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游戏制作人》 001 小组作业 “何促，我们讨论一下小组作业吧。” 稍显陌生的女声从前方传来，唤醒了心神恍惚的何促。 讨论？ 小组作业？ 对哦，上午最后那堂课，精神力应用老师布置了一项小组作业，说是要让学生们两人一组，在一个月之内制作出一款交互式图像冒险游戏。 何促当时被随机分配到的组员是……学霸余苏艾？ “嗯……你想怎么做？” 何促单手托腮，偏转目光，心不在焉地望向前桌的漂亮女生。 两个小时前，他意外重生到了眼下这个平行世界，人生轨迹也因此发生了重大改变。 他的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这个世界的“他”，从高一开始就走上了歪路，到现在的高二下半学期，“他”已经彻底堕落成了班里的学渣，而且还是属于无可救药的那种。 不过，何促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真正让他难以平复心绪的是——这里居然还多了一种名为“精神力”的特殊力量。 这个世界的精神力，并没有太过玄幻的威能，它真正的作用，是可以提升人脑的持续高负荷运转上限和巅峰寿命。 简而言之，就是它能让人脑变得更持久、更耐用。 而人们用来提升精神力的方式也很特别，那就是让人以某样特殊仪器为媒介，沉浸式地去制作游戏和游玩游戏，进而间接刺激精神力快速增长。 ——这也是“制作游戏”能够走进学校课堂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负责游戏的剧情和整体架构，你……你就负责提供一些制作建议？”余苏艾压低声音，试探性地询问。 尽管对方是个长期摆烂的垫底差生，但平日里的为人其实还算不错，要是对方愿意出一点点力的话，她还是很开心的……虽然这可能根本没什么意义。 “意思是你来做游戏，我看着就行了？”何促收束思绪，换了个端正一些的坐姿。 “你不是很讨厌做游戏吗？” “你不也不喜欢做游戏吗？” “……”余苏艾沉默了两秒，有些无奈地做出解释，“我不是不喜欢，我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你看网上那些游戏……” 她微蹙秀眉，觉得自己不该跟对方吐露太多心声，便又及时闭上了嘴。 “所以啊，光靠你一个人，怎么把游戏做出来？”何促有些好笑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帮忙？”余苏艾微微张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嗯，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讨论。”何促点点头。 他在这件事上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纯粹就是对使用精神力做游戏有些好奇，想要做个游戏出来看看成品而已。 重生前的他刚刚大学毕业两年，对游戏还处于无法割舍的半沉迷状态，记忆里有很大一部分都被各种优质游戏占据着。 如今，那些记忆与情绪全都被他带到了这里，同样影响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态度。 假如有需要，他也不介意将地球上的那些经典游戏，全都改编过来。 “唔，那你有什么想法？”余苏艾表情认真，心思纯粹，完全没在意对方的学渣身份。 “我觉得吧，呃……我们还是放学之后再讨论这些吧。”何促看到从讲台处走来的一名男生，果断选择了放弃谈话。 只不过，那名男生似是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刚走近就忍不住招呼了一声： “干嘛呢你们，在讨论游戏啊？” 他笑着拍了拍何促的肩膀，侧过身在一旁坐下。 余苏艾见状，抿了抿嘴唇，默默转回头去，不再参与谈话。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何促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嘿，你这次惨了啊，居然跟余苏艾组一队，到时候估计想及格都难了。”男生好似认定了两人之前是在讨论游戏，依旧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不过声音倒是压低了许多。 “还好吧。”何促随意一笑，没有多作辩解。 他很清楚，对方之所以会这么在意游戏的话题，是因为对方在余苏艾面前，也就只有制作游戏是拿得出手的。 要知道，余苏艾在除了“精神力应用”之外的学科上，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骑绝尘。 她的学习成绩不仅仅是班级里的独一档，同样也是全年级的独一档。 然而，这样的学霸却偏偏在精神力应用方面没什么天赋，甚至有时候都达不到班级的平均水平。 正因如此，被余苏艾压了好几头的一些同班同学，突然发现终于能在学习方面找回一点自信了，可不得到处跟人谈论、炫耀，多刷刷存在感嘛。 而在这些举动中，究竟有多少是为了引起余苏艾本人的特别关注，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至于何促…… 作为一名全学科成绩垫底的学渣，他连参与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刚刚同桌男生说了他跟余苏艾组队很难及格，其实是对方下意识忽略了他的存在，直接把他跟余苏艾的两人小组，默认成了只有余苏艾一个人。 他在小组里，完全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这也谈不上是什么侮辱，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没事，等期末考核的时候，我和老师申请跟你一组，保证拉你一把。”男生嘿嘿笑着，声量提高了不少，目光时不时瞥向余苏艾，语气中充满自信，倒也没有什么虚情假意。 他的其他学科成绩只能算是一般般，但精神力应用的成绩却足以排进班级前三，绝对有资格说出这番话。 “这个就要看老师允不允许了。” “我跟老简说，老简肯定同意啊，上次我申请跟俞明一组，他不就直接答应了嘛。” “哦，也对，毕竟你的成绩摆在那儿。”何促点点头，对此也不甚在意。 这种好学生才会有的待遇，基本与现在的他无缘，不过他也不会去感慨、抱怨什么，毕竟这本就是对方用成绩换来的，谈不上什么不公平。 “嘿，不至于不至于……反正你放心好了，保证没问题的。”男生微微抬起了下巴。 “嗯，那就到时候再说吧。”何促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精神力应用课的作业和考试都是两人一组完成，从不允许学生单打独斗，这是学校出于对游戏制作效率与质量的综合考量，并非随意为之。 至于最终的个人成绩评定，学校也自有一套标准，不需要学生操心。 所以，即便到时候他真能跟对方分到同一组，其实也未必能拿到什么好成绩。 学习方面的事，终究没法依靠别人。 ‘做游戏的考核啊……’ ‘要是我的记忆没有出错，这边的游戏行业，应该已经走上一条弯路了吧？’ 何促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思绪不受控制地飘散了开去。 他没有再继续考虑深层次的东西，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重生前好像刚刚下载完gta6，都还没来得及开启游戏。 淦！ 002 题材选择 傍晚五点。 最后一堂课结束后，高二（5）班的学生纷纷收起书本，起身离开了教室。 这个世界的高中没有晚自习，傍晚下课后，就是学生们的自由活动时间。 余苏艾等教室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这才转过身看向何促： “我们去哪里讨论？” “图书馆旁边那个小亭子怎么样？”何促整理完课桌，起身伸了个懒腰。 “小亭子……” 余苏艾短暂回忆两秒，欣然点头，“好，就去那儿。” “……”何促动作微顿，无奈轻叹，“不能去小亭子。” “啊，为什么？” “会被老师看见。” “被老师看见怎么了？”余苏艾不理解。 “老师会以为我们在早恋。”何促认真解释。 “那直接跟老师说清楚不就行了。” “老师肯定会不放心，然后选择继续盯着你……你可能没有考虑到，你现在是整个学校的宝贝，老师对待你的态度，跟对待其他同学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唔……”余苏艾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问题，瞬间陷入了纠结。 “走吧，我们先出学校，到外面再考虑去哪儿讨论。”何促打断少女的思考，领着对方离开了教室。 几句话聊下来，让他基本确定了对方是个很纯粹的人。 对方如今的心思，多半只在学习上。 和这样的女生一起完成小组作业，至少不用担心会闹出太多不愉快的事。 …… 安城二中位于安城市的城区边缘位置，周边环境谈不上有多繁华，但该有的建筑、设施基本都不会少。 三月初的天气不冷不热，夕阳照在身上的温度恰到好处。 何促和余苏艾两人一前一后，在街上走了三分钟，最终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喜欢吃甜品吗？”何促回头问道。 “喜欢啊。” “那我们去对面的‘松鹿’坐一会儿？” “好。”余苏艾没有犹豫，点点头收紧背包，直接迈步走了过去。 何促抬头看了眼城市上空的景色，恍惚片刻，随即收起思绪，快步跟上。 甜品店里充满了糕点的甜香气息，再加上室内光线明亮，空间宽敞，格局布置简约而又时尚，不知不觉间就让人放松了心情。 这是个聚会闲聊的好地方。 两人分别点了一块小蛋糕、一杯饮料，各自用手机扫码付款，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晚点回家没关系吧？”何促问。 “没事，我之前偶尔也会晚三、四个小时回家，等会儿给我妈打电话说一声就行。”余苏艾叉起一小块抹茶千层送进嘴里，有些愉悦地眯起了眼。 “那我们直接开始……首先声明啊，课本上的东西我学得不多，理解也很浅，现在最多给你提供一个大概的想法，别指望我能有什么完整的方案。”何促认真道。 “我知道……” 余苏艾咽下嘴里的蛋糕，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比起我这个没玩过多少游戏的人来说，你对游戏应该更有发言权一些吧？” 即便这个世界对游戏的态度非常积极正面，也不是人人都会沉溺其中，倾注过多感情。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低质量”游戏玩多了，确实很枯燥乏味，没什么意思。 “我们互相参考，互相补充。” 何促也低头吃了口蛋糕，“首先，我们得把题材给确定下来。” “好。”余苏艾点点头，静心等待。 何促微微偏转目光，开始认真考虑。 精神力应用老师布置的交互式图像冒险游戏，说简单点就是文字avg（文字冒险游戏）。 嗯……说得再清楚些，就是一个故事，一些图片，多项选择，多条线路的纯剧情游戏。 这类游戏在何促曾经生活的地球上，虽然小众，但其实也有不少经典作品，其中不乏立意深远、剧情称神的“艺术品”。 有现成的精品游戏可以进行二创改编，总比他自己瞎琢磨一些四不像要好。 “校园题材怎么样？” “校园题材……具体做什么内容？” “《高考恋爱100天》？” “……” “我觉得还是蛮贴近我们日常生活的。”何促笑道。 “但是老师肯定不会认可。” 余苏艾对题材本身并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在认真考虑之后，觉得高中生谈恋爱的游戏确实有些敏感，不管怎么制作都可能会引起争议。 “那我再想想其他题材。” 何促想复刻《高考恋爱100天》，倒也不完全是在开玩笑，只不过他也知道，用这样的游戏去交作业，绝对不可能行得通。 ……这类游戏，他可以放到课堂之外另作打算。 他继续思考…… 时间过去了大概一分钟，他停止转动手里的金属叉子，再次开口： “做个推理游戏吧。” “推理？”余苏艾微微一愣。 “准确地说，应该是法庭辩论加推理。”何促补充说明。 他玩过的非恋爱类文字avg很少很少，而能被他玩到的这类游戏，基本都是精品。 只是像《命运石之门》、《弹丸论破》、《428：被封锁的涩谷》、《行尸走肉》这些游戏的体量都不小，绝不是两名高中生一个月之内可以完成的，就算有特殊仪器辅助也不行。 因此，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体量稍小一些的精品游戏。 他如今选中的这款游戏，虽然是地球上2001年发售的，但却一直火到了他穿越前的那一年，且始终活跃在各类游戏剪辑视频里，经久不衰，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经典。 “唔……具体要怎么做？”余苏艾以前完全没听说过这种题材的游戏，甚至都想不到还能把法庭辩论做成游戏的。 不过，这题材听起来确实还蛮新奇、蛮有趣的……至少比市面上那些千篇一律的三流狗血恋爱游戏有趣得多。 何促喝了口饮料，不紧不慢地说道： “现在我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你……” “先等等，我开仪器记录一下。”余苏艾打断他的话，从一旁的背包里依次取出三样东西。 她所说的仪器，指的自然是那款用于提升精神力的特殊仪器。 三十年前，精神力领域相关的科研工作者，研发出了一款可以用来提升精神力的特殊仪器——【脑域拓展虚拟训练仪】。 两年之后，在资本商人的推动下，民用版【脑域拓展虚拟训练仪】顺势而生，仅仅用了不到五年时间就风靡了整个世界。 如今，训练仪的最新迭代——【脑域拓展虚拟编辑共鸣仪】，已经被生产厂商们与电子游戏完美融合，取代旧版仪器，成为了集拓展脑域、休闲娱乐于一身的新时代家用仪器。 在新仪器的辅助下，人们可以轻松利用制作游戏、游玩游戏的方式，达到快速、稳定提升精神力的目的。 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这款仪器，教育界才会允许“制作游戏”正式进入课本教材。 何促扫了一眼，瞬间就从记忆中获取了桌上这三样东西各自的用途。 第一个被做成帽子模样的，是【编辑共鸣仪】的核心组件，负责通过精神力连接人的思维意识，然后借此对思维信息进行高效的转化和处理； 第二个vr眼镜模样的，是显示组件，负责具象地显示虚拟空间和虚拟工具，方便使用者进行一些精准的脑内操作； 第三个小方盒模样的，是存储组件，负责读写内容。 这三样东西合起来，就是完整的【编辑共鸣仪】。 类比一台计算机的话，它们大概分别对应了cpu、显示器、硬盘的功能。 而如今的【编辑共鸣仪】，用途其实也不仅限于编辑游戏、游玩游戏……它正朝着取代普通计算机的方向，不断更新发展着。 ‘脑机接口啊这是……’何促在心里默念。 “行了，你说吧。”余苏艾将三样设备连接到一起，戴上了帽子和眼镜。 “哦……我说的时候，你也可以试着构思一下完整的剧情和人设，再想想该怎么把整个流程设计得精彩一些，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提出来。”何促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好。”余苏艾点头答应。 跟对方做了一个多学期的前后桌，两人总共算下来都没讲过十句以上的话，今天终于算是靠着小组作业拉近了一些距离。 与此同时，她也慢慢意识到，对方其实跟自己想象中那种轻浮、虚荣的男生完全不同。 在她看来，对方比班里其他男生要成熟稳重太多了。 刚才的某些时候，她甚至都产生了对方非常值得信赖的错觉。 应该……是错觉吧？ 003 不是错觉 “……游戏的大致流程就是这些，等我们正式开始制作的时候，就重点琢磨一下法庭辩论部分的剧情演出，然后再好好设计游戏的玩法规则和交互……” 何促花了十五分钟时间，大致介绍了自己记忆中的那款游戏，又提了些自己的观点。 他没办法、也没必要把那款游戏完全复刻过来。 在他看来，只要能抓住游戏的精髓，之后就算把原游戏改编得只剩下一个游戏名，其最终的成品也依然会是个精品游戏。 “还要有自己的玩法？”余苏艾记录到这儿，忍不住摘下眼镜问了一句。 在高中阶段，基本所有的精神力应用老师，都只会要求学生制作最简单的文字avg，而不会让学生在游戏的画面、玩法、交互等方面花太多心思。 毕竟这仅仅只是高中的一门次要学科，跟高考拉分的几门主要学科比起来，它的学习优先级要差上不少。 “反正还有一个月嘛，我们可以先花几天时间做着试试，不行再换回常规做法。” 何促吃下最后一口蛋糕，平静解释，“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你要是还有别的想法，我们可以再讨论讨论。” “唔……没事，就先按照你的想法试试吧。”余苏艾思索一瞬，还是答应了下来。 “游戏流程也按我说的设计？” “嗯，我觉得挺好的……你让我自己想，我还想不出来这样的题材和流程。” 余苏艾小声念叨，又重新戴上眼镜，“等我一会儿，我再想想人物和场景的美术设计，定一下画面风格。” “好。”何促笑了笑，不再继续发言。 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用【编辑共鸣仪】制作游戏，除了专业的配音、音乐、音效没法自行制作，其他内容其实都可以独立完成（包括原画、建模、系统程序、ui设计等）。 这就是精神力和【编辑共鸣仪】的强大之处。 两者结合，硬生生就将制作游戏的门槛，拉到了幼儿园小朋友都能尝试的层面。 当然，普通人做这些内容，肯定比不上专业人士，其最终成品大概也就跟地球上一些小成本独立游戏差不多。 眼见余苏艾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何促便取出手机，刷起了这个世界的微博。 比起地球上那个乌烟瘴气的奇葩聚集地，这边的微博俨然要干净、规整许多，至今都还是网络上人气最高的社交平台，而且还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反感。 何促点开热门话题榜，随意翻看两下，就找到了一条与游戏有关的消息。 【方意新作《梦里的烟火》首月销量突破千万！】 记忆中，方意是国内近两年最热门的青年游戏制作人之一，由其工作室独立制作完成的六款游戏，全部达到了百万级的销量，其中有两款游戏的销量如今甚至已经突破千万。 算上眼下这款《梦里的烟火》，对方的工作室大概已经可以跻身国内一流工作室。 按理说，能有如今这般成绩的工作室，做出来的游戏怎么也得有一些可取之处吧？ 而有了可取之处以后，就应该使劲营销游戏的优点，宣传游戏特色吧？ 于是，何促点进话题，看到了方意的一堆帅气艺术照。 何促：“？？？” 所以这才是热门话题里只有方意，没有他工作室后缀的原因？ 所以这才是游戏销量的保障？ 何促沉默两秒，继续在话题下方浏览，找了半天才看到一个《梦里的烟火》免费第一章的试玩视频。 两倍速快进看完后，他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这特么的也能叫游戏？！ 这款比视觉小说还要视觉小说的“游戏”，整个第一章都没有任何有意义的选项，又全程都是写实风的动画加配音，连剧情都是大多数偶像剧的惯用套路剧情。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把它拍成电视剧，而偏偏要做成游戏呢？ 哦，已经在筹备电视剧了？ 那没事了。 何促之前通过记忆碎片，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游戏市场有些畸形，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边的游戏市场会畸形到这种程度。 这已经是从根上就长歪了吧？ 之后就算有少数追梦者想要有所作为，大概也会被这个畸形的市场直接碾碎。 ‘娱乐圈的那一套，果然在哪里都适用……不过有一说一，这家伙长得确实蛮帅的，感觉都跟我差不多了……’ 何促看着对方那高达一千万的粉丝数，再看看话题下方一众粉丝欢呼庆贺的热闹场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凭他的长相和身材，要是能商业包装一下，估计人气也不会比方意差多少吧。 只是那时候的他，还能叫游戏制作人吗？ 真要想靠脸赚钱吃饭，为什么不直接出道做爱豆呢？ ‘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我这辈子是别想玩到，跟地球上那些精品游戏同级别的好游戏了……’ 何促在心里叹息一声，默默收起了手机。 对于一名重度单机游戏爱好者来说，这样的结果，无异于是失去了他人生的意义。 这时，余苏艾正好摘下眼镜，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 “我已经确定了一个大概的画面风格，晚上回去会继续完善，然后等明天回学校了再拿给你看看？” “行。”何促点点头，抿了口饮料，思虑两秒，又补充道，“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先把其他学科的任务完成了，最后再花点时间做游戏也完全来得及。” “……”余苏艾沉默片刻，小声道，“其他学科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花时间。 像她这种学霸，就算现在立马去参加高考，估计也是国内重点大学随便进的结果。 “……你开心就好。” 何促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直接岔开话题，假装无事发生，“我晚上回去，会再整理一份详细的剧情流程设计和玩法设计出来，等方案正式确定之后，我们就可以各自构思几个案件来制作……最终的成品，大概只要从里面挑出三到四个案件就行。” “……好。”余苏艾看了他一眼，没有异议。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对方了。 这样的态度，这样的思维，这样的决策……最后到底是怎么变成学渣的？ 难道是在故意摆烂？ “你家离这儿远不远？”何促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好似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 “不远，走路五分钟就到了。”余苏艾摇摇头。 “行，那我们走吧。”何促将桌上的饮料饮尽，起身离开了座位。 余苏艾应了一声，把【编辑共鸣仪】放回背包，紧跟着对方的脚步走出甜品店。 和白天的无奈、疑虑不同，此时她的心情已经变得颇为轻松和愉悦。 与此同时，她也对下个月的游戏审阅多了几分期待。 前面的这个人，好像确实挺值得信赖的。 唔……这应该不是错觉。 004 一个尝试 晚上六点，何促回到了家中。 他的父母都还健在，而且感情一直很稳定，生活上基本可以算是衣食无忧，日子过得也还算顺心……前提是忽略掉他这个被养废了的儿子。 正在厨房忙碌的徐秀蓉，看到晚归的儿子，没有多问什么，直接招呼一声“吃饭了”，就去餐厅准备了起来。 何促同样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走进厨房盛了小半碗饭，转头在餐桌前坐下。 自从“他”在高一时期的恋情被发现并阻止之后，他就彻底进入了摆烂状态，开始怨恨学校，怨恨父母，怨恨整个世界，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跟父母的关系也直接跌到了谷底。 时至今日，虽然那份夭折的感情已经被“他”慢慢淡忘，但他与父母的关系却始终没能修复，再加上他的学习成绩也一直没有回升，他父母时常会因此陷入失望、自责、懊恼的负面情绪当中，让双方变得愈发难以沟通，最终也只是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亲情关系。 当然，在如今的何促看来，想要修复这样的家庭关系，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你爸今晚加班，不用等他，我们先吃。”徐秀蓉端着碗筷坐到了对面。 “嗯。”何促点点头，安静地夹菜吃饭。 “多吃点蔬菜，别光盯着那几片肉。” “哦。” “……让你少吃肉，没让你不吃肉。” “哦。” “……水池旁边有洗好的草莓，等会儿自己去拿。”徐秀蓉的语气渐冷，说完便不再出声。 “……嗯。”何促轻声回应，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餐厅里很快沉寂了下来，只能听到两人夹菜、吃饭的小动静。 五分钟后，何促吃完饭，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默不作声地站起了身。 这顿晚饭吃得跟往常一般无二，连冷清的气氛都与以往相差无几。 不会有人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何促走进厨房，把水池旁的那盘草莓端了出来，在即将离开餐厅时，又停下脚步，偏头说道： “我打算考青大。” 说完，他端着草莓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青大……” 徐秀蓉呆愣在那儿，半天都没回过神。 青大……指的应该是青林大学吧？ 那所省内第二，全国前三十的重点大学？ ……这小子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会说出这种异想天开的话？ …… 何促关上房门，把草莓放在书桌一角，侧身坐下。 认真学习，考上一所重点大学，是他在回家路上就考虑好的事。 这是他对父母的交代，同时也算是提前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毕竟重生到了平行世界的高中时期，他不可能继续循规蹈矩地走完整个学生时代。 在这期间，他总归会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至于能不能考上重点大学的问题…… 凭他在高一失恋前打下的基础，再加上他的头脑，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其实也不算太难。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好前桌可以请教。 ‘不过，在麻烦别人之前，还是得先把关系搞好才行……’ 而要想搞好关系，自然是得先把小组作业给认真完成了。 何促抬眼扫视一圈，取来纸和笔，静默片刻，开始琢磨游戏的详细剧情流程。 …… 笔锋在纸上划过，思绪也随着回忆慢慢荡开。 写着写着，何促的注意力就不自觉地被自己的复杂心绪勾到了其他地方。 他突然想到，学校之所以会在意游戏的品质，需要对学生的游戏制作水平进行定期考核，不仅仅是因为官方做出了要求，以及高品质游戏本身的商业价值，更是因为—— 游戏的品质越好，越让人有沉浸感，就越能提升制作者与玩家的精神力强度。 这本应该是一个非常符合普通人价值观的正向反馈过程。 只可惜…… 学校在教授学生做出好游戏，现实社会却是《梦里的烟火》这类游戏大行其道。 一些游戏工作室不过是随手利用了一下粉丝数量的优势，就能强行将品质一般、甚至品质低劣的游戏快速营销起来。 那些工作室表面上是在卖游戏，实际上却是在卖游戏制作人的外貌、人设，顺便还潜移默化地扭曲了整个游戏市场的风向，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罪孽深重、罪大恶极。 跟这些游戏工作室出产的游戏比起来，前世的那些氪金页游、换皮手游都算……呃，算是半斤八两吧。 而且，这个世界并不存在mmo、moba、rts等以玩家社交、对抗为主的网络游戏——玩这些游戏基本没法提升精神力，没法提升精神力，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去研究。 如此一来，也就更加助长了《梦里的烟火》这类游戏的嚣张气焰。 毕竟，这类游戏确确实实可以提升玩家的精神力……尽管它们的提升效果十分有限。 ‘劣币驱逐良币，这就跟前世的娱乐圈差不多了嘛……’ 何促心不在焉地写完两行字，最终还是忍不住搁下笔，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编辑共鸣仪》三件套上。 他现在就想试着做一款游戏看看。 他很想知道，这个世界的游戏市场，是不是真的已经容不下前世那些精品游戏了。 念及于此，何促很干脆地把【编辑共鸣仪】拿到身边，戴上了帽子和眼镜。 依照记忆里的操作方法，他先把仪器的模式调到编辑模式，然后再将注意力集中到vr眼镜的显示屏上，快速沉入思维。 不出片刻，他的意识便与显示画面里的虚拟空间产生了联系，逐渐获取了随意变动这片虚拟空间的权限。 ‘感觉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何促微微松了口气。 单从游戏的方向上来说，这套仪器应该已经算是比较成熟的脑机接口。 再往后发展，大概就是“连接人体五感，制作沉浸式全息模拟设备”的道路了。 ‘希望能在我大学毕业之前看到这样的设备吧……’ 何促在心里咕哝一句，随即收束思绪，将注意力转到要制作的游戏上。 早在跟余苏艾讨论游戏题材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游戏，以及自己有能力做什么游戏。 如今既然只是试手，那么自然是挑越简单的游戏越好。 ——他甚至都懒得去编写什么文本剧情，打算只做几张人物、场景原画就完事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在脑海里构想画面，让画面同步出现在眼镜的显示屏上，然后再借此对具体的画面进行编辑……’ 何促一边回忆前世的那款游戏，一边开始在虚拟空间中构建画面。 三秒钟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回忆的速度，好像有点跟不上画面构建的速度了！ 不对…… 准确地说，应该是他才刚刚回忆起游戏名、以及游戏的大致内容，虚拟空间就已经在飞速构建那款游戏的所有细节，并且还能迅速把各个细节都串联起来，自行拼合成一款完整的游戏。 ‘这……应该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做游戏的吧？’ 何促看着虚拟空间里正在“自动组合”的游戏，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这很可能就是他作为重生者的优势。 ‘或许，只要是我曾经通关过、并且已经被我看到过全部内容的游戏，都可以直接在虚拟空间里复现出来……嗯，那么老头环…… ‘……呃，不行，不仅完全没反应，头还疼得厉害……是我的精神力强度不够，还是太庞杂、太精细的游戏，根本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具现？ ‘如果是前者，那可能还有些盼头；要是后者的话，就只能找人帮忙一起做了……’ 何促收回思绪，轻呼一口气，暂时放弃了制作大体量游戏的想法。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眼镜显示的画面上。 先前那款“自动组合”的游戏，一直没有停止构建，此时已经趋近于完整成品。 他又耐心等待片刻，直到看见游戏制作完成，这才收回虚拟空间的控制权，把游戏保存下来。 将仪器的模式调回到普通模式，他立马开启了试玩。 ——作为一款功能完善的家用仪器，【编辑共鸣仪】的普通模式，已经完全可以和这个世界的普通电脑相媲美，该有的功能基本都有，最多就是硬件性能方面要比电脑稍差一些。 ‘操作方法跟之前的编辑模式差不多，嗯……游戏可以正常游玩，而且整个流程跟我记忆里的那款游戏基本一致，也没有出现任何bug…… ‘这玩意儿真是我用十分钟时间做出来的？这也太特喵玄幻了！’ 何促迷茫了一会儿，随即便打算，直接把这款游戏的后续系列作品也全都做出来。 毕竟这款游戏以及其后续的系列作品，虽然朴素又小众，但一直都是他最喜欢的两大点击解谜类游戏之一。 对于自己特别喜欢的游戏，大多数人都多少会有一点分享的欲望。 ‘希望这个世界会有人喜欢，然后可以顺便带动一些有想法的人，参与制作同类型的游戏，最后哪怕只让我玩到了一款高质量的点击解谜类游戏，我也满足了啊…… ‘呃，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最好还是给我来十款以上吧……’ 何促轻吐一口气，将仪器的模式重新调到编辑模式，随后一边“自动”制作新游戏，一边对游戏进行一些本土化修改，使部分内容在这个世界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005 很有问题 次日。 何促早早起床去了学校。 昨晚他在做完那款游戏的整个系列之后，就把系列的前三部作品，直接发到了官方游戏平台上，只等着平台24小时内通过审核（官方的标准审核流程）。 随后，他又将小组作业的那款游戏认真梳理了一遍，写了一份详细的剧情流程设计和玩法设计出来，打算今天有空的时候，再跟余苏艾深入探讨一下。 处理完游戏的事项后，他就按照自己的计划，把精力都放到了学习上。 重返高中的第二天，整个上午他都没有再盯着课本神游物外，而是始终在专心听课，认真思考，努力消化听到的知识……虽然这对现在的他来说，略微有些勉强。 不过，只要他能坚持下来，那么要在高二结束前追上讲课进度，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时间很快来到了午后。 何促吃过午饭回到教室，正琢磨着该优先复习哪一门学科，就看到同样早早回到教室的余苏艾转过身，将一本笔记放在了他的桌上。 “这是……” “我按照你说的游戏流程，自己设计了两个案件，你看看行不行。” 余苏艾张开白嫩的手掌，轻轻压住笔记本，“然后游戏的画面风格我也已经完善了，具体内容等放学之后再拿给你看，要是有问题的话，到时候你再给点建议。” “一个晚上做这么多事？” 何促取过笔记本，顺势扫了她一眼，“你不会熬夜了吧？” “没有，我就用了两个小时。”余苏艾摇摇头。 “……”何促默然。 差点忘了，这姑娘是个天赋型的学霸，脑子可比一般人好使多了。 他不再回话，低头专心阅读笔记本上的案件。 余苏艾见状，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保持现在的姿势，静静等待答复。 ——她写的两个案件都只有概括性的大纲内容，基本三、四分钟就能看完。 这是她第一次参与推理游戏剧本的编写，尚不清楚自己是否擅长这一领域，此时心里倒也谈不上没有自信，但多少还是会有些紧张的。 “你别一直看着我啊。”何促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等你提意见呢。” “我看得没那么快，你可以先去做点自己的事。” “唔……行吧。”余苏艾听到这话，也不再勉强，转身趴回了自己的课桌上。 何促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作为年级里颜值与成绩全都顶尖的特殊存在，余苏艾在班里的大多数举动，都会被一些暗中观察的人看在眼里。 而且这姑娘性子偏冷，平时基本不怎么会跟不熟的人聊天，更别说是主动跟不熟的男同学搭话了。 要是让其他同学看到两人经常近距离交流，即便有小组作业当借口，估计也挡不住乐子人的瞎起哄，甚至还会让一些别有心思的男生看不顺眼。 何促很不喜欢这种乐子人随便臆想出来的节奏。 假的关系有什么意思？ 他只喜欢事实。 五分钟后。 何促看完两个案件，又随意翻动了一下笔记本，刚准备出声喊人，却突然发现，在笔记本的最后几页，还有一些用铅笔描绘的人物画作。 单看线条、结构等方面的表现，对方多半是有认真学过绘画的。 只不过，这些人物画并非是如今大势所趋的漫画风格，而是颇为柔和细腻的国画风格。 当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管画作的具体风格是什么，只要能戳中人的审美，那就是一幅好画。 就比如笔记本上的这些画。 清一色的古风美少女，表情细腻，姿态生动，栩栩欲活。 ……就是衣服少了点。 这衣服不能说是没有，只能说是……嗯，有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诱惑美感。 大概总结起来就是：增一分则传统，少一分则低俗。 不过，要是用保守一点的眼光来看待，那这或许已经算得上是伤风败俗的软涩情了。 反正不管怎么看，这些都不像是余苏艾这个“高岭之花”会创作的东西。 何促认认真真地鉴赏了一遍，然后就把笔记本翻到了先前的页面。 虽然他貌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但这个秘密显然不能让其他同学知道。 假装无事发生应该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轻咳一声，伸手敲了敲前桌的椅背： “我看完了。” “啊……怎么样，有问题吗？”余苏艾立马停下手上的工作，转身看向他。 “没什么问题，我觉得可以做出来试试。” 何促考虑两秒，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设计的这两个案件都有点复杂，不适合作为新手引导内容、或者放在游戏的前中期……课本上也说了，要想设计好游戏的玩法，游戏难度就得循序渐进，不能胡乱安排。” “嗯，了解。”余苏艾点点头。 “至于其他内容……我们放学之后再讨论。”何促把笔记本递还给对方。 有时候他在想，像余苏艾这样的天赋型学霸，偏偏学不好精神力应用这门学科，或许并不是对方的能力有问题，而是对方的思维跟主流游戏市场有些格格不入，总想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些什么，却又暂时没摸索出一条成熟的道路。 “还是去‘松鹿’吗？”余苏艾问。 “这次你选地方吧，每天晚饭前去吃甜品感觉也不太好。”何促摇摇头。 “那就去青湖公园那边？” “可以。” “嗯，这次我们可以多讨论一会儿，争取早点把完整的设计方案确定下来。”余苏艾收起笔记本，准备回身继续完善案件的细节。 何促迟疑一瞬，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喊住了她： “还有件事……” “什么？”余苏艾停下动作，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你之前……是不是学过绘画？”何促斟酌着语句问道。 “唔，初中的时候认真学过两年，之后就是当兴趣爱好随便学学看看，反正设计一些游戏画面肯定是没问题的。”余苏艾以为他是在担心游戏的美术设计部分，便笑着给出解释。 “哦，了解。”何促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 他感觉关于“提醒笔记本画作”这件事，自己还是得从长计议才行。 直接出言点破，很可能会让双方陷入比较尴尬的境地。 这时候，余苏艾忽然看到何促的同桌陈天宇从后门走了进来，便立马收起继续谈话的心思，直接转回了身去。 “又在讨论游戏？”陈天宇走近后拍了拍何促的肩膀，问话的同时，眼角余光瞟了前面的余苏艾好几眼。 “我们也只有游戏可以讨论吧。”何促无奈摊了摊手。 “可我看你们聊得还挺开心的呀，看起来不像是在讨论小组作业的样子。” “没有吧，嗯……可能就是我们讨论得比较顺利而已。” “是这样吗？”陈天宇满脸狐疑。 “不然还能是怎么样？”何促有些好笑地反问。 “哦，那没事了。”陈天宇回到座位上，装模作样地整理起自己的课桌。 ‘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在心里默默嘀咕。 刚刚进门的时候，他明明注意到余苏艾脸上的表情柔和又自然，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讨论小组作业的样子。 而且据他观察，整个上午，对方至少转头看了何促三眼。 足足三眼啊！ 这一点都不像往日里那个清清冷冷的美女学霸。 为了完成一项小组作业，有必要跟一名男生那么亲近吗？ ……就算要亲近，也应该是跟精神力应用成绩更好的人亲近才对吧？ ‘总感觉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征兆……最近几天得好好观察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苗头……’ 陈天宇有些不安地想着。 006 第一名玩家 傍晚放学后，何促和余苏艾照例等同学走完才离开教室，一同前往离学校不远的青湖公园。 有了笔记本上的那些画作为参照，何促对余苏艾的美术设计可以说是相当放心。 在他看来，单论游戏画面这一项，他们的复刻游戏绝对可以超越原作。 而在实际看过余苏艾一晚上的劳动成果后，他心里却又多了一些特别的念头。 目前看来，不论是国画风格，还是二次元漫画风格，只要是跟美少女有关的内容，余苏艾都是一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样子，技术力明显要比画其他画作高出一个档次。 ——有这样的才能，不去画一些“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原画，属实有些可惜。 当然，何促不可能真去做那样的游戏，那纯粹是在作死。 他想的是，自己能不能借此机会，将前世那些偏社保的经典恋爱养成游戏、或者恋爱类文字avg改编过来。 毕竟比起其他那些正儿八经的游戏，美少女游戏总归是要更有市场竞争力一些。 嗯……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对方接受这份艰巨的任务？ “怎么样？”余苏艾摘下脸上的vr眼镜，偏头问了一句。 “很好啊，感觉已经可以直接拿来用了。”何促将对方刚刚传输到自己手机上的原画，全部存进手机相册，准备一会儿回家再好好欣赏欣赏。 “唔，那我晚上回去，再按照这个风格设计一下游戏ui吧。”余苏艾考虑道。 “行。” 何促点点头，从手边的背包里取出游戏设计稿，“这是具体的游戏流程和玩法，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或者补充的地方。” 余苏艾接过设计稿，将其放在身前的石桌上，然后一边认真阅读，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信息点。 晚风带着春寒吹拂而过，轻轻撩动少女鬓边的发丝。 少女目光澄净，神情专注，俨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受外界干扰。 何促耐心等待片刻，忽然想到一件事，随口问道： “你是不是上午就打算找我聊游戏的事了？” “嗯，我就是想早点确认自己的案件设计到底行不行，结果每次回头看你，你好像都在认真学习，所以就只能等到中午了。” 说到这儿，余苏艾忍不住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想通了？” “差不多吧，毕竟再不努力，就真来不及了。”何促微笑道。 “嗯，加油。”余苏艾应了一声，将注意力转回到设计稿上，不再言语。 何促收回目光，单手支起下巴，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青湖。 对方依然是他第一印象里那个纯粹的少女。 ——笃志学习，不谈其他。 只是，当他在脑海里勾勒出对方认认真真画着美少女涩图的模样时，他就忍不住想笑。 这种事要是让前世网络上的那些阿宅们知道了，那些人指不定会有多兴奋！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被点破之后，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何促漫不经心地想着。 …… 傍晚六点。 两人聊完游戏，交换了线上联络方式，就各自回家去了。 何促在路上取出手机，想确认一下游戏的审核情况，却发现官方游戏平台在十分钟之前给自己发了条私信。 咨询中心：您好，请详细介绍一下您这款游戏的世界观背景和主要玩法。 何促看着这段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是审核被卡的意思？ 是因为新手没人权，还是游戏实在太冷门，审核人员玩不懂？ 何促思索片刻，将游戏的世界观背景和主要玩法发了过去，随后又多加了一条消息。 加强刻晴：问这些是为了什么？ 两分钟后，对方回复了消息。 咨询中心：前者是确定游戏是否符合法规要求；后者是确定游戏是否符合平台要求。 加强刻晴：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流程吗？ 何促等了一会儿，却没再等到对方的回复。 ……这种情况下的沉默，大概率会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他想了想，又发过去一条消息。 加强刻晴：不符合平台要求，是不是就是游戏不及格的意思？ 咨询中心：可以这么理解。 何促默默放下了手机。 看来是被平台轻视了啊……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 他一个什么资历都没有的新手制作人，又没有任何内部关系，能被人优待就见鬼了。 至少平台方的态度还不算太冷漠，即便不看好他的游戏，也会给他一个自我挽回的机会，而不是直接一棒子打死。 何促好歹是在社会上混了两年，见识过了社会上那冰冷又残酷的阶级，遇到这种区别对待的情况时，心里倒也谈不上会有多生气，顶多就是有些憋屈。 他估计，即便自己的游戏能通过审核，也不会有什么推荐资源。 看人先看资历这种事，无论在哪里都一样。 再回头看看官方平台首页大封推的《梦里的烟火》，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究竟有多天真。 ——开拓类型游戏市场这条路，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困难许多。 就算他手里握着无数精品游戏，那也得先有人玩到游戏，才算是有意义。 ‘啧，真是有够绝望的……’ 何促收起手机，默不作声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 晚上七点，何促收到了官方游戏平台“游戏审核通过，已上架销售”的消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何促之前查过平台的推荐机制，知道如果是有资历的游戏制作人，或者是游戏本身被平台看好，平台是会在上架游戏的时候就给出一定推荐资源，帮助游戏快速积聚人气的。 ——他的游戏毫无疑问没法享受到这种待遇。 甚至可以说，连他的游戏能够过审上架，或许都要感谢官方审核人员的高抬贵手。 ‘能过审就是个好消息，至于之后能不能火起来，就要看玩家的真实感受了……’ 何促的心态还算乐观。 反正大不了就是好好学习，以后继续当社畜的结果，也谈不上前途无望。 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以后玩不到好玩的新游戏，确实会让他的人生失去大半意义。 ‘不过现在也还没到要放弃的时候……怎么说也得再努力个三五年吧？’ 何促笑了笑，不再关注游戏的事，转而将精力放到学习上，开始专心复习。 …… 时间快速流逝，转眼来到了深夜十一点。 何促做完手头的学习任务，躺到床上，用【编辑共鸣仪】刷起了网页。 在开始放松之前，他先登录官方游戏平台，看了眼后台的游戏销量数据。 当看到三部游戏都已经各卖出去一份时，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居然这么快就有人对这类游戏感兴趣了？ 他还以为等销量破零，至少还要熬上一两天呢。 ‘会持续关注新游戏发售的，除了那些重度玩家，就只剩下……’ 何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即刻关闭官方游戏平台的网页，转而在各大直播网站上搜索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在一家名为born的直播兼视频平台上，找到了一个画面熟悉的直播间。 ‘还真是个游戏主播买的啊……’ 何促扫了眼封面下方【温诺儿呀】的昵称，点进了直播间。 嗯……这还是名女生。 007 《逃离方块：四季》 【温诺儿呀】本名许温诺，是青林交通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平时都是跟自己的好友住在校外出租屋里。 日常兴趣爱好是打游戏，天天打游戏，除了上课就是打游戏。 考虑到自己一个人玩游戏是玩，开着直播玩游戏也是玩，而开了直播还能顺便赚点零花钱，于是她就在前年的国庆假期，上b站（born站）开启了直播之旅。 时至今日，她的直播间平均观看人数已经能稳定在一万左右，虽然人气依然比不上那些大主播，但也算是站内小有名气的一名个人势主播。 最近几天正是游戏大作发售的空白期。 所以今天在开启直播后，许温诺照例去官方游戏平台上扫荡了一波，找了些最近刚发售的新游戏进行直播。 晚上十一点时，她正好直播到了一款名为《逃离方块：四季》的游戏。 “这游戏好像是一个系列作品，目前已经发售了三部，而且都是在今天同一时间上架的。” 许温诺一边跟直播间的观众们说明，一边点进了游戏，“看下载页面上的介绍，这好像是款点击解谜类的游戏……点击解谜游戏直播间有人玩过吗？没人玩过我就跟你们简单介绍一下。” 由于快速提升精神力要求的是沉浸式体验，再加上众所周知的资本操控，最终就导致了市面上的游戏类型，基本已被文字avg占据，玩家玩过最多的游戏也只有文字avg。 至于其他类型的游戏，不是没有，而是生存空间太差，可参考对象太少，资金、人力有限，回本基本只能看运气。 那些追梦人要想做出一款质量及格以上的新类型游戏，可以说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许温诺上初中时玩过一款点击解谜类游戏，虽然那款游戏画风粗糙得不行，谜题难度也十分幼稚，而且还没什么叙事性，但由于其玩法新鲜独特，所以最终还是给她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随后的几年里，她时不时地还会去官方游戏平台搜索一番，看看是否有同类型的点击解谜游戏上架，可惜始终都一无所获。 没想到今天只是随便一翻，就找到了《逃离方块》。 关键这还是一个系列的三部作品！ 一次就能玩到三款游戏，简直不要太惊喜了！ 至于游戏好不好玩……反正在她看来，哪怕这个系列游戏的质量差到了极点，只要自己玩过，那也算是了了自己的心愿。 许温诺瞟了眼弹幕，见观众纷纷回复“没玩过”，便直接点击开始按钮，准备等进入游戏再进行介绍。 游戏开场出现了四个旋转方块，它们分别对应了四个年份的“春夏秋冬”四季。 目前只有1964年春季可以选择。 看起来，这应该是涉及到了剧情相关的线索。 正式进入场景后，画面视角是在一间有着各色印花墙纸的房间里。 房间内有各种可以互动的家具物件，其中一些小物件可以被玩家拾取，被拾取的小物件，会被暂时存放在画面右侧的物品栏里。 玩家可以通过点击侧边箭头的方式，查看房间的四个方位以及天花板。 而玩家的任务，就是利用拾取到的那些小物件，去开启各种锁和机关，从而获取到更多小物件，接着再利用新的小物件继续去开启锁和机关……谜题相互交织，一环扣一环，直到玩家解开主线的所有谜题，才能正式通关游戏。 许温诺简单看了两眼，发现这游戏的2d手绘画风虽然谈不上有多精致，但各种细节却都很到位，制作者明显是有一定绘画功底的。 单看这一点，《逃离方块》这个系列，就明显要比她之前玩过的那款游戏好上许多。 在心里悄悄点了个赞后，许温诺便一边熟悉着游戏内那些可互动的物件，一边开始跟观众介绍游戏的大致玩法。 像这种玩法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游戏，即便观众们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但只要是个正常人，看她玩上两分钟应该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时间随着游戏进度的推进而逐渐流逝。 花了二十分钟通关春、夏两个部分后，许温诺趁机喝了口水，小声评价道： “这游戏感觉还可以……” 直播间的观众闻言，也纷纷发表起了自己的看法。 【确实】 【前面那款游戏看得我想睡觉，这款看着还行，剧情跟玩法都有点东西】 【游戏还可以啦，就是音效有点掉san，我都起好几次鸡皮疙瘩了】 【目前没看出有啥剧情，感觉挺迷的】 【诺儿还是强的，有些地方我都没反应过来，诺儿就已经解开了~】 【诺儿可爱捏~】 【官方平台上那些垃圾游戏我是真的玩得想吐了，这款游戏还算是有点意思，至少有让我买的欲望】 …… 许温诺扫了眼弹幕，见观众的反响还不错，自己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这算是捡到宝了呀！ 目前看来，《逃离方块：四季》的质量，可以说是好得出人意料。 反正她在玩了这游戏之后，就暂时不想再碰那些千篇一律的文字avg了。 之后这游戏要是能一直稳定发挥到结尾，她感觉自己甚至都可以期待一下该系列的后续作品了。 真好。 然而…… 她的这份好心情最多也就维持了二十分钟。 当游戏进度来到冬季部分时，游戏难度也随之提升到了她难以应付的层面。 不论是谜题本身的逻辑联想要求，还是照片碎片（物品收集要素）的刁钻隐藏形式，都让许温诺倍感压力。 一直到此刻，她已经在最后一块照片碎片上花了有五分钟时间，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游戏针对了，心态有点崩。 而直播间的观众这时候也已经差不多快疯了。 【刚刚那面墙上就有块碎片啊！】 【又没看到，气死了！！】 【血压飙升】 【受不了了，我自己买游戏去了！】 【主播实力眼瞎】 【+1，我也去买游戏了，好像三部加起来才18块钱，血赚】 【救命，已经第三次路过了，求求你看一眼右边的墙面啊！！！】 【另类带货了属于是……】 …… 许温诺看了眼观众们的弹幕，深知作为一名主播不该给观众带去太多负面情绪，便努力保持着积极乐观的说话状态： “墙上哪有碎片啊，我都找了好几圈了，你们可别骗我……骗我的人都是小狗。” 说完这句话，她等了一会儿延迟出现的弹幕，发现氛围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便放下心来继续玩游戏，“你们刚刚说的是哪面墙，我先停着不动，你们说，然后我照做。” 观众们听到这话，纷纷开始指导她操作。 片刻之后，她还真在弹幕的帮助下，顺利找到了最后一块照片碎片。 “居然藏在这么阴间的地方……哎呀，这里是视野盲区啦，我之前光顾着看你们的弹幕了，一时间找不到也很正常嘛，要是我私底下自己玩的话，肯定不会错过的……” 观众：？？？ 【无耻】 【凑不要脸】 【忘记刚刚是谁帮你找到碎片的了？】 …… 许温诺看着弹幕，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她就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调戏弹幕，让观众们忍不住怼她。 毕竟这也算是节目效果的一种。 就在这时，她的直播间忽然收到了一条价值30元的sc（醒目留言） 加强刻晴：感谢“还在嘴硬”发送的sc，谢谢。 按照惯例，许温诺会读出留言内容，并表示感谢。 “感谢‘加强刻晴’的醒目留言，谢谢，他说：感谢‘还在嘴硬’……” 许温诺读到一半，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这不是在调侃她嘴硬吗？ 这让她怎么念下去？ 关键对方还是花钱留的言，就相当于是给她送了礼物，她也没法说一些不客气的话。 【笑死】 【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套路了，不愧是你】 【sc真是个人才】 【诺儿你快往下念呀！】 …… 许温诺没理弹幕，乖乖闭上嘴，专心玩游戏。 只不过，这时候她心里已经多了几分疑惑。 “加强刻晴”这个昵称，并不是她直播间的老观众，但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而且时间并不久远，应该就在最近。 008 不是推广 时间临近午夜零点。 许温诺还在玩着《逃离方块：四季》。 五分钟前，当她完成了游戏的冬季部分后，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惊奇地发现，这游戏竟然还有着类似于二周目的展开！ ——原本各自独立的四个季节篇章，到了第二阶段的时候，居然都相互联系了起来！ 在新的阶段，玩家需要穿梭位于不同时间线的四个季节之间，解决一个个相互串联、交织的谜题，并达成最终的通关条件。 而且玩家在单独某个季节篇章里做出的改变，也会根据故事时间线的变动，影响到其他季节篇章里的一些场景。 比如玩家在游戏的1964年春季篇章种下了一颗种子，那么等玩家切换到1971年夏季篇章时，那颗种子就会变成一株小小的仙人掌…… 而在游戏加入了随意穿梭时间线的全新玩法后，也就意味着游戏的解谜难度，同样也上升了一个等级。 许温诺很快就感受到了传说中“痛并快乐着”的奇妙体验。 “快乐”是因为随着剧情的深入、玩法的创新，游戏确实开始变得越来越好玩，变得越来越有沉浸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故事背后的真相； “痛苦”自然是因为游戏的解谜难度，确实让他感到十分痛苦。 这种痛苦并非是无聊、煎熬那种单纯的负面情绪，而是一种让她觉得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严重不足，智商被游戏制作者狠狠碾压的“憋屈”式痛苦。 最可气的是…… 一旦她在某个谜题上停留得太久，就会立马被那个“加强刻晴”发sc嘲讽！ 像诸如“直播间有猪，我就不说是谁了”、“猪脑过载”之类的话，真是看得她血压飙升，半天缓不过劲来。 这个人怎么那么能嘲讽，发出来的话还那么阴阳怪气！ 再看看直播间的那些观众，不仅没有帮她说话，反而还加入了对方，把对方说的话直接照搬了下来，各种“有猪”、“猪脑过载”的弹幕，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一两条，估计再过不久就要变成“梗”流传开去了。 许温诺一脸无奈：“别骂了，别骂了，主播是猪总行了吧，咱好好玩游戏行不行？”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行，你专心玩吧。 许温诺见状，松了口气：“那你也别一直发sc了，太浪费钱了，正常发弹幕就好。”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没事，我刚刚赚了点钱，心情好，来表示一下感谢。 “感谢……你赚了钱过来感谢我干嘛？又不是我帮你挣的钱。” 许温诺小声咕哝一句，也没再多劝，“反正你自己考虑清楚吧，记得量力消费。” 她收束思绪，准备继续攻略游戏。 这时，一条颇为特殊的弹幕忽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我焯，之前都没注意，现在才突然发现，“加强刻晴”不就是《逃离方块》系列的制作人吗？】 许温诺看着这条弹幕，微微一愣，随即瞬间反应了过来。 难怪她之前觉得这昵称有些眼熟，原来是游戏作者本人来了她的直播间！ 【我现在正准备买游戏，然后顺便瞟了眼制作人，还真是！】 【这是制作人找到了诺儿做推广？】 【大佬你这游戏卖得也太良心了，本来我只想买一部的，结果忍不住把三部全买了】 【感觉大佬跟诺儿应该不认识吧？】 【确实，看大佬的意思，大概是游戏有了销量，特意找过来感谢诺儿的】 【独立游戏制作人的话，估计也没什么钱找主播做推广】 …… 许温诺看到弹幕的讨论，连忙做出解释： “我不认识‘加强刻晴’大佬，今天晚上会直播这款游戏，也只是因为我自己对这类游戏比较感兴趣而已。”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确实，我要是有钱做推广，肯定会找一些大主播；而我要是没钱做推广，肯定是什么主播都不找。 “是的，就是这样。” 许温诺出声附和。 过了两秒，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对方这句话，是不是有瞧不起她的意思？ emmm……被对方阴阳怪气嘲讽多了，总觉得看对方说什么话都像是在阴阳怪气。 她想了想，索性不再理会这件事，专心玩自己的游戏。 直播间的弹幕也很快从讨论游戏作者，回到了讨论游戏本身。 【目前来看，游戏的剧情已经差不多能搞清楚了】 【金发女（玩家操纵的角色）因为抑郁症自杀，然后利用时间穿梭能力，在‘四季’之间来回穿梭，进行自我拯救的故事？】 【问题是，人都已经死了，还怎么自救啊？】 【谁说死人就不能自救了，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别把游戏代入进现实啊混蛋】 【我感觉剧情没那么简单，@加强刻晴，大佬怎么说？】 【你在弹幕里@有屁用，建议发sc】 【建议发sc+1】 【已经通关《逃离方块：锈湖》了，我只能说，这两部作品之间是有联系的，而且《锈湖》里面的主角大概率也是金发女，嗯……感觉这里面有不少剧情可以挖】 【弹幕不能发太多内容，等我通关了《逃离方块：案件23》，就发个剧情猜测总结到游戏评测区，反正大家知道了剧情也不影响游戏通关】 【顺便问一句，@加强刻晴，大佬《逃离方块》系列到底有几部？我是真的觉得这游戏很好玩，很有新意，想多玩几部】 【前面是真大神，期待剧情总结】 【同问游戏到底有几部，感觉玩法特别有意思，有点想追更】 【@加强刻晴，没有《逃离方块》第四部我要死了】 【←前面的，我记得你刚刚才发弹幕说准备要买游戏，现在这么快就通关三部了？量子波动速通游戏是吧？】 ……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关于游戏的剧情，请期待《逃离方块》系列和《锈湖》系列的后续作品；关于游戏总共有多少部……我只能说，两个系列加起来，不会少于十部。 咳，润了润了，不然某人该气我抢了她的直播间了。 许温诺看到这条留言，忍不住轻哼一声： “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 就算只是看在游戏的份上，她也不可能跟对方过不去。 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么有实力的独立游戏制作人。 ——就是可惜她现在正在直播，没法直接跟对方索要联系方式。 唔……以后应该还会有接触机会的吧？ 009 吵起来了？ 3月15日，周一。 重生平行世界后的第十二天。 何促吃完午饭，像往常一样早早返回了教室。 见教室里空无一人，他便果断取出手机，登上了官方游戏平台app。 《逃离方块》系列的三部作品，已经发布了一个多星期。 在【温诺儿呀】的无意推广下，游戏总销量目前已经破万，如今正朝着两万的目标不断攀升着。 基于这个还算不错的销量成绩，官方平台也终于在前两天给出了一个小小的推荐位。 至于推荐效果……大概是有的吧。 不过跟首页大封推肯定是没法比的。 那种只有国内二线以上游戏工作室才能争夺的推荐位，就算是放上去售价398的俄罗斯方块，估计都能买出去好几万份。 没有资历和渠道的新手制作人，也就只能在角落里干看着。 何促找到《逃离方块：四季》的商店页面，直接翻到了下方的评测区。 在他前世生活的地球上，提到《逃离方块》这个系列，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但是提起《锈湖》这两个字，或许就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 从官方设定的角度来说，《锈湖》系列应该算是《逃离方块》系列的历史故事起源。 两者其实是同一个世界观背景下的作品。 因此，大多数玩家都会将两者统称为《锈湖》系列。 而《锈湖》系列，大概是点击解谜类游戏中少有的，能够做到火出圈的作品之一。 何促前世关注的单机游戏up主和主播，基本都玩过这个系列的游戏。 而且他至今都还记得，《逃离方块》系列的集大成之作《逃离方块：悖论》，曾在前世的b站上掀起过一阵不小的热潮。 一个能火出圈的游戏系列，自然是有它的独到之处。 而它的那份独特魅力，如今也渐渐在平行世界里扩散了开来。 何促在评测区随意翻看，查找着今日新增的游戏评测。 他之前就已经注意到，这个世界的游戏玩家，对“新类型”游戏的接受度，其实还是很高的……前提是游戏质量不能太差。 就比如眼下《逃离方块：四季》的评测区。 且不说一旁那高达97%的好评率，单看下方那一大段、一大段详细的游戏评测和剧情解析，就能看出玩家们对这款游戏的喜爱程度。 那种发自肺腑的炽热情绪，几乎已经从文字间溢出，又透过屏幕传递了出来。 ‘你们想玩好游戏，我也想玩好游戏，那么我就达成共识了啊……’ 何促回想着平台首页上那些大同小异的文字avg，心里忽然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应该早点考虑更多的东西了……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评测区的这些玩家们。 “你在看什么？”一道熟悉的女声忽然从后方传来，惊醒了出神的何促。 “哦，在看游戏评测。” 何促偏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余苏艾，大大方方地坐直身子，让出供对方查看的空间。 余苏艾也没多想，直接弯下腰，近距离查看起手机上的内容。 “《逃离方块：四季》，唔……这个游戏我玩过。” 女孩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甜不腻，沁人心脾。 “你玩过？”何促收束心神，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嗯，三部我都玩过，还挺有意思的……” 余苏艾停顿两秒，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游戏的背景设定和画面氛围略显诡异，有种在玩恐怖游戏的感觉。” “那你有没有被吓到？”何促笑着问道。 “还好。”余苏艾摇摇头，“这种更接近于猎奇的轻度恐怖，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哦……”何促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那要是像《逃生》、《寂静岭》《恶灵附身》、《生化危机》这样的游戏，是不是就可以把对方吓到叫出声来了？ 嗯，被吓得缩成一团，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余苏艾……突然好想看看这样的画面。 “对了，这游戏的制作人，最近跟另一个独立游戏制作人吵起来了，之后两个人应该还会比拼一下新游戏的评分。”余苏艾随口说道。 “哈？”何促微微张嘴，一脸茫然。 他跟另一名游戏制作人吵起来了？ 还要跟对方比新游戏的评分？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而且吵架比游戏评分什么的，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透明吧？ 独立游戏制作人难道不应该是最和谐友爱的一个群体吗？ “我是前天晚上才知道的这件事，事情的真正起因我也不是很了解。” 余苏艾继续解释，“听别人说，最开始好像是那个小有名气的恐怖悬疑游戏制作人‘云生’，在微博上随口提了句‘《逃离方块》玩法还可以，就是剧情稀碎，恐怖氛围也只是靠猎奇画面强撑着，没什么意思’。” 她伸手指了指何促的手机，“结果这句话被《逃离方块》的玩家群体看到了，几个比较情绪化的玩家气不过，就跑去那人的微博下面争论了几句……之后的发展你肯定也能猜到。” “……”何促一脸迷惑。 他刚刚还当自己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结果网上已经有玩家为了他跟人吵架了？ 那些小玩家真是…… 这种事情再多来几次，还不把他惯成目空一切的流量明星？ 何促感觉有被爽到，但还是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不能太飘，以后有机会，还是得引导一下自己的玩家群体。 “那比拼新游戏的评分又是怎么回事？” “《逃离方块》的玩家，基本上都是b站一个游戏主播的观众，‘云生’的粉丝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主播的直播间，两边粉丝在直播间里吵了一个晚上，最后把那个主播气得提早下播了……” 余苏艾蹙着秀眉说道，“‘云生’说这样闹下去没什么意义，但是又想给自家粉丝一个交代，就单方面提出要跟《逃离方块》的制作人比一比，直接用游戏来解决问题，最后不管结果怎么样，双方都必须停手。” 微顿半秒，她又稍稍加重了语气，“之后那个‘云生’又说，为了公平起见和照顾新人，两个人只比新游戏的评分，不比游戏销量，要让《逃离方块》的制作人输得心服口服。” “所以……他这是在营销炒作？”何促总算回过味来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余苏艾点点头，显然也早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可问题是，这种事难道不是去针对有名气的制作人才有意义吗，他针对一个新人小透明是什么意思？”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他这人胆子比较小吧。” “嗯……”何促沉默了下来。 他猜测这件事本来可能只是个意外，那个“云生”原本并没有要针对他的想法，但是当事情发展到某个阶段时，对方或许就想着要从中谋取一些利益了。 只能说，真不愧是完美融入了商业圈、娱乐圈规则的新型游戏圈！ 连独立游戏制作人都已经学会这种恶心人的套路了。 010 被气哭了 “对了……” 何促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头看向余苏艾，“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这件事，而且还了解得这么清楚？” 余苏艾沉默片刻，也没有多作隐瞒： “我是那个b站游戏主播的观众，平时偶尔会去看她的直播，学习做游戏的思路……前天晚上两边粉丝大战的时候，我刚好就在直播间里。” 她停顿半秒，语气中带上了很明显的个人情绪，“‘云生’那些粉丝骂得真的很难听，直播间的观众没有对方人多，场面一直被对方控制着，那个主播原本是想认真调解矛盾、解决问题的，结果硬生生被那帮人气哭到关播了……” “被气哭了？”何促一怔。 “嗯……” 余苏艾偏过头去，轻声解释，“那个主播一直都是个挺活泼的人，直播的时候很少会出现低气压的情况，就算有时候被弹幕气得很难受，她也只是闭麦一个人偷偷哭，不会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观众。 “前天晚上那种情况……” 她抿了抿嘴唇，没再往下说。 何促默然。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 那个被他嘲讽了半天都没有生气、无意间帮他宣传了游戏的女生，被人气哭了？ 该感叹一句人善被人欺吗？ 他闭上眼，重重吐出一口气。 “余苏艾？” 这时，一道颇为严肃的女声忽然从教室外传来。 两人同时将目光转了过去，却看到班主任林芸正皱着眉头站在后门处。 林芸的目光在何促脸上停留两秒，随后朝余苏艾招了招手： “跟我出来一下。” 余苏艾低头跟何促对视一眼，紧抿嘴唇，转身走了过去。 她很清楚林芸叫自己出去的目的，心里即烦躁又无奈。 本来两人之前谈论的话题就很沉重，结果情绪都还没来得及调整，就遇到了这种事。 不过是男女生正常聊个天而已，学校有必要管得这么严吗？ 就因为何促长得高大帅气，然后担心老套言情小说里的悲剧会发生在她身上？ 那也太小看她的意志了…… 何促快速扫过一眼，收起手机，没再关注这件事。 两个人清清白白，根本没必要担心会被发现什么。 他要是想在高中时期谈恋爱，那也会先把学习成绩追回来再说。 至于现在…… 他只想好好考虑晚上回家该做些什么游戏。 …… 林芸见余苏艾走出教室，立马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吃过午饭了？” “吃过了。”余苏艾点点头。 “最近学习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压力。” “挺好的，暂时没什么压力。” “有问题就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的，你就负责好好学习就行。” “……好。” “嗯……” 林芸沉吟一秒，瞥了眼教室里的何促，状若随意地把话题拐到了重点上，“最近好像经常看到你跟何促在一起聊天？” “我们是在讨论精神力应用的小组作业。” 余苏艾平静解释，“我之前跟他分到了同一组，最近一直在合作完成游戏。” “哦，是这样……” 林芸面露恍然，停顿两秒，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何促很配合吗？” “唔……” 余苏艾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更详细的答案，“这次的小组作业，是他设计了整个游戏的架构，我就负责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认真学习，确实是想要努力追赶一下进度。”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他就在这么做。” “哦……” 林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何促做游戏很厉害吗，我记得他的精神力应用成绩好像也很差吧？” “可能是他以前不想认真做。”对于这一点，余苏艾也不是很理解。 “那你们这次的小组作业，有没有可能排进班级前十？” “不知道，我感觉应该可以拼一拼。” “嗯，我知道了。” 林芸抿嘴轻笑，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进去了，“叫何促出来一下。” 余苏艾应了一声，转身返回了教室。 …… 不出片刻，何促带着心不在焉的神情来到了走廊上。 林芸抬头看着眼前这名高大帅气的男生，心情却没有再像先前面对余苏艾时那般轻松愉快，脸上的表情不受控制地严肃了起来： “听余苏艾说，你最近开始认真学习了？” “嗯。”何促平静点头。 “是突然想通了？” “差不多……我就是想着从现在开始努力的话，应该还勉强来得及，就决定不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了。” “那挺好的。”林芸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虽然她并不觉得对方在之后的日子里，能有多大的进步，但只要对方有那份心，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管怎么说，将一名原本考不上大学的差生慢慢带回到正路上，确实也是一件让人很有成就感的事。 当然，前提是对方不会影响到余苏艾的学习。 想到这儿，林芸又疑虑了起来： “听说你这次跟余苏艾一起做的精神力应用小组作业，主要是你在出力？” “嗯，大方向上是我在把控，具体内容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何促没有隐瞒什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 “有信心做好吗？”林芸问。 “应该没什么问题。”何促点点头。 “能不能进班级前十？” “应该可以。” “……”林芸盯着他看了整整两秒，随即又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没有相信，却也没有太过轻视。 对方的能力究竟如何，等小组作业的成绩出来之后，自然就有了定论。 要是最终结果不能让她满意，那她就得考虑做点什么了。 毕竟何促这个学生长得确实很帅，外表看起来很有魅力，她真的担心两名学生接触久了，余苏艾会忍不住被对方吸引过去…… 不过要是小组作业的成绩能排进班级前十，那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两个人在那儿认真钻研学习，她也确实不好瞎掺和什么。 至于班级第一、乃至“送审”、“过审”的情况，她根本就没考虑过。 那种目标太不切实际了…… 011 改个名字 “她跟你说了什么？” 余苏艾眼看着林芸离开了走廊，这才回头询问刚刚回到座位上的何促。 “你关心这个？”何促挑了挑眉。 这不像是对方的性格。 “毕竟这件事情是我引起的，要是换一个别的女生，可能就不会……” 余苏艾忽然顿住，感觉这样说似乎对其他女生有些不尊重，便没再继续。 “没事，她就是让我好好学习，没说其他东西。”何促摇摇头。 “哦，那就好。”余苏艾松了口气。 “对了，还有件事……” 何促考虑一瞬，叫住了准备转回身去的女孩，“你之前提到的那个b站主播，之后有没有再开播？” “她前天下播之后就没再上过线，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开播……” 余苏艾略感疑惑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哦，我就是想吃个瓜……那个‘云生’，是云朵的云，生死的生，对吧？”何促用手机登上微博，不到三秒就搜到了“云生”的账号。 对方的不注水粉丝数高达50万，确实可以算是小有名气了。 加上关注后，他直接退出了微博，根本不想去看对方的“正义之词”。 虽然他自信打嘴炮也不会输，但现在做这种事根本毫无意义。 就算是要搞事情，那也得先拿出作品来再说。 紧接着，他又去网上搜索了一下“云生”的各种资料，确认对方没什么大公司背景后，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对方有比较硬的背景，那他或许还得从长计议。 毕竟在商业竞争这一块，他很难玩得过那些专业团队。 而在确定过对方同样也只是个独立游戏制作人后，他就可以放开手脚计划反击了。 ‘那么，要保证万无一失的话，最好就是把那部“艺术品”搬出来了……’ 何促屈指轻轻敲击桌面，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想再为那名女生做点什么。 至少不能让对方白白受了委屈吧？ …… 傍晚放学后，何促直接回到家中，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课后作业。 等所有杂事都解决完毕，他匆匆吃过晚饭，就躺到床上做起了游戏。 时间快速流逝。 等他再次从床上坐起身，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 ‘比我预估的时间还多花了一个小时，感觉这应该就是我的极限了……用这种bug方式做出来的游戏，只能保存完整版，没法保存做到一半的残疾版，所以以后要想做那些大体量的游戏，还是得找人帮忙才行……’ 何促长呼一口气，摘下vr眼镜，去了趟卫生间。 回到卧室后，他将【编辑共鸣仪】的模式切回到普通模式，然后把刚刚做出来的几款游戏，全都传到了官方游戏平台上，等待平台通过审核。 这一次他没有再选择过审后自动上架，而是打算等到一个好时机再手动上架。 做完这一切，何促退出官方平台，直接登上了b站。 当看到关注栏中【温诺儿呀】头像下方显示着“直播中”时，他默默松了口气。 看起来，这姑娘应该是已经调整好状态了。 ‘还是挺能抗压的啊……’ 何促小声念叨一句，用意念点进了直播间。 直播间内。 许温诺正在游玩一款画面清新、音乐欢快的文字冒险游戏。 她的语气依旧像往常那般充满活力，好似完全没有受到前天晚上那件事的影响： “哎呀，这本来就是我们惹出来的麻烦，人家‘加强刻晴’大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莫名其妙被人针对了，换成是我，我也懒得理会这种事，你们就别抱怨了…… “而且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呀，以前三天两头被你们骂，都没人帮我说话，我还不是照样挺过来了，现在这种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啊。”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我还是感觉很不爽】 【这事是直播间几个观众惹出来的，诺儿你就别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 【唉，抱抱诺儿】 【别这样说，那几个兄弟也是气不过才去微博理论的，谁让那人说话那么难听】 【那人纯煞笔玩意儿，自己实力没多少，就喜欢搞这种套路恶心人】 【都差不多得了啊，好好看直播不行吗？】 【行了，我们直播间人数本来就少，这种时候就别再搞内部对立了】 【萌新弱弱问一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萌新+1，现在一脸懵逼，总感觉错过了什么大事】 …… 直播间的氛围虽然略显闹腾，但总体上来说也不算太差。 “云生”的粉丝过来闹过一个晚上后，似乎并不准备在这里常驻。 何促看着直播画面，思索数秒，先送出了一个舰长（128/每月），随后又发出一条sc。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大家不用担心。 ——诺儿看私信。 发完sc，何促就把直播间挂在了后台，然后切换到消息页面编辑起了私信。 …… 另一边，直播间的观众在看到醒目留言后，瞬间就开启了疯狂刷屏模式。 一大堆“卧槽”、“大佬”、“！！！”、“大佬终于站出来了”的弹幕不断重复刷出，几乎填满了整个屏幕。 正常情况下，不到一万人的直播间，不应该会出现这么密集的同屏弹幕。 但现在显然不是正常情况。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被前天晚上的事压抑得太久，此时正需要一个可以宣泄的突破口。 “加强刻晴”这条醒目留言的出现，便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发泄的契机。 在他们眼里，“加强刻晴”确实是他们如今唯一的希望。 有了“加强刻晴”本人的支持，他们才算是找到了真正的依靠。 否则他们前天晚上的那场“战斗”，只会变成一个笑话。 …… 许温诺在看到“加强刻晴”的sc后，连忙遮挡住屏幕，跑去回私信消息了。 私信界面。 加强刻晴：我会把战场引到微博那边，我估计你也不太想吃这种流量，所以你这边就别掺和了。 温诺儿呀：[吃惊] 温诺儿呀：大佬你真的要反击吗？ 加强刻晴：嗯。 加强刻晴：不想看着你们被欺负。 温诺儿呀：[吃手手] 温诺儿呀：谢谢大佬，给大佬添麻烦了。 加强刻晴：听说那天你被气哭了？ 温诺儿呀：？？？ 温诺儿呀：谁说的！！！ 温诺儿呀：那些都是谣言啊！！！ 温诺儿呀：我才没有被气哭，我只是不想再看他们继续吵下去，提早关了直播而已！ 加强刻晴：嗯，知道了。 加强刻晴：以后多跟其他游戏主播联络联络感情，你看这次出事都没人帮你发声。 加强刻晴：不过你处理得还不错，挺厉害的。 加强刻晴：行了，你赶紧回去直播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许温诺看着这几条消息，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怎么感觉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就被拉近了好多…… 她深呼吸一口气，回复了消息。 温诺儿呀：大佬你今天就要去微博反击吗？ 加强刻晴：差不多，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改个名字。 温诺儿呀：？？？ 012 传火者 跟【温诺儿呀】聊完后，何促便登录官方游戏平台以及微博，将“加强刻晴”的昵称改成了“传火者”。 至于b站上的昵称，他就不打算改了。 毕竟他用“加强刻晴”这个昵称的本意，就是为了不忘初心嘛。 ‘嗯，就是可惜我暂时做不出黑魂，不然“传火”的意义还能更加明确一点……’ 何促小声咕哝一句，在微博上随意刷起了话题。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收到了官方游戏平台发来的消息，说是他的那些游戏已经通过了审核。 这基本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他在上传那些游戏之前，就已经询问过官方人员关于审核时间的问题。 对方给出的答复是：三小时之内。 结果他只等了一个小时。 这或许就是“资历”带来的影响。 嗯……实际上，发生这样的情况，更可能是因为，他的那些游戏需要审核的内容实在太少，基本占用不了审核人员太多时间。 只不过，他的“资历”确实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否则官方最开始给出的答复就不会是“三小时内”，而是标准的“二十四小时”。 言归正传。 既然游戏已经通过审核，那么何促自然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他先是登上官方游戏平台，将已经审核通过的其中一款游戏，直接发布了出去。 做完这一步后，他又登录微博，用“传火者”这个账号，转发并回复了“云生”那条充满“正义之词”的约战宣言。 传火者：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小时以后怎么样？@云生。 在这段话下面，他又附加了一个链接。 链接的另一边，就是他刚刚发布的那款游戏。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何促认真思虑片刻，感觉没什么问题，便退出微博，继续去看【温诺儿呀】的直播。 他并不担心自己发的这条动态会没人看见。 姑且不论各大平台、论坛都会有不少关注这件事的吃瓜群众，光是“云生”那边的粉丝群体，估计就会有很多闲着没事干的人，正盯着“云生”的微博，只等《逃离方块》的制作人现身应战。 那些人只要看到他出现并发了声，肯定会立马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 这个世界的游戏圈，大概早就已经将这种事情，看成了是圈子的一部分。 何促当初在决定开拓类型游戏市场的时候，其实也已经考到了类似的情况。 要想改变游戏市场格局，哪是他一直默默无闻做游戏就能办到的。 等他的游戏达到了一定的市场影响力，即便他不去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 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大大方方地一路高调下去，争取能多影响一些追梦人，然后借此把“薪火”传递下去。 …… 另一边，“云生”的个人工作室兼住所内。 本名周生的“云生”，此时正头戴【编辑共鸣仪】，不紧不慢地完善着自己的新游戏。 何促先前猜到了这件事背后大部分的真相，但有一点他猜错了。 ——周生并不是等到事情闹大后，才临时决定要营销炒作一番，而是打从一开始就已经盯上了《逃离方块》的制作人。 周生当时在微博评论《逃离方块》的那段话，其实就是他激发玩家间矛盾的开始。 而玩家间有了矛盾，自然就会吸引到外界的一些关注。 这样一来，也就相当于间接提升了他自己的被关注度。 最后，他就可以趁机营销自己的新游戏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圈内打听过《逃离方块》制作人的情况，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就是个毫无背景的新人。 这也是他敢找上对方的前提条件。 至于他为什么会找对方这样的小萌新…… 主要是他打听到，《逃离方块》是最近上升势头比较猛的一个系列游戏，销量和热度双双走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冲上本月的新游热度榜，算是一个比较适合碰瓷的对象。 “云生”工作室总共只有三个人，而且还都是年近三十的大龄男青年。 他们人脉稀少，资金有限，缺乏拼劲，根本没勇气去碰瓷那些大型工作室和游戏公司，最终也就只能把目光放在一些有热度作品的新人身上。 这已经是周生第三次做这种事了。 而他的名声之所以还没变坏，主要是因为他做事很克制，很有分寸。 毕竟从本质上来说，他之前评价《逃离方块》的那段话，虽然刻薄了一些，但终究是没有带上十足的恶意。 在普通路人眼里，这最多也只能算是“锐评”，根本谈不上是刻意针对。 正是因为有着这份克制，他才能躲过许多麻烦。 同时也正是因为前两次都没碰上什么麻烦，他才会不带多少犹豫地执行这第三次。 眼下的这次“碰瓷”，虽然因为粉丝冲击了b站小主播的缘故，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失控，但周生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小心谨慎惯了，偶尔放宽心玩一次其实也无可厚非。 说到底，这就是两个游戏圈底层游戏制作人的互殴，再闹腾也影响不到大多数人。 嗯，问题不大。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将周生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周生摘下眼镜和帽子，起身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他工作室的文案兄弟，两人都住在这栋房子里。 “怎么，有情况？” “嗯，《逃离方块》的制作人在微博上回应你了。” “哦，他是怎么说的？”周生小小惊讶了一下。 都两天过去了，他还以为对方已经认怂不敢回应了，没想到会在今晚突然出现。 “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问一个小时以后可以吗？”文案复述了自己在微博上看到的那条回应。 “一个小时以后？”周生一怔，转头取来手机，登上微博查看。 “他的微博名叫‘传火者’。”文案适时提醒道。 “传火者……” 周生低声重复一遍，忍不住笑了笑，“这名字还挺有梦想的啊。” 他搜到“传火者”这个昵称，并且很快就看见了对方发出的回应以及那个链接。 “这链接是……” “《逃离方块：哈维的盒子》，他刚刚上架发售的新游戏。” “不是说要一个小时以后开始吗，他现在就上架新游戏是什么意思？”周生不理解。 既然是竞争，那自然就得做到表面上的公平公正。 即便两人只比游戏评分，不比销量，那也应该同时上架发售游戏，而不是一前一后。 013 还没过审啊？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吧。”文案摇摇头。 “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周生想了想，拿上自己的【编辑共鸣仪】，带着文案兄弟来到了客厅的工作处，“我先发消息问问他。” 说罢，他便编辑了一条私信消息发了过去。 云生：不是说要一个小时以后开始吗，你提前上架那款游戏是什么意思？ 一分钟后，对方回复了消息。 传火者：放心，那不是用来跟你比评分的游戏，那只是用来补充剧情的。 传火者：所以，你是已经准备好一个小时以后，跟我一起上架新游戏了？ 云生：…… 云生：我考虑一下。 传火者：哦，那你考虑得快一点，我不想等太久。 周生读完这条消息，抬头看了文案一眼。 “怎么样，他说了什么？”文案好奇问道。 “他说那款游戏只是用来补充剧情的……” 周生停顿两秒，偏头看了看茶几上的【编辑共鸣仪】，又补充一句，“他还催我们快点跟他一起上架新游戏。” “……”文案沉默片刻，问道，“那我们怎么办，要照做吗？” “先把游戏发上去审核吧。” “可你不是还没打磨好吗？” “已经大差不差了，一些小细节也就是9.9分跟10分的区别。” 周生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编辑共鸣仪】，“按照那个‘传火者’之前几款游戏的水准，我们的胜算很大，毕竟他那些游戏的玩法有趣归有趣，但是剧情确实很晦涩，而且还被拆分成了好几个部分，一般人玩着基本都是一头雾水，官方媒体那边很难给出高分。” 他跟“传火者”比拼的游戏评分，自然不是官方游戏平台上的那个大众评分，而是一家同样由官方创办的、专门用来给游戏评分的权威媒体给出的评分。 周生很清楚，官方媒体在对一款游戏进行评测时，会有一个“故事完整性”的要求。 这个要求的大概意思就是，一款游戏必须得拥有一条完整且有趣的故事线，不能只是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片段，更不能是毫无逻辑的幻想。 对官方媒体而言，一款讲不好故事的游戏，根本就谈不上是一款合格的游戏。 显然，《逃离方块》系列里的任意一部作品，都不可能符合官方媒体的要求。 或许等《逃离方块》系列全部出完之后，它会变成一个完整而又精彩的故事。 但是现在，只针对这其中一部作品进行评测时，《逃离方块：xx》明显是不及格的。 “可是他也可能会拿出其他游戏吧？”文案迟疑道。 “难道你担心我们精心打磨了半年的游戏，还比不上他临时做出来的游戏？” 周生平静反问，“你别忘了，我们的游戏虽然销量不行，但一直都是恐怖悬疑类游戏里最顶尖的那一批，在已经上架发售的那些游戏里，我们没有一款游戏的评分是低于9分的。” “嗯，那你把游戏发上去吧。”文案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周生长呼一口气，戴上眼镜和帽子，把工作室的新游戏传上官方平台，等待平台审核通过。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摘下眼镜，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传上去了？” “传上去了。” “那我们接下来干嘛？” “等着。” “……”文案沉默了下来，心不在焉地望着眼前的茶几。 过了半晌，他突然抬起头，轻轻咳嗽一声。 周生偏头看他。 “我有个提议。”文案坐直身子，神情肃穆。 “什么。” “我们试试‘传火者’的那款新游戏吧？” “……”周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是去打探一下对手的情况，认真分析分析。”文案努力解释。 “……”周生张张嘴，最终还是长吐一口气，摆了摆手，“你去打探吧。” “那你呢？”文案问。 “我再去微博上转转。”周生重新戴上了眼镜。 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就过去了半个小时。 正当周生打算再去官方游戏平台上看看情况时，却突然听到对面的文案大喊了一声“卧槽”。 “又怎么了？”周生摘下眼镜，冷着脸看向对方。 “那个‘传火者’又上架了一款新游戏！”文案一脸激动地说道。 周生：“？？？” “是真的，新游戏叫《逃离方块：磨坊》，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文案见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声音瞬间小了下去，停顿两秒才又补充道，“新游戏是五分钟前上架的，跟前一款游戏的上架时间刚好隔了半个小时。” “他有没有发微博？”周生问。 “我刚打开游戏……呃，我马上去看看。”文案迅速戴上vr眼镜，躺倒在了沙发上。 周生静静看了他三秒钟，随后才收回目光，用手机登录微博，查看消息。 对方果然在五分钟之前更新了一条动态。 传火者：继续补充剧情，顺便问一下，@云生，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跟上一条动态一样，这条动态下面也附加一个新游戏的链接。 “感觉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了……”对面的文案忽然出声念叨。 “我知道！”周生冷冷回应。 “他这样连续上架新游戏，应该是为了回应你之前的锐评，然后再顺便装一波吧？”文案单手摸着下巴，认真揣测。 “我知道！”周生继续冷冷回应。 “那我们该怎么回复他？”文案问。 “不用回复，等游戏过审了就直接通知他一起上架。” “好。” …… 时间又过去了半小时。 “传火者”再次在微博上发了条动态。 传火者：@云生，已经一个小时了，还没考虑好吗？ 下面照例带了个链接，链接另一边是《逃离方块：生日》的商店页面。 周生看着这条微博，沉默了良久。 “周生……”对面的文案出声喊他。 “再等等，等游戏过审了再说。”周生漠然道。 等游戏过了审……等游戏评分出来，他一定要让对方再也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他突然收到了“传火者”发来的一条私信消息。 传火者：不打算比了吗？ 云生：再等等。 传火者：等什么啊，再等就要到明天了！ 传火者：不想比就直说，别浪费我时间！ 云生：再给我一点时间。 云生：不是我不想比，是游戏还没过审。 传火者：…… 传火者：都一个小时了，还没过审啊？ 传火者：行吧，那等你的游戏过审了再通知我一声。 周生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半天都没有再按下去。 对面的文案看了他一眼，突然感觉此时的他分外憔悴。 ‘就跟《逃离方块》里的侦探一样……’ 文案在心里默默嘀咕，随后戴上眼镜继续玩游戏。 014 这何尝不是一种…… 就在“传火者”与“云生”暗中交锋之际，两人微博的动态评论区也已经慢慢热闹了起来。 何促先前发出的第一条动态，是被“云生”的几名粉丝率先发现的。 然后，他那条动态下方的评论区，就出现了一大堆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留言。 ——尽管在这之前，何促什么事情都没做过。 那些留言的内容倒也不算太难听，将它们综合概括一下，得到的大致意思就是： 别以为做了款不知所云的热度游戏，就能挑战“云生”的地位了； 请约束好自己的粉丝，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何促在看完他们的留言后，完全没有生出什么负面情绪，反而是在内心不断提醒着自己……那些替自己发声的不是粉丝，而是玩家，一些喜欢玩游戏的普通玩家。 ——他生怕自己被那些玩家宠飘了，染上一些流量明星的坏习性。 …… 之后，在“云生”一直都没有做出正面回应的情况下。 当“传火者”发出第二条微博动态时，其下方评论区的留言风向，便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 那些原本有些居高临下的“云生”粉丝，底气明显不足了起来，发出的留言不论是数量，还是气势，都比之前少了许多。 与之相对的，那些支持着《逃离方块》的玩家们，却在此时纷纷冒出了头，开始逐渐掌控评论区的话语权，将“云生”的粉丝一点点地驱赶出去。 而在“传火者”发出第三条动态后，《逃离方块》玩家们的情绪与气势也因此达到了一个巅峰。 “云生”的粉丝慢慢沉寂了下去，只剩少数几个人还在坚持发声。 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 原本一潭死水、毫无动静的“云生”微博，突然更新了一条动态。 云生：新游戏《黑暗来电》已上架，欢迎大家试玩品鉴。 终于上架新游戏了！ 终于可以挺直腰杆说话了！ “云生”的数十万粉丝瞬间沸腾。 很快，他们便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再次霸占了“传火者”动态评论区的话语权。 一个小时前那居高临下的强盛气势，重新回到了他们这一边。 《逃离方块》的玩家们则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们开始担心，“传火者”究竟能不能赢过“云生”这个游戏销量不行、但游戏品质极高的老牌独立游戏制作人。 单看《逃离方块》这个系列…… 应该会很难吧？ …… 回到现实。 何促将新游戏上架后，又去微博上发了条宣传动态，随后便回到床上靠坐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刚刚聊到哪儿了？” “要不要留下一个续集‘钩子’的问题……” 余苏艾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递到了何促的意识当中。 两人先前一直在讨论小组作业的细节问题，刚刚他是找了个“趣味生煎”的借口，才临时休息了五分钟，借机把新游戏发了出去。 自从将小组作业的正式方案确定下来之后，两人很少会再一起去青湖公园讨论，而是直接各自回家吃饭，然后约定时间在线上讨论。 相对来说，这样的方式或许要更有效率一些。 “呃，我觉得吧……” “唔……等等，我看到《逃离方块》的制作人发新游戏了，我先去看看……”余苏艾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啊？”何促愣在了那儿。 “就是白天你很关心的那件事啊！现在《逃离方块》的制作人跟‘云生’都已经上架新游戏了……他们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余苏艾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 “不是……” 何促停顿一秒，有些疑惑地问道，“我是在奇怪，你怎么还在关心这件事？” 他感觉这姑娘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一个纯粹的学霸……同时也好像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了。 “我在等那个制作人帮‘诺儿’出气。”余苏艾实话实说道。 “就是想吃瓜？” “唔，差不多。” “哦……”何促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就这样一点一滴地积累下去，他应该也会越来越了解对方。 挺好的。 “要不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儿？”余苏艾突然问道。 “呃，你吃瓜看戏，应该不影响我们聊作业吧？”何促感觉有点奇怪。 “我想试试这款新游戏。” “……” “算了，我晚点再玩。” “没事，你去吧。” “真的没事？”余苏艾迟疑道。 “真的没事……你这么在意我的感受干什么？”何促有些好笑地反问。 “我只是……唔，那我先挂了，剩下的明天再聊。”余苏艾话都没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祝你玩得开心。”何促喃喃低语，随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挂了他的电话，转头去玩“传火者”的新游戏，这何尝不是一种…… 咳！ 何促收束思绪，将注意力转回到自己刚刚上架发售的新游戏上。 …… 另一边。 一间整洁素净的浅蓝色卧室内。 穿着淡粉色睡衣的余苏艾，慵懒地在床上翻滚两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躺下来。 三月中旬的气温，已经回升到了一个穿着短袖就能出门的高度。 余苏艾洗完澡抹了身体乳后就没再穿睡裤，直接晃着一双大白腿度过了半个晚上。 ……别说是没穿睡裤，她现在甚至连内衣都没穿，随便换个睡姿都可能会被和谐。 之前如果不是考虑到晚上还要跟何促通电话，不穿睡衣心里会有些膈应，她大概会一直等到睡觉的时候再穿衣服。 ‘每天晚上都跟他通电话，会不会不太好？’ 余苏艾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却又很快被她抛到了一边。 不用考虑，不用考虑，继续按照最初的规划往前走就行……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稍显复杂的思绪重新梳理清晰。 ‘嗯……现在该去试玩“传火者”的新游戏了。’ 她收回注意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点开了新游戏的商店页面。 “画中世界……” 她小声念叨一遍游戏名，随后便直接付款购买，开始下载游戏。 光看名字和截图画面，她就已经感受到了一种与《逃离方块》系列截然不同的氛围。 这是一款非常特别的点击解谜游戏。 015 我们输了 游戏的体量很小，没一会儿就已经下载安装完毕。 余苏艾没有多作犹豫，直接点进游戏开始游玩。 早在翻看商店页面的游戏内截图时，她就已经大致领略到了这款游戏，手绘画面的精美程度。 而在她真正进入游戏、近距离欣赏到开头几张画后，心里的惊艳感也变得愈发强烈。 单论游戏画面这一块，《画中世界》毫无疑问是要比《逃离方块》系列优秀得多。 ‘这是为了获得高评分才特意拿出来的吧？这样的游戏，应该不是一两个月时间就可以完成的……’ 余苏艾暗自思索，继续用意念点触操作。 游戏的整体背景，是在一张仿真的白纸之上。 而游戏最开始的画面场景，则只是这张白纸中央的一幅小建筑画。 伴随着一阵低沉而又厚重的背景音乐，建筑画里的几栋建筑物之间，忽然出现了一簇像是珊瑚一般的五彩物体。 五彩物体在暗色调的建筑物之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犹如“神话”降世。 这时，镜头忽然拉近。 一名小男孩出现在房间的窗口处，开始在书籍中检索窗外那簇五彩物体。 很快，小男孩就在书中找了那簇五彩物体，确认其似乎是与传说中的五色符号有关。 ‘唔，这是要让我去收集那五个符号的意思吗？’ 余苏艾默默猜想，继续点触操作。 下一秒，画里的小男孩似乎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直接合上书本，迈步离开了画。 等小男孩离开后，那幅画也就只剩下了一扇窗户、以及窗外的那些建筑，而建筑物间的那簇五彩物体，同样也已经消失不见。 正当余苏艾猜测游戏之后会怎么发展时，却见白纸背景上突然分割出了四片正方形区域，而刚刚那幅只剩窗户加建筑的画，自动被移到了左上方的那片正方形区域内。 余苏艾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操作。 直到她拖动了一下左上方的那幅画，然后像是图层分离一般，把画里的窗户单独拖了出来，将其变成一幅窗外空白一片的新画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款游戏到底该怎么玩。 （就是将原来窗户加建筑的画，分离成了空白窗户画和建筑画） ‘所以，这游戏里的每一幅画，都可以在特定情况下，分离出一幅新画，然后又可以在某些情况下，从分离出的新画里，再次分离出新的新画……’ 余苏艾高速运转自己的大脑，想出了许多这种玩法的可能发展方向，继而慢慢觉得，这游戏的创意和脑洞真的绝了！ 尤其是当她玩到将两幅画重新叠放到一起，就能将小男孩带到另一幅画的世界中；以及不断调整画的镜头距离，就能将三幅原本各不相同的画，拼成一大幅相连的画进行解谜时，她彻底被震撼到了。 游戏居然还能这么玩？！ 也就在这时，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或许这才是一款“游戏”真正该有的样子！ 这种在讲述一个精彩故事的同时，还能将玩法推向极致的游戏，不比网上那些只会讲三流狗血剧情的文字avg有趣多了？ 这才像是真正的“玩”游戏啊！ ‘既然如此，那这里面可以学习的优点……算了，还是先通关游戏再说吧。’ 余苏艾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不再考虑游戏外的事。 她现在只需要一个沉浸式的体验。 …… 一个小时后，余苏艾摘下vr眼镜，长舒了一口气。 游戏的流程并不长，她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通关了。 但是通关后那种怅然若失的恍惚感，却让人呆愣了整整五分钟。 游戏的剧情其实不难懂，就是讲了一个小男孩在童年时期遇见神兽gorogoa，然后用一生时间去追寻对方，最终得偿所愿的童话故事。 而所谓的神兽gorogoa，其实就是她在游戏开头时，看到的那簇珊瑚状五彩物体。 游戏中的小男孩从书籍中得知，似乎只要自己集齐那五色符号作为祭品，就可以近距离接触到神兽。 而在年幼的小男孩眼里，五色符号对应的，或许就是五种颜色的果实。 于是，他就拿上自己家的盆，在家附近集齐了五种颜色的果子，爬上塔楼献给神兽。 神兽被小男孩的虚假祭品触怒，降下惩罚，让小男孩从塔楼坠落，摔断了腿。 在小男孩养伤期间，他的国家发生了战乱，他也被迫远离家乡，漂泊在外。 之后，小男孩慢慢长大成人，开始研究星空、星图，寻找关于神兽的线索，接着又用半生时间，踏遍了世界各地的雪山、丛林、沙漠，见到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对人生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在小男孩垂垂老矣之际，他再次回到家乡的那座塔楼，献上了自己用一生领悟到的五色符号（象征人生的五个阶段）。 最终，神兽接纳了他的这份祭品，现出了真身。 而已经变成老人的小男孩，也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消失在了人世间。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东西，是需要我们用一生时间去追寻的。’ 余苏艾若有所思地总结了自己对这个故事的理解，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还需要用更多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 “我们输了。” “云生”工作室的文案摘下vr眼镜，一脸肃穆地说道。 这一次，周生没有再冷眼以待。 因为此时的他，在体验完《画中世界》后，还处于一种如梦似幻的恍惚状态。 如果说《逃离方块》系列，还只是给了他一种脑洞、玩法上的新奇体验，那么《画中世界》带给他的，就是一种全方位的身心洗礼。 即便这是“对手”的作品，他也必须得承认，在刚刚了解到《画中世界》真正玩法的瞬间，再加上当时画面和背景音乐的完美烘托，他真的产生了一种头皮发麻、只能在心里不断重复“游戏居然还能这么玩”的奇异感觉。 可以说，这是他接触到游戏的二十多年里，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心灵震撼。 他确实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输得这么快，输得这么毫无悬念！ 即便官方媒体的评分还没出来，他也不会再抱有任何奢望。 《画中世界》这样的对手，即便是在整个世界的游戏史上，也不会有太多游戏能在评分上击败它。 只能说，他这一次选错了对手。 那名“传火者”的底蕴，远非他能企及。 “接下来该怎么交代？”文案见他没有回应，便又接着问了一句。 周生回过神来，静静思考片刻，回答道： “等我通关之后，会发个客观评价到微博上。” “不挑刺锐评了？” “挑，人设还是要保持住的，但是总体上就以客观评价为主，不去刻意激发矛盾了。” “那粉丝那边不太好交代吧？”文案考虑道。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云生”跟“传火者”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双方随便找个契机直接握手言和，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粉丝那边就不同了。 最近两天，双方的粉丝明显已经吵出了火气，现在就等着比拼结果出来后去踩对方几脚，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心态和立场的。 周生在这个时候发出对《画中世界》的客观评价，无异于是在背刺自己的粉丝。 只不过，在比拼结果已经注定的情况下，周生要是再不提前做些什么去止损，其后果也未必能比背刺粉丝好到哪儿去。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嗯……我会把对《逃离方块》的态度，跟对《画中世界》的态度割裂开，继续强调‘我只是在认真锐评游戏’的中立立场，同时也表达出对‘传火者’的歉意和认可。 “之后，我会再引导他们去体验一下《画中世界》，表明我说的确实都是实话，这样应该就能稍微消解一点他们心里的怨气，顺便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可以下的台阶。” 周生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文案听他说完，愣愣地看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 对方这番把简单事情复杂化的打算，其实就是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意思！ “怎么了？”周生皱眉问道。 “你真的……我哭死。” “滚蛋，我这只是为了稳住我们的基本盘。”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文案笑了笑，随后忍不住感慨一句，“既然当不了彻彻底底的坏人，为什么不干脆当个好人呢？” “当好人我们已经饿死了。”周生冷冷说道。 “可你现在这样，也只是让我们勉强活下来了而已。”文案无奈道。 “我知道。” 周生想着“传火者”做的那些游戏，面无表情地看向手里的vr眼镜，“所以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打算。” 016 跟你商量件事 何促在睡觉之前，特意扫了眼《画中世界》的销量。 嗯……短短一个小时，已经卖出了五百多份。 算上其高达40元的售价，以及“传火者”这个新手制作人的身份，五百销量已经算是相当恐怖了。 而今晚上架的那三部《逃离方块》系列，更是早就卖出了好几千份。 看起来，这个世界的玩家确实已经饥渴了太久，非常需要一些新鲜的刺激。 当然，这个成绩显然不是何促一个人努力的成果……这其中肯定也少不了“云生”的“功劳”。 作为恐怖悬疑类游戏制作人里的顶尖存在，“云生”尽管在“流量”的方向上毫无作为，但是在游戏的质量与口碑方面，却算是做到了在这个世界的规则框架下，可以做到的极限。 正因如此，他才会有为数不少的忠实粉丝。 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这份影响力，眼下的这次事件才能真正闹起来。 ‘感谢你为推广类型游戏做出的贡献，未来的解谜游戏玩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何促在心里默默嘀咕一句，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于是…… 他取下【编辑共鸣仪】，躺在床上用手机刷起了微博。 ——睡觉之前看新闻或者视频，可是有助于睡眠的。 不料，何促刚刷了没两下，就突然收到了“云生”发来的私信消息。 云生：我输了。 “啧……” 何促瞬间来了精神，屈指啪啪打字。 传火者：意料之中。 云生：…… 云生：我会依照约定，不再找你麻烦。 传火者：确定不等官方的评分出来再说？ 云生：不用等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 云生：晚些时候我会再发个道歉声明，算是我弥补过错的诚意。 传火者：哪种程度的道歉？ 云生：嗯……端着的那种。 传火者：啧，你倒是挺诚实。 云生：我是诚心道歉，但是在公共平台上，我还得考虑到粉丝们的感受，所以…… 传火者：行了，我懂。 传火者：你也不用跟我道歉，去跟被你粉丝骚扰的那个主播还有观众们道个歉就行。 云生：那个【温诺儿呀】？ 云生：可以，我会亲自去她直播间道歉的。 传火者：…… 传火者：你这态度没必要好成这样吧？ 传火者：放心，我不会继续找你麻烦的。 云生：好。 云生：那大佬我先去忙了，你要是有事，随时可以私信找我。 传火者：…… 大佬？ 何促看着聊天内容，思索片刻，隐隐有了一点猜想。 对方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最后还摆出了那样的姿态，要么是想跟他结交……要么就是有求于他。 再联想到对方在游戏质量方面的精益求精…… 难道是想打不过就加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云生”倒也挺拿得起放得下的。 ‘但是我不喜欢跟这种心机深的人来往啊……嗯，要不就随便认识一下，止步于熟人关系好了……’ 何促暗自思索，随后翻了个身，继续刷微博。 …… 第二天傍晚。 何促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却看到前桌的余苏艾隐蔽地跟他挥手打了个招呼。 他即刻放慢了动作，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 “怎么了？” “你先看看这个。” 余苏艾把手机放在他的课桌上，用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屏幕，“看这条微博。” 何促凑近扫了一眼。 《画中世界——有些梦想，总是需要穷尽一生去实现》 作者：赤狐。 看标题就知道，这应该是一篇夸赞《画中世界》的文章。 但何促关注的重点并不是文章，他关注的是“赤狐”这个名字本身。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昵称。 “这个赤狐是……”何促不懂就问。 “以前是国内最顶尖的游戏制作人之一，像《帝国》、《黎明战场》、《西城旧事》这些游戏都是他做的。 “他当游戏制作人的那些年，国内的各大游戏奖项几乎都拿了个遍，国际上的奖项也拿过好几个，他做的那些游戏里，有五款被收录进了《国内100大最具价值的游戏》的最高荣誉榜单里，其中有两款进了前十…… “现在他不做游戏，安心养老了，就当了官方游戏媒体的特邀评论员，专门负责评论那些比较有跨时代意义的游戏……《画中世界》是他今年评论的第一款游戏。” 余苏艾详细介绍一遍，最后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没玩过他做的那些游戏，不知道好不好玩。” “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何促有些好笑地问道。 “之前看到文章的时候，特意去网上查了。” “嗯……感觉你最近特别喜欢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我是在研究该怎么把游戏做好。”余苏艾抿了抿嘴唇，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那你给我看这篇文章又是为了什么？”何促问。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传火者”身份会被对方发现。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谁会相信一名在校高中生，能够做出《画中世界》这样的游戏？ “你再看看下面的评论区。”余苏艾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屈指划拉手机屏幕，直接将页面翻到了文章底部。 何促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将注意力转到手机页面上。 评论区的评论是按照点赞数从高到底往下排列的。 眼下点赞数最高的评论是： 【没有《逃离方块》第七部我要死了！[大哭]】 啊这…… 何促眼角一抽，接着往下看。 【@传火者，赤狐大爷都点名表扬了，所以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庆祝一下，发个《逃离方块》第七部助助兴？我知道游戏肯定已经做完了，你就别藏了[狗头]】 何促直接无视，目光快速下移。 看到热评第三名，总算不是催更的了。 【哈哈哈，传火者更新《逃离方块》第七部了，我运行像天堂[好耶][好耶][好耶]】 “……” 这个已经疯了，直接拖走吧。 何促面无表情地再次跳过。 这些玩家都魔怔了吧？ 为了一款小制作的点击解谜游戏，至于跑到人家的文章下面发疯吗？ 是这辈子都没过游戏还是怎么的？ 哦，确实没玩过这类游戏？ 那没事了。 “下面都是这样的评论吗？”何促抬头问道。 “那倒不至于，其中大部分还是正常讨论《画中世界》这款游戏的理性评论，剩下五分之一才是热评上这样的评论。”余苏艾回答道。 ‘可偏偏就是这其中的“小部分”，最终却霸占了整个热评区……’ 何促默然，再次低头扫了眼屏幕。 他本来还有些担心，赤狐大爷可能会对这样的情况感到不快。 但是当他发现对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亲自点赞并回复了一些沙雕催更评论后，就彻底无语了。 大爷您都到养老的年纪了，还搁这跟年轻人一起瞎起哄呢？ “咳……” 余苏艾轻咳一声，取回手机，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量，“然后……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017 打败“传火者” “什么？”何促抬头看她，顺势扫了眼四周。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走完，教室外的走廊也静悄悄的，好似整栋教学楼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氛围，还真有动漫、小说里那种让人恍惚的虚幻感。 “唔……”余苏艾想了想，感觉直接说出来似乎略显鲁莽，便又多问了一句，“我得先确认一下，你也是喜欢玩‘传火者’做的那些游戏的对吧？” “嗯，然后呢？”何促应了一声，继续整理自己的课桌。 “那你肯定也看出来了，他做的那些游戏都很特别。” 余苏艾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接着补充道，“我说的是玩法上的特别……我觉得不管是赤狐为《画中世界》写了今年的第一篇评测文章，还是文章下面那些堪称疯狂的催更评论，都是因为他们本人被‘传火者’那些游戏的玩法给影响到了，才会做出那样的行动。” 她停顿两秒，斟酌了一下语句，“正因为稀有，他们才会倍加珍惜。” “嗯，有道理。”何促一脸平静地点点头。 “所以，我觉得这种注重创意、注重玩法的游戏，可能会是一个值得我们尝试的方向。”余苏艾最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何促微微睁大双眼看着她。 “我也想做那样的游戏。”余苏艾眸光炽热，声音清透，一脸坚定。 “呃……”何促沉吟着，用手指蹭了蹭下巴，状若思索。 “你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有？” “因为在小组作业里，你就加入了自己的创意玩法啊！” “……” 何促呆愣两秒，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所以这才是你找上我的真正原因……你是想找我跟你一起做那样的创新游戏？” “嗯。”余苏艾点点头。 “成员就我们俩？” “目前是这样。” “那你的计划是……” “打败‘传火者’！” “……”何促沉默一瞬，面色僵硬地说道，“我是问你具体的计划……算了，我们先出学校吧，不然巡检保安就要发现我们了。” 他招呼一声，拿上自己的背包，领着女孩离开了学校。 两人走在街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便干脆漫无目的地散起了步。 落日余晖洒落在街头，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昏黄。 “你打算做一款什么样的游戏去打败‘传火者’？”何促问。 “不是一款，是很多款。”余苏艾纠正道。 “……好吧，那你打算做些什么游戏去打败‘传火者’？” “唔，暂时还没想好。” “……”何促转头看她，有点怀疑她到底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学霸。 或者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已经愿意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他看了？ “所以我这不是来咨询你了嘛。”余苏艾微抿嘴唇，露出一丝浅笑。 “……咨询我有什么用，我又没经验。”何促偏过头去不看她。 “但是你有想法啊，我们的小组作业不一直都是你在把控嘛。” “我那是在瞎搞。” “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你是不是在瞎搞？” “呃……那我换个说法。” 何促想了想，露出一副颇为认真的表情，“跟你合作，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好处？” 余苏艾微微一愣，略显迟疑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好处？” 她总感觉对方在问这句话时，语气有些古怪，听上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正经。 “比如请吃零食，请吃饭什么的。” “哦……这个可以。” “一直维持到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之后也可，唔……” 余苏艾停顿下来，没再接着往下说。 高中毕业之后，他们肯定没法上同一所大学。 不在同一所大学里，继续维持约定自然也就成了空谈。 “先试试吧，万一我能力不足，连维持这些好处到高中毕业都做不到呢。”何促笑道。 “嗯。”余苏艾点点头，同样不再纠结。 其实她还有点想问对方打算考什么大学，但是稍作思考后又觉得问这个毫无意义。 反正等高中毕业之后，他们就多半不会再联系了。 多年之后的偶然相遇，亦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景…… “那我们还是老样子，先把游戏题材给——” 何促话说到一半，忽然闭上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余苏艾疑惑问道。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等到答案，就听见前方传来了一声呼喊。 “何促？” 余苏艾循声望去，看到一名身形苗条的中年妇女快步走了过来。 “这是我妈。”何促低声提醒道。 “啊？”余苏艾身子一僵，下意识攥紧了手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但就是感觉有一种拘束感突然压到了自己身上。 “放学了还不回家？”徐秀蓉的目光先在余苏艾身上停留了两秒，随后才慢慢转回到何促身上。 “跟同学一起讨论作业呢。” 何促状若随意地指了指身边的女孩，“余苏艾，我们高二年级学习成绩最好的一个。” “阿、阿姨您好。”余苏艾微微躬身，露出稍显局促的笑容。 “呃，你好……” 徐秀蓉愣愣回应，随即有些诧异地看向何促，“年级第一？” “不信你可以去问我们班主任。” 何促低头看到她手里的购物袋，直接上前接过，“刚从超市回来？” “嗯。” 徐秀蓉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依旧带着几分迟疑，“你们一起讨论作业……这是打算去哪里讨论？” “就在路上随便走走，讨论一下精神力应用的作业。”何促平静解释。 “哦……”徐秀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偷偷用余光打量一旁的女孩。 衣着整洁素净，脸蛋白皙细腻，手上、脖子上都没戴什么首饰或者装饰品，站在那儿很自然地就流露出了一种清清冷冷的气质，属于在人群中看一眼就会立马被其吸引的漂亮姑娘。 这……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家儿子能配得上的。 还是全年级学习成绩最好的一个？ 那就更配不上了。 这一次，徐秀蓉没再考虑早恋的事。 她现在更担心何促是不是在诱骗人家小姑娘…… 这要是把一个好学生给毁了，那可真是造孽了。 018 以后来家里讨论 “还要不要继续讨论？”何促偏头问余苏艾。 “啊？我……”余苏艾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她现在脑袋懵懵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 “嗯。” 何促装模作样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徐秀蓉，“我们还要继续讨论，妈你先回去吧。” “……” 徐秀蓉看了眼表情极度不自然的余苏艾，沉默两秒，无奈轻叹一声，“早点回家。”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回去，拜拜。”何促摆了摆手。 “阿、阿姨再见。”余苏艾紧跟着道了声别。 “嗯，再见。”徐秀蓉重新接过购物袋，越过两人，径直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余苏艾才长呼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出事了……”何促忽然出声说道。 “啊，出什么事了？”余苏艾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我妈应该是误会我们俩在谈恋爱了。” “……” “我有点好奇，你刚刚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紧张？” 何促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正常人跟同学妈妈见个面，哪会那么紧张……刚才就是因为你表现得太反常了，她才会有所怀疑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余苏艾表情迷茫。 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得那就跟之前开学典礼时，她要站在全校师生面前高声演讲的情况差不多。 ——都是心跳加速，大脑发懵，根本没法冷静思考的一种状态。 “等会儿回到家，我肯定要被叫去谈话了。”何促漫不经心地带着对方继续往前走。 “对不起，唔……要不一会儿我去跟阿姨说清楚吧？”余苏艾微微低头。 “你要去我家？” “就、就是去解释一下。” “算了，没那个必要。” 何促摇摇头，“她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你直接上门解释，那只会加深她的怀疑，对解决这件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 “那怎么办？”余苏艾轻咬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瞄了他一眼。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她一直是学习上的聪明人，却并不是人情世故上的聪明人。 对于没有经历过的事件，她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去做出选择，根本没法掌控最终的结果。 这跟学习完全不一样。 “没事，我自己想办法跟她说清楚就好了，你别多想了。” “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别一直道歉了啊！” 何促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给我个补偿吧。” “补偿……什么补偿？”余苏艾偏头看他。 “辅导我学习，到高三开始之前，帮我把学习成绩提高到班级前二十名。” “唔……好。” “不会觉得为难吗？” “还好啊，教你的时候，我自己也相当于是在复习嘛。”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帮我学习，我帮你做游戏。”何促微笑道。 …… 傍晚六点，何促回到了家中。 徐秀蓉端坐在餐桌上，静静等待着他。 “爸还没回来？”何促若无其事地去厨房盛了碗饭，在她对面坐下。 “他还在加班，我们先吃。” 徐秀蓉拿起桌上的筷子，想要夹一口菜，最终却又放了下来，抬头看着对面的儿子，有些迟疑地问道，“真的是年级第一？” 她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家的学渣儿子，到底是怎么跟年级第一的女生走到一起的……两人甚至在还肩并肩地逛街！ 自家儿子真就那么有魅力？ “你不是有班主任林老师的电话吗，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何促低头夹菜吃饭，对此毫不在意。 “那她怎么会跟你一起讨论作业的？”徐秀蓉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精神力应用的小组作业啊，我跟她分到了同一组。” “你帮得上她？” “她这门学科的成绩挺一般的，我们算是互相帮助。”何促解释道。 徐秀蓉沉默下来，心不在焉地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饭。 片刻之后，她再次放缓了动作，抬头问道： “这个小组作业，你们做了多久了？” “差不多两个星期吧。”何促想了想回道。 “所以你这段时间经常六点以后回家，就是在跟她一起讨论小组作业？” “差不多。” “嗯……” 徐秀蓉轻轻点点头，吃下一口菜，随后面色平静地提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她看到我之后，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何促沉默了下来。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路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管找什么借口，其最终逻辑似乎都会显得十分生硬，正常人一听就知道是谎话。 而要是不找借口，实话实话，最终同样也没法解释，余苏艾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反正到最后，对方只会朝着自己觉得最合理的方向想下去，根本不会考虑其他可能。 实在太难了！ 所以现在，他也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徐秀蓉见状，也没再追问，直接话锋一转，提起了其他： “你之前说要考青林大学，应该是在跟余苏艾一起做小组作业的期间，突然做出的决定吧？” “呃……”何促细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自己老妈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是真的想考青林大学？”徐秀蓉看着他。 “真的。”何促点点头，“不过这事跟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 “好，那就看你这学期的成绩有没有大的进步了。” 徐秀蓉放下筷子，面色肃然道，“要是有大进步的话，我这边就随便你们怎么样。” 何促：“？？？”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我都说了这事跟别人没关系了，你怎么还能把话题往人家余苏艾身上拐？ “对了，余苏艾的成绩也不能退步，不然这事我还是不同意。”徐秀蓉补充道。 “……”何促彻底说不出话了。 就算你同意了，人家余苏艾还不同意呢！ “还有……” 徐秀蓉看了他一眼，用手指轻点桌面，“以后要讨论作业，可以来家里讨论，别在外面到处乱跑。” “……”何促表情微滞。 听到这句话，他总算是搞清楚了对方的真实态度。 自家老妈这是想近距离考察一下余苏艾啊！ 这真是…… 他收敛表情，低下头，小声回答：“我尽量。” 他不想再继续澄清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也确实想要争取一下。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怎么说也不能再给自己留下太多遗憾了吧？ 019 这是感谢 随后的几天，何促没有再用“传火者”这个账号发售任何游戏，而是专心跟余苏艾一起完善、打磨小组作业。 期间，“云生”给他发过好几次私信，内容基本是以日常问候、分享圈内趣事为主，偶尔也会聊起解谜游戏的制作思路，但次数不多，给人很有分寸的感觉。 经过数天的观察，何促发现，“云生”确实是有在好好引导自家粉丝消除戾气。 对方不仅亲自跑去【温诺儿呀】的直播间道了歉，还在微博上连续发了好几条相关的认错动态，把冲突事件的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间接稳住了自家粉丝的情绪。 有一说一，在看到他那颇具诚意的认错态度后，不仅何促对他的印象改观了很多，连《逃离方块》的一众玩家们，也都不太好意思再去嘲讽他了，纷纷配合着他将事情平息了下去。 总之，在“云生”的尽力斡旋下，这场热度本就不高的冲突事件，也就很快消弭在了互联网的“流量”海洋之中。 至于那几乎已经没人关心的游戏评分比拼—— 最终自然也是以“云生”的失败而告终。 “传火者”的《画中世界》，是在游戏上架后的第二天、赤狐发表那篇《画中世界——有些梦想，总是需要穷尽一生去实现》的六个小时后，就收到了官方媒体的评分。 游戏综合评分高达9.8分。 就国内而言，能达到这个评分的游戏，不会超过一百款。 官方媒体那边，更是毫不犹豫地就将《画中世界》，提名到了《国内100大最具价值的游戏》的候选名单当中，只等着年末的时候，再进行一次更严格的评定。 唯一可惜的是，这款游戏没有“流量”的支持，即使官方媒体评分再高，也很难达到风靡全国的效果，最终也只能在小范围内进行传播。 这就是典型的口碑与销量不成正比了。 但是跟“云生”的《黑暗来电》比起来，《画中世界》的经历却已经算是相当闪耀。 “云生”的《黑暗来电》，是在游戏上架后的第五天，才收到官方媒体的评分。 游戏综合评分9.2分。 这分数，跟“云生”工作室前几款游戏的评分基本一致。 单从评分上来看，这显然又是一部十分优秀的作品。 但是从实际销量上来看……“云生”的那50万粉丝，大概就是销量上限了。 说得现实点，就是“云生”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依旧是在原地踏步。 何促从对方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如果是在他前世的地球上，凭对方的实力，或许还可以依靠发行厂商运作一波。 但在这个世界，对方却只能用碰瓷营销来进行宣发，结果还那么的吃力不讨好。 连这种耍尽心机的制作人，都只是勉强在行业内生存下来。 可想而知，那些恪守底线的制作人，日子过得究竟有多糟糕了。 又或许，这个行业里早就已经没有了善良而又纯粹的人。 真正有理想的追梦人，大概都还没走出校门。 …… 两个星期的时间很快过去。 转眼就到了上交小组作业的日子。 余苏艾在将自己和何促的作业，发送给精神力应用老师后，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一个月的漫长工作，总算是结束了。 接下来，她就可以安心跟何促一起做创新游戏，努力超越“传火者”了。 唔……顺便还要辅导一下对方的学习。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就回头瞅了眼何促。 这家伙确实像是变了一个人。 跟现在的对方一起学习、做游戏，真的感觉很舒服，很惬意。 有时候甚至还会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想要再延长一倍、两倍、三倍…… 何促若有所觉，偏头跟她对视一眼，露出温和的微笑。 余苏艾立马把头转了回来，假装无事发生。 嗯……还是想想到底该做一款什么样的游戏吧。 这段时间，她已经跟何促提出了无数种游戏玩法的设想，有些设想还是有趣到让她几乎夜不能寐的那种，结果却被对方统统给否定了！ 光是否定还不算，对方紧接着还会说出一些让她难以反驳的理由，那些理由甚至会具体到她提出的每一个微小细节，让她想稍微争辩一下都争辩不了。 不过她也不会轻易放弃就是了。 既然已经设立了目标，那就得努力去实现。 不然她在对方心里的形象，可能会变得非常糟糕加不靠谱。 但是…… 对方是不是也应该做出点贡献了？ 不能白吃她之前请的一顿甜点吧？ 下课后，余苏艾见教室里的人不多，就偷偷把一袋薯片放在了何促桌上。 何促看了一眼，把它收进课桌兜里： “你怎么上课还带零食？” “特意给你买的啊，你不喜欢吃吗？”余苏艾小声问道。 “嗯，挺喜欢的，谢谢。”何促笑了笑，“所以这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你也该出点力了，不能光靠我一个人想。”余苏艾有些小怨念。 “哦，我原本就是打算等小组作业完成之后，再跟你一起认真考虑的。” “所以你之前是根本就没考虑过？” “我不是认真考虑了你的想法，然后一一反驳了吗？”何促一本正经道。 “……”余苏艾斜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想理他了。 刚刚从卫生间回来的陈天宇，远远看到这一幕，直接就傻眼了。 什么情况这是？ 是自己错过一整个学期的生活了吗？ 为什么这两个人突然就在教室里演了这么一出？ 你们以前可完全不是这样子的啊喂！ 他回到座位上，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刚刚那袋薯片是怎么回事？” “哦，你看到了啊……” 何促思索两秒，随便找了个借口，“这是感谢。” “感谢？” “嗯，感谢我在小组作业里做出的贡献。” “……” 陈天宇沉默片刻，问道，“你贡献了啥？” 像何促这样的水平，在完成小组作业之后，都能收到余苏艾的薯片作为感谢。 那以他的水平，岂不是要…… “我主要是动了嘴。”何促实话实说道。 “……” 这意思不就是当了个混子吗？ 陈天宇不想说话了。 他决定等小组作业的成绩出来之后，一定要去做些什么。 跟余苏艾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还得是留给像他这样有能力的人！ 020 《逆转裁判》 午间。 人还没到中年，身体却已经开始微微发福的简毅，吃过午饭后，就直接回到办公室躺下了下来。 作为高二（2）班、高二（5）班两个班的精神力应用老师，简毅的日子过得其实并不怎么顺心。 过往的执教经历暂且略过不谈，单说他眼下教的这两个班。 高二（2）班是典型的传统名校冲刺班，班里的学生基本都在为冲击国内名校做准备，日常生活就是吃饭，睡觉，刷题，刷题，还是tmd刷题。 至于精神力应用这门学科……谁在乎呢？ 精神力又不能提高人的智商。 除了专门搞科研的那些人，谁会闲着没事干，天天去提升这玩意儿。 对普通高中生来说，精神力只要提升到不影响高考发挥的程度，就基本够用了。 剩下的时间，完全可以用来多刷两道题。 因此，简毅在高二（2）班教授精神力应用课，基本就是在对牛弹琴。 那些学生甚至比敷衍美术老师还能敷衍他。 不是，凭什么啊？！ 难道做游戏不比画画有趣多了？ 为啥那些学生一上美术课就欢呼雀跃，一上精神力应用课就要死要活的？ 给他们上课玩游戏的机会还不愿意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而高二（5）班…… 这个班里的学生就正常多了，平常不论是上课期间的认真程度，还是做作业的积极程度，都达到了整个年级的平均水平以上……就是成绩差了点。 说成绩差嘛，其实也不算特别差，也就勉强排在了年级倒数第二的位置上。 至于倒数第一是哪个班，那还有悬念吗？ 而且今天倒数第一的那个班，还有四名同学没把小组作业交上来。 那四个人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找，直接就说没来得及做。 简毅感觉心好累，想要玩会儿游戏压压惊。 但是一想到最近两天，他还有一大堆“游戏”要批阅，就彻底没心思了。 虽然说批阅学生作业的过程，并不算是特别枯燥，有时候他甚至还会被学生们的一些奇葩脑洞给逗笑，但那些终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真正想要的，是一款可以玩的好游戏，是一群可以做出好游戏的优秀学生！ 可惜，在他八年的执教生涯里，他从未遇到过一个能让他感觉潜力无限的学生。 这就跟当今游戏圈的现状一样。 古板、陈旧、一潭死水。 平静得让人绝望。 ‘唉，算了，不开心的事放在一边，先批几部作业再说。’ 简毅吐出一口气，驱散那些令人不快的想法，戴上【编辑共鸣仪】，开始批作业。 对于“游戏”这样的作业，他自然是不可能一部一部从头玩到尾。 那样太过耗费时间和精力，关键还没什么意义。 一般来说，简毅会先看过那些连同游戏一起交上来的策划案，大致了解一下游戏的整体情况，然后再进入游戏试玩一会儿，在认真体验过后，快速找出其中的问题与不足，最后再在策划案的最下方，写下他的看法和修改建议。 整个过程下来，基本花不了他十分钟的时间。 所以只要有足够的精力，其实他一个晚上就能把学生作业全都批阅出来。 ‘俞明……题材还是有点保守，不过内容倒是挺充实的，最后的反转有点意思……’ …… “李雅文……题材跟故事都不错，但也就只剩下题材跟故事了，游戏性和游玩参与感完全没有，跟网上那些主流游戏基本一个样，真是……” …… ‘陈天宇……游戏哪都好，就是缺新意啊，这样的游戏就算能过审，发到平台上也是无人问津的结果，估计想破两位数的销量都够呛……’ ……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简毅批阅完了几名好学生的作业，内心毫无波澜。 这些作业跟他预先设想过的情况，可以说是基本一致。 题材、故事、玩法全都毫无新意，而且制作技术也没什么进步，上学期是什么样，这学期还是什么样。 陈天宇的作业算是这些人里面最好的，但也离他心目中的“好”游戏相距甚远。 唉，这届学生要完啊…… 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发出过这样的悲叹，现实也从未给他过任何反转。 ‘算了算了，趁着午休时候还没过，再继续看几部……’ 简毅收拾心情，继续工作。 下一个…… 余苏艾。 嗯？ 看到这个名字，简毅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对于这名学生，他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要说对方学得不认真吧，对方的书面理论成绩一直都还可以，而且他也知道对方是年级第一人，脑子绝对好用。 但要说对方学得认真吧，对方又偏偏喜欢瞎搞一些乱七八糟的创意，看得人头大。 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用那些古怪创意做出来的游戏，的的确确一点都不好玩！ 要不是看在对方还算努力的份上，上个学期期末他都未必会让对方拿到及格的评定。 ‘真是造孽啊！’ 简毅轻叹一声，接着往下看。 游戏名：《逆转裁判》。 游戏基本流程：玩家将扮演一名辩护律师，在假想规则的法庭上跟检察官进行辩论，然后通过追问、质疑嫌疑人和证人等途径，最终为委托人赢得公正的判决，获取游戏胜利。 游戏是法庭辩论型的推理游戏，所以期间会有…… …… 嗯？ 关于法庭辩论的推理游戏？ 看到这儿，简毅忍不住停了下来。 这好像是对方第一次在游戏题材和游戏类型方面做出突破，而不是在其他乱七八糟的方面进行“创新”。 看上去……好像还挺有新意、挺有趣的？ 不对不对！ 清醒一点！ 这可是余苏艾的游戏啊！ 难道之前受过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今时今日，可不能再被这种看似“甜美”的外表给蒙蔽了！ 简毅内心一阵疯狂念叨，表面上依旧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 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就带着一点点忐忑，一丝丝畏惧，再加上一丢丢期待，小心翼翼地点开了这款游戏。 021 了不得的好游戏 游戏的美术风格，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精致、细腻、柔和。 非常符合大众的审美。 单看美术这一方面，余苏艾绝对是全年级，乃至全校最厉害的几个人之一。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表象罢了！ 简毅第一次玩对方的游戏，就是因为被画面吸引，而对游戏内容产生了期待。 结果不能说是被喂了shit，但也确实是被深深地伤害了。 ‘找找这里面的问题，再给她认真讲解一遍吧……’ 简毅一边想着，一边点下了开始按钮。 出人意料的是，游戏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一名年轻女子的头部遭到重击，埋头倒在了血泊中； 一名相貌奸诈的男子，手拿着作为凶器的小雕像，一脸惊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很快，奸诈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脱罪的办法，又立马换上了一副奸笑。 开局不到半分钟，死者，凶手，全都已经登场。 而且凶手的真实外貌，一开始就暴露在了玩家面前。 简毅刚看到凶手时，还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法庭辩论类的推理游戏，不是寻找凶手的推理游戏，玩家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也不会影响到后续的游戏体验。 ‘看起来居然还挺靠谱的……’ 简毅看着游戏中各个人物极为夸张的表情演绎，心情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他稍一分析就已经明白过来，这种搞笑动画一般的画面处理方式，其实是在刻意淡化凶杀案的沉重感，让玩家的游玩情绪不至于太紧绷。 剧情继续推进。 玩家扮演的辩护律师程堂，即将第一次走进法庭，为自己的委托人进行辩护。 而程堂的委托人，就是自己儿时的好友张矢。 张矢被控告蓄意谋杀自己的女友……也就是游戏刚开始倒在血泊中的那名年轻女子。 接下来，就正式进入了法庭辩论的环节。 简毅被引导着回答了几个诸如“被告人是谁”、“被害人是谁”的简单问题，然后又借此了解到，游戏里存在着一个法庭记录界面，这个界面里存放着各种像是凶器、被害人死亡报告、被害人护照等这样的重要物品，玩家随时可以开启界面进行查看。 ‘嗯……新手引导的几个选项，虽然有点把人当傻子看的意思，但胜在简洁明了，已经算是相当可以了。 ‘还有，这个法庭记录界面，应该就是游戏创意玩法的一部分吧…… ‘嘶，这真是余苏艾做的游戏？这也太靠谱了吧？’ 简毅心里有一点点怀疑，同时也对游戏接下来的表现多了几分期待。 剧情继续推进。 由于被告人张矢有些口没遮拦，再加上他确实存在着杀人动机（女友不忠），就使得主角程堂的辩护一度陷入被动，程堂使出浑身解数，化解了好几次危机，才算是没有让场面失控。 接着，表面上是证人，实际上是凶手的林野出场了。 林野指证，自己在案发当天，亲眼目睹了张矢杀人的过程。 这时，游戏便进入了特殊的讯问阶段。 玩家要仔细分辨证人的证词，然后去法庭记录界面里查看相关证物的描述，找出两者之间相互矛盾的点，进而对证人进行质问，戳穿证人的谎言。 简毅玩到这里时，心里终于多了一丝久违的兴奋。 尤其是当他利用证物戳穿证人的谎言时，那油然而生的激动情绪，配合上游戏里那颇为浮夸的动画演出，真的让他有种十分畅快的正反馈体验。 这还是他第一次玩学生作品，玩出了爽快感！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余苏艾能达到的水平吧？ 简毅终于意识到了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问题，便切出游戏，再次查看起《逆转裁判》的策划案。 跟余苏艾一起制作这款游戏的人…… 何促？ 简毅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名学生，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听他上的课吧？ 而且他还知道，对方以前从没有真正参与过游戏制作，上学期期末更是直接摆烂，没有参加期末考试，所以他最后给对方的期末评定，也是高二（5）班的最低分。 这样一名学生，跟余苏艾一起搭档做游戏…… 简毅目光下移，忽然注意到，游戏的题材选择、创意玩法、新手引导、主线剧情等等涉及到游戏大方向的内容，都是由何促完成的？ ‘难道是余苏艾让出了部分劳动成果？’ 简毅心里忽然生出这样的念头，却又瞬间将其否定。 余苏艾完全没理由这么做！ 更何况，以对方的游戏制作水平来说，也根本没法独立完成这样的作品。 所以，这游戏真的是由何促主导着做出来的？ 这…… 仔细想想，何促好像也确实没有真正展现过自己的游戏制作能力。 或许是这名学生一直在隐藏实力？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简毅有点想不通，最后干脆也就不想了，打算先把游戏打通再说。 ——他还没帮自己的委托人打赢庭审呢。 …… 跟简毅同处一间办公室的另一名教师，去给学生上课前，看到简毅正一脸兴奋地用着【编辑共鸣仪】；等他回来时，看到简毅还在一脸兴奋地用着【编辑共鸣仪】。 他迷惑了。 这是在看什么精彩的科幻大片吗，居然能兴奋这么久？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简毅，你干嘛呢？” “批作业？” “批作业？批作业你那么兴奋干什么？都看你在那边傻乐半天了。” “因为作业好玩呗。” 简毅摘下vr眼镜，略带得意地坐起身，“老李我跟你说，我们（5）班的学生，做了一款了不得的好游戏！” “了不得的好游戏？” 老李一脸好奇地看着他，“有多了不得？” “反正肯定比我们俩做得好。” “你认真的？” “不信我发给你，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简毅显得十分自信。 “行啊，试试就试试！”老李有点不服气。 他还真就不信了。 高中生做出来的游戏，还能比他一个老师做的游戏要好？ 那他还当什么老师，直接把位置让给那名学生得了！ 022 好苗子 下午三点，另一名精神力应用老师也回到了办公室。 他名叫王云诚，是办公室里年龄最大、资历最丰富的老教师。 单凭他做的某一款游戏，至今都还占据着《国内100大最具价值的游戏》榜单的其中一个位置，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当然，有实力归有实力，让他去跟如今那些流量制作人比游戏销量，他照样比不过。 因此，在几经考虑之后，他最终选择了来到这所学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他很想知道，在未来的几年里，自己亲手种下的种子，究竟能不能凭借着年轻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在游戏圈里开花结果，最终争得圈内的一席之地。 他没有心气亲自去改变什么，却始终想要看着一些人去改变些什么。 这个世界的游戏圈，终究缺了一场变革。 王云诚推开办公室大门，看到简毅简老师和另一名李老师，都躺在椅子上用【编辑共鸣仪】做着什么。 嗯？ 这是什么情况？ 他明明记得自己出门上课前，还看到只有简老师一个人在那儿躺着。 怎么等他上完课回来，不仅简老师没站起来，还多躺了一个李老师？ 关键是看他们俩那兴奋的表情，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在做什么不正经的事。 “哎，最后的这个逆转有点东西的啊……”李老师突然惊叹了一声。 “啊，你说的是哪个案子？”简毅问。 “就第一个案子啊，我刚玩到结尾……被害人带着小雕像时钟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调整小雕像时钟的时差，就被那个林野给杀了，结果林野听到时钟播报的时间，直接记错了凶案发生的时间，最后也就……” “哎，行了行了，这些我都知道……我跟你说，这第二个案子才叫精彩……” “咳！” 王云诚忍不住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躺在椅子上的两人几乎同时摘下了vr眼镜，一脸尴尬地站起身来。 “王老师！” “王老师~” “嗯……” 王云诚微微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慢悠悠坐下，“你们刚刚是在玩游戏？” 简毅跟李老师对视一眼，最后由简毅开口解释： “是我教的（5）班的一个学生做的游戏。” 其实王云诚的职位并不比两人高。 两人会在他面前如此收敛，也只是出于同行的尊敬。 老一辈的明星制作人再怎么过气，他们的资历和地位也始终摆在那边，不是随便一个普通制作人可以比拟的。 “学生做的游戏？” 王云诚闻言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我看你们刚才的表情跟反应，那游戏应该很好玩吧？学校里已经有学生能做出来，可以让你们玩上瘾的游戏了？” “嗯，确实是挺上瘾的，不过具体情况三两句话说不清，要不王老师你也来试试？”李老师晃了晃手里的vr眼镜。 他自己就是典型的真香代表，他相信王云诚试过以后也会真香。 “可以。”王云诚点点头。 他确实很想看看，学校里究竟是不是真的出了棵好苗子。 要是对方的游戏可以让他满意，那么七月份的那次省内竞赛，或许就有着落了…… …… 另一边。 何促趁着下课休息时间，偷偷掏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中午的时候，他上线发过一条《逃离方块》新作的上架预告，算是给关注他的一万多名玩家一个盼头，同时也当是给自己做了次宣传。 此时再登录查看，那条动态的点赞数已经超过两万，评论和转发数加起来也有了五百多条，要是按照他那一万两千多的关注数来计算，这个数据可以说是高得有点吓人了。 点开评论区，高赞基本都是已经被玩烂了的催更梗。 【4月3日下午13时07分，没有《逃离方块》07，我要死了】 【兄弟们，我准备黑进官方平台，把《逃离方块》第七部提前发出来，等我好消息】 【咦，你们还没玩到吗？我都已经通关啦！我偷偷透露一句：这次又是侦探的视角】 …… 何促给第三条热评点了个赞。 要不是他这次准备上架的是《锈湖》（《逃离方块》系列的历故事起源）系列，而不是《逃离方块》系列，估计就要被这位老哥猜对了。 紧接着，他又翻看了一下转发区，发现官方媒体那边的特邀评论员，赤狐老大爷，也转发了他的动态，并且还留下了一句话。 赤狐：很喜欢《画中世界》，期待新作品。 何促想了想，对着对方的头像点了关注，继而发现，对方早就已经关注了自己。 再翻翻对方的关注列表，里面全都是游戏圈的名人大咖，以及其他行业、领域的一些佼佼者，其中关注数最少的都有八十多万。 “传火者”这个只有一万两千多关注数的小透明，被莫名夹在了一群大佬中间，显得分外古怪。 ‘如果这不是关注列表，而是一个聊天群，那我算不算是直接一步登天了？’ 何促在心里默默嘀咕，随后退出微博，把手机塞回了裤兜。 他打算晚上回去，就把《锈湖》和《逃离方块》系列全都做出来，然后直接开始考虑下一款新游戏该做什么。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高二（5）班的学生都在默默写作业。 何促正神情专注地攻克着一道数学题，突然就被桌上短促的敲击声惊醒了过来。 抬头一看，是班主任林芸。 林芸低声说了句“跟我出来一下”，紧接着又走上前，轻轻敲了敲余苏艾的桌面，把那名少女也叫了起来。 何促跟余苏艾面面相觑，也不敢多问，默默跟着林芸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看着一同出去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始脑补，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八卦？ 不然，年级第一人跟班级垫底，怎么想都不可能一起被叫出去吧？ 而何促的同桌陈天宇，这时候已经悄悄捏紧了拳头。 他也好想被叫出去…… 就算不能替换何促，替换掉余苏艾也是可以的啊！ 023 竞赛 何促跟余苏艾走出教室时，发现走廊上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这是一名大概不到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个子比183的何促要矮上半个头，体型稍胖，身上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藏青色短袖，整体看上去有些平平无奇。 对方此时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即便绷紧了面部肌肉，也难掩眉宇间的兴奋和急切。 何促对他的模样有点印象，估摸着应该是哪个班的老师。 “王老师，你要找的就是他们两个，你随便问吧。” 林芸抬手招呼了一声，接着便侧身站到一旁，不再说话。 “谢谢林老师。” 王云诚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后迫不及待地将目光转到两人身上，正了正面色，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是（1）班的精神力应用老师，我也是刚刚玩了《逆转裁判》这款游戏，才突然想要过来找你们的。” 何促跟余苏艾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这款游戏做得很好，嗯……应该说是做得非常好！” 王云诚特别强调了一遍，视线在余苏艾身上停留一瞬，又很快转到了何促身上，“何促对吧，看策划案上的描述，游戏主要是你设计的？” 何促偏头看了看余苏艾，摇摇头： “我就是设计了一下游戏的整体框架，其他大部分工作都是余苏艾一个人完成的。” “这个我知道……我是想问，游戏的整体流程、具体玩法、还有新手引导这些，都是你设计的吧？”王云诚急切追问道。 “嗯，差不多。” “是很久以前的主意，还是临时想到的。” “就是在接到小组作业之后，我们俩临时想出来的。” 何促再次带上了身旁的少女。 他感觉这里面可能会有些什么好处。 要拿的话，最好就是两个人都能拿到。 余苏艾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嗯……” 王云诚沉吟一声，稍稍平复心绪，思索着问道，“如果现在再让你们马上做一款，差不多品质的游戏出来，你们能不能做到？” “‘马上’是多久？”何促问。 “四十八小时。” “这点时间……我们还要上课的啊！” “呃，也可以放在周六、周日这两天。” 王云诚也知道自己有点急了。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要怪就怪这两名学生做的游戏实在太好玩了吧！ 那种品质的游戏，就算是巅峰时期的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出来。 尤其是那个烧脑又爽快的质问玩法，当时真是让他眼前一亮，心神激荡，差点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赞叹出声。 那种奇妙的创意，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想到的。 “那个，把游戏做出来，有什么意义吗？” 何促见他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只能自己主动提出疑问。 就算对方是老师，也不可能想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去干什么。 怎么说也得给出一个能让人接受的理由吧？ “哦哦，我刚才有点激动，忘记说这件事了……” 王云诚用微笑掩饰了一下尴尬，随即又立马调整情绪，认真道，“我主要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参加省内高中生48小时游戏竞赛的能力。” “48小时游戏竞赛？”何促忍不住挑了挑眉。 “就跟那些数学竞赛、物理竞赛差不多，是国家为了发掘游戏领域的优秀人才，专门设立的一个竞赛，如果你们能拿到好的名次，也会对之后考大学很有帮助……呃，对余苏艾来说可能没什么用……” 王云诚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而且我们游戏竞赛的场地和规模，可要比其他竞赛好上太多了，就算不冲名次，单纯只是过去长长见识，也会是高中阶段很不错的一次经历。” “哦……”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以容纳一大帮学生做48小时游戏的省级竞赛，场地和规模肯定都小不了。 就是不知道之后还没有国家级竞赛……如果有，那规模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竞赛，也不是所有的高中学校都有资格参加，它对学校的综合实力还是有一定要求的。” 王云诚的语气逐渐平缓下来，“而我们二中，刚好有一个名额。” “只有一个？”何促微感疑惑。 “一个名额，指的是一个小组名额，也就是两个人。”王云诚解释道。 那也很少啊！ 像一般的数学竞赛、物理竞赛什么的，学校里怎么说也能分到五、六个名额吧？ 何促在心里默默念叨，却没有把这些话问出口。 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应该都能想到名额少意味着什么，没必要往老师伤口上撒盐。 余苏艾也想到了背后的原因，同样选择了沉默。 王云诚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便也不再隐瞒，实话实说道： “我们学校前几年的游戏竞赛成绩，确实不太好……在我来这边带竞赛学生之前，学校的竞赛名额就已经从三个减少到了一个，而且随时都有可能会失去最后的参赛资格。 之后我过来带了两届竞赛，拿到了两次不错的成绩，算是勉强保住了最后这个名额，但是要想再拿回以前那两个名额，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长出一口气，一脸期待地看向两人，“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试试看？” 何促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偏过头去，低声询问身旁的少女： “要坚持48个小时，你感觉行不行，不行我们就不参加了。” “唔……” 余苏艾看了他一眼，微抿嘴唇，轻轻点了点头，“我没问题。” “我们想试试。”何促转头对王云诚说道。 “好，那你们这周周末的时候，先做一款游戏出来给我看看吧。” 王云诚微笑道，“也不需要做得多完整，只要把游戏的基本框架搭建好就行，其他东西我们以后可以慢慢练。” 让两名毫无经验的高中生，一次就习惯48小时游戏竞赛的节奏，显然不现实。 他想先让两人认识一下这其中的困难之处，然后再教授自己的经验和技巧，这样也便于两人理解得更快、更透彻一些。 至于两人什么时候能学会，那就要看他们的能力了…… 024 去哪里待48个小时？ 王云诚随后又跟两人交代了一下，48小时游戏竞赛的具体规则和注意事项，等两人牢记之后，他就转身下了楼。 林芸适时上前，叫住准备返回教室的两人。 “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要是觉得太累不想去的话，就告诉我，我会去跟王老师解释的。” “决定好了，我想试试看。”余苏艾点点头。 “我无所谓，就按照余苏艾的想法来吧。”何促耸了耸肩。 林芸面色古怪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余苏艾偷偷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半晌，林芸摆摆手，让余苏艾先回教室，把何促单独留了下来。 “这次的情况，我都听简老师说了，你做得很好。” “余苏艾也做得很好。” “……” 林芸沉默两秒，又接着说道，“我跟其他任课老师打听过了，他们都说你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态度很端正，一些小测验虽然分数不高，但一直都在进步……嗯，继续保持，不要拿到这点成绩就满足了，你的上限远远还没到呢。” “好。”何促正正经经地应了一声。 “平时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多去问问余苏艾。” “啊？” “啊什么，你现在跟她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林芸面无表情地说道。 “呃……”何促有点没搞清楚她的态度，“我经常跟……去问她问题，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 “你比较担心的那种事。” “……”林芸瞪了他一眼，发现这名学生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 连这种玩笑都敢跟老师开？ “我就是怕老师你看我们经常在一起交流问题，又会担心、或者误会什么。”何促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不会！” 林芸语气生硬地否认道，“你们认真讨论学习问题，我能担心什么？”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补充一句，“要是你能把学习成绩搞到班级前几名，保证余苏艾学习成绩不退步，最后就算你们两个真谈起来了，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谈起来？” “没什么，你进去吧。” 林芸摆摆手，不想理他。 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差点丢了老师的威严，她可不敢再继续聊下去了。 “我会努力考到班级前几名的。”何促认真说道。 “……”林芸直接扭头走人。 她感觉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关键她还有点想跳进去是怎么回事？ …… 傍晚放学后。 余苏艾快速收拾完背包，然后跟在何促身侧走出了教室。 何促偏头扫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放缓脚步，慢悠悠走下楼。 直至离开教学楼，他才退到余苏艾身边，跟对方并肩前行： “你想跟我说什么？” “后天就是周六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什么？” “打算在哪里做48个小时的游戏啊。”余苏艾压低了声音说道。 连续做48个小时的游戏，就意味着两个人要在一起讨论48个小时……就算不能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那至少也得是48小时联络不中断的状态。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唔……自己肯定是在担心时间不够，做不好游戏吧？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她在心里暗暗点头，为自己坚定信念。 “要不我们直接找家酒店住下？”何促问。 “啊，酒、酒店？”余苏艾微微张嘴，脑袋有些发懵。 在她的潜意识里，住酒店就等于是开房。 而开房……好像很多时候都不是什么正经词汇吧？ “我们开两个相邻的房间就行。” “可、可我们还没成年啊！” “你有身份证吗？有身份证就可以办理入住的。”何促解释道。 “我……我有。”余苏艾支支吾吾地偏转了脑袋。 何促看了她一眼，思虑两秒，又提议道： “或者我们回家问一下爸妈的意见，到时候你直接住到我家来……嗯，要是你爸妈同意的话，我住在你家也行。” “住在我家？这也太……这个绝对不行，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余苏艾连忙摇摇头，感觉这也太异想天开了一点。 她爸妈周末的时候都不一定会在家，怎么可能会放心让她跟一名男生住在一起。 “那你自己先考虑一下吧，反正最好是两个人待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做事，线上联系会有很多限制，交流起来也不方便。”何促无奈道。 “唔，我回家再好好想想。”余苏艾咬了咬嘴唇，没有反对。 她感觉自己今天的状态非常不对劲，确实不适合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嗯……还是等回到家，用充满知识的书籍冷静一下思维，再来考虑这些吧。 随后，两人便聊起了周末该做什么游戏的话题。 关于这一点，两人基本没什么可争论的。 反正就是何促负责专心讲，余苏艾负责专心听就对了。 “既然王老师都叫我们随便做了，那我们就在《逆转裁判1》的框架上，加两个新的玩法机制，之间把《逆转裁判2》做出来好了……呃，该分开走了，要不我送你回家，我们在路上把剩下的一点内容讨论完？” 何促说完自己的打算，最后又随口提了一句。 “啊，哦，好、好的……” 余苏艾懵懵地应了一声，心里还在琢磨对方的前半段话，“做《逆转裁判2》的话，具体的案子怎么办，两、三天时间应该很难设计完整吧？” “主线剧情、还有案子什么的，全都交给我吧，你就先完成美术部分，有余力了再来帮我构建游戏。” “好，那辛苦你了。” “你也一样，也辛苦你了，嗯……等正式比赛的时候，我们就不搞这种文本量大、画面要求又高的游戏了，我们做个简单点的游戏。”何促考虑道。 “简单点的游戏……你已经有想法了吗？”余苏艾好奇道。 何促点点头，却没有再透露什么。 其实他不仅想好了48小时游戏竞赛时要做什么游戏，连之后“传火者”要发售哪些游戏都已经考虑清楚了。 既然是要开拓类型游戏市场，那不整点rpg（角色扮演类游戏）怎么能行？ 已经做了那么多国外的游戏，也该做点国产游戏了吧？ 大体量的游戏做不了，那做款95年的小体量游戏总没问题吧？ 所以，下个目标就是那把剑了…… 025 精彩的布道 次日，精神力应用课上课前。 陈天宇从卫生间回来，远远就看到何促正捧着一袋薯片在那儿吃。 他微微一愣，看了眼前面的余苏艾，回到座位上，面露狐疑： “这又是从哪儿来的薯片？” “嗯……” 何促沉吟两秒，将薯片递到他面前，一脸平静道，“我自己买的。” 前桌的余苏艾不动声色地侧过身，面朝教室外，然后偷偷用余光斜了他一眼。 “真的？”陈天宇随手从袋子里摸出两片。 “不一定。” “……” 陈天宇看着手上的青柠味薯片，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下口了。 他已经隐约意识到，何促跟余苏艾多半是有了什么秘密。 所谓的“用薯片作为感谢”，应该也不是事实。 这是身为男人的直觉。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薯片塞进了嘴里： “你昨天说，林老师叫你跟余苏艾出去，是为了谈小组作业的事？” “嗯。”何促点点头，继续给他递薯片。 陈天宇犹豫一瞬，还是伸手摸了两片。 这浓郁的柠檬香气…… 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吃下薯片，继续提问： “小组作业的事，为什么不是老简找你们谈，而是林老师找你们谈？” “因为有负责竞赛的老师找上了我跟余苏艾，邀请我们去参加48小时游戏竞赛。”何促实话实话道。 “啥，你们——” “叮铃铃——” 上课突然铃声响起，打断了陈天宇接下来的话。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等下课之后再接着问。 只不过，这时候的他，已经大概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在哪儿了…… 简毅踩着铃声走进教室，下意识扫了眼何促所在的位置，嘴角微微勾起。 陈天宇见状，心里的某种猜想变得愈发清晰了起来。 “这次的小组作业，我已经批阅出来了……” 简毅环视一圈，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微笑，“总体情况跟之前差不多，不过有几名同学退步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期末可就危险了，你们自己注意点。” 班里的学生看着他的表情，一脸迷惑。 有人退步了你还笑这么开心，什么情况这是？ “具体成绩我就不公布了，我等等把作业发给你们，到时候你们自己去看……” 说到这里，简毅刻意停顿了两秒，顺手开始组合身前的【编辑共鸣仪】，“但是这次的第一名，我还是要公布出来，特别表扬一下……嗯，他们的游戏做得特别好，进步也非常明显，很有参考学习的价值。” 他举起手里的【编辑共鸣仪】，“都戴上【编辑共鸣仪】，我把游戏发给你们……这节课你们就好好体验一下这款游戏。” 他看了眼余苏艾和何促，轻笑着补充一句，“余苏艾跟何促就不用玩了，这节课你们俩自由活动。” 这句间接公布了第一名是谁的话，班里没有人会听不懂。 于是，教室内部瞬间变得一片哗然。 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到了余苏艾和何促身上，眼里满是诧异。 这事是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谁会想得到，能获得简毅那么高评价的一款游戏，居然会是何促跟余苏艾做的！ 他们以为简毅的那句“进步也很明显”，指的至少也应该是班级前二十的那些人。 再往后的学生，不是说没法逆袭，而是基本不可能逆袭到班里第一的位置。 在精神力应用这门学科上，余苏艾加何促是什么概念？ 那是可以竞争班级倒数前三名的奇葩组合啊！ 这样的组合居然能拿第一？ 他们突然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好魔幻…… 当然，也不会有人去质疑这个成绩的真实性。 ——没有会怀疑，余苏艾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弊。 那的的确确应该就是两个人，凭自己实力做出来的游戏。 …… 陈天宇面色复杂地看了眼身旁的何促。 班里的人都知道，余苏艾做的游戏基本也就那个样，单凭她自己一个人，很难做出什么大的改变。 而何促…… 仔细想想，好像还没有人真正看见过他做的游戏。 何促之前参与小组作业、乃至期末考试的游戏制作，都是直接当咸鱼摆烂的那种。 成绩垫底，并不是因为他做游戏做得差，而只是因为他根本就没做游戏！ 如果非要在这次的“逆袭事件”上找到一个主导者，那就只能是他了。 ‘妈的，我就说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 ‘这货肯定已经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 陈天宇暗自悲叹，心已经凉了一大半。 木已成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感觉嘴里那股柠檬味又活过来了。 …… 下课后，不少跟何促相熟的同学，纷纷跑到何促面前，感叹了几句诸如“牛逼”、“强啊”、“怎么做出来的”之类的话。 普通高中生的喜恶本身就比较纯粹，何促平时的人际关系又还算不错，自然不可能会有人跳出来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顶多就是有人会心生羡慕和不服，然后偷偷从何促手里学到一招半式，自己琢磨着加强和改进，最后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打败何促，拿到第一。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我悟了……” 陈天宇沉默了半天，等周围人走完后，终于露出了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 何促看了他一眼，拿出上节课没吃完的薯片，继续递给他： “你悟到什么了？” “追女孩子还是得主动，得会耍些小心机。” “？” “以后不看那些龙王赘婿小说了，太假了，没意思。” “……高中还在看这种小说的人，也只有你了吧？” 陈天宇“嘿嘿”笑了笑，也没有辩解什么。 他估摸着，何促在跟余苏艾一起完成小组作业的这件事上，一定下了很多工夫。 让余苏艾这样的女生，拿出两袋薯片来作为感谢，应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不过问题不大，这依然是个精彩的布道。 就是不知道余苏艾这个一心学习的学霸，现在是怎么样的心理状态…… …… 前桌。 余苏艾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不自觉地把右手轻轻覆在了裤兜上方。 那里放着一样东西。 ……一张身份证。 026 硬碰 傍晚，放学后。 何促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教室里的同学走得差不多了，这才招呼了一声同样没有离开的余苏艾。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打算去哪里做游戏，线上还是线下？” “你去哪里都没问题吗？”余苏艾先反问了一句。 “意思是线下？”何促也来了个反问。 “嗯，今天和明天我爸妈都不在家……” 余苏艾先解释了前提条件，然后在何促产生没必要的幻想之前，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所以我打算去酒店住两天。” “哦……”何促有一点点失望。 这样就没办法看到美少女的闺房了。 真可惜。 “算算时间，我们今天傍晚去酒店的话，48小时之后就是周日的傍晚，应该是刚刚好的……” 余苏艾故作镇定地问道，“你要不要问一下你爸妈的意见？” “我打个电话回家就行。” 何促掏出自己的手机，思虑两秒，又对少女说道，“你最好也跟你爸妈说一声，至少得让他们知道一个大概的情况。” “嗯，我知道。”余苏艾点点头。 随后，两人便各自给家里人打了通电话。 对于在外面过夜这件事，他们找的理由也惊人得相似，都说是去同学家暂住两天。 何促昨晚回家后，并没有跟他爸妈提起48小时游戏竞赛的事。 毕竟这件事还没有真正确定下来，没必要让家里人的情绪也跟着起起落落。 打完电话后，两人就一同离开学校，在稍远的街区找了家快捷酒店。 ——这又是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 这么做的理由也很充分，就是不能被熟人给看见。 办理完入住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最后在何促的房间碰了头。 “我们这两天是去外面吃，还是全点外卖？”何促坐在床边问道。 48小时游戏竞赛，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要做48个小时的游戏，这样是个人都不可能坚持下来。 48小时只是一个时限。 只要他们能在倒计时结束之前，把游戏做出来，那么不论他们在这期间吃了几顿饭、睡了几次觉、去了几趟卫生间，都不会影响到最终的成绩评定。 “点外卖吧，节省点时间。”余苏艾坐在墙角的办公桌前，离何促远远的。 她昨晚看了整整两个小时的书，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思考其他东西。 结果现在刚到何促的房间坐下，她又开始紧张了。 真是…… 48个小时绰绰有余了呀，一直担心完不成干什么？ 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给自己坚定信念。 何促点点头，取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窗外的天色慢慢暗淡了下来。 街道、大楼纷纷亮起了明灯。 城市的夜景在两人眼前缓缓铺开，为两人带来了些许旖旎的氛围。 十五分钟后，外卖送到了酒店楼下。 何促下楼取来，跟余苏艾一起坐到办公桌桌前，边聊边吃。 “要不要看点什么？”余苏艾感觉这样的氛围实在有些古怪，主动提了个建议。 “行啊，你想看什么？” “看看【温诺儿呀】的直播？” “你平时的休闲娱乐，就只有看她的直播是吧？”何促有些无语。 “反正都是打发时间的活动，有一两项就差不多了嘛。” 余苏艾说着，自顾自地取出手机，点开了【温诺儿呀】的直播间，然后把手机放在两人中间，撑起手机支架。 何促看了眼手机跟自己之间的距离，主动往余苏艾身边挪了挪。 余苏艾微抿嘴唇，身子一动不动，状若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 “你不吃饭了？”何促扫了她一眼。 “啊？哦，我、我正准备吃呢。”余苏艾有些不自然地收紧手里的筷子，慌忙夹起一口菜往嘴里送。 何促瞄了一眼。 那是颗干辣椒。 他假装没看见，伸手指了指手机屏幕： “她现在玩的这款游戏，也是一款点击解谜类的游戏？” 屏幕上的画面，是一副颇为精致的别墅大厅场景，场景里的物件颇为凌乱，像是刚被人洗劫过一样。 【温诺儿呀】清甜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 对方正一边跟直播间的观众互动，一边点击屏幕，寻找着各种线索。 余苏艾偷偷吐掉嘴里的干辣椒，点点头解释道： “自从‘传火者’做了在小圈子里比较火的《画中世界》和《逃离方块》系列之后，官方游戏平台那边，就慢慢多了不少同类型的点击解谜游戏。 “这其中有质量差的，也有质量好的，目前看来，应该还没有人能威胁‘传火者’在这个类型游戏里的地位。” 已经有不少人在做这类游戏了？ 何促闻言大喜。 看来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就这样继续发展下去，这个类型的游戏，肯定可以开拓出一片新的市场。 至于“传火者”的地位被威胁的问题…… 他还巴不得多来几批人威胁一下呢！ 这样他就可以玩到更多同类型的好游戏了。 “可惜，关注‘传火者’那些游戏的玩家，差不多已经到上限了，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之后应该也很难再有更大的关注度增长了……”余苏艾惋惜道。 “除非他能再出一款新类型的游戏。”何促吃着饭菜，随口说道。 “唔，这是个办法……不过他要是真的准备出新类型的游戏，那也最好不要是最近两个月出。”余苏艾思虑道。 “怎么了，最近两个月有什么情况吗？” “最近大作多呀，一款大作才出来没几天，下一款大作就又出来了，热度和曝光度全被他们抢完了……现在连一些二线工作室做出来的游戏，都不敢保证能回本，更别说是其他那些没什么名气的独立游戏制作人了……你没发现现在平台上的新游戏都少了很多吗？” “哦……” 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接下来最火的是哪款游……呃，是哪个游戏制作人？” “李楠生。”余苏艾不假思索道。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都是温诺儿说的啊。” “嗯……”何促应了一声，低头继续扒饭。 如果他接下来想发售那款游戏的话，也就意味着要硬碰流量制作人了。 只是不知道，游戏世界里的人气角色，能不能碰得过现实世界的流量？ 027 太怪了 吃过晚饭后，两人从七点正式开始计时做游戏，一直忙到凌晨一点才结束。 约定好第二天早上七点再继续，余苏艾跟何促道了声晚安，返回了对门的房间。 何促静静坐在床边，思考了一会儿游戏制作的问题，随后便起身走进卫生间，准备洗个澡睡觉。 一分钟后，他又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刚刚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带换洗的衣物啊！ 今天要是把内裤给洗了，那他明天穿什么？ ‘嗯……现在的天气不算热，而且房间里还有空调，两天半不洗澡我也能忍，就是怕余苏艾看我一直没换衣服，会觉得……’ 想到余苏艾，他的思绪突然一顿。 等等！ 说起来，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那姑娘其实也没带换洗衣物？ 念及于此，他即刻走出自己的房间，敲响了对面房间的门。 耐心等待片刻，房门的另一侧却始终没传来什么动静。 这是没听见，还是…… 何促正准备继续敲门，却感觉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取出一看，是余苏艾发来的消息， 余苏艾：是你在敲门吗？ 何促：对，有事找你。 余苏艾：我在洗澡，等我洗完了再联系你吧。 在洗澡…… 何促下意识就在脑海里构想了一幅幅画面，却又迅速将其驱散。 既然这姑娘已经开始洗澡了，那就说明对方肯定是带了换洗衣物的…… 原来小丑只有他一个人吗？ 何促有些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对方要是没带换洗衣物的话，应该会直接回家拿吧？ 总不可能什么也不穿…… 啧，成年人的思想真肮脏。 何促很清楚，自己对余苏艾是有些好感的。 但这份好感，绝大部分都是源自于对对方外表的欣赏。 俗称看脸。 而抛开对方的外表不谈，他现在连对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都还没搞明白，又怎么谈得上是否喜欢对方这个人。 万一对方的本性，就跟对方画画时候的状态一样，是个特别污的女生呢？ 他可不喜欢那样的女生。 他只喜欢纯纯的、被碰一下手背都会脸红半天的那种小女生。 嗯，他很确信。 …… 余苏艾洗完澡，穿上衣服，把换下的内衣放回到背包里。 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她躺倒在床上，给何促发了条消息。 余苏艾：我洗完了。 刚按下发送键，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又连忙补了条消息。 余苏艾：找我什么事？ 何促：已经没事了。 何促：晚安，早点睡吧。 余苏艾抿了抿嘴唇，也回了个晚安，随后便将手机丢到一边，关灯躺下，闭上眼睛。 十分钟后，她又睁开了眼。 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她就满脑子都是何促……以及跟何促在一起讨论游戏的情景。 那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刚刚吃完晚饭，正准备讨论一下今晚的具体任务，然后因为要在笔记上写写画画的缘故，他们当时靠得很近…… 她记得自己的手，跟对方的手，在无意间触碰了好几次…… 不行，不能再想了！ 一直记着工作，还怎么睡得着觉！ 或许，唔……她可以多想想画画方面的事？ 对啊！ 睡觉的时候，就应该幻想这种能让自己很放松的东西嘛。 余苏艾勾起嘴角，再次闭上了眼睛睡觉。 然后，她就在脑海里构思了好久的《逆转裁判2》原画，直到两个小时后才沉沉睡去。 …… 第二天。 何促早早就出门买了早餐，一直等到早上七点半，才等来睡眼惺忪的余苏艾。 “昨晚没睡好吗？” 何促把女孩让进门，指了指办公桌，“那边有包子和豆浆，还没完全凉透，你要是想吃点别的，我就再去酒店的餐厅帮你看看。” “不用了。” 余苏艾摇摇头，抬手揉了揉眼角，“对不起，我耽误时间了，唔……我吃完马上开工。” 她迷迷糊糊说完这番话，便转身坐到办公桌前，快速吃了起来。 她脑子里现在还存着昨晚构思的那些画，且画面十分清晰，连一些小细节都没有遗漏，她打算一会儿吃完早餐，就马上把它们都记录到【编辑共鸣仪】里。 嗯……前提是别把最后构思的那几张图也画出来了。 那几张图里，可是有好几个男人都长得很像何促……那也太怪了！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 早餐过后，两人再次忙碌了起来。 由于没法用开挂的方式“自动构建”游戏，何促的任务其实也不算轻松，只要他稍微散漫一点，都有可能无法在规定时间内把游戏做出来。 好在文字avg本就没有复杂的运行模块，大多数情况下，他只要专心写剧情就行。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来到了晚上。 两人在吃晚饭时，照例点开了【温诺儿呀】的直播间，边看下饭直播边吃饭。 “话说，你昨天提到的那个，马上就要发售新游戏的明星制作人，叫什么生……” “李楠生？” “对，就是他……他具体是什么时候发售新游戏？”何促吃着饭，好似漫不经意地问道。 “唔，我记得应该是在下周吧？” 余苏艾微蹙秀眉，偏头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你想试试他的新游戏？” “到时候再说吧，看我对那游戏的题材感不感兴趣。”何促随口应道。 “你都有空关心别人的游戏了，就不能关心……不能多想想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吗？”余苏艾小声抱怨。 “做很多款可以打败‘传火者’的创新游戏？” “对啊，你可不能白吃我两袋薯片。” “再等等。” 何促一本正经道，“等‘传火者’再多发两款新游戏，等他变得更出名了，我们再出手打败他……到时候我们也就可以收获更多成就感了。” “……”余苏艾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信我，肯定没问题的。”何促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传火者’什么时候会发新游戏？”余苏艾问。 “我猜就在下周。”何促微笑道，“我们要不要打个赌什么的？” 028 不淡定了 余苏艾才不想跟他打赌。 她感觉对方就是在敷衍自己，找借口不想跟她一起做那种“毫无意义”的事而已。 既然不想做，那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她？ 气人！ “我没有敷衍你。” 何促看了眼她的表情，收起开玩笑的心思，把手边的菜都推到她面前， “本来我确实是想马上就开始跟你一起做新游戏的，甚至连要做什么样的游戏都已经考虑好了，但是谁知道王老师会突然出现，找我们参加这个48小时游戏竞赛…… “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我们不可能一边学习，一边准备竞赛，还要一边用心制作新游戏……嗯，所以我打算，把我们第一款要做的游戏，直接放到48小时竞赛里。” 他没有说太多废话，简单解释两句后，就直接在最后点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确实是他之前就已经考虑好的计划，并非临时起意。 答应别人的事，他不可能会忘记。 余苏艾微微张嘴，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最后听到他的真实想法，却又瞬间没了那些心思。 女生在生气时，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解释，而是一个承诺，或者说是一种态度。 她现在已经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种态度。 “真的已经想好了？” “连画面都有了。” “是什么样的？”余苏艾好奇问道。 “一款关于种田、钓鱼、养家禽家畜的小清新游戏。” 何促好似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笑，“养肝、护肝，一点都不杀时间，特别佛系。” “关于种田的游戏……” 余苏艾自己想象了一下，感觉不怎么有趣的样子，“这样的游戏会好玩吗？” “好玩，而且保证可以打败现在的‘传火者’。”何促笑道。 他特意强调了“现在”两个字。 因为等到他们参加竞赛的时候，“传火者”就大概率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了。 “嗯，那就试试吧。”余苏艾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去相信对方说的话。 这跟对方说的话是否可信无关，她只是单纯信任对方这个人。 大概这就是友谊吧？ 她看了眼办公桌上的饭菜，恍惚一瞬，然后鬼使神差地夹起菜盒里一块辣子鸡丁，放进了何促的饭盒里。 “？” 何促微微张嘴，一脸诧异地看向她。 这什么情况？ “这……这是感谢，就、就随便帮你夹个菜。”余苏艾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哦……”何促愣愣点头，把鸡肉送进嘴里，快速咀嚼两下，随后又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她手里的筷子。 余苏艾的右手微微一颤，差点把筷子给扔了。 这家伙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呢！ 她可没有把筷子含在嘴里的习惯！ 真是…… 怎么会有思想那么不纯洁的人！ 她偏过头去，用手背蹭了蹭发烫的脸颊，掩盖住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继续看直播吧。”何促一脸平静地说道。 “嗯嗯，看直播。”余苏艾小声回应。 没有人再提刚才的事，却也没有人再去想其他的事。 一些莫名的情绪，慢慢就在两人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 转眼又到了凌晨时分。 余苏艾收拾收拾东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促坐在办公桌前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取出手机，上微博编辑了一条新游戏预告。 其实他打算在下周发布新游戏，也不是刻意想针对谁。 他只是单纯有些憋不住了而已。 对于单机游戏的狂热爱好者来说，玩游戏不玩rpg，那就跟吃煎饼果子不加煎饼一样。 本来他因为突然穿越，没能玩到gta6，老滚6，心里就挺憋得慌的。 要是穿越后的世界，存在其他优秀的游戏也就算了。 可谁能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连最简陋的像素rpg都没有，清一色的全是文字avg！ 这还玩个毛啊！ 如果不是有【编辑共鸣仪】…… 如果不是还有带动类型游戏市场发展的希望…… 他很难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因此，在昨天发现点击解谜类游戏推广成功之后，他就决定要趁热打铁，尽早、尽快地把rpg这个游戏类型也推广出去。 即便要为此跟流量制作人们硬碰，他也不会有任何退缩的念头。 这个世界的流量制作人那么多，每一个都要让他退，那他还能退去哪儿？ 还不如按照自己的想法，随便找个吉利日子，直接把游戏往平台上一丢。 要是一款游戏火不起来，那就再丢一款，两款都不行，那就丢第三款、第四款…… 反正他脑子里的游戏还有很多，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耗下去。 【传火者：4月9日，也就是下周三，我会上架一款新类型的游戏，感兴趣的朋友到时候可以去看看；周二的时候，我会发一个更详细的预告】 发完动态后，何促又随便刷了刷微博。 很快，他就翻到了一条关于“李楠生”的动态。 对方近几天在微博的宣传力度很大，一般人上了微博，想不刷到关于对方的动态，估计是很难的一件事。 何促随意翻看了两条动态，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嗯……这名国内准一线的流量游戏制作人，毫无疑问是一位年轻帅哥。 而对方所在的“楠生”工作室，同样也是国内的准一线游戏工作室。 ——这几乎就是另一个方意。 只不过，如今的方意，在《梦里的烟火》的帮助下，已经差不多达到了国内一线游戏制作人的热度和地位，算是比李楠生稍微高了那么一级。 两人之间的差距，在纯粹的游戏圈里，可能还没什么人会在意，但是在娱乐圈里嘛…… 何促不关心这些，直接选择了跳过。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居然还在某些动态下面，翻到了“意生”cp粉！ 而且关注这对cp的狂热粉丝，还不在少数。 ‘方意跟李楠生……啧，果然哪儿都少不了腐女……’ 何促默默嘀咕一句，继续往下翻。 翻着翻着，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自己那真实数量的一万多名关注玩家，其实也不算少了。 那些人凑在一起，会不会也给他搞出一些离谱的设定？ 想到这里，何促有点不淡定了。 不会已经有人在传“传火者”跟“云生”相爱相杀的cp了吧？ 他即刻停下翻看的动作，转而在微博上搜起了“传火者”这个名字。 029 父女 何促花了十分钟时间，看完了关于“传火者”的所有热门话题，得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话题里并没有“传火者”和“云生”的cp向内容； 坏消息是，话题里有“传火者”和“温诺儿呀”的父女向内容。 何促：“？？？” 他跟“温诺儿呀”的父女亲情是什么鬼？ 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是怎么扯出来的？ 这届网友真的是有大问题啊！ 何促又花了十分钟时间，仔细查看了那些关于“传火者”和“温诺儿呀”的话题，翻遍了所有评论，终于算是了解了这背后的具体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在某一次直播中，“温诺儿呀”提到了自己跟“传火者”的私聊消息，说对方很会替自己考虑，很照顾人，但又很啰嗦，就像个老父亲一样。 直播间的那些老观众们，因为对“传火者”的好感，便也纷纷配合着她说了一些调侃玩梗的话，同时也把“老父亲”当成是一个玩笑给记了下来。 在那之后，“温诺儿呀”时不时还会在直播间里提起“传火者”，在免费帮忙宣传游戏的同时，也经常会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 而每当她提起“传火者”时，也总会有那么几个人，突然就刷起了“老父亲”。 久而久之，“老父亲”也就慢慢变成了直播间里的一个梗，之后每当有人提起“传火者”，都会很自然地掀起一阵“老父亲”热潮。 显然，比起情侣向的关系，直播间的观众更能接受这种亲情向的关系。 或者说，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接受“传火者”跟“温诺儿呀”的一些亲密互动。 何促看完这些信息，有点头疼。 自己这就猝不及防地多了个“女儿”？ 而且还是个年龄比自己大的“女儿”？ ‘幸好这届网友还算有分寸，没整出什么伦理活，不然就真的逆天了……’ 他小声咕哝一句，在微博上搜到“温诺儿呀”的微博，添加关注，然后发了条私信消息过去。 传火者：女儿？ 自从“云生”向“温诺儿呀”公开致歉之后，“温诺儿呀”的直播间人气就上涨了一大波，已经隐隐有了冲击b站二线主播的趋势。 而在微博上，对方如今也拥有着五十多万的真实关注数，可以算是小网红一名了。 他估摸着对方的私信列表多半是处于爆炸状态，很难会看到他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他才刚发完消息不到半分钟，对方就回复了他。 温诺儿呀：？？？ 传火者：这么晚了还没睡，而且还回复得这么快？ 温诺儿呀：今天周六，所以下播晚了点。 温诺儿呀：我加了你的特别关注，回复当然快啦！ 温诺儿呀：结果你都没关注我[大哭] 传火者：刚刚已经点关注了。 温诺儿呀：真的？ 温诺儿呀：那能不能再顺便要个微信？ 何促看到这条消息，下意识朝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沉默两秒，给出了微信号。 很快，他的微信上就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月月吃土”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何促点击同意，顺势瞄了眼对方的头像。 不是真人，而是一个萌系的冷门动漫美少女。 ……果然是个喜欢天天打游戏的宅女吗？ 月月吃土：改备注啦，改备注。 何促：就按微博上的昵称改吧。 月月吃土：那你给我改个温诺儿就行了[嘿嘿]。 何促按她的要求改了备注，刚准备发条“该睡觉了”的消息，就率先收到了对方发来的问题。 温诺儿：大佬准备下周三发新游戏了？ 温诺儿：能透露一下是什么类型的游戏吗？ 何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温诺儿：小气。 温诺儿：不过我还是挺不建议你下周发新游戏的。 何促：因为李楠生？ 温诺儿：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要发？ 何促：都是计划好的。 温诺儿：…… 温诺儿：方便通个语音电话吗？ 何促看到这条消息，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对方的这份紧张，明显已经超出一定限度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何促：可以。 在他发出消息的三秒后，对方就打来了一通语言电话。 “喂？” 何促戴上耳机，率先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 许温诺应了一声，停顿片刻，又忍不住问道，“听声音，大佬好像还挺年轻的？” “嗯。” “单身吗？” “……我们还是聊正事吧。”何促暗叹不愧是做主播的，这也太社交牛逼了。 “哦哦，不好意思，那个……我是想说，我真的不建议你跟李楠生一起发售新游戏。” 许温诺顿了顿，见他没有追问，便又继续解释道， “主要是他的那些粉丝，是圈里出了名的狂热粉，特别喜欢集体出动去攻击竞争对手，再加上他们有组织、有纪律，不太会去招惹无辜路人给林楠生招黑，所以一直也没有引来什么大的反噬……嗯，他们的战斗力至今都挺完整的。” “也就是说，我要是在下周发售了新游戏，就必然会面对这种情况？”何促问。 “唔……其实有两种情况。” 许温诺分析道，“要么是你的新游戏被抢光热度，发售预冷，销量仆街；要么是你的新游戏抢了李楠生新游戏的热度，然后你被他的粉丝攻击，陷进摆脱不掉的麻烦里。” 她停顿两秒，声音压低了少许，“如果你的新游戏还是《画中世界》那种质量，而且受众范围更广的话，那就很有可能会遇到第二种情况了。” “哦……” 何促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屈指轻轻敲击桌面，半晌后又问，“李楠生的新游戏，是周五才发售对吧？” “对啊，怎么了？” “那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什么？”许温诺不理解。 “我的这款新游戏，要么火不起来，抢不了热度；要么……只会受欢迎到李楠生的粉丝不敢攻击，不敢抢热度。”何促微笑道。 “可你只有两天时间啊！” “够用了。” 两天时间，已经足够见分晓了。 何促放下手机，背靠着莹白灯光，轻吐一口气，静静凝望窗外的黑暗。 030 《仙剑奇侠传》 次日。 何促和余苏艾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就完成了《逆转裁判2》的制作任务。 剩下的一点时间，他们又仔细检查了两遍游戏的运行情况，直到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提前离开了酒店。 【编辑共鸣仪】有实时记录编辑过程、以及编辑时间的后台功能。 两人到时候把游戏交给王云诚，再顺便展示一下编辑过程和编辑时间，对方必然不会怀疑什么。 ——尽管他们俩第一次进行模拟竞赛，就能把《逆转裁判2》这种精品游戏完整地做出来，确实是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 “明天见~” 余苏艾站在十字路口，朝何促挥了挥手。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倦意，但更多的还是游戏制作完成后的喜悦与满足。 嗯……或许还有一些别的情绪。 “明天见。”何促微笑着点头回应。 “记得回家换身衣服。” “……” 两人分别后，何促直接背着包回到了家中。 新游戏还没开始做，而且一些诸如游戏分辨率、帧率、画风等细节问题，都需要他进行一定的微调，时间还是相当紧迫的。 吃过晚饭，他特意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给余苏艾汇报情况。 何促：我洗完澡，换完衣服了，要不要检查一下？ 余苏艾：[白眼] 何促笑了笑，收起手机，开始工作。 “自动”构建游戏的过程完全谈不上多有趣，后续的微调过程更是枯燥至极。 在不考虑赚钱的前提下，如果不是凭着一腔热情，估计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 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半，隔壁的父母都已经关灯睡觉之后，何促才终于取下【编辑共鸣仪】，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游戏的一些小细节还没有处理完善，但也大差不差了。 等明天再打磨打磨，后天就差不多可以发到官方平台上接受审核了。 ‘等传统rpg正式面世之后，沙盒生存、动作肉鸽、类银河战士恶魔城里面那些精致小巧的精品游戏，也就差不多可以提上日程了……’ 何促一边思索，一边拿起了身旁的手机。 待机屏幕上显示，余苏艾在晚上十点的时候，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余苏艾：“传火者”真的要在下周三发新游戏了！ 余苏艾：你是怎么猜到的？ 何促：你这消息有点滞后啊。 何促：至于怎么猜到的嘛，那当然是男人的直觉了，女人不方便知道。 不出片刻，对面就回复了消息。 余苏艾：[哼] 余苏艾：幸好之前没答应跟你打赌。 余苏艾：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何促：在学习呢，你不也一样，都快十二点了还不睡？ 发出这条消息后，何促看着聊天框里的文字，不自觉地恍惚了一下。 有种莫名的情绪，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不再仅仅只是谈学习、谈做游戏，而是随便找个话题，就能不自觉地闲聊起来了？ 余苏艾：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了，准备多玩一会儿呀。 何促：嗯，这两天辛苦你了，别让身体太累，早点休息。 余苏艾：你也一样。 余苏艾：也辛苦你了。 余苏艾：[晚安] 何促看完消息，收起手机，仰身躺倒在床上。 记不清了也无所谓。 很多事情，本就不需要用太多理性的思维去考虑。 收拾好心情，继续珍惜当下的一切就足够了。 ……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三。 按照“传火者”在微博上的预告，他会在今天中午12点上架新游戏。 关注着“传火者”的那一众玩家们，有不少都已经急不可耐地戴上了【编辑共鸣仪】，准备第一时间玩到新游戏。 “温诺儿呀”早早就开了直播，一边在那儿跟观众闲聊，一边吃着外卖。 而许多人不知道的是，曾经作为“传火者”第一个对手的“云生”，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直播间。 自从上个月新游戏发售失利后，周生最近一直都在思考恐怖悬疑游戏的新方向。 为此，他已经不止一次向目前人气、地位依旧不如自己的“传火者”虚心请教。 ——为了能让工作室继续开下去，也为了能让另外两名合作伙伴可以好好生活，他从不介意牺牲自己的一些“东西”，去换取更多利益。 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对新类型游戏的制作思路略有收获，但收获并不是很大。 他依旧不清楚自己究竟该往哪个方向发力。 如果只是模仿《画中世界》以及《逃离方块》的形式去进行创作，那么其最终成品，估计也很难超越那两者，最好的结果估计也就是打成一个平局。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未来。 他必须要有所突破！ ——哪怕“突破”的根源依然来自于“传火者”，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要他有自己的创新，那就是一次大胜利！ 因此，在得知“传火者”的新作即将发售之后，周生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直播间，看看能不能再获取一些新的游戏灵感。 时间慢慢来到中午十二点。 周生一边听着直播，一边开始频繁刷新官方平台上、属于“传火者”的制作人页面。 某一刻，他终于刷新到了一个新的页面。 来了！ 他瞄了眼游戏名，准备看完游戏名就立马去仔细查看游戏内的截图。 毕竟比起游戏题材，他更关心新游戏究竟会是什么类型。 只是，当《仙剑奇侠传》这五个字映入眼帘时，他却忽然愣住了。 这名字…… 这扑面而来的画面感…… 这跟对方往日风格迥然不同的不详气息…… 难道“传火者”也堕落到，要跟风制作三流套路剧情文字avg的地步了？ 难道这家伙还嫌市面上的仙侠狗血虐恋故事不够多，非要自己也整一个出来？ 周生微微皱眉，强忍着心底的失望，偏头去看一旁的游戏内截图。 下一秒，他却突然发现。 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这款游戏里的主角……似乎可以自由移动，甚至可以和周围的环境、人物交互？ 031 所谓传火 眼下这个世界，自然也存在可以操纵角色自由行动的游戏。 但是跟这个世界原本的点击解谜类游戏一样，那种操纵角色行动的游戏，甚至都不能用简陋来形容，玩起来大概比地球上的吃豆人还要无趣一百倍。 在大环境的影响下，这种游戏短时间内已经注定了没有出头之日。 “传火者”为什么会选择制作这样的游戏？ 难道是那家伙又有了什么新的创意？ 周生心里正迷惑时，忽然听到直播间那边的“温诺儿呀”喊了一声“下载完了，可以开始玩啦”，便干脆关闭了官方平台页面，直接将注意转回到直播间。 他之所以选择观看直播，而不是自己买游戏玩，主要是因为，有时候观众们发的弹幕都特别有想法，脑洞特别大，可以给他提供很多不错的灵感，而那些灵感，多半都是他单独一人游玩时想不到的。 用更理直气壮一点的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取材”了。 此时的直播间里，“温诺儿呀”已经点开了《仙剑奇侠传》。 游戏的开场是一段不算精致，但颇有氛围的cg动画。 疑似男女主的两个人，提着纸制灯笼，乘着乌篷船，顺着河流进入了山谷深处。 远处是云烟缭绕的崇山峻岭，一群仙鹤排云而上，缓缓从山林间飞过。 简单而又不失悠扬的音乐，完美融入到画面当中，不知不觉间就将人拉进了恍若“隐世谪仙”般的意境里。 ‘确实不像是狗血仙侠虐恋的那种氛围……’ 周生喃喃低语，心里不自觉地就对这款游戏多了几分信心。 毕竟是曾经正面打败过他的男人做的游戏，对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向市场妥协呢？ 很快，开场cg动画结束，游戏正式开始。 男主李逍遥做了一场关于御剑飞行、大战罗刹鬼婆的梦，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小心睡到了地上，而身边正站着不停唠叨自己的婶婶李大娘。 两名游戏人物日常拌嘴几句，随后便展开了一段关于男主身世的对话。 周生着重关注了一下游戏的画面。 就跟他在官方平台上看到的游戏内截图一样，游戏里的人物分成了立绘和动画两种形象。 立绘形象显示在对话旁，属于纯静态贴图（偶尔会变换出不同的表情），更接近于人物的真实形象； 动画形象则是游戏画面里的活动小人，会随着剧情进展做出各种动作，基本就是q版萌系小人的夸张形象。 ‘这是把操纵角色的那种游戏，融入到了文字avg里，做到了既可以让角色到处活动，又可以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 作为一名优秀的游戏制作人，周生很快想到了这款游戏的本质。 但是，他依然无法理解“传火者”为什么要这样做。 两者结合，跟正常用文字avg讲一个故事，能有多大的差别？ 按照他的预估来看，应该基本不会有什么区别吧？ 直播间里，游戏继续。 在男主李逍遥跟婶婶对话完之后，游戏便进入了自由活动模式。 此时，玩家已经可以随意操纵男主在房间里四处乱走。 就在这时，直播间突然收到了一条很特别的sc。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跟房间里的书架、柜子这些背景物件互动一下。 看到这条sc，直播间的观众们瞬间沸腾了起来。 除了一众刷“大佬”的弹幕，也有不少人趁机刷起了“老父亲”、“老父亲来看望女儿啦”、“刚发完游戏就赶过来了？诺儿不愧是亲女儿。”之类的弹幕。 直播间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周生面无表情地看着直播画面，静静等待游戏的后续发展。 他当然知道“加强刻晴”就是“传火者”，也知道“传火者”跟“温诺儿呀”的父女关系。 但是他不关心。 他现在只想知道，对方发的这条sc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快，“温诺儿呀”就按照“传火者”的意思，操纵角色走到了床边的书架旁。 “互动的意思就是点一下对吧？” “温诺儿呀”一边说着，一边操作角色撞了撞书架。 下一秒，游戏画面中央就突然显示出了一条讯息。 “得到木鞋”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继续搜，房间里还有很多可以拿的东西。然后你可以打开系统界面，在【物品】那一栏里装备上木鞋。木鞋可以增加你的防御力，帮你减少在战斗中受到的伤害。 周生看着这条sc，呆愣两秒，随后脑袋“轰”得一下，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能看懂这短短几句话，到底描绘出了怎样一款游戏。 也正因为看得懂，他才会不知所措。 说得贴近现实一点……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解一道数学难题。 在打破思维定势之前，他就算是想破头，也不一定想得出什么解题思路。 但是当他获得了某个关键信息后，就会突然醒悟过来，惊叹于原来这道题还能这么解！更懊恼于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解法，自己之前就是想不到？！ 物品栏、装备、防御力、战斗…… 这些概念…… 这样的游戏…… 简直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世界的游戏，跟眼下的这款《仙剑奇侠传》，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产物。 周生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念叨出口。 其实，《仙剑奇侠传》里的这些创新元素，或多或少都曾在这个世界的游戏圈里出现过。 但如今的它们，却早已经不知道被遗忘在了哪个角落。 很少有人，会去关注这些注定跟不上主流市场的“简陋”元素，更不用说是要把这些“简陋”元素组合到一起，做出一款创新游戏了。 有这时间，为什么不多出两款文字avg，多赚点钱呢？ 看看那些有梦想的人，饿死的饿死，改行的改行，难道结果还不够明显吗？ 可偏偏这个“传火者”…… 传火者…… 传火吗？ 周生愣愣地看着直播画面，心里忽然就有了一股冲动。 他感觉自己或许也可以做些什么…… 032 这就是父爱吗？ 跟周生更关注游戏市场的深层次问题不同，许温诺以及其直播间的观众们，显然是要关心游戏本身的内容更多一些。 当许温诺按照“传火者”的指示，在开局的房间里拿到了“木鞋”、“头巾”，并将它们装备到主角李逍遥身上之后，直播间里所有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 这款游戏，真的跟那些文字avg不太一样…… 这种更具体、更简单明了的交互体验与奖励机制，给予了他们更强烈的代入感与沉浸感。 他们下意识就会觉得，主角在他们的一番细微操作下，变得更强大了…… 这种无比新鲜的养成体验，给了他们微不可察，却又确实存在的满足感。 目标——行动——收获——收获体现。 这套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正反馈奖励机制，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行业领域，都可以让人欲罢不能。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不少人离开直播间，转头登录了官方游戏平台，选择购买游戏。 ——对于热爱游戏的玩家来说，关闭直播，亲自去体验这款新奇又有趣的游戏，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直播继续。 许温诺操纵主角李逍遥，离开了开场的房间。 游戏中李逍遥住的地方是一家客栈，而客栈的主人正是他婶婶李大娘。 走出房间后，李逍遥迎面碰到了正在招呼一群苗人的婶婶，然后就被婶婶喊去招呼客人了。 接下来，同样是角色的自由活动时间。 此时的许温诺已经学会了举一反三，不需要旁人提醒就将客栈房间都搜了个遍，最后连后厨跟仓库都没放过。 等她搜完每个角落，确定不再有任何物品被遗漏后，这才操控着主角继续去触发剧情。 随后的这段剧情，差不多就算是开始涉及主线了。 一名醉道人（酒剑仙）赖在客栈门口不愿离开，并向李逍遥讨酒喝。 李逍遥迫于无奈，给出了客人不要的一壶酒。 醉道人喝完酒，为表达感谢，便提出了明晚三更，会在十里坡山神庙向主角传授剑术。 …… 其实，像这种稍显俗套的老爷爷传功剧情，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见识过很多，心里也早就已经有了免疫力。 一般情况下，他们很难会再对此类剧情产生兴趣。 但是，在《仙剑奇侠传》这款游戏里，这种剧情带给观众们的感受，却又是另一种情况……当观众们得知李逍遥即将收获剑术时，他们心里不仅不会感到无聊，反而会更加期待后续，甚至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主角接下来会获得什么样的剑术。 究其根本，这其实就是代入感强弱的问题。 当玩家可以自由操控、培养角色时，他们的游戏参与感与代入感也会被无限放大。 这时候，主角的收获基本就等同于是玩家的收获。 因此，同样是主角即将收获好处的情况，《仙剑奇侠传》能给玩家带来的强烈期待感，毫无疑问是要远远大于文字avg能给玩家带来的期待感。 两者完全就不在一个量级上。 此时直播间观众们的反应，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这游戏真的可以学剑术打妖怪？】 【不行了，受不了了，今天的直播就先看到这儿吧】 【润了润了，买游戏去了】 【本来我是对这游戏完全不感兴趣的，但是现在突然有点想玩了怎么回事？】 【诺儿对不起，但是它给得实在太多了……】 【兄弟们，我去十里坡练剑了，到时候准备搞个剑圣称号玩玩，等我好消息】 …… 许温诺看到这些弹幕，有点急了： “你们都别走啊，大家待在一起看剧情多有意思！ “游戏随时都可以玩，但是跟直播间水友一起吐槽剧情的机会就一次。 “万一等会儿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瞬间，之后你们就只能一个人默默去看回放了……” 那些准备离开直播间的观众，听到这话，又都停下了动作。 这话说得…… 好像确实还挺有道理的？ 那算了，就先不走了。 继续看直播，等晚点再去玩游戏吧。 直播间的观众们又都安分了下来。 见此状况，许温诺“嘿嘿”笑了两声，忍不住想为自己的急智点个赞。 ‘真不愧是我……’ 就在这时，她的直播间再次收到了一条sc。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 客栈外面还有整个小镇的屋子和人可以让你探索对话，就你那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风格，估计继续推进剧情该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剧情党、游戏党，看了都直摇头。 许温诺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如果客栈外的世界真有那么精彩，那她或许还真会像对方说的那样…… 【懂了，我先自己去玩会儿，一个小时以后再回来看诺儿】 【懂了，这就去买游戏】 【懂了，以后不看诺儿直播了】 【哈哈哈，过分了啊】 【这就是父爱吗？】 【诺儿放心，我不会走的，中午我就指望你这一个小时睡午觉了】 …… 许温诺看到这些弹幕，又急又气： “你们别听他瞎说啊，我玩游戏又快又仔细，过程一点也不无聊，超有趣的！ “你们看着吧，我保证半小时之内就把小镇探索完，然后马上去做剧情。 “敢看不起我，到时候就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哼！”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傲娇已经退环境了，赶紧换个风……zzz~ 许温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家伙？！ …… 另一边。 何促已经收起手机，跟余苏艾一起，走在了前往精神力应用办公室的路上。 《仙剑奇侠传》才刚刚发售不到半个小时，一些官方评分、玩家评测、网友评价，都还在赶来的路上，具体情况还得再耐心等上一两天才能知道。 在这期间，他只需要抽空关注一下微博那边的风向就行。 如果李楠生那些粉丝真要搞事的话，那也只能是在《仙剑奇侠传》还没彻底火起来的这段时间里搞事了。 在这之后，那些人应该就没什么机会了…… 033 不正经的那种 “刚刚在看什么？”余苏艾偏头问道。 她今天穿着一件荷叶边领口的杏色衬衫，正面系着蝴蝶结系带，下身配着一条合身的黑色休闲裤，整体风格看上去即清新甜美，又不失学生朝气，非常符合大众的审美。 安城二中只有周一的时候，才会要求学生穿校服，其他时间都是任由学生自由穿搭。 嗯……前提是至少得穿得像个高中生。 至于标准嘛，反正女生肯定是没法穿小短裙的。 不过在何促看来，像余苏艾这样的女生，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是对美的一种诠释。 “看我本来可以赢的那场赌局。” “……赌局？” 余苏艾微微一愣，两秒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抿了抿嘴角，“你还记着呢。” “感觉挺可惜的啊。”何促叹息道。 “你当时是想跟我赌什么？”余苏艾有点好奇。 “这个不能告诉你。” “……是很不正经的那种吗？” 何促脚步微顿，转头看着她，若有所思： “你先告诉我，哪些赌注是属于不正经的那种？” “唔……” 余苏艾迅速移开了目光，不敢跟他对视，“我、我不知道。” “你刚刚不是想了吗？” “我没想！” “你没想为什么要那么问？” “我……反正我就是没想！” …… 余苏艾气鼓鼓地敲响了精神力应用办公室的门，等里面的人出声回应后，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何促一脸无辜地跟在后边，紧随她的脚步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坐着三名老师。 其中一名不认识，另外两名分别就是简毅和王云诚。 此时，简毅正跟另一名不认识的老师凑在一起聊着天，而王云诚则戴着vr眼镜倚靠在沙发椅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余苏艾、何促，你们来了。” 简毅看到两人，微笑着招呼了一声，随后跟身边的老师介绍道，“他们就是做出《逆转裁判》的那两名学生。” “哦，余苏艾我倒是认识……原来《逆转裁判》是你们两个做的啊。”那名老师仔细打量了何促两眼，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欣赏之色。 两人也不太方便多说什么，只能站在那儿保持微笑。 几人说话期间，旁边的王云诚却一直戴着vr眼镜没什么动作，似乎还沉浸在某个虚拟世界当中。 简毅知道何促两人来办公室的目的，便主动走过去拍了拍王云诚的胳膊： “王老师，何促跟余苏艾来了。” “啊，什么？” “你上午不是让我把何促跟余苏艾叫过来一趟吗？”简毅无奈提高了一点声量。 “哦，等等……嗯，果然应该是这样调整才对。” 王云诚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摘下了vr眼镜，转头看向何促和余苏艾，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刚刚正在评测一款新游戏，有点入迷了。” “入迷？” 简毅闻言有些诧异，“现在市面上还有能让王老师入迷的游戏吗？” “嗯，是个新人的作品，前段时间刚被官媒那边，选进了‘百大价值’的候选名单里。早上听我在官媒工作的朋友推荐说，这款游戏很不错、很有创意和意境，我就试玩了一下。” 似乎是因为玩到好游戏而来了兴致，王云诚在解释完之后，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我刚刚上手了十分钟，感觉确实有进入‘百大价值’榜单的潜质……嗯，至少就我个人感觉来说，这游戏前十分钟的体验，是好于榜单上绝大多数游戏的。” 听到这里，何促跟余苏艾都大概知道了他说的是哪款游戏。 两人忍不住转头对视一眼，又迅速偏转了目光。 余苏艾用鼻子轻“哼”一声，表示自己还在生气当中，完全没有和好的意思。 “游戏名叫什么，我也去看看。”简毅被说心动了。 能获得王云诚这般赞誉的游戏，必然不是网上那些流量制作人做的游戏能比的。 “《画中世界》，制作人是‘传火者’，你直接去官方平台上搜就行。” 王云诚说完，朝何促和余苏艾招了招手，“我上周布置的测验已经完成了吧，把游戏拿给我看看。”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动弹。 王云诚以为他们是在担心自己的评价会太过严苛，便微笑着安慰道： “别想太多，第一次尝试这种形式的竞赛，把控不好速度和质量之间的平衡，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这次测试就当是在寻找你们的薄弱点，等我看过游戏之后，会帮你们制定一份详细的训练计划，到时候你们就按照计划，针对那些薄弱点进行专门的练习就行。” 两人偷偷瞟了彼此一眼，依然没有人主动出声。 最终，还是余苏艾忍不住站了出来，递出了手里【编辑共鸣仪】的存储器。 “你们做了款什么游戏？”王云诚接过存储器，连接上自己的【编辑共鸣仪】。 “《逆转裁判2》。”余苏艾答道。 “哦，续作啊……嗯，确实是最简单、最稳妥的选择。”王云诚说完便沉默了下来，开始认真试玩。 “你们先坐一会儿吧。”简毅热情地搬来了两张凳子。 “谢谢简老师！”两人连忙低头道谢。 “没事，你们能做出好游戏，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简毅笑着摆摆手。 何促和余苏艾各自坐了下来，耐心等待。 大约十分钟之后，王云诚摘下vr眼镜，有些恍惚地看向两人： “这游戏真是你们用48小时时间做出来的？” “文件夹里面有具体的编辑过程和编辑时间。”余苏艾提醒道。 “我已经看过了……”王云诚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些编辑画面，依旧没完全回过神。 这两名学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第一次尝试48小时竞赛测验，就能拿出这种高完成度的作品？ 这质量、这游戏性、这流畅程度…… 放到官方平台上，说这是老牌制作人的呕心沥血之作，估计都不会有人怀疑吧？ “唔，其实大部分的工作，都是何促一个人完成的，我就负责了其中的美术部分。” 余苏艾忍着心底的小情绪，低声解释道。 034 幼稚 王云诚把目光转到了何促身上。 果然还是这名学生的功劳吗？ “余苏艾画皮，我画骨，也谈不上谁做得比谁多吧？”何促忽然开口问道。 王云诚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微笑道：“确实。” “所以，这款游戏始终还是两个人的劳动成果，不能只算到一个人身上。” “你真是……” 王云诚看了眼低头不说话的余苏艾，有些好笑地问道，“上周你也是这样帮余苏艾说话，今天你还是这样帮余苏艾说话，是怕我把你们俩分开吗？” 对方不是他的学生，再加上内心的惜才情绪作祟，让他说起话来几乎没有了平时的严肃沉稳，反而多了几分随性。 “确实有点。”何促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余苏艾下意识收紧了放在腿上的手掌，轻轻攥住衣角。 这家伙又开始说怪话了…… “啧，别多想了，既然游戏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完成的，那么最终成果，当然也是属于你们两个人的。” 王云诚笑了笑，也不在意何促到底存着什么小心思，转而认真说道，“那么，我最后再跟你们确认一遍……你们确定要参加这次的48小时游戏制作竞赛吗？” “确定。”余苏艾点点头。 “确定。”何促摊了摊手。 “那好，那你们以后每周一、三、五的中午十二点半，都去一楼心理辅导室隔壁的那间办公室找我，我来教你们，呃……” 王云诚话说到这儿，突然卡了壳。 教？ 教什么？ 这样的学生，自己还能怎么教？ 就《逆转裁判》那种品质的游戏，拿到竞赛现场，直接就可以锁定前三名了吧？ “咳，我先确认一下……” 王云诚轻咳一声，正了正面色，“到时候参加竞赛，你们是继续做《逆转裁判》系列的续作，还是做其他游戏？” 余苏艾偏头看向何促。 “做新游戏。”何促回道。 “什么新游戏？” “还没确定。” “……” 王云诚沉默片刻，思虑道，“这样吧，到时候我也不教你们具体怎么去做一款游戏了，你们有你们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创意，我不会干涉你们。 我就负责教给你们一些，怎么提升制作效率、怎么应对竞赛规则的小技巧，怎么样？” “好的，谢谢老师。”余苏艾礼貌道谢。 “好的，谢谢老师。”何促有样学样。 “嗯，行了，今天就先聊到这儿，你们回教室吧，等周五的时候我们再正式开始。” 王云诚拿起余苏艾的存储器，刚准备还回去，又停下动作，重新戴上了vr眼镜，“稍等，我复制一下游戏。” 他把《逆转裁判2》的游戏本体、以及何促两人的游戏制作过程记录，全都复制到了自己的仪器上，确认一切无误后，这才摘下vr眼镜，把存储器归还给余苏艾。 “对了……” 在两人准备起身离开时，王云诚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我打算把《逆转裁判》系列，以学生精选作品的名义，上传到官方游戏平台上，也算是顺便宣传一下的我们学校，你们应该没意见吧？” “……”两人默然。 您都已经这样说了，我们还能有什么意见？ “放心，要是你们的游戏，可以在官方平台上获得不错的口碑和下载量，学校肯定也会奖励你们的。”王云诚补充说明道。 官方游戏平台上，一直都有一个专门为学生作品设立的分区。 能被放在这个分区里的游戏，基本都是全国高中生作品里，最优质的那些小组作业和考试作品。 分区内的游戏不会上架销售，而是直接免费供给全网的玩家下载游玩。 这其实也算是给学生作品提供更多关注度的一种，变相宣传方式。 毕竟一般人听说，某款游戏是高中生制作的小组作业，需要花多少多少钱购买，基本都会选择直接无视。 有这个闲钱，他们为什么不去买其他优质游戏或者打折游戏？ 当然，除了免费这一点跟平台其他游戏不一样，学生作品该有的待遇还是都会有的。 只要游戏本身足够优秀，学生作品照样可以收到官方平台的推荐资源，甚至直接登上平台的各类榜单。 这个时候，那些挂着学校前缀的学生作品，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个，宣传学校名声的特殊广告。 “我没问题。”余苏艾点点头。 “我没问题。”何促跟着点点头。 “……” 王云诚看了何促一眼，张张嘴，最终还是没能把一些吐槽的话说出口，“行了，没事了，你们回教室吧。” 现在对方是他最看好的学生。 只要别犯什么重大错误，一些小小的个性问题，就没必要去纠结太多了。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编辑共鸣仪】上，思索片刻，突然开始烦恼，接下来是该先玩《逆转裁判2》呢，还是先玩《画中世界》？ 嗯…… 作为一名老师，王云诚最终还是决定要履行职责，先把学生的作品评测一遍。 至于“传火者”的《画中世界》，之后有得是时间玩。 ‘新人“传火者”……我们学校的学生，其实也未必比你差……’ 王云诚在心里念叨着，重新戴上了vr眼镜。 …… “学人精！”离开办公室后，余苏艾忍不住小声咕哝一句。 “你居然会骂人？”何促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唔……” 余苏艾有心想辩解一下，却又不愿意跟他说太多话，最后只好选择改口，“复读机！” “嗯，我是复读机。” 何促毫不在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而问道，“你傍晚有空吗？” “……” 余苏艾抿着嘴唇纠结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你想干嘛？” “一起去青湖公园学习啊。”何促理所当然道。 “不想跟复读机一起去。” “那想跟认错的人一起去吗？” “你要认错吗？”余苏艾偏头看他。 “傍晚一起去学习我就认错。”何促轻笑道。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套路，幼稚鬼！” “你又骂人？” “唔……” 035 局势 午后三点，平北某独栋别墅的小院内。 杜荣山半靠在竹椅上，手捧一杯白水，一脸悠然地用【编辑共鸣仪】看着电影。 已经年近五十的他，却一点都没有染上中老年人的温吞性子，平时在家不是玩游戏，就是看爆米花电影，有时甚至还会去网上和人激情对线，活得简直像个二十多岁的热血青年。 当然，他也不可能一直宅在家里，什么正事也不做。 那会把他养成一个社会废人。 至少在明面上，他还有另一层身份。 ——国内最顶尖的（前）十大游戏制作人之一，兼官方游戏媒体的特邀评论员。 他在微博上，还有一个很多人都十分熟悉的昵称—— “赤狐”。 很快，电影进入了尾声。 杜荣山拖动了一下进度条，见后面没有隐藏彩蛋后，便直接退出了播放页面，喝下小半杯白水。 恰在此时，一条消息突然从显示界面上弹出。 王景尧：“传火者”今天中午刚上架了一款新游戏，你有时间可以去试玩一下，觉得不错就写个评论。 杜荣山微眯双眼，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白水。 杜荣山：人家中午刚发，你现在就已经知道了，你还说你是大忙人？ 王景尧：这是我的工作。 杜荣山：你一个官媒总编，整天就盯着一个新人看，这也是你的工作？ 王景尧：我喜欢他做的《画中世界》，之后顺便关注一下他的新作品，有问题吗？ 杜荣山：啧啧，没问题，你是总编你任性，你说什么都对。 杜荣山：行了，就这样吧，我去看看你说的新游戏，先不聊了。 杜荣山：对了，别忘了周六要请我的那顿饭。 发完这条信息，杜荣山便直接登陆官方游戏平台，找到了“传火者”新发售的那款游戏。 “《仙剑奇侠传》……” 他低声念出游戏名，沉默片刻，将手上的那杯白水一饮而尽。 光看着这个游戏名，他就已经想象到了一幅幅陈旧而又模糊的画面。 仙侠，可一直都是许多人年少时的美好记忆，不论在哪代人身上都一样。 最近几年，国内的仙侠游戏层出不穷，且每年都会出现几部大体量、大制作的“优秀”作品，也算是游戏圈里一个非常热门的题材。 然而，热门也就意味着它会被流量所注视……甚至它背后本身就站着无数流量。 那些所谓的“优秀”作品，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商人们制作出来，专门用于哄骗单纯小男生、小女生的低劣流水线商品罢了。 游戏玩得多的玩家，基本都不会去碰这类题材的游戏。 明知道是屎，而且是得花大价钱购买的屎，最后还要去为其贡献销量，那不是傻是什么？ 作为老玩家里的老玩家，杜荣山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只不过，一想到这是做出《画中世界》的“传火者”做的新游戏，他还是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致。 ‘你可是我近几年看到过，最有想法的一名后辈了，可别学圈里那些‘大明星’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啊……’ 杜荣山喃喃低语，直接点击购买，下载游戏。 他没有去看网友们的测评。 他需要在完全不了解这款游戏的情况下，知道自己最真实的第一印象和感受是什么样的。 很快，游戏便已下载安装完毕。 杜荣山放下手里的水杯，调整了一下躺姿，直接开始游戏。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光怪陆离，却又充满了人情味的仙侠世界，便慢慢呈现在了他眼前。 他的意识逐渐融入到了这个虚拟世界当中，开始仔细感受其中的一切。 十分钟，二十分钟…… 一小时，两小时…… 时间快速流逝。 一直到天色彻底暗淡下来，杜荣山才在自己妻子多次催促吃晚饭的严厉态度下，有些依依不舍地摘下了vr眼镜。 “都一把年纪了，还像儿子……咱儿子都没你这么沉迷！”杜荣山的妻子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懂。” 杜荣山心不在焉地摆摆手，坐到餐桌前直接吃了起来，“游戏圈要出大事了，我得赶紧吃完饭接着去玩，晚上还要连夜赶稿子……” “你又要熬夜！”妻子瞪他。 “今天不止我一个人熬夜，我会叫上官媒那边的几个人一起熬夜的。” “你的那些老朋友？” “嗯。”杜荣山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他很清楚，《仙剑奇侠传》这种类型游戏的出现，对整个游戏圈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游戏不火倒还好说，要是火了，网络上多半会出现一些幺蛾子。 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跟自己的老朋友们一起稳住局面，不让这款游戏死在成名的半路上。 或许，这将会是改变游戏市场的一个小小契机…… …… 晚上十点。 何促复习完提前计划好的所有学习内容后，转头躺倒在床上，戴上了【编辑共鸣仪】。 从中午上架游戏以来，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过官方平台及微博上的网友反馈，这时候正好仔细翻看一下。 官方游戏平台这边，游戏销量在短短十个小时内，就已经突破了十万。 光从这个数字上就可以大概看出来，《仙剑奇侠传》应该已经开始破圈了。 毕竟单论他自己的关注玩家和“温诺儿呀”的直播间观众，显然不足以让游戏销量在十小时内突破十万。 这其中必然有着大量路人玩家选择了购买下载。 再看网友们的测评。 在五千多条的评价中，有四千八百多条好评，好评率高达96%，综合评价：好评如潮。 关键是这才十万份销量，游戏也才发售不到12个小时，就已经有了五千多条测评！ 再往后的测评数量，何促甚至都没法想象。 《仙剑奇侠传》的受欢迎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这样下去，一周内破百万销量也不是不可能啊……’ 何促默默念叨，心情不由地放松了下来。 然而…… 他的这份好心情，最多也只保持到了这里。 当他打开微博，来到自己昨天刚发的那条宣传动态下面时。 他只看到了满地狼藉。 036 针对 官方游戏平台的管控十分严格，粉丝团体几乎没法控评，所以也不用担心游戏测评区会被一些人刷得不堪入目。 但是微博就不同了。 这个世界的微博，虽然比地球上那个微博的风评好上许多，但也终究是个言论自由、人人都可以写评论的平台。 人多了，矛盾自然就不会少。 何促翻了翻自己那条宣传动态的评论区，忽略掉其中诸如“做的什么垃圾游戏，还有脸宣传！”之类纯粹低级黑引战的评论，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看似充满了“善意”的详评。 其中一条评论，还被顶到了热度第二的位置上。 【游戏挺好玩的，但是其中一段剧情真的恶心到我了。 就是剧情推进到男主去仙灵岛求药治婶婶的时候，游戏里的男主偶然遇到了在湖里洗澡的女主，结果男主不仅偷窥人家洗澡，最后还拿了人家的衣服，出言调戏人家，不让人家出水…… 我：？？？ 怎么会有这么猥琐加变态的男主？ 这样的人也能当主角？ 关键这也太不尊重女性了吧！ 希望作者长点心，好好改改！】 何促看完这条评论，都不用认真思考，就知道对方是在高级黑。 因为但凡是玩过游戏的人，都不会把男主的行为扭曲成这样。 对方这样做，有点像是要把游戏角色行为问题，直接上升到现实男女对立层面的意思。 这样一来，对方针对《仙剑奇侠传》、针对“传火者”的性质，也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何促微微皱眉，继续查看这条评论下方的回复。 【真的吗，那也太变态了吧！】 【感谢排雷，幸好我没买】 【有被恶心到，这样的游戏也能上架发售？】 【焯，差点就买了，还好看到了这条评论，男生同样觉得恶心】 【楼主到底有没有玩过游戏？男主根本没有偷窥，也没有调戏，他就是性格无赖了一点，想用衣服换仙丹救婶婶而已，完全没做什么伤害女主的事！】 【笑死，就这三观不正的游戏还有人洗，等着被举报下架吧！】 【就是因为有这种傻逼游戏的存在，游戏圈的氛围才一直好不起来，“传火者”能不能滚啊！】 …… 何促扫了两眼，感觉这其中至少有八成是水军刷的评论，真正的玩家在这里根本拿不到任何话语权，更没法在一片混乱中跟路人做出什么澄清。 ‘情况不太对啊……如果是李楠生的粉丝要针对我，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不可能一上来就下这种狠手……’ 何促思虑片刻，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仙剑奇侠传”这五个关键字，查找相关的话题。 很快，一系列关于《仙剑奇侠传》的“黑料”就跳了出来，一篇篇动则数百字的小作文式测评，不遗余力地控诉着游戏的“恶劣”之处，其中更是少不了一些断章取义的所谓截图“证据”。 不明真相的群众在看到这些所谓的“证据”后，很难不会被带歪认知。 最关键的是，在这些“黑料”里，除了那些指责游戏本身问题的测评，更有不少怀疑“传火者”这个制作人同样三观不正的评论。 这些评论虽然都加了“猜测”的前提，通篇下来都没有给“传火者”的“卑劣”本性下定论，但煽动性却十分明显，也就差把“大家快来一起打死传火者”这句话写在明面上了。 ‘这是真的想让我死啊……’ 何促紧锁眉头，思忖数秒，基本想到了是什么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他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自己很有可能会被人这样针对，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这样一来，我原先准备用来应对“火不起来”的那几款游戏，就暂时没法抛出去了，反而是准备用来参加高考的那款游戏，正好适合拿来应对现在这种情况……’ 何促想了想，又退出微博，打开b站，打算看看“温诺儿呀”直播间的情况。 不料，对方根本就没在播。 是没有开播，还是因为《仙剑奇侠传》的缘故提前下播了？ 何促迟疑两秒，取下vr眼镜，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 嗯……“温诺儿呀”在半小时前就给他发了条微信消息。 温诺儿：有情况，快回复！ 何促调整了一下坐姿，打字回复。 何促：我已经知道了。 何促：你是被人骚扰到下播的？ 发完消息，他静静等待了一会儿，没等到对方的消息回复，却直接等来了一通语言电话。 他戴上耳机，接通电话，主动开口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没事，就来了几个捣乱的路人，禁言之后就清静了。”许温诺的声音很自然，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那你怎么下播得这么早？”何促疑惑道。 “不早了啊，我今天下午没课，所以从中午开始一直播到了晚上九点多，中间两顿饭都是在直播时候解决的，已经快累死啦！” “哦，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才是最辛苦的那个……” 许温诺说着，稍稍压低了自己的语调，试探性地问道，“你还好吧？” “没事啊，这种情况本来就在我的预料之中。”何促轻笑道。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嗯……先看看官方还有网友们的反应，等明天再做决定。” “你自己能解决吗？”许温诺问。 “干嘛，你也想帮忙啊？没那个必要……” 何促失笑道，“我自己有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我还能换号重来，你就没必要搭上自己了。” 他很清楚，接下去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那些人好不容易稳定住了市场的格局、划分好了利益归属，又好不容易花钱打点了关系、捧起了一批又一批流量明星，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把平衡打破。 趁现在那些大人物还没有真正注意到他，他接下来就会以积累底蕴为主，开拓类型游戏市场为辅，继续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 嗯……要是过两天局面失控的话，他也不介意临时来一个双管齐下。 反正他手上的底牌多得是，掀完了一张，底下还有好几张，暗地里更是屯了一大堆。 037 站台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网络上对《仙剑奇侠传》的声讨，已经初步形成了规模。 像这种由一小批水军，带着一大堆单纯又充满正义感的年轻路人的团体，往往都是声量最大、活跃度最高、最能搞事的一群人。 他们并不在意真相究竟如何，只想着要“伸张正义”。 说得现实一点，在这些人当中，或许只有那一小批专业水军，才是真正玩过游戏，了解过游戏真实情况的人。 至于其他人…… 他们只相信水军放出的所谓“证据”，以及自己的正义感。 除了这些人，网上当然还有许多理智观望党、无聊吃瓜党、义愤填膺游戏党等等。 不过由于他们基本都不发声，或者发不出多少声音，所以在当前的形势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总之，在没有比较权威的声音下场制止之前，这场声讨的规模只会不停扩大、热度也会不断提高，而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退。 至于这场声讨最终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帮助《仙剑奇侠传》提升了影响力的问题，水军背后的主使者自然也考虑过。 因此，主使者让水军组织这场声讨的目的，就是想在把《仙剑奇侠传》和“传火者”名声搞臭的同时，用民意逼迫官方游戏平台，做出下架《仙剑奇侠传》的举措。 哪怕这次下架只是临时的，事后游戏还会再上架，那也无所谓。 因为等到游戏再次上架的时候，它必然不会再有如今的热度。 一款没有热度的好游戏，也终究只是一款好游戏，而不会再有其他的附加意义。 …… 网上的风波愈演愈烈，现实的何促却在一脸惬意地吃着余苏艾提供的薯片。 显然，两人已经成功忘记了昨天的不（sa）愉（gou）快（liang），再次回归了常态。 “感觉‘传火者’这次有点难熬了啊……”余苏艾放下手机，微蹙秀眉。 “你没事关心他干嘛？” “我是在想，我们以后会不会也跟他一样，莫名其妙就被人给抹黑了。” “哎，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在想着成名以后的事了？”何促轻笑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余苏艾斜了他一眼。 其实现在教室里的同学还是挺多的，很容易就会被人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 不过，她已经不怎么在意旁人的异样眼光了。 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自己觉得没问题，那就是真的没问题。 “行行行，是我不好，都怪我……呐，请你吃薯片。”何促笑着递上薯片。 “……” 拿她买的薯片哄她……呃，请她吃，真亏这家伙想得出来。 余苏艾不想理他，转过头去，继续用手机查看网上的最新消息。 时间过去了大概三分钟。 何促正准备收起薯片，开始认真学习，却见前桌的女孩再次转了过来。 “快看，‘赤狐’大爷发声了！”余苏艾有些兴奋地把手机递到了他眼前。 “哦？”何促停下动作，轻挑双眉，“他怎么说？” “他发了一篇关于《仙剑奇侠传》的测评文章，介绍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仙侠故事。” “然后呢？” “唔，我不太好总结，你自己看吧……反正就是一些帮‘传火者’正名的话。”余苏艾直接把手机塞到了他手里。 何促握住尚有余温的手机，抬头看了她一眼。 “干嘛？”余苏艾不解。 “你先转过去吧，我看完之后会还给你的。”何促劝说道。 真霸道…… 余苏艾在心里咕哝一句，乖乖转回了身。 何促笑了笑，低下头，开始查看页面上的信息。 “赤狐”在发布测评文章的时候，还同时@了另外三个人，坦白这篇文章是他跟几位老朋友一起讨论出来的结果，算是比以前的那些文章少了一些主观感受，多了一些客观分析和专业性。 何促注意到，被@的这三个人，昵称看着都很眼熟，他记得好像是在“赤狐”的关注列表里见过。 而“赤狐”关注列表里的那些大佬们，关注数最少的人都有80多万。 ‘这是大爷特意拉着几个有名望的人，出来给“传火者”站台啊……’ 何促微微皱眉，估摸着这位“赤狐”老大爷是真的热爱游戏，想要让国内的游戏界获得更好的发展，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小人物，动用自己背后的人脉。 他静静思索片刻，将注意力转回到测评文章上。 文章本身的内容还是挺丰富的。 “赤狐”罗列了一大堆《仙剑奇侠传》在游戏制作方面的优点，接着又深入浅出地分析了，游戏拥有诸多复杂玩法之后的趣味性和启发性。 随后，对方又在赞叹“传火者”想象力和创意丰富的同时，向后辈游戏制作人们点明了，他很看好这样的游戏玩法变革，觉得未来大有可为，鼓励有想法的年轻人们进行大胆尝试。 至于如今网络上争议颇多的热点话题，“赤狐”只在最末尾提了两句。 【关于游戏剧情，由于很多人还没通关，我也不方便多说，总之我个人觉得还算是一个挺不错的仙侠故事，虽然没有比较深远的立意，但依然可以给人来去不少感触。 【游戏主角的三观没什么问题，游戏本身也没有思想层面上的扭曲驯化，不然游戏根本就不可能过审……觉得我说的话不可信的小朋友，完全可以自己去试玩一下，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断】 ‘辛苦大爷了……’ 何促默默道谢，然后直接翻到了下方的评论区。 前面的几条热评，有好有坏。 坏的那些热评，基本都是阴阳怪气无脑喷，没有出现“有理有据”的高级黑，总体看上去虽然杀伤力十足，但并没有多大威胁。 只不过…… 看着这些评论，确实会让人很不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 【“传火者”找来老游戏制作人洗地了？】 【啧啧，大爷要晚节不保了啊】 【屁的晚节，跟“传火者”一丘之貉罢了】 …… 何促思索片刻，把手机还给了余苏艾。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专业水军应该会选择暂时后退观望，留下被蛊惑的正义路人继续冲锋陷阵。 而只要不出意外的话，有几名圈内的权威大佬站台，这件事应该很难再有什么变故。 随着时间的推移，声讨的规模和热度大概率会很快消退下去。 ‘除非是我自己不想就这样算了……’ 何促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些恶评，心里有团火怎么熄也熄不掉。 骂他也就算了，骂几个为游戏做出过卓越贡献、同时也没犯过什么错的老前辈，是真的有点失了智了…… 宣泄生活中的怨气，可不是这么宣泄的啊！ ‘这要是不想办法出口气，还算什么年轻气盛的热血少年……’ 何促屈指轻轻敲击桌面，表情十分平静。 038 一款文字冒险游戏 傍晚五点。 《仙剑奇侠传》的声讨热度还没有完全消退的时候，“传火者”的微博忽然更新了一条动态。 传火者：晚上七点会上架一款新游戏，嗯……是一款文字avg，主要是想给现在的游戏圈带来一点活力[微笑]。 这条动态一发出，瞬间就引来了无数对这件事颇为关注的网友。 要知道，【“赤狐”声援《仙剑奇侠传》】这个话题，至今可都还在微博热搜榜第十五的位置上挂着呢。 现在关注这件事的网友，除了原先的事件参与者和吃瓜者，更是多了不少完全不明真相的路人。 本来要是“传火者”这个当事人一直不发声的话，这件事的热度或许会持续衰退下去，慢慢就变得无人问津了。 但是“传火者”现在突然跳出来发了条动态，看起来好像还是要强硬回击声讨者的架势，怎么能让人不在意？ 于是，【《仙剑奇侠传》制作人“传火者”正面回应质疑】，这个没有“赤狐”关键词的话题，也迅速火热了起来，甚至还隐隐有了冲上热度榜前二十的趋势。 而“传火者”这条最新动态下方的评论区，自然也成了风暴中心。 少量负隅顽抗的声讨者们，再次在评论区发泄起了自己内心的怨气； “传火者”的游戏玩家群体，则开始像过节一样欢呼庆贺，纷纷猜测起了新游戏会是什么样的题材和剧情； 吃瓜群众……还是继续吃着瓜，并没有什么表示。 除此之外，有一些比较知名的人也在评论区留了言。 赤狐：又有新作品了，而且还是文字avg？那晚上我得好好鉴赏一下了。 温诺儿呀：求黑幕，求提前试玩！ 云生：[好奇] 刚刚吃过晚饭的何促，看了眼评论区，选择一一回复认识的那些人。 回复温诺儿呀：先把《仙剑奇侠传》通关了再说。 回复云生：[闭嘴] 至于赤狐那边，他没有选择回复。 因为对方刚刚已经给他发了条私信消息，询问他的情况。 赤狐：这个时候突然又发一款新游戏，不勉强吗？ 传火者：不勉强，这是一款绝对不会让国内网友失望的好游戏。 赤狐：这么自信？ 传火者：品质就摆在那里，自信是应该的。 赤狐：啧啧，那我就要好好期待一下了，到时候可别让我失望。 赤狐：对了，以后要是遇到了类似的麻烦事，可以来找我，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赤狐：当然，前提是你能一直做出有自己独特想法的游戏，别随波逐流。 传火者：放心，保证以后做出来的游戏，都是独一无二的创意。 发出这条消息后，何促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就算是跟大佬搭上关系了吧？ 以后大佬的人脉，就是我人脉了？ 咳……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甩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积累人脉这种事，还是得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去拓展，依赖别人的人脉终究不可取。 ‘按照“传火者”现在的关注度来看，新游戏的势头应该会很猛吧……’ 何促对即将上架的那款新游戏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那是一款曾经彻底火出圈、连地球上那个微博热搜都上过的年度话题大作。 要是那样一款游戏都火不起来，那他干脆直接删号退网得了。 至于《仙剑奇侠传》的热度会不会被新游戏抢去的问题……其实他不怎么在意。 毕竟只要网上的热度还在围着“传火者”转悠，《仙剑奇侠传》总归是可以分到一杯热度羹，不至于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而且，他上架《仙剑奇侠传》，主要也不是给纯路人玩的，而是给那些有想法的同行们看的。 只要同行们都知道了《仙剑奇侠传》的存在，那么不管游戏火不火，他都已经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 傍晚五点半。 官方游戏媒体的总编办公室。 跟“赤狐”杜荣山差不多年纪的王景尧，关上办公室的门，戴上【编辑共鸣仪】，躺倒在了椅子上。 一分钟之前，他利用职务之便，提前从游戏平台那边拿到了“传火者”的新游戏，准备现在马上就试玩一下。 讲道理，他这样做，其实也谈不上是以权谋私。 毕竟测评一款游戏，本就是他们游戏媒体的本职工作。 一般情况下，稍微有点名气的那些工作室以及独立游戏制作人，都会在游戏过审之后，正式上架发售之前，先把游戏发给官方游戏媒体，让媒体先提前试玩一下，给出一个大致的测评，并进行一定的宣传。 这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不成文规定，没有什么强制要求，但双方都很愿意去遵守。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景尧其实根本就没做什么逾越之事。 毕竟如今的“传火者”，怎么说也已经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独立游戏制作人了。 他提前试玩，也只是主动帮忙做了对方忘记做的事而已。 ‘“传火者”做的文字avg……还是先以平常心看待吧。’ 开始游玩之前，王景尧先降低了一下自己的心理预期。 说到底，他会这么关注“传火者”，也只是因为《画中世界》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与感动……乃至是震撼。 有了《画中世界》这层滤镜，他看“传火者”的其他游戏，也就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好感。 ……当然也仅限于好感。 他不可能因此失去对游戏好坏的基本判断力。 他承认“传火者”在游戏创意上，确实有着远超时代的思维和直觉。 《逃离方块》、《画中世界》、《仙剑奇侠传》这些游戏都证明了这一点。 说它们完全是靠创意取胜，或许有失偏颇，但创意确实在这些游戏受欢迎的影响因素里，占了很大一部分。 如果“传火者”这次做的还是创意游戏的话，王景尧或许会提高自己的心理预期，甚至是满怀期待。 但是对方这次做的是文字avg…… ‘能讲好一个不落俗套的故事，就算你及格了……’ 王景尧驱动意念，点开了游戏。 039 《隐形守护者》 进入到游戏的初始界面后，王景尧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游戏名，而是背景图片里的那个男人。 男人的模样跟真人十分相似，只有在细看时才能发现一点画作的质感。 ‘这画面……’ 王景尧微微一愣，随即才注意到，不仅是男人，连男人周围的场景环境，都是类似的写实画风。 如果不仔细看，他甚至都会感觉这根本就是照片，而非画作。 ‘《隐形守护者》……民国风……潜伏……这是一部谍战题材的游戏？’ 王景尧串联了初始界面上的几个信息点，做出了自己的推测，随即便对这款游戏提起了几分兴致。 谍战题材的文字avg，他还真没怎么见过。 毕竟这种题材的改编难度就摆在那儿，没有充足的历史知识和强大的叙事能力、还有认真严谨的态度，做出来的游戏不仅仅会被贻笑大方，甚至还可能会遭人唾弃。 即便是成名已久、经验丰富的老牌游戏工作室，也基本没哪个愿意碰这种题材的游戏。 对这些工作室来说，游戏销量仆街事小，但被冠上“抗曰神剧制造者”的头衔，一辈子摆脱不掉，只能天天任人嘲讽，才是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 因此，即便大多数人都觉得这种题材有市场，也几乎没人愿意轻易尝试。 ‘“传火者”既然碰了这个题材，那就说明他还是挺有自信的？’ 王景尧一边思索，一边点击“开始潜伏”选项，正式开始游戏。 伴随着缓慢响起的背景音乐，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停泊着巨轮的港口图片。 下方很贴心地配上了一串字幕。 【1939年2月，曰本横滨】 随后，游戏便以ppt播片的形式，用一张张图片显现着故事发生的场景。 初始界面上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同时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肖途。 “两年前，在老师的帮助下，我秘密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他还出钱，供我去曰本读书，变成一个灰色人物。 两年过去了，我将回国潜伏，成为一名——‘汉奸’！” 独白结束，界面上出现了《隐形守护者》的游戏名。 随后，游戏便进入了序章。 王景尧忍不住挑了挑眉。 短短几句独白，不仅简单交代了人物的身份背景、过往经历，还直接点明了游戏主题，再加上那饱含情感的专业配音（自动生成），不知不觉间就给人了一种很舒服、很有沉浸感的观看体验。 ‘好像还可以的样子……’ 他默默念叨，继续观看。 肖途回到国内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恩师方汉州。 没想到，肖途刚见到被一众学生拥簇出来的老师，就被对方大骂叛徒，说他出卖了学联的干部。 这时，屏幕上跳出了两个选项。 【选项一：保持沉默】 【选项二：老师不是我！一定另有隐情！】 王景尧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选项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还只是个序章而已啊！ 一般的文字avg，不应该先交代一大段人物故事背景，聊上一大堆废话，最后再从正式章节开始，慢慢给出一些可有可无的选项吗？ 这一上来就让人做出选择…… 王景尧思索了一下，觉得既然是老师出钱让肖途去曰本留学、让肖途成为一名灰色人物回国当“汉奸”，那么此时老师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再联想到游戏名《隐形守护者》，他大概想到了一个可能。 老师应该是想在学生面前，跟肖途演一场戏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此时显然就应该选【选项一，保持沉默】，然后配合老师演完这场戏。 然而，王景尧在沉默片刻后，最终却选择了【选项二：老师不是我！一定另有隐情！】。 他很想知道，如果他选了一个错误选项，结局会变成什么样。 选择完毕后，剧情继续推进。 肖途极力辩解，最后却还是被老师方汉州轰出了家门。 下一秒，屏幕变成黑色。 场景切换到了火车站。 方汉州老师：肖途啊，看来潜伏工作不适合你，革命也不是非要在一线，边区同样需要你这样的有志青年。 随后，画面就变成了老师在火车站台上看着肖途离去的场景，右下角出现了“剧终”字样。 最后，画面一转，显示结局达成。 获得结局：【新的征途】。 上方还附送了一句话。 【这就潜伏结束了……你这也太快了吧！下次争取超过三分钟！】 王景尧嘴角一抽，感觉有被嘲讽到。 不过，他现在对这款游戏的观感，却是越来越来好了。 这确实是一款用心制作出来的良心游戏。 ……至于是不是一款好游戏，那还得看后续剧情描绘得怎么样。 王景尧点击旁边的剧情线，重新回到刚才的选项处。 这一次，他选了【选项一：保持沉默】。 老师方汉州见肖途保持沉默，大失所望，举起手上的书向肖途砸去： 你给我滚！给我滚到该去的地方，好好读读书！ 然后，肖途又一次被轰出了家门。 剧情继续推进。 肖途独自一人走到大桥边，被青梅竹马兼老师的女儿方敏，从后面追上。 方敏不信他当了叛徒，泪眼婆娑地希望他说出真相，否认这一切。 这时，屏幕上再次跳出了两个选项。 【选项一：都已经过去了，问那么多干嘛？】 【选项二：不是我干的！请相信我！】 王景尧思索两秒，点了选项二。 于是，场景再次切换到了火车站。 肖途又去边区当有志青年了。 王景尧连表情都没变，直接回到刚才的选项处，点了选项一。 方敏听到这个回答，只轻轻说了一句“你变了”，随后便一脸落寞地离开了。 王景尧看着这幅画面，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沉重感。 众叛亲离，无家可归，连在喜欢的青梅竹马面前都没法说出真相，只能默默地当一个“叛徒”。 他再次感受到了“隐形守护者”这五个字的重量。 这款游戏…… 他坐起身，想要做些什么，最终却又停下了动作。 还不够…… 至少还得让他看到一些实际的“东西”才行。 他轻吐一口气，选择继续游戏。 040 不眠之夜 等方敏离开后，肖途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 屏幕上跳出了三个选项。 【选项一：回到旅馆好好休息】 【选项二：去图书馆看看书】 【选项三：去酒馆喝酒，忘掉今天的烦心事】 王景尧想了想，先后点了选项一和选项三，然后就分别收获了“三临火车站”和“一血”两个成就。 他没想到，游戏的坏结局居然会这么丰富，而且这么快就出现了第一个死亡结局。 ‘这是想暗示玩家，前辈们走过的道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性命吗？’ 王景尧一边思考，一边回到刚才的选项处，点了选项二。 之前老师方汉州把肖途赶出家门的时候，就曾经提到过，说是要让肖途滚去该去的地方，好好读读书。 那句话其实就是暗示了眼下的正确选项。 难度不高，但也确实很容易被人忽略。 有谍战那味儿了。 随后，肖途便来到了图书馆，与老师方汉州和另一名地下党员成功汇合，同时也正式成为了一名地下党员。 紧接着，肖途就接到了他的第一个组织任务—— 潜伏到一名曰本高官身边，成为一名“汉奸”。 序章剧情至此结束。 王景尧长呼一口气，又迫不及待地开启了第一章【太阳之影】…… 这种本身剧情就十分紧张刺激，再加上人物、场景、声音全都让人沉浸感满满的文字avg，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了。 如今体验完序章，他甚至都有了一种无法自拔的感觉。 这才是一款优秀的文字avg该有的样子啊！ 游戏继续。 肖途接到任务后，伪装成了一名亲曰报社记者，依靠出色的口才和机智的头脑，成功接近了曰本军官武藤志雄。 然而，接下来要想真正成为武藤志雄的人，肖途却必须献上一份暗地里做着反曰宣传工作的人的名单，以供武藤志雄派人铲除。 这就相当于是投名状。 肖途一旦这样做了，也就再没有了回头路，只能彻底沦为一名“汉奸”。 王景尧玩到这里时，下意识把自己代入了进去，依稀感受到了肖途内心的痛苦与迷茫。 即便一切都只是为了更好地潜伏，但这种间接杀害有志同胞的行为，却也已经跟一名真正的汉奸，没有了多少区别。 肖途别无选择。 他最终还是提供了名单。 大批潜伏在反曰宣传者之中的地下党成员被杀害，尸体被扔进了江里。 这一刻，肖途手上已经间接沾满了同胞们的鲜血。 王景尧的表情逐渐凝重，心情也随之沉了下去。 肖途获得了武藤志雄的初步信任，并且开始长期跟对方接触，帮对方做一些小事。 王景尧以为随后的剧情会进入一个平缓过渡期，顺便让玩家们喘口气，却没想到，接下来的剧情直接就敲了他一闷棍，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某天，武藤志雄突然带上肖途，来到了他老师方汉州家中，言明自己已经查清了方汉州是一名地下党，要将其抓回去严刑逼供。 肖途痛苦地扮演着“汉奸”形象，跟老师划清界限的同时，也想要暗暗拯救老师，不料却因此引来了方汉州学生们的怒火。 双方争执之间，肖途被推倒在地。 武藤志雄的手枪也掉在了地上，滑到了肖途手边。 这时，屏幕上再次跳出了选项。 【选项一：捡起枪，对准方老师】 【选项二：捡起枪，挟持武藤志雄】 【选项三：吓呆了，继续坐在地上】 王景尧知道自己没得选，也没有心情再去尝试其他选项，直接驱动意念，点了选项一。 肖途举起枪，对准恩师方汉州，却迟迟下不了手。 他知道方老师要是被曰本人抓去严刑逼供，只会遭受生不如死的折磨，最近甚至还可能暴露地下党的一些秘密。 直接在这里杀了对方，给对方一个解脱，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对方终究是待自己如生父一般的恩师…… 方汉州见肖途犹豫不决，便直接冲到了他面前，状若要抢枪，实则是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肖途呆愣在那儿，一脸恍惚看到恩师朝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主动帮他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枪响，方汉州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最终倒在了一片血泊当中。 肖途站在原地，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安静了…… 办公室里的王景尧同样愣愣地躺在那儿，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趋近于真实的画面场景，残酷无比的剧情发展，再加上氛围感极强的配音和配乐…… 用这些条件所营造出来的强烈代入感与沉浸感，差点让他喘不过气。 就好像，为了民族大义而牺牲的方老师，真真正正就死在了他眼前，血流了满地。 这游戏…… 这剧情…… 这种历史的沉重感…… 良久，王景尧重重吐出一口气，摘下vr眼镜，缓缓站起身。 他打算等自己熬夜打通关之后，就把这款游戏推荐给一些人。 那些人…… 肯定会喜欢这样一个故事。 …… 这一夜，注定会是个不眠之夜。 所有打通了《隐形守护者》第一章的玩家，没有人会选择就此停手，而是全都选择继续沉浸在扮演“潜伏者”的世界里，跟随肖途的视角，一起为抗战胜利做出“贡献”。 在微博上，没有人会再去声讨《仙剑奇侠传》所谓的“黑料”，更没有胆敢再去指责“传火者”的三观不正。 收了钱的专业水军们纷纷退去，转眼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不愿罢手的“正义”路人们，也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偃旗息鼓，把脑袋缩了起来。 毕竟，敢指责做出《隐形守护者》这款游戏的制作人三观不正，很难不让人怀疑指责者的成分呐！ 至于支持着“传火者”的游戏玩家们，早就乐坏了。 什么叫兵不见血刃，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就是了！ “传火者”什么废话都没说，什么解释都没做，只是上架了一款看似跟这次声讨事件毫无关系的游戏，那些人就被吓得再也不敢出声了。 现在谁还敢站出来骂一句试试？ 看网友们不把人给怼死！ 真解气！ 而且，按照目前的网络形势来看，应该暂时也不会再有其他团体或者工作室，敢对“传火者”和他的游戏搞些小动作了吧？ 这要是还有人敢逆着民意搞事，那结果或许就不只是被网友们冲烂那么简单了。 041 还是交给后人去做吧 “游戏玩了吗？” “玩了，你呢？” “刚打通第一章，一会儿准备去玩第二章。” …… 一阵沉默过后，对话继续。 “所以暂时就先放弃了？” “管不了了，让上面那些人自己去琢磨吧。” “他们要是真的在意，还能轮得到我们来花钱买水军？” “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总会注意到的。” “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就是一群躺着等收钱的人，懂个屁的游戏啊！等他们注意到了又有什么用，难道几个连游戏都玩不懂的人，还能自己做一款游戏出来，去跟‘传火者’竞争？” “他们有钱。” “……” “只要他们愿意砸钱，市场格局就不会那么容易改变。” “嘁，谁知道呢。” “行了，就先这样吧，我还有事，挂了。” 站在高层落地窗前的眼镜青年挂断电话，转身回到了客厅。 装修精致的奢华客厅内，李楠生正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惬意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早点休息吧，明天上午还要做最后一波宣传。”眼镜青年说道。 “看完这集，就剩十分钟了。” 李楠生说着，举起手里的一袋牛肉干，转头看他，“来点？” “我刷牙了。” 眼镜青年摇摇头，上前两步，坐到他身边，“‘传火者’的新游戏又要火了。” “火就火呗，我跟他又不在一条赛道上……他做他的创意游戏，我做我的女性向恋爱游戏，谁也针对不了谁啊。”李楠生一脸随意地吃着牛肉干。 “会影响我们新游戏销量的。”眼镜青年无奈道。 “是有影响，但影响不大。” 李楠生仰躺下来，悠然说道，“我看过‘传火者’的那两款游戏，《仙剑奇侠传》是纯男性向的游戏，据说后面有好几个跟男主角暧昧的女角色，我们游戏的粉丝肯定不爱玩； “《隐形守护者》的具体情况，现在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谍战加男性主视角，怎么想都不会有太多小女生喜欢吧？ “反正只要我们这次的游戏销量没什么大波动就行了，至于以后的事……现在外面的一些人，可能比我们还着急，他们会想办法处理的。” “那倒也是。”眼镜青年点点头。 他们工作室的粉丝基本盘，都是十几二十多岁的单纯女生。 这些女生对游戏题材、类型的兴趣范围十分狭小……也可以理解成是对某些题材、类型的游戏忠诚度比较高，对其他游戏都不怎么感兴趣。 “传火者”的那两款男性向游戏，确实很难影响到他们的基本盘。 “对了，这两天的事，你有没有参与？”李楠生忽然偏头问道。 眼镜青年微微一顿，随即平静道： “如果我说有，你会怎么想？” “无所谓啊，反正又不影响我们工作室的声誉……不过你也确实没必要参与就是了。” 李楠生耸了耸肩，“‘传火者’没身份、没背景，想用创意游戏强行改变市场格局，根本就不现实……呃，虽然他做的那些游戏确实还挺好玩的。” “你也觉得他不行？”眼镜青年问。 “不是他不行，而是没有人能行。” 李楠生笑着摇摇头，“市场格局要是这么容易改变，那最近十几年的游戏圈就不会这么平静了…… “如果现在的游戏圈是百花齐放、格局未定的状态，那么“传火者”的那些创意游戏，或许还能给游戏制作人们带来点新的灵感。 “但是现在的市场格局已经定了，有更方便快捷的赚钱方式，还有多少人愿意去冒险？ “‘传火者’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人，或者一间工作室，他或许可以做出一款能火出圈的创意游戏，可他难道还能做出一百款不一样的创意游戏，而且每款游戏都能火出圈吗？”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跟我想的一样。”眼镜青年点点头，仰身靠坐下来，偏头看了眼高楼外的风景。 既然随随便便就能赚到可以坐在这里的钱，又为什么要努力去改变什么呢？ 改变游戏圈的事…… 还是交给后人去做吧。 …… 周五。 何促和余苏艾在王云诚那边上完课，赶在午休结束前回到了教室。 如今，班里的同学都已经知道了两人，要去参加48小时游戏制作竞赛的事。 大多数同学对此都没啥表示。 毕竟对这些同学来说，这事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关我屁事。 至于少数对某人特别关注的同学…… 算了，反正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心意。 单相思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何促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发现同桌陈天宇正跟他前桌的女生聊得火热。 “聊什么呢？” “《隐形守护者》啊，你玩过没？” “……你们俩都玩过？”何促有些好奇。 “玩过，我都已经打到第四章了。”陈天宇回道。 “我已经玩到第五章了。”斜对面的女生举了举手。 “……” 何促跟余苏艾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没想到，“传火者”的游戏，如今都已经受欢迎到这种程度了。 “那你们知道《仙剑奇侠传》吗？”何促又问。 “好像是同一个制作人的游戏？”陈天宇有些迟疑。 “《画中世界》呢？” “那是啥？” …… 好吧，“传火者”根本没火。 现在火的只有《隐形守护者》。 嗯……这其实是何促挺愿意看到的一个结果。 毕竟这样也就意味着，他有了更多时间去积蓄自己的底蕴。 “我还以为玩《隐形守护者》的女生会很少……” “不少啊，我认识的好多女生都在玩。” 斜对面的女生摇摇头，“不仅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刚刚我逛b站的时候，看到有好几个女主播也在玩《隐形守护者》。” “哦……”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挺多的，中午我还看到班级群里，有几个本来要买李楠生新游戏的女生，全都转头去买了《隐形守护者》，说是要去尝个鲜。”陈天宇补充道。 “呃……也算我一个，如果不是昨晚刷到了关于《隐形守护者》的微博，我原本也是打算今天中午买李楠生的新游戏的。”斜对面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举了举手。 何促：“……” 所以，大多数人其实是在跟风买游戏吧？ 嗯……不过也无所谓了。 反正等她们玩到最后的时候，应该都不会后悔买了这款游戏。 042 想要的结果 等其他人都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后，何促偷偷取出手机，上微博查看起了情况。 热搜话题榜上。 【谍战游戏《隐形守护者》】这个话题，排在了第六的位置上，而且看热度趋势，似乎还有继续上升的可能性。 李楠生的新游戏《盛夏的回忆》，已经在午间上架发售，但是直到现在为止，热搜榜前十都没有出现与之相关的话题。 游戏分类的热度，似乎已经完全被《隐形守护者》所占据。 ‘抱歉啊，我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玩一些好游戏而已……’ 何促在心里默默嘀咕，决定等放学之后就去购买对方的游戏，安慰一下对方。 不过，他也没把这件事看得太轻。 一般规模比较大的游戏工作室，背后都少不了一些投资人在支持……或者有些工作室本身就是大公司养起来的。 正常情况下，那些真正的大人物都没什么精力，去管一两款游戏的销量问题，他们只会关注整个市场的动向，考虑整体上的利益得失。 只不过，大人物不管，并不意味大人物下面的人也不管。 反正只要是跟钱、跟地位有关的东西，就必然少不了争斗。 今天之后，“传火者”免不了会被一些人记在小本本上。 那些人虽然未必会用什么阴险下作的手段，但是光明正大地砸钱搞阳谋，照样也能让人烦不胜烦。 所以，一切还是得以低调谨慎为主。 看完热搜榜的情况后，何促又去翻了翻私信消息。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的消息栏就已经从被一片骂声塞满，变成了被一片赞誉声塞满。 随便点开几条私信消息，写的不是各种逆天彩虹屁，就是发自真心的情感小作文，让人实在不忍心跳过，只能一一看完。 在看完并回复了十条私信消息后，何促瞄了眼时间，选择暂时收手，转头点开了“赤狐”上午发来的私信消息。 赤狐：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通了【美丽新世界线】，差点被你这剧情气死了！ 赤狐：不过你这个反击手段挺不错的，我喜欢，哈哈！ 何促看完消息，不禁怀疑这位“大爷”真的是位大爷吗，怎么说话风格跟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差不多。 他想了想，打字回复。 传火者：看不惯那些人骂您，但是感觉骂回去又有点没素质，所以就只能想办法让他们闭嘴了。 发出消息后，他正准备收起手机，却见对方几乎秒回了消息。 赤狐：哦，是为了我吗？ 赤狐：想讨好我？ 这位大爷是24小时不间断地在网上冲浪吗，居然能回得这么快？ 传火者：我这是尊老爱幼。 赤狐：啧啧，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传火者：本来就是。 赤狐：行了，不跟你扯了，我要去写测评了。 赤狐：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赤狐：上面有人关注你了，以后多做一些类似的游戏，对你有好处的。 多做一些类似的游戏可还行？ 《隐形守护者》这种游戏，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吗？ 何促认真搜索了一下记忆，完全没想起来任何曾经大火过的相似游戏。 要想完成这个“被上面的人持续关注”的任务，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传火者：我尽量。 回完消息，他便收起手机，不再理会这件事。 以后的路还很长。 就算做不出类似《隐形守护者》的游戏，他也应该可以做出其他能打动“那些人”的游戏。 感动人的方式，从来就不止一种。 …… 傍晚，放学后。 余苏艾收拾完背包，回头问何促： “去不去青湖公园写作业？” “去啊，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何促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随即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她，“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因为我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余苏艾抿嘴浅笑。 “……什么新想法？” “请我喝杯奶茶就告诉你。” “？”何促一脸迷惑。 “我都教你那么久了，都不值得让你请喝一杯奶茶吗？”余苏艾表示委屈。 “哦……这个可以有。” 何促点点头，起身背上包，“那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新想法了吧？” “不行，得等我拿到奶茶再说。” “……你不会就是想骗我一杯奶茶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怕你突然反悔而已！” “……” 两人离开学校，沿着街道走出一段路，最终停在了十字路口的一家奶茶店门前。 余苏艾朝里面张望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就选这家。 何促一边从裤兜里取出手机，一边往店里走去： “你想喝什么？” “大杯果茶，要加很多小料的那种，唔……等会儿我自己来点吧。” “……”何促脚步微顿，回头看她，“大杯你喝得完吗？” “没问题啊，大不了就不吃晚饭了嘛。”余苏艾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表情十分自信。 何促下意识低头瞄了一眼，感觉问题很大。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的腰居然这么细…… “你喝不喝，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个？”余苏艾问。 “算了。”何促摇摇头，“我点杯柠檬水就够了。” 奶茶店里人不多，两人进去之后直接点单，店员立马开始动手。 不到两分钟，分属于两人的柠檬水和什锦果茶就已经打包完毕。 何促看了眼那杯需要用双手才能捧起来的什锦果茶，表情有些微妙。 这么一大杯果茶喝下去，确实不用再吃晚饭了。 “走吧，去青湖公园！”余苏艾扬起脑袋，心情十分愉悦。 “你该说你的新想法了。”何促提醒道。 “唔……” 余苏艾闻言微微扬起嘴角，眼眸轻转，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的新想法就是，以后我每教你一周，你都要请我喝一杯奶茶，怎么样？” “……” “你不出声就是默认了哦。” “……”何促偏头看着表情俏皮的女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这样下去，两个人会越来越纠缠不清的…… 或者说，这就是对方想要的结果？ 043 才不是不在意 何促刚在青湖公园的大理石桌前坐下，就感觉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取出一看，是“温诺儿呀”发来的微信消息。 温诺儿：我刚刚帮你在微博上建了一个私密圈[得意] 何促：？？？ 何促：什么私密圈？ 温诺儿：就是进圈子需要验证身份的那种呀，很严格的。 温诺儿：现在圈子里已经有二十多个人了，全是女生。 温诺儿：我们只收女生。 何促：…… 二十多个人，全是女生…… 何促都惊了。 现在是什么年代啊，居然还有这种lsp最爱的私密圈子！？ 温诺儿：你要进来吗？我拉你。 何促：为什么只收女生？ 温诺儿：是大家一致决定的呀，说这样可以清净一点。 温诺儿：你要进来吗？ 何促：圈子也是大家要求建的？ 温诺儿：对，直播间的几个老观众跟我讨论了一下，最后就决定建了这个圈子。 温诺儿：你要进来吗？ 何促：这……不太好吧？ 温诺儿：有什么不好的？ 温诺儿：这本来就是“传火者”的粉丝圈啊，是专门为你建的，你本人进来，大家也能聊得开心点，之后加圈子的人也会更多一点。 何促：嗯，好像也是…… 二十多个女生……以后还可能会有更多女生…… 怎么感觉跟开了个后宫似的？ “咳！” 余苏艾轻咳一声，微蹙秀眉盯着他，“在跟谁聊天呢，笑得这么开心？” 顿了顿，她好像想掩饰什么，又刻意补充一句，“现在是学习时间，要聊回家再聊。” “我笑了吗？” 何促连忙抹了抹嘴角，端正面色，“那我不聊了。” 说完，他又迅速给“温诺儿呀”发了条消息。 何促：我还有事，晚上再聊。 “真在跟人聊天？”余苏艾看着他。 “嗯，就讨论点事情。”何促点点头。 余苏艾微抿嘴唇，没有再多说什么，低头专心写作业。 大约一分钟之后，她忍不住抬起头，轻声问道： “是女生吗？” “啊？” “没事，我乱说的。”余苏艾摇摇头，偏头喝了口果茶，假装无事发生。 “是女生。”何促回答道。 余苏艾微微一愣，随后低下头去，继续写作业。 “哦……”她小声回应。 “不过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女生，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平时也只讨论游戏方面的事。”何促微笑着解释道。 余苏艾抿了抿嘴角，再次抬起头： “网友？” “嗯，很单纯的网友。” “谁知道单不单纯……” “我没必要骗你吧？”何促有些好笑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对方也可能只是在装单纯……” 余苏艾低声念叨半句，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理解错了“单纯”的意思，连忙用手里的笔指了指桌面，一脸严肃地转移话题，“赶紧写作业，不然一会儿天就黑了！” “好……”何促忍住笑意，把手机放回裤兜，开始做题。 余苏艾偷偷瞄了他一眼，轻咬嘴唇，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颊。 好烫…… 感觉像火烧一样。 她轻呼一口气，喝了口果茶。 嗯，得赶紧做两道题降降温…… …… 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过去了。 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来，城市四处都亮起了灯。 两人收拾好背包，离开了青湖公园。 何促看了眼女孩手里剩下的半杯果茶，感觉对方应该是还没喝饱： “要不直接在外面把晚饭给解决了，再顺便多学一会儿？” “唔，吃饭吗？”余苏艾有些迟疑。 “随便，你想吃什么都行。” “那就去吃面吧，公园正门那边正好有家面馆挺有名的。” “可以。”何促点点头，停顿半秒，又问，“你要不要先打个电话跟家里人说一声？” “我打个电话给我妈……呃，帮我拿一下。” 余苏艾把手里的果茶递到他手上，从裤兜里取出手机，落后两步，打起了电话。 何促捧着果茶，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对方有没有落后太多。 不出片刻，余苏艾便收起手机追了上来。 “搞定，只要十点之前回去就行。” “你妈这么放心你？” “我平时表现好嘛，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要是你妈知道你跟一个男生在外面吃饭，估计就不放心了。” “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被发现的话，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余苏艾眼眸轻转，故作镇定。 “坏事……哪些事算坏事？”何促偏头看她。 “你别懂装不懂！” “我真不懂啊！” “那……那我也不懂！”余苏艾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嗯，我们都不懂。”何促笑了笑，也没有再追问。 一路无话。 直到离开青湖公园后，余苏艾才出声指了指面馆的位置，带着何促径直前往。 在面馆点了两碗面，两人相对坐下。 何促感觉继续沉默下去也不是事，便主动开口问道： “你有没有想好要考什么大学？” “临海大学或者青林大学。”余苏艾闷闷出声答道。 “青林大学？”何促挑了挑眉。 临海大学是全国排名前五的大学，对方以此为目标很正常。 但是青林大学…… “因为近啊，就在市里。要是一时间想不开的话，就会去那儿吧。” 余苏艾从背包里取出纸巾，一边轻轻擦拭桌面，一边抬头看他，“你呢，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青林大学。”何促不假思索道。 余苏艾的动作微顿，随后又低下头，继续擦拭桌面。 “哦……” “所以，以后还是得继续麻烦你帮忙辅导了。” “我又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余苏艾小声咕哝，语调有些轻快。 “那就这么说定了。”何促轻笑一声，低头吸了口果茶。 下一秒，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杯果茶是…… 余苏艾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重新抬起头盯着他。 “咳，果茶在我手边，我也没多想，就下意识吸了一口……” 何促绷着脸，把果茶放在餐桌中央，“你还要吗？” 余苏艾的目光在果茶上停留片刻，有些不安地握了握手掌，最终还是把它拿了回来。 她只是怕，如果自己把果茶丢了，对方心里会不舒服而已。 才不是不在意。 044 女性向的游戏 深夜十一点。 许温诺下播之后，直接摘掉【编辑共鸣仪】，在床上舒展了一下身体。 一米五的身高加上娇小的体型，让她可以尽情地在床上打滚，完全不用担心会不小心翻下床。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她的胸部并没有依照体型生长，不然翻滚的时候就不会那么不方便了。 ‘因为《隐形守护者》的引流，今天直播间人气直接冲到了游戏区第三，关注数也突破了七十万，唔……明天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庆祝一下了？’ 许温诺抬眼看着天花板，在心里默默打算。 其实可能的话，她现在更想找到“传火者”，请对方好好吃一顿饭，表达一下感谢。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和对方的游戏，她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从一名小主播，直接冲到接近b站顶流主播的位置上。 虽然她也帮对方宣传了游戏，但是这跟她的收获比起来，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嗯，等以后聊熟了，就问问他人在哪儿，看看有没有面基的机会……’ 许温诺一边思索，一边从枕边摸出了手机。 刚准备去微博逛逛，她就看到微信上跳出了两条来自好友“不爱吃梨”的消息。 “不爱吃梨”跟她一样，也是b站的一名游戏女主播，人气跟她相差无几。 自从上次听了“传火者”多交朋友的建议之后，她还真的认真贯彻了下来，找了几个风评还不错、比较好相处的主播和up主，一起交流谈心，互相增进了一下感情。 如今，她跟那些人已经成为了随时都可以搞联动的好朋友，平时也经常会凑到一起聊些闲话。 不爱吃梨：你下播了？ 不爱吃梨：听说你建了个“传火者”的微博私密圈？快快快，快拉我进去！ 许温诺：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啊。 不爱吃梨：什么瞎凑热闹，我可是“传火者”的忠实粉丝，他的所有游戏我都买了双份！ 不爱吃梨：他有没有在圈子里，我想跟他说说话。 许温诺：我邀请他了，他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进圈子。 不爱吃梨：为啥？ 许温诺：他说感觉有点像是开了个后宫，影响不太好。 不爱吃梨：[呆] 不爱吃梨：这人还挺正直的啊。 许温诺：那当然，怎么说也是我单推的游戏制作人，人品肯定有保证。 不爱吃梨：我说停停！ 不爱吃梨：那是你的老父亲，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许温诺：[无语] 不爱吃梨：对了，你跟“传火者”关系那么好，有没有见过他真人长什么样子，今年多大了，帅不帅？ 许温诺：没见过真人，只听过声音，声音还是挺年轻、挺好听的，年纪应该也不大。 不爱吃梨：都那么久了，还没要到照片？你这个女儿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差评！ 许温诺：[无语] 不爱吃梨：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快拉我进圈子吧。 许温诺见此，也不再废话，直接登上微博，把对方拉进了私密圈。 拉完人之后，她又顺便四处逛了逛。 经过半个晚上的积累，圈子里的人数已经成功增加到了53人。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许温诺直播间的老观众，少部分则是在微博上关注了“传火者”很久的忠实玩家。 对于才刚刚出世一个多月、做的游戏还全是偏男性向的游戏制作人来说，“传火者”能受到这么多女性玩家的欢迎，确实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或许，这就是好游戏带来的魅力加成？ 此时，圈子的在线聊天室里，有不少人正在讨论今天游戏圈内发生的事。 “姐妹们，我刚刚去看了下，《逆转裁判》已经冲到官方游戏平台本周热度第三了，直接就把李楠生的《盛夏的回忆》挤到了第四。” “哎，我也看到了，李楠生真的惨，第一、第二的位置被‘传火者’的两款游戏抢去也就算了，结果现在第三名的位置也被抢了，关键这《逆转裁判》还是两个高中生的小组作业……” “主要是《逆转裁判》可以免费玩，游戏质量又高，才会这么受欢迎吧，要是改成收费买断模式，热度可能就没这么高了。” “咦，怎么感觉大家都是李楠生粉丝的样子？” “以前是。” “嘿嘿，我也差不多。” “已经一年多没怎么关注了。” “主要是他的游戏基本都是同一个套路，越玩越没意思，关了之后就再也不想打开了。” “确实，还是我们‘传火者’的游戏比较有意思[脸红]。” “唉，就是不知道‘传火者’什么时候也能出一款女性向的游戏。” “！！！我也是这样想的！要是‘传火者’能做一款女性向游戏就好了！” “最好是乙女向的[捂脸]” “坚决同意！！！” “@温诺儿呀，快出来，快叫你的老父亲做一款乙女游戏！” …… 许温诺看着这些消息，心里也微微触动了一下。 让“传火者”做一款乙女游戏？ 这个想法好像挺不错的样子…… 于是她果断给对方发了条微信消息过去。 过了两分钟，对方回复消息。 传火者：乙女游戏？你是认真的？！ 许温诺：这是我们女粉丝的一致想法，你可不能只关心男粉丝，不关心女粉丝啊！ 传火者：我没有粉丝，只有喜欢玩我做的游戏的玩家。 许温诺：嗯，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做？ 传火者：女性向的游戏我可以考虑，乙女游戏不行。 传火者：还有，我的存货都发得差不多了，最近几个月需要闭关做新游戏，所以除了正常更新的《逃离方块》和《锈湖》系列之外，其他新游戏，可能要等到几个月之后才能做出来了。 许温诺：具体要多久？ 传火者：不超过四个月吧。 许温诺：好，那我们等你。 对于存货用完这个说法，许温诺还是挺相信的。 毕竟，不管是对个人来说，还是对工作室来说，一个多月里更新十多款游戏，都是相当离谱的一件事。 说“传火者”上架的那些游戏，不是对方多年积攒下来的存货，谁敢信啊？ 现在看到对方说要闭关做新游戏，许温诺反而松了口气。 要是对方再按照现在的节奏继续上架游戏，那她就该怀疑人生了。 …… 另一边。 何促放下手机，静静思索起来。 女性向的游戏吗？ 045 人选 穿越前的何促，虽然玩游戏的口味很杂，基本什么类型的游戏都碰过，但也不会无聊到去深入了解女性向游戏的地步，更别说是去尝试乙女游戏了。 不过，他没怎么玩过女性向游戏，并不意味着他做不出让女性喜欢的游戏。 讲道理，在前世的地球上，能男女通杀的游戏可以说比比皆是，甚至一些表面上是男性向的游戏，其实可能会更受女性欢迎一些。 何促首先能想到的，就是jrpg（日式rpg）和模拟类游戏。 jrpg一般以人设、剧情见长，里面帅哥美女一大堆，剧情也都有其独特的魅力，男女玩家都不会对此抗拒； 至于模拟类游戏，那选择就更多了，诸如《我的世界》、《饥荒》、《方舟：生存进化》、《raft（木筏求生）》、《模拟人生》，都算是比较热门、女生比较容易上手的游戏。 除此之外，还有像《人类一败涂地》、《战斗方块剧场》这种合作闯关游戏，《mirror》这种第一人称射击消消乐游戏……嗯，虽然后者根本没法在官方游戏平台上发售。 何促越想越头疼，越想感觉越不对劲。 他怎么玩过这么多游戏？ 怎么还有这么多好玩的游戏可以做？ 这让他怎么选？ ‘算了算了，还是先把48小时游戏制作竞赛的那款游戏做出来，看看市场反馈怎么样，然后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选择吧。’ 何促摇摇头，暂时放弃了思考，转头趴在床上，闭眼休憩。 过了大约一分钟，他又突然抬起了头。 他忽然想到…… 自己好像还真有办法发售《mirror》这种小黄油！ 不仅是小黄油，连那些带有大量血腥、暴力、惊悚、涩情元素，没法在国内官方游戏平台过审的大型3a游戏，他都有办法通过正规的渠道上架发售。 因为这个世界，可不仅仅只有国内的官方游戏平台这一个游戏平台！ 国外也有好几个大型游戏平台呢！ 虽然大家的游戏类型都大差不差，但是审核的严格程度却差了不少。 国外游戏平台的游戏过审要求，明显要比国内的官方游戏平台宽松许多。 ‘我完全可以做一些18+的游戏出来，去“毒害”国外的小朋友嘛！然后国内的网友也可以借此机会绕过官方平台，玩到那些经典的限制级游戏……啧，简直完美！’ 何促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这样应该也算是推动类型游戏的发展吧？ 毕竟一些游戏少了适量的成人元素，确实会少一些味道。 完全不是因为他也想玩那些限制级游戏！ 现在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人手问题。 不仅制作游戏需要有人帮他分担压力。 就连马甲被曝光之后，也需要有人陪他一起承受社死的尴尬。 嗯……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最佳人选。 那个喜欢画衣服很少的少女的女生…… 一定要想办法戳穿她。 …… 之后的一段时间，随着“传火者”的销声匿迹，游戏圈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没有再发生什么大事。 李楠生的“楠生工作室”由于没能稳住自家的粉丝基本盘，被《隐形守护者》带跑了大量女性玩家，进而导致游戏发售失利，销量远远没有达到预期，最终只能无奈选择暂缓下一款游戏的发售，决定先整顿了一下工作室内部。 网络上关于“楠生工作室”的讨论，也因此比以前少了许多。 就算有人讨论，也多半是被人当成反面例子，拿去跟“传火者”的游戏进行比较。 与之相对。 “传火者”虽然已经暂时消失在公众视野中，但是他本人以及他的那些游戏，却一直在被网友们津津乐道着。 原本只知道《隐形守护者》的新玩家们，也渐渐发现，原来“传火者”已经出了那么多款游戏，而且对方的每一款游戏都是那么的好玩且有创意，简直就是个宝藏制作人啊！ 微博和官方游戏平台，更是因此在“传火者”的官方认证下面，加了【国内知名独立游戏制作人，代表作《隐形守护者》、《仙剑奇侠传》、《画中世界》等】这样的说明。 虽然这个认证看着很大众化，没啥特色，但至少说明了微博和官方游戏平台已经对他有所重视，认可了他的“名人”身份，或许以后也会在他发售新游戏时，提供一些便利。 …… 时间飞逝，转眼便已来到了七月初。 由于即将升入高三，高二年级在期末考试后，并没有马上获得假期，而是还得再多学一个星期。 在这个星期里，期末考试的成绩很快就被排了出来。 成绩公布当天，班主任林芸直接把成绩单贴在了教室后墙上，供学生自行查看。 下课后，班里的同学便一窝蜂涌到了教室后方，前去查看自己的成绩排名。 余苏艾回头瞄了一眼，发现何促依然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一动没动。 “你不去看成绩排名吗？” “放学之后再看吧，现在人太多了。” “你好像不怎么样在意？” 余苏艾眼眸轻转，抿了抿嘴唇，“你之前不是还说要考青林大学吗？” “你在想什么呢，这跟在不在意成绩排名有什么关系？” 何促有些哭笑不得，“试卷都已经发下了，分数也都摆在这儿，我有没有进步是一目了然的事……难道只有去看了成绩排名，才能证明我想考青大的决心？” “唔……”余苏艾躲开目光，小声说道，“所以你还是想考青大的对吧？” “放心，必拿下。”何促笑道。 “嗯……那我去看看成绩。”余苏艾说罢，直接起身向教室后方跑了过去。 何促看着她的背影，思绪慢慢活络了起来。 之前一直在认真学习，都没什么精力去关心游戏方面的事。 现在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也是时候该稍微放松一下，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游戏上了。 嗯……下周二就是48小时游戏制作竞赛正式开始的日子。 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这姑娘给彻底拿下！ 046 我有个问题 三分钟后，余苏艾有些雀跃地跑了回来。 “我看到你的成绩排名了，你猜是多少？” “前二十？” “是第九！” 余苏艾看上去比他还高兴，“而且你比第十名高了好几分，比第八名就低了一分，差点就能冲到第八名了！” “哦……” 何促一脸平静地点点头，偏头看了她一眼，“这是我的成绩进步了，不是你的成绩进步了，你不用那么激动。” “我没激动……” 余苏艾反应过来，连忙收起笑容，故作镇定地回到座位上，“你这次进步这么大，至少也有我一半的功劳吧……我看到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心情肯定会变好的嘛。” “嗯，合理。”何促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你不高兴？” “有点。” “为什么？” “第九名的话，应该不算是班级前几名吧？”何促不答反问。 “唔，可能是有点勉强……怎么了，你想考进班级前几名？”余苏艾好奇道。 “林老师说，只要我能考进班级前几名，就随便我们怎么样。” “随便你怎么样？” “是我们。”何促强调道。 “我们？”余苏艾微微张嘴，愣在那儿，半天才回过神来，“我、我们？！” 她隐隐想明白了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就是因为想明白了，她才觉得不可思议。 林老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不是我暗示了什么。”何促又补充了一句。 “你确定她没有开玩笑？”余苏艾不能理解。 “你觉得老师会跟我开玩笑吗？” “……” “可惜我没能达到要求。”何促叹了口气。 “唔……”余苏艾瞄了他一眼，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自己的这个高中，究竟还能不能安心读完了？ “不过好在还有两个学期的时间，下个学期肯定可以考进班级前几名。”何促思索道。 “……”余苏艾默默转回身。 她在考虑，以后究竟还要不要继续辅导对方学习。 应该…… 还是要的吧？ 把对方教到能考上青林大学的程度，还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嗯，她这是在帮助同学，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 午间休息时分。 何促和余苏艾照常来到心理辅导室旁的办公室，听王云诚讲课。 “下周开始你们就要放假了，所以今天是最后一堂课。” 王云诚面带微笑，用温和的嗓音缓缓说道，“技巧、方法什么的，我都已经讲得差不多了，你们也学得差不多了，再继续讲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嗯，今天就当是在竞赛前放松一下，给你们讲讲这次竞赛的几个主要对手吧。” “……”何促跟余苏艾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讲主要对手来放松可还行？ 您确定您讲了之后，我们不会更焦虑吗？ ‘要不咱直接无视了吧？’何促给身边的少女递了个眼神。 ‘好好听讲，别那么浮躁！’余苏艾瞪他。 ‘你不是也不想听吗？’何促双眉微扬。 ‘谁说的，我可是很尊敬王老师的！’余苏艾斜了他一眼。 王云诚没管两名学生在下面搞些什么小动作，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我们安城怎么说也是青林省的省会城市，教育资源肯定要比其他城市丰富不少，所以我们这次竞赛的主要对手，也基本都是安城的其他几所知名高中…… 嗯，其他城市的一些知名高中我们也不能轻视，不过我对他们的情况不怎么了解，所以就暂时略过不谈了。” “老师我有个问题。”何促举了举手。 “你说。”王云诚点点头。 “按照往年的成绩来算，我们学校能不能排进前列？”何促好奇问道。 王云诚沉默两秒，给出了一个相当委婉的说法： “你们上一届的两个人，努努力的话，应该是可以排进第一梯队的。” 那就是排不进第一梯队咯？ 再按照省会城市都是强队的说法来看。 他们安城二中估计就是市里垫底的存在。 何促跟余苏艾再次对视一眼，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今年就不一样了！” 王云诚提高声量，扫了两人一眼，“今年有了你们两个，我们学校肯定可以拿到一个高分，最后甚至还有希望冲击省赛第一，拿到参加国赛的资格。” “还有国赛？”何促微微一愣。 “我没跟你们提过这个吗？”王云诚比他还惊讶。 何促和余苏艾一起摇摇头。 “呃，那可能是因为我们青林省一直都是竞赛弱省，最后去参加国赛的队伍，基本都是陪跑的存在，所以我就下意识忽略了这件事。”王云诚用微笑掩饰尴尬。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想象过自己带着两人去参加国赛时的情景，只希望两人可以安稳地拿到省赛前五的名次。 能做出《逆转裁判》这样的游戏，确实证明了何促两人有很强的实力。 可问题就在于，两人至今也只做了《逆转裁判》和《逆转裁判2》这同一个系列的两款游戏，并没有做过其他任何游戏。 要知道，在48小时游戏制作竞赛上，做自己曾经做过的系列作品，或者做出跟自己以往作品骨架差不多的新作品，是要被扣分的。 这是一条很公平的规则，完全无可置疑。 这也是王云诚当初特意问了两人，是否会在竞赛时制作《逆转裁判》系列的原因。 虽然两人继续制作《逆转裁判》系列，多半也能拿到不低的分数，但是那个分数显然也不会太高，顶多就是刚够排进前十的样子。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不过，让两名没有多少游戏制作经验的学生，再做出一款质量可以和《逆转裁判》比肩的新游戏，也确实有些为难人。 因此，他也只是希望两人可以拿到省赛前五的名次，并非一定要争夺第一。 “行了，我继续讲我们的对手。”王云诚接着说道。 “老师，我也有个问题。”余苏艾举起自己的小手。 “……”王云诚表情微顿。 这小姑娘不会也想拆他的台吧？ 047 这也能扯上“传火者”？ “什么问题，你问吧。”王云诚一脸谨慎地抬了抬下巴。 “我想知道，为什么这种跟普通考试性质差不多的竞赛，需要了解对手的情况？”余苏艾问。 “嗯……这个我也想知道。”何促跟着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48小时游戏制作竞赛都是大家自己做自己的游戏，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别人在做什么、做的时候表现如何、有没有提前交游戏等等，都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又不是学生之间对抗性质的竞赛，知己知彼除了场外py交易，还能有啥意义？ “哦，我刚刚正打算说这个问题。” 王云诚暗自松了口气，调整表情，认真解释道，“这次竞赛的前三名，到时候会加试一场，比试要求是在72小时内完成一部命题游戏，而出题人……就是你们自己。”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这是省教育厅前两天刚发下来的通知，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这件事。” “意思就是，前三名互相出题，让别人去做相应的游戏？” 余苏艾微微蹙眉，“但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是为了全方位考察我们的能力？”何促问。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王云诚点点头。 “那全方位考察我们的能力，又是为了什么？” “省教育厅那边没有明说，不过我有一个大概的猜想。” “唔，什么猜想？”余苏艾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 两人跟着王云诚上了大半个学期的课，师生间的关系早已经变得十分熟络，聊起天来基本都不会有什么顾忌。 她现在的状态，其实更像是在跟一个好朋友聊天，而不像是在向一名老师提问。 “第一点，应该是跟国赛有关。” 王云诚伸出一根手指，“估计省教育厅那边，也想改变一下青林省竞赛弱的现状，打算从省赛前三名里选出一支综合实力最强的队伍，去首都参加国赛，而不是只看省赛成绩选择参赛的队伍。” “嗯，感觉合理。”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加试之后，是不是就要重新调整省赛的成绩排名了。”余苏艾注意到了小细节。 “应该就是这样。” 王云诚点头回应，喝了口温水，继续讲述自己的猜想，“至于第二点，我觉得应该是跟‘传火者’有点关系。” “啊？” 何促和余苏艾异口同声地叫出声，又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诧异。 这也能扯上“传火者”？ “传火者”的人气和影响力真有这么大吗？ “别惊讶，‘传火者’那款《隐形守护者》的影响力，可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了。” 王云诚笑了笑，继续解释，“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有个朋友就在省教育厅工作，而且还是专门负责游戏这一块的……听他的说法，好像是他们都希望现在的高中生，可以朝着‘传火者’那个方向努力发展，要开拓思维，多多创新，不要太循规蹈矩。” “原来是这样……”余苏艾坐直身子，微微抿起了嘴角。 她一直以来都是怀揣着与之类似的想法。 如今，她发现自己的想法跟省教育厅的想法不谋而合，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这说明她的思想很超前嘛！ “所以，他们希望通过加试的方式，找出一队更接近‘传火者’那种思想的人？”何促思考着总结道。 “嗯，这是我的猜想，至于事实怎么样，还是得问省教育厅的人。” 王云诚说着，又扫了两人一眼，“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讲主要对手的事了吧？” “老师你是觉得我们肯定可以进省赛前三吗？”余苏艾有些好奇。 “呃……我这是以防万一。”王云诚委婉道。 “所以老师你也不看好我们？” “不是不看好，是不想你们有太大的压力……能进省赛前三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但是进不了前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只要尽力发挥，别留什么遗憾就行。” “唔，我知道了。”余苏艾乖乖点了点头。 “你呢？”王云诚看向何促。 “余苏艾说得对，我都听她的。”何促点点头。 “……” 这算是当着老师的面调戏女生了吧？ 这小子也忒猖狂了！ …… 离开办公室后，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朝高二教学楼走去。 余苏艾背着双手走在前面，马尾辫在肩头轻轻晃动，在空中划着欢快的弧线，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揪一把。 没有外人的时候，她走路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一个文静的学霸，反而更像是个阳光活泼的运动少女。 “你有信心考进省赛前三吗？” “这不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吗？” “游戏方面的事，我都听你的。”余苏艾语调轻快，带着几分笑意。 “游戏以外的事，我都听你的？”何促走在后面，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是刚才你自己说的啊，可不是我让你说的。”余苏艾回头瞥了他一眼。 “那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事，说来听听？” “游戏以外的事，当然有很多很多种啦，一次性肯定说不完，以后我会慢慢找你的。” “比如多加一杯奶茶？” “唔……” 余苏艾表情微滞，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虽然距离那次的果茶误喝事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她每次听到或者看到与果茶相关的东西，还是会下意识想起当时的情景。 当初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把果茶拿回来了呢？ 拿回来也就算了……自己怎么可以用纸巾擦了擦吸管，然后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喝起来了呢？ 简直就跟鬼迷心窍了一样…… “最近几天，我跟你详细说说竞赛时候要做的那款游戏吧，你也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何促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唔，好。”余苏艾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 “哎，对了，你擅不擅长画那种比较性感的少女？” “啊？” “就是正经中带着一点点不正经的那种少女原画，以后我们的游戏可能会用到这个。”何促一脸严肃。 “这个……我、我可以试试……”余苏艾支支吾吾地小声回道。 048 一个女生都没有 7月13日，周二。 高中生48小时游戏制作竞赛的报到日。 何促早早起了床，在家吃完早餐，准备出门。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徐秀蓉在一旁递上背包，包里装了何促接下去几天的换洗衣物。 “竞赛地点就在白元区，坐地铁十五分钟就到了，你跟去干嘛？” 何促哭笑不得地接过背包，将其背在身上，“放心，到了酒店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不得不说，在他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之后，他爸妈对他的态度确实有了极大的转变。 原本一直愁眉苦脸的两人，最近脸上的笑变得越来越多，平时下班回家的时候，还经常会顺便给他带些零食、水果回来……这些都是何促以前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记得照顾好余苏艾，你这次成绩进步那么大，可少不了人家的功劳。”徐秀蓉继续叮嘱道。 “知道了。” “以后要一起学习，记得把人带回家来，待在外面能学进去什么东西。” “呃……我到时候问问她。” “现在过去就可以问了，别拖着。” “……我尽量。” …… 早晨八点。 何促步行来到了安城二中附近的地铁站。 余苏艾穿着小清新的杏色连衣裙，脚踩一双小白鞋，正站在地铁站口翘首等待。 看到何促的身影出现后，她连忙抬手挥了挥，露出开心的笑容。 何促走到近前，发现少女身边还放着一个小型拉杆箱。 “这又不是去旅游，带这么大的箱子干嘛？” “不是说省赛前三的加试，是72小时赛制的嘛，我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加试的话，他们肯定会给我们一点准备时间的……算了，带着就带着吧。” 何促主动上前，把拉杆箱的拉杆握在手里，“走，先去酒店。” 王云诚已经提前去了比赛场馆和酒店打点，此时正在目的地等着两人。 反正这就是在市区里坐一趟地铁的事，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余苏艾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抿起了嘴角，有些小雀跃地快步跟上。 过安检，刷手机。 在即将到达上车点时，余苏艾看到旁边有一台自动贩卖机，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要不要喝饮料，我请你。” “饮料……” 何促偏头看了眼自动贩卖机，想了想回道，“我要一瓶冰水吧。” “好，你等一下。” 余苏艾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心情愉快得跟平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要是让班里的同学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 何促转头扫了眼四周，没看到什么熟悉的人，心情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其实他还是挺期待被人误会的。 这倒不是说他想要满足自己的什么虚荣心，而是他很想看看，当知道两人的关系被误会时，余苏艾会露出怎样慌乱的表情…… 不出片刻，余苏艾便捧着两瓶矿泉水跑了回来。 “给，冰水。” “谢谢。” 何促笑着点点头，伸手接过，顺势扫了眼她手里那瓶，“你不喝冰的吗？” 七月份的安城天气炎热，出门在外的人也只能靠冰水来降降温了。 “不能喝。”余苏艾摇摇头。 “哦……”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 对方说的是“不能喝”，而不是“不喜欢”、“不想喝”，那问题就多半出在对方的身体上了。 不过看对方此时的欢快模样，那啥的影响应该可以忽略不计。 …… 十分钟后，两人离开地铁站，步行来到了竞赛官方安排的酒店。 王云诚已经在酒店的大厅等候多时。 “走吧，先去办理入住，然后上午就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再去看看场馆内部的环境，提前适应适应那边的氛围。” 王云诚带着两人前往前台。 为了照顾其他城市的参赛队伍，竞赛官方特意给出了将近两天的报到时间。 而竞赛正式开始的时间，则被定在了明天下午的两点。 何促两人正在前台登记着，就听见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 “王云诚！” 三人循声望去，看到一名中年男人带着八名高中生模样的男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王云诚即刻露出微笑，迎上前打了声招呼：“你也刚到？” “等八个学生花了点时间，本来应该早就到了。” 中年男人笑着解释，又顺势瞟了眼何促两人，“这是你们学校这次参赛的学生？” 他的目光在余苏艾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又迅速移开。 在48小时游戏制作竞赛上，女生的身影可不多见。 这倒不是竞赛官方或者学校歧视女性，而是女生参加这种性质的竞赛，本身就存在着身体上的劣势。 连续48小时的游戏制作时间，要比拼的可不只是游戏制作水平，还有人的耐力、意志、体力恢复等等。 在身体素质方面，女性天然不占什么优势。 同等条件下，由两名男生组成的队伍，确实要比由一男一女组成的队伍更持久一些。 王云诚看懂了他的眼神，状若随意地指着余苏艾介绍道： “这是我们高二年级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是到时候要争夺高考状元的人。” 听到这话，不仅中年男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连在他身后一直偷偷打量着余苏艾的八名男生，也几乎同时表情一变，然后一些人的眼神就慢慢变得火热了起来。 余苏艾微蹙秀眉，下意识移到了何促身旁，用他的身体遮挡逐那些人的视线。 何促笑了笑，索性侧过身，把她完全挡在了身后。 中年男人收回目光，轻笑着看向王云诚：“今年这是打算要翻身了啊？” “翻身不好说，就稍微努努力吧。”王云诚摇摇头。 “拿个前三十应该稳了吧？” “不一定啊，全看学生的发挥。” “行吧，那大家一起加油了！”中年男人乐呵呵地喊了一声，随后便带着身后的八名男生到前台登记去了。 王云诚敛去面上的笑意，一脸平静地带着何促两人走进了电梯。 “王老师，刚刚那些人是……”余苏艾出声询问。 “安城中学的参赛队伍。” “安城中学……就是上一届竞赛包揽了前两名的学校？” “对。”王云诚点点头，“到时候你们要是进了前三，就很有可能会跟他们其中的几个人进行加试。” “连一个女生都没有啊。”余苏艾忍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 049 何促是怎么样的人？ “王老师跟安城中学的那位老师关系不好吗？”何促问。 “也不能说是不好，就是单纯的不熟……” 王云诚说着，迟疑两秒，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很喜欢在别人面前，夸自己带的那些学生有多好多好，没完没了地夸，有点烦人。” 何促懂了。 说白了就是喜欢炫耀呗！ 而且以王云诚一向委婉的说话习惯，能让他说出“有点烦人”这样的话，那估计对方应该是特别烦人的那种了。 何促偏头看了眼余苏艾，却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明白了对方在想些什么。 一定要给王老师出口气！ 电梯在第十层停下。 王云诚把两人带到了对应的房间门前，简单叮嘱了两句，让两人好好休息，又约定中午十二点一起集合吃午饭，接着便转身离开了这一层。 “那就中午见了？”何促看向对面的少女。 “嗯，我得去整理一下衣服了，中午见。”余苏艾摆摆手，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下午的天气变得愈发炎热，让人基本没法在室外待下去。 何促两人跟着王云诚在酒店外面吃了顿午饭，接着便径直来到了竞赛场馆。 场馆原本是大型体育馆，在被竞赛官方租下后，便多了不少与游戏竞赛相关的仪器设备和小物件。 此时场馆内部已经被布置得差不多了，一些未完善的小问题，在入夜之前也都可以调整完成。 何促四处溜达了一圈，对整个场馆的感受，就是既大、又空旷、还规整。 在这样的环境下进行比赛，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太过压抑。 王云诚跟两人介绍了场馆内的大致情况，又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何促和余苏艾继续待在场馆里，吹着冷空调，一边乱逛，一边闲聊。 “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分配休息时间？” “想睡就睡啊，每次睡觉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就行。” “这样来得及吗？”余苏艾有些迟疑。 “我说来得及，那肯定就来得及，不用担心。”何促认真道。 “嗯，好。”余苏艾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跟对方接触得越多，她就越觉得对方真不像是一个高中生。 那种除了父母之外，最值得她信任、依靠的感觉，不知何时就出在了对方身上。 这真是…… 何促忽然停下了脚步。 余苏艾继续往前走出两步，随后才有些迷糊地反应过来。 “怎么了？” “你看那边。”何促用下巴指了指斜前方。 余苏艾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了同样也在望着自己这边的两名女生。 女生？！ 参赛的女生！ 这里居然还有其他参赛的女生！ 三名女生几乎同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然后就不自觉地走到了一起。 一名披着及肩短发的女生，抬手打了个招呼，率先开口介绍道： “我们是青大附中的，我叫刘小霁，光风霁月的霁；她是林洁瑜，洁白无瑕，瑕不掩瑜的洁瑜。” 一旁的长发文静女生温柔地朝两人点了点头。 “我们是安城二中的，我叫余苏艾。”余苏艾说完，又转头看了看何促。 “何促。”何促惜字如金道。 “哎，你们是我们一路看过来，唯一有女生的一组，真是太不容易了！” 短发女生刘小霁有些开心，又有些小怨念。 旁边的林洁瑜也应和着笑了笑。 余苏艾闻言深有同感，下意识就开启了小抱怨模式： “就是啊，我们也是逛了好久，才看到了你们两个女生……之前我们在酒店的时候，遇到过安城中学的队伍，结果他们八个人全是男生，看着都有点吓人！” “八个人全是男生……要不是看到你，我都不敢想象竞赛时候的画面了！” “对啊，还好遇到了你们两个。” “不知道竞赛的时候是怎么排座位的，要是我们可以排到一起就好了。” “这个我们等会儿可以去问问老师……” …… 何促站在旁边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跟三人打了声招呼，继续往前逛了起来。 他倒是没想过，余苏艾还有这样小女生的一面。 ——看着很有生活气息，也更像一名普通女生，而不是一名高不可攀的清冷学霸。 嗯……就是三人聊的话题着实无趣了一些。 女生跟女生交流，信息量都是这么少的吗？ …… 另一边。 看到何促离开后，刘小霁停顿了一下，主动把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你跟何促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一队吗？” “啊？” 余苏艾微微一愣，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一队”而不是“一对”。 她躲开视线，有些不自然地理了理鬓发，“对，我们在学校就是一队的。” “那他做游戏怎么样，厉不厉害？” “唔……厉不厉害我不知道，反正平时都是他在带着我做，游戏也基本都是他设计的，我就负责画画图、做做ui，处理一些小细节。” “那就是很厉害啊！” 刘小霁看了眼远处的何促，忍不住抿嘴笑了笑，“长得也挺帅的。” “？？？”余苏艾面色微滞，下意识握紧了手掌。 “他应该挺好相处的吧？”刘小霁追问道。 “唔……这个不太好说。”余苏艾面露迟疑。 “怎么了，是不好相处吗？” “嗯，有点……不过也不是特别难相处，总体上来说还是可以的。” “……”刘小霁和林洁瑜面面相觑。 对方好像说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她们好像听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呃……反正就是你们可以把他当成是一个认识的人，但是又不能认识得太熟。”余苏艾有些心虚地总结道。 她很想把何促形容得恶劣一点，但是又感觉这样对何促的形象不太好，最后也只能选择一个折中的说法。 “哦……”刘小霁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林洁瑜微蹙眉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最后却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050 这合适吗？ 三名女生聊了将近半个小时，又交换了线上联系方式，约定了晚上一起吃饭，最后才挥手告别，各自离去。 余苏艾心事重重地回到何促身边，稍稍调整情绪，故作平静地问道： “晚上一起吃饭吗？” “我们不是一直都一起吃的吗？”何促有些诧异。 “我是说跟刘小霁她们一起吃……”余苏艾说着，偷偷观察起了他的反应。 晚上一起聚餐的邀请，是刘小霁发起的，她当时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没想到，等她答应之后，对方又马上提出了把何促也带上的建议，让她回头问问何促的意见。 她当时就突然好后悔自己答应了邀请，可惜那时候的她已经不好意思再反悔了…… “只有四个人？” “嗯，就我们四个。” “哦……那我随便，只要你们不介意就行。”何促点点头。 “你真的要去？”余苏艾紧紧盯着他，心绪莫名就烦躁了起来。 “干嘛，你不想我去？”何促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而已。”余苏艾摇摇头，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随后的时间，两人没有再继续在场馆里待着，而是直接返回了酒店，讨论起了竞赛时候的具体任务分配。 ……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五点。 余苏艾收到了刘小霁发来的微信消息，说是十分钟后在酒店大厅集合。 两人即刻结束讨论，跟王云诚报备了一声，动身离开酒店房间。 走到电梯口时，他们正好跟安城中学的四名男生碰了面。 “是二中的对吧？”一名长相清秀的男生主动开口问道。 “对。”何促惜字如金道。 余苏艾瞄了他一眼，乖乖缩到他身后，当一个文静的小女生。 “准备去吃饭吗，要不要一起？” “我们有约了。” “哦，有约了啊……那就应该不是跟老师一起吃吧？” “我们是去约会。” 何促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你要一起吗？” 一般不认识的人，听到他说出“有约了”这句话，基本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会再继续纠缠。 而眼前这名男生的后续追问，明显就有了几分不懂分寸的意味。 何促很清楚对方发出邀约的目的，因此直接一句话就断了对方的念想。 这是他在看了余苏艾的反应后做出的决定，倒也不能算是自作主张。 ……顶多就是手段激烈了点。 “呃……” 清秀男生微微一愣，瞄了眼依旧默不作声的余苏艾，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叮！ 电梯抵达十层，移动门缓缓开启。 何促带着余苏艾走进了电梯。 安城中学的四名男生站在原地，没有选择进门。 当电梯门彻底关闭后，清秀男生身边的三名男生才纷纷开口，笑着起哄。 “我就说别搭讪了，吃瘪了吧？” “早上在楼下登记的时候，就看到那女生一直躲在那男生身后，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不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偏不信。” “这种女神级别的女生，哪有那么容易就约上的……” “行了行了，憋说了，是我想太多了总行了吧！”清秀男生有些烦躁，又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 他也只是想随便试一试而已，根本没考虑过太复杂的问题。 “不过你要是真不甘心，那就拿个省赛第一给那个女生看看，或许一下子就能要到人家的联系方式了呢，等要到了联系方式，那以后的相处机会不就多了嘛！” “卧槽，你这是怂恿小土撬人家墙角啊！” “撬就撬呗，那个男生看着也挺装的，管他干嘛。” “雀实，我觉得这办法可行。” 清秀男生听着他们的讨论，内心也忍不住骚动了一下。 以他们安城中学的实力，拿到省赛前三的一两个名次，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他又刚好是安城中学做游戏最厉害的人之一…… 要在二中的学生面前，展露出自己在做游戏方面的强大实力，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吧？ …… “我这样说没问题吧？” 电梯里，何促看着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楼层数，若无其事地问道。 余苏艾摇了摇头。 她能有什么问题？ 她感觉自己都快守不住防线了，哪儿还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东西！ “我很好奇一件事……” 何促偏头看她，抬手指了指电梯门的方向，“你以前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 “唔……” 余苏艾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过。”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没理。” “他们没有不高兴？” “我不知道。” “哦……”何促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随即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余苏艾微抿嘴唇，转头看他。 “你笑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高兴。” “高兴什么？” “嗯……大概就是，我已经跟你在一起吃了好几顿饭了。”何促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余苏艾移开视线，不自觉地鼓了鼓脸颊。 原来这家伙是在开心这种事吗？ 真是…… ‘你跟那些人又不一样……’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却没敢将这话说出口。 两人走出电梯时，远远就看到了已经等候在大厅里的刘小霁和林洁瑜。 余苏艾走上前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何促也跟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我们去吃什么？”余苏艾问。 “日料、西餐、烤肉？” 刘小霁报出几个选择，又问其他三人，“你们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我们直接投票决定？” “可以啊。”余苏艾点点头。 于是，三名女生就凑到一起，开始罗列各种晚餐选择，将其记录在手机备忘录上。 何促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看着兴致高昂的余苏艾，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插嘴道： “海鲜、还有生冷食物比较多的就不要选了，余苏艾可能吃不了。” 余苏艾愣了一下，随后就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余苏艾你不能吃海鲜吗？”刘小霁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唔……是最近两天不太能吃。”余苏艾躲闪开了目光。 “最近两天……” 刘小霁微微一顿，随后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看看低着头的余苏艾，又看看旁边一脸平静的何促，面色逐渐复杂了起来。 才刚认识半天，就在她们面前秀恩爱…… 这合适吗？ 051 怀疑 深夜。 余苏艾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天花板。 白天发生的事依然历历在目，让她的大脑混乱得完全理不清任何头绪。 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 一些悬而不定的情绪，已经成长到了她完全无法忽略的程度。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整个高中生涯，都会专注于学习。 不论是学习课内知识，还是学习课外知识，都让她心情愉悦，甘愿献出大半个青春。 如果不是因为《精神力应用》这门学科； 如果不是因为刚开学那一次的小组作业；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润物无声的照顾。 余苏艾抬起手掌，缓缓覆在自己的胸膛上。 急促的心跳声变得愈发明显。 混乱的思绪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一些坚定被慢慢放下，一些柔软被轻轻拾起。 她感觉…… 自己应该是有点喜欢那个人了。 …… “咯哒~” 枕边的手机发出一声轻响。 何促拿起来看了一眼。 余苏艾：晚安，早点休息。 何促抿起嘴角，打字回复。 何促：晚安~ 发完消息，他又放下手机，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感觉自己有点失眠了。 究竟该怎么把对门的姑娘“拿下”呢？ …… 早上八点。 何促还在沉睡，忽然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拿起手机一看，是余苏艾打来的电话。 “喂？”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 “还在睡？”余苏艾的声音听着倒是很精神。 “嗯，刚醒。” “昨晚又熬夜了？” “失眠了啊，我也没办法。” 何促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睁开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才八点就要出发了吗？” “没有，我是打电话过来叫你吃早饭的。” 余苏艾说着，停顿一下，又稍稍提高了音量，“开门！” 何促同时从手机听筒里和房门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他瞬间清醒过来，飞快坐起身。 “你在外面？” “嗯，给你带了酒店的早餐……这里的早餐还是挺不错的，所以我就没有去外面买了。” “谢谢，辛苦了。” 说话间，何促已经飞快穿好衣裤，下床给对方开门。 余苏艾站在门外抿嘴浅笑，向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早餐，随后径直走进了房间。 或许是为了竞赛考虑，余苏艾今天特意换了一身t恤加休闲裤的简单打扮，看上去比昨天的那身连衣裙，稍微正式了那么一点点。 “早餐我放在桌上了，你先去洗漱吧。” “马上来。” 何促点点头，转身走进卫生间。 关上门。 打开水龙头。 用凉水拍了拍脸颊。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意识忽然变得有些恍惚。 今天的余苏艾……好像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今天的天气还是很热，等会儿我们跟王老师商量一下，早点去场馆待着怎么样？”余苏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行啊，都听你的。”何促一边挤着牙膏，一边出声回应。 “真的什么都可以听我的吗？”余苏艾问。 何促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回道：“我上个星期好像就这样说过吧？” “嗯，那你赶紧洗漱吧……这个也算是听我的话。” “我正在洗啊，你别说话打扰我就行。” “不准顶嘴……这个也要听我的！” “……” …… 下午来到竞赛场馆时，何促看到了一幅比昨天还要热闹数倍的景象。 将近两百名参赛学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再加上各种现场工作人员、省教育厅领导、带队老师等等，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将偌大的场馆全部占满。 近一百支队伍，被分隔在了一块块布帘之间。 每一个竞赛位置，都布置有一张长桌，一张单人小床，两张工作椅，两套【编辑共鸣仪】，一些用于补充身体消耗的零食和水，以及一些可能会用到的纸笔工具。 何促和余苏艾按照竞赛官方给出的编号，来到了指定的位置。 余苏艾四处看了两眼，发现刘小霁和林洁瑜两人，就处在他们斜对面的位置，相距不足十米，走两步路就能过去“串门”。 这个发现可把三名女生都高兴坏了，连忙趁着竞赛还没开始，凑到一起交流了起来。 何促没有过去凑热闹，独自一人躺在椅子上养精蓄锐。 只有早点完成竞赛，他才有更多精力去“攻略”余苏艾。 时间很快临近了下午两点。 在领导们一番简单的讲话过后，48小时游戏制作竞赛正式开始。 场馆内的氛围瞬间凝重了起来。 原本喧闹的声响，也慢慢变成了低沉的窃窃私语。 何促和余苏艾迅速在长桌前就位。 何促一边戴上【编辑共鸣仪】，一边提醒道： “还是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来，你先把那些大型建筑画出来，然后我给你列一张表，你就按照表格来画那些小物件和对应的小图标，等图都画完了再开始设计ui。” “好。”余苏艾点点头，认真执行起了自己的任务。 时间飞逝。 很快就来到了深夜。 随着完成的原画数量越来越多，余苏艾心里也渐渐生出了一些疑问。 之前听对方口头形容这款游戏的时候，她还没法想象等游戏做出来之后，具体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当她按照对方的要求，画出一幅幅原画，同时在脑海里将其拼凑在一起时，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便慢慢涌上了她的心头。 这款游戏的场景和画面表现形式……跟《仙剑奇侠传》好像啊！ 何促是按照《仙剑奇侠传》的风格，设计的这款游戏吗？ 不对！ 余苏艾很快又想起来，在对方最初跟她说要做这款种田游戏的时候，“传火者”的《仙剑奇侠传》都还没有上架发售呢！ 而且按照对方当时自信的态度来看，这款游戏应该很早就已经在对方心里成型，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改动。 对方那时候说了这会是一款“种田、钓鱼、养家禽家畜的小清新游戏”。 现在看来，他们也确实是在做一款这样的游戏。 ——他们正在一步步地完成对方当初的设想。 所以，这款游戏的画面表现形式，跟《仙剑奇侠传》那么像，究竟是巧合，还是…… 052 一款可以联机的游戏 余苏艾思虑片刻，悄悄推着椅子来到何促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何促摘下vr眼镜，回头看她：“怎么了？” “嘘，小声点。” 余苏艾压低声音，指了指一旁的小床，“都快十二点了，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你休息过了吗？”何促不答反问。 “我现在还精神着呢，倒是你，你不是说你昨晚失眠了吗？” “没事，我今晚也会失眠的。” “……” 余苏艾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秒，微微抿起嘴唇，状若随意地转移话题，“这款游戏是你刚收到王老师的邀请没多久之后，就已经想好了的？” “差不多。” 何促从桌上拿起一瓶水，拧开瓶盖灌下一小口，“不过准确地说，应该是我很久以前就有了类似的想法，但是一直都没有实际行动过，直到后来收到了王老师的竞赛邀请，我才想着要把它给做出来。” 他没有考虑太多细节问题，只想着随便扯个说法就蒙混过去。 至于重生平行世界这种事……就让它继续待在记忆的最深处吧。 “真的？” “真的，没想故意在你面前表现。” “哦……”余苏艾应了一声，低垂目光，没再说话。 这样一来，何促跟“传火者”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更加可疑了。 是早就认识的朋友……还是某个更荒谬的可能？ 她不打算再继续追问，而是决定先去网上看看“传火者”的资料，寻找一些可能存在的关键信息。 “你早点休息吧，听说女生这几天作息不规律，很容易就会导致内分泌失调。” 何促偏头看了看她头顶的帽子，伸手将其摘下，“今晚不准再做了。” 余苏艾微微蹙眉，低头看了眼手机。 “距离今晚结束还有十分钟。” “……” “这些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网上。” “你上网就看这些？”余苏艾盯着他。 “呃，这是我无意间扫到的，我平时怎么可能会关注这些东西。”何促突然有些心虚。 “那你平时都看些什么？” “公开课和科普视频。” “……”余苏艾斜了他一眼，都懒得揭穿他。 两人继续闲聊几句，直到时间过了零点才慢慢沉默下来。 余苏艾安静地蜷缩在椅子上，半眯起眼看着何促。 她确实是困了。 眼皮子不停在打架，意识也模模糊糊的，想去床上躺一会儿都不愿意动弹。 “这样靠着不难受吗，要不还是去床上睡吧？” “还好……不想动。” “那我帮你把椅背放下来？” “唔，好。” 于是何促侧过身，帮她调节了一下椅背，让她可以舒服地躺下来。 “谢谢……”余苏艾小声念叨。 “真要道谢的话，就该拿点实际行动出来。”何促笑看着她。 “唔？”余苏艾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上个星期，你不是答应了要帮我画几张，衣服很少的少女的原画吗？” “唔。”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大胆一点？” “唔？” “……就是衣服再少一点。” “……”余苏艾没再出声。 何促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纤细的胳膊。 女孩毫无反应。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何促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最后这一小步，确实有点难迈。 让对方画性感的少女，可能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想让对方再更进一步…… 除非是这姑娘完全不顾及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了。 要不想办法把她灌醉试试？ 何促默默收回目光，感觉自己的想法真是越来越刑了。 …… 余苏艾凌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被盖上了一层薄毯。 转头去看何促，却发现对方依然戴着帽子和vr眼镜在那儿工作。 她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5点23分。 “你一晚上没睡吗？” “睡了，刚起来没多久。” “真的？” “就算是假的你也找不到证据。” “……” 余苏艾不想理他，掀开薄毯，准备继续自己的工作。 刚拿起vr眼镜，她又停下了动作，偏头小声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你要用这款游戏来打败传火者？” “不是我，是帮你打败传火者。”何促纠正道。 “你觉得现实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余苏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她很聪明，很多事情基本都是一想就透。 当她放下自己内心的那份坚持，想要更深入地去了解对方之后，她就很自然地发现了许多，以前不曾注意到的小细节。 她倒想看看，对方究竟还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 时间很快来到了竞赛结束日。 午后时分，竞赛学生的带队老师们纷纷回到场馆，开始等待竞赛结束。 大部分学生此时都还戴着【编辑共鸣仪】在那儿奋斗着，似乎是想一直努力到时间结束；小部分学生则已经放下了【编辑共鸣仪】，一边闲聊，一边耐心等待着时间结束。 何促和余苏艾显然就属于小部分学生的那一撮。 “竞赛成绩要明天才出来，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何促一口饼干一口水，在那儿慢悠悠地吃着。 “我想玩游戏。”余苏艾单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回道。 “玩什么？” “就我们做的这一款。” “你很喜欢？”何促看了她一眼。 “嗯，比喜欢《隐形守护者》还要喜欢。”余苏艾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她试玩了一小时完整版的游戏之后，就一直对游戏里的内容念念不忘。 即便此时正跟何促聊着天，她脑子里也依然还在想着，要怎样去规划自己的农场。 她已经彻底沉迷了…… “行，那晚上我陪你一起玩。”何促点点头。 “一起，怎么一起？”余苏艾有些不理解。 这个世界的游戏基本都是单人游戏。 “一起玩”这个概念，大多数人都很难想象。 “我刚刚趁你在试玩的时候，又加了个线上合作模式，最多可以支持四人联机。”何促笑着解释道。 “联机？”余苏艾愣在那儿。 她对“联机”这个词汇很陌生，却完全能理解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们做的这款游戏…… 居然可以两个人一起玩？！ 053 《星露谷物语》 竞赛结束的当晚，是竞赛审阅老师的加班时间。 没有人喜欢加班。 更没有人喜欢熬夜加班。 于是，老师们都把怨气发泄在了游戏上。 他们对这些竞赛学生的作品，要求格外严厉，只要游戏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都会被扣掉大量分数。 ——反正只要大家的审阅标准一致，即使平均分再低，也总归能排出个一二三名来。 当然，一部学生作品，显然不能由一名老师来单独审阅。 像这种主观性极强的审阅任务，标准模式就是由小组的三名老师进行交叉审阅。 等三名老师都审阅完之后，作品的成绩会被汇总到小组组长手里，最后就由组长来审阅、评定作品的最终成绩。 这虽然依旧不能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但至少也算是杜绝了大部分主观因素的影响。 临时审阅室内。 青年白发的胡应秋喝了口水休息片刻，随后便开始审阅自己的第三份学生作品。 《星露谷物语》 看到游戏名，胡应秋有些不明所以，很自然地就给这部作品扣了五分。 游戏名可是一款游戏的门面，名字不取得简单直白一点，怎么吸引人下载游玩？ ——这是客观理由。 老子最tm讨厌谜语人了！ ——这是主观理由。 扣完分后，他点开游戏，进入了初始界面。 界面上没有【开始游戏】的选项，只有【创建】、【加载】、【合作】、【退出】四个选项。 胡应秋依旧不明所以，有点想扣分，但又忍住了。 因为这游戏的美术风格清新又可爱，非常合他的口味，再加上轻松悠扬的背景音乐，不知不觉间就把他内心的烦躁安抚了下来。 ……看在美术风格的份上，暂时就先不扣分了。 胡应秋点击【创建】的选项，进入到了一个奇怪的取名界面。 这…… 他压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扣分手，认真查看起来。 眼下的这款游戏，应该不是一款传统的文字avg，而是一款新类型游戏。 而“上头”对于新类型游戏的态度，可是相当重视的。 “农场名字……最喜欢的东西……动物偏好……这都什么玩意儿？我有自己的农场，还能养小动物？” 胡应秋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将空白栏一一填上。 至于一旁的小人形象，以及下方的【肤色】、【头发】、【上衣】、【裤子】选项他倒是看懂了。 这不就是让他捏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物形象嘛！ 看起来还是蛮有意思的…… 胡应秋饶有兴致地给自己捏了阳光帅小伙的形象，随后瞥见右下角的【确定】按钮，依旧处于暗淡不可选的状态。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在捏人界面的右侧，还有一排农场需要他选择。 【标准农场】、【河边农场】、【森林农场】、【山顶农场】…… 这还是真是款经营农场的游戏？ 带着疑惑，他选择了【标准农场】，随后点击【确定】，直接开始了游戏。 游戏开场后，有一段帧数极少的动画。 动画的大致剧情是： 孙子收到了爷爷临终前的一份特殊礼物——一封信。 爷爷让孙子不要立即打开，而是要等到孙子厌倦了重复、枯燥、又乏味的工作，内心的光明渐渐被黑暗所侵蚀，挣扎着想要脱离困境时，再打开这封信。 多年之后。 孙子被大城市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最终打开了那份信。 信里存放着爷爷的遗言，以及一张土地契据。 原来，爷爷希望孙子在对生活感到厌倦时，可以重拾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 而找回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信里的那份土地契据上。 那是爷爷生前寄托了所有美好与希望的一个地方—— 一座建在星露谷里的农场。 最终，孙子选择遵照爷爷的遗嘱，放下大城市里的一切，只身前往星露谷。 …… 看完这简单、清新，却又直击人内心的动画。 胡应秋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慢慢涌上了他的心头。 我怎么就没有一个这么有情趣的爷爷！ 我也早就厌倦大城市里枯燥乏味的生活了啊！ 我tm也想要继承一家农场，然后回归大自然的怀抱啊！ 叹息完之后，胡应秋已经对这款游戏的后续内容，多了不少期待。 他很清楚，这款游戏的制作人，就是想把人们内心最渴望、觉得最美好的一切，直接融入到游戏世界里，让玩家们可以通过游戏这个载体，体验到那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美好。 在现实生活中对“美好”求而不得的玩家们，怎么可能不对这样的游戏世界满怀期待？ 这想法…… 这游戏创意…… 胡应秋忍不住切出去看了眼《星露谷物语》的制作人。 何促……余苏艾…… 这两个名字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他仔细思索一阵，没想起来这两人是谁，便又放弃回忆，切回到游戏里。 游戏继续。 孙子抵达星露谷，与一名女子以及镇长触发了一小段对话。 对话过后，孙子在老屋里休息了一夜。 与此同时，屏幕的左下角也出现了“进度已保存”的字样。 看起来，这款游戏是通过让角色睡觉的方式，来保存游戏进度的。 到了游戏里的第二天早晨，胡应秋已经可以操控“孙子”自由走动。 游戏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作为一个曾经玩过《仙剑奇侠传》的人，胡应秋对类似的游戏玩法丝毫不感到陌生。 他操控着角色，打开了老屋里的一个礼盒，获得了一包“防风草”种子。 这时，游戏内跳出了任务提示。 他接到了两个任务。 1、跟镇上的人打个招呼（2/28） 2、种下并收割“防风草”。 ‘这就开始农场主生活了啊！’ 胡应秋小声感叹一句，随后便按照新手提示，开始磕磕绊绊地执行开垦土地、种植“防风草”种子、取水浇水等操作。 游戏里还有体力条的限制，与农场劳作相关的操作，都需要消耗一定体力，当体力消耗完之后，角色就无法再劳作，只能等第二天恢复过来。 胡应秋种完“防风草”种子，消耗完体力后，便操控角色来到小镇上，开始执行跟npc打招呼的任务。 很快，游戏里天就黑了。 胡应秋担心不睡觉会出现什么意外，便立马操控角色回家睡觉。 游戏里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游戏进度被保存了下来。 第二天很快开始。 ‘今天先给防风草种子浇水，然后继续开垦土地，把体力消耗完，最后再去小镇上跟人打招呼，顺便看看镇上都有哪些店铺……’ 胡应秋在心里制定好一日计划，即刻开始执行。 嘿，这游戏真有意思。 054 这游戏有毒！ 时间过去了半小时。 胡应秋依然在《星露谷物语》的世界里奋斗着。 此时他已经收割了第一批防风草，获得了任务奖励的金币，并且种下了一批新种子。 得益于之前的打招呼任务，他发现镇上有一家杂货超市会售卖各种道具、种子、食物等等，但是大多数东西都很贵，他那不到一千金币的存款，基本买不了什么东西。 不过他的游戏嗅觉还算敏锐，知道帮镇上的居民完成委托、出售农场产出的农作物、以及出售钓到的鱼，都可以收获一定量的金币回报。 于是，他就开始卖力地钓鱼、做委托任务，只为了能第一时间买到杂货超市里的拓展背包。 ——他已经被背包栏位不够用的痛苦折磨好久了！ 那两名学生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种经典又烦人的奖励机制的？ 就在这时，坐在胡应秋隔壁的审阅老师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那边什么情况，怎么老半天了都没把剩下的游戏拿过来？” “啊？哦……等等，我马上就审完了，很快的！” 胡应秋回答完，看着游戏里刚刚开始的新一天早晨，最终还是忍不住操控角色走出了屋子。 浇个水，浇个水就结束…… 呃，还剩那么多体力，直接睡觉好像有点浪费，要不再去砍点木头？ 对了，前两天接了乔治的委托，说是需要几条鲢鱼，刚好我这里有，就顺便去交了吧。 艾米丽……送株黄水仙又可以涨一波好感度了，嘿嘿～ …… 很快，游戏里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胡应秋操控角色去睡觉，保存游戏进度，然后轻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安心审游戏吧…… 游戏里又到了第二天早晨。 胡应秋迟疑两秒，下意识操控角色走出了家门。 当他看到农场里的防风草已经成熟时，瞬间呆愣在那儿，感觉又有点克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收割欲望了。 把草收了，把草收割完就结束…… 呃，光秃秃的有点难看，要不再顺便种些新种子下去？ 哎，浇完水还剩这么一点体力，强迫症看着难受，顺便用用完算了…… …… 二十分钟过去了。 隔壁的审阅老师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还没好吗？我们这边就等着你审的那些游戏里。” 这么长时间过去，审出两款游戏都绰绰有余了，这人居然连一款游戏都没审出来？ 到底什么情况？ “哦，好了好了，我马上把游戏给你们。”胡应秋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地退出游戏，摘掉vr眼镜，把《星露谷物语》的存储器交给对方。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想到，学生竞赛的作品，他根本没法进行任何另存、复制、更改的操作。 他刚才努力奋斗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存档，最后根本就到不了他手上！ ‘我这是玩游戏玩傻了吧？’ 胡应秋有些空虚、又有些迷茫地看了看桌上剩下的存储器，最后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审阅游戏。 又一个二十分钟过去了。 胡应秋隔壁的审阅老师忽然摘下vr眼镜，偏头问道： “这款《星露谷物语》的合作模式你试过没有，看界面上的文字，好像是可以几个人一起玩的那种特殊设计？” “这个我也注意到了，但是我们没有联网的权限，根本没法尝试啊！”胡应秋摊手道。 “要不就跟组长申请一下？毕竟这也算是审阅游戏的一部分。” “行，我没问题。” 胡应秋巴不得组长可以开放权限，这样他也能趁机多玩一会儿…… 嗯，顺便可以再问问，能不能把他刚才玩了半天的存档也复制过来，省得他以后还要从头开始玩。 隔壁的审阅老师点点头站起身，去不远处的组长那儿细说了《星露谷物语》合作模式的事，没过多久便又回到了座位上： “行了，我拿到权限了，我们俩一起试试？” 顿了顿，他又一脸怀疑地看着胡应秋，“你其他游戏审完没有？” “差不多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胡应秋连忙自信地点点头。 他审其他游戏确实很快，就刚刚那二十分钟时间，他已经快速审完了两款游戏，并且还都加了不短的评语，绝对没有敷衍了事。 “行吧，那我把游戏复制给你，一会儿我们俩单独连个网。” 隔壁的审阅老师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戴上【编辑共鸣仪】，快速操作了一番。 其实，他刚刚在体验过游戏内容之后，已经对《星露谷物语》这款游戏有了一个极高的评价，即使不尝试合作模式，他也会给出满分。 但是，他就是想看看这款游戏能不能在满分的基础上，再上升一个档次。 绝不是因为他想多玩一会儿。 绝对不是！ 片刻之后，两人就联上机，一同进入了游戏。 “诶，原来是两间老房子分开住的啊，我还以为会睡在一起。” “快快快，时间已经开始走了，没法暂停，赶紧挖了农场里的木头石头，把树也砍了，先把防风草给种上。” “行，等把体力用完之后，我就往上面走，去采点花和果子。” “那我先去镇上跟人打招呼，再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收集的东西。” …… 两人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在临时审阅室里交流了起来。 其他老师越听越不对劲。 这两人是在玩同一款游戏，而且还是处在同一个游戏世界里？ 竞赛作品里还有多人游戏的创意设计？ 他们心里很是好奇，不过碍于此时还在工作，便没有出声询问，只打算等审完游戏再过去问问。 然而，继续审了十多分钟之后，他们就都有点受不了了。 这两人怎么还聊个没完了？ 审一款游戏要审这么久吗？ 这是在审游戏，还是在玩游戏？ 几名组长这时候也都听不下去了，纷纷起身来到两人身边，严肃询问两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就是审游戏啊。”胡应秋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审游戏要审这么久吗？”一名组长问。 “游戏内容有点丰富，一时半会儿根本审不完……” “审不完？你们是想把整部游戏打通关吗？” “不是，是这款游戏真的很复杂，有很多很新颖的设计，不信……不信你们自己上手试试吧。”胡应秋最终决定把锅全甩给游戏。 这款游戏是真的有毒！ 几名组长相互对视一眼，都产生了些许好奇心。 一款高中生做的游戏而已…… 行，试试就试试吧。 055 被磨平了棱角 次日早上。 何促不到八点就醒了过来。 看看手机屏幕，并没有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他松了口气。 昨晚跟余苏艾一直折腾到午夜十二点才睡觉，完全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那姑娘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 玩了整整五个小时都不带休息的！ 要不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两个人没法在后半夜共处一室，他估计那姑娘都能跟他玩一个通宵。 哦，不对…… 玩不了那么久。 何促自己根本就顶不住。 ‘以后一定要提前约法三章，限制她联机玩游戏的时间。’ 他在心里做好打算，起身掀开被子，穿衣下床，进卫生间洗漱。 刚洗完脸，他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开门一看，余苏艾正神采奕奕地站在走廊上。 “今天起得还蛮早的嘛。”女孩露出和煦的浅笑。 她今天又换了一身浅黄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温婉又清新，让何促忍不住想到了少女站在阳光下，单手遮住额头，踮脚眺望绿色原野的美好画面。 把现在的对方，放到那样的场景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昨天那么晚才睡觉，你是怎么做到把精神保持得这么好的？” 何促仔细打量了她两眼，有些疑惑，“化妆了？” “我不会化妆，我这是……” 余苏艾差点脱口而出“天生丽质”，却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不说这个了……你洗漱完没有，洗漱完了就一起下去吃早餐吧。” “还是在酒店里吃？” “嗯，你之前不是吃过了嘛，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稍等，我换下鞋。” “那房卡我帮你拿上了。” …… 五分钟后，两人乘电梯来到了酒店的餐厅。 刚走出没两步，他们就看到王云诚正在不远处的座位上向这边挥手。 两人拿了些早餐，转身走到王云诚的对面坐下。 “你们俩这么早就起了？” 王云诚咽下嘴里的花卷，喝了口粥，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辛苦了两天，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今天怎么也得睡到十点以后再起来。” “今天下午就要出成绩了，有点睡不着。”余苏艾回答道。 何促忍不住偏头瞄了她一眼。 这姑娘百分之一万是在说谎。 她怎么可能因为想成绩想到睡不着！ 她要睡不着，也只可能是因为想《星露谷物语》想得。 “别紧张，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考试，成绩差点也没人会说你们。”王云诚笑着安慰。 “嗯……”余苏艾低下头，轻声回应。 这姑娘因为说了个小谎，马上就开始有罪恶感了。 “要是成绩太差的话，王老师应该也会很难过吧？”何促开口打岔。 “……”王云诚转头看着他，有点无言以对。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是他身为一名有责任心的老师，怎么可能把这样的话说出口。 万一让学生产生负罪感了怎么办？ “不过老师放心，我们这次的成绩肯定不会差。”何促微笑道。 “好，我相信你们。”王云诚笑着点点头。 对方的保证，他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就听过了。 但是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心来。 要问在场的三人中，谁对这次的竞赛成绩最紧张、最关注。 或许答案并不是参赛的这两名学生，而是他这个带队老师。 想想安城二中过往的竞赛成绩；再想想自己根本就没有在游戏制作方面，给过两人什么帮助，他心里就生不出多少底气。 自己的那些决定，到底有几分是靠谱的？ 何促正在那儿吃着包子，突然看到安城中学的那个中年男人，带着三名学生不紧不慢地从远处走了过来。 “王云诚，嘿，你也在这里吃早饭啊。”中年男人主动出声打了声招呼。 “有免费的早饭干嘛不吃？”王云诚笑着回应。 “哎，本来我是打算带他们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竞赛结束，结果还有几个人起不来床，最后就只能推到晚上了。”中年男人一脸随意地说道。 何促把头偏向余苏艾那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余苏艾看了他一眼，轻挑秀眉： ‘你笑什么？’ ‘笑安城中学的这名老师。’何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老师……他有什么好笑的？’余苏艾瞄了一眼，面露疑惑。 ‘那是因为你笨。’何促给了个无奈的表情。 余苏艾微微皱起鼻子，忍不住伸手拿了他一个花卷。 居然敢看不起她。 以后再也不给这家伙带早饭了。 嗯……这条暑假结束之前都有效。 中年男人继续跟王云诚聊了几句，约好下午在场馆见面，随后就带着三名学生去角落的空位坐了下来。 王云诚喝完最后一点粥，稍稍收拾了一下桌面： “你们接着吃吧，吃完再回房间睡一会儿，我们下午一点再去场馆。” “老师你呢？”余苏艾问。 “我也去休息，昨晚都没怎么睡好。”王云诚微笑道。 “老师，我们晚上也去吃顿好的。”何促咽下嘴里的包子，出声提议。 王云诚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好。” 说完，他就招呼一声，起身离开了餐厅。 “感觉王老师心情不太好啊。”余苏艾小声念叨。 “这就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何促随口说道。 “……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了少年人那种，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豪迈气势了。” “说得好像你有一样。” “嗯，我也差点被磨平了棱角。” “……”余苏艾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家伙，确实沉稳得不像个高中生。 这大概也是她会慢慢被对方吸引过去的原因之一。 “暑假你打算怎么安排？”她问。 “学习啊。” 何促停顿一瞬，头也不转地问她，“要不要一起？” “一起？” “对啊，找个地方一起学习、一起做游戏……比如我家。” “你、你家？”余苏艾有点猝不及防。 “这是我妈的提议。”何促决定不背这个锅。 “阿姨想让我过去？” “你来吗？” “唔……我考虑一下。”余苏艾低下头，把花卷塞进了嘴里。 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056 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 往年的竞赛结束之后，其实并没有留下来等成绩的流程。 今年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况，大概也是跟省教育厅的一些新决策有关。 中午吃过午饭休息片刻后，何促和余苏艾跟着王云诚，再次回到了竞赛场馆。 余苏艾一进入场馆，就开始四处张望，寻找刘小霁和林洁瑜的身影。 这倒不是因为她跟那两名女生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因为处在这种一眼望过去全是男生的环境下，找几名女生报团取暖，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选择。 没过多久，余苏艾就在青大附中的队伍里，找到那两名女生。 三名女生即刻凑到一块儿小声聊起了天，何促和王云诚则在一旁耐心等待成绩公布。 只是，他们还没等来教育厅的领导，就先等来了安城中学的那名中年男人。 “哎，王云诚，都找你半天了~” 中年男人高喊一声，带着八名学生从不远处围了过来。 听到对方的招呼，王云诚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头。 对方其实也不能算是特别讨厌的人，但就是这个爱炫耀学生的毛病…… 何促不动声色地往余苏艾那边挪了几步。 他宁愿去听女生们的低信息量闲聊，也不愿听中年男人的各种“暗示”。 听人显摆、炫耀的痛苦，还是留给王老师一个人默默承受吧。 另一边。 余苏艾看到靠近过来的何促，有些不自然地理了理鬓发，却也没有出声制止。 “……我觉得还好，感觉没有何促帅。”林洁瑜柔声说道。 “哎，余苏艾还在这儿呢，你突然提何促干嘛？”刘小霁拉了拉自己的好友。 何促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微妙了起来。 “咳，我没事……”余苏艾极力保持镇定，同时用余光瞄了眼何促。 这家伙应该听不清吧？ 就算听清了，应该也不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吧？ 就算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应该也不会想太多吧？ 嗯，肯定是这样没错。 “正因为余苏艾在这里，我才会提啊……要是余苏艾不在这里，我还突然提起何促，那才不正常吧？”林洁瑜的语气依旧很温柔。 “呃，好像也是。”刘小霁挠挠头。 “我觉得还是不要关注方意他们的长相了吧，既然是游戏制作人，就应该关注游戏本身才对。”余苏艾努力转移话题。 “但是感觉游戏本身也没什么可关注的呀！” “嗯，也就人设和颜值还能打。” “鱼姐，你这样有点极端哦。” “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些才关注方意的吗？” “呃……我看上去很肤浅吗？” “确实有点。” 余苏艾偷偷看了眼何促，很想插一句“那你们还不如来关注何促呢”。 那家伙不仅脸长得好看，游戏也做得好，关键人还特别靠得住……大多数情况下。 不过这话有些过于羞耻，而且还可能会被何促本人听去，她最终也只能在心里念叨，绝对不可能将其说出口。 …… 何促正在那儿听着。 忽然感觉身侧似乎有人在打量自己。 他偏头看了一眼，正好与安城中学的那名清秀男生对上了眼。 这小屁孩…… 不会还没有放弃吧？ 精力这么旺盛，就应该老老实实去玩小黄油宣泄一下啊！ 要是不喜欢市面上的那些小黄油，他也不介意帮忙定制一款啊。 一直盯着他当假想敌算什么事？ 何促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一点半。 竞赛成绩即将公布。 一名中等身材、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走到正面的高台上，举着话筒喂了几声，示意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省厅精神力应用这一块的负责人之一，我叫陈继良。” 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里的纸张示意了一下， “各位同学的竞赛成绩，稍后会在官网上公布出来，到时候你们可以自行前往查看，我就不一一宣读了，这里我只报一下竞赛成绩前十名的队伍。”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两秒，随后才继续宣读。 “第十名，安城八中……” …… 何促一边听着，一边缓步走到了余苏艾身边。 余苏艾偏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过来跟你一起听而已。”何促笑道。 “……”余苏艾默默收回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转回头去，看到刘小霁和林洁瑜露出的古怪眼神，她就愈发不知所措了起来。 这家伙怎么老是喜欢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戏弄她…… “第七名，青林大学附属中学，刘小霁和林洁瑜的《泡沫雪景》。” 高台上的陈继良继续宣读着。 “诶，我们是第七名？！” 刘小霁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 “你这是不相信我创作的剧本吗？”林洁瑜温和笑道。 “啊，没有没有……嗯，我们拿到前十名肯定是理所当然的。”刘小霁坚定地点点头。 林洁瑜轻柔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恭喜了。”余苏艾笑着祝贺。 “还好啦，你们也……” 刘小霁摇摇头，刚想客气一下，却突然反应过来，一直报到了第四名，都没有出现何促和余苏艾的名字，再想想安城二中今年只有一组人参赛，过往成绩可想而知…… 她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把原话的后半句憋了出来，“你们也很厉害。” 说完，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其实大家的水平可能都差不多，我们俩做的游戏，也不见得一定比十几二十名的游戏要好玩，主要还是看审阅老师的想法。”林洁瑜认真解释道。 “嗯嗯，大家的水平其实都差不多的！”刘小霁连忙附和着点点头。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陈继良连续报完了属于安城中学的第二、第三名，终于轮到了最终的竞赛第一名。 “第一名……” 陈继良看了眼台下的学生和带队老师，刻意停顿了两秒，才又笑着继续念道， “安城二中，何促和余苏艾的《星露谷物语》。” 这…… 刘小霁微微张嘴，直接就傻眼了。 她安慰的话都还没酝酿好呢，怎么就突然给她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057 上台 “这何促跟余苏艾，就是你带的那两名学生？” 安城中学的中年男人，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身边的王云诚。 他其实很清楚。 安城二中来参加竞赛的队伍，总共就只有那么一支，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他这是问了一句废话。 但要是不问出这句话，他根本就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迷茫和愕然。 省赛第一？ 就安城二中那样的教学环境…… 就凭他们那可怜的参赛人数…… 那两名学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王云诚此时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对何促两人的心理预期，一直是省赛的前五名，或许前三名也可以冲击一下，至于第一名……他基本没怎么考虑过。 刚刚从第十名一直听到第二名，始终没有听到安城二中、以及何促和余苏艾的名字，他本来都已经绝望了。 没想到，最后居然还能峰回路转，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何促那小子……’ 此时他也终于意识到，早上对方跟他提议晚上要吃顿好的，究竟是因为什么了。 在心里理清思绪后，王云诚正了正面色，微笑着看向身旁的中年男人： “其实我没怎么教他们……” “……” 中年男人转回头，沉默不语。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跟对方交流的心情。 他只想让这场集会快点结束。 …… “啧啧，看来小土是没机会了。” “拿省赛第一之后去要联系方式的装逼计划大失败……” “卧槽，小土都这么惨了，你们还搁这儿幸灾乐祸，你们还是人吗？咳，不过有一说一，小土确实全方位被那男生比下去了，这点我们必须得承认。” “……” 安城中学的清秀男生看着这些不着调的同学，心里的无奈更多过烦躁。 他也没想到，最终拿到省赛第一的人，居然就是自己想利用做游戏这个长处，去秀优越的对象…… 还好当初没有把这个打算说出口，不然现在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那个男生…… 他把目光转到不远处的何促身上，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难明。 看起来确实很优秀啊。 …… 高台上的陈继良在宣布完竞赛第一名之后，并没有马上说出总结性的话，而是停顿了一下，转而提起了这次集会的目的： “本来，我是想让这次竞赛的前三名，分别上来讲讲自己做游戏的想法和经验，帮你们开拓一下思维……”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高台下方挥手示意了一下，“但是某款游戏的出现，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 他笑了笑，“相信你们也已经猜到了我说的是哪款游戏……嗯，它就是由安城二中的何促同学和余苏艾同学，两个人制作完成的《星露谷物语》。” 这时，一名现场的工作人员匆匆跑上高台，将手里的一个遥控器递到了他手上。 陈继良手拿遥控器，继续跟众人解释，“在体验过这款游戏之后，我觉得比起以前那些俗套的想法和经验，你们更需要一些‘新的东西’。” 他刻意在“新的东西”四个字上用了重音，“所以，我打算把这款游戏的两位制作人请上台来，让他们跟你们讲讲他们的创作经历，希望他们的经历也能给你们带来一些启发。” 他朝台下扫视了一圈，微笑着说道，“请何促同学和余苏艾同学，来台上一趟吧。” 他停顿两秒，又朝身后的位置抬了抬胳膊，“在两位同学上来之前，我先跟大家详细介绍一下《星露谷物语》这款游戏吧，不然你们光听我夸它，也会觉得很没意思。”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不远处就落下了一块白屏。 《星露谷物语》游戏内的画面，被投影到了白屏上。 ……看样子，他们似乎还连夜做了一份ppt出来。 …… 余苏艾回头看向何促，用眼神询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办”。 何促刚要开口，却见王云诚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两人应了一声，跟随对方的脚步来到高台下方。 现场的工作人员确认了何促和余苏艾的身份后，让两人稍等一会儿，说是要等陈继良介绍完游戏的大致内容后，再让两人上去讲话。 王云诚对游戏内容同样很感兴趣，闻言便让两人相互照应一下，自己则回到台下继续观看ppt演示。 何促两人躲到一旁，小声交流起来。 “一会儿上台，你说还是我说？” “我只是个美术设计呀，我能说出什么创作经历？” “我知道，但是你毕竟有过好几次上台演讲的经历，多少也算是有点经验了。” “我那是照着稿子读的，脱稿演讲照样没经验。” “那……算了，我来就我来吧。” 何促摇摇头，目视着场馆里的学生和带队老师们，长舒一口气，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 “唔，一会儿你要是有什么地方接不上话，就把问题抛给我吧，我会帮你解释。”余苏艾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补充了一句。 她不想让对方独自承担这一切。 “嗯，那麻烦你了。”何促微笑道。 “跟我那么客气干嘛。”余苏艾小声咕哝。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长了半头白发的青年从两人身边匆匆走过，最终却又停在了两人身前。 “何促和余苏艾？”白发青年看着两人问了一句。 “您是？”余苏艾礼貌询问。 “我叫胡应秋，是昨天晚上第一个审到《星露谷物语》的人……嗯，我很喜欢你们做的这款游戏。”胡应秋和善地笑了笑。 何促注意到，他脸上有两个很明显的黑圆圈，精神状态也有些萎靡和恍惚，估计是一整晚都没睡好。 这是玩《星露谷物语》玩的？ 啧，真不愧是号称轻松休闲、养肝护肝的绿色健康小清新游戏啊…… “哦哦，胡老师您好。”余苏艾点头问了声好。 “胡老师好。”何促同样出声问候了一句。 “没事，不用叫老师，我就是单纯地想以玩家的身份，跟你们认识一下而已。” 胡应秋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又一脸期待地看向两人，“方便的话，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以后你们要是出了新游戏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 竞赛审阅老师想要加上竞赛学生的联系方式可还行？ “好，我们加个微信好友就行。” 何促在余苏艾低头取手机的时候，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随后飞速给对方展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余苏艾攥着手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参与进去。 有何促跟对方加了好友，应该已经足够了。 她一个女生，随便加一名陌生男青年的微信好友，确实不太合适…… 等胡应秋离开后，现场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通知两人可以上台了。 何促深呼吸两口气，跟余苏艾一起走了上去。 058 创造历史 台前。 陈继良已经将《星露谷物语》的剧情、玩法都大致介绍了一遍，并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和评价。 台下的竞赛学生和带队老师们，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 有这样一款游戏可以玩，还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赶紧把游戏上架到官方平台上，让他们下载体验啊！ 陈继良看了眼后台，见何促和余苏艾已经做好了准备，便停止了自己的讲解，笑着说道： “下面，我们就把何促同学和余苏艾同学请上来，现场听听他们的创作经历吧，欢迎！” 他的控场能力颇为出色，说出口的话抑扬顿挫、感情饱满，且很能带动人的情绪和积极性，到最后甚至还刻意抬了抬胳膊，示意台下的人鼓掌欢迎。 这样的领导，要临时客串一下主持人，俨然已经绰绰有余。 何促听完他的话，再转头看看台下鼓掌欢迎的竞赛学生和老师们，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场面，怎么整得跟传销组织的洗脑现场似的…… 再转头看看余苏艾。 那姑娘正面色凝重地盯着台下的那些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促思虑一瞬，斜走两步，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我可没那么容易说不出话来。” 余苏艾看了他一眼，认真点点头。 她一直都很放心。 她只是在思考，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做些什么合适的事。 …… 等何促和余苏艾走到台前后，陈继良便略过了所有不必要的环节，直接把手里的话筒递给何促，让他自由发挥。 这是他察觉到何促不怎么怯场后做出的决定，要是对方太过怯场，他就会改成一问一答的形式来诱导对方讲述。 “咳……” 何促举起话筒，轻咳一声，让清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场馆，“关于游戏本身的情况，陈老师已经讲解得差不多了，我也就不再详细介绍了…… “游戏里的一些小细节，还是自己去探索发现才更有意思，听了或者看了别人的解说，可能会失去很多惊喜。” 他停顿一下，看了眼身边依旧面带微笑的陈继良，继续开口，“我就重点说说，我是怎么会想到要做这样一款游戏，以及我为什么想要做这样一款创新游戏吧。” 陈继良听到这话，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名学生的思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透彻很多啊！ 他原本以为，对方能做出《星露谷物语》这样一款游戏，大概率只是一种巧合。 现在看来，这“巧合”背后，或许还带着某种必然…… 何促慢悠悠地往前走出两步，伸出左手的一根手指： “首先，关于我是怎么想到要做这样一款游戏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 “就是我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啊！” 他笑了笑，“正是因为我在现实中，体验不到这样的生活，所以我才会制作出这样一款游戏，想要在游戏里过上向往的生活。 “在《星露谷物语》的世界里，我不用考虑什么现实的压力，每天只要种田、钓鱼、养鸡、养牛等等，就能赚到很多钱，收获很多非常及时、且能让人感到满足的正反馈，不用再为一些遥不可及、甚至根本看不到终点的目标而焦虑和苦恼。” 他扫了眼下方的那些竞赛学生们，“说白了，我的这个想法，其实就跟大家想要创作一个自己的故事、乃至一整个故事世界的想法差不多。 “只不过，我是把更多的选择权都交给了玩家，让玩家们可以自己决定游戏的过程，过他们自己想要的游戏生活，而不是单纯地听我讲一个故事。” 台下的竞赛学生们，原本听他居高临下地在那儿侃侃而谈，心里还有些不爽。 毕竟他们也都是省内各个学校的天之骄子，以前从来都是他们教其他学生做游戏，还没有被其他学生教做过游戏。 但是在听到了对方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沉思。 把更多的选择权交给玩家…… 能把这个想法实现成《星露谷物语》这样一款游戏。 ……这个人还真有点东西。 “然后，我再来说说，我为什么想要做这样一款创新游戏。” 何促再次看了眼陈继良，抿嘴轻笑，“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我还年轻啊！” 他看着下方的竞赛学生，一脸悠然往余苏艾的方向迈出两步，“不趁着年轻、游戏做失败了也没什么代价的时候，多试验一些自己的想法，难道还想等走上社会了再尝试吗？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会给我试错的机会？” 他慢慢敛去脸上的笑意，认真说道，“我有创意，有脑洞，有自己想要创造的游戏世界，背后还有学校和家庭的支持，为什么还要跟风去做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他俯瞰台下，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做失败了，我只不过是继续当一个普通人；做成功了，我却有可能会被写进教科书里！” 言至此处，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试一试？ “创造历史的事， “谁说就不能交给学生了？” 说完，他就把话筒递给了余苏艾。 他的这番话，看似是在说自己，实则是在说在场的所有学生。 ——我们是学生，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无数次尝试的机会，我们同样可以创造历史！ 没有人会听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全场一片寂静。 年轻的学生们，全都被他振聋发聩的一番话，说得豪情万丈，热血沸腾； 带队老师和其他游戏相关的从业者们，虽然不至于心潮澎湃，心里却也不禁泛起了阵阵感慨； 陈继良看着身旁这名学生，甚至都有了片刻的失神。 创造历史…… 还真敢想啊！ “咳……” 余苏艾拿起话筒，轻咳一声，温声说道，“我的想法就很简单啦。” 她看了眼身边的何促，露出和煦的微笑，“我就是想玩一些好玩又有意义的游戏而已。 “别人做不出这样的游戏，那就只能我们自己来做啦。 “最后要是能做出一款好游戏的话，或许还能带动一下同类型游戏的发展呢！” 说完，她朝台下鞠了一躬，转头把话筒递还给何促。 何促愣愣地接过话筒，盯着她看了足足三秒钟，随即又释然一笑。 原来对方也有这样的想法…… 真好。 059 一起躺床上 集会结束后，省赛的前三名被留在了场馆内。 陈继良看着站在面前的六名学生，目光时不时就会瞟到何促身上。 他感觉，自己应该很多年都不会忘记这名学生了。 “省赛前三名还有一场加试的事，你们应该都已经听说了吧？” 他开口问了一句，也没想着要听到回答，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 “这次加试全看你们自己的意愿，不想参加的话，进入国赛的资格就自动归属于何促和余苏艾了。” “那要是我们也不想参加呢？”何促举手问道。 “……”陈继良沉默一秒，问道，“你们不想参加？” “不是，就问问而已。” “既然不是，那就没必要问了。” 陈继良转头看向另外两队学生，“你是什么意愿？” 剩下两队的四名学生，都是安城中学的人，那名清秀男生也在其中。 他们互相对视了两眼，随后一同点头：“我们要参加。” 本来，在看过《星露谷物语》的ppt鉴赏后，他们都已经绝望了，觉得能做出那种游戏的对手，根本就没法战胜，省赛的加试不如直接选择弃权。 但是，在听了何促的那一番演讲之后，他们又都活过来了！ 这个第一名说得很对啊！ 比不过又怎么样？输又怎么样？ 他们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既然有这种难得的机会，为什么不趁着年轻，多尝试一次？ 即便对手是“年轻意志”的提出者，也不是他们退怯的理由。 更何况，《星露谷物语》这款游戏，已经完全打开了他们的思维。 纯拼脑洞和创意，他们未必会输！ “好，那你们就先回去准备准备，下周四再跟着你们学校的带队老师一起，到指定的地点参加加试。” 陈继良说完，又多问了一句，“加试的规则，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六人回答。 “那这几天，你们就多想想能难倒其他队伍的冷门题材吧。” 陈继良正准备让众人离开，却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按照以往的竞赛传统，省赛前十名的游戏，我们都会传到官方游戏平台上，供网友品评……你们要是有谁不同意上传的话，可以现在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们就不传了。” 对于这件事，六人都没什么异议。 毕竟这也算是对学校和个人的一种宣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行了，那就这样吧，回去记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陈继良微微一笑，结束了谈话。 六人纷纷离开场馆，跟随各自的带队老师返回了酒店。 官方订下的酒店房间，还能再住最后一晚。 何促跟余苏艾交换了一下意见，最终都决定留下来，薅完官方最后的羊毛。 晚上。 王云诚请两人去外面吃了一顿大餐，一直到八点半才回到酒店。 何促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刷了会儿手机，都还没来得及去洗澡换衣服，余苏艾就拿着【编辑共鸣仪】，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你洗澡了吗？”何促看着站在门外连衣服都没换过的女孩，一脸无奈。 “打完游戏再洗？”余苏艾问。 “你等会儿要躺的可是我的床。” “大不了我坐椅子上嘛。” “先去洗澡！”何促的态度很坚决。 “唔……”余苏艾垂下目光，紧抿嘴唇，有些委屈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何促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他回到房间，花了十分钟时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随后便躺到床上静心等待。 又过了十分钟，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何促上前打开房间。 “还玩吗？”余苏艾抬头看他，脸上依旧带着几分委屈。 她此时已经换了一身t恤加休闲裤的居家打扮，穿着露出小脚丫的塑胶拖鞋，头发被高高盘起，看上去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 由于刚洗完澡的缘故，她身上还有少许沐浴乳的清香。 那香气，似是带着某种让人沉醉的魔力。 “玩。”何促侧身把她让进房间。 “今晚多玩十分钟可以吗？” “怎么多玩十分钟？” “就是过了十二点之后，再多玩十分钟。” “……行。” “那二十分钟呢？” “也行，但这是底线。” “唔……”余苏艾坐在床沿，忍不住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她本来还想再讨价还价到三十分钟呢。 看来，“可怜”攻势只能帮她获取这么一点好处了。 以后还得再接再厉。 “等你回房间了，可以允许你再玩半小时。”何促坐到椅子上，开了瓶酒店赠送的矿泉水，直接灌下一大口。 还好《星露谷物语》只是一款单机游戏，即使会让人沉迷其中，最多也就维持那么几十个小时，之后就会慢慢让人感到厌倦。 要不然，他真怕自己会被对方给榨干。 “分开玩的话，就没有那种氛围了啊。”余苏艾小声抗议。 “现在有什么氛围吗？”何促偏头看她，顺势瞄了眼她光洁白皙的双足。 “会有一起玩的氛围啊。” “陪玩？” “嗯嗯，就是这个意思！” “那得加钱。” “……”余苏艾低下头，轻轻拨弄手里的【编辑共鸣仪】，“你是不是不想玩了？” “不是不想玩，是我这腰受不了！”何促轻叹一声，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后腰。 “你们男生一般不是可以坚持很久吗？”余苏艾疑惑道。 “你从哪儿听来的？”何促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这姑娘好像懂得有点多啊？ “就网上啊。” “你上网就看这些？” “这些都是知识！” “这些都是没用的知识。” “没用的知识也是知识！”余苏艾理直气壮。 “行了行了，不跟你扯了，反正我想表达的就是那么个意思，我年纪轻轻身体就虚了总行了吧？”何促直接摆烂。 “唔……那你可以来床上躺着。”余苏艾提议道。 “我躺床上，你呢？”何促挑眉。 “我坐椅子上啊。” “万一你的身体也被搞坏了怎么办？” “那……” 余苏艾犹豫两秒，试探性地问道，“我们一起躺床上？” 060 马上就不是了 何促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 “我、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余苏艾躲开目光，没有和他对视，“就是一起玩个游戏而已……这张床这么大，躺两个人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你确定？” “你爱来不来。” “行，那我也躺着。”何促拿上【编辑共鸣仪】，起身来到了床边。 余苏艾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大半空间。 何促看了她一眼，直接靠坐下来。 “我的体型没那么大。” “我怕你玩游戏的时候会乱动。” “你才是会乱动的那个人吧。” 何促瞥了她一眼，“每次去矿洞打怪的时候，你不都是手脚并用在那儿打的吗？” “我哪有手脚并用！” 余苏艾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脚，有些心虚地辩解道，“我、我最多就是动一下手……” “然后把床捶得‘咚咚’响？” “我那是紧张嘛。” “所以，该躲远点的人应该是我。”说着，何促也往床边挪了挪。 “……”余苏艾有些委屈。 自己一个女生就躺在旁边，这家伙居然远远躲开了…… 关于床的话题就此结束。 两人各自戴上【编辑共鸣仪】，开始联机玩游戏。 何促一边在游戏里钓鱼，一边考虑着游戏外的事。 “你之前不是答应我，要试着画一些性感的少女吗？” “唔……怎么了？” “你有没有成品？” “……” 余苏艾调整了一下躺势，有些不自然地问道，“现在就要看吗？” “很急，很重要，最好是现在看。” 何促轻咳一声，又重新问了一遍，“所以你的存储器里有没有成品？” “……在玩游戏呢。” “意思就是有咯？” “哎，快来帮忙杀蝙蝠！” “那我们打完游戏再看。” …… 时间飞逝。 很快就来到了午夜十二点。 何促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调整了一下脸上的vr眼镜。 “还剩二十分钟。” “我知道，快来睡觉！” “来不及了，我直接昏迷回去。” “这样又会少好多体力。” “嗯，正好再玩最后一天，随便收拾收拾就结束吧。”何促说道。 “……那我去整理一下储存箱。”余苏艾的情绪有些低落，却也没有拒绝。 虽然她在玩这款游戏的时候显得有些狂热，但她自身却一直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满足自己需求的前提，是不能打扰到别人的正常生活。 她一直都懂得这个道理。 两人继续玩了大概五分钟，直到游戏里又过了一天，这才结束游戏。 何促摘下帽子和vr眼镜，起身拿来一瓶没开封过的矿泉水，转头丢给余苏艾，自己则拿起先前那瓶矿泉水喝了两口。 “那我就先走了？”余苏艾试探性地问道。 “你是想说话不算数吗？”何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其实我画得也不怎么样……” “我不信。” “……只看一张行吗？” “你还有很多张？” “唔……”余苏艾捂住嘴巴，偷偷瞄了他一眼，又迅速躲开了目光。 “那就先看一张吧，其他的一会儿再说。”何促放下水瓶，转身回到床边坐下。 余苏艾轻咬嘴唇，重新戴上了vr眼镜。 “传到那儿？” “发微信上就行。” 很快，伴随着“咯哒”一声，一张图片就被传到了何促手机上。 “你开消息提示音了？” “嗯，特别关心。”何促平静回答道。 “特别关心啊……”余苏艾小声重复一句，随后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何促点开收到的图片，屈指划动屏幕，将其放大查看。 这是一幅颇具古韵的人物风景画。 画里一半是山，一半是河。 远山云遮雾绕，河水清明如玉。 古风少女手提灯笼，静坐在竹筏上，双腿浸入水中，抬眼眺望着远方。 如果单看这些，那么这就是一幅相当有意境、且相当优秀的正常精美画作。 只可惜，这并不是一幅正常的画。 画中的少女，只穿了一件敞开的轻薄系扣单衣。 衣服从领口处岔开，到腰部时，两片衣角已经分别被揽到了两侧。 少女的胸部只被衣服遮住了一半。 再往下，似乎就是不着片缕了？ 何促什么也看不到。 因为少女利用姿势和衣服的巧妙遮挡，把不该露的地方全保护了起来。 换句话说，这还真算不上是涩图。 这技术…… 说对方没有几年的练习积累，谁信？ “那我就先走了？”余苏艾继续试探。 何促咽下一口唾沫，抬头看着她。 “怎、怎么了？”余苏艾突然有点害怕。 “还有吗？” “什么？” “你应该还有好几张吧？” “……” 余苏艾犹豫片刻，低声问道，“是不是节制一点比较好？” “你别乱想，我是想拿这些来做游戏。”何促义正辞严。 “是、是做那种游戏？” “嗯，就是那种游戏。” “可是我不会画那种画啊。”余苏艾有些心虚。 “那种画是哪种画？”何促问。 “就是你们男生很喜欢看的那种。” “男女亲热？” “……” 余苏艾伸手捂住脸颊，感觉脑袋在“嗡嗡”作响，连意识都有些恍惚了。 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跟对方聊起了这种私密话题…… 这算不算是彻底没形象了？ “没事，那种画没经验确实画不好，你现在这些画也挺好的，已经暂时够用了。” 何促想通了。 一步到位确实不现实。 以后找机会慢慢深入就行。 而且小黄油只是他计划里的很小一部分，总共也做不了几部，没必要纠结太多。 “可是，那种游戏没法在国内上架吧？” “我们可以远销海外……比如隔壁的霓虹。” “唔……”余苏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们就先试一下，看看效果，不行就放弃，怎么样？”何促问。 “嗯……”余苏艾小声答应。 又过了许久，她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做那种游戏？” “哦，这个嘛……” 何促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因为我想给小朋友们科普一些正确的两性知识，纠正他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能让他们满脑子只有黄色废料。” “你自己都还是小朋友呢。”余苏艾撇了撇嘴，不过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的话。 她始终觉得自己看……呃，看好的男生，不会那么肤浅。 “马上就不是了。”何促微笑道。 061 传火成功了？ “你生日快到了？”余苏艾立马反应了过来。 “是快成年了，二月六号，还有半年时间。” 何促看了她一眼，又笑着问道，“我应该比你大吧？” “嗯，我生日是六月二十号，刚过去没多久。” “你上个月没说啊。” “唔……我不怎么喜欢过生日，一般都是跟我爸妈吃个蛋糕就算过了。” “明年还有机会的话，我帮你过一次。” “好。”余苏艾浅笑着点点头。 明年的六月二十日，是在高考之后。 不知道到时候的她会在哪里……而他又会去向哪里。 这样想着，一些话就真的很难说出口了…… …… 又给何促发过去几幅画后，余苏艾没有再作停留，直接捧着【编辑共鸣仪】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促看着手机里的那些画，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把它们都存进了加密相册。 今晚的一番交流过后，他虽然依旧没能达成自己想要的最终目的，但也算是取得了喜人的阶段性突破。 往后的交流，应该也会越来越顺利吧。 简单收拾一下心情，他去了趟卫生间，刚准备上床睡觉，就听到房门再次被敲响。 开门一看，依然是余苏艾。 “怎么了？” “《星露谷物语》上架官方游戏平台了，而且短短三小时之内，就直接冲到了学生作品分区，每周热度榜的第一位！” “这很厉害吗？”何促不解。 学生作品分区一直都是个挺凉的分区，除非是能像《逆转裁判》那样，冲上首页的每周热度榜，否则就算拿了分区第一名，似乎也没啥意义。 “当然厉害了……主要是按照现在这个热度趋势，明后天很有可能就直接冲到首页的热度榜上去了。” 余苏艾一边说着，一边往房间里走，“我刚刚看了下测评区，发现有好多人都是这次竞赛的参赛选手……嗯，感觉这应该也是游戏热度升得那么快的原因之一。” 何促站在原地，迟疑半晌才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床边。 余苏艾此时已经坐在了床上，目光依旧专注于手机屏幕，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我刚刚还看到了之前那个白头发老师的测评。” “胡应秋？” “对，他在官方游戏平台上，是个挺出名的测评人，账号上有好几万的关注玩家。” 余苏艾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要不要来看看？” “啊？哦，看看。”何促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走上前坐到了她身边。 余苏艾把手机移到两人中间的位置，伸出手指点了点： “你看这条，他说自己是第一个审到《星露谷物语》的人，一开始还不知道游戏的具体内容，看到游戏名的时候就下意识扣了5分……” 何促听着女孩的细声解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心思却早已经飘到了对方身上。 他好像是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跟对方靠得这么近。 对方身上的淡淡清香，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这姑娘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吗？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在乎？ “……我们要不要回复感谢一下？”余苏艾说完，偏头问了一句。 “看你的意思。”何促目不斜视。 “嗯，那我就回一句‘谢谢老师’。”余苏艾收回手机，屈指打字。 何促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去旁边喝了几大口矿泉水，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未成年”，随后才长舒一口气。 成年人的思想真肮脏。 “刚刚看了一下，好像还有很多玩过《逆转裁判》的玩家也在支持诶！”余苏艾摸了摸微烫的脸颊，若无其事地喊道。 “哦，他们都说了什么？” “他们都让我们俩自己建个账号发游戏，这样他们找游戏也能方便一点。” “你觉得呢？” “我早就想建了啊！之前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做游戏打败‘传火者’……” “好！那我们就以《星露谷物语》为起点，正式开始征战！”何促连忙打断她的话，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 “之后竞赛的游戏也自己传吗？” “嗯，都自己传。” “唔……那我得先想个账号名。” …… 余苏艾想着想着，就想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回去不行。 这眼看着都已经到凌晨一点了，再不回去，她就要在床上睡着了。 待余苏艾离开后，何促躺在尚有余温的床上，静静凝望着天花板。 过了许久，身侧忽然传来“咯哒”一声。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余苏艾：今天你在台上的演讲真的很厉害！ 余苏艾：晚安，辛苦啦~ 何促抿起嘴角，屈指打字。 何促：晚安。 发完消息，他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今晚又要失眠了。 …… 第二天早上。 两人在酒店餐厅吃了最后一顿早餐，随后就各自返回了家中。 回到家后，何促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态，接着便再次把心思放回到了学习上。 从午后一直学到晚上十点，学满了整整八个小时，他才放松下来。 从差生变成中上的学生不难，但从中上的学生变成好学生，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了青林大学这个目标，他必须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简单收拾一番后，何促躺到了床上。 看看手机，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转头去b站逛了一圈，也没看到“温诺儿呀”在直播。 最后他就只能去微博上看看有什么新闻了。 在翻看私信消息时，他意外发现。 “云生”在早上的时候，给他发来了一个新游戏的试玩demo！ 云生：大佬打扰了。 云生：这是我们工作室最近几个月做出来的新类型游戏，能不能请大佬帮忙试玩一下，然后提一些意见或者建议？ 新类型游戏？ 终于有比较有名气的制作人，开始尝试新类型游戏了？ 这算是“传火”成功了？ 何促想了想，回复消息。 传火者：是成品吗，已经准备上架发售了？ 发完消息，他就戴上【编辑共鸣仪】，把试玩demo下载下来，准备看看这游戏的成色。 062 主打一个陪睡 游戏名叫《近水怪谈》。 单看名字，应该还是对方拿手的恐怖悬疑题材。 如果是新类型游戏的话…… 何促一边在心里猜测着，一边点开游戏，上脑体验。 时间飞逝。 半小时后，他又摘下vr眼镜，轻舒了一口气。 demo的游戏流程很短，只是向他展示了游戏的大致玩法和世界观设定。 而这个游戏的玩法…… 可以说是惊喜，也可以说不是。 惊喜的是—— 对方果然吸收了解谜游戏和rpg的特点，将两者与他们擅长的恐怖题材巧妙结合在一起，做成了经典的恐怖解谜rpg。 这款游戏跟何促在地球上玩过的一些高质量恐怖解谜rpg相比，已经看不出有多少差距，甚至在剧情处理方面，《近水怪谈》可能要更甚一筹。 至于不足之处，大概就是解谜部分和交互系统做得有些生涩。他在游玩时，只有一种不算太坏，但也谈不上多好的平淡体验； 而说它不是惊喜—— 自然是因为对方并没有就此创作出，超出何促想象的新游戏类型。 何促对恐怖解谜rpg的兴趣，在众多游戏类型里，应该只算是中下的那一档。 不过，这终究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何促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登上微博，给“云生”发了条私信消息。 传火者：游戏做得挺好的，感觉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以后多积累一些制作经验，把玩法、交互这些，打磨得更成熟一点就行。 发完消息后，他刚准备退出消息界面，就看到“云生”几乎秒回了消息。 云生：大佬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 何促思虑片刻，把自己的微信号发给了对方。 两人很快加上了好友。 略过寒暄，两人直接进入了正题。 云生：大佬觉得我这款游戏可以上架发售了吗？ 何促：可以，要是已经有完整版的话，直接就上架吧，没必要顾虑太多。 何促：不过这次可别再搞碰瓷了，这对你的名声没什么好处。 云生：[尴尬] 云生：以后不会了。 何促想了想，也回复了一个表情。 何促：[摸摸头] 云生：[呆] 云生：那我就定在下下周的周五上架吧，我再好好打磨一周。 云生：大佬到时候可以支持一下吗？ 云生：[可怜] 这家伙…… 这才是被社会磨平了棱角的真正模样吧？ 何促笑了笑，回复消息。 何促：到时候我帮你发微博宣传。 云生：谢谢大佬！ 云生：到时候我会在游戏末尾，特别感谢大佬对这款游戏的启发。 云生：毕竟做出了这款游戏，您也就算是我半个师傅了。 云生：[鞠躬] 或许因为是在网络上，隔着屏幕谁也看不到谁，对方才会这么放得开。 但是对方的这番表态，也已经算得上是颇具诚意了。 何促：不用那么客气。 何促：真要想感谢我，就多做一些好游戏吧。 何促：我很想玩。 云生：一定！ 交流结束，何促切回到微博页面，准备再继续逛一会儿。 逛着逛着，他忽然看到了一个十分显眼的热门话题。 【“男神”李楠生新作品，将于7月29日上架发售】 7月29日…… 何促翻了一下手机日历，发现时间刚好是在下下周的周五。 这也太巧了吧？ 他不禁怀疑，“云生”是不是故意把时间定在了那一天。 不过他又很快打消了这个疑虑。 因为李楠生的这条新作品发售预告动态，是在十五分钟前刚刚发布的，比他跟“云生”交流完毕还晚了五分钟。 “云生”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至于李楠生的新作品话题为什么会火得这么快，所有人的心知肚明。 何促又去翻了翻“云生”的微博，发现对方也已经发了一条新作品发售预告动态。 啧…… 这下有好戏看了。 …… 周一。 何促照常学习了一整个白天加半个晚上，直到晚上十点才停歇下来。 一番收拾过后，他安稳地躺到了床上。 戴上【编辑共鸣仪】，打开b站。 看到“温诺儿呀”正在直播，他随手点了进去。 刚进入直播间，都还没来得及注意画面，他就听到了《星露谷物语》里熟悉的音效。 emmm…… 这是想打造一个陪睡直播间吗？ 要知道，《星露谷物语》可是典型的自己玩上头，看别人玩催眠的游戏。 何促至今都还记得，自己花了整整八年时间，都没能通关王老菊的《星露谷物语》01解说视频。 甚至每次失眠的时候，他都会点开那期视频助眠。 “哈啊~” 何促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已经来感觉了。 他瞄了眼直播间的弹幕。 发言的人果然很少。 他点了个价值一百块的礼物送出，随后又发了条sc。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强烈建议录个实况视频，时间不用太长，两个小时就够了，发出来给我们睡觉用。 发完留言，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这太不正常了。 他严重怀疑，这是前世的那波催眠攻击，跨越时空找上了自己！ 醒目留言出现在了直播画面下方。 “温诺儿呀”都还没来得及留意，直播间的观众就瞬间爆炸了。 许多昏昏欲睡的人都被炸醒了过来。 【焯，爹！】 【你还有脸回来！？】 【岳父，新游戏怎么样了？】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你知道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觉得sc的建议很中肯】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怕《星露谷物语》的制作人误会】 【火子哥，你的江湖地位马上就要被两名高中生超越了】 …… 过了大约半分钟，许温诺才注意到醒目留言。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有跟“传火者”联系，因此情绪还算安稳。 “咱们直播间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催眠就催眠吧。 “而且这不是因为你还没出新游戏嘛，大家可都在等着你的新游戏呢！ “到底什么时候出，能不能给个准信？” 片刻之后，直播画面下方又出现了一条sc。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大概八月初到八月中旬吧，还是新类型的游戏，跟《圣经》有关，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 与此同时，何促这边也收到了一条来自“温诺儿呀”的微信消息。 温诺儿：大佬，你是哪里人？ 063 可不能再低了 何促看到这条消息，瞬间警惕了起来。 何促：你想干嘛？ 直播间里，“温诺儿呀”还在跟观众们讨论着“传火者”的留言。 气氛活跃，热闹非凡。 现实中，何促却又收到了来自对方的微信消息。 温诺儿：我放暑假了嘛，有点想出去旅游，又不知道该去哪儿。 温诺儿：要是大佬住的城市离我这里比较近的话，我就想过去玩玩，跟大佬面个基。 温诺儿：[害羞] 何促：[震惊] 何促：你是怎么做到一边跟直播间观众互动，一边跟我聊天的？ 温诺儿：可能是我手速比较快？ 温诺儿：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大佬快说你在哪座城市！ 何促：你先说你在哪儿吧。 温诺儿：我在青林安城，离你那儿远吗？ 何促：…… 何促：远，非常远！ 何促：我在西疆自治区。 开玩笑！ 要是跟对方面了基，让对方发现自己一直“大佬大佬”喊着的“老父亲”，只是一名未成年的高中生，那就是大型翻车加社死现场了。 就算真要见面，那也得等到他的身份彻底暴露以后再见面。 温诺儿：[疑惑] 温诺儿：我听你的口音，很像江南这边的人啊。 何促：可能是我的普通话比较标准吧。 温诺儿：哦，是这样吗？ 温诺儿：那大佬以后会不会来安城？ 何促：有机会就去。 温诺儿：嗯嗯。 温诺儿：我就在青林交通大学，到时候来了安城，可以直接来找我哦。 青林交通大学…… 那不就在隔壁城区吗？ 坐地铁过去，连十分钟都不用。 何促：好的。 结束聊天后，他直接退出了直播间。 再看下去，不用五分钟他就能睡着。 逛完b站，他又登上了微博。 游戏圈内，依旧是几位流量明星在那儿呼风唤雨。 方意一个月前发售的新游戏，冲破了一千万销量。 对方也因此稳固了国内一线流量……一线游戏制作人的地位。 看看对方的微博动态，每天不是发些旅游人设照，就是发些名牌产品的代言通告，偶尔也会跟一些名人互动一下，发两张合影，秀一下人脉。 动态底下，数十万粉丝在那儿说着一些路人难懂的话语。 李楠生因为受到上一部游戏销量失利的影响，人气有所下滑，但也依然是国内人气极高的二线游戏制作人，坐拥粉丝千万，每天都会被无数人提起。 至于“传火者”…… 只是一个做出了几款精品游戏的“无脸”制作人罢了。 等游戏的热度过去之后，没有多少人会再记得他。 也只有“传火者”账号上的几万关注玩家，包括私密圈的那些姑娘们，以及“温诺儿呀”的直播间观众们，还在默默守候着。 ‘还有游戏制作人……应该还有不少像“云生”那样的中下层游戏制作人，也一直在默默关注着真正的“游戏”……’ 何促轻呼一口气，很快把情绪调整了回来。 至少眼下的底层游戏圈，确实有在一点点变好。 …… 周二早上。 何促吃过早餐，继续专心学习。 没过多久，他突然收到了余苏艾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 余苏艾：下午有空吗？ 何促：[疑惑] 何促：我要学习。 最近几天的晚上，余苏艾都会发消息跟他说晚安，同时也会跟他聊聊白天都看了些什么书、做了些什么事的日常。 总结起来，就是两人都知道对方一直宅在家看书、学习，没有外出过。 毕竟七、八月份的鬼天气，也没人愿意待在室外受虐。 余苏艾：下午刘小霁和林洁瑜要来找我玩，她们让我也叫上你。 何促：[挠头] 何促：你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余苏艾：还好，主要是她们对我们拿了省赛第一比较感兴趣，想深入了解一下。 余苏艾：尤其是对你很崇拜。 余苏艾：所以下午有空吗？ 何促：[沉思] 何促：你们三个女生，我一个男生，不太好吧？ 何促：我选择学习。 余苏艾：那就好。 余苏艾：我已经帮你拒绝她们了。 何促：[无语] 何促：那你还来问我？ 余苏艾：要是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再去跟她们说啊，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何促：不用了，我还是专心学习吧。 余苏艾：[加油] 余苏艾：那我不打扰你了[拜拜] 何促回了个表情，收起手机。 如果时机合适的话，他倒是很想把刘小霁、林洁瑜这样的竞赛学生，发展成可以一起做大型游戏的小伙伴。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年，他还要忙着参加高考。 组建团队的事，还是等高考结束之后再说吧。 要是他能考上青大，这些人应该都跑不了。 …… 下午三点。 余苏艾和刘小霁、林洁瑜两名女生，一起待在“松鹿”甜品店里，吃着蛋糕聊着天。 “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的账号上发游戏？” 刘小霁将嘴里的蛋糕咽下，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好奇地看向余苏艾。 “等这次加试结束，或者等国赛结束，应该就会正式开始制作上传了吧……不过这次的加试作品和国赛作品，我们都会要回来，所以账号上的第一部作品，大概率就是过两天的那部加试作品了。” 余苏艾认真细致地解释了一遍。 “有大神在的团队……我也好想加入啊。”刘小霁双手托着下巴，有些小羡慕地念叨。 “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学习吧。” 林洁瑜罕见地没有露出柔笑，反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好友，“再不努力，明年可就真进不了青大了。” “……我在努力呢！” “你的努力就是每天拉着我玩《星露谷物语》？” “这个不算，我这是在取材！” “之前沉迷《仙剑奇侠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 “那个也不算……啊，反正我肯定是不可能上不了青大的！” 刘小霁用力摇了摇头，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又把目光转到余苏艾身上，“对了，小艾打算考什么大学？” “青林大学。”余苏艾不假思索道。 “诶，你也要来青大？” “嗯，前段时间刚做的决定。” “有把握吗？”林洁瑜关心道。 “没问题的。”余苏艾抿嘴浅笑。 青林大学是她的底线。 可不能再低了啊…… 064 模组的概念 周四，竞赛加试日。 午后，王云诚带着何促和余苏艾两人，来到了加试地点。 由于参与加试的总共只有三队六个人，官方便也没有再准备其他竞赛场地，直接就在酒店订了三个房间作为考场。 加试的负责人先把六人聚在一起，让他们每支队伍出一个游戏题材，然后由省赛第一的何促两人优先挑选。 “科幻。” “军事。” 安城中学的两支队伍，分别报出了一个题材。 毫无疑问，这两个题材都是冲着何促两人去的。 然而，在听到另一队人报出的题材后，两队都露出了仿佛吃了苍蝇般的难看表情。 ——在何促这队优先选择题材的情况下，何促两人选择了哪支队伍的题材，就意味着这支被选中的队伍，只能去制作另一支队伍提供的题材。 竞赛的第二、三两名，根本没有选择题材的权力！ “科幻？” “军事？” 这特么的要怎么做游戏啊？ 何促跟余苏艾对视了一眼。 ‘按原计划来？’何促轻挑双眉。 ‘随便……’余苏艾偏过头去，努力压制着嘴角上扬的弧度。 何促笑了笑，悠然开口： “我们出恋爱题材。” 四名竞赛学生：“？？？” 两名带队老师：“……” 加试负责人：“……” 安城中学的四名竞赛学生，忍不住转头去看加试负责人。 这是他们可以做的题材吗？ 加试负责人沉默片刻，对何促两人说道： “第一名来选择题材吧。” 没有反对，就是默认了！ 真的可以做恋爱游戏？！ 安城中学的四名学生都惊了。 这特么还不如去做科幻/军事题材呢！ 做不好游戏事小，做出来的恋爱剧情让评分老师尬得抠脚，那才是真的社死。 安城二中的这两个人，好恶毒！ 另一边。 何促和余苏艾仅仅讨论了不到十秒钟，就一致选择了“科幻”这个题材。 随后，三支队伍各自进入酒店房间。 竞赛加试正式开始。 “你有想法吗？”余苏艾问。 “有。”何促点头。 “想到了什么？” “全部。” “……” “开玩笑，开玩笑。” 何促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笑着说道，“我只是想着，游戏类型就不用再创新了，继续做像《星露谷物语》那样的模拟经营游戏就行。” “模拟经营游戏……” 余苏艾低声重复一句，感觉这个新名词倒是挺贴切的。 “另外，我还有个想法。”何促靠着椅背，屈指轻轻敲击桌面。 “什么？” “我打算等游戏做出来之后，尝试着开放游戏内的部分修改权限，让玩家可以自由添加一些他们想要的游戏内容。” 何促思虑着缓缓说道。 在这个绝大多数游戏都是文字avg的世界，开不开放游戏修改权限，不论是对游戏内容本身，还是对游戏制作人来说，其实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玩家玩文字avg，也就是想看个剧情故事而已，谁会闲着无聊去修改游戏内容？ 但是模拟经营、沙盒生存、开放世界rpg等游戏就不一样了。 这些游戏有没有玩家自行修改制作的mod（模组），完全就是两个游戏。 游戏制作人永远都不需要去怀疑玩家们的脑洞，也永远可以相信玩家们的创造力。 在许多热门的模组游戏里，一些大神玩家自制的mod，其内容甚至可能比游戏本体还要丰富许多。 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mod的存在，许多游戏的游玩寿命才会被不断延续下去。 “开放修改权限？”余苏艾可以理解其中大半，但不能完全理解。 “拿《星露谷物语》举例，简单一点的修改，就是往里面加些新的物品、道具、npc之类的；复杂一点的修改，可以是直接往里面加一座小镇或者城市……” 何促笑着解释，“合理的修改，可以增加玩家的游戏体验；不合理的修改，也肯定会破坏玩家的游戏体验，这些就需要玩家们自己去斟酌了。” 玩家自己往《星露谷物语》里添加物品、道具、npc、甚至是新的小镇？ ……要是改得够多的话，这不就直接变成一款新游戏了吗？ 余苏艾微微张嘴，感觉光是想想都超级有趣的样子！ “想不想试试？”何促问。 “想！”余苏艾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就先把游戏做出来吧。” “嗯，你说，我听着。” “你不帮忙想一下？”何促看她。 “术业有专攻嘛，你负责整体架构，我负责美术ui，这样也挺好的。”余苏艾笑道。 “我还以为，你会试着把这门学科也提升到年级第一呢。” “有你就够了。” “……” 何促沉默两秒，问道，“那以后要是没我了呢？” “那就专心学习。” 余苏艾好似早就考虑好了一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不可能把太多心思都花在我不擅长的事情上，去强求什么全知全能……有这个时间，可能我在擅长的事情上已经突破好几个等级了。” “说得也是……” 何促想了想，又问，“那你擅长的事情什么？” “学科的话，应该是生物和化学吧。” 余苏艾微蹙秀眉，认真思索道，“之后大学选专业，我可能也会朝着这两个方向靠。” “想搞科研？” “唔，大概。” “物理学得怎么样？” “还好，可能比生物、化学稍微差一点。” “哦……” 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们就做一款，需要一定知识基础的太空殖民游戏吧。” 提到科幻题材的模拟经营游戏，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环世界》、《异星工厂》以及国产游戏《戴森球计划》。 但是这几款游戏需求的知识量和工作量都不小，就算有【编辑共鸣仪】的辅助，两个人也很难在三天之内把它们完整地做出来。 因此，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先做一部简化版的《缺氧》出来。 等把游戏做出来之后，再重点琢磨一下权限修改和模组制作的问题。 “我也要参与？”余苏艾好奇道。 “你必须参与！” 何促轻笑道，“这款游戏由学霸来亲手制作，真的再适合不过了。” 到时候就让审阅老师好好品尝一下，真正硬核的模拟经营类游戏，究竟是什么滋味吧。 跟那些游戏比起来，《星露谷物语》还真可以算得上是小清新游戏了…… 065 心意 时间很快来到了午夜。 两人已经把游戏的大致框架整理了出来，就等着明天一早开始制作。 “早点去睡觉吧。” 何促朝躺在隔壁床上的余苏艾说道。 官方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是比较宽敞的双床房，晚上住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但是鉴于余苏艾是女孩子，不方便跟何促睡在一个房间里，于是官方就又给她多准备一个单人间，可以允许她随时回去休息。 “你呢？”余苏艾摘下vr眼镜，偏头问他。 “我失眠。” “还来？” “我真失眠啊，我这人很认床的。” 何促起身下床，走到对方放置在角落的小行李箱旁，“走吧，我送你过去。” 余苏艾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用了。” “没事，就几步路。” “我的意思是，我不过去了。” 何促放在行李箱上的手微微一顿。 “反正你不睡觉，我待在这里应该也没什么吧？”余苏艾问。 “……” 何促沉默两秒，说道，“正因为我不睡觉，你才需要小心吧。” “小心什么？” “孤男寡女。” “……” 余苏艾有些不自然地靠坐起来，双手放在身前，轻轻掰扯着腿上的vr眼镜，“会怎么样？” “会……”何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再往下说，那就真的成调戏了。 他收回胳膊，转身回到自己的床边坐下。 房间内陷入了寂静之中。 只有空调的冷风还在那儿呼呼地吹着，似是要把两颗火热的心安抚下来。 过了许久，何促轻吐一口气，低声说道： “我们这样很不对劲。” “……嗯。” 余苏艾轻声回应，没有否认。 “你是怎么想的？”何促看她。 “我？” 余苏艾微睁双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张张嘴，想要坦诚些什么，最终却又退缩了回来，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就不怕我做什么坏事？” “我……我相信你。” “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何促念叨出这句话之后，索性就放开了压抑许多的情绪，坦言道，“说实话，我大概是有点喜欢你了。” “……啊？” 余苏艾懵懵地应了一声，想要抬手去梳理鬓发，却感觉胳膊和手腕都僵硬得厉害，刚抬起一半就又不自觉地放下了下去，整个人都陷入了手足无措的状态。 “而且不是刚跟你接触那会儿，喜欢你外表的那种喜欢。” 何促回忆片刻，整理了一下措辞，“现在的喜欢，应该是‘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的那种真喜欢……跟你接触得越久，就越觉得你的一些想法和行为很……嗯，很戳我。”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其实每天晚上跟你聊天，我都很开心，有种想要打开语言通话，跟你一直聊下去冲动。” 余苏艾紧抿着嘴唇，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这算是，被表白了？ 所以对方之前的那些关心、照顾，也不是她想多了？ 这一切，都不是一厢情愿…… 她感受着心脏“咚咚”乱跳带来的冲击，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掌，鼓起勇气，嚅嗫道： “我也是。” “什么你也是？” “……跟你聊天，我也很开心。” “……” 何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觉得不该继续不明不白下去，便又再次挑明，“我说这些话的重点是，我喜欢你！” “我、我知道。” 似是慢慢敞开了心扉，余苏艾说话也利索了起来，“我说，我也是。” 顿了顿，她又有些欲盖弥彰地小声补充一句，“有一点点。” 听到这个回答，何促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有一点点什么？” “你、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要你说了才知道。” “你这是在故意装傻！” “那我不管，谁让你说得不清不楚的，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我……” 余苏艾继续掰扯着腿上的vr眼镜，考虑半天，才有些紧张、又有些无奈地小声说道，“有一点点喜欢你。” 说完，房间里便再次安静了下来。 何促沉默半晌，转头从背包里翻出了干净衣物，起身走向卫生间。 余苏艾见状，心脏都漏跳了半拍，身体更是下意识蜷缩了起来。 “你要干嘛？” “洗澡。” “洗、洗澡干嘛？” “白天出汗了啊，不洗澡难道还要顶着黏糊糊的感觉睡觉吗？” 何促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没乱想！” 余苏艾有些心虚地辩解一句，随即认真强调道，“我现在还只有一点点喜欢你，不能做亲密的事。” “什么亲密的事？” “你又装傻！” “我真不造啊。” “你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 余苏艾把脑袋偏向一边，不想理他。 “我很快就好，你也赶紧准备一下。”何促说完，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听到“咔哒”的关门声后，余苏艾松了口气，把vr眼镜丢在一边，很没形象地倒在了床上。 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接下来要怎么办，做男女朋友？ 要是被老师、同学、还有爸妈他们知道了…… 她看着对面床上属于何促的那些东西，不自觉地就发起了呆。 片刻之后，她又忍不住勾起嘴角，把头埋进枕头里，轻轻哼唧了两声。 真的好开心啊！ 十五分钟后，何促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余苏艾，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睡了吗？” “还没呢。” “哦……” 何促放松下来，加快脚步回到了床边，“你也赶紧去洗吧，洗完澡就该睡觉了。” “嗯……” 余苏艾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故作镇定地问道，“我们现在应该还不算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吧？” “嗯，我还没跟你申请。” “那你要什么时候申请？” “高考之后吧，等成绩出来……” 何促停顿下来，没再接着往下说。 “那我等着。” 余苏艾埋着头，调整情绪，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已经打算考青大了。” “好。” 何促平静地点点头，思虑两秒，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快去洗澡吧。” 066 我必不可能弃档！ 等余苏艾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时，何促已经戴着【编辑共鸣仪】专心工作了很久。 “不是说好了要睡觉吗？” “怕胡思乱想，所以就打算转移一下注意力。” “乱想什么？”余苏艾一脸好奇。 “明知故问。”何促翻了个身。 “那我先睡咯？” “嗯，记得把被子盖上。” “不盖会怎么样？” “会着凉。” “……” 余苏艾抿起嘴唇，在心里轻哼一声，转身在床上靠坐下来，乖乖盖上了被子。 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几分钟后，余苏艾翻过身，盯着眼前的何促看了一会儿，犹豫着出声问道： “何促……” “嗯？”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骗你什么？” “就是喜欢我的事……” “我要是在骗你，刚刚就应该是盯着你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了。” “唔，也是……” 余苏艾得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答案，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再次翻回身去。 许久之后，她忽然小声念叨： “又多了一点点……现在已经变成两点了。” “什么？” “喜欢你。” …… 72小时很快过去。 转眼就到了加试结束的这一天。 陈继良准时来到现场，从省赛第三名开始，依次走进三队人的房间，一一审阅他们的作品。 每次审阅完，他都会跟那一队人单独聊上很久。 大约五十分钟后，陈继良走进了何促两人所在的房间。 “另外两队的游戏做得很好吗？”何促见他的心情好像还不错，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创意还行，完成度差了点，综合质量可能还比不上他们的省赛作品。” 陈继良笑着摇摇头，“不过考虑到制作时间只有三天，题材又比较偏，能做成那样，也算是挺不错的了。” “他们都已经开始尝试新的游戏类型了？”何促问。 “跟你们加试，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在创意上打败你们。” 陈继良看了两人一眼，戴上【编辑共鸣仪】，“恋爱题材是你们出的吧？啧，也真亏你们想得出来。” “因为他们肯定缺这个嘛。” “你们是什么题材？” “科幻。” “科幻？” 陈继良挑了挑眉，用【编辑共鸣仪】开启了游戏，“这个题材可不好做啊！” “确实。”何促点点头应了一声。 “这次又是新类型游戏？” “算是创新了一半吧，本质上还是一款像《星露谷物语》那样的模拟经营类游戏，但是整体内容要复杂很多，嗯……我们在里面加了管理和生存的要素，而且需求的知识储备也非常多，您要是经营得不好，很可能会直接弃档。” “弃档？” “就是突然玩不下去了，不得不放弃那个存档。” “……” 陈继良摘下vr眼镜，一脸怀疑地看着他，“这游戏还能让人玩不下去？” “老师，这款游戏是真的很难，您要做好心理准备。”余苏艾忍不住插了句嘴。 作为这款游戏的第一个“受害者”，她算是相当有发言权。 即便她自己也参与了这款游戏的设计，很清楚游戏中一些设计的本质，可最后也完全想象不到，这款游戏的成品居然会那么硬核！ 这对于基本只会玩文字avg的人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噩梦”！ “行，我试试看。”陈继良平静地点点头，重新戴上了vr眼镜。 他脑海里，对于何促刚刚提出的“模拟经营”概念，只有《星露谷物语》这一款游戏可以进行参考。 正因如此，他也就很难想象，两人所说的“难”，究竟会体现在哪儿。 与此同时，何促跟余苏艾打了个手势，示意用手机聊天交流。 两人各自在床上躺下。 何促：你猜陈老师第一个档能坚持多久？ 余苏艾：半小时？ 何促：高估了，我猜十分钟。 余苏艾：我都坚持了半小时呢。 何促：你是谁啊，他能跟你比吗？ 余苏艾转头看他，表情有些古怪。 何促回了她一个微笑。 余苏艾：感觉你好像突然变得油嘴滑舌了。 何促：我这是在说实话。 余苏艾抿了抿嘴角，没有再发消息。 何促见状，也就暂时放下了手机，把注意转到办公桌前的陈继良身上。 提起《缺氧》，可能有很多不关注模拟经营类或者策略类游戏的人，完全都没有听说过这款游戏。 但是提到《饥荒》，估计很多人都会有些印象。 而《缺氧》，就是由开发了《饥荒》的klei工作室制作的新游戏。 玩过《饥荒》的人都知道，《饥荒》上手难度不算特别困难，但也并不简单。 许多人或许连《饥荒》里的第一波猎狗袭击、或者第一次冬季都没熬过去，就直接弃了档。 而如果《饥荒》的上手难度，是在两颗星左右的话。 那么《缺氧》的上手难度，大概就在四颗星以上了。 何促前世在玩《缺氧》的时候，前几个小时、甚至前几十个小时，基本就是在不断地开档与弃档中度过。 没有充足的耐心和好用的脑子，玩这款游戏纯粹就是受虐。 他拿出这款游戏也没别的意思，就只是单纯想让教育界的大人物们知道。 玩游戏，也可以像做数学题一样快乐/痛苦！ 同时也希望他们可以赶紧把这种快乐/痛苦推广出去。 另一边。 陈继良已经在简化版的《缺氧》中创建了新世界，正式开始游戏。 通过新手教程的一系列指导过后，他感觉自己已经充分掌握了这款游戏。 简单来说，这游戏就是要让他管理几个有性格、有技能的复制人，在异星球上不断创建和拓展基地，与此同时他也得注意维持水、食物、氧气、温度的充足和平衡，来保证复制人的正常生活。 看上去有点复杂，但好像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弃档？ 他堂堂一个省教育厅游戏方面的小负责人，曾经的国内知名游戏制作人，怎么可能在两名高中生面前露怯？ 这必不可能！ 嗯……怎么说也得坚持两个小时以上吧？ 067 星星之火 十分钟后。 陈继良若有所思地摘下了vr眼镜。 何促朝余苏艾挑了挑眉，发了条“我赢了”的眼神消息过去，随后开口问道： “陈老师，怎么样，是不是弃档了？” “……” 陈继良嘴角一抽，绷着脸道，“我想到了一个更合理的基地规划方案，所以打算重新开始。” “嗯嗯。”何促认真点点头。 没错，他当初第一次玩《缺氧》也是这样想的。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弃档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这款游戏做得不错。” 陈继良夸赞了一句，停顿两秒，又一脸镇定地说道，“我还需要再试玩一会儿，看看游戏的其他玩法和创意，你们……” “我们再等一会儿，没事的。”何促接道。 反正你也坚持不了多久…… “嗯，那辛苦你们了。”陈继良笑着点点头，再次戴上了vr眼镜。 何促见状，即刻拿起手机，跟旁边的余苏艾示意了一下。 何促：这次赌多少？ 余苏艾：不赌。 何促转头看她。 余苏艾朝他皱了皱鼻子，偏头轻甩马尾，露出一副傲娇模样。 何促默默收回目光。 好好的一个清冷学霸，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或者说，这是只会在他眼前展露的一面？ 他默默思索，屈指划拉手机，开始逛微博打发时间。 二十分钟后。 陈继良再次摘下了vr眼镜。 “陈老师？”何促试探性地喊道。 “嗯，这款游戏……” 陈继良把【编辑共鸣仪】放在一边，面容沉静依旧，“确实有点难度。”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不过也确实很有趣，很让人上瘾。” 其实他现在就想接着玩下去，继续去实施自己的新基地规划。 但是顾及到现场还有两名学生，他也只能暂时先把饥渴难耐的心思压制下来。 至于必不可能弃档这件事…… 他好像没说过这话吧？ 只要没人知道，那就没人可以打他的脸！ 这，就是中年人的稳重。 “现在这个还只是简化版，我们计划里的正式版，会比这个复杂很多。”何促解释道。 “简化版……” 陈继良闻言差点没绷住表情，沉默许久，才镇定开口道，“做这款游戏，需要很多知识储备吧，你们俩是怎么做到，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它给出来的？” “这是我们学校的大学神……” 何促指了指一旁的余苏艾，笑着说道，“高中知识她早就学完了，现在已经开始研究大学的一些专业知识了……游戏里的很多专业内容，都是她设计的。” “哦……” 陈继良微笑着点点头，看向余苏艾的目光变得愈发柔和，“把其他学科的知识融合到游戏里，寓教于乐，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创意。” “……” 余苏艾有些羞耻地躲开了目光。 明明两个人设计的内容量都差不多，怎么到了何促嘴里，就全变成了她的功劳…… 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不分彼此？ “可惜，你们要是拿着这款游戏去参加国赛就好了。” 陈继良忽然有些惋惜，“国赛的那些评委，肯定会很喜欢这样一款游戏。” 他的这句话说出口，也就表明了这次加试的结果已无悬念。 “没事，国赛我们还可以做其他创意游戏。”何促反过来安慰他。 陈继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姑且不论你们有没有那么多创意游戏可以做，单说做出一款完全没有参考对象的创意游戏，就没有人能保证这款游戏一定可以成功…… “创意这种东西，得有很多人喜欢，才能被称为创意，不然就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又转而说道，“而且，在国赛上，可不止你们会做创意游戏；其他省份出来的精英，同样也会做创意游戏。” “他们也会做新类型游戏？”何促惊讶道。 “新类型倒谈不上，不过我看过几个竞赛强省的一些学生作品，确实都很有创意。” 陈继良解释道，“自从几个月前，‘传火者’出了几款新类型游戏之后，一些比较有想法的制作人，都已经开始借此去搞自己的创意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你们这些学生啊，大多数人都很喜欢跟风，看什么火就去追什么，最后还都搞不出什么名堂；但是眼光看得比较远的小部分学生，这时候就已经趁机去搞自己的创意了。” “所以说，我们的一些国赛对手，已经从‘传火者’的那些新类型游戏里，吸收了很多精华，慢慢总结、完善出了自己的创意游戏？” 何促做出总结，心里不惊反喜。 这样的好学生，可一定要多来一些啊！ “现在他们能学习的，可不只有‘传火者’的那些游戏。” 陈继良笑看着两人，“还得算上你们两个制作的《星露谷物语》。” “对哦……”何促思索着点点头。 陈继良看了眼桌上的【编辑共鸣仪】，又很快敛去了脸上的笑，沉静道： “你们一直待在省内，可能没法想象像平北、申东、临海那种竞赛强省的竞赛氛围…… “从那种环境下走出来的顶尖队伍，在有了新类型游戏作基础之后，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创意游戏，连我都想象不到……” 他微微叹息一声，“所以我才说，你们应该把《缺氧》这款游戏拿到国赛上的。” “没事，我们还可以做新的创意游戏。”何促继续安慰。 陈继良看了他一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名学生的心气，可比他要高多了。 希望两人可以取得一个好的名次吧。 “行了，就这样吧……国赛是下个月十五号开始，这段时间你们就好好准备一下，最好是在稳住基础的情况下，再去追求创意。” 陈继良说着，顺手拿起了桌上那款官方提供的【编辑共鸣仪】，“《缺氧》的简化版我就先拿走了，到时候要是做出了正式版，就由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上架官方平台。” 说完，他就拿着【编辑共鸣仪】径直离开了酒店房间。 何促和余苏艾面面相觑。 “他好像没看到我们做的那个【模组编辑器】……”余苏艾微蹙秀眉。 “应该会发现吧……没发现也没事，反正到时候等我们把《缺氧》正式版上架了，也可以让网友们来测试这个【模组编辑器】。”何促平静道。 他做这个【模组编辑器】，本就不是拿来给陈继良看的，而是在为后续的一些游戏铺路。 等这个世界的玩家感受到模组的强大魅力之后，或许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如今的游戏圈环境了吧？ 068 很多人都会感谢你 晚上六点，陈继良下班回到了家中。 吃过晚饭后，他就带着存有《缺氧》的【编辑共鸣仪】存储器，躲进卧室，打算继续试验自己脑海里的基地建设规划。 戴上帽子和vr眼镜，启动【编辑共鸣仪】。 他刚准备用意念点开《缺氧》，却忽然注意到，在虚拟桌面的一角，居然还有一个跟《缺氧》十分相似的图标，图标下方写着“缺氧专用模组编辑器”几个字。 模组编辑器？ 这是什么东西？ 陈继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中并点击了这个图标。 这东西不可能凭空冒出来，只可能是何促和余苏艾那两名学生，在制作《缺氧》的时候，顺手做出来的。 ‘既然他们当时没有跟我提起，那这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他在心里思索着，将注意力转到了快速弹出的页面上。 这款看似十分简陋的【模组编辑器】，却是同样有着新手使用教程。 陈继良在看完教程后，思维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编辑自己想要的内容，加入到《缺氧》这款游戏里？ ……这不就相当于是让他也参与到《缺氧》的制作当中吗？ 是因为现在的《缺氧》，还只是简化版，需要添加更多内容，那两名学生才特意做了这个【模组编辑器】，还是…… 等等！ 他表情微变，突然意识到了这款【模组编辑器】的真正意义所在—— 假如只有他一个人玩《缺氧》，那这款【模组编辑器】可能还没什么用； 但是如果有数十万、上百万的人跟他一起玩《缺氧》，那这款【模组编辑器】…… 陈继良想象着那样的情景，呼吸逐渐加重。 这创意真的绝了啊！ 像《缺氧》这样的新类型游戏，本来就应该配上“模组编辑”这样的功能，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开发出游戏的乐趣，同时也可以大大延长游戏的游玩寿命！ 同理，以后要是再有差不多的模拟经营类游戏出现，或许同样可以用【模组编辑器】，赋予其新的生命。 而这也就意味着，【模组编辑器】的出现，绝对可以刺激模拟经营类游戏数量的快速增长！ ——这对国内的游戏圈来说，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次重大的变革！ 想到这里，陈继良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情绪，即刻摘下vr眼镜，从床边拿起了手机。 他联系单位里的人，找来了何促的联络方式，即刻拨打电话过去。 一阵忙音过后，手机语言提醒他对面无人接听。 陈继良懵了一下，又重新打了一遍。 结果还是无人接听。 无奈，他只能再次麻烦单位里的人，找来了何促留下的家长联络方式。 又是一阵忙音过来，电话总算接通了。 “喂……”对话那端传来了略带疑惑的女声。 “喂，您好，请问是何促同学的家长吗？” 陈继良问完这句话，不待对方回答，又迫不及待地说了下去，“我是省教育厅这边游戏方面的主要负责人，我叫陈继良，我想找何促聊一些事，请问他在家吗？” “我是他妈妈，你是……省教育厅的负责人？” 徐秀蓉有些茫然地念叨两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哦，那个……他在家，他吃完饭就跑回卧室学习去了。” “那麻烦您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快点回个电话。” “哦，好，我马上去喊他！” …… 一分钟之后，何促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 陈继良抬手接通，略过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那个【模组编辑器】是怎么回事？” “嗯……就是为了让游戏变得更长寿、更有趣一些，所做的一个尝试。” “知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陈继良思索一瞬，又问：“你们把它放在存储器里，就是想让我在玩《缺氧》的时候，认识到这东西的价值，然后帮你们运作一下？” “呃，我们没想那么多。”何促有些尴尬地回道。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们就是随手做了出来，然后想让您帮忙测试一下，提些修改意见什么的。” “……”陈继良沉默片刻，说道，“这东西，很适合用在模拟经营类游戏上。” “嗯，我们知道。” “而且不是某一款，是所有。” “……老师是打算把它运作起来？”何促听着他稍显激动的语气，慢慢回过味来了。 “过两天我会去找官方游戏平台的人谈谈。” 陈继良简单回答一句，又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如果这件事可以运作成功，之后还能把模拟经营类的游戏给带火起来，那就全是你们的功劳了。” “功劳能给高考加分吗？” “不能。” “哦，那没事了。”何促瞬间就对这份功劳失去了兴趣。 “但是很多人都会感谢你们。”陈继良透露道。 “您是指……” “这个你以后就会知道。” 陈继良没有明说，却意有所指道，“现在你只需要知道，在教育界，虽然有很多人还在固执守旧，但是同样也有很多人已经开始寻找创新的突破口…… “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很渴望这个世界可以出现一件，能够划破黑暗的利器，去帮他们划出一道可以看见光明的裂口……” “我们年轻人已经不流行说这种话了……”何促感觉有点尬，想用脚趾抠地的那种尬。 “是这样吗？” 陈继良闻言也不甚在意，直接把后续的话掐断，“那我就长话短说。” 他平静道，“一定要坚持下去！” “坚持下去？” “我们都会看着你们。” …… 挂断电话后，陈继良瞥了眼手边的vr眼镜，又重新将其戴上。 不知道那些老朋友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算了，失眠这种坏事，还是先由他一个人担着吧。 …… 另一边。 何促刚挂断电话，徐秀蓉就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 “省教育厅的负责人怎么会找上你？” “陈老师是游戏这一块的负责人之一，不是省教育厅的负责人。” “那应该也是很大的官了吧？” 徐秀蓉没管这些，又重新问了一遍，“他怎么会找上你的。” “我跟余苏艾不是拿了个省赛第一嘛，他说他很看好我，让我继续努力。”何促实话实话道。 “真的？”徐秀蓉有点怀疑。 那可是省厅的领导啊，怎么会特意打电话过来关心一名高中生？ “不信你自己打电话问他。” “那算了，这样容易给人家留下坏印象。”徐秀蓉摆摆手，转身走出房间。 准备关门时，她又转头问了一句，“要不要吃西瓜，刚刚在冰箱里冰过。” “晚点再说吧，我还要做题。”何促摇摇头。 “早点休息，别学得太晚了。” “知道了。” …… 房门关闭，客厅里隐约传来了父母兴奋的交谈声。 何促收束思绪，把注意力转回到手机上。 刚刚打电话期间，余苏艾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余苏艾：明天我来辅导你学习。 何促笑了笑，回复消息。 何促：早点出门，八点之后的太阳就很毒了。 发完消息，他放下手机，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被一群大佬持续关注着这种事…… 果然还是挺苦恼的。 069 腿和足 早上七点。 余苏艾换了一身杏色连衣裙，背上双肩包，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卧室。 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的余父瞄了她一眼，随口问道： “去哪儿？” “去同学家玩。” 余苏艾十分镇定地回了一句，随后摆摆手走到玄关处，“我晚上再回来，先走了。” 说完，她就穿上小白鞋，飞快地开门跑了出去。 余母从厨房出来，好奇地朝玄关处张望一眼： “以前从来没见过她跟谁学出去玩过，今天怎么就突然要跑去同学家了？” “可能是最近新交了个朋友吧。”余父说道。 “跟她一起参加竞赛的那个？” “估计就是那个……能带着小艾拿到省赛第一，应该是个挺厉害的小姑娘。” “哎，她们做的那个游戏叫什么来着，我一会儿也去看看。” “……忘了，晚上等小艾回来，你自己去问她吧。” “这都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 …… 来到熟悉的十字路口，何促的身影已经远远伫立在了那儿。 余苏艾即刻放缓脚步，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 “你什么时候到的？” “就刚刚，没两分钟。” 何促简单打量了她两眼，抿嘴轻笑，转身迈开脚步，“走吧，先去吃早饭。” 两人出门前已经聊过微信，都知道对方没有吃过早餐。 “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出门？” “我爸已经出门了，我妈可能要等到七点半。” “那我们晚点再过去？” “嗯，等吃完早饭就差不多了。” “好。” 余苏艾抬手遮住稍显刺眼的阳光，偷偷偏头瞄了他一眼。 互相表明心意之后，再跟对方走在一起，总感觉心境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就连普普通通地走路去吃早餐，都像是走在约会的路上。 她以为自己的心境不会像漫画、小说里的那些小女生那样肤浅、幼稚。 结果现在再仔细想想，自己或许就是那些小女生们的真实写照。 ……女生一旦谈起恋爱，终究还是会变成自己曾经看不起的那副模样。 “我们要不要再顺便买些零食回去？”何促偏头问她。 “啊，我、我随便。”余苏艾连忙收回目光。 “给你吃的，我不吃。” “那……不用了吧？” 何促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最终，在吃完早餐后，何促还是带着她去便利店逛了一圈，买了些零食饮料。 回到家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八点。 何促先开门进去看了一眼，确认父母都已经离开后，这才招呼了门外的余苏艾一声。 余苏艾小心翼翼地往里探了探头，压住略显急促地心跳，安静地换上拖鞋。 “是先在客厅坐一会儿，还是直接去我房间？”何促问。 “去、去你房间吧。”余苏艾生怕有人突然开门进来，根本不敢待在空旷的客厅。 “别那么紧张，就算跟我爸妈见面了也没事，他们都挺喜欢你的。”何促笑着说道。 “不要，现在见面还太早了。” “那现在来我家就不早了？” “我这是为了辅导你学习，这可是很重要的事！”余苏艾轻哼一声，言语上非常的理直气壮，身体上却像只小猫一样，稳稳地跟在对方身边，不愿远离半步。 何促打开卧室房门，侧过身让她先进去。 余苏艾仔细打量了一下卧室内的情况。 一张床，一套桌椅，一间衣柜，其他就是一些零碎的小家具、小物件。 比她想象中的要简约许多。 也比她想象中的要整洁不少。 “你就在床上休息吧，有问题我会叫你。”何促关上房门，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在床边，随后径直走到了书桌旁，开启空调，在书桌前坐下。 余苏艾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有些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 ……现在又回到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场景。 没有了竞赛的紧迫感，感觉一些异样的情绪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她侧身坐到床沿，放下肩上的背包。 所以，现在该干嘛？ 她想了想，转身从背包里取出手机，刷了刷几个聊天app，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你直接躺床上休息就行，床单、枕套、被套这些都是新换的，很干净。”何促头也不回地说道。 “哦……”余苏艾应了一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乖乖把穿着小白袜的双脚搁到了床上，放直双腿，低着头继续刷手机。 她今天穿的是中短裙，裙摆刚到膝盖这里，完全遮不住匀称细腻的小腿，两条腿放在浅蓝色的床单上，被衬托得愈发白皙光洁。 如果把她现在的这副状态拍下来，发到网上，一定会有很多腿控老哥忍不住跳出来，发出“爱了爱了”之类的文字，然后各种索要线上联系方式。 余苏艾对自己的腿型也很满意，所以她才很喜欢在夏天穿各种各样的裙子。 可惜何促好像都没怎么注意过…… 时间缓缓流逝。 随着空调的不断工作，卧室里的气温很快就降了下来。 余苏艾逐渐适应了这个陌生的环境，人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看了眼自己的双脚，又抬头看了眼认真学习的何促，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有点想脱袜子了…… 唔……在这里脱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一直这样穿着，感觉又很不舒服。 她在家里可是从来都不穿袜子的…… 她考虑半天，最后还是偷偷把一双小白袜脱了下来，露出白皙莹润的双足。 她的足型同样也属于很好看的那一种。 娇小，柔软，摸着很舒服。 别说是那些足控了，就连她自己…… 余苏艾动了动粉腻的脚趾，在心里得意地哼哼一声，刚准备把小白袜放在一边，抬头却看到何促正面色古怪地盯着自己。 “啊？” 她下意识把脚缩了回来，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问道， “怎么了，有不懂的地方吗？” “暂时没有，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可以放心吃零食，我不会被打扰到的。”何促平静道。 “哦，我知道了。”余苏艾躲开目光，不敢跟他对视。 “那你随意。”何促又把头转了回去。 余苏艾见状，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气恼。 不就是脱一双袜子吗，搞得那么紧张干什么？ 被看到就看到嘛，又不会少一块肉…… 而且看何促刚刚的眼神，这家伙应该也挺喜欢的吧？ 唔…… 她摇摇头，驱散了那些不良漫画看多了的副作用，转头把小白袜放到拖鞋上。 抬起头时，她忽然注意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是何促刚刚放在这里的手机。 她微微转动眼眸，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些念头。 070 不感兴趣 余苏艾一直都在怀疑，何促和“传火者”可能有些不正常的关系，但是苦于没有关键信息进行佐证，所以也只能暂时把这个想法深埋心底。 现在看到何促的手机，她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要想寻找线索，翻看社交账号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她抿了抿嘴唇，轻咳一声，出声道： “何促，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怎么了？” “看看微博和b站。”余苏艾实话实说。 不经同意翻看别人的社交账号，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 她想寻找线索，却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惹人讨厌的人。 “你的手机呢？” “低电量了，打算先充会儿电。” “哦，那你用吧……” 何促停顿一瞬，又回头指了指床头柜的位置，“插座在那边，要是我们俩手机牌子一样的话，你直接用我的充电器也行。” “好~”余苏艾有些小兴奋地应了一声，把对方的手机拿了起来，又给自己的手机充上了电。 手机没电自然是谎话，而且是十分拙劣的谎话。 毕竟没电了她也可以边充边用。 但是何促并没有提出质疑！ 没有质疑，那就是她的胜利！ “锁屏密码是什么？”余苏艾屈指划拉屏幕，很自然地就遇到了第一重阻碍。 “生日的年月日，各两位。” “生日……” 余苏艾用学霸的思维与记忆，不到一秒就得到了答案。 输入“010206”。 锁屏解开。 她在心里哼哼一声，即刻点开了桌面上的微博app。 十秒钟后，她又退了出来。 ——何促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记忆微博账号！ 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所以才特意不记账号；还是根本就没有记忆账号的习惯？ 余苏艾想不通，又不能直接跟对方索要账号密码，最后也只能暂时放弃微博，把目标转到b站上。 b站倒是有记忆的账号，但是对方的昵称“我想抽天理”，完全不明所以，而且关注列表也是乱七八糟的，什么分区的up主都有……她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两名美妆区up主。 那家伙是想干嘛？！ 这样看来，b站似乎也没什么线索…… 要不再去微信上看看？ 余苏艾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她感觉自己和对方，还没亲密到可以随便互看彼此微信消息的程度。 ‘算了，今天暂时就先这样吧，等之后“传火者”出新游戏了，再仔细探究一下。’ 她轻舒一口气，随意划拉一下b站首页。 下一秒，首页上就跳出了好几个虚拟主播的直播切片。 看上去好像都是很可爱的妹子…… 余苏艾微蹙秀眉，抬头看了何促一眼，又鼓起脸颊低下头。 点击右下角。 选择“不感兴趣”。 刷新。 继续点击右下角。 选择“不感兴趣”。 …… 几次过后，首页终于清静了。 余苏艾抿起嘴角，满意地退出了b站。 既然在三次元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就该好好关心三次元的人，看那么多皮套人小姐姐干什么…… 随后的时间，余苏艾就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翻看自己带来的书籍，学习充电。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 何促伸了个懒腰，从书桌前站起身。 “中午想吃什么？” “你做吗？” “可以，不过可能要等半个小时以上。”何促点点头。 “你真的会做？”余苏艾惊讶道。 “男生会做饭有什么好奇怪的？” 何促看了她一眼，“你呢，你会吗？” “会煮面算不算？” “下面啊，下面可以，也算是技术活了。” “那下次有机会煮给你吃。”余苏艾微微鼓起脸颊，在心里轻哼一声。 按照她看过的漫画和小说来算，她也算是老司姬了。 想骗她上当，怎么可能！ “我去冰箱里看看有什么菜……你没有忌口的东西吧？”何促打开了卧室门。 “没有。” “那你就先在卧室里待着，半个小时之后再出来。” “好。” 余苏艾清脆地应了一声，伸手把书合上，转头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现在是午间休息时间，可以去逛一下微博和b站了。 她点开微博，刚准备随手刷新一下，就看到了一条颇为惹眼的动态。 云生：我就是一个小透明游戏制作人，根本没资格跟别人竞争销量，也影响不了别人的销量，请一些朋友不要再让我更改游戏上架时间了，谢谢！ ‘这个“云生”又惹出什么幺蛾子了？’ 余苏艾皱了皱眉，屈指点开了这条动态的评论区。 她关注“云生”的历史，还要追溯到很久以前，对方跟“传火者”比拼销量那件事。 她当时为了看到比拼的最新进展，就顺手关注了对方。 在那之后，那件事的起因虽然是“云生”想碰瓷，但是鉴于对方的认错态度还不错，之后也再没有惹出过什么事，甚至还经常发动态帮忙宣传“传火者”的新游戏，她也就选择暂时原谅了对方，没有直接取消关注。 快速浏览了一遍几个热评，余苏艾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总结起来就是，李楠生的粉丝注意到，“云生”上架游戏的时间跟李楠生撞了；又由于“云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游戏制作人，而且最近跟“传火者”的关系一直挺暧昧的，基本可以看成是“传火者”那一派的人。 两个因素结合在一起，让李楠生的粉丝很不爽，所以她们就直接下场干预起了“云生”那款游戏的上架发售时间。 一开始，她们还会用很“礼貌”的语气来私信商量： “云生大大，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我们发现您的新游戏上架时间，跟我们楠生的新游戏上架时间撞了，能不能麻烦您换一个上架时间？” 这种居高临下的“商量”，只出现一两条或许还好说。 但事实是，一大堆差不多内容的私信消息，直接就把“云生”的私信栏给塞爆了！ 这种事情，不管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受得了啊！ 因此，“云生”没有选择更换时间来息事宁人，而是直接发了条言语十分克制的动态表示拒绝。 结果…… 自然不言而喻。 如今，“云生”的微博，早已经被被李楠生的粉丝攻占。 不论“云生”发什么动态，下面总会有一堆人挑明了让他更换游戏上架时间，语气态度十分强硬且颐指气使，也不管路人看到之后会不会反感。 余苏艾看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一点点不舒服。 “云生”现在好歹也算是“传火者”的一个支持者，勉强可以看成是半个自己人。 看见半个自己人被别人欺负，她心里当然不会好受。 李楠生难道都不会下场管管吗？ 071 太频繁了！ 半小时后，何促把一盘青椒炒肉，一盘番茄炒蛋端上了餐桌。 刚想出声招呼一声，就见余苏艾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要不要把客厅的空调打开？”何促问。 “不用了，餐厅也不是很热。” 余苏艾摇摇头，快步走到餐桌前闻了闻，不自觉地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好香啊！” “都是我的拿手菜，味道不会差。” “嗯，也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想不想学？”何促问。 “不想……你都这么会做菜了，我还学它干嘛。”余苏艾理所当然道。 “呃……有道理。”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我先去洗手了。” 余苏艾飞快跑进厨房，冲到水池边，用凉水拍了拍微微发烫的脸颊。 怎么就莫名其妙说出了那种话…… 那家伙应该听出来了吧？ 她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已经走进了客厅，似乎是准备去开空调了。 都说不用了…… 她微抿嘴唇，转头去盛饭。 当何促开完空调回到餐厅时，余苏艾也端着两碗饭走到了餐桌前。 “谢谢。”何促笑了笑。 “你做菜，我盛饭，很公平啊。” 余苏艾把两碗饭放在桌上，“而且我以后也可以专职煮饭……” 话音未落，她立马闭上了嘴。 好像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吃饭吧。”何促微扬嘴角，也没有追问。 两人相对坐下，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饭吃到一半，余苏艾想起刚刚在微博上看到的事，忍不住提了起来。 “你还记得那个跟‘传火者’比过游戏评分的‘云生’吗？” “记得，怎么了？” “他快被李楠生的那些粉丝欺负死了！”余苏艾嘟囔道。 “嗯？怎么说？”何促一脸疑惑。 “是这样，我刚刚在逛微博……” 余苏艾放下筷子，把刚才看到的微博内容，一五一十地都讲了出来。 何促听完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个“云生”一直都对他挺尊重的，后来甚至还把他认作了半个师傅…… 对方这样的遭遇，虽然还不至于让他生气，但也确实挺让他不舒服的。 如果说，“云生”以前的碰瓷营销，还能算是带动双方游戏销量提升的半黑行为的话； 那么李楠生粉丝的这番操作，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损人利己的霸道全黑行为了。 或者说，这才是最恶劣、最不讲道理的流量碾压式竞争！ 只不过，一想到“云生”的新游戏《近水怪谈》，何促又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那款游戏……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应该也已经算得上是一款“新类型”游戏了吧？ “你说我们有没有办法帮帮他？”余苏艾问。 “为什么要帮他？”何促抬头看她。 “总觉得他应该算是跟我们同一个阵营的人。” “同一个阵营？” “就是想要创新游戏的人啊！” 余苏艾掰着指头数人，“我们俩、‘传火者’、还有这个‘云生’，都应该算是。” “哦，那确实。”何促点点头。 “所以我们要同仇敌忾！” “好。” “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先等等。” 何促笑着说道，“等‘云生’快坚持不住了，再由我们两个高中生亲自出马吧。” “你的意思是，把正式版的《缺氧》，配合着【模组编辑器】一起发出去？”余苏艾问。 “嗯，因为没有正式预告，所以我们完全可以自己挑个最合适的时机上架游戏，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何促说完，停顿两秒，举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先吃饭吧，吃完还得接着学习。” “哦……”余苏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乖乖低头吃饭。 …… 午饭过后，两人回到卧室继续学习。 经过一上午的适应后，余苏艾已经能毫无顾忌地光着脚丫子在卧室里跑来跑去，还能变换着各种姿势，在卧室的各个角落边吃零食边看书。 某一刻，何促终于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 “你在家也是这么调皮的吗？” “我有调皮吗？”余苏艾嘴里嚼着薯片，含糊不清地反问。 “你动得太频繁了……” “可是早上明明是你自己说了，你不怕被打扰的啊！” “……” “你说话不算数？” “……” “好啦好啦，确实都是我不好……” 余苏艾主动道歉认错，随后起身走到他身边，抿嘴浅笑，“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多有耐心而已。” “结果呢？”何促问。 “我觉得我们以后很难吵起架来。”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纯粹的感觉。” 余苏艾摇摇头，从薯片袋里摸出两片薯片，“为表歉意，我请你吃薯片，来，啊~” 她把薯片递到了何促嘴边。 何促微微一愣，随后张开嘴，把薯片吃了进去。 “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嘛？”余苏艾故作镇定地问道。 “嗯，勉勉强强。”何促平静道。 “那你继续学习吧，我不打扰你了。” 余苏艾摆摆手，跑回到了床上。 继续吃了些薯片之后，她看了眼自己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把它们放到唇边舔了舔，随后忽然愣住。 她那不干净的小脑袋里，又浮现出了一些漫画里的情节。 ——关于舔手指的情节。 唔…… 她有些心虚地抬头瞄了眼何促，见对方还在认真学习，这才松了口气。 ……感觉自己的一些本性，越来越有暴露的风险了啊。 …… 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 余苏艾暂时还不想“见家长”，就提前告辞离开了。 何促把她送到十字路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回家。 不料，他才刚走出没两步，就碰到了刚刚下班回来的自家老妈。 “今天怎么突然跑出门来了？”徐秀蓉疑惑道。 “学累了，随便出来走走。”何促一脸镇定。 “哦……” 徐秀蓉也没多想，跟着他一起往前走，“你一个人学习肯定会累啊……有机会就把余苏艾叫过来，两个人一起学就不会那么累了。” “那也得先问过人家的意见啊！” “你就试试，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行吧，我尽量。” 何促取出手机，低头给余苏艾发消息。 何促：我妈又想让你来我家了。 余苏艾：[吃手手] 余苏艾：所以你说实话了吗？ 何促：当然没有！ 何促：作为奖励，明天继续？ 余苏艾：不行，太频繁了！ 何促看到这条消息，刚准备继续劝说，就见对方又补充了一句。 余苏艾：要不后天？ 何促：行吧，勉强同意了。 072 各凭本事 周五。 按照间隔一天见一次面的约定，余苏艾今天本应该再次被何促领回家。 但是那姑娘却说自己老妈今天不上班，要在家陪老妈玩一天的《星露谷物语》。 何促无奈，只能独自一人默默学习。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 何促吃过午饭，特意空出一点时间，用【编辑共鸣仪】登上了微博。 李楠生的新游戏《与君誓》已经上架发售； “云生”也按照两周前的预告，准时在中午12点发布了《近水怪谈》，完全没有理会李楠生那些粉丝的叫嚣。 何促在相关话题下面逛了两圈，入眼基本都是关于《与君誓》的宣传通稿，其中还夹杂着大量李楠生的个人艺术照，看得人眼花缭乱又兴致索然。 关于《近水怪谈》的内容倒也有，不过多数都是负面消息，很难有让人细看的欲望。 何促想了想，转头登上官方游戏平台，购买并下载了《近水怪谈》。 正准备去微博上发一条宣传动态，微信上却忽然收到了“云生”发来的消息。 云生：大佬，今天就不麻烦你帮忙宣传了，你可以再观望一下。 何促思虑片刻，回复消息。 何促：不想要游戏销量了？ 云生：我对我们的新游戏有信心。 云生：而且最近两天，我的工作室正处在风口浪尖，大佬突然掺和进来，很容易会被人围攻，对大佬没什么好处。 何促：所以你想让我过两天再帮你宣传？ 云生：[尴尬] 云生：主要还是看大佬的意思。 何促：行吧，我知道了。 云生：谢谢大佬！ 交流完毕，何促关闭了微信聊天窗口，躺在那儿静静思索。 五分钟后，他再次登上微博，发了条动态出去。 传火者：下周一上架新游戏，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哈。 顺便推荐一下朋友@云生的新游戏《近水怪谈》。 这游戏我玩过demo试玩版，算是根据解谜游戏和角色扮演游戏（《仙剑奇侠传》那种类型）创作出来的新类型游戏，特别有意思。 推荐喜欢恐怖解谜游戏的朋友都去试试，绝对会给你不一样的游玩体验。 …… 发完动态，何促也没去看网友们的评论，而是转头给余苏艾发了条微信消息。 何促：明天我们就把《缺氧》正式版发布出去吧。 余苏艾很快回复了消息。 余苏艾：哎，幸好我的【编辑共鸣仪】登录了微信，不然都看不到你的消息。 余苏艾：李楠生和“云生”今天才刚刚上架新游戏，我们明天就发布《缺氧》，不会影响到游戏销量吗？ 何促：大家的游戏类型都不一样，受众也不一样，再加上还有两小时退款机制，玩家们只会从这几款游戏里面，挑选出他们自己最喜欢、觉得最合适的一、两款购买。 何促：所以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余苏艾：[疑惑] 何促：可以让网友们看看，沉默的大多数玩家，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游戏！ 余苏艾：[猫猫头震惊] 余苏艾：了解，我晚上就去准备。 余苏艾：我妈在催我睡觉了，不然角色又要昏迷了，先不聊啦[拜拜] 何促回了个表情，随后便取下【编辑共鸣仪】，起身回到书桌前，继续学习。 一直学到晚饭前，他才暂时停歇下来，再次登上微博查看情况。 他先看了看自己那条新动态的评论区情况。 热评第一，是来自“云生”的评论。 云生：明明说好了不用帮忙宣传的……算了，传火者以后就是我大哥了，大哥让我砍谁我就砍谁[捂眼][害羞] 下面跟了一大堆回复。 【你们果然有不可告人的py交易！】 【游戏玩了，确实还不错，对“云生”的好感度+1；“传火者”的信誉度+1】 【当场认大哥可还行？】 【“云生”这款新游戏，就是根据“传火者”的两个新类型游戏创作出来的，完全可以说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认个大哥或者认个老师，我觉得都没什么问题】 【宿敌cp倒啦，兄弟cp又站起来了！】 【宿敌变兄弟什么的，可太好嗑了】 …… 再看热评第二条，同样是熟悉的老朋友。 温诺儿呀：晚上就开播试玩……顺便弱弱问一句，这游戏应该不是很恐怖吧？ …… 何促分别给两人的评论点了赞，随后开始往下翻。 除了上面这两个比较有名的人，下面还出现了不少底层的游戏制作人，也都表达出了对“传火者”、以及对“云生”的支持。 他挑了其中几条评论，点赞并回复了一些感谢的话。 继续往下翻。 一直翻到最底下，他才看到了几条无脑喷的评论。 而这些评论，显然都不是出自李楠生的粉丝之手。 什么情况？ 李楠生的粉丝这都不来攻占他的微博？ 还是说，《隐形守护者》的余威尚在，使得那些人根本就不敢进行大规模的行动？ 何促想了想，又去“云生”的微博转了一圈。 好吧，她们果然还在这里输出…… 这大概就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欺软怕硬？ ‘这样的市场环境，那些底层制作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何促在心里念叨一句，又点开私信栏瞄了一眼。 然后，他就看到了李楠生发来的一条私信…… 李楠生：兄弟，你就别掺和这件事了，把游戏上架时间往后挪一挪行不？ 流量明星亲自找上门了可还行？ 这就是“传火者”现在的待遇？ 何促即刻回复消息。 传火者：那你好好做游戏，别再用一张脸引诱无知少女为你砸钱了行不？ 不出片刻，李楠生回复了消息。 李楠生：那就是没得谈了？ 传火者：我只想玩些好游戏，你只想赚钱，我们确实没什么共同语言。 李楠生：行，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 何促静静地看着聊天框里的文字，心里想到了两件事。 第一，对方那些粉丝的恶劣行为，果然是对方默许的； 第二，对方应该是还准备了什么用来反制“传火者”的后手。 各凭本事…… 还是先接下两名高中生，和一个中层游戏制作人的攻势再说吧。 073 创意工坊？ 周日，深夜。 申东市某高层大厦的第26层。 装修精致奢华的客厅内，李楠生正一脸深沉地刷着手机。 他的姿态僵硬，肌肉紧绷，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里面似乎藏着化不开的阴郁。 某一刻，他的身体忽然垮塌下来，直接就瘫倒在了沙发上，目光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眼镜青年从工作室里走出，默默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许多，他有些干涩地开口道： “每周热度榜掉到第三位了……” “我知道。” “又是那两个高中生……记得上次的《逆转裁判》也是他们俩弄出来的，结果直接把我们的《盛夏的回忆》拉到了第三位，这一次又是差不多的情况……” 眼镜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只不过，这次他们是单独开了一个账号，采取的还是跟我们一样的付费机制……就算这样，他们也只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 “行了，别说了！” 李楠生坐起身，有些烦躁地打断他，“你也知道，我们根本没法对高中生采取什么竞争手段，现在提起他们完全没有意义，只会给我们自己增加烦恼！” “行，我不提了。” 眼镜青年面色不变，继续说道，“那现在第一名的那个《近水怪谈》……” “‘云生’这个人，确实有点实力。” 李楠生沉着脸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据‘传火者’的两个类型游戏，做出那种形式的新类型游戏……他跟‘传火者’差不多算是同一类人。” “那我们……” “不用想，没意义。” “嗯？”眼镜青年不解地看着他。 “这个‘云生’是‘传火者’养出来的，没了一个‘云生’，以后还会冒出无数个‘云生’，把他打压下去，完全治标不治本……而且，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用多了，我们工作室的声誉也会越来越差，有点得不偿失。” 李楠生长叹一口气，“所以说到底，我们的对手还是那个‘传火者’。” “‘传火者’……” 眼镜青年低声念叨，随即又面色肃然道，“听说他的那款《隐形守护者》，让官方上面的一些人高兴了好一阵子，最后顺带着连他本人都被那些人注意到了。” 他微微皱眉，“现在再要想针对他的话，已经不太好办了。” 李楠生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官方上面的人也只是稍微关注一下而已，不会真的花心思去照顾他。” 顿了顿，他又轻吐一口气，“不过，我们确实也不能再用那些小手段了。” “你的意思是？”眼镜青年看他。 “用那款新游戏去跟他争一争吧。”李楠生平静道。 “你上个星期刚做出来的那款？” “嗯。” “……那算是一款创新游戏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且我也没想着要赢他，只要别输就行。” 李楠生仰躺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 随着游戏圈内的新类型游戏越来越多，他心里的紧迫感也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他不想去阻止什么、或者推动什么，他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继续躺着赚钱。 为此，他不惜结合市面上的那些新类型游戏，制作出了属于自己的创新游戏。 只要他的这款创新游戏，可以跟“传火者”的新游戏平分秋色，那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之后，他依然可以按照现在的流量明星模式，继续去赚粉丝们的钱。 至于整个游戏圈的风气…… 关他屁事？ 流量明星不就应该凭着一张脸、或者一个人设，反复摆烂赚大钱吗？ 只要流量明星的赚钱模式还是主流，他就可以一直躺在那里数钱。 他把这一切都看得很透彻，并且完全乐得于此。 …… 周一，上午。 何促正在卧室里跟省厅的陈继良通着电话。 “……结果玩到现在，我连那些复制人的墓碑，都可以摆满基地的整整一层了。” 陈继良微笑着说了一件看似很悲伤的事，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 嗯……能在《缺氧》里玩死一大堆复制人的情况下，保证整局游戏不崩盘，也确实挺值得炫耀……至少在眼下这个世界是这样没错。 “所以您今天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何促有些无奈地问道。 “咳，我刚打算跟你聊正事。”陈继良立马换上了颇为正经的语气。 “嗯，您说。” “官方游戏平台那边，已经同意搞一个适配【模组编辑器】的子平台了，到时候你们只需要跟官方平台发出申请，他们就会帮你们在游戏启动界面，开启那个子平台通道。” “然后子平台上会分类存放，所有玩家制作的模组？”何促挑了挑眉。 “嗯，他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陈继良答道。 “这不就是创意工坊吗？”何促下意识念叨一句。 “创意工坊？” “这名字是不是很贴切？” “确实还不错……” 陈继良若有所思地附和一句，随即又笑了笑，“行了，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记得好好准备国赛，别太松懈了。” “好。”何促应了一声，等对方挂断电话，这才放下手机。 思虑片刻后，他没有继续学习，而是戴上【编辑共鸣仪】，登上了官方游戏平台。 找到《缺氧》的商店页面，翻了翻下面的测评。 虽然游戏的好评率高达96%（好评如潮），但测评区的画风却颇为清奇。 【太难了，但是又好过瘾，你们说我是不是有那种倾向？】 【折磨啊折磨！】 【你踏马告诉我这是两个高中生做出来的游戏？】 【妈妈，我居然在游戏里复习了高中知识……】 【文科生震怒！】 【《缺氧》？《缺智》！】 【话说有人试过那个“模组编辑器”没有？我做了一个模组，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分享给别的玩家】 …… 总算是在一堆评论里翻到了关于【模组编辑器】的测评，何促即刻登上他跟余苏艾的共用账号，发言回复。 何处有苏艾（开发者）：过两天官方平台应该会推出一个相应的子平台，到时候你就可以把模组发在那上面，分享给其他玩家了~ 把回复发出，他轻轻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他今天要上架的那款新游戏，也算是有了完整的生命。 现在唯一让他比较担心的是，新游戏有些少儿不宜，平台那边可能不太好过审。 074 新想法 中午。 吃过午饭后，何促回到卧室继续学习。 刚坐下没多久，他就看到手机上多了两条微信消息。 温诺儿：大佬，新游戏今天什么时候发呀？ 温诺儿：[卖萌] 何促：在等过审。 温诺儿：[吃惊]大佬的游戏难道不是秒过审的吗？ 何促：新游戏有点少儿不宜，估计还要等一等平台那边的决策。 温诺儿：少儿不宜…… 何促：可能会比较血腥和猎奇。 温诺儿：哦，那没事了。 温诺儿：对了，李楠生中午刚刚上架了一款新游戏，大佬看过没？ 何促：没什么兴趣。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 何促：不过既然你提了，那我一会儿就去看看吧。 温诺儿：[腼腆] 温诺儿：那我就先不打扰大佬了，专心等游戏上架[拜拜] 何促收起手机，考虑片刻，又戴上了【编辑共鸣仪】。 登上官方游戏平台，他先看了眼个人后台，确认还未收到审核通过的消息后，便又将注意力转到了首页上。 他倒是不担心审核不通过，今天就发不了游戏的事。 这段时间有空的时候，他已经做出了不少新类型游戏。 一款过不了审，大不了再发一款。 他手上最不缺的就是游戏。 驱动意念，跳过各种图文推荐，他把页面直接拉到了本周新游热度榜的位置。 “云生”的《近水怪谈》依然高居榜首；他和余苏艾制作的《缺氧》紧随其后；再后面才是李楠生的《与君誓》。 何促对《缺氧》没能拿到第一倒是不怎么在意。 一来，《缺氧》本身就是一款相当硬核的小众游戏，入门难度极高，非常容易劝退玩家，现在能有这样的火爆热度，多半也只是靠“新类型游戏”这个噱头强撑起来的。 能冲到本周新游热度榜第二名的位置，他已经相当知足了； 二来，“云生”如今怎么说也算是“传火者”的第一个“授火”学生，对方的游戏拿到了第一，四舍五入也就约等于是“传火者”的游戏拿到了第一，两者没多大区别。 何促随意翻了翻《近水怪谈》的测评区，顺手给一条【“传火者”玩啥我玩啥】的测评点了个赞，然后又退回到首页，点进了《与君誓》的商店页面。 他没有去看游戏的测评和好评率，而是直接点开了对方的开发者页面。 开发者页面上展示了“楠生工作室”上架发售的所有游戏，而对方最新的一款游戏，不是《与君誓》，而是《光影之恋》。 《光影之恋》？ 出于好奇，何促随手点进去瞄了一眼。 当看到商店页面的游戏内截图时，他惊呆了！ 这…… 对方居然把乙女游戏，做成了rpg模式！ 而且单看截图，貌似做得还很不错的样子！ 这个李楠生……还真有点东西。 emmm…… 何促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互为竞争对手，看到对方做出了这样的创新游戏，他本来应该感到慎重和焦虑才对。 但是，他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 为了打败“传火者”，于是甘愿变成了“传火者”的形状…… 这个李楠生也是够拼的啊！ 何促想了想，即刻缩小官方游戏平台页面，登录微博，发了条动态。 传火者：周五会再上架一款休闲游戏，很适合女孩子们玩，嗯……男孩子也可以期待一下。 他这可不是想抢李楠生的基本盘。 绝对不是！ 他只是突然想到，在自己的微博私密圈那边，还有一大票女玩家们正期待着他能做出一款，适合女孩子玩的游戏，而他今天要上架的那款新游戏，确实不适合女孩子玩…… ……好吧。 他承认自己确实有点想拯救那些单纯的少女脱离苦海。 流量制作人什么的…… 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吧！ 与此同时。 何促的这条动态发出去后，很快就引来了一大堆玩家的评论留言。 【呜呜呜~“传火者”还记得我们，感动（才没有】 【终于要出适合女孩子玩的游戏了，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真的，我哭死】 【男孩子穿女装玩行不行？】 【男孩子表示，我们也想要适合男孩子玩的游戏，最好是上不了官方平台的那种[滑稽]】 【这么高产？过了这个月不会又跟我们玩失踪吧？】 …… 何促给最后这条评论点了个赞，随后便退出了微博。 再次回到官方游戏平台时，他终于看到了咨询中心那边发来的消息。 咨询中心：领导同意让你的这款游戏上架了！ 咨询中心：哎，真不容易~ 何促见状，即刻回复消息。 传火者：辛苦了。 跟第一次审核游戏比起来，官方平台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当初的《逃离方块：四季》差点就过不了审，如今这款更加血腥、更加猎奇的游戏，却惊动了审核人员的领导来保驾护航。 大概这就是经过官方平台认证的、属于“传火者”的特权？ 咨询中心：游戏很好玩，加油！ 传火者：…… 传火者：你在这里跟我闲聊，真的没问题吗？ 咨询中心：没事呀，现在是午休时间，领导不会管的。 咨询中心：或者我们加个微信聊？ 传火者：…… 传火者：以后会有机会的。 咨询中心：哎，以后就不一定是我来审核你的游戏了。 咨询中心：算了，你去忙你的吧。 咨询中心：拜拜。 何促回了个“拜拜”，接着便退出了消息后台。 既然游戏已经过了审，他也就不打算再另找一个上架时间，直接来到游戏管理后台，点击上架游戏。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再次登上微博，发了条宣传动态。 传火者：新游戏已经上架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还有，这次的新类型游戏，可能跟以往的游戏不太一样，大家不要太在意游戏角色的死亡，多尝试几次就能发现其中的乐趣了。 发完动态，何促想了想，又给“温诺儿呀”发了条微信消息。 何促：能不能晚上再直播玩新游戏？到时候我也想去直播间看看。 温诺儿：是你的话，可以哦。 何促：…… 何促：谢谢。 温诺儿：[捂眼] 何促收起手机，开始加快自己的学习速度。 他感觉今天晚上应该会很精彩…… 075 《以撒的结合》 下午的时候，李楠生没有选择去健身房健身，而是一直待在家里刷着微博。 当看到“传火者”发布了新游戏上架的宣传动态后，他就立马戴上【编辑共鸣仪】，登录官方游戏平台，把对方的新游戏买了下来。 对方的上一条微博动态，他自然也看了。 他当时的反应是不屑，现在的想法依然是不屑。 毕竟他自己做的那些游戏，虽然老套又俗气，但终究是久经市场考验的经典套路，再加上他时不时就会在设定上进行微创新，又岂是一个从来没做过恋爱游戏的人能挑战的？ 在新类型游戏上自愧不如也就算了，要是在恋爱游戏方面都不自信，连自己的基本盘都稳不住，那他就真的没必要再继续当游戏制作人了，可以直接改行了。 不出片刻，游戏下载完毕。 他即刻点击打开。 游戏名叫《以撒的结合》。 李楠生的知识储备还不错，知道以撒是《圣经》里的人物，年轻时曾被父亲当做祭物献祭给上帝，最终又被天使阻止了下来。 游戏开始后，有一段如小孩涂鸦般的黑白过场动画。 画面里有一名小孩……大概就是主角以撒，正坐在地上开心地玩着玩具，他的母亲也在一旁微笑地看着电视，一家两口其乐融融。 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了上帝的声音，让母亲禁止以撒玩乐。 母亲作为虔诚的信徒，毫不犹豫地就依照吩咐，把小以撒的玩具全部没收了。 很快，上帝的声音再次传来，让母亲禁止以撒在外活动。 母亲照做，把小以撒关进了房间。 随后，上帝又传来了最后的命令……让母亲杀死小以撒。 最终，母亲拿起菜刀，一步步逼向了小以撒所在的房间。 小以撒在门缝里看到了一切，被吓得在房间里四处乱窜，最终在地上找到了地窖的入口，纵身跳了进去。 …… 开场动画结束，游戏画面来到了初始界面。 李楠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就是“传火者”的新游戏？ 就这儿戏一般的过场动画，还有更加儿戏的美术设计，也太搞笑了吧？ 说这是小学生做的游戏，他可能还会相信。 说这是做出《画中世界》、《仙剑奇侠传》、《隐形守护者》的“传火者”，制作出来的新游戏，谁敢相信？ 不过很快，他又敛去了脸上的笑。 与其相信“传火者”是在胡乱涂鸦，他更愿意相信是这款游戏有问题。 ……对方准备了那么久的游戏，不可能会像它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又是有着奇特玩法的新类型游戏？’ 疑虑间，李楠生开启新的存档，正式进入了游戏。 游戏开始后，留着眼泪的小以撒，出现在了一间浅褐色的地下室房间内。 房间的地面上，显示了游戏的新手教程。 画面左上角有三颗红心，红心下方还有金币、炸弹、钥匙三个小图标。 除了炸弹图标后面显示了01，其他两个图标后面都是00。 至于右上角……大概是一张地图？ 看着这幅跟《仙剑奇侠传》和《星露谷物语》差不多的俯视角画面，李楠生很快就明白了这款游戏大概的玩法。 移动没什么问题，很丝滑。 攻击……居然是发射眼泪？ 然后放置炸弹…… “砰——” 卧槽！ 李楠生眼睁睁看着小以撒被炸弹炸退几步，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连续闪烁了两下。 与此同时，画面左上角的红心也空了一格，只在原本的位置上留下了一个空容器。 这就少了一格血了…… 李楠生微凝目光，继续笨拙地适应着游戏的操作。 或许是从来没玩过类似游戏的缘故，尽管这游戏的画风幼稚得很，但他依然被用发射眼泪作为攻击手段的创意，牵引了部分情绪，不知不觉就认真玩了起来。 游戏中，房间的每一面墙壁上都有一扇门，穿过门之后，小以撒就会进入到另一个不同的房间。 新房间里可能会有丑陋的怪物、会有奇怪的障碍地形、也可能会有奖励宝箱。 在通过了几个房间之后，李楠生慢慢意识到，这其实并不是一款“少儿”游戏。 因为在这款游戏里，到处都充斥着血腥、低俗、猎奇的元素。 阴沉的地下室氛围； 丑陋且扭曲的怪物； 鲜血淋漓的敌人和地面； 被破坏了可能会出现道具的屎。 集合了这么多奇怪元素的游戏，是一个身心健康的小孩子可以玩的吗？ 官方游戏平台到底是怎么让这样一款游戏过审的啊？ 凭什么他把男女主角的某些行为，描写得稍微详细一些，就要被勒令修改啊！ 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妈的，太不公平了！ 李楠生一边在心里愤慨，一边继续玩游戏。 这时候，他刚好走进了一个门框被镀金了的房间，看到了里面存放着一件道具。 【木头勺子：移动速度上升】 咦？ 能加移动速度？ 他心中微喜，立马上前捡起道具。 被捡起的道具，即刻虚化显示在了画面中地图的下方位置。 他操纵着小以撒走了几步，可以明显感觉到角色的移动速度确实变快了。 ‘所以我也变强了！’ 李楠生心里下意识膨胀了两秒钟，随即感觉有些不对。 我tm这么兴奋干什么？ 我不是来探察敌情的吗？ 我应该认真锐评游戏质量才对啊！ 想到这里，他又迅速调整了心态，面无表情地操控起小以撒，走进下一个未知房间。 下一秒，一堆自爆怪飞快地围了上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砰”的一声，把小以撒仅剩的半颗红心给炸没了。 游戏结束。 画面上出现了小以撒的死因。 左下角写着【退出】，右下角写着【重开】。 存档呢，没有自动存档的吗？ 李楠生下意识点了下【重开】。 然后，游戏就真的从头开始了！ 他之前捡到的金币、炸弹、钥匙，以及【木头勺子】全部消失不见！ 连右上角的地图好像都被换成了另一张！ 这…… 这tm是啥啊？ 我tm加移速的木头勺子呢？ 这游戏出bug了吧？！ 李楠生血压微升，差点无能狂怒起来。 不过下一秒，他又突然想起了“传火者”的那条微博动态。 【不要太在意游戏角色的死亡，多尝试几次就能发现其中的乐趣……】 他在心里默默重复一遍，随后若有所思地操控起小以撒，再次踏上了冒险之旅。 他这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寻找游戏的毛病，为后面的锐评做准备。 嗯，他很确信！ …… 五小时后。 李楠生摘下vr眼镜，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一脸茫然。 我tm这一个下午都干了些什么？！ 这游戏怎么比《星露谷物语》还毒？ 076 “传火者”牛逼！ 晚上七点。 何促吃过晚饭回到卧室，刚准备继续学习一会儿，就收到了“温诺儿呀”发来的五分钟之后开播的微信消息，于是立马戴上【编辑共鸣仪】，转头躺到了床上。 登录b站后，他没有忘记先把昵称“我想抽天理”，改回成“加强刻晴”。 修改b站昵称、以及不记忆微博账号，那都是他为了应对余苏艾的怀疑，特意为之。 这他倒不是他非要隐瞒“传火者”跟自己之间的真正关系，而是他几个月前就已经答应了余苏艾，要跟对方一起联手打败“传火者”。 他觉得这样的对抗很有意思，同时也感觉这或许会有利于新类型游戏的推广，所以也就不打算让这件事结束得太早了。 思索间，“温诺儿呀”那边已经开启了直播间。 何促即刻点了进去，抬手就是一条sc。 加强刻晴（100元醒目留言）：玩过《以撒的结合》的朋友先不要剧透哈，我们先安静地看一局，要的就是一个节目效果。 早早等候在直播间的老观众们，看到这条醒目留言，纷纷开始发弹幕互动。 【爹，你又来啦~】 【岳父大人说得对】 【诺儿还没玩过吗？那我已经开始笑了】 【刚刚打死妈腿的人强势围观】 【已经打到妈心的人低调路过】 【还好诺儿开播救了我，不然我就要累死在这游戏上了！】 …… 另一边。 许温诺刚刚调试完直播间的各项设置，把一米五的身子缩在大床中央，调整好了舒适的躺姿，正准备开启游戏。 看到“加强刻晴”发的sc，以及观众们的弹幕，她不禁好奇问了一句： “这游戏很难玩吗？” 一大堆“很难”、“不难”、“简单”、“要命”的弹幕很快跳了出来，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 片刻之后，直播间收到了一条新的sc。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它不是难不难的问题，它真的是很特别的那种…… 许温诺一脸迷惑地“哦”了一声，随后点进了游戏。 她对游戏的难度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只要打开了一款游戏，她就会一直好好玩下去，然后想办法把它打通关，从来都不会有半途而废的想法。 更何况，在玩过了《锈湖》系列、《画中世界》、《仙剑奇侠传》这些游戏之后，他对“传火者”制作的游戏的难度，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 就算他玩得再菜，也不至于十分钟都坚持不下来吧？ 连《缺氧》那么难的游戏，她都坚持了十五分钟才弃档呢！ 于是…… 五分钟之后，她毫无意外地玩死了小以撒的第一条命。 “？？？” 许温诺直接懵了。 这游戏还要考验人的微操和瞬时反应的？ 感觉这种类型的游戏，她会很难适应和掌握啊！ 这时，直播间又收到了一条sc。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前有受苦，所以接下来喝水休息很有用。 许温诺沉默片刻，说道：“好，那我去拿瓶水，再拿点零食回来。” 说完，她还真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遭不住了。 这女儿真就这么听老父亲的话？ 这样看来，“传火者”这个岳父，他们是认定了啊！ 【不过有一说一，这游戏确实难，我玩了一个小时才过第二关】 【要不是“传火者”说了多玩几次就会有乐趣，我都可能坚持不下来】 【不会啊，我觉得挺容易的，而且我现在已经解锁两个人物了】 【啥，这游戏还有其他人物？】 【我感觉游戏里的道具超级多啊，每次开局都能拿到不一样的道具，而且每局达成一定条件之后，又能解锁好多道具】 【可惜就是道具不能继承到下一局】 【估计岳父大人是故意这样设置的吧，不然这游戏的寿命可能会很短】 【对哦，这样好像确实可以大大增加游戏的重复可玩性】 【前面的，你叫谁岳父呢，“传火者”那是我岳父！】 【重复可玩性……所以这就是我打完妈腿，又花了两个小时冲到妈心，之后一直在妈腿和妈心之间徘徊，可就是不觉得腻的原因？】 【难道就没有人关心一下游戏剧情吗，我觉得剧情也很有意思哎，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幼稚！】 【废话那么多，直接夸一句这游戏牛逼不就行了嘛！】 【《以撒的结合》牛逼！“传火者”牛逼！】 …… 何促看着直播间玩家们的分析，慢慢就把打字解释的念头放了下来。 凭这些玩家的想象力和探索能力，确实不需要他这个制作人来指手画脚。 他能想到的东西，玩家们都能想到；他想不到的东西，玩家们也能帮他想到。 这也是他急着把“模组”这个概念推出来的原因之一。 ‘这才刚刚过去小半天，就已经有人想到重复可玩性了……再过几天，估计就会有人把肉鸽游戏的大致概念总结出来了吧？’ 何促在心里默默思索，心情十分愉悦。 肉鸽游戏，全称rogue-like游戏。 顾名思义，就是与“rogue”相类似的游戏作品。 而“rogue”，自然就是所有这类游戏的起源。 肉鸽游戏的定义，其实一直都比较模糊。 一般公认的几个特点，就是“随机生成性”、“重复可玩性”、“死亡不可挽回”、“游戏进程单向无存档”等等。 在所有肉鸽游戏中，《以撒的结合》并不算是最经典的作品，只能算是最出圈的作品。 何促会选择把它做出来，除了它确实很出色之外，更是因为它是一款“动作”游戏。 而“动作”游戏对这个世界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全新的概念！ 也只有现在先把路铺好了，以后他才方便做出更多的“动作”游戏。 ‘可惜我一个人做不出来《黑帝斯》，不然用那款游戏来填充rpg的动作肉鸽子分类，可能更合适一些……’ 他轻叹一口气，继续观看直播。 这时候，“温诺儿呀”已经回到了直播间，再次开启了《以撒的结合》的冒险之旅。 何促看了眼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发现。 此时的观众们，似乎已经把注意力，从讨论游戏本身，转移到了对“传火者”知识储备的探究上。 077 一个引人深思的现实故事 【从种种迹象来看，“传火者”应该就是一个人在单干，或者最多还有一两个画师吧？】 【按照诺儿的说法，“传火者”确实是个人，而不是工作室】 【那这个工作量也太夸张了！】 【难道不是知识水平太夸张了吗？】 【确实，我看《以撒的结合》里，有很多道具、人物都是特别冷门的知识点，一般人不查资料，根本不可能看得懂】 【《以撒的结合》里好像是有不少宗教隐喻】 【《隐形守护者》才厉害好不好！】 【焯，你们说《隐形守护者》我可就不困了】 【方敏天下第一！坏女人并列天下第一！】 【从《隐形守护者》可以大概看出来，“传火者”的思想境界还是很高的】 【废话，能做出《画中世界》那种艺术品的人，思想境界怎么可能会低！】 【这样想着，突然感觉“传火者”好恐怖啊……】 ……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别夸了别夸了，专心看直播，不然诺儿要被气死了。 许温诺看到这条sc，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其实我现在每天都还会去微博私密圈，跟两百多个姐妹讨论你和你的游戏，早就习惯这种氛围了。”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行吧，不过以后你们好好玩游戏就行，千万别再夸人了，我可受不起这种待遇。 何促的这条留言发出后，却并没有人理会。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还在讨论许温诺刚刚说的那句话。 【卧槽，微博私密圈都有两百多个妹子了！】 【“传火者”应该没在里面吧？不然我要面目全非，质壁分离了……】 【凭什么男孩子不能进去，我不服！】 【女装大佬震怒！】 【要不我们也创建一个“传火者”男性私密圈？】 【emmm……这我不太好说】 【感觉有点蠢】 【全是男的能讨论啥，击剑吗？】 【不管了，我先上微博去建了，希望到时候大家都能支持一下哈】 【不去！】 【不去+1】 【怕男朋友误会，我也不去了】 …… 何促看着这些弹幕，心中微动，忍不住登上微博搜索了一下。 结果发现，“传火者”男性私密圈居然已经被创建出来了，而且里面还有3个活人！ 刷新一下网页。 活跃人数瞬间来到了8个。 何促：“……” 这群口嫌体正直的老男酮！ 只不过…… 这样一来，“传火者”以后岂不是就多了纯男和纯女两支亲卫队？ 这算不算是正式踏上了讨伐流量明星的道路？ emmm…… 怎么感觉有点中二？ 何促不再多想，随意刷新了一下动态，就准备继续去看直播了。 不料，这时候，网页上忽然跳出了一条“赤狐”的动态。 他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老爷子发表了一篇《以撒的结合》的测评。 【幼稚、荒诞的剧情背后，是对家庭暴力给孩子造成残忍伤害的一种无情揭露——简评“传火者”新游戏《以撒的结合》】 何促轻挑双眉，忍不住点了进去。 《以撒的结合》的剧情，在前世的地球上，差不多已经被玩家们分析烂了。 它讲的确实是一个关于家庭暴力的故事。 只不过，那是在许多人通关了整个游戏之后，才慢慢被整理出来的大致剧情。 在这个世界，估计现在能打死妈心的玩家都是少数，更别说是打死十次妈心，解锁天堂和地狱关卡了，再之后的宝箱关和黑暗层更是无从谈起。 所以，“赤狐”究竟是靠什么分析出剧情来的？ 【咳，首先申明，《以撒的结合》的第二关我都没打过，毕竟这游戏对中老年人来说，着实有些不友好。 【关于《以撒》的剧情分析，我都是通过整理网友们发出来的游戏内截图，慢慢推测出来的，分析不一定准确，权当是抛砖引玉了。 【首先，游戏最开始的时候，有一段黑白的开场动画。 【一些玩家可能会觉得那段剧情很无聊、很幼稚，但是如果我们把它看成是小以撒自己在幻想这些内容呢？是不是就好理解很多了？ 【然后，我们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小以撒为什么要幻想这些内容？ 【答案就在游戏里的那些道具名上……这里不得不夸一句，这游戏的细节做得是真的好，很多剧情都藏在道具和场景里，让人很有深入探索的欲望，而不是让玩家呆板地坐在那里听故事。 【比如道具“严厉的爱”（实际是一个指虎），“九尾鞭”（实际就是鞭子），还有各种胶囊、针剂、书籍之类的道具，都说明了“母亲”这个角色精神可能不太正常，并且一直沉溺于宗教，会经常性地在小以撒身上发泄心中的不满，虐待、殴打以撒。 【整个游戏，我们可以理解成是小以撒在长期遭受母亲折磨、又在看过《圣经》等书籍之后，自己构想出来的虚拟世界。 【他在虚拟世界里逃避现实的一切，痛苦地挣扎、自我怀疑，怨恨母亲、怨恨自己，迷茫又绝望，想要寻找救赎、寻求解脱…… 【这是一个冰冷、残酷、却又值得人深思的现实故事。 【以上就是我个人对《以撒》剧情的理解，大家如果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在评论区畅所欲言，我会跟大家一起讨论。 【最后再说一句，遇到“传火者”这种能把游戏玩法和游戏剧情完美融合，最后还能做出高品质游戏的独立制作人，我都忍不住想去拜师学艺了。 【希望“传火者”可以做出更多让人惊艳的游戏，也希望其他制作人们可以多从中吸取一些想法和创意，让整个游戏圈都能焕发出新的活力！】 …… 何促看完简评，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业内的知名老前辈想找一名高中生拜师学艺可还行？ “赤狐”这都快成为“传火者”专业吹了吧？ 不过，能收获老爷子的这番态度，他还是很开心的。 这样一来，他接下去的一些行动，应该也能更加顺利了吧。 ‘下一步，就该送给女玩家们一份小礼物了……’ 078 共用资金 周五，早晨。 何促等父母离开家去上班之后，这才出门把余苏艾接了过来。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活啊！” “等高考之后吧。” “我妈那么喜欢你，其实可以不用等的。” “但是我会不好意思啊。” “终究还是要见家长的。”何促把她常用的那双拖鞋拿了出来。 “可我们现在都还不算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吧……”余苏艾小声嘀咕。 换上拖鞋后，她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对方的卧室，看到床上的床单、被褥都还算整洁，便直接坐了上去。 她对何促家里的其他地方，态度都还比较正式，不会随便乱摸乱碰，唯独对何促的这间卧室，心里早已经不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只把它当成是属于两个人的一处私密空间。 “我们连手都还没牵过，大概是不能算的。”何促跟进卧室，转身把门关上。 “牵手……” 余苏艾小声念叨，随即低下头去，假装玩手机，“又没有不让你牵……” “现在吗？” “在房间里有什么可牵的。” “可以先练习一下啊。”何促走到书桌前，把空调打开，随后又转回身，在女孩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靠得有点近，肩膀几乎已经挨到了对方的脑袋旁边，只要他一伸手，似乎就能抓到对方白嫩的小手。 余苏艾有些紧张地把背包抱在了胸前。 “这种事情哪有练习的说法……” “有的，嗯……就是我们得提前熟悉一下，两个人究竟要怎么样牵手才最舒服。” 何促说完，见她有些发懵，便停顿下来，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爸妈那边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就是我们的事。” “我哪敢跟他们说……” “那你是怎么解释你这几天的行程的？” “准备游戏的国赛啊。”余苏艾理所当然道。 要不是找了这个理由，她还真没办法三天两头往外跑。 如果只说是去找同学玩，那么即便她爸妈没有什么事实依据，心里也多半会怀疑，她是不是跑去外面约会男孩子了。 要知道，她从小到大，可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反常过。 “你都跟你妈一起玩过《星露谷物语》了……你妈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吧？”何促不理解。 《星露谷物语》的下载页面上，可是清清楚楚地标注着他和余苏艾的名字。 一般人在下载游戏的时候，或许还不会去关注游戏制作人叫什么，但是余苏艾的妈妈在下载游戏时，肯定不会不关注自己女儿的名字。 “所以，我跟我妈说，‘何促’其实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余苏艾说完，连忙紧紧抿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 何促偏头看她，面无表情地问道，“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挠你两下出出气？” “当然不行！” 余苏艾慌忙侧过身，把背包挡在两人之间，“我是不得已才那么说的，不然现在她可能都已经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 “可你终究还是损害了我的个人形象。” “唔……我错了。” “光道歉有什么用……既然做错事了，就总得做出点补偿吧？” “你想要什么补偿？” “这个嘛……” 何促偏转目光，看了眼她那双白白嫩嫩的小手，“你把左手伸出来。” “……” 余苏艾瞬间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就知道这家伙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在考虑片刻后，她还是抿着嘴唇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谁让她理亏在先呢。 何促见状，便也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覆了上去。 两掌相合，十指交缠。 卧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余苏艾低下头，感受快速跳动的心脏，故作镇定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眼角余光却不停地瞄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嘛。 就是有一点点热，有一点点压迫感，然后好像很快就会出汗的样子。 还有…… 这家伙的大拇指很不老实，一直在摩挲她的手背，占她便宜……虽然蹭得还挺舒服的。 但是这明显是越界行为呀！ 这已经超出牵手的范畴了！ 她在心里小小地抗议了一下，随后继续安静地刷手机。 “现在，我们再来谈谈补偿的事吧。”何促平静道。 “？？？”余苏艾微张小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还要补偿？ 难道牵手不算是补偿吗？ 何促一脸看穿了她的疑问，笑着松开了手掌： “牵手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算是补偿。”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了书桌前，“真正的补偿，应该是由你先付出一些什么，然后再由我接受你的付出。”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补偿？” “还没想好，所以就先欠着吧。” “……”余苏艾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该不会是想让她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吧？ 如果真是什么不好的事，那她是该直接拒绝，还是往后拖？ 唔，或许往后拖一拖的话，不好的事最后会变成好事也不一定…… “对了，我们卖游戏赚的钱，放在你那边就行了，以后就当是我们俩的共用资金，谁想用就直接拿去用，怎么样？” 何促回头问了一句。 这是他早就考虑好的事。 不仅是两人一起赚的钱，他不打算单独拿来用； 就连“传火者”卖游戏赚的那些钱，他也不打算全留下，而是计划着在保障了自身与家人的生活质量、以及游戏制作费用的前提下，把剩下的钱都捐出去。 一部分买成物资送去贫困地区；另一部分拿去资助快要坚持不下去的独立游戏制作人。 说到底，“传火者”做的那些游戏，其实全都是别人的心血结晶。 他了解游戏，热爱游戏，知道做出一款好游戏究竟有多不容易，因此他也十分尊敬那些做出了精品游戏的制作人们。 他为人虽然不算高尚，但肯定跟低劣沾不上边。 他这么做，不求让他人理解，只求让自己心安。 “共用资金？” 余苏艾眨了眨眼睛，不自觉地就想歪了，“是打算留到以后我们……” 她停顿下来，没有接着往下说。 现在谈论这个话题，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何促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余苏艾。” “什么？” “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咱们以后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 079 更厉害的队伍 中午。 两人吃过午饭后，没有再继续学习，而是坐在一起讨论起了国赛的事。 “我之前已经查过了，总共有32个省市，64支队伍参加国赛，我们青林省只有一个队伍名额，而且按照往届的竞赛排名来看，我们省的队伍，还从来都没有进入过前二十。” 余苏艾盘腿坐在床上，认真进行着科普。 “所以，这次又是跟省赛差不多的一个逆袭套路？”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次我们还真不一定能逆袭。” “嗯？怎么说？” “你看这个。” 余苏艾递上自己的手机，屈指点了点屏幕，“这是申东市一支竞赛队伍做的游戏，之前登上过官方游戏平台的每周热度榜第十位。” 何促接过手机，先看了对方一眼： “你做了很多准备吗？” “在游戏的创意和框架设计方面帮不上你，我就只能在其他方面多做努力啦。” 余苏艾抿嘴浅笑，对此毫不在意。 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 术业有专攻。 她不需要在每一方面上都紧跟对方的脚步，而只需要做好自己擅长的事，然后跟对方形成一定的互补就行。 “不如在厨艺方面也做一下努力？” “我会努力把米饭煮得更好吃！” “那真是辛苦你了。”何促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低头看手机。 申东市那支竞赛队伍制作的游戏，名叫《仙游》。 看商店页面的游戏内截图，这明显就是模仿《仙剑奇侠传》创作出来的传统rpg。 不过游戏能够上架官方平台，还能收获82%以上的好评率，就足以说明，对方确实是创作出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再看测评区，玩家的中差评主要就集中在“游戏流程太短”、“游戏细节太过粗糙，缺少打磨”这两个小问题上。 其他测评则基本都是一些鼓励、夸赞的话。 看起来，这支队伍确实像是很有潜力的样子…… “你试玩过吗？”何促抬头问道。 “已经打通关了，流程大概只有三个多小时，感觉有点像是低配版的《仙剑奇侠传》，不过跟《仙剑奇侠传》的差距也不是很大。” “那就是很厉害咯？” “嗯，所以我才说我们不一定能逆袭。” 余苏艾一边说着，一边拿回手机，划动翻找一番，又把手机递到了他手上，“还有这个，临海省一支队伍做的游戏，感觉特别有意境，特别唯美。” 何促仔细翻看起来。 游戏名叫《沙漠之旅》，单看画风和ui设计，大概率是一款跟《画中世界》相类似的点击解谜类游戏，而且完成度还很高的样子。 “这款游戏的流程就更短了，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但是谜题设计得真的很不错，解谜线索一环扣一环，很有《锈湖》和《画中世界》的精髓…… “最关键的是，这游戏的音乐好像还是原创的，在免费曲库里面根本搜不到。” 余苏艾继续做着解说。 “原创音乐？” 何促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这个世界的独立游戏制作人，什么游戏制作内容其实都可以一个人全包，但是能把音乐、音效、配音等部分也全部包揽下来的独立游戏制作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传火者”那些自动做出来的游戏不算。 何促跟余苏艾共同完成的那几款游戏，其中的音乐、音效等内容，也全都是从免费公共曲库里扒来的。 他们自己根本就没有独立创作音乐、音效的能力。 ……或者说，绝大多数参赛的选手，都没有独立创作这些的能力。 “嗯，而且水平相当高，绝对是专业级别的。”余苏艾点点头。 “这样的话，国赛确实有点难搞了……”何促低声念道。 他对这届年轻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慢慢放心起来，也很看好他们能创造出一些奇迹。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放弃争夺国赛第一。 ——他还有好多新类型游戏都还没有展示呢！ 不把新类型游戏推到极致，怎么让那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争相学习？ 只不过，这次的国赛游戏确实得好好考虑清楚，不然还真有可能会翻车。 “据我了解，这两支队伍不是唯二的强队，其他还有不少实力差不多的队伍，都散布在各个省市的队伍里……而且我听说首都平北那边的学校，还存在比他们更厉害的队伍。” “更厉害的队伍？你听谁说的？” “知乎网友。” “知乎网友的话你也信？” “唔……”余苏艾无言以对。 “行了，我先试玩一下这款《沙漠之旅》吧。”何促把手机递还给她，转头从旁边取来了【编辑共鸣仪】。 “哦，那我就去玩一局《以撒的结合》。”余苏艾闻言也转过身，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编辑共鸣仪】。 何促瞄了她一眼，神情微动，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话说……” “嗯？” “你今天怎么没脱袜子？” “……” 余苏艾心里微微一颤，下意识把脚缩了回来，脸颊瞬间开始发烫，想把手里的vr眼镜扔出去砸他，却又没舍得下手，“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怎么会有这么、这么…… 这么奇怪的人！ 哪有人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啊！ 如果对方不是何促，她可能早就在心里大骂一句“变态”，然后扭头走人了。 “就好奇嘛，随便问问，你不说就算了。”何促面不改色地连接好【编辑共鸣仪】，戴上了帽子和眼镜。 余苏艾轻咬嘴唇，看了眼被小白袜紧紧包裹住的双足，又用裙摆把它们遮了起来。 以后这家伙休想再轻易看到！ 卧室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余苏艾玩死了一次小以撒，在休息的间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话说，‘传火者’今天好像还要上架一款新游戏吧？” “嗯。” “适合女孩子玩的游戏……你觉得会是怎么样的？” “他不是还说了男孩子也可以期待一下嘛，那肯定就不是纯女性向的游戏，顶多就是女孩子会很喜欢玩、觉得很有趣的那种游戏。” “就像《星露谷物语》那样，轻松休闲、可可爱爱的那种？”余苏艾思索道。 “大概吧。”何促平静道。 080 何促的暗中观察 傍晚。 何促把余苏艾送到十字路口后，又转头去青湖公园跑了几圈，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 锻炼身体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女孩子说身体不行。 跑完步回到家时，刚好赶上徐秀蓉在做晚饭，他就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等父亲下班回来，一家三口再一起吃饭。 晚饭过后，何促没有继续学习，而是打开微信，给“温诺儿呀”发了条消息。 何促：我打算去微博私密圈逛一圈，拉我进去，过了今晚我就会退。 不出片刻，对方给出了回复。 温诺儿：哪个私密圈？ 温诺儿：男、女两个圈子现在都是我在管理。 何促：[疑惑] 何促：你是怎么混进男性私密圈的？ 温诺儿：因为他们都是我直播间的观众啊！怎么样，要不要进男性私密圈看看？ 何促：我宁愿被误会成是色胚，也不想被当成男酮。 温诺儿：行吧，那我拉你进女圈。 何促：一会儿记得别跟她们说我已经进去了，我想先看看再说。 温诺儿：[脸红][捂眼] 温诺儿：懂了。 何促即刻退出微信，登上了微博。 如今，他的微博真实关注人数，已经上涨到了近二十万。 这还是他从来没有运营过的结果。 要是他愿意发几张自拍照…… 还是算了。 一旦发了照片，微博上的氛围就必然会变质。 他可不想把自己变成流量明星。 何促一边等着“温诺儿呀”把他拉进私密圈，一边在动态里随意翻看。 自从“赤狐”发布了那篇《以撒的结合》的简评后，他的动态评论区下面，就慢慢多了一些微博名人的身影，其中不乏有一些游戏圈外的知名大佬。 那些圈外人未必会对游戏本身感兴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喜欢游戏里的故事。 其实这种情况在《隐形守护者》出世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了。 但是当时他还处在“游戏红，人不红”的状态，基本没多少圈外人会关注他。 一直发展到现在，“传火者”的名号才算是稍稍响亮了一些，有了那么一点要出圈的意思。 何促看着那些诸如大学教授、公司高管、游戏圈老前辈的评论留言，心里有些触动。 继续这样下去，估计距离一些大型投资公司找上他也已经不远了。 ‘可惜我想要的不是赚大钱啊……’ 他在心里默默念叨，转头看到“温诺儿呀”那边，已经成功把他邀请进了私密圈。 他便即刻打开消息栏点了进去，随后找到其中的在线聊天室，开始暗中观察。 在线聊天室同样有查询历史消息的功能。 他瞄了眼女生们聊的话题，好像没什么禁忌，便直接把消息记录翻到了今天下午。 【姐妹们，最新战报，《以撒的结合》依然是热度第一，但是李楠生的新游戏《光影之恋》已经冲到了热度第二的位置上，把“云生”的《近水怪谈》拉到了第三，那两个高中生做的《缺氧》也被挤到了第四】 【嗷，知道了姐妹】 【意料之中啊，“传火者”果然还是最强的】 【对比一下两个高中生做的《星露谷物语》，和“传火者”做的《以撒的结合》，我对“传火者”做女性向的游戏，尤其是做乙女游戏，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确实，那么可爱的小以撒，在拾取道具之后，居然能丑得那么千奇百怪】 【每次捡了道具，都感觉小以撒好可怜】 【哎，你们说，“传火者”今天到底会上架什么样的新游戏？】 【不敢猜，只希望能跟《星露谷物语》差不多好玩就行】 【《星露谷物语》超级好玩啊！感觉比其他所有游戏都要好玩，要是“传火者”的新游戏能跟《星露谷物语》差不多，那我直接买十份！】 【理性消费啊姐妹，你多买九份也没什么用啊！】 【我可以分享给大家呀！】 【emmm……那我没意见了】 …… 何促一路翻下来，看到的内容，基本都是些类似的闲聊。 翻到实时聊天的地方，一众妹子已经开始抱怨“传火者”怎么还没上架新游戏了。 何促看了看时间，忍不住在聊天室里回复了一句。 传火者：已经上架一分钟了。 他定的是晚上六点钟自动上架新游戏，现在显然已经到时间了。 【传火者！！】 【传火者居然进私密圈了！】 【啊啊啊，是真人！！！】 【抓住，不许走！】 【新游戏已经上架了吗？我去看看】 【都多久没联系了，你还有脸回来】 【“传火者”该不会已经在聊天室里窥屏很久了吧？】 【那我们岂不是被看光光了？】 【啊，那种事情不要啊（不是】 【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啊，不要把“传火者”给吓跑了啊！】 【正确的，客观的，中肯的……】 …… 何促当然不会被吓跑。 相反，他还很平静。 他很清楚，一群女生以网友身份聚在一起聊天时，究竟能有多放飞自我。 其实聊天室里的这些消息，真的已经算是很收敛了。 真正不收敛的聊天内容，男生看了估计都会遭不住。 传火者：放心，我会在这里一直待到12点……在这期间，希望大家能多发表一些个人的游玩体验，然后再说说对现有这些新类型游戏，进行拓展创新的渴求程度……这对我以后的创作思路很有帮助，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发言~ 发完消息，何促又登上官方游戏平台瞄了一眼。 游戏确实已经上架了。 接下来，他就只需要耐心等待女玩家的反馈即可。 只有真正了解了女玩家们的需求，他才能更有针对性地制作一些新游戏。 抢占流量明星们的基本盘，就从现在开始了。 …… 与此同时。 申东市，某高档小区内。 两名女生正凑在电脑桌前，一同看着“传火者”新游戏的商店页面。 之所以用电脑而不用【编辑共鸣仪】，自然是为了方便彼此间的交流指示。 “说好了啊，只玩十分钟，之后就去玩李楠生的《光影之恋》！”其中一名烫着微卷长发的漂亮女生出声强调道。 “嗯嗯，十分钟就十分钟，只要你愿意试试就好……我对‘传火者’的游戏还是很有信心的。”另一名脸蛋有点婴儿肥的可爱女生，颇有信心地点了点头。 “他的游戏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动物和小人，有什么好玩的嘛。” 卷发女生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点击购买了游戏。 081 再玩一会儿 游戏名叫《植物大战僵尸》。 游戏的安装包似乎很小，仅仅不到半分钟就下载安装完了。 卷发女生在婴儿肥女生的催促下，兴致缺缺地点开了游戏。 两人都是刚刚经历完高考的准大学生，因为进了同一所大学的缘故，她们的关系不仅没有因为高中毕业而疏远，反而变得比高中时期更加亲密了。 卷发女生小云，是李楠生的忠实铁粉。 李楠生出的每一款游戏，她都会购买三份，家中的卧室墙面上更是贴满了李楠生的海报，就连手机壁纸、【编辑共鸣仪】壁纸也都是李楠生的照片。 她支持了李楠生整整两年，一直都不离不弃。 到了今天，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坚持那么久。 或许，这就是一种信仰？ 另一名婴儿肥女生素素，则是比较理性的普通女孩。 虽然她也会追星，但基本都是浅尝辄止，不会投入太多感情。 她也是在高考结束之后，才发现了“传火者”、以及两名高中生的新类型游戏。 在简单尝试过这些游戏之后，她很快就沦陷了。 伴随着通关了《隐形守护者》的感慨与惆怅，她毫不犹豫就加入了“传火者”的微博女性私密圈，在里面和诸多同好的女生，一起讨论“传火者”和“传火者”的游戏。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在盲目追星。 她追的一直都只是“好游戏”。 “这游戏要怎么玩？”小云看着正在加载中的游戏界面，偏头问了一句。 “不知道……‘传火者’每一款游戏的玩法基本都不一样，这款是刚刚才上架的，我也没了解过。”素素摇了摇头。 “怎么这么麻烦啊……”小云小声咕哝，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太过嘲讽。 其实她心里对“传火者”是很没好感的，但是碍于好友喜欢，她也就没法把态度表现得太过恶劣。 她很清楚，正是因为“传火者”的突然出现，才会导致李楠生今年两次上架游戏，都遭受了意外之殇，不仅热度榜第一的位置被抢了去，就连游戏销量也创了历史新低。 李楠生今年的人气会下降那么多，“传火者”要负首要责任！ 游戏很快加载完毕。 画面来到了初始界面。 占据初始界面大概三分之一内容的一块墓碑上，刻着四个选项，目前只有一个【冒险模式】可以选择。 小云填完名字，偏头看了眼素素，见对方点点头，便拖动鼠标，点击了【冒险模式】。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邪恶的笑声，一只僵尸手臂突然从地下伸了出来！ 两名女生都被吓了一跳。 不过由于这游戏的画风还算清新可爱，她们又很快缓了过来。 “什么啊，这也太恶趣味了吧！”小云微微皱眉，对“传火者”的印象更差了。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游戏制作人！ 这可比待人温厚的李楠生差远了。 “哈，确实有点……”素素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片刻之后，游戏正式开始。 游戏场景似乎是在一栋房子的前院，院子里是一片干净的黄色土地，院子外站着几只丑萌丑萌的僵尸。 随后，一块绿色草地从左往右铺开，在黄色土地中间划出了一条绿色横线。 与此同时，画面也上方出现了一个卡片栏，栏位中有一张可爱的【豌豆射手】卡片，其左侧还有一个太阳图标，图标下方写着150这个数字。 【点击草地，种下你的种子！】 小云看到画面上的高亮闪烁提示，很快就知道了自己要怎么做。 她拖动【豌豆射手】，把它放在草地中央。 下一秒，【豌豆射手】就在草地上扎了根，并且开始前后摇摆起来。 ‘还挺可爱的……’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一句，随后又根据【点击收集掉落的阳光！】提示，把从空中落下的阳光收集了起来。 【继续收集阳光！你需要它们来种下更多植物！】 小云看到这句提示，明白了阳光就是用来购买【豌豆射手】的“货币”。 这个时候，一只丑萌的僵尸从画面右侧缓缓走了过来。 画面下方再次出现提示。 【别让僵尸靠近你的房子！】 然后，小云就眼睁睁看着【豌豆射手】从嘴里吐出一粒粒小豌豆，打在了僵尸身上。 不出片刻，僵尸就被打掉胳膊和脑袋，倒在地上消失不见了。 由于游戏的画风非常低幼，她看着这副画面，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反而还觉得僵尸死掉的样子也很可爱。 随着1-1关卡的完成，她也大致了解了这款游戏到底该怎么玩。 种下植物来抵挡僵尸的靠近……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游戏来到了1-2关卡。 卡片栏里多了一张名为【向日葵】的卡片，但是需要守护的草地也从一块变成了三块。 【向日葵】的模样比【豌豆射手】更加可爱，而且还能不停地生产阳光，有利于种植出更多的【向日葵】和【豌豆射手】。 小云按照提示种了两株【向日葵】，眼见它们跟随着背景音乐有节奏地左右摇摆，心里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就弯起了嘴角。 好可爱呀！ “感觉怎么样？”素素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明知故问。 “唔……就，还好吧。”小云连忙收敛笑意，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就再玩一会儿？” “嗯，再玩一会儿。” ……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 小云依旧专心致志地在院子里跟僵尸们奋战。 素素偷偷取出手机，登上微博，进入“传火者”的女性私密圈。 素素：好消息，我成功让我朋友沉迷在“传火者”的新游戏里了！ 素素：感觉距离把她拉出李楠生的坑也已经不远了！ 【好耶！】 【嘿嘿，这样咱们又能多一个人了】 【“传火者”的新游戏真的超有意思啊！关键是难度也不高，很适合我这种休闲党！】 【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ntr？】 【咦~~~你们又开始了呀……会说话麻烦多说点】 【你们能不能收敛一些啊，“传火者”可还在聊天室里呢！】 【正确的，客观的，中肯的……】 【这场景怎么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082 打不过就加入 素素看了会儿聊天室里的消息，见小云又通过了一关，便收起手机，开口问道： “怎么样了？” “啊？就，还可以吧……” 小云故作平淡地坐直身子，很自然地点开了下一关，“感觉里面的植物都挺可爱的，而且游戏难度也比较低，很适合用来放松心情。” “所以，你还要继续放松心情？” “嗯，多放松一会儿。”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啊！” 素素绷紧面部肌肉，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却又根本没法掩藏自己那上扬的语调，“你不是说还想接着去玩《光影之恋》吗？” “晚点再玩也没关系……” “晚点是什么时候？” “晚点就是晚点，实在不行，明天……哎！” 小云有些羞恼停顿下来，明白好友其实一直都在调侃自己，索性也不装了，直接自暴自弃道，“我承认我很喜欢玩这个游戏，喜欢到完全不想再玩《光影之恋》了总行了吧？” “行啊，为什么不行，喜欢玩‘传火者’的游戏，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素素笑着安慰，“玩游戏嘛，自己开心最重要，纠结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干嘛。”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 小云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我总感觉这样不太好……” 自己明明支持了李楠生那么久，为李楠生付出了那么多感情。 结果只是因为一款清新治愈的小游戏，就转头去支持李楠生的死对头了。 感觉自己好渣啊！ 关键她这还不是贪得无厌、想两者兼得的博爱渣，而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无情渣！ ——她居然开始对支持李楠生这件事有所动摇了！ 所以，脑子里突然冒出这种她以前完全不敢想的念头，差不多已经算是信仰崩塌的前兆了吧？ “这很正常，没什么不好的。” 素素却是摇了摇头，“要是玩个游戏都要考虑自己有没有背叛李楠生，那你就该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在为谁而活了。”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小云被说中了心事，有些羞耻地做出辩解，“我就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而已。”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明一句，“我以前一直以为，‘传火者’做的游戏都很无聊，完全不适合女生玩，结果没想到……” “嘿，这应该算是先入为主的偏见吧。” 素素笑着说道，“你要问‘传火者’的新类型游戏到底有多适合女生玩，可能谁也说不好，但你要问他的游戏到底好不好玩，那可能大多数人都会回答“好玩”……这大概就是新类型游戏的附加魅力。 “哎，对了，你应该没看别人玩过‘传火者’那款文字冒险游戏《隐形守护者》吧？” “没有。”小云摇摇头。 “那你就一定要试试了……” 素素想起自己第一次玩那款游戏时的情景，面色不由地变得复杂了起来，“这真的是一款很特别、很特别的文字冒险游戏……” “那我现在就去买？”小云问。 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她必然会对对方的建议不屑一顾。 但是如今的她，在玩过《植物大战僵尸》之后，确实对“传火者”的其他游戏有了几分好奇。 反正她都已经“出轨”过一次，彻底变成渣女了，再多尝试几次也无所谓了吧？ “嗯，现在就买。”素素点点头。 看别人实况玩《隐形守护者》这款游戏，大概算是她这个暑假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小云应了一声，即刻登上官方游戏平台，购买并下载了《隐形守护者》。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在磕磕绊绊地打完游戏的序章和第一章之后，小云有些恍惚地靠坐了下来。 跟许多第一次玩这款游戏的人一样，她已经被自己心里那复杂又强烈的情绪，堵得完全说不出话了。 这样的文字冒险游戏…… 这样的立意和思想…… 再想想自己以前“追”李楠生的那些行为…… 她突然感觉过去的自己好无知。 也许，李楠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传火者”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坏。 也许，她应该主动去接受一些新的事物…… “素素。” “嗯？” “还有其他好玩的游戏吗？” “《锈湖》、《画中世界》、《仙剑奇侠传》，或者我们一起玩《星露谷物语》？这款游戏可以两个人一起玩的。” “嗯，好。”小云认真点点头。 在这一刻，她内心的某种信仰，终于慢慢熄灭了。 她感觉自己可能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世界。 …… 在网上，跟小云一样信仰坍塌的女生，还有很多。 她们原本都只是想看看，“传火者”口中适合女生玩的休闲游戏，究竟是什么样子。 结果一试之下，她们就毫无意外地全都沦陷了。 虽然《植物大战僵尸》并不是什么女性向的游戏，但是对于玩腻了各种狗血恋爱文字avg的年轻女生来说，上手这样一款画风清新可爱、玩法简单有趣的休闲游戏，绝对是最合适的新类型游戏启蒙选择。 也正是有了《植物大战僵尸》，才会有不少女生因为好奇，又去尝试了《锈湖》、《画中世界》、《仙剑奇侠传》、《星露谷物语》这些新类型游戏。 尽管并不是所有女生都会喜欢这些游戏，但是至少在有了这一次经历之后，她们都会对这些新类型游戏，形成一定的认知。 而只要有了最基础的认知，那么以后再要想让她们接触其他新类型游戏，她们也就不会再因为不理解而产生太多抗拒心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 与此同时。 申东市某高层大厦的第26层。 李楠生看完自己一些粉丝热烈讨论《植物大战僵尸》的场面，抬头看向对面的眼镜青年，神情复杂地长吁一口气。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改变一下，对“传火者”、还有对新类型游戏的看法了。” “你有什么想法？”眼镜青年问。 “继续守旧死路一条。” 李楠生缓缓说道，“既然打不过，那就彻底加入吧。” 083 可能的未来 眼镜青年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样风险会不会太大了？” “《光影之恋》的成功，足以说明，现在还是跟着做新类型游戏的好时机。” 李楠生笑了笑，“就算有风险，也不会由我们来承担。” 他转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再这样下去，估计上面有很多人都要坐不住了…… “只是现在再想让那些一线游戏制作人去制衡‘传火者’，大概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我们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观望一下，嗯……要是‘传火者’输了，大不了我们就再换回原来的那条路，反正也不会有多少损失。” “那他要是赢了呢？”眼镜青年问。 “那我们就要准备迎接新的游戏时代了……”李楠生收回目光，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跟我想得差不多……感觉上个时代的那些游戏制作人，有很多都把希望压在了‘传火者’身上，估计他们也不想看到游戏圈以外的人，干涉太多圈子里的事。” 眼镜青年长叹一声，起身准备前往工作室，走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所以，我们这算是彻底输给‘传火者’了？” “我们就没赢过‘传火者’吧？”李楠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我们那些动摇的粉丝……” “她们喜欢什么，我们就给她们什么，在我们犯大错误之前，她们总不至于直接倒戈相向吧？” “这样吗……以前是我们给什么，她们吃什么；现在是她们要什么，我们给什么。” 眼镜青年无奈苦笑一声，“这身份转换得……我们是不是太卑微了一点？”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其实后者才是符合大多数人价值观的供求关系。” 李楠生面不改色地问道，“我们以前一直都是在恰烂钱，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眼镜青年叹息道。 只是这样的变化，不是谁都可以适应的。 从勤奋到懒散很容易，可再要从懒散回到勤奋，却是要人命的事。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努力挽回我们的基本盘，不让粉丝流失得太严重。” 李楠生仰身靠坐下来，“我们不知道现状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那肯定不能什么事情也不做。 “这样子赚钱虽然辛苦了一点，但也总比从头再来要好。” 当市场格局的变动影响到他躺着赚钱，而他又无力去阻止这一切时，他也就不得不站起来活动一下了。 “我只是怕，我们一旦开始维持这样的状态，以后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眼镜青年考虑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粉丝们一旦玩惯了他们精心制作的新类型游戏，以后又怎么可能还会心甘情愿地继续接受老套流水线作品？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下一代玩家，可能会更难伺候？” 李楠生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们现在不提前做好准备，以后可能就会直接被下一代的小玩家们给淘汰了。” 如果教育界也随着游戏市场的变动而发生了巨大改变，学生们也开始求创新、求突破，那么很多流量制作人都可能会因此失去核心竞争力。 毕竟，要是流量制作人做出来的游戏，连学生作品都比不上，直接拉胯到了极点，那还有多少人愿意为流量制作人的游戏买单？ 要是只看脸和人设来追星的话，直接去找娱乐圈的哥哥不就行了，何必要找游戏圈的这些无能之辈呢？ “所以，就算以后我们做了新类型游戏，可能也已经没法像现在这样随便了？”眼镜青年问。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只要我们还想在游戏行业里混下去，就必须得做好这方面的打算了。”李楠生一脸深沉道。 那个“传火者”…… 名为“变革”的火焰，还真要被他慢慢传播开了啊！ …… 另一边。 何促已经从微博私密圈聊天室里，收集到了足够多的女玩家反馈。 总的来说，女生们对《植物大战僵尸》这款游戏还是相当有好感的，并且完全不介意“传火者”继续制作类似的游戏，只要画风够清新可爱、难度够低就行。 当然，也有不少女生表示对养植物收金币的玩法很感兴趣，希望以后可以玩到更多类似的小游戏。 至于对新类型游戏的渴求程度…… 跟何促预料的一样，大部分女生都比较喜欢像《星露谷物语》这样的模拟经营游戏，还有像《仙剑奇侠传》这样的有故事、有玩法、难度也比较适中的传统rpg。 而像《锈湖》、《画中世界》这样的解谜游戏，女生们却只喜欢看别人玩，而不喜欢自己上手。 ‘模拟经营……养成玩法……还要懂得女生的真正需求……在很多游戏都暂时没法做的情况下，果然还是做策略养成小游戏更合适一些……’ 何促想了想，最终决定把这种麻烦事甩给女生，自己只要提供大致的框架就行。 让“传火者”去做像《皇后成长计划》、《美少女梦工厂》那样的策略养成小游戏，像话嘛？ 他即刻打开微信，给余苏艾发去了自己的想法。 余苏艾看过他的详细描述后，欣然接受了这个新创意。 两人一拍即合，打算等国赛结束后，就开始制作这样的新类型游戏。 时间临近午夜十二点时，“温诺儿呀”突然发来了微信消息。 温诺儿：反馈收集完了，打算什么时候发新游戏？ 何促：我得再闭关几个月。 温诺儿：[呆] 温诺儿：又没有存货了？ 何促：不是，我得去避避风头了。 何促：再不走，可能又要被围攻了。 温诺儿：[思考] 温诺儿：懂了。 温诺儿：那要不你就来安城散散心？ 何促：明年吧，明年我有空会去的。 温诺儿：真的？ 何促：大概。 温诺儿：[白眼] 何促见状，抿嘴轻笑，退出了微信。 他之所以会这样回复对方，是因为他感觉……何促就是“传火者”的这个秘密，应该也隐瞒不了太久。 或许等到明年高考结束之后，他就会彻底暴露在公众面前。 到了那时，估计他要面对的事情，也会变得非常多。 084 中年人，理解一下 八月十三日。 国赛开始的前两天。 早上，太阳还不算太毒辣的时候。 安城二中的竞赛带队老师王云诚，领着何促和余苏艾两人来到安城机场，踏上了前往首都平北市的飞机。 找到座位后，余苏艾跟何促一起坐在靠窗的一侧，王云诚则坐在走廊的另一边。 “你们俩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吧？” 王云诚乐呵呵地看着两人，心情十分愉悦，“别紧张，一会儿按照广播的指示系上安全带和开、关遮阳板就行，觉得耳朵难受就做吞咽的动作。” “好。”余苏艾矜持地点点头。 “知道了。”何促笑着回应。 其实他坐飞机的次数，大概比坐高铁的次数还要多。 毕竟很多特价优惠机票，可比价格基本固定的高铁票便宜多了。 他这人对钱多钱少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不会肆意挥霍。 将来要是跟某人结婚了，他也不介意由自己来掌控家里的财政大权。 男孩子除了花钱买游戏和买打游戏的设备，还能把钱花哪儿去？ 这世上还有比游戏男孩更靠谱的生物吗？ “等飞机起飞之后，你们可以靠下来休息、补觉，也可以戴上【编辑共鸣仪】看点什么、或者玩点什么，飞机上全程都可以用【编辑共鸣仪】，就是不能联网。” 王云诚举起手里的【编辑共鸣仪】示意了一下，温和笑道，“现在离我们到平北，差不多还有三个小时，我等会儿就打算玩玩《缺氧》消磨一下时间。” 玩自己学生做的游戏来消磨时间，不仅可以放松心情，还能时不时产生自豪、赞叹的情绪，简直就是双倍享受。 嗯……前提是游戏别崩盘。 不然《缺氧》就真的要变成缺氧了。 “那飞机上可以面对面联机吗？”余苏艾好奇问了一句。 “你们把仪器连接在一起就行。” “哦……” 余苏艾应了一声，把目光转到何促身上，小声问道，“你怎么看？” “什么我怎么看？”何促不明所以。 “别装傻！” “嗯，那我得要点好处。” “……”余苏艾都不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琢磨什么坏心思，“回酒店再说。” “行，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何促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从行李架上的背包里取出了自己的【编辑共鸣仪】，顺便也帮对方把仪器拿了出来，“一个小时是一次好处，三个小时就是三次好处，怎么样？” “好。”余苏艾点头答应。 她甚至都不打算讨价还价一下，也没有争辩不到三小时不能算三小时之类的话。 她计划里的那个好处，其实就算给予了五十次、一百次，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对方肯定不会拒绝。 等飞机正式起飞后，两人便戴上【编辑共鸣仪】，用数据线连接彼此的仪器，再次开启了《星露谷物语》的农场生活。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飞机上的空姐开始发放午餐。 何促两人和王云诚都摘下了【编辑共鸣仪】，开始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话说起来，你们俩创造的这个【模组编辑器】，还真有点意思。” 王云诚笑着说道，“我本来以为，它只能用来增加游戏的内容，没想到它还可以通过修改游戏资源的方式，来提高、或者降低游戏的难度……这也算是间接给新手和高手们提供了一些便利吧。” 他停顿一瞬，突然有些感慨，“关键这还不需要游戏制作人自己动手，而只需要在游戏里装上这样一个【模组编辑器】，就会有很多喜欢创作的玩家，主动来帮忙完善游戏……这种全民参与游戏制作的氛围，是真的好啊！” 他慢慢敛去脸上的笑意，出神地看着前方，许久又低声重复了一句，“真的好啊……” “以后会更好的。”何促说道。 王云诚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 “有你们在，确实会越来越好。” 就在这时…… 坐在王云诚前座、刚刚持续观望了很久的一名壮年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刚刚你们说，【模组编辑器】是你们创造的？” 他的目光在何促和余苏艾身上扫了两眼，脸上带着三分怀疑、三分惊奇、还有四分游戏玩家才懂的激动。 “概念是他们俩创造的，但是具体的【模组编辑器】，还是需要由游戏制作人们自己来制作。”王云诚出声解释。 “这个我懂。” 壮年男子兴奋地点点头，“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创造了【模组编辑器】这个概念，那么他们应该也本来就有一个，适用于【模组编辑器】的游戏吧？” 王云诚听到这话可就来劲了。 饭也顾不上吃，直接跟对方聊上了。 “当然有啊，而还不止一款！” “都有什么游戏？” “《逆转裁判》、《缺氧》、还有《星露谷物语》，都是他们俩做的！” “啊，他们就是何促跟余苏艾？” …… 很显然，这个世界的游戏玩家数量，远不是地球上的玩家数量可以比拟。 当几款游戏的名字被王云诚报出口后，瞬间就吸引到四周至少三个人的目光。 值得庆幸的是，飞机上的噪声很大，座椅又阻挡了大部分人的视线，最终也就使得，何促和余苏艾两人依旧可以安心吃饭，并不会被旁人打扰。 “原来我们已经这么受欢迎了吗？”余苏艾在何促身边小声念叨。 “喜欢被当成明星的感觉吗？”何促笑着反问。 “变成明星有什么好的。” 余苏艾摇摇头，“我就喜欢日子得清静一点，自由一点，不想被太多人打扰。” “我也是哎，咱俩真般配。” “你说话好油腻……” “情侣之间说悄悄话，哪有油不油腻的说法啊？” “反正你就是！” 余苏艾撇了撇嘴，又迅速转移了话题，“王老师也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中年人嘛，理解一下。”何促轻笑道。 这就跟一些人期末考试拿了个年级第一，然后老爸老妈到处跟人炫耀的情况差不多。 人这一辈子，注定是跟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分不开的。 “我们继续？”余苏艾问。 “嗯，可以……顺便我们再偷偷商量点事。” “什么？” “我感觉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做款游戏发到外网上去了。”何促低声道。 085 很有气质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何促一直都有在研究，往国外游戏平台上架游戏的具体流程。 前几天，他还特意去国际交友网站上，找了一名正在国内留学的霓虹留学生，有偿让对方帮忙翻译了一些游戏内文本。 如今，万事俱备。 他也只差一些精致的图片和勉强及格的配音，就能把一款“积极健康正能量”的小黄油，发到隔壁霓虹国的官方游戏平台上了。 “要用到你前段时间让我画的那些画吗？”余苏艾把声音压得很低，小嘴几乎贴到了他的耳边。 “就是那些。”何促点点头。 “那些就够了？” “当然不够了，你还得画一些没穿衣服的。” “……”余苏艾缩回脑袋，不想跟他说话了。 “记得今晚就开始画啊……我打算最近两天就把游戏发到网上，也算是提前放下一桩心事，之后就可以安心学习和做其他游戏了。” 何促侧过身，低声解释。 这大概就是跟对方表明了心意的好处。 他不用再在这些事情上遮遮掩掩，只需要干脆直接地把想说的话、要做出的事，全都跟对方和盘托出就行……反正现在的对方，也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嫌弃他。 两个人相处得越久，就越不会顾及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完美”形象。 连屎尿屁和涩情话题都不好意思聊的情侣，那距离两人真正交心，可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 时间飞逝，三个小时很快过去。 飞机停在了首都机场。 下了飞机后，三人直奔官方订下的星级酒店。 三两下办理完了入住手续，王云诚把两人带到指定的房间门前，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又径直离去，留下两人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熟悉场馆的行程，被安排在了明天。 今天剩下的近12个小时，全是两人的自由活动时间。 “先去我的房间坐坐？”何促问。 “先洗澡。”余苏艾拖着小号旅行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游戏瘾上来的时候，也没见你洗得这么积极过啊……”何促小声念叨一句，也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国赛提供的酒店房间，跟省赛时的酒店房间差不多大小，但装修明显要精致许多，无形中就给人了一种很高档的感觉。 何促走到床边，放下背包，从中取出干净的衣物，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他这次出门带着的衣物比较少，所以洗完澡还得赶紧把换下的衣物也洗干净晾起，以免过几天没衣服可换。 也不知道余苏艾那姑娘会把换洗的衣服晾在哪儿…… 大约半个小时后，房间门被有节奏地敲响。 刚刚整理完一切的何促走到门边，依稀听到外面有几个人对话的声响。 打开门一看，却是余苏艾正跟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模样的人礼貌地聊着天。 余苏艾看到开门的何促，抬手一指，笑着说道： “这就是我的队友。” “你们好。” 何促点头示意，大概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你们是哪个省的队伍？” “临海省，你们呢？” “青林安城。” “江南水乡啊，我很久之前就想去看看了，但是一直都没什么机会。” 两人中的一名寸头阳光男生笑着感慨，然后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本来我还以为，像我们这种一男一女组合的队伍，国赛上会很少很少，没想到刚进酒店就遇到了一队。” “我们也是。”何促微笑附和。 站在旁边的另一名长发漂亮女生，略带疑惑地扫了何促两人一眼，张张嘴想要说话，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哎，你们省赛的时候做了款什么游戏，有没有冲上过官方平台的每周热度榜？”寸头男生好奇询问。 “我们做的是新类型游戏，热度……就还好吧。” 何促在心里反复咀嚼“临海省”这三个字，目光多次扫过一旁的长发女生。 临海省的队伍……会不会就是做出了《沙漠之旅》的那支队伍？ 他试玩过那款游戏，对游戏里原创音乐的印象，可是相当的深刻。 “你们也做了新类型游戏？” 寸头男生闻言小小地激动了一下，随即又突然反应过来，“哎，不对……今年各省市的省赛第一名，没做新类型游戏的反而是少数吧？” “确实。”何促笑着点点头。 “那你们厉不厉害？”寸头男生看着他，直截了当地询问。 他的眼神澄澈，表情真挚，看着倒也确实没什么坏心思。 “还好吧，不能说不厉害，也不能说很厉害。” “哎，你这话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嘛……可惜我最近一直都在闭关研究‘传火者’的那些新类型游戏，都没时间关注其他竞赛对手，嗯……不过好像也无所谓，反正竞赛又不是对战模式，只要祈祷别跟人同时撞类型和撞题材就行……” “……” 何促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儿兴致高昂地絮絮叨叨，眼角连跳了好几下，忍不住偏头跟余苏艾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又一同把目光转到了旁边的长发女生身上。 “我跟他不熟。”长发女生平淡道。 “哦……”何促点点头表示理解。 “是真的不熟。”长发女生知道两人误会了，便又多解释了一句，“我们俩不是一个班的。” “哦，这样啊……”何促这次是真的理解了。 “那也不至于太疏远吧？” 寸头男生絮叨完自己那番话，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记得我们省赛的时候，交流得还是挺顺利的话啊！” “嗯，还好。”长发女生一脸平静。 随后的时间，四人又简单交流了几句，互通了一下姓名，最后便各自散去了。 “哎，你之前说，国赛有哪些厉害的对手来着？” “……《仙游》、《星露谷物语》的制作人。” “那个《星露谷物语》我好像在热榜上看到过诶，原来也是竞赛作品吗？看截图和简介，好像不怎么有趣的样子……” “还好。” …… 何促跟余苏艾各自收回目光，走进了房间。 “那个唐琳……看上去很有气质啊。”余苏艾若有所思道。 “你也感觉到了？”何促偏头看她。 “唔，临海省总共就只有两支参赛队伍……应该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吧。”余苏艾点点头。 “原创音乐……” 何促低声念叨，心里不自觉地就多了一些想法。 这位同学，或许可以争取一下…… 086 守旧 坐了三小时的飞机，又倒了几趟地铁，步行了几段不短的路程，两人如今的身心都有些疲乏，之后便没有再多做其他的事，而是老实地窝在酒店房间里，玩了一下午的游戏。 傍晚的时候，王云诚带着两人去吃了些当地的特色菜，到晚上八点才返回酒店。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们先去一趟场馆，熟悉一下现场环境，下午回来之后再为竞赛做些最后的准备……” 王云诚在电梯里跟两人叮嘱了几句。 等电梯门开后，他就跟两人招呼一声，转头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促和余苏艾目送着他消失在转角，这才一起回到何促的房间。 “接下来是讨论国赛的游戏，还是讨论你那款，嗯……那款要发去国外的游戏？” 经过一整个下午加小半个晚上的休息，余苏艾此时的精力已经回复到了接近满状态。 现在让她做任何她擅长的事情，她都可以至少保持两个小时以上的热情。 ……前提是只能跟学习有关。 “国赛的那款游戏，我们不是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吗？” 何促给她递了瓶矿泉水，“所以还是聊聊，要发到国外游戏平台上的那款游戏吧。” “你已经有想法了？” “是已经快做出来了，就差你的那些画了。” “唔……”余苏艾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你确定这是正经的教育游戏？” “不信你到时候可以试玩一下。”何促笑着说道。 “我可不想试玩……”余苏艾小声咕哝，转身在床边坐了下来。 和对方一样，她在跟对方表露了心意之后，其实也已经不怎么在意谈论起这种事了。 但是暴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什么的……还是得循序渐进才行。 不然她真担心对方会因此怀疑人生。 “我重点跟你讲一下，后续的那些图该怎么画吧……” 何促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找到加密相册里的那些图，进行实物讲解。 他想做的，自然是那款经典的消消乐游戏。 只不过，为了传播正能量，他刻意将其中一些不怎么合适的邪恶、暴力内容，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删改，使其更加符合大多数人的三观。 虽然这样会让不少喜欢猎奇剧情的绅士大失所望，但是为了长远的发展考虑，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否则要是哪天这个马甲暴露了，人们把这款游戏的制作人，跟何促、还有“传火者”联系到了一起，那就不仅仅是社死那么简单了。 因此，他必须得把自己的位置摆正。 而且，他对这款游戏还是挺看好的。 剧情和涩涩那都是可有可无的调剂。 消消乐那才是真正的绝杀！ 没有人可以拒绝在一款小黄油里面玩消消乐。 大约半个小时后。 两人正讨论得起劲，何促的手机上却突然跳出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省教育厅的陈继良。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 大晚上的，一个大领导突然亲自打电话过来，基本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事。 只能希望这个消息不要太坏了…… 何促轻吐一口气，屈指接通电话，同时又按下了免提键。 “喂？” 电话那端的陈继良，语气相当严肃。 这就更加证实了两人的猜想。 “喂，陈老师。”何促出声回应。 “现在方便说话吗？” “我正跟余苏艾讨论游戏呢，没什么不方便的。” “讨论国赛的游戏？” “呃……是。” “题材、类型都已经确定了？还是新类型游戏？” “是的，是很新的类型。” “那就不好办了啊。”陈继良微微叹息道。 这语气……感觉问题不小的样子。 何促调整了一下坐姿，沉静道：“出什么事了吗？” “这次国赛的最终主评委……是一位老人。”陈继良缓缓说道。 “嗯？” “他是一位特别守旧的老人。” “哦……” 听到这话，何促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意思就是那位老人不喜欢新类型游戏嘛。 让那样一位老人来做国赛的最终主评委，这对打算做新类型游戏参赛的竞赛学生来说，确实是相当不利的一件事。 “那位老人为什么不喜欢新类型游戏？”余苏艾忍不住插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陈继良迟疑片刻，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不过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我感觉他应该是比较抗拒一些新类型游戏太过于突出‘玩’这个要素，从而忽略了其他诸如‘思想传递’、‘批判教育’等关键要素……教育界的老人，都比较注重思想层面上的东西。” “哦……大概懂了。” 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这位老人，应该挺喜欢《隐形守护者》这款游戏的吧？” 这款比抗战神剧高了好几个档次的游戏，必然可以引起许多老人的共鸣。 “这个确实……” 陈继良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除了《隐形守护者》，他对《画中世界》那款游戏的印象好像也挺不错的，之前听人说，游戏刚发售那段时间，他在到处跟人推荐那款游戏。” “所以，关键问题其实并不在游戏类型上，而是在于……我们做的游戏，必须要有引人深思的内涵，或者要有一定的教育意义？”何促问。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了解了……” “你们准备的那款游戏，有没有这些东西？”陈继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没有。”何促老实回答。 “……” 陈继良沉默片刻，说道，“那就真的不好办了。” 他在意的，当然不是两人的国赛成绩。 只是如果两人没法用新类型游戏，在国赛上拿到好的名次，那这对他来说，确实是相当不利的一个消息。 “我们会再想想办法的。” “嗯，不过也不用太勉强……实在不行，就继续做现在这款新类型游戏吧，拿不到好的名次也没事，最重要的还是要突破自我。” “好，老师放心，我们会努力的。”何促轻笑着回应。 电话挂断。 何促和余苏艾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 余苏艾微蹙秀眉，“还要继续做原计划的那款游戏吗？” “我考虑一下……”何促沉静道。 087 讨人喜欢 何促原本的计划，是制作《泰拉瑞亚》这款游戏。 因为它可以很好地衔接后续诸多横版动作、沙盒生存等类型游戏，同时还能顺便引出枪械、魔法等元素，为整个游戏圈增添更多活力。 但是现在看来，这款游戏是没法做了……至少在这次国赛上，这款游戏应该很难再取得他想要的那种震撼效果。 虽然一次国赛的成绩，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但是明明可以拿到更好的名次，却选择放弃，又明显违背了他的初衷。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向这个世界推广各种新类型游戏，从而带动游戏行业快速发展，最后让自己过上，有玩不尽的精品游戏的快活日子。 而用新类型游戏拿到国赛的第一名，显然可以加速这一过程！ 他不可能轻易放弃这条路。 既然《泰拉瑞亚》不行，那就换一款更合适的新类型游戏吧。 他收束思绪，刚想抬头说些什么，却发现余苏艾根本没在房间里。 ……刚刚思考得太入神，连人家已经走了都不知道。 他轻叹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两口，转身准备躺回床上继续思考。 就在这时，房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关门声。 两秒后，余苏艾拿着一袋薯片，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跟刚刚转身的何促对上视线后，她微微一愣，随即抿嘴露出浅笑： “考虑好了吗？” “没有，还在想。” 何促摇摇头，瞥了眼她手里的大袋薯片，“晚饭没吃饱吗？” “这是我们两个人吃的。” 余苏艾走到床边坐下，把双腿搁在床上，转头看他，“能跟我说说思路吗？” “嗯……就是想做一款比较有思想境界的游戏吧。” 何促一边说着，一边也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记忆里的“神作”、“艺术品”还有很多，但是真正能在现阶段、凭两个人在72小时之内做出来的游戏，却是少之又少。 除了可以用【编辑共鸣仪】自动做出一些小体量的游戏之外，他终究没有别的特殊能力，没法想到要做什么样的游戏，脑子里就会自动筛选出最合适的游戏。 许多游戏要是没有旁人提醒，他可能根本就回忆不起来。 “就像刚刚你跟陈老师提到的《隐形守护者》和《画中世界》？” “嗯。” “要做这样的游戏，更多的还是需要一些人生体悟或者人生经验吧。” 余苏艾低头拆开薯片的包装袋，“要是你短时间内没有什么经历、又没有什么感触，单靠空想，肯定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嗯……好像确实是这样子。” 何促若有所思着点点头。 就算是要搬运游戏，他也得是在看到或者听到某些特定的信息后，才会条件反射般地想到某些游戏。 如果只是空想……那么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大概就只有gta6了。 ——那款他下载了，但完全没来得及打开的游戏。 “所以，我们就换个方向想吧。” 余苏艾抓起一片薯片，侧身递到他眼前，“张嘴~” 何促微微一愣，下意识张开嘴，把薯片抿入口中。 “这就是你要的好处。”余苏艾又抓起一片递到他面前。 “好处？”何促没反应过来。 “白天你在飞机上跟我要的啊。” “你还记得？” “我是没想到你居然忘记了……” 余苏艾皱了皱鼻子，抓起薯片送进自己嘴里，“你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不是不在意，是不想强迫你。” 何促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你之前说的那句话确实很有道理……感觉就刚刚那样的亲密情景，我就已经可以脑补出好多恋爱游戏了……想要构思特定的游戏，果然还是得有一些关键信息才行。” 停顿一瞬，他又偏头问道，“‘换个方向想’又是什么意思？” 余苏艾笑了笑，又给他塞了两片薯片： “就是让你别继续在思想境界上较劲了，可以想想其他方面…… “比如，咱们参加的虽然是游戏比赛，但终究还是属于教育界的比赛，你只要做些让老师觉得比较有意思、又不是太过娱乐的游戏就行…… “唔，最好是像《锈湖》、《画中世界》那样，可以让人思考的游戏。” “这样啊……”何促闻言，脑子里瞬间闪过了诸多画面。 片刻之后，他松了口气，轻笑道，“我有想法了。” “嗯，那就好。”余苏艾点点头。 “你不高兴一下吗？” “我很高兴啊。” “你的反应明明就很冷淡。”何促抬手想扯她的脸蛋，最终却又把手放了下来。 “因为我怕我一旦做了反应，就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余苏艾又喂给他一片薯片。 “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就是……就是……” “嗯？” “没什么。” “你这是存心想急死我啊。”何促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没有。” 余苏艾摇摇头，放下手里的薯片袋子，缓缓靠坐下来，“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微抿嘴唇，偏转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我可能……” 停顿了许久，她才轻吐一口气，低声念叨，“……越来越喜欢你了。” 话音落下，房间内便陷入了沉寂。 片刻之后，何促伸手拿起薯片袋子，同样也抓了两片薯片递到她眼前： “我也是。” “唔……” 余苏艾一口把薯片抿进嘴里，有些不甘心地小声追问，“是什么？” “……越来越喜欢你了。”何促轻笑一声，顺手抹了抹她的嘴角。 余苏艾抿起嘴角，用鼻子轻哼了一声。 这还差不多…… “行了，接下来我就说说新游戏的大致框架……还有不到两天时间，我们得赶紧把详细的计划列出来，然后分配好各自的任务。” 何促收拾了一下心情，把注意力转回到工作上。 “嗯，你说，我听。” 余苏艾迅速调整好状态，戴上【编辑共鸣仪】，准备记录信息要点。 何促见状，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姑娘怎么会这么讨人喜欢啊！ 088 主要对手 第二天上午。 何促和余苏艾在酒店吃完早餐后，就跟着王云诚一起来到了竞赛场馆。 跟省赛的竞赛场馆比起来，国赛的竞赛场馆明显又要宽敞、豪华许多。 单看每支队伍被分配到的区域和各种物品，大概就能让每个人都舒舒服服地在这里待上一周时间，更别说场馆里还有充足的冷气、以及随叫随到的工作人员，完全保证了每一位参赛的学生，都能拥有最佳的竞赛状态。 “可惜比赛时间是72个小时……三天时间过去，估计我整个人都没法看了。” 余苏艾用手梳了梳鬓角的发丝，表情有些苦恼。 王云诚在将两人带到场馆后，只跟两人说了一句有事联系，就急匆匆地独自离开了。 上午剩下的时间，将再次由两人自由支配。 “新游戏对美术的要求很低，这三天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何促偏头看了她一眼，又随口补充一句，“不过你的颜值就摆在那儿，不管怎么样都好看。” 余苏艾闻言脚步微顿。 这家伙…… “你也一样。” “确实，所以我们才般配嘛。” “臭不要脸……” 余苏艾小声念叨，脚步却比先前轻快了许多。 两人四处转了一圈，很自然地就遇上了同样前来熟悉场馆的临海省那支队伍。 寸头男生远远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又见面了……运气真好啊。” 看起来，他好像依然还不知道，何促两人其实就是《星露谷物语》的制作人。 不然以他表现出来的爽朗性格，昨天在说了《星露谷物语》的坏话之后，今天多半会跟两人提起这件事，顺便再道个歉。 另一边的长发女生唐琳，似乎也完全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 何促见他们的带队老师同样不在旁边，便带着余苏艾主动迎了上去。 四人其实并没有太多话题可以聊，但是有寸头男生这个话痨在场，气氛倒也不会尴尬。 何促有意结识唐琳，所以多次把话题转到对方身上，不断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余苏艾依稀看出了他的行动和意图，便也帮着他跟唐琳接触了起来。 四人正聊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小骚动。 何促循声望去，看到一名中年人领着十名学生从场馆外走了进来。 在绝大多数省市都只有一两支队伍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一个由五支队伍集合而成的小团体，看起来确实相当惹眼。 “他们是……”寸头男生疑问道。 “应该是申东市的队伍。”唐琳难得愿意用一整句话来回答他。 “看起来很有气势的样子啊……”寸头男生感慨。 “你们要是有十个人，你们也可以走出气势来。”何促笑着说道。 “五支队伍……除了平北市，应该就是申东市的参赛队伍最多了吧？”余苏艾思索着问道。 “嗯，平北市有六支队伍，但是他们做的游戏都不透明，不像申东市的那几支队伍，省赛的游戏全都可以在官方游戏平台上搜到。”唐琳点头回应。 “六支队伍啊，不说学生免费模式，就算是正常的收费模式，感觉也至少会有一两款游戏，可以冲到官方平台的每周热度榜前五十吧。” “大概率有……我之前就注意到，前几个星期的每周热度榜上，出现过好几款新人新类型的游戏。” 话音落下，两名女生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又默契地笑了笑。 她们都很喜欢这种，有人跟自己想法一致的感觉。 这种无意识的默契，瞬间就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所以，我们要想拿到国赛第一的话，主要对手就是申东市、还有平北市两个直辖市的竞赛队伍了？”寸头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那十一个人。 周围也有不少人跟他一样，时不时就会将目光瞥向那边。 许多省市的队伍，在出发前就已经了解过往年几届国赛的情况。 像申东市和平北市这种竞赛强市出来的竞赛队伍，每年都会占去国赛前十名至少一半的名额，算是大多数竞赛学生需要仰望的存在。 那种差距，绝不是随便念一句励志的话、或者树立一个信念就可以轻易弥补的。 “除了这两个市的队伍，应该还有其他比较有力的冠军争夺队伍吧？”何促提醒他。 “哦……确实。” 寸头男生反应过来，轻笑着点点头，“忘了还有我们临海省的队伍呢！” “……”何促面无表情地把注意力转到了女生这边。 难怪唐琳一直不愿意搭理这家伙。 现在连他也不愿意搭理这货了。 …… 另一边。 申东市的五支队伍中。 一名戴着眼镜的瘦削男生举目四望，跟身边的圆润男生说道： “平北市的队伍好像还没来？” “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估计早就来看过了吧。”圆润男生回答道。 “啧，本来还想问问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游戏呢。” 瘦削男生轻叹一声，“我甚至有点怀疑，他们一些人根本就没把游戏发到官方平台上。” “没发到官方平台上……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圆润男生疑惑道。 “要是他们在省赛时做了什么突破性的新类型游戏，又准备在参加国赛的时候，继续完善那些新类型游戏，那么他们就完全有理由，选择等国赛结束之后，再上架那些游戏。” “他们是怕参加竞赛的其他学生，会模仿他们的创意？” “很可能就是这样。”瘦削男生耸了耸肩。 “这样想着，那还是青林省那边的队伍比较有意思，直接就把新类型游戏给发出来了。” 圆润男生笑着说道，“那款《星露谷物语》，我可是玩了好久。” “嗯，那款新类型游戏确实相当厉害。” 瘦削男生点点头，停顿一瞬，又轻舒了一口气，“幸好那样的游戏，不适合国赛的环境，不然我们的竞争对手可能又要多一个了。” “好像也是……” 圆润男生思索问道，“所以，我们的主要对手，还是平北市的几支队伍，还有临海市的那一支队伍？” “差不多吧。”瘦削男生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不想在诸多的限制下制作游戏。 为了满足教育界那些死板守旧的老人，还要绞尽脑汁地想些所谓的“思想”、“意义”，真的是要把人给逼疯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想做新类型游戏，也很难跳出一些框架束缚吧？ 平北市的那几支队伍……到底准备了些什么？ 搜索 复制 089 困境 平北某独栋别墅的小院内。 “赤狐”杜荣山正半靠在竹椅上，一脸悠闲地用【编辑共鸣仪】玩着游戏。 最近市面上出现的几款新类型游戏里，他最喜欢的还是《植物大战僵尸》。 只因为它对中老年人足够友好。 至于像《缺氧》、《以撒的结合》这样的游戏，前者太费脑子，后者又太考验反应，都没法玩太久，只能偶尔用来娱乐一两个小时。 随着“传火者”、“云生”、青林安城那两名高中生、以及前二线流量制作人李楠生的先后发力，最近市面上的新类型游戏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有向主流转变的趋势。 正因如此，游戏圈里的几名当红一线流量制作人，都已经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们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来挽回不断丢失的基本盘。 而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针对、限制“传火者”这个罪魁祸首。 然而，“传火者”在发售了两款新游戏之后，就已经神秘消失了。 对方没有再在官方平台上架新游戏；微博没有动静；其他社交平台上也全无音讯。 就好像这个人已经彻底退网了似的。 这让他们怎么去针对？ 于是，其中几名流量制作人选择暂时偃旗息鼓，继续赶自己的通告去了。 剩下的几名流量制作人，则还在琢磨着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这里面态度最坚定的，大概就是方意的团队了。 作为今年国内新晋的一线流量制作人，方意的实力、地位、以及粉丝根基，显然都要比其他流量制作人浅上不少。 这就导致了，在所有一线流量制作人里，同样是基本盘流失，方意受到的影响，却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他的人气要是再继续流失下去，就极有可能会跌回到原来二线制作人的流量水平。 这是方意团队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 因此，最近关于他们工作室新作品的消息动态，几乎是每隔两天就会出现一条，而且每条消息看上去都是噱头十足，算是吊足了网友们的胃口。 至于游戏什么时候上架发售…… 抱歉，连方意工作室的内部人员都不知道。 反正使劲画大饼就对了。 只要饼画得够香甜，就不用担心会没人等。 他们就指望着用这张大饼，多割一些韭菜，来守住一线流量制作人的最后阵线了。 杜荣山看完方意的微博动态，回头见《植物大战僵尸》那边已经通过了一关，便轻呼一口气，暂时停歇了下来。 ‘新类型游戏的推广已经势不可挡，但是流量为王的格局依然没法动摇……或者说是根本动摇不了。 ‘要想改变整个游戏圈子，还是得用“流量”去针对流量才行……’ 他在心里思虑片刻，刚准备摘下vr眼镜，就在【编辑共鸣仪】上接到了一通语音电话。 电话是官方游戏媒体总编王景尧打来的。 “喂？” “听说你要给高中生的国赛当评审去了？” “嗯，他们上门邀请我，我闲着没事就答应了。”杜荣山答道。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王景尧有点不爽。 “这事跟你没关系吧？” “废话，你是挂在我们媒体名下的评论员，我算是你领导。” “什么屁话，老子是特邀评论员！挂在你们媒体名下，那是给你面子！” “管你是不是特邀评论员，既然名字挂下来了，老子就比你大！” …… 两个中年人你一句我一句，像小学生一样争吵了半天，吵到口干舌燥，筋疲力尽，最后感觉实在没什么话可吵了，才又回归正题。 “听说主评审是周开远？” “对。” “让他去审游戏，那今年省赛好不容易冒出的那些新类型游戏，还能有活路？”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当面跟他谈过了。” 杜荣山长叹一口气，“其实他现在也是处在一个相当纠结的状态。 “一方面，他在玩过‘传火者’的《画中世界》之后，确实对新类型游戏存在了一定的好感，也想着游戏在教育界那边，可以有一定的突破和创新。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传火者’后面出的那些《仙剑奇侠传》、《以撒的结合》之类的游戏，都太过于注重‘玩’这个要素，不太契合教育界的风格，很难把它们融入到学生教学的内容当中。 “总的来说，就是他既想要创新，又不想过于创新……如果非要说一个偏向的话，那他大概还是比较偏向于不创新的。” 王景尧听完他的话，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老大的思想还是太保守了啊。” “没办法，他就是这臭脾气，谁劝都不好使。”杜荣山无奈道。 两人以前跟着周开远在游戏圈摸爬滚打了许多年，蒙受了对方多番照顾，一直都把对方当成真大哥看待。 如今，两人都很想拉上这位大哥，再为现在的游戏圈做些什么。 这也算是为了实现三人当年未竟的梦想，做最后的一次尝试。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国赛能有新类型作品可以打动他了？” “啧，你倒是挺能幻想的啊？‘传火者’的那些新类型游戏都不一定能打动他，你让一群高中生去打动他？”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 王景尧沉声道，“新类型游戏在市场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亏了钱的那些人也越来越克制不住了，光凭我们这几个人，还能挡住多久？ “不赶紧多拉几个有分量的人出来站台，‘传火者’他们可能就会直接被摁死！ “到时候新类型游戏可能是推广成功了，但是做游戏的估计还是那群流量明星……你自己想想，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几年之后游戏圈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些我都知道……”杜荣山从竹椅上坐起身，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闭上了嘴。 电话两端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还是王景尧先开了口： “下次‘传火者’再发新游戏，我可就挡不住某些舆论了……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我尽量。”杜荣山干涩道。 090 再做一款游戏 八月十五日，国赛开启日。 参赛学生们一同聚集在竞赛场馆内。 在一番例行的领导发言过后，竞赛于下午两点正式开始。 64支队伍纷纷行动了起来。 经历了几次限时做游戏的磨炼，何促和余苏艾对相应的创作流程早已经驾轻就熟，再加上他们对游戏本身的规划也足够详细，最后就使得，两人的整个制作过程意外得顺利，中间几乎没有卡壳停顿的时间。 20个小时很快过去。 其他竞赛学生都还在争分夺秒地努力着，何促和余苏艾两人却已经将游戏打磨到了趋近于成品的程度。 “好像有点快啊……” “嗯，确实快了点。” “主要是这游戏基本没有我单独发挥的空间，只要跟着你一起做内容就行。” 余苏艾打开官方提供的餐盒，准备开始吃午餐，“要是你早点把这个创意拿出来，省赛的时候我们就不至于做得那么累了。” “要是我们在省赛上做了这款游戏，现在肯定就会换成另一款游戏，结果都是一样的。” 何促坐到她身边，打开餐盒吃了起来，“等会儿吃完了，我们就花两个小时时间，最后再打磨一遍游戏，修一修那些不怎么重要的细节。” “然后呢，提前上交成品？” “然后就再做一款游戏吧。” “？？？”余苏艾一脸迷惑。 “我还有一个差不多的创意，但是游戏内容是外语，所以难度会更高一点。” 何促笑了笑，“平时都是老师们在给我们出难题，现在有了这么一次难得的机会，我们就多给老师们出些难题吧。” “外语的……那种解谜游戏？” “对你来说应该都差不多吧，但是对评审老师来说可能就不太一样了。” “唔，还有两天时间，来得及吗？”余苏艾有些迟疑。 “来得及，这游戏我们只要创作一个个谜题就行，其他内容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何促说完，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快吃吧，吃完我们马上开始工作。” “……已经开始想当老板来指挥员工干活了吗？”余苏艾小声咕哝。 “我要是老板，那你也是老板娘，怎么可能会是员工。”何促认真道。 …… 三天的竞赛时间，转瞬即逝。 等所有学生的作品都上交完毕后，国赛便算是正式结束了。 接下来，就只需耐心等待第二天的成绩公布即可。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天下午公布成绩的时候，所有人依然要到场馆集合。 而且，官方到时候并不会直接整理出前十名作品的名次排序，而是会将这些作品一部一部单独拿出来，由竞赛评审们进行现场试玩和点评，最后再进行名次排序。 这样做，既可以让竞赛前十名的队伍，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又可以让剩下的参赛学生们，学习到顶尖学生制作人的想法和创意。 这个两全其美的评审流程，在往届的国赛场上沿袭已久。 而根据往年的经验来看，前十名的队伍，必然得做好被疯狂锐评的心理准备。 ——负责评审的那些专业老师们，绝对会以最严厉的态度来对待他们的作品。 …… “嗨，游戏做得还顺利嘛？” 离开场馆时，临海省的那名寸头男生主动找到何促两人，笑着打了声招呼。 “嗯……看你的样子，你们应该做得很顺利吧？”何促反问道。 “嘿，差不多……这好歹也是我花了一个月时间准备的故事和谜题，整体结构应该比省赛的那款游戏还要完善不少。” “所以，你们这次做的还是一款点击解谜游戏？” “他最喜欢的游戏就是‘传火者’的《画中世界》。”唐琳走到近前解释道。 寸头男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那是我一个月前最喜欢的游戏，现在我最喜欢的是《锈湖》系列，嗯……主要是它的剧情故事讲得既精彩又神秘，有好多跟剧情有关小细节都被藏得很深，每次重新玩都会有新的发现…… “对了，你们有没有玩过‘传火者’的《锈湖》系列？我跟你们说……” “你玩了很多遍吗？”何促连忙出声打断他。 再让他继续说下去，估计又要没完没了了。 不过这家伙能反复去玩一款点击解谜游戏，努力发掘其中的所有隐藏细节，也算是热爱游戏的一种表现吧。 “嗯，主要还是想学习和模仿……‘传火者’的这两款解谜游戏，做得都实在太精妙了，感觉完全够我研究一整个高中了。”寸头男生点头回应。 “然后就是想办法做出更好玩的点击解谜游戏，打败‘传火者’？”何促瞥了眼身旁余苏艾，轻笑着问道。 “那倒不至于。”寸头男生摇摇头，“我就是想在解谜游戏这个类型上赶上他，其他的新类型游戏就完全不敢想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不过要打败国赛上的那些新类型游戏，应该是绰绰有余了……比如那个什么《仙游》、还有《星露谷物语》的制作人，感觉都比‘传火者’差远了。” “……” 何促和两名女生面面相觑。 一言不合就又开始贬低《星露谷物语》的制作人了…… 他们倒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真相。 …… 另一边。 竞赛结束之后，负责初审的审阅老师们，开始马不停蹄地对竞赛作品进行审阅。 具体的流程，其实跟省赛的审阅流程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当他们排出竞赛的前十名后，就会把前十名作品的成绩抹去。 这十部作品，将会由更专业的评审老师们，在场馆现场重新进行试玩和评分。 众人正忙碌时，杜荣山却悄悄来到了初审现场。 本来作为明天的现场评审之一，他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但他实在有些不甘心。 他想提前过来看看，究竟有没有哪支队伍的新类型游戏，拥有可以打动主评审周开远的潜质。 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他也就只能提前另做打算了。 091 这下稳了 在所有的初审老师当中，杜荣山只认识其中一位小组长。 因此，在来到初审现场之后，他直接就找上了对方。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新类型游戏？” “这个……有点不合规矩吧？” 小组长有些迟疑。 他很敬重对方在游戏圈里的地位，但也始终记得自己的职责。 提前泄露可能出现在明天评审现场的游戏，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我就是随便问问，又不是要试玩游戏，这应该不算坏规矩吧？”杜荣山笑道。 “真的不玩？” “嗯……连一下【编辑共鸣仪】，看你玩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就已经很过分了啊！” “那就只看十分钟？” 杜荣山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这时间很短了，基本看不到多少游戏内容的。” “十分钟我都审完一款游戏了……”小组长的脸有些僵硬。 这家伙果然还是那副老样子。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一样。 能不能要点脸啊！ “这样不是刚刚好吗？” 杜荣山笑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来吧，说说都审到什么不错的新类型游戏了。” “……” 小组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目前为止，我这边只审到了一款评分比较高的新类型游戏。” 他拿起一旁的存储器给对方看了一眼。 “临海省淮宁中学，唐琳……” 杜荣山低声念出标签上的文字，又接着问道，“这是什么类型的游戏？” “点击解谜游戏。” “演示一下看看。” “……” 小组长无奈用【编辑共鸣仪】连上了存储器，“说好了就十分钟啊。” “废话，难道我还能强迫你玩不成？”杜荣山失笑道。 ‘你现在可不就是在强迫我吗？’ 小组长在心里默念一句，随后老实地戴上了vr眼镜，“这游戏是模仿《画中世界》创作的，叙事不错，谜题设置也不错，至于缺点嘛，我就不说了，到时候你自己去分析。” 杜荣山也从旁边取来一套【编辑共鸣仪】，连上他的仪器进行观看。 十分钟后，两人先后摘下了vr眼镜。 “确实挺不错的，但是这个类型的游戏，我估计……” 杜荣山停顿下来，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转而问道，“还有其他类型的游戏吗？” 小组长刚想摇头，就看到一名审阅老师拿着一个存储器，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 “这里有一部特别有创意的作品，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就是今年的第一了！” 那名审阅老师把存储器交到小组长手里，脸上写满了赞叹和意犹未尽。 杜荣山侧过身瞄了一眼标签。 【平北市第三中学……】 平北学生做的新类型游戏吗？ 小组长转头看他。 “五分钟。”杜荣山主动降了时间。 小组长闻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连上存储器，重新戴上了vr眼镜。 五分钟时间很快过去。 时限已到。 杜荣山本来还想耍赖多看一会儿，不料对方居然直接退出了游戏。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小组长无奈道。 “行吧，反正我也满足了。” 杜荣山乐呵呵地把【编辑共鸣仪】放回原位，略显兴奋地站起身，“这游戏确实很有拿第一的潜质……” 最关键的是，有了这款游戏，说服周开远放下那些老旧观念的几率，或许就可以直接提升到五成以上了！ 这下稳了啊！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关心其他竞赛游戏，直接转身离开了初审现场，打算去跟王景尧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在杜荣山离开初审现场的半小时后。 先前那名上交了存储器的审阅老师，突然一拍大腿，猛然站起身。 “卧……呃，这游戏绝了啊！” …… 次日，中午。 午餐过后，王云诚带着何促和余苏艾，径直来到了竞赛场馆。 “你们俩就在座位上等着评审开始吧，我先走开一会儿。” 王云诚跟两人简单交代了两句，准备转身离去。 “王老师最近都好忙啊。”余苏艾忍不住出声念叨了一句。 王云诚听到这话，停下脚步，转头笑看着她： “怎么，给你们俩单独相处的机会，你还不愿意了？” “啊？”余苏艾小嘴微张，大脑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这…… 她跟何促的关系，就这样暴露了？ “放心，你们俩现在可都是学校的宝贝，没人会说多什么。” 王云诚笑着宽慰一句，又转而解释道，“我在平北这边还有不少老朋友要见，时间紧迫，忙也是没办法的事，嗯……提前透露一下，这里面应该会有你们的好处。” “好处？”何促双眉微扬。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嗯，我也不是很确定会是哪种程度的好处，你们先放平心态，不要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王云诚说完，跟两人摆摆手，转身离开了场馆。 何促思索片刻，偏头问身旁的余苏艾： “你怎么看？” “会不会是我们无意间做了什么亲密的事，被王老师看见了？”余苏艾猜测道。 “……”何促沉默两秒，说道，“我是问你，你觉得王老师说的好处是指什么？” “啊？”余苏艾一脸茫然。 “……算了，当我没问。”何促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余苏艾心不在焉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在心里纠结两人关系被公开之后的情况。 到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学校里牵手什么的了？ …… 由于这次的评审集会时间会很长，所以一众竞赛学生们，今天依然是坐在他们原本的竞赛座位上……而且在他们面前的长桌上，也依然放着不少零食饮料。 这待遇，可要比其他学生集会的待遇高多了。 下午两点，集会正式开始。 负责讲话的一位领导，大致说明了竞赛的总体情况，又简单介绍了一下几位评审的身份，随后便直接进入到了国赛前十名作品的现场评审环节。 ——这才是今天集会的重点。 092 眼光太高 “这位主评审周开远，是平北大学的精神力应用学教授，同时也是把游戏结合着精神力应用，并入到教育体系内的主要推动者之一。” 余苏艾一边看着手机，一边低声解说，“十九年前，他亲自带着几个人，做了几款经典的文字冒险游戏，为当时刚刚开始发展的国内游戏圈，添了最重要的一把火，之后也就慢慢打开了国内的游戏市场。” 顿了顿，她又继续往下说，“现在在微博上很活跃的‘赤狐’大爷，当年也是跟着他一起做了两年游戏，最后才出来单干的……所以，他应该算是游戏圈里所有人的老前辈了。” “把做游戏并入教育体系的主要推动者之一？” 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他的思想这么保守……估计他也不是不想改变游戏圈，而是担心这种改变来得太快、太剧烈，最后反而可能会导致，现在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游戏教育体系，会直接崩盘。” 他抬头看着高台上的周开远教授，“要想改变整个游戏教育体系，需要顾及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他们确实应该慎重一点才对。” “你也觉得周教授的做法没问题？”余苏艾收起手机，偏头看他。 “他对游戏教育体系的态度，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对学生竞赛的态度，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何促听着周开远针对一款新类型游戏展开的锐评，忍不住皱了皱眉，“我觉得他不应该在这种国内顶尖学生聚集的竞赛上，继续谨慎地限制学生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这对游戏教育体系的改革不仅没有帮助，反而还可能会拖慢改革进程。” “唔，既然连我们都能想到这个问题，那他们应该也能想到这个问题吧？”余苏艾考虑道。 “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想不到，而是思想太保守，顾虑太多，有点瞻前顾后了。”何促叹息道。 两人在思考严肃的问题时，想法都比较理性。 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把前辈们当傻子看。 但是很多时候，那些前辈们确实是不懂得，该如何正确地去引导年轻人。 这种代沟问题，几乎就是无解的。 …… 高台之上，评审继续。 后方的大屏幕上，显示了一大、三小，四幅游戏画面。 主评审周开远占据了大幅游戏画面加声音，剩下三名评审则各自占据了一小幅画面。 第三款游戏，是临海省淮宁中学的《孤独之旅》。 在此之前的两款游戏，其中一款是新类型游戏，另一款是传统的文字冒险游戏。 从学生的角度来说，明显是那款新类型游戏更有意思一些。 但是评审的结果，却是两者都只拿到了三名评审给出的7.8均分（满分十分）。 最后，负责对均分进行加减的主评审周开远，在看过两款游戏的策划案后，又给那款新类型游戏扣掉了0.2分。 这倒不是他带了什么个人情绪。 而是在思想深度方面，那款新类型游戏确实是差了点意思。 “《孤独之旅》是唐琳他们的游戏。”余苏艾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低声提醒道。 “嗯，我们听听音乐。”何促点点头。 其实原创音乐这一项，在眼下的竞赛评审上，基本提供不了多少优势。 评审们最在意的，终究还是游戏的实际内容。 “对了，昨天我跟唐琳交换了微信联系方式……你想不想要？”余苏艾偏头看他。 “为什么这么问？”何促不答反问。 “你不是很想认识认识她，然后找她帮忙做游戏音乐吗？” “……你怎么知道？” “哼~我还不了解你？”余苏艾扬起下巴，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嗯……既然你已经加上好友了，那我就没必要加了，以后我们要是有跟她合作的计划，你来联系她就行。”何促平静回答道。 “真的？” “我不这样做，你会高兴吗？” “我哪有这么小气……”余苏艾小声咕哝，却也没有进一步反驳。 时间很快过去了十五分钟。 《孤独之旅》试玩结束。 三位评审给出了8.5的均分。 周开远在看过游戏的策划案后，又给这款游戏扣了0.3分。 紧接着，他给出了扣分理由： “游戏的剧情很不错，谜题的设置也是环环相扣，完全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但问题就在于，这些谜题都过于简单了，而且谜题跟剧情没有合理地融合在一起，两者看起来毫无关联，就好像剧情是一款游戏，谜题又是另一款游戏，有着比较明显的割裂感。” 他抬头看了眼台下的学生，“这款游戏要是由我来评分的话，我可能只会给出7.8分左右，但是既然其他三位评审都给出了高分，那我扣分也就不能扣得太多了……” 听完他的评价，台下的竞赛学生一片哗然。 这样一款看起来相当好玩、几乎没有什么大缺点、原创音乐还特别优美的解谜游戏，居然都只能他手上拿到7.8分！ 这位主评审的眼光到底是有多高啊！ 该说真不愧是游戏界的初始开拓者之一吗？ 他们很怀疑，究竟有没有哪一部竞赛作品，能在这位主评委手上，拿到8.5以上的高分……9分以上就不用想了，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时间缓缓流逝。 接下来的两款7.7分，7.9分的游戏，更加坚定了竞赛学生们的猜想。 这位主评审，绝对是魔鬼！ 要知道，往年国赛前十名作品的评分，可基本都在8分以上的啊！ 今年这几款游戏的质量，明显要比往年的那些游戏高上一些，结果评审过半，却只有一款游戏超过了八分。 这着实有些离谱！ 渐渐的，竞赛学生们关注的重点，不再是游戏内容本身，而是转到了这位主评审，究竟能不能给一款游戏打出8.5以上高分的问题上。 他们很想看到，在剩下的那五部作品里，能有一部作品可以征服这位主评审。 不然他们这一届国赛的整体成绩，可就太难看了！ 评审继续。 第六款游戏，是平北市第三中学的《分离羊群》。 看到这款游戏，坐在评审席上的杜荣山迅速打起了精神。 来了！ 他心里的希望终于来了！ 他偷偷瞄了眼不远处的周开远，却见对方微微皱起了眉头。 嗯？ 这是已经猜到游戏大概是什么样子了？ 093 《文字游戏》 《分离羊群》这款游戏，简单来说，就是小学时期，那个用小船载着羊和狼过河的问题的升级版。 游戏的玩法，就是在小船载重有限的情况，将指定的绵羊，送到指定的位置，从而完成当前的关卡。 在游戏进行期间，玩家不能让羊的数量减少，否则就得重新挑战。 而随着游戏关卡的不断推进，游戏的难度也会变得越来越高，之后甚至还会出现多艘小船、多种动物同时汇聚在一个关卡里的混乱情况。 总之，这就是一款相当有创意、相当烧脑的益智游戏。 台下的竞赛学生们，即便只是远远地观看，都已经下意识沉浸到了游戏谜题当中，恨不得可以立马冲上台去，帮磨磨蹭蹭的评审们完成游戏。 …… 申东市的竞赛队伍中。 戴着眼镜的瘦削男生，看着大屏幕上的游戏画面，怔怔出神了许久。 “这游戏看着是真的简陋，但也是真的好玩啊……尤其对喜欢解谜的学生来说，这真的很有吸引力。”一旁的圆润男生感慨道。 “这应该也算是市面上从没出现过的创意游戏吧？”瘦削男生喃喃低语。 “嗯，虽然不像‘传火者’的新类型游戏那么让人震撼，但也确实是很有新意的创意游戏了。”圆润男生点头回道。 “比不过了啊……” 瘦削男生叹息道，“能把一个简单的小学计算问题，拓展延伸成这样一款游戏，平北三中的这些人真是……” “那我们就只能拿第二了？”圆润男生转头看他。 “没办法，谁让我们想不出这样的游戏。”瘦削男生无奈道。 …… “你感觉怎么样？”余苏艾问身边的何促。 “还行吧。” 何促一边吃着官方提供的饼干，一边点评道，“就是游戏难度设置得稍微有点不合理，就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难度，一些脑子不够用的人，估计根本就闯不了几关…… “嗯……他们应该给每一个关卡，都设置几个难度递增的限定任务，然后再把关卡的通关条件，改成完成最低难度的限定任务即可通关；而最高难度的限定任务，就改成需要最极限的算法才能完成。 “为了区分不同难度通关的玩家，他们可以奖励以最低难度通关的玩家一颗收集星，奖励以最高难度通关的玩家三颗收集星。 “这样一来，不管是脑子不够用的傻蛋，还是脑子够用的聪明人，就都能从这款游戏里收获乐趣和成就感了。” “……” 余苏艾抿着嘴唇沉默片刻，最后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被你这么一说，突然就感觉他们做的这款游戏，好像也不怎么好玩的样子……” “慢慢来，给他们一点成长的时间。” 何促轻笑道，“制作好游戏的一些小技巧、小细节，总是需要我们一步步去摸索的。” “那你怎么就能摸索得这么快？”余苏艾偏头看他。 “因为在我背后，还站着无数个强大的游戏制作人啊。”何促实话实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余苏艾皱了皱鼻子，也没再追问，转头继续看大屏幕。 …… 十五分钟后。 游戏试玩进入了尾声。 杜荣山率先取下了vr眼镜，转头去看其他人。 其余的两名评审，都还在《分离羊群》的世界里奋战。 至于主评审周开远……他也已经取下了vr眼镜。 杜荣山微微一愣，忍不住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感觉怎么样？” 两鬓已经微微泛白，脸上也有了些许皱纹的周开远，偏头瞥了他一眼，平静道： “平北市的市内竞赛我虽然没参与，但是竞赛第一名的作品，我已经试玩过了。” “……” 杜荣山面色微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竞赛的第一名，就是平北三中的这支队伍，而且他们当时做的那款游戏，其实跟这次的《分离羊群》差不多？” “游戏不一样，但是思路是一样的。” 周开远屈指轻轻敲击身前的桌面，“他们的创意够了，游戏也很对我胃口，不过我总感觉还是差了点什么……嗯，得再观察观察。” 杜荣山心里一沉，接着问道： “你打算加分还是扣分？” “你们先去打分吧。” 周开远摆摆手，转头看着台下的竞赛学生，“我得再考虑考虑……” 杜荣山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样子，这款《分离羊群》同样也没能打动对方。 ……仔细想想也是。 这款游戏有创意归有创意，但终究还是处在大多数人的认知范围内，没法给人带去十足的震撼效果，顶多也就是让人激动小一阵子。 所以…… 终究还是没法利用这次的国赛，改变对方的心意吗？ 杜荣山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 五分钟后。 《分离羊群》的试玩结束。 三位评审给出了9.0的均分。 周开远思索片刻，给游戏扣去了0.1分。 随后，他照例给出了扣分理由： “各方面都还不错，但是各方面都没能在省赛那款游戏的基础上做出突破……我心里的评分是在8.4分到8.5分之间，鉴于游戏确实没什么大毛病，所以就少扣了一点。” 听完他的评价，台下的竞赛学生们都麻了。 连这样的游戏都要扣分？ 个人评分只在8.4分到8.5分之间？ 所以，终究是没法突破8.5分了吗？ 尽管剩下还有四款游戏没有展示，但是竞赛学生们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 连平北市竞赛第一名的作品，都没能打动台上这位主评审，剩下还能依靠谁？ 申东市的竞赛第一名？ 这支队伍的作品就算再好，也顶多跟《分离羊群》五五开吧？ 这届国赛算是完蛋了…… 就在这时，大屏幕上显示了第七款游戏。 【青林省安城市安城二中的《文字游戏》，何促，余苏艾】 青林安城……何促和余苏艾？ 看到这几个关键词，一些竞赛学生反应了过来。 这就是创作了《星露谷物语》的那支队伍！ 只不过…… 《星露谷物语》那样的新类型游戏，好像并不适合国赛的环境。 想到了这一点，他们便也没有对这支队伍抱太大的期望。 《文字游戏》？ 这会是什么样的游戏？ 094 躁动的心 周开远戴上【编辑共鸣仪】，直接开启了游戏。 游戏的初始界面，是一幅简陋的黑白画面。 画面的最中央，显示着游戏名《文字游戏》。 其下方是一句简单的话和两个选项。 【这是一段关于我的故事】 【开始冒险】……【调整设定】 在画面的右下角，还有一句话。 【初始章节第零章是竞赛特供章节，您可以选择体验第零章的全部内容。】 ‘意思就是游戏流程不长？’ 周开远瞬间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刚想操作些什么，就见画面里那句【这是一段关于我的故事】里面的【我】字，突然自己移动到了【开始冒险】旁边，使其变成了【我开始冒险】。 这…… 周开远被这个奇妙的展开给惊到了。 这算是用【我】代替了选择光标？ 他左右调整了一下【我】字，使选项在【我开始冒险】和【我调整设定】之间不断徘徊，表情不自觉地有了些变化。 这游戏，好像有点意思。 点击选择【我开始冒险】。 游戏正式开始。 黑色的界面上，出现了几句话。 大致意思就是【我】从床上醒来，随意收拾一番，准备出门去成为正式的勇者。 随后，游戏界面上就只留下了两段文字。 【「赶快开门出去吧……」 【我在心里对着自己说，并举步向前。】 周开远思索两秒，尝试着操作了一下文字里的【我】，结果还真让【我】移动了起来！ 随后，他就操控着【我】，走到了第一段文字里【门】的下方。 随着他的点击操作，【门】字忽然向两边敞开，看起来就好像是真的开启了一扇门。 【我】走进【门】中，离开了卧室。 周开远愣愣地看着这幅画面，有点没回过神来。 游戏……居然还可以这样玩？ …… 台下的竞赛学生们看到这一幕，都已经惊呆了。 “卧槽！卧槽！” “还真就是‘文字游戏’啊！” “这创意真特么的绝了！” “这个脑洞……” “游戏才刚开始就好有趣啊！” “我人傻了……” …… 申东市的队伍里。 瘦削男生和圆润男生面面相觑。 “这游戏……”圆润男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 “真特么的牛逼？”瘦削男生帮他补完了下半句话。 “呃……差不多。”圆润男生无言以对。 “感觉跟这游戏比起来，《分离羊群》那款游戏都不能算是有创意了。” “嗯，确实有点……” “而且这种极致的创意，看起来真的很难去模仿……至少我在短时间内，肯定是想象不到其他类似的创意。”瘦削男生思索道。 “这样一来，我们的排名是不是又要往后推一推了？”圆润男生的表情有些无奈。 “输给这样一款游戏，我心服口服。”瘦削男生轻笑道。 他已经彻底看开了。 如今这样的游戏圈环境，正好适合发挥年轻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有了这样的时机，他可不想再继续守着原来的那些游戏制作套路，做一些连自己都喜欢不起来的文字冒险游戏了。 别人可以创新，他自然也可以创新！ …… 平北三中的队伍里。 两名男生也刚刚开始交流。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想得到的啊！” “呃……算上《星露谷物语》那款新类型游戏，安城二中的这两个人，确实不像是正常人。” “感觉都快赶上‘传火者’了……” “话说，要是让你来做这样的游戏，你还能想到什么创意？” “做外语吧。” “外语……好像确实可以啊，但是到底要怎么展开了去做，估计还得研究很久。” “……我们开始这么思考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输了。” “啧，这还有悬念吗？” …… 高台之上，评审们还在继续试玩《文字游戏》。 杜荣山看着【我】走出卧室【门】，差点压不出心底的激动情绪拍桌而起。 这游戏，还真把创意玩法推到了一个极致啊！ 他就不信，周开远在面对这款游戏的时候，还能保持之前的那种平静心态！ 而且跟《分离羊群》那款和做题性质差不多的游戏比起来，这款《文字游戏》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更像是一款有剧情、有独特玩法的“真游戏”。 或许，这才是他苦寻已久的真正“希望”。 安城二中的这两名学生…… 另一边，周开远依然在专心致志地玩着游戏。 他发现这款游戏不仅在创意上做到了极致，就连在一些小细节上，都做到了能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的程度。 其中最让人在意的就是，在这个连墙壁都是用【墙】字拼成、道路都是用【路】字拼成的纯文字世界里，居然有着许多“动画”。 比如一个【鐘】（钟）字，代表了时钟，所以它后半边“童”字下面的一竖会左右摆动； 比如一个【爐】（炉）字，代表了壁炉，所以它后半边的“田”会像火苗一样飘荡； 再比如道路上的一条【狗】，它会自己四处闲逛，时不时会【汪】一声，那个【汪】字还能把【我】给推开。 …… 有了这些小细节，即便这只是一款纯文字游戏，它也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沉浸其中。 随着剧情的推进，游戏里的【我】，正式踏上了成为勇者的道路。 在此之前，【我】还需要通过三场试炼，获取三样【圣器】。 而这三样【圣器】，也是相当的有意思。 第一件是贝克思贝斯之剑（backspace之键）。 它可以删去一些画面上出现的特定文字。 比如【我】摔进了一个没有出路的洞窟，同时画面上出现了一段文字。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摔死， 【而这里似乎没有一条缝隙。】 周开远操控【我】，对着下半句话里的【没】使用贝克思贝斯之剑，就能把【没】字斩去，使其变成【而这里似乎有一条缝隙】，这时候，由无数【岩】和【窟】组成的洞窟角落，就出现了一条可供人通过的小裂缝。 除此之外，周开远还发现了一个小彩蛋。 就是如果这时候把上半句话里的【没】字斩去，使其变成【我惊讶地发现自己摔死】，【我】就会真的死去，然后游戏直接结束。 虽然这似乎变成了一个病句，但这并不妨碍其要表达的意思。 这种几乎没有人能想得到的创意玩法，居然被两名高中生给做了出来…… 这一刻，周开远突然感觉到。 自己那平静多年的心绪，已经开始逐渐躁动起来！ 095 勇者与魔龙 游戏继续。 【我】拿到的第二件【圣器】，名叫杜尔手套。 它拥有可以推、拉指定文字的特殊功能。 接下来，【我】需要通过相应的试炼，才能彻底获得杜尔手套。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使用新技能的教学关卡。 【我】拿着杜尔手套，被关进了一间三面都是双层【牢】字、一面是【墙】字的牢房里，同时也暂时失去了贝克思贝斯之剑。 牢房之中除了一张【破床】，别无他物。 周开远此时已经基本理解了这款游戏的玩法，即刻便操纵着【我】，用杜尔手套把【破床】的【破】字推出，将其推到【墙】边，组成了【我破墙】的文字，成功打破了牢房墙面上的一个缺口。 见此状况，周开远心里竟隐隐生出了一丝兴奋。 这一丝兴奋的成分十分复杂，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这时候，【我】通过牢房墙面上的缺口，来到了另一边的场景里。 这里从左到右总共有三间四方形的牢房，牢房与牢房之间被【墙】字间隔着，其他方位则都是用双层的【牢】字封锁着； 牢房上方有【窗户】，下方有【锁门】，且每一间牢房里都一名囚犯和一张【破床】； 牢房外有认真的狱卒在巡逻； 【我】出现在最左边的牢房中。 获取到这些信息后，周开远便开始了进行各自尝试。 牢房外有狱卒在巡逻，所以直接【破门】肯定是行不通的。 而从【我】跟左边牢房的囚犯的对话中可知，右边牢房的囚犯用汤匙凿对着【牢】字凿了十年，终于在窗户旁边挖了个小洞。 周开远朝旁边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右边牢房的上方有缺口。 【牢牢窗户牢牢】 【牢牢窗户□牢】 原本是双层的【牢】，有一个地方变成了只有一层【牢】。 周开远即刻利用【破床】的【破】字，突破牢房间的【墙】壁，来到右边牢房。 经过一番尝试后，他发现右边牢房的囚犯，经常会叹息【行不通的】这样一句话。 形成【囚】—【行不通的…】这样的格式。 而这其中的【不】字，是可以被推动的！ 于是，他就把【不】字推到上方，将其嵌入牢房的缺口，使【牢牢窗户□牢】，成功变成了【牢牢窗户不牢】。 然后，【窗户】便成功被撞破，【我】从牢房上方离开了牢房。 不过，周开远很快发现，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牢房上方除了可以接触到上面的旁白、对话（跟叹息不同）文字，并没有其他的出口。 【我】依然还是得从牢房的正门离开才行。 周开远操纵着【我】牢房内外转了好几圈，终于想到了某种可能—— 既然打破了窗户，可以让【我】接触到旁白和对话文字。 是不是意味着，突破口其实就在这些旁白和对话文字了？ 而如今剧情旁白已经解说完毕，此时能出现在上方的，就只有跟几名囚犯的对话…… 念及于此，周开远立马操纵【我】回到牢房，去跟三名囚犯对话。 很快，他就从中间牢房的囚犯那里，获得了一段十分重要的对话文字。 「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那名狱卒是这最 认真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这名囚犯想告诉【我】，别想从牢房里逃出去，这是不可能的。 然而，周开远却瞬间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漏洞”。 他拖动其中的【不】字，将其放到【认真的人】前面。 使得这段文字变成了—— 「告诉你，那是可能的，那名狱卒是这最 不认真的人。」 于是，原本在牢房外认真巡逻的狱卒，立马就哼着歌出去玩了。 【我】顺利通过了第二个试炼。 …… 看到这里，台下的竞赛学生们，都忍不住“哦~”地欢呼了起来。 他们既为周开远的顺利过关而喜悦，也为这款《文字游戏》的各种神展开而感叹。 要是不摆脱思维惯性的话，谁会想得到，居然还能利用旁白和对话文字来过关！ 而且这种拖拉文字，进行各种文字组合的玩法，也太有趣了吧？ 感觉光是这种玩法，都能单独出一款游戏了！ “周教授牛逼！” “这游戏的脑洞真的好大啊！” “别玩了别玩了，给我留一点！” “其实一直试玩到通关我也是不介意的……” …… 这时候的周开远，也是越玩越兴奋。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沉迷在了其中。 在彻底获得第二件【圣器】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去拿取了第三件【圣器】。 第三件【圣器】名为四目头盔，它拥有可以拆解、组合文字的功能。 简单来说，就是它可以将一个【他】字，拆成【人】和【也】。 也可以将【人】和【也】组合成【他】。 周开远可以隐约预见，在拿着这件四目头盔，配合上前面的贝克思贝斯之剑和杜尔手套之后，这款游戏究竟会变得何等复杂！ ‘这也算是把传承千年的汉字的魅力，发挥到某种极致了……’ 他在心里喃喃低语。 而就在他期待着这款游戏的后续玩法时。 游戏画面上却突然出现了一只巨手！ 巨手把【我】抓入掌心，用力握了几下，最后居然直接把【我】给捏死了！ 【第4396号勇者，死了……】 【魔龙找了勇者之村，派出双头巨人，杀死了勇者，还夺走了三件圣器】 【而第4397号勇者，也将会再次踏上征途，开启夺回圣器、击溃魔龙、解救苍生的道路】 【再出发的那一天，就在不远的未来】 【你，准备好了吗？】 …… 一段关于“勇者斗恶龙”的剧情过后，游戏第零章竞赛特供章节，正式结束。 周开远看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便强行忍住继续开启游戏第一章的冲动，摘下了vr眼镜。 原本十分讨厌“过分注重‘玩’这个要素的游戏”的他，最终却被一款“玩法”创意拉满的游戏给击沉了。 这可真是讽刺！ 回想着《文字游戏》最后那段意味深长的剧情，他忽然就想通了。 他大抵是做错了…… 他真的不应该再继续守着那些老旧观念，强行去束缚年轻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要不然，学生们大概就会变成想要拯救苍生、改变世界的【勇者】，然后前仆后继地前来征讨他这条【魔龙】了！ 096 还有一款游戏？ 周开远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是第一个退出游戏的人。 其他评审要么还在攻克第零章，要么已经不自觉地开启了第一章。 他想了想，起身来到已经在试玩游戏第一章的杜荣山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时间差不多了，下面还有很多学生在等着。” “嗯？哦……” 杜荣山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恋恋不舍地退出了游戏，“你已经打过第零章了？” “过了。” “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周开远笑了笑。 “哈……” 杜荣山看着他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心底的最后一丝忧虑也已消散无踪，“总算是有一款能获得你认可的游戏了，不容易啊！” “行了，赶紧准备打分吧。”周开远没有接话。 “你这次是打算加分还是扣分？” “先顾好你自己。” …… 时间又往后拖了十分钟，几位评审才终于给《文字游戏》打出了评分。 9.6、9.7、9.8。 均分9.7分！ 比平北三中的《分离羊群》高出了0.8分！ 这大概是国赛史上，第一名跟第二名差距最大的一届竞赛了！ 台下的竞赛学生们怀着激动的心情，一同把目光转到了主评审周开远身上。 他们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又怕台上这位主评审会否定这个答案。 他们甚至都觉得，这已经可以拍成一部悬念重重的电视剧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没法猜到“这出戏”的最终结局会是什么。 “《文字游戏》这部作品……非常的特别。” 周开远沉默片刻，终于微笑着开始发言，“抛开游戏本身的内容不谈，光是这种把游戏跟汉字运用结合在一起的创意，就足以让人惊叹…… “而且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也特别喜欢这种需要动脑子的游戏。” 停顿半秒，他又接着说道，“我暂时不想看它的策划案，而是打算先把它通关了，然后再从游戏制作人和玩家的双重视角，去分析它的方方面面。 “这样一来，我的这次评分，也就只能针对我们刚刚试玩过的第零章了。” 说到这里，他偏头看了眼台下的竞赛学生，“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以前的他，根本不会在这种时候，产生任何跟学生们互动的想法。 他心里一直都有着自己的坚持。 如今，他却已经慢慢放下了那种坚持。 现在的这些学生，可要比他这个老家伙厉害多了…… 台下的竞赛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了“不介意”。 周开远笑了笑，继续发言： “这款游戏的第零章，我暂时挑不出什么毛病……或者说，因为它的创意实在太过于震撼人心，所以我已经看不到其他方面的问题了。” 停顿片刻后，他终于把话题转回到了游戏评分上，“从游戏制作人的角度来说，我心里对《文字游戏》的评分，其实是在9.5分左右……” 话音未落，台下的竞赛学生们就“哦~”地欢呼了起来。 9.5分！ 比许多期望的8.5分高出了整整1分！ 周开远抬手往下压了压，加重语气，“但是——” 但是？ 一个转折，又让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从玩家的角度来说，我必须得给它再加上0.1分！” 周开远笑着喊出了自己的最终评价，“所以，《文字游戏》的最终评分是，9.8分！” “哦~~~” 台下的学生们再次热烈欢呼起来，就好像最后获得这个分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 事实上，对此时的他们来说，国赛的成绩排名，其实早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文字游戏》这款极致创意的新类型游戏，终于打败了主评审这个大魔王！ 这是属于何促和余苏艾的胜利！ 同时也是属于他们所有学生的胜利！ 周开远又抬手往下压了压，微笑着示意众人安静： “其余的话，我们等到评审结束之后再细说……下面还有三款游戏需要试玩，大家先冷静一下，认真看完。” 众人闻言，便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开始耐心等待评审结束。 在那之后，还有一场非常不正式的颁奖典礼，可以供他们欢呼喝彩。 到时候，他们还能亲眼看看，《文字游戏》的两名制作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嗯……现在先忍一忍吧。 …… 评审继续。 剩下的三款游戏，都没有再创造出什么奇迹。 先前被寄予了些许期望的、申东市竞赛第一名那支队伍的游戏，最终也只拿到了8.5分，排在了第三位。 而当最后一款游戏的最终评分出来之后，评审环节差不多也就结束了。 这次国赛的前十名，获得了8分以上的作品，总共只有五部。 排在第五位的作品，评分刚好是8.0分，制作者是北平市的一支队伍。 时间来到了傍晚六点。 台下的学生们吃了一下午的零食，看了一下午的“直播”，基本还是生龙活虎的状态。 但是台上的评审们就不同了。 他们审了一下午的游戏，解说和评论也没有间断过，期间只喝了几口水，连卫生间都没去过，此时都是又累又饿，急着要吃顿晚饭休息补充一下。 征询过竞赛学生们的意见后，竞赛官方最终把颁奖环节放在了晚上七点。 多出来的这一个小时，学生们可以选择直接在场馆里吃官方提供的盒饭，也可以选择去外面吃自己喜欢的东西，反正只要能在晚上七点准时参加颁奖典礼就行。 …… 周开远、杜荣山等四名评审商量了一下，都决定继续留在场馆里，用盒饭快速解决掉这顿晚饭，剩下的时间就用来休息。 不料，四人刚打开盒饭，一名工作人员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四位老师，剩下还有一款游戏怎么办？” 还有一款游戏？ 四人都愣住了。 十款游戏不是都已经评审完了吗？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了一款游戏？ “怎么回事？”周开远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就是《文字游戏》的制作人……何促和余苏艾这两名学生，他们在竞赛的时候其实做了两款游戏，《文字游戏》只是其中的一款。”工作人员恭敬解释道。 097 我很喜欢这款游戏 临时的饭桌前，众人间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片刻之后，杜荣山有些干涩地开口问道： “三天时间，做了两款游戏，其中一款还是《文字游戏》那种质量的游戏？”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吗？ “另一款游戏的质量怎么样？”周开远冷静询问。 “听初审的老师说，两款游戏各有千秋。”工作人员即刻回答道。 各有千秋可还行？ 听到这话，四位评审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感觉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行，我知道了。” 周开远点点头，“那等会儿颁奖典礼开始之前，就先把这款游戏的评审给做了吧……” 顿了顿，他又多问了一句，“这款游戏叫什么名字？” “《baba is you》。”工作人员回道。 “英语？” “对，这是一款跟《文字游戏》有点类似的英语文字游戏，但是在创作方向上，它又跟《文字游戏》有着很大的区别……具体情况怎么样，四位老师玩过之后就知道了。” “好。”周开远点头回应，转头跟其他三名评审对视了几眼。 等工作人员离开后，四人才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了起来。 “英语版的文字游戏……是打算把这类游戏推广到国外去吗？” “如果还是《文字游戏》那种质量的话，也不是不行。” “两个高中生的英语词汇量储备啊，感觉有点悬。” “只要玩法创意有了，难度低点其实也无所谓。” “就怕他们犯一些低级错误……” “还是看看再说吧。” 周开远淡淡地总结了一句，随后便专心吃饭，没有再参与讨论。 ‘何促……余苏艾……’ 他默默念叨这两个名字，心里不自觉地就多了一些想法。 在玩《文字游戏》的时候，他考虑得最多的，还是关于游戏教育体系、以及年轻人成长道路的大局问题。 此时听到《文字游戏》的制作人居然在三天之内，就做出了能被初审老师评定为“各有千秋”的两款游戏，他就不得不把多半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两名学生身上。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遇到，拥有这种实力的高中生…… …… 晚上七点。 竞赛学生们纷纷回到了竞赛场馆。 由于整个评审加颁奖的过程，都没有专业的主持人在高台上主持，因此，跟学生进行解释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几名评审身上。 杜荣山在座椅上坐下后，主动拿起话筒，开口道： “在开始颁奖之前，我们再紧急插播一条通知。” 等学生们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慢慢安静下来之后，他又笑着解释道，“我们还有一款游戏需要试玩和评审，所以请大家再稍微等待一会儿。” 说完，他也不待学生们做出反应，直接示意工作人员在大屏幕上放出了信息。 第十一款游戏。 【青林省安城市安城二中的《baba is you》……何促，余苏艾】 刚准备对杜荣山的话进行吐槽的竞赛学生们，看到这条信息，都呆住了。 这啥情况？ 为什么何促和余苏艾这两个人，还有第二款游戏？ 这是把以前的存货给交上去了？ “哦，对了……” 杜荣山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打开话筒说道，“这款游戏也是何促和余苏艾两个人，在竞赛期间完成的，嗯……也就是说……” 他停顿两秒，偏头看着台下的学生们，咧嘴轻笑道，“他们俩在三天之内，一次性做出了两款游戏！” “……” 听完这番话，台下的学生们表情不再呆滞。 ——他们直接就傻眼了！ 他们做一款游戏都是争分夺秒，连吃饭的时候都在不停地构思，睡觉时间更是被压缩到了极限。 即便是这样，他们最后做出来的成品，也是各种粗糙，各种瑕疵，根本谈不上是完整的成品。 但是何促和余苏艾这两个人，不仅做出了《文字游戏》这样的精品，甚至还有余力去做第二款游戏，关键是最后居然还做完了？！ 这两个人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或者说，这两个家伙其实都是不用吃饭、不用睡觉、膀大腰圆、身强力壮的猛男？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他们其实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另一边。 高台上的四名评审，此时都已经进入了《baba is you》的游戏世界。 这游戏虽说是纯英文游戏，但其实只要是上过几年中学的人，基本都能无障碍地看懂并玩下去。 周开远在通过了几关新手关卡后，已经基本看出来，这就是款跟《分离羊群》性质差不多的纯解谜无剧情游戏。 但是《baba is you》这款游戏的谜题设置，可要比《分离羊群》高明太多了。 甚至可以说，单论推动文字进行解谜这方面，不论是脑洞，还是操作自由度，《baba is you》或许比《文字游戏》都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先前他觉得，《文字游戏》已经把创意玩法推到了一个极限。 现在看来，创意玩法的极限，估计还可以一直往上延伸到天际之外。 二十分钟后，试玩结束。 周开远并没有让其他三名评审进行评分，而是直接拿过话筒，开始讲话。 “《baba is you》这款游戏，我们暂时就不给出评分了，因为它跟《文字游戏》的部分玩法有些相似，很难再给我们带来震撼的效果，再加上我们对自己的汉字有情感加成，对英文又有些不熟悉…… “几个因素结合在一起，让我们很难对《baba is you》这款游戏做出公平的评价。”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向台下的竞赛学生们，“但是我得承认，《baba is you》这款游戏，在玩法创意方面，确实要比《文字游戏》更加出色！” 他长吐一口气，露出微笑，“我很喜欢这款游戏……跟《文字游戏》一样的喜欢！” 【我很喜欢这款游戏……】 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位从上个游戏时代走过来的老前辈，终于决定要放下旧时代的一切了…… 098 胆子真大 这个时候，台下的竞赛学生们，其实都已经不怎么关心游戏的评分问题了。 他们现在只想知道，能在三天之内做出《文字游戏》和《baba is you》这两款精品游戏的游戏制作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两个人，将会是他们未来好几年的学习目标和动力。 周开远好似也看出了这一点，因此在说完自己的那番心里话之后，便直接笑着宣布颁奖开始。 颁奖的流程倒也很简单，就是竞赛成绩前五名的队伍，从第五名开始依次上台，接受主评审颁发的奖杯，然后再顺便发表一下自己的获奖感言。 这个过程简洁明快，每支队伍都用不了五分钟时间。 没过多久，就轮到了国赛第一名，《文字游戏》和《baba is you》的制作人上台领奖。 值得一提的是，前面的四支队伍在发表感言时，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文字游戏》以及《文字游戏》的两名制作人。 他们的这番行为，原本只是想要表达一下自己，打算超越二人的坚定信念。 结果几句话下来，不仅没有引起其他竞赛学生的共鸣，反而是让众人期待何促和余苏艾上台领奖的情绪愈发高涨了…… 这种间接的造势，却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 此时的何促和余苏艾，已经在王云诚的带领下，来到高台下方，即将准备登台。 “那我们就先上去了？”何促转头跟王云诚说道。 “嗯，去吧。”王云诚微笑着点点头。 他是在下午那十款游戏评审到一半的时候，才匆匆赶回到场馆的。 何促两人的那款《文字游戏》，他在现场从头看到了尾，内心受到的震撼，丝毫不比台上的那几位评审要小。 事实上，他这次来平北，除了带着两人参加国赛之外，确实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要跟以前的老朋友们聊聊。 本来他都已经跟那些人商量好，打算过几天就开始行动，但是现在突然看到了《文字游戏》和《baba is you》这两款游戏，他立马就后悔了。 眼下的情况，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他感觉自己很有必要，再重新跟那些老朋友们商量一次，更改一下原定计划。 有更好的范例游戏，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 “这次你打算怎么说？”登台的路上，余苏艾小声询问。 “就正常说吧……按照这次国赛的情况来看，已经完全不需要我们再像参加省赛时候那样，说那么多的豪言壮语了。”何促思虑道。 “那这次还是交给你来说，等你说完了，我再随便补充几句。” “真是对我越来越不客气了……” “想让我对你客气一点？”余苏艾微抿嘴角，偏头看他。 “那倒不用。” 何促摇了摇头，“希望你对我随便一点，嗯……而且不要局限于言语上的随便。” “想让我打你啊？” “下手轻点……”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高台上的边缘位置。 伴随着周开远一句“下面有请竞赛的第一名，《文字游戏》、《baba is you》的制作人，何促和余苏艾上台领奖”，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向着高台中央迈出了脚步。 当两人走到近前时，台下的竞赛学生们，也终于看清了两人的长相。 三秒过后，场馆内一片哗然。 这特么……假的吧？ 说好的不用吃饭、不用睡觉、膀大腰圆、身强力壮的绝世猛男呢？ 怎么是两个颜值跟电影明星差不多的帅哥美女？ “我不能接受！” “是谁告诉我，做游戏的都是死肥宅的？” “讲道理，我还是更想看猛男。” “妈的，游戏做得好也就算了，长得居然也这么好看，还有没有天理了！” “毁灭吧，累了。” “我已经差不多预见过两天的微博热搜了……” …… 关于国赛的具体消息，其实竞赛官方一直都有在微博上公示。 但是由于这类赛事本身的网络关注度就不高，再加上竞赛期间产出的游戏，质量也确实不怎么样，最终也就导致了，除了参加竞赛的学生闷会关注这些消息，网络上基本就没人会在意是谁拿了国赛第一。 但是今年就不同了…… 且不说《文字游戏》、《baba is you》这两款游戏，都大概率会登上官方游戏平台的热度榜前列，光是这第一名队伍里两名制作人的颜值，就已足够一些娱乐媒体大肆报道一番。 …… 高台上。 周开远微笑着把一个水晶奖杯递到了何促手里。 随后，他并没有要让对方随意发言的意思，而是一边递上话筒，一边开口询问： “你们是怎么做到在三天之内制作出两款游戏的？” 这是场馆内所有人最好奇的一件事。 何促跟身边的余苏艾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信息，随后举起话筒，笑着回答道： “因为游戏内容全在我们脑子里啊……所以这三天时间，我们只需要不停地做就行。” “……”周开远默然无语。 这话说了跟没说有区别吗？ “咳，其实我想表达的是，当你非常热爱你正在制作的那款游戏的时候，你会因此充满激情，充满各种各样的想法和创意，完全不用担心灵感会枯竭……这个时候，你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需要做，只要安心创作就行。” 何促低头看着下方的竞赛学生，微笑道，“艺术创作，最需要的就是想象力和创造力；反而是那些工业化的流水线作品，才会死守同着一套标准和制作流程，做着各种看似五花八门，实则千篇一律的东西，不是吗？” “……” 周开远总感觉这话其实是对他说的。 “希望大家都能摆脱各种束缚，然后在自由的思维下，创作出自己想要创作的游戏。” 何促朝台下鞠了一躬，又偏头瞄了周开远一眼。 好吧，这名学生果然是在跟自己说话…… 这家伙……胆子可真大啊！ 周开远露出平和的微笑。 仅仅只是接触了不到五分钟，他就感觉自己有点喜欢对方了。 099 要暴露了 “关于《文字游戏》和《baba is you》这两款游戏，你们还有什么想跟大家分享的？” 周开远继续客串主持人，提出自己的问题。 何促转头看了余苏艾一眼，见对方摇摇头，便再次举起话筒，笑着说道： “我的想法就是，干脆大家一起努努力，把其他主要学科的创意游戏也都做出来，让老师们也重新体验一下学生时代的快乐吧。” 停顿半秒，他又补充一句，“还有记得把游戏难度做高一点，别让老师们瞧不起了。” “……”周开远再一次默然无语。 场馆里的带队老师可不在少数啊！ 何促把目光转到他身上，用眼神表达出了“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就撤了”的意思。 “咳……” 周开远轻咳一声，“最后再跟大家说说自己对未来的展望吧，算是给大家做个参考。” “展望啊……” 何促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我想在上大学的时候，玩到更多好玩的新类型游戏。” 他看着下方的竞赛学生，一脸认真道，“大家加油！” 说完，他就把话筒递给了一旁的余苏艾。 余苏艾接过话筒，轻咳一声，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忽然顿住。 两秒过后，她轻转眼眸，慢慢勾起嘴角，最后用清脆响亮的声音说道： “大家加油！” 说完，她朝台下鞠了一躬，又把话题递还给了何促。 何促斜视她……学人精！ 余苏艾朝他皱了皱小脸，在心里轻哼一声。 她这明明就是跟对方学的啊！ 一旁的周开远沉默许久，最终也开口跟了一句： “大家加油！” “……” 台下的竞赛学生们人都麻了。 台上的这几个人是在干什么啊！ 这真的是个正经的颁奖典礼吗？ emmm…… 不过讲道理，这个“何促”，倒也确实是个挺有趣的人，感觉比那些只会说一些“假大空”话的人可爱多了。 一些女生甚至已经偷偷把颁奖的过程录了下来，准备回头就去跟自己的小姐妹分享一下。 单纯的颁奖典礼可能没啥意思。 但是加上有趣的帅哥和美女，这效果可就大不一样了…… …… 国赛的颁奖环节，在一片混乱中，落下了帷幕。 集会结束后。 周开远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何促和余苏艾，把两人带到了后台一个安静的角落。 “你们开学就高三了吧？” “嗯。” “大学选好了吗，有没有兴趣主攻游戏方向的精神力应用学？” “……” 何促呆愣两秒，有些惊讶，“您的意思是……” “来我们学校怎么样？”周开远微笑道。 “平北大学？” “嗯，精神力应用学院。” “高考成绩不够也行吗？” “你们是国赛第一，可以特招。” “嗯……”何促沉吟下来，偏头看向身边的余苏艾。 余苏艾思虑片刻，摇了摇头： “我不打算主攻这方面。” 她的目标，依然是化学或者生物的几个专业方向，至于游戏…… 那只能算是兴趣爱好。 而且平北大学一直都没在她的志愿选择范围内。 ……这里离家实在太远了。 “那你呢？”周开远神情不变，把目光转到何促身上。 “我倒是我所谓……” 何促随口回应，余光瞥见余苏艾突然绷紧的身子，又露出礼貌的微笑，“不过我不想离家太远，所以……” “不再考虑考虑？”周开远盯着他。 “这是我考虑了很久的决定，不用再继续考虑了。”何促摇摇头。 “行，那你们好好加油。” 周开远面色平静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又摆了摆手，“以后有关于游戏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 “那……我们能加一下您的微信吗？”何促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主动开口询问。 “嗯。”周开远淡淡回应，右手已经快速摸出了裤兜里的手机。 两人分别加上他的微信，随后与他挥手告别，离开了后台。 余苏艾眼看着四下无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没有考虑很久吧？” “嗯？是指离家太远的那个理由吗？” 何促微微一顿，随即点了点头，“那个确实是我现编的。” “所以为什么要拒绝，去平北大学难道不好吗？” “emmm……你是不是想想听我说出某个理由？” “不想！”余苏艾生硬回道。 “那我就没有理由了。”何促笑。 余苏艾骤然停下脚步，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何促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这样我可能会有点开心，但更多的还是压力和亏欠。”余苏艾低声道。 “我觉得，你应该是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条件。”何促认真道。 “什么？” “当初你不也是因为我，才决定要考青大的吗？” “我……青大本来就是我的选择之一！”余苏艾转身继续往前走。 “青大本来也是我的选择啊！” 何促轻笑道，“我喜欢的学校，加上我喜欢的人，难道还比不过一座不喜欢的学校，和一位不认识的教授吗？” “唔……”余苏艾无言以对，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而且凭我的实力，其实去哪里都一样，根本没必要纠结学校的问题。”何促补充道。 “……”余苏艾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虽然这话听着貌似没什么问题，但她总感觉有点臭显摆的意思…… 只不过，在听完了对方的一番解释之后，她心里也确实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让对方放弃更加优渥的学习条件。 不然以后两人相处起来，就会一直处在一个付出不平等的状态。 这对他们的感情发展，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比起这些，我觉得我们应该重点关心一下另一个问题。”何促忽然出声道。 “什么？”余苏艾回过神来，转头看他。 “省赛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拍过照片；但是今天，不仅竞赛官方拍了我们的照片，连官方游戏媒体也记录了很多画面……” 说到这里，何促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我觉得我们可能马上就要暴露了。” “啊？”余苏艾依旧没反应过来。 “你爸妈……大概很快就会知道，‘何促’同学，其实是个男生了……” 何促面无表情地说道。 100 还是你来跟他们说吧 杜荣山等竞赛集会结束之后，迫不及待地给王景尧打去了电话。 “你肯定想象不到，国赛上到底出了些什么样的创意游戏！” “我这边派过去的记者，已经把大概情况告诉我了……《文字游戏》对吧？” “……” “说话啊！” “你特么的……”杜荣山的暴脾气又上来了。 “《文字游戏》的那两名制作人你接触过没有？”王景尧暂时不想跟他对喷，果断转移了话题。 “颁奖的时候跟他们聊过两句，鼓励了他们一下，怎么了？” “没有邀请他们做个专访？” “老子是特邀评论员，关心这种事干什么？” 杜荣山理直气也壮，“你不是派了记者过来吗，你怎么不让人家去邀请？” “人不是我派的，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总之，现在暂时是找不到人了对吧？”王景尧的语气十分平淡。 “人都已经走完了。” “那就只能找个机会电话采访了……” “这种事你自己去搞定吧，没事我挂了。”杜荣山心里有点不爽，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了。 “等等，你再跟我说说老大那边的情况……” 王景尧出声喊住了他，“他对《文字游戏》是怎么样一个看法？” “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就是他已经改变看法了。” “打算接受新类型游戏了？” “差不多……” 杜荣山停顿两秒，转头看了眼远处，“我等会儿会再去跟他聊两句，跟他提一提保护新类型游戏开拓者的事，算是为后面的‘硬仗’做一下准备。” “嗯，只要他愿意出来站台就行。”王景尧应道。 “不过依我对他的了解，既然他已经改变了看法，那他应该就不会再继续观望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打算要改革游戏教育体系了？” “大概率是这样。” “这事不怎么好办吧？” 王景尧思虑道，“一些人想绕过他进行改革，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但是他要想绕过另外那些人进行改革，同样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其他人暂时不提，单说眼下，他至少也得先把他们‘顽固守旧铁三角’里，剩下的那两个人说服了，才好比较顺利地改革吧？” “顽固守旧铁三角”自然是两人聊天时的戏称。 实际上，这三个人都算是游戏圈里的元老级前辈，同时也是把游戏和精神力应用，并入到教育体系内的主要推动者之三。 因为仨人对新类型游戏的态度最为抗拒，同时又表现出了一副相互守望的态度，所以两人才会把他们叫成“顽固守旧铁三角”。 “你都说是铁三角了……现在他们既然已经缺了一个角，那么剩下的两个角，肯定也就没那么牢固了。” 杜荣山对此不甚在意，淡笑着说道，“更何况，国内能抵挡住《文字游戏》魅力的圈内人士，应该不超过百分之五吧？” “又开始白日做梦了是吧……关乎整个游戏教育体系的大事，哪是随便一两个人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王景尧轻叹一声，“还是看看具体情况再说吧。” 教育界的事，他们根本就插不上手。 现在需要他们关注的变革方向，主要还是在游戏市场那边。 …… 晚上九点。 何促和余苏艾回到酒店时，恰好在走廊上遇到了唐琳和寸头男生。 “恭喜拿了第一啊！” 寸头男生笑着跟两人打了个招呼，“我是下午的时候去网上查了一下，才发现你们就是《星露谷物语》的制作人……不好意思，之前当着你们的面说了那么多不合适的话。” 顿了顿，他又坦诚道，“不过出于我的个人感受，我确实不怎么喜欢《星露谷物语》那样的游戏，这个我一时间也没法扭转过来。” “没事。”何促摇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游戏类型，不用想太多。” 不说别人，就说他自己，至今也对《街霸》、《拳皇》这类格斗游戏提不起什么兴致。 而像《东方》这种弹幕射击游戏，还有一些比较硬核的音游，也基本都是他的噩梦。 这些都是他尝试过几次之后，就再也不想碰的游戏类型。 不过要说做的话，他也确实能做出来。 几人站在走廊上闲聊了几句，唐琳忽然接到一通电话，走到一边接了起来。 何促依稀听到了几个“比完了”、“第四”、“最后一次”、“不做了”几个关键词。 片刻之后，唐琳又面色如常地走了过来。 何促想了想，主动跟对方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我跟余苏艾正打算做一款比较精细的新类型游戏，唐琳你有没有兴趣来参与制作游戏的音乐部分？” “比较精致的新类型游戏……什么时候开始？大概要用多久时间？”唐琳考虑过后，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何促跟余苏艾交换了一下眼神，认真回答： “就用大半个高三的一部分课余时间，嗯……这应该不会对学业造成什么影响，不过要是你的学业比较繁忙，我们也可以放慢进度，一直拖到高考结束之后再把它做完。” “高中毕业之前可以做完么……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唐琳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等你们准备开始做了，直接联系我就行。” 四人继续闲聊了几句，随后便各自告别离去。 …… 一个小时后。 余苏艾洗完澡，来到了何促的房间。 “怎么办？” “还没想通？” “这个要怎么想通啊？”余苏艾坐到床边，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那我们明天回安城的时候，我直接送你到家吧。”何促笑着说道。 “去见我爸妈？” “嗯，我们直接摊牌。” “不行，你不能去！”余苏艾下意识摇了摇头，张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理由。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何促走到她身边，给她递了瓶水。 “我……”余苏艾抓着水瓶，冥思苦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抬起头，弱弱地问道，“要不……还是你来跟他们说吧？” 101 要火了 “直接挑明？” “唔……你可以说得委婉一点。” “男女朋友的关系要怎么委婉？” “我们不是还没成为真正的男女朋友嘛。” “所以你要怎么解释三天两头跑来我家的事？”何促偏头看着她。 “……”余苏艾默然。 这才是她不敢在父母面前承认自己找了男朋友的最根本原因。 一旦承认，那她在父母眼里的乖乖女形象，可就全毁了。 但是事到如今，她要是再不承认对方是她男朋友，那她的形象就更毁了。 毕竟不是男朋友，那就是普通男性朋友。 三天两头跑去普通男性朋友家里…… 她爸妈应该会被气死吧？ “所以还是直接挑明吧。”何促认真道。 “唔，那……” 余苏艾犹豫片刻，有些不自然念道，“那你可不能说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事。” “放心，我还不想被你爸打死。” “乱说，我爸脾气可好的。” “那只是对你这个女儿好吧？” 何促笑了笑，侧身躺到床上，摸出【编辑共鸣仪】，“行了，别再想了，还是做点其他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嗯，我去拿袋薯片过来。”余苏艾喝了口水，其他跑出了房间。 何促收回目光，低头戴上【编辑共鸣仪】。 计划出口霓虹的那款消消乐游戏，目前就只剩下了配音的部分还未完成。 他昨天已经在网上找了一家底层的配音工作室，把文本台词都发了过去，估计再过两天就能收到成品了。 到时候，他也算是走出了把游戏买到海外的第一步。 登上官方游戏平台。 切换出【何处有苏艾】那个账号。 何促把前几天做出来的《文字游戏》和《baba is you》都传了上去，等待平台审核。 做完这些后，他又登上微博，查看起了关于国赛的消息。 竞赛官方在晚上集会结束之后，就发布了一条庆贺国赛圆满落幕的微博动态。 上面写明了国赛前五名的校名以及制作人姓名，同时还附上了几张个人照和大合照。 被放在首位的照片，就是余苏艾、他、还有周开远站在高台上的画面。 何促仔细看了两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颊。 “没想到还挺有气质的……” “嗤~” 床边忽然传来了女孩忍笑的声音。 何促连忙摘下vr眼镜，发现余苏艾正抱着大袋薯片，静静站在床侧。 “你进来怎么都不关门的？！” “我进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两瓶酸奶，就打算放下薯片回去拿……” 余苏艾努力压住不断上扬的嘴角，装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你继续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扔下薯片，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何促绷住表情，一直看着她走出了房间，这才放松下来。 低头沉寂片刻，他又忍不住笑了笑。 还好刚才没把心里那句“老子真特么的帅”也念出来。 不然估计今晚又要失眠了…… 戴上vr眼镜。 继续查看微博动态。 在竞赛官方的那条动态下面，目前仅有三十多条评论。 而且其中有十几条评论都是竞赛学生们留下的，剩下十几条则是“慕名而来”、“看完朋友圈的视频就马上滚过来围观了”、“来看有趣的小哥哥”之类意义不明的话，看起来着实有些凄凉。 接着，他又去搜了搜“国赛”这个关键词，发现跳出来的那些游戏媒体动态，比竞赛官方动态也好不了多少，连一条评论数破百的热门动态都没有。 这终究只是一场不起眼的高中游戏竞赛而已。 ‘这样看来，余苏艾爸妈其实也未必能注意到这次的国赛照片……’ 何促在心里默默思索。 看完这些信息后，他顺势翻了翻热门话题榜，没发现有什么关于游戏圈的劲爆消息，便随手点进一条时政新闻看了起来。 三分钟后。 伴随着关门声的响起，余苏艾拿着两瓶酸奶走到了床边。 何促摘下vr眼镜，顺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酸奶。 “刚刚是在看国赛的照片？”余苏艾笑着问道。 “嗯，竞赛官方已经把具体信息公布在微博上了。”何促平静地点点头。 “那我等会儿就去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有气质了……” 余苏艾一边说着，一边也在床头靠坐了下来，主动转移话题道，“之前你跟唐琳说的那款，比较精细的新类型游戏，是怎么样的？” “具体怎么样，我没法形容……反正就是你跟唐琳的工作量都不算小，游戏的设计难度也不低，是一款比较耗时间、比较需要细细打磨的游戏。” “美术、音乐、还有游戏整体设计都要精细……你是打算做一款大型游戏？” “做大型游戏还早着呢。” 何促笑着摇摇头，“现在先做一款小而精的游戏练练手，等我们以后认识的朋友多了，空闲的时间也多了，再考虑一步步往上提升游戏的体量，最后再做一些比市面上那些大型游戏还要大很多的游戏出来。” “大很多的游戏，唔……感觉有点没法想象。”余苏艾微蹙秀眉。 “没事，你很快就能想象到的……”何促回想着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轻声说道。 当然，在那之前，他还是得让“传火者”先发几款小体量游戏，让网友们适应一下新类型游戏的节奏。 随后的时间，两人就一边吃着东西闲聊，一边刷视频放松心情，没有再谈游戏的事。 大约一小时后，何促登上官方游戏平台看了一眼，发现《文字游戏》和《baba is you》都已经通过了审核，便随手把它们都给发布了出去。 他之所以会这么快就把游戏发布出去，主要还是因为之前有很多竞赛学生，都向两人发出了请求，希望他们可以尽快上架游戏。 只要是看过现场试玩的人，基本都已经有些饥渴难耐了。 …… 第二天，上午十点。 何促在酒店餐厅吃过早餐，刚回到房间准备收拾一下行李，就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他接起一听，发现居然是官方游戏媒体打来的。 两人简单介绍了两句，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请问您现在有空接受电话采访吗？”对面的女记者用温婉又礼貌的语气问道。 “是文字报道，还是语音报道？” “文字报道。” “哦，那可以……需要我把余苏艾也叫过来吗？”何促问。 “能采访到你们两个人当然是最好的啊。”记者小姐姐笑道。 “行，那您先稍等一下，我去叫人。” 何促一边说着，一边出门准备去喊对面的余苏艾。 谁知，余苏艾这时候也刚好开门跑了出来。 “出大事了，我们要火了！” 102 视频 何促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官方游戏媒体的记者打算采访一下我们，其他的事等会儿再说吧。” “啊？哦，好……” 余苏艾反应过来，很快敛去脸上的激动，跟着他走进了房间。 …… 采访的时间不长不短，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差不多进入了尾声。 “最后一个问题。” 记者小姐姐的声音温柔似水，“请问两位决定制作新类型游戏的初衷分别是什么，或者说，是什么给了你们不断创作新类型游戏的动力？” 何促转头看向身边的余苏艾： “这次你先说吧。” “嗯……” 余苏艾点了点头，认真考虑片刻，随后回答道，“大概就是因为好玩吧。” “好玩？”记者小姐姐有些诧异。 “你不觉得那些新类型游戏很好玩吗？” “唔……确实。” “其实对我来说，有这个原因就足够了，毕竟创作类的工作，喜爱和热情永远都是最能提升工作效率的因素之一。” 余苏艾想起自己那个“打败传火者”的初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这种傻话，也只有在何促面前说着才毫无压力。 说给别人听，那感觉真的会很社死…… “嗯，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热情和喜爱，也确实更容易做出一些成绩。” 记者小姐姐笑着回应，又转而询问何促，“何促同学呢，你的初衷或者动力是什么？” “我想玩游戏。” “……啊？” “我想玩一些新奇又有趣的游戏，但是市面上又没有……” 何促笑着说道，“按照‘沉默的往往是大多数’的说法，我估摸着应该还有不少游戏玩家和游戏制作人，也都跟我有差不多的苦恼，所以我就打算自己做一些新类型游戏，权当是抛砖引玉，希望可以吸引更多人加入到创作新类型游戏的队伍当中。” “沉默的往往是大多数……” 记者小姐姐低声重复一遍，许久才又提问道，“也就是说，你是在为大多数人发声？” “总要有一些人先站出来吧？” 何促没有否认这个说法，“要是连一个努力的方向都找不到，那沉默的人也就只能继续沉默下去……反之，要是有了目标，那么很多人大概就会用实际行动去打破那种‘沉默’。” 停顿两秒，他又笑着说道，“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就是希望市面上的好游戏可以越来越多，最好能多到我一辈子都玩不尽的那种程度……” 说到这里，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我不希望有人剥夺我的这种喜欢。” 记者小姐姐沉默半晌，用稍显低沉的声音回道： “会好起来的。” …… 电话采访结束，室内沉寂了下来。 余苏艾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说道： “原来的你的想法这么复杂……” “我的想法哪里复杂了？” 何促有些好笑地收起手机，“总结起来不就只有五个字吗？” “五个字……” 余苏艾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你想玩游戏？” “嗯，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两件事之一。”何促点点头。 “两件事……那另一件事是什么？”余苏艾好奇问道。 何促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余苏艾眨巴眨巴眼睛，刚想继续追问，却又突然反应了过来。 ……对方现在的状态，好像就是问题的答案。 她有些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把目光转到了窗外。 何促轻吐一口气，起身走到床边，继续收拾行李： “你刚刚说我们要火了，那是怎么回事？” “啊？哦，我差点忘了……” 余苏艾听到这话，瞬间回过神来，迅速调整好情绪，取出裤兜里的手机，“现在微博上到处都在传我们的视频、传你在国赛颁奖典礼上说的那些话。” “视频，哪来的视频？” “跟我们一起参加竞赛的同学拍的，而且还是多视角的那种。” “多视角……” 何促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身走到她身边，“是怎么样的视频？” “喏，就是这些。”余苏艾抬手递上手机。 何促接过手机，顺势在她身边坐下，点开其中一个视频。 得益于竞赛场馆内的光线明亮、以及拍摄者的手机像素极高，视频中的他和余苏艾都没有模糊成马赛克，完全可以清晰地看到两人绝大多数的身体细节。 拍摄者的视角，毫无疑问是自下而上的那种仰视角。 面对这种公认的死亡角度，何促和余苏艾却并没有因此暴露出什么身材和颜值上的缺点，该帅的还是那么帅，该漂亮的也依然很漂亮。 关键是两人站在台上那从容的气质，一点都不像是青涩的高中生。 看着就很优雅。 “真般配。”何促满意地点点头。 “……” 余苏艾不自觉地抿起了嘴角，停顿一瞬，又有些无奈地说道，“谁让你关心这个了……” 她伸手点开视频下方的评论区，“你看这些评论，都快把我们的公开信息都扒完了！” “公开信息啊……那应该也没什么。” 何促轻轻划动屏幕，顺着热评往下看。 第一条热评就是一个大惊喜。 【求视频里这名小姐姐的信息】 何促偏头看向余苏艾。 “看我干嘛，下面也有求你的信息的评论。”余苏艾斜了他一眼。 何促继续往下翻，果然在第四条热评的位置，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求视频里这个小哥哥的信息】。 至于两人的待遇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大概是因为喜欢美女的女生有很多，喜欢帅哥的男生却很少吧。 “信息是谁公开的，跟我们一起参加竞赛的同学，还是我们学校的同学？”何促问。 “应该都有吧，我还看到已经有人把我们的班级号都说出来了。”余苏艾蹙眉道。 这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糟心事，但多少也会给两人带来一些困扰。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突然火起来的……” 何促一边低声念叨，一边继续翻看评论。 103 网络水军 讲道理，虽然何促对自己和余苏艾的颜值很有信心。 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两个人能火起来的理由。 毕竟网络上的帅哥美女一大堆，比他们更好看的人也不是没有。 不花钱、不炒作，想在短时间内从无数人里面脱颖而出，估计也就只有做出一些轰动全国的大事才行。 但是，何促在国赛上说的那番话，也就是现场听着还有那么点振奋人心的效果，隔着一块屏幕、隔着一层氛围和情绪，基本就带来不了什么共鸣和感触了。 至于《文字游戏》和《baba is you》这两款游戏所带来的影响…… 它们都是昨天深夜才刚刚上架发售的，距离现在还不足12个小时，应该不至于…… “因为我们的《文字游戏》已经彻底火了。”余苏艾说道。 “……” 何促沉默片刻，偏头看她，“彻底火了是有多火？” “你看看热门话题榜就知道了。”余苏艾指了指手机。 “上热门了吗？” 何促思索着退出视频，屈指点开了热门榜单。 本来，在他的设想中，《文字游戏》就算能上热榜，应该也最多是在十名到二十名之间徘徊，很难在前十名的热门话题里占据一席之地。 结果没想到，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在热门话题榜第三名的位置上，看到了【高中生制作了《文字游戏》】这样一个话题。 接着，他又在第十名的位置上，看到了【《文字游戏》的结局】的话题。 等等…… 结局？ 《文字游戏》的结局？ 这才刚刚过去不到12个小时，就已经有人通关了流程有7、8个小时的《文字游戏》？ 这届网友都是牲口吧？！ 如果单纯只是通关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帮人居然还把结局话题给顶到了热门第十？！ 这个世界的剧透狗都这么嚣张的吗？ “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吧，不然不可能会火得这么快。”余苏艾猜测道。 “嗯，我看到‘赤狐’老爷子他们都发声了，估计确实是有人想借此做些什么……” 何促看着【高中生制作了《文字游戏》】话题下面的一些动态，微微皱眉，“但是现在的讨论重点，明显已经从游戏本身，偏离到了我们俩身上……” “唔，主要是关于我们的那些视频流出之后，有好多娱乐媒体都跑了出来，各种添油加醋地转发报道，慢慢就把话题给带偏了。” 余苏艾有些苦恼叹息一声，“感觉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要变成明星了。” “放心，只要没有持续不断的曝光，这种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何促把手机递还给她，笑着安慰了一句。 只不过，他也很清楚，在这件事的热度消退下去之前，终归还是会有一些麻烦。 至于究竟是大麻烦还是小麻烦，那就得看有没有其他人想要横插一脚了…… …… …… 【炒作吧？两个高中生哪有实力做出这种游戏】 【呵呵，估计是老师给的创意，目的就是让他们快速火起来，然后借机提升学校的名声】 【都散了吧，看两人这颜值，大概率又是哪家游戏工作室在捧新人出道了】 …… 一间稍显简约、但还算整洁的卧室内。 董林正一脸悠然倚靠坐在床头，不断切换着一个个热门微博动态，在评论区留下了一条条看起来没什么大毛病，实际上却十分引战的留言。 他是国内某高校的一名普通大三学生，平日里的生活基本没什么波澜，就突出了“无聊”两个字。 在学校的时候，他还能跟同学一起参加各种活动，排遣一下寂寞。 到了放假在家的时候，他就彻底迷茫了。 于是，为了打发近两个月的无聊时间，他就在网上找了份兼职。 ——做网络水军。 由于网络实名制的缘故，这年头的水军其实一点都不好当，是一个比较需要工作经验的技术活，正因如此，它的工资也不算低，完全可以跟打正经的大学生暑假工相媲美……前提是要过得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董林对工资的高低其实不怎么在意。 他会找这份兼职，纯粹就是因为它足够有趣，需要他真正用脑子去应对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而不是单纯地用无脑喷去解决所有问题……同时也解决了自己的账号。 再说回当下。 他今天接到的任务，是搅浑水。 任务目标是把昨天刚刚上架的《文字游戏》这款游戏，跟它的两名高中生制作人完全分离开，把网友们的讨论重心，慢慢从游戏本身转到那两名高中生身上，然后在那两名高中生身上制造各种话题，借此让人慢慢遗忘掉《文字游戏》，达到快速降热度目的。 说白了，其实就是不想让《文字游戏》火到它应有的那种程度。 在进行任务的前期准备工作时，董林收集了各种相关资料，了解了那两名高中生的大致情况，最后也基本猜到了是谁雇佣的自己。 ‘啧，这个方意，为了争夺一点游戏流量，连两个高中生都不放过，真是……呃，算了，我是他的走狗，我没资格骂他……’ 董林收回思绪，暂时放下了手机，拿起身旁的【编辑共鸣仪】，准备接着玩《文字游戏》。 他玩游戏当然不是为了找里面的问题、挑刺什么的……他就是纯粹觉得这游戏好玩，想继续把它打通关而已。 对他来说，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 他不会将两者混淆在一起。 在微博上当水军，也丝毫不影响他买了《文字游戏》，支持那两名高中生。 ‘两位学弟学妹对不起了，我也是今天第一次接到这种纯坏人针对纯好人的单子……其实我之前对游戏圈也不是很了解啊，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那么多。 ‘嗯……干完这一票，咱以后就再也不来掺和游戏圈的事了，过两天就开始认真支持你们到高考结束为止……’ 董林在心里默默念叨半天，稍稍缓解了一下心理负担，随后便戴上【编辑共鸣仪】，再次点开《文字游戏》。 他今天已经花了一上午加一个中午的时间，打通了该游戏的全部正式章节。 接下来，他就要去体验刚刚从网友那儿听说的隐藏结局了…… 104 故事与现实 《文字游戏》其实是一款有着meta元素的游戏。 所谓的meta元素，大致可以理解成是游戏突破了“虚拟与现实界限”的一种表现形式。 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游戏角色知道自己身处于游戏中； 游戏npc或者旁白会跳过玩家操纵的角色，直接跟玩家进行对话； 游戏中的角色，会反抗游戏的既定玩法框架……如阻挠存档、毁坏游戏画面等； 多周目的游戏，每一周目都会影响到后续周目的流程。 …… 虽然《文字游戏》并没有上述的这些元素，但这款游戏的玩法本身，就已经有了很强烈的meta意味。 至于这款游戏的隐藏结局…… 董林重新回到《文字游戏》世界里，游戏画面出现在了最终章的结局选择处。 在之前的游戏流程中，【我】讨伐魔龙失败，最终由【人】抵达了最后的终点。 由于这个世界没有《勇者斗恶龙》，也没有任何类似的游戏。 因此，不论是游戏的剧情，还是游戏的玩法，《文字游戏》这款游戏，都给董林带去了他从未体验过的感受，让他的内心大受震撼。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这款游戏并没有勾起他情感的强烈共鸣，没有带给他太多感动。 ‘要是这个故事写得再感人一点，或许我就不舍得继续当水军攻击你们了……’ 董林在心里默默嘀咕一句，随后便操纵着【人】，在结局画面里走动了起来。 游戏的最后，【人】击败了魔龙，拯救了公主。 然而，【人】也面临了两个选择。 画面上方，是一句—— 【向往着昨日的美好，身为勇者，却只能在两者之中抉择—— 【世界的坚定拯救者，放弃了公主的□，拥抱大地与万民。】 画面下方，则是一句—— 【向往着昨日的美好，身为勇者，却只能在两者之中抉择—— 【公主的忠实守护者，放弃了世界的□，捍卫公主与幸福。】 画面的正中央，是一句【成为何者？】。 很显然，【人】只要走进上下任意一个□里，就相当于选择了结局。 董林之前已经完成了这两个结局，现在他需要寻找第三个隐藏结局。 经过一番尝试之后，他发现【成为何者】里的【何】可以用贝克思贝斯之剑斩去，使其变成【成为□者】。 【成为人者】肯定是行不通的。 因此，他还得从上下两句话中，找到一个关键字，把它塞进空位里。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拖动【两】字，让这句话变成【成为两者】，可以完美达成两个结局。 然而，【两】字并不能拖动。 坐拥公主和天下的希望直接落空…… 随后董林也懒得思考了，直接使用穷举法，一个字一个字“拖”、“拆”、“合”过去了。 最终，他成功把【昨】字拆成了【日】和【乍】。 看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他就立马反应了过来。 【人】和【乍】，可以组成一个【作】字。 【成为作者】…… 董林有些愣神。 这展开，好像突然就微妙了起来。 而当他拼出这句话之后，游戏画面上也出现了一句话。 【勇者选择在选择的限制之外，找出另外一个可能——】 随后，游戏画面就来到了一个非常简陋的文字编辑软件的界面上？ 软件上显示的内容，就是《文字游戏》里勇者斗魔龙的剧情。 这时，软件跳出提示，说是档案中有七处冲突的编辑冲突，需要进行修改。 董林看到这里已经懵了。 这都是啥啊？ 他还真就变成“作者”，来修改剧情了？ 也就是说，游戏里现在的“他”，已经比“勇者”高出了一个维度？ 随后，他就按照软件的提示，修改了游戏里每一个章节的冲突剧情。 当最后一处剧情改完后，游戏的最终结局也发生了改变。 但是，这样的修改有什么意义吗？ 董林依旧有些不明所以。 带着疑问，他继续在软件里翻找，最终在【旧档】里找到了一份未命名文件。 【第几篇？我不知道，早就已经算不出来了。 【我又做噩梦了，梦到了那个两颗头的……东西。】 …… 董林看了两眼，发现这似乎是“作者”的一篇日记。 “作者”的女儿生了重病，五十年之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性，五十年后大概可以治愈，但是那时候早已经物是人非，失去了亲人，女儿或许会活得十分痛苦。 “作者”不甘心女儿就这样死去，于是他使用了某种办法，让女儿能一直活到五十年之后。 而从后文中，“作者”将故事里的公主交给冰龙的说辞来看，所谓的办法，大概就是让女儿躺在冷冻仓里休眠五十年。 ‘所以，《文字游戏》里勇者斗魔龙的故事，其实就是‘作者’自己斗自己？’ 董林喃喃低语。 故事里冰龙把公主抓住并冰封了起来，对应了现实里“作者”把病重的女儿放进了冷冻休眠仓。 故事里的勇者讨伐魔龙……大概就是对应了现实里“作者”的迷茫与自我怀疑。 而那四千多名讨伐失败的勇者，对应的自然是“作者”修改的那四千多个故事，以及他内心的四千多次挣扎…… 这时候再回头看结局画面里的那两个选择，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放弃公主，拥抱大地与万民】，代表了让女儿获得解脱，使其不至于在五十年后，独自面对一个物是人非的世界，同时也可以开启自己新的人生； 【放弃世界，捍卫公主与幸福】，代表了守护女儿，放弃自己的一切，一直等到对方醒来的那一天。 “作者”一次次化身“勇者”，想要获得一个完美的结局，却终究败给了残酷的现实。 ‘这剧情发展……’ 董林有些恍惚地看完日记，收束思绪，关闭了游戏里的文字编辑软件。 界面变成了漆黑一片。 两秒过后，画面上出现了一句话。 【我睁开眼睛。】 然后，董林就惊奇地发现，这游戏居然用文字，拼成了一幕写实的3d书房场景！ 游戏里的“作者”在电脑桌前醒来，回到了现实世界。 随着“作者”的视角移动，界面上的文字也在不断滚动，完美模拟出了一幅幅真实的画面。 紧接着，董林又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操纵“作者”四处走动！ 这第一人称的3d写实视角…… 这用纯文字拼凑出来的真实画面…… 这特么真的只是一款文字游戏？！ 董林已经惊得完全没法思考了。 105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游戏继续。 董林操纵着“作者”，开始在书房内四处查看。 场景里的物品虽然没法拿取或者移动，但却可以在点击交互之后，看到物品背后的一段小故事。 电脑桌的两侧，分别有一个【如巨人一般的书柜】。 很显然，在勇者斗魔龙的故事里，它就被指代成了那只双头巨人。 看到这段文字之后，董林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或许，故事里的许多场景、物品、以及怪物，都只是现实世界的一种想象延伸。 “作者”写的这个故事，大概不仅仅是一种精神寄托，更是他的“现实”生活。 董林操纵着“作者”一路查看，最后走出了书房。 在离开书房的那一刻，画面上方跳出了一段文字。 【记得小时候的你怕黑，当你敲打书房和你房间相连的那一面墙，长短短、短长、长短短，爸就会冲过去，讲故事给你听。】 【从你上高中开始的吗？走廊正中央仿佛多了一条隐形界限，踏出房门，你总是毫不考虑地左转，完全不肯靠近我半步。】 …… 看完“作者”的独白，董林的情绪慢慢沉静了下来。 从他选择了隐藏结局开始，这款游戏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仅仅只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独白，似乎都在牵扯他的心绪。 将注意力转回到游戏中。 书房的对面，是房门紧闭的主卧室。 与主卧室的门交互时，画面上方再次跳出了一段文字。 【自从娜离开后，我几乎只在换衣服的时候才会踏进主卧室……还有偶尔没有趴倒在书桌上睡着的日子。】 短短一句话，就透露了两件事。 “作者”离婚了； 以及，“作者”确实把大部分精神都寄托在了那个故事里，对现实生活几乎已经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 ‘果然是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父亲啊……’ 董林低声念叨，随后继续操纵“作者”在走廊上行走。 全家福、女儿生日的照片、女儿毕业的照片、女儿的卧室…… 随着交互的物品越来越多，董林获知的小故事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就在脑海里拼凑出了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 女儿卧室的床上，有一只小熊玩偶。 【脏兮兮的熊熊，脸上的圆纽扣有些松了，像是眼神失了焦。我看着这只熊，忽然有点想哭，但是我不能哭，我不会哭。】 看完这段文字，董林沉默半晌，随后吐出一口气，操纵“作者”走出了女儿的卧室。 ……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快速流逝。 许久之后，董林终于查看完屋子里的所有物品和小故事，继而“作者”走出了家门，来到了通往楼上……也就是天台的楼梯前。 【勇者现在要上楼去了。这陡峭的楼梯爬起来一次比一次吃力，好担心这次上去了，却没有力气下来，更担心再也见不到你。】 看到这里，董林忽然有点明白了那个故事里的一切。 或许，对于“作者”来说。 从书房出来前往楼上的这一路，就相当于勇者讨伐魔龙的一次完整经历。 “他”把故事代入了现实，也把现实写进了故事。 “他”就在这一次次的“讨伐”中轮回着…… …… 在天台一阵查看后，董林找到了游戏里第一件可以互动的物品。 ——温室的大门。 打开温室大门的那一瞬，画面上方再次跳出了一段文字。 【勇者经过了重重阻碍，终于来到了这里。这一次的勇者故事，相信你也会十分满意。等我踏进温室，再向你娓娓道来吧。】 ‘终于要见面了……’ 董林深呼吸了一口气，操纵着“作者”走进了温室。 早在刚刚上楼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女儿必然是被放在了这一层。 此时出现的这段文字，也算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接下来，他没再多做什么操作，直接就让“作者”和在冷冻休眠仓内的女儿见了面，让剧情自己发展下去。 画面中，“作者”开始自说自话，聊起女儿无法医治的病症，又说起自己的那个故事，絮絮叨叨，充满了颓废与寂寥的意味。 女儿一动不动地躺在冷冻休眠仓里，与仓外的父亲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董林坐在另一个世界的床上默默地看，默默地思考。 许久之后，剧情终于进入了尾声。 “作者”说出了最后两句话。 【我说完了。在写出结局之前，我想问……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这是在问玩家吗？’ 董林心里下意识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然后，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游戏画面暗淡了下来。 不出片刻，一本名为《文字游戏》的书出现在了画面中央。 书页展开，开始讲述它的故事。 ……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喜欢！而且龙龙好可爱喔！我们可以养一只龙龙吗？】 ……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喜欢。可是……勇者竟然不会游泳，好弱喔！我们都至少要游五十米，才能拿到毕业证书耶。】 ……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我在想……蛇妖即使被勇者杀死了，应该也不会完全消失吧？就像受过伤的地方会变成疤痕，事情发生过，应该总会留下一点什么吧……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 【我为什么需要看医生！？】 【你没发现自己连讲话都变得怪怪的吗？你病了，再这样拖下去，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 听着轻柔哀伤的背景音乐，原本在过剧情时都还能忍住的董林，在看到这些普普通通的对话后，却终于绷不住了。 “妈的……” 他用力地闭眼又睁眼，睁眼又闭眼，想要挤掉眼里不断积蓄起来的眼泪，让逐渐模糊的视线重新变清晰。 但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被抹开的泪水，还是慢慢遮挡了他的视线。 最终，他只能取下vr眼镜，用纸巾擦拭了眼角。 之后，他没有再继续去看那些结尾片段，而只是靠坐在那儿，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明媚。 半晌。 他慢慢收回思绪，把注意力转到了一旁的手机上。 ‘这种神展开的游戏，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玩到啊……’ 他低声念叨一句，拿起了手机。 既然他是“坏人”，那么不遵守职业操守，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106 整个群都被策反啦！ 董林既然是一名水军，那他自然会有一个水军群。 一般来说，群里肯定不会禁止群员们互相交流一些闲话。 嗯……只要别聊太多不相关的话题就行。 而董林现在想跟群员聊的内容，确实是跟工作有关。 他打开水军聊天群，直接就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董林：大家有没有玩过《文字游戏》？ 不出片刻，群员们就纷纷跳了出来。 【玩了一上午了，说实话，有点上头[脸红]】 【有一说一，确实好玩啊，感觉没啥黑点】 【所以这就是老板不让我们直接针对《文字游戏》的原因？】 【什么破游戏啊，才玩了7个小时就不想玩了[傲娇]】 【你那是通关了吧？】 【卧槽，你们都玩过了？群里不会就我一个人没玩吧？】 【你可以去试试，保证不亏】 【[笑哭]本来我还不敢在群里夸《文字游戏》，没想到你们一个个评价居然都那么高！】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嘛，当水军的连这点都拎不清，很容易会跟人吵上头的】 …… 董林看着这些消息，也是没想到，群里居然有这么多人都玩过《文字游戏》，而且似乎还都对这款游戏很有好感的样子。 他想了想，又发出去一条消息。 董林：那你们有没有打出这游戏的隐藏结局？ 【我进度还没到，别给我剧透啊！】 【同上，我才刚玩了不到两个小时】 【+1】 【知道有隐藏结局，刚准备去试试】 群主：早上就全打通了。 …… 这条消息一出现，聊天群里的消息瞬间停滞了数秒，随后群员们才开始疯狂发言。 【卧槽，老大！】 【原来你也玩……】 【完了，突然感觉我们整个群都要被一款游戏给策反了】 【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emmm，我不会说其实我还挺想让《文字游戏》火起来的……】 群主：玩游戏的事，你们随意，但是规定的任务必须要完成。 群主：其他问题，你们私底下自己去商量，别在群里聊，不然我直接踢人了。 …… 私底下自己去商量可还行？ 这算是间接允许了群员们去做一些将功补过的事？ 董林没想过度解读群主这番话的意思，但他觉得自己这样理解也确实没啥毛病。 ‘毕竟只是一份兼职，而且我也快开学……’ 他在心里默默思索，随后直接给群主发了条私聊消息。 董林：老大，通关隐藏结局什么感觉？ 群主：…… 群主：还行。 董林：要不我们一起去宣传一下这款游戏？ 群主：…… 群主：你还真敢说。 董林：不行也没事，只要别踢我就行[捂眼] 群主：记得找人借个号。 董林：？ 群主：准备好了就叫我。 董林足足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们这个水军群，还真就被一款游戏给策反了啊！ …… 当天下午。 王云诚带着何促和余苏艾乘飞机返回了安城。 离开机场后，三人又直接坐地铁来到了安城二中所在的城区。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回去记得好好休息……老师先走了。” 王云诚笑着跟两人招呼一声，率先离开了地铁站。 何促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偏头问身边的余苏艾： “现在才下午三点，你爸妈应该还没回家吧？” “嗯。”余苏艾点点头。 “那我们先去‘松鹿’坐一会儿，吃点甜品？” “好。” “能不能多回答两个字？” “嗯，好的。” “……”何促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马尾，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随后便提起她的小行李箱，带着她离开了地铁站。 十分钟后，两人在“松鹿”甜品店坐了下来。 这里的环境依旧清净淡雅，很适合就着甜品和冷气打发时间。 于是，两人就都刷起了手机。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没话聊，而是现在确实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去关注。 事实上，从两人中午刚刚离开平北开始，微博上针对他们俩的讨论内容，就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一些不太好听的说法，以极快的速度在网友间传播了开来。 原本排在热门话题榜第三位的【高中生制作了《文字游戏》】话题，此时依然排在第三位，但它的话题名却已经被替换成了【高中生制作爆火游戏引发争议】。 ——《文字游戏》这个游戏名，直接就被有心人给刷没了。 再看话题下面的动态和评论。 除了追捧两人外貌的那些高素质网友，现在大部分人关注的重点，已经转到了这究竟是不是炒作、两人是不是已经签了工作室、以及两人是否马上就会发布新作品等问题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确实是在没花一分钱的情况下，享受到了流量明星才会有的特殊流量待遇。 “越来越离谱了……” 余苏艾放下手机，有些气愤地吃了口千层蛋糕，含糊不清地说道，“现在居然已经有人开始传我们俩是情侣了，连在台上的普通对视，都被他们解读成了含情脉脉……隔着四、五十米的距离还有一层屏幕，他们是怎么看出来，我们是在含情脉脉地对视的？” “大概是因为这就是事实吧。”何促若有所思道。 “……这是重点吗？” “哦，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再让他们这样传下去，我都要未婚先孕，变成未成年妈妈了！” “嗯……我会负责的。” “……”余苏艾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放心，我们还有办法。”何促微笑着安慰道。 “你已经想到了，是什么办法？” “我已经用了。” “已经用了？” 余苏艾小声重复一句，回想着最近两天发生的事，很快就抓住了重点，“是跟早上的那次采访有关吗？” “嗯……那也算是关键之一。” 何促点点头，“反正我们就先等着吧，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的。” 说完，他低头吃了口蛋糕，继续翻看微博上的消息。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 不知何时，【《文字游戏》的结局】这个话题，居然被人顶到了热门话题的第七位！ 这是广大游戏玩家们终于开始发力了？ 107 何促说什么都对 （三月九日） 今天去了医院。 医生说我康复的状况非常好，活动能力和语言能力都已经回到了正常水平，之后不用再回诊了。 …… （四月十九日） 妈最喜欢的那一株玫瑰花开了。 …… （五月十一日） 又把你的稿件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它们很棒，没有一个字是狗屁。 感谢小帮手保存了你的一切，让我能再次认识许多曾经认识的人，也参与那些我已经来不及参与的事。 我又去了那片草地。 就跟小时候你带我来的那天一模一样，仿佛时间从来不曾离去。 蓝天清朗如画布稿纸，白云恣意地书写着文字，你在暖阳底下陪着我嬉戏。 好想回到那天，亲口对你说一声“谢谢”。 勇者和公主会一直活在你的文字里，在诗人的带领下完成一篇又一篇动人的故事。 如果你在某个我不能抵达的时空里读到了这些故事，请不要埋怨我将某一个版本的尾声弄得过于圆满。 我喜欢这个故事，希望你也喜欢这个《文字游戏》。 …… 官方游戏媒体的总编办公室。 王景尧默默看完这篇生成在桌面上的txt文档，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没想到，在通关并退出了游戏之后，这游戏还能给自己补上一刀。 虽然他年纪大了，心态也放宽了，早就过了动不动就掉眼泪的阶段，但是在看了这样的文字、这样的剧情之后，他心里依然会有些触动。 他也是有女儿的人，非常能理解“作者”的迷茫与挣扎，对里面的一些生活小细节也十分地感同身受。 真的很难想象，这居然是两名高中生做出来的游戏！ ‘要不是这个世界没有冷冻休眠仓，我可能还真会怀疑，这个隐藏结局是不是取材自现实的某个故事……’ 王景尧在心里默默思索，随后取下vr眼镜，准备出门去问问采访稿的准备情况。 刚站起身，他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取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了周开远三个字。 他连忙接通，把手机贴到耳边。 “喂，老大。” “有空吗？” “有空，从现在到傍晚的这段时间，我都没什么事。” 王景尧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是有事要我帮忙吗？” 他可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其实已经摸了大半天的鱼。 既然大半天都摸过去了，那剩下的两、三个小时，也就更加无所谓了吧？ “在网上宣传《文字游戏》这件事，是不是你们做的？”周开远不答反问。 “啊……我就是配合着杜荣山那货，一起给新类型游戏造造势，也谈不上是宣传。” 王景尧没有承认。 他还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跟杜荣山的这番宣传，其实是有帮对方增加一点，改革游戏教育体系的有利条件的意思在里面。 “现在网上已经闹出事了。”周开远的声音十分严肃。 “出事了？” 王景尧怔了怔，即刻伸手唤醒了办公桌上的电脑，“等我去网上看看。” 两分钟后，他从微博的热门话题榜上，看出了大致的端倪。 “这是一些大型游戏工作室的人坐不住了啊……” “他们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消解《文字游戏》本身的热度？” 周开远这些年一直在教育界耕耘着，对网络上的门门道道不甚了解。 不过，他依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关键。 “差不多就是这样。”王景尧应道。 “那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周开远问。 “解决办法？”王景尧有些愣神。 “帮两位小朋友解决一下麻烦。” “呃，这应该算不上是麻烦吧？” “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这件事就很有可能会演变成网络暴力事件。” “可我们是官方游戏媒体……” “意思是帮不了吗？”周开远语气严肃地打断道。 “帮，肯定帮！”王景尧坚定道。 这可是对方近些年来第一次请他帮忙办事，他怎么可能拒绝。 只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那两名高中生在对方心里的分量，居然会这么重。 他之前还听杜荣山提起过，那两名高中生好像拒绝了对方的特招邀请…… 这样看来，对方确实是不存在什么私心，完全就是在为大局考虑。 “你这边有什么具体的办法可以实施？”周开远继续追问。 “你也不用关心到这种程度吧？”王景尧有些无奈。 “连问一下都不行吗？”周开远平淡道。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王景尧重新站起身，迈步走向门边，“其实这件事也不用我们操心，那两名学生自己就可以解决麻烦。” “怎么说？” “你先等等，我传份稿子给你。” 王景尧说完，就开门走出了办公室。 片刻之后，他又回到办公室，把刚刚从下属那边收到的电子稿件，以邮件的形式，传到了周开远那边。 周开远在他的提醒下，打开邮件，快速看完了稿件内容。 “沉默的往往是大多数……为了玩到好游戏才决定做新类型游戏……确定这些都是何促的原话？” “这是原始稿件，基本就是那两名学生的原话，就算有差异，也是一两个字的差异。” 王景尧解释完，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看到何促的回答，你有没有失望？” 毕竟以前的对方，可是最讨厌这些，只注重游戏的“玩法”、一心只想着“玩”游戏的贪玩学生。 在对方眼里，游戏可不仅仅是游戏，更是教育。 “这个回答不是很好吗，我为什么要失望？” 周开远反问道，“不管做什么事，心思纯粹，才能达到某种极致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懂，我懂。”王景尧应道。 反正不管何促说什么都对，是吧？ “采访稿什么时候能发出去？”周开远问。 “后、明……等会儿就可以发出去！”王景尧咬牙道。 “你确定？” 周开远听到这个回答，反倒迟疑了，“这样会不会太急了点，你们那边来得及吗？” “没问题。” 王景尧回道，“到时候我会尽可能多调动一些资源，把这篇采访稿尽快扩散出去。” “行。” 周开远应了一声，“在网上塑造这样两个学生榜样，不管是对你们，还是对我们，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前提是他们能守住本心。”王景尧补充道。 要是被资本给腐蚀了，那么那两名学生就毫无疑问，会变成下一代的流量明星。 108 不可能的事 傍晚五点。 临下班的时候，余锦光收到了隔壁财务部同事发来的几条微信消息。 同事：[图片] 同事：余哥，这应该是你女儿吧？ 同事：拿了国家级竞赛的第一名，恭喜啊！ 余锦光放大图片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那名女生确实是自家女儿。 而且从周边的背景环境来看，女儿这时候应该是在台上领奖。 既然是第一名，那单独领个奖不过分吧？ 周围那些中老年人，应该都是评委或者颁奖嘉宾，这个没什么问题。 但是—— 站在女儿旁边的这个帅小伙是谁？ 女儿的竞赛队友……那个叫何什么的人，不应该是一名女生吗？ 这可是女儿亲口说的啊！ 又或者…… 余锦光心里忽然有了一种相当不妙的预感。 他即刻回复消息。 余锦光：这照片是从哪儿找来的？ 同事：微博上啊。 同事：你女儿现在是彻底火了，微博上到处都在传你女儿、还有你女儿旁边这个男生的照片和视频，就跟大明星一样。 女儿火了？ 余锦光呆愣片刻，随后退出微信，登上了微博。 思索两秒后，他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余苏艾”三个字。 点击搜索。 下一瞬，页面上就跳出了许多跟女儿有关的动态。 这其中绝大部分的内容，都涉及到了国赛、以及《文字游戏》这款游戏……当然，里面肯定也少不了“何促”这个名字。 在看过几张照片之后，余锦光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何促”是一名男生。 这跟女儿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原来，女儿一直都是在跟男生组队做游戏…… 所以，前些日子，女儿经常早出晚归，说是要跟同学一起为国赛做准备…… 余锦光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女儿明明那么乖巧懂事，怎么就…… 他轻吐一口气，继续翻看微博动态。 他想了解关于两个人的更多信息。 这一阵翻看，却让他忽然发现…… 自家女儿在网上受到的待遇，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各种无脑质疑、低俗不堪的评论，看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心态炸裂，血压飙升，差点就没忍住拍桌而起。 这些人，怎么就能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他女儿和那个谁，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 用纯粹的猜想瞎起哄，然后成群结队地到处乱刷，这跟网暴有什么区别？ 余锦光紧皱着眉头，一边翻看评论，一边噼里啪啦地打字反击那些恶人。 即便他知道这样做没什么意义，他也不愿意就这样看着自家女儿被人欺负。 至于跟女儿在同一支队伍的里那个谁……也勉强帮对方说几句话吧。 刷着刷着…… 余锦光就刷到了一个视频。 一个关于自家女儿和那个谁上台领奖的视频。 视频中，那个谁和自家女儿频繁地对视，看得他相当的不爽。 再看下方评论区那些“确定了，是含情脉脉的眼神！”、“他俩应该是男女朋友吧？”、“总感觉被喂了一嘴的狗粮”的评论，他心里就更不爽了。 他女儿今年才十七岁！ 什么狗屁的男女朋友！ 他不认！ 只不过，在听完那个谁关于“艺术创作和工业流水线对比”的一番话后，他对对方的印象倒是稍微改观了一些。 ……礼貌，自信，没有年轻人的浮躁和虚荣，看起来真诚又踏实。 最关键的是，在思想理念方面，对方确实是有属于自己的坚持，很对他的胃口。 如果不是因为女儿疑似被对方骗了心，他或许还真会忍不住对对方心生好感。 ‘何促是吧？’ 余锦光在心里小声念叨，决定暂时先记一下对方的名字，不再以“那个谁”指代。 看完视频，他继续刷新动态，怒怼那些带自己女儿节奏的人。 某一刻，他忽然注意到自己收到了一条私信。 打开信息栏一看，是一个陌生人发来的消息。 董先明：兄弟，你这样反驳没什么用，你得有策略地进行反击。 余锦光愣了一下，即刻打字回复：什么策略？ 他倒是没想到，自家女儿在网上居然已经有了忠实的维护者。 而且看对方的自然风景图头像、以及用真名当网名的行为……这位“董先明”先生，多半还是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中老年人。 中老年的支持者…… 嗯……也可能是那个何促的支持者吧。 总之，这肯定是一件好事。 董先明：[网盘链接] 董先明：我们得转移网友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把放在人身上的心思，转移到游戏上。 董先明：网盘里有关于《文字游戏》的一些优质解读和分析，你去各个动态的评论区复制粘贴一下，先把路人的注意力扭转回来。 余锦光看到这里，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过来。 ——这不就是网络水军的行为吗？ 出动了网络水军，都已经算是在打仗了吧？ 余锦光：老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吧，还来掺和年轻人的事？ 董先明：你说我的账号？这是我爸的账号。 董先明：你也是用的你爸的账号吧？看来大家的想法都一样啊！ 余锦光：…… 这特么不是坑爹吗？ 董先明：行了，先不聊了，咱赶紧行动吧。 董先明：现在【《文字游戏》的结局】这个话题，已经冲到了话题榜第五位，【高中生制作爆火游戏引发热议】的话题，也已经降到了第三位，我们再接再厉，胜利就在眼前。 胜利就在眼前？ 余锦光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居然不自觉地兴奋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眼公司内部的情况，见大部分下属都已经下班离去，便安心打开了“董先明”儿子发来的网盘链接，开始在各条动态下面复制粘贴。 别说，这些解读和分析的话写得是真的好，看得他一个平时不怎么玩游戏、之前也完全没有接触过《文字游戏》这款游戏的人，都生出了极大的兴趣。 而且这是自家女儿参与完成的游戏……虽然其中也那个何促的一份力，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可以找个时间试玩一下。 时间过去了大约半个小时。 余锦光离开公司，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经过半个小时的奋斗，【《文字游戏》的结局】退到了话题榜第六位，而【高中生制作爆火游戏引发热议】却再次回到了话题榜第二位。 余锦光一脸迷惑。 这怎么就越努力越不行了？ 他给“董先明”发去消息。 余锦光：差距又拉大了，这是怎么回事？ 董先明：对面有专业水军，确实有点难打。 董先明：坚持住，我们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余锦光回了个“好”，随后继续努力。 时间又过去了八个小时。 【《文字游戏》的结局】最终掉到了话题榜第七位。 董先明：妈的，那些家伙是真的有钱！还给热榜上其他话题也刷了热度，这是真的不想给活路了啊！ 余锦光：那我们还刷吗？ 董先明：刷！绝对不能让那些流量明星得逞！ 余锦光看到这句话，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去动态那边复制粘贴。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已经大概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用一盘声量微弱的散沙，去对抗资本捧起来的流量明星以及其找来的专业水军团队。 这何止是希望渺茫！ 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所以，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人这样欺负了？ 109 不希望有人剥夺我的这种喜欢 半小时后，余锦光驱车回到了住宅附近。 他没有急着下车回家，而是把车开进停车位熄了火，随后取出手机，登上微博。 微博上还是他先前看到的那副景象，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翻看一些热门动态的评论区，占据热评位置的评论，永远都是些差不多意思的内容。 【这种话题真是看到就烦，高中生好好学习不行吗，非要签工作室搞营销炒作？以后是不打算读大学，想直接以高中肄业的身份当明星了是吧？】 【我是他们隔壁班的同学，听说两人已经谈上了，如果真签了工作室的话，那他们以后应该也会利用这点来炒作一波吧？】 【真就是有了一张脸，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出来做游戏了呗！】 【有一说一，两人看着都挺社会的，不像是普通学生，估计是在哪里混过一段时间】 …… 虽然因为实名制的缘故，微博用户没法说出一些侮辱性比较强的词句，但是光是这些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话语，就已经足够让一个正常人心情抑郁半天。 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女儿看到了网上的这些评论，会被打击成什么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自己能代替女儿承受这一切。 ‘这些明星真是……’ 余锦光闭上双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随后继续做着无用功的复制粘贴操作。 片刻之后，“董先明”的儿子再次发来了私信消息。 董先明：还在吗？ 余锦光：在的，怎么了？ 董先明：不用再复制粘贴那些解读和分析了，接下来直接丢这个链接。 董先明：[国赛第一的新类型游戏制作人：不希望有人剥夺我的这种喜欢] 余锦光：这是…… 董先明：官方游戏媒体刚发出来的采访文章，采访对象就是何促和余苏艾这两个《文字游戏》的制作人。 董先明：这篇文章不能用来对付那些水军，但却可以帮我们拉来更多围观的路人。 余锦光：哦。 回完消息后，他即刻点开了文章链接。 文章的标题，就是刚刚那个链接的名字。 《国赛第一的新类型游戏制作人：不希望有人剥夺我的这种喜欢》 据余锦光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对方应该说不出这后半句话。 所以，这是那个何促说的话？ ‘看起来还挺有气势的……’ 他心里下意识产生了这样的念头，随后又被他迅速抛开。 这可是“骗”了自家女儿的人啊！ 连人都还没见过，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就认可了对方。 必须放平心态，不能以“自己人”的眼光去看待对方。 深呼吸两口气，调整完情绪后，他开始认真阅读这篇采访文章。 文章前面的三分之一内容，都是在说两人参加省赛的事。 其中被提到最多次的内容，自然是名叫《星露谷物语》的那款游戏。 余锦光当然知道那款游戏。 ——前些日子，他老婆和他女儿还天天在那儿联机种田、养动物。 那个时候，“何促”还是一名女生…… 继续看文章。 文章中间的那三分之一内容，说的是两人参加国赛、以及制作《文字游戏》的经历。 记者提出的大部分问题，都是何促在做主要回答。 他的宝贝女儿就算回答了问题，也只有短短的一两句话……关键是这一两句，还基本都是夸赞何促的话！ 余锦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对一个男人这么好干什么啊！ 对他那么好，他能记住吗，会做出反馈吗，愿意做出同样的事吗？ 哦……何促也夸了他女儿很多次？ 那没事了。 余锦光微微皱起眉头，接着阅读剩下的那三分之一内容。 记者随后提出的问题，就不再是跟具体的竞赛和游戏内容有关，而是涉及到了两人对游戏方面，更深、更广的一些理解。 这些问题都相当考验被采访者的学识涵养、临场反应能力、以及思想高度。 余锦光不知道两人的真实回答是什么，但是光从文章里两人的回答来看，他完全可以肯定，这两个人确实配得上国赛第一的名头。 ‘小艾的这些回答，基本跟她的性格相吻合；所以，何促的这些回答应该也……’ 余锦光用鼻子重重哼出一口气，实在不想承认对方或许同样也十分优秀。 继续看文章。 临近文章末尾时，记者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两位决定制作新类型游戏的初衷分别是什么，或者说，是什么给了你们不断创作新类型游戏的动力？】 而在这个问题的下方，还有一个额外的链接，旁边写着【现场音频】的小注解。 还有现场的音频？ 余锦光带着几分好奇，点开了这个链接。 手机画面并没有跳转，而是在原页面角落生成了一个小小的音频播放器。 余锦光就这样一边听着音频，一边接着往下看。 对于女儿“好玩”、“喜爱和热情”的回答，他忍不住会心一笑。 虽然这个回答很理想化，但也确实是自家女儿的会有的想法。 或者说，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心态，女儿才能一直保持如今这种学习状态。 紧接着，就是何促的回答。 那一句“我想玩游戏”，直接就把余锦光给整懵了。 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对方却又很快抛出了一句“沉默的往往是大多数”。 听到这句话之后，余锦光有些恍惚地偏转了思绪。 ——或许，在眼下的“网暴”事件里，同样也是因为大多数有想法的人选择了沉默，才会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之后，何促又说了很多话。 …… 为大多数人发声…… 总要有人先站出来…… 只要有了努力的方向，很多人都会用实际行动去打破“沉默”…… …… 听完何促的这些话，余锦光忽然有点明白了“董先明”的儿子，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扩散这篇文章。 要是在看了这篇采访文章之后，那些“沉默的大多数”，还是不愿意用实际行动去打破“沉默”，那么这个世界大概就真的只剩下黑暗了吧？ “我不希望有人剥夺我的这种喜欢。” 音频里的何促，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余锦光仰身靠坐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这个男生…… …… 微博上。 在这篇采访文章扩散开来之后，整个微博很快就沸腾了起来。 110 考验 有了官方游戏媒体的全力运作、以及一小部分网友的大力支持，关于何促和余苏艾的这篇采访文章，很快就席卷了整个游戏圈。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许多游戏玩家们才知道，原来《星露谷物语》、《缺氧》、《文字游戏》等游戏的制作人，一直都是带着这样朴实无华、却又让人敬佩的初衷在做游戏。 能把“我想玩游戏”，贯彻到做出《星露谷物语》、《文字游戏》等这样的精品游戏，从而为广大游戏玩家们谋求福祉……这样纯粹的游戏制作人，凭什么要被人那样针对？ 原本选择沉默的大多数人，再也无法忍受一直不作为的自己，纷纷抛开了继续观望的念头，不约而同地在官方游戏媒体发布的采访文章下方，留下了自己的评论。 【对不起，之前是我犹豫了，希望现在站出来还来得及……其实我很喜欢他们俩做的每一款游戏，最喜欢《文字游戏》的创意和隐藏结局。】 【妈的，早就看那些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人不爽了，人家两个高中生一直都只是在安安静静地做游戏，根本就没主动招惹过谁吧？而且据我观察，他们俩连微博都没有！】 【确实……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负面消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都是假的，也是怪我顾虑太多，没有为他们俩辩解几句。】 【支持！】 【我是真的服了你们这些人了，之前我们被人怼得亲妈都不认识的时候，你们都在干嘛，站在那里吃瓜看笑话是吧？现在采访文章出来，知道了他们两个的理念，你们倒是一个个都跳出来…… 【出来干嘛，继续躲着啊，让他们两个直接“死”了算了啊，以后也都别想着玩什么有意思的新类型游戏了，大家一起看三流狗血言情剧多好啊！】 【消消气，上面的大哥消消气哈，都是我们不好，以后要是还有这种，纯粹的游戏制作人被人欺负的情况发生，我们肯定第一时间发声，不会再让今天这样的事情重演了。】 【希望何促和余苏艾都不要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可以继续好好做游戏。】 【弱弱地问一句，现在还可以嗑他们俩的cp吗？】 …… 在一阵腥风血雨的混乱过后，专业水军们眼见不敌万众一心的游戏玩家，便纷纷选择退去，赶在混乱结束之前销声匿迹，最后只留下了一些单纯的跟风党还在原地负隅顽抗。 “战争”仅仅发生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进入了收尾阶段。 一些对处理此类事情比较专业的人……比如董林那个水军群里的人，开始带领游戏玩家们，把所有人的关注重点，从两名制作人身上，转回到《文字游戏》这款游戏上。 既然有人不想让《文字游戏》火起来，那他们就更要让游戏尽快火起来了！ 而且，对于纯粹的游戏制作人来说，玩家们喜欢游戏，永远都要比喜欢他们本人，更值得他们高兴。 两个小时后。 微博上关于何促和余苏艾、以及《文字游戏》的话题，已经变得跟之前完全不同。 【《文字游戏》的结局】这个话题，被游戏玩家们顶到了热门话题榜的第二位； 新增的【我不希望有人剥夺我的这种喜欢】话题，也意外地被人顶到了热门话题榜的第十位。 至于之前的那些争议话题……早就不知道被人冲去哪儿了。 除了那些热门话题，也有许多网友，已经在到处求取何促和余苏艾两个人的微博账号，甚至都有人开始组建“何处有苏艾”的兴趣小组了。 组建小组的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讨论游戏啦！ 次要目的才是八卦一些内幕消息。 …… “刚刚看我手底下的人在微信群里抱怨，说是已经有很多别家的媒体、工作室，在跟他们索要何促和余苏艾的具体信息和联系方式了……” 王景尧拿着手机，笑着跟电话那端的人汇报。 “有没有查出来是谁组织的这次行动？”电话另一端的周开远问。 “除了那些流量明星背后的团队，应该是没有别的可能了。” “有没有办法打压一下？” “我没那个权力啊！”王景尧苦笑道。 “你就不能用舆论来压他们？”周开远有些不满。 “这……不合适吧？” “宣传积极向上的正能量，打压一下圈子里的不良风气，能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种打压啊……意思是要借用一下现在的民意吗？”王景尧若有所思道。 “这种事情对你们来说，也就是顺便的工作，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周开远说道，“到时候准备动手了，记得喊我一声，我也出来说两句话。” “行。”王景尧应了一声。 这老家伙，还真是宠人宠得没边了…… …… “输了吗？” “确实是我们小看了那两个学生，没想到他们还能整出这种花样来。” “关键是官方游戏媒体好像也站在他们那边。” “可能还不止……” “这段时间就收敛一点吧，专心做游戏，别再搞事情了。” “好的。” “方意那边什么情况？” “比之前安分了一点，不过还是会时不时嚷嚷着要做什么新类型游戏。” “先把眼下这款游戏做完再说，新类型游戏……以后也未必轮得到他来做。” “其实他的那些想法还是挺有意思的……” “他的想法有意思，还能比那个‘传火者’、比那两名高中生有意思？我们真要开始做新类型游戏，那就是另一条路了……在新的赛道上，看的也不会再是现在这些旧东西。” “嗯，我知道了。” ……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微博上还处在一片混乱中的时候。 现实里的何促和余苏艾，也在经受着颇为特殊的考验。 两人傍晚六点走到余苏艾家附近，都还没来得及统一说辞和口径，就意外撞见了刚刚下班回家的余母。 三人尴尬地对视了几秒，最后还是余母主动邀请了何促去家中作客。 111 太不称职了！ “所以，之前一直都是你在跟小艾组队参加竞赛？”进门后，余母主动给何促拿了双拖鞋。 “嗯，上学期做小组作业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谢谢阿姨。”何促点点头，又笑着道了声谢。 余苏艾家跟他家比起来，也谈不上更好或者更差，反正肯定都算不上是有钱人家。 门当户对，这样就挺好。 真要是有了阶级差距，以后逢年过节的体验，多半不会很舒服。 “我知道小艾做游戏的水平，带着她拿到国赛第一，真是难为你了。” 余母显然已经获知了国赛的相关信息，也对何促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以后要是还有类似的竞赛，你也不用太拼命，做得差不多就行了。” “我跟余苏艾是分工合作，没有她，我可能连竞赛都参加不了。”何促微笑道。 “对啊，我也是有贡献的……”余苏艾弱弱地插了句嘴。 余母偏头瞥了她一眼。 余苏艾立马缩起脑袋不说话了。 “何促你应该是本地人吧？” “对，老家就在西陵区那边……” …… 接下来的时间，余母跟何促很自然地就进入了查家底的环节。 本来嘛，余母肯定是没必要对女儿同学的情况，了解得那么清楚。 一般的同学，只要随便招待两句就差不多了。 但是……谁让眼前的这名男生身份不一般呢？ 谁让自家女儿前些日子，三天两头地往人家家里跑呢？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自家女儿骗了那么久，她心里就气得不行，时不时地就会转头瞪上一眼，做出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 余苏艾被瞪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插话，只能先跑去餐厅给两人倒了两杯冷水，接着便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安静地站在一旁当背景板。 何促和余母坐在客厅里聊了十多分钟，最后被余锦光回家的动静给打断了。 余母趁机跟余锦光简单交待了两句，随后就拉着余苏艾进了厨房。 …… 厨房里。 余母给余苏艾塞了三个鸡蛋，让她去一旁打蛋。 “你们之前在家吃午饭吗？” “吃。” “何促平时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的东西？” “感觉家常菜都可以，没什么忌口的东西。” “了解得挺清楚啊？”余母偏头看她，目光十分锐利。 “唔，主要是他喜欢的菜品和口味习惯都跟我差不多，所以我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余苏艾缩起脑袋，小声辩解，“而且他平时就喜欢自己在家里做家常菜吃，不喜欢吃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卖。” “自己在家做菜？” 余母闻言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地问道，“他会做菜？” “嗯，他做菜挺好吃的……也就比妈做的差一点点。”余苏艾没忘记补一句马屁。 “他爸妈呢？” “都要上班啊，上下班时间就跟你和爸差不多。” “那你呢？” 余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何促做菜，你干什么？” “煮饭。”余苏艾实话实说，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呦，居然都会煮饭了啊？” “其他的我也不会啊……” “呵呵，知道不会还不赶紧学？” 余母冷笑一声，伸手取回她手里的鸡蛋，“不用打蛋了，先去学切菜！” “啊，何促他都已经……”余苏艾话说到一半，又立马闭上了嘴。 “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 “高中还没毕业，就在想着以后过日子的事了？”余母感觉自己的血压上来了。 小孩子谈恋爱，就是喜欢做美梦。 只想着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甜蜜蜜，根本不会去考虑现实的柴米油盐。 “我没有……”余苏艾底气不足地小声念叨。 “你都跟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唔……还没正式牵手。” “还没牵手？”余母诧异道。 虽然她对自己教出来的女儿很有信心，知道对方有自己的分寸底线，必然不会在现阶段就跟何促做一些过分逾越的事。 但是，还没牵过手是怎么回事？ 现在网上那些小年轻不都挺放飞自我的吗？ 怎么到了这两人身上，就变得这么保守了？ 当然，她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那个何促，似乎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他说要等高考结束之后再确定……确定关系。”余苏艾小声回道。 “他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真的。” “嗯……”余母若有所思地朝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她的思想没有上一辈人那么保守。 要是那个何促真是个表里如一的良人，而且她老公也不反对，那她也不会介意让两人继续谈下去……甚至她都可以考虑，直接快进到双方家长见面的阶段。 至于现在……再观望观望吧。 余苏艾很了解自家老妈的性格，知道对方多半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计较太多，所以心里也不是很紧张。 现在最让她担心的，其实是老爸那边的态度。 要是老爸不同意…… 那就想办法再磨一磨吧。 相信以何促的实力，早晚能让老爸放下心防。 “别想了，赶紧过来学切菜。”余母催促道。 “有这个必要嘛……”余苏艾小声咕哝，慢吞吞地走到她身边。 “我也不求你能学成大厨，但是至少别进了厨房什么事都不会做。” 余母把菜刀递到她手上，“你得先做一个独立的人，然后才好去考虑以后的事。” “什么以后的事？” “还跟我装傻？” …… 客厅里。 何促和余锦光正颇为严肃地聊着网上的事。 不严肃不行。 虽然此时的余锦光，已经对何促有了不低的好感度，但他终究还是个爱女儿的父亲。 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十多年的水灵小白菜，差点就被人拱了去，这让他怎么甘心？ 只不过，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现在最多也就是嘴硬一下罢了。 “你跟小艾都已经看过微博上那些评论了？” “嗯……叔叔放心，我们的心态很好，没受到什么影响。” “你是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在采访里说出那些话？”余锦光问。 “没有那么夸张……” 何促笑了笑，实话实说，“我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游戏玩家们说些心里话而已。” “哦……”余锦光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这小子…… 怎么就让他感觉这么顺眼呢？ 自己这个负责为女儿把关的父亲，当得也太不称职了！ 112 奖励 晚上七点。 何促和余苏艾一家三人，一起坐到了餐桌前。 早在下午吃甜品的时候，何促就已经给自家老妈打去了电话，说是晚上会晚点回家，不需要老妈为自己准备晚餐。 如果让对方知道了他此时正在余苏艾家吃晚饭，不知道对方会作何感想。 大概也会想着要把余苏艾叫回自己家吃一顿饭吧？ “何促有没有想好要考什么大学？”余母柔笑着问道。 她倒是想给对方夹些菜。 但是一想到对方既不是女婿，也不是女儿的正式男朋友，最后也只好就此作罢。 晚饭前，她已经跟余锦光交换过了少量情报，基本可以确定何促是个靠得住的人，所以也没必要为了两个孩子交往的事，闹出太多不愉快。 可惜，这俩孩子终究还是太小了，许多事情都还说不准。 不然，他们心里的某些限制，或许还可以放得更宽一些。 “青林大学。”何促回答道。 “跟我们家小艾的打算一样啊？” 余母跟余锦光对视一眼，接着问道，“有把握吗？” “没问题的！” 余苏艾咽下嘴里的饭，有些急切地抢答道，“他的学习成绩很好，肯定可以考上。” 顿了顿，她又刻意补充一句，“昨天国赛的主评审邀请他去平北大学，他都没答应。” “啊……为什么不去平北大学？”余母一脸诧异地看着何促。 平北大学那可是国内最顶尖的高校啊！ 虽然谈不上完胜青林大学，但是平北大学的大多数领域都要比青林大学强大，那是完全没有异议的。 要不是青林大学在理科方面，同样也是国内顶尖的水平，他们或许都不会允许余苏艾继续留在省内。 “这是我跟我爸妈一早就商量好的事……而且余苏艾也打算要去青大，所以我就没想过去其他学校。”何促毫不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哦，这样啊……先吃饭吧，其他的事情晚点再聊。”余母点点头，没再多问。 从平北大学到青林大学……倒也谈不上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 如果俩孩子真能继续在同一所大学里处着，那也算是一件好事。 另一边的余锦光，则深深地看了何促一眼。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在大学时期，就把该办的事都办了吧？ 那可就太糟心了…… 关键是他还没法阻止…… 到了大学里，他完全就管不到这俩人啊！ …… 晚饭过后，何促又在客厅里跟两位中年人聊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告辞离去。 余苏艾眼见第一次“见家长”的环节结束得十分圆满，心底的忧虑彻底烟消云散，兴冲冲地主动起身把何促送下了楼。 客厅里。 余锦光和余母对视了一眼。 “要是他们可以一直这样相处到结婚的话，倒也挺不错的。”余母笑着说道。 “嗯，再看看吧。”余锦光平静地点点头。 “怎么，没留住女儿，心里不高兴了？”余母瞥了他一眼。 “确实有点。”余锦光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那就再生了一个？” “……” …… “今天我已经见过你爸妈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去我家，见一下我那边的家长？”走出电梯后，何促偏头询问身边的余苏艾。 “看缘分。” “什么叫看缘分？” “什么时候再让你爸妈撞见我们走在一起了，我就去你家。”余苏艾抿嘴浅笑。 “那我完全可以让我妈守在十字路口啊。”何促说道。 “不行，不能作弊！” “你刚才可没说不能作弊。” “现在说了也一样。” “耍赖是吧？” “哼，谁让你自己把办法给说出来了。”余苏艾轻抬下巴，表示自己就是要耍赖。 “行，那我什么都不说了。”何促思索道。 走出住宅大楼后，余苏艾摆摆手招呼了一声，准备转身回家。 何促却忽然叫住了她，然后从背包里取出国赛奖杯，递到她手里。 “这个放你那儿吧。” “呃……放谁那里不都一样吗？” “对啊，所以我想让你保存着。” 何促微笑道，“以后就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了。” “唔……” 余苏艾轻轻晃了晃奖杯，低声问道，“要保存多久？” “看我们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家。” “……” “行了，快上楼吧，外面这么热，蚊子又多，别站在这里受罪了。”何促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把她送回了大楼里。 “何促……”余苏艾忽然喊了一声。 “什么？” “大学你要住在校外吗？” “……大概、可能、也许会住在校外吧。”何促迟疑道。 “嗯……”余苏艾点点头，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何促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 余苏艾摇摇头，停顿两秒，又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就是感觉又多喜欢你了一点。” 何促闻言，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原地。 又多喜欢了一点？ 是因为今天还算顺利的见家长过程，还是……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余苏艾却已经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腰间。 “你……” 何促张了张嘴，却根本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因为余苏艾这时候已经转过身来，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前，轻轻蹭了两下。 温热的气息在他身前慢慢凝聚。 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五秒过后，女孩又把脑袋缩了回去，若无其事地转身看向前方。 “这算是你今天表现不错的奖励。” “啊？” “半个拥抱，不能再多了。” 说完，余苏艾就飞快地跑到电梯前，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何促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半个拥抱……是什么鬼？ 哪有人会拿半个拥抱当奖励的啊！ 这姑娘…… 他低头看了眼胸口，发现衣服上居然多了一些细密的汗渍。 这真的能算是奖励吗？ …… 晚上十点。 何促回到家收拾整理完毕，在床上靠坐了下来。 刚拿起手机，他就看到了一条好消息。 ——准备出口霓虹的那款游戏，终于配音完成了！ 他即刻跟配音工作室那边完成交易，随后便开始动手完成游戏的最后那一部分。 113 稀罕事 半个小时后。 何促摘下vr眼镜，长呼了一口气。 游戏顺利制作完成。 接下来，他就可以把成品发到霓虹那边的游戏平台上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将参与制作的外包工作人员名单，也全都写进游戏里。 虽然文本翻译、角色配音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花钱买的，但是参与者就是参与者，他身为游戏制作人，必须要给那些人最基本的尊重。 配音老师那边都很好说话，毕竟那些人现在都只是最底层的配音工作者。 就算是一款小黄油，那也是工作经验和工作履历……或许还有极小的概率，可以借此提升他们在圈内的知名度。 因此，他们完全没理由拒绝在游戏里留下自己的网名； 至于文本翻译那边…… 那名来自霓虹的留学生，似乎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这段黑历史保存下来。 绫奈smile：谢谢您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对不起。 何促：那我送你一份游戏留作纪念？ 绫奈smile：可以这样吗？ 何促：当然可以啊，毕竟你也算是这款游戏的制作人之一嘛。 绫奈smile：那……谢谢。 何促：这游戏真的很有趣，空闲的时候你可以自己试玩一下。 绫奈smile：好的，谢谢。 …… 跟霓虹留学生交流完毕，何促即刻戴上【编辑共鸣仪】，修改了游戏结尾的信息。 接着，他就在霓虹游戏平台上建了个名为solaire（索拉尔）的账号，第一时间上传了游戏，接受霓虹那边的审核。 做完这些后，他又发了份原版游戏给那名霓虹留学生。 ‘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拒绝消消乐的魅力……尤其是女生。’ 他在心里默默嘀咕。 相对于国内以各种三流狗血恋爱文字avg为主的游戏圈市场，国外的游戏圈市场或许要稍微“百花齐放”一些，但总体上来看，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到底，这个世界游戏圈的主流还是文字avg。 在改变“游戏就是沉浸式地观看一部电影”这种主流思想之前，想让除文字avg以外的游戏类型在整个世界都流行起来，估计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眼下……就先从改变霓虹的游戏市场开始吧。 当然，何促也没忘记继续拓展国内新类型游戏市场的事。 虽然这次的国赛，打乱了他原定的游戏发售计划，但是刚刚上架的那款《文字游戏》，却又给他带来了一些新的启发。 ——既然《文字游戏》的隐藏结局已经为他铺了路，那么‘传火者’完全就可以接上这个创作思路，顺势出一款新类型的3d游戏。 ‘思路还是老样子，我不需要制作出多完美的游戏，只需要打开别人的脑洞就行。’ 何促在心里认真考虑。 这个世界的3d游戏，其实也不算冷门，很多大型游戏工作室的大制作游戏，都是以3d动画的形式呈现给游戏玩家的。 但是用3d动画的皮，去套那些剧情稀烂的文字avg的骨，也着实大材小用了一些。 不说制作一些大型动作rpg，好歹也想办法搞些小型恐怖解谜游戏出来吧？ ‘3d的恐怖解谜游戏，而且还要体量够小，允许“传火者”单人制作……’ 何促思索片刻，很快就有了一个答案。 2d有《锈湖》系列；3d还有那个“房间”啊…… ‘这次我不需要再靠一部部的作品去积累人气，所以可以直接把那个系列的巅峰作品给拿出来……’ 念及于此，何促再次戴上【编辑共鸣仪】，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新游戏的制作。 ……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高三开学的日子。 开学前的这段时间，何促没有让“传火者”发售那款新游戏，去争抢《文字游戏》和《baba is you》的热度，而是一直忍了下来，直到八月底的时候，才在微博上发了条动态，说是要在九月中旬上架新游戏。 剩下的时间，他就一边学习，一边跟余苏艾做了两款女性向的策略养成小游戏，琢磨着要进一步提高广大女性玩家们的审美。 至于出口霓虹的那款小黄油…… 大概是因为“索拉尔”这个账号毫无名气，再加上游戏在发售时，完全没有获得霓虹官方游戏平台的任何推荐，最后也就使得那款游戏的销量，至今都没有破百。 虽然何促早就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状况出现，也没想着游戏能一下子爆火，但是游戏上架了一个多星期，销量都没有破百，终究还是给他带去了不小的打击。 ‘没有宣传渠道，就算是真正的神作，都有可能会被埋没很多年，更别说是一款消消乐小黄油了，嗯……虽然消消乐也确实可以算是“神作”。’ 何促在心里叹息一声，迈步走进了安城二中的校门。 一路来到教室，他发现路上有很多同学，都在用怪异的目光打量自己。 他很清楚那些眼神意味着什么，情绪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放下背包，取出课本，开始准备今天的学习计划。 “你这个暑假过得很丰富啊……” 同桌陈天宇单手支起下巴，一边笑看着他，一边出声感慨。 话音未落，一名刚走进教室的男生，忽然就高喊了一声“何促牛逼”。 虽然他的行为有些搞笑，但却意外的没有引来什么笑声。 短暂的沉默过后，许多人都将目光转到了何促身上。 其实班里的大多数同学，都有点想要发表类似的感慨，不过碍于脸面、以及跟何促相对普通的关系，他们最终又都选择了放弃。 虽然获得国赛第一、成为网络红人、收获诸多游戏玩家爱戴的荣耀，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是作为何促和余苏艾的同班同学，他们与有荣焉…… 关键是同班同学这个身份，相比其他班同学的身份，拥有了更高一级的优越感！ “知道拿了游戏国赛第一、前段时间火爆全网的何促和余苏艾不？他们都是我的同班同学，嘿嘿~” 一想到自己可以这样跟别人炫耀，他们就兴奋得不行。 而对于其他班的同学来说，只要把“他们都是我的同班同学”，换成“他们都是我隔壁班的同学”之类的话，同样也可以跟校外的人浅吹一下。 总之，这就是件“两人成名，光耀全校”的稀罕事。 114 我帮室友问一下 何促朝众人微笑示意，又很快收回了目光，继续准备自己的当日学习计划。 “别看我了，再看我也不可能变性的。” “讲道理，你穿个女装确实应该挺好看的。” 陈天宇开了句玩笑，顺势移开了目光，“哎，教室外面还是有好多女生在看你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但多半还是调侃的意味。 “你要是愿意好好学习，以后也会有很多女生来看你的。”何促平静道。 “我就算了吧，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你这种高度的。” 陈天宇豁达地笑了笑，“我在说你呢，突然扯到我干嘛？” “哦，所以你不介意是吧……” 何促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那你帮我看看，外面有没有比较漂亮的女生。” “你自己干嘛不看？” “我要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啊。” “有漂亮的女生又怎么样？”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看一眼。” “……焯！” 陈天宇忍不住给他的胳膊来了套组合拳，目光注意着教室外的走廊，忽然停下了动作，“我看到一个特漂亮的女生……而且她已经往你这边走过来了！” 何促微微一愣，下意识转头瞄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余苏艾浅笑着走到自己身边，把一杯豆浆放在了自己桌上。 “我家附近的现磨豆浆，味道超好，给你也带了一杯。” “嗯……谢谢。” 何促伸手将其捧起，发现还是冰镇过的，“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啊，我是吃完才过来的。”余苏艾放下背包，面朝着他坐下，调整了一下坐姿，状若随意地朝教室外望去，目光中藏着无法掩饰的锐利。 几名在走廊上观望的女生纷纷躲开了目光。 ——看来微博上关于这两个人的暧昧传言，大概率都是真的。 这样的女生……根本争不过啊！ 不出片刻，教室外就清静了下来。 余苏艾这才微扬着嘴角收回目光。 “开学了，我们是不是就该准备制作之前跟唐琳说好的那款游戏了？” “嗯，差不多了……这几天晚上我们就统一凑个时间，建个聊天群讨论一下，先把每个人的主要任务都确定下来。” “就我们三个？” “你要是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比如可以帮你一起画画的人，你也可以叫过来。” “嗯……那我去问问。”余苏艾点点头。 何促给豆浆插上吸管，小抿了一口。 冰冰凉凉，豆香醇厚。 确实相当好喝。 “怎么样？”余苏艾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超好喝！”何促竖了竖大拇指。 “嘿~”余苏艾露出了开心又满足的笑容。 “……” 一旁的陈天宇已经看麻了。 现在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是吧？ 直接开始在教室里当众秀恩爱了是吧？ 特么的……这学到底还能不能好好上了啊？ …… 下午开班会的时候，班主任林芸不出意料地把何促和余苏艾两人叫了起来，足足夸了有十分钟，夸完之后还不忘拿两人做榜样，勉励班里的其他人。 由于天气太热的缘故，学校的开学典礼并没有被安排在当天下午，而是被挪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班里的同学都可以预见，第二天的开学典礼上，学校的领导们都免不了又要夸赞何促和余苏艾几句，可能还会送上奖学金之类的东西，以示鼓励。 这样一来，就算是不怎么关注游戏圈、不逛微博的人，都能记住这俩人的名字了吧？ 开学第一天，学校在老时间放了学。 何促整理完课桌，跟余苏艾一同离开了教室。 “刚刚我又看了眼上架霓虹游戏平台的那款游戏，销量还是没有破百。” 余苏艾压低了声音，表情有些小忧愁，“明明是一款很好玩、很有意思的游戏，为什么就是没人玩呢？” “嗯……” 何促沉吟一声，思虑道，“所以说，你是已经玩过了？” “……没有！” “没玩过你怎么会知道游戏很好玩、很有意思？” “我那是相信你的实力啊！”余苏艾摆出一副十分理直气壮的样子。 “哦……”何促点点头，没再说话。 “接下来要怎么办？” “再等等看吧，实在不行，我们就继续上架第二款游戏……销量上不去，我们可以先积累一些忠实玩家，慢慢打基础。” “又要我画那种图？”余苏艾微抿嘴唇，目光不自觉地就躲向了远处。 “你不是画得挺开心的么？”何促笑道。 “你也很喜欢看吧？” “呃……” “你喜欢对吧？” “我只喜欢……” 何促张了张嘴，却没能把剩下的“看你”这两个字说出口。 这已经算是妥妥的涩情发言了。 他不清楚现在的对方，能否接受这样的话，最后也只能当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余苏艾偷偷瞄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跳忽然变得好快。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底线绝对不能丢，但她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家伙话说一半，就以为她会听不懂吗？ 那也太小看她这个老司姬了…… “今天我们就哪里也不去了，早点回家吃饭，然后晚上约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跟唐琳一起聊聊新游戏的事……” 何促说着，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时，他忽然发现，先前帮他翻译过游戏文本的那名霓虹留学生，在十分钟前给他发了两条微信消息。 绫奈smile：何君，请问您送给我的那款游戏，还有更多吗？ 绫奈smile：我帮室友问一下。 何促即刻放缓脚步，回复消息。 何促：以后还会出一款差不多类型的游戏……你已经打通关了？ 绫奈smile：不是我，是我室友。 绫奈smile：请问这款游戏是要在霓虹游戏平台上购买吗？我室友还想买了支持您一下。 何促：对，你直接搜名字就行。 绫奈smile：不是我，是我室友。 何促：所以，下一款游戏还要继续合作吗？ 绫奈smile：[脸红]可以呀！ …… “在跟谁聊天？”余苏艾偏头问道。 “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霓虹留学生，她好像挺喜欢我们那款游戏的，刚刚在问我什么时候出续作。”何促笑着解释道。 “我记得她是女生吧？” “对。” “……果然不止我一个女生觉得好玩啊。”余苏艾小声嘀咕。 “……”何促默然。 这姑娘不仅关注点很奇怪，还彻底暴露了自己已经玩过那款游戏的事实啊。 只不过，对方不胡乱吃醋这一点，倒也确实让他挺舒服的…… 115 出口转内销 <!--go--> 申东市，某合租公寓内。 清原绫奈放下手机，抬头看了眼坐在电脑桌前的室友。 事实上，她跟何促说的都是真话。 那款名为《mirror》的游戏，她确实没碰过。 关于续作、关于游戏购买地址，也全是室友让她帮忙问的。 她一直都是个很纯洁的女孩子。 ……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绫奈，联系到制作人先生了吗？” 室友玩着消消乐，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两人都是从霓虹来的留学生，在这边待了两年有余，很多日常用语、生活习惯，都已经跟国内的女生同步得差不多了。 她们跟国内女生最大的区别，大概也就是在说中文的时候，发音可能会有些不标准。 “联系到了，他说以后还会出一款差不多类型的游戏。”清原绫奈老实回答。 “哦哦，就是说会出续作嘛……那游戏是在霓虹游戏平台上售卖的吧？” “嗯，你直接搜《mirror》这个名字就行了。” 清原绫奈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句，“你都已经通关了，为什么还要再买一份。” “我都通关了，现在也还在玩呀！” 室友的语调有些轻快，“这款游戏真的特别特别有意思……唔，话说起来，你都拿到它那么久了，居然一直都没有碰过，真是太浪费了！” “那是因为这款游戏太、太……太不健康了！” 清原绫奈纠结半天，也只念叨出了“不健康”这三个字，“感觉只有那些男生才会喜欢玩这样的游戏……” 说到这里，她有些迟疑地看向自己的室友，“小希你为什么也……” 她倒不是在怀疑室友的性取向，而是真的感觉很迷惑，完全想不到这其中的原因。 “你试试就知道了。”小希说道。 “不、不用了，还是小希你自己玩吧。”清原绫奈慌忙摇头拒绝。 玩这样的游戏，肯定会让自己变得不纯洁的！ 她可不想把自己变成那种奇奇怪怪的女生。 “你看这个界面，一点都没有不健康啊！” 小希让开半边身子，露出了屏幕上的消消乐界面……在消消乐界面旁边，还有一只穿着衣服、身材很好的女僵尸。 清原绫奈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又立马摇摇头： “不要，那只女僵尸的衣服会越来越少的……” “……” 小希愣了一声，随后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你看过？” “唔，就是看你玩了一点点……真的就只有一点点！” “那你怎么知道，她的衣服是一点点变少，而不是一次性变少？” “诶？”清原绫奈愣在了那儿，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小希笑了笑，起身走到她身边，把她拉到了电脑桌前。 “既然你这么在意，那就干脆来试试看吧。” “我、我没有……” 清原绫奈懵懵地看着电脑屏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那些事情……” 她感觉多半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自己怎么可能是那种不纯洁的女生！ “来，我们从第一人物开始。” 小希无视了她的辩解，直接重开了新档，“正式进入战斗前，会有一段剧情和几个剧情选项，游戏的战斗难度，会根据你剧情选择的不同而发生改变……你自己先试试吧。” 说完，她就把鼠标交给了清原绫奈。 清原绫奈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室友。 “快玩吧。”小希微笑道。 “那、我就玩一点点……真的就只玩一点点。”清原绫奈小声念叨，像是在跟小希做约定，又像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 做完简单的剧情选择后，游戏正式进入了战斗界面。 战斗时，玩家和对手都有着限定的血量。 玩家的胜利条件，显然是要将对手的血条打空； 玩家的失败条件，除了自己的血条被打空，还有就是无法在规定回合数内击败对手。 第一关的限定回合数，是五十回合。 至于所谓的战斗…… 其实就是一种消除游戏。 游戏界面里有一个大的矩形方格，它被规整地分割成了许多个小的矩形方格。 每一个小方格内，都随机填充了【物理】、【魔法】、【药水】、【怒气】，四种小图标。 玩家需要做的，就是上下左右拖动小图标，让三个及以上的小图标连成直线，随后就可以消除那些被连起来的图标，继而对画面右侧的对手（性感的女暗精灵）造成【物理】、【魔法】伤害，或者是为自己添加【药水】回血和积攒【怒气】。 在这期间，对手也会发起进攻，要么是对玩家造成伤害；要么就是发动特殊技能，干扰玩家的消除过程。 在了解了游戏的大致玩法后，清原绫奈不自觉地就放下了羞耻心，开始专注玩消除。 说实话，这款游戏的消除难度，其实一点都不低。 抱着随便玩一玩的心态，一次只消除三个小图标，最后肯定会输掉整局游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二十多分钟后，清原绫奈小心谨慎地连出一个四图标的【物理】攻击，打掉了对手的最后一丝血，成功赢得了这局游戏的胜利。 在获得胜利的一刹那，她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种无比充实的满足感。 “绫奈真厉害！”小希夸了一句。 “是小希教得好……”清原绫奈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继续玩下一关吧。”小希笑道。 “嗯嗯。”清原绫奈点点头，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启了下一个章节。 …… 一个小时后。 清原绫奈有惊无险地获得了四次胜利，成功解锁了第一个人物的所有内容。 而本来是作为赢得游戏胜利奖励的涩涩玩法，直接就被两名女生给无视了。 稍稍缓解了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后，清原绫奈即刻准备开启下一个人物的章节。 “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哦。”小希提醒道。 “对了……” 清原绫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突然反应过来，“晚上我还约了小凝一起吃饭！” 小凝是她在学校认识的本地女生，两人关系好得就跟亲姐妹似的。 “你们约的是几点。” “晚上六点在学校北门见面。” “那你已经迟到一分钟了。” “诶？” 清原绫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表情瞬间僵住了，“我会被小凝打死的！” 小希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到了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 她跟清原绫奈对视一眼，起身快步走出了卧室。 片刻之后，她就把脸颊微红的小凝领了进来。 “小凝你怎么过来了？”清原绫奈有些心虚地问道。 “哦，我就是感觉外面有点热，不想在校门口站着，所以就直接过来找你了。” 小凝用手掌往脸颊上扇着风，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你好像迟到了两分钟。” “啊，对不起……” 清原绫奈连忙躬身道歉，犹豫一瞬，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我刚刚玩游戏玩入迷了，忘记了我们约定的时间。” “玩游戏？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玩游戏的吗？” 小凝下意识把目光转到了电脑屏幕上，“什么游戏这么好玩？” “是个很好玩的消除游戏！” 清原绫奈见她没有生气，连忙兴冲冲地把她拉到电脑桌前，“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就懂了……或者这一关就由小凝你来玩吧，我在旁边教你怎么操作。” “哦，好……”小凝有些迷茫地坐了下来。 看看游戏画面右侧的那个性感大胸虚拟樱花妹，再回头看看身后两个一脸兴奋的现实樱花妹，她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氛围怎么橘里橘气的？ …… 一小时后，小凝有些意犹未尽地松开鼠标，长呼了一口气。 这款游戏确实很有问题，但丝毫不影响它的好玩！ 单论创意这一方面，它完全可以跟现在市面上的那些新类型游戏一较高下。 “该吃晚饭了。”小希提醒道。 “嗯，我们一起出去吃。” 小凝点点头，目光停留在游戏界面上，又好奇多问了一句，“这游戏有中文吗？” “好像有……”小希回忆道。 “是在霓虹游戏平台上发售的？” “嗯嗯，直接搜《mirror》就行。” “《mirror》……” 小凝在心里低声重复一遍，又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了下来。 这么有意思、这么不正经的一款游戏，回头一定要推给同寝室的姐妹们！ …… …… 晚上十一点。 临睡前，何促照例去霓虹游戏平台那边，看了眼《mirror》的销量。 本来没报什么期望的他，却发现仅仅过了一天，游戏的销量就往上涨了五十多！ 这个数字，差点就超过了前面一个多星期销量的总和。 而且最关键的是，游戏的总销量终于破百了！ 破百啊…… 想想还真是有够辛酸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感慨的时候。 ——短短一天时间，游戏就被卖出了五十多份，这明显很不正常！ 在没有平台宣传的情况下，能一下子卖出这么多份游戏，就只可能是被什么名人翻牌了，或者是被一些小团体给发掘了…… 何促去翻了翻游戏的测评区，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嗯……先观察一天再说，看看这到底只是偶尔，还是游戏真的开始火了……’ 他在心里默默思索。 …… 次日晚上。 当何促看到《mirror》那即将破千的销量数字时，着实是被惊到了。 短短一天，就卖出了将近九百份！ 难道这游戏真的火了？ 跟昨晚不同的是，这一次，何促终于在测评区找到了答案。 【消消乐真尼玛好玩！】 【慕名而来，果然没让我失望，嘿嘿~】 【听说这是国人做的游戏？果断支持一波！】 【我讨厌兔子和菊花！】 【求去和谐的补丁……】 【里面的妹子都挺不错的呀！】 【啥，这不是一款消消乐游戏吗，哪里有妹子？】 …… 何促根本不需要使用工具进行翻译。 因为这些测评全tm是中文！ ‘能在短时间内吸引这么多国内好bro来购买游戏，怕不是国内那些有颜色的网站、论坛，全被好bro们给一网打尽了吧？’ 何促一脸迷茫地看着游戏测评区的盛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些热情的网友。 这应该可以算是出口转内销了吧？ 而且，凭借着国内网友的人数优势，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或许都有希望让《mirror》在短时间内，冲上霓虹游戏平台的每周畅销榜了。 ‘还好当初保留了兔子和菊花，不然这游戏就该被国内某些群体给冲烂了……’ 何促在心里默默念叨。 虽然他已经拼尽全力，把《mirror》的剧情改得足够积极阳光正能量，但也始终改变不了一些网友会用纯涩情的眼光去看待它。 因此，他很明智地沿用了前世那个，用兔子和菊花遮挡住重要部位的和谐方式，提前将游戏的负面影响降到了最低。 说到底，他的目的终究还是“传火”，而不是卖游戏赚钱。 能把“索拉尔”的形象塑造得更正面一些，就尽量别把它往歪处带了。 至于真正的小黄油…… 还是交给这个世界的人去制作吧。 毕竟这才是“传火”的意义所在嘛。 何促思虑片刻，给那名霓虹留学生发去了一条微信消息。 何促：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聊一聊续作的翻译工作了。 绫奈smile：真的！？ 绫奈smile：[激动] 何促：嗯……要是你时间比较富裕的话，我们还可以商量一下新游戏的文本翻译工作。 绫奈smile：新游戏？ 绫奈smile：[脸红]还会是比较适合男生玩的那种类型吗？ 何促：那倒不至于…… 何促：不过确实会比较成人向。 绫奈smile：[害怕]我应该可以试试。 何促：那麻烦你了。 发完消息后，他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索拉尔”的《mirror》估计还要再酝酿几天，才能慢慢在网上引起反响。 接下来他该考虑的，就是彻底终结国内游戏圈旧时代的问题了。 他感觉如今距离迎来新的游戏时代，已然不远。 但是在那之前，“传火者”跟旧时代，必然还有最后一场硬仗要打。 而“传火者”的最后一款游戏，也必然会是一款充满了特殊意义的游戏。 ‘3d、avg、meta、选择、陌生又熟悉的套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over--> 116 小节奏（二合一） 开学一周后，高三学生都已经完全进入了学习状态，开始为9个月后的高考做准备。 何促在学校的状态，除了跟余苏艾表现得更亲密了之外，基本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而且，他跟余苏艾的亲密，也只是旁人眼里的亲密。 在他们自己看来，那不过是同学间的正常交流罢了。 周四，午间休息的时候。 陈天宇兴冲冲地从教室外跑回到座位上，打断了正在讨论数学题的何促和余苏艾： “好消息，好消息！” “啥？” 何促搁下手里的笔，转头看他。 余苏艾同样也把目光转到了他身上。 “刚刚听两个精神力应用老师说，咱们省内的精神力应用教材，很有可能要改版了！” 停顿两秒后，陈天宇的面色忽然变了变，“不过，这事好像已经跟我们这些高三学生没什么关系了……” “……”何促默然。 他完全能理解这种感觉。 就跟许多老师经常会把“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这句话挂在嘴边一样；很多学生也会觉得，自己是运气最差的一届学生。 什么教育改革、教材改版、课业减负之类的待遇，永远都是下一届、或者下下届学弟学妹们在享受，永远都轮不到自己身上。 这仿佛就是一种诅咒。 “老师有没有说具体会怎么改版？”余苏艾好奇问了一句。 “哦，这就是我要说的好消息！” 陈天宇回过神来，脸上又重新带上了些许兴奋，“听说这次改版，省里会尝试着把你们俩做的《文字游戏》还有《缺氧》全都写进教材里，把它们当成经典示例来进行分析！” “把我们做的游戏写进教材里？”余苏艾微微张嘴，有点不敢相信。 把游戏写进教材，可不仅仅是让他们在全省的师生间出名那么简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算得是让他们在历史上，都留下了自己的姓名。 “可能是陈老师他们在推动吧。” 何促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省教育厅的游戏负责人之一，陈继良。 除此之外，大概还有参与省赛游戏审阅的那些审阅老师们。 据说那些老师，很多都是来自于省内的一些知名高校，说话的分量也不算轻。 “可惜我们已经看不到了……” 余苏艾轻叹一声，顿了顿，又考虑道，“而且如果只是尝试的话，应该就不会是特别受重视的那种吧……会不会就跟其他教材上的那些选修内容差不多？” “慢慢来，以后总会越来越受重视的。”何促微笑道。 三人继续聊了几句，直接周围的同学都回到了教室，这才结束话题。 何促见时间还早，就取出手机，上网搜了下关于《文字游戏》和《缺氧》进入课本教材的内容。 没想到，他没搜到青林省省内的新闻，倒是搜到了其他两个省准备把《文字游戏》写进课本教材的新闻。 ‘陈继良老师的影响力再大，也不至于能干涉到其他省份的游戏教育政策吧？’ 何促在心里默默思索，却是不自觉地想起了，王云诚当时在平北国赛场馆里说的话。 对方当时说是要去见一些老朋友，而且还明确表示了会有他和余苏艾的好处。 那所谓的好处…… 会不会就是眼下的这些情况？ ‘这是要把我们变成全国高中生偶像的节奏啊！’ 何促收回思绪，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其实也蛮不错的。 “哎，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魔镜》这款游戏？” 陈天宇忽然凑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魔镜？” 何促微微一愣，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是《mirror》吧？” “嘿，想不到你也是同道中人啊！” 陈天宇贼头贼脑地左右观望两眼，随后又轻笑着说道，“这游戏玩着是真的上头，都通关了还是会忍不住上去打两局……上一款让我玩得这么入迷的游戏，还是《以撒的结合》。” “这游戏跟《以撒》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吧？” “嗯……《以撒》确实没有《mirror》那么让人热血沸腾。” “……”何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看着兔子和菊花也能热血沸腾？” “我说的是玩消消乐让人热血沸腾，你都想哪儿去了。”陈天宇义正辞严。 “我信了……”何促一脸平静。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玩到《mirror》的续作……” 陈天宇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听说这游戏的制作人‘索拉尔’还是个国人来着…… “我看最近网上的反响，让‘索拉尔’赶紧出《mirror》续作的呼声，好像比让‘传火者’赶紧出新游戏的呼声还要高…… “感觉‘传火者’马上就要被后辈超越了啊。” “你看的是成人网站吧。”何促斜视他。 只出了一款游戏的“索拉尔”，居然都能跟出了那么多款精品新类型游戏的“传火者”碰瓷了……这足以说明网友们的思想究竟有多庸俗。 呵，人类！ …… 晚上。 结束所有工作后，何促照例去霓虹游戏平台那边，看了眼《mirror》的销售情况。 截止到晚上十点，游戏总计已经卖出了三十五万八千多份。 而根据测评区的评论情况来看。 他估摸着，这其中应该至少有一半的销量，都是国内的网友们贡献的； 剩下的那一半，则是因为《mirror》之前冲上过霓虹游戏平台的畅销榜前二十位，吸引到了大量霓虹玩家来购买游戏，成功打开了那边的市场。 这样一来，跟风制作类似游戏的人，大概也会慢慢多起来。 跟风的人多了，以后应该就会出现一些质量不错的游戏了。 何促收回思绪，刚准备去微博上逛一圈，就收到了“温诺儿呀”发来的微信消息。 温诺儿：这周六就是九月中旬了。 温诺儿：[可怜] 何促：行，那就周六发新游戏。 温诺儿：[笑哭]这么随便的吗？ 温诺儿：早知道我就早点来找你了。 何促：不是因为你。 温诺儿：[翻白眼]真无情。 温诺儿：话说大佬你是单身，还是已经结婚了？ 何促：有女朋友。 温诺儿：所以大佬确实是个帅小伙？ 何促：是老父亲。 温诺儿：[抓狂] 温诺儿：开始暴露本性了是吧？ 何促：你是指老父亲的本性？ 温诺儿：[无语] 温诺儿：不跟你聊这个了。 温诺儿：刚刚忘记跟你说了，这周五……也就是明天，“云生”会上架一款新游戏，如果你准备后天上架新游戏的话，你们两个就要撞上了。 温诺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通过气。 何促：谢谢提醒，我去看看。 回复完消息，他就退出了微信，迅速登上微博。 点击关注列表里的“云生”，翻看对方的最近动态。 不出片刻，他就找到了一条新游戏的发售通知。 看动态发布的时间，对方还比他早通知了两天。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他主动撞上去了…… ‘这次是同类型的游戏，两个人凑在一起的话，还真有可能会影响彼此的销量……’ 何促想了想，又回到微信，给“云生”发了条消息。 何促：你已经确定了是明天中午上架新游戏对吧？ 不出片刻，对方就回复了消息。 云生：怎么了，火哥也想在这两天发新游戏？ 何促：火哥…… 何促：本来我是打算后天发新游戏的，不过这次既然是我们两个撞在一起了，那我就往后推一推吧，反正我也还没给出具体的发售时间。 云生：别啊，我还想早点玩到火哥的新游戏呢。 云生：撞了就撞了吧，反正我们又不在同一条赛道上。 何促：我这次要发布的也是恐怖解谜游戏……嗯，虽然只是一种氛围上的微恐怖。 云生：[一脸懵逼] 云生：撞游戏类型了？ 何促：撞了，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撞了，总之我们要是凑在一起上架新游戏的话，肯定会严重影响到彼此的游戏销量。 云生：[思考] 云生：那要不我把游戏的上架时间往后推一个月，火哥你这两天先把游戏上架了？ 云生：毕竟恐怖解谜游戏是我擅长的领域，我先上架的话，很可能就…… 他没有把话说全，但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他就是担心自己会把“传火者”的新游戏热度给抢没了。 何促：我是担心我把你的热度给抢没了。 云生：…… 云生：开玩笑呢！ 云生：怎么可能！ 他明显有点生气了。 这不是看不起他在游戏圈安身立命的资本吗？ 何促：所以，你对自己的游戏很有信心？ 云生：我一直都对自己的游戏很有信心。 何促：那要不我们就不改时间了？ 云生：可以。 云生：我们直接用游戏质量说话。 何促：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发完消息，何促忍不住笑了笑。 他感觉以后恐怖解谜类游戏的发展，就着落在对方身上了。 有对方这样成功的开拓者存在，应该也可以吸引到越来越多、对恐怖解谜类游戏感兴趣的制作人加入其中，从而构建出一个健康又充满活力的新类型游戏圈。 当然，在次之前，他还得再给对方拓展一下脑洞才行。 ‘这次拓展完了之后，下次是不是就该用《生化危机》那类游戏来拓展了……’ 何促在心里默默思索，随后退出了微信，再次登上微博。 点开动态编辑界面，他飞快写完一条新动态，点击发布了出去。 【传火者：新游戏周六（后天）中午12点上架，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哈！诶嘿~】 发完动态，他又顺手刷起了微博的热门话题榜。 最近的游戏圈风平浪静，基本无事发生。 流量游戏制作人们似乎都在憋什么大招，已经很久没有发布新游戏了。 不过，他们的日常动态倒是天天都在更新，各种生活照、艺术照、还有产品代言，一条接着一条，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评论区那动则数万的转发和评论数，看上去也依旧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何促想想自己那最多只有一两千评论数的动态，还有至今都没有破千的男、女私密圈人数，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有一张好看的脸，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先前被“传火者”唤醒过来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那些流量明星虽然伤筋动骨，但还不至于元气大伤。 要想真正掀翻那些人的基本盘，估计还是得靠无数的游戏制作人一起努力才行。 …… 大约半小时后。 何促回头看了眼自己那条新动态的热评区。 不出意料，果然又是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 【提前透露一下新游戏的内容呗，火子哥~】 【“诶嘿”是什么鬼啊？】 【爹，你要是再不发新游戏，你女婿就要转头去支持“索拉尔”了！】 【火子哥有没有玩过《mirror》？那游戏现在正在抢你的忠实玩家啊！再不赶紧出款同类型游戏对抗一下，我们就都要跑完啦！[滑稽]】 【别理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做自己的游戏就好，喜欢你游戏的人，现在肯定都不会选择沉默……你看看支持你的人有多少，你就明白了】 …… 乱七八糟的评论？ 何促看到这条热评，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就把页面划到了“最新评论”的那片区域。 在这片评论区里，一些网友的留言，可就要比热评区混乱多了。 虽然还不至于出现人身攻击的情况，但也确实充斥着各种莫名其妙的言论。 他往下翻了翻，很快就了解到了大概的情况。 总得来说，就是有一些网友嫌弃他做的游戏都太小体量、太“粗糙”了。 游戏好玩确实是好玩。 可是除了《画中世界》和《隐形守护者》，好像就没见他做过什么精致的游戏了。 本来这只是少数忠实玩家的小吐槽。 之后，或许是被一些有心人发现并利用了起来，慢慢发展到现在，差不多就演变成了一个小节奏。 ‘啧，有节奏好啊，有节奏就说明“传火者”还是挺火的，最怕的就是评论区全是差不多内容的好评了……’ 何促笑了笑，直接就退出了评论区。 他没打算去处理这个小节奏。 因为后天的那款游戏，将会是最好的回答。 117 3D游戏 周六中午，“云生”工作室内。 吃饭睡觉都在工作室里解决的周生和文案小哥，早早吃过了外卖午饭，随后就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中午12点的到来。 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住所，再加上新游戏已经制作完成并发售，他们显然就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变相加班了。 “啧，我们的新游戏又冲到‘每周新游热度榜’的第一名了，感觉再继续努力努力，今年都可以争取一下国内三线游戏制作人的名头了。” 文案捧着手机感慨了一句。 所谓的国内一二三线游戏制作人，自然是不存在什么统一的标准。 但是根据网友们的普遍认知，拥有三款百万销量以上游戏的制作人，就可以算是国内的三线游戏制作人。 以此类推，拥有三款五百万销量以上游戏的制作人，就是国内的二线游戏制作人；拥有三款千万销量以上游戏的制作人，就是国内的一线游戏制作人。 “云生”工作室的上一款游戏《近水怪谈》，早就已经破了百万销量； 他们眼下的这款新游戏，估计也能在三周之内达到百万销量； 之后只要他们再做出一款百万销量的游戏，就差不多可以拥有三线流量的待遇了。 而凭借他们如今做游戏的热情和经验，要在短时间内再做出一款高质量的游戏，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至于间接帮助了他们崛起的“传火者”…… 其实对方早就有了成为国内二线游戏制作人的游戏销量基础，但是没人会在意对方身上这微不足道的小成就。 对方身上最吸引人的特点，永远是对方那让人惊叹的想法和创意。 “没必要在意那些虚名。” 周生一脸平静道，“我们现在赚的钱已经完全可以保证生活质量了，之后只要专心提升游戏品质、尽力保障玩家的游戏体验就行。” “转性了？”文案笑看着他。 “以前我们最艰难的时候，我都没有舍弃过游戏质量，哪来转性的说法？” 周生闻言也没有生气，继续解释道，“之前碰瓷引流量只是为了活着，现在我们可以好好活着了，当然得回归初心。” “你再这样说下去，很多人就要羞愤自尽了。” “在说你自己？” “啧，我当然是跟你一起回归初心了……” 文案笑了笑，又转而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有之前的那次碰瓷，让我们提前认识了‘传火者’，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有今天的成就。” “也幸好他跟我们是同一类人。”周生点点头。 “你现在不是他弟弟吗？” “滚蛋！” “哎，也不知道这‘大哥’是怎么想的，非要在我们最擅长的领域里挑战我们……” 文案刷着手机思索片刻，忽然抬头问道，“不过，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们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里，都赢不了‘传火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生在心里默念，随后面无表情道： “连‘大哥’都叫上了，我们确实可能因为某人的背叛而输给‘传火者’。” “‘大哥’不是你先叫的吗？” “……” 聊天彻底进行不下去了。 两人只能继续默默等待“传火者”的新游戏发售。 中午12点。 两人各自戴上【编辑共鸣仪】，登录游戏平台，购买并下载了“传火者”的新游戏。 游戏名叫《迷室》（the room）。 光看名字就非常的“解谜”。 然而，“传火者”给这款游戏的定义，却并不是“恐怖解谜”，而是“密室逃脱”。 “感觉是重解谜，弱剧情的那种游戏。”文案猜测道。 “还是3d的游戏画面……” 周生看着商店页面的游戏内截图，忍不住皱了皱眉。 其实他之前也考虑过要做一款3d的恐怖解谜游戏。 但不论是因为技术问题，还是因为经验问题，他都感觉自己的工作室，距离做出一款高质量的3d恐怖解谜游戏，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事到如今，他这边还没有考虑清楚，“传火者”那边倒是先做出了一款3d游戏……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但他依然觉得这款游戏肯定会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 这是身为“模仿者”、“求学者”的自知之明。 很快，游戏下载完毕。 周生用意念开启了游戏。 进入初始界面之后，他没有多作停留，直接点下了【新游戏】的选项。 伴随着一阵蒸汽火车运动的“库擦”声，周生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火车的包厢内。 ……确实是“来到了”。 ——精致又清晰的3d画面、响在耳边的逼真音效、再加上vr眼镜的特殊加持，真的给了他一种身临其境的奇妙感觉。 他尝试着扭动了一下脖子，发现真的可以转视角观察包厢内的环境。 那木桌、咖啡杯、那皮质座椅、还有窗外的那些山水风景…… “哦，有大制作的感觉了！”对面的文案已经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不是360度的全方位视角，还是差点意思。”周生冷静评价道。 受限于脑机技术还没完全成熟、【编辑共鸣仪】的硬件条件不足、以及极度匮乏的游戏玩法认知，这个世界的游戏制作人们，目前还没法做出太过“自由”的3d游戏，最多也只能达到用3d的形式，制作出一部电影式游戏的程度。 眼下的这款《迷室》，其实并没有超出周生对3d游戏的认知。 ……当然，也仅限于现在。 简单观察完整个包厢的环境后，周生便按照游戏教程的提示，翻开了桌上的日记本。 【7月5日。as不见了，他家的整栋房子都消失了！我甚至都不敢回忆自己当时看到的景象……】 日记给出的信息有些零碎，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周生看完四篇日记，大致明白了这款游戏的背景故事。 简单来说，就是主角目睹了朋友as和房子消失的可怕景象，被神秘的“盒子”吓得长期处于噩梦当中。 主角感觉自己被某种神秘的存在给盯上了。 于是，他就向皇家机构发出了调查申请。 可惜，他的申请被无知又固执的皇家人员拒绝了。 幸运的是，一位皇家机构的副干事偷偷给他塞了一个小包。 小包里是一张被撕下的南海岸地图。 地图上有一座小岛被圈了出来。 最后，主角就乘火车踏上了旅途。 ‘所以，这就是一个主角独自前往神秘小岛上，调查神秘现象的故事……’ 周生思索着推开日记本，刚准备继续去查看包厢内的其他物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视角不能移动了！ 就在这时，火车开进了漆黑的隧道。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对面的座位上恍惚出现了一道人影。 与此同时，游戏内也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背景音乐。 随着音乐声越来越急促，对面的人影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最后几乎变成了实体。 下一秒，音乐声戛然而止！ 对面的人影也瞬间消失不见。 他身前的桌子上，却十分突兀地多出了一个立方体木盒。 周生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说实话，他刚刚真的有被吓到。 3d写实画面加vr眼镜的演出效果，实在太出色了！ 出色得都让他有点怀疑，自己以后真的要做这样的3d恐怖解谜游戏吗？ 这是不是太报复社会了一点？ ‘从剧情上来看，刚刚那道人影应该就是消失的as，而桌上的这个木盒，大概就是一切神秘现象的源头？’ 周生一边在心里猜测，一边从木盒顶端拿到了一把【小钥匙】。 接下来的流程，似乎就是类似于《锈湖》系列的那种解谜套路，需要玩家用直觉、逻辑、视觉去解决一个个谜题。 只不过，当这些谜题成为3d谜题时，似乎又能给人带来一种完全不同的新奇体验。 游戏继续。 周生按照游戏提示，从自己的皮箱里，获得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目镜】道具。 戴上【目镜】后，他直接透视了立方体木盒的表层，看清了木盒内部存在的几个零碎积木，甚至还能借此对那些积木进行调整！ 作为一名游戏制作人，周生很清楚这样的道具，究竟能为一款游戏带来怎样的活力！ ‘戴【目镜】和不戴【目镜】，其实就相当于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之间切换……’ 周生认真思索着，游戏里的操作也没有停下。 不出片刻，他就在【目镜】视角下，将木盒内部的积木，拼成了一个钥匙孔形状。 下一秒，他就自动退出了【目镜】视角。 而原本完全没有空隙的木盒表面，也莫名多出了一个钥匙孔。 ‘【目镜】视角下的虚幻变动，会给现实视角带来相应的真实影响？’ 周生微微张嘴，被这样的变化惊到了。 解谜游戏居然还能这样设计？ “哎，这创意绝了啊，真不愧是‘传火者’！”对面的文案忽然出声感慨了一句。 “……”周生默然，继续玩游戏。 反正他这个老大都已经被“传火者”折服了，也就无所谓手下的员工有没有沦陷了。 木盒表面的这个钥匙孔，很明显是要插入先前从那把【小钥匙】来开启。 一番操作后，木盒成功被打开。 但是这打开的过程…… 大家想象一下《变形金刚》变身的过程就行。 总之，这种精巧机关自行运转、变动的画面，从视觉效果上来说，简直碉堡了！ 周生微微张嘴，眼里不自觉地就多了几分惊艳。 “卧槽，墨家机关术是吧？这设计牛逼啊！”文案惊叹道。 “……玩游戏能不能安静点？”周生无奈道。 他可不想再从对方嘴里，听到自己的心声了。 这样会显得他跟对方一样庸俗…… “哦哦，那我尽量不出声了。”文案说完道歉的话，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周生松了口气，安心地继续玩游戏。 木盒被完全打开后，可以看到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金属【三棱锥】。 【三棱锥】表面刻着复杂的花纹，看上去充满了神秘感。 周生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三棱锥】。 就在这时，火车上突然出现了诡异的“窸窣”声。 一些像是触手一般的藤蔓从未知空间伸出，转眼就爬上了火车的外窗和包厢门，把外层的空间完全封锁了起来。 桌上的日记本无风自动，室内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地疯狂闪烁！ 紧张急促的背景音乐骤然响起。 下一秒，周生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间昏暗的石室当中。 在他眼前，有一扇相当精巧的金属门，一看就知道无法用蛮力破开。 ‘密室逃脱吗……’ 他很快明白过来，这应该是游戏正式开始了。 先前的那段游戏经历，大概只能算是游戏的序幕兼教程，以及故事背景的交代。 周生在石室内四下检查一番后，就暂时停下动作，认真思考了起来。 严格来说，这款游戏的解谜套路，跟《锈湖》系列的解谜套路，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因为多了【目镜】玩法和精巧的机关设计，就使得这款游戏看上去又像是一款新奇的新类型游戏了。 而3d的写实画面，更是赋予了这款游戏真正的灵魂。 那种震撼人心的画面表现力，可不是一般的2d游戏可以比拟的。 ‘所以，我以后要想做出跟之前不一样的新类型游戏，其实也根本不用绞尽脑汁地去想各种复杂的创意，而是只要想到一两个简单的创意，然后在这一两个创意上不断地深挖拓展就行……’ 周生在心里默默思索，感觉先前困扰自己的一些难题，瞬间都豁然开朗了。 他吐出一口气，把注意力转回到眼下这款游戏上。 “传火者”的出道作品，是2d的解谜游戏《锈湖》。 在那之后，对方就创作出了各种经典的2d新类型游戏。 而今天，对方又出了一款3d的解谜游戏《迷室》……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对方接下来也要创作出各种经典的3d新类型游戏了？ “新的游戏时代真的要来了啊……” 他喃喃念道。 118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做这样的3D游戏？ 跟周生用游戏制作人的眼光看待《迷室》不同。 大多数游戏玩家，从一开始就是在用普通人的眼光看待《迷室》。 因此，他们收获到的惊喜与震撼，也远远多过周生。 许多玩家在解谜过程中，念叨次数最多的词，大概就是“卧槽！”和“卧槽？”了。 游戏里那种复杂又精巧的物理机关，阴森又略带惊悚的画面氛围，以及被运用到极致的双层【目镜】玩法，都足以使人彻底沉迷其中，让人不吃不喝都想要一口气玩通关。 短短三个小时，《迷室》的商店页面就已经多出了一百多条测评，而且好评率直接达到了惊人的99%。 虽然这个数字只是暂时的，但也足以说明《迷室》的受欢迎程度。 …… “99%好评率的3d解谜游戏…… “这样的游戏质量，怎么说也跟‘粗糙’沾不上边了吧？ “或者说，游戏的3d建模和画面演出都精致到了这种程度…… “就算它的体量再小，我们应该也已经没法再从这方面入手，继续用游戏‘粗糙’这种理由去裹挟‘传火者’了吧？” 手机听筒里传出这样一番话。 举着手机的短发女子沉默片刻，偏头看了眼远处，冷静道： “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意思是不管了？” “不用管了……现在稍微遏制一下‘传火者’的上升势头，确实对我们还有些帮助；但是就算不遏制，也已经对我们没多大影响了。” “哦？你们是准备换条路走了？” “就这样，以后有事再联系。” 短发女子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3d的新类型游戏…… 制作人还是那个“传火者”…… 她轻叹一声，压下心底的烦躁，迈步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 此时只有方意一个人靠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短发女子关上门，将目光转向大屏幕。 【我愿称之为解谜类游戏的天花板！】 【通关第一间密室就迫不及待来评论了，我只想说一句，“传火者”你就是神！】 【看我干什么，赶紧去买游戏啊！】 【卡在了第二间密室，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但是就我目前的游玩体验来说，这款游戏是绝对的满分神作！后续的游玩体验，就等我通关回来了再细说吧。】 【终于轮到3d的新类型游戏了！所以，“传火者”接下来是不是打算要开创3d游戏的新时代了？】 【啊啊啊，没有《迷室2》我要……啥，我还没通关？那没事了。】 【求“传火者”出更多好玩的3d游戏！我想玩游戏，不想看电影！】 …… 这是《迷室》商店页面测评区的部分景象。 自从中午《迷室》发售之后，方意就一直在网上搜索与之相关的内容，仔细观察，认真分析……算算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他似乎依然对新类型游戏有些念念不忘。 “该去工作了。”短发女子平静道。 “今天是周六，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一会儿吗？”方意头也不回地问道。 “别人都在工作，你这个工作室的负责人总不能一直偷懒吧？” “我现在还算是负责人吗？” “……”短发女子沉默两秒，回答道，“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是。” “哦，我知道了……” 方意点点头，又抬手指了指大屏幕，“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做这样的3d游戏？” “……那要看秦总的意思。”短发女子移开了视线。 “哦，了解。”方意继续点头，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我们现在只要专心做好眼下这款游戏就行。” “文字冒险游戏最后的光辉？” “也是我们开始做新类型游戏之前，最后一次表现的机会……” 短发女子微微一笑，“只要这次表现好了，明年我们就会有更多的资源倾斜。” “然后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游戏了？”方意问。 “可以，不过前提是要秦总先点头同意。”短发女子应道。 “好。”方意再次点了点头。 短发女子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她很清楚，在接下来游戏圈新旧交替的时候，就是流量游戏制作人们最疯狂的时候。 “老人们”会拼命地证明自己的剩余价值；“新人们”则会拼命地争取上位。 到时候，估计整个网络都会被闹得天翻地覆。 至于“传火者”…… 在全网的流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游戏做得再好玩，没有人关注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等流量游戏制作人们都做起了新类型游戏，“传火者”还有多少优势可言？ ‘所以，就算是换了新的赛道，格局也还会是原来那个格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短发女子在心里默念。 大概两、三个月之后，就会是“传火者”淡出大众视野的时候。 没有流量的他，只会慢慢被人们遗忘…… …… 同一时间。 “松鹿”甜品店。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做这样的3d游戏？” “随时都可以啊……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总得先把手上这款游戏做完吧？” “唔……那等我们做完了现在这款游戏，就开始做3d游戏？”余苏艾问。 “行，都听你的。”何促点点头。 短暂的交流过后，两人继续在手机上观看“温诺儿呀”的《迷室》直播。 本来两人是约好下午一起过来学习的。 结果……自然是余苏艾这姑娘没有把持住了。 这姑娘在自己通关了两间密室之后，觉得不过瘾，忍不住就上b站看起了直播。 何促坐在旁边憋了一会儿，最终也无奈沦陷了。 有些时候，当个云玩家看别人玩游戏，确实是要比自己玩游戏有意思不少。 大约半小时后。 何促摘下耳机，去店里的卫生间小解。 余苏艾看了眼对方留在桌上的手机，迟疑一瞬，把它拿了起来。 ‘我只是想看看这家伙，有没有继续观看那些虚拟主播小姐姐们的切片视频，不是想要验证什么……’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随后飞快打开了对方手机上的b站。 两秒后，她就看到了“加强刻晴”这个昵称。 果然…… 她不由轻呼了一口气。 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119 长期合作（求首订） 一分钟后，何促回到了座位上。 “想不想再吃点什么？” “吃你。” “……啊？” “能不能让我咬一口？” “你想咬哪里？”何促一边问着，一边重新戴上耳机，继续观看直播。 他见对方的表情还算正经，所以也就没往歪处想。 “唔……先把你的手给我。”余苏艾摊开白嫩的手掌，朝他示意了一下。 何促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地伸出自己的大手, 放在了她的小手上。 余苏艾稍稍用力抓住他的手掌，将其放回了桌下。 “然后呢？”何促一脸迷惑。 “接着看吧，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吃你。”余苏艾轻抬下巴，表情十分平淡。 “你不会就是想找个理由跟我牵手吧？” “别乱想，我就是单纯想吃了你而已。” “想吃我，以后机会多得是, 不用急于一时。”何促若有所思道。 “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 余苏艾微抿嘴唇，把目光转回到了手机屏幕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嗯？” “你说，‘传火者’的这款3d解谜游戏，会不会是从《文字游戏》的隐藏结局那边获取了灵感，最后才创作出来的？” “呃，应该不会吧？”何促迟疑道。 “怎么说？”余苏艾歪头看着他。 “就是感觉时间上来不及……我们的《文字游戏》是八月十八号传上网的，‘传火者’是在八月底发布的新游戏发售预告……像《迷室》这样的高质量游戏，应该不是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能做出来的吧？” “对哦，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肯定做不出《迷室》这样的游戏……” 余苏艾忍不住抿起了嘴角，“所以，大概率就是你们俩撞了想法，几乎同时想到了要用第一人称的移动视角来创作新游戏？” “嗯……估计就是这样。”何促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余苏艾用力捏了捏他的小拇指。 何促微微一愣, 下意识挣扎了一下, 却直接被她用两只手给控制住了。 “别乱动。”余苏艾用手指轻挠他的掌心。 “你调戏我……” “我没有。” “……其实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吧。”何促反手抓住了她那根柔嫩细腻的手指。 余苏艾没在意，一边观看直播，一边继续问道： “‘传火者’接下来应该还会被一些人持续针对吧？” “嗯……大概率会一直被打压下去。” “那我们要不要帮他分担一下压力？” “分担压力？”何促一脸不解。 他们之前可是商量好了, 接下来要慢慢打磨那款新游戏，计划在明年高考之后再彻底完成那款游戏的。 等明年高考之后再帮“传火者”分担压力…… 估计那时候“传火者”都已经打死好几个流量明星了！ “我前两天已经问过刘小霁和林洁瑜了，她们两个都很愿意加入到我们的游戏制作小组里，说是就算不拿工资也想帮忙……” 余苏艾掰着他手指解释道，“她们俩一个擅长美术设计，一个擅长游戏的整体架构，刚好可以分担我们俩的压力。” “然后就可以加快我们的游戏制作速度了？” “嗯，所以现在压力就去到了唐琳那边……我们晚上再去好好问问她的想法吧。” “行，都听你的。”何促点点头。 “员工”们自己愿意追赶工作进度，他这个做“老板”的肯定没理由拒绝。 早点把游戏做出来，他也可以早点开启下一款游戏的制作计划。 “现在就看‘传火者’会在什么时候发售新游戏了……”余苏艾瞄了他一眼。 “我估计他接下来会找个机会，跟一线的流量明星正面对抗一下。”何促假装思考。 “哦……那具体会是什么时候？” “大概率是在今年年底吧。” “这样啊……”余苏艾抿起嘴角点了点头，却依然没有揭穿他。 两人简单讨论一阵后，就继续观看起了“温诺儿呀”的《迷室》直播。 一直到傍晚五点，余苏艾才长舒一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又是咸鱼的一天呐~” “确实……我已经感受到谈恋爱给我带来的副作用了。” “那只是因为你的意志不够坚定吧？”余苏艾轻哼一声。 “今天就先‘学’到这里，明天继续……” 何促停顿一瞬，又补充强调道，“是继续学习。” 说完，他就准备起身收拾一下桌面。 就在这时，余苏艾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先等等，我再问你个问题？” “什么？”何促偏头看她。 “‘加强刻晴’这个昵称到底是什么意思？”余苏艾眨巴眨巴眼睛, 微笑着问道。 何促的身体瞬间僵住，却又很快放松了下来。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难怪你刚刚要跟我讨论那么多关于‘传火者’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 “你觉得呢？”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 “结果你还是瞒了我半年。” “那不是为了帮你对抗‘传火者’嘛。”何促一本正经道。 “你还说！”余苏艾用力攥紧他的手掌。 她现在真的好想咬人，可是又不舍得下口。 一想到自己在“传火者”面前，嚷嚷着要打败“传火者”，她就感觉好羞耻。 这绝对是会影响到她以后家庭地位的黑历史！ ……而这也是她不想轻易揭穿对方的主要原因。 “身份都你被揭穿了，难道我不应该好好解释一下吗？”何促笑道。 “……”余苏艾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指，气道，“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慌，看上去连惊讶都没多少？” “因为我刚刚说了啊，我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你。” “所以，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嗯，连我爸妈都不知道。”何促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跟她十指相扣。 “哦……”余苏艾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还想知道关于‘传火者’的什么，你就直接问吧，我知无不言。” “想问的话太多，暂时想不到该问什么。” “那就晚上再问？”何促提议道。 “嗯……”余苏艾沉吟着低下头，又忍不住抿嘴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何促疑惑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 “又多喜欢我了一点？” “没有……” 余苏艾笑着摇摇头，“就是单纯觉得你很厉害而已。” 很厉害，但也不算是超出她想象的厉害。 不然她多半不会感到高兴，而只会倍感压力。 幸好，对方优秀的同时，她也不差。 两人又继续闲聊几句，随后就一同离开了甜品店。 何促把余苏艾送到了她家门口，这才转身离去。 回家的路上。 何促收到了两条来自“温诺儿呀”的微信消息。 温诺儿：游戏做得超棒，无敌！ 温诺儿：[星星眼] 何促笑了笑，刚准备打字回复，却又收到了两条来自余苏艾的消息。 余苏艾：对了，你跟温诺儿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余苏艾：[面无表情地看着你] 何促笑容一敛，连忙打字回复。 何促：那可是你女儿。 余苏艾：[呆] 余苏艾：算了，勉强原谅你了。 何促松了口气，又给“温诺儿呀”回复消息。 何促：女儿乖~ 发完消息，他就收起手机，快步走回了家。 晚上。 吃过晚饭后，何促简单洗漱收拾一番，就回到卧室整理起了“传火者”的下一款关键***。 由于这款游戏里有大量的配音，而他“自动”做出来的游戏只有英文配音，再加上游戏里的一些梗、一些元素可能根本不适配这个世界，因此他只能选择放弃“自动”做出来的游戏，转而依靠自己的力量把这款游戏改编出来。 正好，他接下来几个月还有不少空闲时间。 只不过，游戏里的其他部分他都可以独立完成，唯独配音这一块…… ‘嗯……就找跟“索拉尔”合作过的那家配音工作室帮忙吧。’ 何促在心里做完决策，即刻就给他们工作室的微信号发去了消息。 …… 申东市，某单身公寓内。 赵易言吃过外卖晚饭，看了看几个工作承接平台和工作邮箱的最新消息，没发现有什么商单后，就打开了微信上的工作室聊天群，看工作室的几个新人聊天互怼。 作为“聆音”配音工作室的创始人，赵易言的创业之路，可以说是走得相当的坎坷。 早年他刚出道的时候，在国内的某家一线配音工作室待过两年，曾经配过两部爆火全国的动画的男主角，当时的人气可以说是高到了极点，差点就跨过了国内一线配音演员的那道门槛。 可惜，年少成名的他心气太高，还没完全在配音圈里站住根脚，就选择了出来创业。 在没有积累到足够多人脉的情况下，独自出门创业，对配音圈里的人来说，几乎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 五年的创业生涯，他甚至连走平地的资格都没有，一直都在走下坡路，止都止不住。 以前在一线配音工作室认识的那些前辈、同事，随着关系慢慢变淡，也基本都不怎么愿意搭理他了。 事到如今，他虽然还不至于会饿死，但也早已经没有了重回巅峰的希望。 而他的这间“聆音”工作室，也是名副其实的底层工作室。 工作室里除了他这个老前辈，剩下5个都是没什么经验的新人，接些小商单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接起大商单来……哦，不对，他们根本就接不到大商单！ 大商单岂是他们这种底层配音工作室可以接到的！ 而没有大商单，这些新人们就得不到锻炼的机会。 没有锻炼的机会，他们就提升不了多少能力，最后也就更加接不到大商单了。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最近两年，他们似乎都没接到过能在网络上大火的商单。 emmm……其实，好像有一个？ 而且，就是上个月刚接的单子。 所以…… 谁又能想得到，“聆音”工作室目前配过最有人气的作品，居然会是一款小黄油！ 小鱼yu：啊啊啊！《mirror》的销量居然都快破百万了！而且我估计里面至少有50万都是国人，怎么办，万一我被熟人发现了怎么办？ 话不投机养乐多：当初可是你自己同意要接单，也是你自己同意要留名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咯[滑稽]。 小鱼yu：@灰三，灰姐你怎么说？ 灰三：我已经准备改名了，以后请叫我【灰二】，【灰三】做的事，跟我【灰二】一点关系都没有！ 话不投机养乐多：往好处想，我们工作室会不会也因此出名啊？ 小鱼yu：就算要出名，也是我们三个女生出名，跟你们三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关系？ 赵易言：那如果“索拉尔”继续找我们配续作，你们三个女生还配不配？ 小鱼yu：如果给钱还是像上次那样大方的话，我肯定配。 灰二：【灰三】不介意。 赵易言：行，那我先去跟老板谈谈。 小鱼yu：啊？老板真找过来了？ 灰二：【灰三】又要社死了？ 话不投机养乐多：哈哈哈哈哈哈！ 赵易言看着几人的发言，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工作室里的这些姑娘，表面上都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但是作为配音导演，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们的真实心态。 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又愿意去配那种小黄油？ ‘怪我没用……’ 他在心里默默念叨，随后给刚刚发来问话的“索拉尔”（备注名）回复了消息。 赵易言：你好，我在。 赵易言：是要找我们配续作吗？ 索拉尔：续作的事，我们晚点再聊。 索拉尔：这次我是来找你们谈其他的合作项目的。 赵易言：其他的合作项目？ 索拉尔：说实话，我这边需要配音的游戏有点多……每出一款游戏都要找一次配音，还是挺麻烦的一件事。 索拉尔：我是觉得如果合适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长期合作？ 赵易言：长期合作？ 赵易言：继续配《mirror》那样的游戏？ 说实话，他心里有点抵触。 虽然对方给钱很大方，但是让他的工作室一直给小黄油配音，简直就是在把他们往深渊的边缘推啊！ 索拉尔：我不是在用索拉尔的身份跟你谈合作。 赵易言：啊，那是用什么身份？ 索拉尔：传火者。 120 使命感 传火者？ 赵易言盯着这条消息看了整整五秒，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才发打字回复。 赵易言：是开启新类型游戏制作风潮的那个“传火者”？ 索拉尔：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了，记得保密。 赵易言：？？？ 赵易言：真的是本人？ 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传火者”做小黄油这件事暂时先略过不管。 现在的关键是，自家的破烂配音工作室，居然会被对方找去做新游戏的配音！ 而且对方甚至还有跟他进行长期合作的想法？ 这tm是在做梦吗？ “传火者”是什么人？ 那可是每发售一款新游戏，都会引起游戏圈小范围震动的大神啊！ 即便对方在游戏圈的地位还没有什么定论, 在微博上的人气也不高，但是对方在官方游戏平台上取得的成绩，可都是实打实的！ 不说其他游戏，单说对方今天刚刚上架发售的那款《迷室》，可一直都在每周新游热度榜第一的位置上挂着呢！ 这样的大佬，为什么会找他的工作室来做游戏配音？ 他感觉自己的工作室完全没资格啊！ 索拉尔：我没必要骗你吧？ 赵易言：抱歉，是我想太多了。 赵易言：那大佬您准备怎么谈？ 索拉尔：先做一款游戏的配音，要是我觉得不错的话, 以后就可以长期合作了。 索拉尔：放心, 我的要求不高，而且我会先给你们几款对配音没什么要求的游戏练练手，让你们多适应一段时间。 这…… 这哪是练手和适应啊，这明明就是想要培养他们啊！ 赵易言呆愣两秒，连忙打字回复。 赵易言：那第一款游戏什么时候开始配，什么时候交成品？ 第一款游戏就相当于是一次考验。 这关系到双方会不会有后续的合作。 跟“传火者”长期合作的机会…… 他必须拿下！ 索拉尔：第一款游戏先不着急，两个月之内配完就行。 索拉尔：不过在配音期间，我想跟你们多交流一下，可以吧？ 赵易言：没问题！ 跟对方交流完毕后，他立马回到了工作室的聊天群。 看到几个姑娘还在讨论小黄油的事，他忍不住笑了笑。 赵易言：好消息，接到大商单了！ 不等工作室里的人回复，他直接说出了答案。 赵易言：“传火者”打算跟我们工作室进行长期的合作。 小鱼yu：啊，老大你刚刚不是去谈小黄油了吗，怎么又跟…… 小鱼yu：啥，你说啥？ 小鱼yu：传火者？！！！ 水柚子：男神！！！ 话不投机养乐多：卧槽！真转运了？ 灰二：【灰三】不用营业了？ 赵易言：小黄油还是要配的。 小鱼yu：…… 灰二：…… 水柚子：…… 话不投机养乐多：哈哈哈哈哈哈！ 赵易言：总之, 我们工作室终于迎来了一次转机, 请大家一定要好好珍惜@所有人。 众人：好！ 发完消息，赵易言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 只要他能抓住这次机会，让工作室得以起死回生。 未来他或许就可以，重新站到以前的那些同事、前辈面前。 他不求能重回巅峰，只求能有再次跟那些老同事们平等对话的机会。 …… 另一边。 何促见事情已经谈妥，便暂时退出微信，转而登上了微博。 今时今日，他早就已经成了微博热门话题榜的常客。 不论是“传火者”，还是“何处有苏艾”，只要一发游戏，就必是热门话题。 就比如眼下的【“传火者”的3d新游戏《迷室》】，就一直在热门话题榜的第十一位上挂着。 别看这个话题连热门前十都没进，就以为它的热度不行。 要知道，这可是全网24小时内，所有热门话题的总榜！ 换句话说，就是关于“传火者”和《迷室》的微博讨论热度，其实已经排在了全国所有大事的第十五位。 在基本没有什么大节奏的情况下，这个热度可一点都不低。 游戏圈里除了那些一线流量制作人，鲜少有人能时常光顾热门话题榜的前二十位。 嗯……恶意带节奏炒作的情况除外。 他翻看了一下【“传火者”的3d新游戏《迷室》】话题下面的动态, 发现包括官方游戏媒体在内, 有好多权威媒体都对《迷室》做出了评价。 总体上来说，媒体们的评价都是相当积极正面的。 尤其是官方游戏媒体的那句，“期待‘传火者’可以带动游戏圈，创造出一个新的游戏时代”，完全就是看待新时代游戏领军人物的态度。 ‘有这样的媒体站在我这边，到时候也不算是孤立无援了……’ 何促在心里默默思索，继续往后翻动态。 大约半小时后。 他看差不多到了跟余苏艾她们讨论新游戏的时候，便退出了热门话题页面，准备再看几条私信就去微信群开会。 在私信栏里随意一翻，他就看到“赤狐”一小时前发来的留言。 赤狐：你这款《迷室》……接下来是准备搞大事了？ 何促想了想，直接打字回复。 传火者：感觉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没过十秒，高强度网上冲浪的老爷子就回复了消息。 赤狐：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是什么新游戏？ 传火者：暂时保密。 赤狐：你这小子…… 赤狐：还是3d新类型游戏对吧？ 传火者：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赤狐：你大爷的！ 赤狐：能不能好好说话，别谜语人？ 传火者：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给这款新游戏分类啊，只能说是又新又旧，玩起来非常奇妙的一款游戏。 赤狐：…… 赤狐：行了，先不聊这个了。 赤狐：到时候你准备发新游戏了，就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做些准备。 传火者：准备什么？ 赤狐：嘿，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得意]。 赤狐：还有，你现在可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半个希望，新游戏一定要好好做，到时候可别拉胯了。 传火者：保证完成任务！ 发完这条消息，何促忍不住笑了笑。 这番期望……还真是使命感十足啊。 希望可以在年内推翻旧时代的统治吧…… 121 人尽皆知 11月22日，周六下午。 安城的“小雪”时节并没有下雪。 不过，立冬过后，这座江南沿海城市的气温，还是慢慢降到了个位数。 天色阴沉，冷风阵阵。 何促穿着轻便的羽绒服，跟余苏艾一同推开了“松鹿”甜品店的大门。 两人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常客, 不说店里的服务员跟他们熟得和朋友差不多，就连这里的女老板见了他们，都会笑着打一声招呼，有时候甚至还会送些创意小点心过来给他们。 余苏艾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两眼，随后就一脸兴奋地跑到了角落的一个位置上。 那里已经坐了两名青春靓丽的女孩，正是两人先前参加省赛时认识的、青大附中的刘小霁和林洁瑜。 何促先去点了些甜品和饮料, 随后才走到三名女生旁边坐下。 他们每周都只会来这里一两次，倒也不用担心会吃胖的问题。 “既然大家的工作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那我们是不是下周就可以上架游戏了？” 元气满满的刘小霁见何促坐下，率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唐琳那边应该还差一点吧？”何促偏头问余苏艾。 “她说这周末就可以完成。”余苏艾回答道。 “哦……”何促思索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要发吗？”刘小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旁边的林洁瑜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嗯……” 何促沉吟下来，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在心里琢磨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发吧，时间就定在下周五。” “耶！”刘小霁忍不住举起双手欢呼了一声。 林洁瑜这次倒没有再阻止她。 因为她现在心里也挺兴奋的。 五个人努力了两个多月的劳动成果，终于要展现给玩家们看了！ 这大概是每个游戏制作人都要经历的、最紧张也是最期待的时刻。 只不过，兴奋过后，她又很快忧虑了起来。 “感觉最近公布新游戏发售预告、准备上架新游戏的知名游戏制作人越来越多了……我记得下周就有好几个二线游戏制作人，准备发售自己工作室制作的新游戏……” 她蹙起眉头看向三人，“我们下周五上架游戏，真的没问题吗？” “对哦，忘了还有好多竞争对手……”刘小霁的表情也不由地正经了起来。 余苏艾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难道你们对自己做的游戏，就这么没有信心？”何促问。 “有信心啊，如果是参加高中生省赛或者国赛，我肯定有信心！但是要跟国内那些二线游戏制作人竞争的话……” 刘小霁躲开目光, 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我们的游戏质量肯定没问题，但是游戏以外的那些营销手段，我们可就比别人差远了。” “而且我们这次还不是跟一个人争，是跟好几个人争……”林洁瑜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何促和余苏艾在游戏圈里的名声，可能一点都不比那些二线游戏制作人差。 但是人家二线游戏制作人，好歹都有自己的营销团队，而反观他们这边…… 五个即将参加高考的未成年高中生，能懂啥营销啊？ “这个月不发，等下个月就更加是群魔乱舞了。” 何促轻笑着摇摇头，“没事，我们还有机会的。” 在越是混乱的局面下脱颖而出，就越能证明新类型游戏的无可阻挡。 为了早日实现自己玩精品游戏的自由，他必须得迎着困难把游戏给发出去！ 更何况，现实也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 他们还有机会。 而且机会非常的大。 就算是一群一线流量游戏制作人过来围追堵截他们…… 呃，那些人还是交给“传火者”去对付吧。 他们现在就负责提前帮“传火者”吸引一下火力。 …… 随后的时间，四人便重点讨论了一下，是否要在微博上创建一个团队账号；如果创建了账号, 又该取一个什么样的昵称这些问题。 讨论了足足一个小时, 他们最终一致决定, 还是要创建一个团队账号，同时账号昵称也继续沿用官方游戏平台上的那个昵称。 毕竟“何处有苏艾”这个昵称，在网上已经有了相当高的知名度，完全没必要再改。 当然，他们的这个“一致决定”，其实并没有算上余苏艾。 “太羞耻了！” 回家的路上，余苏艾依旧在不停地抱怨，“官方游戏平台上用这个昵称也就算了，毕竟正常购买游戏的时候，也没多少玩家会关心制作人的名字；但是微博上也用这个昵称……你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俩已经在一起了吗？” “这不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吗？” 何促毫不在意地说道，“微博上的那个‘何处有苏艾’兴趣小组，好像都已经有四、五百个组员了吧？” “……” 余苏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把惊叹的话说出口，“他们每天都在讨论些什么？” “这个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何促微笑道。 “我没兴趣。”余苏艾轻哼一声。 十分钟后，何促把余苏艾送到了她家的住宅楼下。 冬季的白昼时间特别短，仅仅才五点多几分钟，天色就已经慢慢暗淡了下来。 跟余苏艾告别之后，何促也就没在外面多待，一边用手机跟微博官方那边申请团队认证号，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半程路，他就收到了余苏艾发来的微信消息。 余苏艾：唐琳那边可能要推迟到周一，才能把最后一点音乐做完了。 何促微微一愣，即刻回复消息。 何促：出什么事了？ 余苏艾：她没说，就说了周一肯定会把音乐做完发给我们。 何促：你没问？ 余苏艾：问了啊，但是她没回我。 何促：多久的事？ 余苏艾：就是刚刚走进电梯的时候收到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回复了她，结果她一直都没有给我回消息。 何促：哦，了解了。 余苏艾：你了解什么了？ 何促：你就给她发消息，让她到时候把游戏成品拿给家里人看看。 余苏艾：啊？ 余苏艾：你的意思是，她家那边…… 何促：试试吧，猜错了也没关系。 何促：如果刚好猜对了，可能真的会对她有些帮助。 余苏艾：好。 何促看着手机界面，轻舒了一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吧…… 122 行得通吗？ 临海淮宁，某大平层豪宅内。 唐琳正低着头坐在自己书房的椅子上，默默承受着唐母的训话。 “参加国赛之前，是你亲口跟我承诺，拿不到国赛的前三名，以后就不往游戏的方向上发展了……现在违背承诺的人是你，不是我吧？” 唐母微皱眉头, 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国赛出成绩的那天，你就跟我说了是最后一次，现在你又跟我说是最后一次……你到底还想有几个最后一次？” 停顿两秒，她又接着说道，“从初中开始, 你就跟我说你要做游戏, 我当时没有明确地支持你，但也没有阻止你，给了你发展的机会，结果你现在……”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刻薄的话，“你要是把心思都放在学乐器、做正经音乐上，怎么可能到现在都做不出一点成绩？” 最后，她有些冷漠地总结道，“以后别再跟你那些朋友小打小闹了！” 虽然她知道身为母亲，不应该打击女儿的自信心，应该多给予一些鼓励，但是比起伤害对方，她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对方走上歪路。 明明可以有大好的前程，为什么偏偏要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兴趣爱好……那也得是那条路走得通才行！ “我们这次不是小打小闹。” 唐琳紧紧攥着手里的手机，低声说道，“何促和余苏艾是国赛的第一名，他们之前做的那款《文字游戏》, 早就已经火遍全网了…… “我们这次做的游戏真的很精致、很有趣，跟我以前做的那些小游戏完全不一样。” 她轻咬嘴唇, 抬起头看着对方, “我觉得我们这次肯定可以成功！” “火遍全网？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不上网。” “……”唐母深呼吸一口气，平淡道，“你觉得可以成功，那没有意义……游戏这种东西，只有被玩家认可了才会有价值，只有被绝大多数玩家认可了才能叫成功。” “我们做的游戏，肯定会被玩家认可。”唐琳坚定道。 “不用说了，这就是最后一次。” 唐母站起身，不打算再继续跟她聊下去了。 几个未成年高中生做的游戏……她实在很难放下偏见，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 火遍全网？ 现如今火遍全网的人，有多少是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靠运气和营销炒作火起来的？ 唐琳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叫住了即将走出门的唐母： “妈……” “嗯？”唐母回头看她。 “到时候跟我一起试玩一下我们这款新游戏吧。” 唐琳一脸恳切地看着她，“就当是陪我做最后的告别。” “……” 唐母沉默着跟她对视了数秒，随后移开目光，转身开门, “有空就跟你试试。” 唐琳轻呼一口气，给余苏艾打字回消息。 唐琳：你怎么知道是我家里人不同意我继续做游戏？ 余苏艾：是何促猜到的。 余苏艾：我刚刚问了他，他说是因为他在国赛的时候，听到了你打电话说的一些只言片语，然后心里就有了一点猜测。 唐琳：[惊讶] 唐琳：这么厉害？ 余苏艾：主要是你太厉害了，我们都不想失去你。 唐琳：以后还有没有一起做游戏的机会，我也说不好。 余苏艾：要对我们的游戏有信心啊！ 唐琳：嗯，有信心！ 发完消息，她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让不怎么喜欢玩游戏的老妈爱上一款游戏…… 这真的行得通吗？ …… 何促吃过晚饭后，再次收到了余苏艾发来的微信消息。 余苏艾：都问清楚了，确实就像你猜的那样，是她家里人不同意她继续做游戏。 何促：玩游戏的事说了吗？ 余苏艾：说了，她说会跟她妈一起试玩我们的新游戏。 何促：哦，那就好。 余苏艾：以后你要是再遇到类似的事情，记得先告诉我，我去帮你传话。 何促：放心，我不会主动去关心其他女生的。 余苏艾：[哼] 余苏艾：勉强相信你了。 何促笑着回了个“摸头”的表情，随后便退出微信，登上了微博。 “何处有苏艾”的团队号，此时已经通过了微博官方的认证。 他想了想，即刻就开始编写新游戏的上架发售公告。 【何处有苏艾：我们做了一款新游戏，准备在下周五傍晚6点上架，希望大家到时候可以来支持一下[脸红][脸红][脸红]。 【另外，从明天开始，一直到游戏上架的那一天，我们每天都会放出一张游戏的原画，让大家可以提前认识一下我们制作的这款游戏。】 写完动态，他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将其发了出去。 随后，他又去官方游戏平台那边，登上“何处有苏艾”的账号，在每一款老游戏的更新通告里，发布了同样的新游戏预告，顺便还宣传了一下自己的微博账号。 做完这些事后，他才停歇下来，将注意转移到了新游戏的最终打磨上。 临近午夜时分。 当何促再次登上微博时，他发现“何处有苏艾”这个账号，已经直接暴涨了三万多的关注人数，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停地往上跳着。 再看他几个小时前发布的那条预告动态，此时也有了一千多条评论。 ……这热度，都快赶上“传火者”了。 “这就是露脸和不露脸的区别吗？” 何促在心里默默嘀咕，随后点开评论区，开始查看网友们的评论。 出乎他意料的是，里面居然有半数以上的网友，都在劝他晚点再发游戏。 【最近大作太多啦，你们下周发游戏会很吃亏……当然，我肯定是会支持你们哒！】 【我们在微博上的话语权太小了，到时候基本没法靠微博来宣传游戏……】 【你们这宣传方式，都快跟“传火者”有得一拼了，但是“传火者”好歹还认识一些游戏主播和游戏圈同行，你们……哎，我还是会买游戏支持你们的。】 …… 何促看完这些热门评论，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个世界纯粹的游戏玩家，还是相当友好的嘛。 他想了想，又发布了一条动态。 【没事，我们尽力而为。 【既然大家都已经不再沉默，那我也相信我们肯定不会输。 【毕竟，玩到一款好玩的游戏，始终是大多数玩家的心愿！】 ‘会有谁不想玩到好玩的游戏呢？’他在心里默念。 而这，也将会是新类型游戏无可阻挡的根本力量。 123 《奥日与黑暗森林》 周五。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口口相传。 如今，高三（5）班的所有师生都已经知道了，何促和余苏艾将会在今晚发售新游戏的事。 就连很久没有跟何促两人联系过的王云诚，都在午休的时候找到了两人。 “这应该算是你们俩在脱离竞赛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发售一款游戏……怎么样，需不需要老师帮你们提升点销量？”王云诚笑着问道。 “老师你打算怎么帮忙？”余苏艾有点好奇。 “老师我以前好歹也是游戏圈的名人啊，肯定会有一些混得不错的朋友嘛。” 王云诚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衣兜, 自信道，“我随便打个电话让他们帮忙宣传一下，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嗯，那还挺好的。”何促点点头。 “……”王云诚动作一顿。 这小子还真是不客气。 他还以为对方至少会跟他推让一下。 “事先声明啊，老师的那些老朋友眼光都挑剔得很，就算你们之前做的游戏都很对他们的胃口, 他们也不会因此放松下来……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继续用最认真的态度，仔细审查你们的新游戏，要是新游戏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肯定是不会帮忙宣传的。” “嗯，我们知道。”何促继续点头。 “行，那我一会儿就去给他们打电话。”王云诚把手伸进了衣兜里。 “谢谢老师！”余苏艾鞠了一躬。 “谢谢老师！”何促也鞠了一躬。 “没事，你们能好好做游戏，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王云诚摆摆手。 “我们一直都在这么做。”何促认真道。 王云诚笑了笑，取出衣兜里的手机，准备转身去打电话。 刚迈出半步，他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两人： “咱们国内有几个省，明年准备试推行新游戏教材的事，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 “这就是老师您之前说的、属于我们俩的好处吧？”何促问。 “啧，到了明年，估计国内有很多高中生都要在课本上看到你们俩的名字了……这可是很多历史名人都没有的待遇啊。”王云诚有些感慨。 停顿半秒，他又提前摆了摆手, “你们也不用感谢我……严格来说, 这其实是你们的游戏说服了他们, 而不是我说服了他们,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传话人而已。” “但要是没有老师您的话，这样的试推行计划，应该也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吧？” 余苏艾又鞠了一躬，“所以我们还是要谢谢老师。” 王云诚乐呵呵地受了这一鞠躬，随即又把目光转到了何促身上。 “谢谢老师。”何促笑着鞠了一躬。 ‘这还差不多……’ 王云诚在心里默念一句，随即挥了挥手，转头打电话去了。 何促和余苏艾对视一眼，转身返回教室。 “你刚刚在想什么？”何促问。 “唔，感觉我们就要变成下一代人的偶像了。” 余苏艾偏头看他，“你呢，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们有跟孩子炫耀的资本了。”何促笑道。 “……”余苏艾迅速躲开目光，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把头埋进了书堆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变红，只知道自己两侧的脸颊热得发烫。 跟孩子炫耀…… 这家伙还真敢在教室里说啊！ 何促回到座位上，轻呼一口气，准备进入学习状态。 这时，同桌陈天宇忽然把脑袋凑了过来。 “晚上加油。” “加油什么？” “发售游戏。” “那不应该是你加油吗？” “……” 陈天宇卡了一下, 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多买两份总行了吧？” “算了，没那个必要,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何促摇头失笑道。 “但是现在网络上大部分的社交媒体平台，铺天盖地都是那些知名游戏制作人的新游戏宣传，你跟余苏艾的新游戏发售消息，完全就被淹没在那些消息海里了啊！” 陈天宇微微皱眉，“我是真怕你们的游戏会卖不动。” “你有没有看过我们的微博动态？”何促问。 “那个‘何处有苏艾’？” “对。” “看过啊，怎么了？”陈天宇不解。 “那你就应该知道，他们有铺天盖地的宣传，我们也有不再沉默的游戏玩家。” 何促轻笑道，“究竟是谁比较厉害，过了今天就会有答案了。” …… …… 晚上七点。 吃过晚餐后，唐琳和唐母一同来到了唐琳的书房。 “今天我特意去关注了一下，发现最近几天的游戏圈相当的热闹，好像有很多名人都在宣传游戏。” 唐母在沙发椅上坐下，转头看向自家女儿，“现在你还觉得你们肯定能成功吗？” “可以的。”唐琳面色沉静。 “那就是开始吧。”唐母见状也不再多言，直接戴上了【编辑共鸣仪】。 唐琳侧过身打开一旁的投影设备，准备在大屏幕上观看对方的直播。 “游戏名叫什么？” “《奥日与黑暗森林》。” “奥日？” “那是主角的名字。” “哦……”唐母应了一声，也没再多问，直接登上官方游戏平台，十分娴熟地完成了搜索、购买和下载的流程。 唐琳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愣神。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不怎么接触游戏的人的操作啊！ “游戏还挺大的啊。”唐母小声念叨。 “哦，对了……” 唐琳闻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开口道，“这款游戏的难度还是挺高的，所以我们提前准备了一个作弊模式，可以帮你降低一点游戏难度。” “特意给我准备的？” “嗯……” “没必要。” 唐母平静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作弊。” “小孩子玩游戏可比我们厉害多了。”唐琳小声念叨。 “你们表现得这么积极，其实是想用这款游戏来说服我吧？”唐母问。 “……”唐琳默然。 “不说话？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不可以吗？” “可以。”唐母轻笑一声，有些慵懒地靠坐了下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做了怎么样一款游戏。” 124 银之树 片刻之后，游戏下载完毕。 唐母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点开了游戏。 游戏的初始界面，她已经在商店页面的游戏内截图那里见过了。 但是，刚刚看截图是一种感觉。 现在看到游戏里的真实画面，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当画面里那精致、唯美的黄昏森林场景彻底“活”过来时，配合着那空灵、柔美的背景音乐和女声吟唱, 真的就给人了一种犹如童话般的梦幻感。 唐母在初始界面短暂停留了片刻，随后出声问道： “这背景音乐，还有这女声吟唱，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嗯。”唐琳应了一声。 “做得不错。” 唐母没有吝啬自己的夸赞，“还有这画面，做得也很不错。” 如果单单只有画面好看，或者只有音乐好听，那这初始界面里的梦幻场景，还真未必能打动人。 但是，当两者结合在一起时，其产生的相辅相成效果，就不再是1+1=2那么简单了。 ‘这比市面上大多数游戏都要优秀……’唐母在心里默默做出评判。 点击【开始游戏】，开启新的存档。 下一瞬，游戏的画面却没有直接跳转，而是无缝衔接了刚刚的初始界面。 游戏镜头稍稍拉近了少许，黄昏森林场景迅速变成了黑夜森林场景。 狂风呼啸，雷雨交加。 唯有远处画面中央的一棵大树，还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我们将永远铭记那个夜晚，在那大风暴里，我失去了奥日】 伴随着一段完全听不懂的男声，以及字幕的讲解，一片闪耀着光芒的叶子，从大树身上脱落下来，随风飘荡到了远方。 “这是那棵发光大树在说话？”唐母问。 “祂是大自然的代表, 是一棵精灵古树。”唐琳解释道。 这其实也算不上是剧透。 这样的解释, 可以更好地帮助对方理解剧情。 唐母点了点头, 没再说话。 游戏里。 发光叶子还在风雨中飘荡。 在这段剧情演出中，背景音乐和女声吟唱显得尤为突出，几乎瞬间就调动起了唐母的情绪，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沉浸在了游戏所营造的氛围里。 “这音乐做得真好！” 唐母再一次发出了赞叹。 唐琳闻言，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其实这款游戏里的大部分音乐，都是她在何促的引导、讲解下做出来的，并不全是她一个人的劳动成果。 但是被老妈这样夸赞，她心里依旧是成就感十足。 游戏里。 发光叶子飘到了一处风雨渐歇的地方。 坐在悬崖边的一只黑色生物，看到发光叶子从自己身边飘过，有些好奇地站起了身。 这时，游戏便进入了可操控阶段。 唐母控制着黑色生物走动蹦跳了两下，随即便出声问道： “这黑色小胖墩有名字吗？” 黑色小胖墩…… 唐琳轻扯嘴角，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回道：“它叫纳鲁。” “哦……”唐母应了一声，继续控制着小胖墩纳鲁，蹦蹦跳跳地往右边走。 看得出来，她似乎已经有点喜欢上这款游戏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游戏精致唯美的画面，还是因为女儿的音乐和吟唱，亦或者是因为眼前这只可爱的小生物？ 唐琳看着她那娴熟的操作，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你之前玩过类似的游戏吗？” “这是什么话……我没玩过游戏才不正常吧？”唐母反问道。 “唔，我只是想问，你的操作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大概是因为，我前段时间刚玩过‘传火者’的那款《以撒的结合》吧。” “啊？” “啊什么，你不知道‘传火者’？” “我知道……我是奇怪，你怎么会想着要去玩那款游戏啊？”唐琳十分费解。 要知道，《以撒的结合》可是“传火者”所有游戏里，上手难度最高的一款游戏。 同时，它也是所有新类型游戏里，操作难度最高的游戏。 ——毕竟除了《以撒的结合》，这个世界就没有出现过什么像样的动作游戏。 “哦，因为我听说那是一款家庭伦理游戏，挺有教育意义的，所以就去尝试了一下，最后就不知不觉玩了好几十个小时。”唐母答道。 家庭伦理游戏…… 唐琳张了张嘴，却又无言以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说法好像还真没什么毛病。 所以，她老妈其实已经是个游戏高手了？ 游戏继续。 小胖墩纳鲁蹦蹦跳跳地来到一棵大树旁。 发光叶子飘落在突起的树根上，变成了一只似猫似兔的白色发光小精灵。 “这就是奥日？”唐母问。 “嗯。”唐琳应了一声。 游戏中。 纳鲁抱起沉睡的小奥日，把它收养在了自己家的树洞里。 接下来就是一段温馨治愈的小剧情。 纳鲁和小奥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每天到处玩耍，造些吊桥，摘些果实，日子过得简单又充实。 某一天。 处在森林中央的精灵古树，突然发出了比往日还要耀眼数倍的光芒。 ——祂在释放自己的力量，努力寻找奥日。 纳鲁看到这不同寻常的光芒，连忙抱起小奥日躲回了树洞里，也因此让奥日错过了与精灵古树重逢的机会。 在那之后，象征着大自然的精灵古树不知为何就失去了光芒，只剩下了枯萎的躯干。 整个大自然都失去了平衡。 森林堕入了黑暗，树木纷纷枯萎凋零，水源被污染侵蚀，万物开始慢慢死去。 纳鲁把最后的食物留给了小奥日，自己却被饿死在了一旁。 小奥日不知是因为纳鲁的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也慢慢消沉了下去，在森林里步履蹒跚地走向未知的前方，直至失去了生命的烛火。 所幸，精灵古树在最后一刻找到了它。 歌颂生命的背景音乐悄然响起。 万古枯寂的黑暗之中，点点光芒在奥日身边缓缓绽放。 光芒一簇挨着一簇，宛如盛开的荧荧花朵。 这些由光芒组成的花朵，慢慢开向远处，最后将奥日与精灵古树连接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不论是游戏的画面，还是游戏的音乐，都瞬间达到了某种极致。 那种画面与音乐完美结合所带来的强烈冲击力，直接就让唐母愣在了那儿。 在这一刻，她仿佛真的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游戏中奥日接受了精灵古树仅存的力量，重获了新生。 而唐母的情绪，也不自觉地随着奥日的复活，高涨了起来！ 这游戏…… 光是一段开场剧情，就已经让她有点坐不住了！ 这真的是几个高中生能做出来的游戏？ 唐母忍不住摘下vr眼镜，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儿。 “怎么了？”唐琳疑惑道。 “这游戏是谁设计的？” “唔，何促。” “就是国赛第一的那个男生？” “对。” “画面呢？” “国赛第一的那个女生，还有他们的一个朋友。” “都是高中生？”唐母不敢相信。 “嗯，我们总共五个人，都还在读高三。”唐琳点点头。 “你们这是要……” 唐母微微张嘴，却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现在的孩子都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吗？ 跟这几个高中生比起来，自己可能更像是个青涩的初中生，或者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学生。 ……她还能不能好好当个家长了？ “妈你接着玩吧，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唐琳轻笑着推了推她的肩膀。 看到对方此时的反应，她就知道。 继续做游戏的事，差不多已经稳了。 光是一段开场剧情就把对方震撼成了这样，那要是玩到了“逃离【银之树】”那边…… 她甚至都没法想象到时候的画面。 唐母长呼一口气，重新戴上了vr眼镜。 小奥日复活后，游戏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这款游戏的画面风格，跟唐琳之前玩过的《缺氧》有些相似，都是2d横版的风格。 只不过，《缺氧》是一款模拟经营游戏，而《奥日》是一款动作冒险游戏。 既然是动作冒险游戏，那它自然是跟《以撒的结合》一样，非常考验玩家的瞬间反应能力和操作能力。 唐琳原本以为，像自己老妈这样的中年玩家，会很难上手《奥日》，却没想到，对方在花了十分钟时间适应完操作后，就已经开始玩得有模有样了。 甚至每玩上一段时间，对方都不会忘记存一下档。 ‘真不愧是玩了几十个小时《以撒》的人，这游戏理解比我都要好啊……’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随后开口道，“这游戏有很多隐藏的要素，记得多探索一下。” “哦。”唐母应了一声，继续专心致志地玩游戏。 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游戏的她来说，这款游戏真的是各方面都新鲜无比。 跟她之前玩过的《以撒》比起来，虽然这款游戏的画面明显要唯美、精致许多，但ui却出人意料的简洁。 整个游戏画面中，就只有画面的最下方，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圆，其他位置全是正常的场景画面。 而那几个大小不一的圆，所代表的含义也相当的明确。 中间最大那个圆，显示了奥日的经验值和等级； 大圆左侧的几个蓝色小圆，代表了能量核心，目前只能用来建立灵魂链接，进行存档以及学古树能力的操作； 大圆右侧的几个绿色小圆，代表了生命核心，也就是小奥日的血量。 有了几十个小时的《以撒》作为基础，唐母如今的上手体验，绝对好过了大多数只玩过文字avg的玩家。 “你那个叫何促的同学，设计游戏真有一手啊，不仅在地图上藏了很多好东西，居然还可以让我们打怪攒经验，学习那么多精灵能力……” 唐母玩得很开心，说话时的语气都不自觉地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我的音乐做得也很好啊，而且游戏的画面也还是那么美。”唐琳忍不住替自己和余苏艾她们争取了一点存在感。 “嗯，都好，都好。”唐母应了两声，态度相当的敷衍。 唐琳皱了皱小脸，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生怕自己会把对方惹恼，最后又让对方改变了主意。 游戏继续。 虽然游戏的剧情还没有正式展开，但唐母随便一想就能想到，接下来肯定就是玩家调查精灵古树失去光芒的真相、以及拯救整片森林的流程。 故事虽然简单，但绝对不算无趣。 至少她还是很期待之后的剧情走向的。 而随着游戏进度的不断推进，各种新鲜的游戏机制和玩法，也不断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地图碎片与地图石、楔石与精灵大门、需要固定能量点数才能打开的能量大门，还有地图上各种千奇百怪的机关与陷阱……这些东西共同组成了游戏的弱解谜要素。 精灵之火、飞檐走壁、充能烈焰、二段跳、猛击……这些可以通过游戏进程获取的技能，则直接拓展了奥日的可前往区域。 游戏里的地图变得越来越大，可以探索的地方也变得越来越多。 《奥日》的真正魅力，开始逐渐展露。 唐母不知不觉就沉迷在了探索、解谜与战斗之中。 也正因如此，她对游戏画面与音乐方面的关注，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直到…… 晚上十点，她操控着奥日进入了【银之树】。 ——这是游戏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副本关卡。 在剧情中，【银之树】是森林水源被污染的源头，只有净化了【银之树】，才能将森林里的毒水，重新变成干净的水。 “终于来了！”唐琳有些兴奋地小声念叨。 “什么终于来了？”唐母不解。 “没什么，你专心玩就好了。”唐琳轻笑道。 将近一个小时后。 唐母完成了净化【银之树】的任务。 【银之树】重新焕发了活力，干净的流水开始源源不断地在树的内部生成。 接下来，就是《奥日》系列最经典、同时也是最折磨人的逃离玩法。 玩家需要不断利用猛击（弹射）、飞檐走壁、二段跳跃等方式，操控着奥日跑酷躲避持续上涨的流水，最后从【银之树】的顶端逃离。 在这个过程中，任何的失误，都可能会导致奥日被流水吞没。 唐母听着骤然响起的激昂背景音乐，瞬间就进入了专注状态。 她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是迎来了游戏里的第一个高潮部分。 125 这游戏看着真不错 临近午夜时分。 唐父推开唐琳书房的门，看见基本没怎么移动过的母女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还在玩？” “嘘~” 唐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走到他身边，借着公放的背景音乐，小声说道，“妈现在正玩得上头呢, 你别招惹她。” “上头？” 唐父闻言下意识压低了声量，偏头瞄了唐母一眼，“什么情况？” “唔，就是她现在正在尝试通过这个关卡……” 唐琳抬手指了指大屏幕，“她控制的这个角色已经连续死了快一百次了，可就是没法顺利通过，所以她很不服气，说是今晚必须要通关。” “这是跟游戏较上劲了？” 唐父有些迷惑地关上房门, 转身走到沙发椅旁坐下，“这游戏有那么难吗？” 他晚上一直都在忙自己的工作，完全没有留意过其他事情。 期间休息的时候，他倒是来看过两眼，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两眼而已，看完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根本不知道《奥日》的真实情况，只知道这是女儿跟其他几名高中生一起做的一款游戏。 “对你跟妈来说，肯定算是很难的那一类。” “嘿，看不起你爸？” “你跟妈一样，平时都不怎么玩游戏，哪有看不看得起的说法……” 唐琳小声念叨，“不过你们也都是不喜欢放弃的人，所以通关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们不是不想玩，是没时间玩。” 唐父笑了笑, “要是能让我们回到学生时代，我们说不定也会跟你一样, 整体沉迷在游戏的世界里。” “那个时候游戏都还没有出世吧？”唐琳问。 “所以我们错过了一个最好的时代啊。”唐父笑着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晚上有空的时候，你也可以随便玩玩啊, 反正又没什么坏处。”唐琳说。 “嗯。”唐父应了一声，静静地看着大屏幕，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现在就是有点好奇，女儿跟她的朋友，到底做了一款什么样的游戏，居然能让自己的妻子沉迷将近五个小时，还说出了“今晚必须要通关”这样的话。 他可是很久都没有见过唐母，露出这样任性又固执的一面了。 简直就跟小孩子一样！ 认真看了三分钟，他大概琢磨了过来。 “这意思是要你妈一边躲避洪水，一边不停地往上跳，最后从这棵树里逃出去？” “嗯，就是这样。”唐琳点点头。 “感觉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 “不过这画面和音乐做得是真不错，连我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唐父呵呵笑道。 “不用转移话题，我都听见了。” 唐母暂停游戏，摘下了vr眼镜，“不是很难？要不你来试试？” “我不行的……”唐父干笑道。 “我让你试试！”唐母瞪他。 唐父无奈，只能接过【编辑共鸣仪】，磕磕绊绊地尝试了起来。 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 在没有任何动作游戏基础的情况下，唐父的操作，完全让人无法直视。 具体形容起来, 大概就像是醉酒或者梦游的人，在玩游戏的那种感觉。 唐母一开始看得还挺乐呵，看久了就不可避免地开始血压飙升了。 ——这货是怎么做到，尝试了十分钟，居然连一点长进都没有的？ 连小学生都比这货强了吧？ 十分钟后，唐母见他始终没什么长进，便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行了，差不多了，还是我来吧。” “等等，我再试最后三次。”唐父不甘心道。 唐母撇了撇嘴，却也没有阻止。 半分钟后，奥日成功被玩死了三次。 唐父取下vr眼镜。 “我错了，这游戏是真的难！” “知道错了就在旁边老老实实待着，别在那里云测评了。” 唐母瞪了他一眼，接过【编辑共鸣仪】，转头继续尝试。 唐父坐回到唐琳身旁，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音乐做得真好，感觉听着这背景音乐玩游戏，真的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甚至还有点想继续玩？”唐琳笑着问道。 “确实有这个想法。” 唐父坦然点头，“回头我也去买一份，争取赶在……赶在你妈后面通关。” 唐琳抿嘴轻笑，也不再多言，转头继续观看自己老妈逃离【银之树】。 剩下的时间，一家三口都参与到了“该如何顺利逃脱”的讨论当中。 唐母负责执行操作，唐父和唐琳则负责在一旁提出各种可行的建议……以及加油鼓劲。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午夜零点。 由于第二天是周六，所以谁也没说要放弃攻略。 书房里一直回荡着紧张又激昂的背景音乐。 游戏里的小奥日也一次又一次地朝着【银之树】顶端发起冲击。 游戏里与游戏外，所有人都在坚持着。 终于，在某一刻。 唐母突然获得了某种特殊的直觉。 “这次过了……” 她低声念叨，随后便操控着小奥日迅速往上弹射而去。 在这一次的弹射、跳跃过程中，三人惊奇地发现，小奥日的每一次跃动，似乎都完美地契合了背景音乐里的节奏点，就好像是这些音乐节奏在推动着小奥日往上跳跃。 一步一声，浑然天成。 那种奇妙的感觉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却又真切地勾起了三人心底最激昂的情绪。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唐父不自觉地就跟随着音乐和小奥日的跳跃低哼了起来。 就连这首曲子的创作者唐琳，都有些失神地沉浸了进去。 她没想到，当游戏里的画面、音乐、和人物动作这些元素结合在一起时，会产生这样不可思议的效果。 这大概已经不能算是常规意义上的游戏了。 它应该是一件艺术品。 一件由自己参与制作完成的艺术品！ 游戏里。 小奥日踩着音乐节奏，在洪水的追赶下，不断地弹射、跳跃，最后终于冲出了树顶。 在它离开【银之树】的那一瞬间，音乐也刚好进入了尾声。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恰到好处。 ……甚至可以说是完美得无可挑剔！ 书房里的三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一阵欢呼。 唐母更是直接抛开了矜持，在女儿面前高举双手，摆出了一个庆贺的姿势。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因为一款游戏而高兴成这样。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款游戏还是由自家女儿参与制作完成的！ 她偏头看向身旁的唐琳，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以后继续努力。”唐母抬手帮她梳理了一下鬓发。 “好。”唐琳笑着点点头。 小奥日的微光，终于在这一刻，替她照亮了前路。 …… 与此同时。 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二线游戏制作人的新游戏宣传中，一些原本十分微弱的声音，也开始慢慢响亮了起来。 …… 曾经在暑假期间，当过一段时间水军的董林，如今已经回归了正常的大学生活。 但是，他之前加入的那个水军群，却还一直留在他的聊天列表里。 这倒不是因为他还有继续做兼职的打算，而是因为现在的这个“水军”群，在走了一半的人之后，已经慢慢变成了，水军们用来讨论新类型游戏的游戏交流群。 至于真正的水军工作群，早就被群主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凌晨时分。 董林在打通了《奥日》的【银之树】关卡后，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拿起手机，准备在“水军”群里好好宣传一番，最后却发现，那些人居然早就已经讨论开了。 【我去查了一下制作人员名单，发现除了何促跟余苏艾，剩下三个人也都在网上有公开信息，你们猜怎么着？】 【啧，大家不用猜了，我已经查完了，剩下三个人也全是高中生，而且都是颜值还不错的小美女。】 【焯，抢我生意！】 【把照片发出来给我们看看呗。】 【五个高中生做出了《奥日》？我尼玛……】 【这游戏的音乐、画面、剧情都是一绝，唯一的缺点就是游戏难度太高了，谁敢相信我玩了一个晚上，居然死了一百多次了？！】 【我两百多次……】 【我差不多也有四、五十次了，就尼玛离谱！】 【至今没死过的大神高调路过[狗头]】 【云玩家是吧？】 【玩过五百个小时《以撒》的人表示，这游戏的难度其实也还好[捂眼]】 【卧槽！】 【看把孩子激动的，话都说反了。】 【五百个小时，你踏马还是人？！】 董林看这帮人有逐渐聊歪的趋势，连忙发了条消息出去。 董林：你们说，咱要不要帮忙宣传一下？ 这个群里平时聊的游戏，基本都是“传火者”和“何处有苏艾”这两者的游戏，偶尔可能也会有新人提起《mirror》那款游戏，不过提到的次数不多就是了。 总之，群里如今剩下的人，或多或少都对“传火者”和“何处有苏艾”有些好感，提一句宣传游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早就在微博上宣传过了~】 【[嗑瓜子]我已经把游戏购买链接，甩到了好几个游戏群里。】 【这么直接？我喜欢[脸红]。】 【什么男酮】 【我正准备去微博上宣传一波，弥补一下暑假时候的过错，有谁一起吗？】 【带上我吧~】 【我也一起。】 群主：走！ 董林看到群主的这条消息，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玩游戏这方面，群主可是比大多数群员都要疯狂。 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实是什么身份，反正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普通人。 收回思绪，董林也发了条“一起”的消息，随后就转头登上了微博。 ‘之前是流量游戏制作人想要打压“何处有苏艾”，现在又刚好是一些流量游戏制作人跟“何处有苏艾”同台竞技的时候…… ‘虽然复仇的对象不太对，但毕竟都带着“流量”两个字，要是能帮那些学弟学妹登顶的话，也算是帮他们报了一半的仇了吧？ ‘至于剩下的那一半……就看以后有没有那个机会了……’ 他一边在心里默默思索，一边配合着群友开始在微博上四处宣传。 …… 凌晨一点，“温诺儿呀”的直播间。 许温诺还在《奥日》的世界里奋战着。 经过大半年的发展，如今的她，已经成功晋升为了b站直播游戏区的一姐。 直播间的常驻观看人数，也基本稳定在了二十万左右。 对于一个并不以直播为主的网站来说，这个数字其实已经算是相当离谱了。 或许，这背后还要感谢新类型游戏的出现，以及她与“传火者”的“父女”关系。 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有许多流量游戏制作人的运营团队，上门找她做推广，不过都被她婉言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 她现在只想做新类型游戏的直播。 至于原来的那些狗血恋爱文字avg…… 就算她愿意播，她直播间的观众也不原意看啊。 而且文字avg只能直播前面两、三章剧情的限制条件，也已经被那些可以从头直播到尾、甚至可以反复多周目直播的新类型游戏，冲击得越来越惹人反感了。 有好玩又有趣的新类型游戏直播可以看，谁还会去搭理那些连剧情都看不完整的文字avg啊？ 言归正传。 许温诺此时正在《奥日》的风之山谷里受着苦，突然看见直播间收到了一条sc。 加强刻晴（30元醒目留言）：呦，这游戏看着真不错啊！ 看到这条消息后，直播间自然又是一阵群魔乱舞。 只不过，“传火者”在发完这条sc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众人都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直播间。 许温诺想了想，找了个趣味生煎的理由，暂停游戏，给“传火者”发去消息。 许温诺：你这是要干嘛？ 传火者：没什么，就是表个态而已。 许温诺：表态？ 传火者：表明“传火者看了你的直播，喜欢上了《奥日》这款游戏”。 许温诺：啊？ 传火者：没事，你继续直播吧，我去发微博动态了。 发微博动态…… 许温诺看着这条消息，思虑片刻，大概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为了向一些人表明，对方宣传《奥日》只是临时起意，并不涉及什么利益纠葛吧？ 总感觉对方这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啊。 126 你们赢了 周六早晨。 李楠生起床后，照例先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各个聊天app和社交平台上的消息。 打开微博时，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传火者”凌晨时分发布的动态。 【传火者：刚刚看了会儿《奥日与黑暗森林》的直播，发现这款游戏做得相当可以，所以就果断入手试玩了一下。 【至于试玩的结果嘛……我只能说，这是最近两三个月以来, 我玩到过最有新意的一款游戏，感觉里面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这是……“传火者”在推荐游戏？ 稀罕啊！ 李楠生随手点了个赞，然后就划过这条动态，继续翻看其他动态。 “传火者”的微博，是他在两人第二次正面碰撞之后，随手点的关注。 事到如今，他早就已经对“传火者”没了恶感……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感就是了。 从普通人的角度来说, 对方一直以来的行为作风，确实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而从同行的角度来说, 对方开拓新类型游戏市场的事迹，也确实令人敬佩。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跟着对方做新类型游戏，已经赚到了不少好处！ 一个能帮他赚到钱的人，他肯定讨厌不起来。 翻看完其他动态后，李楠生又重新找到“传火者”的那条动态，瞄了眼游戏名。 《奥日与黑暗森林》…… 他想了想，先起床洗漱，吃了顿早餐。 等一切都收拾完毕后，他才在客厅的沙发上靠坐下来，戴上【编辑共鸣仪】。 登录官方游戏平台，查找《奥日与黑暗森林》。 一秒过后，画面就跳转到了《奥日与黑暗森林》的商店页面。 李楠生下意识瞄了制作人的名字。 “何处有苏艾”。 他微微瞪大了双眼。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且不说八月份的时候，关于两名高中生和《文字游戏》的事，在整个网络上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只说“何处有苏艾”发布的几款新类型游戏, 在新游热度榜上超过他好几次的事情，他就绝不可能轻易忘记。 那两个高中生又出了新游戏，而且他们的新游戏还被“传火者”给翻牌了？ 李楠生一边思索, 一边点开了下方的测评区，想看看玩家们都说了些什么。 【两个做新类型游戏的大佬终于有互动了，好耶~】 【“传火者”玩啥我玩啥】 【玩了个开头就差点把我给玩哭了，垃圾游戏！】 【提醒所有刚入手这款游戏的朋友，一定要在银之树那里多死几次，多欣赏一下那里的背景音乐啊，真的被美哭了！】 【已通关，也就死了三百多次而已，洒洒水啦~】 【我有预感，从这款游戏开始，游戏圈很可能就要进入新的游戏纪元了……不过之前“传火者”的3d新类型游戏，也给了我差不多的预感，emmm……难道游戏圈马上就要开启好几个不同的纪元了？】 【我tm买爆！】 …… “传火者”玩啥我玩啥吗？ 李楠生在心里默默念叨，随后点击购买了游戏，直接开始下载游玩。 而这一玩，就是一整个白天。 一直到晚上六点，他被饿得头昏眼花了, 这才停歇下来。 匆匆吃过外卖晚餐后，他正准备继续去攻略游戏，却又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想了想, 转头给眼镜青年打去了电话。 “玩过《奥日》了吗？” “啊？” “去试玩一下，游戏全名叫《奥日与黑暗森林》。” “哦……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我想做一款类似的游戏。”李楠生认真道。 “什么？”另一边的眼镜青年十分茫然。 “我就是觉得……我钱也差不多赚够了，也是时候该做一款自己想做的游戏了。” 李楠生回忆着自己整个白天的经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忽然就侵占了他的意识，操控起了他的思想，让他说出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我想在游戏圈里，留下点什么。” “……”眼镜青年直接懵了。 想在游戏圈里留下点什么？ 这…… 李楠生有一天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嗜钱如命的摆烂狂魔吗？ “你被‘传火者’给洗脑了？”他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了这一个可能性。 “准确地说，应该是被几个高中生，还有他们做的《奥日》这款游戏给洗脑了。”李楠生毫不在意地解释道。 “……这游戏这么可怕的吗？” 眼镜青年迟疑道，“我能不能不玩？” “你必须得玩！” 李楠生笑着说道，“要是不把你也给‘洗脑’了，不就只留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吗？” “我……” 眼镜青年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无奈答应了下来，“那我先去看看。” “记得今天之内给我答复。”李楠生补充道。 两人聊完之后，他果断挂掉了电话，再次戴上【编辑共鸣仪】。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 以前只想着摆烂赚钱的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真心实意地想要做出一款，属于自己的好游戏。 ‘“传火者”、还有“何处有苏艾”……你们赢了。’ 他在心里喃喃自语。 …… 周日。 经过了一天两夜的酝酿发酵。 许多比较关注游戏圈消息的网友忽然发现，网络上关于那些二线游戏制作人的新游戏的消息，已经逐渐开始后继乏力，即便他们背后的团队运营得再多，也难掩他们的受关注的越来越低的事实。 与之相对。 一款名为《奥日与黑暗森林》的游戏，经过许多游戏主播、游戏制作人大佬、以及玩家大神的认证，慢慢就突出了重围，开始在各种八卦消息满天飞的游戏圈里，逐渐占据自己的一席之地，并且还在持续往外扩张着影响力。 许多原本知道何促和余苏艾这两个名字，但是并没有持续关注过两人的网友，也是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这两人又做出了一款新游戏！ 于是，这些偏路人的网友，也纷纷加入到了支持《奥日与黑暗森林》的队伍当中。 ——这大概就是知名度提升后所带来的好处。 只要游戏的质量足够好，往后网友自来水的效果显然也会越来越好。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奥日与黑暗森林》的热度，慢慢就有了力压如今游戏圈里，其他所有新游戏热度的趋势。 游戏圈新时代与旧时代的最终碰撞，在不知不觉间就拉开了序幕。 …… 周日下午。 除唐琳以外的四名游戏制作团队成员，又在“松鹿”甜品店碰了面。 落座之后，刘小霁有些迫不及待地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最新消息，现在已经有六家游戏媒体报道过我们的游戏了！” 她屈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两下，“而且这些报道清一色的都是好评，就连文章下面的评论区，也基本看不到什么故意写差评捣乱的人。” “都有哪些游戏媒体？”余苏艾往她那边探了探头。 “唔……都是些知名度还不错的大体量游戏媒体，不过目前暂时还没看到官方游戏媒体说过什么。”刘小霁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余苏艾。 “今天是周日，官方游戏媒体那边肯定不上班。” 何促喝下一口果汁，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万恶的资本家”。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利益至上的资本家，他们或许就需要再等上一两天，才能看到关于《奥日》的文章报道。 emmm……人的悲欢果然是不相通的。 ——他居然很可耻地认同了这样的行为。 余苏艾拿着手机，凑到何促身边，跟他一起查看起了各大游戏媒体的评价。 …… 【绝妙的配乐、精致的美术以及华丽的演出，让这款犹如童话般梦幻的游戏，不再只是一款简单的游戏。它更应该是一件艺术品，一件汇聚了无数创意的绝美艺术品！】 【《奥日与黑暗森林》比它表面上看起来更有广度、深度、以及难度。不论是游戏的玩法、还是游戏的剧情，《奥日》都已经达到了，深深触动玩家情绪与心灵的那一层级。这是“艺术品”游戏最基本，同时也是常规游戏最难以企及的一种境界。】 【《奥日与黑暗森林》开创了非常独特的横版平台动作玩法，对玩家的操作有一定的要求，但并不会难到让人感到绝望，反而会让大多数人都乐在其中。虽然游戏是平面世界，但地图中的要素非常多，并且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些隐藏惊喜，可以让玩家在探索过程中，永远都保持一种非常新奇的状态。这是一款具有跨时代意义的“神作”！】 …… 何促看到这里，已经有点看不下去了。 这些游戏媒体也太能吹了！ 虽然这里的大部分说法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这样不留余地地夸赞，是不准备给以后的自己留后路了吗？ 姑且不说其他的游戏制作人，“传火者”接下来可还有一款“艺术品”要发售呢！ “这算不算是客观评价？”余苏艾问。 “客不客观我不知道，反正肯定是没收钱。”何促转回头继续喝果汁。 在他看来，论游戏的玩法，《奥日与黑暗森林》在类银河战士恶魔城游戏里，其实根本谈不上有多出色，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但是《奥日》的综合素质足够优秀，难度又不算太高，确实适合拿来当个引子。 在那之后，他就可以朝着“折磨”玩家的方向上大步前进了。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传火者’居然也会冒出来夸我们的游戏。”刘小霁笑道。 余苏艾闻言，偏头瞄了何促一眼。 何促给她递了块小蛋糕，冲她笑了笑。 “估计就是闲得慌吧。” 余苏艾接过蛋糕，随口回应了一句。 “确实。”何促点点头表示赞同。 “唔……毕竟大家都是做新类型游戏的，他会帮我们说两句话，也不算太奇怪。” 林洁瑜接过话题，又转而说道，“比起这个，其实我更奇怪，李楠生居然也发了条推荐动态，帮我们宣传了一下游戏。” “啊？”其他三人同时露出了一副迷茫的表情。 “你们都不知道吗？”林洁瑜好奇道。 “我没关注他的微博。” “我早就取关了。” “我不喜欢关注陌生帅哥。” 何促吃了口蛋糕，取出手机，登上微博一阵搜索。 不出片刻，他就翻到了李楠生于昨晚发布的动态。 李楠生：强烈推荐《奥日与黑暗森林》这款游戏，玩这样的游戏真的是一种享受。 在这条动态下方的评论区里，李楠生的铁杆粉丝们，自然是一阵热烈的回应。 看这个评论和转发量，估计有不少网友，会被吸引着去购买《奥日与黑暗森林》。 ‘想不到我们也会有被流量明星带货的一天……’ 何促在心里默默嘀咕，随后顺手给对方点了个关注。 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都没在微博上，关注过什么漂亮的女明星啊。 要不要找个机会，让关注列表里的男女比例均衡一下呢？ 他偷偷瞄了眼身边的余苏艾，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这个想法。 ……以后有合作对象了再关注也不迟，现在暂时就先不考虑了。 “我记得你们俩之前的游戏，在每周新游热度榜上，压了他的游戏好几次吧？” 刘小霁思索道，“这样他都愿意帮我们宣传游戏，感觉还挺大气的呀。” “我觉得，应该是他也准备开始做新类型游戏了，所以就先表个态，让自己的粉丝提前适应一下。”余苏艾猜测道。 “嗯……感觉还是这个说法更靠谱一点。” 林洁瑜点点头，“像李楠生那样的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帮我们。” 何促抬头看了三名女生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没有参与聊天。 ——他刚刚在微博上翻到了方意的新游戏预告。 虽然目前游戏的内容揭露得还不多，但从有限的信息上来看，那应该是一款讨论人性与救赎的深度游戏。 其对标的，应该像是《隐形守护者》那样的，意义非凡的游戏。 这大概就是一线游戏制作人们最后的手段。 ‘要是他们真能拿出跟《隐形守护者》差不多的游戏……其实也无所谓。’ 何促在心里默默思索。 毕竟，他纠结的从来都不是文字avg本身，而是整个世界只有文字avg！ 那些人下一款游戏要讲的，大概是游戏以外的故事； 而他下一款游戏要讲的，却是关于游戏本身的故事。 127 建议推迟 傍晚时分。 跟刘小霁和林洁瑜分开后，何促照例陪着余苏艾慢悠悠地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安城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如今地面的水渍都还没干透，这也导致了市区里最近两天的气温，直接就跌到了本月最低点，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冬天确实已经来了。 走在开阔的街道上, 被一阵冷风吹过，两人都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以后出门就该戴围巾了……” 何促立起衣领，偏头看向身边的女孩，“下周一起去商场买两条围巾？” “可以啊。” 余苏艾点点头，随即又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你居然会主动提出来要跟我去逛街，感觉好神奇……” “因为你不是那种很喜欢逛街的人, 所以我比较放心。” “放心什么？” “不用一逛就是一整天的那种。” “那可说不准……” 余苏艾低声念叨，“万一我逛着逛着，就突然觉醒了那种属性了呢？” “那就快点把你的网购习惯给培养起来吧。” 何促说着，偏头瞄了她的小手，“你手冷不冷？” “唔……有一点。” 余苏艾收拢手掌，抿了抿嘴唇，明知故问道，“想干嘛？” “互相取暖。” “想牵手？” “这可是你说的啊。”何促闻言，立马就攥住了她的小手。 “……” 余苏艾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她刚刚说的明明就是疑问句！ ……这家伙明显就是故意的。 她轻呼一口气，放松僵硬的身子，继续往前走。 牵着就牵着吧，反正也挺暖和的…… “下一款游戏, 就真的要等到高考之后再考虑了。”何促一边轻轻摇晃着两人的胳膊，一边若无其事地跟她聊起了正事。 “你是指‘传火者’，还是指‘何处有苏艾’？”余苏艾转头看他。 “‘何处有苏艾’。” “唔……你已经想好下一款游戏要做什么了？” “这次真没有。” 何促笑着摇了摇头，“我心里有很多想法, 可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有的时候，可以选择的游戏太多，确实也是一种烦恼。 “那就跟我说说你的这些想法，我来帮你参谋参谋。”余苏艾轻抬下巴，摆出一副傲娇小老师的姿态。 “现在先不着急考虑这些。” 何促继续摇头，“过两天‘传火者’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接下来的这一个月，是‘传火者’的关键时期。 只有先确定了‘传火者’的下一款游戏，到底能引起多大的反响、能引发什么样的讨论，他才能更准确地制定下一步计划。 在那之前，他只会考虑一些别具一格的创意小游戏。 “哦……” 余苏艾思索着应了一声，微微收紧自己的手掌，随后轻抿嘴角，低声道，“加油！” “嗯。” “这次要是赢了，我就给你个奖励。” “嗯？” 何促轻挑双眉，偏头看她，“不会又是半个拥抱什么的吧？” “不是……” 余苏艾摇摇头，躲开了视线，“这次是真正的奖励。” “那能不能提前告诉我是什么？” “不行。” “哦……”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十分钟后，他把余苏艾送回了住所, 随后便直接回了家。 …… 晚上六点。 何促吃过晚饭后, 正准备回卧室学习，忽然接到了王云诚打来的电话。 “喂，王老师？” “刚刚给你发了个微信好友申请，你通过一下。” 说完，王云诚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 何促懵了一下，许久才放下手机，打开微信。 加上好友之后，对方很快就发来了两条消息。 王云诚：我的那些老朋友，都开始帮忙推荐你那款《奥日与黑暗森林》了。 王云诚：你晚上有空的时候，记得上微博回复感谢一下，别表现得太冷漠了。 何促：好的，谢谢老师。 何促：您的那些老朋友，都是游戏圈里的大佬？ 王云诚：算是吧。 王云诚：反正他们以前至少都有过一两款比较畅销的游戏，影响力虽然比老师我差了一点，但差得也不算太多，在圈子里多少都有点人脉。 王云诚：不过现在他们很多人都已经不在游戏圈里混了，反而是在其他圈子里混出了一些名堂，所以让他们来宣传游戏的话，最后可能还会有一点出圈的效果。 何促：也可能是根本没多少人愿意搭理。 王云诚：[擦汗] 王云诚：非要跟我抬杠是吧？ 何促：我说实话嘛。 王云诚：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别到我那些老朋友面前也这样说。 何促：嗯，我知道。 王云诚：还有，以后能不能多出一些像《缺氧》、《逆转裁判》那样的游戏？ 王云诚：你们这款《奥日与黑暗森林》，像我这种年纪大的人根本就玩不动啊。 何促：可以啊。 何促：老师应该比较喜欢策略类的游戏吧？ 王云诚：策略类的游戏？ 何促：就是比《缺氧》更复杂、场面更宏大的游戏。 何促：比如从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多方面经营起秦国，然后控制着秦国统一七国的那种玩法。 王云诚：[震惊] 王云诚：这个好，就做这个！！！ 王云诚：什么时候开始做，下个月？ 何促：我接下来要准备高考了…… 王云诚：[叹气] 王云诚：行吧，那你好好学习，游戏的事，等你高考完了再说。 …… 交流完毕后，何促便退出微信，转头登上微博查看起了情况。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找到那些老前辈们推荐《奥日》的动态，就先被消息栏里一条相当特别的私信消息吸引了注意。 传火者二号：我是方意，想跟你聊几句，收到请回复。 方意？ 何促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回复了一个表情。 在那之后，对方就再没有给出回应。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 何促再次登上微博，发现那个“传火者二号”又给自己发了两条私信。 传火者二号：下个月你应该也会发新游戏吧？ 传火者二号：我建议你推迟一下。 何促想了想，打字回复消息。 传火者：怎么说？ 128 惊喜 不出片刻，对方就发来了几条消息。 传火者二号：下个月是神仙打架，你肯定是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了，不如就把游戏发售时间改到明年的一月份吧，一月份应该没什么大作。 传火者二号：以后的游戏圈，还需要更多有创意的新类型游戏。 传火者二号：我很看好你，可不想看着你就这样被人打压下去。 传火者：？ 传火者：能不能先把你的昵称换了, 我看着别扭。 传火者二号：哦，抱歉，马上换。 趁着对方消失的这段时间，何促仔细琢磨了一下对方发来的这几句话。 虽然对方的本意可能是好的，但是对方这居高临下、比起建议，更像是在发号施令的语气, 还是让他感觉相当不舒服。 大概这就是一线流量制作人的傲慢？ 或许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觉得自己比普通的游戏制作人, 高一个等级。 这是名誉和地位带来的无形优越感, 跟他们自身的性格应该没多大关系。 可问题是，他们的实力也没多强啊！ 甚至有些流量制作人的游戏制作水平，可能连那些底层游戏制作人都不如。 仅从做游戏的角度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指导其他的游戏制作人！ 这样的情况，让何促莫名就想到了小孩子装大人，然后对着大人颐指气使的情景。 他没觉得有多气人，只感觉有些好笑。 大概两分钟后，对方再次发来了消息。 先驱：你的想法是什么？ 传火者：…… 传火者：我就想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新类型游戏？ 先驱：明年。 传火者：哦……先用最高质量的游戏稳住局面，打压像我这样的不稳定因素，然后等到明年再复刻现在的市场格局，继续收割韭菜、躺着赚钱是吧？ 先驱：…… 先驱：我没想那么多。 先驱：我只是想能在未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游戏而已。 传火者：这种事你说了算吗？ 先驱：…… 传火者：不算？那你加油吧。 先驱：那下个月发游戏的事…… 传火者：我没说我要发游戏吧？ 先驱：行，那就好。 先驱：你明年再发新类型游戏的话，虽然人气可能没那么容易提升了, 但是至少也不用再担心会被人打压，之后就可以安心地创作自己喜欢的游戏了。 先驱：安安稳稳地做些自己喜欢的游戏, 赚些小钱, 然后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应该是最理想的状态了吧？ 传火者：[微笑] ‘我想要的生活，是你们能赶紧滚蛋！或者赶紧做几款老滚、老头环、给他爱出来！’ 何促退出消息栏，直接躺倒在了床上。 被对方这么一刺激，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进入下个月了。 游戏瘾上来了，又没有游戏可玩，真的是一种极度痛苦的折磨！ ……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奥日》的支持者越来越多，游戏圈内部也慢慢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 其他和《奥日》同时期发布的游戏，没有一款能在《奥日》的光芒下，与其争辉。 许多原本不怎么关注游戏圈的网友，也慢慢发现了这款新类型游戏的强大魅力。 更别说，在王云诚那些老朋友的帮助下，《奥日》的美术、音乐、以及其独特的玩法，都成功达到了破圈的效果，让一些从来都不关注游戏的人，也参与到了讨论当中，然后又被游戏的剧情和演出所感染, 彻底变成游戏的支持者。 与此同时, “何处有苏艾”这个微博账号的关注人数, 也在两周不到的时间内，迅速突破了一百五十万，并且还在朝着两百万的关注人数快速前进着。 放在游戏圈里，这个关注人数，已经超过了许多三线流量制作人的关注人数。 用更实际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何处有苏艾”这个账号，如今已经能接到一些小有名气的品牌商单，甚至是参加一些知名媒体的活动了。 至于何促他们愿不愿意承接商单、参加媒体活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然，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那些一线游戏制作人，一个个都开始宣传自己的新游戏，属于《奥日》的那点流量，也就慢慢被引导去了别处。 虽然目前游戏圈里的讨论重点，依然还是《奥日》这款游戏。 但是可以预见，随着时间的推移，《奥日》受到的关注度会越来越少，甚至有可能会在未来的一两周内跌到谷底。 只不过，何促并不在意。 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趁热打铁就行。 …… 周四，晚上十点。 余苏艾正懒洋洋地倚靠在床上，跟唐琳打着语音电话。 “所以，你大学已经选好了？”唐琳问。 “嗯，本来之前是打算去你们临海的，现在就决定要留在青林，直接上青大了。”余苏艾一边说话，一边在微博上闲逛看新闻。 “是因为何促？”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瞎猜的。” 唐琳轻笑一声，又转而问道，“你们那边的青林音乐学院离青林大学近不近？” “青林音乐学院……你要来青林吗？”余苏艾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自觉地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唔，我先观望一下，要是家里允许的话，就去你们那边，也方便一起做游戏。” “可以可以，一定要来啊！” 余苏艾有些高兴地坐起了身，“青大跟青音就在同一个地方，以后下午放学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吃饭、逛街什么的。” “嗯，我爸妈那边应该也不太会反对。” 唐琳笑着说道，“多亏你们拉我做了《奥日》这款游戏，现在我爸妈不仅不反对我做游戏，反而还让我在保证学习的情况下，尽量多做一点，说是他们还想玩……我以前都没想过，他们居然也会有沉迷游戏的一天。” “嘿，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的新类型游戏太有趣了吧……” 余苏艾继续刷着微博，忽然被一条动态吸引了目光，“咦……” “怎么了？”唐琳问。 “‘传火者’明天中午要发售新游戏了……”余苏艾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给何促发去了微信消息。 对方白天说是晚上会有惊喜……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惊喜！ 这也太突然了吧？ 129 谁更厉害？ “‘传火者’……” 唐琳思虑两秒，疑惑道，“我记得他之前没发过新游戏预告吧？” “嗯，没发过。” “那他怎么突然就要在明天发售新游戏了，这样不就少了很多宣传吗？” “可能是他比较自信吧。”余苏艾刚说完，就看到何促回复了她的消息。 何促：白天的时候，我去微博上看了一下, 发现那些一线流量制作人，差不多都要在接下来两周内发售新游戏了，所以我就准备突然发售新游戏，给他们一个惊喜。 余苏艾：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何促：差不多吧，反正我是不打算跟他们打混战了, 直接速战速决，然后马上开始考虑下一款游戏该做什么。 余苏艾：[嗑瓜子] 何促：别忘了你之前说的奖励。 余苏艾：[傲娇] 余苏艾：你先打赢这一仗再说吧。 话是这么说, 可她心里还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作为“传火者”真实身份的唯一知情者加特殊关系户，她自然是早就已经玩过了“传火者”准备发售的那款游戏。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对“传火者”充满信心。 用对方的那款游戏，来终结游戏圈的旧时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电话里的唐琳突然出声说道。 “什么？”余苏艾侧过身，拉过半床被子盖在身上。 “你说，我们跟‘传火者’比起来，谁比较厉害？” “……” “虽然‘传火者’是新类型游戏的首个开拓者，但是你跟何促做的游戏，还有我们一起做的《奥日》，都不比‘传火者’的那些游戏差吧？”唐琳考虑道。 “唔……我感觉都差不多，没必要比来比去的。”余苏艾弱声道。 “其实也不是我要这么比，是网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个问题了。” 唐琳认真说道，“虽然目前还没有出现过, 我们的忠实粉丝跟‘传火者’的忠实粉丝对立的情况，但我们还是得注意一下, 不能被有心人故意挑起事端了。” “嗯，好。”余苏艾应了一声。 比较“传火者”跟“何处有苏艾”谁更厉害？ 她突然有点想笑。 要是玩家们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吵起来了…… 不知道当他们发现真相之后, 又会作何感想？ 她抿了抿嘴角，再次登上微博，查看起了“传火者”刚刚发布的那条动态。 现在距离动态发布的时间，还没过去十分钟，但是下面的评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 【惊了！】 热评第一就只有这两个字，而且下面的回复，也清一色都是“惊了”，回复数更是直接超过了一百条。 【明天中午？我没看错吧？！！】 【卷，都可以卷！】 【我刚打算去买《奥日与黑暗森林》……现在先观望一下吧，看看明天火子哥的游戏怎么样。】 余苏艾看到这条评论，连忙在下面打字回复：赶紧买，别犹豫，保证血赚不亏！ 这要是让对方等到了明天，那对方多半就不会再买《奥日》了。 现在能哄一个是一个！ 看完热评，她想到唐琳刚刚提到的事，便又刷新了评论区，从热评的下方开始搜寻。 一阵翻找后，她发现这其中果然有一些, 是关于“传火者”跟“何处有苏艾”谁更厉害的分析和讨论。 【希望火子哥的这款新游戏, 还能像上一款《迷室》那样精致, 可别输给了后辈的两个高中生啊！】 【有一说一，“何处有苏艾”的《奥日》，比“传火者”的所有游戏都精致唯美，这没什么争议吧？】 【你要说音乐的话，那确实是没什么争议，但你要说画面的话，《画中世界》肯定第一个不服！】 【新类型游戏这条路都是“传火者”先走出来的，你们都在说啥呢！】 【差不多得了啊，两边都是做高质量新类型游戏的，我们玩家有得玩就是好事，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就是就是，大家玩游戏就好好玩游戏，不要整天想着争第一嘛~】 …… 看完评论，余苏艾忍不住挑了挑眉。 看起来，这个问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些。 或许哪天被有心人稍微拱一下火，双方的忠实玩家就都要炸了。 ‘这样的话，何促的这个“传火者”身份，应该也隐藏不了多久了……’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随后继续跟唐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 另一边。 何促在发布完微博动态后没多久，就收到了好多人发来的微信消息。 他一一给出回复，最后跟“聆音”配音工作室的赵易言聊起了天。 赵易言：怎么上架得这么突然……不会有问题吧？ 何促：你的配音我很喜欢，本身的质量也已经足够高了，所以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赵易言：我对我自己的配音还是很有信心的[墨镜]。 赵易言：我就是担心游戏的宣传期太短了，可能会对游戏的销量有些影响。 赵易言：呃，要不我也去帮忙宣传一下？ 何促：就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吧，毕竟你是游戏的创作者之一嘛。 赵易言：好，那我一会儿就去跟以前的同事说一声。 何促：关于我下一款游戏的配音，我过两天会把相关文件传给你，到时候你可以跟你工作室的人多练习练习，年后三月份之前把成品交给我就行。 赵易言：啊？ 赵易言：时间这么宽裕？ 何促：你很急吗？很急的话我可以把时间缩短一个月。 赵易言：…… 赵易言：不用了，就按你的要求来吧，我这边的人还需要多练习一段时间。 何促：[ok] 何促：速度慢点没关系，只要能保证质量，别敷衍了事就行。 交流完毕后，何促即刻退出微信，上微博查看起了情况。 他估摸着，自己的游戏上架得这么突然，大部分人这时候应该都还懵着。 舆论都来不及发酵，负面的声音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而等到游戏正式上架之后，某些人再想来打压和针对，那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虽然新游戏不像《隐形守护者》那样意义非凡，但也不是随便一些低级黑就能轻易撼动的…… 130 《史丹利的寓言》 周五中午。 申东市大学城。 之前因为《植物大战僵尸》和《隐形守护者》，抛弃了李楠生，转头“出轨”传火者的小云，此时正兴冲冲地拉着自己的高中好友素素，和对方一同前往学校外的小旅馆。 上了大学之后，两人的可自由支配时间明显变多了。 而多出来的那些时间，自然就被两人拿来了玩游戏。 眼下, 两人就是打算一起去小旅馆，安安静静地玩上一天“传火者”的新游戏。 “之前听你说，你好像又重新开始玩林楠生的游戏了？”脸蛋有些婴儿肥的素素，轻笑着看向身边的好友。 “嗯，主要是他最近也开始做新类型游戏了嘛，而且游戏的质量相当可以。” 小云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前任’既然回心转意了，那我也不介意再给他一次继续做普通朋友的机会。”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对方前些天在微博上推荐了《奥日》。 共同的爱好，终究是拉近两人距离的最佳利器。 “一个是‘前任’，一个是‘现任’，那‘何处有苏艾’又算什么？” “就是学弟学妹啊，难道我还能跟学妹抢学弟不成？” “是你的话，还真有这个可能。” 素素装出一副怀疑的表情，嘴角克制不住地往上扬起，“我记得你上个星期才夸过那个叫何促的学弟，说他长得很帅、很接近你的理想型什么的。” “我就是单纯地欣赏一下而已……喜欢他，又不一定非要占有他。” 小云面不改色地辩解一句，随后又迅速转移了话题，“哎，也不知道‘传火者’今天会发售什么样的新游戏，希望不要像《奥日》那么难就好。” 她之前通过素素接触到了“传火者”的新类型游戏，接着就根据这些新类型游戏，找到了更多其他的新类型游戏,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何处有苏艾”的那些游戏。 前些天, 她刚刚体验过《奥日与黑暗森林》, 被里面的各种战斗和跑酷内容折磨得死去活来，却又乐此不疲地继续玩着，根本不舍得放手。 “你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素素撇了撇嘴，却也没再继续纠结，“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游戏难不难的问题，而是万一‘传火者’的新游戏，没有达到网友们的心里预期，或者游戏本身的质量不够好，那他的游戏就极有可能会被下周的那些新游戏给压了热度，最后或许就直接无人问津了。” “那肯定不至于啊！” 小云摇摇头，“‘传火者’既然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发售新游戏，那就说明他对自己的游戏有着十足的信心，质量只会比之前的游戏更好，不会更差，不然他完全可以等到明年再发售新游戏嘛。” “嗯，你这样说也没错……可我就是担心啊！” 素素微微蹙眉，“游戏圈里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这么有意思的游戏制作人，万一他被人打压下去了, 那我们以后就又少了好多可以玩的游戏了。” “放心，肯定不会的！” 小云拉住她的手, 信心十足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营销炒作’、‘抹黑打压’那都是纸老虎，完全不堪一击！” 素素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 绝对的实力…… 不堪一击…… 这家伙已经彻底变成“传火者”的形状了吧？ …… 十分钟后。 两人来到了小旅馆的房间里。 简单收拾一番后，两人各自戴上【编辑共鸣仪】，登录官方游戏平台，找到“传火者”二十分钟前发布的新游戏，直接选择了购买下载。 游戏名叫《史丹利的寓言》。 从商店页面的游戏内截图上来看，这是一款跟《迷室》类似的第一人称3d游戏。 至于游戏的简介…… 商店里只有一句话： 【这是一款你了解得越少，就越能获得完整体验的游戏。】 “《史丹利的寓言》……看名字，这难道是讲了一个寓言故事？”小云疑惑道。 众所周知，“寓言”就是用假托的故事或者自然物的拟人手法，来说明某个道理或教训的文学作品，其往往都带有讽刺和劝诫的意思。 把“寓言”做成游戏，或者是用游戏的形式来呈现“寓言”…… 这可真是“大胆”的尝试。 “要是说教和劝诫的意味太浓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吧？”素素心里更加担忧了。 “唔，应该没事……”小云低声安慰。 “你也没信心了？” “不是没信心，是……哎，还是先进游戏再说吧，现在纠结太多也没用。” “嗯……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素素小声念道。 游戏的体量不大，不出片刻就已下载完毕。 素素第一时间点进了游戏。 游戏的初始界面，出人意料的简洁。 除了左侧【开始游戏】、【载入游戏】、【设置】、【退出】这四个选项，就只剩下了一幅办公室的场景画面。 值得一提的是，在背景画面中的办公桌上，正放着一台处于开启状态的老式电脑。 而电脑显示屏里的画面，正是素素眼前的游戏初始界面。 因此，电脑显示屏里的画面中，同样也存在着办公桌和老式电脑，老式电脑里继续显示着办公桌和老式电脑…… 这就是一个无限循环！ 而当素素开始移动初始界面里的选择光标时，老式电脑里的界面，居然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这虽然只是一个不算太过惊艳的新奇小设计，但还是给了素素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场体验。 “传火者”的想法，总是那么的新奇有趣…… 点击【开始游戏】选项，正式进入游戏的世界。 开场，是一段旁白介绍。 旁白的声音温润醇厚，字正腔圆，很有播音主持的那种味道。 ……而且好像还有点耳熟？ 【这是一个叫史丹利的男人的故事。 史丹利在一栋大楼里的公司工作，他是427号员工。 427号员工的工作很简单：坐在办公桌前，然后按键盘上的按钮。 显示屏会告诉他指令：按什么按钮，按多久，用什么顺序。】 看到这里时，素素下意识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这工作好无聊。 然后，旁白也适时做出解释，说是别人也觉得这份工作非常无聊，但是唯独史丹利很享受每一个指令下达的时刻，仿佛他就是为这工作而生的。 【史丹利是幸福的。】 【然而有一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史丹利坐在电脑前，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有收到新的指令。 【没有人出面说明，没有人叫他去开会，甚至没有人跟他打声招呼。 【整间公司好像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史丹利在座位上坐了很久，最后终于恢复了理智和知觉。 【他从桌子前起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旁白的声音到此为止。 游戏正式开始。 素素操控着史丹利转头四顾。 由于是第一人称视角，再加上vr眼镜的拟真效果……这感觉，就好像是她真的进入了游戏世界一样。 ‘这才像是真正的游戏啊……’ 素素喃喃低语，随后便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131 虚假的美好 沿着走廊一路往前。 左右两侧是一扇扇贴着不同编号的房门、以及一个个写着不同编号的工位。 ……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影。 背景音乐诡异而又渗人，倏忽间便营造出了一种颇为神秘的气氛。 如果不是办公室里的光线还算明亮的话，素素都要以为自己是在玩什么恐怖游戏了。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旁白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所有的同事都不见了。这意味着什么？ 【史丹利决定去会议室瞧瞧，也许他只是漏看了备忘录的工作安排……】 会议室吗？ 素素顺着室内的走道，快步向前。 不出片刻，她就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 眼前的墙面上, 出现了两扇敞开着的房门。 【当史丹利来到两扇打开的门前时，他走进了左边的门。】 咦，这个旁白怎么还在？ 素素感觉有点奇怪。 一般的游戏，不应该是在介绍游戏背景的时候，才会让旁白出现吗？ 怎么现在还让旁白来干涉玩家的选择了？ 是某种特殊的玩法吗？ 素素想了想，最终还是按照旁白的指示，走进了左边的门。 拐过几个转角后，她顺利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空无一人。 旁白不出意料地再次响起。 【然而，这儿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史丹利感到难以置信, 于是决定去老板的办公室看看，希望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 素素没有急着走出会议室，而是停在了会议室的投影屏幕前。 此时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张ppt。 【如何不被炒鱿鱼？ 【少说话！ 【每天都贡献出非常杰出的业绩，同时保持毫不期待升职以及受人认可的心态。】 这是什么资本家言论？ 素素忍不住撇了撇嘴，刚准备转头离开，却发现在轻轻点击屏幕后，上面的ppt内容突然变了，变成了…… 【感激老板一分钟。 【在你的感激老板一分钟工作表上，圈出你最喜欢的老板特点前20名。 【填完后请一式三份，提交给你的感激老板部门专家。】 “……” 素素都看呆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原来普通的职场工作者，每天都在经历这样水深火热的生活吗？ 关键是，这个【感激老板一分钟工作表】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她好像在读中学的时候，填过好多类似的问卷调查…… 这也太真实了吧？ 这时，旁边的小云突然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哈，这旁白也太可爱了吧？” “啊？”素素一脸迷惑。 旁白不是挺正经的吗，哪里可爱了？ 小云没有做出解释，似乎又沉浸到了游戏世界里。 素素想了想, 也把心思收了回来，没有多问。 游戏继续。 离开会议室后，素素按照旁白的指示，一路前行，准备去往老板的办公室。 拐过一个走廊转角后，她来到了上下的楼梯前。 【他来到了楼梯前，上楼去了老板的办公室。】 旁白继续发出指示。 素素忍不住停了下来。 她突然有点好奇，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选择往下走，游戏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她会不会直接走进一个死胡同？ 旁白会不会消失？ 游戏会不会重开？ emmm…… 可惜这游戏没有多存档的功能，不然她就不用顾虑这么多了。 考虑再三后，她最终还是决定先按照旁白的指示走一遍。 之后要是还有时间，她可以开个二周目，试试其他路线。 登上楼梯，穿过一扇小门，她来到了属于老板的“领地”。 这是一片地板和墙面都铺着深褐色木板的宽敞空间，室内的陈设、布局充满了资本家典雅奢华的味道，与外面的员工办公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进老板的办公室，她甚至还在里面发现了一架钢琴。 ‘这是把办公室当成自己家了吧？’ 素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就在这时, 旁白那温润醇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走进经理办公室之后，他再次震惊地发现, 这里也没有任何活人的身影！ 【在短暂的震惊和醒悟后，心存疑惑的史丹利想知道是谁策划了这一切，有什么黑暗的秘密在隐瞒着他。 【但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是：老板的办公桌后面有一个秘密键盘，这个键盘守护着老板一直在瞒着他的可怕真相！】 素素一边听着旁白说话，一边走到了办公桌后面，最后果然在墙上发现了一个用于输入密码的键盘，以及一块电子显示屏。 这…… 算是官方剧透吗？ 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看不懂这款游戏了。 而就在她考虑着，自己接下来是不是该去找密码的时候，就听到了旁白的下一句话。 【所以，老板设定了一个超级隐蔽的密码，2-8-4-5】 “……” 就离谱！ 这款游戏的旁白是不是出bug了啊？ 这样剧透真的好吗？ 素素心里疑惑，输入密码的动作却也没停下。 旁白依旧在一旁絮叨着。 【但是，当然，史丹利完全不可能知道这些。】 下一秒，素素就输完了密码。 随着一声警报响起，侧边的墙面上缓缓开启了一条隐藏通道。 旁白的语气忽然带上了几分惊讶。 【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史丹利只是随便在键盘上乱按，就靠运气输入了正确的密码，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素素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旁白也太可爱了吧？ 玩到这里，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或者旁白才是这款游戏的本体？ 游戏继续。 素素转身走进了秘密通道。 在通道的尽头，有一座向下的电梯。 按下按钮后，电梯就带着她来到了一片昏暗的地下空间。 旁白依旧没有停止絮叨。 但是素素却已经被地下空间那股阴暗的氛围，感染得有些心慌了。 ——这游戏越来越像是一款恐怖游戏了。 要是没有旁白在一边说话，她甚至都可能坚持不到这里。 没过多久，她来到了一条有着灯光照射的通道前。 通道的上方，写着一个令人不安的名字。 【精神控制设施】 精神控制…… 素素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在旁白的解说下，她继续前进，最后来到了一个巨大圆柱形房间的高台上。 按下电灯按钮，让房间重现光明。 展现在她眼前的是，布满了整个房间墙面的黑色显示屏。 【史丹利心里想到：这个地方到底有着什么可怕的秘密？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将它挖掘出来呢？】 随着旁白的话音落下。 高台前方便出现了一条类似于天桥的通道。 走过通道，素素来到了房间另一侧的高台上。 在这个高台上，有一个监控按钮。 按下按钮后，房间里那些显示屏就全都亮了起来，并且开始在数字编号和监控画面之间来回切换。 而那些数字编号和监控画面，对应的就是公司里每一名员工的工位。 史丹利的427号，赫然就在其中！ 【每个个体的生活，只是屏幕上的图像，史丹利也是这其中一个，永远地被监视着，毫无自由可言。】 素素愣愣在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就想到了现实……这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现实。 联系到之前员工与老板的对比，她忽然意识到“传火者”这是在下一盘大旗啊！ 这时，另一条天桥通道开启。 素素收束思绪，继续前进。 这次，他来到了电梯平台前。 按下电梯按钮，不远处的一座电梯便从高处降了下来。 【难道史丹利真的一直处在他人的控制之下吗？难道这就是他觉得乏味的工作很有趣的唯一原因吗？ 【是因为他的情感被其他人所操控，所以才能够盲目接受一切的吗？】 在旁白的疑问声中，素素登上电梯，来到了上方的房间。 这个时候，旁白的声音突然就激昂了起来。 【不可能！他拒绝相信这种事，他也不能接受这件事：自己的生活让别人来控制？想都别想！】 素素来到了一个更加昏暗的房间。 在她的正前方，有一系列的操控按钮。 似乎就是这些按钮，操控了公司里的所有人。 【但这里就是证据……操控的核心区域。 【到处都是标有情绪的控制按钮：“开心”、“悲伤”或是“满足”。 【走路、吃饭、工作……所有的监控和指挥都来自这个地方。 【史丹利开始回忆起过去的残酷现实， 【最终，他决定让这个机器，再也不能对别人的生活施加它那可怕的力量。 【他将彻底消除这些控制！】 在旁白解释期间，素素已经沿着唯一的通道，来到了标有【设施电力】的房间前。 房间里的墙面上写着【精神控制闲置中，等待输入……】这几个字。 走到尽头处，【系统电源】设施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在电源两侧，分别有着一个按钮。 【开启】【关闭】 ‘按下关闭的按钮，就可以结束所有人被操控的命运了？’ 素素迟疑两秒，最终还是按下了【关闭】按钮。 下一秒，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漆黑。 许久之后，带着几分诡异的音乐声缓缓响起。 【黑暗……和未知带来的一丝寒意…… 【结束了吗？】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音乐声。 素素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慢慢扩大的横向光隙。 ——那似乎是一扇大门正在开启。 这个时候，旁白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激动。 【是的！他赢了！ 【他终于打败了机器，从别人的控制中解放了自己。 【自由，近在咫尺！】 不过很快，旁白的声音又冷静了下来。 【尽管那庞大的门正缓缓开启，史丹利仍在反思，还有多少尚未解开的谜题—— 【他的同事到底去哪里了？ 【他是怎么从机器的控制中解脱出来的？ 【这个奇怪的建筑还隐藏着什么其他的秘密吗？ 【但当阳光照进室内，他意识到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所追寻的不是知识，甚至不是力量，而只是幸福。 【……史丹利踏出了那开着的门。】 素素沉默着往前走去，来到了门外那片山清水秀，风光无限好的自然世界。 她似乎终于获得了自由。 【史丹利感觉到凉爽的微风吹过他的皮肤。 【他感觉到了如释重负。 【一条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崭新道路，展现在了他眼前。 【这正是此时此刻，所应该发生的事。 【所以…… 【史丹利很幸福。】 游戏镜头自动朝向晴朗的天空。 眼前慢慢变成了一片白色。 那是“美好”的白色。 游戏结束。 素素看着屏幕，沉思了许久。 她很清楚，这应该是一个虚假的幸福结局。 因为史丹利始终都活在旁白的操控之下，甚至连他自己的感受和想法，都是旁白描绘出来的，而非他自身拥有。 他挣脱了老板的束缚，最终却活在了旁白口中的“自由世界”。 素素忽然意识到了“选择”的意义。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听从旁白的指示。 她应该用自己的方式去玩游戏。 再联系到现实。 她很难不去怀疑，“传火者”是不是在借着这个结局，影射游戏圈的那些流量明星。 毕竟在她理性的思维里，流量明星基本都是“资本”的傀儡。 那些人看似挣脱了束缚，从一群平凡人中脱颖而出，进入了美丽新世界。 其实，他们也不过是从一座牢笼，跳进了另一座牢笼罢了。 “传火者”这是真的想要当一个变革者啊！ 想到这里，她暂时摘下了vr眼镜，转头询问一旁的小云： “感觉怎么样？” “很有趣啊，这个旁白超有意思！”小云笑着回答道。 “你没有按照旁白的指示行动？” “没有，我一直都在跟旁白对着干，结果它都快被我气死了，哈哈！” “果然是这样……”素素低声念道。 “什么果然是这样？”小云好奇道。 “唔……我是觉得，这款游戏可能会有很多个不同的结局，而且每个结局都可能会有不同的深意……毕竟是寓言嘛，‘传火者’不借此表达些什么，感觉都对不起这个游戏名。” “嗯，有道理。” “继续玩吧……记得多探索探索，场景里可能会很多隐藏的小细节。”说完，素素便再次戴上vr眼镜，准备直接开启二周目。 这一次，她打算从头到尾都跟旁白唱反调，看看旁白到底会被气成什么样。 只不过，她有点怀疑…… 完全跟旁白对着干，真的能获得好结局吗？ 或者说，她这样做，是不是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被旁白给操控了？ 这游戏…… 似乎直到这时候，才开始展露它真正“可怕”的一面！ ……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方意，也已经购买并下载了《史丹利的寓言》。 向来思维跳脱的他，在第一次游玩时，同样也选择了全听旁白的话，并最终打出了虚假的美好结局。 他陷入了沉思。 132 “传火者”跌落神坛？ 方意昨晚看到“传火者”的微博新动态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骗了。 “传火者”这家伙不讲信用！ 但是在仔细翻看完两人的聊天记录后，他发现对方确实没说过“下个月不发新游戏”这样的话。 一切都好像是自己想太多了。 于是…… 他就觉得对方有些不识好歹。 自己明明都那样帮对方考虑了，对方却还要敷衍、甚至隐瞒自己。 这样做有意思吗？ 难道对方还想凭一己之力，挑战整个游戏圈、乃至是游戏圈背后的所有资本？ 只有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学生，才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吧？ 暂时先妥协下来，然后在资本的帮助下, 做自己喜欢的游戏，不好吗？ 顺应时代，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他一直都这样认为。 直到…… 他玩了今天这款《史丹利的寓言》。 他感觉，全听旁白的这个“美好”结局，就是“传火者”特意为他……或者是为跟他有相似经历的游戏制作人做的。 循规蹈矩，最后得来的只有虚假的美好。 对于那些只想着挣大钱、努力做人上人的人来说, 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对于他这种心里多少还有些梦想的人来说, 这无疑是在腐蚀、侵占他的思想。 所以…… 其实“传火者”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独自对抗资本。 对方想做的，一直都是唤醒游戏圈里那些还有梦想的人。 在对方眼里，个人的利益得失，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对方的最终目标，是要让整个游戏圈都重获新生！ 顺应时代，不如创造时代！ “传火者”这家伙……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日梦想家！ “现实里怎么会有这么无私又高尚的人……” 方意皱着眉头小声念叨，心里却不自觉地生出了几分认同感。 他很敬佩这样的人…… 尽管他并不觉得对方可以成功。 …… 收回思绪，方意把注意力转回到了《史丹利的寓言》这款游戏上。 既然循规蹈矩只能获得虚假的美好结局。 那他自然就很想知道，反抗到底，又会获得什么样的结局。 念及于此，他立即重开了游戏。 快速略过前面的流程，他直接来到了第一个选择面前。 【当史丹利来到两扇打开的门前时，他走进了左边的门。】 方意果断走进了右边的门。 【这条不是通往会议室的路，史丹利很清楚这一点。 【也许他只是想路过时顺便观赏一下员工休息室。】 旁白给出了很平淡的反应，仿佛它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方意一路向前，很快就来到了一间装修颇为精致的休息室。 【啊，没错，真是一个好房间。 【能欣赏这洁白美丽的地方, 这路绕得确实很值得。 【史丹利在原地欣赏着。】 方意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里的旁白, 明显要比之前那条线路的旁白人性化多了。 仔细分辨的话，甚至还能从中听出少许不满的情绪。 ‘那我就多待一会儿好了……’ 他一边念叨，一边开始休息室里四处转悠，打算找找有什么隐藏的小细节。 不出片刻，旁白再次出声。 这一次，它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无奈、以及几分嘲讽。 【没错，待在这房间里真的，真的很值。 【即使你所有的同事都人间蒸发了，也丝毫不影响这房间带来的魅力。 【你在这里欣赏着画作，还有椅子。 【真不错。】 方意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他倒要看看，假如他继续待在这里，旁白还会说些什么。 【这时候，史丹利的痴迷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这反映出了他那悲催的人格。 【也许，这就是大家离开的原因吧？】 已经不耐烦到开始人身攻击了是吧？ 这真的是旁白该说的话吗？ 方意继续在休息室里磨蹭。 【史丹利等待着下一句旁白，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等到。 【他以为这游戏是想对他传达些什么。】 在这之后，旁白就再也没有出现。 方意笑了笑, 朝着另一侧的走廊继续前进。 【但最后，他还是看够了这令人啧啧称奇的房间，走进了左手边的第一道门。】 方意径直前行, 路过了左手边敞开的那扇门，来到了一个巨大仓库。 【史丹利是如此的不擅长听指挥；他过去几年没有被炒鱿鱼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越来越毒舌了啊……’ 方意继续前进，最后来到了一处高台的货梯前。 高台下方就是仓库的地面，距离他所处的位置大概有几十米。 货梯旁，有一个警告的标识。 【在货物升降机移动的时候，禁止往下跳。 【乱用货梯罚款1000元；跳下货梯罚款5000元。】 方意想了想，直接走上了货梯。 下一秒，货梯便开始缓缓往前移动。 【听着，史丹利，也许我一开始没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 【我不是你的敌人，真的，我不是。 【我也意识到了，在这个只有你一个人的故事里，让你相信他人，是很困难的事。】 方意没有在意旁白的话。 他选择直接跳下了货梯。 因为他觉得，这也算是反抗游戏的一种做法。 然后…… 他就“啪叽”一声摔死了。 【但史丹利认为自己才是故事的主人。 【为了急于证明他不会被人左右，他跳下了平台，导致了他死亡。 【做得很好，史丹利。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你的王霸之气。】 ‘啊这……’ 方意傻眼了。 居然真就这样死了？ 说好的反抗到底呢？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他有点不甘心地再次重开了游戏。 这一次，他打算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反抗，不再受任何因素的干扰。 回到熟悉的427号办公室。 方意准备迈步走出房间。 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忽然意识到，游戏里的第一个选择，其实并不在两扇门的那个地方，而是就在眼下的这间办公室里。 因为游戏最开始那句【他从桌子前起身，离开了办公室】，也是旁白说的话！ 这就意味着，他出不出办公室，也是一个选择。 既然是从头开始反抗到底，那他完全可以选择不出门啊！ ‘就是不知道这游戏有没有做这方面的内容了……’ 方意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门边，尝试着去关上办公室的门。 不料，这一下尝试，还真就成功了！ 房门轻轻关闭。 办公室内陷入了昏暗之中。 下一秒，旁白再次出现。 【可是史丹利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如果他非得做出选择怎么办？如果他在他的职责范围内搞砸了怎么办？他从来就没有练习过这些！不行，这样不会有好结果的…… 【史丹利等待着。 【几个小时过去了，几天过去了，就这样过了几年？ 【他再也无法分辨了…… 【很快，这就要结束了。 【会有人找他谈话，会有人找他做事。 【那日子越来越近，望眼欲穿。 【它来了……】 眼前的画面瞬间变成了一片漆黑。 游戏结束了。 方意愣在了那儿。 他没想到，一直待在原地，会是这样一个“懦夫”结局。 ——确实可以说是懦夫。 因为他连走出这扇门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在原地等待……等待有人主动过来解惑，等待事情可以自行解决，乃至等待奇迹降临…… 方意忽然想起了游戏名。 《史丹利的寓言》。 呵，还真是“寓言”…… 还真是处处都藏着哲理…… 他感叹游戏的精妙程度，感叹“传火者”的智慧，更感叹于“传火者”的面面俱到。 连这样的结局都能想到，还有什么是“传火者”想不到的？ 此时此刻，他甚至都有点想请教“传火者”，询问对方一些关于制作新类型游戏的方法和技巧了。 ……虽然他依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对方。 咔哒—— 房门开启的声音忽然在室内响起。 方意摘下vr眼镜，看到短发女子一脸严肃地走进了会议室。 “就知道你又躲在这里玩游戏。” “怎么了，有事？” “来跟你聊聊最后一周宣传的事。” 短发女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本来我们只要走正常的宣传流程就行，现在被那个‘何处有苏艾’还有‘传火者’这么一搅和，不改变一下宣传策略还真不行了。” 顿了顿，她又多说了一句，“主要还是《奥日》那款游戏实在太强势了，把很多之前不怎么关注游戏圈的玩家，全都吸引去了新类型游戏那边，之后会搞得我们很被动。” 方意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就算再强势，它也已经发售了一周，热度已经慢慢被其他游戏盖过去了……比如今天刚发售的《史丹利的寓言》，就完全抢了《奥日》的热度。” “《史丹利的寓言》也是一款新类型游戏！”短发女子强调道。 只要玩家的目光还在新类型游戏上，那具体是不是同一款游戏吸引了他们，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不！” 方意摇头否定道，“严格来说，它只是一款比较特殊的avg（冒险游戏）。” “细究游戏的类型没有任何意义。” 短发女子看了他一眼，“只要玩家们认为它是一款新类型游戏，那它就是一款新类型游戏……在这方面，你很难去纠正大众的思维。”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方意耸了耸肩。 “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关于下周宣传的事……”短发女子换了个坐姿，从裤兜里取出手机。 “先等等……” 方意思虑两秒，出声打断了她，“我想先提个问题。” “嗯，你说。” “这一次，你有没有使手段针对‘传火者’？” “……” 短发女子沉默片刻，答道，“其他几家有。” “我们呢？”方意看着她。 “嗯……有。” 短发女子艰难点头，随后又迅速解释道，“我也知道这样的手段已经没多大意义了，但是能让‘传火者’的人气降一点就是一点吧，总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不……有意义，而且是有很大的意义！”方意忍不住笑了笑。 “什么？”短发女子不理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方意说着，取出手机，登上微博查看了起来。 他不可能让对方知道。 作为抗“火”先锋的他，虽然表面上还在跟“传火者”争夺着新游戏的热度与销量，其实背地里已经站在了传火者那一边。 当然，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变成“传火者”的形状。 他要让“传火者”变成他的形状！ 未来的新类型游戏领军人物，必须是他！ …… 安城二中。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前的休息时间。 余苏艾转过身，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何促的课桌上。 “怎么了？”何促疑惑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余苏艾又把头转了回去。 何促拿起手机，扫了眼屏幕。 【“传火者”的新游戏到底怎么样？】 这是一条微博动态的加黑标题。 再看发布动态的作者。 ——“幻游世界”。 这是国内一家二流的游戏媒体。 其圈内的地位大概就是……游戏圈里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名字，但是基本不会有人将其发布的消息，当成是权威的那种等级。 简单来说，就是大家平时看个乐子就行，千万别把他家的测评当真。 何促快速扫了眼这条动态的内容。 看到“无聊”、“毫无游戏体验”、“故弄玄虚”、“江郎才尽”这几个词，就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是什么成分了。 不过他很怀疑，发布这条动态的人，究竟有没有认真玩过《史丹利的寓言》？ 但凡是打出过两个结局以上的玩家，都不会写出这样的动态吧？ 这种不痛不痒的打压，不是在帮他增加游戏热度，让《史丹利的寓言》火得更快吗？ 还是说，这只是对方的第一波攻势，对方后续还会有更多凌厉的手段？ 何促想了想，退出这条动态，在微博热门话题榜上搜索了一下。 很快，他就在稍微靠后的位置，找到了【“传火者”跌落神坛】这个热门话题。 跌落神坛可还行？ 何促笑了笑，屈指点进话题。 下一秒，他却看到了一条相当离谱的动态。 【据有关人士透露，“传火者”疑似剽窃了前女友的创意，最后才做出了《史丹利的寓言》！】 “……” 神tm的前女友！ 133 不再是星星之火 动态里除了这一句话，还有几张微信聊天截图。 截图内容是“传火者前女友”的朋友，跟其朋友的对话。 里面两个人的头像和昵称都打了码，让人完全看不出两者的真实身份。 再看这条动态的发布者，似乎是一个专门发布游戏圈八卦新闻的娱乐账号。 也就是说，在这条新闻里，连一个真正的当事人都没有！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 要是真的有“传火者前女友”这样一个人，跳出来指控了“传火者”的卑劣行径，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变得严重多了，到时候事情闹大，估计会很难收场。 而像现在这样，用一些不知真假的聊天记录，加上几句怀疑兼煽动性质的话, 给路人网友留下一个“传火者”的坏印象，既避免了自己受到追究, 又避免了“传火者”的作品被人关注，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终于开始用游戏圈以外的手段来对付我了么……’ 何促看了眼动态下方的评论区，发现“传火者”的支持者，已经跟疑似水军的人，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连个真正的当事人都没有，一眼假。】 【无风不起浪，谁闲着没事干，会特意编出这种事情来骗人啊，肯定是“传火者”自己手脚不干净呗[吃瓜]。】 【纯路人，感觉这个“传火者”的行为有点恶心，而且这已经违法了吧？】 【经典纯路人，这个话题距离热门榜前列还远着呢，你是怎么点进来的？】 【目测下一步就是“传火者”花钱摆平前女友，双方成功和解[滑稽]】 【都差不多得了啊，安安静静等个后续不行吗？】 【等着“传火者”道歉，洗地, 被原谅, 然后半天之内重新拿回完美形象吗？[滑稽]】 …… 两边的措辞都还算文明, 但是疑似水军的这些人阴阳怪气的话语，也确实很容易让偏向“传火者”的玩家血压飙升。 看这些人娴熟的煽风点火手段，说他们不是水军，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何促翻完这条动态的评论，又退出去，继续翻看其他动态。 有了第一条动态做铺垫，再看到诸如【“传火者”渣男本性暴露？】、【“传火者”疑似是骚零】、【“传火者”跟他的七任女友】之类的动态，他的内心已经没有了多少波动，情绪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冷静…… 冷静个屁啊！ 这些谣言就尼玛离谱！ 他严重怀疑，这其中有不少动态，是普通网友在瞎凑热闹，而不是水军在带节奏。 这届网友基本都是干啥啥不行，整活第一名。 ‘不过，再这样下去的话，《史丹利的寓言》的热度，确实有可能会被压下去……’ 何促思索着把手机交还给了余苏艾。 虽然他并不觉得《史丹利的寓言》会被打压死，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再做点什么。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 放学后, 余苏艾和何促一同离开了教室。 “‘传火者’跟他的七任女友？”余苏艾嘴角带着十分明显的笑意。 “何促表示一点都不羡慕。” “‘传火者’疑似是骚零？” “嗯……我感觉这次的问题有点严重。”何促面色肃然道。 “唔……”余苏艾闻言, 敛去笑意, 微微蹙起了秀眉，“是不是该发表一个声明？” “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何促偏头看她。 “有。” “嗯？” “直接承认你就是何促。”余苏艾回答道。 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而且基本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我考虑一下。”何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其实也不是不愿意承认，只是之前确实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 眼下的这次风波，倒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只不过究竟该怎么跟网友们坦白，他还得再慎重考虑一番才行。 “然后，你还可以找网上的那些朋友帮忙声援一下……比如‘温诺儿呀’。”余苏艾继续给他出主意。 何促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突然感觉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取出一看，是“温诺儿”打来了微信电话。 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余苏艾回头看他。 “有电话。” “那你接啊，看着我干嘛？” “你确定？”何促把手机举在她面前。 余苏艾扫了眼屏幕，表情一滞。 她没想到，自己刚提起这个人，对方就打来了电话。 ——关键是这电话也不兴打呀！ “你之前经常跟她通电话？” “就通了两三次，都是聊正事。” “这次也是正事？”余苏艾盯着他。 “不清楚。”何促老实地摇摇头。 “那要不就我来接？” “可以啊。” “……你平时都跟她怎么互相称呼？”余苏艾从他手里接过手机，顺势问了一句。 “没有称呼，都是直接聊正事。”何促解释道。 余苏艾皱起小脸轻哼一声，接通了电话。 “喂。” “诶，你是？”对面的许温诺有些疑惑。 “‘传火者’的女朋友。” 余苏艾看到何促再次迈步向前，便也跟了上去，“他现在有点忙，有什么事，您就直接跟我说吧。” “大、大嫂？”许温诺迟疑道。 “不用这么叫……” 余苏艾有些尴尬地压低了声音。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对方比自己大了三岁，这种称呼可不能随便答应，“闲话可以以后再聊，现在还是先说正事吧。” “嗯，好……” 许温诺应了一声，立马恢复了正经，“网上的负面消息，你们应该都已经看到了吧？” “看到了，怎么了？” “我打算组织私密圈里的那些玩家，一起把这些离谱的负面消息消化掉。” “消化掉？” “就是把它们都转化成正面消息散播出去，间接给《史丹利的寓言》宣传一下。” “类似于【传火者跟他的七任女友】这种？”余苏艾问。 像这种整活意味极浓的假消息，其实未必就会对“传火者”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嗯，差不多……” 许温诺思虑片刻，又补充道，“不过我们会控制好反制的力度，肯定不会给‘传火者’带去新的负面影响。” “你们……” 余苏艾迟疑两秒，最终还是没有问出“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这样的话，“那辛苦你们了。” 作为一名圈内人士，她现在已经深刻意识到，“传火者”在一些热爱游戏的玩家心里，究竟有着怎样无与伦比的重量。 从玩家们玩到“传火者”的游戏的那一刻开始，其实他们就已经跟“传火者”建立起了某种深层次的联系。 “传火者”代表了其自己，更代表了所有热爱游戏的玩家。 因此，当“传火者”遭遇困境时，玩家们自然也不会选择袖手旁观。 “不辛苦，毕竟这也算是在为我们玩家自己争取未来。”许温诺说道。 “可我还是要跟你们说声谢谢。” 余苏艾看着前方的何促，柔笑道，“谢谢你们愿意站在他这一边，跟他一起……唔……” 她原本是想说些肉麻煽情的话，可实在是说不出口，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总结道，“总之，我就是那个意思。” “哧~我知道了。”许温诺轻笑着回应。 两人又继续闲聊了将近五分钟，最后才挂断电话。 随后，余苏艾没有急着把手机交还给何促，而是点开了微信上跟自己的聊天窗口，把“温诺儿”的名片推荐给了自己。 “聊得不尽兴，还想晚上接着聊？”何促看在眼里，笑问道。 “她怎么说也是网红主播，加她私人微信的机会还是挺难得的。”余苏艾加完微信，把手机还给了他。 “记得别在她面前露馅了，不然我们以后相处起来就太尴尬了。”何促提醒道。 “我知道……就算你不尴尬，我也会觉得尴尬。” 余苏艾在自己的手机上跟许温诺聊了两句，随即将话题带回到了正轨上，“刚刚温诺儿说，她要带着私密圈的玩家，帮你消化掉那些负面新闻。” “我听出来了。”何促点点头。 “你怎么看？” “感觉没什么大用。” “哎！” 余苏艾忍不住抬手拍了下他的胳膊，“这好歹是大家的一番心意。” “我知道，我一直记着呢。” 何促趁机抓住她的小手，“而且我说的是没什么大用，没说一点用都没有。” 星星之火尚且可以燎原。 更何况，现在燃烧着的那些火焰，也早已不再是星星之火。 …… 另一边。 玩了一下午游戏的小云和素素，在傍晚时分选择了中场休息。 两人各自点了一份外卖，一边吃晚饭，一边刷微博。 很快，她们就发现了“传火者”的那些负面新闻。 作为“传火者”的半狂热忠实粉丝，再加上熟知圈子里的套路，小云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传火者”被人给黑了。 “有人玩不起了……”小云的表情逐渐阴沉。 素素见状，连忙伸手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 “冷静，冷静，现在情况还不算严重，别太生气了~” “嗯。”小云应了一声，即刻放下手里的筷子，开始在手机上“啪啪”打字。 “你要干嘛？” “召集姐妹。” “姐妹？” 素素微微一愣，“是你以前那个李楠生粉丝群里的姐妹？” “我之前毕竟是群主，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小云说道。 “可她们都是李楠生的粉丝啊！”素素有点懵。 这样真的不算是寻衅滋事吗？ “没事，她们现在也都爱玩‘传火者’的新类型游戏。” 小云笑了笑，继续打字发消息，“而且刚刚我还看到李楠生在声援‘传火者’呢。” “啊，李楠生声援传火者？”素素更懵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变得这么魔幻了吗？ “嗯，不过我估计他是为了新类型游戏的发展，才会声援‘传火者’的，不然他肯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声。”小云解释道。 “所以，这是要打仗了？”素素逐渐反应了过来。 “哦，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小云有些兴奋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这种事情，我们必须得参与！” “啊？” “我去多叫点人。” 小云再次低头打字，“这一次，我们要让那些没什么本事的流量明星，全都去吃屎！” “……”素素默然。 好端端的一个漂亮姑娘，怎么就追星追成了这副模样。 ——还好对方只会在她面前说这些不太文雅的话，不然她还真担心对方以后会找不到男朋友。 …… 晚上七点，平北。 “赤狐”杜荣山给老大哥周开远打去了电话。 “感觉差不多是时候了。”杜荣山开门见山道。 “什么？”周开远不解。 “关于游戏圈的变革。” “变革什么？” “你今天都没有关注游戏圈的事？”杜荣山诧异道。 “这两天我一直在跟那两个老顽固谈《奥日》、还有新类型游戏的事，暂时没精力去管其他事情。”周开远解释道。 他口中的两个老顽固，自然是指之前跟他同是“顽固守旧铁三角”的其他两位。 “他们还不愿意松口？”杜荣山问。 “松口什么啊，他们愿意玩新类型游戏我就谢了！” 周开远叹了口气，转而问道，“你那边是什么事？” “‘传火者’要用新类型游戏变革游戏圈了。” “他又出新游戏了？” “而且是你肯定会喜欢的游戏。”杜荣山笑道。 “所以，你是想让我出面推动一下？”周开远问。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可我之前看到，那些明星制作人要发售的文字冒险游戏，好像都挺不错的样子？现在推动新类型游戏变革，不会影响到他们吗？” “这两者又不存在什么冲突……” 杜荣山失笑道，“要是他们的新游戏质量足够好，玩家自然也会去选择他们的游戏……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只是让玩家的选择变得更多一些，然后再让那些粗制滥造的老游戏，早点被玩家自然淘汰而已。” “明白了。” 周开远平静地应了一声，“那我先去试玩一下他的新游戏。” “记得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出选择。” 杜荣山笑着提醒了一句，随后轻叹道，“今天晚上我也得去熬夜写测评了……” 接下来，就要看真正热爱游戏的玩家们，能不能压得那些流量明星抬不起头了！ 134 不藏了 次日早上，申东市某单身公寓内。 赵易言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拿起枕边的手机，查看起了微博上关于《史丹利的寓言》的话题。 跟昨晚的一片混乱不同。 今早的游戏圈，完全就是一副和谐安定的美好景象。 之前那些造谣生事的可疑网红账号和娱乐新闻账号，基本都已经被玩家们给干碎了。 细心的网友发现，这次参与“净化游戏圈行动”的侠义之士, 总共分为三拨人。 第一拨，同时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一拨人，之前似乎是某些流量制作人的忠实粉丝。 也不知是谁在后面牵线组织，最后居然就让这些叛逆的年轻人，团结一致地帮“传火者”压下了那些莫须有的负面消息，顺便还把那些造谣的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顿。 这也让微博网民们再一次认识到了, 微博战力天花板——流量粉丝的恐怖实力； 第二拨人…… 看得出来, 他们基本都是“传火者”那些游戏的忠实玩家。 这些人原本也是在跟第一拨人协同作战, 无奈他们的战斗力实在有些低下，再加上当时的局势，已经慢慢被第一拨人给掌控了下来，因此，他们最终也只能转而宣传起《史丹利的寓言》这款游戏，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至于第三拨人…… 他们应该是游戏圈里最有威望的一拨人。 比如官方游戏媒体的评论员、知名大学的专业教授、游戏圈知名的老前辈等等。 虽然他们如今的人气已经比不上那些流量明星，但是当他们发声的时候，还是会有无数网友附和支持。 毕竟，他们一直都是大多数人十分信任的对象，或者是一代人的美好回忆。 而有了这第三拨人的参与，前两拨人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也就瞬间被消弭干净了。 许多路人玩家在看到这样的盛况后，不可避免地就会对《史丹利的寓言》，产生几分好奇，而且这些好奇，完全不存在任何恶意, 只存在最单纯的求知欲望。 ‘大佬的影响力,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好多……’ 赵易言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点进了“传火者”的微博男性私密圈。 在这里，无数游戏玩家都在讨论着《史丹利的寓言》的各种结局达成条件，以及结局所代表的含义。 【第一次打通虚假的美好结局，我就想到了《楚门的世界》，这游戏真的好神奇！】 【求问有没有人打出过真结局，我都快被旁白给折磨疯了！】 【这游戏的玩法精髓难道是调戏旁白吗，怎么还会有人被旁白折磨疯的？[滑稽]】 【有一说一，我觉得这游戏根本就没有真结局，它只是在跟我们讨论“自由”和“约束”之间的抉择问题而已……游戏给出了各种可能存在的选择方向，而真正的选择权，其实一直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大佬牛逼，分析得很有道理，感觉这才是正解。】 【所以，火子哥其实是想告诉我们，我们才是真正的老大？】 【懂了，这就去那些垃圾游戏的下面写两句“垃圾游戏”。[滑稽]】 【懂了，这就去做自己的游戏。】 【都在讨论游戏本身，难道就没人觉得旁白的声音很性感吗？】 …… 看到最后这条评论, 赵易言忍不住给对方点了个赞。 虽然这样的评论出现在男性私密圈里, 属实有点不正常，但至少也说明了他的声音很有魅力，可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好歹也是一种肯定。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发消息的人，是他之前在一线配音工作室工作时，认识相处过的一位同事。 这位前同事跟他的关系还算不错，对方在他独自创业这些年里，给过他很多帮助。 只不过，随着对方在配音界的地位越来越高，不知是因为忙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两人的交流也开始日渐减少，前段时间更是出现了两个月都没聊过天的情况。 赵易言知道是自己高攀不上对方了，所以也就没有再去求助过对方。 ——除了前天晚上的那一次。 当时，他把翻盘的希望，全都压在了《史丹利的寓言》这款游戏上。 为了能让游戏获得更高的关注度，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求助对方。 ……他现在都还记得，两人当时聊的那几句话。 赵易言：培哥，我前段时间配了“传火者”新游戏的配音，新游戏明天就要上架发售了，你有空可以帮我看看，顺便帮我宣传一下吗？ 培哥：“传火者”的新游戏？ 培哥：好，有空我就去看看。 赵易言：谢谢培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想想两人以前在工作室谈笑风生的情景，再看看如今自己求对方办事的卑微模样…… 这也怪不了别人。 要怪只能怪自己以前没有抓住机会，错过了本该一帆风顺的前程。 赵易言收起杂乱的思绪，将注意力转回到当下。 下拉通知栏，点开“培哥”发来的消息。 培哥：《史丹利的寓言》的旁白是你配的？！ 赵易言：[点头] 培哥：牛逼啊！ 培哥：现在关于这游戏的微博话题，都已经冲到热度榜第一位了！ 培哥：而且前十的话题里，居然有三个话题都是跟这游戏有关的！ 培哥：你这是要火了啊！ 赵易言：[傻笑] 赵易言：游戏火了而已，我应该还好吧？ 培哥：屁话！ 培哥：这游戏基本全程都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配得还那么有趣，你不火谁火？ 培哥：以后哥也要靠你扶持了呀！ 赵易言：[脸红] 赵易言：不至于不至于…… 培哥：刚刚我还跟老大聊起了你，老大还夸你来着。 赵易言：是吗？ 赵易言：[得意] 赵易言微笑着跟对方打字聊天，感觉像是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这并不是对方的态度变了。 而是他自己的心态变了。 他感觉自己又重新找回了希望与自信。 ‘谢谢……’ 他在心里默念。 …… 申东市，某合租公寓内。 清原绫奈取下vr眼镜，迎着室友小希期待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确实很有意思。” “对吧，我就说超有意思！”小希立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可惜这款游戏只有中文，有好多带着隐喻的话，我都听不懂。”清原绫奈有些苦恼地挠挠头。 “嗯嗯，要是这游戏能有多语言版本就好了。” 小希附和着应了一句，“我之前还在群里看到，有好多同学都想要英语版的配音呢。” 顿了顿，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轻挑双眉，一脸兴奋问道，“诶，你说要是我们也可以参与文本翻译的话……” “我们的中文水平还差得远呢。” 清原绫奈摇摇头，“而且这位‘传火者’先生，可是网络上超有名的游戏制作人，怎么可能会找我们做文本翻译。” “说得也是……” 小希闻言立马泄了气，有些无奈地在她身边坐下，“但是这边的新类型游戏，已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我也好想参与进去啊！” “唔……那你可以帮之前那位‘索拉尔’先生，翻译一下《mirror》的续作。” “可是他都好久没有联系你了吧？” “他昨天晚上才找过我哦。”清原绫奈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诶？”小希微睁双眼，“是谈《mirror》续作的事吗？” “嗯，他说过两天就会把文本发给我。”清原绫奈点点头。 “那我到时候陪你一起翻译！” 小希有些激动地抱住她的胳膊，“我也想要一份答谢礼物。” “我会跟‘索拉尔’先生商量的。”清原绫奈应道。 两人继续聊了几句，最后又把话题转回到了《史丹利的寓言》上。 “哎，不知道我们那边什么时候也能做出这样的游戏……”小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躺倒在了床上。 明明霓虹那边的游戏圈环境，要比这边的环境好上许多。 怎么偏偏是这边先做出了各种各样的新类型游戏，霓虹那边反而没什么动静…… 果然还是因为“传火者”出现在这边的缘故吗？ “像《史丹利的寓言》这样的游戏，我们国内确实没有，但是其他的新类型游戏，已经在我们国内出现了。”清原绫奈回道。 “诶，真的？”小希坐起身看着她。 “我看到新闻报道了。”清原绫奈点点头。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在这边的游戏平台上，看到我们国内的新游戏了？” “嗯，可以期待一下。” “耶，太好了！” 小希举起双手庆贺，略微停顿一瞬后，她又很快敛去脸上的笑意，纠结道，“不过，前提是他们做的游戏，要比得上‘传火者’先生做的那些游戏吧？” 想想《史丹利的寓言》商店页面下方，那些开始慢慢变多的“we need english”测评，她就觉得这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那可是“传火者”呀！ 感觉就是完全不可战胜的一个人！ “所以，我只希望我们国内的游戏圈不要被征服得太快了。”清原绫奈小声念叨。 …… 早上十点。 何促坐在书桌前看了会儿微博上的游戏圈话题，正准备接着去学习，就收到了余苏艾发来的微信消息。 余苏艾：《史丹利的寓言》的话题，在微博上登顶了！ 余苏艾：[耶耶耶] 何促笑了笑，即刻回复消息。 何促：看到了。 何促：所以我的奖励呢？ 余苏艾：结果还没出来呢！ 余苏艾：至少也要等到下周那些明星制作人发售完游戏再说吧？ 何促：嗯，那我等着。 余苏艾：不过，现在那些明星制作人的新游戏消息，确实已经被完全压制下去，基本看不到什么热门话题了。 余苏艾：[吃手手] 何促：[盯] 余苏艾：所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何促：我也做好准备了。 余苏艾：[哼] 何促刚准备继续打字回复，就看到手机上忽然跳出了一个陌生来电。 他犹豫一瞬，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喂，请问是何促同学吗？” 对面是温柔甜美的女声。 “我是。” “是拿了游戏制作国赛第一名的那位何促同学？” “你是……”何促疑问道。 “我是官方游戏平台这边的人，你叫我小……嗯，叫我莹姐就行。” 莹姐笑着说道，“我打电话来，是想征询你一件事。” “什么？” “官方游戏媒体那边，想跟我们索要你的联系方式，请问你是否同意我们把你的联系方式透露给他们？” “官方游戏媒体要联系我？他们之前不是……” 何促忽然停顿下来，迟疑道，“他们想联系‘传火者’？” “是的。” 莹姐微笑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拿到国赛第一的何促同学，跟大名鼎鼎的‘传火者’，居然是同一个人。” “你们应该早就有我的个人信息了吧，怎么会到现在才知道我的身份？”何促疑惑道。 “一般情况下，我们基本都接触不到游戏制作人的个人信息，也只有遇到像今天这样的特殊情况，我们才能有获知的机会……当然也只是获知，要把这些信息透露给外界，还是需要经过你本人的同意才行。”莹姐笑着解释道。 “哦……” 何促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那莹姐你知道，官方游戏媒体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通知你参加《百大》评选活动。” “《百大》评选活动？” “就是《国内100大最具价值的游戏》榜单的评选活动啊，你不知道吗？”莹姐惊讶道。 “呃……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 何促之前确实已经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评选活动是什么时候举办？” “下个月月底吧，具体时间，你得去问官方游戏媒体。” “是线下活动？” “线下活动。” 莹姐轻笑道，“所以你的真实身份很可能就要暴露了。” “嗯，明白了。” 何促思虑片刻，认真回道，“那麻烦莹姐把我的联系方式透露给他们吧。” “不藏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要藏啊。” “好，那我等会儿就去给他们一个惊喜。”莹姐笑着应道。 135 我就是“传火者” “话说，‘何处有苏艾’有没有参加评选活动的资格？”何促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这个……要看官方游戏媒体那边的态度。” 莹姐有些迟疑，“不过我感觉他们大概率也会邀请你们。” “那我岂不是一个人就占了两个名额？”何促问。 “这都是你应得的，谁让你做游戏做得那么出色……” 莹姐笑了笑，又转而说道，“对了，还有件事……我们游戏平台这边的领导, 想让我顺便问问你，你有没有跟我们合作的意向？” “合作？” “就是跟我们一起合作开发你那些游戏的海外版本。” “所有游戏都可以？” “对，这是你的专属待遇。” “嗯……我考虑一下。”何促思忖道。 事实上，他之前一直都没有，将“传火者”的游戏远销海外的打算。 毕竟他的海外账号“索拉尔”，目前才刚刚处在起步阶段。 要是让“传火者”抢了太多海外热度，“索拉尔”之后的发展，可能就会慢上好多。 而且两者的发展方向略有不同, 他也不太方便将两者合并在一起。 “行，你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再给我打电话就行。”莹姐毫不在意地笑道。 “这是莹姐的私人号码？” “我就是周末随便加个班，用的肯定是私人号码。” “哦……”何促恍然应了一声。 难怪对方的态度这么随意。 原来这次只是偏向私人性质的交流。 结束通话后，何促给余苏艾发去消息，说明了刚才的情况。 余苏艾：下个月月底的话，离春节还有段时间，又刚好是寒假，感觉可以参加。 何促：看情况吧，要是“何处有苏艾”没有收到邀请，我一个人也懒得去了。 余苏艾：这不太好吧？ 何促：我可是未成年小孩，小孩子任性一点怎么了？ 余苏艾：[吐血] 何促：开玩笑，开玩笑。 何促：我就算不参加，也肯定会把事情处理好，不至于会做出那种低情商的行为。 余苏艾：[摸摸头] 余苏艾：这才乖嘛。 何促抿嘴轻笑，回复了一个“乖巧”的表情，随后便退出微信，登上了微博。 在“传火者”的私信栏里翻了翻，他果然找到了官方游戏媒体发来的私信消息。 消息的内容, 跟莹姐的说辞大差不差，就是打算邀请他去参加一月底的《百大》评选活动，顺便跟他索要一个联系方式。 何促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回复。 ——既然莹姐那边已经去说了，他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紧接着，他意外发现…… 方意那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居然又给他留了两条私信消息。 先驱：你厉害，佩服！ 先驱：等我超过你。 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何促轻笑着回复消息。 传火者：你怎么这么烦人？ 传火者：信不信我把聊天记录曝光出去？ 等了片刻没有收到回复，他便放下手机，转头开始认真学习。 …… 下午两点。 方意游戏工作室。 方意推开会议室的门，准备来这里小摸一会儿鱼，却发现短发女子正戴着【编辑共鸣仪】，安安静静地躺在他常坐的那张椅子上，看起来似乎是在玩什么游戏。 “我一个工作室的负责人过来摸鱼也就算了，你一个助理也来摸鱼……我们这间工作室到底还能不能开下去了？”方意笑着问道。 “可能确实快开不下去了。”短发女子取下vr眼镜，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方意微微一怔，即刻敛去笑意, 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秦总那边, 已经有换人接管工作室的打算了。” 短发女子坐起身子，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一脸认真地说道，“要是他心情不好的话，估计年内就会执行。” “我们还没输呢！”方意不可置信道。 他们甚至连新游戏都还没发布！ 秦总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但是他已经不看好我们了。” 短发女子轻叹着摇摇头，“他觉得凭现在的我们，根本不可能赢过‘传火者’，赢过那款《史丹利的寓言》。” “……你不用说‘我们’，你直接说‘你’就行。” 方意很快回过神来，冷声问道，“他已经不看好我了是吧？” 短发女子默然。 “连试都不试，他就觉得我不行？” “不是觉得你不行，是觉得你的个人想法太多了，不利于游戏的整体开发进程……” “哦，意思是他想换一个听话点的花瓶是吧？”方意明白了过来。 短发女子再次选择了沉默。 “所以，他是打算直接把我赶走，还是怎么样？”方意问。 “你还有合约在身上。”短发女子低声提醒道。 “……” 方意一脸愕然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他打算把我赶出工作室，然后还想让我继续帮他赚钱？”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合约到期之前，你发售的任何游戏，公司都会抽成，这你应该很清楚。” “我特么……” 方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骂出什么脏话，“我现在在网上好歹还有点人气……他真就这么舍得？” “嗯，按照秦总的说法，他应该是允许你从工作室里带走十个以内的人，让你自己去尝试制作新类型游戏。”短发女子解释道。 “他就不怕我带走了主力，之后什么事都不做？”方意诧异道。 “你不会的。”短发女子摇摇头。 “……”方意听到这话，心已经彻底凉了。 确实…… 他距离合约到期，还有将近四年。 四年里，他不可能什么游戏都不做！ 那些资本家…… 那些人算准了他会为了梦想不顾一切，知道就算抛弃了他，最后也还能从他身上压榨出不少好处…… 他当初怎么就信了那些人的鬼话，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主导整间工作室！ 短发女子见他已经没有了聊天的兴致，便收起【编辑共鸣仪】，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片刻之后，她拨通了秦总的电话。 “已经跟他说了？” “说了。” “哦，那没事了。” “那个……” 短发女子抿了抿嘴唇，忍不住追问了一句，“真的不给他机会了吗？” “我不是给他机会，让他自己带十个人去做游戏了吗？”秦总平静道。 “可是……” “行了，跟我说说‘传火者’那边的情况吧。” “……是。” 短发女子轻呼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冷静道，“我们没有在网上找到他的任何直接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最后就只能在微博、b站上给他发私信消息了。” “他还没回复？”秦总问。 “他拒绝了。”短发女子答道。 “……我让你开的那些好处，你都跟他提了？” “提了，但是他拒绝之后，就没有再回复过。” “这样啊……我知道了。”秦总沉声应道。 “那我们接下来是……” “继续联系，要是他两周以上都没有回复就算了……从明年开始，你们把工作重心转到捧那个新人上，争取半年之内，把他捧到一线的位置，至于新类型游戏…… “你们随便搞一搞，就算达不到‘传火者’那些游戏的十成水准，也至少要给我做到六成以上的水准，剩下的就用营销堆起来，然后保持两个月出一款游戏的节奏，把速度给我拉满！ “到了年末的时候，工作室必须要达到我给出的工作指标，不行就换人！” “啊？两个月出一款，质量还要有‘传火者’那些游戏的六成以上……”短发女子有些发懵。 “怎么，做不到？”秦总问。 “我们都没什么经验……” “预算加倍。” “好的，我知道了。”短发女子连忙出声答应。 挂断电话后，她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流水的“负责人”，铁打的助理。 接下来，她就要带着新流量明星和新类型游戏，去跟“传火者”还有其他流量明星，抢占新时代的游戏市场了。 至于方意…… 她紧抿嘴唇，微微低下了眼眸。 …… 周一傍晚。 何促回到家中，刚在微博上拒绝了一间游戏工作室的邀请，就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喂？”他走到阳台上接起电话。 “请问是何促同学吗？”电话那端传来了一道颇为温柔的女声。 “对，你是……” “我是官方游戏媒体这边的工作人员，你可以叫我小梦。” “哦……” 何促恍然应了一声，“是来通知我参加下个月的《百大》评选活动的吗？” “你已经知道了？” 小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奇，“我还什么都没说哎。” “前天就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何促笑了笑，又接着提问，“评选活动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 “1月28号，晚上七点……嗯，过两天我们会发一张电子入场券，给你和你工作室的其他成员，到时候你们只要凭券入场就行。” 小梦认真且快速地解释着，“出行的路费和住宿费也全都由我们负责，我们会提前帮你们订好机票和酒店，保证你们一路上安逸又舒适。” “那麻烦你们了。”何促道了声谢。 “不麻烦，毕竟你们为游戏圈贡献了那么多好游戏，我们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小梦柔笑道。 两人简单交流几句后就结束了通话。 何促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随后便转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等着吃晚饭。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又接到了一通电话。 拿起手机一看，依然是刚才那个号码。 “喂，还有什么事吗？”电话接通后，何促率先开口提问。 “请问是何先生……诶，我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吗？”对面的小梦有点懵。 “我是何促啊。”何促无奈道。 这是打电话打迷糊了，连号码都看错了？ “不对啊，我输的明明是‘传火者’何先生的号码，怎么会……”小梦的声音逐渐远离，似乎是核对号码去了。 “……”何促听到她的话，呆愣片刻，慢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传火者”是“何先生”，而不是“何促”…… 这多半是官方游戏平台那边的莹姐搞的鬼吧？ “没错啊，这就是‘传火者’何先生的号码啊。”小梦的声音又清晰了起来。 “别看了，我就是‘传火者’。”何促回道。 “……啊？” “通知我收到了，你继续忙你的去吧，辛苦了。” “你、你……你是何促？”小梦结结巴巴地问道。 “对，然后我也是‘传火者’。”何促重复道。 “……”小梦继续发懵。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啊，不耽误你打电话了。” 何促看了眼餐厅的方向，感觉已经差不多可以上桌吃饭了。 “哎，等等……” 小梦连忙出声打断，随后又稍稍压低了声量，问道，“那个……我们一会儿能不能加个微信好友？” “……” 何促沉默片刻，反问道，“梦姐，你应该知道我还只是个高三学生吧？” “咳，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梦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其实我是‘传火者’的忠实粉丝，我就是想跟‘传火者’认识一下。” “这样啊，那没事了。”何促应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一会儿你加我吧。” …… 通话结束。 何促想了想，给余苏艾发去一条微信消息。 何促：刚刚官方游戏媒体那边的人给我打电话了。 不出片刻，对方就回复了消息。 余苏艾：我也接到了！ 余苏艾：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 余苏艾：[耶耶耶] 这姑娘好像越来越爱用表情包了。 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影响。 何促：然后刚刚给我打电话的小姐姐，说是要加我的微信好友。 余苏艾：你答应了？ 何促：答应了，但是还没加上，所以就提前跟你报备一声。 余苏艾：是因为“传火者”的身份才加你的？ 何促：对。 余苏艾：[ok] 余苏艾：知道啦。 余苏艾：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了。 何促：好的。 交流结束后，何促起身走进餐厅，准备吃晚餐。 …… 另一边。 何促就是“传火者”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官方游戏媒体的总部。 王景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足足愣了有半分钟。 这是什么魔幻现实？ 136 虚拟实境 片刻之后，王景尧亲自打电话到官方游戏平台，询问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又沉默了许久。 引发游戏圈剧变的“传火者”，居然是一名还没成年的高三学生！ 未成年的高中生…… 高中生…… 王景尧抬手扶额，神情恍惚地看着前方。 换个角度想想。 拿到了国赛第一，做出了《文字游戏》、《奥日与黑暗森林》等精品游戏的何促, 本身的游戏制作实力就已经足够让人惊叹，现在对方又多了一个“传火者”的身份…… 这是打算让全国的游戏制作人都无地自容吗？ 他屈指轻轻敲击桌面，思索串联着其中的诸多信息。 少顷，他起身离开办公室，通知手底下的人，暂时先保守住这个秘密, 避免造成一些难以控制的影响。 通知完之后，他便回到办公室, 给周开远打去了电话。 等电话接通，他想了想，又把杜荣山也拉了进来，组成了一个三人聊天室。 “老大也在啊，这什么情况？” 杜荣山一进聊天室就嚷嚷了起来，“不会是想提前庆祝游戏新时代的降临吧？” “比这件事更特别，更劲爆！”王景尧笑着说道。 “行了，别卖关子了，我这边还有事情没忙完，你有什么重要的话就赶紧说吧，我听完就得接着去忙了。”周开远还是一副老教授的正经态度。 “是跟‘传火者’有关的事。” 王景尧转身在座椅上靠坐下来，悠然问道，“你们应该都还不知道‘传火者’在现实里的真实身份吧？” “你已经知道了？”杜荣山问。 “应该是为了下个月《百大》的事，特意去问了‘传火者’的一些信息吧？”周开远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近几年的《百大》评选活动，他们三个人都会出席，所以他对活动的具体情况, 也多少有些了解。 “我们确实邀请了‘传火者’来参加《百大》的评选活动。” 王景尧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但是你们绝对想不到, 他的真实身份是谁……嗯, 提醒一句，这个人你们俩都认识。” “我们都认识？”杜荣山诧异道。 “应该不是我们这一辈的人吧？”周开远思索道。 “是个年轻人，非常年轻的年轻人。”王景尧继续提醒。 这其实已经算是明示了。 毕竟他们几个接触过的游戏圈年轻人，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年轻人……而且我们两个都认识……” 说到这里，杜荣山的语调忽然一变，“该不会是——” “何促？”周开远率先说了答案。 “答对了。”王景尧笑道。 “啊这……” 杜荣山有些不可置信，“何促还是个高中生啊……这怎么可能？” 周开远沉默了下来，许久没有开口。 “普通的高中生，做得出《文字游戏》、《奥日与黑暗森林》这样的游戏吗？” 王景尧笑着说道，“你们别不相信，这是我这边跟官方游戏平台那边，共同确认过的事实……除非是‘传火者’跟何促联合起来骗了我们，不然这件事就没什么可质疑的了。” “你要说‘传火者’是个学生，我多少还能接受，结果你说‘传火者’就是何促……我完全不能想象，他到底是怎么做出来这么多创意游戏的！”杜荣山有点怀疑人生。 这样的创作能力，都不能用妖孽来形容了吧？ 或者说，这家伙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嗯，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周开远出声道。 “所以，你们是想再考验他一下？”王景尧问。 “必须考验！”杜荣山不假思索道。 “可以。”周开远应了一声。 “要是他过关了呢？”王景尧又问。 “那你就把他拉过来当王牌特邀评论员吧, 他绝对有这个资格。”杜荣山道。 王景尧：“……” 周开远认真考虑片刻，答道：“要是他过关了，我还挺想让他来我们学校任职的。” 杜荣山：“……” 王景尧：“……” 去平北大学任职可还行？ 让一个高中生，去教一群大学生？ 这让那群大学生怎么想？ “咳……” 王景尧轻咳一声，收回话题，总结道，“那我们等《百大》评选活动结束之后，再去问问他的意见吧，要是他不想陪我们玩这个游戏，我们也没必要勉强他。”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要是他同意了，那我们就在现场看看他的真实实力吧。” …… 随后的几天，游戏圈依旧热闹非凡。 《史丹利的寓言》的各种结局，还在圈子里到处流传着；而流量游戏制作人们的新游戏宣传，也进入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这就形成了一幕非常奇特的景象。 ——所有流量制作人门的新游戏宣传，都在努力跟《史丹利的寓言》的结局争抢着热度，结果到最后还没抢过人家！ 所有人的新游戏宣传热度加起来，估计最多也就是跟《史丹利的寓言》的结局热度五五开的样子。 可想而知，他们单独某一款新游戏的宣传热度，在《史丹利的寓言》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借着这股势头。 新类型游戏也算是在广大网民面前，彻底崭露了头角。 几乎所有经常玩游戏的人，甚至还有一些基本不怎么玩游戏的人，都借此认识到了新类型游戏的真实模样。 游戏新时代的大势，已然形成。 而“传火者”这个名字，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游戏新时代”的代名词。 在新的游戏时代里，没有任何游戏制作人，可以绕过“传火者”这个名字。 …… 周六上午，天色阴沉。 何促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脚步匆匆地来到了熟悉的十字路口。 余苏艾戴着围巾和帽子，穿着米色羽绒服，双手插兜，像只小兔子似的，在路边蹦蹦跳跳着暖脚。 “这么冷的天，我们就应该下午再出门的。”何促走到她身边，帮她拉扯了一下围巾。 说话间，吹过的寒风瞬间就带走了他呼出的白气。 “天气预报说下午会下雨，到时候反而就不方便出门了。”余苏艾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你带伞了吗？”何促瞅了眼她身后的背包。 “一直都放背包里呢。” “哦……今天打算去哪儿？” “你家。”余苏艾微微抿起嘴角。 “……啊？”何促脚步微顿。 “你不是说阿姨很想见我吗？” “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 “我改主意呀。” 余苏艾伸手梳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并没有转头看他，“感觉一直拖着也不太好。” “行，那我们赶紧回去，待在外面实在太冷了。”何促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虽然安城的冬季并没有供暖，但是待在空气相对不流通的室内，确实要比待在大街上温暖多了。 “叔叔阿姨都在家吗？” “嗯，都在……这时候我爸应该还在睡觉，我妈估计是在客厅看电视。” “哦……”余苏艾应了一声，表情绷得很紧。 “午饭跟晚饭也在我家吃？”何促问。 “唔，随便。” “那就在我家吃吧，晚上看情况再把你送回去。” “看情况？” “要是雨下得太大了……” “我不可能跟你一起睡！”余苏艾斩钉截铁道。 “……我家还有间空的客房。”何促把话说完了。 “……” 余苏艾目视着前方，绷紧小脸，“这两天我的微信，收到了好多陌生人的好友申请。” 她转移话题的方式十分拙劣，一看就知道是心虚的表现。 但有一说一，何促确实是被她的新话题给吸引到了。 “都是些什么人？” “就是那些知名游戏工作室的人，说是想邀请我加入他们的游戏工作室……真是的，他们难道不知道我还有半年时间就要高考了吗，居然想在这种时候让我去帮他们做游戏，真的太过分了！” 余苏艾摆出一副很气愤的样子，目光却时不时地瞄向何促，想确定对方是否还在意着上一个话题。 “他们是怎么知道你的微信号的？”何促微微皱眉。 “唔，可能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泄露出去的吧？”余苏艾不太确定。 “那你记得把权限重新设置一下，别不小心暴露了个人隐私。”何促提醒道。 “放心，我收到第一个好友申请的时候，就已经设置好了。”余苏艾轻哼了一声。 成功转移话题。 这就是属于苏艾姐姐的大胜利！ 耶~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就来到了何促家所在的住宅楼楼下。 走进楼道后，余苏艾忽然停下脚步。 何促回头看她，一脸疑惑： “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还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余苏艾取出手机，上网一阵搜索。 片刻之后，她把手机交到了何促手里，“你自己看吧。” 何促低头瞄了一眼。 这是一则微博动态新闻。 而且是一则对他来说相当劲爆的科研侧新闻。 【国家精神力研究实验室：虚拟实境技术已获得重大突破，或有望在两年内通过【编辑共鸣仪】普及全国。】 “这个虚拟实境……是我想的那个虚拟实境吗？”何促偏头看向余苏艾。 “这个词也没有其他含义了吧？”余苏艾说道。 “嗯……也不知道这是哪种程度的虚拟实境。”何促一边念叨，一边往下看去。 其实这样的突破，对这个脑机技术已经半成熟的世界来说，也不算是多么惊世骇俗。 这从网友们的反应上就可见一斑。 尽管关于该新闻的话题，早就冲到了微博热度榜的第一名。 但是网友的情绪，却并没有因此而太过激动，大多数人都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性。 毕竟这是民众们早就可以预料到的未来。 他们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何促看完新闻，没有获得太多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这个世界的其他发达国家，似乎也已经有了差不多的技术突破。 最快一年之内，他或许就能在市面上看到，第一批带有虚拟实境技术的新版【编辑共鸣仪】了。 这感觉……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何促一脸恍惚地看向余苏艾。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余苏艾浅笑着问道。 “你……” 何促停顿两秒，收回思绪，面色平静道，“你是想拖延时间吧？” “……”余苏艾的表情一滞。 “还在害羞？”何促盯着她。 “我没有……”余苏艾小声辩解。 “那就边走边说吧，别在这儿站着了。”何促拽着她的胳膊往电梯走去。 余苏艾的小脸绷得更紧了，连身体都开始变僵硬了。 “我现在就是好奇，这个虚拟实境，能不能跟人的梦境结合在一起。”何促考虑道。 “跟人的梦境结合在一起？”余苏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问了一句。 “就是干涉梦境，让人在梦里使用【编辑共鸣仪】，这个时候人就相当于是在睡觉。”何促解释道。 “睡觉的时候用【编辑共鸣仪】……” 余苏艾逐渐睁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兴奋起来，“这样我们岂不是可以边玩游戏边睡觉，完全不用担心会耽误第二天的学习和工作了！” “你为什么会有，老师和老板想不到用这项功能来让我们加学和加班的错觉？”何促面无表情道。 “……”余苏艾一脸呆滞。 这是什么邪恶资本家想法？ 这也太可怕了吧？ “所以，我们还是祈祷，千万不要有这种干涉梦境的技术吧。”何促总结道。 “嗯……”余苏艾表情恍惚地点点头。 “然后，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准备设计虚拟实境的游戏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我？我的想法可太多了……”何促微笑道。 其实早在半年多之前，他就已经考虑过了这方面的问题。 前世的那些第一人称3a大作，尤其是那些开放世界的角色扮演游戏，实在是太适合用虚拟实境技术来实现了！ 甚至可以说，在有了虚拟实境技术之后，他都可以再重新体验一遍，前世那些经典的开放世界游戏了！ 137 社交游戏 走出电梯后，何促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想到了一件事。 “你之前说的奖励，该不会就是过来见我爸妈吧？”他偏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能让对方突然转性的理由。 余苏艾紧抿嘴唇，目视着前方，不敢和他对视。 这基本算是默认了。 “这能算是奖励吗？”何促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还是要的……但是能不能再加点别的什么奖励？” “我考虑一下。”余苏艾没有拒绝。 “好。”何促笑了笑, 取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余苏艾躲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朝里张望。 玄关正对过去的区域，刚好可以看到小半边的客厅。 即使站在门外，她也能看到半台开着的壁挂电视、听到从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 她快速扫过两眼，又迅速缩回了脑袋。 客厅里果然有人！ 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徐秀蓉，紧了紧身上的厚毯子, 回头看了一眼： “干嘛去了？” “接人。”何促一边回应，一边从鞋柜里取出两双拖鞋。 “接人？” 徐秀蓉一脸诧异，“接谁？” “你一直都很想见的那个人。”何促把拖鞋丢在地上，让开了身子。 余苏艾十分拘谨地站在原地，微笑着鞠了一躬。 “阿姨好。” “余苏艾！” 徐秀蓉有些惊讶地站起身，不自觉就走到了玄关处，“你怎么过来了？” “来见家长。”何促插话道。 “……”余苏艾迅速低下了头。 徐秀蓉微微一愣，随后转头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这臭小子在说什么呢！ “哦，其实她是来辅导我学习的。” 何促说着，见余苏艾已经换好了拖鞋，便拉着对方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她中午要留在这里吃饭，记得多准备一点饭菜。” “等等……” 徐秀蓉有些迟疑地喊住两人，“你们这是……” “怎么了？”何促看着她。 “呃……” 徐秀蓉想了想，又略显迷茫地摇摇头，“没事，你们安心学习吧。” “麻烦阿姨了。”余苏艾礼貌地道了声谢。 “不麻烦，不麻烦。”徐秀蓉笑呵呵地回应, 随后就眼睁睁看着何促牵着人家小姑娘的小手，转身走进了卧室。 连手都牵上了，而且还牵得这么自然…… 她眨了眨眼睛，也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 主卧室里，何父何宇东正安逸地躺在床上刷着手机。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刚刚是谁在外面？” “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余苏艾。”徐秀蓉答道。 何宇东微微一愣，放下手机，转头看着她：“学习成绩年级第一的那个小姑娘？” “嗯，就是她。”徐秀蓉坐到床上，重新钻进了被窝。 “她这是……”何宇东有些迷惑。 他知道的信息十分有限。 如果不是有徐秀蓉告诉他，他可能至今都还不知道余苏艾的存在。 “跟你儿子谈上了。” 徐秀蓉微微抿起嘴角，“刚才两个人是牵着手进卧室的。” “谈上了……” 何宇东喃喃低语，随后若有所思道，“所以，这件事情就像你之前猜的那样……何促就是因为这个余苏艾，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徐秀蓉反问道。 “呃……这余苏艾管着他，可要比我们管着他有用多了啊！” “嗯。” “你不喜欢？”何宇东感觉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没有，我挺喜欢的，就是……”徐秀蓉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何宇东见状, 却是很快明白了过来：“想到儿子高一时候的那件事了？” “嗯。”徐秀蓉低声回应。 “现在后悔了？” “早就后悔了。” “所以，这个余苏艾你打算怎么办？”何宇东笑着问道。 “你觉得呢？”徐秀蓉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就是明知故问！ “那之后就要看他们自己，能不能一直走下去了……”何宇东感叹了一句。 徐秀蓉没有回话。 她希望一切顺利，嗯……大学里结婚，应该不算太早吧？ …… “现在我还有必要辅导你学习吗？” 余苏艾放下背包，回头聆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定徐秀蓉不会突然开门进来，这才安心地在床边坐下。 “我还想着要在高考之前，拿到一个年级前十的名次呢。” 何促走到书桌旁，拿起空调遥控器，“要不要开一会儿热空调？” “可以。”余苏艾点点头。 “我先学习一会儿，你随意。” 何促开了空调，转身在书桌前坐下，“下午的时候，我陪你玩游戏。” “真的？” 余苏艾眼前一亮，瞬间来了兴致，随后却又很快冷静了下去，“但是现在除了《星露谷物语》，好像还没有出现过，其他比较好玩的联机游戏吧？” 如今的游戏圈里，自然也已经涌现出了一些，模仿《星露谷物语》的联机游戏。 但是由于这些游戏都还处在最初的摸索阶段，制作经验严重不足，所以质量方面…… 只能说是未来可期吧。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何促皱着眉头思虑道。 “我们再开个《星露谷物语》的新档？” “嗯……不用，我还有存货。” “存货？”余苏艾微微一愣。 “是我很久之前做的一款小游戏。” 何促拿起一旁的【编辑共鸣仪】，随意操作两下，又将其放了回去，“我把游戏离线传给你了，你可以先一个人熟悉一下操作。”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这游戏可以很多个人一起玩，而且人越多，玩起来越欢乐，所以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等会儿可以顺便叫上刘小霁、唐琳她们。” “不是……” 余苏艾有点不能理解，“很久之前做的游戏，你为什么要存到现在？” 如果是可以正常游玩的成品，难道不应该直接上架发售出去吗？ “因为这款游戏没有剧情。”何促平静道。 “……” 余苏艾一脸迷惑，“真的一点剧情都没有？” “没有。” 何促摇摇头，“就是纯粹的欢乐闯关游戏。” “唔……我先上去看看再说。”余苏艾打开自己的背包，从中取出了【编辑共鸣仪】。 没有剧情的社交游戏，基本不可能会被主流市场所接受。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 ——弱/无剧情社交、竞技游戏所带来的特殊沉浸感，完全没法提升人的精神力。 而不能提升精神力，就意味着它没法被教育界、科研界等所认可。 这也是很多体育竞技、棋牌竞技没有被做成游戏的主要原因之一。 有了这一层因素，官方游戏平台在审核游戏剧情时，自然也会变得愈发严厉。 没有剧情的社交游戏想要过审，其难度不亚于制作出一款，能够进入《百大》的精品游戏。 《星露谷物语》的联机模式当初之所以能被人接受，也只是因为它在联机的情况下，依然是一款弱社交的、有自身剧情和世界观的游戏。 片刻之后。 余苏艾顺利接收并安装完了游戏。 “这游戏叫什么？” “《人类一败涂地》。” “人类一败涂地……” 余苏艾小声嘀咕，点开了游戏，“好怪的名字。” “没有剧情的游戏，你纠结那么多干嘛。”何促笑道。 “那这游戏具体该怎么玩？” “一个人的话，就是解谜闯关。” “又是解谜……” 余苏艾皱了皱小脸，接着问道，“那两个人呢？” “沙雕解谜闯关。”何促答道。 “五个人呢？” “沙雕游戏。” “不解谜闯关了？” “可以忽略不计。” “那我下午的时候，问问唐琳她们有没有空。”余苏艾说着，已经进入了游戏。 看着画面里那些粗糙到棱角分明的不规则物体，以及只有四肢、身体、以及脑袋的白色无脸面条人主角，她沉默了许久。 她记得对方跟她说过，“传火者”的很多游戏，都是外包的美术、建模、音乐等等。 而眼下的这款游戏…… “这游戏完全是你自己做的，没有外包？” “嗯，反正我也没想过要发售。” “感觉丑丑的。” “好玩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哼~”余苏艾语调微扬地轻哼一声，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不自觉就做了个鬼脸，随后便操纵着面条人，开始研究该怎么解谜过关。 何促回头看了她一眼，抿嘴轻笑，随后又转回头，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的阴沉天空。 或许，比起盘活被资本玩烂的游戏圈……让弱/无剧情社交、竞技游戏风靡整个世界，并让主流市场接受弱/无剧情社交、竞技游戏，才是更加困难的一件事。 半小时后，余苏艾摘下了vr眼镜。 “感觉好难玩啊……解谜难，操作更难，关键是这个面条人也太软了，随便搬个东西都特别费劲。” “等下午的时候大家一起玩吧，一个人玩着确实没什么意思。”何促说道。 “嗯。”余苏艾应了一声，把【编辑共鸣仪】放到一边，脱下了外套。 片刻之后。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话说，这款《人类一败涂地》，在不强调联机社交属性的情况下，应该可以被当成纯粹的物理解谜游戏发布出去吧？” “可以。”何促应道。 “那你为什么……” 余苏艾话说到一半，自己就想到了答案，“你是担心‘传火者’会被人针对？” “差不多。” 何促点点头，“纯粹的无剧情解谜闯关游戏，本身就没有剧情游戏那么受认可，要是再加上很强的联机社交属性……那些老前辈们多半会怪我没有好好做游戏，要对我失望了。” emmm…… 这确实是一个无法忽略的问题。 余苏艾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所以，我就打算在‘索拉尔’那个账号上，发布这些没法被主流市场接受的游戏。”何促轻笑道。 “‘索拉尔’？” 余苏艾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就是你之前用来发布《mirror》的那个账号？” “嗯，这也是我创建那个账号的最初目的。”何促答道。 赞美太阳…… 他在心里默念。 “我还以为你就是想搞黄色……”余苏艾微抿嘴唇，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都说了，我那是为了纠正年轻人不正确的三观！”何促义正辞严。 “好好好，我相信你啦！”余苏艾轻笑着应道。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 徐秀蓉已经在厨房里准备起了午餐。 何促收起继续学习的心思，转头问余苏艾： “我们是去外面等着，还是在卧室里多待一会儿？” “唔……我现在不出去，会不会不太礼貌？”余苏艾有些犹豫。 “你在辅导我学习！”何促强调道。 余苏艾抿了抿上扬的嘴角，轻声道：“那我们晚点再出去吧。” “是要多做一些心理准备吗？”何促问。 余苏艾低下头去，不想理他。 何促闲来无事，便拿起手机，随手刷起了b站和微博。 在查看微博的私信消息时，他再次发现了方意的私信留言。 先驱：你赢了。 先驱：接下来几年，我应该是没什么机会超越你了。 何促微微皱眉，打字回复。 传火者：怎么回事？ 他没指望对方能马上回复，所以在发完消息之后，他就退出聊天界面，查看起了其他私信。 片刻之后，当他再次回到刚才的私信界面，却发现对方已经给出了回复。 先驱：没什么。 先驱：就是我马上要滚蛋了而已。 先驱：我上头的公司大概要开始全力介入了，明年你自己小心点。 先驱：坚持你自己的想法，不要轻易被别人影响了，更不要随便相信那些说要帮你实现梦想的人。 先驱：那些人都是傻逼！ 先驱：就这样吧，以后不聊了。 传火者：？ 传火者：到底什么情况？ 何促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复，又重新看了几遍对方的留言，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想。 估计又是一个梦想破灭的故事吧？ ‘所以，终究还是得打破现有的格局才行啊……’ 他在心里微微叹息。 138 收到两次邀请的人 中午的这顿饭，吃得相当和谐。 余苏艾在何促的父母面前，表现得礼貌又矜持，很有大家闺秀的感觉。 徐秀蓉在一旁越看越顺眼，忍不住给这姑娘夹了好几次菜，乐呵呵地跟对方聊着关于何促的各种童年趣事，最后不仅跟对方说好了晚上要一起吃饭, 还约定了下周也让对方过来辅导何促学习，顺便在这里待上一天。 期间，何促跟何宇东基本没怎么插话，只有偶尔被问到了才会顺势回应一句，其他时候都在安静吃饭。 午饭过后，四人又在客厅里聊了几句，临近下午一点的时候, 何促带着余苏艾回到了卧室。 “现在就开始吗？” 房门关闭, 余苏艾立马就原形毕露，露出了一副兴奋又渴望的表情。 “可以。”何促点点头。 “那我去叫人。”余苏艾迫不及待地取出手机，给几个游戏团队成员发去了消息。 何促也拿起手机，看了眼微博上的私信栏。 见方意没有再回复消息，他便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他接下来要做的，可不是以一己之力对抗资本这样的蠢事。 他想做的，是要让那些资本家们认识到，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什么都不懂的人，只要专心投钱就行。 当那些人意识到，把钱投到养一个流量制作人上，还不如认认真真做一款好游戏时，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当然，要想实现这个目标，他无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而且，光靠他一个人努力显然不够。 他还得把其他人都培养起来才行。 片刻之后。 团队成员集结完毕。 何促和余苏艾各自靠坐在床的一侧，戴上【编辑共鸣仪】，进入了《人类一败涂地》的游戏世界。 团队的其余三人, 此时也都已经接收并安装完了游戏。 五人在聊天群里开启了语言通话。 “是款3d游戏啊！” 刘小霁进入游戏后, 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感慨，“做得真丑。” 何促：“……” “不要用你做美术的眼光来看待这款游戏。” 林洁瑜日常说教自己的好友，“我倒觉得游戏的画风挺独树一帜的。” “嗯，我也感觉建模很可爱。”唐琳轻笑道。 “我开个玩笑嘛。” 刘小霁哼哼两声，很自觉地转移了话题，“所以，我们接下来是要朝着3d游戏的方向发展了吗？” “等高考结束之后再看具体情况吧， 3d、2d都有可能。”何促说道。 “哦……” 刘小霁应了一声，再次转换话题道，“话说，到时候我们去平北的机票，应该是统一航班的吧，不会出现各飞各的情况吧？” 或许是人数太少的缘故，“何处有苏艾”团队的五个人，这次全都收到了官方游戏媒体“参加《百大》评选活动”的邀请，并且还是各自接到的真人电话通知。 这待遇，已经完全够得上“知名人士”的标准了。 “嗯，除了唐琳，我们四个应该都是一起的。”何促应道。 “咳~” 唐琳轻咳一声，插话道, “我后来又跟官方那边提了一句，让他们把我跟你们算在一起了，所以到时候我大概会先到安城这边和你们汇合，然后再跟你们一起出发。” “那就没问题了！” 刘小霁有些兴奋地说道，“到时候我们应该可以看到好多游戏圈名人吧？” “对啊，而且‘传火者’肯定也会收到邀请。” 余苏艾笑得很开心，“我现在最好奇的就是‘传火者’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何促嘴角一抽，忍不住取下vr眼镜，屈指弹了弹她的小细胳膊。 余苏艾反应很快，直接就抓住了他准备收回去的手，不让他再乱动。 “诶，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刘小霁瞬间来了兴致，“在现在这些游戏圈的名人里面，好像就只有‘传火者’是完全找不到任何照片信息的吧？” “对，不仅没有照片，连今年多大，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结婚，这些全都不清楚。”林洁瑜补充说明道。 “咦，你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情？”刘小霁有点好奇。 余苏艾用力捏了捏何促的手指。 “不是我关心，是网上好多女生都在关心，我就是无意间看到了而已。”林洁瑜语气十分淡定，完全没有表现出追星女孩的态度。 “我之前也在‘传火者’的私密圈里看到过这类话题。”唐琳附和一句。 “我也是。”余苏艾接道。 “那这么说的话，大家都算是‘传火者’的粉丝了？”刘小霁问。 “我不是。”何促开口道。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得避免说出任何不合适的话。 说自己是自己的粉丝，然后跟着这几个女生一起吹捧“传火者”？ 余苏艾可还在这儿呢！ 他严重怀疑，这姑娘会偷偷把他说的话给录下来，等着以后当他的黑历史发出去。 “你不是？”余苏艾抿嘴轻笑。 “我只觉得，他是一个跟我很像的人。”何促一本正经道。 “那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余苏艾轻哼着握了握他的手掌。 “差不多可以松手了吧？都流了好多汗了。”何促突然说道。 余苏艾：“……” “什么流了好多汗？”刘小霁好奇问了一句。 “余苏艾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呢！”何促直接开始反击。 三名女生：“……” 余苏艾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瞬间把他的手给丢开了。 “你们两个……现在是在一起？”刘小霁问。 “嗯，在我家的床上躺着呢。”何促平静道。 “你还说！”余苏艾取下vr眼镜，伸手去捂他的嘴。 这也太毁她的淑女形象了！ 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其他三个人！ 三名女生：“？” 在何促家的床上躺着…… 两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这也太刺激了吧？ …… 时间慢慢来到了晚上。 余苏艾在何促家吃过晚饭后，又继续待了半个小时，这才准备告辞离去。 徐秀蓉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见挽留不住，便叫何促把她送出了家门。 室外早在下午的时候就下起了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 到楼下后，余苏艾正打算从背包里取出雨伞，却被何促给阻止了。 “你那把就好好收着吧，现在用我这把就行。” 何促走到屋檐处，撑开了手里的雨伞。 雨伞很大，就算两个人同时站在下面，也完全不用担心会被雨淋到。 余苏艾微抿嘴唇，又重新把背包背在了身后。 “我妈的手艺怎么样？” “挺好的。” “跟我比呢？” “唔……差不多？” “必须选一个。”何促偏头盯着她。 “那就选你吧。”余苏艾轻笑道。 “然后在我妈面前换一个说法？” “阿姨才不会这么问呢。” “你……”何促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对方揽住了。 原本被寒风吹得有些冰凉的半边身体，瞬间就温暖了起来。 “我们过一分钟就换一边。”余苏艾用脑袋撞了撞他的肩膀。 “啊？”何促没反应过来。 “现在这样的情况，撑伞的那只手是最冷的，不及时换手的话，很可能会生冻疮。” 余苏艾看了他一眼，“你可别跟我逞能啊。” “怎么会……”何促笑了笑，果断挣脱她的胳膊，示意要换手。 余苏艾很自然地就走到了另一边。 “要不我跟你轮流撑伞？” “你的身高不够，雨伞很可能会打到我的头。” “……” “你要是不嫌胳膊酸的话，伞就给你撑吧。” “你给我好好撑着！”余苏艾不想再理他了。 天空彻底暗淡下来。 寒风肆虐，雨水打在伞布上“噼啪”作响，好似世间万物都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两人沿着湿漉漉的马路缓步前行，过了十五分钟才抵达余苏艾的家门前。 “游戏打算什么时候发？” “下个月吧，这段时间先把《mirror》的续作给搞定了再说。” “那晚上还玩不玩？”余苏艾又问。 “你又开始了……”何促有些无奈。 “嗯？” “玩！” “嗯。”余苏艾满意地点点头，迟疑两秒，最终还是上前一步，走到了他身前。 “怎么了？”何促问。 “你不是想要奖励吗？” “……你要给什么奖励。” “你猜？”余苏艾抿嘴浅笑。 “反正我不想再要半个拥抱了。”何促坚定道。 “那你把头低下来，闭上眼睛。”余苏艾轻哼一声。 “闭上眼睛？”何促睁大了眼睛。 这句话的意思可太明显了！ “快闭上！”余苏艾催促道。 “哦，我保证不睁眼。”何促点点头。 说完，他就蹲下身，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嘴唇，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贴了一下。 他下意识睁开双眼，却见余苏艾早已跑到了两米开外。 这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 ——刚才那好像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嘴唇，而是对方的手指。 他被骗了！ “这次是半个亲亲。” 余苏艾竖起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贴了一下，随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应该不算是违背你的意愿吧？” “这样不对。” 何促摇摇头，一脸认真道，“这明明就是我亲你，不是你亲我，怎么能算是奖励？” 余苏艾愣在了那儿。 好像…… 确实是这样？ 她抿了抿嘴唇：“那要怎么办？” “重来啊，说好了要奖励我的。” 何促说着，已经再次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余苏艾犹豫片刻，慢慢走到了他身前。 “不准偷看！” “亲个手指而已，偷偷看一眼也没关系吧？” “偷看就取消奖励！” “行吧，我不偷看。” 何促无奈笑了笑，没有再偷偷抬眼缝。 两秒过后。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左侧脸颊被什么贴了一下。 那个触感…… 柔软，温热。 还有些湿润。 ……似乎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脸上。 他摸了摸脸颊，缓缓睁开眼，却见余苏艾已经头也不回地跑进了电梯。 片刻之后，他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余苏艾：这次是完整的亲亲。 余苏艾：满意了吧？ 何促：满意。 何促：不过下次记得亲嘴。 余苏艾：有没有下次还不一定呢。 余苏艾：[白眼] 何促：我已经准备好了。 发完消息，他轻笑着收起了手机。 这一刻，他突然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 晚上八点。 何促回到家洗了个澡，刚在床上躺下，就看到手机上多了几条微信消息。 温诺儿：你有没有受邀参加今年的《百大》评选活动？ 温诺儿：肯定有吧？ 温诺儿：那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温诺儿：我也收到了官方的邀请！ 何促惊了。 这是什么惊天大噩耗！ 他连忙打字回复。 何促：你怎么会受邀请的？ 温诺儿：我现在好歹也是b站的游戏区一姐呀！ 温诺儿：不管是作为个人主播，还是作为平台代表，我都有那个资格吧？ 温诺儿：[得意] 何促：[微笑] 温诺儿：对了，快说你有没有收到邀请！ 何促：有…… 反正到时候肯定会见面。 现在就老实交代吧。 至于网友见面的社死翻车现场…… 他这个做“父亲”的，总好过对方这个做“女儿”的吧？ 温诺儿：[耶耶耶] 温诺儿：那等你到平北了，我们线下见一面，然后一起吃个饭？ 何促：到时候再说吧。 温诺儿：[脸红] 温诺儿：期待~ 何促：[微笑] 到时候，他必须把团队里的其他几名女生也都带上……尤其是刘小霁那姑娘。 光是他和余苏艾，他感觉见面的氛围会非常尴尬。 温诺儿：哎，差点忘了恭喜你了。 温诺儿：《史丹利的寓言》到现在都还是官方游戏平台的综合热度第一，前几天那些明星制作人发售的新游戏，完全被它给压下去了。 温诺儿：感觉新类型游戏的春天已经来了呀。 何促：嗯。 何促：我也希望可以看到更多的新类型游戏。 温诺儿：话说回来，你觉得你的哪些游戏，可以冲击今年的《百大》？ 何促：我之前好像听说，每个人每年最多只能有一款游戏可以入选吧？ 温诺儿：哎，今年情况特殊嘛！ 温诺儿：万一他们今年特意为你破例一次呢？ 何促：不好说。 不过他感觉，“传火者”和“何处有苏艾”，一人一款游戏入选《百大》，应该也不算太过分。 毕竟他之前也收到了两次邀请嘛。 139 怎么还没下来？ 时间进入一月份后，安城的气温一直维持在了全年最低段。 对于地处江南的人来说，这个时候最值得期待的事情，大概就是某一天早晨醒来时，发现窗外正飘着大雪，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只可惜，大雪加积雪, 在安城一直是件稀罕事。 “今年大概又没法玩雪了……” 余苏艾抬头仰望天空，眼神中流露出了文艺少女的忧伤。 何促见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 “干嘛？”余苏艾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差不多得了啊，别跟我演青春疼痛电影。” 何促无奈笑了笑，“而且平北那边过两天就会下雪，到时候你可以随便玩。” 停顿一瞬, 他又补充道, “实在不行, 等活动结束之后，我们还可以去北方玩两天。” “在家门口玩雪，跟在其他地方玩雪，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余苏艾小声念叨，突然看到东张西望着从远处走来的唐琳，连忙止住话题，抬手挥了挥，“唐琳，这边~” 唐琳看到两人，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三人汇合之后，两名女生就凑到一起聊起了悄悄话。 何促举起手机，给两人拍了张照。 接着，他打开微信，给备注为“唐母”的人发去了照片。 何促：已经汇合了，等会儿就出发。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唐母：好的, 收到，辛苦你了。 何促：没事, 应该的。 发完消息, 他退出微信，看了眼上方的时间。 1月27日，上午八点十分。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整。 ‘真是操心啊……’ 他在心里默默嘀咕一句。 刚才他跟唐母的那番交流，自然是两人提前商量好的流程。 不仅是对方，还有刘小霁、林洁瑜的父母，也跟他做了差不多的约定，让他一路上照顾好他们家的女儿，没事多报报平安。 作为队伍里唯一的男性，何促自然责无旁贷。 只是这工作……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男妈妈。 十分钟后，刘小霁和林洁瑜也下了地铁，跟三人在前往航站楼的路上成功汇合。 何促给两名女生拍了张合照，分别发给两人的家长，报了平安。 随后，他就真像个男妈妈一样，领着四名女生去取登机牌，过安检, 找航班。 一番准备工作完成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何促带着四人在指定的候机区域坐下，小心翼翼左右张望了两眼。 他可没忘记，“温诺儿呀”也是安城本地人！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应该也会跟他们坐同一班飞机，前往平北。 ……这真是折磨又煎熬。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温诺儿：我马上就要出发了，你呢？ 扯淡！明明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出发。 何促一边在心里念叨，一边打字回复。 何促：我也快了。 温诺儿：那就在平北见咯~ 何促：等到了酒店再说吧。 发完消息，他抬起头扫了一眼。 下一秒，他就在前方隔着一排座位的通道上，看到了一道一米五的身影。 虽然“温诺儿呀”没在网上露过脸，但是对方的一些个人信息还是泄露了不少。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一米五的身高。 身材这般娇小的女生，在人群中还是相当显眼的。 ‘果然还是遇上了……’ 何促很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却不料，在他发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已经看到了他。 “何促！”那姑娘下意识喊了一声，声音有些激动。 一旁的四名女生闻言，纷纷抬起头看了过去。 这是被粉丝认出来了？ 那姑娘微微一愣，随后兴冲冲地绕路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也是去参加《百大》评选活动的吗？” “你是……”刘小霁有些疑惑。 “b站的游戏主播，这次也收到了官方那边的邀请。”那姑娘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 “哦……” 余苏艾却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是温诺儿吧？” 许温诺：“……” “我经常看你的直播，对你的声音很熟悉。”余苏艾笑着做出解释。 “是这样啊。” 许温诺松了口气，微笑道，“我也很喜欢你们的游戏，感觉你们真的好厉害！”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我真名叫许温诺，现实里叫我，就不用加那个‘儿’字了，听着怪难受的。” “‘温诺儿’？” 刘小霁微微瞪大双眼，“就是现在b站最火的那个游戏主播？” “呃，我是女主播里……比较火的那一个，不是全站最火的那一个。”许温诺谦虚道。 何促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姑娘之前跟他聊天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话说回来。 要是他现在就跟对方混熟了，之后暴露身份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少点尴尬了？ 嗯……这个想法有待商榷。 许温诺跟刘小霁都是性子比较活泼的人，有两人在那儿主动引导话题，几名女生很快就聊开了。 何促没有参与进去，而是安安静静地躲在一旁刷手机。 片刻之后，他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余苏艾：要不要现在跟她坦白？ 何促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余苏艾正在朝自己使眼色。 他即刻低下头。 何促：别！ 何促：再等等吧。 余苏艾：你想先混熟了再说是吧？ 何促：确实有点。 何促：所以你替我去跟她混熟吧。 余苏艾：？ 何促：反正你熟跟我熟都一样嘛。 余苏艾：你确定这样真的没问题？ 何促：那我单独去跟她培养一下感情？ 余苏艾：！！！ 何促放下手机，抬头望去。 余苏艾瞪了他一眼，接着便十分热情地参与到了聊天当中。 何促轻吐一口气，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他感觉自己已经成功掌握了，拿捏自家女友的正确方法。 嗯……前提是对方愿意配合。 上午十点。 六人一同登上了飞机。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他们成功在午后抵达了平北。 跟等在机场的官方工作人员汇合后，六人很快就来到了下榻的星级酒店。 何促来到自己的房间后，先把刚刚在酒店大厅里拍的合照，发给了唐琳他们的家长，随后才在床上躺下，舒缓旅途的劳顿。 大约半小时后，他收到了许温诺发来的消息。 温诺儿：[耶耶耶] 温诺儿：我到了，你呢？ 何促：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热情？ 温诺儿：别想太多了，我这是女儿即将见到老父亲的激动。 何促：？ 何促：你果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这姑娘居然主动承认了两人的离谱关系！ 温诺儿：你什么时候到？ 何促：傍晚吧，傍晚一起吃饭。 许温诺：我再带上几个游戏圈的朋友可以吗？ 许温诺：也是新类型游戏的制作人。 何促：…… 何促：你随意。 温诺儿：[ok] 交流完毕。 何促刚准备退出微信，就看到周开远教授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周开远：你应该已经到平北了吧？ 周开远：现在方便通话吗？ ……反应这么快，这位老教授该不会一直在盯着航班信息吧？ 何促：可以。 不出片刻，对面就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 何促微微一愣，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周教授。” “‘传火者’？” 周开远在视频里笑得很开心，“你可是瞒了我好久啊！” “您已经知道了？” 何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主要是没什么机会公开而已。” “现在总算是找到机会了吧？”周开远笑道。 “对啊，终于找到机会了……” 何促有些心虚地附和一句，随后便转移话题道，“周教授您今天找我是为了……” “想问问你后天上午有没有空，要是有空的话，我们就见一面吧。” “后天上午……就是《百大》的评选活动结束之后吗？” “对，到时候带你去见一些人。”周开远点头应道。 顺便给你一个考验。 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余苏艾也一起吗？”何促问。 “……一起吧。”周开远失笑道。 “那谢谢周教授了。”何促点头致谢。 他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 很多东西，终究要靠自己去争取。 他刚才要是不说，对方可能都未必会想到这件事。 “接下来打算什么时候发新游戏？”周开远随口问道。 “下个月吧。” 何促下意识作出回答，随后又有些无奈地说道，“我都快要参加高考了，您这样催我做新游戏真的好吗？” “怕什么，大不了就来我这边读大学啊！” “原来您打的是这个主意？” “哈哈，不开玩笑了。” 周开远笑着摆摆手，“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还能整出多少花样来。” “嗯，花样的话……短时间内您应该是看不完的。”何促微笑道。 “那我就等着了。”周开远笑得很高兴。 两人交流了将近二十分钟，说得都有些口干舌燥了，最后才挂断电话。 何促躺在床上思索片刻，又拿起手机，给赵易言发去了消息。 他想问问那边的配音进度怎么样了。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他也不介意早点把下一款游戏发售出去。 …… 另一边，许温诺的房间里。 许温诺并不是单独一人一间房，而是有着一名室友。 她的这名室友，同时也是她的老朋友，b站id不爱吃梨，是个人气跟她差不多的游戏主播兼up主。 这次b站受邀的人，总共只有四个。 除了她们俩，剩下还有两名男***主播/up主。 “你真的见到何促了？” 小梨一脸兴奋地看着许温诺，“怎么样，他真人跟照片比起来哪个更帅一点？” “人家还是个高中生呢！”许温诺强调道。 “高中生怎么了？” 小梨不以为然，“你看他那些照片，哪有高中生青涩的样子，简直就跟应届毕业生差不多好嘛！” 她去年刚刚大学毕业，比许温诺还要大上一岁，但是她对帅哥的渴求程度，完全不输给那些在校学生。 “唔……”许温诺无言以对。 如果单看外表的话，何促确实比她都要年长。 ……谁让她只有一米五的个头，脸长得还幼。 “你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间房？”小梨问。 “你想干嘛？” 许温诺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你别乱来啊！”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相处，她已经跟余苏艾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两个朋友，莫名其妙闹出一些不愉快。 “我就是单纯去欣赏一下啦！” 小梨失笑道，“你还真以为我是那种很随便的女生啊？” “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许温诺小声嘀咕一句，随后又摆了摆手，“不用去找了，我跟他们约了晚上一起吃饭，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吧。” “你刚刚不是还说，晚上约了‘传火者’一起吃饭吗？”小梨诧异道。 “大家一起聚餐才热闹嘛。”许温诺回道。 “哦……” 小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转身从背包里取出了手机自拍杆，“那我一会儿开个直播不介意吧？” “这你得去问他们。” “行，那就晚上再说。” ……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 何促在微信里叮嘱几名女生多加一件衣服后，就离开房间，直接在楼下的大厅里静心等待起来。 不出片刻，余苏艾四人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何促朝她们身后张望了两眼。 “许温诺呢？” “她说她和室友还要大概十分钟时间，让我们稍等一下。”余苏艾答道。 “在化妆？” “嗯。” ‘女生上了大学之后就是麻烦……’何促在心里咕哝一句，没敢把这话说出口。 十分钟后，许温诺和她的室友小梨，准时赶到了酒店大厅。 几人相互介绍了一下，然后小梨询问众人是否允许直播，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便开启了手机直播。 “现在就出发吗？”刘小霁问。 “再等等，我们还差一个人。”许温诺一边说着，一边取出手机，给“传火者”发去消息。 许温诺：我们已经在酒店大厅等着了，你怎么还没下来？ 140 “传火者”跟何促闹矛盾了？ 不出片刻，对方回复了消息。 传火者：临时有点事，你们先去吧。 传火者：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就肯定不会放你鸽子。 许温诺：那我把地址发给你？ 传火者：好。 许温诺给对方发去了早就订好的餐厅地址，随后抬起头招呼道： “我们先出发吧，我那个朋友要等会儿再来。” “他是谁呀, 也是游戏圈的大佬吗？”刘小霁好奇问了一句。 “就是‘传火者’。”许温诺微笑道。 “对哦，差点忘了你是‘传火者’的……” 刘小霁话说到一半，又停顿了下来。 在现实里念出“女儿”这种称呼，属实有些不合适。 这样的玩笑话，还是等跟对方熟识之后再说吧。 “走了，有话路上聊。” 躲在余苏艾身后的何促，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 率先走出了酒店。 几名女生纷纷跟上。 许温诺拉着正在跟直播间观众打招呼的小梨, 也快步跟了出去。 “《百大》的评选活动是在明天，今天晚上先跟朋友们去吃顿饭。” 小梨一边说话，一边调整手机的角度，“我旁边是诺儿，肯定不会让你们看正脸的。” 【不用看正脸，我们只要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一米五就行[狗头]】 【雀食，看个背影也行啊[滑稽]】 【除了诺儿还有谁啊，张哥、小文他们吗？】 弹幕说的张哥、小文，就是这次参加《百大》评选活动的另外两名男主播。 “不是他们，是做了《奥日与黑暗森林》的游戏制作团队。”小梨解释道。 【“何处有苏艾”？！】 【何促跟余苏艾是吧，快让我康康他们真人长啥样！】 【看帅哥！看美女！】 小梨见状，便将直播间画面，切换成了手机后置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先看个背影吧，至于露不露脸，我得去问过他们的意见才行。” 她举起手机，把何促团队的五个人全都拍了进去。 【卧槽，一王四后！】 【神tm一王四后, 人家才高中生好不好！】 【何促……我的何促……斯哈~】 【弹幕属实有点逆天！】 【不过有一说一, 看背影确实都挺不错的，感觉颜值不会低[狗头]。】 【小梨快上去问问能不能拍正脸！】 “晚点再说啦，我们要去餐厅了。”小梨说着，就把摄像头重新换回了前置摄像头。 接下来几人去餐厅的这一路，就不太方便拍摄了，否则就很有可能会暴露位置。 十五分钟后。 一行七人来到了当地一家比较有名的传统鲁菜餐馆。 众人在包间落座，轮流点菜，最后由请客的许温诺收尾。 接着，他们便一边等菜上桌，一边闲聊各种趣事，偶尔也会配合着小梨直播间的观众回答一些问题。 何促见六名女生聊得开心，便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安静静地玩自己的手机。 他向来都不是那种爱出风头、喜欢当聚会主角的人。 如果现在有一款精品级别以上的3a大作摆在他面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玩游戏，而不是跟这些女生一起吃饭。 女人，只会影响他攻略游戏的速度。 ……当然，前提是他得先跟余苏艾商量妥当才行。 片刻之后，他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温诺儿：我们这边马上就要上菜了，你什么时候到？ 何促：快了。 发完消息后，他起身离开座位, 说了句“我去趟卫生间”，接着便径直走出了包间。 在外面待了一分钟，他又给许温诺发了条消息。 何促：我到了，你们在哪儿？ 温诺儿：等等，我出来接你。 五秒过后，他就看到许温诺急匆匆地从包间里跑了出来。 他即刻走上前去。 “怎么了？” “‘传火者’到了，我去接一下。” “不用接了。”何促摇摇头。 “啊？”许温诺有些不明所以地停下了脚步。 何促没有说话，而是当着她的面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 点击发送。 许温诺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稍显迟疑地低头扫了一眼。 传火者：我就在你面前。 许温诺：“……” 她的大脑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很显然，这不是一个恐怖故事。 所以…… “其实我是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开口，不是想故意瞒着你。”何促解释道。 “……”许温诺愣愣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跟她想象中的网友见面情景，差别实在太大了。 “传火者”就是何促这样的展开…… 她有点不能接受。 “我提前告诉你，是想让你早点冷静下来。” 何促继续解释，“毕竟今天是你叫‘传火者’过来的，要是连你自己都不认识‘传火者’，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想让我太难堪，你应该在酒店……在安城就告诉我真相啊。”许温诺恍惚道。 “提前告诉你的话，我们见面之后应该连话都聊不下去了吧？”何促说道。 “唔……” “至少我们现在还算是有话聊。” “……” 许温诺慢慢冷静下来，沉默片刻，长呼了一口气，“难怪我之前听你的声音，总感觉有点耳熟……” 顿了顿，她又迟疑着问道，“你就是‘传火者’的事，现在都有谁知道？” “这里的话，除了余苏艾，其他人都还不知道。”何促答道。 “刘小霁她们也不知道？” “我准备一会儿进去告诉她们。” “哦……”许温诺心里瞬间平衡了许多。 只要自己不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那一切都好说。 虽然她现在脑子里依旧懵懵的，但已经逐渐开始接受这个事实了。 “走吧，我们先回包间。”何促抬手示意她先走。 许温诺深呼吸两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随后转身回到包间门外，伸手推开门。 包间里的众人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许温诺有些不自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何促跟在她身后，也回到了原位。 “‘传火者’人呢，他不是说已经到了吗？”刘小霁好奇问道。 她把目光转到许温诺身上，许温诺却直接低下了头，没有回应。 “咳……” 何促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关于‘传火者’，我有件事要跟大家坦白。” 小梨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担心对方接下来说的话会涉及一些个人隐私，便连忙把直播间给关了。 其他几名不知情的女生，也不由地端坐了起来。 好像有大新闻的样子。 “其实……” 何促环视一圈，一脸严肃道，“我就是‘传火者’。” 众人：“……” 这句话属实有些离谱，让众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 而且，这好像也不是她们期待的那种剧情走向…… 包间内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刘小霁眨了眨眼睛，说出了第一句话：“哈？” “余苏艾跟许温诺都已经知道了，不信你们问她们。”何促说道。 几名女生纷纷把目光转到了两个知情人身上，见两人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才如梦初醒般地讨论起来。 “什么鬼啊？” “我还以为是何促跟‘传火者’发生了什么……” “仔细想想，好像还挺靠谱的。” “难怪你们俩都那么会做新类型游戏，原来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几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以前，盛赞“传火者”的那些羞耻话题，而是开始声讨三人隐瞒事情的真相这件事。 许温诺遭受了无妄之灾，最后却也只能默默承受。 谁让她是这次聚餐的发起者呢。 何促和余苏艾倒是完全无所谓，毕竟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最终，激烈的声讨在服务员们开始上菜之后，慢慢消停了下来。 “所以说，游戏圈的这场变革，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何促在主导？”小梨感叹一句。 “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何促摇头笑道，“要是没有喜欢新类型游戏的大家，光靠我一个人有什么用？” “那你至少也要占一半的功劳吧？”刘小霁说道。 “嗯……一半功劳属于跟我一起做游戏的人，一半功劳属于全体玩家。”何促点点头。 他的心态一直很稳，完全不会被这种无意义的名利冲昏头脑。 “现在应该还没有外人知道这件事吧？”小梨问。 “除了你们，就只有官方游戏平台和官方游戏媒体的人知道……” 何促思索道，“现在网上一直都没有传出消息，应该是他们把事情瞒下来了吧。” “哦，那幸好我刚刚把直播间给关了，不然到时候就少一份惊喜了。”小梨笑着说道。 …… 然而，事实上。 小梨的直播间关了，但没有完全关。 观众们依然可以对着黑屏聊天。 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众人都是懵的。 【？？？什么情况？】 【怎么就突然关了？】 【刚刚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传火者”本来要来的，结果没来？】 【出事了？】 【何促要坦白啥，不会是两人闹矛盾了吧？】 【卧槽，被你这么一提，感觉还真有这个可能，我刚刚听何促的声音好像挺低沉的！】 【嘶，细思极恐！】 【极恐个啥，你们的思想能不能阳光一点啊，别再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有问题，属实有问题！】 【难道是在争风吃醋？】 【哦豁，三角恋？】 【你们是真的逆天！越传越离谱了！都差不多得了啊！】 …… 当七人结束聚餐，回到酒店时，关于何促和“传火者”的消息，就已经彻底在微博的游戏圈传播开了。 消息之所以会传播得这么快，其中自然是少不了一些有心人和不良自媒体的功劳。 何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何促看着余苏艾递到自己眼前的手机，一脸迷惑。 手机界面上正显示着一条微博动态。 【“传火者”疑似与《奥日与黑暗森林》、《文字游戏》的制作人何促不合，两人在平北某餐馆内发生了激烈冲突。 【现场还有何促的几名团队成员，以及“温诺儿呀”、“不爱吃梨”两名b站知名游戏女主播。 【据传，两人是为了某女主播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现场情况十分惨烈……】 何促没能看完。 因为余苏艾这时候已经笑得蹲到了地上，顺便也把手机给收了回去。 “有这么好笑吗？”何促无奈道。 “我要是不知道真相，肯定不会觉得好笑，可我就是现场的知情人之一……” 余苏艾强忍住笑意，深呼吸两口气，稍稍冷静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关键是这谣言对我们一点威胁都没有，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之后会出什么大事！” 说完，她又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何促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其实，他看的这条微博动态，应该算是里面最离谱的一条动态了。 其他动态虽然也都提到了“不合”、“闹矛盾”、“争风吃醋”的字样，但都没有这条动态那么详细、那么笃定。 当一条假新闻被编得太过于详细时，其可信度反而会下降不少。 当然，这并不影响【“传火者”跟何促闹矛盾】这个话题，被越来越多的网民所接受。 在这之后，虽然“传火者”的支持者和何促的支持者，并没有马上吵起来，但是双方彼此对立的情况，确实愈发明显了。 ——这其中肯定是少不了一些专业拱火人的身影。 至此，某些人的目的也已经昭然若揭。 毕竟，当闹矛盾这种事情，发生在两个庞大群体间时，可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这样的矛盾，到最后甚至还可能会演变成不死不休的网络大战。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要直接发动态澄清吗？”余苏艾问。 “算了，明天再说吧。” 何促摇摇头，“这种事情我们参与得越多，以后的麻烦事就越多……我估计到了明天早上，他们还能编出更多离谱的负面新闻。” 他轻叹一口气，“所以我们还是省点力气，等明天晚上再一次性解决吧。” 141 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晚上十点。 何促正在b站上看虚拟小姐姐的切片视频时，忽然收到了许温诺发来的微信消息。 温诺儿：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吗？ 何促：看了。 温诺儿：[吃手手] 温诺儿：小梨让我帮忙说声抱歉，她也没想到最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温诺儿：[跪地认错] 何促：[挠头] 何促：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也就算了，你们俩都已经知道了，还那么紧张干嘛？ 温诺儿：毕竟是我们做错事了嘛。 何促：没事，不用在意。 温诺儿：那需不需要我们出面澄清一下？ 何促：不用，等明天活动结束就行。 温诺儿：好的, 谢谢。 何促：我还是比较习惯热情奔放的你，能不能恢复一下？ 温诺儿：[捂脸] 何促笑着退出微信，继续去刷视频。 …… 另一边。 许温诺和小梨所在的房间。 小梨此时正一脸怀疑地看向身边的许温诺：“什么叫热情奔放？” “网上聊天热情奔放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许温诺理直气壮道。 她承认，自己之前跟何促聊天时，确实经常有开车的嫌疑。 但那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根本不涉及什么私心。 要怪也只能怪直播间的观众们不当人, 看看都把她给教成什么样子了！ “唔，好像也是……” 小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又面色肃然道，“可他是你的老父亲啊！” “……”许温诺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她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传火者”的年龄比她大也就算了，结果对方是个比她小了三岁的高中学弟。 这让她还怎么直视“老父亲”这个称呼？ “好了好了，我们说正事。” 小梨抿起嘴角，强忍住笑意，转移话题道，“你觉得，我们这两天要不要跟他谈谈，以后长期合作的事？” “长期合作？”许温诺疑惑道。 “就是提前试玩他的新游戏啊！” 小梨解释道，“这样他的新游戏就有了免费宣传，我们的直播间也有了免费热度，这就是件一举两得，两全其美的事。” “唔……” 许温诺闻言有些迟疑，“这样的话，我们算是亏的那一方, 还是赚的那一方？” “这你也要计较？” “我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吃亏一点倒是无所谓，但要是我们借了他的人气，反过来占了他的便宜，我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小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对方说的这话，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凭“传火者”加何促现在的网络人气，还真不一定差她们俩的试玩宣传。 “难道要我们贴钱试玩？” “唔……还是等跟他商量完了再说吧，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 许温诺轻舒了一口气，“实在不行，我回去多请他吃几顿饭，就算磨也要磨到新游戏的提前试玩。” “那就靠你了！”小梨认真看着她。 ‘老父亲肯定会宠女儿的。’ 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 次日傍晚。 晚餐时间过后，参加《百大》评选活动的人，纷纷来到了活动现场。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何促团队五人走进布置奢华的偌大场馆，在指定的位置坐了下来，静待活动开始。 参加这次评选活动的游戏制作人，全都是《百大》的候选者，因此人数并不算多，剩下的就都是各个网站、平台、机构的知名游戏玩家、知名媒体代表、圈内的杰出贡献者等等，总共加起来差不多有好几百个人。 一眼望去，虽然谈不上人头攒动, 但也确实是相当的热闹。 “总感觉这样的活动，应该被安排在午后才对。”余苏艾小声吐槽道。 “可能是官方不想请我们吃晚饭吧。”何促笑道。 “……是这样么，那官方也太小气了。”余苏艾扬起嘴角，小声附和了一句。 “没事，等明天见完周教授他们，我们自己去吃一顿大餐……” 何促说着，又转移话题道，“我刚刚看了天气预报，说是今晚后半夜会下雪。” 他偏头看向对方，“明天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公园之类的地方逛逛？” “唔……看情况吧，要是雪太大的话，就不去了。”余苏艾考虑道。 平北的天气可比安城冷多了。 要是没有暖气护着，她感觉自己肯定没法在室外待太久。 “行，看你。”何促点点头。 “能不能不看我？” “意思是要我强迫你吗？” “……你想怎么强迫我？”余苏艾看着他。 “那就要看你的承受能力了。”何促轻笑道。 “……算了，你还是继续看我吧。”余苏艾朝他皱了皱鼻子，随后便转过头去，跟旁边的唐琳聊起了天。 何促闲着无聊，把她的小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随意把玩。 这姑娘的手有点凉，刚好可以帮着暖暖。 余苏艾瞥了他一眼，稍稍坐直身子，挡住了他的这些小动作，继续跟唐琳聊天。 一分钟之后。 何促右侧的座位上坐下了一个人。 他转头望去，瞬间就愣在了那儿。 来的居然是方意！ 这家伙本人的模样，倒是跟照片里的模样差别不大……就是气色稍微差了一点。 他眼睛周围的黑眼圈很重，脸上疲态尽显，看上去像是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了，眉宇间充满了散不开的忧愁。 “你好。”方意点头示意了一下。 “你好。”何促微笑回应，停顿一瞬，又随口问道，“你就坐在这里？” “算是吧。” 方意轻扯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我刚刚跟原本要坐在这里的人换了个座位。” “换座位？” 何促愣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道，“你想跟我聊什么？” “聊聊你跟‘传火者’的事。”方意看了他一眼。 他发现眼前的这名高中生，跟他想象中的稚嫩学生完全不一样。 对方既没有故作老成地跟他摆姿态，也没有怕生到不敢跟他对视，一言一行都表现得相当自然，完全没有让他感觉到有任何不妥。 难怪对方能做出那么多有趣的新类型游戏…… 现在的学生，都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我没有跟‘传火者’闹矛盾。”何促一脸平静。 “我知道……” 方意靠坐下来，注视着远处的高台，“这就是有人故意想搞你们。” “是你以前的工作室的那些人？”何促偏头看着他。 方意微微一愣，随后无奈点头：“他们确实有参与，但也不只有他们。” “还有其他明星制作人的团队？” “不止。” “难道一些老板也亲自下场了？” “……你知道得还挺多的啊。” “是那些只控制了一两间小工作室的老板吗？”何促思虑道。 “嗯，他们都有点坐不住了。”方意点点头。 游戏市场格局大变的时候，最难熬的还是那些中下层的游戏工作室。 毕竟他们都没有太多资本，去对工作室进行升级和调整。 “他们是觉得把我跟‘传火者’搞死，就不会有其他竞争对手了？” “至少会少两个最强力的竞争者，不是吗？” “就不能好好地比拼游戏质量？” “这样来钱慢。” “那他们怎么不直接去抢呢！”何促嗤笑道。 “我也这么觉得。”方意轻声叹息。 只不过，有些时候，那些人在游戏圈里收割起钱来，还真就跟抢钱没多少区别。 说他们手段高明也好，说玩家单纯好骗也罢。 总之，这就是目前国内游戏圈难以改变的现状。 “你赚得应该也不少吧？”何促问。 “1%。”方意面无表情道。 “……”何促默然。 他严重怀疑，这家伙比大多数玩家都要单纯好骗。 “我现在暂时不做游戏了，打算先观望一下。”方意说道。 “哦……”何促应了一声。 对方当初离开“方意工作室”的时候，曾经发过微博公告。 游戏圈里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件事。 “对了……” 方意转头询问，“我很好奇，你跟‘传火者’为什么都没有澄清这件事？” “因为没必要。”何促摇摇头。 “没必要？” 方意一脸茫然，“这怎么会没必要呢？”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何促平静道。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七点。 《百大》评选活动正式开始。 虽说这名字是评选活动，但其实一切的评选结果，都已经由官方媒体事先决定好了。 今天的这场的聚会，其实也就是跟颁奖典礼一样，简单走个过场而已。 “评选的基本流程就是，主持人先简单介绍一下游戏的大致情况，然后再宣布这款游戏有没有进入《百大》，要是进了《百大》，那就要接着宣布，游戏具体排在第几位……” 方意在一旁小声解释。 “哦……谢谢。” 何促礼貌道谢，随即把他的话传给了一旁的余苏艾。 余苏艾听完，又把话传给了剩下三名女生。 五人顺利涨了一波知识。 很快，大屏幕上就开始播放并介绍第一款游戏的大致情况。 在简单介绍完毕之后，屏幕上又播放起了一段颇有风味的游戏剪辑视频。 何促看了两眼，偏头问方意： “这段视频是谁做的？” “游戏工作室自己做的啊，也只有前面那段介绍是官方游戏媒体做的。” 方意说完，一脸诧异地看着对方，“你不知道？” 顿了顿，他感觉愈发奇怪道，“难道你们没做？” “官方根本没有通知我们。”何促摇了摇头。 “……” 方意沉默许久，声音干涩地说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什么？” “官方帮你们做了。” “……是这样吗？”何促一脸迷惑。 方意看了他一眼，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让官方游戏媒体，帮忙做游戏的精彩剪辑视频…… 这tm是什么待遇啊！ 确定这里面没有黑幕？ “会不会因为我们都是高三学生，他们怕耽误我们的学业，所以就顺便帮我们做了？” 在一旁听到两人谈话的余苏艾，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嗯……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何促思索道。 “……”方意默然。 因为怕耽误他们的学业，所以就顺便帮他们做了这项工作…… 表面上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 但实际上，这不就是亲儿子、亲女儿的待遇吗？ 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剪辑视频的狼狈模样，他瞬间就痛苦了起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高台上的评选活动还在继续。 那些游戏作品成功进入《百大》的游戏制作人，除了获得台下观众的一阵恭贺，还会受邀上台发表获奖感言。 只是，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 一直到台上的主持人，提到了“何处有苏艾”这个名字，何促也只听到了三名制作人的获奖感言，而且他们的作品名次都很低，基本上都在80到100之间，极有可能会在近几年被淘汰出《百大》。 至于其他游戏制作人的作品……完完全全就只有陪跑的份了。 “下一款游戏，是‘何处有苏艾’团队制作的《奥日与黑暗森林》……” 台上的主持人一边说着，一边退到高台边缘，展示大屏幕上的视频介绍。 “回去就把这名字给换了吧。”余苏艾凑到何促耳边，小声说道。 实在太羞耻了！ “换了干嘛，这名字多有意境啊！”何促不同意。 余苏艾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大屏幕播放起了游戏剪辑视频，便又闭上了嘴，认真观看起来。 不得不说，官方游戏媒体的剪辑水平确实有一手，视频的节奏和流畅度都是绝佳。 再加上《奥日》本身那绝美的画面和音乐，以及游戏角色那轻快、流畅的动作，多方面因素结合在一起，不知不觉间就彻底调动起了现场观众们的情绪，可以说是完全秒杀了之前所有的游戏剪辑视频。 视频播放完毕之后，许多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也是直到这时，一些之前没怎么接触过《奥日》的圈内人士，这才慢慢认识到了《奥日》的优秀之处，同时也再一次刷新了他们对新类型游戏的看法。 至于何促身旁的方意……这时候已经彻底看麻了。 官方的那些人，怎么能做到这么偏心！ 今天凌晨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142 终于来了 《奥日与黑暗森林》毫无疑问获得了进入《百大》的资格。 而且它的名次，也比之前的那些游戏高了许多，直接冲到了第25位！ 一般来说，能够进入《百大》前五十位的游戏，基本都有着其特殊的意义。 具体形容起来，大概就是它们的剧情，差不多都能达到《隐形守护者》的水准。 而排名《百大》前十位的游戏, 其剧情甚至可以堪比《隐形守护者》的原作《潜伏之赤途》、《极乐迪斯科》、《奇异人生》等等那样的作品。 单从游戏剧情的角度来说，《奥日》其实很难排到第25位，或许连能否进入《百大》候选名单都是个问题。 《奥日》之所以能够拿到现在这个名次，主要还是因为它的综合素质够好。 画面、音乐、剧情、玩法，没有一样拖后腿，甚至还都能达到优秀以上的水准。 负责游戏评选的人，很难不给这款游戏一个高的评分。 而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世界的游戏圈，已经越来越重视, 除游戏剧情以外的其他游戏内容。 主持人在宣布完《奥日》的排位之后，并没有直接将何促等人邀请上台，而是面带微笑地继续讲述道： “在过去的一年里，游戏界涌现出了许多优秀的新类型游戏。 “同时，新类型游戏也越来越有，向着主流靠拢的趋势…… “或者说，它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完善了整个主流游戏界，使得游戏界慢慢走上了一条多元化发展的道路。” 他停顿一瞬，抬手指了指大屏幕，“在这一过程中，‘何处有苏艾’团队制作的新类型游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属于当之无愧的新类型游戏领头人之一……” 听到这里的时候, 台下的许多观众，都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 官方游戏媒体这是打算打破规则了啊！ “所以……” 主持人笑着说道，“主办方一致决定，再给予‘何处有苏艾’团队, 额外的一个《百大》入选名额……而他们入选的第二款游戏，就是《文字游戏》！” 说完，他就退到了一边，任由台下的人观看视频，顺便也让他们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一个团队同时有两款游戏入选了《百大》，这毫无疑问是打破了往年的评选规则。 但是台下的观众们，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满。 相反，他们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是在这个游戏界变革的元年，官方游戏媒体都不愿意表现一下对新类型游戏的积极态度，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恭喜了……”方意面色复杂地看着何促。 “谢谢。”何促微笑着点点头。 方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又收回了目光。 他能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名利，而不是假装不在意。 这样的心态，居然会出现在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 或者说，这才是做出高品质游戏的关键所在？ 他忽然感觉，自己很有必要，好好跟对方请教一下了。 高台上。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文字游戏》的《百大》排位也出来了。 ——排名第20位。 比《奥日》还要高5个名次！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着“汉字”这个因素的加持, 不然排位不可能会这么高。 但是, 不论如何，“何处有苏艾”团队，瞬间拥有了两款《百大》前三十位的游戏，也是不争的事实。 在一阵热烈的鼓掌声中，何促五人登上了高台。 接下来就是惯例的感言时间。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了带头的何促。 何促迟疑两秒，低下头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 说完，他就把话筒递给了一旁的余苏艾。 余苏艾想了想，也低下头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 说完，她也把话筒递给了下一个人。 当话筒重新被递还到主持人手里时，现场所有人都被五声“谢谢大家”给整懵了。 这群孩子……这么有个性的吗？ 处在最想发出自己声音的年纪，他们难道不应该是每人发表一篇小作文才对吗？ “谢谢大家”是什么鬼啊？ “呃……” 主持人愣了两秒，随后面露微笑，抬手一挥，“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何处有苏艾’团队，感谢他们为我们带来了那么多有趣的新类型游戏！” 台下的观众呆愣一瞬，随后纷纷鼓起了掌。 算了算了，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发言短也有发言短的好处。 至少他们可以不用被孩子教育了嘛！ 不然他们一帮大人，听着几个孩子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而且他们这帮大人的实力还比不上人家孩子，那尴尬的场面…… 咦？ 等等—— 难道说，是因为这几个孩子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们才会把发言缩短？ 这些孩子有那么懂人情世故吗？ 现场的一些知名游戏制作人，不自觉地思考了起来。 何促五人回到座位上后，方意第一时间就凑了上来。 “你们这是想给我们留点面子？” “啊？” “你们的发言那么短，是不是想给我们留点面子？”方意问。 “呃……”何促眨了眨眼睛，随后答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觉得，反正自己待会儿还得再上台一次，不如直接把感言留到下次上台好了。 至于余苏艾她们的跟风发言，完全就在他的意料之外。 或许应该怪自己带坏了她们吧…… “那就是真的了……”方意微微叹息了一声。 他再一次刷新了对何促的认知。 对方身上，似乎有越来越多值得他学习的地方了。 “哎，对了！” 何促忽然转头问他，“这次评选活动，应该是有网络直播的吧？” “有的。”方意点点头，“不过网络直播一般都会延迟一两分钟。” “哦……那应该就可以省很多事了。”何促若有所思地应道。 “什么？”方意疑惑道。 “没什么，接着看吧。”何促摇摇头。 这时，台上的主持人也刚好开始宣布下一款游戏。 “下一款游戏，是由‘传火者’制作的《画中世界》……” 话音未落，现场许多人都已经坐直了身子。 何促身旁的方意也努力探起了脖子。 来了！ “传火者”终于要露面了！ 终于可以一睹“传火者”的真容了！ 这是现场大多数人的心声。 而“传火者”本人，此时却有点懵。 他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又要上台发言了？ 143 欢迎来到新的游戏时代 在观看视频的时候，许多人都已经意识到。 “传火者”必然也拿到了至少两个《百大》名额。 因为相较于《画中世界》，“传火者”的《史丹利的寓言》，明显更有资格进入《百大》的候选名单当中。 既然《画中世界》都进了《百大》，那《史丹利的寓言》就没理由进不了《百大》。 所以…… 现在果然还是做新类型游戏更吃香啊！ “你跟‘传火者’熟吗？” 方意转头问一旁的何促，“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们应该已经联系过了吧？” “很熟。”何促点点头。 “有没有见过他。” “不仅我见过, 你也见过。” “我也见过？” 方意微微一愣，有些迟疑地环顾四周，开始观察周围的人，“他在我们附近么……你怎么没去跟他打招呼？”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何促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没必要再隐瞒身份了。 但是他就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 “你笑什么？”方意愈发迷惑。 “没什么，接着看视频吧。”何促收敛笑容，摇了摇头。 高台上, 主持人宣布了《画中世界》的排位。 第18位。 比《文字游戏》还要高3个名次。 毫无疑问, 当参选游戏都是新类型游戏的时候, 评审们暂时没法在游戏的创意和玩法上，进行比较公正的评判，最后就只能把评判的重点转回到游戏剧情上了。 在剧情方面，《画中世界》显然是要比《文字游戏》和《奥日与黑暗森林》更加高深、更有格局一些。 这差不多已经达到了评判艺术品的层面，跟评判一款单纯的游戏，完全就是两回事。 而在宣布完《画中世界》的排位之后，主持人不出所料地又宣布了“传火者”第二款入选《百大》的游戏——《史丹利的寓言》。 至于它的排名…… “《史丹利的寓言》是近五年来，唯一一款进入前十名的游戏……” 主持人微笑着说道，“它的最终排名是——第六位！” 他在念出最后三个字时，声音响亮又干脆, 姿态也十分的潇洒利落，很自然地就调动起了现场观众的情绪，让人不自觉地就产生了一种“这个名次好厉害”的感觉。 而事实上，这个名次也确实很厉害。 “哗——” 台下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一些人甚至直接抛开了个人形象, 像小孩子一样“哦~”了起来。 现场至少有半数以上的人，都在为这个结果感到高兴。 毕竟这很直观地说明了, 游戏界确实是开始焕发新的活力了！ ……虽然这股活力，只是少数几个人带起来的。 “下面, 我们有请‘传火者’上台发表感言——” 主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着向嘉宾席示意了一下。 何促团队的四名女生，纷纷把目光转到了何促身上。 何促轻吐一口气，双手撑住膝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 这一瞬间，四周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他身上。 他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主持人邀请的是“传火者”，这个何促站起来干什么？ “你……”方意张着嘴，一脸懵逼。 何促没有回话，直接迈步穿过小道，十分平静地来到了高台上。 当现场的观众看清了上台的人时，场馆内慢慢就陷入到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 “何促同学，你……”不明真相的主持人，这时候也懵了。 何促从他手里接过话筒，道了声谢，随后便转头看向台下的观众，微笑着说道： “很高兴，我参与制作的四款游戏，全都进入了《百大》, 而且还都获得了不错的排位名次, 很感谢官方对这几款游戏的肯定，也很感谢现场、以及显示屏幕前所有人的支持。” 说到这里时，他刻意停顿了下来。 他这是在给现场观众反应的时间。 而台下的观众也很配合他的停顿，瞬间喧闹了起来。 “什么情况这是？何促就是‘传火者’？” “我人傻了。” “参与制作的四款游戏全都进了百大……他还真是‘传火者’？” “所以说，新类型游戏真就是靠他一个人撑起来的？” “一个人直接带动了整个游戏界的变革，就尼玛离谱！” “呃，我突然想起了‘传火者’跟何促闹矛盾的那个热门话题……” “焯，我要笑死了！” …… “至于具体的感言……” 何促环视一圈，再次开口道，“我只有一句话。” 他微笑着举起一只手，用铿锵有力的声音，振臂高呼，“欢迎来到新的游戏时代！” 台下的观众安静两秒，随后瞬间“哦~”地欢呼了起来。 那声势，穿云裂石，排山倒海！ 仅仅是几百个人发出的声响，却几乎冲破了整个场馆，传向了全国各地。 有那么几秒钟，仿佛所有的游戏界知名人士，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他们都想要创造一个更加兴盛的游戏界。 “谢谢大家。” 何促朝台下鞠了一躬，随后便把话筒递还给了主持人。 这个时候，主持人已经回过了神。 他看了眼何促，又看了眼台下的观众，笑容满面地说道： “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传火者’，感谢他亲手创造了这个新的游戏时代！” 话音落下，台下瞬间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何促就在这一片鼓掌声中，不紧不慢地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路上，他看到了正一边鼓掌，一边朝自己微笑的周开远、杜荣山等老前辈。 看起来，这些老前辈的心情似乎都很不错的样子。 何促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可惜，他过段时间就要做一些让老前辈们、乃至游戏圈里大多数制作人都无法接受的新游戏了…… 何促回到座位上，看到依旧一脸呆滞的方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 方意憋了半天，最终也只憋出了三个字，“你牛逼！” “谢谢。”何促坦然接受了这个称赞。 “……”方意无言以对。 他现在很想知道，当网友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又会是怎样一幅情景。 144 谁还不会做游戏啊 作为“传火者”的忠实粉丝，混了好多年游戏“偶像”圈的小云，显然不会错过这一次的《百大》评选活动。 虽然在游戏圈里，很少有流量制作人制作的游戏，可以进入《百大》，但这丝毫不影响《百大》在流量粉丝们心里的地位。 毕竟，这是唯一能证明哥哥们实力的一个榜单。 不说是进入《百大》, 光是入围《百大》，估计都够流量粉丝们吹上一整年了。 “我记得，在《百大》评选活动的嘉宾名单里，好像还有‘何处有苏艾’团队吧？” 评选活动的直播刚刚开始的时候，来小云家串门的素素，一边看着直播, 一边问道。 “嗯，有的。”小云点点头。 “唔……那希望他们有一款游戏可以入选《百大》。” “我投《星露谷物语》一票。” “咦？你不生气吗？” “我生气什么？” “何促跟‘传火者’都闹矛盾了啊！你作为‘传火者’的忠实粉丝，难道不应该去支持自己的偶像, 反对跟自己偶像作对的敌人吗？”素素好奇问道。 “这新闻一看就知道假得不行。” 小云忍不住撇了撇嘴，“我以前还是李楠生粉丝的时候，隔段时间就会遇到一次这样的事情，早都已经看烦了。” “是假的啊？是假的就好。” 素素闻言稍稍松了口气，“这两边都是我蛮喜欢的游戏制作人，要是真闹起来了，我还是挺难受的。” “放心，肯定闹不起来。”小云笑着安慰道。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观看直播，没过多久就等来了，“何处有苏艾”团队上台发表感言的那一段。 当看到何促五人站到镜头前时，小云忍不住“哦~”了一声。 素素瞥了她一眼：“你干嘛？” “官方直播的画质好清晰，把何促和余苏艾都拍得好好看啊！” 小云的颜狗属性发作了，“余苏艾右边的那个女生也好好看, 而且还特别有气质……她应该就是负责《奥日与黑暗森林》所有音乐的唐琳吧？大家闺秀的感觉都快要溢出屏幕了，爱了爱了~” 顿了顿，她又继续评价, “再右边的这个短发女生看着很阳光，一看就知道是特别活泼可爱的那种类型；最后的长发女生也好漂亮啊，而且气质很温柔，感觉应该是知心大姐姐的那种类型……完了，我要彻底沦陷了。” “……你这是在分析出道女团吗？”素素无奈扶额。 “唔，我感觉，他们已经完全可以出道当偶像了。”小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他们出道了，谁来给我们做游戏？” “对哦……那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做游戏吧，不要到处乱跑了。” “……什么恶毒的资本家。”素素小声嘀咕。 很快，直播就放到了何促五人的感言环节。 五人清一色的“谢谢大家”，让两名女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算不算是被何促给带坏了？”素素问。 “我感觉更像是其他女生被余苏艾给带坏了……我记得之前何促跟余苏艾在国赛上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余苏艾也是这样学何促说话的。”小云回忆道。 “这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小情趣？” “小情趣……” “思想能不能别那么龌龊？”素素斜视她。 “明明是你自己用词不当。”小云撇了撇嘴。 直播画面里，何促五人已经在一片掌声中离开高台，回到了座位上。 台上的主持人在介绍完一款没能进入《百大》的优秀游戏之后，很快就提到了“传火者”这个名字。 两名女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何促他们的游戏都拿了两个《百大》名额，‘传火者’没道理只有一个名额吧？” “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是《史丹利的寓言》肯定得占一个名额，不然就是妥妥的黑幕！” 几分钟后，评选结果出来, “传火者”的游戏果然也拿到了两个《百大》名额。 两名女生都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对她们来说,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随后，主持人便邀请了“传火者”上台发表感言。 “‘传火者’要上台了……” 小云的表情逐渐认真起来。 身为一名颜控，她这是第一次在不清楚“偶像”颜值的情况下，粉上了对方。 虽然对方的长相稍差一些，也不会影响她的喜欢，但是她心里肯定会有些失落。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希望“传火者”会是一个大帅哥。 这应该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之常情。 然后…… 她就看到直播的镜头，转到了突然站起身的何促身上。 看着对方孤身一人，一步步走向高台，小云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素素这时候虽然也很迷惑，但多少还有些理智在身上。 于是，她打开了直播弹幕，想看看其他观众都会说些什么。 【？？？】 【何促这是要干嘛，上台跟“传火者”battle吗？】 【“传火者”呢，怎么没有“传火者”的镜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何促就是“传火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猜也是这样~】 【“传火者”一直都没有现身，是不是他让何促代替他上台领奖了啊？】 …… 弹幕里的大多数人都在表示疑惑，也有少部分人一直在带“传火者”和何促的节奏。 素素偏头看了眼小云，见她依旧处在懵逼状态，便没有出声打扰，回头继续观看直播。 这时候，何促已经接过了主持人手里的话筒，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很高兴，我参与制作的四款游戏，全都进入了《百大》……” 听到这里，素素心里瞬间就有了结论。 ——何促确实就是“传火者”。 对方应该不至于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撒谎骗人。 “小云……”素素转头去看自己的好友。 “我在看。”小云心不在焉地回道。 素素抿了抿嘴唇，回头继续观看直播。 这个时候，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开始群魔乱舞了。 【我艸！我凸(艹皿艹)！】 【何促跟“传火者”真是同一个人？】 【我有点懵……】 【原来我去年玩的都是同一个人做的游戏啊】 【岳父，你怎么比我小了五岁？】 【往好处想，“传火者”至少是个大帅哥捏~】 …… 当然，除了这些震惊与感慨的弹幕，更多的还是关于昨晚那件事的讨论弹幕。 【我想到了昨晚的那个谣言……】 【“传火者”嫉妒何促可以跟六个女孩子吃饭？】 【自己跟自己争风吃醋是吧？】 【蚌埠住了！】 【哈哈哈哈哈……】 【属实是有点难蚌！】 【笑死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何促：看来，我有替身的秘密已经瞒不住了。】 【讲道理，我也有点羡慕~】 【雀食，关键是这六个女孩子好像都挺漂亮的吧？】 【憋说了，单身狗已经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 “这下我确实可以放心了。”素素抿了抿嘴角。 “你现在该担心他的私生活了。”一旁的小云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只不过，她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充满了个人情绪。 “想离婚了？”素素调侃道。 “那倒不至于。” 小云笑着摇摇头，“跟其他女生共同拥有他，我也是不介意的。” 素素：“……” “说正经的。” 小云敛去笑容，认真道，“何促跟‘传火者’这两个身份结合在一起，应该是可以彻底稳固住他在游戏圈里的一线地位了，接下来就是要冲击全国第一人了。” 素素心道不愧是“传火者”的头号忠实粉丝，考虑得可真深远，嘴上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样一来，他以后要面对的竞争，是不是也会变得更加激烈？” “唔……其实我感觉，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的话，他以后的日子应该会比现在好过。” 小云思虑道，“一年之内，同时有四款游戏进入《白大》……这样的情况下，说官方不重视他，肯定说不过去吧？” “……”素素微微睁大了双眼。 她不是在惊讶话语本身的内容，而是在惊讶对方居然会想那么多！ 这还是以前那个不怎么理智的饭圈女孩吗？ ……这就是偶像的力量吗？ “以后的竞争肯定还是会有，但是应该很少会再出现像昨天这样的不正当竞争。” 小云总结道，“这样的谣言，真的有点不堪一击……” …… 就像小云说的那样，网上关于“传火者”跟何促闹矛盾的谣言，确实有些不堪一击。 仅仅是一场《百大》评选活动的直播过后，这个谣言就已经被连根拔起。 光是连根拔起还不算。 没过多久，那些爱整活的网友，甚至已经将这个谣言，改编成了一系列嘲讽段子。 而段子嘲讽的对象，自然就是那些喜欢胡编乱造的自媒体和营销号。 至于真正的幕后黑手……即使网友们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也找不到可以攻击的具体对象，最后也只能就此作罢。 不过，他们觉得，那些幕后黑手多半也不会好受。 ——那些人现在应该都已经被何促就是‘传火者’，这个劲爆的消息给吓到了吧？ …… “‘传火者’跟何促闹矛盾？这都是什么离谱的谣言！” 秦长明坐在奢华客厅的沙发上，对着手机另一端的人低喝道。 “可是，我昨天跟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您还觉得挺有趣的……”手机那端传来了原“方意工作室”那名短发女子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问题？”秦长明声音渐冷。 今年还不到六十岁的他，不仅外貌保养得很好，就连身体都要比一般老人壮实许多，说出口的话中气十足，非常有压迫感。 “抱歉，我只是在阐述已经发生过的事实。”短发女子的态度不卑不亢。 “你是不想干了？”秦长明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没有。” 短发女子十分冷静，“我只是觉得，要是我们继续按照原计划去做游戏，之后应该很难再达到方意还在工作室的时候的那种高度了。” “哦，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缩减游戏产出的数量，延长每款游戏的打磨时间……我感觉每年产出三款游戏，就差不多是极限了。” “三款游戏？” 秦长明冷笑道，“你知道‘传火者’加何促，去年总共产出了多少款游戏吗？” 短发女子沉默两秒，解释道：“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是个怪物……” “他的团队总共只有五个人，你们的工作室总共有多少人？” 秦长明厉声打断，“你想说你们将近一百个人，还打不过他们五个小屁孩？” “做游戏不能只看人数……” “那就是看脑子？你们的智商、学历、专业知识会比那几个高中生差？” “我……” “有完没完了？难道还要我亲你来教你们怎么做游戏？” “好，您亲自来教我们怎么做吧。”短发女子即刻应道。 “……” 秦长明停顿一瞬，随后平静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做游戏？ 搞得好像他真的没经验似的。 他玩了十多年的游戏，可不都是白玩的！ …… 申东市，某单身公寓内。 赵易言在配音工作室聊天群里，看到何促就是“传火者”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不是“传火者”好年轻，而是何促这个高中生，居然用“索拉尔”的马甲，做了一款少儿不宜的《mirror》！ 这是要逆天啊！ 他连忙给对方发去了微信消息。 赵易言：大佬，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传火者：[疑惑] 传火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啊！ 赵易言：你那个“索拉尔”的身份，现在都有谁知道？ 传火者：外人的话，就你一个。 赵易言：…… 赵易言：我算是外人吗？ 传火者：你还想当内人？ 赵易言：[囧] 赵易言：我以为我们是自己人。 传火者：确实是自己人啊。 传火者：我还是挺信任你的。 赵易言：虽然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轻易相信外人比较好。 传火者：你是自己人。 赵易言：对，我是自己人。 传火者：那没事了，记得早点把配音成品做出来。 赵易言：好。 发完消息后，赵易言微微松了口气，随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 而且，对方还只是个高三学生，他也不用担心会被对方各种利用。 ——对方的心机应该还没有那么深。 从学生时代开始培养的感情，应该是最牢固的吧？ 虽然他早就已经不是学生了，但是他愿意为了对方的这份信任，重新变回学生。 ‘“索拉尔”的秘密肯定要保守，而且是至少三、五年之内都不能告诉任何人。 ‘然后就是配音的问题……不接其他的活肯定不行，毕竟工作室里还有那么多张嘴要喂，所以我只能在保证配音质量的前提下，尽量优先完成他的任务……’ 赵易言开始在心里琢磨一系列的未来计划。 145 怎么就变成新游戏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关于何促就是“传火者”的消息，差不多已经传遍了整个网络。 在没有任何营销宣传的情况下，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何促在全网的人气，就几乎已经可以和那些一线流量游戏制作人比肩了。 至于在游戏圈里，他的人气更是远远超过了所有人。 当然, 这份人气肯定存在着时效性。 何促估摸着，最多两个星期，他就会慢慢被网友们淡忘。 除非他能一直保持着曝光；亦或者，他能像历史名人那样，一直被人牢牢记在心里。 前者需要他稳定输出高质量的新游戏； 而后者，大概就是他后半辈子的奋斗目标了。 早餐过后。 何促和余苏艾跟其他三名女生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坐车来到了平北大学。 周开远约何促见面的地方，就在平北大学的精神力应用学院内部。 两人下车后，刚走进平北大学的校门, 就被一名看着有些眼熟的中年男人拦了下来。 “来找周开远教授对吧？”中年男人笑着地问道。 “您是……”何促面露疑惑。 “我叫王景尧，是周教授的朋友，也是这次被他叫过来的人之一。” 中年男人做完自我介绍，又抬手示意了一下，“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带你们过去吧。” “谢谢。”何促微微点头，瞬间想起来，自己昨晚似乎在周教授身边见过对方。 这样一来，对方的身份也就变得真实可信了。 更何况，这里是白天的大学。 只要他们不出校门，基本上就不存在被拐骗的风险。 “你们接下来有新游戏计划吗？”王景尧随口问道。 “有的，就在下个月。”何促点头。 “是以‘传火者’的名义，还是‘何处有苏艾’的名义？”王景尧忍不住笑了起来。 何促闻言, 看了眼身边的余苏艾, 考虑道： “以后应该就没有‘何处有苏艾’, 只有‘传火者’了。” “哦, 这样啊……也确实是该整合一下了。” 王景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们以后，还是以制作创意新类型游戏为主吗？”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 “意外是指什么？” “灵感枯竭。” “啧，对你们来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遇到这种意外吧？” “嗯，至少在大学毕业之前，我们都可以维持住这样的状态。”何促点头应道。 “……”王景尧默然。 他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这小子还当真了？ 四年里都维持着如今这样的状态…… 这是准备去统一全球游戏圈吗？ “您也是游戏圈的前辈吗？”何促好奇问了一句。 “算是吧。” 王景尧笑着回道，“我以前跟着周开远教授做过几款游戏，现在退下来了，就做了官方游戏媒体那边的总编。” “……” 何促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您是官方游戏媒体的总编？” “不像吧，是不是更像一个游戏宅？”王景尧温和笑道。 “没有。”何促摇摇头。 “就是感觉您看着很亲切、很好相处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那种生人勿近的大领导。”余苏艾帮他补充了一句。 “谢谢夸奖。”王景尧笑了笑，很接地气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有要谦虚的意思。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周开远的个人办公室门外。 正准备抬手敲门的时候，王景尧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停下了动作。 他偏过头，问一旁的何促： “你有没有兴趣来当我们的特邀评论员？” “啊？”何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跟那个‘赤狐’杜荣山一样，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 帮我们测评几款游戏，给那些游戏制作人提一些建议，要是有精力的话，还可以写一些新手指导之类的文章。” 王景尧小声解释道，“稿酬方面，就按照文章的数量计算，你每写一篇文章，我们就给你结一次稿酬……” 他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突然被人拉开了。 “干什么，迫不及待就想拉人了啊？”杜荣山杵在门内，扯着大嗓门喊道。 “我招我的特邀评论员，关你什么事？”王景尧一点都不虚他。 “一个破特邀评论员，你也好意思开口？” 杜荣山嗤之以鼻，“就你们出的那点稿酬，还不够人家卖半天游戏赚得多呢！” “重点是稿酬吗？重点是那个资格！” 王景尧不想在何促两人面前跟他吵，说完就直接推开他走进了办公室。 杜荣山冷哼一声，把目光转到何促两人身上，瞬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来，进来吧。” “您好。”余苏艾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能先礼貌地问声好。 何促朝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别在意啊，我跟他一直都是这样，不是真的吵架。” 杜荣山笑着解释一句，“他说的那个特邀评论员，其实对你们很有好处，要是没有别的顾忌，何促你完全可以接下，以后偶尔看到感兴趣的游戏，随便写篇测评文章就行。” “好的，我考虑一下。”何促点头应道。 杜荣山把两人领进办公室，带着他们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接着便转头朝正在一旁聊天的周开远和王景尧招呼道： “过来啊，在那儿聊什么？” “……” 周开远和王景尧都有些无奈。 他们俩才刚打完招呼而已，这货就催上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挪个屁股都还要一秒钟时间呢！ 不知道的人，估计都以为是什么大领导来视察工作了吧？ 周开远瞥了杜荣山一眼，迈步走到何促和余苏艾侧边坐下，微笑道： “昨晚可真是大出风头了啊！” “您应该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吧？”何促问道。 “知道归知道，现场经历那样的盛况，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周开远说着，抬手朝杜荣山和王景尧示意了一下，“这两个人你们应该都认识了吧？” “认识。”何促跟余苏艾同时点了点头。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说正事吧。” 周开远收敛笑容，一脸认真道，“今天我找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配合我们做个测验？” “测验？”何促疑惑道。 “这个家伙有点不相信，你们只靠自己，就做出了那么多优质的新类型游戏。” 周开远抬手一指杜荣山，“所以，他打算现场考验你们一下。” 杜荣山：“……” 艸！ 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做的决定，到最后怎么就甩锅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他转头去看王景尧，却见对方已经走到一边倒热水去了。 “哦……” 何促拖着长音应了一声，随后又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具体要怎么测验？” 周开远转头看向杜荣山。 “看我干嘛？我又没想好。”杜荣山把头甩到了一边。 周开远又转头去看王景尧。 王景尧端着两杯热水放到何促和余苏艾面前，直接无视了他那询问的目光。 何促和余苏艾连忙伸手接过，点点头表示感谢。 “我的呢？”杜荣山问。 “自己去倒！”王景尧懒得理他。 “我……”杜荣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脏话。 堂堂一个官方游戏媒体的总编，居然给两个高中生端热水！ 这殷勤献得就离谱！ 真不要脸！ 他冷哼一声，自己起身去倒了杯热水。 周开远见两人又闹了起来，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对何促和余苏艾说道： “你们就现场随便想一款3d新类型游戏的概念出来吧，不用设计得太复杂，只要能让我们看出你们的创意就行。” “除了3d画面，就没有其他要求了？”何促问。 “你还想要有什么要求？” 周开远忍不住笑了起来，“要求少点，不是更有利于你们自由发挥吗？” “可是这样我们的可选目标也太多了，有点难以抉择啊……”何促有些苦恼。 周开远：“……” 王景尧：“……” 杜荣山差点没捧住手里的杯子。 连余苏艾都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正常点说话。 这话说得，也太不当人了！ “咳，你的意思是，你脑子里还有无数个3d游戏创意？”周开远努力保持镇定。 何促非常实诚地点点头：“有点难挑。” “……” 周开远沉默两秒，说道，“那就挑一款你觉得最简单，最好设计的游戏。” “好。” 何促点头答应，又问，“就在这里设计？” “隔壁有个房间空着，你们去那儿设计吧。” 周开远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办公桌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两套【编辑共鸣仪】，“为了保证测验的可信度，我会把仪器的网络切断，你们只能依靠自己来设计游戏。” 他看着两人，“能不能行？” “没问题。”何促笑道。 周开远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把两人带到了隔壁房间。 这是一个类似于储藏室的房间，里面的物品虽然多，但摆放得都还算整齐，可以供人落脚的地方有不少。 两人在角落的桌子前坐下，等周开远离开后，这才相互对视了一眼。 “你准备怎么设计？”余苏艾问。 “不用设计了。” 何促摇摇头，“我告诉你怎么做建模和美术，然后我们直接把成品给做出来。” “直接做成品？” 余苏艾一脸愕然，“来得及吗？” “只是做一个精简版的话，傍晚之间应该可以完成。”何促思虑道。 “你确定？” “试试看就知道了。” …… 隔壁房间。 三个中老年人已经捧着热水杯聊了起来。 “你有没有给他们限时？”杜荣山问。 “没有。” 周开远摇摇头，“只是概念设计的话，他们傍晚之前应该可以完成吧？” “嗯……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他脑子里有用不完的创意，那应该会很顺利才对。” 王景尧附和地点点头，“就算没法全部完成，到时候应该也能设计出一个大概了吧？” “啧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能把话说得那么嚣张的学生。”杜荣山感慨道。 “偏偏你还有点期待是吧？”王景尧看着他。 “你不也一样吗？” “老大估计也一样。” “我只是给了他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周开远一脸平静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转眼就到了午餐时间。 王景尧主动去外面买了几份午饭回来，先给何促和余苏艾送了过去，随后才回到周开远的办公室，跟其他两人一起吃饭。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周开远问。 “很专注，我叫了好几声才给出了一点反应。”王景尧答道。 “那也可以说是他们的进展很顺利咯？”杜荣山咽下嘴里的饭，插了一句话。 “大概吧。”王景尧应道。 “嗯……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感觉可以让何促他们用合适的新游戏，去说服那两个老顽固了啊。”周开远若有所思道。 王景尧和杜荣山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这都快成为对方的执念了吧？ …… 四小时后。 何促和余苏艾拿着【编辑共鸣仪】，敲开了周开远办公室的门。 三位中老年人，此时还围在沙发前聊着天。 “完成了？”周开远抬头问道。 “差不多了。” 何促点点头，把【编辑共鸣仪】放在茶几上，“您这里还有第三套【编辑共鸣仪】吗？要是有的话，你们就可以一起尝试了。” “尝、尝试什么？”周开远有点没反应过来。 “新游戏。”何促微笑道。 “新……” 周开远顿了顿，随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新游戏？！” 这…… 说好的概念设计呢？ 怎么就变成新游戏了？ 而且这才一个白天的时间…… 两个人只用了一个白天，就做出了一款新游戏？ ……这世界是假的吧？ 旁边的杜荣山和王景尧也完全懵了。 “准确地说，这是一款极简版的新游戏。” 何促解释道，“游戏的正式版，还会添加很多新内容。” “哦……意思是游戏的内容很少？”周开远闻言，回过神来，微微松了口气。 这样听起来就显得合理多了。 “您试试就知道了。”何促笑了笑，递上【编辑共鸣仪】。 “好。” 周开远伸手接过，停顿一瞬，又迟疑着问了一句，“这游戏叫什么名字？” “《我的世界》。”何促回答道。 146 《我的世界》极简版 “《我的世界》？” 周开远戴上【编辑共鸣仪】，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在沙发上仰躺了下来。 光听游戏名，他暂时还构想不出什么与之对应的画面。 不过，鉴于这款游戏是两个人只花了6、7个小时做出来的，所以他也没指望游戏本身能有多好玩，而只希望自己能在里面看到不错的创意和想法。 点击桌面上的图标, 直接进入游戏。 游戏的初始界面上，甚至连基础选项都还没来得及设计完全，只有两个【开始游戏】和【退出游戏】的选项，孤零零地显示在画面中央。 ‘太粗糙了啊……与其做一款这样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游戏，还不如老老实实写个游戏概念设计出来……’ 周开远在心里念叨一句，点击【开始游戏】的选项。 下一秒, 他就直接进入了游戏世界。 中间没有出现任何的细节选项，更不可能存在开场动画之类的内容。 确实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 周开远估摸着, 这游戏能有半个小时的流程内容, 应该就已经算是大成功了。 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 游戏的初始场景，似乎是在某个森林里。 草地和树木的颜色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它们的形状…… 也太方了吧？ 不仅草地和树干是一个个小方块，连树叶也都是差不多的方块。 这是一个方块世界？ 既然是方块组成的世界，那自然就谈不上建模好坏的问题，顶多可以看出余苏艾的美术设计没有拉胯……对方好歹是让这个世界，看起来确实像是个正常的世界，而不是像其他什么玩意儿。 ‘倒也是个省时省力的好设计……’ 周开远忍不住笑了笑，随后便操纵角色走动了起来。 在游戏界面的正下方，有几个图标。 除了最底层的一排快捷物品栏，其上方左侧还有一排红色爱心，右侧有一排鸡腿。 根据他对新类型游戏的理解，红色爱心图标应该就是人物的血量。 至于鸡腿图标……是指食物数量, 还是指饱腹程度？ 算了, 还是按照游戏的基本流程，一步步来吧。 这游戏虽然看着简陋, 但基本的新手教程还是有的。 不出片刻，周开远就学会了自由走动、奔跑、跳跃、潜行, 以及打开物品栏等操作。 通过物品栏界面里的个人形象展示，他发现自己也是个方头方脑的人类。 看着还怪可爱的…… 接着，周开远就按照新手教程的指示，将物品栏里本来就存在的五块【木头】，分出一块，放进了个人形象旁边的一处2x2方格内。 然后，他就看到2x2方格右侧的一处单独方格内，出现了四块【木板】。 游戏将这一过程，命名为“合成”。 ‘什么合成，这明明就是加工……’ 周开远按照指示，取下四块【木板】，再依次重新将其放进2x2方格里。 随后，右边就出现了一个【合成台】。 玩到这里时，周开远稍稍愣了一下。 把刚才的整个流程，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一遍，这似乎就相当于是……把【木头】逐步加工成【合成台】的一个过程？ “咦，这不是《史丹利的寓言》里其中一条线路的方块世界吗, 你们把它做成完整的游戏了？”杜荣山的声音忽然从一旁响起。 周开远闻言, 即刻暂停游戏，取下vr眼镜，朝对方看了过去。 他之前玩过《史丹利的寓言》，但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打出所有结局。 “这款游戏在《史丹利的寓言》里出现过？” “对。” 杜荣山点点头，“当时我还在疑惑，那样一个基本没法交互的方块世界，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没想到，今天我会在这里看到方块世界的真面目。” “所以，其实你们早就有这款游戏的设计概念了？”周开远转头看向何促。 “我们做的这些游戏，相互之间基本都是有关联的。” 何促微笑道，“用这样的形式来制作游戏，更容易让人适应，也更容易给人带去惊喜，不是吗？” “嗯……” 周开远看了眼表情兴奋的杜荣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小技巧。” “方块世界之后那个高科技场景的世界，也是一款游戏？”杜荣山又问。 “那是我们准备制作的下一款游戏。”何促笑着回答道。 “可以可以，那你们可得快点做啊！”杜荣山搓了搓手，露出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 周开远看了他一眼，戴上vr眼镜，继续体验游戏。 看样子，何促这些人的野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 ——他们似乎正打算用自己的方式，给这个世界的游戏圈，带去全方位的影响。 这其中包括游戏本身的一些东西，也包括游戏以外的一些东西…… 当然，周开远现在依然不觉得何促两人，能在半天之内做好《我的世界》。 就算何促之前就有了这款游戏的概念，那也只是存在于脑子里的设想。 想要将其转化为实际的游戏，这其中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去实现。 这就跟讲故事一样。 自己在脑子里构想一个精彩有趣的故事，触动自己的情绪，或许并不难。 但是要想把这个故事讲出去，让别人也能完整地感受到那种精彩和有趣，触动别人的情绪，那就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要是艺术创作没有表达的门槛，那游戏圈的神作估计早就泛滥成灾了。 回到游戏世界。 完成【工作台】的制作之后，周开远继续按照新手教程的指示，把【工作台】放置到了地上。 点击使用【工作台】，物品栏自动打开。 物品栏界面里的个人形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3x3的合成方格。 ‘比个人物品栏里的2x2合成方格，多出了五个小方格……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以加工更多东西了？’ 周开远的反应很快，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好几种可能性。 教程还在继续。 这一次，教程让他把两块【木板】竖直摆放，合成四根【木棍】。 完成上一步后，教程又让他用三块【木板】加两根【木棍】，在3x3方格内，拼出一把斧子的形状。 然后…… 他就在右侧的方格内，成功收获了一把【木斧】！ 教程至此结束，周开远也怔在了那儿。 很显然，这一次是从【木头】到【木斧】的加工过程。 这个过程，无疑是要比之前合成【工作台】的过程复杂许多。 然而，周开远却从中感受到了这款游戏的独特魅力。 他意识到，这个原始的游戏世界，或许真的会是“我的世界”！ 何促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到要制作这样一款游戏的？ 这也太天马行空了…… 周开远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游戏。 他拿起【木斧】，开始砍伐森林里的树木。 对于砍掉一棵树最底层的小方块，其上面的小方块却立在空气中没有倒塌这件事，他并没有诧异太久。 因为他很快就想到，这应该是一个利于随心所欲“搭积木”的好机制。 砍完三棵树，他收获了十五块【木头】。 接着，他就开始用【木板】和【木棍】，在【合成台】上进行各种尝试。 不出片刻，他就做出了【木剑】、【木镐】、【木锹】、【箱子】、【木门】、【木船】等好多好多东西。 这样的摸索与发现，让周开远兴奋不已。 而那种从无到有，一点点积累生存资本的经历，也让他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与满足感。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遗忘了“这款游戏连半成品都不是，不可能会好玩”的心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研究物品合成表的世界里。 一步步研发生产生活工具、提高科技水平什么的，可太有意思了！ 时间快速流逝。 游戏里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一种莫名压抑的气氛，在森林中缓缓铺开。 周开远看了眼背包里游戏开局时赠送的五个【火把】，思索着将它们全部取出，一一插在了自己的“基地”附近。 【火把】驱散了黑暗。 四周的环境很快就亮了起来。 周开远松了口气，回到【工作台】前，准备继续研究物品合成表。 “吼~”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吼声忽然在林中响起。 周开远微微一愣，抬眼四顾，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道人影正在慢慢靠近。 他有些不明所以，犹豫着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等那道人影来到【火把】附近，他才看清楚，对方似乎就是绿皮版的自己。 绿皮？ 周开远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那只绿皮人就走到他身边，凶狠地撞了他一下。 界面下方的那一排红色爱心闪烁两下，瞬间就空了半格。 掉血了！ 周开远有些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去。 这居然是一只怪物！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来。 自己刚刚做出了一把【木剑】！ 而【木剑】的作用，自然不言而喻。 ‘我早该想到这个世界会有怪物的……’ 周开远在心里念叨一句，迅速拿起了快捷物品栏里的【木剑】。 见绿皮人再次靠近，他连忙挥出一剑。 “呃~” 绿皮人低吼一声，被击退了一段距离，随后继续无惧无畏地靠近。 周开远又被对方撞了一下。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不管不顾地跟对方硬拼起来。 最终，他以消耗一半红色爱心为代价，杀死了绿皮人。 对方在原地掉落了两块【腐肉】，以及一些会被身体自动吸收的发光球体。 ‘发光球体好像就是经验值，至于【腐肉】……难道这只绿皮人是僵尸？’ 周开远还在心里做着猜测，就突然听到附近再次传来了“吼~”的一声。 他悚然一惊，连忙暂停游戏，取下了vr眼镜。 这游戏的沉浸感太强了，他这个老头子有点顶不住了！ 王景尧见他取下了vr眼镜，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游戏怎么样？” “还行……” 周开远随口回了一句，把目光转到何促身上，“晚上会一直出现怪物吗？” “会一直刷新。”何促笑着点点头。 “那要怎么对付那些怪物？” “打它们啊！” “呃，还有别的办法吗？” “不行就造家。” “造家？”周开远微微一愣，随后瞬间反应了过来。 对啊！ 他可以搭“积木”啊！ 他刚刚还做出了一扇【木门】呢！ 获得了想要的答案，周开远连忙戴上vr眼镜，再次回到了游戏世界中。 王景尧转头看了何促一眼。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两名学生花了一个白天做出来的游戏，又让周开远和杜荣山沉迷了！ 他突然有点……其实是非常好奇，这到底是一款怎么样的游戏。 “这个极简版，可以玩多久？”他问。 “嗯……至少两三天之内不会腻吧。”何促思虑道。 “……”王景尧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何促和余苏艾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大约十五分钟后。 王景尧拿着一套【编辑共鸣仪】，回到了办公室。 他打断杜荣山，从他那里拷贝了一份游戏过来。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朝何促两人笑了笑，戴上vr眼镜，开启了游戏。 至此，三个中老年人，便全都沉浸在了《我的世界》的游戏世界里。 何促跟余苏艾对视一眼，无奈笑了笑，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 另一边。 周开远此时已经用木板在“基地”附近围了两圈，成功防御住了绿皮僵尸的袭击。 也幸好晚上就只有绿皮僵尸这一种怪物，而且每次都是杀死一只才会出现下一只。 要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坚持到白天。 在这期间，他发现界面下方的那一排鸡腿，似乎就是饱腹度。 它满格的时候，就可以持续恢复左边的红色爱心。 而要想填满它，显然就需要吃食物。 在吃完开局赠送的三个【面包】后，周开远忽然发现，自己莫名就多了一种，需要尽快找到食物的紧迫感。 但是除此之外，他还需要摸索物品合成表、砍树建家、探索森林、寻找新材料等等。 这样下去，感觉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啊！ 147 线上讲课？ 何促和余苏艾这一次制作的《我的世界》极简版，确实可以说是十分简陋。 里面不仅没有下界和末地，也没有红石、炼药、附魔等系统，甚至连主世界的生物群落和怪物种类都少得可怜。 三位中老年人除了生存和建造，基本什么进阶玩法都体验不到。 尽管如此，现阶段的《我的世界》，却依然是一款, 可以给予他们十多个小时新鲜体验的创意新类型游戏。 而对于单纯的建筑党来说，这个新鲜体验的时间，或许还可以再翻上好几倍。 大约半个小时后。 游戏进度最快的周开远，这时候已经利用【木镐】开采出了【圆石】。 紧接着，他又摸索出了需要用八块【圆石】合成的【熔炉】，以及各种石质生产工具。 当一件件石质物品被制作出来时, 也就意味着, 他的世界正式进入了石器时代。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似乎都是一件让人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那个, 何促啊。” 周开远眼镜也不摘，直接开口问道，“这游戏接下来还有没有青铜时代和铁器时代？” “您自己玩下去就知道了啊。”何促回道。 “意思就是有了？” 周开远思虑道，“是要一直往地下挖，还是得先找到矿脉？” “不知道。”何促拒绝回答。 “……其实这个说了也没事。”周开远有点不甘心。 “您还是自己探索吧。”何促笑道。 周开远无奈，只能再次回到游戏世界，自行探索。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已经沉迷了。 这款另类的虚拟世界生存建造游戏，精准地满足了他的幻想，让他体验到了, 他这个年纪无法实际体验，却又很想去体验的一些事。 男人至死是少年的说法, 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要是以后还有很多像《我的世界》这样的游戏，他觉得自己还能再玩上二、三十年。 片刻之后，杜荣山取下了vr眼镜。 他看了看两边还沉浸在游戏世界里的周开远和王景尧，开口问何促两人： “你们有没有做联机功能的打算？” “联机？” 何促瞄了周开远一眼，摇摇头，“暂时不考虑。” “可惜……”杜荣山微微叹息一声。 虽然圈子里的情况不允许，但他还是挺想体验一下，这种无剧情联机社交游戏的。 他都不用细想，就知道《我的世界》的多人联机生存体验，绝对要好过单人生存。 “可惜什么？” 这时候，周开远也摘下了vr眼镜。 他先是看了何促一眼，随后才把目光转到杜荣山身上，“无剧情游戏本身就不像剧情游戏那么容易提升人的精神力，要是再加上一个联机社交的属性……” 他微凝目光，稍稍加重了语气，“你想让何促他们被人骂死是吧？” “你会骂吗？”杜荣山转头看着他。 “我不会骂，但我也不支持出联机功能。” 周开远平静道，“精神力应用这门学科，在教育界的地位本身就不高，要是再因为无剧情社交游戏的风靡而出现什么变故，那这门学科很可能就要被赶出中小学的教育体系了。” “如果是只有两个人联机玩呢？”杜荣山问。 “……”周开远沉默了下来。 他还真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是，在听到对方这句话的一刹那, 他确实意外地没有产生多少抗拒心理。 两个人一起玩《我的世界》…… 好像会很有趣的样子？ “我觉得可以试试看。”杜荣山说。 “那也要先问过制作人的意见。”周开远转头看向何促。 “我们考虑考虑。”何促点点头。 事实上, 这正遂了他一点点“蚕食”游戏圈规则的想法。 ……先是两人联机的无剧情社交游戏；接着是多人联机的无剧情社交游戏；最后就是各种线上匹配合作与对战的社交游戏。 当所有人都慢慢适应了这类游戏，也就不会再有人记得反对的事了。 这就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实在不行, 你们也可以做个特供的联机版，私发给我们。”杜荣山笑道。 “不用带上我。”周开远纠正道。 “哦？你不想好好感受一下，两个人一起在游戏里生存、探索、建造的快乐吗？”杜荣山对他进行了灵魂拷问。 “……”周开远默然。 杜荣山笑了笑，转头对何促说道： “真要做特供版的话，记得做那种可以三个人联机的版本。” “好。”何促点头答应。 随后，周开远和杜荣山都没有了继续玩游戏的兴致，转而开始拉着何促两人，一起交流游戏心得。 时间来到了傍晚五点。 王景尧也退出了游戏。 周开远估摸着差不多该吃晚饭了，便结束游戏交流，颇为正经地看着何促，问道：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学校讲一次课？” “……啊？” 何促微微张嘴，有点没反应过来，“讲课？”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给大学生讲课？” “是我教的一个班。”周开远微笑着点点头。 “……” 何促沉默两秒，迟疑道，“这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 周开远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凭你在新类型游戏制作方面的履历，连我都要服气，他们难道还能不服气？” “不是……” 何促抿了抿嘴唇，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讲课这件事情可能真的不方便。” “不方便？”周开远没想明白。 “我是个学生。” 何促认真解释道，“您的学生在上课的时候，我肯定也在上课，而且我还得参加半年之后的高考，学习时间很紧张……我们的时间是完全冲突的。” 他摊了摊手，“就算偶尔有一天，我们的上课时间不冲突，我也没办法在几个小时之内，从安城赶到平北啊。” “嗯……”周开远冷静了下来。 这确实是一个几乎无法解决的问题。 除非…… “那就线上讲课吧。” 王景尧插话提议道，“直接就在这两天把课给讲完，之后也就不用再一直记挂着了。” 148 低档次 晚上七点。 天空飘着细雪。 何促和余苏艾搭乘王景尧的车，返回了酒店。 关于何促线上讲课的事，最终还是被周开远给定了下来。 讲课时间被安排在了明天上午九点。 在那之后，几个人又讨论了诸如讲课环节、讲课具体内容等许多细节问题，力求让第一次讲课的何促，可以从容面对各种状况。 当然，在正式敲定这件事之前，周开远还得先询问一下自己学生的意见。 最好的召集方式，显然是让学生们自愿报名参加。 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还是得看明天的在线人数。 何促和余苏艾回到酒店的房间后，自然是被团队的其他三名女生一阵嘘寒问暖。 当得知，何促明天早上要给大学生讲课时，三名女生全都表示了要在现场围观。 ——高中生给大学生讲课这种事，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要是有机会的话，她们是不是也能上去讲两句？ 五人一直聊到晚上九点才各自散去。 余苏艾暂时留在了何促的房间。 “要不要下去玩会儿雪？”何促问。 “不用了。” 余苏艾摇摇头，“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明天的讲课内容吧。” “好。”何促点头答应。 其实，在有了好几次现场演讲的经历之后，他对线上讲课这件事，几乎就已经没有了什么心理压力。 更何况，他要讲的还是新类型游戏的制作经验。 在新类型游戏方面，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 余苏艾靠坐在床头，取出手机刷了两下，随即抬起头问道： “《我的世界》这款游戏的定位，是不是跟《人类一败涂地》的定位差不多？” “什么定位？” “还跟我装傻！就是让玩家慢慢喜欢上无剧情社交游戏的定位啊！” “哦……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何促轻笑着点点头。 “然后，你就可以让其他游戏制作人，也加入到无剧情社交游戏的制作队伍里了？”余苏艾继续猜测。 “差不多。” “你很喜欢这类游戏？” “是你喜欢这类游戏。”何促纠正道。 “我？”余苏艾微微一愣。 “难道你不想，以后可以天天跟人一起联机玩游戏吗？” “想啊，所以你……” “我也挺想跟你一起联机玩游戏的。”何促笑道。 “唔……”余苏艾抿起嘴唇，皱了皱鼻子。 她有点点被感动到，但又没有完全被感动到。 她其实更好奇，在对方心里，到底是她比较重要，还是游戏比较重要。 不过，她也只是随便想想，不可能把这句话问出口。 “希望以后在一起玩多了，你不会嫌我烦。”何促玩笑道。 “我还担心你会嫌我烦呢。”余苏艾小声念叨。 两人继续聊了几句，随后就顺势关注起了《人类一败涂地》的情况。 这款游戏其实在一月中旬的时候，就已经被何促用“索拉尔”的名义，发到了外网的各个知名游戏平台上。 而由于游戏里需要翻译的内容并不多，所以何促还特意做了好几个语言版本，可以供各个不同国家的人试玩。 如今，半個月时间过去了。 借着“索拉尔”这个账号的原有名气，《人类一败涂地》在霓虹国那边的游戏平台上，已经取得了不错的销量与口碑。 至于在其他国家的游戏平台上…… 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人气，只能说是有些不温不火，缺乏一些比较强有力的宣传吧。 “我昨天看了一下，霓虹那边的游戏测评区，还是有很多中文测评。” 余苏艾用手机登录霓虹那边的官方游戏平台，找到《人类一败涂地》的商店页面，翻出中文测评给何促看。 何促接过手机，屈指划动屏幕。 【从小黄油到3d解谜游戏，这个跨度有点大啊！不过有一说一，这游戏的创意玩法确实很有意思，跟我们国内“传火者”的那些解谜游戏，完全就是两种类型，推荐所有人购买试玩。】 【看不起无剧情社交游戏的人勿入，这游戏就留给我们这些喜欢娱乐社交的人吧~】 【听说“索拉尔”是国人？那他怎么偏偏不在我们国区发售《人类一败涂地》，难道是为了躲避“传火者”？感觉“索拉尔”这款游戏的质量，完全可以跟“传火者”抗衡啊！】 【一个人玩是解谜游戏；两个人玩是合作闯关游戏；三个人玩就是沙雕游戏。而且说实话，这游戏多人游玩的体验，完全碾压了单人游玩的体验。如果你只是想跟朋友一起休闲放松一下，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在意精神力提升少，那我强烈推荐你购入游玩！】 …… 看到最后这条测评时，何促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玩是恐怖游戏；两个人玩是生存游戏；三个人以上就是沙雕游戏】的那款游戏。 正好那款游戏里的“野人”元素，不适合放在国内…… 所以，“索拉尔”的下一款游戏，就选它吧。 何促思索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把游戏名记在了备忘录里。 余苏艾看了他一眼，上前取回自己的手机： “感觉虽然这游戏的好评有很多，但是大多数人好像都把它当成了低档次的存在……” “大环境是这样，我们也只能慢慢去改变了……” 何促放下手机，思虑道，“而且，也不排除这其中的一小部分人，都是口嫌体正直的存在。” “口嫌体正直……”余苏艾小声重复。 “就是傲娇。”何促笑看着她。 “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余苏艾把脑袋偏向一边。 “我也没说你是啊。” “伱的眼神说了！” “那就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何促笑了笑，长出一口气，把话题拉回正轨，“接下来，就该轮到国内了。” “《我的世界》正式版？”余苏艾问。 “不是。” 何促摇了摇头，“是《史丹利的寓言》里出现过的另一款游戏。” 那款游戏的第二代，有优秀的剧情模式，也有双人合作模式，非常适合拿来过渡。 最关键的是…… 那的的确确是一款，可以让人拍案叫绝的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