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总裁,请签字》 情深意动(一) 情深意动(一) 名都酒店总统套房。 房门被一股蛮力推开,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进来,随即猴急地回身:“宝贝……”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袭火红的深V露肩裙衬得她身姿婀娜,一头乌黑的直发松松地挽起,精致小巧的五官化着淡妆,慵懒中透了几分的俏皮的妩媚。 “宝贝,快进来吧……”男人咽了口唾沫,伸手就要去抱女人。 女人轻巧地避开,靠在玄关处,冲男人抛了记媚眼:“鲁总,怎么那么着急?” 被称为“鲁总”的男人搓着双手,色迷迷地挨近:“那还不是白特助的魅力太大了,你明明知道……小妖精,可想死我了!” 女人笑望着他,慢慢地,倒退着往屋子里走,“鲁总,不是应该先洗个澡吗?” 鲁总恍悟,暧/昧地指着女人:“你坏哦!” “那鲁总到底洗不洗呢?” “洗,当然洗!”鲁总生怕她反悔似地,一溜烟就冲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来水流声跟欢快的口哨声。 女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她一边盯着浴室门,一边从长皮夹里掏出了一个微型摄像头,迅速地放到烟灰缸跟台灯的缝隙间,然后拿下发间的夹子,任由及腰的长发倾泻而下。 不出十分钟,鲁总就围着一条浴巾赤条条地奔出来:“宝贝,我来了!” “鲁总,你今晚不回家,鲁太太会不会担心啊?”女人坐在床边,一手后撑,一手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裙裾下细长白皙的双腿交叠,墨发如黑缎般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着光泽。 “她担心个屁!”鲁总不屑地呸了一声,然后讨好地凑过去:“小宝贝……” 女人白了他一眼:“我可听说,当初鲁总为了追到鲁太太可费了不少精力呢!” “小宝贝,吃醋了?”鲁总嘿嘿笑了两声,“要不是鲁老头说只有成为他们方家的女婿才能接掌公司,你以为我会看得上那个黄脸婆?” “如果有一天我成了黄脸婆,鲁总恐怕也不愿意再多看我一眼。” “哎哟喂,白姑奶奶,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就是我心头上的那块肉,只要你喜欢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鲁总都得给你去摘来……” “是吗?”一道咬牙切齿的女声突兀地在套房里响起。 鲁总虎背一震,一扭头,果然,套房的门大开,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贵妇抱着一只贵宾犬,在两个高大威武保镖的簇拥下走进来:“鲁大朋,你死定了!” …… 十分钟后,总统套房传来男人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走廊里,鲁太太含笑地递上一个文件夹:“白助理,这是我们事先说好的合同。” 之前在套房里跟鲁总一起被捉奸的女人接过合同,迅速地翻看起来,确定无误后,才把一个微型摄像头交给鲁太太:“有了这个,离婚应该不困难。” “白助理想得果然周到,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拿这混蛋怎么好!” “应该的。”白筱微笑了下,拿着文件就转身欲走。 鲁太太却喊住了她:“白助理,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筱回头。 “你只是裴总的助理而已,做出这样的牺牲值得吗?” 白筱顿了顿,然后望着鲁太太,唇边荡着浅浅的弧度:“值得。” 情深意动(二、三) 情深意动(二、三) 裴家大宅。 “少奶奶,你回来了?” 白筱刚推开门,裴家的保姆容姨就迎上来。 “少奶奶,你等等,我帮你去拿棉拖!” “容姨,不用那么麻烦……” “砰!” 白筱话还没说完,屋子里就响起茶杯重重搁在桌上的动静。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名气质颇显高贵的冷脸老太太,白筱望过去的时候,老太太正把戴着玉镯的手缩回去,茶几上溅出了一些水渍,容姨立刻跑过去收拾:“老夫人,茶太烫了吗?” 白筱见老太太起身,柔声唤道:“奶奶。” “谁是你奶奶?”老太太冷冷扫了她一眼,起身就朝楼上走去。 白筱尴尬地杵在那里。 容姨看不下去,上前搀扶着裴老妇人:“老夫人,你刚才不还在说笔记本死机了打不开,既然少奶奶来了,您可以让少奶奶去看看呀!” “电脑出问题了吗?我可以帮您……” 老太太冷淡的声音打断了白筱:“如果你不来家里,我的电脑也许就好了。” “老夫人……” “你给我闭嘴!”裴老太太狠狠瞪了容姨一眼:“你是不是嫌她害得我们裴家不够?如果你觉得这份工作太清闲了,我倒不介意明天换一个家政。” 说完,裴老太太甩开容姨的手,拄着拐杖上楼,楼梯间是她的碎碎念。 “什么富贵盈门,根本就是丧门星转世,克得我们裴家家破人亡……” 白筱站在玄关处,捏着文件夹,身后敞开的门缝间吹进来的夜风让她的脊梁骨发凉,这几年来已经听惯了这样的话,但每一次听,却还是忍不住难受。 容姨瞅着她单薄的身影,心生不忍,拿了双棉拖过来:“少奶奶,先换双鞋子吧,大晚上的,穿着凉鞋,脚趾头都冻坏了吧?” “我没事。”白筱冲容姨微微一笑,往屋子里看了看:“怎么没看到妈?” “太太去周太太家打麻将了,对了,少爷下午就从德国回来了。” “祁佑回来了?” “不过刚又出去了,行李都还搁在那里呢!”容姨手往客厅某角落指了指。 白筱跟着转头,一个黑色行李箱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被人翻过,拉链开着,有衬衫跟西裤从里面露出来。 “瞧我,一直忙着做夜宵,都忘记给少爷收拾了……” 白筱却拉住了要去整理箱子的容姨:“还是我来吧。” 容姨笑着说好,白筱的脸颊微烫,过去在箱子旁边蹲下,她打开箱子,拎起一件衬衫要折叠,忽然“啪”地一声,一个蓝绒盒子跟着掉在了地上。 白筱捡起来打开,入目的是一个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钻石吊坠,圆形镂空,太阳形状。 情深意动(四、五) 情深意动(四、五) “是少爷买给少奶奶的礼物吗?项链真漂亮!” 白筱摸着钻石吊坠的纹络,她以为他早就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皮夹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看着屏幕上“裴祁佑”三个字,这些年来第一次有些紧张激动:“喂?” “你现在在哪里?”熟悉的冷淡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在老宅。” 白筱看了眼自己带来的文件夹,刚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裴祁佑已经截住了她的话。 “我的行李箱里有个蓝盒子,你现在来一趟名都酒店5028,记得把里面的项链带上。” 不等她回答,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白筱盯着躺在掌心里的项链,耳畔盘旋不去的是他那句“记得把项链戴上”。 这是她这六年里收到过的唯一一件结婚纪念日礼物。 …… 白筱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 她摘下围巾,撩起长发,用皮筋固定住,然后把项链小心翼翼地戴了上去。 红色的裙子包裹着她纤细曼妙的身材,白筱把头发放下来,她抬手轻抚项链的吊坠,镜子里映照出的是一个仿若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冲自己笑了笑,又重新戴上了围巾。 …… “少奶奶,夜宵刚做好,吃点再回去吧。” 容姨从厨房出来就瞧见白筱边穿风衣边往外去,想到少奶奶自从五年前被赶出裴宅,就独自一个人住在外面,看她来去匆匆,忍不住想多留她一会儿。 “祈佑让我去名都酒店,我就不吃了。” “真的?那快点过去吧!别让少爷久等了。” 白筱羞赧地一笑,过去抱了抱容姨:“谢谢你,容姨。” 待白筱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容姨合上大门,无声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少奶奶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少爷就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呢?不过还好现在少爷开窍了。 …… 名都酒店5028套房门口。 白筱的手里除了文件夹和皮夹,还有一个精致小巧的纸袋。 袋子外面印着“Giorgio/Armani”的LOGO。 里面是她路过名品店特意停车为裴祁佑选的衬衫,是他最喜欢的蓝白相间细格子款式。 白筱竟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隐约中带着些许期待,她又在旁边的玻璃墙上照了照自己的妆容,深吸了口气,按响门铃的时候她捏紧了纸袋跟文件夹。 “叮咚!” 悦耳的门铃声伴随着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谁?”一道低沉中透着懒散的男声在门打开的同时传来。 白筱一抬头,裴祁佑已经站在了她的跟前,湿漉漉的黑发下是一双幽冷明亮的眼眸,他穿着一件白色浴袍,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 “Kevin,是服务生送红酒来了吗?” 情深意动(六) 情深意动(六) “Kevin,是服务生送红酒来了吗?” 套房里响起女人甜腻撒娇的声音。 所有酝酿过的、绕在舌尖准备出口的开场白都瞬间哽在了白筱的喉间。 “咦?不是酒店服务生?” 裴祁佑的手臂被一只白皙的纤手挽住。 白筱的目光落在那跟裴祁佑相携而立的女人身上。 同样穿着酒店的浴袍,栗色的长卷发发梢还滴着水珠,一股跟裴祁佑身上一样的沐浴露的香味袭面而来。 至于那张脸,白筱怎么会不认识? 去年因为一部穿越剧爆红的新人女星舒夏,据说前几天又凭借一部新片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最佳女主角提名,只是她跟裴祁佑,又是怎么认识的? 望着像穿了情侣浴袍站在一起的两个人,白筱捏着纸袋跟文件夹的力道更大。 既然他今晚跟佳人有约,为什么还要把她喊过来? “这位是?”舒夏好奇地打量起白筱。 裴祁佑没有看漏白筱的表情变化,从他开门之际的羞赧紧张到她发现房间里还有其她女人时的惊讶,尤其是看到她因为舒夏的询问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堪,他讥嘲地勾起了嘴角。 他亲昵地揽过舒夏的腰,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位是我的特助。” “真的只是特助吗?”舒夏瞟了眼杵在门外的白筱,娇嗔地轻捶了他的肩头一下。 “不然你以为还能是什么?” 裴祁佑轻笑一声,转头看向白筱:“我让你送过来的项链吗?” …… 这些年的千锤百炼,直到这一刻,白筱才知道自己终究没练就一颗金刚不坏之心。 裴祁佑漫不经心的语气,舒夏等在那里期待的眼神,犹如薄刃扎进她的心头。 遮掩在围巾下的项链,冰凉的吊坠,却像是猩红的烟头烫在她的肌肤上。 白筱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是个愚不可及的笑话。 早该想到的结果,为什么还要傻傻地抱有希望,以为、以为他…… “是装在这个袋子里了吗?” 舒夏说着就要来夺白筱手里的纸袋。 白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纸袋被她牢牢地攥紧,“项链不在这里面。” “那在哪里?”舒夏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袋子,显然不信白筱的话。 白筱目光直直地射向裴祁佑,压抑着心头的苦涩跟自嘲,回答:“我忘带了。” “忘带了?!” 舒夏骤然变脸,双手环胸,冷笑:“那你怎么没把自己也给忘了?” 那是她在柏林逛街时看上的项链,也因为那条项链裴祁佑才会跟她相识,裴祁佑对她有意思,裴祁佑这种能力不凡的商人同样也吸引着她,用完晚餐后上来酒店房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助理破坏了兴致! 情深意动(七) 情深意动(七) “不会是你自己戴在身上吧?” 舒夏貌似无心的一句话让白筱眼底闪过狼狈,又恰巧被舒夏眼尖地捕捉到! “难道真被我说着了?” 裴祁佑静静地盯着白筱,没有训斥她的办事不力,却也没有挥挥手让她立马滚蛋。 舒夏风情万种地攀住他的肩,讽刺地笑:“Kevin,你的特助还是蛮有眼光的嘛……” “今晚恐怕没有办法跟你一起品红酒了。” 裴祁佑不夹带什么感情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舒夏一愣,随即嗔怪:“你确定?我可不给你第二次机会。” 裴祁佑转头,冷冷地看她:“需要我把你的衣服都拿出来?” 舒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掩饰不住羞恼,从裴祁佑肩上拿开手,转身进屋换衣服。 不出五分钟,舒夏踩着高跟鞋提着包出来,离开前还忿忿地瞪了眼门外的白筱。 …… 高跟鞋的“笃笃”声渐行渐远。 白筱深吸了口气,再也不自作多情,“如果没有其它吩咐,我……” 一股强悍的力道袭来,箍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拉,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已经撞到了房间玄关处的墙壁上,她吃疼,唇却已经被俯下头的裴祁佑死死地堵住。 “唔……唔……”冷不防呼吸不顺,白筱本能地挣扎。 裴祁佑强行扣住她的下颌,女人的口红香混杂在淡淡的红酒味道,充斥着两人的唇齿间。 并不是她专用的口红,属于刚才离开的舒夏。 想到他在之前也这样亲了另一个女人,白筱突然有种想吐的冲动。 裴祁佑的下嘴唇突然一疼,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皱眉,猛地甩开怀里的女人。 男女力气相差悬殊,再加上他的不留情,白筱一下子就撞上旁边的柜子,腰间的痛楚让她倒吸了口凉气,手里的东西也纷纷洒落在了地上。 纸袋倒下,里面的衬衫跟着掉出来。 白筱蹲下身去捡,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比她快一步地捡起了那件衬衫,她的指尖堪堪地碰到衣角,一双拖鞋出现在她眼前,她蹲在那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是买给我的吗?”裴祁佑单指勾着衬衫,似笑非笑地俯视着白筱。 白筱迎上他讽刺的眼神,神色平静:“只是觉得衣服颜色不错,看着舒服就买了……” 不等她说完,裴祁佑手蓦地一松,衬衫就那么落在了地上。 “你!”白筱看着衬衫掉地微微睁大眼,人已经被裴祁佑一扯,踉跄地跌在了旁边的大床上。 凌乱的被子里露出一条黑色的丝袜,提醒着她刚才这张床上颠鸾倒凤的一幕。 整个房间似乎都萦绕着让她倍感不适的味道…… 情深意动(八) 情深意动(八) 那种甜腻过度的气息让白筱一阵反胃。 她想起身,一道黑影却迅速地覆下,裴祁佑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脖子上甚至还有被指甲抓伤的淡红色伤痕。 “放开我!”白筱下意识地挣扎,他身上残留的女人香水味让她红了眼眶。 裴祁佑扣住她推搡自己的双手,嘴边噙着淡淡的笑,只是并没有抵达眼底。 “你今晚上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躺在这张床上?” 白筱盯着笑得冷酷的男人,从四岁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点点铭刻进她心里的脸庞,在这一刻却变得分外陌生起来,心头的疼痛让她感到窒息,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裴祁佑俯下头,微凉的薄唇拂过她的脸颊:“筱筱,这些年,你是不是很寂寞?” 这是他这五年来第一次喊她筱筱,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够了!”白筱被钳制的身体轻颤,直视着冷笑的他,“我不是妓/女。” 裴祁佑笑意不减:“筱筱,别玷污妓/女这个词,妓/女最起码不会给客人生孩子。” 白筱心中一痛,手不自禁地抬起扇向他的脸,却被他牢牢地扣住。 “难道我说错了吗?当年如果裴家真的倒了,你生完孩子恐怕就跟那男人走了吧?” 说着裴祁佑突然一把扯掉了她的围巾。 暴露在橘黄色灯光下的是白筱脖子上那条闪烁着迷人光泽的钻石项链。 白筱盯着他高高扬起的围巾,脸色倏然变得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我说让你把项链带上,你是不是以为这是送你的项链?我一个电/话一句话你就来了,看来还特意打扮过,按门铃前是不是很紧张期待呢?” 裴祁佑清晰地感受到白筱的颤抖,下一秒,他的手已经从她的裙摆下方伸进去…… “不要!”白筱惊慌失措地去拽他的手。 裴祁佑盯着她,眼中是意兴阑珊的厌恶,冷笑:“白筱,你以为我稀罕吗?你都生了其他男人的孩子,碰你,我嫌脏!” 白筱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耳边是他说的那句“你都生了其他男人的孩子,碰你,我嫌脏”,久久散不开去—— 裴祁佑甩开她的手,起身拿了自己的衣服跟手机往外走。 “厉荆,你不是说天上人间最近到了一批新货?帮我留两个,我等会儿过去。” 重重的关门声传来。 白筱脸色苍白,久久地坐在床边,保持着一个姿势,蹲下捡起衬衫,上面多了一个脚印,皮鞋踩的,黑黑的。 她咬着唇,抬头看天花板,想逼回那些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嘴边却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是呀,她怎么能忘了,她生过一个孩子呢? 情深意动(九) 情深意动(九) 酒吧。 劲爆的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灯光迷离,年轻男女疯狂地摇头晃脑。 白筱坐在角落的卡座上,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 突然她的手腕被捏住,手里的杯子也顺势着被拿走了。 白筱转过头去,看清来人后因为酒精而潮红的脸上露出娇憨的笑容。 “你不是参加PARTY去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叶和欢穿着黄色直筒修身短裙,外搭一件高端大气的皮草,双手捏着金色的长皮夹,长卷发挽到一侧,化着精致的妆容,优雅地坐落在白筱对面,怎么看都是一副贵妇人的姿态。 “说吧,这次裴祁佑又跟哪个女模特了?” 白筱盯着被叶和欢放到一边的酒杯,勾了勾唇角:“这次是个女明星。” “想笑就别哭丧着一张脸!”叶和欢瞪着白筱,劈头骂道:“你就是自己找虐,都五年了还不死心!” “原来已经五年了……” 白筱轻轻喃语,像是在回答叶和欢,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是呀,五年了!”叶和欢不忘雪上加霜,“恭喜你守了五年的活寡。” 白筱拿过桌上的酒瓶,对着瓶口仰头大口地灌下去。 烈酒入喉的灼烧感呛得她眼中浮起泪光,“咳咳!” “够了!”叶和欢看不下去,夺走酒瓶。 “和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贱?明明知道他已经变了,却还白痴一样站在原地,以为等他玩腻了玩累了,终有一天会回来,自欺欺人地相信他那么做只是为了报复我。” 叶和欢望着抱着双膝默默流泪的白筱,心里也不是滋味。 “既然你这么在乎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他?你们现在这样又算什么?赶潮流当起隐婚一族了?他是单身钻石王老五,你个贤妻还要帮他把妹泡妞孝顺长辈?” “不能说,”白筱眨了眨眼睛,嘴里念叨:“我答应过他们的……” 叶和欢瞧着她这副样子,又气又心疼,起身去付了帐,回来时白筱已经呼呼大睡过去。 “笨蛋。”叶和欢叹了口气:“人都死了,你还死守着这个秘密干嘛呢?” …… 叶和欢刚把喝得烂醉的白筱搬进车里,手机铃声就欢快地响起来。 “一级警报,你方高地马上就要被敌方占领,收到请回复!” 听着对方拔高的尖叫,叶和欢掏了掏耳朵,“秦寿笙,说人话!” “……你的凯子正搂着一个洋妞在万豪酒店开/房。还有,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喊我本名。” “大晚上的你确定没看错?”叶和欢完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 “要是错了,我的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叶和欢看了看躺在那一动不动的白筱,在杀过去捉奸跟照顾醉酒闺蜜之间徘徊不定。 “那你到底来不来?要不来我可就走了?” “去,当然去,看我怎么收拾那对狗男女!” 情深意动(十) 情深意动(十) 万豪酒店大门口。 叶和欢刚打开车门,一道粉色身影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 “姑奶奶,再不快点戏都要散场了!” 叶和欢踹了打扮娘炮的秦寿笙一脚:“小声点,白筱睡觉呢!” “白筱怎么也来了?” 秦寿笙扭头,就瞧见副驾驶座上的白筱,穿着红色深V裙子,黑发披肩,跟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连他这个看惯风月的人见了都难免有了三分心动。 叶和欢拍掉秦寿笙去摸白筱脸的咸猪手:“你什么时候改为喜欢女人了?” 秦寿笙讪讪地摸了把鼻子,扯开话题:“这次她又被谁伤到了?” “你说呢?”叶和欢白了他一眼:“这个世上除了裴祁佑还有谁有这种能力?” “唉!要说咱这姐们,经历惨得每天都可以上一次《知音》再上一次《今日说法》。” 叶和欢推了他一把:“别扯远,你真看到魏海东了?” “那还能有假?!”秦寿笙眼睛瞪得圆圆地,指着身后的酒店:“那性感的秃顶不是谁都可以演绎得那么惟妙惟肖的,你要不信,咱们马上冲上去逮他个措手不及!” 叶和欢瞅着一脸信誓旦旦的秦寿笙,良久,一咬牙:“前面开道!” …… 白筱做了一个梦,说是梦,却又那么真实,恍然间,忆起是六年前的那个黄昏…… 陌生别墅,陌生的人。 她走进书房,看到从沙发上起身的女人,很漂亮,深棕色长卷发,言行举止优雅,有钱人家的阔太太。 “情况张秘书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吧?” 女人莞尔,很亲和的气质:“你放心,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之后这段时间你就去外市。” 别墅外,轿车鸣笛声突然传来。 女人一脸讶异,随即对白筱道:“我丈夫来了,别让他看到你……” 楼梯间是男人沉稳的脚步声。 “来不及了,你到书架后面去。” 白筱刚躲到书架子后,书房门就开了,光线影绰,一道拉长的身影晃动在地板上。 女人已经迎上去:“老公,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上次有份文件落在了这里。”很低沉、很有磁性的嗓音,充斥着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 白筱呼吸压得很轻,生怕被外面的人察觉到异样。 镜头一个旋转,梦境里换了样,她从医院走出来,一个秘书打扮的青年迎上来。 “这次成功了吗?” 白筱点头,想到刚才那冰凉的机器,捂着自己的肚子:“你们答应我的……” “你放心吧,太太说到做到。” 白筱咬了咬唇,“张秘书,我已经四个月没跟家里联系了……” 张秘书看出她的想法,也无奈:“白小姐,你当初答应过的,在你生下孩子之前……” “我知道,可是我……” “抱歉,白小姐。” 画面又突然一变,她躺在病床上,抚着自己高高突起的肚子,手机响了,她接起,是张秘书的。 “白小姐,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希望你有心理准备……本来今天太太从泰国出差回来后想见你一面,可是,就在刚才,太太所搭乘的国际航班出现故障坠毁,机上的乘客无一生还,所以……” 情深意动(十一) 情深意动(十一) 镜头又是一转,她躺在产房里,双手揪着床单,满头大汗,身下像是要被撑破了一般的痛不可耐。 “加油,跟着我做,吸气,吸气,然后用力!”医生在旁边循循善诱。 白筱咬破了唇,大口地喘息,因为痛楚本精致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团,“啊!” “坚持!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唔……”白筱咬紧牙关,一声痛吟淹没在喉间,只是不断地用力,再用力! “出来了!孩子的头出来了……是个男宝宝!” 一声婴孩的啼哭打破了产房紧张的气氛:“哇!” 汗水浸湿了白筱鬓边的发丝,她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沉重的眼皮直往下掉,呼吸急喘。 产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不好意思,我是郁总的特助,现在把孩子交给我吧。” 白筱涣散的视线落在那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 她依稀记得张秘书的话:“太太所做的事情是瞒着先生的……” 她被推出产房,抱着孩子出来的助理忽然侧身朝着门口恭敬地唤了一声:“郁总。”。 白筱顺着张助理看去,一道修长的身影沐浴在走廊尽头的金色的光晕里。 笔挺的西装衬得他优雅挺拔,步子快而不乱,透着商人特有的沉敛跟稳重。忽明忽暗的光线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道黑色剪影,令人看不清他的五官,他通身都散发着卓尔不群的矜贵气质,随着他的走近,周遭都瞬间安静了。 “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没有多少情绪外露的声音,白筱听过一次,在别墅书房里。 白筱睁大眼想看清楚他的长相,却仿若雾里看花,最终敌不过倦意昏睡过去。 等她醒过来,医生告诉她:“孩子,那位太太的丈夫已经带走了,等丧事办完他们就会回国外去。” ———————— 白筱被一阵难忍的胃疼给折腾醒,这样的梦她已经做了很多年,也由最初的介怀到如今的麻木。 “和欢……”她还没忘记自己喝醉前是跟叶和欢待在一块。 轿车内光线昏暗,但白筱还是注意到了贴在后视镜上的便利条—— “我跟秦寿笙去酒店里见个人,马上回来。” 白筱盯着便利条上不断出现重影的字,还是觉得难受得想吐,她眯着眼看到外面的酒店,推开车门趔趄地下去。 酒店大堂。 白筱问了碰巧经过的大堂经理洗手间位置,醉醺醺地去了洗手间。 ———————— 与此同时,酒店正门口缓缓停下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酒店的门童早就候在门口迎接。 车门打开,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看便知是某个行业的精英。 当三四个人走进大堂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过来—— 其中最为吸引人的是带头那个英俊成熟的男人。 他是几个人当中个子最高的,看起来三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黑色纯手工西装,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材,气度不凡,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古铜色,他的皮肤偏向白皙,搭配着白衬衫,干净得令人挪不开眼。 在走到服务台前,他忽然停下脚步,看了看腕表:“我去趟洗手间。” “是,郁总。” 情深意动(十二) 情深意动(十二) 白筱冲了水,跌跌撞撞地出了隔间,看东西天旋地转的。 一阵潺潺水声在安静的洗手间显得尤为清晰。 “差点忘了洗手……”她愣了下,然后头重脚轻地走向声源处。 突然脚下不稳,白筱整个人往前冲,撞到了一堵墙上。细微的水流声瞬间消失,就像突然被人拧紧了水龙头。 预料中的痛楚没从身体关节传来,白筱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紧贴着的“墙”。 入手的触觉硬邦邦的,掌心传来温热,跟印象里墙壁不同,甚至还有烟草的味道…… 她抬头,望进了一双漆黑如深壑般的眼眸里,四目相对,一股子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许久,白筱视线慢慢地下移—— 入目的不是瓷砖,而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灯光折射在他立体分明的脸廓,狭长的双眸因为内双眼皮显得愈加深邃,高挺的鼻梁侧面线条完美,仿若那秀挺的山峰,薄唇习惯性地微抿着,她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是个男人,还是个皮囊极好的男人! 此刻他正低头看着这个突然从后撞上来又像膏/药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在能夹死一只苍蝇前,白筱却识趣地松开了他。 “不好意思……”白筱放开他,捂了捂自己的额头,因为醉酒而变得迟缓的大脑至今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她把手伸向前方一个小便池,却没有水出来,不是自动感应的吗? 白筱蹲下摇摇欲坠的身子,靠近想要去研究这个不同寻常的“盥洗盆”,瞟到旁边一双皮鞋,才想起这里有可以请教的人:“你会不会用这个……” 白筱仰起头,还没看到男人的脸,就先注意到了他的双腿中央……裤链还开着—— 气氛安静到诡异。 男人顺着白筱的目光瞧去,那样明晃晃映入自己视野里的东西,因为这个突然出现在男厕所的女人,让他一时忘记自己正在小解……她的头离他有些近,红唇因为诧异而轻启,细匀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 男人绷着脸,迅速伸手去拉西装裤链—— “这棵杏鲍菇都变色长毛了,你确定洗了后还能吃?” 男人拉链子的动作一滞。 白筱摇晃地站起来:“没水……那就不洗了。”嘟囔了一句,她晕乎乎地扶着墙壁走了出去。 ———————— 酒店大堂。 秘书景行因为入住问题跟服务台接待员僵持不下。 “还没办好入住手续?” 一道低沉又极为冷感的嗓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景行转头就看到自家总裁站在那。 尤其是瞧见郁绍庭仿若十二月寒峭般阴沉的脸色,不等他责问,就老老实实地先交代了一通:“郁总,以往您住的套房……今晚被人给订走了。” 郁绍庭有个不算好的习惯,每到一个城市,他都会确定固定的居住酒店跟房间,在下次来之前都会提前预约,要是随便改变房间,他都会彻夜失眠。 景行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懊悔,小心翼翼地瞅向郁绍庭。 总裁虽然长得一副斯文样,但不代表他一定要是个好相与的人。 就像此刻,他静静地看着自己,不说任何话,却已经让自己倍感压力。 “总裁……” 景行刚想为自己的失职做一番检讨,郁绍庭已经到服务台前。 大理石台上,多了一张金卡。 “给那个房间的客人另外安排顶级海景套房,还有,他今晚的消费都划到我的帐上。” 前一刻还神情阴沉沉的男人,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一派尊贵泰然。 他往那里一站,黑西装白衬衣,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修饰,就已经比水晶灯光还晃人眼球,而他阔绰的出手,也引得其他女客人盯着他移不开眼。 “十分钟后我回房。”郁绍庭修长的手指把金卡往前推了推。 接待员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好的,先生,您稍等,我马上替您解决房间的调换问题。” 情深意动(十三) 情深意动(十三) 白筱从酒店出来,被夜风一吹,本晕沉沉的脑子有点清醒过来。天太黑,一时间找不到叶和欢的车子。 “小姐,等等!” 白筱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朝自己跑过来。 “小姐,这个是你掉的吧?”男人满头大汗,递过来一个水晶发夹。 白筱虽然喝多了,但不至于不认得自己的东西。 她摇头:“你搞错了,不是我的。”说着,她揉了揉胀痛的额角,问男人:“你知道停车场在哪儿吗?” “哦,这个我熟悉,你跟我来吧!” 看着男人敦厚的笑容,又看了看富丽堂皇的酒店,白筱感激地点头:“麻烦你了。” “不客气,来,我带你过去。” 走了一段路,白筱察觉到不对劲,不肯再走:“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怎么会,停车场就在那。” 白筱想要折回去,忽然一阵晕眩,失去了意识。 一辆加长版黑色轿车开过来缓缓地停下,后座车窗降下来,车里的男人五十岁左右,五官粗犷,抽了口指间的雪茄,他眯眼打量着白筱:“确定是她?” “是呀,我亲眼看到郁总在她之后脸色难看地出来。” 刘老板满意地点头。 ———————— 白筱醒过来时,只有一个感受,难受,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口干舌燥得厉害。 脑袋胀痛,晕眩,眼前的景物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耳边似乎有哗哗的水声,白筱一个翻转,人已经滚落到了地毯上。 她想要喝水,迷迷糊糊间,注意到那亮着灯的半毛玻璃门,水声是从里面传来的——那是卫浴间。 卫浴间里有水,她一定要泡在冷水里好好洗个澡…… 只是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门却先一步开了,一阵带着沐浴露香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她刚才走得太急,一时来不及止步,朝着来人一头栽去,撞进了一个怀里。 腰却被一股遒劲的力道箍住。 白筱首先看到的是他腰间的浴巾,然后是平坦又纹理分明的复肌,再往上,是精壮刚硬的匈膛,她慢慢地仰起头,迷糊的视线里一张男人的脸越来越清晰。 乌黑的头发湿漉漉地,有透明的水珠从发梢滴落,淌过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线条优美的下巴,朝着突起的喉结处而去。白筱怔怔地望着他,眼前这张脸跟记忆里那张冷漠的俊脸慢慢地重合在一块儿…… 郁绍庭看着意识不清的白筱,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随即眉头皱紧。 他的房间什么时候多了个人?还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他刚要推开像软泥瘫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打电/话去责问景行怎么办事的,一阵属于女人特有的馨香包围了他,他一愣,怀里的女人却已经圈住他的脖子,低低地唤他:“老公……” 情深意动(十五) 情深意动(十五) “老公……” 郁绍庭皱眉,一声又一声亲昵撒娇的“老公”喊得他莫名地心乱。 白筱搂着他的脖颈,像是找到了安全感,缓缓闭上眼,身体也舒服了很多。 “叮咚!” 骤然响起的门铃声拉回了郁绍庭飘远的思绪。 他强制地推开白筱,过去开门。 “先生,一个人吗?”门外,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郎。 面对女郎的引/诱,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没有一丝惊艳,自始至终无动于衷。 “这里不需要特别服务。” 女郎还没反应过来,房间的门已经重重地合上。 …… 郁绍庭锁了门,刚一回身,怀里已经扑入了一个人,出于本能,他的双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人也被撞得晃了晃。 他才想起这个房间里也有一个需要他赶走的女人。 只是未等他下逐客令,一双小手又牢牢圈住了他的脖子,耳边是女人委屈的声音:“是不是又有女人来找你?你又要丢下我走了,对不对?” “不是,只是客房服务。”话出了口,郁绍庭微愣,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接她的话。 而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像无尾熊挂在自己的身上。 白筱抱着他:“你今晚不走了?” 郁绍庭想去推开她的手顿在了半空。 “祁佑……我好难受也好累,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坏掉的东西……” 她口中的名字让郁绍庭眉头紧锁,手已经落在她的肩头:“你喝醉了,我打电/话让人过来接你。” 强行推开她,郁绍庭转身到床柜边拿起电话,刚拨通秘书景行/房间的号码,腰间就多出了一双小手,她已经贴上他的后背,紧紧地,从后面抱着他,墙壁上是两道交缠在一起的黑影。 郁绍庭眸色一暗,喉头耸动了下,身体顿时紧绷,因为他发现她居然没有穿…… “你就那么嫌弃我吗?五年了,你宁愿外面找女人也不愿意碰我。” 白筱身体被烈火炙烤般的难受只有在抱着他的时候才得到减轻,灵魂深处的叫嚣让她的身体更为空虚,她越抱越紧,一手抚着他的肩头,一手不受控制地移向男人腰间的浴巾。 郁绍庭蓦地按住那作乱的手,声音冷沉:“闹够了没?” 他想把她甩开,她却像蔓藤缠在他的身上,结果非但没摆脱她,反而连自己也栽落下去! 两人重重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郁绍庭皱着眉想起身,起到一半就僵在了那里。 酒店套房内,光线昏暗,身/下的女人突然仰头,亲住了他的薄唇,她一手攀着他的肩头,一手往下抚去,来回摸搓,在她得寸进尺之前,郁绍庭抓住了她的手腕:“够了。” 情深意动(十六) 情深意动(十六) 说话间,却给了她趁虚而入的机会,郁绍庭拧紧眉头,去推她却又被她拉倒在她身侧。 她一只手不安分地,居然趁他不备伸进了浴巾里…… 下一瞬,郁绍庭的神色变得高深莫测,按在床褥间的大手慢慢地攥成了拳。 他死死盯着衣衫不整的女人,眼中情绪复杂,有嫌弃,有厌恶,有冷漠,却也有一丝的炽热在燃烧,男人特有的低沉嗓音变了嘶哑,咬牙切齿:“你这个荡……” 哪怕他尽力克制着,他还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白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郁绍庭已经置身在她的上方,不知何时,浴巾已经被弃在旁边。 在他弯下头之际,房门“砰”地一下被踹开! “都别动,警察!” —————————— “这种事我要没看清楚怎么敢乱报警?我亲眼瞧见他搂着一个小妹妹进房间!” 万豪酒店走廊上,一个穿着皮草短裙的女人绘声绘色地跟旁边的警察讲述。 她旁边是个穿着粉色衬衫的男人,一同附和:“是呀,警察叔叔,我们可都是一等一的良好市民,造谣这种事怎么可能……你要不信,问问这位女士。” 这对报了警并且协同警方来扫/黄的男女正是之前上楼来捉奸的叶和欢跟秦寿笙。 秦寿笙扯过边上打扮fashion的摩登女郎:“她刚才不小心敲错门,看到里面的情况了。” 女郎之前收了秦寿笙好处,特意去瞧套房门打探房间里的情形,发觉房间里真的有一男一女之后,立刻告知了秦寿笙跟叶和欢,才会有现在的扫/黄行动。 此刻,她得到暗示,忙添油加醋地说:“那男的就围了条浴巾,房间里是有个女的,看样子神智不是很清楚,我怀疑被喂了药,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关了门,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是吗?”录口供的警察半信半疑地打量三人。 “必须是!”叶和欢跟秦寿笙重重地点头,语气信誓旦旦。 话音刚落,刚进去的四名警察就从套房里鱼贯而出。 叶和欢跟秦寿笙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伸着脖子瞅过去—— 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个被女警跟酒店女经理搀扶着出来的女人,即便裙衫不整、长发凌乱,面目潮红,但熟悉的五官却让他俩再也笑不出来。 ——白筱……白筱怎么在这里?! 始作俑者的两人还没回过神,在警察后面,房间里又出来了个男人。 叶和欢看过去,只一眼,就看呆了! 英俊疏朗的五官线条如同斧凿刀刻,无论是眉线,鼻线,还是紧抿的唇线,深凹的眼窝,目光深邃凌厉,此刻,他的黑发微湿,修长颈瘦的身体,唯有腰间一条浴巾遮掩。 哪怕是被警察突然闯入,他也未曾流落过丝毫的狼狈跟难堪,只是脸色异常阴沉。 叶和欢忍不住一个冷颤,说好的魏海东呢?! 情深意动(十七、十八) 情深意动(十七、十八) 白筱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头还隐隐作痛。 “白筱,你可算醒了!” 她闻声转头,秦寿笙已经扑过来,搂着她上下看,“感觉怎么样?” 白筱只觉得头疼欲裂,揉着太阳穴:“这是哪儿?” 她的声音沙哑,左右看了看,是个空间不大的房间,家具设施简单,不像是酒店房间。 ……酒店! 白筱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在停车场附近的一幕。 那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当时她好像是晕倒了……白筱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身上,还穿着衣服,幸好没事,她刚想问秦寿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房间门打开,一个女警一块儿进来:“白筱,你可以走了。” 她怎么会在警局里?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秦寿笙小心翼翼地问。 白筱摇头,“我只知道有个男人说给我带路,然后都忘了。” 秦寿笙松了口气,随即就安抚白筱:“其实你也就是这事件里打酱油的,所以千万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要是休息够了就起来吧,咱们回家去了。” 习惯了秦寿笙“狗嘴”的白筱抓了蓬头发,想回忆一下,大脑却一片空白。 …… 一脚踏出临时休息室,白筱就跟人撞到了一起。 “姐们,没事吧?”身后的秦寿笙付出白筱后,冲来人嚷道:“怎么走路的?” 而白筱在看清那人的长相时,眼底闪过一缕诧异。 居然是丰城名气最大价格最贵的律师沈劲良。 白筱曾跟他有书面之缘,而现在令她惊讶的是—— 如果她没看错,昨天报纸上说他作为某公司的法律顾问到日本出差了…… 沈劲良显然有急事在身,向秦寿笙歉意地点点头,就拎着公文包匆匆走了。 “什么人嘛……撞了人道歉还这么没诚意!” 秦寿笙嘀咕抱怨,白筱则望着沈劲良的背影思索,不知道哪个委托人这么大架子? …… 走出警局,白筱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走,到车上去等和欢。”秦寿笙扯了扯她的衣袖。 白筱不免疑惑,“警察怎么不让我录口供?” 按秦寿笙说的,她貌似也掺和到了这起案子里,但刚才的女警却只字未提。 “你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知道什么?” 秦寿笙风情地翻了个白眼,但心里却打鼓,他可不敢告诉她昨晚她差点被人给强了! 白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在不远处停下。 然后一个大校军衔的军官从副驾驶座下来,就快步往警局里走,身后,开车的警卫员已经下车,拿了个纸袋跑着追上去:“徐参谋,三少的衣服……” “这警局昨晚是不是关进了什么大人物?”秦寿笙摸着下巴兴味地说。 白筱的头还胀痛着,没有搭话。 两人又等了一阵,叶和欢才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风姿妖娆地出来。 “怎么这么慢?” “别提了!”叶和欢给车解了锁:“对方律师一个劲缠着我说私下协调,但警方已经立案了,我还能怎么着,对了,白筱,你没事吧?” 白筱笑了下,“已经好多了。” “天哪……快看!”秦寿笙突然叫起来。 白筱至今还没弄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想着,秦寿笙一惊一乍的声音让她看向他手指的位置—— 情深意动(十九、二十) 情深意动(十九、二十) 警局门口,一个男人被众人簇拥着出来。 白衬衫跟黑西装外披着一件驼色的大衣,英俊的面容映照在晨光里,衬得五官愈加深邃,他抿着菲薄的唇,沿着台阶走下来,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感矜贵震撼着人的灵魂深处。 哪怕是阅美无数的叶和欢也忍不住感慨:“这年纪,这长相,这气度,极品啊!” “何止是极品……根本就是终极男神!”秦寿笙看得两眼直发光。 白筱看着那众星捧月的男人,微微拧眉,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 “不过……为啥我觉得这个男神有那么点眼熟呢?” 秦寿笙咬着唇回想,下一瞬,脸色怪异地看向身旁的叶和欢:“他好像是……” “那个围浴巾的……”叶和欢比了比手势,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哪个?”白筱转头看打哑语的两人。 “呵呵……”叶和欢干笑,搂过白筱:“跟你不认识,秦寿笙的一个客户。” 白筱转而望向秦寿笙,后者立刻点头,生怕她不信似地。 忽然,她察觉到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白筱偏头,就看到秦寿笙口中的“男神”站在台阶下,目光投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眼神深刻,安静,却又发人深思。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白筱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要被吸进他那双内敛着锋芒的黑眸里,即便是隔着一段路,她还是有些抵挡不住他眼中幽深的情绪。 肩膀突然被重重地一拍。 白筱刚错开和男人对望的视线,人已经被秦寿笙拉进了副驾驶座里。 “再看也改变不了你是有夫之妇的事实。” “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白筱说着,又往车窗外多看了两眼。 叶和欢跟秦寿笙对视一眼,一个扑上来转过白筱的头不让她看外面,一个忙把车开离警局,嘴里纷纷否认白筱的这个念头:“我们混时尚圈的都没见过他,你更不可能了!” 秦寿笙捧着白筱的脸,抿着嘴:“你要是想移情别恋,不用找这么烂的借口,我懂得。” “胡说什么?”白筱打落他的手,闭上眼假寐,懒得再理会他。 秦寿笙无趣地靠回座位上,幽叹:“你啊,就是吊死在裴祁佑这棵树上了!” 白筱的眉角一挑,双手捏紧膝上的包,心中苦涩,却没有睁开眼。 …… 白筱这些年都跟叶和欢一起合住在外面。 将秦寿笙送回他的住处后,叶和欢才调转车头回两人的公寓。 在半路上,白筱就接到了裴母的电/话。 “筱筱,跟祁佑在一起呢?” 裴家大家长裴晋渊跟其子裴逸帆在六年前的事故中过世,如今裴家只剩下裴老太,裴母和裴祁佑兄妹,而裴母是如今裴家人里唯一待她如初的长辈。 情深意动(二十一) 情深意动(二十一) “筱筱,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祁佑又欺负你了?” 没听到她的回答,电/话那边立马传来焦急紧张的关切声。 白筱握紧手机,唇边是浅浅的笑弧:“没有,我们很好啊。” “真的?”裴母语气里带着怀疑。 “我怎么可能骗妈你?”白筱避开叶和欢伸过来抢手机的手。 “那妈就放心了,筱筱,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嗯,我会的,妈你的脊椎不太好,记得按时去做推拿。” 和裴母又说了几句,白筱才挂了电/话,偏头就看到叶和欢不赞同的眼神。 “你昨晚明明没跟裴祁佑在一起,为什么要撒谎?” 白筱把手机搁包里的动作一顿,随即说:“她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操心。” “她要真替你操心,当年你被那个老太婆用拐杖打着赶出裴宅的时候,她在做什么?流几滴眼泪,说几句好话谁不会?要不是你当年……他裴祁佑哪来那么一大笔钱重掌裴氏,也就你,被人卖了还要给他们裴家数钱。” 强压下心底那抹酸涩,白筱玩笑道:“所以啊,你不是裴家的儿媳妇。” 叶和欢已经拿过她昨晚跟鲁太太签好的合同翻看。 “你到底背着裴祁佑做了多少事情?” 白筱觉得有些冷,环抱着自己的双臂,闭着眼,声音轻轻地:“这是我该做的。” 叶和欢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 “白筱,你真的确定,裴祁佑还像曾经那样爱你吗?” 白筱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却没有睁开眼,像是在掩藏着自己波动的情绪。 ……爱? 这个字离她已经很遥远了。 多少年了,她再也没有从那个人口中听到那句话…… “连你自己都没办法自欺欺人了吧?” 叶和欢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着身边的白筱:“你们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就是因为当年在裴家落难时你突然消失了一年多时间,这个心结不解开,你们永远走不到一起。” 白筱睁眼,眼底却是满满的酸涩:“即便我说了,他会相信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结果?” 叶和欢握着她的手鼓励:“五年了,那位太太已经过世,孩子也没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要想跟裴祁佑和好如初,就必须把那一年发生的事全部跟他坦白,让他知道你不是贪慕虚荣才在他最困苦的时候离开的。” 白筱望着叶和欢,有迟疑,有不确定,五年前,她拿着那张支票回到裴家时就没打算说出这个秘密。 这是她答应人家的。 “别犹豫了,”叶和欢把合同塞到她的手里:“带着它,去跟裴祁佑好好谈谈!” 情深意动(二十二) 情深意动(二十二) “有时候,一些误解会成为爱情里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叶和欢为自己的劝导做了一个总结后,就把白筱丢在了路边。 美其名曰:让她自己做选择,是挽回裴祁佑呢,还是看着他越走越远? 站在车辆横流的十字路口,白筱抱着文件袋,心中五味杂陈。 良久,盯着那红绿灯的双眼开始发酸,她才移开眼,拿出手机拨了裴宅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是容姨的声音,白筱沉默了片刻才问:“容姨,祁佑在家吗?” “少爷不是跟少奶奶你在一起吗?” 白筱想起自己之前对裴母说的谎,忙道:“哦,我们刚才分开了。” “这样啊,可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都没看到少爷。”容姨据实回答。 “好,那我再打他的手机问问。” 白筱挂了电/话,并没有当即打给裴祁佑,她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 裴家虽然经历过低谷,但这些年元气在慢慢恢复过来。 当初因为资不抵债而被迫拿出去的物业也被裴祁佑陆陆续续地收了回来。 出租车开进御景苑,在一幢公寓楼下停下。 这里是几年前丰城最好的高档小区,一开盘就卖了个精光,裴老在世的时候,在她跟裴祁佑决定移居美国并去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之时,在这里买了套公寓送给他们当新婚礼物。 只是,她跟裴祁佑刚办好手续,就接到了裴家遇害的消息,之后又发生了一系列事情,这套公寓始终都没能成为她跟裴祁佑的爱巢。 但她作为裴祁佑的助理,知道他有时候应酬晚了会来这里过夜。 她有一把公寓的钥匙,还是裴老当年亲自放到她手心里的。 而此刻,白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司机送自己到这里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御景苑三个字,裴祁佑的手机关机了,又不在公司,这里是她唯一能找到他的地方。 开门进去,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落地布帘紧紧拉着,整个别墅都笼罩在阴暗的光线里。 白筱忍不住哆嗦了下,然而在看到玄关处鞋柜上的另一串钥匙时,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他确实在这里,就像过去那些因为找不到总裁而乱成一锅粥的裴氏会议室早晨。 那个时候她跟无头苍蝇似地到处乱跑,最后,终于气喘吁吁地在公寓的床上找到了他,只穿了条长裤,chi裸着上半身,呼呼大睡,就像个长不大的英俊男孩。 正因为如此,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去超市买些东西偷偷放到公寓的冰箱里。 白筱换了拖鞋,刚想进厨房准备一份早餐,本寂静的别墅里响起女人欲拒还迎的叫声。 情深意动(二十三) 情深意动(二十三) 主卧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白筱的双脚不受控制,走过去,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她看到一只高跟鞋,还有红色的裙子,艳丽的色彩好像女人的烈焰红唇,一地的衣衫凌乱。 她在门口站了会儿,突然转身小跑向玄关处。 白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门,怎么坐进电梯,怎么走出小区的。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在耳畔响起,她转头,眼前一花,人已经被撂倒在了马路边。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上。 “总裁,明宏酒店的收购方案已经出来了,上面有些内容需要您……” 副驾驶座上的秘书偏过头,发现后座上的男人望着窗外,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阳光从降下的车窗缝隙招进来,映衬出他的轮廓,棱角分明,完美的线条透着一股子的冷峻。 “郁总。”景行又试探地叫了一声。 郁绍庭收回视线的同时升起了车窗,看向秘书:“怎么不说下去了?” 景行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道:“总裁,昨天少爷的班主任有打电/话过来,希望您抽空去学校一趟。” 郁绍庭望着景行,那沉静的眼神比任何呵斥责骂都来得让人不安。 “说想跟您探讨一下关于小少爷的成长问题。”景行被那冷澈的眼神看得连忙换了一种较为委婉的用词。 郁绍庭转头看了眼窗外,然后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薄唇间简单地吐出两个字:“开车。” “学校那边……” “和以往一样。”平述的语气却带了不容许人反驳的强势。 景行明白地点头,幸好上回买的耳塞没丢掉,明天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 “你走路都不长眼睛吗?自己不想活,还他妈地来祸害别人!”司机惊魂未定地谩骂了一句,就驱车离开。 白筱从地上起来,并无大碍,只是手心被粗糙的水泥地磨破,火辣辣的疼。 手机有电话进来,她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裴宅座机号。 白筱按捺下自己紊乱的心绪,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口气轻松点:“妈……” “姓白的!把你那些寄生虫亲戚从我们裴家带走!” 裴老太气愤的声音传来,白筱一愣,电/话那头不断有难听的字眼蹦出:“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登不上台面!” 白筱听着裴老太喋喋不休的辱骂,太阳穴有些刺痛,一辆黑亮的劳斯莱斯从她的跟前一闪即逝,她下意识倒退。 “半小时后,你要再不出现,我立刻就报警,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头“啪“一下挂了电话。 白筱听着“嘟嘟”声,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青白。 ———————— “我们白筱是你们祁佑的老婆,他难道不该喊我一声舅舅吗?” 白筱走进裴宅,就听到白秋华咋咋呼呼的声音,那无赖的声调让她捏紧了手提袋。 “老太太,怎么说咱们也是亲家,祁佑提携咱们白筱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咱们白筱小小年纪就给你们当了童养媳,当时我跟她舅别提多不舍得了……” 每次有求于裴家的时候,白秋华夫妇就会上演双簧,二十年如一日。 “媳妇?我怎么不晓得我们祈佑有媳妇了?英美,你知道吗?” “妈……”裴母蒋英美为难地坐在婆婆身边。 白秋华的妻子吴秀梅已经叫嚷起来:“亲家老太太,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敢情咱们白筱到你家来是当佣人来的?你们裴家还自称是名门,就是这样对待亲家……” “够了!”一道低冷的女声喝止了撒泼的吴秀梅。 客厅有顷刻间的安静,所有人都循声看过去,就瞧见白筱拎着包站在吴秀梅的后面。 情深意动(二十五) 情深意动(二十五) “你干嘛呀,动手动脚的,慢点慢点……哎哟喂!” 白筱拖着吴秀梅的手臂,出了裴家大门,走了老远才松开她。 白秋华骂骂咧咧地跟着追出来。 这些年,白筱早就看透了这对夫妇的嘴脸,冷着脸转身就要离开。 吴秀梅连忙挡住白筱的去路:“事情还没解决呢?你去哪儿?” 那尖锐的咋呼声跟高档的小区环境格格不入。 “我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不要再来裴家,也不要再来打扰他们。”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白秋华响亮的吼声差点震落树枝上的鸟儿,两手撩起袖子插腰,指着白筱的鼻子:“你个白眼狼,现在出息了就忘本了是吧?” 吴秀梅抬头打量着裴宅的大门,没有掩饰眼中的贪恋跟嫉妒,“筱筱,你住进这么大的豪宅,让舅舅舅妈跟莉莉住那三十多平米的破屋子,别忘了小时候是谁拉拔你长大的。” 看着一唱一和的夫妻俩,白筱目光冰冷:“养我长大的是外婆,把我卖掉的倒是你们。” 吴秀梅顿时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就一句话,你表妹的事情你到底帮不帮?”白秋华蹙着嗓子叫嚷。 白沁莉今年也就十九岁,不久前犯事被大专学院开除,无所事事在家当啃老族,白筱没想到没多久白秋华居然把主意打到裴氏来了。 “我刚才就已经回答你了,她要有本事大可以通过正常途径面试。” 说完,白筱往回走进裴宅,在吴秀梅的骂声里重重合上了门。 …… “都什么人,竟然都上咱们家耍流氓来了!荷!还真是一路货色!” 白筱回到别墅里,就听到裴老太把杯子掷在茶几上的响亮声音。 那充满鄙夷的话语,哪怕已经听惯了,但还是会像芒刺深深地扎进她的心口。 “筱筱,你舅舅舅妈走了吗?” 蒋英美看到玄关处的白筱,连忙抢过话头,阻止婆婆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而裴老太斜了眼白筱,重重地冷哼一声。 白筱冲性格温和的蒋英美扯出一抹笑,然后换了鞋子进去,走到别开头的裴老太跟前,即便她事先不知情,但她还姓白,抹不掉她是白秋华外甥女的身份。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啊……妈你做什么呀!” 蒋英美捂着嘴失声喊起来,不敢相信婆婆会做出这个举动。 裴老太放下空茶杯,冷怒地瞪着发梢滴着水、脸颊沾着茶叶的白筱:“还有下次?你给我好好听着,你那些穷酸亲戚别整天往我们裴家带,打了二十年秋风不够,现在还想进我们裴氏,天大的笑话!” 别墅的门忽然“喀嚓”一声打开。 “少爷,你回来了?”容姨就像看到救星一般迎上去。 白筱握紧双手,茶水递进她的眼圈里,涩得难受,她也跟着回头,就看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 情深意动(二十六) 情深意动(二十六) 裴祁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身后阳光打过来,他冷厉的轮廓愈加分明。 白筱望着一身炭灰色西装的裴祁佑,抬手抹去了睫毛上的水珠,抬步就朝外走。 “看看,看看,这都什么教养什么态度!” 裴老太火气蹭蹭地上涨,他们裴家怎么就摊上这个丧门星了?! 蒋英美忙扶住气得身形不稳的裴老太:“妈,你消消气,筱筱不是有意的……” “她不是有意的,她那根本就是故意的,想要气死我老太婆好搬进这个家!” 白筱脚步一顿,在客厅门口站了会儿,蓦地回身,对视着裴老太愤怒的目光,“如果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搬进来,那当年我就不会走,别忘了,我是爷爷钦定的裴家孙媳妇。” “你什么意思!”裴老太拔高了音量,刺耳而失控。 白筱清浅地挽起唇角,“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告诉您一个事实。” “你……你……你……”裴老太两眼一翻,差点要昏过去。 白筱不想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待下去,不理会裴老太越发不堪入耳的责骂,转身,拎着包走去门口,哪怕是经过裴祁佑时也没片刻停留。 “英美,你瞧瞧她,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裴老太扯着儿媳妇的衣袖,气恼不已:“我们裴家可是丰城有头有脸的大户,这种山野出来的女人绝对不能进裴家!” 蒋英美为难地杵在那里,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不由看向自己的儿子。 裴祁佑身姿颀长,笔挺的西装衬得他气质卓尔不凡,俊挺的鼻梁下薄削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手抄袋一手捏着车钥匙站在门边,没有说任何劝慰的话。 裴老太也把注意力转向自己的孙子,想到自家出色的孙子被白筱那个平庸的女人绑在了结婚证上,她心里对白筱的恨意又深了几分,忍不住又开始跟裴祁佑抱怨。 “祈佑啊,你可算回来了!刚才那个女人……” “如果我没记错,奶奶,爷爷年轻那会儿也是从收破烂发家的。” 裴祁佑一句话让裴老太脸色顿变,不敢相信自己的孙子居然会帮那个女人来挤兑自己,而裴祁佑已经在她错愕的注视下转身出了门,甚至连棉拖也没换下。 …… 白筱一脚刚迈出裴宅的大门,手臂就被人从后面牢牢地拽住。 下一瞬,她就被扯回身,首先入目的是西装上的一颗扣子。 “你刚才去御景苑了?”裴祁佑冷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白筱抬头,望着他紧皱的眉头,淡淡地噢了一声。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两人静静地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再说话,而他握着她手臂的手始终没松开。 裴祁佑身后,一辆香槟色奔驰轿车的副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穿红色裙子、身材火辣的女郎倚着门口,白筱认出那条裙子,哪怕只是一眼,却足以令她刻骨铭心,而轿车的车牌号让她的心脏钝钝地发疼。 情深意动(二十七) 情深意动(二十七) 女郎倚着车门,吹了声口哨:“帅哥,不是五分钟吗?我还等着呢!” 白筱的指尖生生嵌进自己的掌心,那种疼痛让她暂时忘了心尖上的凌迟。 “放开我!”她伸手就要去推他。 裴祁佑却握着她的肩膀,大力地把她拖到墙角。 “昨晚你跟谁在一起?” 白筱迎上他冷鸷的眼神,自嘲地微笑:“原来你还有空关心我?” “厉荆说,早上路过怀宁区看到你从警局出来……” “男人。”白筱打断了他,语气淡淡地,“我昨晚跟男人在一起。” 裴祁佑的脸上立刻阴转雷阵雨,握着她的力道也逐渐加重,似要捏碎她的肩头:“是谁?” “反正你也不在意不是吗?” 白筱看到他猩红了双眼瞪着自己,本难受的情绪总算得到缓和,就像是报复后的快感,她抬手覆上他的手背,一根接着一根慢慢扳开他的手指…… 裴祁佑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握紧双拳,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筱转身离开的背影。 胸口仿佛有一团郁火在熊熊燃起,烧得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要炸开般的难受。 “怎么啦?不是说有急事要先来这里一趟,然后送我回家的吗?” 女郎身姿婀娜地走到裴祁佑身边,朝白筱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就要靠到裴祁佑身上。 “滚开!”裴祁佑扬手甩开女郎,毫不怜香惜玉。 女郎一下子撞到车边,捂着红肿的手肘,羞恼地咬着唇,“有病啊!” 见裴祁佑还是盯着一个方向看,狠狠地踹了轿车一脚,踩着高跟鞋咒骂着走了。 一时间,裴宅门口只剩下裴祁佑一个人。 他怔怔地站在那,良久,转身,往大门刚走了两步却骤然回身,大步上前,狠狠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盆栽,解开领带也掷在地上,糟糕透顶的心情! ……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叶和欢正在敷面膜。 “来了来了……” 她刚打开门,怀里就扑进了一个人,瞬间不知所措地杵在了门口。 白筱环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叶和欢的发间:“让我抱会儿,一会儿就好。” “你不是去找裴祁佑了吗?怎么回来了?” 按正常剧情发展,在两人解除误会后,不是应该抱在一块儿喜极而泣,更有甚者,干柴烈火一把烧,这会儿怎么也该开个房间增进感情,怎么……跑回来了? “妞,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叶和欢不禁担忧起来。 白筱却不再出声,只是紧抱着她,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地。 直到叶和欢的双脚发麻,白筱才松开她,越过她进了公寓,然后拿起她搁在茶几上的那包大卫杜夫香烟。 情深意动(二十八) 情深意动(二十八) “哎……哎!你拿我的烟做什么?” 叶和欢冲过去就要夺下自己的香烟,却被白筱轻易地躲开。 白筱抽出一根细烟夹在指间,笑容浅浅:“你不是说抽烟能暂时麻痹自己吗?” “话是这么说,但你没事抽什么烟……” 叶和欢话还没说完,白筱已经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并反锁了自己的房门。 无奈地叹了口气,叶和欢才想起自己还贴着面膜,刚想去捣鼓面膜纸,白筱随手丢在沙发上的包里传来手机铃声,她朝卧室望了眼,就先过去帮白筱接电/话。 是裴祁佑的号码。 叶和欢刚按下接听键,那头是劈头的质问:“白筱,昨晚你跟哪个男人在一起?在我还没死之前,你还是我裴祁佑的妻子,是个有夫之妇!” 叶和欢瞬间就知道白筱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抽烟。 他们之间的误会根本没消除,恐怕又更上了一层楼! “男人?”叶和欢拿着手机冷笑:“裴祁佑,你他妈还知道自己是她的老公?昨晚让她一个人在酒吧借酒消愁,你自己又睡在哪个女明星的身上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是裴祁佑冷静后的低沉声音:“她昨晚跟你在一起?” “废话,难道还跟你一起吗?” 叶和欢被气笑了,正准备破口大骂,那头的人却倏然挂了电/话。 盯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她低骂了句王八羔子,然后跑去敲白筱的房门:“筱筱?” “我没事,先睡一觉。”隔着房门,里面传来白筱颇为疲倦的声音。 “那你要有事记得喊我!我今天不上班。”叶和欢心疼她,又在门口站了会儿,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 白筱靠坐在临窗的榻榻米上。 被点燃的香烟升腾起袅袅烟雾,她吸了口气,呛鼻的烟味让她喉咙一阵发痒。 “咳咳……”她努力想压下咳嗽,一双眼睛被熏得红红的,干涩地发疼。 第二根肋骨下方的位置也隐约传来痛楚。 她把烟蒂捻灭在榻榻米上面,卧室渐渐弥漫了维腊木被烧焦的味道。 暖和的阳光透过纱帘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白筱头靠在冰凉坚硬的墙壁上,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她第一次见到裴祁佑的场景。那年她四岁,他八岁,当时他站在旋转楼梯口俯视着被裴老牵着走进裴家的她。 小孩子对外来人口存在排斥心理,就像裴祁佑对白筱,打从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跟他抢夺祖父关爱的小女孩,尤其是知道她是自己童养媳后,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裴祁佑是丰城首富的孙子,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让他从小就是贵圈里的小名人,十二岁他就骑着单车在校门口堵小学里的校花,但身后总跟着一个小尾巴,扯着他的单车后座,一本正经地说:“裴祁佑,爷爷喊你回家吃饭了!” 情深意动(二十九) 情深意动(二十九) 裴祁佑上初三那会儿,已经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身边不乏漂亮的女生,虽然不待见白筱这个童养媳,但每次他跟女生出去约会,都会带上白筱做挡箭牌来防止祖父的起疑。 白筱升初一时,读得是裴祁佑学校的初中部。 一入学,高二13班的裴祁佑,是她听过最多的名字。 因为从小跟着外婆生活,寄居在舅舅家,白筱的性格并不活泼,很恬静,或者说是过早懂事,随着年龄的增长,本稚嫩的五官逐渐张开。 有裴祁佑的警告摆在前面,她没告诉任何同学她是裴家的童养媳,加上裴老对她的栽培,琴棋书画都略有涉及,到了初二,她成为初中部出名的才女加美人,身边追求者络绎不绝。 白筱跟裴祁佑的关系发生变化是在一个傍晚。 如往常一样,白筱提着小提琴走去校门口等裴家的司机。 她穿着夏季校服,短袖白衬衫跟墨绿色的百褶短裤,踩着小巧的圆头皮鞋走过大操场旁边的林荫道,皮肤白皙,长长的头发黑亮柔顺地垂在身后,引得无数男生尽折腰。 “喂!” 路过偏僻的路径时,一道变声期男孩特有的嘶哑嗓音在头顶响起。 白筱仰起头,就看到裴祁佑坐在墙头,他也穿着校服,但不像她那么整齐,西装扣子打开,里面的白衬衫下摆露在裤子外,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勾着薄唇,眯着眼,坏坏地。 在她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从未在校园里跟自己搭过话的人会突然喊住自己,裴祁佑长腿一伸,她眼前一花,他人已经站在她的跟前,修长挺拔的黑影笼罩了她。 “听说有很多人想追你当女朋友?” “什么?”白筱正出神,冷不防听到询问,困惑地看向他。 裴祁佑却突然上前一步,揽过她的后腰,猛地将她扯近,俯头贴上了她的双唇。 等他放开自己时,白筱双颊通红,微微合着眼,心跳乱了频率。 “好吧,我们输了,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一套!” 陌生男孩失望的感叹声让她睁眼,映入视线的是五六个小痞子样的男生,白筱有些印象,是高中部里颇有名气的叛逆学生,也是丰城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 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白筱感到从未有过的羞辱,也是进裴家以来的第一次对裴祁佑动手,她把小提琴砸到了裴祁佑的头上,为此,裴祁佑因为轻微脑震荡住进了医院。 白筱自然免不了被裴老太一顿呵斥,若不是有裴老护着,怕是已经被赶出了裴家。 一星期后,她又在那条路径上遇到了裴祁佑,他依旧坐在墙头上,不同的是额头上多了一块纱布。 “喂!姓白的,叫你呢!” 不管他怎么喊,她都没再回头,反倒是加快了脚步,直到整个人被强行地扯住。 ———————— 稍微交代一下两人过往,下一章马上回来,妞们不要着急! 情深意动(三十) 情深意动(三十) “你跑什么啊!”裴祁佑气喘吁吁地拉着她。 “别碰我!”白筱冷着脸,但神情间带着懊恼,死命地挣扎。 他却牢牢攥着她,有些不高兴:“你是我童养媳,不让我碰,还想让哪个野男人碰?” …… 白筱缓缓张开眼,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有顷刻的茫然。 那张年轻又英俊的脸庞仿佛真的出现在她跟前,而不是在那个走马观花的梦境里。 望着卫浴间镜子里黑眼圈浓重的自己,白筱往脸上扑了两掬凉水,然后才开始刷牙洗脸。 …… 白筱换好衣服出去,叶和欢已经坐在餐桌边用兰花指捏着三明治吃得正香。 “睡醒了?”叶和欢边嚼面包边跟白筱打招呼。 白筱拉开椅子坐下,叶和欢就抬头道:“昨天裴祁佑有打电/话过来。” 端起杯子的动作稍稍一顿,但白筱还是喝了口牛奶。 看着若无其事的白筱,叶和欢摇头,也不好再碰她的伤口,埋头专注地吃早餐。 …… 白筱幼时曾经历过一场车祸,因此对开车存在恐惧,始终不敢去考驾照。 平日里上班一般都是叶和欢顺路接送,偶尔也挤公交地铁回来。 “晚上下班前发短信给我。”叶和欢从车窗里探出头嘱咐。 白筱笑着冲她挥手:“快走吧,你快迟到了,路上注意安全。” 叶和欢比了个“ok”的手势,就驱车离开。 等红色跑车汇入黑色的车流,白筱才转身进了裴氏大楼的旋转门。 “白助理,那边有位小姐找你。”大堂里的前台小妹叫住了白筱。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白筱看到了本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招待区沙发上的白沁莉。 与此同时,白沁莉站起来,整了整不太合身的职业裙装,稍抬高下颌故作成熟地走过来。 白沁莉长得很漂亮,但跟白筱又是不一样的漂亮。 如果将白筱比作清雅的百合花,那白沁莉一定就是那朵开到荼蘼的红玫瑰。 白沁莉艳丽的五官总是能让男人把第一眼投落在她的身上。 然而,白筱却不喜欢这个表妹,从小就不喜欢,因为她身上那份类似白秋华跟吴秀梅的市侩与贪婪。 “刚才送你来的那辆车够抢眼的呀,一定很贵吧?” 白沁莉走到白筱旁边,目光却看向落地窗外刚才叶和欢停车的位置。 她眼中闪动的东西跟昨天吴秀梅眼底的一模一样。 “那是别人的车。” 白沁莉抿了抿嘴,斜了眼穿着OL装的白筱,想到自己身上在服装大厦里临时买来的便宜货,心里愈加不痛快,阴阳怪气地嗤笑:“进了裴家,表姐交的朋友也越来越高档了!” 白筱懒得理会她,管自己打了卡进去。 “喂,白筱,我还没跟你说事情呢!” 白沁莉也想冲进去,却被保全拦住:“小姐,你不能进去!” 忿忿地目送着白筱进了电梯,白沁莉环顾了圈大堂,越加坚定自己的念头,立马跑到前台:“我找你们总裁,就说他表妹找他吃午饭!” 情深意动(三十一) 情深意动(三十一) 很多恋人在经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淬炼后成为怨偶。 白筱认为她跟裴祁佑属于还没开始相濡以沫就已经彼此厌弃的那类,两人那些年的感情对她来说犹如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却又弃之不忍。 “终于又熬过了一上午,白筱,一块儿下去吃饭吧!” 总裁秘书张晓丽一边合上文件夹一边招呼白筱。 白筱收起自己飘远的思绪,稍微收拾了下就和张晓丽一起去餐厅。 正逢饭点,餐厅里有不少员工在用餐。 白筱跟张晓丽刚在一处角落坐下,餐厅门口出现了小范围的骚动。 “这又是哪个部门新来的员工,长得这么漂亮?” 旁边员工的讶然声也引得白筱抬起头。 当看到白沁莉站在门口时,说不诧异是假的,尤其是一身名牌服饰的白沁莉! 黑色的包臀裙,白色的低领T恤,外搭修身鹅黄色西装,勾勒出白沁莉惹火的身材,一张小脸也化了精致的妆容,在灯光下越发美艳动人。 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那些惊艳、诧异、羡慕的目光,白沁莉得意地翘起唇角。 “这是谁呀?”张晓丽唏嘘地扯了扯白筱的衣袖。 那边,白沁莉已经娇羞地开口:“不好意思打扰大家,我是新来的文秘,对这里还不太熟悉,刚刚裴总告诉我这里可以用餐,所以我就冒昧地过来了。” 不管白沁莉是显摆还是无意,在所有员工看来,裴祁佑已经成了她的靠山。 白筱望着白沁莉,握着筷子的力道越来越大。 他明明知道她对白秋华一家人的厌恶,为什么还要把白沁莉弄进裴氏来? “表姐,原来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白沁莉忽然朝一个方向惊喜地唤了一声。 刹那间,白筱成为了餐厅的瞩目焦点。 张晓丽也不敢相信地看向白筱:“这是你的表妹?” 而白沁莉已经走到桌边,主动朝张晓丽友好地伸手,“你好,我叫白沁莉,是……” 她看了眼白筱,唇角笑意更浓:“白筱的表妹。” 白筱搁下手中的筷子,站起来的同时端了餐盘,她平视着白沁莉暗含挑衅的目光,吐字清晰:“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表妹。” 白沁莉的笑容顿时僵在那,白筱却不再看她一眼,直接朝收餐盘的地方走去。 从餐厅出来,白筱吸了口新鲜空气,拍了拍自己肌肉有些僵硬的脸颊,正抬步欲走,身后响起凌乱急促的脚步,白沁莉冲过来挡在了她的跟前。 “白筱,你刚才什么意思!” 白筱冷眼望着气急败坏的白沁莉,“好狗不挡道,让开。” “狗?”白沁莉咬牙切齿,却突然神色一变,敛去了怒气,贴近白筱,娇媚一笑。 她的声音轻柔却仿若淬了毒的细针扎进白筱的心头:“那我也是一只听话的狗,不像你……裴祁佑碰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几岁吗?” 情深意动(三十二) 情深意动(三十二) “你知道吗?裴祁佑碰我的时候,我才十四岁,毛还没长全……” 白筱定定地盯着白沁莉,面色如常,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捏得死紧,紧得拇指指尖青白。 “裴祁佑……哦,不,应该喊姐夫。” 白沁莉笑得挑衅,“他特别喜欢后进的姿势,表姐,他有没有跟你试过啊?” “瞧我这记性,他都嫌你脏了,又怎么会碰你呢?” “啪——”清脆的掌掴声响起,白沁莉的脸上多出了一个五指印。 白沁莉捂着自己肿痛的脸颊,不敢相信地瞪着白筱:“你竟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我原以为只是你爸妈没有把你教好,现在看来,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白筱浅弯了下嘴角,“这些年裴祁佑身边那么多女人,但他家户口本上的名字还是我,你五年前就睡到了他的床上,现在却还是这样子,不是已经说明问题了吗?” “那又怎么样!”白沁莉恼羞成怒,“最起码他还愿意碰我,你是他的妻子又怎么样?你不过是受活寡!白筱,我把自己给他的时候还是处的,你呢?你敢说你还是处/女吗?” “不过是被男人玩烂的货色,得意什么!他不跟你离婚不过是想拖死你。” 那一瞬间,听到白沁莉嘲讽的话语,有一股寒气从白筱的脚底传来。 她用指尖掐着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可是,看着白沁莉洋洋自得的脸,她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把电锯在一下又一下钜着她的心脏,鲜血缓慢地喷涌出来。 “表姐,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因为你替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裴祁佑嫌你脏!” 看到白筱魂不守舍,白沁莉扬起胜利者的笑容,还想说什么,却在眼梢余光扫到白筱身后时噎住了所有话,就连唇角的笑也变为错愕的后怕,“裴……姐夫!” 白筱回头,就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看到的是站在不远处的裴祁佑。 西装革履,卓然不凡的气质,褪去了年少时的轻狂,这个连发梢鬓角都修剪细致的男人其实早就无法跟她梦中坐在墙角的少年相重合。 白沁莉说得没错,这些年有些事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姐……姐夫,原来你也在餐厅吃饭的呀?早知道我就跟你一块儿下来了。” 白筱不想再看到听到任何关于他们的事,握着冰凉的双手,擦过白沁莉的肩走了几步,然后,身后传来白沁莉的惊呼声:“姐夫!” 白筱的手腕被扣紧,裴祁佑不看她一眼,只是拽过她就往电梯走去。 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白筱被裴祁佑蛮力地扯进里面,她的衣袖被他扯得松松垮垮,挽起的长发也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没什么血色的唇上,手腕处传来的痛楚让她的眼底蒙上一层雾汽。 情深意动(三十三) 情深意动(三十三) 拉下百叶窗关了门的房间,光线晦暗,安静得令人感到窒息。 裴祁佑倏尔甩开她的手。 白筱整个人失衡,撞到旁边的茶几,腰部传来战栗的痛楚,她的眼眶泛红,却没有流下一滴泪,也不发出一声吃疼的嘤咛。 白沁莉的话一遍一遍在耳畔回萦,白筱十指抠着茶几边沿。 头顶响起裴祁佑几乎冷血的声音:“这里是公司,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你心疼了吗?”白筱忍着腰间的刺痛直起身,“我打她,你心疼了对不对?” “十四岁,裴祁佑,白沁莉十四岁的时候,你就上了她的床……” 裴祁佑冷冷地望着她苍白的脸,凉薄的唇紧抿着,就像在看一个无助的弱者。 白筱盯着他冷厉俊朗的五官,“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才高兴吗?你跟她睡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你明明知道的……”知道我对白秋华一家的厌恶。 曾经,是你挡在我跟前赶走纠缠我的白秋华,说会保护我一辈子。 可是现在,你却跟白秋华的女儿睡在了一块儿……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轻盈落下的柳絮,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却格外的清晰。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白筱听到他冷漠讽刺的话语,眉间是阑珊的倦意:“是呀,这些年,我是该习惯了……” 习惯你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习惯你的冷嘲热讽,可是为什么还会心痛呢? 白筱笑了笑,无法辨别是自嘲还是麻木,她捂着撞伤的腰,转身慢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了。 这些年,不管是她被裴老太用拐杖打着赶出裴家,还是目睹他身边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她都没有当着他的面落过泪,只是默默地拎着行李箱离开或是静静地看着。 没有抓着他歇斯底里,没有砸东西泄愤,不哭不闹,什么也没有。 甚至连重新回到裴宅的要求都没有提过一次。 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然而她越是这样心如止水,他心中的怨恨就越深,明明是她先背弃了他,为什么还可以厚颜无耻地回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可否认,当他看到她动手打白沁莉的那瞬间,心里是痛快的。 他想要白筱痛苦,想要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是当他真看到她被白沁莉羞辱得狼狈不堪时,他自己却先心痛起来。 直到白筱单薄的身影要彻底淡出他的视线,裴祁佑突然迈开长腿追出去。 他刚到门口,却不期然撞上另一个人。 “啊!”白沁莉“正巧”跌进裴祁佑的怀里,拧着眉心,咬着红唇,闷哼一声。 裴祁佑心里想着白筱,伸手想去推开她,扬起的手却被白沁莉握着,掌心贴上她光滑柔软的脸颊,他烦躁地低头,入目的却是她垂眸羞赧的神态,他瞬间忘了缩回自己的手。 情深意动(三十四) 情深意动(三十四) 要说白筱什么时候最漂亮,那绝对是她垂下睫毛去柔柔一笑的瞬间。 十五岁的白筱穿着校服,拎着小提琴,站在林荫道间,纤细柔美的身体,乌黑的长发,白皙到看不到毛孔的干净肌肤,在阳光下仿佛有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她远远地望着他,羞赧恬静地笑着,颊边是一对浅浅的梨涡。 这五年来,无数个午夜梦回,裴祁佑从床上惊醒,看着身边躺着的那些化着浓妆的女人,他并没有生理上的餍足,有的只是满满的空虚跟烦躁的憎恶。 那个清纯如白纸的女孩早就已经变脏了,脏到他恨不得用手掐死她! 可他又不愿意离婚,是的,他不愿意,哪怕他已经不屑于碰她,他还是不能放她离开。 如果白筱是那只在空中翱翔的风筝,那他就要做那根捆缚她的线! 即便他不要她了,他也决不能容忍她再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裴祁佑有时候觉得,他跟白筱就像是两条撕咬在一起的疯狗,这样的纠缠恐怕要至死才方休。 他一边痛恨着白筱的背叛,一边却又在其她女人身上无意识地寻找着她的影子。 而跟白沁莉的那一晚,纯粹是意外。 那时候,他的爷爷跟爸爸意外身亡,裴氏的事业摇摇欲坠,白筱一夜之间的突然消失,几乎要瓦解他的精神世界,他发了疯似地到处找她,看到的却是她大着肚子去产检的场景。 一年多以后,裴氏起死回生,白筱忽然出现,她的肚子已经平了。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不怕死地飚着车,却在路边看到被几个小混混勾肩搭背的小太妹,那低头甜甜一笑的模样,让他踩了刹车,继而打开车门下去,从混混手里抢走了那个小太妹。 裴祁佑已经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让白沁莉坐进自己的车里,进而上了自己的床。 当他第二天清醒,看着雪白床单上的点点红色,头痛欲裂的感觉褪去,面对白沁莉羞涩幸福的娇态,他下床穿好衣服,离开前留下的是一张二十万支票。 这些年他都没见过白沁莉,也没想再见她,偏偏她就那么出现了。 白沁莉靠在裴祁佑怀里,上挑的眼梢偷偷打量着裴祁佑,见他失神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禁升起窃喜,她不同于白筱,从小混迹在龙鱼混杂的地方,比谁都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她知道自己模仿白筱笑的时候很像,尤其那对梨涡,更是惟妙惟肖。 就像五年前那个夜晚,白沁莉的双手攀上裴祁佑的脖子,贴近他的薄唇,亲昵又赧然地喃语:“姐夫,想来裴氏工作是个借口,其实我一直没忘记你。” “那晚之后,我就没跟过别的男人,所以姐夫,我很干净……” 情深意动(三十六) 情深意动(三十六) 白沁莉轻不可闻的一句话,便触动了裴祁佑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忌讳。 白筱不干净的身体,一直是埋在裴祁佑心底的一根刺。 只要稍稍一触及,这根肉刺就会隐隐作疼,每作疼一次他就恨上白筱一分。 “姐夫,我的脚刚才好像扭到了呢……要不,你给我看看。” 见裴祁佑没有推开自己,白沁莉得寸进尺,手腕却突然被拽住,裴祁佑望着她,目光冷得令她感到忐忑。 “姐夫……怎么这么看着我?”白沁莉故作单纯地眨了眨眼睛。 白沁莉心里直打鼓,正想着要不要识趣地走人,裴祁佑却突然一笑。 裴祁佑本就长得好看,此刻嘴角勾勒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连眉眼间都染上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白沁莉盯着他挪不开眼,破天荒地红了脸心跳加速。 他执起她削尖的下颚,嗤笑:“你还真是够贱的。” 白沁莉看他虽然说话难听,但却没阻止自己这样贴着他,心里暗暗得意,她一手攀着裴祁佑的肩,一手勾起他的领带绕在指尖把玩:“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嘛?” …… 白筱从梦中惊醒,呼吸有些急促,喘息声在黑暗里尤为清晰。 她的额头布满凉凉的细汗,她曲起膝盖用双手环抱,也不开灯就那样坐在床上。 她忘了自己究竟梦到了什么,是裴祁佑扯着她的辫子不羁地喊她童养媳,还是他拥着其他女人躺在床上尽情欢愉,支离破碎的片段已经无法再拼凑完整。 开了灯,下床套着拖鞋,白筱去厨房倒了杯凉开水喝。 她的大脑里挥之不去的是秦寿笙打来的那通电/话。 “白筱,裴祁佑怎么带着你那个小表妹出入天上人间?就算要应酬,也该是你陪着去!这都算什么事儿?!” 夜风簌簌地刮,白筱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灯塔兀自出神。 其实她自己也好奇,她的丈夫跟她的表妹出双入对到底算什么事? 白沁莉到公司才短短一星期,已经成了裴祁佑的私人秘书,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秘书会不用敲门随便进出总裁的办公室,也没有秘书可以坐上总裁的豪车。 “白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就是你们家。” “白特助,以后成了裴总的姻亲,可别忘了大伙儿啊!” 白筱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些又酸又羡慕的打趣时的表情,但她可以肯定不会是笑容。 抬起的手按在左胸口,感受着那稳稳的心跳,她闭上双眼,原来心还没有死掉。 …… 叶和欢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就看到白筱在玄关处换鞋子。 “艺术中心上班没这么早吧?”叶和欢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半。 除了周一到周五在裴氏上班,周末时间白筱还找了份外活。 她在一家艺术中心教一帮小屁孩拉小提琴,薪资待遇不错,一个月三千五。 最初叶和欢还无法理解她,后来才得知白筱除了日常开销跟付给她的房租,还有一位远在黎阳老家的外婆要照顾,老人家患了心脏病,医药费方面的开销很大。 “冰箱里还有一盒意大利面,你热了吃饱再走吧!” “不了,”白筱拎起搁在鞋柜边的小提琴:“你再去睡个回笼觉,拜拜!” 防盗门“砰”地一声合上。 叶和欢摇摇头,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堂堂裴氏少夫人居然还要自己赚钱过活? …… 白筱没有直接去艺术中心,而是先去银行给外婆汇了钱,然后随便买了点早餐才去上班。 她是九点的课,先坐地铁,又换乘公交,八点半才赶到艺术中心。 刚进办公室,白筱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负责绘画培训班的杨老师正坐在那、用纸巾擦着眼泪低声抽泣。 旁边还有两位年轻女老师在劝着。 “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虽然表面上咱们艺术中心的老师多风光,教的都是高干子弟富二代,但谁敢真去得罪这些小太岁,这个还是五岁就有高级军用轿车接送的小太岁!” “他家是有权有势,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怎么说我也是他的老师啊!” “出什么事了?”白筱走过去。 杨老师一见白筱,哭得愈加委屈。 “还不是上星期绘画班刚来的那个小祖宗!” 教钢琴的祝老师语气极为无奈,“上周刚来就跟同学打架,这周变本加厉,小小年纪先是写情书,后又顶撞老师,简直是太坏了!” 情深意动(三十七) 情深意动(三十七) “白老师,你来看看,这……这是一个五岁小孩该说的话吗!” 杨老师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揉皱的纸团丢在了办公桌上。 “什么‘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深深迷住了’,还有‘想要摸你……’”杨老师说不下去,怒其不争地道:“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了,长大后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这些连大人都难以启齿的话,无法想象从一个五岁孩子口中说出的情形。 “难道在外国长大的孩子思想都这么早熟?”祝老师插话。 白筱摊开纸团,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竟没一个错别字。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右下角用铅笔画的两小人上,手拉着手,衣服上写着名字。 “郁景希?” 杨老师一听到这个名字,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又蹭蹭往上涨。 “爷爷是总/参一把手很了不起吗?我爷爷还抗/美援/朝战斗英雄呢!” 白筱对杨老师赌气的话语哭笑不得,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拎着小提琴去上课。 …… 小提琴班只有十二个学生,一节课六十分钟下来,白筱并没觉得太累。 路过绘画班,里面传来杨老师温柔的声音,看来已经气消了。 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白筱不由加快回办公室的脚步。 只是刚走了两步,她就被教室外墙角的一道小小身影吸引了目光。 红色的大嘴猴卫衣,绿色同款卫裤,脚上是一双牛皮靴,脖子上围着卡通方巾,蘑菇状的浓密黑发有些微卷,显得蓬松可爱,白皙的圆脸上镶嵌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 白筱在艺术中心工作两年,对这里的学生不能说全都喊得出名字,但也或多或少见过几面,但这个脑袋抬得高高地、像生着闷气的小孩,她还真不知道。 想到早上办公室里那一出,白筱看了看绘画班的门口,心里有了数。 “那孩子也真是犟,站在教室外快一小时了!” 听了一旁清洁阿姨的话,白筱不免又多看了那孩子两眼。 他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书包,刚才没仔细看,白筱这会儿才注意到他的脸上有几处轻微的淤青,应该是跟小伙伴打架造成的,不知为何,他忽然恹恹地耷拉下了脑袋。 阳光打在他身上,在墙上拉出一个斜斜的影子,显得孤独而落寞。 白筱望着他,无法将他跟杨老师口中那种惹是生非的小太岁划上等号,她脑海里蹦出的是那封“情书”右下方的那对小人,滑稽的画功让她忍不住扬起唇角。 ———————————— 今晚要整一个网站策划方案,只能一更,明天继续二更,美妞们见谅见谅!群啵一个~~ 情深意动(三十八) 情深意动(三十八) “这孩子还真有劲,五个打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清洁阿姨乐呵呵地竖起大拇指,白筱也配合地挽起唇角。 “白老师你上星期请假,所以没看到另外几个孩子被他打得哭爹喊娘,照理说父母也都是丰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愣是没有家长跑到艺术中心来闹。” 白筱看着那边埋着头沐浴在阳光下的孩子,心头莫名地柔软了几分。 “他刚才是又跟人打架了?”她的目光停留在孩子的脸伤上,不禁问了句。 “那倒没有,早上来的时候就有了。” 清洁阿姨也算艺术中心里的百事通,立刻扯开了话题:“说是海归红三代,真正的名门世家出来的,郁战明知道?新闻联播里的熟脸,他爷爷,亲的!他爸爸叫郁什么庭来着,咱们艺术中心后面那个正在新建的楼盘就是他公司的,可惜啊……” “可惜什么?”白筱转头看忽然发出同情感叹的清洁阿姨。 清洁阿姨凑近,压着声道:“可惜亲娘早死,他爸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不讨老婆了!” 因为一句“亲娘”早死,白筱心底涌起一丝的悯惜,她自己从小就没父母,对有类似遭遇的孩子都会产生说不出的感情,总希望他们能过得幸福一些。最新最快更新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捏在手心,白筱又站了会儿,才朝着那孩子走过去。 …… “要擦擦吗?” 郁景希正想着等会儿怎么弄一副画回家交差,冷不防跟前多出了一块手帕。 他猛地抬头,看到面前站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乌黑的眼睛闪了闪。 离得近了,白筱越发觉得这是个漂亮的男孩,文文静静地站在墙边,若不仔细辨别,恐怕会被误认为是小姑娘,只是脸上的淤青着实有些碍眼。 见孩子傻傻地愣在那,颇具憨态,白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即便有杨老师的哭诉在前,她依然讨厌不起来这个孩子,甚至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欢,后来她想了想,把这归结为同是天涯沦落人,没妈的孩子一家亲。 看他迟迟不来接手帕,白筱索性弯下腰,替他擦拭鼻尖上的小汗珠。 “你是这里的老师?”孩子稚嫩的声音里有防备,却没有推开她。 白筱笑笑,垂眸对上他晶亮的双眼:“嗯,我是这儿的小提琴老师,那你呢?” 小家伙撇撇嘴角,哼唧了两声,别过头没有回答。 白筱低头瞄到他胖嘟嘟的拇指上有道被划开的伤口,有些深,还在冒着血珠,她摸着他的脑袋,蓬松柔软的头发让她的声音又放柔了几分:“我办公室里有创可贴,跟我过去,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小家伙又哼了一声,白筱以为他不愿意,打算把创可贴拿过来,转身刚走了几步就发现身后多了条跟屁虫。 情深意动(三十九) 情深意动(三十九) 白筱侧眸看着旁边墙上,一道小小的黑影亦趋亦步地跟在她的影子身后。 她没停下来或回头,依旧往前走着,却下意识地放慢了步速。 进了办公室,白筱首先做的是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 房间内温度渐渐回升,白筱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孩子:“怎么不进来?” 郁景希往里望了眼,确定没其他人才温吞吞地进去。 “坐这儿。”白筱拍拍自己的椅子,然后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出去。 等她端了杯温水进来,就看到小家伙已经坐在她的位置上,抱着自个儿的大书包,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办公室,因为个头小,腾空的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发觉她回来了,他立刻收回东张西望的目光,一本正经地端坐在那。 白筱暗笑,抽了两张纸巾,在杯子里沾了点温水,“把右手伸出来。” 一只肥嘟嘟、白嫩嫩的小手就那么摊开在她的眼前。 湿纸巾刚碰到那渗着血的伤口,小手就哆嗦了下,往后缩了缩。 “很疼?”白筱停下动作,抬头看抿着小嘴、一脸慷慨就义悲壮表情的孩子。 小家伙在椅子上动来动去,撅了撅嘴,却没有喊疼。 白筱发现了一点,从这孩子跟她进来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跟同岁数其他会哭会卖萌的孩子相比,性格“阴沉乖戾”的郁景希难怪会不被杨老师喜欢。 替郁景希贴好创可贴,白筱起身去倒那杯水,眼角余光扫到他正盯着她那袋早餐。 “那些早餐我还没动过,如果饿了就吃。” 郁景希没想到会被看穿那点小心思,别扭地轻哼一声,小脸却红彤彤地可爱。 白筱望着郁景希,心中的某个缺口瞬间被棉絮塞满,软绵绵热乎乎的,她以前也能对其他孩子柔声细语,却没有哪个孩子像郁景希这样拨动她深埋心底的那根弦。 “白老师,怎么在这儿?” 一道女声打断了白筱飘忽的思绪,转头就看到了下课的杨老师。 “丢个东西。”白筱把纸杯丢进垃圾桶,和杨老师一同回办公室。 “那个郁景希真是太折腾人了,偏偏给分到我的班,就他那样还学画画,白老师你不知道,坐在凳子上他就没安静过,我才说了他一句,他就拎着书包头也不回走了。” 白筱想到办公室里坐着的孩子,莞尔:“也许他只是性格比较活泼。” 杨老师哀叹了一声,伸手去推办公室的门,门却是虚掩着,“怎么门没关?” 白筱正想告诉杨老师郁景希在里面,可是当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她环顾了一圈办公室,都没找到小家伙,当她注意到自己办公桌上那两只用纸巾裹着的煎饺时忍不住轻笑出声。 “白老师,怎么了?” “没事。”白筱坐下来,捧着那两只煎饺,摇头失笑。 小家伙还算有良心,拿走整袋早餐之前,没忘记给她留了两只,是怕她饿肚子吗? 情深意动(四十) 情深意动(四十) 军区大院门口,荷枪实弹的哨兵目不斜视,腰杆挺得笔直,不怒自威。 一辆挂着军牌的轿车缓缓驶入,透过半降的车窗能瞧见孤零零坐在后座里的孩子。 车子刚在一幢三层高、带着个不小院落的别墅前停下,后座车门被推开,背着大书包的郁景希就跳下车,在司机一声声“小少爷小心”的担忧下冲进了大门。 在玄关处甩了靴子,郁景希正要跑上楼,却在瞧见客厅里的那道人影时刹住了。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响起:“过来!” 郁景希踌躇了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去,顺便叫了声:“爸爸。”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纯黑西裤裤线笔挺如刀裁,他穿着白色的衬衣,没有打领带,领口解开了三颗纽扣,能隐约看清隐藏于衣服下肌理分明的胸线。 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突然大白天坐在自家客厅里,让郁景希觉得全身不舒服。 郁绍庭看到儿子站在那扭来扭去,眉头微皱,尤其当他的视线锁住郁景希手里那个装了煎饺、叉烧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小袋子,直接俊脸一沉:“哪儿来的?” 在生活质量极高的郁三少看来,这些街边摊买来的东西都归类为垃圾食品。 郁景希想藏起来已经晚了。 平日里郁家都是郁景希称大王,但只要郁绍庭这只老虎回来,郁景希就立刻焉了,就像现在,小家伙硬着头皮道:“老师给的。” “哪个老师?” 郁景希迫于那股子无形的压力,含糊其辞地说:“小提琴老师。” “如果没记错,我有跟你说过路边摊的东西不卫生。” 郁绍庭的言外之意明显,他要儿子把那袋东西丢掉。 郁景希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却没有动,又说了遍:“老师给的。” 郁绍庭伸手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啜饮一口,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父子俩就那么一坐一站僵在客厅里。 郁老太太从外面窜门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奶奶!”郁景希极其委屈的一声“奶奶”叫得老太太一颗心都柔软下来。 “又怎么了?”老太太将小乖孙护在怀里,瞪着郁绍庭:“你是怎么做爸爸的?动不动就凶他,这几年在国外,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 郁绍庭三十几岁的人还被老太太这么训,脸上难免有些过不去,皱眉斜了眼郁景希,“还不上楼去?” 等郁景希如愿提着那袋“垃圾食品”消失在楼梯口,郁绍庭拿起搁在沙发上的西装,起身也要走,却被老太太一把扯住,“你说你……我昨天给你安排的相亲你为什么没去!” 情深意动(四十一) 情深意动(四十一) 郁绍庭蹙了蹙眉,老太太已经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照片,“要是不喜欢昨晚那个,那再看看这些,里面有不少是你爸爸部队里朋友的孩子,人品相貌都是顶好的……” “妈。”郁绍庭出声制止了滔滔不绝的母亲,至于照片,瞄都没瞄一眼。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郁老太太冲他翻了个白眼,神情突然变得哀戚,用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哪有做子女的像你这样让父母操碎心的?你侄女薇薇都交男朋友了,你倒好,还打着光棍。” “比起我,二哥的事不是更急吗?” 忍受不了老太太声泪俱下的训斥,郁绍庭索性把二哥郁仲骁搬出来做挡箭牌。 提到郁家老二,老太太鼻子一酸,真的红了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原以为老来能享儿孙福,结果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你爸爸每回去赴宴,哪次不是灰溜溜回来的?” 郁家是军政界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郁战明坐上如今举足轻重的位置,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但随着老将军地位的高升,郁家那两个光杆司令的名气也跟着出去了。 儿子的年纪越来越大,外面的传闻也越来越不好听,这可急坏了郁老太太。 “你一个人是可以,可怜我那乖孙刚一出生亲妈就撒手人寰了,跟着你个大老爷们生活,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你又经常不在家,等我以后去了谁来照顾这孩子?” 老太太越说越伤心,声音都哽咽了,“反正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 “我上楼看看景希。”郁绍庭被老太太的念功磨得拧紧眉头,转身就上楼。 “你是不是还念着淑媛?” 郁绍庭的步伐一顿,淡淡地说了句:“跟她没关系。” 老太太似想起了什么,说道:“首都徐家那边,二老说想见见孩子,希望把孩子接过去住一段时间。毕竟希希是淑媛的孩子,外公外婆要见外孙也无可厚非……” “没这个必要。”说完,郁绍庭就兀自抬步上楼,很快消失在了楼道口。 “这都什么臭脾气,也不知道遗传了谁的!” 老太太幽幽地叹了一声,心里却越来越愁,要是孩子他妈还好好地活着该多好! …… “阿嚏!” 白筱刚坐进叶和欢的车里就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叶和欢抹了把被喷了一脸的口水沫子,“是不是感冒了,看你脸色也不太好。” 白筱本来还不觉得,被她一说,发现自己鼻子确实有些堵。 半夜惊醒后穿着单薄的睡衣在窗前站了那么久,十一月的天,不感冒才不正常。 “反正医院就在附近,去配些药再回去。” 白筱没有拒绝叶和欢的建议,冰凉的手捂着额头,靠在座位上就有点昏昏欲睡。 情深意动(四十二) 情深意动(四十二) “筱筱,醒醒,医院到了。” 白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么快?” 叶和欢看了眼白筱带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解开安全带。 “我看你情况不太对,快下车,进去让医生好好瞧瞧。” 白筱见叶和欢挂完号,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却跟迎面匆匆而来的人撞到了一块儿。 “走路不长眼睛啊!嫂……嫂子?!” 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厉荆拎了个装满药的袋子,抬头看见白筱时立刻咽下了到嘴边的谩骂,脸色也随之一变:“嫂子,你怎么来医院了?” 厉荆跟裴祁佑是发小,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好得要穿一条裤子,年少时经常干些荒唐的事情,只不过后来裴祁佑喜欢上白筱改邪归正,徒留厉荆还在万花丛中过。 但这几年,裴祁佑突然性情大变,又整日流连声/色场合,还常去他开的会所,这让厉荆每回看到白筱都十分尴尬,觉得自己有拉皮条、破坏人家夫妻和睦的错觉,。 “有点感冒,”白筱对厉荆手足失措的样子并没放在心上,扯了下嘴角,她的视线落在他那一大袋药上,“你呢?哪儿不舒服?” 厉荆讪讪地笑,有些语无伦次:“我啊,我就有点那个……发热……呵呵。” “白筱,再不去医生要下班了。” 叶和欢拉了拉白筱的衣袖,眼角瞥了眼厉荆,没有掩饰目光里的嫌恶。 跟裴祁佑一丘之貉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厉荆却往来路一挡,“嫂子,这里的内科不怎么专业,最近感冒那么流行,我知道这旁边有一家很好的私人诊所,我送你过去看!” “滚粗!”叶和欢一把撩开厉荆,“不好你自己还在这里看?脑袋被门挤了?” 厉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看白筱跟叶和欢要过去,一把扯过白筱:“嫂子,里边人蛮多的,要不,你们先去那边坐坐,我在这里看着,等人少了去喊你们怎么样?” 白筱刚想开口,侧前方内科的门被拉开。 厉荆想去挡住她的视线已经来不及。 白筱看着那从内科室里出来的两个人,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 “你自己说,如果不是我打电/话说我发烧了,是不是连我死在家里你都不知道?” 白沁莉穿着嫩黄色的及膝连衣裙,妆容精致,旁若无人地挽着裴祁佑的手臂,红唇微撅,顾盼间是惑人的妩媚。 裴祁佑轻笑,低头拍拍她的脸颊,“你确定你是发烧,而不是发骚?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看我的眼神比岛/国片里那些女的还骚。” “讨厌!” “我讨厌你还要上我的床?”裴祁佑肆无忌惮地说着露骨的话。 白沁莉嗔了他一眼,转头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褪去,手指攥紧了裴祁佑的西装。 裴祁佑顺着她的视线慢慢地转头,对上的是门外白筱平静如死水的双眼。 情深意动(四十三) 情深意动(四十三) 刹那间,走廊间静得能听到针落的声音。 白筱觉得自己的感冒又加重了,鼻塞得厉害,连呼吸也变得沉重,她就像是被海浪冲到沙滩上的鱼,拼命地张大嘴想吸取新鲜空气,但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 她一直都知道这些年在裴祁佑的圈子里,自己就是一个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 她是裴祁佑结婚证上的另一半,却从来不是那个光明正大挽着他手臂的女人。 但即便她再可怜,那些同情跟幸灾乐祸都只是在背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直白,直白得就像一把利刃,不留余地地剖开了她心里最为隐晦的那道伤口。 白筱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一下,仿佛一座静默的雕像。 她的眼睛看向那只搂在白沁莉腰间的手上。 手还是那只手,手骨修长,形态好看,但它搂着的人却早已经不是她了。 她脑海中的画面还停留在裴祁佑低头去拍白沁莉脸的那一刻。 白筱想,如果不是看到她,他听了白沁莉媚态十足的娇嗔,会不会情难自禁地俯首去亲吻白沁莉,那样带着戏谑的笑容,她已经多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过了? 或者说,是他不再对自己露出那样轻松愉悦的笑…… “祈佑哥……”厉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懊恼自己没支开白筱。 叶和欢不敢置信地微张嘴,看看依偎在裴祁佑怀里的白沁莉,又扭头看看身边不做声的白筱,心里急得团团转:“筱筱……”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表……表姐。”白沁莉像是触了电一样,慌忙放开裴祁佑站好。 她表现得跟刚看到白筱似地,脸上流露出惊讶和紧张,往裴祁佑靠了靠,眼底却尽是挑衅的得意,仿佛在说:“你看看,你这个当老婆的病了,他却还在陪我看病!” 剧情发展到这里,作为正室的白筱理应奋起直上,狠狠扇小三两耳光。 可是白筱什么也没做,甚至连恶狠狠瞪白沁莉一眼都没有。 如果她现在冲过去揪住白沁莉的头发把她拖到大街上肆意羞辱,裴祁佑就不会再跟白沁莉睡到一起,那她会毫不犹豫。但事实是,下了白沁莉的床裴祁佑还会去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有些人明明把你伤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理智也在不断警告你应该离开他,离开他也许就可以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但每当真的抬起那只脚,还没跨出去就已经先缩了回来。 裴祁佑之于白筱就是这样,忘不掉,舍不得,哪怕他的所作所为让她的心口不分昼夜的疼痛。 —————————— 昨晚屏蔽的章节已经显示了,因为反复整那个禁词被闹得心情糟糕,今天就更一章,喜欢这文的话,妞们记得点“加入书架”,那一点直接关系到某可是进化为勤劳的小蜜蜂还是退化为懒惰的小粉猪…… 情深意动(四十四) 情深意动(四十四) “表姐,如果知道你病了,我一定不会……” 白沁莉望着白筱,目光哀戚,瘪了瘪嘴,眼泪就要掉出来。 叶和欢早已憋不住这口气,见白筱怔怔得像入了魔,顿时怒火横生,“裴祁佑,你他妈几个意思?连这种垃圾货色都看得上,你还真是饥不择食了啊?!” 裴祁佑看着气急败坏的叶和欢:“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筱筱的丈夫……” 叶和欢怒极反笑,恨不得过去用指甲抓花白沁莉那张狐狸精脸,手腕却被拉住,她抬头,看到的是白筱清丽漂亮的脸,只是这张脸此刻很苍白,几乎跟她身后的白墙要混为一色。 很长一段时间,白筱的神思都游离着,她握住叶和欢的手,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是说这里的内科不好吗?和欢,陪我去附近的诊所。” 她的声音干巴巴地,略显沙哑,没有女子的吴侬软语,却也出奇的平静。 “啊?”叶和欢千算万算没算到白筱会这么冷静,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先去车上等你。 白筱放开她的手,从头到尾没看裴祁佑一眼,只是还没转过身,手就被抓住。 “身体哪里不舒服?” 裴祁佑拉着白筱不让她走,见她神色平静却不说话,拽着她就往刚出来的内科室进去。 “放开。”白筱波澜不惊的语调一如她的神情。 裴祁佑皱眉,紧紧捏着她的手,“去看医生。” 白沁莉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站在一旁,而她呢,就像一个深闺怨妇,白筱闭上眼睛,淡淡地重复:“放开。” “表姐,还是去看看医生,你看看你,脸色这么差!” 裴祁佑冷眼望着犟在那的白筱,眼中闪过不耐烦,“你到底去不去?” “祈……姐夫,你别凶表姐。”白沁莉噔噔地跑过来,纤柔的手搭在裴祁佑的胳臂肘上。 白筱望着并肩而立的两人,有种她才是第三者的错觉。 那一刻,所有挤压在心底的情绪就像洪水冲垮了堤坝倾泻而出。 她恶狠狠地瞪着裴祁佑,眼中泛起猩红的血丝,“别用你的手碰我,我嫌它脏!” 裴祁佑一怔,白筱已经决然地甩开他的手,青白着一张小脸,快步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门诊楼外,白筱一脚踏出,双膝就一软,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跌坐在了地上。 “筱筱!”叶和欢紧追出来。 白筱自行扶着墙壁站起来,冲紧张地拉着自己前后左右看的叶和欢扯出一抹笑:“我没事。” “还没事,你的脸色简直比鬼还难看。” “和欢,我想回家。” 叶和欢点头,“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情深意动(四十五) 情深意动(四十五) 卧室内拉上了厚重的纱帘,关着房门,幽静又阴暗。 白筱躺在床上,喉咙干疼得厉害,面容枯槁,仿佛一个行将积木的老人,她侧过身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用双臂紧紧地环住,呼吸间是烈火灼烧般的炽热。 被随意丢在被褥间的手机又震动了下。 过了许久,白筱才慢慢伸出手,拿了手机到眼跟前。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了六条未读短信。 都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白筱听着耳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微凉的指尖点开了短信箱。 两条彩信,四条文字信息。 一张照片的场景是一张king*size大床,紫罗兰色的床单跟被褥有着剧烈运动过后的凌乱,男人阖着眼躺在上面,被子堪堪遮住他的腰际以下,他的臂间窝着个女人,羞涩地捻着被子一角挡着自己身上的春光。 “表姐,本来想送你回去的,可是……你懂得,对了,你身体怎么样啦?” “表姐,姐夫的短裤脏了,你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吗?我好去给他买几条。” 下面又是一张照片,镜头对准的是床下—— 地板上,混着衣物的是一个个被用过的套子。 “表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手机怎么就拍了照,还把照片发了出去。” “表姐,姐夫答应陪我去马尔代夫,听说那里很美,你们蜜月旅行姐夫有没有带你去哪儿啊?” 白筱长久盯着那两张照片和那些短信,视线逐渐模糊。 握着手机的手指泛得青白,她背过身去,泪水顺着眼角滑过没入了发间。 …… “你真的可以吗?” 叶和欢坐在驾驶座上,担忧地望着下车的白筱:“还是请一天假。” 从昨晚开始白筱就有发热的征兆,尽管吃了药,但叶和欢还是放心不下,可白筱坚持要来艺术中心上班。 “只是一些感冒的症状而已。”白筱透过车窗冲叶和欢挥手:“如果扛不住我再打电/话给你。” 叶和欢明白昨天医院的偶遇虽然白筱嘴上不说,心里终归是难受的,与其关在家里胡思乱想,来艺术中心跟那群天真烂漫的孩子待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个放松心情的好办法。 “那好,要真的难受了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等叶和欢离去,白筱脸上的笑容才疏淡下来,拎着小提琴进了艺术中心。 琴房里,白筱坐在边上看着那些半大的孩子有模有样地拉着小提琴。 她的身体不适,感官方面也变得迟缓,因此没有注意到琴房的门被悄悄地推开一条缝,一双肉肉的白嫩小手扒拉在了门框上,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探了过来。 ------- 明儿个看亲子互动,小白跟郁小三正面交手第一回合! 情深意动(四十六) 情深意动(四十六)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回家后大家记得练习。 等学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白筱才浑身松懈地靠在桌边,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她转过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却瞄到门口晃动着一道小黑影。 白筱定睛望去,发现门外躲了个小孩,探着个脑袋,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 金色的阳光为那微卷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 白筱心下当即有了底,只是她也奇怪,郁景希的课在昨天,理应今天不该出现在这。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白筱没有精力再去考虑这些,又看了眼还背着书包扒拉着门框偷偷往里瞧的孩子,本烦乱的心情得到缓和。 等白筱整理好琴谱出来,门口已经没了郁景希的人影。 她四下看了看,又在教室外站了会儿,直到下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才回办公室。 “白老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要是病了就回家休息。” 杨老师下课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出白筱不对劲。 白筱趴在办公桌上,喝了口开水润喉,哑着嗓子问杨老师:“郁景希报了两天的绘画班?” “没啊,他是周六的课。”杨老师不解,“怎么突然问起他?” 白筱摇摇头,勉强地笑了笑:“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挨到中午,白筱的头晕症状越来越明显,眼看着撑不住,她只好请假回去。 艺术中心旁边有一个药店。 白筱买了支温度计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给自己量体温。 没多久进来一对年轻情侣。 女孩脸色惨白,咳嗽个不停,她的男友立刻买了药过来,倒了杯开水小心翼翼地喂她,一边温柔地责怪:“这么大一个人,还不会照顾自己,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说你怎么办?” “那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女孩靠在他身上,幸福地闭着眼,“就像狗皮膏/药一样。” 白筱怔怔地望着他们,眼圈有些湿红。 温度计显示38度5。 白筱又坐了会儿,等晕眩感过去才离开药店。 …… 她刚随着人/流刚进地铁站,手机就响起,是裴家老宅的电/话。 白筱接起,那头传来蒋英美焦急的声音:“筱筱,祈佑有没有跟你一块?他奶奶突然晕倒了,我们正在救护车上,祈佑的手机打不通……” “妈你先别急。”白筱捂着自己滚烫的额头,安慰裴母:“我马上就联系他。” “好好,那我先照顾你奶奶!” 挂了电/话,白筱立即打电/话给裴祁佑,处于短信呼状态。 她只好打电/话去公司,秘书却说裴总不在。 白筱靠在墙边,头晕目眩,她想了想,又重新拨了裴祁佑的手机号码。 这一次,电/话居然奇迹般地通了,响了几声就被接起:“喂?” 听到裴祁佑像是刚睡醒的声音,白筱张了张嘴,电/话那头却响起一道撒娇的女声:“祈佑……” 情深意动(四十七) 情深意动(四十七) 通过电磁波传送而来的声音,就像蜜蜂狠狠地蛰在白筱的中枢神经上。最新最快更新 几乎是刹那间,她就掐断了电/话。 白筱大脑里有瞬间的空白,手机在手里频繁地震动,她却仿若未闻。 前方乘客匆忙地来来往往,周遭尽是嗡嗡的吵杂声,白筱蓦地上前汇入了人群中,那一声娇媚的“祈佑”不断萦绕在她耳畔,眼前越来越暗,呼吸声却越来越清晰。 她的肩膀被狠狠地撞击,然后眼前一黑,身体因为惯性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白筱想要站起来,可是脑袋却格外沉重,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喘不过气来,手指微微动了动,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影影绰绰的身形不停在跟前晃动。 “肉圆!”一道稚嫩奶气的男孩叫声灌入她的耳膜。 白筱缓缓地眨了眨眼,她好像看到地铁翼闸门处,一个背着大书包的孩子跪趴在地上,嗖嗖两下就爬进了站,然后朝她冲过来,身边跟了一条白狗撒腿跑着。 …… 白筱彻底晕过去的那瞬间,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裴祁佑二十岁的那张脸。 从她四岁开始,裴祁佑的名字就贯穿了她的人生。 过往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有裴祁佑的痕迹。 十六岁那年,大半夜她高烧不退,裴祁佑背着她从半山别墅一路跑到医院,她躺在床上病恹恹地挂点滴,他就像一棵笔直的树站在床边举着点滴瓶,不吃不喝地陪着她。 都说当人面临绝境的时候,只要回想美好的记忆就能熬过去,但白筱却不敢去回忆。 每回忆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绝望又会多上一分。 …… 白筱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白茫茫的墙壁,还有鼻间充斥着的消毒药水味。 头疼得到缓解,但喉咙还干干地,整个人软绵绵地没力气。 她抬头盯着天花板,保持了这个动作一刻钟,然后撑着床想坐起来。 可是,当她发现旁边沙发上的一幕时,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宽大的沙发上,睡着一个孩子,四肢大张,小皮鞋被他蹬掉,露出一双白花花胖嘟嘟的脚丫,卷卷软软的乌发下,一张白嫩的小脸染着红晕,粉红的小嘴微微开着,打着轻微的鼾。 一条奶油色的斗牛犬被压在小家伙的右脚下,像是跟主人心有灵犀,趴在沙发上闭着眼睡得正香。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转头看到护士进来,白筱下意识地做了个“嘘”的动作。 护士看看沙发上极具萌态的画面,又瞧瞧脸色憔悴的白筱,捂着嘴轻笑,走到床边,压着声音对白筱道:“你儿子累坏了?” 一听这话,白筱就知道护士误会了,刚想解释,却在听了护士接下来的话后顿住了。 “他才多大的孩子,就这么懂事,又是跑到这儿挂号,又是挤到哪儿缴费,那条狗也好听话,你是不知道,他自己拿着单子去缴费,让那条狗看着你,只要谁多看你一眼,那条狗就汪汪大叫,连医生都不放过!” 情深意动(四十八) 情深意动(四十八) “这么可爱乖巧的孩子,我们护士站的人都羡慕死你了!” 护士替白筱拔了针管,又歆羡地瞅着孩子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白筱穿鞋下床,到沙发边蹲下,旁边的斗牛犬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却只是瞟了眼她,然后又闭上眼趴了回去。 回想起自己昏过去前听到的那声“肉圆”,白筱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你叫肉圆?” 斗牛犬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呜噜了一声。 白筱不禁弯起嘴角,尔后低头仔细打量起酣睡中的孩子。 长而翘的睫毛在他的小脸上投下扇形阴影,说不上来的惹人怜爱。 她碰了碰郁景希露在外面的脚丫,厚厚的脚板又滑又软,还有些冰凉。 起身回到床边,拿了被子刚盖在郁景希的身上,搁在床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个不停。 白筱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一颗心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直接按了挂机键,打算去卫生间洗个脸,手机却再次响起来,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地震动。 沙发上的孩子哼唧了一声,细淡的眉毛蹙了下,又翻了个身。 白筱先替郁景希盖好撩开的被子,才拿着手机走到病房外的廊间:“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细微的呼吸声,安静了半晌,才传来裴祁佑的声音:“中午你打给我……” “你奶奶病了,”白筱打断了他,“被送去人民医院急救,妈让你过去一趟。” 说完,白筱就挂了电/话,抬头却看到郁景希光着脚站在病床门口。 “肉圆”摇着尾巴跟在他的身边。 一人一狗,四只黑漆漆的眼睛巴巴地瞅着她。 …… 裴祁佑握着手机站在医院走廊里,听筒里的“嘟嘟”声在耳边萦绕。 又站了会儿他才转身,脚步却随即一顿。 蒋英美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背后。 “妈。” 蒋英美望着他:“刚才是不是跟筱筱打电/话了?” 裴祁佑收起手机,往病房里瞧了眼:“奶奶怎么样了?” “祈佑,筱筱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过得不容易,她是你的老婆,你要对她好点。” 裴祁佑没有出声。 蒋英美看他这样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也较之刚才严厉了几分:“外面那些女的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子不着家?如果有一天筱筱被你气走了,我看你怎么办!” 裴祁佑握着手机的手一紧,面无表情地越过裴母进了病房。 …… 白筱半跪在地上,一只白胖的小脚丫被她握在手里,用纸巾轻柔地抹去脚底的污垢。 小家伙任由白筱擦着脚,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从大书包里捣鼓出一袋奥利奥,小手捏着饼干吃得正香。 情深意动(四十九) 情深意动(四十九) 白筱捧着一双胖乎乎的小脚,抬头瞧着那张沾了饼干沫子的小脸。 郁景希捏着两块饼干,像一只胖乎乎的小仓鼠用门牙啃着,很是可爱。 “听护士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白筱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小家伙看了眼白筱,又咬了口饼干,口齿不清地说:“不客气。” 白筱一愣,勾起唇角,拿起小皮鞋给他穿上:“上午在琴房门外的那个孩子是你?” 郁景希窸窸窣窣地啃着饼干,没有说话。 倒是“肉圆”汪汪地叫了两声,然后转头瞅着郁景希手里的饼干。 “肉圆,你在减肥,所以这包饼干不能给你吃。” 小家伙把饼干往嘴里一塞,白胖的小手拍了拍“肉圆”的脑袋,“你看你,越来越胖,也越来越丑,爸爸已经说了,你要是再胖十斤,他就把你卖给那些狗贩子!” 白筱望着这个故作老成的小大人,失笑,随即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点—— 从她醒来到现在,郁景希都只有一人,身边没有任何照顾他的大人。 白筱的视线从沙发上塞满零食的大书包扫向蹲坐在那的“肉圆”,最后落在舔着手指上饼干屑的孩子身上,有个大胆的猜测跳出她的脑海:“你一个人出来的?” “嗯。”小家伙倒承认得干脆。 “不害怕?” “以前在拉斯维加斯我也是带着肉圆一起出去买冰激凌,为什么要害怕?” 对上郁景希那双如小鹿般澄澈黝黑的大眼睛,白筱心头一软。 一个五岁孩子只身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身边唯有一条斗牛犬,仅仅是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白筱就感到莫名的心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每次对上这个孩子就会母性泛滥。 “你爸爸不陪你一块儿去吗?” “他又不常在家,而且……”想起郁绍庭抿着嘴不说话盯着他看的眼神,郁景希的小心肝颤了颤,撇着嘴角嘀咕:“我才不想跟他去买冰激凌。” 一个大男人照顾孩子,其细心程度确实无法跟女人相比,但其中的艰辛跟麻烦也更甚。 她摸了摸郁景希柔柔的头发,“天色不早了,起来,我送你回家。” “肉圆”已经从沙发上一跃而下,咬着尾巴望着郁景希,俨然是一位可靠的“保镖”。 小家伙拿起大书包背上,仰着小脸一双大眼睛盯着白筱:“你真的好啦?” “嗯,都好了。”白筱微笑地替孩子整理了下褶皱的外套,然后拿过自己的包,却发现包没有被翻过的迹象,皮夹里一分钱也没少,想到护士方才说的缴费,她诧异地看向小家伙,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钱。 郁景希看出她的疑惑,抿了抿小嘴才说:“我就告诉他们我爸爸叫郁绍庭,我爷爷叫郁战明。” 情深意动(五十) 情深意动(五十) “我就告诉他们我爸爸叫郁绍庭,我爷爷叫郁战明。 白筱看着小家伙不以为然的样子,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狐假虎威”的一天。 “不过老师,你知道我家住哪里吗?”郁景希扭头问她。 白筱拉起他的手,小小的掌心,潮潮的,温温的,带着点汗,暖了她的心房。 “我不知道没关系啊,不是还有你吗?” 小家伙听了她的话,不同于往日乖戾难相处的脾气,反握住她的手,一边走一边像个小老头唠叨:“那你可别走丢了,好好跟着我知道吗?” “好。”白筱莞尔,牵牢他的小手,身后的“肉圆”亦趋亦步地跟着。 …… 走出医院,白筱正欲打车,小家伙却盯着不远处的小吃街挪不开双脚。 “老师,如果我说我饿了,你会带我去吃东西吗?” 傍晚夕阳映衬下,郁景希白嫩的脸蛋红彤彤的,睫毛忽闪忽闪得像两片蝶翼,秀挺的小悬鼻被冻得发红,毛绒绒的红色雷锋帽衬得一双眼睛犹如黑琉璃般明亮。最新最快更新 白筱弯腰正了正他戴歪的帽子,莞尔:“当然会!” “那我们快些过去!”小家伙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就往小吃街走。 两人刚进小吃街,替郁景希买了五串鱿鱼丝,白筱的!!就响起来。 是艺术中心杨老师来的电/话。 一接起,那头便响起杨老师心急如焚的声音—— “白老师,你今天有见到郁景希吗?” 白筱看了眼站在自己旁边,乖巧地吃着鱿鱼丝的孩子,问:“出什么事儿了?” “还不是那小祖宗,大清早的离家出走了,真够折腾的。他奶奶跟保姆一开始都以为他在睡懒觉,等到了十来点去房间一叫,才知道小祖宗跟他养的狗从军区大院的狗洞爬出去了!现在家里都闹翻天了。” “艺术中心的门卫大叔说他来过,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他?” 白筱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小家伙嘴里塞满鱿鱼丝,边使劲咀嚼边好奇地瞅着她,浑然不知自己闯了什么祸,她揉着太阳穴,对杨老师道:“郁景希跟我在一起。” “什么?!”伴随着杨老师不敢置信的尖叫声的是茶杯落地的破裂声。 挂了电/话,白筱拿了张纸巾,帮小家伙擦掉酱汁,“你家人都在找你,再买些吃的,我送你回去。” “那我要吃麻辣豆腐!”郁景希指着一边的摊子道。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白筱刚想去摸摸这个小捣蛋的头,!!再次震动,这次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下,还是按了接听键:“你好,哪位?” “郁景希跟你在一块儿?” 很低沉的男中音,带着磁性,开门见山的质问让白筱有片刻的怔愣。 情深意动(五十一) 情深意动(五十一) “郁景希跟你在一块儿?” 对方见她没回话,又问了一遍,只是语气已经不如刚才客气。最新最快更新 因为有杨老师的一通电/话在前,她已经大概猜到这是谁——小捣蛋的爸爸! 望着正喂“肉圆”吃鱿鱼丝的郁景希,白筱捏紧手机:“……对。” “地址。”他的声音很沉也很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白筱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接受审问的人贩子,但还是老实答道:“仁和医院旁边的小吃街。” 对方说了句“等着”就挂了电/话。 白筱松了口气,刚把手机放进包里,毛衣就被拽动了一下。 她垂眸,就瞧见郁景希仰着头:“是谁的电/话?” “你爸爸。”白筱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他已经过来接你了。” 郁景希漂亮小巧的五官立刻皱成了一团。 白筱拎起他的大书包,冲他伸手:“不是说要吃麻辣豆腐吗?” 小家伙本低落的情绪立刻回升,立刻握住她的手,从椅子上跳下来,脸上染了孩童天真欢快的红晕,边牵着她走边扭头商量:“如果我爸爸问起,我说是你想吃可以吗?” 白筱怜惜地看着他,莞尔:“然后我会告诉他是我饿了。 小家伙满意地点点头,咧着嘴,露出两颗小梨涡:“那我们快点!” …… 当手机响起的时候,郁景希刚吃下最后一只灌汤饺。 白筱立刻端起自己的水杯递到那张被辣得红红的小嘴边。 等她意识到这杯水自己喝过,想帮小家伙重新倒一杯,小家伙却就着她的手低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摸着圆鼓鼓的肚皮,“老师,来一杯奶茶会不会好点?” “奶茶?”白筱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奶茶铺。 小家伙胖胖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身后,好心地提醒:“那里。” “吃那么多对身体不好。”白筱边掏手机边有些无奈地道。 “可是人家长这么大还没喝过奶茶呢!”郁景希摸着“肉圆”的毛,情绪明显地失落,抬头,水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听大院里的小朋友说很好喝。” “肉圆”也从喉间发出呜呜声,蹲在郁景希旁边瞅着白筱。 白筱最终屈服在了这一人一狗可怜兮兮的表情下:“你坐在这儿,我去买。” …… 白筱买了奶茶往回走,却在靠近灌汤饺的摊子时放缓了脚步。 郁景希还是坐在老位置上抱着自己的大书包,“肉圆”也乖巧地蹲在椅子边。 但不同的是,桌边站了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修身西装,白衬衫解开了几颗纽扣,大约一米八七的个子,紧窄的腰身,修长的双腿,堪称完美的身材比例,就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的男模。 情深意动(五十二) 情深意动(五十二) 他西装革履地出现在狭仄的小吃摊边,成为了周围最引人瞩目的一处焦点。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小家伙瘪了瘪小嘴,别开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白筱。 “老师,这里!”郁景希就像瞧见了救星,立刻挥着手叫嚷起来。 这让本打算组织好语言再过去的白筱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她并不是那些全日制小学的老师,所以没有跟学生家长打交道的经验,况且这个家长还是个年轻的异性。 而男人也转头朝郁景希拼命摆手的方向望过来。最新最快更新 对上那双狭长深邃的黑眸时,熟悉的感觉让白筱心头微微一凛。 她没料到郁景希的父亲居然是叶和欢跟秦寿笙口中的“极品男神”?—— 那个在警察局门口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老师,你怎么才回来?”郁景希已经跑到白筱的跟前。 他的眼睛停在白筱手中的奶茶上,想伸手去拿,但回头看到站在那的郁绍庭,立刻消了熊胆,倒是乖乖地拉了白筱的手,然后拖着她到灌汤饺的摊子前。 “老师,这是我的爸爸。” 白筱望着距离自己不到一米远的男人,熨帖的西装衬得他身材颀长挺拔,她发现自己只到他的肩头,而郁绍庭即便不开口,身上也散发着一股强大却沉敛的气场。 小家伙又仰着头冲郁绍庭道:“爸爸,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小提琴老师。” 郁绍庭闻言看向白筱。 他的皮肤很白,致使那双修长的黑眸愈加深不见底,就像此刻这样直直地望着她,让白筱无形之中感到压力。 但她还是强忍着不自在,朝他颔首问候:“您好。” “老师,爸爸已经答应我送你一程!”小家伙在旁边喜滋滋地邀功。 而郁绍庭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白筱是个识趣的人,当下就婉拒:“这里离小区蛮近的,我走过去就可以了。” “反正顺路,就一起。” 白筱错愕地望向郁绍庭,一时忘记了说话。 他的嗓音低沉醇厚,属于很有磁性的那类,比起电/话里少了一份清冷。 郁绍庭低头对郁景希道:“去把书包背上。” 小家伙背着大书包,跑过来自然地牵住白筱的手:“好啦,我们走!” 白筱看了眼站在边上的郁绍庭,见他没说什么,就捏了捏郁景希的小手,由小家伙牵着往前走。 郁景希像只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白筱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到身后的郁绍庭,他看似随意地踱步跟着他们,但当有人挤过来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地伸手不着痕迹地去隔开。 直到走出小吃街,白筱发现几乎都没人撞到她跟小家伙。 情深意动(五十三) 情深意动(五十三) 郁绍庭开的是一辆沙滩金色的宾利欧陆。 白筱跟郁景希一块坐在车后座,“肉圆”则蹲坐在小家伙的旁边。 “老师,你的奶茶忘喝了。”小家伙善意地小声提醒。 从上车开始郁景希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手里的那杯奶茶。 白筱想起他之前在买麻辣豆腐时的话,不由地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男人,两旁的路灯光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陷入明暗交替的光线里,近乎冷淡的表情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家伙似乎很怕他的爸爸…… 郁绍庭忽然看向后视镜,正好对上她的双眼。 幽深的目光让她心跳悄无声息地加快。 白筱冲他胡乱扯出一抹微笑,然后不去看他什么表情,低头去看挨着自己的小家伙。 “奶茶要趁热喝,这种天气冷掉的话,喝了会拉肚子的。” 小家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奶茶杯,那点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白筱暗笑,摸着他的头,“老师已经喝不下了,要不,你替我喝了!” 郁景希犹豫地捧过奶茶杯:“我就喝一口。 这句话虽然是对着白筱说的,但他的一双眼始终瞅着前面的郁绍庭,见父亲没出声反对,他立刻低头含住吸管,过了会儿,把杯子递还给白筱:“好了!” 白筱接过来,晃了晃,杯里的奶茶居然已经所剩无几。 她惊讶地看向郁景希。 小家伙却端坐在那里,抿着小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他没骗人,确实只喝了一口,只不过这一口差不多喝掉了三分之二的奶茶。 轿车开到小区门口,白筱就开口:“不用开进去,就在这里停下。” 前面开车的男人却没踩刹车,在驶进小区大门的时候放缓了速度,低沉的嗓音在密闭的车厢里响起:“是左转还是右转?几单元?” 白筱有些尴尬,见他真没停车的意思,忙报了自己公寓的单元楼号。 车子在单元楼下缓缓停下。 白筱下车后,出于礼貌,走到副驾驶车门边。 车窗自动降下,露出驾驶座上郁绍庭那轮廓立体的俊脸。 “今天麻烦您了。” 郁绍庭看着窗外道谢的白筱,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由于俯低着身,露出高领毛衣里白皙的脖颈,她微微地笑着,娟秀的眉眼弯弯的,皮肤白皙细腻得几乎看不到任何的毛孔。 他眼角的余光扫到郁景希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不由皱了下眉头:“怎么了?” 白筱闻言也着看向车后座 郁景希两只小手捂着自己的裤裆,扭捏地瞅了眼白筱,心虚地低下头:“我想尿尿。” “忍着!”郁绍庭冷冷地蹦出两个字,就要重新发动车子。 小家伙哪肯忍,也不管车有没有动,伸手就去掰车门。 白筱见孩子危险的举动,忙把手搭在车窗上,看着郁绍庭:“如果不介意,让景希去我的公寓上完厕所再走。” 情深意动(五十四) 情深意动(五十四) 白筱那句话的原意是自己带着郁景希上楼上厕所,然后再把他送下来。最新最快更新 可实际上,当她掏出公寓钥匙的时候,身后却跟了两个男人,一大一小。 郁景希夹紧着双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碍于郁绍庭在场不敢太放肆。 白筱看出他是憋不住了,忙把开了门。 “要尿出来了……”小家伙有些难为情地跺脚,声音带了些许哭腔。 几乎门一开,郁绍庭就拎起他的后衣领,大步进了公寓。最新最快更新 “洗手间在那里。”白筱默契地指了方向后,就站在玄关处等着。 其实她心里有些纠结,她跟叶和欢两个女生住的公寓,除了秦寿笙还没异性光顾过。 而她站在门口的意思也很明显,没打算留这对父子在里面坐一会儿。 “嘭!”洗手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白筱心头一紧,立刻跑过去,推开门一看,一时间愣在那里。 郁景希半褪着裤子站在马桶边,表情有些呆愣,裤子湿了大半,站着的地砖上积了一滩淡黄色的不明液体,郁绍庭的西装有一块儿较之其他部分颜色暗深,湿哒哒地滴着水。 郁绍庭的脸黑到不行,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一动,小家伙就呼溜一下钻到了白筱的背后,小手攥着她的衣服,怯怯地探出脑袋来警惕地盯着他。 白筱安抚地把手放在小家伙肩上,看向郁绍庭:“小孩尿裤子很正常,家长应该用正确的方式引导教育,况且……随着孩子年纪的增长,这些毛病都会自动改掉的。” 郁绍庭盯着她,眉头皱得更紧。 白筱也不退让,护着身后的郁景希,直直地迎上他的漆黑的眸子。 虽然没跟郁绍庭深接触过,但天性敏感的白筱多少察觉到这个男人的脾气不太好。 当她以为他要发作时,他却来了句:“有干净的毛巾吗?” 很平静的语气,平静到白筱有些不敢相信,但她还是马上应道:“我房间里有,你等等。” 转身要走,小家伙却牢牢地揪着她的毛衣不撒手,她才走了一步,小家伙忙追了两步,生怕被她落下。 白筱低头看他瞪圆着黑亮的大眼睛,那白嫩的脸上还有淡淡的淤青,又见小家伙裤子还没拉上,光溜溜地露着小鸟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引得她心头一阵柔软。 她俯身将小家伙的裤子提上,然后牵着他的手进了自己的卧室。 等她再次出来,手里多了一块浴巾,郁景希却没跟着出来。 “天气凉,景希的裤子湿了,我先替他烘干。” 白筱淡淡地说完,将浴巾搁在盥洗盆上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郁绍庭低头看了眼浴巾,又朝卧室门口看了眼,微微眯起黑眸,显然有人把他当做虐待儿童的恶棍了。 情深意动(五十五) 情深意动(五十五) 卧室的小卫浴间里。 白筱捞起浸在水里的小短裤跟卫裤用力拧干。 郁景希的上身还穿着自己的卡通棒球服,下面却围了条长及脚踝的毛巾,套着一双大大的女士棉拖,趴在门框边,黑亮的大眼睛忽闪着,看白筱怎么给他洗裤子。 “老师,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白筱玩笑地反问:“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就敢一路跟着我,不怕我把你卖掉?”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白筱放掉盥洗盆里的脏水,拿起裤子打算去外面用洗衣机甩干。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跟陌生人走,要是你的家人找不到你怎么办?” 小家伙趿着大大的拖鞋,啪嗒啪嗒地跟在她后面:“不会的,我有带电/话,老师,你不能老带有色眼镜看我,其实我已经长大了。” 白筱看着个头只到自己腰间、人小鬼大的孩子,摸着他绒绒的头发,点头:“是长大了,都懂得给女生写情书。” 郁景希的小胖手抓了抓耳根,白皙的脸颊隐约有些红晕,神情有些小懊恼。 白筱将甩干的裤子拿出来,柔声对低着头的孩子道:“同学间是要友好相处,多交些朋友可以,但那些话却不能随随便便说,会让大家误解你知道吗?” “那老师你也会误解我吗?”郁景希忽然抬头,黑亮的眼睛忽闪地瞅着她。 白筱一愣,摇头微笑:“不会……”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跟徐美美做朋友,上次我看到爸爸对一个阿姨说那些话,然后那个阿姨冲我爸爸笑了,我以为徐美美看了也会跟我玩……” 白筱下意识地看向关着门的卫生间,拧紧了眉心。 她不敢相信那些猥亵下流的话出自那个不太好相与的男人之口,一本正经的外表下居然是渣的本质?但随之想想这是人家的私生活,不管多糜烂都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就甩掉了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只不过郁绍庭在她心里的形象也跟着一落千丈。 郁景希偷瞅了眼紧蹙眉头的白筱,小心翼翼地说:“老师,我说错话了吗?” “没……”白筱拉回自己的思绪,低头就瞧见小家伙正眨着眼安静地看着自己。 回想起自己在清洁阿姨那听到关于郁景希的传闻,又加之现在从小家伙自己嘴里说出的关于郁绍庭的那点“风流事”,她的心中对这个孩子泛起了怜惜:“冷了,老师马上就帮你把裤子烘干。” 小家伙搓着围在身上的毛巾,有些羞赧:“还好,不过我是不是给老师惹麻烦了?” 白筱见他围着毛巾穿着大拖鞋,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索性蹲下将他一下子抱起,然后往卧室走去,不忘微笑地说:“不会,你是老师见过最勇敢的孩子。” —————————— 小坏蛋为了泡妞背后捅了自己老子狠狠一刀~~~~ 情深意动(五十六) 情深意动(五十六) 郁绍庭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儿子咯咯的嬉笑声,他忍不住放轻了脚步。最新最快更新 客厅沙发上,郁景希已经穿戴整齐,趴在白筱腿上,那模样似乎恨不得黏在她的身上。 “老师,原来你的名字叫白攸(you)啊!”小家伙拿着白筱的身份证翻来覆去。 白筱把剥好的一瓣橙子递到郁景希的小嘴边:“那个字不读you,读xiao。” 小家伙咀嚼着橙肉,含糊地说:“白筱,白筱,筱筱……” 白筱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探身去拿茶几上的橙子,手却忽然顿住了。最新最快更新 依着自己的第六感,她转头看向卫生间,然后,发现了一个几乎被她遗忘的男人。 郁绍庭只穿了白衬衫,开着三颗扣子,袖子半挽,露出左手腕上的名表,双手兜在西裤袋里,身形修长又挺拔如松,匀称又显得一丝不苟,不知道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 白筱在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心跳一滞,因为她才发现他亦在看着自己。 他的眉骨比一般的东方男人略高些,狭长的内双眼皮,哪怕他不眯起眼看人,都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审度感,仿佛要望进你的心底去,窥觑你隐藏极深的秘密。 白筱虽然很快转开了头,但坐在沙发上都觉得全身不自在起来。 她看不懂郁绍庭目光里蕴含的内容,但有点可以肯定—— 他静静盯着她看的眼神令她下意识地感到惊慌失措。 白筱刚把手放在郁景希的头上,小家伙就蓦地从沙发上蹭起,挺胸立正:“爸爸。” 郁绍庭从白筱表情不自然的脸上收回目光,淡淡地瞟了眼郁景希:“都好了?” “嗯,爸爸,老师把我的裤子都洗了一遍。” 郁绍庭眼梢的余光掠过那条卡通卫裤,抬头看向白筱:“麻烦白小姐了。” 白筱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的姓氏,但随即就明白过来,想必是刚才郁景希念她名字的时候被他听到了。 “没关系。”她站起来,“外面天色黑了,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郁绍庭望着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沉,沉得她的心头微微一凛。 白筱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张了张嘴想开口,他却先移开了眼,看着站在沙发上的郁景希,“把鞋穿好。” 小家伙“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套上皮鞋,扭扭捏捏地走向郁绍庭。 刚走了两步,郁景希就转头对白筱道:“老师,那我走了啊!” 白筱被小家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心软,拿起茶几上的钥匙,“我送你们下去。” —————— 我发现,除了咱们家小太子,我的更新速度是留言区的第一热门话题…… 今天有二更,但会迟点,小伙伴们早点休息,别熬夜!!!群啵一个~~~ 情深意动(五十七) 情深意动(五十七) “老师,再见!” 郁景希趴在副驾驶的车窗口,冲站在路灯下的白筱挥了挥手。 十一月的天气,昼夜温差较大,白筱只穿了件毛衣,呼出的气息化作团团白雾,她环着自己的手臂,听到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道别,笑着扬起手:“再见。” 宾利欧陆平稳地从白筱身边驶过,她没有当即转身上楼,而是目送车子离开。 “爸爸,你也觉得小白不错?” 郁绍庭的视线从反光镜上挪开,看着前面的路况,没去理会旁边的儿子。最新最快更新 郁景希也没奢望自家“臭屁”的老爸回答自己,坐正自己的小身子,在裤袋里捣鼓了一阵,然后喜滋滋地拿出了半张皱巴巴的照片。 为什么说是半张呢? 因为这原本是一张白筱跟叶和欢的合照,现在硬生生地被撕成了两半。 而郁景希手里拿的正是有白筱的那一半。 他把照片递到郁绍庭的眼皮底下,“爸爸,小白是不是很漂亮?” 郁绍庭有些敷衍地瞟了眼,皱起眉头:“哪儿来的?” 郁景希自动忽略这个问题,宝贝似地把照片贴在自己胸前,“爸爸,下次你不能再这个态度对小白了知道吗?如果你把她吓走,我可怎么办呢?” 郁绍庭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根烟,慢条斯理地点燃,耳边是儿子嘀嘀咕咕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徐美美那类的,但遇到小白后,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爸爸,你可能无法理解那种感觉,当她抱着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开心,我想,就算一辈子跟她待在一起我都嫌短,爸爸……你怎么又抽烟了?” 郁景希发现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真情吐露被赤/裸/裸地无视,气得鼓起腮帮子,呼哧呼哧地瞪着兀自吐着烟圈的男人:“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抽烟!” 郁绍庭横了他一眼:“就像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爆炸头。” “这不是爆炸头!”郁景希两条小手臂环胸,丧气地靠在座位上,“我发现我们之间的代沟不是一点点,还是小白理解我,很多时候,不用我多说一个字,她就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么。” 郁绍庭立体的脸部轮廓半隐在昏暗的光线里。 “我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有很多不开明的家长,总是千方百计地拆散子女的爱情。但我相信小白不是那种为了钱接近我的女人,当她为我洗裤子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好女人。” “所以爸爸,不管你是同意还是反对,我都不会改变我对小白的爱意。我对小白……” 轿车突然一个急刹车。 郁景希毫不提防,这个人往前倾,一张小脸都贴在了储物柜上。 直到车厢里恢复安静,轿车才重新驶入了车流里。 情深意动(五十八) 情深意动(五十八) 待宾利欧陆消失在拐角处,白筱搓着自己的手臂准备上楼。 两道强烈的灯光忽然照过来,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眯着眼望过去。 火红色的跑车“吱”地一声在她跟前停下。 一身粉色西装的秦寿笙从副驾驶里一跃而出,凑近白筱嗅了嗅:“哪来的野男人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筱推开他的脑袋,“别闹了,这里除了你哪里还有其他雄性?” “我跟秦寿笙刚才可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怕你们尴尬,也不会把车停得老远。” 叶和欢从车上下来,依旧是集性/感跟感性为一体的打扮。 “说说,此男姓甚名啥,家住何方,是否婚娶?” 白筱冲满脸八卦的两人翻了个白眼,拉开楼道的防盗门:“连孩子都有了。” “什么!你跟人家搞婚外情?”叶和欢不敢置信地提高了音量。 秦寿笙上下打量着白筱,啧啧地摇头:“原来我们之中,你才是口味最重的那个!” “胡说什么。”白筱按下电梯按钮,“他儿子在艺术中心上绘画班。” “那就更不正常了,你教小提琴班的跟绘画班有啥联系?只能说明他对你别有企图。” 白筱横了眼想象力惊人的秦寿笙:“你不去写小说简直是浪费。” “筱筱,你不想告诉他没关系,那就悄悄告诉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再说一遍,我跟他真不认识,就是我今天在地铁站晕倒了,是他儿子把我送到医院,后来他去接他儿子顺便把我送回来,事情就这么简单。” 白筱懒得理会两人,换了鞋进公寓,到厨房倒了杯水喝。 叶和欢跟秦寿笙对视一眼,顿觉无趣了。 “借我用个厕所……” 秦寿笙一溜烟窜进了卫生间,不到一分钟,里面爆发出夸张的笑声。 没多久,他一手插腰一手拎着一件西装,摆手弄姿地走出来:“没关系?不认识?那这又是谁的衣服?” 叶和欢也跳起来大叫:“筱筱,你跟他在卫生间里做了什么!” 白筱望着那件黑西装,一时大脑有些转不过来,她没想到郁绍庭居然会把衣服落下。 “要是他老婆知道他把外套落在另一个女人家里,不晓得会怎么想?” 白筱只觉得头疼,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件西装,那边叶和欢已经进入了自我臆想中。 秦寿笙搭着她的肩:“姐们,我个人很唾弃那些破坏人家幸福家庭的三儿,但如果是你,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见过不少正室闹上/门扯着小三头发打骂的……” “他老婆已经过世了!”白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觉得自己解释无能。 “你的意思是——” 叶和欢跟秦寿笙面面相觑,难得异口同声地嚷道:“你要给人家当后妈?!” 情深意动(五十九) 情深意动(五十九) “你要给人家当后妈?!” 白筱对这一惊一乍的两人感到无语,“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最新最快更新 “还真是如胶似漆,这才分开多久又想念了。”秦寿笙暧/昧地眨眼。 白筱拿起手机,看到号码时神态一软,又低又柔地喊了一声:“外婆。” “下班了吗?”听筒里传来老人家关切的声音:“工作一天是不是很累?” 白筱走到阳台边听电/话:“艺术中心的工作很轻松,我说过的,外婆您忘了吗?” “那就好……就好。” 但老人家很快又抱怨:“你怎么又给我打钱,上回的还没用光呢!” “还不是中旬刚发了工资,我也只是给您汇了一点点,对了,梁医生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您这个月的定期检查还没去医院做,可别忘记了。” 老人家叹了声气,语气里满是疼惜:“你这孩子,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婆还啰嗦。” 白筱低头笑。 “现在十一月了,丰城气温比黎阳低,你要多穿衣服。”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 老人家又道:“筱筱,祈佑现在生意做大了,你这个做妻子的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白筱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 “我记得他的胃不太好,如果他出去应酬喝了酒,你就在家给他熬点粥暖胃,千万别空腹睡觉。那时候跟你来黎阳看我,他因为胃疼吃不下饭,偏偏喝了三碗红薯稀饭粥。” 老人家回忆起往日趣事,声音里带了笑意:“那段日子,他从早到晚缠着我做粥,一口一个奶奶,叫得那叫一个甜,跟猴儿精一样……筱筱,在听吗?” “在听。” 白筱忙应下,敛去心中的酸涩,“时间这么晚了,外婆你快去休息。” “嗳,那好,你也早点睡。” 老人家忽然想起了什么:“家前面地里的风信子来年开了花,你跟祈佑要回来看看吗?” 老人家话语间的期待没有掩饰,白筱听了鼻子一酸,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快一些:“嗯,到时我回去,就跟您一块儿把那些红薯种了。” 老人家没注意到她说的是“我回去”,欢欢喜喜地挂了电/话。 白筱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繁华的夜景,直到手脚有些冰凉,她才回过神。 一回身,对上的是叶和欢跟秦寿笙的两双眼。 “盯着我做什么?”白筱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脏东西?” “你外婆是不是都不知道你被裴家赶出来的事情?”叶和欢幽幽地问道。 白筱一怔,点了点头,“她的心脏不好,经不起刺激,从小到大外婆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要她有个好歹。” 情深意动(六十) 情深意动(六十) “照这么说来,你的心脏就好啦?” 秦寿笙丢给白筱一记白眼,翘着二郎腿:“要我是你,早提着菜刀砍了那些骚狐狸!” “我说你就不能少说一两句吗?” 叶和欢扯了把秦寿笙:“认识这么多年,嘴巴还是那么贱!” 秦寿笙指着白筱:“那你问问她自己,这些年过得是生不如死呢还是如沐春风?”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最新最快更新 关于白筱跟裴祁佑的那点事,一直是个忌讳的话题,从来没变过。最新最快更新 叶和欢叹了口气,看向白筱:“筱筱,纸包不住火,外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白筱,怕外婆承受不住,不是你不说的借口。”秦寿笙一针见血。 白筱握着已经凉透的水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知道怎么告诉从小疼爱自己的外婆,她引以为傲的外孙女婿已经不要她的外孙女了,在裴家,她的外孙女毫无立足之地,而她的孙女却已经成了裴祁佑外面的女人。 秦寿笙看着白筱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自己触及了她的伤心事,忙话头一转:“我突然觉得你不跟裴祁佑离婚是很明智的决定,你啊,就这样拖着,你一天是裴祁佑的老婆,那些女人就得当一天的狐狸精,不憋死她们也耗死她们!” 不憋死她们也耗死她们? 白筱却觉得在那些女人还没耗死之前,自己就可能先行憋死了。 她跟裴祁佑一起走过人生中最青葱的岁月,然而,这段岁月如今已经变成了最锋利的一把杀猪刀,无情地屠戮她记忆里的往昔,剁成了不堪入目的碎渣。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会不甘心,不甘心她跟他之间是离婚成陌路人的下场。 二十年,一千四百六十五个日子。 白筱闭上眼睛,掩住了眸底的苦涩,裴祁佑不仅仅是她的丈夫,还是她最在乎的亲人。 她可以不要爱人,不要婚姻,却惟独不愿舍弃自己的亲人。 …… “白助理,有你的电/话!” 白筱从茶水间出来,就看到张晓丽拿着座机电/话在喊自己。 “喂?”白筱接过电/话。 “少奶奶,你可接电/话了,打你手机也不通,我只好往公司打了。” 容姨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白筱摸出手机,才发现自动关机了,“我的手机没电了,容姨,出什么事了?” “夫人刚才在医院走廊里晕倒了!” …… 白筱赶到医院,就看到蒋英美满脸倦意地睡在病床上。 “容姨,到底怎么回事?” 容姨看到白筱,摸了把眼泪:“夫人是累晕过去的,这些日子她不分昼夜地照看老太太,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情深意动(六十一) 情深意动(六十一) “为什么不请特护?” 说起这个,容姨忍不住抱怨:“老太太的脾气少奶奶您又不是不知道,请来的特护都被她骂走了,夫人也是没办法了,可她自己的身体又素来不好,早上就累倒在了走廊上。” “夫人刚才一直迷迷糊糊地喊少奶奶的名字,所以我就连忙打电/话给您了。” 白筱在床边坐下,才过了几天,蒋英美整个人憔悴得颧骨都凸出了。 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是白筱,虚弱的脸上露出笑容:“筱筱。” “妈,我在呢。”白筱忙握住她抬起伸过来的手,“您好点了吗?” “就是年纪大了,不中用,没其他事儿。” 蒋英美目光慈爱却愧疚地凝望着她:“筱筱,妈没教好自己的儿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怎么忽然说这些?” 白筱从床柜上拿了一个橙子:“妈,最近的橙子蛮甜的,我帮您剥一个。” 裴母按住她的手,不允许她扯开话题。 “等过完年,祈佑也二十九岁了,筱筱,我的身体你是清楚的,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 “妈,你别这么说。” 蒋英美笑,没有精致的妆容遮掩,露出眼角一道道细纹。 “有什么好避讳的?老了就是老了,”她说着,覆住白筱的手背:“我跟祈佑他爸爸一直都希望有生之年能抱个大胖孙子,现在就剩我一个了,不知道我这念头会不会成为遗愿?” 白筱低着头,反握紧裴母的手,没有说话。 “你放心,外头那些女人我会让祈佑断了的,而且,只有你才是我承认的儿媳妇,筱筱,你忘了吗?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最疼的是你,你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我没忘。”也不敢忘…… 白筱扯了扯嘴角,“如果没有爷爷,就没有今天的我。” 尽管裴晋渊当初收养她是因为高僧的一句“富贵盈门”,但不可否认,他也是打从心眼里在疼爱自己,也因着这份情义,让她当年无法对裴家的处境袖手旁观。 “男人这辈子总有犯错的时候,重要的是他会改过自新。” 蒋英美循循善导:“祈佑现在就是被那些狐狸精的手段迷住了眼,总有一天会发现最真心待他的人就在身边,有句话我知道现在说有点晚……” 白筱抬头看向裴母。 “筱筱,”蒋英美情真意切地道:“搬回裴宅来住。” —————————————— 昨天章节里,某可犯了个小错误,二十年,七千三百零五个日子,不小心写成了一千四百六十五个日子,hx系统麻烦,就不修改章节了,在此特作说明,再吼一句:小伙伴们,记得看完喜欢加入书架~~~~书架~~~~架~~~~ 情深意动(六十二) 情深意动(六十二) “你不用担心奶奶那边,等你跟祈佑的孩子出生了,她自然就摒弃那些偏见了。” 白筱望着车外不断后退的景物,耳边似乎还萦绕着裴母那番语重心长的劝说。 曾经白筱也甜蜜地幻想过,等她嫁给裴祁佑,一定要给他生一双儿女,等他们老了牙齿掉光,坐在院子的花藤下,手握着手看身边围绕的子女儿孙,共享天伦之乐。 现在,她如愿嫁给了裴祁佑,但他们的孩子,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出生。 …… 白筱打开公寓门,就看到叶和欢站在镜子前往身上比划一件裙子。 “怎么这么晚?” 白筱把包丢在沙发上,“我婆婆累得病倒,容姨打电/话来,我就去医院看了看。” “她不是有儿子吗?”叶和欢翻了个白眼,对裴家她向来没几分好感。 “……他这些日子去首尔出差了。” 叶和欢的手指点了点白筱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我看你就是心软!” “爷爷对我的恩情我不敢忘,我答应过他会好好守着裴家的。 “这裴家就属那老头最狡诈了!他那行为说好听点算临危托孤,但裴祁佑这样的巨婴我还真第一次见。”叶和欢皱了皱小巧秀挺的鼻子,“我看他啊,就是自私自利,在死之前还不安生,要你答应对裴祁佑不离不弃才肯断气,其实是怕你‘富贵盈门’的福气给了别人家!” “好啦,再气下去就要长鱼尾纹了!”白筱捏了捏叶和欢气鼓鼓的脸颊。 “你看看你,那么豆丁大的恩情就把你压得死死的。” 叶和欢拍开她的手,“要换做我,才懒得管他死不死得瞑目,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白筱随意地笑笑,没有反驳。 她没有告诉叶和欢的是,四岁那年,如果不是裴晋渊,她跟外婆也会跟外公死在一块儿。 是裴晋渊冒着汽车爆炸的危险把她跟外婆从车祸现场救了出来。 若不是碍着这份情义,当年外婆也不会眼睁睁看她被裴家人带走而不做任何抗争。 “筱筱。” “白筱!” “白筱,跟你说话呢,走什么神!” 白筱神思归位,看向旁边拿着裙子比来比去的叶和欢:“什么?” “我刚才说,今晚陪我去相个亲!” “你不是跟魏海东谈着吗?”白筱靠在沙发上,揉了揉额角。 “早吹了,那混蛋跟我在一块儿还敢把那两条肥短腿劈开,” 叶和欢扑向白筱,满脸期待地捧着双手:“这次这个不一样,是一只海龟。” 然后两人开始重复这些年来最习以为常的对话—— “……我能拒绝吗?” “不能!” 情深意动(六十三) 情深意动(六十三) 叶和欢相亲的地方是丰城极富盛名的私人会所——“东宫”。 白筱穿着羽绒服跟牛仔裤,一双雪地靴让她比踩着十二厘米高跟鞋的叶和欢矮了一截。 “虽然是让你来当陪客,但你是不是太过随意了点?” 叶和欢把白筱从头到脚扫了遍,伸出食指摇了摇,“你这品味不行!” “怎么不行啦?咱姐们儿走的是清纯萌妹子路线。” 秦寿笙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优雅地拿出一瓶保湿喷雾往脸上喷了喷,斜了打扮艳丽的叶和欢一眼,视线停在她的领口:“至于你,无限风光在险峰!” 叶和欢撇撇嘴角,轻哼一声:“懒得理你。”然后扭着俏/臀一步一摇地推门而入。 白筱跟着要进去,秦寿笙却一把拉住她:“这次对方又是什么底细?” “听说是只海龟。” “那也是一只四肢短小、体重超标、外加秃顶肥肚的老海龟!”秦寿笙一语道破天机。 叶和欢选男人的品位跟换男人的速度,确实太过异于常人。 白筱也无奈:“但她喜欢不是吗?” “你先去包厢,我去把车停一下。”说着,秦寿笙转身钻进了旁边那辆路虎。 …… 白筱由服务生引着找到包厢。 推开门的瞬间,叶和欢落落大方的笑语声从里面传来。 “济州岛吗?今年年初我也去过一趟,那会儿刚好是采橘的好时节。” 包厢的沙发上坐了四五个男人,西装笔挺,四十到五十岁年龄不等,但有一点几人出奇的一致,就是秦寿笙形容的“四肢短小、体重超标、外加秃顶肥肚”。 叶和欢瞧见白筱,立刻舍弃了旁边一个富态十足的男人跑过来。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她挽住白筱的手臂。 白筱又往里面看了看,“你不是说相亲吗?怎么这么多人?” “哦,今天刚好是戴蒙的生日,他就请了几位好朋友,你不会介意?” 叶和欢双手合十,巴巴地瞅着白筱:“你可不能临阵脱逃,你要走了,等会儿我喝醉了,谁来保证我的人身安全,筱筱,你也不愿意看到我出什么事儿?” 白筱没有掉头离开,在叶和欢的软磨硬泡下,随便找了处偏僻的位置坐下。 而叶和欢再次跟那几只“海龟”海聊起来。 “没见过?不是,我经常出席一些时尚派对,偶尔也会去巴黎时尚周。” “都快八点了,戴蒙,你那位朋友怎么还不到?”有人问道。 戴蒙看了看手表:“应该快了,刚才给他打电/话说已经在路上了。” 白筱拿起一杯温开水,小抿一口,包厢门这时被推开,一道矜持的柔美女声随之响起。 “戴总,路过商场看到有块手表很适合你,就进去瞧了瞧,我们不会迟到了?” —————— 今天要出去办事,二更的话,尽量早点赶回来写,要是十点还没更新,大家就看留言板,我会说明更还是不更! 情深意动(六十四) 情深意动(六十四) “戴总,路过商场看到有块手表很适合你,就进去瞧了瞧,我们不会迟到了?” 白筱握着水杯的手倏尔收紧,她抬头看向门口—— 唐纳卡兰的奶白色毛衣,蓝色百褶短裙,衬出一双细长的美腿。 白沁莉手上挽着一件粉色的大衣,乌黑的直发高高地扎成马尾,露出妍丽的五官,化着淡淡的妆容,这样精致清纯的佳人,有谁会把她跟贫民窟里的小太妹联系到一块儿? 戴蒙已经起身迎过去:“白小姐能来,我就倍感荣幸了!” 白沁莉垂眸一笑,浅浅挽起的嘴角,露出一双俏皮的梨涡。 “这次首尔之行白小姐可给了我不少惊喜!”戴蒙的言辞间尽是夸赞之意。 “戴总太客气了,没给您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瞧白小姐这话说得……” 戴蒙呵呵笑,似想到什么,颇为愉悦地说:“白小姐,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叶小姐今晚也来了,我发现你们有不少共同爱好,趁这个机会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白沁莉羞赧地红着脸颊,顺着戴蒙所指的方向望去,顷刻间笑容染上了几分讽刺:“没想到戴总要介绍的是她啊……” 戴蒙诧异地看了眼一脸愤懑的叶和欢,“你们认识?” 叶和欢没答话,瞪了眼娇柔做作的白沁莉,担忧地看向角落里的白筱。 白筱的手牢牢地扣着杯子,因为过于用力导致关节泛白。 “何止认识……” 白沁莉倨傲地抬起下颚,似笑非笑地望着白筱:“表姐,原来你也在啊!” “这位……是白小姐你的亲戚?”戴蒙错愕地指了指白筱。 “没看出来?”白沁莉摸了摸自己的脸,“上学时很多人都说我们表姐妹像呢!” 白筱脸上一派冷清,双眼直直地望向白沁莉,面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叶和欢已经到白筱身边,满脸歉意地拉住她的手:“筱筱,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他会把这只狐狸精喊过来,你别生气好不好?要知道他跟这个小贱人认识,我绝对不跟他来往!” “躲在角落不会在说我的坏话?”白沁莉含笑地走过来,直接在沙发上坐下。 她抬起手拨了拨鬓边的碎发,纤细的手腕从袖子里滑出,一串镶嵌着细钻的手链映入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白沁莉“呀”了一声,忙把袖子撂下,尴尬地看向白筱:“表姐,我真不是有意刺激你的,我跟祈佑刚下飞机没多久,又赶着过来给戴总过生日,匆匆忙忙地忘记取下来了。” 白筱望着那串收敛,就像看到了一个莫大的讽刺—— 她在医院里照顾他的母亲,他却在韩国跟她的表妹双宿双飞。 “表姐,祈佑还给你带了一份礼物,是我跟他磨了很久他才答应买的。他嫌麻烦,我看他随手丢在酒店沙发上,就放到了我的行李箱里,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那儿拿一下!” 情深意动(六十五) 情深意动(六十五) 白沁莉见白筱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腕间,下意识地去摸手链,勾了勾唇角,但马上又抱歉地咬着唇:“这是限量款,很漂亮?如果表姐你真喜欢的话……” “我不喜欢。白筱淡淡地截断了白沁莉的话。 白沁莉眼底的挑衅更浓:“是吗?其实祈佑给你选的礼物也蛮不错的。” “虽然我不喜欢,但这条狗链确实蛮漂亮的。” 白沁莉先是得意一笑,待反应过来,神情一变,有些羞恼:“你什么意思!” 白筱的视线从那条手链上移开,对上她恼怒的目光:“字面上的意思,你听不懂吗?” “你!”白沁莉气得咬牙切齿。最新最快更新 白筱已经站起身。 “筱筱……”叶和欢心里悔到不行,恨不得撕烂白沁莉的臭嘴。 “没事。”白筱握了下她的手,“你们玩,我先回去了。” 白沁莉却一改扭曲的表情,拿着手机起身:“表姐你还不知道我现在住在哪儿?” 白筱止住脚步,冷眼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想搞什么花样。 “虽然是几年前的装修,但搁在今天也丝毫不俗气,”白沁莉把手机递到白筱跟前,风情地一笑:“我丢了不少陈年旧物,表姐,你看看我的布置,是不是特别温馨,有家的感觉?” 可是,白筱没去看手机里的照片,而是一瞬不瞬地定定看着白沁莉。 白沁莉有些装不下去,“表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知道?”白筱拨开她的肩:“那就去照照镜子。” 只是她还没跨出一步,包厢门再次敞开。 戴蒙已经起身迎上去:“裴总,可算把你盼来了!” 裴祁佑淡笑地跟戴蒙握手寒暄了几句,一偏头,就看到了站在沙发前的白筱。 白筱双手握成了拳,眼角有点干涩,却也不再迟疑,抬步欲走。 “表姐,我是因公出差,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见她要走,白沁莉忽然急急地扯住她的手,委屈又带着哭调的声音在包厢里响起:“你要喜欢,我想办法再给你买一条好不好?” 其他人都纷纷好奇地看过来。 “放开!”白筱冷冷地对演得起劲的白沁莉命令。 白沁莉摇头,满脸哀戚:“不放,如果你不原谅我的话!” 叶和欢看不下去地冲过来,一把扯开白沁莉:“装什么装?刚才不是很得意嘛?” “啊——”白沁莉身形一晃,撞到旁边的茶几。 伴随着茶杯落地碎裂的声响,白沁莉跌坐在地上的同时,手按在了玻璃渣子上,白皙的手心随即溢出鲜红的血液,不出几秒就变成了一只血手:“好痛……” 白筱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惊愕地看着满地的玻璃渣子还有捂着手满头冷汗的白沁莉。 情深意动(六十六) 情深意动(六十六) 望着倒在地上咬着唇瓣隐忍落泪的白沁莉,白筱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表妹。 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见识短浅的小太妹居然也学会勾心斗角了? 她的肩膀被撞了一下,眼前闪过一道身影。 白筱定睛望去,裴祁佑蹲下仔细查看白沁莉的伤势,然后抱起她:“我送你去医院。” 白沁莉窝在他的怀里,气虚微弱地点点头,仰着头目光依赖地凝视着他。 叶和欢望着两人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扭头瞧见白筱波澜不惊的侧脸,瞬间恍悟了白沁莉使得手段,心里满是对白筱说不尽的心疼和对那狐狸精的气愤。 “臭不要脸的**!勾/引了别人的丈夫还敢这么招摇过市!” 白沁莉的眼泪如雨珠子往下掉:“祈佑……” 裴祁佑望着挡路的叶和欢,眼神阴鸷,冷冷地开口:“让开!” “裴祁佑,你他妈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难道没看出这个女人在演苦情戏?不过你们还真是一对,贱男贱女,双贱合璧,天下无敌了你们两个!” “说够了吗?”裴祁佑沉着脸,“说够了就让开。” 叶和欢气得肺疼,“裴祁佑,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账,当年如果不是……” “管好你的朋友!”裴祁佑看了眼白筱,不等叶和欢骂完,抱着白沁莉就走了。 叶和欢余愠未消,还想继续骂这对狗男女,却发现白筱怔怔地站在那。 “筱筱……”叶和欢忧心地唤着她:“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秦寿笙推开门冲进来:“你们猜我刚才看到谁了?不就是裴祁佑跟那个……” 待发现狼藉一片的场景,他哽住了后面八卦的话,“出什么事儿了?” ……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冷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筱双手撑着盥洗盆,良久,才抬头望着镜子里满脸水珠、脸色难看的女人。 叶和欢不知何时进了洗手间,正站在了她的身后。 白筱望着她布满关心的眼睛:“和欢,我跟白沁莉长得是不是很像?” “像个屁!”叶和欢直接爆了粗口:“她就一山寨货!你难道没看出来她一颦一笑都在模仿你,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哪怕模仿得再好,她白沁莉永远都成不了你白筱!” “是吗?那为什么裴祁佑宁愿碰个山寨货,也不肯碰我?” 叶和欢心疼这样失魂落魄的白筱,“是他眼瞎了,看不到你的好。” “白沁莉告诉我,因为她有那层膜,所以裴祁佑当年睡她的时候她才十四岁。” “筱筱,你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 白筱自嘲地弯起嘴角:“和欢,你说,如果我还是个处,裴祁佑是不是就不会睡其他女人了?” —————————————— 三更奉上&gt3< 情深意动(六十七) 情深意动(六十七) “嘶——”红药水涂到手心伤口上,白沁莉疼得龇牙咧嘴。 急诊室的门打开,裴祁佑拿着手机进来。 白沁莉看到他,立刻泪眼摩挲,巴巴地盯着他英俊却冷然的脸庞:“祈佑……” 裴祁佑横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跟医生询问了情况,然后才走到床边。 “玻璃渣已经都取出来了,等伤口包扎好,你自己打车回去。” 说完,他边拨电/话边转身就要走。 这样的结果不是白沁莉想要的,甚至可以说,跟她预料的南辕北辙了! 她连忙光着脚下床,扯着裴祁佑的手:“你怎么了?” 裴祁佑一下就甩开了她的手。 白沁莉跌在床上,掌心因为受挤压传来钻心的痛楚,忍不住吃疼地轻“啊”了声,她顾不得伤口,委屈又惊慌地看向裴祁佑:“祈佑……” “谁让你去东宫的?”裴祁佑的声音冷彻入骨,冷眼俯瞰着她。 “我……我就是经过那儿,看到戴总刚巧过生日,就过去看了看。” 裴祁佑冷嘲地勾起薄唇:“是这样子吗?” 白沁莉忙点头,“我真不是有意的,如果我知道表姐在那,我一定不会过去的。” 见裴祁佑还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她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解释:“真的是表姐她先刁难我的,还有她那个泼妇朋友,我没想要招惹任何人,是她们存心跟我过不去……” 白沁莉滑下床,半跪在裴祁佑脚边,拉着他的西裤,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要不喜欢表姐看到我,我就不在她面前出现了。” 裴祁佑一脚踹开她,毫不留情的力道疼得白沁莉弯腰捂住自己的肚子。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她那么说话……” 白沁莉低声抽泣,双肩抖动,却不敢在裴祁佑跟前吱声。 “还有,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白沁莉往后缩了缩脖子,听到头顶传来裴祁佑冷血无情的声音—— “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找她,你应该明白是什么下场。” …… 裴祁佑回到轿车里,并没有当即开走,而是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被丢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发出震动。 裴祁佑猛地转头看向手机,却在看清上面显示的号码后,又仰头靠回座位上。 直到电/话响起第二遍,他才拿过手机接起,淡淡地叫了一声:“妈。” “怎么才接电/话?张秘书说你已经回国了。” 蒋英美忽然语气一转,“你是不是又跟外面的女人在一起?” 裴祁佑闭上眼,没有回答。 “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听?” 电/话里传来蒋英美怒其不争的责备:“筱筱到底哪里不好了,你要这么对她?既然娶了她,就要对她负责,如果你真的不稀罕她了……想要离婚我也不反对。” ———————————— 想要小太子出场吗?那就期待今晚的二更↖(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