人提点一二,骨头都被人啃光了。好在在家宴上,李冥锐状似算计了王季玉一把,引得伯爵府上下看不出他的深浅来,他还能应付几日。 将这只蝈蝈放到盒子里,宁欣看了最后一眼,虽是不知李冥锐身上有什么,但宁欣确定伯爵府如此善待李冥锐必然有所求。 抱琴道:“方才厨房的妈妈来请罪,又哭有闹得说是自己长了一双狗眼,奴婢让她们先回去了,往后她们不敢再亏待您,奴婢让人准备热水?” 宁欣赞赏的点头:“你做得很好,晚上再送热水过来。” 宁欣从没想着在仆从面前耍威风,有能耐也不会对着仆从用! 抱琴对宁欣很是敬佩,可是宁欣说是要回嫁妆,如今只拿回几套首饰,轻声安慰道:“总有守得云开见明月的一日。” “以如今伯爵府的家底,拿不出娘亲的嫁妆。” 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叹道:“我只是让他们明白,我并非白吃白喝的依附于伯爵府过日子,我去讨要嫁妆只是提醒他们而已。不想弄得颜面扫地,就得好好对我!今日我敢去找外祖母,明日我就敢在伯爵府设宴的时候闹得人尽皆知。” 要回嫁妆和宁家的财产是原来宁欣的最大希望,占据这句躯壳的宁欣即便无法将钱财要到手中,也不想白喂了伯爵府,今日不是她下手的最佳时机。 看楚氏等人的做派,宁欣清楚楚氏绝对不会轻易准许她外嫁。而那位庆林长公主的女儿薛小姐···宁欣揉了揉额头,一笔糊涂账。 “主子是说伯爵府没有银钱?”抱琴神色中透着惊愕,“伯爵府的富贵煊赫,即便丫头穿戴都很好,怎么会···” “寅吃牟粮而已,若想让重振伯爵府光靠眼下是绝对做不到的。” 宁欣自从附身之后也没闲着,精于算计的她略一算便知伯爵府入不敷出。官居闲职的威武伯应该没什么油水,二舅舅即便是有了私财也不会全部交到公用上头,二舅母也是个会算计的人。 马无夜草不肥,伯爵府还维持着奢靡的富贵日子,这亏空只会越来越大。 抱琴问道:“是依靠二少爷···主子,奴婢该死。” 被宁欣冷冷的目光扫过,抱琴心凉了半截,连连请罪,“奴婢不是有心提起二少爷。” “想重振伯爵府依靠得是贵人和机缘,没有这两样···不出五年,威武伯没准会被夺爵。”宁欣勾起嘴角,“这位贵人不知是不是庆林长公主爱女,至于机缘——我也猜不透。” 宁欣也不是万能的,走一步看三步是她的极致了。走一步看七步那不是聪慧是妖孽,宁欣即便有重生的奇缘,她也没想过当妖孽。 有时候宁欣觉得欺负赵曦等人很丢人,因为赵曦她们在宁欣看来是没有历练过少女。可赵曦一再甘做楚氏的鹰犬算计宁欣,那就别怪宁欣下手狠。 自从这次之后,宁欣的生活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再也没有任何下人敢说宁欣一句,当宁欣知道赵曦并未被寻楚氏厌弃时,宁欣叹息,“无知也是一种幸运。” 看得太多,看得太透,天空都是灰色的。宁欣也想着笨一点,只是没有谁能隐瞒她一辈子。 庆林长公主府邸,因长公主生辰快到了,公主府邸重新妆点,下人一个个都有新衣穿,一个个喜笑颜开。 今上对庆林长公主尤为亲厚,开口必言皇妹如何,庆林长公主又有恩于贤妃娘娘,因此长公主府门前热闹喧嚣,想走长公主门路的人尤其不会放过庆生这个好机会。 宁欣随着汪氏和堂姐妹一起进入长公主府,她自从病好之后,就没在见过据说是宁欣最好的朋友——庆林长公主爱女薛珍。 因为汪氏几次因为宁欣被楚氏责骂,王月莹对宁欣便疏远了一些。王月容倒是得母亲白氏的指示亲近宁欣,可效果也不是太好。王月容虽是听母亲的话,可她实在是看不上宁欣,二来宁欣对庶出的子女本能带着偏见,她承认白氏很有心计,可终究白氏做了妾。 宁欣并不会因欣赏白氏而忽略她们母女的身份,只有二房的二小姐王月菲能同宁欣说两句。至于赵曦对宁欣那是怎样一种怨恨啊。 “听说皇上会趁着长公主寿辰册封其女为县主呢。”这是消息灵通的小姐说的。 “我也听说了。”这是满怀羡慕的贵女说的。 “我上次去关雎宫给贤妃娘娘请安时,看到娘娘同薛姐姐相谈甚欢,娘娘疼薛姐姐跟亲生女儿似的。” 这是另一位消息灵通的小姐略带显摆说的,从她的话不难听出如今宠惯**的贤妃娘娘也挺喜欢她的,只比薛珍差一点而已。 宁欣在水榭中已经喝了三杯茶水了,耳朵里灌满了贤妃娘娘,宁欣对贤妃实在是不感冒,对各种宫斗争宠的计量也没有兴趣。 不过贤妃比当今大上五六岁,又是先帝的妃子···虽然大唐礼教开放,但当今这么宠爱着贤妃娘娘,他是真不怕人说啊。今上越是宠爱贤妃,凝聚在贤妃身边的人越多。 如今中宫无子,太子夭折,贤妃又生了皇子,贤妃底气十足,不仅现在有帝宠,还有将来的皇位可以期盼。 来到水榭之后,王家姐妹四散找寻各自的闺中密友,宁欣没有原主的记忆,又不是长在京城,于是这些同龄的小姐她一个都不认识,她只能坐在一旁喝茶赏景。 宁欣如此并未让人怀疑,宁欣不由得想到,原主得多孤傲啊。 此时环佩声响,在连接水榭和岸边的九曲通道上走来一位身着红杉,打扮绝艳的女子,宁欣眯起眼睛,她应该就是自己那位好朋友——长公主爱女薛珍。 ps薛珍是一个分量很重的女配,昨日夜看了一句话,挺有趣的,不是有很多女配翻身的文嘛,有人说,玛丽苏沦落坐,前生你苏,今生我苏!夜的女主宁欣前世今生都是女主,从来就不是女配。 第四十八章 原谅 薛珍长得极好,姿容明艳,一袭红裳尽显她艳若牡丹的气质。本应显得傲慢艳俗打扮,在薛珍身上却只觉得她应该如此,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骄阳。 “宁妹妹。” 宁欣回神的时候,薛珍已经站在她眼前了,在薛珍明媚的脸上绽放出犹如牡丹吐蕊的笑容,她同宁欣亲昵的手挽着手,笑道:“看妹妹的气色,身体是大好了。若是妹妹落下了病根,我会内疚死的。“ 薛珍仔细的看了宁欣,笑容越发的灿烂,“好在妹妹吉人自有天相。” 作为庆林长公主唯一的爱女薛珍是耀眼夺目的存在,她同宁欣亲密无间,自然让宁欣成为旁人注意的人物。大唐帝国的审美观点,以女子娇艳洒脱为美,薛珍就是那种最得人心的佳人。 相反宁欣,娇弱如白莲花的宁欣成了最好的陪衬品,薛珍在宁欣身边越发显得艳光四射。 宁欣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胳膊从薛珍手臂里抽回来,恬淡而疏远的笑道:“我没事。” 论起骄傲来,论起艳若牡丹,谁比得上无双郡主——宁欣? “妹妹是怪我没去看你?我上次去威武伯爵府,妹妹你恰好去了寺庙,后来···” 薛珍双手合十,娇俏的脸上满是歉意,“后来我实在是太忙了,贤妃娘娘召见,我冷落了妹妹,是我的不是。” 无论男女大多痴迷的看着薛珍,心中赞叹,世上怎么有这样骄傲性子爽利的女子啊。同耍性子孤傲的宁欣一比,薛珍才不愧是鲜衣怒马,纵马狂歌的大唐贵女。 “我知道薛小姐忙,我没有怪过你。”宁欣淡粉色的薄唇抿了抿,声音清脆,犹如落入玉盘中的珍珠,“薛小姐刚一见面就如此诚恳的认错,我哪里担得起?论贵,您是长公主爱女,论亲,你我不过是朋友之交。” “薛小姐一定要让我说,不怪你,我不介意,才肯放过我?或者您一定要让我说,我因为你强拉着我冒雨出门而差一点病死?我身体原本就不好,这一次好悬命都没了,可我···” 宁欣一样很真诚的说道:“我真的没怪过你,是我身体柔弱,不关薛小姐的事儿,我更没怪过您去威武伯爵探病却同我的表哥表姐开诗会。” 柔弱的宁欣比薛珍真诚一百倍,宁欣眸子里泪光点点,眼眸水润得犹如上好的水晶,“我真没怪过你。” 薛珍像是不认识的看着宁欣,牡丹是大唐国花,牡丹是一种百花之王的美丽,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何尝不是另一种美?况且宁欣身形像是白莲,但内在却有着不弱于薛珍傲骨。 早先旁人会以为宁欣不识抬举,可宁欣这一番唱念做打下来,薛珍也不全是对的,宁欣的病因她而起,薛珍去探望宁欣,却同威武伯府的小姐少爷嬉闹,这哪里像是去看病的? “妹妹,我···”薛珍更是满脸的愧疚,沮丧的说道:“妹妹还是怪我了。” 宁欣眼看着薛珍脸上的灿烂笑容转为哀怨,旁边有人道:“薛小姐不是都已经赔过不是了?我看宁小姐确实误会了她。” “是呢,宁小姐咄咄逼人会伤了你同薛小姐的情分。” 此处是长公主府,薛珍无论是从名声上说,还是从权势上看,都不是宁欣可以比拟的。莫说世人势力,全是富贵决定对错。即便宾客们认为其中大有缘由,可她们会站在薛珍一面。 王月莹说道:“宁表姐当日出门礼佛,薛姐姐是在我一力的邀请下才去作诗相贺的,若是要怪罪的话,宁表姐责怪我不懂事好了。” 宁欣道:“我哪敢责怪你们?” 薛珍一如既往的亲昵:“是我的不是,妹妹原谅我吧。” “今日是长公主寿日,你我非要在这上面争个对错吗?” 宁欣对薛珍有几分的无奈,也有几分的警惕,宁欣这位密友薛姐姐并非简单的人,像薛珍这样故作骄傲的贵女,宁欣见得太多了。 宁欣嘴角微弯起:“薛小姐于对错上如此看重的话,那···我原谅你了。” 薛珍目光一凝,有种万般算计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轻轻松松宁欣就原谅她了?宁欣有什么资格原谅她?薛珍勉强扯出笑容,“妹妹如此说,我就放心了。” “我不会说假话,说原谅你就原谅了。” 宁欣淡淡的笑着,将薛珍向水榭中间的位置推了推,劝道:“今日是长公主大寿,薛小姐放下了这桩心事可以全心待客,薛小姐不用顾忌我,您忙去吧。” 宁欣对四周的宾客笑了笑,挥了挥手衣袖,不再走一点的红尘,宁欣缓步走出了水榭,湖面上睡莲开得正是妧媚,悬于水面的九曲通道似被睡莲簇拥,宁欣走在上面犹如步步踏在莲花上,金色的阳光给宁欣渡上了一层金边,这层金边使得她月白色的襦裙平添几许贵气。 水榭的人眨了眨眼睛,再睁开时,宁欣仿佛回到睡莲中一般消失了。艳丽骄傲是一种美,高雅清淡同样是一种美。 薛珍怔怔看着宁欣离去的方向,她变了!变得同记忆中的不同!薛珍合了一下眼睛,宁欣用她这幅柔弱又孤傲的样子欺骗了多少人? “薛姐姐?” 薛珍听见王月莹的声音,回神道:“月莹妹妹。” 她挽着王月莹的手,对另外几个好友介绍:“这是威武伯嫡出的小姐,是我的好妹妹,你们可不许欺负她。” “哪能呢。” 薛珍长袖善舞,交友广阔,如今能同她做朋友的小姐大多出自重臣宗室府邸,郡主,县主的一大堆。 对于逐渐远在贵族圈子边缘化的威武伯府来说,王月莹以前想都不敢想同面前的贵女们交谈,更别说被她们以礼相待了。 王月莹本性活泼,还是很得人欢喜的。有薛珍在旁边帮衬,水榭里的人对王月莹感官更好。 薛珍招待着贵客,她眼角余光搜寻宁欣的下落,出了水榭···她能到哪去?还是想要勾引谁? 湖畔同水榭的相对凉亭里,宁欣轻轻摇动着羽扇纳凉,凉亭四周是郁郁葱葱的灌木,又靠近湖泊,宁欣倒也不会感觉太热。 水榭方向时不时的传来女子的欢声笑语,宁欣用手中的羽扇敲了敲额头,默默的想着心事,从凉亭之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本世子愿意做宁小姐的护花使者!” ps夜在努力写得更好一点,求收藏啊求收藏。 第四十九章 惜花 “我自认为是娇嫩的花朵,但应该轮不到您来做护花使者——平王世子殿下莫非没看出谁更觉得委屈?” 宁欣面对摇着扇子风度翩翩走过来的平王世子,笑盈盈的说道:“平王世子殿下是不是误会了?” 平王世子是一位俊秀的美男子,他举止风流,身份高贵,在京城很吸引闺阁小姐倾慕。 “宁小姐自诩为花,本世子很少见如此不知自谦的小姐。” 平王世子坐在另外一个石凳上,宁欣疏懒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半是遮面的说道:“这不是让世子殿下见识了嘛,还是世子殿下觉得我配不上花喻?” 望向宁欣漆黑的瞳孔,看她柔媚的坐姿,平王世子心跳加快几分,一向是他调戏美人的,今日怎么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平王世子同样扇着折扇掩饰尴尬,他剑眉一挑,笑道:“本世子终于想到宁小姐像哪一种花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株悠然绽放的白莲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白莲花成了略带贬义的形容女子的词汇。时下的女子若是以白莲花形容,大多会觉得气愤。 宁欣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喜欢百花之王的牡丹,一样喜欢高洁的白莲。世子殿下既然以白莲比喻我,我愧领了。” 平王世子讪讪的合起扇子,眉宇间多了一抹沮丧,不是早就知道同宁欣言语较劲很吃亏?她哪是白莲花?是一朵带刺的白色蔷薇,看似柔弱,但刺伤人绝不含糊。 “薛表妹的县主封号为昭容,是贤妃娘娘亲自定的,你往后远着点薛表妹。” 宁欣听了此话,透过繁茂的灌木丛看向水榭方向,一道火红的身影那般的醒目,薛珍犹如众星捧月一般,仿佛她一出现,群星便暗淡无光。 平王世子看宁欣柔软白皙的手把玩着扇柄上的珠子,那一根根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修剪得整齐的手指甲呈现出犹如粉嫩桃花瓣的淡粉色,平王世子有心想去感受柔荑的柔软,他抬起手···转而摸着脑袋,“长公主很得陛下敬重,薛表妹是姑姑的爱女,你最好莫要像方才一样同她起冲突。” 宁欣突然问道:“皇后娘娘呢?册封县主不应该以皇后娘娘的懿旨?” 平王世子愣了一会,道:“皇后娘娘信佛,很少出中宫,如今六宫中唯有贤妃娘娘风头正盛,陛下对贤妃娘娘所生的九皇子偏爱极了。” “听说贤妃娘娘产子时凶险万分,贤妃娘娘最终母子平安多亏了长公主。”宁欣问道:“不知坊间传言准否?” 平王世子点头道:“其中薛表妹也出了大力,因薛表妹待字闺中,贤妃娘娘不想让薛表妹被人误会,因此世人皆知长公主,不知薛表妹。” 平王世子不过同宁欣见过两面,但他却将毫无保留的将皇家私密的事情告诉宁欣,他方才看了水榭的动静,特意离开宗室子弟来此警告宁欣,平王世子道:“皇后对贤妃退一射之地,只要贤妃娘娘宠冠**,庆林长公主府地位会逐渐上升,薛表妹非等闲可与之争锋。” 宁欣笑道:“我明白了,多谢世子殿下。” 平王世子的好意,宁欣岂会不知?曾经让原主觉得愧对的薛珍,在如今的宁欣的看来并不是简单的人,她到底求什么呢? “威武伯府二公子来了。” 平王世子手中扇子一晃,点了点远处的王季玉,嗤笑道:“一个秀才走在举子翰林的前面,实在是滑稽。” 他明显看不起王季玉,平王府虽是尊贵,但对朝政影响力不大。当今对京城几家王府控制得很严,平王是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他本身对朝政皇位没什么兴趣,倒也不怕皇上看管。 平王世子放荡风流的名声远播,他看似傲慢嚣张,可平王世子也不愿意得罪如日中天的贤妃娘娘!不愿得罪同贤妃娘娘交好的长公主!他若真无所顾忌的话,他不会偷偷来警告宁欣。 “庆林长公主府富贵煊赫,薛小姐即将为昭容县主···”宁欣站起身,将水榭里俊男美女看得更清楚一些,“她怎么会看上二表哥?” 按照如今长公主府的地位,薛珍足以般配皇子,若说不想同贤妃娘娘起冲突的话,薛珍配重臣勋贵子弟也是绰绰有余的。 威武伯爵在京城实在是算不上是顶级贵族,薛珍不至于眼盲得看不出王季玉华而不实,她到底求什么? 平王世子眯起桃花眼儿,他看得出薛珍在为王季玉造势,区区威武伯府值得薛珍如此? “有一件事,你得小心。” “嗯?”宁欣回头看了看平王世子,“什么事?” “王季玉没少说你温柔多情,亦没少在外人面前起你同他···” 平王世子向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着突然目光锋芒锐利起来的宁欣,她俏面上挂着寒霜,明明是柔弱的娇小姐模样,此时她冷冽的气色让平王世子略觉得紧张局促。 “王季玉也没说败坏你名节的话,只是表哥表妹的太过亲近让很容易让人误会。” “宁欣,你去何处?” 平王世子对已经走出凉亭的宁欣道:“这是庆林长公主府。” 宁欣回眸浅笑,“我知道。” 平王世子只有一个念头,宁欣生气了,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以孤女身份,以柔弱的身躯对抗威武伯府,对抗庆林长公主府,怎么想都觉得荒诞。可平王世子此时只有一种感觉,好像麻烦得是薛珍! 以白莲花形容宁欣,并非是平王世子嘲讽她娇柔,实际上宁欣就是一株随风而摆动的小白莲花。白莲尚有根基,可宁欣有什么?宁三元死了好几年了,也没见当今再提起宁三元。 平王世子握紧了扇子,他的手臂激动得轻轻颤抖,眼看着宁欣将要走到水榭,他的心彷徨难安,庆林长公主哪怕是平王府都不愿意轻易得罪的存在。 他一跺脚,“算本世子欠她的。” 平王世子快步走出了凉亭,若是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他无法不管宁欣,带走宁欣···即便得罪姑姑,他也顾不上了。 第五十章 摊牌 ps求收藏啊求收藏,夜这个文真的这么扑街嘛?打滚求收藏。 平王世子这边下定决定,宁可得罪庆林长公主也要帮宁欣,那一边宁欣慢慢的踱步回到水榭中。 水榭里的客人眼看着宁欣莲步轻移,察觉到同方才悠然离去不同,宁欣此时芳华初绽,娇媚天成,她既显得柔弱,又带有几分妖冶。 若论运用女子的本钱,在场的人没有谁是她的对手。 无论是富贵骄傲的牡丹,还是品行高洁的寒梅,或者妖冶妩媚的罂粟,宁欣都可以胜任。宁欣方才以花自为喻,并非是不自谦,只要她想就能做到。 祸国红颜,宁欣做过,本打算这辈子享受宁静的日子,可有些人却不想她痛快了。宁欣不介意让他们知道,污蔑她的人没有好下场! 宁欣的目光在薛珍身上转了一圈,可惜了她这一身的行头,薛珍的骄傲不过是流于表面,宁欣道:“薛小姐,我又过来打扰了。” 薛珍亲切的笑道:“方才宁妹妹去哪了?我担心好久呢。” “长公主府富贵煊赫,亭台楼阁轻巧别致,珍贵盆景随处可见,若是没人欣赏赞叹,岂不可惜?” 宁欣并没有让薛珍的手臂缠上自己,笑盈盈对王季玉说道:“二表哥好。” 宁欣同薛珍站在一起,王季玉一时之间难以取舍,可他的目光还是更多的投在宁欣的身上,“宁表妹。” 王季玉眼角余光扫过薛珍,又心疼起薛珍,但他舍不得娇媚柔弱的宁欣。 薛珍大度的笑道:“宁妹妹书画是极好的,方才王公子提写了一首诗词,宁妹妹看看?” “对,对,对,表妹在诗画上的造诣不必我差,请表妹提点指教一二。” 王季玉俊脸上带着如玉般温润的笑容,宁欣心想,不得不说,王季玉这幅谦谦君子的风度表现得还是挺到位的,他起码在表面上是尊重女子的。 这也是王季玉能吸引诸多女子婢女好感的根本原因,宁欣从他眸子里看出自得,其实他本质上同别人没有区别。 宁欣笑道:“既是二表哥这么说,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二表哥的诗词画技是不是比我好了。” 王季玉脸色微变,宁欣走到中间的桌旁,快速得扫了一眼画作上的诗词,状似欣赏的说:“这幅画好像没有完成?” 薛珍道:“是我还没画完。” 宁欣的目光在薛珍和王季玉身上转了一圈,向薛珍灿烂的一笑:“将来我可是要向薛小姐讨要谢礼的。” 薛珍听明白宁欣已有所指,脸颊微微发红,不知因为气恼还是因为羞涩,大唐民风开放,对男子来说倾慕女子是风流韵事,若摊到女子头上,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贤妃娘娘虽是宠惯六宫,御史们不敢找皇帝的毛病,可对有违礼教风化的弹劾却越来越多。 当今也不希望人人都效仿他,又因为削藩初见成效,当今对体统规矩越发的重视。 得贤妃娘娘的看重预示着荣华富贵,但同样也是很有危险的,薛珍会成为旁人攻讦贤妃娘娘不成而打击的对象。 如今长公主府的地位还不甚牢固,她需要再做几件事,才能让贤妃娘娘将自己当成心腹。 由此想法,薛珍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名声,她没想过宁欣会当面挑破她同王季玉之间有情。 难道宁欣不明白,挑破了对宁欣一样没有好处,宁欣凭什么同自己争? 薛珍笑道:“我只是认为王公子才学很好,宁妹妹想要礼物,我自会送你,为何要等到将来?” 她这是四两拨千斤的装不懂了?宁欣眼里弯出更多的笑意,对王季玉道:“二表哥这个时候还让我帮你隐瞒?薛姐姐就在你身边啊,你们有什么话可以互相倾诉。” 薛珍脸一下子红若红布,王季玉窘然的道:“宁表妹,不得胡说。” 旁人玩味的目光,让他们两人感觉很难堪。以前的宁欣也许不知他们之间的情愫,也许怕被失去王季玉不敢说,如今宁欣是不怕的。直接挑明省事,宁欣趁此机会也可以挽回自己失去的好名声。 王月莹道:“宁表姐,这事可不能胡说的,二哥哥对人一直温润有礼,薛姐姐因为仰慕二哥哥才学,才对二哥哥以礼相待,薛姐姐同表姐很要好的,知晓你爱说笑,但你不能拿薛姐姐的好脾气胡闹。” 赵曦也在旁边符合着,绘声绘色的说宁欣以前就是爱说笑的人,在她的描述中,宁欣就是那种什么事情都敢开玩笑的轻浮女子。 王月莹听赵曦越说越过分,有心想要阻止,但她不能让薛珍被人议论,薛珍对伯爵府用处更大,王月莹内疚般的地垂下眼睑,对不起,宁表姐。 宁欣的亲人都这么说,旁人自然对宁欣投以鄙视的目光,薛珍却道:“我知晓宁妹妹的性子,她柔弱善良,虽是爱说笑一些,但绝不是赵小姐口中这样的没有规矩体统。” 薛珍明确的表态维护宁欣,王季玉痛心的说道:“表妹何苦这么说?我知晓你心里苦,我们一处长大,有什么事同我明说不好?” 平王世子在水榭门口,眼看着宁欣被孤立,被诽谤,他的拳头慢慢的收紧,在他想要帮宁欣的时候,看到宁欣安然的坐下了,她提笔在铺开干净的纸张上作画,在如此环境下,她还有心思作画? 平王世子知晓他此时进去,只会让宁欣更难堪,这些说宁欣坏坏的亲人没准会说宁欣水性杨花,说宁欣勾搭平王世子! 薛珍怔怔的看着专心画画的宁欣,宁欣的镇定从容让她很陌生,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委屈的红了眼儿?应该做做的表示委屈,让旁人帮她出头,她怎么会想起画画了? 半柱香之后,宁欣放下了毛笔,轻轻出了一口气,笑道:“麻烦赵表姐和表妹帮我展开此画。” “怎么?这也要拒绝我?” 宁欣看着王月颖和赵曦,“一幅画而已,你们不是最了解我性子的亲人?” 王月莹眼圈微红,快走几步展开了画作,水榭里的人齐齐的惊叹,宁欣画得是九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她画风细腻,任谁都看得出宁欣绘画技巧比王季玉和薛珍强上很多。 宁欣问道:“薛小姐,我的画作比你和二表哥如何?” 薛珍道:“宁妹妹一直是出色的。” 王季玉羞愧的说道:“我比不上宁表妹。” “我曾答应过亡父,才学不如我者,我不会嫁之!” 宁欣缓缓的起身,道:“遥遥牛郎星,姣姣汉和女···盈盈一水间,默默不相语。牛郎织女因喜鹊一年一会互诉衷肠,你们是否记得被你们利用踩在脚底下的喜鹊?” “为了同二表哥的兄妹之情,我甘愿做喜鹊,可谁知···谁知你们两位成就良缘,却还想逼死喜鹊!” 宁欣拿起桌上最粗的毛斌,笑盈盈的沾满了墨汁,转身在画纸上狠冽的一挥,牛郎和织女脚底下的金雀成了一道黑线,“哥有情,妹有意,还是不用再麻烦喜鹊了。” 宁欣放下毛笔后,屈膝道:“告辞。” 第五十一章 定局 ps继续求收藏,求收藏。这个故事其实挺有趣的,哎,夜很喜欢的一个创意,没人理会吗? 宁欣再一次走出水榭,此时所有人都知晓她不会再回来了。 挑拨了薛珍和王季玉的暧昧,她是不用再做喜鹊,挡箭牌,但薛珍也不可能再将她当成闺中密友看待。 薛珍和王季玉异常的尴尬,薛珍被宁欣刺激得泪眼朦胧,宁欣果然是冤家! 王月莹同赵曦是最尴尬的,赵曦忙收了手中的画作,看薛珍的样子半晌不敢上前去开解劝慰。 “好一句郎有情,妹有意,看来长公主府要办喜事了。”平王世子潇洒的摇着折扇。 宁欣停顿了一瞬,轻笑道:“世子殿下多注意些,你说郎有情,妹有意时,怎么听着像是暗通款曲呢?” 平王世子道:“借用喜鹊做掩护,王季玉又曾经以你说事儿,他们是暗通款曲,私相授受···还有什么来着?师傅没教好,想不起来了。” 还有不就是奸夫淫妇吗?有些话说出来比不说出来还要伤人。平王世子明摆着落井下石,以他的身份不会怕庆林长公主,可水榭的客人没有胆子得罪长公主,纷纷以笑意代替他们都知道了,看向薛珍的目光带着几许的戏谑。 原本薛珍和王季玉若是互通款曲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天听御史叫嚷几句,这年头御史若是不说话,很多人会觉得不适应。 御史可没后世的地位,以长公主的地位来说,大多数的御史不敢多嘴。 可是今日此事一出,很多人都怀疑起薛珍和王季玉的品行,薛珍将宁欣当成闺中密友,多次同宁欣相依相伴,却她只是利用宁欣见王季玉,拿宁欣做挡箭牌! 王季玉更是缺德,他既然钟情于薛珍,为何要败坏表妹的名节?是想做坐享齐人之福? 宁欣在京城虽然不是很有名望,但一出现总是以柔弱示人,这样娇柔的女子被人如此对待伤害,在场的几位夫人都不由得微露同情之色。 宁欣又给了她们一个孤傲的背影。 她独自一人离去,没有亲人陪伴,夫人们心中酸楚,宁欣是当初名冠天下的宁三元和王氏的唯一女儿。 若是她亲生父母还在的话,以王氏的脾气哪里容得别人如此欺负宁欣?没娘的孩子被人欺负啊,何况宁欣本身柔弱的样子很让人疼惜。 薛珍神色凄苦的咬着下嘴唇,王季玉垂头丧气,他的眼里满是不舍,“表妹怎么会是喜鹊?表妹不理我了?” 旁边人听到这话的人笑容里多了几分的意味深长,平王世子估摸着宁欣应该出了公主府,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季玉,绣花枕头一个,宁欣能看的上才叫奇怪呢。 平王世子嘲讽道:“她不是说才学不如她的人,绝不会嫁的!你做下了这等龌龊损人名节的事儿,她哪里还能理会你?她可是宁折不弯,为国捐躯的宁三元的女儿!” 宁三元当初是得罪了不少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忘记那位风度才学具佳的大才子,忘记他只娶一妻的专一深情! 平王世子提起宁三元,无论在场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大多会对宁三元肃然起敬。 薛珍强忍着悲伤,问道:“平王世子再为宁妹妹抱不平?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宁妹妹?” “本世子有心英雄救美,可惜美人若带刺的蔷薇,用不上本世子帮忙。”平王世子桃花眼一翻,道:“路不平有人踩,本世子敬佩宁三元,说两句公道话罢了。” 平王世子一贯是怜香惜玉,但很少做私相授受的事儿,他只是爱看美人的纨绔子弟,有情种平王在,平王世子的风评还是不错的。 薛珍知道平王世子应该是认识宁欣的,让她郁闷的是宁欣什么时候认识了平王世子?此时她若是将平王世子和宁欣扯到一起的话,以宁欣的心计,足以让平王世子动心娶她!岂不是让宁欣得意了? 薛珍看平王世子转身,亲切的挽留:“表哥不留下?母亲总是念叨你呢。” 平王世子对长公主方向拱了拱手手,说道:“本世子胡闹惯了,见了姑姑没准还让她生气,改日再来拜访。” 薛珍明知道平王世子可能去见宁欣,她却不能明确的说出来,她绝对不能给宁欣留下攀龙附凤的机会! “表哥喜好美人,我提醒表哥一句,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表哥可得谨慎些,莫要被人算计了去。” “不牢你费心,是蛇蝎美人,还是心思纯净,品行高洁的才女,本世子看得清楚。有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哈哈,本世子告辞!” 平王世子站在原地大笑了两声离去,薛珍几乎将嘴唇咬破,眸子里的恨意滔天,庆林长公主当初就是抢了闺阁密友的相公,先帝虽是以一句乘龙快婿加以掩盖,但这事并非没人知晓···薛珍脸色极是难看,对平王世子的恼恨更深一层。 “小姐,长公主让您过去一趟。” 一名打扮清丽穿着酱紫罗裙的婢女向薛珍屈膝,“长公主说接旨的时候,最好您在她身边。” 薛珍知晓母亲是给她台阶下,如今她在同王季玉站在一处实在是太惹眼了,薛珍尽量平静的说道:“诸位慢慢坐,接下圣旨我再同诸位说话。” 薛珍最后凝了一眼神色恍惚的王季玉,她是想嫁给他,但不是这样··他们本来应该是让世人羡慕的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如今却被宁欣破坏了···对时不时犯痴气傻气的王季玉,薛珍也略微觉得头疼,等他开天眼后就好了。 王月莹对王季玉低声道:“二哥哥不陪着薛小姐去见长公主?” 王季玉愕然一瞬,过了一会,才明白的说道:“我是应该向长公主赔罪,我怎能让薛小姐独自一人面对?” “薛小姐,且等等,在下随你一起去。” 王季玉快步追上了薛珍,他用自己并不强健的身体挡住了薛珍,他俊美的脸上泛起疼惜的笑意,黑瞳若上等的黑墨,薛珍被他注视着,心跳加快,“你怎么···” 王季玉自得的说道:“在下怎会舍得让薛小姐受委屈,一切的罪过都由在下承担!” 薛珍的脸颊上染上了灿烂的红晕,王季玉越发专注的看着她,薛珍有着不输于表妹的美丽。 “那就一起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去见长公主,宾客大多摇头,薛珍怎么会费劲心思不惜同宁欣翻脸选王季玉做夫君?他哪里值得? 第五十二章 恩封 第五十五章 灵魂 第五十七章 定亲 宁欣回到伯爵府,伯爵府的下人们面带喜色,神色上多了几分倨傲。他们在面对宁欣时却冷淡了不少,李冥锐握紧了拳头,宁欣笑盈盈的说道:“回见。” “他们欺负你!”李冥锐愤恨难平,意图将这些看不起宁欣的人都揍一顿,打到他们服气。 “你见过有兔子欺负老虎的?” “···没有···” 宁欣平淡的一笑,向客院走去。李冥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喃咛道:“恼人的兔子!” 用晚膳时,王季玉面带得色,在他看到宁欣时,王季玉多了几许的愧疚和不忍,李冥锐看后差一点将手中的茶盏捏碎,因为宁欣冷漠的态度,王季玉几次想出口的话都咽下了。 汪氏自然荣光满面,她在伯爵府很少有此得意的时候,王月莹等配合着她,笑语嫣然的说起薛珍被册封为县主时的盛况,汪氏得意的看了一眼二房太太,抿了抿发鬓:“长公主说,双喜临门!玉儿同昭容县主的婚事算是定下了。” “母亲这可是大大的喜事,儿媳估摸着得好好的操办,总不能让庆林长公主没面子,昭容县主下嫁玉儿是咱们府上的大事。” 二房太太孟氏笑着迎合:“大嫂说得是,除了尚主之外,昭容县主下嫁是十足的荣耀,是应该好好的办。” 太夫人楚氏听到汪氏大操大办所需要的准备后,她面色微凝,“玉儿得了一门好亲事按道理是应该办得隆重些,只是伯爵府不仅只有玉儿一个男丁,玉儿是我的孙子,他们也是我的孙子,我不可能厚此薄彼。” 宁欣垂下眼睑,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茶盏,伯爵府根本拿不出大操大办的银钱! 汪氏道:“玉儿迎娶得可是长公主的爱女!京城名媛,多少人家想都想不到的好事,若是不让庆林长公主满意,玉儿会被她看轻的。” 楚氏很有气势的说道:“虽是我们高攀了长公主府,但玉儿才学人品不差,长公主若是想要个富贵女婿绝不会选我们玉儿,昭容县主是很尊贵,可眼下她同玉儿郎情妾意,私定终生,除了玉儿,她还能嫁谁?父母再固执也扭不过儿女去。” 楚氏也不想太给宝贝孙子没脸,缓了缓语气说:“玉儿是我最疼的孙子,又是老大唯一的嫡子,他成亲,我从贴己中拿出两万两银子,剩下的按照公中规矩办。” “母亲···”汪氏明显不甚满意,当时定下的公中只出一万两,三万两银子够做什么? 楚氏脸色阴沉,”你若是心疼玉儿打算贴补他,也随你。当初既然定下来规矩,就得按规矩办。” 汪氏如果手里有银钱的话,也不至于在伯爵府处处吃瘪。 立在汪氏身后的姨娘白氏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威勇伯,恭谨的笑道:“二少爷的喜事是府里的大事,妾愿意拿出贴己的银子。” “不用你。”汪氏脱口而出,“这等好事沾了你的银子,哼,晦气得紧!” 白氏泪盈盈眸子满是受伤之色,娇弱的身躯颤抖般的缩了缩,呜咽得说道:“妾也是好意。” 威武伯哐当将茶盏狠狠的搁到桌上,汪氏打了激灵,威武伯面沉如水,看都没看汪氏,直接对着楚氏道:“玉儿的婚事还需要母亲操持,儿子不孝让母亲受累了。” 这是变相的将大权交给楚氏!楚氏想到同公主府说亲的体面,想到被勋贵们围绕巴结的尊荣,她不会拒绝的。先头这门亲事一直是汪氏张罗谋算的,楚氏没脸在事成之后从儿媳妇手中抢权! 但是有威武伯的一句话,楚氏可以名正言顺的踢掉汪氏。 楚氏面上带了几分的无奈,“罢了,罢了,谁让是我是你娘,玉儿的婚事我会看着,咱们祖上也是战功赫赫的,若是你们争气些,也不至于闹到这步高攀长公主府田地。” “儿子知错。”威武伯诚恳的认错,低垂脑袋的白氏极快的撇去一束秋波。 在场的人唯一气得炸了肺的就是汪氏。 宁欣抬了抬眼睑,若是白姨娘有了她这具身体,汪氏更是没有立锥之地了。她这具身体才是得天独厚的白莲花···娇弱得让任何男人心疼,若是运用好了,恐怕连女子都会疼惜她。 “还有一事。”汪氏憋了一顿气,矛头直指宁欣,“长公主对欣丫头今日的所做作为极为不满,欣丫头既是养在我们家,代表着伯爵府脸面,她不管不顾的胡闹下去,万一再得罪贵人弄坏了名声,她将来可怎么办?月莹几个还没商婚呢!” 王月莹不忍心愧疚般的看了宁欣一眼,赵曦眼里隐含着兴奋,一样都是表小姐,宁欣也该倒霉了。 同宁欣关系最为亲近的王月菲道:“大伯母这话说得欠妥,若是没有宁表妹哪来得二哥哥的姻缘?为了二哥哥宁表妹已经付出良多了,大伯母还要指责宁表妹?” 李冥锐的手握紧了椅子扶手,此地此时他无法帮宁欣,只要他一出声,宁欣处境会更难。 汪氏道:“二弟妹,你说呢?” “我也是欣丫头的舅母,我以为此事大事化小为好,今日长公主府上的事情必然很多人议论,这时候管教欣丫头,哪还有风平浪静的一日?长公主也不想昭容县主在被人说来说起去的。” “我也舍不得欣丫头,但对欣丫头不管不问,不教导她礼仪大道,那不是宠她,是害了她!” 汪氏执意管教宁欣,压低声音说道:“长公主也是这意思。” 搬出庆林长公主来,楚氏也不敢违背庆林长公主。 王季玉突然跳出来,扑通跪在汪氏身前,“表妹没错,娘不能惩罚表妹,表妹受了一点委屈,儿子也不活了。昭容县主宽怀大度,从没责怪过表妹,庆林长公主哪里管得到伯爵府?” “娘,表妹···表妹是我的···” 宁欣慢悠悠的打断王季玉的话,“二表哥关爱我的心意,我心领了,至于我今日所做,同大舅母明正伯爵府名声是一样的,我总不能再让旁人误会我同二表哥之间的兄妹之情,让别人误会伯爵府的小姐。” 罚她是汪氏自打嘴巴! C 第五十八章 脱离 汪氏嘴唇气得直哆嗦,争不过婆婆楚氏,被姨娘白氏算计,汪氏认了,说来郁闷,汪氏很少斗得过她们。可今日被宁欣当面打脸面,唯一的命根子宝贝儿子又护着宁欣,汪氏心中的恨意滔天。 宁欣冷静从容,她愣是让屋里子的人不敢多说一句。 一直沉默的李冥锐从地上硬是将王季玉拽起来,“你都是要定亲的人了,总是表妹表妹不离口,让昭容县主如何想?若是你对宁小姐有心,往后最好少做一些让旁人误会的事。” 方才李冥锐厚着脸皮装不懂的坐在一旁听着伯爵府喜事!有些话本来不是他能听的,可他硬是留下来了。换一个有规矩的人家许是会有礼貌的将李冥锐请出去,当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自家人争权。 伯爵府若是有体统规矩的话,也不至于在京城勋贵阶层被边缘化。宁欣对李冥锐留下并不意外,伯爵府的主人只惦记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实在是没什么大造化。 如果伯爵府不是明明没规矩却强撑着脸面的话,宁欣行事会更艰难。除了楚氏以及白姨娘略让宁欣上心之外,汪氏这样的蠢材,宁欣从未放在眼中。 白姨娘同宁欣没有本质的冲突,宁欣也不会想着嫁给庶子!欣赏白姨娘心计是一回事,宁欣可不觉得威武伯宠妾灭妻是对的,更不觉得威武伯同白姨娘是真爱! 王季玉的手臂被李冥锐蒲扇一样的打手捏得生疼,他怀疑李冥锐是借机报复,呲牙道:“李兄,松手,松手。” 李冥锐再次用了些许的力气,沉稳的说道:“世伯对你期望很深,你要娶得是昭县主,得罪了庆林长公主府,王贤弟前景堪忧。” 王季玉嗷得一声子,李冥锐适时的松手,王季玉抱着胳膊跳开了几步,疼得嘴唇颤抖着:“你的力气也太大了。” 李冥锐拱了拱算是赔礼,隐藏去嗜血的血性,说道:“我没用力啊,比我练武时劲力小得多,不是我力气大,是你体力不成,乡试要关上三日,你这样不一定能挨得过去。” 王季玉撩开了袖子,心想手臂一定是红肿不堪了,到时也可以给祖母看看是韩地来的蛮子心肠有多黑。 他打算得挺好,撩开袖子后,王季玉被李冥锐很捏过的手臂白玉无瑕,丝毫看不出被人捏过。 “这···这···”王季玉方才明明感觉手臂骨头都快被李冥锐捏碎了。 威武伯瞪了王季玉一眼,“没用的东西!往后你每天早晨同李贤侄一起练武。” 李冥锐和善的拍了拍王季玉的肩头,王季玉身子垮了好几寸,肩胛骨很疼很疼,听到李冥锐声音有如听见恶魔说话。 “我一定好好的督促王贤弟!世伯大可放心。” 王季玉苦着脸,疼痛的胳膊让他话都说不出来,他对李冥锐更多了几分的警惕。眼前的韩地蛮子外表看起来忠厚老实,实际上却是个下手狠辣的人。 威武伯看王季玉虚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不是顾忌着同庆林长公主府联姻,他非要好好的教训不成材的儿子,同身材高大,眉目俊朗的李冥锐相比,王季玉毫无男儿的英气。 他即便看不上粗俗的武将,但也不想王季玉跟个病弱公子似的,威武伯同时也担心王季玉撑不过乡试。 “虽是定亲要紧,可这孽障不得耽误功课!”威武伯对楚氏建议,“若是他过了乡试,成了举子,咱们在亲家面前也有脸面。” 楚氏皱了皱眉,说道:“有庆林长公主在,玉儿还能过不了乡试?” “当今虽是看重庆林长公主,但太祖遗命,公主不得干政。科举会试极为重要,陛下不会准许任何人暗箱操作。”宁欣在旁边说道。 威武伯和楚氏等人面色凝重,尤其是威武伯脸色更是慎重,叹息道:“皇上在朝堂上在三强调科举要公平公正,任谁敢在科举上蒙蔽君上,皇上都会严惩不贷。” 楚氏问道:“那这次科举?” 威武伯点点头道:“怕是大唐立国后最为严谨的一次。” 削藩弱藩之后,大唐皇帝天子收揽权力,威望越重。 “若想二表哥高中举人,对旁人来说很难,可对我来说不见得是难事。” 宁欣此时显得胸有成足,楚氏同威武伯交换了个目光,楚氏问道:“你有法子?” “如今也没外人,我便直说了,二表哥能高中也算是我报答舅舅和外祖母的养育之恩。” “你说什么报答?我是你外祖母啊。” 楚氏不太相信宁欣有办法,可看宁欣的模样,她又种宁欣言出必践的感觉,于是先拉稳同宁欣的关系, 宁欣说道:“外祖母忘记了我父亲——宁三元?父亲可是旷古绝伦的连中三元!宁家考科举是有秘法的,父亲其实不见得比同窗学问更好,但他极是擅长考试。” 宁三元在求学的时候,名声并不是最响亮的一个。可很多名声比他好的同窗都没考过他。 屋里的人一个个眼睛铮明瓦亮,谁都知道宁欣此言的价值,若是有科举的秘法,那这绝对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楚氏勉强平稳的心神,说道:“秘法?科举考试的秘法?欣丫头不是在说笑?” “我知道外祖母不相信,换个人也会怀疑的。”宁欣淡淡的一笑,“离靠秀才还有一月,我不会猜到考哪道题,但我确定考试的题目在我弄出的一百五十篇的范文里。” “我们宁家人天生就有押题的天赋,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这话。” 楚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百五十篇范文虽是看起来很多,但范围已经缩小得不能再缩小了,若是宁欣说知道考那道题,楚氏会觉得宁欣是妖孽,但押题···每年科举会试都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押题的成功率很低很低。 威武伯目光灼灼的问道:“一百五十篇?” “只要给我一处清净的地方,我能将范围缩小到一百五十篇!若是我能压中考秀才的题目,那二表哥靠举人还是难事?” 楚氏思考了好一会,咬牙道:“既是你如此有信心,那就让你试试。” C 第五十九章 暂避 “那清净的地方?” “我明日让人护送你去京郊的庄子上,那处庄子上坐落在山水清秀的青峰岭下,极是清净。” 宁欣屈膝谢过:“多谢外祖母,我定然不辜负您的希望!” 楚氏和蔼的笑道:“便是没有押题的事儿,我也想着让你去庄子上调养身体。玉儿的科考重要,欣丫头的身体也是重要的,累坏了你我可不依。” “回太夫人,表小姐一人去庄子上看着太孤单了一些,不如让珏少爷随表小姐一起去!他们是表姐弟,说话方便,珏少爷也可以多照看表小姐。” 白氏轻声轻语的建议,在汪氏开口前反对前,威武伯接到爱妾递过来的秋波,他果断的说道:“外甥女独自一人去庄子上是挺冷清,她身子弱身边得有个亲人才是。府里上下都为玉儿的婚事忙碌,也不顾上珏儿,我看让他随外甥女去庄子上读书正合适。外甥女押题也需要人手,他正好要考秀才!” 汪氏牙齿咬都咯吱咯吱响,楚氏斜睨了她一眼,说道:“也好,我看珏儿也是个稳重的。” 宁欣没有反对,此事就算定下了。白姨娘先给了威武伯一个盈盈的笑意,再向宁欣感激的一撇,又对太夫人楚氏屈膝道谢,随后恭敬的给汪氏端茶,在奉茶时,白姨娘背对着威武伯等人挑了挑眉梢,汪氏直接推开茶盏,白姨娘眼圈微红,唯唯诺诺的站回到远处。 威武伯浓眉挑起,白姨娘却拼命的摇头。宁欣从头看到尾,比起面面俱到,左右逢源的白姨娘,汪氏真真是可悲。 威武伯压下了火气,淡淡的说道:“咱们祖上以战功闻名,眼下虽是不兴古礼,但为表玉儿对昭容县主的心意,你要亲自射下大雁作聘礼。” 王季玉脸色越发的苦涩,手臂尚觉得麻木疼痛,他这样能射到大雁吗? “没关系,我会帮着王贤弟!” “那就多谢了,李世兄!” 王季玉可以想见,李冥锐一准整他,可不答应,没办法应付父亲,况且他身边的朋友同窗都他一样,不擅长骑射,没有韩地蛮子的勇猛。就算想让下人代劳,在伯爵府也找不到能射下大雁的仆从。 威武伯听李冥锐愿意帮忙,缕着胡须满意的点头,对王季玉同李冥锐亲近,他是很赞同并鼓励的,一是李冥锐是文武双全的举人,二是希望借助这份亲近王季玉从李冥锐口中套出当年的实情,那笔银子到底是否存在! 王季玉同赵曦双管齐下,希望也大一点。 知子莫若母,为了银子敢谋算嫡亲女儿的楚氏对那笔横财比威武伯还看重些,说道:“欣丫头去了庄子上,月莹她们不如曦儿懂事,曦丫头年岁最长,你又同昭容县主交好,忙里忙外的事儿,我得指使你了。” “愿意为外祖母效劳!”赵曦脸上异常有光彩,她骄傲得如同一只即将开屏的孔雀! 楚氏对赵曦显露出几许的慈爱。 楚氏遣散众人后,单独留下了汪氏,威武伯自然去爱妾房中安置,汪氏看到眼角眉梢透着春色得意的白姨娘,忍不住骂道:“贱人!” “她这样是谁惯出来的?还不是你不争气?”楚氏斥责汪氏,“整个京城就没一个正妻做到你这份上的,你越是恨白氏,我儿越是同你离心!” “母亲,我···我委屈啊···” “你委屈什么?玉儿迎娶昭容县主,有长公主做岳母,谁还能动摇他的世子位置?珏儿中了秀才,不是你的光荣?珏儿将来得到的诰命也会先落在你头上,最后才是白氏!你嫡母的气度太小了。” 汪氏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楚氏当年对庶子下手之狠比她过分多了,威武伯的庶出兄弟哪一个不是被楚氏养成了废物,那时候楚氏绝没想过嫡母的气度,庶子成才也是助力。 汪氏唯唯诺诺的迎合着,楚氏道:“你要顾全大局,别让庆林长公主瞧轻了你。” “儿媳记住了。”汪氏低垂的眼睑恰好掩饰住寒芒算计,白氏那贱人生养的儿子想中秀才?做梦去吧! “宁欣万一真随了宁三元,她有押题天赋的话,更不能外嫁了!” 收拾白氏是长期的过程,汪氏眼下更关注宁欣,汪氏懊恼的说道:“原本想着趁此机会成全了他同玉儿,可眼下···她在庄子上,玉儿鞭长莫及啊。” 楚氏摇头道:“她是在庄子上,别人不好打扰,谁还能拦住玉儿?庄子上下人少,凭玉儿的手段,他们以往的情分,玉儿还治不住欣丫头?” 汪氏恍然大悟:“正是呢,女子一旦破了身子,不认命还能怎样?” 无媒媾和,宁欣逃不掉的! 楚氏地垂下沉重的眼睑,默默的忏悔般捻动着佛珠。 白氏先是联合儿女在威武伯面前很好的表演了一场母慈子孝,随后又伏低做小的伺候得威武伯极是舒服,威武伯的心更是偏向了爱妾。 清晨,白姨娘对早起读书的王季珏交代:“你去庄子上得紧跟着表小姐,有什么事多同她商量。” “是,母亲。” “娘也将宁表姐看得太重了。”王月容撇嘴,“我看她是装腔作势,知道同二哥哥的婚事泡汤,她才有意躲出去的。” 白氏说道:“是你太小瞧宁欣!你这位宁表姐是有意躲出去,可她并非是因为同二少爷的婚事无望寻求出府的机会,因为同长公主结下这门贵亲,府里来往的人会很多,越是如此,越会给旁人留下可乘之机。我虽是做妾,但还能保护你们,宁欣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娘!” “珏儿,记得我的话,能帮宁欣的事情你一定要帮忙,宁欣那样的性子做妾太可惜了!如今结下一份善缘,许是对你将来有好处。” 王季珏慎重的点头,王月容嘟囔道:“我实在是看不出宁表姐有什么能耐!” “我有八成的把握宁欣能押准题目,珏儿,你要第一时间背下范文。宁欣躲二少爷是真,她越是显示重要性,太夫人等人才不敢下死手,王家还等着赚银子呢。” 白氏不理会短视的女儿,一个劲叮咛王季珏善待宁欣。 宁欣乘坐一辆寻常的马车出伯爵府去庄子上,觉察到抱琴担忧的目光,宁欣揉了揉额头:“我是躲人,但并非全然因为二表哥,即便在府里他也进不了我的身。” “那您?”抱琴更觉的奇怪,宁欣想到那双似成相识的眸子,叹道:“我躲得人比二表哥难对付千倍百倍,希望是我想多了!” ps夜明天上架了,恳求大家首订支援,书扑已经可以预料,只希望大家能支援一下夜!拜谢鸟。明天双更! C 第六十章 侧妃 ps今日双更,双更,求订阅,求粉红,夜会努力一点的,大家多多支持啊。 一路上王季珏的表现并没有辜负宁欣对白姨娘的欣赏,在宁欣面前王季珏知书懂礼,对儒学典籍倒背如流!而且王季珏的基础很扎实,在他身上少了王季玉的浮躁和小聪明。 “你不错。”这是宁欣对王季珏的评价。 “宁表姐更厉害。” 两人相视而笑,王季珏说道:”表姐有事就叫我。” “是白姨娘让的?” 王季珏对宁欣口中白姨娘的称呼略带几许的不悦,宁欣说道:“等你有了功名为她请封之后,我自会改口。” 王季珏扭过头去,宁欣手臂撑着下颚,轻轻的叹息:“我这句话你都受不了,你将来怎么会面旁人同僚更多的议论,庶子出头永远比嫡子困难得多。二表哥即将迎娶昭容县主,她可是贤妃娘娘面前的红人。” “世上趋炎附势的人极多,官场尤其是如此,在官场上毁掉一个人很容易,言语是不容小看的毁人利器。” 王季珏拱手诚挚的道谢,宁欣淡淡的一笑,“妾生子,若是你太在意这件事的话,你将来的成就不会太大。” 此时马车停在庄子中,宁欣扶着抱琴的手下了马车,王季珏孤零零的一人呆坐着。 抱琴一路都在马车上,王季珏是半路上被宁欣叫来的,抱琴低垂着眼睑,“小姐何必如此?” “两个目的,一是白姨娘既然让他帮我,这份好意我必然要报答,二是良才美玉若是解不开心结的话,太可惜了。” 对抱琴,宁欣一样是抱有希望的,调教身边人的眼界,宁欣将来才有可能倚重抱琴。 庄子平时有三房的下人打理,宁欣又带来了几个楚氏赏赐下来的妈妈婢女,人手足够用了。庄子的布置格局都不错,遥遥可见远处郁郁葱葱的青峰岭,宁欣选了一处清幽的住处,并没有住进收拾停当的屋子。 安顿好行礼,宁欣对抱琴吩咐:“拿些赏钱给庄子上的人。” “是,主子。”抱琴听命去打赏仆从。 宁欣相信抱琴会处理的很好,这些事若是还需要宁欣亲自去做,要贴身大丫头何用?抱琴经过宁欣调教,进步还是很明显的,一会功夫她就同庄子上的人亲近了不少。 带来的小丫头们静悄悄的收拾着衣物,清扫着房间,因为宁欣改变了住处,两明一暗的院落尚且需要重新整理清扫。 宁欣拿着李冥锐送的往年考题在庭院里闲逛,不时抬头看一眼景色。 王季珏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在庄子上游走的宁欣,她神色悠然从容,眸子许是因为以前爱哭的原因,比寻常人更显得水润并流光溢彩,她娇软的身躯透着大唐贵族少女的骄傲...骄傲,是骄傲。 王季珏明白生母为什么会说她为妾可惜,为什么会让他跟着宁欣,大太太她们只会认为自己是为考题而来,以生母的手段和威武伯的宠爱,即便他不跟过来,宁欣押中的考题也会摆在他面前。 “表姐,我同您一起。” 宁欣抬头一看,是拿着书册跑过来的王季珏,宁欣淡淡笑道:“好,我正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何解?” 这个问题很简单,王季珏眸子闪了闪,朗声回答完宁欣的提问,问道:“这会是考题?” 大唐科举考题大多是几句话取成一句,先是破题,然后才是承题,最后是时政结合的总论。科举考试很少会像宁欣这样只问完整的一句。 宁欣道:“这是我对你的考题。” “表姐。”王季珏别扭尴尬的说道。 “你要记得,考题万变基础才是关键。乡试的主考又是取正的性子,你基础越好,名次越是往上。” “表姐以为这次会出什么题目?”王季珏到底还是少年,性情上活泼,他对宁欣押题的事情好奇得紧。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宁欣含笑反问眼睛亮晶晶的王季珏。 王季珏想了想说道,“我也不隐瞒表姐,我同贺兰小侯爷能说上几句话,小侯爷说学正这回的题目会在削藩上做文章,无双都护府已经建了两年多,陛下会考虑剩下的三位王爷。” 以前听宣不听调的四王中,韩王实力最强,如今韩王身死,韩地撤藩,经过两年多的整合,当今自然会将手伸向其余三位藩王。东鲁王离着京城最近,睡榻之上岂容他人安枕? “最近听说鲁王频频在京城活动。” “活动也没用!鲁王世子必将进京入国子监。”宁欣笃定的说道,“乡试的考题并非是陛下出的,就算考官想要迎合陛下,也不会轻易在此时说削藩。” “为什么?”王季珏眉头几乎皱成了疙瘩。 宁欣眸光深幽,叹息道:“咱们那位陛下是最最要脸的,其余三藩王也姓李。况且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还用得着说吗?乡试主考简在帝心,他重视百姓教化,你在这方面多下功夫。” 王季珏脸色变了变,弯腰道:“受教了。” “贺兰小侯爷是贤妃娘娘的亲戚?” “是。”王季珏也没隐瞒,说道:“他不是很得贤妃娘娘欢喜,可我娘认为交好小侯爷是最保险的。” “白姨娘想得很对,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好!” “我娘也这么说。” 宁欣又问起了王季珏几句,他们一问一答,相处得颇为和睦。 在宁欣离开京城后,齐王世子妃王氏摆开世子妃全副仪仗,风风光光的回到伯爵府。王氏一袭华丽富贵的打扮尽显世子妃的尊荣。 汪氏看出王月茹华丽之下的痛苦,她心痛得不行,若是没有当初的事儿,嫡长女怎么会嫁个傻子! “茹丫头。”汪氏抓着王月茹的手臂,泪眼迷蒙的呜咽:“我的儿。” 齐王世子妃随着汪氏坐下,说道:“我兄弟呢?他能迎娶昭容县主实在是太好了。娘,您可不能亏待庆林姑姑的爱女啊。” 汪氏擦了擦眼睑,幽怨的看了太夫人楚氏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 楚氏面色如常的说道:“我看茹丫头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齐王夫妇身体可好?世子殿下可有长进?” 王月茹回话之前,先是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姐妹们,发觉赵曦占据了以前宁欣的位置,王月茹反问:“宁表妹呢?她去哪了?” 楚氏微微皱了皱眉,汪氏赶忙说道:“她身子不好,你祖母放她到庄子上休养去了。” “外祖母,用茶。”赵曦奉上茶盏,对王月茹道:“大表姐也试试我的手艺。” 王月茹没理会赵曦这茬,说道:“祖母,孙女有事单独同您说。” 楚氏看出王月茹的慎重且急迫,沉稳的说道:“茹丫头还是像未出阁一般,什么事都愿意同我商量,还不许旁人听去,好好好,我听听是什么样的小事难住了你。” 二房太太孟氏屈膝道:“儿媳去看看外面给长公主府的聘礼是否准备妥当了。” “你们随我一起去,我趁此教教你们如何安排这些琐事。” 孟氏带走了伯爵府的小姐们,楚氏对她赞许的撇了一眼,在为人处世上,孟氏比汪氏强上不少。 汪氏没有离开:“茹丫头,我担心你。” “这事我也不想瞒着母亲。”王月茹反手握住汪氏的手臂,看屋子里没有旁人,王月茹眼泪簇簇的滚落,“祖母,我不怨您将我嫁进齐王府,王家养了我,我应该为王家尽力。” 王月茹眼圈红红的,楚氏心疼的说道:“是我委屈了你,是我委屈了你。” “齐王一门心思想着再生个儿子,齐王妃总是催促我同世子*房,可世子...他只知晓玩,哪里懂得*房?不怕祖母笑话,有几次我都不要脸面的勾着他,可他根本就...那活儿硬不起来。” 王月茹声音越来越小,“我甚至给他下了虎狼猛药,可他上床榻倒头就睡,本本不理会我。” “旁人呢?我给你陪嫁丫头怎样?茹儿啊,那几个绝色的丫头都是我用重金请人调教的。她们若是有了子嗣,也算是你的” “她们都被齐王殿下享用了。”王月茹苦笑,“齐王殿下向我索要,我敢不给吗?” “这还有没有体统规矩了?”汪氏脸色一变,哪有做公公的抢儿媳妇陪嫁丫头的? 王月茹抹着眼泪道:”皇上都能封先帝的女人为贤妃娘娘,我那个几个陪嫁丫头算什么?况且...世子是不中用的,放着她们也是浪费。齐王妃也安排了几个会生养的人,他都没有反应,我看齐王妃也对世子也绝望了。” “我可怜的丫头啊!”汪氏呜呜哭着,“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王月茹突然跪在楚氏面前,道:“祖母,我向你求一个人,您将宁欣给我吧。” “什么?宁欣?”楚氏瞪大了眼睛,“你要她?要她给世子做侧妃?” 汪氏顾不上哭了,面带惊讶的反对:“不行,茹丫头不知,宁欣如今狡猾刁钻得很,万一她起了坏心思,茹儿不见得能拿捏得住她。” “世子提起宁表妹就激动,有了宁表妹,他的病情也许能好转,大夫也说房事上需要血气旺盛,我到不一定让宁表妹伺候世子,只要世子血气上涌,那些药才好用,祖母,您将我嫁给世子,不就是为了齐王府?若是齐王殿下弄出儿子来,我将来可怎么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