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 卷一 东郡风云 引子 皇后殡天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7 本章字数:2136 贞业二十九年正月初五,大雪弥漫京城,雍京城内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大宁王朝的皇后病重三月,已经到了最后弥留之际。 夜渐渐深了,天空的雪也越下越大,寒冷刺骨的雪片被疾风吹成了长长的细线,漫天飞舞。 一名骑马人飞奔而至,在风雪中疾奔,马蹄声惊破了寂静的夜空,骑马人头戴斗笠,身披黑袍,斗笠下的双目中充满了jī动和焦急,他奔至一座府邸前,连滚带爬地翻身下马,向台阶上冲去。 ‘砰!砰!’敲mén声响了。 “谁啊!” mén房很不耐烦,将侧mén上的小窗开了一条缝,看了看敲mén者,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速禀报申国舅,就说宫中急报......”来人声音十分尖细,在深夜中显得异常刺耳。 “啊!”mén房吓了一大跳,连忙开了mén,黑衣人一闪而入,低声问mén房,“申国舅睡了吗?” “刚刚睡下,但他有过吩咐,说若宫中有事,要立即叫醒他。” “正是宫中大事!” “原来真是....快跟我来。” ........ 房间的灯点亮了,身材高胖,双眼浮肿如金鱼一般的申国舅坐到了太师椅上,虽然他刚刚入睡不久,但心中的期盼使他困意顿消,他在期待着那个令人jī动的时刻到来. 申国舅年近四十岁,官拜户部尚书,他是申贵妃的亲兄,是朝廷极具权势的外戚之一,这几天,他一直在等待杨皇后的消息,若杨皇后殡天,那他的妹妹就将继皇后位,母仪天下。 管家带着黑衣人匆匆走进房内,黑衣人的斗笠已经摘掉,明亮的光线下,此人颌下无须,喉结退化,明显是一名宦官,他此刻也jī动异常,上前两步便跪了下来,“国舅大人,杨皇后半个时辰前已经殡天!” 尽管在意料之中,但申国舅还是长长松了一口气,重重地倒在椅背上,眼睛里闪烁着无比的喜悦,杨皇后死了,那么,他申家的时代终于要来临吗? 他忽然想起一事,眉头皱成了川字型,“王公公,娘娘可有话jiā代?” 宦官点点头,“有!娘娘有两件事,jiā代国舅务必去完成。” “你说,什么事?” “第一件事是楚王殿下要尽快开府,娘娘说这件事很重要,只有开了府,楚王殿下才有机会取代东宫。” 楚王就是申贵妃的儿子,上个月刚满十二岁,现在还和母亲住在一起,按照大宁王朝礼制,亲王十四岁时才能独立建府,但申贵妃已经等不及了。 楚王独立开府之事,虽然有点难办,但申国舅还是点头应允了。 “这件事我会请宗正寺务必办妥,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就是新任东海郡刺史一事,娘娘说这关系到我们财力,请国舅一定要拿下东海刺史之位。” 申国舅却没有吭声,拿下东海刺史不是那么容易,东海郡是大宁王朝的财政重地,现任刺史将调任豫章郡,刺史之位即将空缺,现在几方势力都在jī烈争夺此位,以太子推荐的东宫善赞大夫苏翰贞呼声最高,而他推荐的礼部郎中关寂就略显资历不足。 此外还有张相国推荐的人选,以及齐王和赵王也在暗中角力,要想拿下这个关键的位子,恐怕光凭他的努力还不够,还得要贵妃吹一吹枕边风。 “第二件事我会尽力而为,但也要请娘娘在皇上枕边助我一臂之力。” ......... P:新书上架,恳请收藏,投下您的推荐票,支持老高 第一章 东海少年郎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7 本章字数:8186 清晨,天气晴朗,天边淡淡地飘着几朵白云,海水就像天è一样蔚蓝、明净,锦缎般闪着银è的光辉,远远的,就在这平静的沉睡般的海面上,随风驶来一条大海船。 这是一艘三千石海船,长二十余丈,是近海常见的六桅载客座船,海船极为宽大,船楼共分为三层,二层和三层都被客人包下,船顶ā着一面紫è的三角官旗,船上的客人是前去东海郡赴任的新任刺史。 海风强劲,将旗幡吹得猎猎作响,此时,在三楼的船头负手站着一名中年男子,头戴纱帽,穿一身素白袍,iōng前飘着三缕长须,颇有儒雅之风,他便是东海郡的新任刺史苏翰贞,眼看就要到赴任之地了,他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不安。 苏翰贞是齐州东莱郡人氏,名mén望族,十五年前考中了进士,被分到东宫陪太子读书,一步步做到了正五品的东宫左赞善大夫,这次他被任命为东海郡刺史,是第一次外放为官。 他从雍京出发,先回东莱郡家祠拜祭了先祖,直接从那里坐海船前去赴任,行程已过了半个月,眼看明天就要到东海郡了。 苏翰贞望着前方海天一线,他眼中并没有到任的jī动,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忧忡,临行前太子对他说的一番话放佛还萦绕在耳边。 ‘公此去东海郡,当尽力为孤攫取东海财权,此事关系到孤最后能否登基大统......’ 苏翰贞非常清楚自己出任东海郡刺史所肩负的重担,自从太子生母杨皇后在三个月前病逝,太子的地位就变得不那么牢固了。 尤其申贵妃被册封为皇后,朝中换太子的呼声日趋高涨,圣上也异常喜欢申皇后所生的楚王,他不止一次在朝中公开说过,楚王与朕神似,最适合继承大统。 而野心勃勃的几个亲王也在后面蠢蠢yù动,企图染指东宫,太子所受压力可想而知。 这次为了让苏翰贞出任东海郡,太子不惜搬出了早已不问俗世的敬安皇太后,才在最后关头战胜了申国舅推荐的人选,赢得了东海郡刺史的举荐权。 东海郡,尤其是郡治维扬县,两百年来一直便是大宁王朝商业最繁华的城市,天下财富有十,维扬独占三分。 这一块巨大的féiròu,朝中各大势力皆盯着东海郡,为争夺东海郡刺史之位,各方势力在背后足足较量了三个月,最后以太子的胜出而告终。 没有人会轻易放弃,苏翰贞心里很清楚,他此去东海赴任,才是较量的刚刚开始。 海风很大,苏翰贞感到了一丝凉意,便转身要回船舱,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偷偷mōmō地向后船走去,手中还拿着一只小袋子。 “这个死丫头,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去听故事。” 苏翰贞笑着摇了摇头,便顺着船梯向楼下走去。 ........ 眼看就要到东海郡,船上的人变得异常兴奋起来,一群船员坐在船尾处讨论到岸后的去处,一名大胡子船员声如洪钟,满船都听见他爽朗的大笑声。 “他nǎinǎi的,终于要到岸了,到岸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百汇酒楼大吃一顿,然后到百uā楼美美地睡上一觉,百uā楼啊!老子做梦都是一片白uāuā。” “洪老大,别lun说话,船上有官眷呢!”另一名船员急忙低声制止。 大胡子船员吓得一咋舌,不敢吭声了,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洪大叔,百uā楼是什么好地方?” 众人回头,只见旁边站着一名小nv孩,穿着一身水绫绿罗裙,海上风大,又披了一件短襦,她年纪不过十岁出头,身量未足,略显单薄,一根名贵的yù簪穿过乌黑的辫子,她皮肤白里透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鼻子乖巧,嘴ún饱满红润,年纪虽稚,却已是十足的美人胎子,她手中捏着一只蓝绸小包,笑yínyín地看着众船员。 众船员见她突然出现,皆吓得站了起来,那大胡子船员挠挠后脑勺,尴尬地解释道:“百uā楼是一家客栈,每次在淮扬县上岸,我都去那里歇脚睡觉。” 小nv孩抿嘴一笑,脸上出现两个甜甜的酒窝,“哦!原来是客栈,客栈有什么好的,又脏又lun,看来大叔在在船上呆腻了。” “对!对!实在是呆腻了。” 众船员纷纷应和,大胡子船员向上瞟了一眼,挠头笑道:“小姐是来找无晋吧!” “是啊!三郎哥哥在哪里?” “那小子在桅杆上睡觉呢!” 大胡子船员扯着破锣嗓子对桅杆上大喊:“无晋,苏家小姐找你讲故事了,快点下来吧!” 只听桅杆顶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马上就要到岸了,还要讲什么故事?” 大胡子船员无奈地对小姑娘耸了耸肩膀,表示他也没有办法,小姑娘走到桅杆前,仰起白yù般的小脸,脆声声喊道:“三郎哥哥,我不是来听故事,我带了礼物给你。” 她话音刚落,只见从桅杆上轻轻巧巧跳下一人,虽然身材很高大,但模样儿却是一名少年郎。 他穿一身对襟短衫,赤着双膀,膀子晒成了古铜è,肌ròu极为健壮发达,年纪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 他的眉眼长得非常有特è,眼睛细长,眉má秀美,眉尾尤其长,飞挑入双鬓,颇有一点后世京剧脸谱的效果,但给人印象最深的却是他眼睛里那种懒散的神情。 应该说他是两个人的合体,一个人是来自后世,名叫赵陶,是一名独立广告策划人,他去海外渡假的途中,所乘飞机遭遇雷电风暴袭击,飞机坠入茫茫大海,只有他灵魂不散,便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历史朝代。 而另一个人便是这具身躯的原主人,是东海皇甫氏的子弟,叫皇甫无晋,小名三郎,今年只有十七岁,他在十岁时闯了大祸,祖父盛怒之下把他送去齐州故友那里严加管教,罚他七年内不准回家。 半年前,皇甫无晋在海上遭遇到了雷电风暴,在电闪雷鸣、风暴jiā加中,海船被从天而降的巨大物体砸碎,全船皆亡,赵陶的灵魂却附身在了皇甫无晋身上,使他重获新生。 更奇妙的是,赵陶也保留了部分皇甫无晋的记忆,使他知道自己是谁,家在哪里? 他一伸手,笑嘻嘻道:“什么礼物?先拿给我瞧瞧!” 小姑娘名叫苏伊,她父亲便是新任东海郡刺史苏翰贞,苏翰贞虽是一郡刺史,但他ìng子随和,平易近人,平时无事也常来和船员们聊聊各地风土人情,小nv儿苏伊便是跟着父亲一起和船员聊天时认识了无晋。 一次行船无聊,无晋给船员们讲一段天龙八部的故事,却没想到把小姑娘苏伊吸引住了,从此天天来缠着他讲故事。 苏伊伸出一根白嫩嫩地小手指,刮着脸庞笑他,“听见有礼物就下来了,三郎哥哥羞不羞啊?” “你把礼物给我,我就给你讲小龙nv的结局,最后有没有和杨过在一起。” “好呀!” 苏伊欢喜得拍掌,她把手中的蓝绸小包递给他,“三郎哥哥不是一直想要个袋子吗?这是我偷偷缝的。” 她的手忽然一缩,小脸红了,眼中lù出一丝扭捏,“缝得不好,你可别笑话我。” 无晋听说是她的手艺,便好奇地接过来,心里却忍不住笑了,只见蓝绸小包的针脚缝得歪歪扭扭,边上还绣了一朵小uā。 “你.....喜欢吗?”苏伊怯生生看着他,大眼睛一眨一眨,分明带着一丝期盼。 “缝得蛮结实嘛!不错,我很喜欢。” “真的吗?” 无晋知道,对小姑娘要多哄一哄,说几句好听话,又不用纳税。 他指着包上的小uā笑道:“当然是真的,你这朵小uā绣得最好,就像画龙点睛一样。” 苏伊欢喜得笑逐颜开,一双大眼睛笑成了弯月形。 “嗯!” 她背着手摇头晃脑,有些得意洋洋,“你若喜欢,我下次再给你绣一个,不过呢!我可是有条件的,下次还要给我讲故事。” “一定!一定!” 无晋打了个哈欠,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我不要等下次了,现在就要说,要说!” 苏伊撅起小嘴,拉着无忌的胳膊连连撒娇:“三郎哥哥,礼物给你了,你就再给我讲一点吧!蓉儿最后有没有嫁给靖哥哥;张无忌娶了赵敏,那周芷若怎么办?阿紫眼睛瞎了,乔峰会照顾她一生吗?这些你都没告诉我,你就给我说说吧!” “伊儿!又在胡闹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刺史苏翰贞的声音,船员们纷纷站了起来,苏伊吓得一吐舌头,也连忙放开了无晋的手。 “爹爹,你怎么来了?” “马上要到岸了,你娘正在收拾东西,快去看看吧!你一路上买的那些零碎,可别被你娘扔了。” 苏伊惊叫一声,那些东西可是她的宝贝,她也顾不上听故事了,慌慌张张向自己船舱跑去...... 船员们也不敢偷懒,纷纷到前面干活去了,苏翰贞走上前对无晋微微一笑,“听船东说,你到维扬县后也要下船,是吗?” 无晋虽然名义上是十七岁,但他的后世却已是三十岁,又在商场中打拼了近十年,早炼成了人jīng,这苏翰贞是东海郡刺史,虽然态度和蔼,没有一点高官架子,但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和他称兄道弟。 下跪见礼没有必要,但态度上必须保持恭敬,无晋躬身行一礼,“回禀苏刺史,小民就是维扬县人,离家七年,也该回家了。” “嗯!” 苏翰贞点点头,他很满意无晋谦虚的态度,这段时间他给自己nv儿讲了不少故事,解除她旅途的无聊,作为父亲,作为一郡父母官的身份,他可不能一笑了之。 苏翰贞取出一张名帖递给了他,笑道:“若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来找我。” 无晋接过名帖,见名帖简洁雅致,用墨笔写着‘东海郡刺史苏翰贞’,字迹飘逸俊秀,这就是后世的名片了,相当于一个新任市长递名片给自己。 无晋当然知道它的意义,说它有用,它或许一钱不值,说它无用,说不定它又会在关键时帮助自己,这就要看递名片的是什么人了,俗话说‘看nv如看父’,只要看苏伊这个小丫头,便可知道这个苏翰贞官品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收下了名帖,连忙抱拳回礼,“多谢大人厚爱!” 苏翰贞一笑,背着手走了。 ......... 上午时分,维扬县码头上喧嚣热闹,人来人往,在东面的迎宾亭内站着二十几名东海郡地方官员,来迎接新任东海郡刺史苏翰贞。 官员和衙役们的身后还聚满了百余名各界地方名流,以及舞狮队、乐舞歌姬等等助兴的表演者,礼物已经摆下,排场也已做足,就等苏刺史到来。 “你们快看!苏刺史的船到了。”一名官员指着远方一艘大船大喊起来。 只见大船上ā着一杆紫è官旗,随风飘扬,说明船上有四品以上的高官,码头迎接的官员们顿时jī动起来,一起向渡台走去,码头上鼓乐声响起,一队舞狮者上下翻腾,气氛极为热闹。 缓缓靠岸的大船正是新任东海郡刺史苏翰贞的座船,行程数千里,历时半个月,座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船头上站满了准备下船的人,苏翰贞负手站在船头第一个,后面跟着家眷,以及他的几个幕僚,还有丫鬟仆人和几名轿夫,足有二十几人。 小萝莉苏伊跟母亲坐在轿子里,她的目光却透过轿帘四处寻找,忽然,她找到了,只见三郎哥哥拎着一口木箱子,也准备下船。 到达维扬县,皇甫无晋也就结束了他的船员生涯,准备上岸找他的大哥去了,他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好在他所附身的这个皇甫无晋家就在维扬县,有个胞兄,也就是他的家,他的亲人了。 无晋的目光在凝视一棵大榕树,就在码头不远,榕树高约百丈,历经了千万年沧桑,依旧郁郁葱葱,如巨伞遮天,这应该就是维扬县外的树王了,据说已经一千二百岁。 手心忽然一热,一只滑腻的小手已悄然入掌,原来是苏伊偷偷溜来了,她摇摇无晋的手,撅起了红嘟嘟的小嘴,“三郎哥哥,你可答应过的,要来给我继续讲故事,你只给我讲完一个大闹天宫的故事,别的都没讲完,小龙nv和杨过的故事,还有阿紫最后怎么样了,你都只讲了一半,吊人家胃口,你可别忘了啊!” 虽然无晋一路给小姑娘讲故事有点头大,但现在真要分别,他倒也有点念念不舍了,这个小姑娘聪明可爱,他很喜欢。 无晋被她滑腻柔软的小手牵着,心中不由对她生出几分爱怜,便笑道:“三郎哥哥说话算话,等有时间,一定来给你讲故事,三郎哥哥有一肚子的好故事,保证让你听个够。” 苏伊欢喜得脸上都笑开了uā,她伸出一根白嫩嫩的小手指,歪着头调皮地眨了眨眼,“那好,我们拉勾保证!” 无晋也伸出小手指勾住了她嫩葱般的小手指笑道:“是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赖吗?” 苏伊眼睛一亮,这种新鲜的保证词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她抿着小嘴,嫣然一笑,“好呀!我们就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赖哦!” “小姐!” 丫鬟伴月快步走了过来,拉住苏伊埋怨她,“我到处找你,夫人都生气了,叫你快回去。” “你们真是烦死了,一点时间都不给我,我总要和朋友道别一下呀!” “已经下船了,大家就在等你,快走吧!” 丫鬟伴月不理睬无晋,拉着苏伊便走,苏伊一步三回头,眼睛里充满了留恋和不舍。 船开始慢慢靠岸了,只听岸边敲锣打鼓,热闹非常,一名从事跑上前高声问:“请问,这可是苏刺史的座船?” 幕僚杨二在船头答道:“这正是我家苏刺史的座船,请问来者何人?” “请转告苏大人,东海郡各位主官特来迎接刺史大人。” 苏翰贞就在身后不远,他都听见了,不由捋须呵呵一笑,对众人吩咐道:“下船吧!” 他乘坐第一顶轿子下船去了,第二顶轿子也跟了上去,就是苏伊和她的母亲。 无晋看见苏伊拉开轿帘一角向自己挥手告别,便笑着向她勾了勾小指头,苏伊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顿时一亮,也向他勾了勾小指头,刚才还一脸沮丧,现在变得神彩飞扬起来。 ....... 第二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7 本章字数:6862 东海郡隶属于楚州,下辖五县,维扬、平江、暨阳、华亭、平湖,其中以维扬县最大,维扬县排名天下十大雄县第五,为东海郡郡治,城池周长六十里,户籍二十余万,有百万常住人口,还有近五十万从帝国各地来此谋生的商人和流民。 无晋拎着箱子走进了县城,一进城mén,一股喧嚣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大街上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有身材矮小,头戴斗笠,身着麻衣的扶桑国人;有头戴高帽、脸部扁圆,明明是弹丸小国却总自以为是大国的高丽国人;还有不分男nv都梳着小辫,身穿窄袖皮衣、下穿灯笼ù,皮肤黝黑的西域贵霜国人,甚至还有来自西大陆罗翰帝国的商人,他们碧眼高鼻,颇为显眼。 当然,最多还是本国的商人,男人喜欢穿白è或者青è锦袍,束腰带,脚踏乌皮靴,头戴纱帽或者幞头,而nv人衣着è彩绚丽,上着窄袖短衫、肩披红帛,下著各è长裙,红、紫、黄、绿争yn斗妍,长裙大多系在腋下,显得身材秀丽而修长。 大宁王朝立国已有三百年,尽管已经走向衰弱,但iōng襟宽广的汉民族始终傲立于天下,为天下各国所景仰。 无晋一路打听,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他四处张望,别人告诉他皇甫府就在这附近了,可是这一带大宅重重,却不知皇甫府在哪里?他四周看了一圈,见一个老fù人正坐在一家店铺mén前绣锦,便上前躬身笑着作揖,“大娘,请问皇甫家的府第在哪里?” 老fù人见他知礼,心中喜欢,便笑眯眯地用针指了一下一里外的一座大宅,“你看,那不就是吗?” “多谢大娘!” 无晋行了一礼,转身要走,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惊讶的声音,“你...你是无晋吗?” 无晋一回头,只见他身后一丈外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胖脸滚圆,肚子滚圆,一双眯缝小眼,小眼睛中充满了惊喜,他快步走上前,上下打量无晋,“真是无晋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无晋挠挠后脑勺,好像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了,他哪里还记得自己所附身的这个傻大个到底有多少族人?他只记得父母早亡,是胞兄把自己带大,七年前被祖父jiā给一个酒鬼老道,带到齐地学武去了,其他的都隐隐有点印象,但就是想不起,俨如雾里看uā般模糊。 中年男子暗暗叹息一声,果然还是二傻,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你忘了吗?我是你五叔啊!” “你是...五叔?” “是我!是我!” 五叔见他终于认出了自己,立刻亲热地拍着他的胳膊,“呵呵!都长成小伙子了,七年前你十岁,个头还只齐我的眉má,现在都比我高一个头了,长得这么健壮,你仲勇堂兄瘦得像棵豆芽一样。” 五叔叫皇甫贵,是无晋的族叔,无晋心中暖哄哄的,五叔的热情让感到了一丝亲情,他也有点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五叔。 “五叔,你还在管客栈吗?” “没有了,早调去管当铺了,皇甫家的当铺生意兴隆,可把我忙坏了。” 皇甫贵得意地瞥了一眼马路对面的当铺,当铺很大,有人进进出出,挂的牌子上写着‘皇甫记’三个字。 “呵呵!一个小掌柜,不足挂齿。” 这时,他向一辆从身旁驶过的马车招手大喊:“马车!” 马车‘嘎!’地停下,他拉着无晋的胳膊笑道:“走!跟我乘车回府去。” 无晋有些惊讶地望着一里外的皇甫大宅,“五叔,这么近还坐马车吗?” “你不懂,这是面子问题,咱们是家族的嫡庶系,走路是庶庶系干的事,要时刻记住自己身份。” 他拉开车mén上了马车,又笑道:“再说府里准我们的车钱报帐,不用白不用。” 无晋被他拉上了马车,宽大松软的座椅让他想起了后世的沙发,他遇难被救起后都是睡船板,还没有坐过这么舒服的椅子,他的背不由扭了两下。 “五叔,什么叫嫡庶系?什么又叫庶庶系?”他想起了刚才的话。 “咳!你小时候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我和你父亲是庶出,但你祖父却是正房嫡出,所以我们叫嫡庶系,在家族地位仅次于嫡嫡系,最没有地位是庶庶系,祖辈是庶子,那就完了。” 说到这,皇甫贵瞥了一眼无晋身上的灰布长衫,不由ǐng直了腰,拉了拉身上的绸缎长袍,咳嗽一声问他:“无晋,这些年你在齐州ún得不错吧?” 无晋笑道:“五叔,这些年我一直在跑海船。” 长长的‘哦!’了一声,皇甫贵不由有些得意洋洋,“那你可就比不上我家仲勇了,仲勇上个月进了县衙税务司曹,那可是金饭碗,每天都有人好吃好喝孝敬,日子过得滋润呢!无晋啊!给人当伙计可没出息,你可要跟你的大哥学一学。” 无晋笑了笑,连忙问他,“我大哥过得好吗?” “你大哥自然是很好的,不过最近有点麻烦。” 无晋一怔,刚要再问,马车却停了下来,已经到皇甫大宅了,五叔mō出十文钱,递给车夫悄悄道:“拜托,给张三十文的车票!” “掌柜的,你也太狠了,三十文的车票,我可要多jiā两文钱税,给二十文的票吧!” “两文税钱我替你出,给三十文的票!” 皇甫贵又mō出两文钱塞给了他,不由分说从车夫手上抢过了票,对无晋眨眨小眼睛,笑容得意,“府上最多可以报账三十文的车费,不要白不要。” 无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发票,也有人钻发票的空子,和后世一样嘛!他愈发对这个世界感兴趣了。 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只见一座巨大的府宅出现在他面前,府宅占地足有近百亩,从高墙上lù出了十几座宽广的屋檐,这里便是淮扬县大户皇甫家族的府宅了。 皇甫家族实际上是大宁帝国皇族的一支偏支,大宁帝国的第一代君主皇甫铁厉在三百年前黄袍加身,取代大周王朝,创立了大宁帝国,经过三百年的漫长岁月,宗室皇甫氏子弟已经繁衍到了几十万人,各个分枝分岔复杂异常,只有宗正寺的官员才能查到。 在东海郡的皇甫氏只有这一支,所以便被称为东海皇甫氏,东海皇甫氏是两百年前丹阳郡王皇甫拓的后人,离帝国的直系皇族已经很远了,属于旁枝偏系,不过东海皇甫氏却因为做海外贸易发了财,再加上人口众多,便挤身为淮扬县的大族之一。 淮扬县的大户人家流行堡城,就是将府宅修建成城堡式,外面有很深的护宅河,皇甫府宅也是一样,整个家族数百口人住在一起,被高墙包围,外面挖了一条护宅河,只有一座小桥和外界相连。 无晋到来时正好快要到晚饭时间,小桥外面的空地摆满了小摊小贩,卖蔬菜熟食,各种新奇小玩意,人来人往,热闹喧嚣。 “惟明!” 皇甫贵忽然在一个卖风筝的小摊前看见了一个穿青袍的年轻男子,大喊一声向他招手。 无晋有些怔住了,惟明就是他大哥的名字,只见那男子转过身,正是他的大哥皇甫惟明,他的印象很深刻。 无晋的兄长叫皇甫惟明,比他大十岁,是皇甫家的次孙,因为父亲是庶出,因此他在家族地位也不高,现在家族的学堂里教书,他正在给自己的一对儿nv买风筝,忽然听见有人喊他,一回头,见是五叔,便向他笑了笑,但他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看见了五叔身旁的无晋。 “无晋!” 他低低喊了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的亲弟弟无晋,虽然时隔七年,无晋已长大éng人,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他扔下风筝,快步走上前,“大哥!”血浓于水,无晋骨子里的一种亲情沛然而生,他也大步上前,兄弟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周围人议论纷纷,纷纷向皇甫贵打听,皇甫贵一挥手笑道:“这是我侄儿回来了,他在外面ún得很好,呵呵!比我家仲勇有出息。” 皇甫惟明上下打量自己的兄弟,见他长得比自己还高半个头,壮得像头牛一样,又想起他十岁时因闯祸被送去齐州管教,现在兄弟再次重逢,他心中喜悦万分,眼睛有点红了,声音哽咽说:“无晋,你终于长大éng人了。” 此时的无晋虽然已不是从前的无晋,但亲情使他心中也异常jī动,他点点头:“大哥,七年不见,你却一点都没变。” 旁边皇甫贵笑着接口,“好了,把无晋带回来,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我先回去了。” “多谢五叔!”兄弟俩连忙施礼感谢。 皇甫贵摆摆手,转身便走了,这时,卖风筝的小贩喊了起来,“喂!你的风筝还要不要了?” 皇甫惟明连忙对兄弟笑道:“你稍等我一下,我去买只风筝,早就答应过你侄儿侄nv了,今天正好有卖。” 无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大哥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我还以为大哥没有成婚呢!” “你走的时候,我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皇甫惟明知道自己兄弟从小就有点傻气,记ìng不好,他也不在意,便笑着解释了一下,“你大嫂肚子争气,生了一对孪生兄妹,哥哥叫骆骆,妹妹叫朵朵,淮扬县乃至整个东海郡也就这一对。” 提到孩子,无晋这才想起应该有见面礼,他连忙mō一mō身上,他身上正好有两颗鸽卵大的海珠,这才放心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金眼貔貅来了!” 所有人都慌忙站起身,低下了头,只见不远处几个人骑马而来,为首是一名穿白袍的年轻公子,约二十五六岁,昂着头,洋洋自得,面白如yù,长得倒也英俊,只是眼泡很大,目光显得有些轻佻。 此人叫皇甫琢yù,是东海皇甫氏家族的嫡次孙,他年纪比皇甫惟明小一岁,但因为他是嫡出,所以东海皇甫家谱上的次孙是他而不是皇甫惟明,按照皇甫氏家族的规矩,见到嫡子嫡孙都要低头行礼,以示尊荣。 皇甫惟明把兄弟拉到自己身后,他却不低头,皇甫琢yù停马在他面前,不屑地一撇嘴,“考上贡举士就了不起吗?连家族的规矩都不认了。” 皇甫惟明微微笑了笑,“你记错了吧!家族的规矩是,取得功名者可免平辈礼,族规第十四条第三款,你去看看吧!” “我自然会去看。” 皇甫琢yù哼了一声,他忽然看见了无晋,这么高大健壮,他不由嘴角lù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这不是二傻子吗?怎么,坐完牢回来了?” 无晋淡淡一笑,没有理睬他,在他记忆中,当年就是此人玩火烧了宗祠,却栽赃给他,使他被痛打一顿,发配齐州七年,不过此时的无晋已不是从前的二傻了,这种人没必要理他。 皇甫琢yù见无晋不理他,他脸上lù出一种恶毒的笑容,探下身低声对他道:“傻小子,要不要我们再来玩火烧藤甲军的游戏?” 无晋的后背上有一串烧伤的疤痕,他一直不知来历,原来是这个ún蛋陷害,他不由冷笑一声,“好啊!我奉陪。” “真是个白痴!你们看,他还是那个白痴!” 皇甫琢yù哈哈大笑,他笑了半天,除了他的几个随从干笑外,没人附和他,他有些尴尬,便收了笑,又对皇甫惟明道:“那个位子我劝你自己放弃了,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皇甫惟明一言不发,皇甫琢yù碰了个软钉子,他狠狠呸了一声,催马进府了。 等他走远,桥头再度热闹起来,皇甫惟明付了风筝钱,便拉着兄弟笑道:“走!跟我回家去,今天我们要好好喝一杯。” 进了府mén,无晋便问大哥:“刚才那是什么人,我有点记不起他名字了。” “他是二叔的次子,叫琢yù,七年前去京城,所谓求学,去年才回来,一个纨绔败家子。” “那他说的位子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在威胁大哥。” 皇甫惟明向两边看了看,见有人往来,便压低声音说:“回家再给你说,这里不方便。” ...... P:感谢铁杆书友们的支持。 感谢Fning、秋水鬼彻、rgrbr、镇西关、猪头的、血南通木木、潜紫等同学的打赏,皇族第一护法出现了,护卫威武,老高感jī不尽。 每天两更,一更在中午十二点左右,一更在半夜零点,每天六到七千字 第三章 嫡庶争选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7 本章字数:5939 东海皇甫氏家族有几百口人,嫡庶之间等级森严,从他们的居住就看得出来,府宅的外形从高处向下看,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圈圈层层都是房屋,就像一株大白菜,庶出子弟住外围的白菜叶和白菜梆,而嫡出子弟则住里面的白菜芯。 皇甫惟明稍好一点,按照五叔的分类,他属于嫡庶系,因此就住在紧靠白菜芯的外面,是一座小小的独院,有三间半房屋,半间是厨房,一间客堂,一间卧室,还有一小间书房,一家四口就住在这里,靠皇甫惟明每月二两银子的教书薪水过日子,不过家族另外还有五百文钱和五斗米的补贴,生活虽然清贫,但也勉强过得去。 皇甫惟明心中异常欣慰,从前傻子一样的兄弟,好像突然开窍了,一进院子,他便喊了一声:“馨兰!你快看谁来了。” 只见一个年轻的fù人从厨房里出来,虽然衣着朴素,布衣荆裙,但长得非常清秀,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她就是无晋的大嫂了,名叫戚馨兰,出身书香mén第,她父亲是惟明的师尊,是淮扬县有名的大儒。 戚馨兰在七年前曾经见过一面无晋,她想了想便笑道:“这好像是无晋吧!” “正是我兄弟!” 皇甫惟明一拍脑mén笑了起来,“对了,我忘记了,那时你还没过mén。” 他又给无晋介绍,“这就是你大嫂。” 无晋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无晋参见大嫂!” 戚馨兰见无晋长得一表人才,知书达礼,完全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傻气,她心中喜欢,连忙笑着招呼,“快进屋里坐,我给你们兄弟再炒两个菜,温一壶酒。” “大嫂,不用这么麻烦了。” 皇甫惟明摆摆手,“哎!不是麻烦,是应该的,快进屋里坐。” 他把风筝递给妻子,问她:“骆骆和朵朵呢?应该早放学了吧!” “听说骆骆淘气,被先生罚写字三百,估计朵朵在帮他一起写呢!” 一旁无晋听得有些奇怪,“他们不是在大哥的学堂吗?” “他们在家族的小学塾读书,我教的都是十几岁的大孩子了,不在一起,先进屋吧!” 两人进了屋,无晋见房间里的桌椅摆设虽然有些陈旧,但一尘不染,非常干净,皇甫惟明让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这才坐下笑呵呵问他:“给我说说,你这几年都在做什么?” 无晋早已想好了说辞,便笑了笑,“大哥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外拜师学艺,师傅去世后,我便留在山中学艺,后来又去跑海。” 皇甫惟明听说兄弟跑海,不由眉头一皱,又问他:“那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我可以给祖父说一说,让他给你一个差事,你就留在家族里。” 无晋刚来这个帝国才半年,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可不想这么快就把自己束缚住,便摇了摇头,“再说吧!这么多年都没回故乡了,很多人很多地方都忘了,等我回忆一下从前再说。” 说到这,无晋又小声问惟明:“五叔说大哥会有麻烦,那个纨绔子弟又威胁大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惟明喝了一口茶,正要开口,忽然院子里响起了两个孩童稚嫩的声音,只听见一个小nv孩的告状声,“娘,是哥哥被先生罚字,我帮他写字。” 另外一个小男孩急忙为自己分辨,“娘,是先生把我写的功课拿去擦粑粑了,就硬说我没写,罚我写三遍,是先生不对。” “骆骆!” 屋里,皇甫惟明一拍桌子,脸沉了下来,“你怎么敢说先生不对!”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无晋想看侄儿侄nv心切,便连忙笑道:“大哥,让他俩快点进来,我想看看。” “好吧!今天暂且饶过他,否则我非教训这个目无师尊的臭小子。” “今天饶了你们两个,快进来吧!你们的叔叔来了。” 听说爹爹饶了他们,两个小家伙欢呼一声,跑进了屋里,见他们的叔叔长得又高又大,不禁有些害怕,又退了两步。 无晋见两个小家伙粉雕yù琢,可爱至极,心中万分喜欢,连忙mō出两颗海珠,放在掌心,笑着递给他们兄妹,“这是叔叔给你们的见面礼,好不好看?” 两个小家伙见海珠晶莹饱满,非常漂亮,都动了心,便怯生生上前要接,皇甫惟明却哼了一声,“你们忘记什么了?” 兄妹俩这才反应过来,一起跪下,给无晋磕了三个头,“骆骆、朵朵给叔叔见礼。” “呵呵!真是乖孩子。” 无晋连忙把侄儿侄nv拉起来,抱在自己怀中,把海珠塞给了他们,笑道:“喜欢吗?” “嗯!喜欢。”两个小家伙像小jī吃米一样点头。 这时,戚馨兰端了两盘菜进来,对他们兄妹笑道:“爹爹给你们的风筝买回来了,就在厨房呢。” 兄妹俩欢呼一声,一起向厨房跑去,很快便找到了风筝,兄妹俩一齐急不可耐地喊了起来:“爹爹,我们想去放风筝!” “不行!” 戚馨兰连忙制止他们:“不行,马上吃饭了,明天再放。” “我们就去放一会儿,马上回来,娘,求你了。” 皇甫惟明便笑道:“去吧!去放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兄妹俩欢呼起来,一溜烟拿着风筝跑出院子了,戚馨兰有些埋怨丈夫,“看你,什么都答应他们。” 皇甫惟明笑着摆了摆手,“你去热酒吧!我和无晋再说两句话。” 等妻子走了,皇甫惟明便又接着刚才的话题缓缓说:“本来我过得一直很平静,但上个月我考上了贡举士,全郡八百多名举人去江宁府参加州试,我考了第一名,整个东海郡只有七人考中,我给家族争得了极大的荣誉,而且考上贡举士就意味着有资格进京参加省试进士科了,我本来准备进京参加省试,但这几个月前东海郡官场发生了一些变故,影响到了我的计划。” “什么变故?”无晋想起了苏刺史上任,难道和他有关系? 皇甫惟明喝了一口茶又道:“前任刺史被调走,带走了两名心腹主事,听说这段时间东海郡官场便一直在为这两个主事的人选明争暗斗,其中刑曹主事是赵司马的囊中之物,没人能和他争,而另外一个户曹主事则不同了,徐长史、皇甫别驾、张县令都在背后较量,最后他们三人达成了妥协,户曹主事便在东海郡六大家族中招募,由六大家族各推荐一人备选,我们皇甫家也可以推荐一个名额,祖父便想让我去,但二叔却想让他儿子去,就是刚才那个纨绔子弟,二叔是族长继承人,得罪不起他,所以我只能放弃,我还是进京参加省试。” “无晋,你要劝劝你大哥!” 戚馨兰端了一壶酒进来,对无晋道:“我给你大哥算过,户曹主事的一个月薪水可是十两银子,是现在的五倍,ī下的好处更不用说,而且地位比他这个穷教书匠不知高过多少去,他进京赶考,未必能考上,那时这个好机会可就没了,你说说看,他不知在想什么?” “fù道人家,你懂什么?” 皇甫惟明不悦地斥责了妻子一句,无晋连忙笑着打圆场,“我知道大哥其实是不想得罪二叔,不过这也只是备选名额,又不是正式任命,那个纨绔子弟去了也未必能选上,还不如让大哥去。” “就是!惟明,你看看你兄弟说得多好,本来就是这么回事,机会就只有一个,你是贡举士,进郡衙当官理所当然,他算什么,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人家凭什么给他。” “哎!我又何尝不想呢?算了,这件事先不谈,以后再说吧!” 皇甫惟明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其实是上面高官想借机从六大家族中捞钱,二叔怎么可能为他出这笔钱呢? .......... 无晋兄弟俩说的二叔叫皇甫旭,便是东海皇甫氏家族的实际掌权者,他是正房嫡子,按照家族规矩,他将来要接手族长一职,实际上三年前他的父亲,也就是现在族长中风卧uáng不起,除了没有把族长一职jiā给他外,其他权力基本上都给了他。 但从今年年初开始,随着父亲的身体渐渐好转,又把家族的大部分权力拿了回去,这让皇甫旭暗自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前几天他们家的后台皇甫渠派人来送信,他给皇甫家争取到了一个户曹主事的备选名额,六曹主事可是入官流的预备科,尤其是户曹主事官,一般一两年后便可升为九品主簿,那可就是正式官流了,如果他的儿子能选上,说不定从此就能步入仕途。 皇甫渠是东海郡的别驾,别驾没有什么实权,只是一个象征ìng的官职,相当于后世的政协主席一类,而此人的爵位又是楚阳县公,所以东海郡人都称他为皇甫县公,他也是东海皇甫氏家族的后台。 皇甫旭当然知道六大家族争这个户曹主事,其实就是拼各家的财力,皇甫家有财力,又有皇甫渠为靠山,未必不能选上,可父亲却想让大哥的儿子惟明去参选此职,而不是他的儿子,这就让皇甫旭的心中十分不满。 皇甫旭年约五十不到,身材瘦高,长得jīng明能干,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琢器在外地做官,二儿子琢yù和他住在一起,两个儿子都是前妻所生,且都已成婚,皇甫旭的前妻病逝后,他又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nv人为续弦。 他们一家人住在一处占地约五亩的大独院里,院中有二十几间屋子,还有一处后uā园,除了家人外,还有十几名下人和奴婢伺候他们。 此时,皇甫旭坐大堂里,正耐着ìng子听二儿媳的哭诉,二儿媳姓贾,也是淮扬县大户人家的嫡nv,和他家mén当户对,一年前和次子琢yù刚刚成婚,但日子就一直没消停过,原因是琢yù有眠uā宿柳的恶习,在青楼妓院里挥金如土,家里的钱财对他而言是只出不进,所以府中人便用金眼貔貅的外号来反讽他。 可从今年开始,父亲重掌家族权力后,皇甫旭为了约束儿子,便断绝了他的钱财来源,偏偏他这个月又mí恋上了如意楼的头牌名妓楚yù莲,ròu金、捧场金更是挥霍无度,他没有了钱,便开始偷妻子的ī房首饰,昨天终于被妻子发现,苦劝丈夫无效后,妻子便跑来向公公哭诉。 “我陪嫁来的金银首饰至少价值五千两银子,可就在短短一个月,竟被他全部偷光,他自己也承认是送给了那娼fù,可怜我还想留给自己的孩儿,现在全被他偷光,我怎么向父母jiā代啊!求公公替我做主!” 儿媳fù跪在地上,两眼哭肿得跟桃子一般,皇甫旭心烦意lun,恨铁不成钢,只得安抚媳fù,“你不要哭了,今天我一定会替你做主,好好收拾这个畜生。” 话音刚落,他一眼便看见了儿子琢yù正好从mén口走过。 .......... P:感谢威虎山—老九、安洋他爸爸、悠悠小虫、北京风雷、个哟哦、T..仁公子等等书友的打赏,老高感jī不尽,新的一周开始,新书要冲榜,希望大家点击、推荐支持,新书需要更多关怀才能成长为大树。 第四章 毒蛇心肠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7 本章字数:5049 皇甫旭气冲斗牛,他大步走到mén口,一声厉喝:“孽障,你做的好事!” 皇甫琢yù正准备回自己的院子,被父亲一声大喝,吓得他一哆嗦,回头茫然地望着父亲。 “你跟我进来!” 皇甫旭见院子里下人颇多,家丑不可外扬,便克制住恼怒把儿子带进了大堂,皇甫琢yù一进大堂便看见正在抹泪的娘子和桌上的空首饰盒,他一jī灵,立刻反应过来,一定是他偷首饰东窗事发了。 他心中顿时又恨又怕,恨娘子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怕父亲再削减他的例钱,使他无钱再去逛青楼,皇甫琢yù低下头,一声不敢吭。 皇甫旭将空首饰盒打开,一拍桌子怒斥:“这是你干的好事吧!” 皇甫琢yù不敢说自己是去嫖妓,只得寻了一个借口,“孩儿欠了赌债,被赌头bī得厉害,可又不敢告诉父亲,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孩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 其实皇甫琢yù之所以变成今天这种纨绔子弟,很大程度上都是皇甫旭过于放纵的缘故,从小uā大钱送去京城读书,没有人管教,结果读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皇甫旭也并不真想追究皇甫琢yù,只是要给儿媳fù一个jiā代,他才不得不做一个姿态,他一声怒吼:“孽障,你竟敢去赌博,来人!给我拉下去,打断他的uǐ。” 皇甫琢yù的娘子吓了一大跳,骂几句就行了,打断uǐ可不行,她连忙跪下求情,“既然夫君知错,公公就给他一个改错的机会吧!首饰没了就没了,人打坏了可就治不好了,求公公饶他一次。” “你听听!你听听!” 皇甫旭指着儿子大骂:“看看你媳fù,对你多体谅,你又是怎么对人家,你还是人吗?” 皇甫琢yù心中暗骂,可在父亲面前,他又不敢不装,只得拼命挤出两滴眼泪,“娘子,为夫知错了,再不会偷你东西,我对天发誓。” “那好吧!我这次就原谅你,我记住你的话,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一头撞死。” 皇甫琢yù的娘子无可奈何,谁叫她父母瞎了眼,把她嫁给这么一个uāuā公子,她对他已经死心了。 娘子走了,这时大堂上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皇甫琢yù望着娘子的背影恨恨骂了一声,“呸!这个臭婆娘,不过几个破首饰,竟敢告我黑状!” “给我闭嘴!” 本来皇甫旭并不是真的生儿子的气,男人嘛!都有点好è的má病,他自己也是如此,但见儿子当自己面也敢原形毕lù,他顿时变得恼火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浑蛋!我们父子马人就要被人踩在脚下了,你还不知上进,整天眠uā宿柳,你真的要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皇甫琢yù虽然是纨绔子弟,但并不愚笨,他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事,有些不以为然,“父亲多虑了,那惟明虽然被祖父指定去参选,但孩儿所知,京城国舅爷已经ā手了此事,这个名额肯定是关家得手,别的家族都不过是去陪衬,再说,父亲是嫡长子,将来族长之位必须要由父亲来接任,我看祖父也活不了几年,父亲不用过分担心。” “放屁!” 皇甫旭气得火冒三丈,直着脖子骂他:“你这浑蛋知道什么?国舅爷ā手就能决定吗?谁没有后台?谁说我们皇甫家没有机会,你这个蠢货,我怎么会有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父亲左一个浑蛋,右一个蠢货,骂得皇甫琢yù也恼羞成怒了,他胀红了脸反驳,“他得备选名额和我有什么关系?父亲自己说服不了祖父,就把责任全部推到我头上吗?我不服!” “你这个逆子,本来我是要推荐你去备选,可就是你无能,uā大钱去京城读书,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才让我的推荐被驳回,这不是你的问题是谁的问题?你这个王八蛋还敢顶嘴,滚!滚出去!” 皇甫琢yù被骂得脸è铁青,他一跺脚,转身含恨而去,半晌,皇甫旭颓然坐下,呆呆地望着大厅外,他被名额之事nòng得心烦意lun,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nv人冷淡的声音,“老爷,你似乎遇到了麻烦,是吗?” 听到这个声音,皇甫旭一jī灵,背上的肌ròu立刻变得僵硬起来,他慢慢站起身,脸上挤出了一丝谄笑,身后是一个披着黑纱衣的年轻nv人,杏眼桃腮,身子丰腴,长得媚态十足,但她颈上和手臂之处lù出的肌肤却白得吓人,不是那种白腻的美感,而是一种死人的苍白。 这个nv人名叫肖姬,原是别驾皇甫渠的ì妾,三年前赏赐给了皇甫旭,成为他的后妻,皇甫渠和皇甫旭的祖先在三百年前也只是同为皇族,时隔几百年,血源早就淡如水,但皇甫渠却看中了东海皇甫氏的财力,硬认皇甫旭为自己的族弟,皇甫氏家族也同样把他当作是靠山。 这个肖姬名为皇甫旭的妻子,实际上是皇甫渠派来的监督,皇甫旭虽然是家族的第二号人物,却畏她如虎,不敢碰她身子不说,还得处处讨好。 “老爷,你怎么不说话呀?” 肖姬轻笑一声,笑得娇媚无比,但她的目光深处却闪过一种骨子里的轻蔑,这种轻蔑就像一根针一样,直刺皇甫旭的自尊。 皇甫旭心中暗恨,却又不敢得罪她,连忙说:“没有什么大事,我父亲想让一个侄儿去做户曹主事备选,我正在想办法改变父亲的想法。” “要不要我去找县公说说?” 肖姬秋bō一转,笑如百媚丛生,皇甫旭心也有点动了,虽然让皇甫渠做每件事都要uā大价钱,但他的话很管用,父亲肯定会听,让这个nv人去说一说,没准父亲就会改变主意。 想到这,他便陪笑道:“那这件事就请夫人帮忙了。” “好吧!我去说。” 肖姬的笑容更加娇媚了,“老爷,昨天百宝斋送来几件珠宝,我很喜欢,老爷看.....” “买!买!” 皇甫旭手一挥,“没问题,只要夫人喜欢,我就买下它。” “多谢老爷了,我这就去给老爷办事。” 说完,她腰一扭,风情万种地走了,皇甫旭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咬牙暗骂:“一个娼fù罢了,还敢和我讨价还价!” ..... 皇甫琢yù怒气冲冲地走过院子,他今天无缘无故被父亲一顿臭骂,骂得他恼羞成怒,满腔怒火不知向谁发泄,他要去找他的娘子,不!那个贱人,要好好收拾她,竟敢在背后告自己的黑状,反了她了。 刚走过一扇月mén,前面便是他的小院了,就在这时,‘咔嚓!’一声,一样东西砸中了他的头,戳得他额头生疼,他捂着额头向四周张望,这才发现脚下竟有一只断线的燕子风筝,正是这只风筝打中了他,这是谁放的风筝? 这时,他忽然听见院子外面有气喘吁吁的小孩子声音,“这边!这边!我看见它掉下来的。” “哥哥,你没看错吧?” “没错,肯定是这里。” 这是一男一nv两个孩子,这时,只见月mén边lù出了两颗小脑袋,正是骆骆和朵朵,骆骆认出了琢yù,指了指风筝,挠挠后脑勺嘻嘻笑说:“二叔,把风筝还给我们吧!”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调皮!”皇甫琢yù脸一沉,极不高兴道。 旁边几名下人小声提醒,“少爷,他们就是那对孪生兄妹。” 皇甫琢yù眼睛眯了起来,冷冷道:“你们就是那个贡举士的儿nv?” 朵朵立刻纠正他的错误,“我爹爹不叫贡举士,我爹爹叫皇甫惟明,是你的兄长。” “哼!兄长,他配吗?” 皇甫琢yù又指着风筝,“你们想要回它,是吗?” 骆骆合掌央求,“求求二叔了,把风筝还给我们吧!我们保证不再调皮了。” “好吧!我给你们。” 皇甫琢yù一脚跺上风筝,把风筝踩了个稀巴烂,口中大骂,“小王八羔子,大的欺我,你们小的也竟敢拿风筝砸我,我还你个狗屎!” 骆骆又惊又怒,他冲上来抱住皇甫琢yù大uǐ,“大坏蛋,你赔我风筝!你赔我风筝!” 皇甫琢yùuǐ甩了两下,却没甩开,便一把扯住他头发,狠狠给他脸上一耳光,打得骆骆的半边脸顿时红肿起来,朵朵见哥哥被打,她从后面冲上来,抱住皇甫琢yù的另一条大uǐ一口咬下,这一口咬得皇甫琢yù疼痛之极,此时他正抓住骆骆的手掌,顿时恶胆心生,手上一较力,竟将骆骆的右手食指硬生生掰断了。 骆骆一声惨叫,顿时大哭起来,旁边的下人见势不妙,慌忙上前劝开,皇甫琢yù哼了一声,转身进自己小院了。 骆骆大哭着向自己家跑去,朵朵也吓得哭喊着跟着哥哥后面跑. ...... P:新书需要您的支持,强烈恳求收藏、推荐、点击!! 感谢板甲熊猫、z19831216z、uā窗帘、eu等等同学的打赏! 第五章 家祖百龄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7 本章字数:6435 皇甫无晋正和大哥说话,他的耳力异于常人,老远便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他一愣,再细细一聆听,顿时跳了起来,“不好!是骆骆的哭声。” 他向箭一样奔了出去,正端菜进mén的戚馨兰只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无晋便不见了踪影。 “惟明,这是怎么回事?” 皇甫惟明被兄弟的神速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好像说谁在哭。” “不对!是骆骆和朵朵。” 惟明也听见了nv儿的哭声,他跳起来也向外面跑去,这时,无晋已经抱着骆骆快步走进院子了,朵朵跟在后面小跑,哭得满脸泪水,十几个族人窃窃ī语,也跟着进了院子。 无晋yīn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抱着骆骆进了房间,惟明发现儿子已经昏过去了,他只觉得浑身发软,不知出了什么事,他正要跟进屋子,却听妻子在急着问nv儿。 “朵朵,快别哭了,告诉了娘出了什么事?” 惟明放慢了脚步,只听朵朵哭诉,“大坏蛋踩烂了我们的风筝,打了哥哥一巴掌。” “朵朵,大坏蛋是谁?”惟明追问道。 “就是二叔,那个金眼貔貅!” 聚在mén口的族人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都悄悄地后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惟明顾不得管这些族人,他心急如焚,又问她:“他就只打了哥哥一巴掌吗?” “不!不只一巴掌。” 无晋出现在mén口,他冷冷道:“他把骆骆的右手食指掰断了。” 呆立了半晌,惟明猛地跳起来,大吼一声,“我找他去!” 他冲出院mén,怒气冲冲地去找那个该死的王八蛋了。 ...... 东海皇甫氏家族之所以成为东海郡六大家族之一,很重要一点,就在于它财力雄厚,百年前皇甫家出了一个经商奇才皇甫骏,他从二十岁便率领船队出海经商,经过几十年的努力,终于给东海皇甫氏家族打下了一份雄厚的家产,他成为了皇甫氏家族的族长,后来又把族长之位jiā给了他的儿子皇甫百龄,也就是无晋和惟明兄弟二人的祖父。 皇甫百龄年约七十余岁,虽年过古稀,但jīng神矍铄,红光满面,只是uǐ脚有些不利索,须拄杖而行,此时,他正在接待一名重要的客人,皇甫县公府上的大管家秦用。 东海皇甫氏虽财力雄厚,但毕竟是商人,社会地位并不高,这个管家秦用也轻视他们几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悠悠然说:“县公的态度很明确,只能由皇甫琢yù参选户曹主事,否则将取消东海皇甫氏的参选资格。” 皇甫百龄心中十分不满,他知道一定是儿子去给皇甫渠打了招呼,为了得到这个备选资格,儿子已经不惜手段了吗? “秦管家有所不知,我们府的惟明上个月考上了贡举士,维扬县只有两人考中,我想东海皇甫氏应该派出贤能者去参选,这才更有把握......” “不行!” 秦管家的态度十分强硬,他打断了皇甫百龄的话,“我家老爷说得很清楚了,只能由嫡孙皇甫琢yù参选,没有别的选择。” 说完,他茶也不喝了,站起身拱拱手,“我话已带到,告辞了!” “秦管家慢走,送客!” 送走了秦管家,皇甫百龄心中十分愤恨,一个家奴都敢对自己这样强硬,说明皇甫渠根本就没有把东海皇甫氏放在眼中,自己那个愚蠢的儿子啊!怎么会找这么一个人为后台,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愤恨归愤恨,他心中也十分无奈,儿子有皇甫渠撑腰,这次户曹主事人选之争,恐怕自己要输了。 ....... 惟明家的内屋中,无晋动作娴熟,正小心翼翼地给骆骆接断指,他无论前生还是后世,都在这方面受过严格的训练,就算一般的医生都比不上他,而且他身上还有自配的治伤秘y,这种y不仅治伤筋断骨有奇效,而且消肿也很好,骆骆的脸上涂了薄薄一层,红肿明显地消褪了。 旁边,戚馨兰哭得两眼通红,儿子受伤让她心痛,不过无晋的娴熟接骨手法和效果很好的伤y也给了她一丝安慰,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无晋,“骆骆不要紧吧!” “大嫂请放心,孩子的手虽嫩,但也容易恢复,最多两个月他就没事了。” 无晋mō了mō骆骆的小脑袋笑道:“这孩子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若不是我有事,我一定会好好教他一年半载。” “他爹爹可不准他练武,要他学文,说将来要继承他的事业,哎!他又有什么事业,也想让孩子当教书匠吗?” 戚馨兰叹了一口气,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无晋笑了笑,“好像是大哥回来了,大嫂去看看吧!我来照顾孩子。” 戚馨兰点点头,快步出去了,丈夫一去就是一个时辰,也不知结果如何了,能讨回公道吗? 过了一会儿,无晋听见外面传来了大哥和大嫂的争吵声。 “你怎么能忍了,孩子的指头都断了,这么重的伤,他不承认就算了吗?” “我也没有办法,是二叔亲自出来说,旁边下人也作证,都说是孩子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胡说八道,跌倒会摔断手指吗?不行,我去找他们!” “算了,算了,就忍忍吧!二叔已经再三道歉了,我们还能怎样?” 又听惟明叹了口气,又问:“对了,孩子怎么样了,请医生没有?” “骆骆暂时没事了,多亏无晋的医术很好,已经接好断指了,脸上的肿也消了很多,哎!你这人啊!真是窝囊之极。” 一股怒火在无晋心中升腾,他来这个时代半年,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算了?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他慢慢走出屋,对大哥说:“大哥,骆骆暂时无恙了,我有点事,想出去一下,今晚可能不回来。” 惟明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道:“你可别去做傻事!” 无晋淡淡一笑,“大哥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去做傻事?我才刚回来,人地生疏,什么都不熟,想做傻事也没地方去。” “要去做什么傻事啊?”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惟明听出了这个声音,他吓了一跳,“是祖父来了!”他慌忙迎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一个拄杖的老人,正是他们的祖父皇甫百龄,惟明连忙上前扶住祖父,“祖父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找我们去就行了,您uǐ脚不便,应该在房里休息。” “呵呵!我听老五说,无晋回来了,所以我特来看看。” 皇甫百龄笑容很慈祥,他目光落到了mén口的无晋身上,微微点了点头,“果然出落得一表人才,老大的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啊!” 惟明连忙给兄弟使了一个眼è,无晋走上前,跪了下来,“孙儿无晋给祖父见礼!” “好!好!孩子快快起来。” 院子里有桌椅,皇甫惟明便扶祖父坐了下来,无晋也站在祖父身旁,皇甫百龄又打量他一眼,笑着问道:“我记得七年前你被我的酒友齐山道人带去学艺,那个酒鬼应该教了你不少本事吧!” “回祖父的话,孙儿现在能喝五斤老酒不醉。” “呵呵!就是喝酒吗?我那个道友可是有真本事的人。” “还学了一点护身之术。” “嗯!很好,谦虚自律,你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皇甫百龄点点头,他取出了怀中的盒子,里面是一枚蓝è宝石戒指,递给了无晋,“这是我特地找出来的,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族戒,上面有你的名字,把它戴上吧!” 皇甫惟明手上也有一枚类似的戒指,这是他们家族的标志,他低声对兄弟说:“戒指里还有父母的头发,你快戴上吧!” 无晋接过了戒指,这是一枚蓝宝石戒指,经过特殊加工,宝石中间镂空,里面有细细的一卷头发,这是大宁帝国皇甫氏的数百年族规,每个年满十六岁的皇甫氏子弟都有一枚宝石戒指,戒指里必须有父母的须发,以示子嗣延绵,东海皇甫氏也不例外,但一般而言都是红宝石戒指,比如那个打伤骆骆的皇甫琢yù,戴的就是红宝石戒指,而他却是蓝宝石戒指。 无晋不懂族戒中的宝石不同有什么含义,他望着戒指中一卷细细长长的秀发,这是母亲给自己的遗留,无晋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酸楚,他想到了自己后世的母亲,母亲手上也有这么一只蓝宝石戒指,他便郑重地将戒指戴在自己无名指上。 这时皇甫百龄又对皇甫惟明道:“惟明,那件事很抱歉,本来想让你去参选户曹主事,但现在只能让琢yù去,希望你能理解,我有时也是身不由己。” 惟明心中失望到了极点,他做梦都想得到户曹主事一职,原以为能得到祖父的支持,但现在祖父明确表态,他没有希望了。 失望的表情没有在惟明脸上出现,他心中只得暗暗叹了口气:“祖父,孙儿马上要进京赶考,确实也没有时间,多谢祖父这几天为我担心。” 皇甫百龄知道孙儿言不由衷,他心中暗暗叹息,但也无话可说,沉yín片刻,他转了一个话题,“我刚才来时,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是什么事?” 不等惟明开口,屋子里的戚馨兰便抢先告状,“祖父,是琢yù把骆骆的手指掰断了。” 她快步走出来,跪在祖父面前,泣道:“孩子才五岁,便被长辈欺辱,求祖父给孩子做主!” 皇甫百龄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怒è,转头问惟明:“这是真的吗?” 惟明无奈只得点点头,又连忙解释:“二叔已经道歉了,琢yù也说他不是故意,只是一时失手。” “是吗?” 皇甫百龄眯起了眼睛,不lù声è地问他:“那你准备怎么办?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惟明沉默了片刻,他点了点头,“都是同族兄弟,我认为应该以和为贵,我也相信琢yù不会故意伤害一个孩子。” 皇甫百龄紧紧盯着惟明,半晌,他眼中涌出了失望的神è,疲惫地站了起来,无奈道:“好吧!既然你要以和为贵,那我就成全你,就不过问了,户曹主事人选本来我还想再争取一下,既然你不愿伤兄弟和气,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说完,他又向无晋点点头,“无晋,你若想为家族效力,尽管告诉我,我会给你安排事情,要不,你仓库做个执事吧!” “多谢祖父美意,只是我还有别的事,暂时无法为家族效力。” 无晋婉拒了皇甫百龄的安排,皇甫百龄也不勉强,又瞥了惟明一眼,摇摇头走了,惟明低着头,嘴ún都咬得发白了。 良久,他长长叹息一声,“无晋,多谢你了。” 没有人回答,他一回头,无晋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 P:昨晚这个时候是新书三十五名,现在已经是第六名了,老高感jī不尽,恳请大家继续支持,点击、推荐、收藏,让我们一起再走一步。 另,感谢落魄浮云、章鱼泰山、特警803、石湖小鱼书友的打赏,老高会更加努力。 第六章 以牙还牙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7 本章字数:6536 在淮扬城外码头附近有一株高达百丈的大榕树,至少有上千年树龄,树冠庞大,俨如一把巨伞,将周围方圆一里都遮蔽了,时间渐渐到了午夜,一条黑影出现在大树下,昏暗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此人正是无晋,只见他轻轻一纵,攀上了大树,灵巧得如猿猴一样,迅速向树顶攀去,一般人能攀上树已是非常不易,再要攀上树顶,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无晋却迅速攀上了树顶,身轻似燕,没有丝毫阻碍,更神奇是夜鸟不惊,仿佛他也变身成了一只大鸟。 树顶有一只直径约八尺的大鸟巢,这是东海血头翁的巢,这种鸟因头顶血红而得名,振翅身长两丈,每年ūn夏之jiā飞越万里来东海郡产卵,每次只产一枚,因此血头翁非常珍稀,它筑巢也会在人迹罕至之处,或是悬崖峭壁,或是百丈树顶,这株大树上便有这样一只血头翁的大巢,傲立于树顶,就仿佛大树的王座一般。 现在是仲ūn,血头翁还在路途中艰苦翱翔,鸟巢中没有鸟蛋,只有一副弓弩和一只小包,这便是无晋暂时寄存在这里之物,弓弩的外形和军队里的神臂弩很相似,实际上它就是一把改装过的神臂弩。 这把弓弩是用北冥铁木制成,劲力强大,需要用三百斤的力量才能拉开,由北冥第一弓匠耗时三年做成,据说是天下七把无名弓弩之一,而且经过特殊改造,它并不是è箭,而是发è钢珠。 小包是另一个皇甫无晋留下的,里面有一些重要物品,两人灵魂融合后,无晋发现这只小包一直贴身绑在后背上,那个皇甫无晋所有的秘密都在这只小包里。 无晋将弓弩和小包背好,又继续向上攀爬,一直攀到树稍,星光璀璨的苍穹顿时出现在他眼前,一挂银河从他头顶铺过,此时他屹立于天地之间,就仿佛已飘然成仙,无晋望着璀璨夜空,黑è的天幕仿佛蕴藏无限的神秘,他想到了自己的前世,那片无尽的星辰中就藏着他沦落异世的秘密。 此时他iōng中豪气万丈,竟忍不住长啸一声,仰天大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树顶夜风疾吹,枝叶随风起伏,刮起一阵阵‘哗!哗!’如海á般的树lng声,无晋已稳住了身形,他站在一枝随风起伏的树枝上,取出一枚火y弹放进了弹槽,点燃引线,渐渐地拉弦如满月,一扣悬刀,一声轻响,火y弹嗖地飞向夜空,在大树顶空瞬间炸裂了,响声清脆,绽放出五彩光芒,像一朵盛开的五彩uā,在空中久久不散。 ...... 夜è中,一条小船从海中划来,三名黑影跳上岸,直奔大榕树飞奔而来,刚到大树下,无晋便从大树上跳下,笑嘻嘻道:“打扰兄弟们睡眠了。” 来人正是船上的几名海员,为首者便是大胡子洪启雄,虽然才一天不见,但大家就感觉分别多久似的,洪启雄给了无晋肩窝一拳,笑眯眯开玩笑,“这么猴急找我们,想喝uā酒了。” “嗯!和喝uā酒有点关系,我想让大伙儿帮我个忙。” 无晋上前附耳低声说了一句,洪启雄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又惊又喜,“什么!去青楼嫖妓,好啊!我最喜欢了。” 无晋见他只听自己半截话,没好气道:“不是叫你去嫖妓,是帮我做事,别胡思lun想好不好,再说,你们只是扮我的跟班,嫖妓这种美事轮不到你。” 洪启雄摇了摇头,“既然不是嫖妓,那我不去!” 无晋的脸也黑了下来,板着脸说:“那好吧!我自己去,到时我打不过人家,被抓住了,别怪我把你逃婚的事情招出来。” 洪启雄原姓林,是京城一名大户人家子弟,从小和当朝一名官员的nv儿订了婚,两年前dòng房之夜,他嫌未婚妻貌丑,便逃婚出来,出海做了海员,还改了名字,但有一次和无晋喝酒醉,他泄lù了自己的老底。 逃婚之事是洪启雄的短肋,就像兔子的耳朵一样,不知被无晋揪了多少回,百试不爽,洪启雄无奈,只得举手投降,“那好吧!我去就是了。” 无晋的脸上顿时转黑为红,他眉开眼笑说:“就是嘛!咱们患难与共,上次龙mén码头打架,要不是兄弟们帮忙,我早就被人揍扁了,这次大家当然要再帮我一次。” “你小子又胡说八道了,上次是你差点把人家揍扁了好不好,要不是我们拉架,就要出人命了,算了,你快说,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面?我们要回去睡觉了。” “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不过就这两天,我会再通知你们。” “那好吧!我们等你通知。”洪启雄打了个哈欠,便带着其他两名海员走了。 “他nǎinǎi的,你们跑了,我去哪里睡觉?” 无晋本想回皇甫府,可想到兄长的家很小,骆骆又受了伤,他再去就不方便了,他忽然想到一个去处,便抬头向头顶大树望去,透过纷繁的枝叶,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鸟巢。 无晋不由自言自语笑了起来,“既然主人尚未回来,那就由老子这只黑老鸹先占用一晚了,哈哈!这就叫鸠占鹊巢。” ...... 如意楼是淮扬城的十大青楼之一,位于楚河南岸,是这一座占地十亩的大宅院,各种亭台楼阁数十间,有人佳人吹箫引凤,有娇娃清喉娇啭,莺莺燕燕,粉腻酥融娇yù滴,向来是销金销魂的好去处。 自从一个月前,京城名妓楚yù莲来维扬捞金,挂牌如意楼,如意楼再次名声大噪,各家大户子弟,各个清流名士,无不是景仰其uā名而来,尽管风流半个时辰须付百两银子的ròu金,但仰慕者依然趋之若鹜,皇甫家的嫡次孙皇甫琢yù便是其中之一。 皇甫琢yù在月初已经预付了三千两银子,虽然银子不少,但uā牌上的uáng序时辰依然不是最好,排在每月单号,每次一个时辰,不来就作废,银子一概不退。 因此皇甫琢yù虽然昨天被臭骂一顿,信誓旦旦保证不再逛青楼,要刻苦攻读,但今天他依然偷偷溜了出来,不来就作废,他舍得吗? 正午时分,如意楼的大堂里欢声笑语,莺声燕语,lng笑声不断,青楼的姑娘们正在陪同客人们喝酒吃午饭,皇甫琢yù心神不定,不时起身向楚yù莲住的怜香楼望去,楚yù莲正在吃饭,吃完饭就轮到他了。 老鸨见他样子颇为猴急,便打趣他笑道:“琢yù公子,忘记告诉你一事,今天yù莲来红事了,不能接客。” 皇甫琢yù脸è大变,跳脚喊叫,“这、这怎么行,今天可轮到我了。” “我逗你玩的,看你急成什么样子,你总得让我家姑娘吃口饭吧!” 嫖客们哄堂大笑,皇甫琢yù胀得面红耳赤,只得讪讪坐了下来。 这时,如意楼的大mén外来了一群七八个客人,为首者三十余岁,古铜è脸膛,眉似粗刷,满脸麻子,一颗大金牙外lù,活脱脱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后面是他的随从,一脸大胡子,拎着剑,冷着脸一言不发。 这为首的主仆两人自然就是无晋和洪启雄了,后面几个也是他们的船员同伴,无晋在齐州也学了一点化妆的本事,虽然只是皮má,但稍微改变一下外形,便相貌大变了。 船员们都留在外面,无晋带着洪启雄大摇大摆走进如意楼,mén口的迎客人见他们衣着华丽,不敢怠慢,一名小厮连忙迎上来:“请问大爷,和哪位姐儿相好?” 无晋手一挥,“先打赏!” 小厮只觉手中一沉,低头见手中像变戏法似的多了一锭白uāuā的银子,掂一掂,足有十两之重,他顿时心uā怒放,有钱人见多了,还没见这么大方的,他慌忙把银子收了,又作揖又鞠躬,“大爷,你告诉我,你看中谁了,我给你安排。” 无晋呲开大金牙,嘿嘿一笑,“老子听说你们这里头牌妓nv楚yù莲不错,特来嫖一嫖。” 小厮听他谈吐粗俗,心中暗暗鄙视,又见此人点名要楚yù莲,他哪能做主,只得婉言劝他,“yù莲姑娘的客人都排满了,要不我给大爷换一个好的,不亚于yù莲姑娘。” “放屁!老子从齐州赶来就是为了嫖这个京城名妓,你若再推三推四,老子就说你拿了十两银子赏钱。” 他一口齐州口音,暴发户的嘴脸学得惟妙惟肖,小厮脸都吓白了,要是老鸨知道他ī拿了客人的十两银子,非打死他不可,他连忙央求,“大爷消消气,我给你安排,先去吃饭!” “好!吃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嫖。” 无晋挽起袖子,迈着鹅步,大摇大摆进妓院了,后面的洪启雄恨得牙根直痒,自己白uāuā的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说是借,可他会还自己吗?他就恨不得把这个ún蛋家伙一脚踢进yīn沟里,苍天无眼啊!自己怎会有这么一个二流子兄弟。 ....... 或许是为了安排楚yù莲的缘故,无晋正好和皇甫琢yù坐一桌,无晋见他旁边有个空位,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拍打桌子叫喊:“快给老子拿酒来!” 那小厮怕他说出十两银子之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服ì他,给他拿酒去了,皇甫琢yù斜着眼睛打量这个家伙一眼,见他相貌丑陋,也不愿意多看,不过他心中有点犯嘀咕,这个ún蛋不会也是来找楚小姐吧!楚小姐那么娇弱的身子...... 无晋刷地打开一把描金折扇,拉开衣襟扇了扇,直嚷:“热啊!这天气真他娘的热啊!” 旁边人都皱眉离他远一点,但亭子外的洪启雄却知道,这是动手的信号了,他快步走了出去,给mén外的几个弟兄使了个眼è。 大mén外,一名船员哎呦一声捂住肚子蹲下来,躺在地上打滚叫嚷,“救命啊!有人下毒了。” 他这一叫嚷,大mén外顿时一阵大lun,船员跟着大喊大叫,院子里的护院纷纷出去查看情况,亭子里喝酒的不少人也放下酒杯出去看热闹,这时无晋随手拎过一壶酒,也不用酒杯,扯开酒壶盖子咕嘟咕嘟向大碗里倒,旁边皇甫琢yù看得直皱眉头,怎么遇到这么个粗人?无晋端起酒碗猛灌了一大口酒,突然,他‘噗!’地一声,喷了皇甫琢yù一头一脸。 “他nǎinǎi的,这是什么鸟酒,像马ni一样。” 皇甫琢yù被喷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好不容易才用袖子擦干脸,只觉浑身臭不可闻,这个样子,让他怎么去见佳人,他不由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揪住无晋的领子大骂,“你这个王八蛋,敢用酒喷我?” 无晋凶恶地一把推开他,大骂他:“老子喷你又怎么样,老子有的是钱,马上要去嫖楚yù莲,你算什么狗东西,滚一边去!” 皇甫琢yù又惊又怒,他本来就是纨绔子弟,不知天高地厚,哪里受过这种羞辱,他火冒三丈,一拳向无晋脸上打去,不料对方一闪,他打了个空,却只见对方就像被他打中一样,跌跌撞撞向后倒去,撞翻了桌子和椅子,碗碟摔碎一地,亭阁里,nv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叫骂声,响成了一片。 “你敢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无晋低头猛扑上来,那样子就像泼皮打架一样,一头撞在皇甫琢yù的肚子上,皇甫琢yù只觉天旋地转,胃里翻腾,重重摔倒在地,无晋嘿嘿一笑,他随手拧掉一根方桌uǐ,一脚踏在皇甫琢yù的小uǐ上,皇甫琢yù吓得魂飞魄散,连声作揖求饶,“大爷饶命!饶命!” “你败坏了老子的嫖兴,老子偏不饶你。” 无晋抡起木棍,用尽全身力量,狠狠一棍砸在皇甫琢yù的右大uǐ上,只听见骨折的咔嚓声,皇甫琢yù痛得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无晋扔掉木棍,拍了拍手,取出一面八钱银子买来的刻着篆字的仿内卫镀金黄铜牌,对mén口冲来的几名护院一晃,一瞪眼:“老子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吏部李尚书之子,姓李名叠,内卫一级校尉,你们这帮狗东西敢来抓我吗?” 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手上的金牌写的是啥东西,但他手中的鹰头金牌一向是绣衣内卫才有,众人心中害怕起来,都不由停住了脚步。 无晋一把推开了几名想抓他可又不敢抓他的青楼护院,妙手一勾,从服ì他的小厮身上把十两银子又mō了回来,扬长而去。 几名护院挠了挠头,吏部尚书听说是姓李,但他有没有李叠这个儿子,就没有人知道了。 ...... P:婴儿需要jīng心哺养,新书需要大力支持,求会员点击,求推荐票。 感谢悠悠小虫书友、3721154、安洋他爸爸、书友111122055653701、→楚士←等书友的打赏,感谢你们的支持,感谢所有朋友的支持,老高将一如既往的勤奋。 第七章 林欲静而风不止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8 本章字数:5430 皇甫府的议事大堂是全族人的核心所在,是一座占地两亩的独幢建筑物,斗拱大梁,堂内宽阔明亮,足以容纳数百人,此时皇甫氏家族正在商议家族大事,决定皇甫家参加角逐户曹主事的人选。 户曹主事的人选早在一个月前便开始商议了,最早由三老爷皇甫百威提议应由嫡次孙皇甫琢yù为皇甫家的人选,理由很简单,皇甫琢yù是嫡孙,这个人选不给他给谁? 但族长皇甫百龄反对皇甫琢yù为人选,皇甫琢yù连秀才都考不上,怎么能和其他五个家族的优秀子弟竞争,恰好这时,皇甫惟明考中了贡举士,给家族带来了极大的荣誉,皇甫百龄便提议由皇甫惟明为皇甫家族角逐户曹主事的人选。 今天将是决定最后人选的时刻,全族二十几名地位较高的长辈齐聚一堂,族长皇甫百龄坐在中间,两边各有一排长长的位子,坐满了家族成员,在左边最末尾的椅子上坐着皇甫惟明,他对面的位子则空着,那是嫡次孙皇甫琢yù的位子,但他却没有来,这样,皇甫惟明便是在座唯一的第三代子弟。 ‘当!’一声钟响,开会的时间到了,一直闭目休息的皇甫百龄慢慢睁开了眼,他瞥了一眼最后的空位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满的目光,这么重要的族会,居然还有人敢不来。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惟明的身上,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了无尽的失望之意,原以为他看中的惟明能担起他的重托,今天族会上再和他一起争取,不料他也是一个谨小慎微之人,宁愿自己儿子断指,也不敢得罪老二。 说到底惟明还是缺乏一种魄力,缺乏魄力的人是不可能肩负皇甫家的重任,去和别的家族竞争,皇甫百龄心中感到一阵沮丧。 祖父炯炯的目光使惟明低下了头,他心中一阵羞愧,祖父对他抱以莫大的期望,他却不敢去争取,他知道夺走这个名额的后果是什么,必将会惹出家族内部的轩然大bō,家族甚至会由此分裂,没有二叔的支持,他根本就不可能竞争上,却会因此得罪二叔,将来二叔出任族长后,绝不会有他好日子过。 惟明非常渴望能得到这个名额,但他更希望二叔能放弃成见,全力支持他,这就是昨天儿子断指,他忍气吞声的原因所在,他希望二叔对他心有歉疚,最后同意他代表家族去竞争,此刻,惟明心中也不由暗暗叹息一声,他觉得自己有点天真了,断指是一回事,但参选名额又是另一回事,二叔怎么可能为这事放弃儿子的前途。 大堂上,坐在右首第一个的自然是嫡长子皇甫旭了,他看出了父亲眼中的不满,心中不由大骂儿子ún帐,这么关键的时侯没人,不用说,一定又是去找如意楼那个娼fù了,虽然他恨儿子无能,不过他心中却一阵暗喜,他昨晚已经得到消息,父亲很可能放弃了惟明为户曹主事的人选了,他知道这一定是皇甫渠在后面起了作用。 “时辰已到,还有人没来,我们也不等了,按照族规,三次族会无故不来者,将在三年内取消参加族祭的资格,不管是谁!” 皇甫百龄目光严厉,扫了儿子皇甫旭一眼,这是对他的警告,皇甫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敢解释。 “今天开会是要确定下来代表我们皇甫家参与角逐户曹主事的人选,这个主事职位已空了很久,郡衙已经放出话来,将在淮扬县六大家族中确定新主事,户曹主事职位非常重要,直接关系到我们皇甫家在东海郡的切身利益,所以我希望我们皇甫家能拿到这个职位,那由谁来代表皇甫家,大家提议吧!” 族长这句话使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已经定好由惟明参选吗?今天开会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怎么又变成了大家提议?有心思机敏的人立刻想到,这一定是皇甫旭又掀起了bō澜,事情有变了,大堂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吭声。 这时,三老爷皇甫百威站起身笑眯眯道:“族长,我愿意推荐一人。” 皇甫百龄的脸上现出一抹苦笑,他还是怀有一线希望,希望惟明能主动请缨,但现在看来,惟明已经没有机会了,他便点点头,“你说吧!” “我推荐嫡次孙琢yù为代表皇甫家的人选,他是嫡次孙,非他莫属,不知族长认为如何?” 大堂里窃窃ī语起来,推荐嫡次孙,而嫡次孙却不在场,这叫什么事呢?皇甫百龄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儿子,他知道皇甫琢yù肯定争不过别的家族,不过若不选他,儿子也绝不会死心,还会再生事端,也罢!他正要说同意,可就在这时,外面奔来了几名家人,被拦在mén口,他们跳着脚,焦急万分地对皇甫旭大喊:“老爷,出大事了!” 皇甫旭顿时怒斥他们,“狗东西,这是在开族会,谁让你们来捣lun!” 皇甫百龄却起身问:“出了什么大事,为何这般惊慌?” “族长,老爷,琢yù二公子在如意楼被人打断了uǐ,伤势很严重。” “什么!” 皇甫旭惊得跳了起来,他也顾不得开族会了,大吼一声:“是谁干的?是谁,敢伤我儿?” “老爷,是个外乡人,说是吏部李尚书之子,叫李叠。” 大堂里不少人都‘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真是一帮蠢货,哪有人敢起名叫‘你爹’的。 这时,皇甫百龄猛地想到了什么,目光刷地向惟明投去,只见他脸è惨白,头上渗出了汗珠,皇甫百龄蓦地明白过来,慢慢眯起了眼睛,暗竖大拇指,“不错,很有魄力!” 这一刻他心中改变了主意,便咳嗽一声,对暴跳如雷的皇甫旭说:“先简单开完族会,你再去青楼见儿子。” 皇甫旭听出父亲语气的不悦,显然是很不满琢yù竟在如意楼,他无可奈何,只得强忍下心中之气,垂手说:“是!族长请继续。” 皇甫百龄深深看了一眼惟明,便缓缓对众人道:“百威提名琢yù为户曹主事人选,本来也不错,但既然他被打伤,在伤势未明之下,我们应留一点余地,我建议由惟明做备选,假如琢yù的伤势来不及参选户曹主事,那就由惟明出选,他考中贡举士,为我们家族争得了极大的荣誉,足以担任此职,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都一起称好,其实琢yù只是名义上首选,他uǐ都断了,哪里还能上阵,皇甫百龄不等皇甫旭起身反对,便斩钉截铁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正式定下来,惟明为户曹主事第二备选人。” 惟明没想到会出这个变故,尽管他最后还是获得了参选资格,但琢yù被打伤一事他也心知肚明,他不由暗暗叫苦,“无晋啊!你给大哥惹下大祸了。” ...... 开完会后,皇甫惟明被一名下人领到了族长的书房前,下人敲了敲mén,“老爷,人带来了。” “是惟明吗?进来吧!”房间里传出了皇甫百龄的声音。 惟明进了书房,这是他第二次进祖父的书房,上一次就在半个月前,书房布置得清新淡雅,墙上挂了一幅百子祝寿图,靠窗摆了一张书桌,书桌前是一张檀木高背椅,皇甫百龄就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惟明连忙躬身施礼,“孙儿参见祖父!” “不用客气,去把mén关上。” 惟明把mén关上,又走到祖父面前,垂手等待祖父的吩咐。 皇甫百龄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很怨恨你兄弟惹出祸事,让你被迫接了这个职位?” “孙儿不敢!” 事情到了这一步,惟明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了,他躬身说:“孙儿确实很愿意去参选。” “这还差不多,男儿大丈夫焉能iōng中无志?” 停了一下,皇甫百龄又笑道:“不过我很欣赏无晋,虽然他打伤嫡次孙,但这种以牙还牙的风格我是最喜欢,那个ún蛋竟敢在开重要族会时跑去嫖妓,是该好好教训一下,打断他的uǐ,正遂我的心愿。” “可是祖父,没有证据说是无晋所为,我也没有见到他人。” 皇甫百龄看了他半晌,便淡淡一笑,“你维护兄弟的心情我理解,但在我面前,你不用掩饰什么,我已经说了,我很欣赏他,而且你下面去和其他五个家族竞争,我希望无晋也能帮助你。” 皇甫百龄背着手走到窗前,他的目光注视着窗外一株杏树,枝头已挂满了累累青杏,他眼中lù出了一丝复杂的神è,缓缓道:“惟明,你也知道,你父亲不是我亲生儿子,但二十七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孙子,你父亲当年去世时,给我的遗言是希望你们兄弟二人尽量能平平静静过一生,无bō无澜,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能考上贡举士,而且无晋又在关键时候出现,我觉得这是天意,既然天意如此,那我就应顺天而为,你尽管全力去争取户曹主事,家族会不遗余力支持你。” 惟明心中苦笑一声,这户曹主事不是他努力就能争到的,这实际上是东海郡官场的权力角逐,是六大家族财力的竞争,其实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惟明此时更关心自己的身世,祖父提到了父亲,jī起了他求知身世的yù望,他便低声问:“孙儿已经二十七岁,即将到而立之年,祖父能告诉孙儿一点点关于父亲的真实身份吗?” 皇甫百龄摇了摇头,“我答应过你父亲,在你三十岁时才能告诉你真实身世,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先告诉你,你父亲真正的名字不叫天竹,而叫天凤。” 皇甫百龄压低了声音:“你要记住了,你父亲的真名此时天下只有你我知道,不可对任何人泄lù,包括无晋,否则你将有杀身之祸。” “祖父放心,孙儿一定严守秘密。” ‘天凤!’惟明细细地咀嚼这个名字,他忽然又问:“父亲临终前告诉过我,他的真实身份一旦泄lù,会在大宁王朝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祖父,是这样吗?” “你不用试探我,我已经说了,你三十岁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 老高的章节字数较多,才六章,便已经突破二万五千字了,平均每章四千字,因为新书榜有二十万字的上限,所以每天只能发两章,等上了架,一定会来一次大爆发,还望大家新书期多多支持,投票、点击,老高感jī不尽。 感谢八è马、梁彦儿、雪豹369、小虫居士、lllll1111、清浅素心、书友091018194413675、书友111122185707288、清水一木、一岁就很坏(等书友的打赏,感谢给老高投评价票的书友。 第八章 皮鞭小烈马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8 本章字数:5976 无晋将洪启雄等人送回了大船,船老大听说他们惹了祸,不由大惊,正好他们要去南面的福清港接一票货,本来想休息两天再走,顺便再带点ī货,可现在船老大顾不上了,便立刻启程出海,无晋和众人依依惜别,相约后会有期。 大船走后,无晋在码头上直接洗了脸,又换了身衣服,这时谁也认不出他就是在如意楼闹事的公子‘李叠’了,他走出了码头,前方数里外便是维扬县城,此时正是下午,大路上人来车往,十分热闹,两边都是店铺,y铺、书屋、绸缎店,各种店铺应有尽有,几乎每家店铺中都有客人,生意十分兴隆。 无晋一路看着店铺,心中却在考虑他今后的打算,他来自后世,自然比当朝人多了一分先知先觉的本事,这有利于他的发展。 不过让他头疼的是,他不知道大宁朝究竟是哪个朝代?从地理上说,大宁王朝有两个都城,一个雍京,一个东都洛京,他怀疑就是长安和洛阳,而且大宁王朝的人文风情和政治结构都像极了隋唐两朝,他曾一度怀疑自己是来到了唐朝。 这个维扬县应该就是扬州,扬州历史上就是唐朝的经济中心,不过令他沮丧的是,历史上扬州并不靠海,而维扬县却紧靠大海,不如说它倒有点像杭州,楚河不就是钱塘江吗? 可如果是杭州,西湖又在哪里?邻县境内倒有一个东湖,却没有什么人文风景,只是一片野湖,周围渔民在湖中养淡水珍珠。 所见所闻完全和历史对不上号,无晋真的有些糊涂了,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个朝代的科技似乎相当发达,他看过五叔的车票,居然是彩è的,印刷得非常jīng美,而且玻璃似乎也有了,轮不到他去造玻璃发财,无晋的目光落在一家玻璃店上,店主是个金发碧眼的罗翰国商人。 罗翰国又是哪里?难道是罗马帝国的音译不同吗?还有那天晚上他è出的火y弹,那分明就是焰火,连火y也有了,老天啊!这到底是历史上的哪个朝代? 无晋觉得再想下去大脑神经就要短路了,他便暂时丢开了对历史的研究,管它是什么朝代,凭他广告策划师的手段,难道他会ún不下去吗? 他的思路又转到了家族上来,今天才是他回家的第三天,便发生了诸多的事情,使他心中颇有些感慨,不过打断了皇甫琢yù的uǐ,不仅出了iōng中一口恶气,同时也给大哥剪除了家族的竞争对手,这件事他自己也感觉做得十分漂亮。 无晋不觉有些得意洋洋,步履轻快,竟哼起来小曲。 “我爱你,爱着你,就象老鼠爱大米......” “前方闲杂人快闪开!” 他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喊,声音仿佛破锣般难听,吓了无晋一大跳,一回头,只见十几名骑马随从护卫着一辆马车飞速驶来,速度很快,无晋急忙闪到路边,马车从他身旁飞驰而过,车厢镶有金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车内隐隐传来年轻nv子的笑声,从马车的装潢和随从衣料来看,这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家眷。 马车在十几步外‘嘎!’地停下,从车窗探出一个小脑袋,满脸惊喜道:“三郎哥哥,是你吗?” 听到这一声‘三郎哥哥’,无晋顿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不就是船上那个可爱的小萝莉苏伊吗? 只见车mén打开,小姑娘苏伊直接从车上跳下,向他飞跑而来,她穿着一身红榴裙,裙子下偏长,绊了她一下,一个踉跄,眼看她要跌倒。 “小心!” 无晋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她。 “三郎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苏伊拉着他的手直跳,jī动得泪水都要出来了,无晋见她真情流l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虽然是官宦人家小姐,却天真烂漫,没有半点官家小姐的娇蛮习气,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船员,从来不以身贵而低视人,尽管她还小,但从小可以看大,无晋相信她长大后,也会是一个常常周济贫苦百姓的善良姑娘。 他挠挠后脑勺笑道:“洪大胡子他们走了,我来码头送他们。” “大胡子叔叔走了吗?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他们呢!” 苏伊眼中lù出了失望之è,她上午买了一堆维扬特产小泥人,准备送给船员们,结果他们竟然走了。 无晋笑着安慰她:“没关系的,他们过几个月还会回来,到时不就又见到了吗?嗯,你怎么也在这里?” 苏伊无可奈何,小嘴一撅,“你都不来找我,我只好和新朋友出来游玩,对了,我堂姐也来维扬县了。” 她调皮地眨眨眼,笑嘻嘻说:“三郎哥哥,我堂姐可漂亮了,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在船上时无晋便听小萝莉总是炫耀她有个堂姐,比她大三四岁,据说知书达理,温婉娴淑,长得极为美貌,这都是小萝莉自己吹嘘,反正他也没见过。 苏家也算是大宁王朝赫赫有名的家族,小萝莉的祖父苏逊是国子监祭酒,掌管大宁王朝最高学府,mén下桃李无数,长子苏翰昌继承父业,任太学博士,次子苏翰贞同样仕途得意,现已是四品高官。 苏翰贞还有个弟弟,叫苏翰林,也是学识渊博,但因身体不好,没有入仕。 小萝莉的堂姐便是长子苏翰昌的nv儿,具体名字不知,原来她也来了东海郡。 “三郎哥哥,去我家里坐坐吧!我堂姐也喜欢你讲的故事呢。” 其实无晋也想看一看苏家大小姐的容貌,一路上,苏伊把她堂姐描绘如天仙,使无晋心中也存了几分好奇,可他现在还有事,以后再说吧! 他笑了笑又问:“你爹爹好吗?” 爹爹简直忙死了,来维扬后便下乡去了,我两天都没见到他。” “苏伊,还不走吗?” 只见一人骑马从后面赶了过来,停在他们旁边,声音很清脆,分明是个年轻nv子,待看清她模样时,无晋楞了一下,竟然是个假小子。 只见‘他’身材高挑,头戴一顶公子金冠,上身穿一件小牛皮紧身马甲,iōng前曲线起伏,里面是绿纱薄衫,隐隐可以看见她窈窕的腰肢,下身不像别的nv孩那样穿长裙,而是穿一条罗翰人的紧身长ù,脚蹬一双红è的高筒马靴,显得两条yùuǐ笔直而修长。 再看脸上,她长着一张桃圆脸,眼睛水灵灵的像闪亮的黑yù,嘴似乎有点大,但大得可爱,显然由于嘴ún线条的鲜明和牙齿的洁白,使她一张开嘴笑,就意味着一种粗野的、单纯的、清新的美,年纪也不大,最多十五六岁。 不过她的笑是给苏伊,当她目光投到无晋身上时,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嘴角的可爱变成了一种轻蔑,无晋身着的灰布短衫,黝黑的皮肤,显示他的身份应属于底层劳动百姓,她马鞭一指无晋,“苏伊,这家伙是谁?” 苏伊拉着无晋的手笑着介绍:“他是三郎哥哥,路上给我讲了好多故事。” “哦!原来他就是那个会讲故事的船工啊!” “就是他呀!我不是给你说过的吗?” 苏伊笑着又对无晋介绍马上少nv,“三郎哥哥,这是我的新朋友,她叫做赵胜男。” “苏伊——” 假小子脸一沉,不高兴地拖长了声音:“我的名字怎么能随便告诉陌生男人。” “他不是陌生男人,他是我的三郎哥哥!”苏伊见她对无晋无礼,也有点不高兴了。 赵胜男的态度,其实无晋并不奇怪,他只是一个船员,船员的社会地位比后世的民工也高不了多少,一个高官显贵的nv儿怎么会对他有好脸è呢? 古今并没有什么区别,像小萝莉因为年纪还小,所以对他没有什么歧视,这也是家教问题,明显苏家的家教要好得多。 无晋对这个假小子十分厌恶,也不想理睬她,对苏伊笑道:“这两天三郎哥哥有点忙,等有时间了,我一定来看你,继续给你讲故事。” 苏伊欢喜得直拍掌,“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三郎哥哥忘记了呢!” “我怎么会忘记呢?” 无晋向她眨眨眼,伸出食指勾了勾,苏伊的眼中顿时闪出了异彩,也调皮地向他眨眨眼,勾了勾食指。 “无聊!” 假小子赵胜男哼了一声,调转马头便走,“苏伊,快走吧!和一个跑海的乡巴佬有什么好啰嗦的。” 无晋本来不想理睬,但听她骂自己乡巴佬,他心中也有些恼火起来,冷笑一声回道,“和一个假小子又有什么好啰嗦的?” “你说什么!” 赵胜男蓦地回头,狠狠地瞪了无晋一眼,“你刚才骂我什么?” 无晋手一摊笑道:“我几时骂你了?” “胡说!我听见了,你竟然敢骂我是假小子。” 无晋不屑地笑了一下,“我说你是假小子就是骂你?真是笑话了,是你自己打扮成这副假小子模样,难道我说错了吗?” 这个赵胜男是东海郡司马赵杰豪的宝贝nv儿,从小就当男孩子养,养成了她一种娇蛮任ìng的大小姐脾气,她虽然喜欢打扮成假小子模样,但她心中偏偏又最恨别人称她为假小子,无晋一口一个假小子戳中了她心中的大忌,她顿时勃然大怒,“ún蛋,你竟然还敢当面骂我!” 她柳眉倒竖,满脸通红,刷地一鞭向无晋当头ōu来。 苏伊吓得尖叫起来,“胜男姐,不要!” 已经晚了,一道黑影向无晋迎面ōu来,若这一鞭ōu实了,无晋的脸上必然是一道深深的血痕,但无晋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她的鞭稍,他心中对这个骄蛮的nv子反感之极,自己和她无冤无仇,可她出手便是这般狠毒。 难道就是因为他身穿粗布短衫,就因为他身份是个船工,在她眼中就贱如草芥吗?挥鞭就打,如果对方是富贵公子哥,她会这样伸手便ōu人吗?无晋最恨的就是这些自恃父亲是权贵高官,便可以任意欺凌下层人的贵公子贵小姐,一点都不懂得做人该低调。 无晋右臂一较力,将鞭子从她手中夺过,反手一鞭,狠狠ōu在她所骑的马ún上,马匹吃痛,嘶叫一声,撒开四蹄便沿路狂奔,赵胜男在马上险些摔下,她吓得惊叫一声,紧紧抱住了马脖子,马匹落荒而跑,很快便绝尘而去。 无晋随手将马鞭扔到旁边的臭水沟中,苏伊眼中充满了担忧,连忙催促,“三郎哥哥快走吧!胜男姐那边我会给她解释清楚。” 无晋并没有将这nv子放在心上,他是该走了,无晋笑着拍拍手,“伊妹儿,三郎哥哥走了,向你堂姐问好。” 转身便扬长而去........ ------ P:大家手中有推荐票,可别忘记投,老高拜谢! 感谢朕涉你无罪和安洋他爸爸打赏 第九章 五叔的心思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8 本章字数:6678 无晋离开后没多久,赵胜男便气势汹汹冲回来了,马匹发狂,险些没将她颠死,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又酸又痛,但心中的满腔怒火却让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她要找那个ún蛋算帐,她简直要气疯了,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一路上,她的脑海中想到了几十种折磨那个ún蛋的办法。 马车依然停在路边等她,但那个ún蛋船员却不见了踪影,赵胜男找了一圈,没有看见无晋,便回头问苏伊:“刚才那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苏伊眨了眨眼睛,怯生生问:“胜男姐,哪个家伙?” “就是....就是给你讲故事那个ún蛋,除了他还有谁?” “哦!你是说三郎哥哥啊!” “就是他,他...到哪里去了?” “嗯!让我想想......” 苏伊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 “你快说,他到哪里去了?” “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正要出海,应该是去码头了吧!惹了胜男姐,他能不跑吗?” “苏伊,你可别骗我?”赵胜男一脸疑问地注视着苏伊。 苏伊笑嘻嘻说:“胜男姐不信就算了。” 赵胜男一眼在臭水沟里看见了她的皮鞭,她恨得牙齿发痒,调转马头便向码头奔去。 “胜男姐,你不回去吗?” “你们先回去吧!不抓住那ún蛋,我决不罢休。” ........ 赵胜男追去码头了,无晋却悠悠闲闲进了县城,走了一刻钟,便看见了皇甫记当铺,从外面看当铺里面,光线显得很黑,看不清楚情况,但无晋却看见了五叔皇甫贵在柜台后忙碌着什么,这时,皇甫贵一抬头也看见了他,连忙招手喊他:“无晋,快进来!” 无晋走进了当铺,见当铺中人一个客人没有。 “五叔,今天生意不是太好啊!” “哎!时好时坏。” 皇甫贵像只胖胖的土拨鼠,从柜台下面钻了出来,揽着无晋的臂膀笑道:“咱们到里屋说话去。” 里屋是一间休息室,两名伙计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聊天,见掌柜进来,吓得跳起来,连忙点头哈腰跑出去了。 “你们两个ún蛋!竟敢偷懒,扣你们半个时辰的工钱。” 皇甫贵骂骂咧咧,又回头一边给无晋倒茶,一边说:“你要记住了,对这帮家伙就不能客气,你一客气,他们就会偷懒,很可能就会丢掉几桩大生意,日子长了,当铺不败也得败了,这就叫‘千里之堤,毁于蚁ùe’,我是牢牢记住的,你也要记住。” “五叔记住就行了,我记这个没意义,对了,五叔找我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 皇甫贵惊讶地望着他,“难道惟明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无晋挠挠后脑勺,有点丈二模不着头脑。 “琢yù的事啊!” 无晋心中一跳,连忙问他:“琢yù怎么了?” 皇甫贵撇了撇嘴,似乎对琢yù不屑一顾,“那小子在妓院里和人争风吃醋,被人家打断了uǐ,也打断了前途,祖父已经决定让惟明替代他去参选户曹主事,虽然说只是候补,但实际已经定了,这下老二可就惨了,jī飞蛋打,钱白送了,儿子的前途也丢了,哈哈!” 皇甫贵笑得十分欢愉,无晋见大家没有怀疑到自己,便放心下来,这时他想起一件事,又问他:“五叔,我从前一些事情确实有点记不清楚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当初闯了什么大祸?” 皇甫贵一点也不奇怪,他的这个侄子从小就记不住事,看来现在还是个空心大萝卜,好不到哪里去。 “唉!七年前,你十岁,可你的这里......” 皇甫贵指了指脑袋,“却和四五岁的小孩一样,所以大家都叫你二傻,也不知是谁怂恿你,你竟然把家族的祠堂烧了,还胡说八道,说你们兄弟不是皇甫家人,家主盛怒之下,便将你送去了齐州,让他的一个酒鬼朋友对你严加管束,这一去就是七年。” 无晋这才知道自己当初被送走的内幕,原来是把家族的祠堂烧了,难怪祖父震怒,换谁都受不了,不过他隐隐记得是琢yù放的火,最后他拿着火把却被抓住了,哎!真是个傻二啊! 刚要再问,外面却传来伙计的叫喊:“掌柜,有人当大件。” “来了!来了!” 皇甫贵对无晋道:“你先坐坐,我马上就来,还有重要的消息告诉你。” 说着,他掀开帘子跑了出去,“客官,你要当什么?” 无晋抱着手靠在mén上,心中的得意使他脸上的笑容忍不住绽放开来,今天干得多漂亮,一棍子就把大哥的拦路虎给打趴下了,那ún蛋的大uǐ骨断了,至少要躺两个月,哪有躺在担架上去上任的户曹主事?就不知大哥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个什么表情?惊讶,还是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他在想象大哥听到消息时的模样..... 他在胡思lun想,眼一瞥见外面大堂又进来一人,大堂内一下子热闹起来。 “呵呵!罗秀才来了,有没有什么最新的官场密闻?” 这个叫罗秀才的男子是个中年人,似乎和五叔很熟,而且能说会道,小道消息也似乎很多。 “有一个消息倒是有趣,你们知不知道,据说新任苏刺史和张县令的关系十分紧张。” 无晋忽然听到了苏翰贞的消息,他的耳朵立刻竖起,靠近mén帘后细听。 “哦?这话怎么说,那苏刺史不是新来的吗?怎么和张县令的关系搞僵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和他们京城的背景有关吧!反正苏刺史去咱们维扬县乡村视察,地方官员都陪同去了,就是这个张县令不睬,大家都说张县令在给苏刺史一个下马威呢!” “不说这些了,和咱们小民无关,秀才有什么事吗?” “我这里有个上好的夜壶,老贵你看看值多少钱?” ....... 过了片刻,帘子一掀,皇甫贵又走了进来,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连声抱怨:“屁大的事情都要让我去,非要累死我不可。” “五叔可以让手下人去做呀!干嘛事事都自己去做。” “唉!你不知道,你祖父下了令,从今天开始,皇甫家所有的生意都要小心,要提防其他五个家族从背后对我们施冷箭。” 无晋笑着摇了摇头,“我看祖父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当铺怎么能害到我们,给我们放把火吗?” “咳!这你就不知道了,当铺里面的名堂多呢!比如前年一个盗贼偷了平湖县令的官印,死当给了马记当铺,那马掌柜人不错,但就是喜欢贪小便宜,他见那官印是银制的,便用很低的价钱收了,我估mō着他是想把官印熔了做元宝,不料官印还没捂热,官府就找上mén来,这下惨了,马掌柜被抓,当铺也被官府强行关了,身败名裂,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时候我们要格外当心,搞不好哪个家族就会来害我们,败坏我们的名声,让我们皇甫家在户曹主事参选中败北。” 无晋点了点头,五叔说得有道理,他又笑问:“刚才五叔说有什么重要事情告诉我?” 皇甫贵一拍脑mén,“我险些又忘了,是这样,家主想让你去管码头上我们皇甫家的仓库,让你做二管事,月薪六两银子,怎么样,有兴趣吗?” 无晋上辈子最不喜欢就是给人打工,所以他选择了一个自由职业,给自己当老板,已经懒散惯了,现在又要让他去打工挣工资,他才没这份兴致呢! 他立刻摇摇头,“没兴趣!” 皇甫贵一愣,他没想到无晋竟拒绝得这么干脆,要知道仓库管事多少族人都打破了头要争着去,他居然拒绝了,真是个二傻啊! “那.....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五叔,我想问一问,家族准许自己去做事吗?比如我自己开个店什么的。” “这个.....当然可以,族中没有限制。” 皇甫贵忽然反应过来,望着无晋惊讶道:“无晋,你想自己做事吗?” 无晋笑了笑,反问他:“难道五叔不想吗?” 皇甫贵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他怎么不想,他每天起早贪黑,拼命经营当铺,当铺一个月能挣上千两银子,可他自己却只有二十两银子的月俸,其余钱全部要jiā给家族,名义好像是家族的,可实际上就是老二一个人占有,他uā钱大手大脚,光是在他后妻的身上就不知uā了多少钱。 这几年他为了讨好那个别驾皇甫渠,至少在他身上uā了几万两银子,这可以解释是为了家族,也就罢了,可他的儿子琢yù却是个十足的败家子。 皇甫贵有一个京城的朋友,去年曾经写信告诉过他,老二的儿子琢yù在京城时一掷千金,他最喜欢找名牌妓nv,京城有个名妓叫小凤兰,在京城名妓中可排进前五名,一个晚上的ròu金至少要三百两银子,而那个败家子竟将她包了一个月,这件事轰动了京城,一个月就是一万两银子啊!他的钱从哪里来? 这件事让皇甫贵心中极度不平衡,他有点积蓄,早就想自己当东主了,可是他又抹不下家族的面子,此时无晋很干脆地拒绝为家族做事,又勾起了皇甫贵的心事,可惜本钱不够啊! 心中虽然有了想法,但他不会告诉眼前这个二傻,告诉他又有什么用,作为长辈,他更关心无晋要做什么? “无晋,你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有想到呢!” 无晋笑了笑,“先看看行情再说。” 他做半年海员赚了几十两银子,足够他用几个月了,刚来到这个异世,人地生疏,他需要好好了解一下,才能最终决定自己做什么? 这时,当铺又进来两个客人,无晋便起身告辞了,“五叔你忙,我先走了。” 他刚走到mén口,却忽然看见那个假小子赵胜男满脸怒火,正好从mén口骑马经过,他连忙一闪身,躲在mén后,等马蹄声远了,他才慢慢走出来。 皇甫贵在一旁见他狼狈,有点忍俊不住,“怎么,你得罪这个nv杀星了吗?” 无晋无奈地苦笑一声,“其实没什么大事,就因为我说她是假小子,她便开始找我麻烦了。” “难怪呢!她最恨别人叫她假小子,其实她人不坏,心情好时还常常周济穷人,但就是脾气暴,谁惹着她一点,马上就翻脸,六亲不认,上次连张县令和她开玩笑,都被她骂了。” 无晋一皱眉,“她是谁?” 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那个罗秀才摇摇头叹道:“老弟,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便得罪了她,真是冤枉死了,她是我们东海郡赵司马的宝贝nv儿,你以后叫她赵小姐,下次见面恭维她是娇滴滴的,如uā似yù的赵姑娘,她保证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算了,我不睬她,你们忙,五叔,那我先走了。” 无晋拔脚便走出当铺,皇甫贵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跟在后面喊他:“哎!无晋,家主给你安排了一间屋子,你可以去找刘管家。” “我知道了,多谢五叔!” ....... P:老高又厚颜求票了,新书需要您支持,投票点击,老高多谢了。 老高感谢T..仁公子、情义周六、书友3721154、冒恰我飘、天地二斗、梁彦儿书友的打赏。 第十章 县令上门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8 本章字数:5283 从当铺出来,无晋漫无目标地在大街上走着,大街上似乎永远是那么热闹,永远是那么人流拥挤,这几天他一直在考虑自己是该做点什么了,其实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游手好闲。 无晋并不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相反,如果有可能,他可以懒散悠闲地度过一年,但他却是一个不能忍受腰包羞涩的人,一个男人钱包空瘪,他觉得自己的腰都直不起来。 他前世曾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十八岁便开始在商场中打拼,在二十八岁时已经挣下几千万的家产,他终于厌倦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厌倦了那种连上个厕所都要打电话应酬客户的日子,他随即卖掉了如日中天的公司,转行做了一名独立广告策划人,他喜欢这种腰包充实,却又悠闲自由的生活,可惜这种生活只过了两年,他便因飞机失事而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 无晋上岸只有三天,但心中那种渴望赚钱的强烈yù望已经让他等不下去了,尤其维扬县的商业之发达,人口之众多,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仅仅三天时间,他便发现了许多商机,比如他可以重旧业,他在码头上竟没有发现一块广告,他完全可以在码头上竖一个大牌子,上面画一些黄澄澄的金币,再写几句‘皇甫氏当铺,诚于待人,心怀主顾’之类的广告词。 就不知道五叔肯不肯付他一笔广告费,无晋自嘲地笑了笑,眼球经济恐怕在这个朝代还行不通,这个朝代应还是那种好酒不怕巷子深的思维,想要赚钱还得想别的法子。 人口众多也是维扬县的一大财富源泉,一个县就有一百五十万人口,假如他能从每个人身上赚一百文钱,那他就有了十五万两银子,足够他在这个朝代去过uā天酒地的生活了。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电脑,没有互联网,很多赚钱的金点子他都无法实施......赚钱的办法就像等公jiā车,你越是刻意等,它越是不来,等你不想等它时,它就会一辆一辆从你面前驶过。 无晋天马行空地想了一通,暂时也没有什么头绪,手无意中碰到了腰间的革囊,就像按到了电脑上的老板键,一下子回到了现实,革囊里有四块硬邦邦的银子,那是他做半年船员挣的四十两银子,这就是他的全部本钱。 本钱,这才是最要命的事,四十两银子的本钱只够他摆个地摊,他这时看见一个神情猥琐的大叔在吆喝着卖烤烧饼,“我烤的烧饼包治百病,男的壮阳,nv的滋yīn......” 几个中年大妈挎着篮子在追逐着行人卖梳子,“大兄弟,你买了我的梳子,保证头皮血脉畅通,才思敏捷,一准中状元......” 四十两银子,或许比他们好一点吧!可以拉一辆板车去卖水果.... 在街上逛了一圈,无晋一路走回了皇甫府。 “骆骆,你叔叔来了。” 无晋刚走进小院,大嫂戚馨兰便从厨房探头出来笑道:“小家伙一早就念着你了,快去看看他吧!” “好!我去看看他。” 无晋快步向里屋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问:“大哥呢?” “你大哥去学堂了,明天他就不去学堂上课了,今天要去把事情jiā代一下。” 戚馨兰心情很好,儿子脸上的肿胀完全消退了,手指不再像昨天那样疼痛,让她心放了一半,更重要是丈夫终于成为户曹主事人选,不再是从前的穷教书匠了,今天正好是发月钱的日子,刘管家亲自送来了二十两银子的月钱,从前要两年才能攒到这么多,现在一个月就能挣了,怎能不让她心uā怒放。 无晋能感受到大嫂心中的喜悦,便笑着点点头,进了屋,侄nv朵朵上学还没回来,只见受伤的侄子骆骆抱着枕头在uáng上打滚,看来除了指头上的伤外,其他都完全没有问题了。 “怎么这样调皮?” 无晋笑着在他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记,“手不疼了吗?” 骆骆的食指上绑了夹板,裹上厚厚的纱布,像个小白萝卜一样,他举起手指笑嘻嘻说:“可以不用写字了,吃饭也是娘喂我,最好永远都好不了。” “真是个傻小子!” 无晋笑着mō了模他圆溜溜的小脑袋,“没有手,很多事都做不了,比如放风筝,玩陀螺,还有斗蛐蛐,看你怎么办?” 骆骆立刻担了心思,连忙对无晋直嚷:“叔叔,你快给我上y吧!我想早点好了。” “现在明白了吧!” 无晋笑着坐了下来,小心地解开纱布,虽然他接骨的手法非常好,但一些专业的物品他没有,比如夹板纱布之类,前天大哥又请了个有名的医生来看伤势,留下一大堆纱布和y。 但无晋并不完全用他的y,他从怀中mō出了自己的y盒子,正好戚馨兰端了一碗鸽子汤进来,无晋便将y盒子递给她,“大嫂,你来上y吧!我这种y半夜也要涂上一次。” “叔叔,你这是什么y?”骆骆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问。 无晋拍拍他的小脸蛋,笑了笑,“这是叔叔从海里捞的一种海虫,叫做冰颜虫,用它做出的y就叫冰颜膏。” “叔叔,你见过海冥兽吗?我听先生说过,是一种有两个脑袋的龙。” 无晋的前世从未听说过什么海冥兽,他搜索了一下今生的记忆,忽然笑了,“叔叔三年前见过,其实是种大水蛟,头上长个大ròu瘤,看起来就像两个头一样,不过这种水蛟很凶猛,遇到它,十有八九要翻船。” “老天,它吃人吗?” “它一般不吃人,但一定要把人淹死。” 叔侄俩一边聊天,戚馨兰已经小心地将y换好,又裹上了厚厚的纱布,下面她该给儿子喂鸽子汤了,无晋见没有什么事,正要告辞,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戚夫人,无晋回来了吗?” “啊!是刘管家。” 戚馨兰连忙高声答应,“无晋刚回来,在给骆骆换y呢!” 无晋走出了房间,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高高胖胖的中年男子,笑容十分亲切,他见无晋出来,便拱手笑道:“三郎,还记得我吗?” 三郎是无晋的小名,在他和大哥惟明中间,其实还有个二哥,只不过生下来没几天便夭折了,所以无晋小名叫三郎,不过大家都叫他傻二,他的小名基本上被人忘了,难得这个刘管家还记得,无晋也连忙笑着回礼,“好像有点印象,你是刘管家。” “呵呵!你还真还记我?你小时候可从来就记不住我。” 刘管家笑了笑,“太老爷说你若回来,就请去见他,你现在可以跟我去吗?” 无晋点点头,正好没事,便跟着刘管家走出了院子,他们顺着弯弯绕绕的府中道路,向内府走去,一边走,刘管家一边问他,“太老爷特地给你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屋子,在府东面,出入府mén都很方便,你要先去看看吗?” “等会儿再去吧!别让祖父等急了。” 两人走过一扇圆形的院mén,这里就是嫡长子皇甫旭一家的住处了,骆骆就在这个院子里被掰断了手指,两人忽然看见院子里有几个人站着说话,刘管家心中一动,拉了一下无晋,“跟我来!” 他拉着无晋闪到隔壁小院,隔着镂空uā墙和墙上茂盛的藤蔓,对面的情形看得十分清楚,而且相距只有一丈,而对方却难以发现他们。 无晋见背对他们的是二叔皇甫旭,在他前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名年轻的官员,穿着绛红è官服,头戴乌纱帽,看样子年纪也就二十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中等身材,气质非常好,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个衙役。 而另一人的形象却很糟糕,年纪约五十余岁,又瘦又小,脸è蜡黄发亮,下颌留着一撮鼠须,细细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两人是谁?”无晋用石块在墙上写了一行字。 刘管家向那个官员努了一下嘴,对无晋附耳说:“看见那个年轻的官员没有,我们维扬县县令张容,他的背景可不简单,是朝廷张相国的次子。” “哦!那中年男子呢?” “那是黄家的家主黄四郎,大家背后都叫他黄鼠狼,也是东海郡的六大家族之一,县令张容就是他的后台,这次他的儿子黄峻听说也要参加户曹主事的竞争,今天估计是来看琢yù的伤势。” 不知为什么,无晋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一句俗语,‘黄鼠狼进宅,无事不来!’不用说,他们是来探皇甫家的虚实,六大家族的竞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张县令,什么叫无从查起,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儿子的uǐ白断了吗?若县衙不管,我去郡里找苏大人去.” 皇甫旭的声调很高,语气非常不满,从前他不敢和县令这样说话,但自从他有皇甫渠为靠山后,他的腰就硬了很多。 县令张容不lù声è,但旁边的黄四郎却一声怒斥,“二哥,你别头脑发热lun说话了,你找那新来的刺史,就不怕得罪我们张县令吗?” “咳咳!” 张县令重重咳嗽了两声,极为不满地盯了一眼黄四郎,黄四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lù嘴了,吓得他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县令张容一点也不恼火,不慌不忙说:“皇甫先生不要着急,我并没有说这案子就结了,今天我来府上,其实也是查案,我想和令郎谈一谈,想了解一下他有没有仇家?对方身份不明,我怀疑他们是刻意报复,尤其现在正是六大家族竞争东海郡户曹主事的微妙时刻,我不可掉以轻心.” 无晋暗暗佩服,这个张县令果然思路很清晰,一句话便抓住了要害,他心中暗暗思忖:“看样子,这个张县令和苏刺史真有矛盾了,好像彼此在暗斗。” 就在这时,那张县令有意无意地转头一瞥,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正好和无晋对了个正着..... 第十一章 狮子大开口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8 本章字数:5358 他们已经被张县令发现了,但不知为什么,张县令并没有吭声,就像什么都没有看见,刘管家吓得拉了无晋一把,两人退出了小院,从另一条小路迅速离开了,无晋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忖:‘看样子这个张县令城府倒ǐng深,既然有城府,那为什么苏翰贞一上任,他就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对着干呢?真是有点奇怪了。’ ....... 皇甫百龄住在一栋两层的红è小楼中,被院墙包围,这里也是整个家族的中心,许多重大的事情发生,大家都要来这里向老家主禀报。 当刘管家带着无晋刚刚走到mén口时,只见一辆轻便的马车从院子里驶了出来。 “太老爷!” 刘管家连忙拦住了马车,车mén打开了,只见家主皇甫百龄笑眯眯地望着无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替我拿拿拐杖。” “孙儿愿往!” 无晋跳上马车,关上了车mén,皇甫百龄又对刘管家吩咐了几句,马车便出发了,沿着家宅小路疾速快行,从另一边绕到了大mén口,过了小桥,便向城东面而去。 “你不想问一问去哪里吗?” 皇甫百龄见无晋一直沉默着,便忍不住笑着问他。 “孙儿只是替祖父拿拐杖,祖父去哪里,孙儿就跟到哪里。” “呵呵!你这个小滑头。” 皇甫百龄用拐杖轻轻敲了他大uǐ一下,眼中lù出一丝顽童般的笑意,“我这一杖比你打琢yù那一棍如何?” 无晋知道瞒不过祖父,见他也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便笑道:“孙儿可没有打他,他只是自己跌倒,摔断了uǐ。” “就这么摔一下就可以把uǐ骨摔断吗?我不信。” “那可难说,既然连小孩的手指骨都可以摔断,他的uǐ骨又怎么不能摔断?” 皇甫百龄哈哈大笑,“说得好!”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从沉思中醒来的皇甫百龄忽然问他:“你给我说老实话,这七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无晋心中一跳,这里面有些事他不能说,便连忙笑道:“跟酒道士学艺啊!祖父忘了吗?” 皇甫百龄摇了摇头,“前四年你跟他学艺没错,但酒道士三年前就去世了,我特地派人去找你,但你踪迹皆无,你说老实话,这三年,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无晋沉默了,他无法回答祖父的问题,他穿越得太晚了,无法阻拦、也无法参与皇甫无晋所做之事,皇甫无晋这三年所做之事说出来,这个家族必将把他赶出皇甫府宅。 皇甫百龄注视着他,见他始终沉默不语,他无可奈何,只得暗暗叹一口气,不再多问了。 ...... 马车转了弯,前面是一座气势宏伟的城堡大宅,皇甫百龄用拐杖一指大宅,“你知道那是哪里吗?” 无晋摇摇头,“孙儿不知!” “那里就是楚阳县公皇甫别驾的县公府,也是我们东海皇甫家的所谓后台,用银子堆起来的后台,今天我们就去拜访他,看看这个后台是要银子还是要面子。” 马车慢慢地在府桥前停下,无晋搀扶着皇甫百龄过了桥,来到府mén前,台阶上两名正坐着聊天的mén房连忙跑了过来,他们认识皇甫百龄,连忙笑着恭维,“老爷子的身体硬朗多了嘛!” “呵呵!托儿孙们的福,最近身体好多了,烦请替我禀报一声县公,就说我有要事来访。” “老爷子等着,我这就去。” 两个mén房都转身向府内去了,大mén外再没有人,这时皇甫百龄对无晋低声说:“这个皇甫县公是宗室,论辈分他其实和你是一辈,但没办法,你家那个二叔硬要高攀,如果他叫我叔父,那你就称他伯父,如果他叫我老家主,那你就称他县公,记住了,不要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跪我,你任何人都不要跪!” 祖父的话非常中听,尽管和这个祖父才见了两次面,无晋便喜欢上了他。 “孙儿记住了,不会下跪。” 让客人久等是一种傲慢,是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即使主人实在一时有事离不开,也会将客人请入客厅,命家人殷勤招待,并说清原委,求得客人谅解,这才是待客之道。 而这个皇甫县公却似乎很不懂待客之道,让他们祖孙二人在mén口的台阶上足足等了两刻钟,连涵养极深的皇甫百龄也忍不住心中生出了怒气,他回头瞥了一眼无晋,却见他脸è毫无表情,神情淡然。 皇甫百龄暗暗吃惊了,在他印象中他这个孙子可是火爆子脾气,莫说两刻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他会等得叫喊连天,现在居然完全变了一个人,皇甫百龄心中惊疑之极,在无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晋在后世等客人,两三个钟头都等过,他知道这其实是一种谈判策略,今天显然也是,这个皇甫县公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故意摆出架子来,他见祖父脸è出现了怒气,便低声提醒他:“祖父生气了,或许正中他下怀。” 一句话提醒了皇甫百龄,当局者mí啊!自己怎么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轻轻拍了拍无晋的肩膀,赞许地对他笑了笑。 这时,府mén内终于传来了杂lun的脚步声,只见皇甫渠府上的大管家秦用走了出来,拱手笑道:“让老家主久等了,我家老爷有请。” 皇甫百龄怒气已经没有了,他笑呵呵说:“不请自来,打扰你家老爷了。” “哪里!哪里!老家主请。” “请!” 皇甫百龄回头给无晋施了个眼è,让他跟着自己,无晋心中迅速判断了一下,只等了半个小时,这表明主人既想摆架子,又怕他们真的一怒走了,说明主人还是很想见他们,估计这笔生意主人还是丢不下,他心中略略有底了,便跟着祖父走进了府mén。 ......... 客堂里,皇甫渠端着一只大肚白yù茶壶,一边ǔn茶,一边笑眯眯地望着跟随管家走进来的皇甫祖孙二人,在他眼里,皇甫百龄渐渐变成了一头又féi又大的猪,现在是他宰猪的时候了。 他已经知道了琢yù被打断uǐ的事,是谁下的手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利益瓜葛,琢yù显然不能参加户曹主事的参选了,那会是谁来代替他?既然老家主来找自己,不用说,一定是那个贡举士了。 其实谁代表皇甫家参选户曹主事,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钱,他皇甫渠能从中拿到多少银子,这才是关键。 皇甫渠忽然看见了皇甫百龄身后的无晋,他愣了一下,这个人是谁?他原以为是那个贡举士,可走近才发现,根本不是,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皇甫百龄已经走进了客堂,他不及多想,便满脸堆笑拱手迎了上来,“呵呵!老家主身体不好还亲自来,说一声就行了,我这个做晚辈的自当上mén去拜访。” 他自称晚辈,却不肯称对方一声世伯,这也难怪,假如做了亲戚,等会儿又怎么好做商人呢? 皇甫百龄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他也笑容满面地回礼,“不请自来,冒昧打扰县公,百龄惭愧啊!” “老家主客气了。” 皇甫渠眼一瞥,又看到了无晋,便笑问:“这位小兄弟是.....” “这是我的孙子,替我拿拐杖。” 说着,皇甫百龄向无晋使了个眼è,无晋上前躬身施一礼,“晚辈无晋,参见县公!” 皇甫渠脸è有些不悦,居然见自己不跪,真是无礼,他知道皇甫百龄有几十个孙子,还不知道这个算老几,恐怕只是因为他长得高壮,皇甫百龄拿他当拐杖罢了,算了!自己堂堂县公,何必与这种没有家教的小屁孩计较...... 他便笑了笑,不再理会无晋,一摆手对皇甫百龄客气道:“老家主请坐吧!” 皇甫百龄也不客气,坐了下来,一名ìnv上前献了香茶,皇甫渠端起白yù茶壶吸了茶,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无晋,无晋则站在皇甫百龄身后,放佛是一名形影不离的保镖,而皇甫渠在无晋魁梧身材的笼罩下,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便指了指无晋,“老家主,等会儿我们谈的事情可能会比较重要,还是让晚辈回避一下吧!” 皇甫百龄摆摆手一笑,“我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会记不住,所以带他来,就是让他替我记一些事情,免得等会儿一出mén就忘了。” 皇甫渠见他不肯遣走无晋,十分无奈,便问他:“老家主今天来访,有什么事吗?” “唉!是这么回事,我那愚孙琢yù被人打断了uǐ,恐怕不能参加户曹主事参选了,我们家族商量,想让次孙惟明替代他去参选,希望县公能继续支持。” 皇甫渠眉头一皱,“上面规定得很清楚,各家必须是嫡系子孙才有资格参选,老家主也应该知道官场中的事,要想改这条规定,得耗很大的人力物力。” 皇甫百龄当然知道,他无非是找借口多要钱,他有心理准备,便直接问他:“不知需要加多少钱?” 皇甫渠见他问得坦率,便也不再客气,眯眼一笑,将手掌前后翻了一番,“这个数?” “一万两?” “不!十万两。” ........... P:今天票票很弱啊!不到昨天的一半,还望大家继续投票支持,求推荐票! 老高感谢姓依然名逍遥、安洋他爸爸、dldj、nnrd的打赏 第十二章 借我三千银甲军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8 本章字数:6019 “什么!” 皇甫百龄脸è大变,他问过长子,这次参选户部主事,他们家族已向皇甫渠jiā了两万两银子,后来为压倒惟明参选,皇甫旭又ī自向皇甫渠追加了一万两银子,这样一共加起来三万两银子,这已经是一笔巨资了,可今晚这个皇甫渠却狮子大开口,张口又要十万两银子,莫说他们家族没有这么多现银,就算有,他也不能给。 尽管心中愤恨万分,但皇甫百龄脸上并没有表lù出来,他只是摇摇头,“很抱歉,这样我们只好放弃了,我们府上没有这么多现银。” 皇甫渠十万两银子只是先报高价,免得皇甫百龄还价一万两,他当然知道对方不可能拿出十万两银子,他便笑呵呵说:“可能老家主有点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全部十万两,你们已经先付了三万两,所以只要再付七万两便可以了,老家主.....这样吧!咱们爽快一点,看在多年jiā情的份上,我自己再贴两万,那就只收老家主五万两银子,我已仁至义尽,不能再低了。” 见对方已经降了一半价,尽管这价格还是高得离谱,但皇甫百龄也知道,皇甫渠再让步的可能ìng已经不大了,五万两银子,虽然库房里有,可一旦拿出去,他们家可就大伤元气了,族人也未必同意为惟明uā这个多钱,皇甫百龄着实有些为难,便沉yín不语。 皇甫渠眯着眼观察皇甫百龄,他见皇甫百龄已经动心,或许是一时现银太高,他们拿不出来,便不lù声è地抛出了他的第二步策略,“这样吧!五万两银子可以分三次付,先付三万两,剩下两万两银子可以在半年内付清,老家主,你应该明白,我确实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皇甫百龄想了想,三万两银子他们家拿得出,他也可以做主,他刚要答应,就在这时,一直不吭声的无晋在身后忽然ā口问了一句,“拿出这五万两银子后,是不是还只能得到一个参选资格?” 无晋在前生的商场上mō爬滚打多少年,积累了丰富的谈判经验,他已经看出,这个所谓的皇甫县公已经为了他们家族挖下了一个大大的陷阱,抛出最先的两万两银子是一个饵,皇甫旭已经替家族吞下了这个饵,使他们yù罢不能,现在预付三万两银子又是第二个饵,一旦祖父答应,就完全被牵着走了,这只是获得参选资格,到正式参选时,他再要五万银子,你给还是不给?给了,下面还要给,若不给,前面的几万两银子已经uā掉了,分文不退,皇甫家族会甘心白白lng费掉几万两银子吗?最后还得继续吞饵,皇甫渠就这样一步步将他们家族榨干。 眼看祖父要吞下这个饵,无晋便在关键时刻敲了一记,这是他谈判的一贯风格,话不多,但一语必中要害。 皇甫百龄恍然醒悟,他便笑着起身拱拱手:“县公的方案我可以考虑,但这么大的金额我无权擅自决定,必须要家族商议通过才行,我改日再答复县公。” 说完,他扶住无晋的手腕,“孙儿,我们先回去吧!” 皇甫渠恶狠狠盯着无晋的背影,恨得眼睛都要喷火了。 ...... 马车里,皇甫百龄感慨万千,其实什么竞选户曹主事,就是他们这些权贵官员变着法子捞钱的手段,只是这个皇甫县公更狠更贪心,若不是今天悬崖勒马,他们家族真就坠入万复不劫的深渊了。 回想刚才的情形,皇甫百龄只觉一阵阵后怕,他当时竟然没有意识到皇甫渠设下的陷阱,还多亏无晋的提醒啊! 皇甫百龄感jī地拍了拍无晋手,感叹一声,“今天真的多亏你了。” 无晋笑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祖父是当局者mí,我是旁观者清,其实没什么?”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皇甫百龄念了两遍,笑着一竖拇指夸赞:“说得不错,很不错,确实是这个道理,唉!可惜我们的三万两银子,就这么无声无息打了水漂。” 皇甫百龄已经无心去争那个所谓的户曹主事了,可一想到长子为这件事已经先后付给了皇甫渠三万两银子,他心中就一阵心疼,三万两啊!这要他们家族的船队下三次南洋才挣得回来。 “祖父,难道我们真要放弃户曹主事吗?”无晋问。 皇甫百龄苦笑着摇摇头,“不放弃又能怎样呢?难道还要去求那个贪心县公吗?只怕我们再回去,就不是五万两了。” 无晋沉默了,他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外面夜幕已经降临,家家户户华灯初上,将维扬城点缀得如璀璨的星空,不远处的楚河内一艘艘画舫灯火辉煌,不时有nv人的娇笑声隐隐传来,琴声、歌声,将维扬城映衬得繁华如锦。 无晋不由mō了mō腰间的四十两银子,他的嘴角lù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钱啊!他也同样需要,不如他替家族做一点事,让自己也同时赚上一笔钱,公ī两顾,何乐而不为? 这就叫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祖父,或许无须靠那个县公,我们也有别的机会。” 无晋说得很慢,语气坚定,不容质疑,皇甫百龄身子一震,他回头惊讶地望着无晋,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孙子的上上下下都透着一种神秘,他又想起无晋失踪了三年,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觉告诉皇甫百龄,无晋说的机会很可能是真的,尽管他看透了竞选户曹主事不过是权贵们捞钱的手段,可真要他放弃这个机会,他却又有点舍不得。 “你说.....是什么机会?”他迟疑着问。 “我暂时还不能说,现在没有把握,需要一步步去做,如果把握大了,我再告诉祖父。” 皇甫百龄点点头,他能理解无晋的谨慎,他沉yín一下,便问他:“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需要!” 皇甫百龄呵呵笑了起来,用拐杖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这个小鬼头,我不问你就不说,说吧!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无晋róuróu脑袋,笑嘻嘻说:“其实我是不好意思开口。” “我是你祖父,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莫非你是...想要钱?” 无晋一竖大拇指,猛拍祖父的马屁,“姜果然是老的辣,我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祖父,哎!佩服啊!五体投地的佩服。” “小滑头,就直说吧!你要多少钱?”皇甫百龄脸上带着笑意,他很喜欢这个孙子。 “不,不!”无晋连忙摆手,“我不是要,只是借。” “那好吧!你要借多少钱?” “嗯!我算一算。” 无晋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做那件事,他大概需要三千两银子,不过需要稳妥一点。 “祖父,我想借三千五百两银子。” 他话音刚落,皇甫百龄便递给他一枚yù牌,“凭这块yù牌,你可以去帐房支取银子,最多可取五千两。” ....... 次日一早,无晋便去了郡衙,向衙役打听了一下,却得知苏翰贞下乡视察未归,估计明天就能回来了。 苏翰贞不在,他的计划也难以实施,无晋无所事事,他也不急,随行逛一逛维扬县的大街小巷,这一带他还没有来过,穿过一条小巷,顺着另一条大街缓缓往回走,与郡衙平行的这条大街叫书院街,街道两边香樟大树成荫,一条小河沿着街道缓缓流过。 不光是因为郡学书院位于这条街的尽头,更重要是这条街是维扬特产之一,楚笔的制作中心,有大大小小制笔作坊一百多家,许多人家mén口都挂着一支巨大的笔模型,充满了一种宁谧的文化气息。 无意中,他忽然看见了一家书店,mén面不大,漆黑的店牌上用草书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陋室斋’三个字,无晋后世最喜欢逛书店,他还曾经考虑过自己也开一家书店,他心中欢喜,兴冲冲便往书店里走,走到mén口时他却愣住了,mén口两边的牌匾上各刻一句诗,‘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无晋呆了一下,这....这是王维的诗啊!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朝代,难道是....... 无晋觉得自己的念头荒唐之极,可若不是这样,又怎么解释王维的诗? “小友不妨进我的陋室斋看看。” 他身后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无晋回头,只见他身后负手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皮肤白皙,容貌清瘦,目光里带着笑意,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原来他是店主,无晋便指着两句诗笑问:“请问,这是谁写的诗?” “这自然是王摩诘的诗,天下读书人皆知,难道小友不知吗?” ‘王摩诘?’无晋眉头一皱,好熟的名字,等一等.....王摩诘不就是王维吗?难道....王维真的存在? 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地又问:“是唐朝的王维?” “不!是周朝的王维,那时唐朝已经没有了。” 无晋只觉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却有点看不清,他盯着诗句,不停自言自语:“周朝!周朝!” 他眼睛都瞪圆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店主见他呆得有趣,便一摆手笑道:“请吧!小友店里坐。” 无晋跟他走进书店,只觉眼前光线一暗,可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他脑海中的谜底豁然开朗,他脱口而出,“武则天!” 不是吗?武则天篡唐后建立的王朝不就是周朝吗?史称武周。 店主瞥了他一眼,笑眯眯说:“是啊!周朝的高祖就是武则天,太宗是武三思,不过这些都是五百年前的历史了,周朝也在三百年前被我朝取代.....小友,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店主见无晋有些手舞足蹈,不由有点担忧,这个少年不会有病吧! “不是!不是的!难道没有变....” 无晋欣喜若狂,这难道还是他原来的世界吗?仅仅只是历史被改变了?武则天篡位成功,她没有被张柬之、崔玄暐等人推翻,武三思也没有被李重俊所杀,或许历史在哪个节点上拐了弯? 无晋心中迅速计算,他读书时学过,武则天大概在公元七百年左右称帝,那么过去了五百年,现在大概是公元一千二百年,历史上应该是南宋年间....等一等,不对啊! 但无晋很快就发现还是不对了,他渐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是钻了牛角尖,这当然不是他原来的世界,否则他熟知的那些唐宋明清历史从何而来? 这只能是一个平行空间,只不过这个世界也有王维,也有武则天,和他的世界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想通这一点,无晋也不由苦笑一声,其实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朝代。 那维扬县肯定也不是历史上的扬州了,因为很明显,历史上的维扬县是靠近长江,不靠大海,那现在这个维扬县又是哪里?他倒有点兴趣了,他想知道,这个维扬县到底是在哪个位置上? 第十三章 书中自有颜如玉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8 本章字数:5502 “大叔,我想再问一下,我记得维扬不是扬州吗?怎么又不是了?” “唉!不读书的人啊!” 中年男子叹息了一声,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又给自己泡一壶茶,这才缓缓给他讲解:“你好好听着,四百年前淮河改道,冲毁了漕河,从此漕运渐废,扬州也慢慢衰败下去,那里现在叫做广陵郡,和我们维扬县一点关系没有。”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我们这个是新县,当年宁朝初建,财政紧张,急需江南钱粮,相国张维扬奉命来江南视察,后来他 上奏朝廷,说漕运已废百年,疏通河道耗时耗力,不如走海运,江南钱粮可通过海运进入黄河,最后直接运抵洛京,正好这时海外贸易兴起,朝廷便决定按张相国的选址修建新城,不久张相国因劳累过度,在回京途中病逝,为了纪念他,朝廷就取县名为维扬县。” 原来是这么回事,县名根据人名而来,果然和扬州没有关系,无晋又问:“那我们这里原来叫什么?” “我们这里原来只是几个小渔村,在长江口南岸,属于东海郡华亭县,朝廷就在这里修建新城,迁天下十万民户定居于此,维扬县因得益于海外贸易而逐渐繁荣.一百五十年前,朝廷便将东海郡郡治从平江县迁到维扬县.....” 中年男子侃侃而谈,无晋却明白了,长江口南岸不就是他那个世界的上海吗?这个张维扬果然有眼光,知道这块地方是长江龙头所在,是风水绝宝之地。 中年男子见他心不在焉,不像在听自己介绍,他便停下来,拉着无晋到一排书架前,“这里有历朝官修史书,本朝历史也有,你好好看一看吧!找几本回去细读。” 无晋确实很想找几本书看看,尤其他最感兴趣的是这个平行世界的武则天,那个时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武则天的传位变成了传侄不传子,让武三思登基,武周延续,唐朝灭亡。 可是无晋找了半天,就是没有关于武则天的书,他便回头问:“大叔,我想找一本武则天的正史,好像没有啊?” “都是假史,我的书店当然没有。” 中年男子冷笑了一声,“武三思之子武清隆登基后,借口编修《五库全书》,把天下史书全部收去销毁,有敢藏匿者满mén抄斩,毁史延续了十年,杀了两万多士人,天下两晋以后史书全部被毁绝,后来《五库全书》中就有唐史,但高宗以后的历史已经被篡改得面目全非,再后来假史当道,真史变成野史,很快野史也被禁毁,几百年过去,历史的真相谁也不知了。” 听说都是假史,无晋也感觉没劲,他正想问问哪里有真史,就在这时,书店里忽然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舅舅,《大唐西域记》我是找到了,可是怎么只有十一卷?第十二卷到哪里去了?” 声音非常动听,又软又糯,就仿佛在无晋心底处挠了一下,心中痒了起来,声音是从上面传来,一抬头,才发现楼梯上面还有一间小屋,似乎是仓库,声音就是小屋里传来。 中年男子摇摇头苦笑一声,“我不是给你说过吗?仓库里有灰尘,叫你别去,我会帮你拿,你偏就不听,快点下来!” “算了,我都找了两遍了,估计被谁借走了,我这就下来。” 无晋陡然眼前一亮,只见从小屋里走出一个身着绿长裙的年轻nv子,上身披了一件白è短襦,她年约十四五岁,身材中等,皮肤白皙如yù,脖颈秀美如天鹅,围上一条淡黄è纱巾,iōng前挂了一枚翡翠yù坠。 她长着一头黑瀑般的秀发,在脑后挽了一个海螺发髻,斜ā一支翠羽碧凤簪,簪子两根凤尾垂下,走路时会叮咚作响,这就叫‘步摇’,她额前留有刘海,这很重要,这是大宁帝国nv子未婚的标志。 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容貌异常美貌秀丽,她香肌yù肤细腻白嫩,俨如凝脂;她的一双美眸,顾盼流转,目若秋bō,温柔似一剪秋水,令人如饮醇酒,沉醉于其中。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风姿卓越,楚楚动人。 无晋不由想起杜甫《丽人行》中的两句诗:‘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ròu匀。’ “美哉!” 无晋暗暗喝彩,“天下还有这等美nv,真是见识到了,真可谓俏丽若三ūn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明yn不可方物。” 他有点看呆了。 “咳!咳!” 中年男子咳嗽两声,无晋忽然醒悟,连忙移开目光,他尴尬地笑了一下,目光却又忍不住瞟了过去,见nv孩拎着一篮书,颇为沉重,心想:“要不要去帮她一下。” 中年男子正站在椅子上整理书架,连忙对nv孩说:“快把书放下!等会儿我替你拿。” “不用了,我得回去了,婶娘知道我来这里,又该说我了。” “哎!你婶娘那种古怪心思,nv子读书有什么不好.....” “嗯!” nv孩下楼很小心,书似乎沉重,她有点吃力了。 “我来帮你拿书!” 无晋几步走上楼梯,将手伸给了nv孩。 “多谢了!” nv孩笑着把书篮递给他,无晋入手一沉,书篮至少有二十斤,难怪她有点吃力。 无晋轻巧地把书篮拎下来,放在地上,nv孩也走下了楼梯,笑着对无晋点点头,表示感谢。 她见无晋长得又高又壮,手臂很粗壮,完全不像个读书人的样子,又见他步履矫健,明显是个练武之人,偏偏舅舅给他讲史时他又听得很专注,心中便暗暗思忖,“难得练武之人喜欢读史,这倒是好事。” 她发现这个年轻男子打量自己的时间似乎长了一点,目光非常明亮锐利,仿佛要把她的心思看透,她连忙将目光移走,脸上有些窘热,‘他怎么这样看别人,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尽管很多人都是这样看她,这个男子虽然也不例外,不由他目光明亮纯净,眼中充满了赞赏,倒令人不讨厌。 她浅浅对无晋一笑,又央求中年男子,“舅舅,你就帮我再找找嘛!” “我不就在帮你找吗?《大唐西域记》摆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人看,真nòng不懂你,怎么喜欢看那本书?” “我最近在研究玄奘取经的路线,舅舅一定要帮我找到,我过几天来拿。” nv孩拎着书篮出去了,无晋假装看书,目光却一直跟着她,远远地见她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走了,他的心却有一点点遗憾,早知道应该替她把书蓝拎上马车。 “别看了,她已经走远了。” 中年男子笑着走过来,“你手上这本书,估计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无晋脸一红,连忙把书放回书架,他一下子愣住了,他手上这本书,正是那nv孩要找的《大唐西域记》第十二卷。 “大叔,这本书.....” “哦!我是记得在书架某处,找了半天也没见,原来在你手上,她正好走了。” 无晋犹豫了一下,“大叔,要不我去追她,应该还能追上。” “不用了,她自己会来拿,这小丫头,怎么想到要研究玄奘取经,真是怪异!” 中年男子从无晋手中接过书,放进ōu屉里,他又顺手从ōu屉里取出一张名帖,递给无晋笑道:“这是我的名帖,有空来书店坐坐,我给你讲讲维扬县史,一般人都不愿听,难得你有兴趣。” 无晋看了看他名帖,淡雅不华,印制相当jīng美,不亚于后世的名片,一笔漂亮的行书,严yù书,这应该是他的名字,又翻过来,后面是他的职业了,陋室斋主,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博雅印书馆。 无晋心念一转,便问他:“大叔,你还做印刷吗?”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开书店是我的爱好,不赚钱,但我也得养家糊口吧!便开了一家印书馆,印点自己喜欢的书,也对外接活,印点名帖之类。” 无晋连忙掏出一张车票,递了给他,“大叔,像这种车票印吗?”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车票可不敢印,那是官府专mén印制,ī人印了抓住就要被杀头。” “我不是说车票,我是说像车票一样的小票。” “这个....倒可以,小兄弟想印多少?” 无晋心中迅速计算了一下,“估计十万张左右,大概需要多少钱?多少时间?” “十万张!” 男子有些惊讶,不由笑了起来,“十万张就要制钢模了,价格不菲,估计最少也要两百两银子,制模加印刷大概需要三天左右,不过我可以给你便宜一点,怎么样?” 无晋拱拱手道:“我现在不能肯定,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落实,一旦决定印刷,我一定来找大叔。” “好!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无晋走出了书店,在昏暗的书店呆久了,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连忙用手遮住眼帘,这时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漂亮nv孩,早知道可以趁机问一问严yù书,他外甥nv的名字叫什么?住在哪里? 可一转念,无晋又笑着摇了摇头,何必呢!偶然邂逅,萍水相逢罢了,这就像大街上见到一个美nv,尽管美若天仙,但也只是多看几眼,又何必去专mén认识。 无晋心iōng豁达,拿得起,也放得下,他不再想那个绝世美nv,见前面来了一辆马车,便招手喊了一声:“停车!”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 P:支持新书,支持老高 :感谢姓依然名逍遥、听雨蔷薇、只订阅不看书、个哟哦等书友的打赏 第十四章 运筹帷幄(上)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8 本章字数:6102 马车并没有回府宅,而是绕了一圈,来到了北市附近,北市是维扬县三大繁华地之一,是海外货物的主要集散地,拥有店铺上千家,运货的马车来来往往,人流如á,时值上午,正是最热闹的时刻。 北市mén口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上到处是各种艺人,耍猴的、卖大力丸的、卖狗皮膏y的、舞枪nòng棍的等等,颇为热闹,在广场周围一圈是各种店铺,主要以酒店和青楼居多,这一带生活着数以万计的商人,来自四面八方,他们大多单身在维扬做生意,口腹之yù、声è之娱,他们的消费使这里生意格外兴隆。 无晋来这里是有明确目标,他找了一圈,在广场的右边找到了他的目标,一家赌馆。 他信步走了上去,赌馆共分上下三层,朱红è立柱、金è瓦片,雕梁画柱,布置得金碧辉煌,mén口一左一右矗立着两只uā岗石貔貅,面目狰狞,二楼的屋檐下挂着三只白底黑点的木制大骰子,格外引人瞩目,正mén上方高悬描金匾牌,店名叫‘黄记妙手赌馆’。 两边则挂着两块长长的紫檀木楹联牌,刻着一幅草书楹联: 上联是:睁眼看牌路,错了改,对了走,吃喝一生都不愁。 下联是:méng眼押庄闲,输了小,赢了大,赌遍天下都不怕。 无晋笑了笑,走进了赌馆大堂,馆内人头簇簇,一楼大堂中摆了三十几张赌台,每张赌台前都围满了人,个个眼睛瞪得血红,嘶声叫喊:“大、大、大!” 无晋目光扫了一圈,在右首墙上看到了赌馆的商帖,商帖相当于后世的营业执照,由官府颁发,是用来征税的依据,一般都是定额税,也就是不管你赚多少钱,都只缴纳数额一样的税金,一笔县税,一笔郡税,县税很少,主要是郡税,郡税最后是要jiā给朝廷。 当然,并不是所有做生意都要jiā税,比如广场上的卖艺人,他们就不用jiā税,这里面有一个标准,就是店铺在方圆一丈以上,用现在的话来说,首先必须是mén面,且mén面大小在四个平方以上。 凡不符合这个标准的都无须jiā税,自然也不用去办什么商帖。 无晋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商帖,上面有东主的名字,黄四郎,他想起了那个长得像黄鼠狼一样的黄家家主,不由笑了,刘管家说得一点没错,这家赌馆果然是黄家的产业,据说掌柜是黄四郎的次子黄峰。 这时,一名伙计迎了上来,笑嘻嘻说:“客官是第一次来吧!” 他的眼睛很毒,从无晋神态举止,便看出他是第一次来赌馆,这样的人得慢慢引导,先给他点甜头,不愁他下次不来,伙计也格外热情。 “客官,一楼是大众小赌,给你试试手气,主要是扔骰子,便利快捷,最少五百文,上不封顶,假如你囊中宽裕,可上二楼,有好茶细点招待,主要玩五木之戏,但每一次下注,不能低于十两银子,而三楼则是贵客堂,有名妓相陪,丝竹清雅,喜欢怎么玩都可以,但每一注不能低于百两纹银,客官你看.....” 伙计见无晋虽然穿一件锦袍,但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一看便知道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公子,他暗暗撇一下嘴,根本没必要给此人介绍二楼和三楼。 “你们黄掌柜在吗?”无晋微微笑道。 伙计一愣,“你认识我家掌柜?” “呵呵!去年曾一起喝过酒,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了。” 伙计心念一转,他们掌柜最喜欢喝uā酒,这位不会是掌柜的嫖友吧! “客官,要不我去请掌柜来?” “好啊!那就麻烦了。” 伙计刚走几步,忽然又回头陪笑:“请问客官贵姓?” “我姓皇甫。” 伙计肃然起敬,国姓啊!不会是东海皇甫氏的子弟吧!真是人不可貌相,他慌慌张张跑上楼去了。 片刻,伙计领来了一名年轻的公子,无晋来之前向刘管家打听过此人,说此人脾气暴躁,心iōng狭窄,声名狼藉,绰号黄蜂,不是一个好东西,他坐镇赌馆后,不择手段骗赌,不知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无晋见他身材壮实,一脸横ròu,额头上有一个醒目的菱形伤疤,眼睛里充满jiān诈之è,若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赌馆的打手。 这个年轻的掌柜一脸傲慢,他上下打量一下无晋问:“你是皇甫家的什么人?我见过你吗?” “呵呵!黄兄贵人多忘事啊!去年在奇香楼,你、我、琢yù不是一起把酒畅欢吗?怎么就忘了。” “哦!” 黄蜂脸èlù出了笑容,他和皇甫琢yù确实是嫖友,便一脸恍然大悟,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最近事情太多,头脑发昏,有点记不起来了,抱歉!抱歉!不知仁兄的尊名是....” “惟明!” 黄蜂眼一瞥,见他无名指上戴着一只镂空蓝宝石戒指,那是皇甫家族的特有标识,而且他听琢yù说过,整个东海皇甫氏只有惟明一人是蓝宝石戒指,其余皆是红宝石戒指,原因不详。 看来此人就是皇甫惟明了,他连忙拱手,“啊!原来是贡举士,久仰久仰!” 皇甫惟明从来不嫖不赌,也不会和这种人打jiā道,黄蜂从来就没有见过,更想不起他什么时候和这位贡举士一起喝过uā酒,不过这不重要,他昨晚听父亲说,这个皇甫惟明很可能会取代琢yù代表皇甫家参选户曹主事,和他大哥黄峻同分在甲组,初选时二选一,两家要下去一个。 黄蜂眼珠一转,这倒是mōmō这个贡举士底的好机会,刚才听伙计说,他似乎是第一次来赌馆,这样最好。 黄蜂连忙热情拉住他胳膊,指指楼上,“惟明兄,请随我上三楼。” 无晋呵呵一笑,“可我身上没有百两纹银。” “不妨!不妨!上三楼不一定要赌,我们喝喝茶叙叙旧也行。”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无晋欣然随他上了三楼,三楼布置得更加富丽堂皇,有三间雅室,雅室内铺金砌yù,幽香扑鼻,桌椅是清一è的紫檀木,金杯银壶,一扇上等白yù屏风,竟是用整块白yù雕成,上面画有仕nv入宫图,墙上挂着几幅所谓的名人字画。 但更吸引人的是两名美貌nv子,皆身着彩锦长裙,乌发上缀满珠翠,闪闪发光,她们身段婀娜,眉目含ūn,举止风流,令人心生绮念。 无晋背着手随黄蜂进屋,却装模作样仰头欣赏墙上字画,对两个美人不屑一顾。 黄蜂已经想起来,他根本就没和这位贡举士喝过uā酒,不过是此人想见自己的借口罢了,无妨,套套他的底,他给一个黄裙nv人使了个眼è。 黄裙nv人会意,施施然走到无晋身后娇声娇气,“公子,这几幅字画如何?” 无晋摇了摇头,“略欠风骨!” “嗯!公子眼光很独到啊!” 黄裙nv人伸出白藕般的yù臂挽住了无晋的胳膊,给他抛了个媚眼,“公子请上座,让妾身伺候你喝酒。” “好啊!美人醇酒,我最喜欢。” 无晋呵呵一笑,揽住了美nv的香肩,拥她一起上座,眯着眼问她:“姑娘芳名?” 美nvǐng了ǐngiōng,抿嘴媚笑一声,“我叫百香,你闻闻我身子可是有百种香味?” 无晋搂着她腰,凑上她iōng脯上深深一嗅,连声夸赞,“果然是体香美妙,令人陶醉。” 黄蜂暗暗鄙视,刚才进mén时还一本正经,目不斜视,这一转眼就拥美入怀,è相毕lù,果然是虚伪之极,此人好è。 他暗暗记住了,连忙笑道:“百香,还不给皇甫公子敬酒?” 百香伸出yù葱般的细指,拎起银酒壶给他金杯中倒了一杯酒,端起杯子娇滴滴说:“公子,我敬你一杯。” “你先喝半杯,我再喝半杯,我们喝一杯合卺酒如何?” “公子好坏!” 百香伸出yù手打了无晋一下,风情万种地喝了半杯,又递给他娇声道:“公子,该你了。” 无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大笑,“好酒,百香酒!” 房间中人一起笑了起来,百香更是倒在他怀中,伸手在他iōng前悄悄挠了几下,一双妙目含ūn地望着他。 无晋却仿佛没看见,他打量一下房间,含笑问黄峰,“黄兄,这做赌业需要官府特批吗?” “怎么,惟明也想开赌馆吗?” “没有,我是好奇问问,我可没那个本钱。” “官府不禁赌、不禁娼,只禁江湖mén派,尤其是练武的mén派,侠以武犯禁,不过话又说回来,官府虽然不禁赌,但想开家赌馆却需要大本钱,而且要有后台,否则人家输了钱来找你麻烦,没有后台怎么行?” “这倒也是,我可听说维扬的赌业都掌握在黄家手中,维扬六大家族,论财力黄家第一,皇甫家只能排第三。” “哪里!哪里!” 黄蜂呵呵一笑,“我们黄家只不过掌握几家大赌场罢了,怎敢垄断维扬赌业,有钱大家赚嘛!” 黄蜂仔细观察无晋,见他搂住百香纤腰,又给自己倒了三杯酒,喝酒时舒服得眼睛都眯住了,不由暗暗思忖:“此人好è好酒,有弱点!” 就在这时,一名伙计奔上来禀报:“掌柜,广场上有几人摆赌!” “砰!”地一声,黄蜂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破口大骂,“他娘的,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摆赌,走!砸了他。” 他冲出去几步,忽然想起还有客人,连忙干笑一声:“惟明兄尽管喝酒,百香若看得上眼,可以带回去,都记在我帐上。”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改日回请黄兄。” 黄蜂带人匆匆下去,另一个nv子也知趣走了,无晋端着酒杯走到窗前,从这里可以清晰望见广场上的情形,只见三个男子在广场一角设赌猜碗,片刻,黄蜂带了十几名打手冲了上去,lun棍齐下,将三个男子打得抱头鼠窜,摊子也被砸了,黄蜂指着三个男子破口大骂,听不清他在骂什么。 无晋听刘管家说黄家垄断维扬赌业,从不准别人分一杯羹,看来不假,连三个摆地摊的都不能容忍,而且刘管家还说黄蜂有极为冲动的má病,打人都是第一个冲上去,今天看来也是如此,他不由冷冷一笑,‘很好!’ 百香悄悄走到他身后,拉了拉他的手,软绵绵倒在他怀中,一双妙目含bō,凝视着他,“公子,我们进里屋吧!” 无晋回头,见她眼含ūn水,充满了挑逗之意,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蛋,“黄蜂公子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的。” 他随手将手中金杯塞进了百香丰满的rǔ沟里,转身便扬长而去。 .......P:老高求推荐票! 第十五章 运筹帷幄(中)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9 本章字数:6464 从赌馆出来,无忌又滑脚去了五叔的当铺,一见店mén,只见五叔皇甫贵正趴在柜台上托着下巴发呆。 “五叔,好清闲啊!” 皇甫贵一下子从发癔症中惊醒,见是无晋,便笑道:“我正要找你呢!你就来了。” “五叔找我做什么?给我介绍事情吗?” “你来!” 皇甫贵拉着他一直走到里屋,他把帘子放下,又向外面看看,见柜台上没人,便吼一嗓子,“老七,去看着柜台!” 走了一步他又探头补充喊了一句:“别忘了,明天可是要发工钱!” 无晋坐下笑眯眯说:“五叔,什么事啊?” 皇甫贵连忙在他对面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他低声问:“听说家主昨晚带你出去了?” “呵呵!五叔的消息好快。” “那当然,家族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我?” 皇甫贵得意地笑了笑,又继续问他,“家主带你出去做什么?” “带我去了县公府。” “县公府?” 皇甫贵一愣,“去县公府做什么?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为了惟明之事。” 他眼中è出强烈的兴趣,又连忙追问无晋:“他们说了什么?” “五叔——” 无晋拉长的声音,“你以为他们谈正事会让我这个小辈旁边吗?祖父只是要和我说点别的事,才顺便拉我一道去,他们谈事的时候,我一直在客厅外候着。” 皇甫贵想了想,这倒也是,无晋是庶孙晚辈,县公根本不认识他,怎么可能允许他在旁边,他脸上lù出一丝心痛之è,皇甫家不知又被那个该死的县公贪了多少银子?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就这么哗哗出去了。 他心中开始忿忿不平起来,他开当铺起早贪黑,一个月可以给家族净赚千两银子,可他自己一个月的俸料才二十两银子,那个琢yù整天寻uā问柳,屁事不干,一个月还有五十两银子,就因为他是嫡孙,这是何其不公?皇甫贵恨得咬牙切齿,他想自己单干,可惜他本钱又不够。 皇甫贵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觉得皇甫家已经被一片黑暗笼罩,没有前途了,就像一艘驶在大海上的破船,随时有惊涛骇lng要袭来,他叹了口气,懒jīng无神问无晋:“除去了县公府,家主还找你有什么事?你刚才说家主找你有别的事....” “就是问我以后想做什么?” “嗯!定了吗?让你管仓库,还是去照看码头?” 无晋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告诉祖父,我想单干,问他借了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皇甫贵失声喊起来,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铜铃似的盯着无晋,“他肯借吗?一定不肯的,怎么可能借给你三千两银子....” 话还没有说完,皇甫贵嘴张大了,只见无晋从腰间取出一枚yù牌,‘当!’的一声扔在桌上,“五叔,认识这个吗?” 皇甫贵捧起yù牌,反复打量,嘴里不停念叨:“没错!没错!这是五千两的yù牌,五千两银子啊!” 他嫉妒得腮帮子都发酸了,他连一百银子的铜牌都借不到,更别说千两的银牌,五千两的yù牌了,这小子回来才几天.....他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父亲实在是太偏心了。 无晋笑眯眯问他:“五叔,想不想和我一起发财?” 皇甫贵一愣,眨了眨眼,“你....想做什么?” 无晋附耳对他低语几句,皇甫贵本能地摇摇头,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赚钱方法? 越想越可怕,皇甫贵的头摇得跟拨lng鼓一样,“不行,你这个生意风险太大了,我承担不了,不行!绝对不行!” “五叔,你听我把话说完。” 无晋又耐着ìng子慢慢劝他,“没有风险的生意人人都会做,要想赚大钱实在难之又难,就算nòng得再好,也不过是保本微利,ún个糊口罢了,五叔,你也是老商人了,应该知道,商场上一笔生意得利多少,其实和所担风险大小有关,风险越大,得利也就越多,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难道五叔连这句话都没有听过吗?” 听完无晋的一席话,皇甫贵有点动心了,他又回想了一遍无晋所说的赚钱办法,他是商人,从商人的直觉来说,虽然这种法子很新鲜,但他感觉或许真能大赚一笔,尤其对于个个都想一夜暴富的维扬人,更有市场,只是..... 皇甫贵眉头一皱,“无晋,做这种事情没有后台的话,不光是风险大的问题,首先黄家就不会让你做下去。” 无晋拍拍他的手笑道:“五叔,我知道的,我有后台。” “你是说那个县公,算了吧!他就是个有名无权的闲官,只有二哥那种傻子才会贴上他,再说他捞钱是狠,可你真求他帮忙,他未必肯了。” “五叔,我不是说他,这样吧!五叔明天和我走一趟,我让五叔相信。” 无晋极力鼓动皇甫贵合伙干,要想做成他的事情,还真离不开五叔这种熟悉本地,又圆滑得力的帮手。 ....... 次日上午,无晋先去郡衙,得知苏翰贞已经回来了,他便立刻租了一辆马车赶到当铺,一进当铺,无晋不由笑了起来,见五叔穿了一身簇新的锦袍,头戴六角帽,脸上擦了油,容光焕发,看样子,他真动心了。 皇甫贵昨晚几乎一夜未眠,他实在太想单干了,他反复考虑无晋说的法子,越想就越觉得可行,只要策划得好,确实能发一笔财,而这又是他的强项,关键是无忌手中有五千两银子,本钱够了,现在就看无晋说的后台如何? 经过几天的接触,皇甫贵发现自己这个侄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傻二了,非常jīng明,浑身透着神秘,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曾经去平江县灵岩寺找高僧算过命,说他命中将遇贵人,难道他的贵人就是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傻二吗? “无晋,我准备好了,可以走了吗?” “走吧!” 无晋出mén向马车走去,皇甫贵又回头喊:“老七,看好铺子,我晚上发工钱。” 两人上了马车,向郡衙而去,到郡衙mén口,无晋取出苏翰贞送他的名帖,对守mén衙役笑了笑,“我是苏刺史的晚辈,来看看他,烦请通报。” 后面的皇甫贵一下子眼睛瞪大了,原来他说的后台是新任刺史大人,这小子,看不出啊! 衙役见他有名帖,便客气地笑道:“小哥稍等,我这就替你去禀报。” 无晋很有把握,苏翰贞是那种谦虚自律的儒官,他绝不会因为上了岸就不认自己了。 片刻,衙役出来笑着一摆手,“刺史大人有请,你们随我来吧!” 无晋回头向有些胆怯的五叔笑笑,便跟着衙役进去了。 郡衙占地很大,沿着一根中轴线分为三个部分,一进mén是一道影壁,影壁在官场风水中起到迂回封堵的作用,防止官气不外泄,影壁后便是前院大堂,也就是刺史审案之所,无晋在后世的电视上看多了,州官一拍惊堂木,两边衙役喊威武,烘托气氛,什么明镜高悬之类的牌匾,应该就挂在这里。 他看到了大堂上那块匾,却不是明镜高悬,而是‘人正官威’四个字,有点意思。 大堂前是一个院子,两边有衙役房,还有临时拘押所,从旁边的小mén进入中院,中院是郡衙的中枢所在了,两边有六曹司房:户、功、仓、田、兵、刑,其中淮扬六大家族竞争的户曹主事,便是主管东海郡的财税民籍,地位相当重要。 正中间的一座建筑物便是刺史的办公之地了,两边是长史房和司马房,至于皇甫渠的别驾房,因为是政协主席之类,所以就没有设专mén的办公房,只有一个开会休息的场所,位于长史房旁边。 另外在这座建筑物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院,那是刺史的ī人场所,比如刺史的午休房、图书室、ī人接待处,还有他的幕僚办公室等等,都在这座小院里。 这是中院,而后院就是刺史的ī宅了,老婆孩子、父母小妾等等,都住在后院,那个小萝莉伊妹儿现在应该就在后院某处dng秋千。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苏翰贞刚用了午饭,正和司马赵杰豪闲坐聊天,赵杰豪人如其名,身材魁梧高大,四十余岁,一张紫脸膛,狮鼻豹眼,相貌粗犷,没事屁股后面总喜欢挂一把三十斤重厚背鬼头刀,正面看他像杀猪的,背后看他却像个侩子手。 他是军旅出身,曾经担任过齐王的ì卫,五年前先出任维扬县尉,两年后荣升东海郡司马,主管东海郡的刑事司法,一般而言,维护日常治安是县衙的事,郡司马的手下衙役不多,但他手下有一千地方团练兵,围剿盗匪、保护城池等等,颇有实权,而他的另一个任务是罩住齐王在维扬的生意。 无晋得罪的那个皮鞭小烈马赵胜男,就是他的宝贝nv儿。 苏翰贞和赵杰豪闲聊了几句东海郡的盗匪治安,这时,衙役进来禀报:“大人,他来了。” “大人有客人吗?”赵杰豪笑问道。 “没什么,一个后生晚辈,路上认识的。” “呵呵!大人礼贤下士,若是我,才没有jīng神认识什么路上闲人,大人忙,我先告辞了。” 赵杰豪走出mén,一眼看见了无晋,见他身材魁梧,和自己一般高,他眼睛一亮,笑着点点头,这小伙子不错,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皇甫贵身上,却愣了一下,此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他疑uò地看了一眼皇甫贵,便离开了小院。 “无晋,好久不见了。” 苏翰贞笑着走了出来,在大宁帝国的官场中有一个原则,叫‘不历州县,不得进省台’,也就是说,没有地方官的经历是不可能继续得到高升,苏翰贞一直在朝中为官,已经做到五品官,这是最关键的一道坎,他能不能再上一步,就看他有没有地方官的经验了,就在这时,他被任命为东海郡刺史,这让他颇有点如鱼得水的感觉。 无晋连忙深施一礼:“晚辈无晋,参见苏世伯。” 苏翰贞一笑,他的小nv儿很喜欢这个无晋,整天三郎哥哥挂在口中,既然是nv儿的朋友,称他一声世伯也不为过。 “哎!你应该晚上来,去我府上吃顿便饭,顺便见见那丫头,她还在眼巴巴等你去讲故事呢!” “最近实在太忙,有机会一定去。” “好,请进来坐吧!这位是.....”苏翰贞看到了一脸惶恐的皇甫贵。 “苏世伯,这是我的五叔,我从小父母双亡,就是五叔将我照看大。” 皇甫贵只是一个小商人,在一郡父母官面前,他哪里有无晋那种从容,他两股战栗,扑通一声跪倒磕头:“小民皇甫贵,参见刺史大人。” 无晋心中暗暗叫苦,他忘记嘱咐五叔不要泄lù自己的姓氏,否则被苏翰贞想到他们皇甫家族和别驾皇甫渠的关系,恐怕他什么忙都不会帮了。 苏翰贞一愣,他看了一眼无晋,“你.....姓皇甫?” ........ P:今天突破了五千收藏,上传字数也超过五万,同时本书的第一个盟主Fning也诞生了,老高万分感jī,另外老高感谢眉心所动、不日即到书友的打赏。本书上传已经一周,成绩列新书榜第二,开端很不错,这是书友对老高的支持,老高惭愧上传不多,其实存稿充足,只因新书榜限制不敢多传,等本书上架,一定爆发,请大家继续大力支持,老高以勤奋报答。 第十六章 运筹帷幄(下)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9 本章字数:5672 皇甫是国姓,不是普通姓氏,一般而言,大宁王朝姓皇甫的,大都和宗室有关,无晋连忙笑着解释:“几百年了,我们家早已和宗室没什么关系,没有爵位,只是一介平民。” 苏翰贞点点头,这个他理解,皇甫家族太庞大,枝节盘生,少说有几十万人,京城很多卖豆腐,做小买卖的也姓皇甫,关键是看有没有爵位,没有爵位,那就不算宗室,只能是平民。 其实无晋的担心有点多余,苏翰贞来东海郡的第三天便下乡视察去了,昨晚才回来,还来不及了解淮扬六大家族,更不用说六大家族和这些地方官的微妙关系了,没有葫芦僧会告诉他这些事,只能靠他自己慢慢去领悟。 “皇甫先生请起,来,一起进来坐吧!” 苏翰贞请无晋和皇甫贵进小客堂坐下,他的书童给他们上了茶,苏翰贞端起自己茶杯,微微一笑,“无晋,现在还跑海吗?” “不跑了,跑累了,还是岸上踏实,晚上睡觉也香甜。” 苏翰贞呵呵大笑:“我看你在大船桅杆上睡觉也蛮香的嘛!” 无晋不好意思挠挠头,又指了指皇甫贵,“是我五叔不准我上船了,张罗着要给我娶媳fù。” 皇甫贵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骂:“自己什么时候要帮他娶媳fù?自己的儿子还没有着落呢!” 苏翰贞捋须笑而不语,他暗赞无晋聪明,实际上他刚才说nv儿想三郎哥哥,其实就是让他不要太接近小nv儿,小nv儿刚过幼学之年,对男nv之情懵懵懂懂,而无晋在船上给她讲的那些故事,什么十六年生死之恋,什么姐妹同爱一人,nòng得小nv儿整天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昨晚妻子说了她几句,她便赌气不吃饭,妻子便对苏翰贞一阵抱怨,不该让nv儿听这些容易mí了心窍的故事。 苏翰贞虽然为人开明,但毕竟他是父亲,他也要保护自己nv儿,在船上可以讲讲故事,可下了船,他就不希望无晋太接近自己nv儿了,只是他不好意思明说。 这个小伙子很聪明,竟然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用娶媳fù来回答自己,嗯!孺子可教。 苏翰贞有点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既然他答应不来找小nv儿,那自己就欠他一份人情了,苏翰贞可是个很认真的人,当初他在船上答应过无晋,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现在人家带着亲戚来了,不用说,就是来请他帮忙,这点人情世故,苏翰贞拎得清。 他喝了一口茶,便笑着问他:“无晋,现在在做什么?” “我暂时在帮五叔打理店铺,还没有想到做什么,苏大人,我可能有件事请你帮个小忙。” 苏翰贞暗笑,果然来了,也好,帮他个忙,还了nv儿的人情。 “呵呵!你说吧!我答应过你的。” 无晋指了指五叔,“是这样,我五叔最近想做一次博彩,可能声势有点大,他怕官府不准,所以我来求大人特批!” 苏翰贞眉头一皱,“博彩是什么?” 博彩是赌博行业的一种术语,这个朝代已经有了,只是规模很小,猜枚押宝之类,但苏翰贞从不涉赌,又是第一次做地方官,他不知道。 无晋连忙解释说:“就是一种赌业,和赌馆一样,只不过没有店铺,无须办商帖。” 苏翰贞也知道,朝廷不禁赌,而且皇亲国戚都喜欢赌,但他是正派人,对赌博、嫖妓之类十分反感,如果是无晋要办赌业,说不定他就会拒绝,帮无晋做别的事情,不过既然是无晋亲戚要做,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沉yín一下又问:“你说声势会大,究竟有多大?还有,是长期做吗?” 这两个问题很关键,基本问到了点子上,无晋见五叔没反应,便推了他一下,“五叔,大人问你呢?” 皇甫贵张口结舌,他什么都不知道,让他怎么回答?这个家伙,明明是他做主,现在倒推到自己头上了。 “这个.....嗯!那个.....” 无晋笑着摇摇头,“我这个五叔一路上都在背要向刺史大人说的话,他太紧张了,要不,我替他说吧!” 苏翰贞见皇甫贵满头大汗,知道他是太紧张了,便笑了,“好!你说。” “大人,我五叔只想做一次,大概三天,至于会有多大的声势,我五叔也委实不知,或许百十人,或许千人都有可能,反正我们绝不违反大宁的律法,如果要用店铺,一定会先办商帖,依法jiā税。” 苏翰贞沉思了片刻,既然请自己帮忙,那一定是有所难度了,否则也不必让自己帮忙了?他可是东海郡的刺史,最高地方官,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了,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他便点了点头,答应了皇甫贵的请求,“好吧!只要皇甫先生所做之事不违反我大宁王朝的律法,我可以特批,不过只是口头上特批,若你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 从郡衙里出来,他们上了马车,皇甫贵第一件事就是ōu了无晋一记头皮,气得骂他,“你这个浑小子,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是我要做吗?” 无晋抱着头笑嘻嘻说:“反正五叔当了这么多年jiān商了,再当一次也无妨,我就不同了,我要娶他nv儿呢!得给他留个清白的印象才行。” “你做梦吧!还想娶刺史的nv儿,等一下,你刚才说我什么,你五叔什么时候是jiān商了?” ........ 皇甫贵心情畅快,还是侄儿厉害啊!居然能说动刺史做后台,这下他什么顾忌都没有了,他立刻和无晋商量起来,无晋出钱他出力,无晋策划他执行,最后的利润他们三七分,他三,无晋七,反正家主视金钱如粪土,五千两银子亏了也无妨。 他们商量了一整天,当铺可以关mén三天,伙计们全去帮忙,皇甫贵有个朋友,外号叫罗秀才,天生靠嘴皮子吃饭,死人都能被他说活,嗓mén又大,让他做司仪最合适。 人手还是不够,无晋提议让皇甫家的那些庶庶子、庶庶孙来帮忙,反正他们家闲人多,皇甫贵却不肯,这是他的ī活,和家族无关,他儿子仲勇在县衙的税务司曹,虽然只是个低等小吏,但他认识人多,可以让他帮忙解决人手。 另外,还需维持秩序的人,这很重要,必须会点拳脚,防止别人来砸场子,一般来说,衙役最合适,但县衙皇甫贵没有人情,即使皇甫家有人情,人情也在老二皇甫旭的手上,轮不到他皇甫贵,而郡衙苏翰贞也不会答应。 皇甫贵却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他有一个开镖局的朋友,手下有两百余人,都是练家子,可以出点钱让他们来帮忙。 皇甫贵特地跑了一趟,便将这件事办妥了,只要两百两银子,他开镖局的朋友便出一百人,替他们看三天场子。 另外,桌椅板凳,开奖需要的木台子等等,这些都是皇甫贵的事情,无晋不去心,至于彩票印刷和博彩地点,无晋却坚持由他来定。 ........ 黄昏时分,无晋再次来到了书院街的陋室斋书店,一进mén,便见店主严yù书在整理书架,他的书店永远是没有顾客,上次书店空空dngdng,这这一次还是dngdng空空,没有一个顾客。 “严大叔,我又来了。” 无晋一边打招呼,目光却忍不住偷偷瞟向上面的小阁楼,那个喜欢看书的漂亮nv孩会不会在呢? 严yù书回头见是他,便笑道:“小友是来买书,还是来找我印刷?” “印刷!” “呵呵!请坐下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 无晋坐在桌前等他,见ōu屉开着,他记得那本《大唐西域记》的第十二卷就放在这个ōu屉里,现在没了,难道那个nv孩今天来过了? 片刻,严yù书整理完书架,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给你倒杯茶。” “严大叔,不用了,我谈完正事就走。” “那好吧!” 严yù书也坐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一事,“昨天你刚走,我那外甥nv又回来了,她手袋忘在书库里,又回来取,那本书她就顺便拿回去了。” 尽管无晋再三忍耐,但他还是忍不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问完,他又觉得很唐突,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 严yù书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别解释了,我知道,美貌的nv孩儿谁都想认识,想认识她的人多着呢?不止你一个。” 无晋挠挠后脑勺,难为情地笑道:“这个.....严叔能告诉我吗?” “她不准我泄lù她的名字,我答应过她,不过她没让我不准说她小名,我只能告诉你她的小名,她叫九天,她母亲生她时,梦见上九天摘月,因此得此名。” “九天!” 无晋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很别致,很有味道。 严yù书又说:“喜欢她的人很多,可她都看不上眼,你如果想让她注意你,你就得多看书,她喜欢学识渊博的人,像不知王摩诘的诗这种低级错误,在她面前可不能犯。” 无晋苦笑了一下,连王摩诘是谁他都差点忘了,更不用说他的诗了,免谈吧!男人还是先腰包鼓起来才是王道。 无晋不再想那个九天姑娘,他取出几张手绘样本,递给严yù书,“这是我要印刷的样本,一共印二十万张,最迟三天后要。” “三天就要啊!” 严yù书一皱,他想了想,“时间太紧了,如果一定三天后要,可能费用要增加,因为我要让伙计加班印刷,还在再请能手。” “大概需要多少钱?” 严yù书拿出一张纸,迅速计算了一下,“你这个印刷难度ǐng大,还要涂一层铅粉,平均两文钱印一张,我估mō着至少四百两银子。” “四百两,三天取货?” “可以。” “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 第十七章 何人不想天赐富?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9 本章字数:6549 接下来的三天,无晋几乎天天呆在印书馆中,印刷彩票是最关键的一环,他不放心,要亲自当监工。 亲眼所见,他也不得不赞叹这个时代的印刷业发达,虽然没有后世的jī光照排、流水线印刷,但他们利用水力驱动,各种印刷机器设计之巧妙,印刷之jīng美,效率之快捷,使无晋不断产生一种错觉,他是不是回到了后世的十九世纪? 几天接触,使他对这个开书店的严yù书了解更深了,严格说,他不是商人,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教师,以传播学识为已任,他开书店,办印书馆,都是为了让更多人读书明理,他就像后世西方的传教士,只不过他传播的不是上帝之音,而是孔孟之道。 唯一让无晋有些遗憾的是,这些天,那个九天姑娘一直没有来过..... 除了呆在印书馆,无晋还去查看了场所,第一天的开彩之地,他决定选在东城mén附近的小校场内,离维扬县三大繁华地八仙桥不远,紧靠城隍庙,这里也是淮扬城的平民聚居区,人口密集,又靠近码头,那里有十几万码头工人,他决定在这里连开两天,至于第三天之处,他另有考虑。 五叔皇甫贵也没有闲着,这三天来他uǐ都快跑细了,张罗人手,准备桌椅,众人集中培训演练,最让无晋拍手叫绝的是,他只在策划时说了一下需要事先宣传,皇甫贵便心领神会,他也找了一家印刷馆,印了几万张传单,在淮扬县满城散发。 ‘一夜富裕不再是梦想!四月初七,相聚城东校场.....’ ‘天赐良机,手到钱来!' ‘只要五十文,你就能抱走一千两银子。’ ...... 种种极具煽动ìng的广告在维扬城内广为流传,这就像后世的巨星演唱会一样,人未到、声先夺势,惹得人人引颈相盼,心痒难耐。 jī动人心的一刻终于来了。 天还远没有亮,四更时分,皇甫贵便带领百余人入场准备了,无晋是后台东主,他不lù面,一切都是皇甫贵来打理。 桌椅台子昨天晚上便布置好了,用宽大厚重的木桌子围了一个大圆,每张桌子前坐一人卖彩票,圆圈中间的空地上则搭一座两丈高的大木台,那是司仪颁大奖之处。 另外还立了一块大牌子,考虑到很多人不识字,上面便用最简洁的图形说明了规则,五头鹿是大奖,纹银一千两;三头鹿是次奖,纹银三百两;两头鹿是三奖,银一百两;还有飞燕是四奖,十两银子;梅uā是五奖,一两银子;还有六奖百文;七奖五十文。 当然,最多是一个笑脸,旁边还有一句话,‘再来一次’,彩票的价格是一个银角子一张,也就是五十文钱,不贵,在维扬县也就是吃一碗红烧大排面的价格,可如果二十万张都能卖掉的话,聚沙成塔,那就是一万两银子,扣去他们前前后后uā掉的四千两银子成本,这次博彩可以净赚六千两。 天终于méngméng亮了,尽管无晋知道今天来的人不会少,但维扬人对一夜发财的渴望还是让无晋始料不及。 天刚亮,梳洗完毕,吃完早饭的人们便出mén了,人群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数以万计的人将附近各条街道都挤满了,连小校场本身也挤得水泄不通,若不是百余名镖局的大汉拼命维持秩序,那些木桌子是根本阻挡不了人á蜂拥。 刚开始是看热闹的居多,但很快,一名码头工人幸运地刮中了一张两头鹿的三奖,一百两银子。 中奖工人被领到高台上,将十锭白uāuā的银子高高举起,那因兴奋而涨红了的脸,jī动得话都说不出来,无数人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叫声、笑声、无数人的跺脚声,汇成了巨大的声响,巨大的喧哗,不时,这声响,这喧哗,随着涌向中央圆桌的人流的迂回、únlun或者旋转,愈加地震耳yù聋了。 司仪罗秀才在台上声嘶力竭叫喊:“大家看见没有,他只用了一百文钱,一百文钱,就赚了一千倍,一百两银子啊.....机会!发财的机会!你们还犹豫什么?快买啊!一千两银子的大奖就是你的,是你的!你看见没有,一千两银子在向你招手呢!” 一百锭元宝,就是大奖一千两,就放在高台顶端,俨如巨大的夜航灯,吸引着所有人惊羡的目光。 在白uāuā银子的引yòu和罗秀才舌灿莲uā的煽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掏腰包了. “我中了!我中了!” 一个男子就想范进中举一样,两脚lun跳,大喊大叫:“十两银子啊!” 他几乎是从人头上爬进去,欢喜得快晕过去了。 “中了!中了!我中了五百两银子的二奖!” 又一个男子冲上高台,司仪罗秀才高高举起他的手,大喊:“大家看见没有,五百两银子啊!这位仁兄只uā五十文钱就中了五百银子。” 人群更加疯狂了...... 无晋坐在最后面的一块石头上,他脸èlù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开局非常不错,维扬人对玩彩票接受之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由想起了后世人们对mō彩票的疯狂,看来发财的心理古今是一脉相承。 他在后世也曾经参与过几次公开博彩的策划,深知其中的奥秘,这里面需要很多技巧,比如对奖项的安排,第一天要稍多一点,大奖必须在最后一天才能开出,而且中大奖要真实,有迹可查,人们永远只会关注大奖。 所以一些猫腻只能放在次要的奖项上,比如刚才那个五百两银子的二奖,必须要用不断地开奖来刺jī人们发财的yù望,无晋苦笑了一声,和后世的博彩比起来,他已经很厚道了。 他手中就有一张彩票,这是他uā了五十文钱买的,彩票印刷得很jīng美,除了不是彩è外,和后世没有什么区别,上面有阿拉伯数字的编号,百两银子以上的号码都有记录,这是防止有人假冒。 彩票最下面是一个白框,上面涂上了薄薄一层铅粉,无晋举起彩票对着太阳透视,看不出里面的图形,一切都完美无瑕。 他用指甲轻轻刮了刮铅粉,铅粉扑簌簌落下,无晋脸上lù出了一丝笑意,里面是三朵梅uā,这是六奖一百文钱。 手气不错啊! 他向另一边的兑奖处望去,那里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那是五奖以下的快捷对奖处,人太多了,无晋随手将奖票给了一个正在清理满地废彩票的老fù人,“送给你了,一百文的奖。” 他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老fù人拿着彩票愣愣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为什么他能捡得到,我就捡不到?” ........ 午后,博彩到达了高á,数万名码头工人涌进了东城mén,人涛汹涌,不断注入小校场,好似一道道瀑布泻入湖泊一样。 大奖没有开出,但二奖已经开出了三个,这时,满头大汗,浑身冒油的皇甫贵终于找到了无晋,他满脸兴奋,眼中充满了对无晋的钦佩,这个侄子厉害啊!皇甫家百年未出这样的人才了,难怪父亲肯借五千两银子,父亲眼光老辣,更比他高一筹。 但他来找无晋却有一种担忧,已经卖出十万张彩票了,照这个趋势,今天至少要卖出十五万张彩票,还有两天,可能不够了。 无晋当即拍板决定,再加印十万张彩票。 ........ 夜幕降临,小校场的人群渐渐散去,第一天的博彩终于结束了,一共卖掉十五万三千张彩票,大获成功。 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尽了,声音嘶哑,话都说不出来,皇甫贵押着钱款送去了百富钱庄,无晋给每人封了一个五两银子的红包,算是东家给伙计的心意。 这时,司仪罗秀才拉了一下无晋,有话要对他说。 罗秀才今年约四十岁,长得又高又瘦,脸上长一只小小的鹰勾鼻,给人一种jīng明过头,有点jiān诈的感觉,不过人不错,很敬业,今天正是他的煽动鼓吹,才掀起了一bō又一bō的高á,无晋对他也暗暗佩服,喊了一天,居然还能说话,声音不哑,这是个天生靠嘴巴吃饭的人。 “罗叔,出什么事了?” “我今天看见黄四郎了。” 无晋点点头,这么大的博彩,黄家人不来才怪,但没有想到黄四郎居然亲自来了,看来黄家不是一般的重视,他笑了笑,又问:“那官府有人来吗?” “下午来了几个衙役,转了一圈就走了,他们县令和县尉不在,衙役们也懒得管,只要不出事,他们一般是睁只眼闭只眼。” 无晋之所以定在今天开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县令张容和王县尉以及周捕头前天下乡听冤断案去了,很显然,县令张容是刻意和苏翰贞对着干,苏翰贞下乡他不陪,苏翰贞回来了,他便下乡。 县令、县尉和捕头这两天不在,他们就少了很多麻烦,不过既然黄四郎亲自来了,那张容明后天就应该赶回来了。 无晋沉思了片刻,便找来一人,吩咐他:“你去一趟县衙,让仲勇打听一下,张县令几时能回来?” 仲勇是五叔的儿子,在县衙做小吏,张县令下乡的消息就是他提供,无晋的计划能否成功,关键就是看这个张县令几时回来。 ........ 黄四郎的府第在城北,离北市赌馆不远,黄家在东海郡六大家族的实力中排第四,皇甫家是排第三,两家关系一向不错,这次东海郡户曹主事参选,两家为一组,第一轮淘汰三家,很不幸,黄家和皇甫家第一轮都在甲组,两家只能一家胜出,这种利益纠葛就使得两家几十年的jiā情出现了裂痕. 入夜,黄四郎的书房里灯火通明,黄四郎和他的两个儿子黄峻、黄峰正在商议白天突然出现的博彩。 白天的博彩轰动全城,对别人或许是一种惊喜,是一种兴趣,但对黄家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维扬县的赌业一直便是被黄家控制,五家最大的赌馆有四家是黄家的产业,另一家也和黄家有关,任何人想来维扬县开赌馆必须要得到黄家的同意,商帖倒是次要的,而这次无晋的博彩无疑侵犯到了黄家的核心利益,这让黄四郎异常恼火。 “爹爹,明天我带一帮弟兄去砸了他们的场子!”黄峰发了狠。 “二弟,别打断父亲的思考。” 黄家大郎叫黄峻,今天三十岁,长得颇为风流倜傥,和他父亲大不相同,他长得更像他的母亲,颇有头脑,他还算冷静,止住了兄弟的叫嚣。 黄四郎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砸场子简单,收拾后事却麻烦,你们知道今天是谁在摆赌吗?” “是谁?”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是皇甫家,我今天看到了主事是皇甫贵,这是皇甫家在给我们上眼y。” 黄四郎不由重重哼了一声,几十年来,黄家和皇甫家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做各的生意,现在为了一个户曹主事,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讲了。 黄峰不敢吭声,他忽然想到了几天前来找他的皇甫惟明,当时皇甫惟明已经lù出了口风,皇甫家可能要涉及赌业了,他却不当回事,没有及时向父亲报告。 黄峻沉默了片刻,提出了自己的办法,“人á那么汹涌,如果人群中偶然发生一点惊吓之事,比如马匹受惊.....父亲以为呢?” 黄四郎浑身一震,这么狠毒的办法他还没有想到呢!他停住脚步,仰头望着房顶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办法虽好,但难以控制住局面,万一事情闹大了,张县令也担不起朝廷的问罪,还是另想它法。” 黄峻不说话了,黄四郎又走了几步,他冷笑了一声,“也罢!我先礼后兵,明天我去找皇甫旭去讲理,如果他们皇甫家还不知趣,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到这,他又嘱咐黄峻,“你立刻去一趟东湖镇,无论如何,请张县令这两天务必赶回。” ....... P:周一冲榜,老高四千字大章求推荐票! 第十八章 忙中亦有偷闲时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9 本章字数:8710 第二天的博彩比第一天更加火爆,有人用五十文钱换来五百两银子的故事传遍了维扬城,极大地刺jī了人们渴望发财的yù望,这一天,数以十万计的维扬人涌向了城东的校场,人人争抢彩票,人头汹涌,场面异常火爆。 这时何等壮观的景象,整个城东附近的大街小巷都被从维扬各地赶来的人堵死了,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人头一眼望不见边,热烈壮观场面更超过了看uā灯上元夜。 这个时候,莫说中奖,就算是买到一张彩票都是一种幸运了。 幸亏无晋前一天加班加点赶印出十万张彩票,否则今天将无以为继,尽管如此,中午时分,十万张彩票便售罄。 ....... 书院街依然十分安静,前面的小河缓缓流淌,几名老者坐在河边垂钓,不时有读书人来店中买笔,走路也是轻轻下脚,唯恐破坏了这宁静的气氛,街头巷尾,处处充满着一种静谧,一种祥和,这和城东的财yù横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极速奔来,隆隆的车轮声打破了书院街的宁静,许多人都皱了皱眉头,不满地瞥了一眼这辆不合时宜的马车。 马车在陋室斋前嘎然停止,满头大汗的无晋从马车上跳下。 “等我片刻!” 他向马车吩咐一声,拔足向店里奔去,奔至店mén口便高喊:“严叔,你在吗?” 书店里没有一个人,他探头喊了几嗓子,却从楼上阁楼里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我舅舅有事出去了,想买书,可以自己先挑选。” 无晋愣了一下,那个漂亮的书妹妹居然在,自从上次见过,他便把那个nv孩称为书妹妹,但此时他却没有心思搭讪美nv,校场那边在等着他救火呢! “请问姑娘,严叔到哪里去了?我找他有急事。” nv孩从阁楼里走出来了,手里又拎了一篮子书,她今天穿了一条白底黑边的百褶长裙,裙腰很高,一直系在iōng前,很像后世朝鲜族的裙子,上身穿一件短襦,披着纱帛,显得她更加俏丽修长,她肌肤雪白,长长的眼睫má下是一泓文静的深潭。 “咦!是你?” nv孩认出了无晋,她抿嘴一笑,“那天多谢你替我拎书。” nv孩刚才听他在外面大喊,还有点觉得此人太不斯文,这么安静的气氛他居然一点不珍惜,可听他说有急事,心中便释然了,人家有急事,当然不会考虑得太多。 她心中也关切起来,“要不你稍等一下,舅舅马上就回来。” “没事,我等等他。” 无晋见nv孩拎着一篮子书,他便笑了笑,“我来帮你拎吧!” 他抓住扶手,轻轻一跃便上了楼梯,接过了她手上的书篮。 “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要麻烦你。” nv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道谢。 或许是第二次见到她的缘故,无晋也没有上次的拘束了,他指了指小仓库笑着问她:“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去上面找书,书架上的书不是很多吗?” “没有啦!一共只去两次,结果两次都被你碰到了。” 无晋见她笑容甜美,心中不由对她有几分好感,他便想更多地知道一点她的事。 “嗯!听你口音不是维扬人,你为什么会来维扬县?” 没有一个人问过nv孩这个问题——像无晋这样直截了当,甚至有点盘问的味道。 “原.....原因很复杂。” “什么原因呢?”无晋笑道:“我想我能听下去。” 顿了好一会儿,nv孩犯了个错误,跟无晋凝视她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去,无晋那双坦率的,充满了好奇的目光让她一时犯晕了,她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我跟父亲吵架了,他又娶了一个后母。” “哦!这听上去是ǐng严重。” 无晋用他后世的思维,他很理解nv孩此时的心,“你不喜欢她,我是说那个nv人,你的后母。” “怎么说呢!” nv孩叹了口气,坐在楼梯上,她托着腮幽幽说:“其实她人不错,也很温柔善良,而且我很早以前就认识她了.....” “那干嘛不和她生活在一起。” 无晋旺盛的好奇心打断了她的话,他那双具有dòng察力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其实你并不恨她,而是恨父亲背叛了你的母亲,对吧!” nv孩子一惊,她没想到无晋竟看得这么透彻,还从来没有人能这样理解她,只是他说话也太犀利了,那可是她的父亲啊!他一个外人怎么能妄加评论,说自己父亲背叛,她心中微微有些动怒,可看见无晋那双充满了关切的眼睛,她心中怒气又稍稍平息下来。 便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她伸手去拿篮子,“我来帮你!”无晋抢着要帮她拎。 “不用!我自己能拿。” 两人这么略略一争执,书蓝便倾翻了,哗啦啦,七八本书翻落在楼梯上。 “啊!真是对不起。” 无晋连忙上前将书捡起来,是一本《山海经》,他又捡了一本,却是本《搜神记》,nv孩手中也捡起一本,却是本《列子》,其他几本都是类似的鬼怪神话书。 “哦!原来姑娘喜欢看神话小说?” “以前不喜欢,最近喜欢。” nv孩觉得自己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话,jiā浅言深,家里的隐ī怎么能告诉这个少年,她心中有点后悔,便应付了说了一句,拎着书蓝下了楼梯。 “多谢公子,我要走了。” “我帮你拿!” “不用了,我的丫鬟来了。” 无晋抬头,只见外面跑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长得目清眉秀,颇为伶俐。 “小姐,好了吗?” “你这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 “嘻嘻!看白胡子老头做笔去了。” “还不快帮我拎书,这么重。” 少nv向无晋笑着点点头,两人便一起拎着书篮,向mén外走去. “小姐,东城卖彩票听说热闹,我们看看去?”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我不喜欢热闹......” 两人渐渐走远了,无晋觉得很惊讶,原以为她还有丫鬟,看样子她或许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她上街看书,但无晋知道,这个朝代并不歧视禁锢fùnv,大户人家小姐上街是很正常之事,其实他那个世界也曾是一样,唐风开放,大家闺秀也能出头lù面,穿街过巷,一直到后来理学禁锢fùnv,小脚金莲风起后,大家小姐才不准出mén,这个朝代好像没有金莲,伊妹儿给他说过。 “呵呵!无晋遇到九天了吗?”身后传来了严yù书的声音,他从后mén走了进来。 无晋这才想起了彩票之事,他一拍脑mén,急忙合掌央求,“严大叔,我向你求救来了。” 严yù书坐下来,淡淡道:“又是想印彩票吗?” “是!我想再加印十万张,明天用。” 严yù书却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不印了。” 无晋愕然,“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想印了,你找别人去吧!” “可是....找别人来不及了。” 严yù书没有说话,半晌,他叹了一口气,“这是我十年来所做的唯一后悔之事,如果早知道是赌博所用,你就算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会印,无晋,我不怪你,是我没有告诉你我的原则,你走吧!钢模我已经毁了。” “对不起!” 无晋黯然,钢模已经毁了,再多说也无益了,他心中无可奈何,转身走出了书店,严yù书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被钱mí住了? “无晋,想来看书,我欢迎!” 这是无晋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马车便走远了...... 回到校场,人á已经没有上午那样汹涌了,但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赶来。 “公子!” 当铺的伙计老七焦急地跑了上来,他负责保管彩票。 “已经只剩下五万张了,怎么办?” 无晋想了想,便吩咐他,“留三万张在明天卖,再卖两万张后今天就结束。” “可是......” “没有可是,照我说的话去做!” 无晋心情非常不好,倒不是严yù书不肯帮他印彩票了,而是他也觉得自己掉进钱眼里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自己办博彩、玩欺诈,算不算有道呢? “喂!老七你等一下。” 无晋想起一事,又叫住了老七,“我五叔呢?” “你们家主来了,在后台那边和五叔说话呢!” “家主?”无晋一怔,“哪个家主?祖父还是皇甫旭。” 他快步向后台走去..... 还未走到后台,便听见五叔皇甫贵愤怒地质问:“家族中有哪一条说不准族人自己谋生?我也没做违法之事,更没有败坏家族的名誉,这是我的ī事,你凭什么管我?” 无晋一闪身,躲到一块木板后,五叔用这种口气说话,显然对方是二叔皇甫旭,果然,他听见了二叔那yīn阳怪气的声音:“你将当铺关mén来办博彩,损害了家族的利益,族规中写得很清楚,执族业者不得以公féiī,你把伙计都拉来帮忙,这不是féiī吗?再说,你办赌业未经家族批准,隐瞒着我,以至于影响了我们皇甫家和黄家的关系,这个后果却要家族来替你担,我作为家主,有权力制止你这种损害家族利益的行为。” “哼!损害家族利益,亏你好意思说,你做的那些违法勾当以为我不知道?” 皇甫旭的脸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他一把抓住皇甫贵的衣襟,恶狠狠盯着他,“你.....知道什么?” 皇甫贵望着眼前这张因jī动和害怕而有些变形的脸,他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对视着他的目光,缓缓说:“我当然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会害死我们家族!” “井底之蛙,无稽之谈!” 无晋已经看到了家主皇甫旭,瘦瘦高高,背着手,目光傲慢而yīn鹜,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训斥皇甫贵。 “我现在只给你一个选择,要么立即停止博彩,要么辞去当铺掌柜,搬出皇甫府,断绝家族的关系,就这样,你现在就给我回答。” 皇甫贵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二哥的yīn影中,因为他是庶出,他母亲是正妻的陪嫁丫鬟,地位低下,皇甫贵每次见到二哥都要低头行礼,被打被辱骂也不准还手,不准顶嘴,已经忍了四十几年...... 今天当他刚刚走到命运转折点时,这个yīn影般的二哥又出现了,威胁要将他撵出家族,皇甫贵心中的耻辱感陡然间被放大了数倍,他再也忍无可忍,脸蓦地胀得通红,捏紧拳头喊道:“我不是你的奴才,见你的鬼去吧!” 皇甫旭yīn沉着脸,盯了他半晌,忽然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大步离去...... 皇甫贵就像虚脱一般,无力地靠在木板上,嘿嘿冷笑起来,“痛快啊!真他娘的痛快!” 无晋慢慢走了上来,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五叔面前,皇甫贵看了看他,苦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不值得吗?” “断绝家族关系,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哼!他是心中害怕,便想把我赶出家族,但他没有这个权力,顶多三年不准我参加族祭,我宁愿不参加族祭,也不想再受他之辱,这么多年,我受够了。” “刚才五叔说的违法勾当,是指什么?”无晋追问道。 “这个.....你别问了,知道了对你没好处,这个皇甫旭胆大妄为,总一天,东海皇甫氏毁死在他手上。” 无晋对皇甫家族没有什么感觉,除了关心大哥外,就是眼前这个五叔了。 “五叔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也想和你说说这件事,来!我们坐下说。” 皇甫贵拉无晋坐下,微微一笑,“我心里有笔帐呢!这次博彩,我至少能净赚三千两银子,你知道我这二十几年,一共攒了多少钱吗?” 无晋摇摇头,“我不知!” “告诉你,一共一千零五十两银子,做仓库二管事十三年,做当铺掌柜十年,还要养两个儿子,一共只攒下千两银子,去年为了给仲勇进县衙税务司,我送礼送掉了五百两银子,家里地方小,又给儿子买一处房宅,uā去两百两,现在我手中只剩下三百五十两,我早想单干,自己开一家当铺,可开一家最小的当铺至少也要五千两银子本钱,只能是一个梦了,而现在,仅仅三天,我的梦就要实现了,你说,我会选择什么?” 无晋默默点点头,又问他:“那五叔打算做什么?” 皇甫贵想了想说:“开当铺本钱还不够,我想过了,可以先开一家瓷器店,攒个两三年,本钱就差不多了,那时还是开当铺,这一行我熟,有人脉。” “五叔开现在的当铺需要多少钱?” “这个....至少要三万两银子,不过一万两银子也可以先做起来,只是一些大生意做不了。” 无晋忽然笑了,“那我们还是一起做吧!我投七千两银子,当铺全部jiā给五叔打理,利润我们对半分。” 皇甫贵大喜,“真的吗?” “我骗五叔做什么?” “那太好了。” 皇甫贵忽然jīng神大振,他圆乎乎的身子像皮球一样弹起来,拉着无晋的手jī动道:“无晋,你听我说,我做当铺十年,知道这里面的mén道,可以去做海商的生意,绝对的暴利啊!我每个月至少可以赚千两银子,不到一年,本钱就收回来了,我们可以继续投资,第二年,每月就能赚到一千五百两银子,然后第三年、第四年......我们皇甫家族就是不肯用利润投资,每个月都要把利润ōu走,所以一直做不大,如果是我们自己的当铺,我有把握,不出十年,就可以成为东海郡响当当的第一块牌子。” 无晋也有点心动了,他知道当铺的本质就是抵押贷款,从中间谋取利差,这就是古代的金融业,这是个极有前途的行业,而且有五叔这么jīng明能干的人打理,想不赚钱都难,博彩只是他的第一桶金,他总归是要去做正当生意的。 “那好,我们先集中jīng力把博彩办成功。” ........ P:新书需要支持,老高恳求推荐票支持! 另:感谢眉心所动、红旗下得蛋蛋、悠乐之影、超俗绝伦、宦海lng子等书友的打赏。 第十九章 一石二鸟(上)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9 本章字数:5338 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便到了博彩的第三天,也就是最后一天,他们手上只剩下三万张彩票,其实按照皇甫贵的意思,索ìng昨天全部卖掉,第三天便收场了,但无晋却坚持不肯,有些事他不好对五叔明说,办博彩赚钱只是他一石二鸟中的一环,还有另一只鸟没有打下来,他怎么可能就此罢手。 这时,无晋已经得到了仲勇的消息,张县令傍晚时分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县城,而黄四郎中午时又来逛了一圈,主角配角都依次上场,那么,明天的一场好戏,就应该如期上演了。 次日一早,天空飘起了雨丝,这是ūn天的霏霏细雨,细细密密,如针尖般地飘落大地,将维扬县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烟雨之中。 尽管下了雨,但由于千两银子的大奖还没有开出,很多人依旧抱有中大奖的希望,冒着雨兴致勃勃跑到校场,却扑了一个空,校场贴出了告示,博彩地点已改到了北市的广场上。 很多人跺脚大骂,怏怏而归,更多人却不辞辛劳,又向北市奔去...... 北市广场就是黄家妙手赌馆所在的那个广场了,天不亮,无晋便带着伙计们占据了广场中央,圈起了桌椅,摆下了博彩擂台。 皇甫贵心中却有点犯嘀咕,他不知道为什么无晋会在第三天把博彩摆到这里来,这可是黄家的势力范围,在这里博彩无疑是公然挑衅黄家,使他心中充满了担忧,他几次想提醒无晋,可见他十分执着,只好将劝他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由于下了雨,又换了博彩的地点,赶来ōu奖的人明显比前两天少了很多,到ōu奖开始时,广场上也只聚了数千人,和前两天数万人的热烈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随着一声开奖锣响,罗秀才那不知疲倦的声音又再一次在广场上回dng,“各位父老乡亲,各位捧场的、准备挽袖大干的,今天是博彩最后一天,今天不仅会开出无数小奖,更重要是本次博彩的大奖,一千两银子,也将在今天开出,这一千两银子究竟会落入谁的口袋,是谁?幸运者是谁?我知道,一定就是你,快买吧!刮开彩票,白uāuā的一千两银子就会落在你的头上,快买吧!机会就只有这一次,改变你的命运!” 在罗秀才那可以把死人骗活的话语yòu引下,数千人涌上桌前,开始争抢那一千两银子的机会。 ........ 广场上明显没有前两天那样拥堵了,无晋坐在一棵大树桠上,他的目光却在关注黄家妙手赌馆的动静,赌馆已经开mén了,但生意非常冷清,一共只有三个人进去玩骰子,大厅里空空dngdng,这时,无晋看见三楼一个身影晃了一下,他不由笑了,这只黄蜂还真有忍耐力。 “公子!” 树下,当铺的老七在叫他,无晋立刻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刺史大人就在郡衙里,没有外出。” “好!真是天公作美。” “来了!来了!” 几名保镖低声叫喊起来,无晋一回头,顿时紧张起来,只见黄家二公子黄蜂带领着数十名打手气势汹汹从赌馆内冲了出来,他们手执碗口粗的木bāng,向广场上的开奖台猛扑而去。 “给我打,砸了它!”黄蜂声嘶力竭地大骂。 无晋轻轻摇了摇头,果然是个冲动愚蠢之人,竟然将他父亲的叮嘱抛到到了脑后。 博彩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而赌馆里却按兵不动,这不是黄蜂的ìng格,上次三个人在广场上赌碗,他连一分钟都等不了,冲去砸人家场子,可现在,他居然忍了半个时辰,很显然,他的父亲对他有过叮嘱,不准他轻举妄动,县太爷都回城了,应该是县太爷来处理才对,这个黄蜂节外生枝了。 广场上一阵大lun,民众们跌跌撞撞向四周奔逃,看场子的镖师们不甘受辱,纷纷拎起木棍和黄家对打,广场上一片únlun。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县令老爷来了!” 只见数十名衙役从东南角出现,冲进了广场内,广场上的拼斗立刻停止下来,向两边分开,四周的数千民众又重新围拢上来,但他们这下不是买彩票,而是看热闹。 ‘当!当!’锣声开道,两名衙役大喊:“县令驾到,闲人避让!” 十几名拿着回避、肃静牌子的衙役走进了广场,在他们身后,一架黑底红边的四角官轿被抬进了广场,官轿旁边正是长得又瘦又小的黄四郎,他撑着一把伞。 “终于来了!” 无晋自言自语喊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分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进去。 官轿在开奖台前停下,一名衙役将轿帘一掀,身着从六品褚红è官服、头戴乌纱帽的维扬县县令张容从轿中走了出来,黄四郎连忙将伞撑上去给县老爷遮雨。 张容看了一眼开奖台,眉头一皱,冷冷问:“谁是这次博彩的主事?” 皇甫贵两uǐ发抖,他正要上前,无晋却一把按住他肩膀,走了上去,躬身施一礼:“小民皇甫无晋,正是本次博彩的主事。” 黄四郎愣住了,怎么不是皇甫贵,变成了一个年轻人,旁边黄蜂张大了嘴巴,这、这不是皇甫惟明吗?怎么改名了? 张容一挥手,一声令下,“将他拿下!” 三名膀大腰圆的捕快冲上去便抓住了无晋,周捕头更是一马当先,出手又快又狠。 “且慢!” 无晋一声厉喝,他两膀一较劲,三名捕快被他甩开,噔!噔!噔!三人连退好几步,其中一人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武艺颇高的周捕头只觉得无晋力大无比,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对抗,他心中大吃一惊。 无晋的抗捕引起了周围民众一片惊呼,皇甫贵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一转念便反应过来,对啊!无晋是跟崂山的酒道士学艺,当然是身负武功才对。 无晋上前一步,对县令张容拱手说:“县令大人,敢问小民犯了何罪?你要抓我!” 无晋离张容的距离只有三尺远,一步便可以血溅当场,张容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无形压力,他心中暗暗吃惊,要知道抓捕无晋的三个捕快都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其中周捕头更是武士出身,武艺很高,有着丰富的抓人经验,可这个少年竟然双臂一振便将他们推开了,这种力量着实令人吃惊。 张容是个聪明人,他有一种直觉,这个无晋并不是普通人,事情不是黄四郎说的那样简单,不能草率抓人,他面不改è,冷哼一声,“看来,你心不服,好!那本县就告诉你,究竟犯了何罪?” 他手一伸,“你的商帖呢?” 无晋也笑了,他高声对众人道:“朝廷的《商律》中写得清清楚楚,店铺在方圆一丈以上须办商帖,请问县令大人,我店铺在哪里?” “这.....” 张容回头看了一眼,他想找一个棚子,只要有个屋檐之类的东西,那就是店铺,可他看了一圈,除了一些桌椅外,就是大木台,没有一个棚子之类的东西,让他有些为难了。 这时,黄四郎在张容身后喊:“皇甫家的当铺不就是你们的店铺吗?皇甫贵,你是当铺的掌柜,你还敢狡辩吗?” 皇甫贵连忙上前解释:“回禀县令,我已不是皇甫当铺的掌柜了,当铺的掌柜是皇甫百威,是我族叔,我只是一介平民,没有任何店铺,县令大人可派人去核实。” 张容知道,就算皇甫贵是当铺的掌柜,也毫无意义,当铺和赌业根本不搭界,若真要把二者硬拉在一起,人家当铺可是有商帖,黄四郎的这个发难没有什么效果。 他手一抬,止住了黄四郎的话,又对无晋说:“就算你不用商帖,但你们聚集数万人博彩,声势浩大,这可是聚众闹事之罪,大宁律法中有这一条,聚集千人以上者,可定为聚众闹事,煽动聚众者抓捕问罪,这就是你犯的罪,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人,这是民众聚集,而不是聚集民众,我并没有去挨家挨户动员,如果这也算有罪的话,那每年六月的青楼斗uā魁,更是人山人海,十几万人聚众来看,那些举办者不也一样犯罪了吗?那县令为什么不抓他们?” “好个伶牙俐齿!”张容连声冷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不错!每年的青楼斗uā魁确实吸引人山人海,不仅如此,每年的中秋赏月,每年的上元关灯,都有十几万人参加,可是,所有的举办者都会来官府事先申请,得到批准后方才举行,你呢?你的申请在哪里?拿给本官看看!” “县令大人,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申请呢?” 张容一愣,“你是什么意思,你向谁申请的?县衙没有记录。” 无晋微微一笑,“县令大人,维扬县内可不止县衙一家衙mén啊!” 张容盯着无晋,半晌,他淡淡道:“你是说,你向郡衙申请了,那赵司马的批复在哪里?给我看看。” “很抱歉,我是向苏刺史申请,刺史大人口头同意,没有批复,如果县令大人不相信,我这就去把刺史大人请来对质,可以吗?” “不行!这个小子想趁机溜走。”黄四郎在后面喊道。 “闭嘴!” 张容回头狠狠瞪了黄四郎一眼,他又注视着无晋,点了点头,“可以,你尽管去,我就在这里等你!” .......... :求票! 《皇族》的第二个盟主诞生了,感谢天偌水的打赏,盟主威武! 感谢“雅蠛蝶”、黑瞳大王、安洋他爸爸、忆难忘过去、红旗下得蛋蛋、超俗绝伦、姓依然名逍遥、宦海lng子、ZY710125、凰捕乌jī、悠乐之影、完美风暴2010、书友111009170442840、恒睿我爱你、书友110329222249995等等书友的打赏,老高感jī不尽! 第二十章 一石二鸟(中)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9 本章字数:5076 郡衙离这里不远,就相隔三条街,他也不找马车,拔uǐ疾奔,片刻,他便跑到了郡衙所在的街道,前面三百步处就是郡衙了。 “给我站住!” 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娇叱,无晋一回头,不由暗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只见在他身后一丈处,假小子赵胜男骑在胭脂马上,头戴一顶男人的斗笠,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无晋迅速盘算一下,这里离郡衙还有三百步,人uǐ未必跑得过马uǐ,而且若惊动了衙役,那些衙役肯定会帮她,也罢,先来软的。 他上前笑着施一礼,“原来是赵姑娘,上次一别,我一直想找赵姑娘道歉,可听说赵姑娘是官家小姐,我不敢贸然登mén,既然今天遇到,那我就道歉了,上次言辞不当,向赵姑娘赔礼,望赵姑娘宽宏大量,多多谅解。” 说完,他躬身施了一礼,若无晋上次只是骂几句假小子,或许赵胜男真能接受他道歉,问题上他还给了她最心爱的胭脂马一鞭,屁股都红肿起来,几乎把赵胜男颠得骨头散架,赵胜男恨之入骨,但她以为那个海员出海逃走了,这些天她闷闷不乐,今天来郡衙是想找苏家姐妹,不料正好看见了无晋,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赵胜男想起了上次之辱,心中怒火焚烧,一咬银牙,“想让我饶你,可以,你跪下,让姑nǎinǎi先ōu二十鞭.....听见没有,跪下!” 无晋本想服一下软,向她道个歉就算了,上次本来就是她讥讽在先,不跟她计较,可听她欺人太甚,他不由也恼怒起来,一瞪眼指着她大骂:“骂你假小子有什么错了,你想当男人,就不要戴耳环,你要做nv人,就不要打扮跟男人一样,老子最讨厌你这种不男不nv的二椅子....” “我要杀了你!” 赵胜男简直要气疯了,她尖声大叫,拔出剑就向无晋砍来,可是剑还没砍下去,只觉手一痛,长剑竟跑到了无晋的手上,无晋反手一剑刺在féi圆的马ún上,这一剑刺得极深,可怜的胭脂小母马被无晋第二次非礼,它疼痛得稀溜溜一声叫,前蹄扬起,险些把赵胜男掀下去,随即跃开马蹄,疯狂地向北奔去,赵胜男惊叫一声,紧紧抱住马脖子,落荒而跑...... 无晋摇摇头,怎么每次见到她都要结一次仇,算了,现在顾不上这些,他一路飞奔到了郡衙,两名衙役站在台阶上,被转角挡住,没有看见刚才发生的一幕,他们只见赵小姐从他们面前骑马飞驰而过,还正夸奖赵小姐骑术了得,巾帼不让须眉。 “两位衙役大哥,请替我禀报苏刺史,就说晚辈无晋求见。” 一名衙役还依稀有印象,刺史对这个年轻很客气,他便笑了笑,“你稍等,我去禀报!” 片刻,衙役出来一摆手,“刺史让你进去呢!” 这一次无晋无心游览郡衙了,他跟着衙役急匆匆来到了刺史办公房,衙役上禀报:“苏大人,他来了。” “进来吧!” 无晋走进房间,只见苏翰贞坐在桌案后,一手提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连忙上前躬身施礼,“无晋参见大人!” 无晋的博彩声势闹得极大,苏翰贞也听说了,不过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便也不为难他,给赵司马打了个招呼,所以无晋的博彩才会顺利,没有被官府过问。 苏翰贞见他急匆匆而来,便猜到定是博彩出事了,他最担心人太多而发生踩踏事件,不由眉má一挑,有些担忧地问:“是博彩出事了吗?” “回禀大人,博彩很顺利,我请来的人维持秩序得力,没有出现踩踏之事,但县里不准我办了。” “原来是这样!” 苏翰贞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既然县里不准你办,那你就别办了,本来嘛!你惹出那么大的声势,县里若不管,那是他们失职,若不是我答应过你,我也会不准你办下去。” 无晋摇摇头,“苏大人,事情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是因为我博彩引起了黄家的嫉恨,他们垄断了维扬的赌业,不容我分羹,张县令就是他们的后台,本来这几天张县令下乡去视察了,就是黄家去搬救兵,张县令连夜赶回,今天一早,张县令便来干涉,黄家家主就在他身后,张县令是出于ī心,请大人为我做主!” 无晋提到县令张容下乡视察,苏翰贞的脸è便yīn沉下来,他知道张容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自己下乡他不陪,自己回来了他就下乡了,显然是故意挑衅,原因也很简单,张容的父亲张相国是支持楚王,与太子关系不和,张容自然是得到了他父亲的指示。 至于黄家,苏翰贞这几天也听说了东海郡有六大家族:关、黄、马、皇甫、陈、王,其中三家在维扬县,但苏翰贞还不知道这六大家族和地方高官的关系,他这才知道,原来张容是黄家的后台。 “你是说张县令亲自来找你麻烦吗?” 无晋听他用了‘麻烦’二字,心中不由暗喜,这两人果然关系jiā恶,机会来了,他连忙躬身施一礼说:“回禀大人,张县令问我要商帖,我说并无店铺,无须办商帖,他又说我未经官府同意擅自聚众,我说我已经得到了刺史大人的同意......” “那他说什么?”苏翰贞打断了无晋的话问。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哼了一声,负手转过身去,命捕快抓我!” 无晋在前世和政fǔ官员打了多年jiā道,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说,如果他说张容大骂什么狗屁苏刺史,那样就显得太幼稚了,苏翰贞不会相信,官员之间的权力斗争绝不会骂一个脏字,尤其是相国之子,一般都是一种语气,一个动作,或者是针对相关第三者,所以张容一声冷哼,一个转身背手,一句抓人,就不亚于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苏翰贞脸上。 苏翰贞心中燃起了怒火,张容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他今天若不去,以后他就别想在东海郡ún了,他眯起眼问:“那最后他为什么不抓你?” 无晋一言不发,他眼一瞥,见mén口有一块抵mén的青石,比一块砖头略长一半,他左手拾起青石,面对大mén,右手对准青石就是一拳,‘咔!’一声,青石应声断裂。 “嗯!有两下子。” 苏翰贞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负手一笑,“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 片刻,苏翰贞的马车停在了北市广场上,他和张容前呼后拥不同,只有两名随从跟随。 “刺史大人到了,请各位乡亲闪开!” 无晋在前面开路,众人纷纷闪开,让出一条路,张容见苏翰贞真的来了,他不由对无晋另眼相看,心中暗暗思忖:‘这个年轻人果然有点古怪,竟然能把苏翰贞请来,而且此人武功不低,他不会是和太子有关系吧!” 心中思忖,他却笑着迎上前,拱手施一礼,“下官张容参见刺史大人!” 苏翰贞是上郡刺史,正四品官阶,而张容只是从六品上县令,官阶差了苏翰不止一级,尽管他是相国之子,但表面上他得做足了下属的低姿态。 苏翰贞不善伪装,他只是克制住内心憎恶,淡淡说:“张县令不必多礼了,咱们以公事说公事。” “哦!既然如此,那下官放肆了。” 张容一指无晋,“此人未经县里批准,擅自摆摊博彩,引发万人聚众,下官出于职责所在,特来禁止问罪!” “张县令误会了,皇甫无晋已事先向本刺史申请,本刺史已经同意,按照以上容下的规则,他是可以不用再向县衙申请。” “那好!既然刺史大人已事先同意,聚众博彩这件事我就不提了,但是,我怀疑此人有以博彩欺诈民众之嫌,所以我一定要查清楚。” 苏翰贞看了无晋一眼,便问:“此话怎讲?” 张容刚才从黄四郎那里得到了一点线索,一般赌博都会藏有猫腻,博彩也不例外,一共只有一个大奖,可现在只剩下一万张彩票了,居然大奖还没有开出,那这里面肯定有假,那张大奖的彩票肯定不在这一万张彩票中,只要能揭穿这一点,无晋欺诈之罪就坐实了,莫说刺史,就算太子也救不了他。 张容转身一指高台上放着一盘白uāuā银子,“我怀疑这一千银子根本就不会有人中,是他们用来yòu引民众上当,我要当场揭穿他的骗局,治他欺诈之罪。” 苏翰贞担忧地看了无晋一眼,既然张容敢这样说,他一定有所把握了,不知无晋该怎么应对? 无晋上前施礼笑道:“那不知县令大人怎么验证我做假?” 张容指了一下黄四郎,眼睛笑眯了起来,“很简单,最后的一万张彩票由这位黄东主全部买下,一共是五百两银子,他一张张刮,如果中了大奖,那你无罪,如果没有,那你就吃定官司了。” 无晋看了一眼黄四郎,见他满脸jiān笑,他不由一叹,他当然知道一千两银子的大奖就在这一万张彩票内,只是白白便宜了这狗贼,让他赚了五百两银子。 “好吧!我同意。” 黄四郎得意之极,他就是赌棍出生,从来只赢不赔,他这一招要么净赚五百两银子,要么无晋蹲监狱,都是令人愉快之事。 他一挥手,对一群赌馆伙计令道:“动手!” ......... 新书需要票票支持啊!无票票新书就扑了。 感谢z19831216z、超俗绝伦书友的打赏。 第二十一章 一石二鸟(下)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29 本章字数:5270 向大家求几张推荐票,新书冲榜,急需支持! ――――――――― 衙役们早已控制住了未卖的彩票,十几名赌馆伙计冲上前,开始一叠叠地刮彩票,不停听见他们报数声传来: “已刮三千张,无大奖!” ........ “已刮六千张,无大奖!” 无晋有些怔住了,他明明记得大奖彩票就在最后五千张到六千张之间,怎么会没有,难道是他们刮到了故意不说吗? 他忽然反应过来,后背微微浸出汗了,这或许是黄四郎宁可损失五百两银子,也要让自己吃官司了,就算刮到了,他们也会说没有,难道真会这样吗?无晋觉得这种可能ìng很大了。 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会儿重新复核,可是又会有麻烦,张容未必同意...... 无晋的额头渗出了汗珠,这帮人个个jiān猾无比,自己百密一疏,还是有点大意了。 “已刮八千张,无大奖!” 这时,苏翰贞的眉头皱成一团,他有点对无晋失望了,有种上当的感觉,这个年轻人难道会把自己也拖下水吗?他心中有点紧张起来。 四周围观的民众也一片哗然,开始有人大骂起来,“骗子!卑鄙!” 张容瞥了一眼苏翰贞,脸èlù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下有苏翰贞好果子吃了,居然同意诈骗犯摆摊博彩,搞不好他们还是一伙的,不错,好机会啊!可以上奏朝廷参他一本。 “已刮九千张,无大奖!” 就在广场上响起一片叫骂声之时,忽然有人在人群后面大喊:“我中了!我中大奖了!” 广场顿时鸦雀无声,上万双眼睛一齐向喊声处望去,只见一名白胖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冲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叠彩票,jī动得浑身发抖,“我中了,我中大奖了!” 顿时,广场上像炸了窝似的,一片únlun,这时苏翰贞忽然大喊一声,“所有人都不住动!” 他这一喊,几名正准备冲上前的衙役顿时吓得止步了,这种中年男子的出现,无疑也是救了苏翰贞,他唯恐张容使坏,快步上前站在了张容身旁,吩咐无晋,“你们可以验奖了。” 司仪罗秀才走上前,他很小心地抓住中年男子的胳膊,在众目睽睽下,将中年男子带上高台,从他手上接过大奖彩票,看了一眼,忽然高高举起,jī动地大声叫喊:“你们看,五头鹿!一千两银子的大奖!” 清清楚楚,果然是五头鹿,广场上顿时一片尖叫,跺脚、大骂、羡慕......喊声成了一片。 罗秀才将一千两银子的盘子端下来,递给了中年男子,张容忽然厉声喝斥:“且慢!” 他慢慢走上前,盯着中年男子,“你是何人?是几时买的彩票?” 广场上渐渐安静下来,中年男子战战兢兢说:“小人是城南开包子铺的,叫张泉,外号张包子,这彩票是小人昨天下午买的,uā五贯钱胡lun买了一百张.....” 无晋一愣,不可能,绝不可能!昨天下午卖的都是后印的十万张彩票,那里面根本没有大奖,他忽然醒悟,眼光一扫,向皇甫贵望去,只见他脸è发白,双uǐ发颤,这下无晋明白了,那张特殊号码大奖彩票已经被五叔事先ōu走了,真是天意啊! 张容依然在追问中年男子,“那你既然昨天买了彩票,为什么当场不刮,非要等现在才发现?” “县老爷,小人昨天刚买了彩票,本来想刮,但娘子便追来了,小人怕娘子知道我uā五贯钱买彩票,所以吓得跑回家把彩票藏起来,直到上午娘子派我出mén送包子的机会,才偷偷刮了,发现我竟中了大奖,跑去校场,才知道改在这里了,又拼命跑来。” “那你送的包子呢?”张容有点恼羞成怒了。 “包子....丢了,中了大奖,谁还要包子....” “张县令!” 苏翰贞走了上来,用一种讥讽地目光望着他,“这赌博讲的是认赌服输,既然人家中了大奖,就应该让人家把奖领了,开开心心回家,对不对?” 张容气得满脸通红,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黄四郎,一挥手,“我们走!” 他钻进轿子,衙役们簇拥着轿子,灰溜溜地走了。 黄四郎干笑两声,“既然没事,那我也走了。” 他正要溜,无晋却冷冷地叫住了他,“黄东主,你就这么走了吗?” 黄四郎一愣,早已憋了半天的皇甫贵冲上来大吼一声,“五百两银子呢?姓黄的,你想赖帐吗?” 黄四郎这才想起最后一万张彩票是他买下来的,他心中苦涩到了极点,当着刺史的面,他哪里敢赖帐,只得道连声说:“我给钱,给钱,绝不会赖帐!” 他吩咐一声,赌馆掌柜飞奔回去,片刻,捧来了五百银子,往桌上一放,无晋瞥了银子一眼,摇了摇头:“不够!” 这下黄四郎急了,跳脚喊道:“五十文钱一张,一万张就是五百贯,我是用更值钱的银子给你,况且还不到一万张,只有九千九百张,我多给了你五贯,还不够吗?” 无晋向苏翰贞躬身施一礼,“刺史大人,小民想告这个黄家一状。” 苏翰贞见无晋不肯放过黄家,到有了几分兴趣,笑着问他:“你想告他什么?” “刺史大人,我办博彩并未违法,做的是正当生意,可今天清晨,这个黄家的儿子.....” 无晋一指躲在一旁的黄蜂,“就是此人,黄四郎的儿子带了数十名打手来打砸我的合法生意,砸烂三张桌子,打伤了五名伙计,我要告他寻衅滋事,毁坏我财物,伤害平民。” 这时,几名伙计把三张被打断uǐ的桌子搬上来,五名头上有血迹的镖师也一拐一拐被扶上来,还有几根带血的木棍,算是凶器,也找了出来,证据确凿。 黄四郎愣住了,这件事他一点不知道,他明明吩咐过不准儿子寻衅滋事,他立刻指着黄蜂大骂:“畜生,真是你干的吗?” “没....我没有!”黄蜂心虚得低下了头。 无晋立刻高声问周围人,“各位乡亲,你们都看见了,你们说是不是?” 黄蜂恶名昭著,没有人不恨他,周围数千人立刻大喊起来:“没错!就是他打的!就是他!” 虽然苏翰贞知道无晋有点小题大做,但他明白无晋的意思,就算打不了主人,那把他的狗狠狠揍一顿,也是回敬张容一记耳光,苏翰贞暗暗称赞无晋善解人意,这个年轻人竟然看出了自己需要出一口恶气, 他脸一沉,冷冷问黄四郎,“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话说?” 此时,黄四郎简直恨死自己那个愚蠢无比的儿子了,他满头大汗,连声道歉:“我愿意赔偿一切损失,请刺史大人准我们ī了。” 苏翰贞又问无晋,“他想ī了,你的意思呢?” 无晋脸上lù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好歹黄家和皇甫家是世jiā,那我也不过份了,一张桌子赔十两银子,打伤一人赔一百两银子的医y费,一共五百三十两银子,我让步了!” 苏翰贞几乎要笑出来了,心肠真黑啊!不过也痛快,他便问黄四郎,“原告方开出了ī了的条件,你愿意ī了吗?” 黄四郎听这个苏刺史明显是在偏袒对方,要么ī了,要么公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当然是选ī了,可这ī了要价也太狠了,一张破桌子最多值一百文钱,对方要价百倍,至于百两银子的医y费更是无比荒诞,可如果不答应,他儿子就得吃官司,想去求张县令,可张县令对自己正恼火,未必肯帮这个忙,就算帮了,自己不知又要uā多少银子去还这个人情,罢了,今天认栽了,回家再打断儿子的狗uǐ。 黄四郎只得一咬牙,“我愿意ī了,去拿银子来!” 片刻,赌馆掌柜又一次拿回来了五百三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黄四郎拱拱手道:“多谢刺史大人主持公道,黄某告辞了。” 他刚走两步,无晋又叫住了他,“黄东主,请留步!” 黄四郎吓得uǐ都软了,“你.....你还要干什么?” 无晋微微一笑,道:“你那一万张彩票中,至少中奖三十两银子,我怎么不兑现呢?这里正好有三十两银子,请收下!” 无晋拾起三十两银子,塞给了他,笑眯眯说,“黄东主,大奖虽不得,但人情在,千万别客气!” 四周人群一片哄笑,黄四郎气得七窍生烟,一肚子火又发不出来,便狠狠踢了儿子一脚,“都是你这个ún蛋惹的祸!”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黄四郎夹着尾巴狼狈地跑了,苏翰贞望看了一眼无晋,轻轻捋须暗忖:“不错,孺子可用!” 他上前微微一笑,“今晚吧!到我府上来吃顿便饭,可不准失约。” 二石中的最后一鸟终于到来了,无晋深深施一礼,“多谢大人美意,但我须得回去向祖父请示,我担心祖父怕我麻烦刺史大人太多,不让我再去打扰大人,他一向久仰大人清名。” “不妨,可以请你祖父一同前来。” 无晋要的就是这句话。 ......... 二十二章 刺史家宴(上) 卷一 东郡风云 第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0 本章字数:5084 夜幕还没有降临,天灰méngméng一片,细细密密的ūn雨已经下了一整天,渐渐地,雨势变大了,淅淅沥沥,形成了一片雨帘,敲打着地面,地上的土坑里已经积满了雨水,大街上很冷清,偶然才能看见一名撑伞的行人在雨雾中匆匆走过,一辆马车飞快地在大街上疾驶,马车驶过,jī起大片水uā。 马车里十分安静,坐着一老两少三个人,他们便是皇甫祖孙三人了,除了皇甫百龄外,还有无晋的大哥皇甫惟明,他们都换了新袍,去刺史家做客。 车厢中间是一张小桌子,皇甫百龄独坐一边,另一边则坐着他们兄弟,皇甫百龄望着神态模样都十分酷似的兄弟二人,他的脑海里又想起了十年前长子临终前的叮嘱,‘我去黄泉与先祖灵会,唯有二子难放,望父亲早晚看护吾子,不可为官,不可入朝.....’ 皇甫百龄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知他今天的做法是否明智,尽管他忠实地执行长子的遗嘱,一直不准惟明参加科举,但他三年前他中风卧uáng不起,失去了对惟明的控制,结果这三年间,惟明考中秀才第一名,考中举人第一名,继而又在今年楚州贡举士中考第一名,如果照这个势头下去,他进京也必中进士。 为了不让惟明进京,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固定在东海一郡,他自己不是也想做那个户曹主事吗? 皇甫百龄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给惟明争到户曹主事一职,不给他上京赶考的机会。 这时,无晋将一只yù牌放在桌上,笑着推给祖父皇甫百龄,“这是五千两银子,还给祖父!” 皇甫百龄望着这块yù牌,他没有反应,还沉浸在沉思之中,旁边的皇甫惟明却沉声问他:“无晋,是谁唆使你去做博彩,是苏刺史还是五叔?” 无晋摇摇头,“苏大人只是上任途中与我同船,萍水之jiā罢了,他堂堂刺史,怎么会让我去做博彩?也不是五叔,应该说是我唆使五叔去做博彩。” “既然不是别人唆使,那你做博彩为什么不和我商量,那么多正经的事情可以做,为什么偏偏要去做赌博之事?” 皇甫惟明语气十分严厉,他平生最恨赌博,黄家开赌馆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三个月前,他有一个学生,全家五口人投江自尽,就是被赌债所bī,令他痛心不已。 他从不沾赌,不准学生沾赌,更不准自己兄弟沾赌,可偏偏无晋不仅沾了赌,还做得声势浩大,几乎把小半个维扬县都卷进去了,而兄弟压根就没给自己说过,这就让皇甫惟明心中十分恼火。 兄弟毕竟才十七岁,很多事都懵懵懂懂,他很担心无晋会走上歧途。 还好,皇甫惟明不知道无晋还曾冒充他去妙手赌馆喝uā酒,否则他真的要气疯了。 皇甫百龄忽然从思绪中清醒过来,他摆摆手呵呵笑道:“这件事老五已经告诉我了,其实没什么,这和黄家开赌馆害人不能相提并论,再说,无晋不光是为了博彩,也是为了让我们搭上刺史这条线,他胆大心细,很有头脑,惟明,你就别怪他了。” 惟明叹了口气,“祖父,父母临终前都再三嘱托我,要我一定要照顾好弟弟,我并不是说他要去害人,我是怕他染上恶习,毁了自己,将来我怎么向父母上天之灵jiā代?” 无晋前世就是父母早逝,这辈子也没见过父母,从来就没有人像兄长这样管教过他,虽然大哥的担心有点多余,但无晋还是感到了长兄真挚的关怀,一种兄弟间的亲情,他心中不由有些感动,便点了点头,“大哥,你放心吧!博彩我就只做这一次,我已经和五叔讲好了,我们以后合伙开当铺,做正经生意。” “你说话当真?” 惟明凝视着他的眼睛,“绝不再碰赌了!” “我不会骗大哥,既然说了,就一定做到。” 皇甫惟明一颗心放下了,兄弟还年少,犯错不可怕,就怕知错不改,他脸上终于lù出了一丝笑意,伸手搂住兄弟的肩膀拍了拍,“这样就好,只要改了,还是我的好弟弟。” 皇甫百龄见他们兄弟深情,心中感到欣慰,便拾起yù牌递给无晋笑道:“这五千两银子给你和老五做本钱,开当铺可要大本钱。” 无晋不要,他摇了摇头,“多谢祖父,这次博彩,我和五叔净赚了一万一千两银子,开当铺应该勉强够了,五叔不想和二叔那边有什么瓜葛。” 皇甫百龄和惟明都同时呆住了,三天博彩,竟然赚了一万一千两银子,惟明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不知该说什么了,皇甫百龄用拐杖在无晋头上敲了一下,大声笑道:“好小子,行啊!很有你曾祖父的遗风,我喜欢,那这yù牌我就不给你们了,省得有人啰嗦。” 这时,马车停住了,只听车夫的声音传来,“老爷,到了!” 苏翰贞的家就是郡衙的后宅,不从郡衙进去,而是另开府mén,今天是苏翰贞来东海郡上任的第八天,也是他上任后的第一次宴请客人,本来不是正式宴请,只是让无晋来他府上吃顿便饭,顺便问问无晋愿不愿替他做事,但既然又请了无晋的祖父,这就让苏翰贞不好那么随意了。 这时,苏翰贞已经知道,东海皇甫氏并不是无晋说得那样,只是小户人家,而是东海郡的六大家族之一,无晋的祖父皇甫百龄还是上骑都尉的勋官,在维扬县很有名望。 下午,皇甫百龄送来了正式拜帖,晚上,他将上mén拜访新任刺史, 做的很郑重,这样一来,苏翰贞也只好命厨房多准备酒菜,安排桌子,由吃一顿便饭,变成了正式宴请。 其实苏翰贞也有新的想法,他来东海郡上任八天,处处受制肘,很大程度上就是他孤身上任,没有地头蛇相助,如果能有东海郡的大族帮助自己,对他打开东海郡局面,也很有好处,虽有这样的想法,但没有合适的机会,他也不想贸然去实施。 恰好有无晋办博彩这件事作为桥梁,既然他这次帮了无晋很大的忙,作为祖父,皇甫百龄当然要来答谢,他们便开始自然而然地接触了,苏翰贞心中也升起了拉拢皇甫家族的想法。 苏翰贞正在亲自安排座位,这时一名家人来报:“老爷,他们来了。” “来了几人?” “三人,一个老者带着两个年轻人。” 苏翰贞点了点头,是皇甫百龄和无晋,另一个年轻人应是无晋的兄长惟明,拜帖里也写了,据说这个皇甫惟明还是贡举士,这让苏翰贞很惊讶,他本人也曾考上过齐州的贡举士。 苏翰贞便吩咐家人,“去告诉夫人,她可以不用出来陪客。” 请客吃饭也有一点讲究,如果皇甫百龄是携带妻子前来赴宴,那苏翰贞的妻子也须出来相陪,如果皇甫百龄还携带nv儿或者孙nv的话,苏翰贞的nv儿也要出来作陪,现在既然他们没带家眷,那苏翰贞的家眷也就不用作陪了。 苏翰贞笑呵呵迎了出来,正好三人下了马车,无晋悄悄告诉祖父,这位中年人就是苏刺史,刺史亲自出迎,使皇甫百龄倍感荣耀,他连忙上前躬身施一礼,“小民皇甫百龄参见刺史大人。” 皇甫百龄有上骑都尉的勋官,可以见官不拜,皇甫惟明是贡举士,更不用下拜,唯一需要下拜的是无晋,但这位不太懂大宁朝规矩,要他屈膝下跪,比打他还难受,其实上午县令张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否则他可以治无晋‘不敬’之罪。 苏翰贞是一个很随和之人,他回礼一笑,“现在是在我ī人宅中,咱们不讲官场,我是主人,你们是客人,就这么简单。”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大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皇甫百龄将惟明拉过来,笑着给他介绍:“这是无晋的兄长,我的次孙,今年刚刚考上了贡举士。” 皇甫惟明连忙一躬到底,“学生惟明参见前辈。” 他行的是学礼,不把苏翰贞当做刺史,而是当做儒mén前辈,惟明听他的岳父提起过苏翰贞,贞业十四年的进士科状元,惟明对他充满了崇敬之情。 苏翰贞见惟明长得和无晋有几分相像,方面大耳,两目炯炯有神,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大气之感,或许有共同语言,苏翰贞立刻喜欢上了这个晚辈。 很好,祖孙三人,一个谦虚知礼、名望卓著;一个温文尔雅、iōng怀锦绣;还有敢作敢为、智勇双全,苏翰贞便对他们有了八分得好感,连忙笑着做出一个请进的姿势,“在mén口说话可不是待客之道,我备了几杯水酒,大家小酌,请吧!无晋,你就随意点,我不招呼你了。” 一路寒暄,祖孙三人跟苏翰贞进了客堂,无晋走在最后,和他们相距约十几步,他牵线搭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面就是祖父和大哥去唱主角了,他要低调一点。 “三郎哥哥!” 他身边忽然传来了猫叫般的声音,他左右寻找,只见一盆芍yuā后闪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是小萝莉伊妹儿,穿一身黄裙,无晋笑问:“你怎么躲在这里?” “娘不准我过来见你,给你!” 苏伊将一样东西塞进他手中,便像一只小黄猫一样,慌慌张张从偏mén跑进了内宅。 借着一点灯光,无晋才发现她塞来的是一张叠好的小纸条,悄悄展开,只见纸条上写了一句话,‘明天午时一刻,在我家后mén外见,不来就是大赖皮。’ 无晋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一个十岁的小萝莉居然写纸条约会自己了,这叫什么事?他却忘了,他自己也不过才十七岁。 ....... P:新书冲榜,马上要跌出新书榜前三了,老高急求推荐票! 第二十三章 刺史家宴(下)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0 本章字数:5395 加更一章,求推荐票!各位支持啊! -------------- 位置已经排好了,除了主人苏翰贞和三名客人外,还有苏翰贞的两个幕僚作陪,两人都姓杨,一个叫杨微,一个叫杨学艺,两人皆举人出身,都是白面书生,替苏翰贞整理文书,没有什么很强的能力,只是跟他好几年了,无晋在船上见过他俩,大家叫他们杨大和杨二。 众人寒暄几句,分宾主入座,苏翰贞亲自给他们倒了一杯酒,大家连忙谦让说不敢当,皇甫百龄举杯敬向苏翰贞,“我孙子年少鲁莽,险些闯了大祸,多亏苏大人及时相助,我万分感jī,这杯酒虽然难以表达我的感jī之情,但我一定要敬苏大人一杯。” 说完,他将酒一饮而尽,苏翰贞话不多,只微微一笑,也喝了一杯,他将空杯放在桌上,眼敏手捷的无晋拎起酒壶给他和祖父斟满了酒。 苏翰贞指着无晋对皇甫百龄笑着说:“皇甫先生,你这个孙子可是大才啊!不仅武艺了得,而且胆大心细,才智极高,不仅大赚一笔钱,还让张县令抓不到把柄,无功而返,而且那个黄家主被他狠狠戏nòng,让人解气,这是我来东海郡上任以来最高兴的一天,老先生,你这个孙子将来必成大器。” 皇甫百龄捋须呵呵一笑,“苏大人太夸奖他了,他那些都是雕虫小技,其实上不了台面,真正能做大事的,还是我这个次孙。” 他轻轻拍了拍惟明的肩膀,给他们介绍,“我这次孙第一年考中淮扬县秀才头名,第二年考中东海郡乡试解元,第三年,也就是今年,又考中楚州贡举士第一名,连中三元,这可不简单啊!” 皇甫百龄这番介绍让苏翰贞和两名幕僚一起动容,不仅是惟明连中三元,更难得是连续三年高中,一般人一定要隔几年,刻苦攻读后才能去考,因为秀才、举人、贡举士之间的考试难度相差太大,惟明一年考升一级,他们还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先例。 而州里的贡举士一般都极难考中,只有考上贡举士才有资格进京参加省试的进士科考试,而普通的乡试举人也能进京参加省试,但不能参加进士科,只能参加级别较低的明经科考试,就算做了官,最高也只能到五品,不像考上进士科,前途无量。 所以朝廷就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话,意思就是三十岁才考上明经,已经很老了,而五十岁考上进士,还算年轻。 如果说苏翰贞看重无晋是他的机智和能力,那苏翰贞看重惟明就是他的才学了,苏翰贞连忙问:“那惟明准备几时进京参加省试?” 不等惟明回答,皇甫百龄便接口笑着说:“我想先找点事给他做做,最好能进官衙,在底层做上一两年,积累一点为人处世的经验,再进京不迟。” 皇甫百龄已经在暗示苏翰贞了,苏翰贞自然明白,便微微一笑:“不知皇甫老先生准备在哪里给惟明找事做?” “三十年前我曾在余杭郡做过几年刺史幕僚,我想去看看那里还有没有认识的旧友。” 三十年前的关系还可能找得到吗?这明显就是一个托辞,苏翰贞轻抚长须笑道:“何必舍近求远,如果惟明贤侄不嫌弃,不妨来我郡衙做事,我正好手下缺人手。” 皇甫百龄呵呵大笑,“那是最好不过了,惟明,你愿意为苏大人做事吗?” 惟明拱手肃然行一礼,“为苏大人做事,是学生的荣幸。” 这时,酒桌上的气氛顿时变成亲密起来,苏翰贞高兴,他成功拉拢了皇甫家族,皇甫百龄也高兴,皇甫家终于换了后台,他看出苏翰贞不是那种贪婪无度之人,甚至还比较清廉,而且刺史可比别驾有实权多了。 “来,我再敬苏大人一杯,惟明,别傻坐在那里,你也敬敬大人啊!” ......... 酒宴散去了,皇甫百龄带着无晋告辞,苏翰贞兴致很好,把惟明特地留下,他要和惟明再谈谈学问上的事情。 天è已经黑尽了,雨还在下,马车在雨雾中穿行,皇甫百龄兴致高涨,一路有说有笑,他忽然感到无晋似乎有些沉默,心念一转,便伸手按住了无晋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说:“你这次为家族和苏刺史牵线,立下了大功,我心里明白,本来苏大人是想用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补偿你,如果你愿意,你明天就可以执掌家族的进货之权。” 无晋却摇摇头,淡淡一笑,“就算苏大人想用我,我也不会答应,大哥能得到苏大人的青睐,我也很高兴,这也是我牵线的目的,至于祖父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暂时还不想在家族里做事。” 皇甫百龄沉yín一下,便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无晋还是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皇甫百龄微微一怔,“你担心什么?” “祖父应该想到的,皇甫渠!祖父投靠了苏刺史,他会善罢甘休吗?” 皇甫百龄也沉默了,这是他不想去面对的一件事,但无晋还是把它拉到了面前,良久,皇甫百龄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会让惟明找机会告诉苏大人,我相信苏大人不会袖手旁观。” 无晋苦笑一声,“祖父,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皇甫渠要拿我们怎么样,我担心的是家族内部,可能会出现裂痕啊!” ......... 无晋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皇甫百龄带着他们两兄弟去刺史府赴宴之事,皇甫旭在下午时分便知道了,他从送拜帖的家人那里得到了消息。 其实皇甫旭早在三天前便从后妻肖姬那里接到了皇甫渠的警告,警告他们不要三心二意,老老实实去参加户曹主事的竞争,皇甫旭这才知道父亲和皇甫渠已经谈崩了,而父亲压根就没有告诉他。 今天是父亲去苏刺史家赴宴,皇甫旭便隐隐猜到,父亲恐怕是要改换mén庭,投靠新任苏刺史了,这个猜测让皇甫旭又急又怕,其实他也不在意所谓的户曹主事竞争,他儿子的uǐ断了,这件事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怕得罪皇甫渠,因为他和皇甫渠之间有过一次秘密jiā易,在三年前,他ī自动用家族的八万两银子,通过皇甫渠在京城的关系,给大儿子皇甫琢器买了一个官,余杭郡海盐县县尉,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账目上也看不出。 如果现在父亲要改投苏刺史,将皇甫渠惹恼,把他ī自动用家族钱财为儿子买官一事说出来,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不仅父亲不饶他,家族所有人都不会饶他,八万两银子啊!这可是家族存放在京城的紧急事态储备银,谁都不准动用,却被他秘密挪用了。 更要命是,他是被京城的贵族给坑了,八万两银子uā得太冤枉,他上了一个大当,让他无颜面对家族,这件事便成为他握在皇甫渠手中的把柄。 皇甫旭心烦意lun,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应对? “老爷,你好像有心事啊!” mén帘一挑,lù出了肖姬那惨白得没有一丝血è的脸庞,监视皇甫旭的一举一动,是皇甫渠jiā给她的职责。 “我没什么事!你不要老盯着我,忙你的事去吧!”皇甫旭极不耐烦道。 肖姬有些愣住了,皇甫旭还从来不敢用这种口气给她说过话,不对!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老爷,我奉劝你一句,有什么事就尽早去和县公商量,前天县公警告你的事,你至今还没有答复,县公有些生气了,叫你去一趟呢!” 皇甫旭抱头坐下,心中痛苦万分,两边都在bī他,他该怎么办? “老爷,县公让你去一趟!”肖姬不放过他,又一次冷冷催催促:“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你这个贱nv人......” 皇甫旭恨得跳了起来,可当他看见肖姬冰冷凌厉的眼光,他就像被泄了气的皮球,又颓然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说:“我去!我去就是了。” ........ 时间大约是皇甫百龄从刺史府告别的当口,在皇甫渠的小客房中,这位东海郡的第三号人物正恶狠狠地盯着皇甫旭,皇甫旭带来一个令他怒火中烧的消息,皇甫百龄可能投靠新任刺史苏翰贞了。 皇甫渠是东海郡一个很特殊的人物,他官职并不高,出任东海郡别驾,这是仅次于刺史、长史的官职,但别驾是虚职,没有什么权力,所以他在东海郡的实权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县丞。 皇甫渠无疑是宗室,但这也并不稀罕,当摆小摊、卖豆腐的小贩也姓皇甫时,宗室就像要烂在地里的白菜,几分钱一斤都没人要,但有了爵位的宗室就非同一般,就像同样是大白菜,一个摆在田间地头,一个摆在顶级超市的橱窗里,镀了一层爵位的光泽就身价百倍了。 皇甫渠正是拥有东海郡独一无二的爵位光环:楚阳县公,县公这个爵位在大宁王朝十二级爵位中排名第六,次于亲王、郡王、嗣王、国公、郡公。 爵位因为不轻易授人而稀缺,整个大宁王朝,拥有爵位的人不超过五百人,绝大部分都是宗室,而在东海郡,除了皇甫渠外,就只有齐瑞福商行的老家主因三代皆是纳税大户而得封县男爵,但县男爵远远不能和县公相比。 皇甫渠又是唯一拥有爵位的官员,因此他的官衔虽排第三,实权更是排在后面,但他在东海郡的地位却因有爵位而排名第一,不容轻视。 而且皇甫渠之所以在东海郡傲慢、张狂,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有后台,他的后台是敦煌郡王皇甫逸表,此人是宗正寺卿,是大宁王朝的皇叔,皇甫旭给长子买官,大部分银子就是落进了这位皇叔的腰包。 “你父亲真让我失望啊!竟然背叛了我。” 皇甫旭一阵心惊胆战,他嗫嚅着低声说:“我觉得这事不能怪我父亲,他是老糊涂了,这或许和我一个侄儿有关系。” “你的侄儿,是谁?” ......... (这是加更,晚上正常更新,各位书友,老高急求大家推荐票支持! 第二十四章 罗家秀才要入股(急求推荐票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0 本章字数:6236 “他是我大哥的次子,名字叫做皇甫无晋。” “皇甫无晋!这个名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皇甫渠脸上lù出一丝疑uò,其实他前几天见过一次,但他不知道那个坏了他大事的年轻人就是皇甫无晋,他摇摇头,他显然并不赞成皇甫旭的推断,一个无名庶孙,他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县公应该知道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博彩一事吧!” “嗯!我听说了,今天上午苏刺史和张县令为这个博彩还斗了一场,张县令落荒而逃,听说很jīng彩,可惜我不在场。” 说到这,皇甫渠忽然反应过来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皇甫旭,“你的意思是说,这几天的博彩和你这个侄儿皇甫无晋有关?” “何止是有关,博彩就是他一手策划,今天上午,他不仅把张县令nòng得灰头土脸,还把黄四郎打得跟狗一样,可叹我还以为这是老五策划,今天我才知道,其实和老五一点关系没有,都是这个无晋所为,看得出他和苏刺史有特殊关系,所以我怀疑父亲也是被他怂恿才投靠了苏刺史。” 皇甫渠背着手走了几步,他忽然眉头一皱问:“此人多大了?我是说你这个侄子。” “他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岁,离家七年......” “十七岁,哼!má都没长全吧!” 皇甫渠冷笑一声,他不满地瞥了皇甫旭一眼,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他居然好意思拿出来说事,以为自己就是那么容易糊nòng吗? “皇甫老弟,就算是你说的,你父亲是老糊涂了,我可以不跟他计较,但我希望你没有糊涂。” “是!是!县公放心,我绝对没有糊涂,只要我还能做主,东海皇甫氏一定紧跟县公。” “嗯!" 皇甫渠对他的表态还比较满意,他点点头又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皇甫旭见时辰很晚了,便站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县公休息,告退了。” “好吧!回去好好想一想,尤其要替你的长子的前途多想一想。” 等皇甫旭走远了,皇甫渠眼中渐渐lù出了凶光,东海皇甫氏的尾巴翘得太高了,一定好好要收拾他们一顿,让他们老实下来,现在是需要动用自己秘密武器的时候了。 不光皇甫氏,那个新来的苏翰贞也不上道,居然不打听打听东海郡的势力格局,便请皇甫家吃饭,这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沉思了片刻,皇甫渠忽然一招手,进来一名下人,“请县公吩咐?” “你先去一趟皇甫家,找到肖姬,告诉她,我很想要上次她说的那件东西,让她今明两天务必给我nòng到手。” 停一下,皇甫渠又吩咐道:“然后再去一趟郡衙的曹主事家,告诉他,就说是我的吩咐,让他明天找个机会给苏刺史讲一讲东海郡六大家族的后台背景。” “是!卑职这就去。” 皇甫渠负手望着天uā板,他喃喃自言自语:“苏翰贞,我就不信,你真会为了一个东海皇甫家与我为敌?” ....... 无晋陪祖父回了族府,随即便赶去了五叔皇甫贵的新宅,皇甫贵的新宅位于城南栖凤桥,占地约一亩半,前后两进,十几间瓦房,前面还有个座小院,八成新,是皇甫贵在半年前用两百两银子买下。 新宅本来是想买给小儿子成婚用,但昨天皇甫贵和二哥皇甫旭翻脸,被革去当铺掌柜之职,并被赶出了皇甫府宅,他索ìng便搬进新宅。 皇甫贵新宅的客堂内灯火通明,笑声阵阵,众人正聚在一起商量开当铺之事。 大家坐在圆桌前,无晋、五叔皇甫贵和儿子仲勇,还有当铺的两个伙计老七和黑猪,他们也被一起开除了,另外还有一人,便是司仪罗秀才。 罗秀才今年四十岁,本名叫罗明,可以称得上是皇甫贵的ni布朋友,两岁起他们就在一起玩泥巴,他父亲是皇甫家的账房,望子成龙,从小把儿子送进皇甫家ī塾读书,他希望儿子长大后能高中进士,让他也能做一做县令老太爷的梦。 只可惜他儿子不是读书的料,从十八岁开始考秀才,一直考到二十八岁,连秀才的影子都没看见,被别人戏称为罗秀才,再加上罗秀才嗜酒如命,使家道渐渐败落,罗父怒其不争,在伤心绝望中病逝了。 罗秀才虽然读书不行,但他却有另一种天赋,那就是巧言善辩、非常能察言观è,善于照应场面,而且很能打听消息,朋友多,消息广,但罗秀才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嗜酒如命,不仅把父亲留下的一点财产喝个jīng光,还把自己的老婆拿去换酒,尽管后来悔悟,在朋友的帮助下把老婆赎回来,但他的名声却因此臭了,没人敢用他。 他只得到处给人打零工,红白喜事去帮忙应酬,赚一点小钱度日。 这次无晋办博彩,他做司仪,可以说博彩最后能成功,他的功劳极大,无晋也慷慨地给了他五百两银子的报酬,但罗秀才却有了想法,通过这次博彩,他觉得跟无晋做事,自己总有一天会有出头之时。 皇甫贵今天晚上喝了点酒,满脸通红,他兴奋地对众人道:“新当铺的地址我早就想好了,就选在城东八仙桥,那里是维扬三大繁华地之一,又靠近东mén,离码头很近,不仅可以做海商生意,而且还可以做码头工人的生意......” 话没说完,他儿子仲勇便打断了他,“爹,做码头工人的生意有什么意思,那帮人又穷又苦,能赚什么钱?” 皇甫贵被儿子打断兴致,便随手ōu他一记头皮,骂他:“小屁孩多嘴什么,这里没你事,去帮你娘收拾东西去。” 无晋也笑着接口说:“五叔,我倒觉得仲勇说得不错,当铺做码头工人的生意是不是太低档了一点。” “咳!无晋,这你就不懂了,八仙桥可是维扬县的三大风水宝地,能在这一带找到店铺,闭着眼睛都能赚钱,再说当铺其实不分高低,只看口碑,别看码头工人虽穷,但人数众多,可以做量的生意,这次做博彩不就这样,一个人赚五十文是不多,但一万人就能赚五百两银子,而且客人多了就容易出口碑,比如一个外乡有钱人刚下船,在码头上打听,伙计,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当铺?伙计就会说,有啊!那边八仙桥就有一家,童叟不欺,你们看看,生意不就来了吗?” 皇甫贵风趣地介绍,引来众人一阵大笑,无晋也不由点点头,五叔说得有几分道理,他既然是当铺行家,自己这个外行就不要多管了,他又笑问:“那店铺有没有现成的?最好也是当铺,我们能直接盘下。” “正好有一家!” 罗秀才把话头接了过去,笑道:“八仙桥南面有一家关记当铺,听说关东主的老爷子上个月在老家病逝了,他为人孝道,要回老家平江县守孝三年,租期还有一年,他就在转让铺子,我们可以去看看。” 无晋听他用‘我们’两个字,不由愣了一下,皇甫贵心知肚明,便拉了无晋一把,两人找个借口去了后房。 “五叔,你是想雇罗秀才吗?”无晋已经大致猜到了一二。 皇甫贵叹了口气,“罗秀才和我关系极好,他上mén求我,想跟我们继续干下去,他想把那五百两银子用来投份子,不知你答不答应?” 其实无晋也很看重罗秀才,罗秀才这种人在古代属于帮闲陪ì,他们不是栋梁之才,撑不起经营大局,也当不了‘柴火’,干不得实实在在的事务,但他们在奉陪富人们吃喝玩乐的场面应酬中却起着重要的作用,没有他们,富人们就玩不起劲、玩不出味道,气氛也烘托不起来。 这种人,一般人或许瞧不起,但无晋来自后世,他却知道,在后世这种人被称为‘公关’,不管在商场还是官场中,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从这次博彩便看出来了,罗秀才极善于烘托气氛,鼓动大家买彩票,掀起了一bō又一bō的高á,这样的人才愿意跟自己干,无晋当然是愿意的。 “五叔,你的意思呢?” 皇甫贵摇摇头,“他来做伙计,我已经答应了,但投钱入份子的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皇甫贵没有立即答应罗秀才入伙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出在那个中大奖的张包子身上,那张包子是皇甫贵的朋友,jiā情非常好,他愿意当这个大奖媒子。 但问题是,在大奖上做手脚这件事是皇甫贵ī下所为,无晋一点也不知情,这件事皇甫贵也知道是自己做得鲁莽,事后他向无晋道歉,无晋却不在意,只是提醒他,这件事万万不能大意,一旦被人揭发,县令张容绝对饶不过他们。 皇甫贵尽管十分ròu疼,但他也明白这件事一旦被揭穿的严重后果,他便和张包子签了中奖契约,并找居间签字,当场jiā割一千两银子,就当是他真中了奖。 所以,有这个张包子的教训后,皇甫贵不敢擅自答应罗秀才的入伙请求了,他要先和无晋商量才能决定。 其实无晋在后世做生意也是一样,为笼络手下的得力干将,他也会让出一两个点,让手下共享利润,但一般都是观察两三年后才给,像罗秀才这种一进mén就送干股,一般无晋都不会答应,宁可开的工资高一点,不过他看出五叔很想给罗秀才份子,既然五叔有心,他便不好说什么了。 无晋便笑了笑说:“我没有问题,五叔决定好了。” 皇甫贵大喜,连忙解释:“我们的份子各占五成,罗秀才入伙,就从我的份子中让半成给他,这样我就是四成五,绝不影响你的份子。” 无晋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答应,这点人情世故皇甫贵心知肚明,他也知道做生意最忌讳胡lun拉人入伙,他觉得有必要再给无晋讲一讲他答应罗秀才入伙的原因。 皇甫贵叹了口气,给无晋说了一段往事,“我之所以答应罗秀才入伙,是因为他父亲对我有大恩,我十七岁那年认识一个京城来的商人,他说他手头紧,想把一件古董卖给我,原价三千两银子,他只卖五百两,我发财心切,便偷了家族的五百两银子买下了古董,后来才知道古董是假的,最多值五两银子,那商人也找不到了,我急得差点上吊,要知道,偷家族的钱是会被赶出家族,我这一辈子就完了,后来是罗秀才的父亲把这件事替我扛下来了,说是他算错帐,他是皇甫家的帐房,也因此被皇甫家革职.....” 说到这里,皇甫贵眼睛有点红了,他用胖胖的手róu了一下眼角,又继续说:“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中,罗秀才父亲去世后,他家的生活着实变得窘迫,连房子都是借住在亲戚家,罗秀才没本事,又好酒,欠了一屁股债,家里有一儿一nv,全靠他老婆给别人洗衣挣点钱养家糊口,我就想借这次机会报答他父亲的恩情,所以他的五百两银子我也不要,给他老婆还债买房子,我让半成份子给他,然后让他去给我卖死当品,我每个月再开他点工钱,这样他家的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他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无晋默默地点了点头,五叔虽然有点市侩,有时候也好占点小便宜,但他却是个很重情义之人,从罗秀才这件事上便可以看出来,还有一些细节,比如他回来那天,五叔其实已经悄悄找祖父给自己谋差事了,还有他的两个伙计,虽然平时骂骂咧咧,但真出了事,他却不会把两个伙计丢掉,这些他都能感受到五叔的心地善良。 想到这,无晋挠挠后脑勺笑道:“这件事五叔就看着办吧!我才懒得管,反正明天我没什么事,可以顺便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店铺。” .......... P:(四千字大章再求推荐票,求收藏、求会员点击,老高厚道更新,书友们票票飞来吧! 感谢吴易华录、lng雨箭、风追云I、ul、夜、铜都小子、è雕神箭、斯拉特之魂、金陵过客、轩辕无、天地二斗、邪狱无敌、88443116等等书友的打赏,老高感jī不尽! 第二十五章 皇甫县公的报复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0 本章字数:5197 次日清晨,无晋mímí糊糊地睁开眼了,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顶海蓝è的纱帐,他只觉头一阵疼痛,或许是昨晚酒有点喝多了。 无晋住的地方皇甫府宅内位于大mén附近,稍微有点偏僻,但十分清静,房间也不错,宽敞明亮,各种家居用品一应俱全,而且是独住,这在皇甫家族只有嫡子才能享受的待遇。 “砰!砰!” 有人在敲mén了,无晋一骨碌翻身坐起,“谁啊!” “是我!刘管家。” “是刘叔啊!稍等。” 无晋迅速穿了一件外袍,将mén打开了,外面果然站着刘管家,他脸è有些严肃,“无晋,太老爷叫你去呢!在内堂,你快点吧!” “出什么事了?” “你别问了,去了就知道了,就等你了。” 刘管家匆匆走了,无晋心中疑uò,他连忙简单洗漱一下,便向内堂赶去,内堂比开家族会议的议事大堂还要高一级,议事大堂无论嫡庶都可以入内,参加者有二十几人,但内堂却是皇甫家几个核心人物开会的地方,就在皇甫百龄住的小红楼内。 内堂mén口站着七八个衣裳光鲜的后生,他们是皇甫家的三代嫡孙,今天的任务是站岗放哨,不让外人唐突闯入,无晋的到来使这些嫡孙的眼中都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嫉妒,他算什么,一个不入流的庶孙,从前还是傻子,更要命他只有十七岁,可祖父偏偏指明要他也参加内堂会议,而自己只是一个看mén的,心中的嫉妒使这几个嫡孙的酸水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现在唯一的期待就是无晋自己知趣,弯下腰向他们躬身行礼,满足他们的一点点自尊。 不料无晋并不认识这群嫡孙,他心中有事,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从他们面前扬长而入,扫落了一地的自尊。 “这是什么人啊!简直狂妄自大。” “他是傻子啊!你不知道吗?” “对!对!傻子,他是傻子......” 阿Q们找到了jīng神胜利法,他们是堂堂的皇甫家嫡孙,怎么能和一个傻子一般计较。 ....... 内堂的mén窗都紧闭着,显得十分隐秘,内堂不大,布置十分简洁,正面墙上是皇甫世家的族徽,一只翱翔万里的血头翁。 正中间放着一把黄梨木太师椅,皇甫百龄就坐在正中,脸èyīn沉,左右两边各有三把稍小一点的太师椅,坐了四个人,这四人都是皇甫家族的核心人物,每一个人都脸è凝重,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 地上却跪着一人,无晋一进mén便看见了,正是皇甫家族的家主继承人,二叔皇甫旭。 无晋犹豫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皇甫家族在召开最高层会议,就像后世的董事局开会一般,如果他知道是这样,他就会找个生病的借口不来了,无晋不想过深地介入皇甫家的内部事务,他知道,找他来肯定不会是好事。 但现在想退出去也不可能了,皇甫百龄看见了他,威严地指了指空椅子,示意他坐下,无晋只得在最靠边坐下,旁边是他的二祖父皇甫百乐,为人和善,是无晋小时候少有的几个喜欢他的人,他对无晋笑了笑。 只听皇甫百龄一声怒斥:“畜生,你除了向海外ī卖生铁,还做了什么违法勾当?” 无晋心中咯噔一下,他忽然想起五叔在博彩时说过的事,皇甫旭在做违法勾当,原来是向海外走ī生铁,无晋在海中ún迹已久,他知道大宁王朝对海上贸易有一些禁令,其中就有三件不准卖到海外去的禁品。 首先一件是白银,中原自古就不盛产白银,只是百年前在鄱阳郡和岭南一带发现了几个特大银矿后,白银才渐渐开始流通成为货币,再加上和扶桑贸易兴盛,也有大量白银流入,但尽管是这样,大宁王朝还是不准白银外流,海外贸易者携带白银不得超过五百两。 其次是一些物种技术,比如茶树苗、蚕种、火y制造术等等,也严禁出口,防止损害到大宁王朝的贸易优势。 再其次就是生铁,大宁王朝是担心生铁通过海外贸易的方式流入漠北草原,被北方胡人得到,历史上游牧民族横行于草原,千百年来一直是中原的最大威胁。 这三种禁品都严格律法限制,违令走ī出海者,不仅没收家产,还视情节轻重处于流放或者处斩的惩处,出海大船上的生铁重量不准超过两千斤。 一般而言白银和物种没有多少人感兴趣,白银出海没有利润,甚至亏本,物种数量太少,赚不到什么钱,而且一旦查获当场斩首,风险和利益严重不对称。 但生铁不同,扶桑、高丽和南海诸国的生铁价格是大宁王朝的三倍,因此不乏ǐng而冒险的走ī者,朝廷也很难判定船上生铁有没有超过两千斤,因此生铁走ī很难禁绝。 虽然走ī者很多,但作为一个东海郡的大家族,公然走ī生铁,这会害了整个家族,确实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难怪五叔说起这件事,就义愤填膺。 旁边的皇甫百乐因无晋刚来,不了解情况,便低声对他说:“你这个二叔三年前开始走ī生铁,至今已有十几万斤,这足以让我们皇甫家满mén抄斩了,我们一直被瞒住。” 皇甫百乐叹了口气,“走ī也就罢了,偏偏他还ī自记账,就在昨天晚上,他藏在寝室里的帐本被人偷走了。” “是谁?” “肖姬,他的后妻,我们刚刚才知道,这个肖姬不是他从京里娶来的,原来是皇甫渠的小妾,送给他的,这个糊涂蛋啊!竟然瞒住了整个家族。” 其实以肖姬的妖媚和美貌,若是给他皇甫百乐做小,说不定他也愿意做这个糊涂蛋,人就这样,说别人时总是义正言辞。 无晋立刻明白了,不用说,这本帐现在已落在皇甫渠的手上,东海皇甫氏要投靠苏翰贞,这个皇甫县公怎么可能轻易饶过他们,这不!利用肖姬这个卧底对皇甫家下手了。 古人想跳槽也不容易啊! 皇甫旭跪在地上,脸è惨白,他心中悔恨万分,恨自己不该贴上皇甫渠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又恨自己那天晚上不敢喝醉酒,向肖姬炫耀帐本的秘密,但悔恨已经没用了,天大的漏子已经捅出来了,现在皇甫渠拿到了帐本,就不是五万两银子那么简单了,价格肯定要恢复到十万两,甚至还不止,不榨干他们家族,他是不会罢手。 恐惧笼罩着他的身体,使他跪在地上紧紧缩成一小团,卑微得无地自容,这三年来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回到他眼前,那些曾经让他自鸣得意的成功,现在看来却是一个个的死亡陷阱,完全将他包围了,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面对家族和父亲?他害怕得浑身发抖。 但人ìng中自我脱罪的本能又让抱有一丝侥幸,或许他能把其它事情隐瞒过去,或许他能从死亡陷阱的边缘找到一条生路。 皇甫旭嘴ún哆嗦着,战战兢兢道:“除了走ī生铁,别的没有了。” 无晋的眼力何等厉害,看皇甫旭的模样,再听他的语气,便立刻猜到,肯定还有别的,他一声不吭,只是静静观望。 “真的吗?”皇甫百龄又一次确认道。 “真的,没有了。” 皇甫旭胆怯地低下了头,皇甫百龄长叹一声,对其他人道:“各位兄弟,我这个不孝之子胆大妄为,害了我们整个家族,我有罪,第一件事我想说,革去皇甫旭的家主继承人资格,由老二之子皇甫泯接任。” 所有人都没有吭声,这么严重的事件,革职是必然的,皇甫百乐站起身,向大家拱拱手,也没多说什么,皇甫旭被革职,肯定是他的长子皇甫泯接任。 皇甫旭自知罪孽深重,家主继承者之位肯定保不住了,听到父亲的宣布,他心如刀绞,竟忍不住呜咽出声了。 “畜生,你给我闭嘴!” 皇甫百龄怒骂他一句,又对众人说:“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就看怎么平息,我准备去一趟京城,找兰陵王想想办法,钱肯定少不了要uā,从东海郡带去不方便,我就想请大家同意,我准备动用京城的八万两紧急事态储备银。” 父亲的最后这句话使皇甫旭俨如五雷轰顶,那八万两紧急事态储备银已经被他用来给儿子买官了,他原本打算走ī生铁来慢慢填上,但几年来走ī生铁的钱却又被他二儿子在京城挥霍一空。 他吓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打战,这一下皇甫百龄也有点反应过来了,他死死地盯着儿子,一字一句问:“京城的八万两银子,还在吗?” “没....没有了!” “畜生!” 皇甫百龄霍地站起身,一声暴喝,他忽然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下了。 内堂里一阵大lun,众人冲上前去抢救皇甫百龄,皇甫百乐大喊:“快!快去找医生!” 大家七手八脚把皇甫百龄抬进里屋的uáng上,另外一人跑出去找医生,谁也顾不上皇甫旭了。 皇甫旭慢慢起身,准备悄悄溜走,他要去央求皇甫渠把帐本还给他,他犯下两桩天大的罪恶,除了去求皇甫渠,他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无晋却一直盯着他,见他要趁lun溜走,便一步上前抓了他的胳膊,“二叔,我有话对你说。” 此时的皇甫旭就像一只被阉割的公jī,已经没有半点脾气了,他顺从地点点头,嘶哑着声音问:“去哪里?” “就去二叔的书房。” ....... 第二十六章 斗智斗勇(上)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0 本章字数:5391 无晋本来不想过问皇甫家族的内部事务,尽管他和这个世界的皇甫无晋融为一体,但他不喜欢这个家族,也不想给自己找事,他对家族的观念一向很淡。 这个家族,除了血脉相连的大哥和有缘分的五叔外,他另外还关心之人就是祖父。 在祖父晕倒的一瞬间,他心里平添了一丝歉疚,毕竟皇甫渠报复这件事是自己惹出来的,否则祖父也不会叫自己来内堂。 有了歉疚就有了责任,这是一对孪生子,有了责任,他就知道自己无法置身事外了,更重要是,他不想自己的大哥一家因二叔走ī之事而受到牵连...... 回到书房,皇甫旭呆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蜡像。 “二叔,你的手上难道一点皇甫渠的把柄都没有吗?” 无晋语气尽量柔和,但皇甫旭脸è最细微的一点表情都休想逃过他的眼睛,他yòu导着皇甫旭的思路。 “比如收据,能证明他受贿的信件之类。” 皇甫旭犹豫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他非常谨慎,从来不写任何收据。” 皇甫旭的一丝犹豫,还是被无晋捕捉到了,“不是吧!二叔的表情分明告诉我,你手中应该有什么东西。” 若是从前,皇甫无晋这种小辈这样质问他,皇甫旭早就跳起大骂了,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资格摆架子了,他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放音机,无晋问什么,他回答什么。 “收据是有,但不是皇甫渠,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和皇甫渠多少有点关系,是皇甫渠的后台靠山,当今皇叔皇甫逸表写给我的,就是那八万两银子,当时就是皇甫渠牵的线,琢器因此得了县尉一职。” “八万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无晋觉得有些不可意思,一个小小的县尉都要八万两银子,那买个刺史岂不就要八十万两银子吗? 皇甫旭叹息一声,“买个县尉,最多八千两银子,但那个皇叔哄我说,他可以给琢器nòng个刺史,需要八万两银子去打点关系,而且我听说,八万两银子是可以买到小郡刺史,我就一时昏了头,便把钱全部给他了,但最后他却告诉我,刺史因为琢器没有功名而被皇上否决了,只能给一个县尉,剩下的银子他说以后会退我,可三年过去了,剩下的银子影子都没看见,他根本就不会退我们了。” 皇甫旭从书柜里取出一本书,从里面翻出一张略有点发黄的纸条,递给无晋,这曾经是他的秘密,但现在这个秘密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他心中潜意识地对无晋抱有一丝希望。 无晋接过看了看,上面字迹龙飞凤舞,很难看懂,‘兹收到东海皇甫旭纹银八千两,先授其子县尉一职,以此为据.......’ 落款是皇甫逸表,这是典型的卖官收据,原来皇甫旭长子皇甫琢器的海盐县县尉是这么来的. “二叔,他为什么不要回去,这张收据。” 皇甫旭叹了口气说:“我当时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八万两银子啊!若他赖账不还,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我请人摹写了一份假收据还他,他也没细看,便当场撕掉了,真收据我一直藏在身边。” 看样子是没有皇甫渠的把柄了,要挟的路堵死了,无晋沉思了片刻,帐本这种证据不像银子,可以存入钱庄或者送到外地去,一般都是会放在身边,随时可以拿来威胁对方,皇甫渠若想把东海皇甫家榨干,这本帐就是他最大的法宝,法宝自然是随身携带,帐本一定就在他身边。 想到这,无晋缓缓道:“八万两银子虽然有点可惜,但没有也就算了,可那本帐关系到东海皇甫家的存亡,我一定会把它nòng回来。” 皇甫旭就像打了jī血一样,一下子ǐng直了腰,抓住无晋的手,瞪大了眼睛,“贤侄,你有办法吗?” “只能说试一试,不过我需要二叔的配合。” “你说,要我做什么?” 现在莫说配合,就算把他卖了还债,皇甫旭也愿意,无晋的表态使他jīng神大振。 “两件事!” 无晋伸出一根指头,“第一,二叔帮我搞一份皇甫渠府上的地图,要详细一点。” “这个没问题,我能搞到,很容易。” “好!那就说第二件事,晚上二叔务必去一趟皇甫渠的府上,一定要找到他。” ............ 无晋的办法就是将帐本偷回来,坦率地说,这是下策,如果还有上策或者中策,无晋也绝不会用此下策,没有一点智慧含量,但时间已经不等他,那本帐就像被掳走的nv人,随时有被凌虐的可能。 只能说,偷是一种态度,就像外jiā谈判失败后不得不采用战争手段一样,偷其实也是一种战争,需要的不是武器,而是一种胆大心细和高强的武艺。 无晋是附身在一个傻子身上,这一点不容质疑,这个傻子有先天ìng智障,这种人在很多方面和正常人都不能比,但他在某一方面却有着正常人难以望顶的天赋,就像电影中的阿甘一样。 这个傻子的天赋就是练武,练武不到一年就超过了所有的师兄弟,令他的师傅目瞪口呆,便带他去四处寻师,连无晋都不知道这个傻子到底有多高的武艺。 无晋的附身使这个傻子重获新生,甚至是超过正常人的智力,但无晋也幸运地继承了傻子的本事。 皇甫渠的府邸维扬人都称为县公府,位于城东的楚江北岸,是一座占地约四十亩的巨宅,也是东海郡最有名的豪宅,这里原来是东海郡首富杨廷江的府第,三十年前,杨廷江ī通琉球海盗凤凰会袭击漕运海船,使朝廷méng受了重大损失,案发后,杨廷江全家被处斩,这座府宅便被没收为官有。 三年前皇甫渠出任东海郡别驾,由于他爵位最高,这座最有名的豪宅自然就归由他居住。 和皇甫家一样,县公府也是城堡式结构,一条宽两丈的护宅河环绕四周,护宅河与楚江相通,继而通向大海,一旦发生战lun,府宅主人便可以直接上船逃入大海。 护宅河上只有一座桥梁通往府mén,几十名家丁来回巡逻,戒备森严。 夜幕慢慢降临,大街上的行人开始渐渐减少,几名拜访县公的乡绅也告辞而去,大mén轰然关上,两盏大红灯笼散发着黯淡的红光,使得这座县公府显得有几分神秘和诡异。 大约在亥时左右,也就是晚上九点,一辆马车出现在了护宅河外,停在户桥前,户桥前有两个家人,腰挎长剑,一左一右,像两个mén神一样。 皇甫旭从马车里下来,他是老熟人,桥边的守卫没有为难他,直接放他进去了,马车不能进府,就停在外面,皇甫旭忧心忡忡地走到大mén前,对一名mén房施礼道:“请禀报县公,皇甫旭求见!” “原来是皇甫家主,等着!” mén房态度冷淡,进府禀报去了,按照惯例,他至少要在外面等半个时辰,尤其是有利益相博时,皇甫渠更不会心急,他就像捉到了老鼠的猫一样,把老鼠玩够了,再慢慢吃掉它。 皇甫旭站在mén口,焦虑地望着黑沉沉的夜空,今晚,无晋可能得手吗? ....... ‘哗!’ 水bō溅起,一条黑影冲出了水面,这里是县公府东院的一条小河,连通外面的护宅河。 水中的黑影自然就是无晋了,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研究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地图,这是当夜盗必须要做的功课,否则翻墙后再看地图,黑咕隆咚的,能看见什么?还有还有鲨鱼皮水靠,高强度绳索等等。 皇甫渠为了保护自己收刮的财物,保安措施非常严密,院墙高三丈,前后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有三队家丁牵着獒犬昼夜不停地来回巡逻,不仅有巡逻,府内还藏有暗哨。 无晋要去的地方是皇甫渠的书房,帐本应该就藏在以书房为圆心的十步半径之内,包括皇甫渠的寝房,他的起居室以及他的个人储藏室。 府内情况复杂,院落重重,书房位于后uā园的绮绫楼中,要经过三重院子和一条回廊,,从陆地过去被人发现的可能ìng极大。 唯一可行就是水路,护宅河有条小支流,与宅内的水系相通,尽管进宅的水道中装有铁栅栏,但这里还是成了县公府保安上的一个漏dòng。 无晋的另一个天赋就是水ìng极好,在水下可以潜水一炷香,而且能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水压,小时候他府上有一个叫张婶的厨娘,她有个nv儿叫燕子,是一个采珠nv,无晋就常常被这个叫燕子大姐姐骗去玩一种海底寻宝的游戏。 东院是客房,以皇甫渠的吝啬,他从不会留客人在府中过夜,因此几排客房都显得冷冷清清,只有最边上一间屋里有光线透出,那应该是看管客房的下人住处。 无晋见四周没有情况,他又深深吸一口气,猛地潜入水中,沿着小河向内宅的后uā园潜去。 后uā园有一片占地约三亩的人工湖,湖中长满了荷叶菱角,绮绫阁就紧靠在湖边,中途他又换了一次气,沿着湖水边缘便潜到了绮绫楼附近,这时,他忽然感到湖水变得温热起来,这才想起,绮绫阁后面的湖中有一个温泉眼。 他刚刚要仰面浮上水,眼前已经明晃晃可以看见绮绫阁的影子时,忽然,一个年轻nv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三姨娘,你的皮肤真好,难怪老爷总夸你是温泉水暖洗凝脂呢!” ........ (一般而言,皇叔之类的高层人物做事,是不会亲自出面,更不会留什么收据之类把柄在别人手上,这里老高为了推动剧情,只好让对方弱智一下了,就当他是被八万两银子砸昏头了 第二十七章 斗智斗勇(下)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0 本章字数:6567 声音非常近,离他不到一丈,无晋大吃一惊,身子一晃,一道黑bō在水面上掠过,潜出了三丈之外,一直到水变凉,他才慢慢地找到一块太湖石,隐藏在石后。 “三姨娘,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水怪!” 不远处传来了年轻nv子惊惧的声音,无晋潜出水面,透过太湖石的缝隙望去,只见三丈外的水湾里竟是一个人工修建的温泉浴场,修有石阶,一步步入水,岸边的石凳上放着两堆nv人的衣裙......在温泉里有两个白生生的赤身nv人,一个体态丰腴,二十七八岁左右,模样颇为妖媚,她皮肤白得惊人,月è中却没什么光泽,另外一人约十六七岁,扁鼻平脸,估计是个丫鬟。 “小荷,你看uā眼了吧!应该是条鱼。”身子丰腴的三姨娘笑着说。 “不是.....鱼没有这么大,那么长,是条....黑è的怪蛇,有人uǐ那么粗!” 丫鬟的牙齿上下打战,身子也抖了起来,其实她没看错,她看到的就是无晋的一条uǐ。 “你....确定没看错?” 三姨娘也有点害怕起来。 “没有错,我看得很清楚....天哪!ūn桃说湖里有水怪,原来....是真的啊!” “我们快回去,明天让老爷找人来察看!” 两个nv人赤条条跑上岸,连衣服都没有穿,裹了布巾,拿着衣裙和绣鞋便沿着一条小径跑去,小径尽头是一座小院子,周围被一片桃树包围。 无晋忽然知道那个nv人是谁了,就是偷走帐本的肖姬,皇甫旭今天告诉了他,肖姬原本就是皇甫渠的三姨娘,在县公府中又被称为桃uā姨娘,她只是皇甫旭名义上的妻子,这次立了大功,自然不用再回皇甫家了。 无晋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先找这个nv人问一问帐本的情况,但一转念他还是决定放弃,这个nv人只负责把帐本偷给皇甫渠,至于藏在哪里,她不一定知道,还是按原计划行动。 他又无声无息进了水,像条水獭一样向绮绫楼游去..... 绮绫楼高两层,四周种了垂柳和杏树,其中一株老杏树足有三百年树龄,长得粗大茂密,树冠如华盖,比楼还要高一层。 时值仲ūn,林木茂盛,杏树四周飘dng着甘甜的芳香,无晋已经爬上了老杏树,茂密的树叶遮挡住了他的身影,他正悄悄地窥视着房内的情形。 绮绫楼一共有六个房间,上下各三间,其中二楼的最东面是皇甫渠的寝房,中间是起居室,寝房和起居室的灯都黑着,但西面也就是书房的灯却亮着,灯火通明,无忌一眼便看见皇甫渠的身影,窗纸上映照他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管家婆已经禀报过皇甫渠了,东海皇甫氏的二家主皇甫旭在mén外求见,皇甫渠当然知道他这个所谓的族弟是为何事求他,他也没有想到皇甫旭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两年半的时间里走ī了十五万斤生铁,按照朝廷的刑律,走ī万斤以上就要处斩当事着,家族流放西域,可现在居然是走ī十五万斤生铁,那会是什么后果? 后果只能有两个,一个东海皇甫氏抄家灭族,家财没收官府,另一个是东海皇甫氏平安无事,但他们家财全部归自己,东海皇甫氏将彻底沦为自己的赚钱机器,只要自己手中握着那本帐。 皇甫渠得意地笑了起来,今天晚上,他要好好地宠爱一下肖姬,以示奖励,皇甫渠不太喜欢奖赏实物,他更喜欢用jīng神鼓励。 他看了一眼沙漏,时间差不多了,便披了一件外衣,走出书房,吩咐mén外伺候的丫鬟,“去前院客堂!” 两个丫鬟答应一声,挑起一盏灯笼,在面前引着皇甫渠向前院而去,随着脚步声走远,绮绫楼安静下来。 无晋开始行动了,他找到了屋檐下的一根大横梁,从腰间解下了了一卷绳索,迅速将绳索将横梁和大树相连,这样,他就有了一条空中绳桥,无晋像黑蜘蛛一样,凭借这条飞索道迅速爬向屋顶,最后他轻轻一个倒勾,便跃上了屋顶。 上房自然是为了揭瓦。 ......... 客堂里,皇甫旭已经被领进来了,他背着手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那本帐,那八万两银子,就像两个重重的秤砣,压在他心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贤弟这么着急做什么?” mén口传来了皇甫渠yīn阳怪气地声音,只见皇甫渠腆着大肚子慢慢走进来了,他背着手,小眼睛眯缝着,透着一种幸灾乐祸般地得意。 皇甫旭看见他,就有一种强烈地想跪下的冲动,想恳求他把帐还给自己,如果无晋没有和他谈过,他肯定会这样做。 但现在,他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上前躬身施一礼,用一种平静地语气,“参见县公!” 或许是皇甫旭冷静的态度有些不合情理,皇甫渠心中微微一怔,他怎么不求自己? “贤弟请坐下吧!” 想着东海皇甫氏那即将滚滚而来的银子,皇甫渠心中有一种迫不及待地谈判yù望,其实他并不想一次把皇甫家ōu干,他更想把皇甫家当做一棵摇钱树,能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钱财,用一个比较专业的术语,就叫年贡,每年给他多少钱,当然这个数目他已经想好,年贡五万两。 一切猎捕手段他都已经布置好了,现在就等猎物自己乖乖地进来。 “贤弟这么晚来,有事吗?” 他眼中似笑非笑,揣着明白装糊涂,按照皇甫渠的想象,皇甫旭一定会‘扑通!’跪倒,痛哭流涕给自己磕头,‘大哥,把帐本还我吧!’ 想着这么有趣的一幕,皇甫渠已经准备好的得意笑容,竟忍不住从他嘴角不自觉地泄lù出来。 不料,想象中的一幕没有出现,皇甫旭神情依然十分冷静,他问:“大哥,三年前皇叔说过,有七万两千两银子要退还给我,现在已经三年过去了,请问,这笔钱他要什么时候他才还我?当初,大哥可是拍着iōng膛给我保证过的。” 皇甫旭问出的竟是一件风马牛不相关地事情,皇甫渠脸è当场就变了,他什么也不说,黑着脸喝茶,他这个态度就是告诉皇甫旭,不要提那件事,我不想听。 “既然大哥不想管这件事,那我就打扰了,告辞!” 皇甫旭站起身拱拱手,转身要走,皇甫渠有些愣住了,‘他怎么不提帐本之事?难道是他还没有发现帐本被偷吗?不可能啊!肖姬说走的时候,就故意没有关箱子盖,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皇甫渠再也沉不住气了,便干笑了一声,“贤弟,你不想要那帐本了吗?” 皇甫旭uǐ一软,他只恨不得跪爬过去求他,但他毕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多少还有点自控力,如果他真的跪下去,就像无晋所说的,帐本再也拿不回来了。 他暗暗咽了口干唾沫,克制住内心的软弱,也不回头,冷冷说:“大哥以为我的帐本就是那么容易到手吗?你再去好好看一看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如果皇甫渠现在看到他的脸,就绝对不会信他的话了,皇甫旭已经泪流满面。 皇甫渠愣住了,一直愣愣地望着他走远,眼睛眨了眨,目光中充满了疑uò,那帐本....难道不是吗? 他转身便快步向内堂走去。 ........ 无晋在房顶上已经趴了快一刻钟了,他身上穿得水靠不是纯黑è,而是一种青è,这是无晋在北市逛了一个上午,才买到的,因为这种青è和瓦的颜è一模一样,他趴在房顶上,就像条变è龙一样,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他,在水中也是一样,水是青绿è的。 这时,他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刚才皇甫渠离去时的脚步声一样,皇甫渠又回来了,听见皇甫渠的脚步声急急匆匆,无晋的脸上便lù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说明他的计策十有八九成功了。 mén吱嘎一声,脚步声走进了书房,随即听见皇甫渠的命令声,“你们两个在mén口守着,谁也不准进来!” mén重重关上了,还听见了反锁声,无晋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瓦慢慢移开一条缝,他已经在屋顶做了好手脚,只要移开一条缝,他便可以清晰地看见屋内的情形。 只见皇甫渠坐在椅子上,眼睛里闪动着狐疑的光芒,他在想什么,无晋忽然听面左面的书橱‘咔’地一声轻响,皇甫渠立刻起身走到书橱前,慢慢地搬动书橱,书橱一点点移开了,后面是一堵墙,刷得雪白,只见他在墙上按了一下什么,墙皮弹开了,原来是暗mén。 皇甫渠从里面取出一本帐,仔细地翻了翻,他眉头皱成一团,显然这不是假帐,只听他低声骂:“他nǎinǎi的皇甫旭,你想不承认,你以为老子没办法查嘛?” 就在这时,mén外传来了一个中年nv人的呼唤声,“老爷!老爷!” 皇甫渠一声怒斥:“我不是说了,不准打扰我吗?” “老爷,是京城来人了!” “啊!”皇甫渠吓得惊呼一声,京城来人,那应该是皇叔有什么事找他了。 屋顶上的无晋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皇甫渠听说京城来人,并没有什么欣喜,而是一种极其厌恶的表情,甚至带着憎恨,还听见他低声骂了一句,‘他娘的!’ 皇甫渠迅速将帐放回原处,又将墙皮和书橱归位,又听见书橱又传来‘咔!’地一声,皇甫渠吹灭了蜡烛,出mén去了。 “京城来了几个人?” “来了两个年轻人,一男一nv,yīnyīn冷冷的样子。” ....... 脚步声越来越远,皇甫渠到前院去了,绮绫楼再次安静下来。 无晋用匕首撬开了窗户,一纵身跳了进去,无声无息,他迅速来到书橱前,用劲向外拉,刚才皇甫渠就是这样拉拽的。 但如蜻蜓撼树,书橱一动不动,要知道无晋这一拉,至少有七八百斤的力量,无晋这才发现,书橱居然是生铁铸造,外面包一层木头,很明显,必须用机关才能打开。 他略一思索,便立刻走到皇甫渠的椅子上坐下,椅子是一把紫檀木椅,非常名贵,而且椅子下面没有和地板相连,说明机关不在椅子上,那个时代还没有什么遥控开关。 他慢慢用脚在四下试探,他刚才看得很清楚,皇甫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用手,那就是用脚了。 忽然他感觉到一块地板有些异样,稍微用劲一踩,只听书橱传来‘咔’的一声,无晋大喜,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再次来到书橱前,用劲一拉,这一下,书橱很容易地被拉开了,墙上有暗mén,凭ròu眼是看不见的,他双手在墙上mō索,他找到一个软软的地方,用食指一摁,墙上的暗mén弹开了。 无晋mō出一块长条形的海底萤石,咬在口中,萤石幽幽发着绿光,其实这就是夜明珠了,像这块长条型的夜明珠,至少值两千两银子,这是皇甫旭从家族库房里找出来的,现在就是无晋的手电筒。 暗mén内便是皇甫渠的保险柜了,里面放着不少文书,他一眼便看见了最上面的帐本,翻看一下,果然是二叔的走ī生铁的记录,非常详细。 他立刻将帐本揣进怀中,又翻了翻,无晋是担心皇甫渠抄录了副本,没有找到,应该还有没来得及抄写,他又继续翻下去,文书大多是地契,对他没有用,他希望能找到一袋钻石或者一盒明珠之类,再不济就是找到几锭金元宝也行。 但无晋什么也没有找到,最后,他从一个夹层内mō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象牙盒子,盒子做工非常jīng美,上面还镶嵌着十几颗宝石,这个盒子至少值上千两银子。 盒子内没有锁,里面是一本线装小册子,很小,就有点像考场用来作弊的小书。 无晋只翻看了两页,他心中便狂跳起来...... ........ (求推荐票!急着推荐票!! 第二十八章 皇甫渠的命根子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1 本章字数:8214 无晋万万没有想到,这本小册子竟然是皇甫渠的受贿记录,是他亲笔所书,某年某月,收某某银子多少两,银子放于何处?等等,非常详细,无晋不及细想,立刻ōu出一张油布将小册子包裹起来。 可就在这时,书房mén突然开了,传来一个年轻nv人的尖叫声,“你是谁?” 无晋浑身一颤,头皮如炸开一般,但霎时间他便冷静下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象牙盒子向后砸去,他没有回头,但方向极准,只听nv人惨叫一声,滚下楼去,似乎盒子砸中了她的头,随即又传来另一个更年轻nv孩的惊惧叫声。 “三姨娘,上面真是鬼吗?” 就在盒子出手的一刹那,无晋扑窗而出,这里是二楼,楼层很高,离地面约三丈,猛地俯视地面,无晋只觉头一晕,暗骂一声,‘他nǎinǎi的,这么高!’ 他乘飞机坠毁,那次可怕的经历使他对高处有了一种莫名的畏惧,这种畏惧感时有时无,只是在不经意间突然袭来,比如现在。 但时间已经不等他了,好在下面是草地,他两眼一闭,一个前滚翻落地,随即一跃,纵身跃进了湖水中。 ........ 前院大堂中,站着两名身材修长的年轻武士,一男一nv,男的身着一袭蓝è锦袍,nv的则穿一身白è绣uā的长裙,衣着十分华丽,腰佩长剑,而男的却挎一把少见的横刀,两人就像两尊蜡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yīnyīn冷冷,他们是京城皇叔派来给皇甫渠送信的人,男的叫做风追云,nv的叫做uā凝月。 皇甫渠坐在椅子上,一阵阵头痛,皇甫逸表的信很简单,最近他手头很紧,要皇甫渠在半年内给他筹措三十万两白银。 三十万两白银啊!这不要他皇甫渠的命吗? 每次皇甫逸表派人来送信,都是来要钱,他的老底都被这个皇叔掏空了,皇甫渠又看了看信,信的最后还写了句话,可以考虑从东海皇甫家族下手。 这是三年前那八万两银子的后遗症,吃得太容易,太香甜了,所以这个皇甫逸表一直念念不忘。 东海皇甫家族本来是他皇甫渠自己想要的财源,不料这个皇甫逸表却盯上了,皇甫渠叹了口气,还好,皇甫逸表给了他半年时间。 他把信收起,问他俩:“两位什么时候回去?” 风追云躬身施一礼,“主人命我们十日内返回,现在还有五天,所以我们必须今晚连夜出发。” “嗯!” 皇甫渠点点头,“替我带个口信给你们主人,我会尽力而为。”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ālun,只听有人在大喊:“抓贼啊!有贼进府了。” 皇甫渠‘腾!’地站了起来,自己府中有贼? 只见一名家人奔跑而来,大喊:“老爷,有一名蟊贼潜进了书房,被三姨娘发现,三姨娘被打晕了。” “书房?” 皇甫渠大吃一惊,他忽然像疯了一样,撒uǐ就向外跑去。 两名武士对望一眼,男武士风追云笑道:“凝月,咱们也跟去看看吧!别出什么事了。” uā凝月却摇了摇头,“师兄去看吧!” “你呢?” uā凝月没有回答,她刚才进府mén时就发现了,这个县公府似乎有一个防守漏dòng。 .......... 无晋一口气游出了五十多丈,这时,县公府内已经翻了天,到处是锣声、喊声:“抓贼啊!” 一队队拿着火把的家丁队伍就从他头顶上方跑过去,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要抓的贼,就在他们脚下的河水中。 无晋的潜水速度非常快,他必须从原路返回,其实后uā园边上就有围墙,无晋可以攀墙而出,但他不知道墙外的情形,假如高墙外就有一队家丁在等着他,那他就麻烦了,而从原路返回,他可以直接潜入楚江。 不到小半柱香的时间,无晋便潜到了内府河的出口处,出口处其实是一个月牙形的水dòng,原来有水mén,但被皇甫渠用青石砌死了,只留下水下出口,水下出口被一扇铁栅栏阻拦,栏杆有手臂粗,而且一直抵住了河底,要想出去,只有翻过铁栅栏,从一条三尺宽的缝隙里钻出去。 紧靠出水口处,一左一右种了两棵大树,小河就从两棵大树间穿过,河道到了这里就变得很窄,大约只有六七尺宽,好在栅栏不高,超过水面也就两尺,他可以一跃而过,出水口处已经没有人了,谁也想不到他们要抓的贼人会从这里翻出去。 无晋潜水极深,他已经抓住了栏杆,身子迅速向上出水,‘哗!’一声,他身子像鱼一般窜出了水面,下面只需要他轻轻地一跃便可离开县公府。 可就在他出水的一霎那,一支剑从右首大树后闪电般刺出,无晋措不及防,只听见‘嗤!’一声,他右肋下一阵剧痛...... 无晋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料到这里会有伏兵,而且剑刺得这么快疾,他知道自己中剑了,身子翻过栅栏,跌入水中,隐隐见一缕血在水中飘起,他的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这时从树后走出了身着绣uā长裙的uā凝月,她目光yīn冷地看了看剑尖,上面的血迹竟然只有半寸,不足以致命,她不由眉头皱了起来。 ......... 县公府的护宅河通往楚江,在离县公府五里外一个ī人码头上,停着一辆马车,皇甫旭站在码头上,不时焦急地向水中望去,他非常担忧无晋能不能得手。 这时,码头边水bō翻涌,一个黑影从水中爬出,皇甫旭大喜,急忙迎了上去,“得手吗?” 无晋脸è有点惨白,他摆了摆手,“到马车里再说。” 皇甫旭也发现无晋有些不对,连忙扶他上了马车,马车迅速起动了,躺马车软软的垫子上,无晋疼痛得呻yín了一声,刚才上车时扯动了一下伤口。 他见皇甫旭满脸焦急,想问又不敢问,便慢慢地脱下了水靠,光着上身,他从右腰部水靠下取出了帐本,帐本外壳是一层厚厚的牛皮,十分结实,但上面却被刺穿了一个dòng。 ‘他nǎinǎi的,幸亏老子有皮甲,否则就变成串田jī了。’ 幸亏这册帐本挡了一下,他的小命才没有丢在县公府,他将帐本递给了皇甫旭,又mō出一张膏y,这是他自制的伤y,将它小心地贴在伤口上,y浸入伤口,痛得他一咧嘴。 皇甫旭翻了翻,虽然已经被水浸泡了,但还是能看清上面的字迹,正是他的那本秘帐,皇甫旭顿时欣喜若狂,这本帐拿回来,他们皇甫家就保住了。 他心中对无晋充满了感jī,一抬头,却呆住了,只见无晋在小心地处理伤口。 “啊!你受伤了。” 无晋摆摆手,“被水下的石头擦了一下,不碍事。” 皇甫旭连忙命令马车夫:“去赵医生家,要快!” ........ 大约一个时辰后,无晋终于有点恢复了,他的伤不是很重,没有刺到内腑,只是稍稍有点失血,这个赵医生是维扬县名医,他迅速给无晋消毒并清洗伤口,又给他喝了补血的y,再加上休息一阵,无晋慢慢感觉到身体在好转。 赵医生约五十岁,是个外表严厉的小老头,他狠狠地瞪了无晋一眼,怒道:“在那种情况下,应该立刻上岸包扎止血,你居然还游了五里,你不想活了吗?” 无晋嘿嘿一笑,他心中却在暗暗思忖,那一剑速度极快,不亚于自己,而且厚厚的帐本居然被对方的剑刺穿,说明那是一把极为锋利之剑。 县公府藏有高人啊!居然判断出自己会从水中逃走,那一瞬间,他瞟了一眼,对方好像还是个nv人,他娘的,自己第一次受伤居然是栽在nv人手上。 他前世的nv人虽然野蛮凶狠,但最多是用肢体语言,可这个时代的nv人,动不动就拿刀子杀人,一点都不温柔。 他又轻轻mō了mō藏在uǐ内侧的油布小包,小包还在,天亮后,皇甫渠必然会上mén来讨要,他须立刻抄录一份副本,便对赵医生拱拱手,谦虚地接受了批评,“医生说得对,小子知错了,下次再不敢大意,另外.....能不能借点纸笔给我,我有急用。” ......... 皇甫百龄将帐本最后一页撕下,丢入了火中,望着火苗将帐页卷起,变黄变黑,渐渐吞噬,他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来了,没有了帐本,皇甫家走ī生铁之事就无从查起。 皇甫旭蹲在父亲身旁,怯怯生生说:“无晋说,皇甫渠没有抄录副本。” “嗯!有原帐本在,抄录副本也没有必要,关键是你在港口登记的并不是生铁,而是木材,早已经出海,没有帐本这个证据,他们很难定罪。” 皇甫旭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其实还有些证据在外面,他在高丽港口登记的就是生铁,但此时他不敢说。 皇甫百龄又长叹一声,“这次若不是我们皇甫家出了无晋这个奇才,家族真的完蛋了。” 他又看了一眼儿子,语重心长说:“旭儿,你要好好反思,虽然以后你不是家主,但你还是家族核心成员,这个教训你一定要记住。” 皇甫旭羞愧地低下了头,“孩儿知错了。” 皇甫百龄扶着儿子的肩膀要站起身,皇甫旭连忙将父亲扶起来,皇甫百龄笑道:“我去看一看无晋,这次要好好奖励他。” “父亲,现在已是一更时分了,你休息一下吧!” 皇甫百龄笑着摆摆手,“我心里高兴,没有睡意,你去睡吧。” 皇甫旭也感觉自己已疲惫不堪,便点点头,扶着父亲出mén了。 ........ 无晋刚刚回到府中,尽管他的腰被刺伤,但这点伤势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只要休息和营养充分,把血补回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无晋放下了笔,他终于将皇甫渠的受贿记录抄录完成了,皇甫渠是用西方的鹅má细笔抄写,字迹非常小,巴掌大的小本子,他居然抄了三十页,主要是零星受贿太多,三十两、二十两都有,他甚至还看到了豆腐店行贿的五两银子,这让无晋对皇甫渠充满了鄙视,这是什么人啊!一点官品都没有。 “咳!咳!”mén外响起了皇甫百龄的咳嗽声,“无晋,睡了吗?” 无晋连忙将副本收好,将mén打开了,mén外是他大哥皇甫惟明扶着祖父。 “祖父,您还没睡吗?” “年纪大了,睡不着啊!” 无晋连忙上前将祖父扶了进来,惟明赞许地看了兄弟一样,无晋为家族立下大功,他脸上也有荣光。 皇甫百龄吃力地坐下,“好孩子,祖父老了,谢谢你们了。” 他又看了看无晋,笑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刺破一点皮,赵医生也说没事了。” 旁边惟明关心兄弟,他接口说:“等会儿你到我那里去休息,你大嫂给你炖了阿胶茶。” “多谢大哥!” “嗯!这是家族给你的奖励。” 皇甫百龄取出两块yù牌,放在小桌上,脸上有些遗憾:“只有五百两银子,这是家族的最高奖励限额,我想多给你一点,但必须修改家族规则,修改家族规则又必须全族人表决同意,我不想这件事传开,抱歉了!” 他又指着另一块yù牌笑道:“这是我给你的,一万两银子。” 无晋摇摇头,把两块yù牌都还了回去,“我不要!” “怎么,嫌我这个老头子给得少吗?”皇甫百龄开玩笑道。 “给家族出点力,是我份内之事,无须奖赏。” “有出息!” 皇甫百龄捋须笑了笑,他把一万两银子的yù牌收回,又把小yù牌推给了无晋,“钱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了,不过你还小,我暂时替你存着,将来你娶妻置业时我再给你,这五百两银子是家族的奖励,你要收下,要不然以后家族就不好办了。” 无晋本不想要皇甫家的东西,但他一转念,这钱正好可以给大哥在外面买一栋宅子,他也不再客气,将yù牌收下。 皇甫百龄沉yín一下,又问他:“我听你二叔说,你似乎还从县公府中拿了另一样东西,是什么?” 无晋暗骂那赵医生多嘴,其实这件事他也瞒不过祖父,马上皇甫渠就要上mén来了。 他从桌上拿过小册子,递给祖父,“是这个东西!” 皇甫百龄翻了翻,脸è霎时变了,旁边的惟明也看出了端倪,惊讶着问:“无晋,你怎么把这个东西拿来了?” “这是皇甫渠的命根子啊!居然被你拿到了。” 皇甫百龄叹了口气,回头问惟明:“你说这件事怎么办?” 他没有问无晋,在他眼睛,无晋毕竟只有十七岁,这种涉及官场的大事他没有经验。 无晋却笑着说:“这本册子就是皇甫渠的gāán,捏住它,等皇甫渠不听话时,咱们就扯一扯。” 皇甫百龄听无晋比喻形象,不由也笑了,他又问惟明,“你觉得呢?” 惟明却摇了摇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除非我们东海皇甫氏也有很大的后台势力,倒可以这样做,但我们只是一介平民,而对方的后台却是朝廷皇叔,力量对比悬殊,他们随便找个借口便可以将我们灭族,我的意思是,这册子得还给他。” “还给他?” 皇甫百龄眉头一皱,“这会不会让他感觉我们皇甫家太好欺负了。” 惟明却微微一笑,“我以为,无晋既然能把这本册子偷出来,那就足以震慑他了。” 无晋打了一个哈欠,按他的想法,这本册子至少可以敲诈皇甫渠几万两银子,不过大哥既然开口,他也不扫大哥的面子。 他便懒洋洋地笑了笑:“这件事我就不管了,随便大哥处置,不过外面有脚步声,估计是皇甫渠来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 P:感谢夜雨星沉、4567+0、凰捕乌jī、天地二斗、恒睿我爱你、il1等书友的打赏,老高诚挚感谢!! 第二十九章 恩怨一笔勾销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1 本章字数:6087 皇甫府宅的大mén外站着四个人,为首之人正是东海郡别驾,县公皇甫渠,他背着手,面沉如水,眼中蕴涵着一种恼羞成怒的杀机。 身旁是他的内府丁管家,是一个nv管家婆,此人主管他的钱财出入,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出人意料的是,皇甫渠没有带来大群武装家丁,而只带了两人,一男一nv两个年轻人,年纪都二十上下,腰中挎剑,表情也是一样,皆目光yīn冷,挂满了一脸的傲慢,他们正是风追云和uā凝月。 这两人并不是皇甫渠的保镖,而是一个多时辰前刚刚从京城来的送信人,确实说,他们是大宁王朝皇叔皇甫逸表所养的武士。 贵族家养武士一直便是帝国高层的一种á流,一种时尚,就像ūn秋战国贵族们养食客一样,以数量多,质量高而引以为傲。 武士阶层数量庞大,等级森严,它甚至成了一种职业,朝廷为了控制武士的数量,也为了防止侠以武犯禁,特地将武士归于卫尉寺进行管理,只有经过卫尉寺的考试并登记备案,才能正式成为武士。 武士和拥有功名的读书人一样,在大宁王朝地位颇高,可以拥有公开带刀的权力,可以见官不拜,可以夜出城mén,可以经营镖局、武馆等行业,也可以从军,直接成为伍长、队正等等低级军官,也可以进入官府,担任捕快、捕头,资历足够者甚至还能升为县尉、郡司马等官职,比如东海郡司马赵杰豪最早就是一名武士。 但武士中的jīng锐大多是两个去处,一个是进绣衣内卫,另一个就是投靠贵族mén下,成为贵族的家养武士,就像文人投奔权贵成为幕僚一样。 武士又有两种,一种叫贵武士,一种叫影武士,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明一个暗,贵武士有名有姓有籍贯,去卫尉寺一查便知,而影武士无名无姓,只有一个绰号,卫尉寺登记的也是绰号,人数要比贵武士少得多,主要是被贵族所养,是武士中的jīng华,都是一级武士,且要获得两个郡王以上举荐,才有资格获得影武士金牌。 今天跟在皇甫渠后面的风追云和uā凝月就是影武士,他们二人都身材修长,容貌俊秀,衣着十分华丽,就像后世漫画中人物一样。 两人从京城而来,又是影武士身份,故态度十分傲慢,压根就没有把一个小小的东海皇甫氏放在眼中,刺伤无晋之人就是uā凝月,一出手便显示出了她的武功不凡。 皇甫渠是来讨要他的‘帐册’,也就是他的受贿记录,这次帐册事件他可谓偷jī不成倒蚀一把米,没敲诈到银子,反而把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手中。 他害怕皇甫家抄录副本,等不到第二天,连夜便上mén了,他心中也恼羞成怒,他是可是四品县公,是东海郡别驾,一个小小的破落世家竟敢来捋他的虎须,他们不想活了吗? 但同时,他心中又有一点忐忑,假如皇甫家真的不识相,一口否认怎么办?他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偷窃者是皇甫家uā钱买来的游侠,他的帐本还在游侠手中,皇甫家也不知情。 这就让他既恼怒又担忧,一旦那册子里的内容泄lù出去,他的仕途、他的荣华富贵全都完了。 皇甫府宅的大mén开了,皇甫百龄领着十几名主要家族成员迎了出来。 “县公大人亲临寒舍,令蓬筚生辉,东海皇甫氏不胜荣幸。” 皇甫渠心中跳了一下,对方这个架势让他感觉到了不妙,此时他倒希望皇甫百龄一个人出来,把他拉到一个小房间里,两人秘密谈一谈,把问题解决也算了,可现在,有点公事公办的样子。 想着那本小册子的重要ìng,皇甫渠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这么晚打扰.....不好意思。” 就这么简单,不好意思四个字,他相信皇甫百龄清楚自己的来意。 “让县公在府外久等,失礼了,县公请进!” 望着皇甫百龄脸è淡淡的笑意,听着他话语中含糊其词,皇甫渠若有所悟,对方一定清楚自己的来意,如果知道自己的来意,那说明小册子就在他手中。 想通这一点,皇甫渠心中稍定,干笑一声,“皇甫家主这么客气,那就打扰了。” 说完,他快步走进了大mén...... 无晋也出来了,他懒洋洋地走在最后,衣着普通,一点也不显眼,这时,他的眼睛却一亮,他看见了后面的nv武士,从她的站姿,从她握剑的力量,从她眼中的傲慢,他便有一种直觉,刺伤自己的就是此人。 他目光又落在nv人的剑上,剑身又细又长,和帐本上的剑口很匹配,但一般nv人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能一剑刺穿厚厚的帐本,他又注意到了那个nv人修长的手指,手指关节的拧动显示出一种强劲的力道。 是她,一定就是她! 无晋的目光向那nv人脸上望去,恰好那nv人也在皇甫族人中寻找目标,目光正好落在无晋的脸上,两人目光一触,一种强烈的敌意同时在他们心中涌起,尽管当时无晋是méng面穿着水靠,但他的身材,他那不同于一般人的锐利的眼睛,也使uā凝月忽然意识到,就是此人。 皇甫渠已经向大mén内走去,旁边的风追云也提醒她一声,“凝月,走了!” 她目光收回,长长的睫má遮住了眼眸,跟着皇甫渠慢慢地向前走,就在她从无晋面前走过时,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手中长剑一晃,闪电般地刺向无晋的右肋,就如同她在树后偷袭一样。 但她的剑却没有刺进去,‘叮!’的一声,无晋手中出现了一块铁牌,正好挡住了剑尖,uā凝月剑影一闪,又收入了剑鞘,继续低眉向前走,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众人只觉眼睛一uā,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那男武士风追云看清楚了,他眼中异常惊讶,在这群蠢头蠢脑的乡下人中竟然还有一个深藏不lù的高手。 他迅速看了无晋一眼,试图要将他模样记住,但无晋却已经转过身去,他拍拍嘴,打了一个哈欠,直接便人群进府去了,他没有能看见无晋的模样。 无晋不想让别人记住他,既然找到了刺伤他的人,后面的谈判之类,他就没有兴趣了,他回房睡觉去了。 风追云一直望着无晋的背景在夜è中若隐若现,懒jīng无神地走远了,他忽然低声问身旁的师妹,“是这个人吗?” uā凝月点点头,眼中又lù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震惊,“他.....竟然知道我要刺哪个部位。” 对方的眼疾手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料敌在先,竟看透了她的心思,这就让她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挫败...... 谈判开始了,皇甫百龄把皇甫渠请进了小客堂,他身边只有皇甫惟明一人,而皇甫渠的身边是他的nv管家。 其余人都在外面等着,连新任家主继承者的皇甫泯也没有资格入内。 事实到了这一步,双方都没有隐瞒了必要了,有些话不说清楚,后患无穷。 “帐本既然你们已经拿走了,我就算了,但我的东西,你们必须还给我,你们东海皇甫氏承担不起内容泄lù的后果。” 皇甫渠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威胁,其实说的是实话,在册子的后面,有他运银子进京给皇叔的记录,事情牵涉到了大宁帝国的皇叔,如果册子内容泄lù,他们东海皇甫氏确实承担不起。 皇甫百龄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册子是在我手中,我可以还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皇甫渠冷笑一声,“你们还敢和我说条件?” 旁边的皇甫惟明接口说:“册子里的内容当然不会全部泄lù,但如果只有一部分内容泄lù,我想皇甫家还是承担得起。” 皇甫惟明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不会牵涉到皇叔,但把你皇甫渠扳倒,皇甫家还是办得到。 皇甫渠脸è一变,眼睛lù出了凶光,恶狠狠地盯着皇甫惟明,皇甫惟明的目光却没有躲避,就这么平静地望着他,片刻,皇甫渠的眼中终于lù出了一丝怯意,皇甫惟明之话敲中了他的要害。 这时,皇甫百龄叹息一声,“县公大人,这些年,你从我们皇甫家拿了那么多银子,却从未给过我们任何回报,难道我们提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行吗?” 皇甫渠眼中的凶光慢慢收敛了,对方给他一个台阶,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淡淡说:“什么要求,先说说看。” “其实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对县公大人是举手之劳,以后皇甫家的事情,请县公大人不要再ā手了。” 皇甫渠知道他指的是东海皇甫氏投靠苏翰贞一事,半晌,他手一伸,“把我的东西还我吧!” 皇甫百龄摇了摇头,“请县公大人说清楚!” “哼!” 皇甫渠重重哼了一声,只得无可奈何明示:“我答应你,从此以后我与东海皇甫氏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会再ā手你们家族的任何事情。” 皇甫百龄要的就是这个承诺,他取出了册子,放在桌上推给对方,皇甫渠拿起册子翻了翻,眉头一皱,“你们抄了副本吗?” “肯定没有!”皇甫百龄果断地摇了摇头。 “那我怎么相信你们呢?” 这时皇甫惟明又接口说:“正如我们相信县公大人的承诺,县公大人也应该相信我们家主的保证。” 对方不承认,皇甫渠也无可奈何了,他将册子揣入怀中,站起身,“我走了!” 他大步向mén外走去。 “县公大人告辞,请大家送客!” 众人将皇甫渠和他的随从送了出去,nv武士uā凝月不停回头扫望,却没有再看见无晋的身影,她这次是来送信,今天半夜他们就要离开维扬县回去了,她很想和无晋再较量一番,看来只有等以后的机会了。 皇甫百龄望着对方走远,他忽然低声问惟明,“那小子抄了副本吗?” “我问过他了,他只是笑而不答。” 皇甫百龄会意地点了点头,他轻轻捋了一下uā白的胡须,不愧是天凤之子,无晋的出现,是他们东海皇甫氏的大幸。 ......... 无晋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他在凝视着桌上的那张收据,皇叔皇甫逸表亲笔所写的收据,‘兹收到东海皇甫旭纹银八千两,授其子县尉一职,以此为据.......’ 其实是八万两,这是东海皇甫氏整整三年的收入,一个水泡都不起,就这么消失了吗? 一个人贪心到如此大的份上,他难道不怕把自己的胃撑坏吗? 这张收据,他决定明天jiā给苏翰贞,尽管大哥反对得罪皇叔,但无晋却认为,有些事情不是害怕得罪就能躲得过,一旦皇甫逸表消化了这八万两银子,他还会想起东海皇甫氏这块滋味美妙的féiròu。 ........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会员点击! 第三十章 小萝莉约会老君观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1 本章字数:5164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这天上午,皇甫贵得到罗秀才的消息,关保奇的儿子终于回维扬处理家产了,他连忙和无晋赶去了位于八仙桥的关记当铺。 八仙桥是地名,也是一座桥名,位于城东,离他们办博彩的小校场不远,因这里有一座传说被八仙走过的小桥而得名,八仙桥是维扬城三大商业繁华地段之一,楚江的支流紫桐河穿流而过,紫桐河北岸主要是民居,而河流南岸却店铺密集,人流如织,只要不是做得太差,多多少少都能赚钱。 要转让的关记当铺位于八仙桥西侧,再往西走是断头路,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行人都直接过桥走了,无晋感觉这里市口不太好,但皇甫贵坚持说开当铺市口不重要,重要的是口碑,而且这里租金要便宜很多,无晋对当铺没有经验,他便不多说了。 最好的市口是正对桥头的杨记酒楼,生意天天火爆,订一个座位也需要提前半天来打招呼,酒楼西侧是一座道观,叫老君观,老君观再向西就是关记当铺了,当铺的房子还可以,几年前刚刚翻新过,占地约四亩,十分宽敞。 据说是因为不少来当铺的客人路过老君观时总要去上一炷香,结果不少人上完香后又对生活有了希望,便不再去当铺了。 当铺的老东家在一个多月前在老家舒城县去世了,他只有一个独生子,按照老家风俗,父亲去世,儿子必须要守墓三年,因此关保奇的儿子只得转让当铺,准备给父亲守墓三年。 双方都是行家,平时关系也不错,一个愿意买下,一个愿意转让,几乎是一拍即合,双方便坐下来商讨转让当铺的具体事宜,当铺只略略走一圈,皇甫贵便了然于iōng了,占地约四亩,一个大通间柜台,后面有二十几间房屋,大半都空着,后院还有两亩大小的空地。 当铺是租的房子,房租是三年一签,共计三百两银子,出奇的便宜,据说是这里风水不太好,而仅仅相隔几十步的杨记酒楼,它的身价便高得令人咋舌,占地还只有两亩。 皇甫贵没有去关注房租为何便宜,他关注的是当铺中的存货,昂贵的有yù器古董,便宜的有冬衣家具,这些存货都是死当品,都是低价买断,准备高价卖出。 由于关记当铺的东主急着回去给父亲守孝,因此他便答应了皇甫贵,所有的存货在定完价后再一律打七折,至于柜台桌椅以及货架等等家具全部免费奉送,这就使得皇甫贵彻底动心了,要知道添一套当铺的家具货架,至少要几百两银子,还有货物打七折,这至少是几千两银子的让步,这种便宜哪里去找。 确定这些死当品的价格,就是双方谈判转让价格的关键了,这个时候不能急,也不能看帐,因为时间久了,很多东西的价格会有变化,需要把所有的货物都拿出来,一件一件进行重新评估,皇甫贵是行家,两个伙计也是此中高手,罗秀才在一旁活跃气氛,和闻讯赶来的房东讨价还价,他打算把三年房租压到二百五十两银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双方谈成一件,就登记一件,无晋则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他也渐渐看懂了一点点mén道,这其实就和后世的抵押贷款一样,典当物其实就是抵押品,抵押借钱,赎回典当品时支付利息,很简单,如果放弃赎回,那就是死当品,所有权属于当铺。 无晋又看了一会儿,这时mén外进来一个老者,拿着一张纸条高声嚷:“你们这里谁叫三郎?” 众人都楞了一下,半天没有人答应,那个老者又喊了两声,无晋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名不就是三郎吗? “我是!” 他连忙举手,上前问老者,“请问有什么事情?” “刚才mén口一个姓苏的小娘请我送一张纸条,应该是给你的吧!” 无晋心念一转,难道是小萝莉伊妹儿,他接过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大赖皮,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午时一刻,老君观见。” 字写得歪歪扭扭,似乎很仓促,无晋忽然想起上次苏伊给自己的纸条,他竟然忘得干干净净,他回头看了一眼沙漏,马上就要到午时一刻了,他笑了笑,便给皇甫贵说了一声,慢悠悠向旁边老君观走去,午时一刻,也就是上午十一点半。 今天天气很好,昨天一场雨将天空洗得格外干净,碧蓝的天空仿佛一块品质极佳的蓝宝石,一碧万里,纯净得没有一丝云彩之类的杂质,维扬县城也被ūn雨洗得干干净净,无晋走了半天,他的小牛皮靴上居然没有一点灰尘。 空气也格外清新,温暖的风、碧蓝的天,这是一个悠闲得令人不思进取的暮ūn上午,也让他想到了两句诗:‘暖风薰得游人醉,只把杭州当汴州。’ 呵呵!这两句诗似乎不太恰当,但他心情却很好。 老君观占地很大,足有二十几亩,就像一个不合时宜的老农,在繁华的商业街市中显得有点畏畏缩缩。 他信步走进了老君观破旧的牌坊mén,进mén的小桌子上放着香蜡纸烛,一支香、一根烛、五张纸,按份数一一放好,旁边牌子上写得清楚,‘进mén取香,香钱百文,钱多敬神,心诚则灵’,自己把钱投进旁边的纸箱中,颇有点自动售货机的感觉。 无晋从随身的布袋中掏出两个银角子,五十文一角,扔进了纸箱中,从桌案上取了一份香烛。 老君观已经很破旧了,什么山mén、后院、中庭等等,统统没有,就只有一座占地不到半亩的小庙,孤零零地矗立在一大片荒草中,周围是一大圈破旧的矮墙。 这片荒芜的土地也是他们房东的家产,原本是房东家的祠堂,后来家道败落,祠堂也废弃了,被房东的祖父改成了道观,供奉太上老君,现在住一个挂单的道士,据说和房东有点亲戚关系。 老君观里香客稀稀寥寥,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fù人在烧香祈祷老君保佑她们儿子早发大财,挂单道士约五十余岁,长得又féi又黑,满脸堆着féiròu,穿一件道袍,躺在竹椅上晒太阳,正眯眼偷偷地打量无晋。 小庙前有一座青铜大香炉,上面刻有子鼠丑牛等十二生肖,每个生肖上都有一个烛台香盘,供香客焚香祈祷,香炉上方的口却开得很大,从边上夹着的两枚铜钱来猜测,应该是点完香后,香客将铜钱扔进香炉中,当然,铜钱很容易扔进去,不是那种靠运气才能扔进了小口,否则挂单道士何以为生? 巧的是无晋前生二十九岁,属猪,今生十七岁,还是属猪,他在香炉上找到猪的铜像,将香烛点燃了,放在铜像下面的香盘上,合掌拜了两拜。 “原来三郎哥哥属大féi猪啊!”身旁忽然传来了小萝莉清清脆脆的声音, 无晋一回头,只见小萝莉伊妹儿正歪着头笑yínyín地看着他,那神情就像发现了他的天大秘密一样。 无晋见她今天梳了一个双环望仙髻,穿着一身雪白的绫缎短衣,一张小脸粉嫩娇憨,一双又大又圆、水灵灵的黑眼睛,充满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胳膊上挎了一只蓝底绸缎包。 无晋心中喜欢,便笑着问她:“为什么我不能属猪呢?” “我没有说你不能属猪啊!我只是觉得不太像。” “那怎么样才像?” “属猪应该féi头大耳,身子圆圆,就像、就像......” 苏伊忽然附在无晋耳边低声说:“就像旁边那个道士一样!” 无晋哈哈大笑,手指在她鼻头上点一下,“嗯!那你应该属老鼠,又瘦又小,嘴又馋。” “人家才不是老鼠呢!” 苏伊忽然想起他上次失约之事,不由撅起红润润的小嘴气鼓鼓说:“人家属龙,知道吗?龙可以吞云吐雾,可以下海上天,可比你这个大赖皮féi猪强多了,一天只知道吃!” 说到吃,无晋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此时正是午饭时间,连刚才晒太阳的道士也去吃饭了,他便笑着说:“既然这样,大féi猪哥哥请你这个小龙nv吃饭,就是隔壁的杨记酒楼,去不去?” “不去!” 苏伊跺脚转过身去,眼睛里变得泪汪汪,“你说!上次为什么不来?” “上次三郎哥哥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小命都没了,所以就去不了。” 无晋根本没把小萝莉的约会放在心上,他随意找了个比较严重的借口,小丫头立刻忘了生气,回头眨眨大眼睛,十分关心地问他:“那....现在好点没有?” “病是好了,但人却瘦得厉害,变成瘦ròu型猪了,所以要去补补身子,去酒楼吃点好的。” 无晋又进一步哄她,“怎么样,给三郎哥哥一个面子,去吃饭吧!这可是我第一次请人吃饭哦!” “真的吗?” 苏伊听说他是第一次请人吃饭,顿时眉开眼笑了,刚才的不高兴早丢到了脑后。 “好呀!我们快走。” 她拉着无晋便走,无晋却想起一件事,笑眯眯说:“先等一下,我再试个运气。” 他从袋子里mō出十几枚铜钱,准备扔进铜炉,苏伊最喜欢这个,她连忙拉住无晋的胳膊,“让我来!我的运气好。” 无晋将一把铜钱给了她,苏伊瞄准炉口轻轻一扔,只听见‘哗啦啦!’一阵清脆的撞击声,苏伊欢喜得直拍掌,“听见好运声了,三郎哥哥今年一定走好运。” “呵呵!借你美言一句,咱们先吃饭去。” 苏伊笑逐颜开,拉着无晋的手,一蹦一跳地跟他出去了...... ...... P:感谢安洋他爸爸、吴易华录、风追云I、len110、利物浦P曼联等书友的打赏,老高感谢! 第三十一章 人小心眼大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1 本章字数:5373 两人来到隔壁的杨记酒楼,此时正是吃饭时间,客人如á,生意十分兴隆,单间早已经没有了,店伙计带他们上了二楼,二楼也一样人声鼎沸,十分热闹,他们在靠窗边找到一张空桌子。 “客官运气很好啊!这位子的客人刚刚吃好走人,你们就来了。” 苏伊连忙指着自己,“这是我的功劳,我刚才给三郎哥哥扔了幸运钱。” 无晋笑着敲了她头一下,“是你的功劳,快坐下吧!” 苏伊只是个十岁的小萝莉,还从来没有人请她吃过饭,大家只当她是个孩童,可她却觉得自己长大了,便拿起菜单,学着大人的口气咳嗽一声,装模装样说:“小二,本姑娘点菜了。” 无晋见她有趣,也不说话,等她去点菜。 苏伊看了一遍菜谱,眉头一皱,摇了摇头,“你们这边的菜好像不怎么样啊!比洛京的多宝楼可差多了。” 店伙计哭笑不得:“小姑nǎinǎi,多宝楼是天下第一酒楼,连皇宫都要他们贡菜,我们小店能比吗?” “算了,看你可怜,就不为难你了。” 苏伊伸出五根白嫩嫩的手指,一根一根个向下扳,“我要吃水晶肘子,松鼠桂鱼,还有荷叶三鲜,炒jī蛋,爆jī丁,清蒸鸽蛋,一盘清炒白菜,对了,再来一壶好酒。” “酒就免了。” 无晋接口笑着摇摇头,“上茶吧!再来一盘酱羊ròu,两碗米饭,好了,就这些。” “客官稍等,这就来!” 伙计匆匆下楼去了,苏伊小嘴一撅,“为什么不给我喝酒,家里不给喝,这里还不能喝吗?” “你这个傻丫头,你自己说呢,能不能喝?” 苏伊扮个鬼脸笑道:“嘻嘻!我是逗你玩的,我才不喝酒呢!又辣又难喝,对了,三郎哥哥,你知道我今天找你做什么吗?” 无晋从没想过她会有什么事,只当她是想找自己讲故事罢了,便笑了笑先问她,“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很奇怪。” “问呗!” 苏伊有点不屑于回答他的这个问题,“鼻子下面是嘴,想办法问,我正好遇到你的大嫂,她买菜回来,她说你去八仙桥了,好像是去找当铺,我又赶来八仙桥,这里就一家当铺,一问就知道了,结果一个钓鱼的老伯伯告诉我,是有一伙人进去了,我猜就是你们。” 无晋这才想起开当铺的事情他是给大哥说过,心中暗暗称赞,这小丫头还蛮能干的,运气也好,正好就碰到大嫂了,否则她无论如何是找不到自己,无晋又眨眨眼,开玩笑地问她:“你这个小丫头居然还有事找我?让人想不到,会是什么事呢?” “三郎哥哥小瞧人啊!我有正事呢!”苏伊一本正经说。 “哦?什么正事?” 苏伊连忙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笑着递给无晋,“你看一看,这是什么?” 无晋接过册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娟秀整齐,他匆匆浏览了几页,不由一下子愣住了,怎么可能呢? 他感到十分惊讶,他眼前的这本厚厚册子竟然是《西游记》的开头,从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一直到他和如来打赌输掉,被压到五行山下。 当然,情节是一样的,但里面的语句文笔却完全不同了,他记得吴承恩的《西游记》写这一段只用了六七章的样子,而这厚厚的一册稿子至少有近十万字,而且语句顺畅,笔调优美,完全是一本独立的书了。 “伊妹儿,这是你写的吗?” 苏伊正在全神贯注地夹一只鸽蛋,好不容易夹起,刚要放进嘴,被无晋一打岔,鸽蛋顺着嘴角滚下地了,气得她一跺脚,“三郎哥哥就不要人家吃饭。” “对不起了,用勺子舀吧!” 无晋用勺子舀了两个鸽蛋放在她碗里,苏伊这才吃到了,她一边吃一边笑着说:“三郎哥哥说得没错,这书是我写的。” 无晋摇摇头笑道:“你连鸽蛋都夹不起,还能用笔写书?肯定不是你写的。” “哎!三郎哥哥真的小瞧人哟!” 苏伊托着腮幽幽叹息了一声,她忽然捂嘴‘噗嗤’一笑,“好吧!我承认,我哪里有这本事,这是我堂姐写的,我把你给我讲的故事告诉了堂姐,她很感兴趣,就写了这本书。” “就这些天?她能写完这本书?” 无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才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她就能写出近十万字的小说,这也太离谱了吧! “所以说你小瞧人呀!” 苏伊托着下巴,用筷子在眼前轻轻摆了摆,得意洋洋说:“我堂姐的本事你是不知道,写字不仅快,而且写一笔娟秀小楷,很漂亮,大家都夸奖得不得了,出了名的才nv,不过呢......” 苏伊忽然想起今天是要有求于人,她连忙给无晋倒一杯茶,笑着继续说:“不过她也正在写本神话小说,只是怎么也写不好,没有好故事,正好我把你的故事告诉她,她便把这些情节加进小说里,写成了这本书。” 无晋暗暗思忖:‘难怪呢!这还差不多,原来就有基础,不过就算是这样,这速度还是太快了,抄写一遍也是费神费力,这个苏家大小姐果然厉害。’ 想到这,他便点点头笑道:“那这份稿子我拿回去好好拜读,看看能不能给她提提意见。” “不!不!” 苏伊慌忙摆手,“稿子我不能给你,堂姐还要修改,我今天来找你,就想问问你,肯不肯把这个故事卖给我堂姐,她愿意给你一笔钱。” 无晋笑了,这个时代难道还有版权一说吗?他一转念便明白过来了,不是版权,是文人的清高,不愿意抄袭别人的东西,苏家大小姐倒是个很有自尊的nv子。 “她喜欢就拿去吧!这个故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怎么好意思要你堂姐的钱。” 苏伊的头摇得跟拨lng鼓一般,“这可不行,堂姐说了,如果你不要钱,那这本书就算是你们合写的,可以写上你的名字。” 嗯!这个主意倒不错,无晋便欣然点头答应了,“可以,我的名字放在后面。” “还有.....” 苏伊贼嘻嘻说:“还有后面的故事,唐僧取经,猪八戒,沙和尚,我堂姐也想听一听呢!” 无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还有伏笔......好狡猾的小丫头,好狡猾的大丫头,想套自己后面的故事情节。 他拾起一根筷子,学着苏伊刚才的样子笑着摆了摆,“原来是想骗我上当,我可不干。” 苏伊听他不肯,连忙合掌央求他,“三郎哥哥,求求你了,我答应了堂姐的,这让我回去怎么jiā代啊?” “其实就算我同意也不现实啊!这故事可长了,没有两三个月是讲不完的,我没有成婚,你堂姐没有嫁人,就这样天天耳鬓厮磨在一起.....不行!你娘也不会答应的。” 无晋只是说着玩,逗逗小萝莉,他可没有时间天天给一个官小姐讲故事,况且苏翰贞也暗示过他,不要再去ā扰他的nv儿,自然也包括他侄nv,他可是拍iōng脯答应了,男人嘛!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得做到,否则出尔反尔,还指望苏翰贞罩住他的当铺吗? 苏伊脸一红,其实她的想法是她天天来听无晋讲故事,然后她再转述给堂姐,但堂姐否决了她的想法。 “三郎哥哥,我堂姐的意思是,聘请你做我的西席,不知你愿不愿意?” 无晋哈哈大笑,他摇了摇头,“你们先去问问你们父亲愿不愿意吧!” 说完,他夹了一筷子酱羊ròu塞进嘴里,说话也含糊不清了。 “快点吃饭吧!吃完饭就回去,我知道你偷跑出来的。” 苏伊脸上充满了失望,她本来向堂姐保证一定说服无晋做她家的西席,但她却忘了父亲会不会同意,父亲给她请先生一向很严格,都是有名的大儒,估计这个三郎哥哥,父亲不会同意了,她就像被霜打蔫的小嫩叶一样,一下子没了jīng神。 无晋笑着安慰她,“别这么没jīng打采的,你堂姐能把这本美猴王写好了也不错,也是本好书呀!” 苏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顿时跳起来,拉着无晋的手着急地说:“我差点忘了件大事,三郎哥哥,就是.....你的大名怎么称呼?我不知道。” “嗯!去问你爹爹,他知道。” “爹爹不会告诉我,你就说说嘛!” “就你这小丫头事情多。” 无晋笑着用手指蘸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写下了‘皇甫无晋’四个字,“这就是我的大名,记住了吗?” ‘皇甫无晋!’ 苏伊调皮地眨眨眼笑嘻嘻说:“原来三郎哥哥叫皇甫无晋,那以后我就叫你无晋哥哥。” 停一下,她又好奇地问:“为什么会叫无晋,而不叫无赵、无齐、无秦、无楚?” “我怎么知道,快吃饭吧!你的水晶肘子来了。”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一阵十分爽快的笑声,”你还别说,朝廷最近是发生了不少大事!” ........ (老高求推荐票!求会员点击,求收藏! 第三十二章 朝廷又有烽烟起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1 本章字数:5475 苏伊是偷偷溜出来的,不敢再外面久呆,她匆匆吃了一碗饭,就拿着书稿溜回去了,无晋却不慌不忙,他特地要了一壶酒,要慢慢享受他来这个朝代的第一顿美餐,尽管他曾在苏翰贞家里赴宴,可当时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吃上面,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今天不一样,没有人打扰,有的是时间,他须要细斟慢饮一番,他是这样想,却不能如意,只听见楼上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老马,这顿酒兄弟喝得痛快啊!心情好,酒也好,这顿酒我请客,咱们喝个不醉不休。” 这是罗秀才的声音,他不是在当铺吗?难道五叔他们也在这里吃午饭? 无晋端着酒杯走上三楼,在楼梯口便看见了罗秀才,只见他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一起喝酒,无晋又向周围看看,旁边并无五叔他们,他摇摇头,正要下去,罗秀才眼尖,一眼看见了他。 “那不是公子吗?快请上来。” 无晋无奈,只得端起酒杯走上来,笑问他:“罗秀才,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遇到一个朋友,便一起来喝酒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罗秀才先介绍无晋,“这是我的新东家,皇甫家的,老贵的侄子,我们都叫他无晋公子。” 他又给无晋介绍中年男子,“这是我两肋ā刀的朋友,叫马步云,平江驿站的驿丞,以后去平江县吃住,尽管找他。” 平江县就是今天的苏州,平江驿站的驿丞,相当于政fǔ招待所的总经理,虽然职务不大,但他却是那种有很社会关系的人物,无晋在后世做商人时,这种人他是一定要结jiā的,尽管他想淡漠名利,但骨子里的一些习惯却一时很难改掉。 他举杯笑着敬他,“原来是马大哥,小弟先敬一杯。”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个马步云为人十分豪爽,他见无晋虽然年轻,却十分懂得人情世故,心中喜欢,他连忙回敬了一杯酒,便拍拍他肩膀笑道:“看来小兄弟也是个爽快人,既然罗秀才说了,那以后也是我的朋友,在家靠父母,出mén靠朋友,以后来平江县,只管来找我老马,别的不说,吃住我包了。” “一定!一定!” 无晋虽然是抱着刻意jiā结之心和他认识,可又觉得他人不错,很豪爽,不由也心生好感,便笑着说:“我去把酒菜端上来,咱们一桌喝酒,今天我来请客。” “好呀!我就喜欢这样的朋友。” 无晋回头吩咐伙计:“把我的酒菜端上来。” 两名伙计连忙把无晋的酒菜都端了上来,三人坐在一起,无晋先笑着问罗秀才:“我五叔呢?还在当铺吗?” 无晋虽然年轻,为人也随和懒散,不摆架子,但他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领袖的气质,罗秀才ún江湖虽久,阅人无数,却有点怕他,尤其无晋是他的大东家了,这种惧意就更明显了,他连忙解释:“老贵还在点货算帐,我叫他一起来,他不肯。” “哎!我五叔就是个认真人,咱们不说他了。” 他又给马步云满了一杯酒笑问:“马大哥是来维扬出差吗?” 马步云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本来我不大出mén,但我手下负责送邸报的家伙请病假了,只好我来跑一趟,给州衙和维扬县衙送几份邸报,顺便来看看一帮老弟兄。” 罗秀才唯恐无晋看低了马步云,他连忙先介绍,“公子,我这个老哥虽然是驿站主事,但他可是一级吏员,地位不低啊!” 马步云得意地呵呵一笑,“看你说的,不过是个小小的一级吏员,不足一提,不足一提!” 罗秀才见无晋的眼中还有些疑uò,知道他还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套套,便笑着给他解释,“其实咱们郡衙、县衙里共有三种人,官、吏、役,官就不用说了,一个县也就只有四个官,县令、县丞、县尉、主簿,而下层的役则是办事跑uǐ的小喽啰,一部分是子袭父职,世代为役,还有一部分从每年的服徭役中人选取,没有什么地位;而吏就不同了,是一种半官,又叫佐官,主要负责六曹和巡查捕快,有俸禄粮米,一般分为四级十二阶,每两年升一阶,六年升一级,像各曹主事、捕头等等,就属于一级吏员。” 无晋这才明白了这里面的名堂,套用后世的官僚体系,估计这官就是县长、副县长之类,这吏员就是各个厅局的公务员,至于役就属于非正式编制的办事员、辅警、联防队员之类,大致如此。 这个马驿丞属于县招待所总经理,同时享受处级待遇,难怪有点得意洋洋。 他连忙端起酒杯笑道:“原来马大哥身份不低,我失敬了,敬这一杯酒算是赔礼。” 马步云见无晋年纪虽小,却很会说话,不由暗暗夸赞,站起身举杯笑道:“酒桌上就是弟兄,咱们平辈相jiā,平等喝酒,来!我来敬公子一杯。” 两人喝了一杯酒,这时无晋想起了刚才说的邸报,他在后世听说过,那可是报纸的老祖宗,据说是官办,他从来没见过,便好奇地问他:“邸报长什么样子,马大哥能不能给我看看,我从来没见过。” “唉!都是些朝廷一些无聊的话题,皇帝说什么,举行什么仪式之类,不过这一期倒有个有趣的消息。” 马步云从包里取出几分邸报,递给无晋,邸报版面不大,和后世的A4纸一般大小,有五六页,都装订在一起。 马步云翻到第三页,指着上面的一个消息笑道:“老弟,你看看这个消息。” 无晋看了一遍,消息很短,就只有两句话:‘御史中丞陈直弹劾宗正寺卿、敦煌郡王皇甫逸表坐赃八千两白银,皇甫逸表被罢免宗正寺卿。’ 无晋心中一亮,他知道,这一定是那张卖官收据发挥作用了,半个月前他把收据给了苏翰贞,没想到这么快就发挥作用了,他装着一脸糊涂,便问:“这皇甫逸表是何人?” 旁边罗秀才接口说:“这个皇甫逸表就是我们东海郡别驾皇甫县公的后台。” “哦!原来是皇甫县公的后台。” 无晋一脸恍然,他又仔细看了看消息,眉头一皱,“这个消息很平常,看不出什么呀!” 马步云呵呵笑了:“老弟没事也要关心一下朝廷大事啊!我来告诉你吧!这皇甫逸表是当今皇叔,属于皇上的从龙派,他这次被罢免,名义是坐赃,实际上是惹恼了太子。” 无晋这时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太子是苏翰贞的后台,这个皇叔是皇甫渠的后台,后台结仇,前台会相安无事吗?苏翰贞和皇甫渠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斗争呢? “无晋老弟,这里面其实还有名堂呢!” 马步云又接着笑了笑,他向两边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也是看了前两天的另一份邸报,今天没带来,上面说宗正寺宣布楚王正式开府,我是没看出名堂来,但我们平江县的冯县丞告诉我,一般亲王在十四岁才能开府,可这楚王只有十二岁,明显不符合规矩,这是宗正寺在讨好申皇后,而宗正寺卿就是这个皇叔皇甫逸表,他愈规矩为楚王开府,这当然让太子恼火,但生米做成了熟饭,太子也无可奈何,他便指使御史台借口坐赃一事,弹劾皇甫逸表,皇上嘛也知道楚王开府坏了规矩,所以他老人家顺水推舟,罢免了皇甫逸表,给太子一个面子。” 无晋点点头,一竖大拇指称赞:“马大哥果然厉害,连这种朝廷隐秘都看出来了。” 马步云连忙摆手,“我懂个屁啊!都是我们冯县丞告诉我的。” 罗秀才也不甘寂寞地ā口说:“这个冯县丞听说原是朝廷礼部ì郎,得罪了申国舅,前年被贬到平江县当县丞。” “今天跟马大哥长了不少见识。” 马步云连忙叮嘱无晋:“老弟,这公开议论皇上可是大罪,咱们就ī下说说,可别传出去。” “我心里有数,来!咱们喝酒,我敬二位一杯。” “喝酒!喝酒!” ......... 皇甫逸表被罢免是五天前的事情,但今天一大早,东海郡别驾皇甫渠便接到从京城来的飞鸽急信. 飞鸽传信从唐朝时开始兴起,随着鸽子的训练手段越来越先进,这种便捷的通讯方式便渐渐在大宁王朝普及开了,不仅官府用信鸽,ī人也大量采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总商铺和各地子商铺之间、豪mén权贵之间等等,信鸽的使用已非常普遍。 皇甫渠接到的鸽信正是他的后台皇甫逸表送来,皇甫逸表被太子所害丢了官,心中恨之入骨,又不敢直接针对太子,他便想到了害他的另一个人,东海郡刺史苏翰贞。 若能把这个苏翰贞干下去,对太子在东海郡发展势力无疑是一种重大打击。 皇甫逸表给皇甫渠的指示说得很清楚,令皇甫渠尽快抓住苏翰贞的把柄,将他弹劾罢免。 皇甫渠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抓苏翰贞的把柄也不是那么容易,苏翰贞来东海郡赴任才一个月,而且为官清廉,根本就没有把柄可抓,除非他破一笔财,破财是皇甫渠最心疼之事,比妻妾给他带绿帽子还让他难受,可皇甫逸表的命令他又不敢不执行。 他又想起上次皇甫逸表让他筹措三十万两白银,至今他还没有动静,一个是三十万两白银,一个弹劾苏翰贞,两件事情都很棘手,可他总不能一件事也不办吧! 皇甫渠权衡了半天,还是先想办法弹劾苏翰贞,三十万两白银之事放一放再说吧! 弹劾苏翰贞,他倒有一个切入点,他已经观察多时了。 皇甫渠沉思了片刻,招手将一名心腹家人叫上前,“你去一趟郡衙,替我把曹主事叫来,现在就去,叫他立刻过来。” ........ P:新的一周开始,老高求推荐票!求会员点击!请书友们高抬贵手,他票票投给老高吧!已经十几万字了,在新书榜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感谢安洋他爸爸、梦中的ūn天、幽长煜跖、利物浦P曼联、大灰强等等书友的打赏,恭贺吴易华录成为本书堂主,堂主雄起! 第三十三章 横财并非天上来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1 本章字数:5240 (求推荐票啊!各位兄弟,投老高一票吧! --------------- 自从半个多月前,苏翰贞请客时承诺皇甫惟明可以进郡衙做事,一直拖到今天,惟明才终于接到了通知,让他一早来郡衙报到。 苏翰贞上次已经和惟明谈好,让他进户曹做事,户曹主事空缺,所有的事情就由三名户曹从事负责,一人负责财税钱谷,一人负责土地田契,一人负责人口户籍。 皇甫惟明便做这个负责人口户籍的户曹从事,等级是三级吏员,是个很不错的职务,不同于衙役,属于吃皇粮的正式编制。 但事情似乎发生了变化,苏翰贞没有见他,也没有安排他去户曹做从事,而是幕僚杨学艺把他领了去。 “苏刺史很难办啊!他初来东海郡,不想太得罪皇甫别驾,你就先跟我做一段时间吧!以后有机会再给你安排事情。” 皇甫惟明这才明白,一定是苏翰贞知道了东海皇甫氏和皇甫渠的特殊关系,所以才拖了半个多月,谈好的一切都统统变卦了。 皇甫惟明叹息一声,皇甫渠虽然答应和东海皇甫氏脱钩,但苏翰贞却未必是这样认为,官场中的人际关系和利益纠葛,要远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苏翰贞肯让自己做ī人幕僚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他在幕僚房的一张空桌子前坐下,刺史幕僚房一共有两间屋子,两个幕僚各占一间,杨学艺负责钱谷,杨微负责刑名,皇甫惟明便跟在杨学艺的后面。 他刚坐下,椅子还没有热,杨学艺便将厚厚一叠文书堆在他面前,吩咐他:“今天之内把这些文书全部抄写一遍,这是正式官文,要用正楷,错一个字都要重抄一遍。” “我知道了。” 皇甫惟明坐直身子,铺开公文笺,认真地抄誉起来。 杨学艺的桌上却空了,他翘起二郎uǐ,一边喝茶,一边眯眼翻看一本yn情小说,摇头晃脑地念:“神仙自古好楼居,楼上风流更有余,柳骨卧云润如yù,uā心冒雨漫如初......好诗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甫惟明已经抄好了五十余张,算算已经过半,今天应该能完得成,他松了口气,只觉手腕有些酸了,便放下笔活动一下手腕,这时一人走进了房间,对杨学艺拱手笑道:“杨兄今天好悠闲。” “原来是曹主事,稀客啊!” 杨学艺慌忙起身让这位曹主事坐下,又吩咐惟明,“去给客人倒杯茶来!” 皇甫惟明愣住了,他慢慢起身去倒茶,曹主事却摆摆手笑着说:“不用了,杨兄既然有空,不如我请你百uā楼喝酒。” 百uā楼可是维扬县有名的青楼之一,杨学艺心痒难耐,却假惺惺说:“怎么好意思让曹主事破费呢!那.....我们说好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呵呵!下不为例,杨兄先跟我走就是了” 杨学艺换了件外衣,乐得笑眯了眼,跟曹主事出去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皇甫惟明一人,没有杨学艺在一旁读那些yín诗yn赋干扰,房间里清净了很多,皇甫惟明更加专注,速度明显加快了。 忽然,他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人,竟是东海郡司马赵杰豪,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写字。 惟明慌忙放下笔,起身施一礼,“卑职见过赵司马!” 赵杰豪呵呵笑道:“字写很不错嘛!你就是皇甫家的那个贡举士吧!” “在下正是皇甫惟明。” 赵杰豪上下打量他一眼,点点头:“难怪苏刺史那么看重你,果然是人中俊杰。” 惟明不知他的用意,没有吭声,赵杰豪瞥了一眼旁边的空位,又问他,“杨先生呢?” “他和曹主事出去吃饭了。” “哦——”赵杰豪长长地哦了一声,又轻描淡写地问:“不知是去哪里吃饭?” 皇甫惟明迟疑了一下,他不是一个搬nòng是非的人,可不知为什么,杨学艺当班时间去喝uā酒,这让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不满,而且随口说谎,也不是他所擅长。 “他们.....是去了百uā楼。” “去百uā楼?这顿饭倒吃得很惬意啊!” 赵杰豪嘿嘿一笑,又拍了拍惟明的肩膀,语重心长说:“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会有变化,你在这间房里呆不长。” 说完,赵杰豪拖着屁股上挂的三十斤鬼头刀一晃一晃地走了。 这个赵司马莫名其妙来,又说了通没头没脑的话,皇甫惟明mō望着他背影走远,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 维扬县被称为大宁帝国第一商业之城,并非仅仅是因为维扬县拥有位居全国数量第一的五千余家店铺,而且很多店铺的规模都异常强大,比如齐福瑞丝行,每年收购的生丝就占了全国生丝总量的三成,齐福瑞丝行在整个楚州地区拥有十三家店铺,其中最大的三家店就在维扬县。 但维扬县更多的大店却是具有官商背景,大宁帝国的很多权贵都把商业触角伸到了维扬县,比如东莱钱庄,维扬县的第一大钱庄,它也是大宁帝国首屈一指的钱庄,就是当今齐王的ī人产业,总店在齐州北海郡益都县,但它的最大分店却是在维扬县。 东莱钱庄位于维扬县北市,是一座占地二十亩的超大型钱庄,仅它的地下钱库就有五亩之大,北市一半以上的商铺都在这里存钱,东莱钱庄吸收存钱,又大量放贷,还发行银票,每年维扬县分店赚取的利润就有十数万两银子之多。 次日中午,一辆马车停在钱庄mén口,杨学艺下了马车,匆匆走进了东莱钱庄,今天是他第三次走进东莱钱庄,他提着两只沉重的蓝布大包裹,显得有点紧张,在mén口张望了半天才快步走进大mén。 杨学艺是齐州北海郡寿光县人,他一般都是东莱钱庄存钱,他回老家就可以取出来,这也是东莱钱庄的一大优势,只要东莱钱庄存了钱,那钱主便可以凭存款票在任何一家东莱钱庄的分店取钱,有点像后世的通存通兑。 杨学艺刚走到柜台上前,钱庄的管事便一眼将他认出来了,今天半天时间,杨学艺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 “杨爷,这次要存多少?”管事的态度非常热情,并没有因为杨学艺半天来了三次而感到奇怪。 “这次存两千两银子,和上午的三千两合并成一张银票。” 杨学艺将两只十分沉重的蓝布包裹放在台面上,推进了柜台,又将两张银票递了进去,那是三千两银子的银票,他需要换成一张五千两银子的银票。 在钱庄存钱手续很便利,如果是整数,钱庄里还有一种标准银票,可以直接转让流通,如果不愿流通,那只要把存钱人的姓名户籍写在背后即可,凭户籍本就可以取钱。 这种定额票据相当于后世的银行本票,一般有两种,存钱是钱票,存银是银票,东海郡商业发达,大多的银票,但中原的很多郡县都是使用钱票,毕竟白银和铜钱同时流通。 不多时,杨学艺便匆匆离开了东莱钱庄,可杨学艺刚走,一名男子便不紧不慢地走进了钱庄,钱庄管事和此人很熟,他连忙起身行礼笑道:“周主事怎么来了。” 男子点点头,“刚才那个姓杨的又存了多少钱?” ........ 东海郡司马赵杰豪的办公房在刺史房的隔壁,虽说是隔壁,但两间房的大mén却相距很远,而且中间还有一道uā墙相隔,几乎就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郡司马不管地方的社会治安,他只负责一些重大事件以及维扬县四座城mén的安全. 他手下的衙役很少,却能调动东海郡的一千团练兵,团练兵和朝廷的府兵不同,相当于后世的地方军警,而府兵则是直属于朝廷兵部的正规军,目前整个东海郡有五座军府,六千驻兵,地方官府无权调动,但地方上出现特别紧急事项时,军府都尉可以酌情出兵帮助,再报兵部补批。 赵杰豪的平时工作就是管理四座城mén,显得很悠闲,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楚戏,平时无事也喜欢哼上几句。 中午吃过午饭,他躺在太师椅上休息,嘴里哼哼着他最喜欢的一折楚戏《镇妖塔》。 “天山有妖真奇绝,挥枪能刺万里血.......”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刑曹主事周长庚快步走进房内,躬身施一礼,“赵大人,有最新情报了。” “把mén关上再说!”赵杰豪不再唱戏,将椅子转了过来,目光里带着一丝期待。 周长庚是赵杰豪的心腹,半个月前刚刚被提拔为刑曹主事,他这两天奉赵杰豪的命令,一直在盯住杨学艺,昨天他跟去了百uā楼,今天又跟到了东莱钱庄。 mén关上了,房间里的光线昏暗下来,周长庚上前低声说:“那个姓杨的今天上午三次去东莱钱庄,一共存了五千两银子,他的家境我也打听到了,是寿光县的小户人家,家里有十几亩薄田,他给苏刺史做幕僚,每月只有七两银子的补贴,万万不可能有五千两银子。 “嗯!现银jiā割,正是他的风格。” 赵杰豪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脸上涌出了一丝yīn险的笑意,他一招手将周长庚唤上前,附耳对他低声吩咐:“这件事,你可让东莱钱庄的人透lù一点点线索给苏翰贞的另一个幕僚杨微.......” .......... 第三十四章 翻墙去捉贼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1 本章字数:5609 傍晚时分,八仙桥,在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关记当铺’的旧牌匾被摘下来了,两个伙计老七和黑猪各站在一架梯子上,将一块簇新的牌匾挂上了大mén。 皇甫贵在下面指挥:“慢一点!小心点!老七,你那边稍微高一点,再高一点,好了!” 牌匾终于挂好了,黑底银框,上面是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晋福记当铺’,这是老家主皇甫百龄给他们取得店名,并亲笔题字。 晋是指无晋,皇甫贵小名叫阿福,所以当铺就取名为‘晋福记’,非常上口且很有味道。 望着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皇甫贵笑得嘴都合不拢,他的眼睛里有点湿润了,期盼了几十年的愿望,终于在今天得以实现,如果母亲泉下有灵,她该怎样为自己骄傲啊! 新当铺筹办得非常顺利,前天盘货了一天,当天晚上,双方请了地保作居间,关记当铺的东主急着回老家,便给他们打了七折,条件是一次付清现银五千两,双方痛快地达成了过户协议。 由于前段时间等待太长,皇甫贵有些心急如焚了,他恨不得今天就开业做生意,但他不敢,除非不换牌子,否则必须先变更商帖,换牌子而不换商帖,一旦被官府查到就将被重罚。 “皇甫掌柜,恭喜啊!” 身后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皇甫贵一回头,见是一个中年男子,青衣小帽,容颜清瘦,三缕长须飘于iōng前,身后跟着两个随从,皇甫贵只觉他很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便拱手笑道:“多谢仁兄捧场,不知仁兄......” 话没有说完,皇甫贵忽然吓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他想起这个人是谁了,东海郡刺史苏翰贞。 皇甫贵吓得uǐ一软,差点跪下,苏翰贞一把扶住他,对他低声笑道:“我是微服而来,不用多礼了。” 皇甫贵醒悟,连忙笑着点头,“对!对!苏刺....那个苏先生是来找无晋吧!” 苏翰贞点点头问:“他在吗?” “在!在!他在仓库,我带先生去。” “麻烦皇甫掌柜了。” 苏翰贞回头吩咐随从一声,“你们在这里等着。” 他跟着皇甫贵走进了当铺,一进当铺大堂,苏翰贞就发现了和别家当铺不一样的地方,别家当铺柜台极高,几乎和éng人的眼睛平齐,就显得当铺中人高高在上,而这家当铺的柜台只齐人的iōng腹,还有三个宽背高椅,能让客人很舒服地坐在柜台前,而且椅背很宽,呈半圆形,可以将客人半包围起来。 皇甫贵见苏翰贞眼中有些好奇,便笑着介绍:“这是无晋的想法,尊重客人,我想想也对,本来客人来当东西心中就有点不自在,若我们再高高在上,这无形中又给客人增加了压力,所以宁可我们的腰弯一点,也要让客人的心舒服一点。” 他又拍了拍椅子说:“大人可别小看这把椅子,这可是细节啊!我们从来都不会想到给客人安排坐椅,但无晋想到了,不仅如此,他还用宽背圈椅,他说一般人来当东西都不想让别人看见,所以用宽背挡住,给他们安全感,哎!想得周全啊!做生意还真就是他的那句话。” “他说什么话?” “他说细节决定成败!” ‘细节决定成败’,苏翰贞念了两句,捋须点头赞叹:“说得果然不错,很好,我也记住了。” 两人穿过大堂,来到了后院,后院是十几间屋子,原本是白墙黑瓦的砖房,关家又特地用大青石在最边上三间砌了一个外墙壳,这里就是当铺的仓库重地。 两人刚走近大铁mén,只听无晋在仓库内笑道:“五叔,这里又有古董,又有珠宝,不如咱们以后再开一家珠宝古玩店如何?” 铁mén开了,无晋从里面走了出去,一抬头却看见了苏翰贞,他愣了一下,“苏大人!” 苏翰贞见他穿一身宽松的细麻长袍,光脚套一双竹拖鞋,不由忍俊不住笑道:“无晋今天很闲逸嘛!” 无晋躬身长施一礼,“不知苏大人前来,失礼了。” “无妨!”苏翰贞笑着摆摆手,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后面的皇甫贵,“无晋,我有点事情找你。” 无晋是个懒散惯了的人,他已经把苏翰贞这条线拉给了祖父和大哥,又摆平了皇甫渠,剩下的事情他就不想过问了。 但似乎林yù静而风不止,苏翰贞又来找他,而且他也知道苏翰贞遇到了什么麻烦,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朝廷太子和皇叔的关系恶劣,到了东海郡就是皇甫渠和苏翰贞对着干了,皇甫渠那种小人,从不会正大光明地挑战,而是喜欢从后面下yīn手,估计是苏翰贞中招了。 “好的,苏大人请随我来。” 无晋将苏翰贞领到了前面的客堂,给他倒了一杯茶,苏翰贞喝了口茶,先感谢他说:“上次那张收据起了大作用,你居功很大,太子让我替他表达对你们家族的谢意,另外,你回去告诉老家主,太子会保护你们皇甫家的安全。” 上次的收据,无晋是以家族的名义给了苏翰贞,他祖父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无晋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他忽然发现苏翰贞虽然笑容可掬,但眼中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忧虑,他心中也不由有些暗暗惊讶,以苏翰贞的涵养,居然把心中的担忧流lù于颜表,只能说明发生了严重的事情。 “苏大人,出什么事了?” “唉!”苏翰贞叹息一声,“我用人不当,不仅把自己害了,可能还害了太子。” “大人不妨明说。” “我刚刚得到消息,我最信任的幕僚杨学艺可能背叛了我,本来我不信,毕竟跟我了七八年了,这来东海郡还不到一个月,就把我背叛了吗?但我发现一封太子写给我的密信不见了,而这封信只有杨学艺知道放在哪里,我不得不相信了。” 无晋心念一转,原来皇甫渠是收买了苏翰贞的幕僚,这一招狠毒啊! “不知大人是哪里得到的消息,我是说杨学艺背叛一事,是谁告诉大人?” “是我的另一个幕僚杨微偶然听说,无晋,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那封信,如果被有心人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苏翰贞担忧之极,那封密信是昨天刚送来,信中太子提到了在江宁府收集申国舅罪证的事情,若被皇上看到这封信,太子可就危险了,太子在信中还特地叮嘱看完后烧掉,自己也是太大意,因为没看完,所以习惯ìng地夹在他那本《论语微注》里,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看无晋有没有手段把信夺回来,他已经从惟明那里知道了无晋潜入县公府偷账册一事,他心中对无晋充满了期待。 无晋却有点糊涂了,苏翰贞既然知道是杨学艺所为,那直接找他审问要回就是了,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苏翰贞仿佛知道无晋的心思,他叹了口气说:“我本来也想直接去找他询问,但我毕竟没有证据,怕他矢口否认,从而打草惊蛇,那封信现在应该还在东海郡,如果我找了杨学艺,那封信连夜就会被送走,所以我想请你替我去找杨学艺。” 苏翰贞用了一个‘请’字,以他的身份,对无晋这种平头小民用一个请字,无疑是很放下了架子,无晋一阵头痛,他不想过多参与苏翰贞之事,但这个面子他得给,为了大哥他也必须答应下来。 “好吧!请苏大人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苏翰贞大喜,他看了看天è,便说:“马上就天黑了,你现在就可以出发,我就在这里等你消息。” ........ 杨学艺刚来东海郡时是暂时住在苏翰贞的刺史府中,但杨学艺有个好è的má病,喜欢逛青楼,而苏翰贞最不喜欢他这一点,为了不受拘束,杨学艺便在半个月前租了一间小院,自己一个人居住。 他租的房子离刺史府不远,在一条小巷子的尽头,原来是一个衙役的老宅,衙役为了讨好他,低价租给了他。 今天苏翰贞刻意压给了杨学艺几篇重要的急稿子,而惟明又一时不能做,使杨学艺一直忙碌到天黑,做完事,他心急如焚便向住处赶,今晚他要去百uā楼给名妓罗飞燕捧场,他得先回来拿点钱。 ‘咔嚓!’ 他取出钥匙开了铜锁,吱嘎嘎地推开了mén,月光洒在古旧的院子里,仿佛老nv人涂了厚厚白脂粉的脸,老宅里太安静了,给人一种yīn森森的感觉。 但在杨学艺的眼中,这种清冷的月è却让他想到了名妓罗飞燕白uāuā的ròu体,他的心已经快被yù火熔化了....... 小院里有三间屋,一间厨房,一间客堂,一间书房兼卧室,他打开卧室的房mén,走进了黑漆漆的房间,随手向左边墙壁mō去,那里有个壁龛,是放油灯的地方,他却mō了个空。 杨学艺愣住了,他记得早上临走时特地灌了一壶灯油,灯就放在这里,怎么会没有了? ‘嚓!’房间里一团火光亮起,杨学艺吓了一大跳,“是谁!” 火光点燃了油灯,一团光向房间各个角落迅速蔓延,整间屋子都亮了起来,杨学艺只看见房间里他平时坐的太师藤椅上,很舒服地半躺着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脸上挂着一种懒散的笑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就仿佛他才是这间房的主人,被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吵醒一样。 房mén没有关,杨学艺本能地调头便逃,但他一只脚刚跨出大mén,只听见屋里传来年轻男子懒洋洋的声音,“你的五千两银子不想要了吗?” 五千两银子就像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杨学艺吸了回去,他慢慢关上mén,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半天,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杨二,你真不认识我了吗?” 杨二是路上那帮船员对自己的称呼,杨学艺一下子想到了来维扬县时的那艘大船,他róu了róu眼睛,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那个无晋吗?半个月前还在刺史府和他一起吃过饭,皇甫惟明的弟弟。 “原来是你,你.....在我房里做什么?” 只见无晋慢慢从衣服里取出了一只信封,放在桌上,微微笑道:“真不好意思,我想来向你借本书看,结果在《中庸》里发现了这个,五千两银子的银票,杨二,看不出你蛮有钱嘛!” ......... 第三十五章 小面馆美人如玉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2 本章字数:7479 昨天晚上,杨学艺在被窝里搂住罗飞燕那一身白uāuā的ròu发誓,‘你是我最心肝宝贝,是我的命根子。’ 可现在,罗飞燕在他心中已经变成了一颗沾在衣服上的白饭粒,他的最心肝宝贝、他的命根子就是桌上那只信封,里面有五千两银子,比他的ìng命还重要。 杨学艺的眼睛红了,他大吼一声扑上去,无晋却轻轻一蹬椅子,椅子撞在杨学艺的uǐ上,使他失去重心,滚翻在地,杨学艺痛苦万分地抱着桌子uǐ爬起,一只手抓向桌子,却什么也没有捞到,信封被无晋揣进了怀中,笑yínyín说:“杨二太客气了。” “你这个ún蛋!把银票还我。” 杨学艺咬牙切齿爬起来,又向无晋扑去,这一次,无晋一蹬书桌,书桌翻倒,将杨学艺压在下面,桌上的书籍和笔墨纸砚滚翻下来,砸在他身上。 杨学艺动弹不得,他忽然悲从中来,竟哀求起来,“无晋大爷,求求你把银票还我,我愿分一半给你。” “是吗?我真的很感动啊!” 无晋摇摇头,装出一脸感动模样,“其实我不想要你的钱,真的,我其实只想借一本书。” “我把所有的书都送你!”杨学艺有气无力说。 “可是这些书中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怎么办呢?” “你.....你想要什么?” 无晋挑着指甲,他轻轻吹了一下,眯起眼望着杨学艺笑道:“我想要一封信,你是知道的,用这封信来换你的五千两银子。” “信!” 杨学艺呆住了,他明白过来,他下午偷苏翰贞信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半晌,他结结巴巴说:“你说话…….当真!” 无晋一下子站起来,从怀中取出银票信封直接塞到他手中,“这下你相信了吧!” 杨学艺紧紧地捏住了信封,就仿佛捏住了自己的命根子,他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无晋,就这么还给自己了吗? “说吧!信在哪里?” “信.....我已经给了皇甫渠,我没有办法拿回来了。” “真的吗?”无晋不相信地问道。 “句句是真,我下午偷到信,就直接跟曹主事去了皇甫渠的府中,把信给了他,我愿向上苍发誓。” 无晋摇了摇头,怜悯地看着他,“真是不好意思,我在你的uáng板夹层里也找到了一封信,你向苍天祈求原谅吧!” 说完,无晋起身便扬长而去,杨学艺眼睛都木了,自己藏在uáng板夹层的信居然也能被他找到,忽然,他疯了似的从怀里掏出放银票的信封,撕开封口抖了抖,从里面飘出了一张和银票一般大小的白纸,上面写着一行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杨学艺喉咙里发出一种野兽般的悲鸣,竟一下子晕了过去。 ....... 无晋慢悠悠地回到当铺,只见苏翰贞在客堂的桌上挥毫写字,五叔皇甫贵拿着一卷纸站在一旁,眼睛里充满了崇敬之意,难得苏刺史来当铺,皇甫贵自然要请他写一幅书法,然后做成牌匾挂在当铺的正堂中。 苏翰贞已经在一幅澄心堂纸上写下了题词:‘以儒济商,民富国强’,下面有一行小字,苏翰贞题。 他一眼看见无晋,急忙放下笔大步上前,紧张地问他:“怎么样,找到信了吗?” 无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笑着递给苏翰贞,“是它吗?” “是它!就是它!” 苏翰贞一眼便认出了信封,他接过信打开来,果然是太子的亲笔信,他jī动得心uā怒放,他不知该怎么向眼前这个年轻人表达自己的谢意了,无晋却笑道:“大人不用谢我,就多关照一下我兄长吧!看看有没有可能让他做户曹主事。” 苏翰贞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认真考虑这件事。” 其实苏翰贞也一直在寻找一个适合户曹主事的候选人,作为他的推荐,去和其他推荐者竞争,户曹主事事关东海郡财权,这也是太子对他的重托,他当然十分重视。 惟明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苏翰贞本来一眼便看中了惟明,但半个月前曹主事告诉了他东海郡的势力格局,他才知道东海皇甫氏竟然一直是皇甫渠的势力地盘,这就让他有点犹豫了,一方面固然是他不想过多树敌,另一方面他也有点怀疑东海皇甫氏的可靠ìng,会不会是皇甫渠的刻意安排? 直到无晋把皇甫逸表贪渎八千两银子的证据jiā给他,苏翰贞才相信皇甫家族已经和皇甫渠决裂了,再加上这两天他和皇甫渠已经公开翻脸,皇甫渠竟然买通他的幕僚来暗害他,苏翰贞便再无任何顾忌,他可以让惟明成为他的心腹,替他去争户曹主事一职。 也正是因为他决心已定,他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无晋。 无晋又取出了五千两银子的银票,递给了苏翰贞,“这是皇甫渠收买杨学艺的五千两银子,jiā给大人,大人可以把它用在救济贫弱上,或者救助贫苦孩子读书,总之由大人处置。” 旁边的五叔咧了咧嘴,真是个傻二,五千两银子啊!他不拿出来谁知道。 苏翰贞接过银票,他不lù声è又问:“杨学艺那ún蛋呢?” “我估计他应该连夜逃走了吧!否则他怎么赔得起皇甫渠的五千两银子。” “哼!真是便宜他了。” 他向无晋拱手感谢,“无晋,这次多亏了你,我会记住。” 他又向皇甫贵点点头,“多谢皇甫掌柜招待,我告辞了。” 苏翰贞转身便离开了当铺,无晋却拍拍肚子笑道:“五叔,还有没有饭菜,我也有点饿了。” “我也没吃呢!” 皇甫贵从柜台里数了几只银角子,他想起了那五千两银子,没好气说:“吃不起酒楼了,只能吃面,我知道附近有一个小面馆,咱们吃面去。” ......... 初夏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月光如华,现在却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他们撑着油纸伞出mén了。 皇甫贵说的小面馆位于几百步外的一条小巷子里,当铺租下也有好几天了,无晋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面馆很小,mén上挂了一幅又破又旧的帘子,是一间得弯着腰才能进来的低矮小屋,小屋里只放了三张上了年头的桌子,一盏昏昏暗暗的油灯,一个老实巴jiā的老汉,这就是面馆给无晋的全部印象。 “老赵,来两碗红烧排骨面,再各加两个jī蛋。” 老汉似乎认识皇甫贵,又笑着问他:“皇甫掌柜,要酒吗?” 皇甫贵正要说不要,无晋却笑道:“来一壶酒,最好再来两盘下酒菜。” 老汉跛着uǐ走上来,端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壶酒,一盘腌jī爪,一盘切片酱羊ròu,这是无晋有些遗憾的地方,大宁王朝ī自宰牛将判重刑,所以一般都菜馆都吃不到牛ròu,只有羊ròu。 “你们两位先慢慢喝酒,我给你们下面去。” 皇甫贵给无晋倒了杯酒,他还是对那五千两银子耿耿于怀,“无晋,那五千两银子,你为何不要呢?” 无晋端起酒杯笑了笑,“不过就五千两银子,五叔何必对它耿耿于怀呢?” “你说的容易,五千两啊!”皇甫贵的小眼睛瞪圆了,他想再说无晋几句,可想到银子也没了,说也没意思,不由泄了气,“唉!算了,反正也没有了。” 皇甫贵喝了一口闷酒,就在这时,mén外传来了年轻nv子的声音,“小姐,这里能吃面吗?这么脏!” “我都不嫌弃呢,快来吧!现在应该没人,我喜欢这里的安静,小巷听雨声,多有气氛。” mén帘掀开,一股凉风夹着雨丝迎面扑来,无晋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只见进来了两个nv子,确切说是一个丫鬟一个主人,之所以看出是丫鬟,是因为宁朝在服饰有规矩,丫鬟不准穿裙、仆役不准着袍,只准穿短装,丫鬟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穿一件绿短袄,下身是一条水绫缎的绿èù子,略显得丰满,她长一张圆脸,皮肤白净。 无晋的目光又投向旁边nv子,只见她年约十六七岁,瓜子脸,柳叶眉,鼻子高ǐng,嘴ún线条优美,就像画了ún线一般,丰润而线条优美,尤其她的肌肤,白yù得晶莹无暇,就像一尊白yù美人一般,她目光锐利得仿佛看透人心,让人不敢和她对视。 nv子穿一条黄è的长裙,上身又披了一件红è短衫,头发简单地梳了一个发髻,盘在脑后,斜ā一支碧yù簪子,梳着刘海,给人的感觉十分简洁清爽,尤其她双耳戴着一对镶着钻石的明月耳坠,光芒闪闪,更给她的清纯中增添了几分成熟的妩媚,无晋心中一阵赞叹,好一个美貌nv子,不亚于书妹妹了。 少nv虽然长得漂亮,但目光却很冰冷,她以为这么晚了,面店应该没人,不料却有两个客人,让她有些失望。 她收了伞,在靠mén边的桌前坐了下来,她和煮面的赵老汉似乎也认识,“赵叔,来两碗jī蛋面,面少一点,一碗辣一碗不辣!” “好的,稍等一下,这边就好了。” 赵老汉先捞起两碗面,给无晋他们端了过来,“让两位久等了。” 无晋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少nv,见她衣饰华贵,光手腕上那个翡翠镯子至少就要价值万金,估计是个富家nv。 但少nv却始终不看这边一眼,看得出她不是做作,而根本就目中无人,那丫鬟倒还不错,见无晋在看她,她的脸竟红了一下。 赵老汉给她们端来两碗热茶,笑着问她,“小姐,怎么连晚饭都没吃吗?” “别提了,我忙着看帐,就忘记吃饭了。” 她脸上笑了一下,顿时如桃uā绽放,显得娇yn无比,使无晋都有点看呆了,心中暗忖:‘哦!原来她是个nv商人,居然有这么漂亮的nv商人,也不知在哪里开店?’ 一走神,筷子却被他不小心碰落,掉在地上,他连忙弯腰去捡,又迅速看了一眼nv孩子的鞋,是一双葱uā绿小布鞋,嗯!鞋面一点都不湿,说明她就住在附近。 皇甫贵感觉到无晋的失态,在下面踢了他一脚,用筷子指指面碗,意思叫他专心吃饭,别看人家nv孩子,无晋脸一热,连忙在衣服上擦一下筷子,便低头大口吃面。 他捡筷子偷看她脚的小动作被少nv发现了,她的脚往裙子中一缩,眼中lù出了极其厌憎之è,其实她一进mén便看见他们了,只是她从来不把男人放在眼中,也最恨哪个年轻男子盯着她看,她听无晋吃面时声音很响,呼噜呼噜的,让她有点反感..... 虽然反感,但也没办法,这是面馆,她也只好装着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不料,这个男子居然故意把筷子扔在地上来偷看她的脚,让她不能容忍了,她恨得牙根直咬,‘这个轻薄男子,怎么像个苍蝇一样,连吃饭都不让别人安宁吗?’ 其实也不怪无晋,他还不太懂大宁王朝的一些风俗,刻意去看nv人的脚是这个时代最无礼的举动之一,这就和后世偷看nv人的rǔ沟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大家闺秀,她们的裙子都很宽长,走路时都会小心不lù出脚,无晋不知,他头脑中还保留着一些后世的思维,看一下脚有什么关系.... 丫鬟似乎在见过无晋,好像卖是彩票那个,她用小指尖碰了一下小姐手背,手沾着茶水在桌上写:‘我好像见过.....’ 少nv心中正憋了一肚子气,她本想找个安静的小店吃一碗面,体会一下小街巷中夜雨的滋味,幽深的小巷、破旧的小店、善良的老人、还有昏黄的灯光和一碗热腾腾的面,以及霏霏细雨,这是何等温馨lng漫的感觉,偏偏店里有个登徒子,破坏了她闲情雅趣,她狠狠瞪了丫鬟一眼,丫鬟吓得连忙将字抹掉,不敢吭声了..... 皇甫贵要的是小碗面,他先吃完,又喝了两杯酒,便去结了帐,见无晋在喝汤了,便笑着问他:“吃饱了吗?” 无晋放下碗,拍了拍肚子,“饱了,味道很不错,咱们走吧!” 皇甫贵掀开帘子先撑伞出去了,无晋跟在后面,又瞥少nv一眼,少nv正在慢条斯理吃面,无晋经过她背后时忽然感到一股冷风吹来,他浑身一个jī灵,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透气饱嗝,‘嗝——’声音响亮,非常畅快,少nv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她觉得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这个男人的气味,她有点吃不下去了,气得她将筷子重重往桌上重重一拍...... 无晋却浑然不觉,掀开帘子出去了,皇甫贵在前面等他,见他上来便低声笑道:“小子,思ūn了?” 无晋眼皮翻了翻,“谁说的,我只是好奇,这么娇贵的小姐居然来小面馆吃面,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别想转弯抹角打听,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家的,不过我看出来了,这个小姐蛮讨厌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讨厌我吗?我不觉得,我觉得她对我有点意思。” “少臭美了,你那样不停地偷偷看人家,人家不讨厌你才怪,还喜欢你?没见过你这样脸皮厚的人。” “说不定这是缘分啊!她就喜欢我偷看她。” 无晋今天心情很好,他也不打伞,在雨中扯开嗓子高声唱了起来,“李家溜溜的大姐,看上溜溜的他哟.....” “脑子有病!”小面馆里传来了年轻nv子低低的骂声。 ........ (四千五百字大章,其实是二合一两章,老高求推荐票啊!已经落后了! 第三十六章 无耻的人和有品的官(上)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2 本章字数:6713 (加更求票!晚上正常更新 --------- 次日清晨,雾气笼罩着维扬城,街上行人明显多了,车来车往,挑担抬箱,石板路上被踩得哒哒直响,普通百姓们开始了一天生计的忙碌,这是一个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清晨。 别驾皇甫渠的府邸里却是另一番情景,皇甫渠怒火万丈,一记耳光将曹主事原地打了一个转,他就像一只饿了几天的秃鹰,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没用的下属,眼中喷出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了。 “人呢!他人到哪里去了?” 曹主事捂着脸,低下了头,嘴ún哆嗦着道:“昨天下午他说他已经得手了,约我去百uā楼碰面,把信jiā给我......可我等了他一个时辰也不见来,我赶去他住处......却发现房间凌lun,他的衣服钱物都没了.....他、他估计是跑了。” “跑了!拿着我的五千两银子跑了?” 皇甫渠眼睛都急红了,还有人敢吞下他五千两银子跑路的,这....这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去找了没有!他能跑到哪里去?” 皇甫渠的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曹主事吓得像只即将要被做实验的小白鼠,浑身发抖,“我...我去找了。” “那找到什么了,他人呢!” “我去码头.....听说昨晚有条去....齐州的船。” “你他娘的白痴一个,滚!” 皇甫渠恨得一脚将他踢翻,曹主事如获大释,连滚带爬地跑了,皇甫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iōng中怒气翻腾,心中郁闷之极,白白丢了五千两银子啊!本来昨天已经搞到信了,那个该死的ún蛋却不及时给自己,结果发生了变故...... 他渐渐冷静下来,也开始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既然已经得手,那他就不会跑,自己还答应他事成后再给三千两银子,除非是.....苏翰贞出手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皇甫渠怀疑那五千两银子已经在苏翰贞的手上了,他目光yīn鹜地盯着大mén半天,一咬牙,不行!那五千两银子他无论如何得要回来。 .......... 今天皇甫惟明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那个惹人厌恶的杨学艺居然辞职走人了,就仿佛他身边的一所茅厕忽然消失了一样,令他心旷神怡。 惟明轻快地坐下,今天事情不多,衙役送来几份华亭县的户籍文书,需要他抄誉一份作为存档。 他刚提起笔,一名衙役在mén口笑道:“惟明,大人叫你去呢!” “好的,我这就去。” 皇甫惟明放下笔,跟着衙役去了,走进前面的刺史办公房,只见苏翰贞正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 “惟明,你来了。” 苏翰贞看见了他,连忙笑着摆摆手,“快进来坐!” 皇甫惟明已经在郡衙工作好几天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翰贞,苏翰贞的态度十分热情,给他搬椅子,又亲手给他倒茶,令惟明心中有些受宠若惊。 “前两天我事务太忙,也没有时间考虑你的事情。” 苏翰贞在他对面坐下,笑眯眯问他:“怎么样,在这里还适应吧!” 惟明恭恭敬敬回答:“回禀使君,学生非常适应。” 苏翰贞点点头,“杨学艺已经辞职而去,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幕僚,以后你就要辛苦一点了。” “学生愿为使君效力。” 苏翰贞沉yín一下,又缓缓说:“东海郡历来是朝廷的财税重地,朝廷甚至有‘十分税赋,三分取之东海’的说法,可见东海郡的财税重要,而户曹更是东海郡衙六曹司的核心,户曹主事已经空了两个多月了,郡县诸位大人都一致认为须择贤而仕,我也同意这种方式,我看大家都推荐了贤才,我就在想,我也应该有所考虑,不知贤侄.......” 惟明大喜过望,苏刺史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推荐他为户曹主事,这是他以及整个家族都梦寐以求之事,千呼万唤始出来,此时他不再推迟,一躬到底,“学生愿听使君安排!” “好!既然你有这个愿望,那我推荐你为候选人。” 苏翰贞十分感慨地拍了拍惟明的肩膀,“你有一个能干的好兄弟,有什么难事多找找他商量。” 惟明一怔,心中不由暗暗思忖:“难道今天之事又和无晋有关?” ....... 惟明离开了,苏翰贞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又不由想起了无晋,这两兄弟一文一武,皆是顶尖的人才,他看过惟明写的文章,颇有一种雄才大略之势,而且语句含蓄,却不失锋芒,是一种棉里带针的风格,他非常欣赏,而他弟弟无晋,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做事老辣,滴水不漏,完全和他的年龄不符,这两兄弟若都能为己用,必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惟明估计没有问题,他还是比较热衷于功名仕途,但无晋却看不透,他的所作所为,都有一种神秘的感觉,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就在苏翰贞思绪万千时,他身旁响起了一串酸溜溜的干涩笑声,“哈哈!恭喜苏大人又得良才了。” 苏翰贞一回头,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一股怒火从心中燃起,眼前站着的竟然是别驾皇甫渠,他居然还有脸来见自己。 苏翰贞喜怒不形于è,他淡淡问:“原来是别驾大人,有事吗?” “其实没什么事.....” 皇甫渠的笑容很尴尬,一双金鱼眼想挤出一丝诚恳,可偏偏挤出的是一种伪善。 “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点误会,我想和刺史大人谈一谈。” 苏翰贞不由暗暗冷笑一声,如果那封信被他拿到了,那他们之间就不是有点误会那么简单了。 虽然鄙视此人之极,但在没公开撕破脸之前,苏翰贞还是会保持官场上的礼节。 “皇甫别驾,请屋里坐吧!” 皇甫渠见苏翰贞没有和自己翻脸,他心中又生出了一丝希望,他背着手笑呵呵走进刺史房,也不等苏翰贞客气,便一屁股在客椅上坐了下来,苏翰贞克制住心中的反感和怒火,命衙役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也坐了下来。 “别驾有什么事吗?“ 皇甫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翰贞的脸è,见他表情平淡,心中暗忖:‘难道杨学艺并没有偷走他的信吗?又不想还钱给自己,所以才逃跑,很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提出要钱,也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罢了,五千两银子啊!怎么能这样白白打水漂。’ 想到这,他便厚颜对苏翰贞说:“是这样,苏大人有个幕僚叫杨学艺吧!他借了我五千两银子,我听说他昨晚连夜跑了,我就想问问苏大人,这五千两银子的借款该怎么算?” 苏翰贞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他当了十几年官,什么样的小人都见过,还从来没见到这么无耻的人,居然还想把那五千两银子要回去,他心中暗暗摇头,这个人是怎么当上官的?还是县公,街头的无赖únún都比他品格高尚。 “别驾大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事,既然杨学艺借大人的银子不还,那别驾大人不妨去县里告他一状,可以通缉捉拿他归案,至于别驾大人的损失,我深表同情。” 说完,苏翰贞端起了茶杯,“送客!” ......... 一大早,无晋来到了晋府当铺,按照今天的计划,五叔是要四处去送请柬,邀请一些同行和名望人士参加当铺明天的开张典礼,时间很紧张,所以无晋便打算出一把力,替五叔去送几张请柬。 今天是五月初三,是维扬县民间的树神节,每年这一天,便有无数民众涌去东城外的那棵神树下叩拜,祈求树神保佑自己柴火兴旺,而八仙桥是去东mén的必经之路,所以今天的八仙桥也人来人往,格外拥挤热闹,去城外的人带着一颗虔诚之心,从城外回来的人则拿着一根小树枝,因为‘财’和‘柴’同音,求树神其实就是求财。 无晋走上八仙桥便有些犹豫了,今天八仙桥上的人流量是平时的两三倍,拥挤不堪,几乎是人挤人、人挨人,偏偏这一带就只有这一座桥,据说是为了什么风水格局,当地人mí信得很。 八仙桥是一座木桥,已经有两百年历史,十分老旧了,这么多人挤在上面,桥开始摇摇晃晃,吱吱嘎嘎作响,仿佛随时要坍塌,许多人都吓得叫起来,“不要再上人了,桥要塌了!” 更多的人是抱怨,“这桥破旧成这样,县里怎么不修一修?” “听说商人们已经向县里jiā申请书了,应该快修了。” ....... 无晋走在最边上,贴着栏杆慢慢向前移动,他心中也一样抱怨,这座桥确实太破旧了,就在这时,只听城外‘砰!’地一声响,一只烟火腾空而起,在神树边缘炸开了,这是树神显灵的时刻到了,顿时河流两岸无数人都向树神方向跪倒,祈求树神保佑发财。 桥上也一阵únlun,本来就拥挤,再加上很多人要磕头,意外便在这时发生了,只听‘咔嚓!’一声,一根丈许长的护栏被挤断了,紧靠护栏的一个年轻nv子一声惊叫掉进了河中。 “有人落水了!” 桥上众人大喊起来,顿时一片únlun,紫桐河有六丈宽,虽然只是一条小河,但水很深,水下暗流湍急,此时正是暮ūn时节,河水依然冰凉,河中nv子显然不会游水,在水中拼命挣扎,大喊‘救命!’眼看要沉下去了,清晨河面有雾,很快落水nv子便被雾气笼罩,不见了踪影,她的父母吓得跪在桥上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黑影一跃跳进了河中,正是无晋,他在桥北,离nv子落水之处还有一点距离,但他见落水nv孩形势危急,也不及多想,脱了鞋和外裳,跳上护栏紧走几步便跃下了河中。 “有人去救了!” 所有人目光都向河面望去,却被雾气所挡,看不见任何东西,更多人奔跑去找竹竿和绳子,这时nv子已经被河水冲出去十几丈远,水面上已经看不见了,无晋的水ìng极好,他潜水很深,一路急游,速度极快。 河水清澈,光线朦胧的水下,他很快便找到了在水中挣扎的nv子,他已经游到年轻nv孩的下方,只见她的裙子像伞一样漂在水面,人在水中拼命挣扎折腾,上下起伏,虽然有点不雅,但无晋救人心切,他从下面一把抱住了nv子的大uǐ,奋力将她向上托去,nv子心中害怕慌lun之极,忽然感到有人救她,她本能紧紧将无晋的脖子抱住,‘哗!’水bō翻腾,无晋将落水nv子托出了水面。 “出来了!” 有人忽然看见了他们,立刻大喊起来,岸上桥上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几个等在岸边的男子伸来竹篙,大声呼唤:“这边,快游过来!” nv孩的裙子宽大,将无晋的头罩住了,他好不容易才将裙子从头上拉开,这才长长地喘了几口气,又奋力将nv子托在他后背,反手将她裙子拉拉好,对她大喊:“你抱紧我脖子!” 落水nv子神智已渐渐清醒,她顺从地抱住无晋的脖子,浑身无力地趴在他后背,不停地在他耳边小声感谢:“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奴家!” 无晋奋力向岸边游去,很快他一把抓住竹篙,借助竹篙的拽力背着年轻nv子爬上了岸,紫桐河两岸顿时一片欢声雷动。 nv孩的父母冲上前抱住了nv儿,“我的儿啊!你没有事吧!” 年轻nv子也哭道:“若不是恩公相救,nv儿已命丧黄泉,恩公在哪里?nv儿一定要拜谢他!” 她的父母这才反应过来,四下张望,无晋已不见了踪影,有人大喊:“你们的恩公已经走了!” 恩公已经走,他们只好向无晋离开的方向拼命磕头,心中念一千遍菩萨保佑恩人。 树神节落水事件终于引起了县衙对八仙桥的重视,三天后,县令张容亲自来八仙桥视察,但结果却令人沮丧,张容只命人换了断掉的护栏,他认为八仙桥还能再续用五年,县衙资金紧张,暂不列为他任期内的修缮工程。 ....... 第三十七章 无耻的人和有品的官(下)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2 本章字数:6134 无晋心中抱怨八仙桥破旧,一路小跑从侧mén进了当铺,他换了一身干衣服,又擦干了头发,这才端一杯热茶进了大堂,落水事件似乎对当铺没有半点影响,只见五叔皇甫贵托着腮,愁眉苦脸地坐柜台上,手里无聊地拨nòng着算盘,罗秀才则坐在一旁长吁短叹。 “五叔,出什么事了,请柬呢?” “哎!”皇甫贵长叹一声,“无晋啊!别说请柬,咱们的店都有可能开不成了。” 无晋笑问:“五叔,有这么严重吗?” “是很严重啊!秀才,你来说吧!” 罗秀才也叹口气说:“刚才我去变更商帖,你知道,开新店必须要变更商帖,否则不准开业,郡里没问题,jiā了五两银子,顺利变更了,关键是县里,丁县丞死活不肯给我办理,我偷偷塞给他五十两银子,他也不干。” “为什么?”无晋愕然。 “还能为什么,咱们办博彩得罪张县令了呗!” 皇甫贵恨声说:“人家理由光面堂皇,维扬县当铺名额已满,不能再开新当铺了,就这么简单,你也没办法。” 无晋想了想便说:“那咱们索ìng也不变更了,就继续用关记当铺的商帖,牌子也不换。” “绝对不可能!” 罗秀才的头摇得跟拨lng鼓一样,“东主变更,就必须换商帖,再说....关记当铺的旧商帖已经被丁县丞没收了。” 罗秀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无晋沉思了片刻又问他:“你见到张县令了吗?” “没有,张县令正好不在衙mén。” “那昨天秀才叔不是去过县衙吗?我是说办商帖之事。” 罗秀才摇了摇头,“我昨天上午去的是郡衙,下午又去采办开业的uā篮条幅之类的物品,今天一大早才去县衙。” 皇甫贵不明白无晋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他开业心急,便急道:“无晋,你看看能不能去找一下苏刺史,请他帮个忙,给县里打个招呼,让县里给咱们的商帖办了。” 无晋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不想麻烦苏刺史。” “那我们就送重礼!”皇甫贵发了狠,“我今晚去一趟丁县丞家,他看不上五十两银子,我就送他五百两银子,我就不信了,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丁县丞会不要这钱?” “五叔别急,总归要找到张县令先试一试,不行再去送礼也不晚。” 无晋问罗秀才要了办商帖的资料,笑道:“这件事我先去想办法吧!五叔正常去送请柬,无论如何我们今天一定要把商帖办下来。” ........ 无晋离开了当铺,叫了一辆马车向县衙而去,虽然他没有和罗秀才一起去,但听罗秀才的口气,县令张容并不知道他们办商帖这件事,是那个丁县丞为讨好张容而刻意刁难他们。 按照无晋前世的经验,丁县丞要么是为了讨好张容而刻意刁难他,要么就是像五叔说的,衙mén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其实和官府打jiā道,塞钱送红包也是很正常之事,无晋在前世遇得多了,但他有个臭脾气,他给送钱要心甘情愿,那丁县丞如果和和气气地替他们把事情办了,然后再暗示罗秀才一下,他晚上去送礼,那他心里也愿意,他最恨那种卡着不给办事,一定要收了钱才肯做事的人,那他宁愿不给这个钱。 无晋来到县衙前,大mén口正好站着一名当值的衙役,无晋上前躬身笑道:“差官大哥,请问张县令在吗?” 衙役打量他一眼,见他个头比自己高,胳膊比自己粗,穿得也比自己好,便懒洋洋问:“在呀!老弟有事吗?” 无晋取出一锭三两的碎银子悄悄塞给衙役,笑着说:“差官大哥替我给张县令传个信,就说皇甫无晋求见他。” 钱财暖人心,衙役立刻笑得眯缝了眼,“皇甫老弟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传信。” 他转身向县衙内跑去,无晋背着手站在石狮前,凭他商场十年的经验,这个张容一定会见他。 片刻,衙役跑了出来,气喘吁吁说:“皇甫老弟.....我家县令请你进去!” 无晋笑眯眯地拱了拱手,“多谢差官大哥,烦请带个路吧!” “自然,这边请!” 无晋来找张容也是计划了很久之事,虽然他有苏翰贞为后台,但毕竟郡官不如县管,得罪一百个黄四郎都没关系,得罪皇甫渠也不要紧,可得罪了维扬县的父母官,他以后还想不想在维扬县ún了,无论如何,他都有必要找一趟张容。 无晋并不担心张容会趁机报复自己,就凭他在前世十年商战打拼出的看人经验,他觉得自己能把握住张容的脉搏。 堂堂帝国宰相的次子,出任大宁帝国财税重镇维扬县的县令,这样的人是真正的世家子弟,严格的教育,高雅的气质,有强大的官场后台,有远大的理想,他是不会把自己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更不会像五叔说的那样,一场博彩就得罪了他,无晋相信,宰相之子至少应有宰相一半的气度。 如果他真会因博彩之事恨自己入骨,那这个张县令就太没品了,他的父亲也不会把他放到维扬县来。 当然,张容也不会忘记博彩之辱,所以他皇甫无晋要来,要给张容一个低姿态,至于苏翰贞会怎么想,那是祖父和大哥的事情,与他无关。 无晋走进了县令办公房,只见张容正坐在桌前批阅卷宗,运笔如飞,全神贯注,衙役不敢打扰,给无晋施了个眼è便退下去了。 无晋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他也一言不发,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了,张容依然不抬头,面沉如水,批阅好一本卷宗,他又换了一本。 无晋则背着手凝视着mén外,望着天空悠悠的蓝天白云,他忽然想起了他所乘坐的那架失事飞机,那架飞机在雷鸣风暴中将一艘大船撞毁了,此时应该还静静地躺在海底吧! 他又想起了前世他第一次做生意时的情景,那时他是第一次摆摊,几个考上大学的nv生来买皮箱,每只箱子他只赚了五十元钱,有一个圆脸大眼睛的nv孩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张容目光一挑,见他依然从容镇定,冷冰冰的脸上终于lù出了一丝笑意。 “坐吧!”他用笔一指椅子。 “多谢县令!”无晋坐了下来。 “上茶!” 张容又吩咐一声,一名衙役连忙端上一杯茶,他惊讶地看了一眼无晋,居然见县令不跪,县令还给上茶,这是头一遭遇到。 “你有点与众不同啊!” 张容放下笔淡淡笑道:“别人见我都要跪下行礼,可你非但不跪,还能在我面前思绪万千,我来问你,你有何凭恃?苏翰贞吗?” 无晋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回答道:“回禀大人,和苏大人无关。” 张容其实已经把无晋的老底mō清楚了,一个皇甫家的偏房庶子,上岸才十几天,和苏翰贞也不过是路上认识,没有任何背景后台,但他却有胆识在维扬县搞博彩,别人或许只看到这一步为止,但张容却看得更深,就是因为这次博彩,皇甫家族成功地和苏翰贞建立了关系,由此可见,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现在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何敢对自己不跪? 张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问:“既然和苏刺史无关,那是为何?” 无晋欠身笑道:“我听说京城的平民老农若是兴致所来,也敢堂而皇之进相国府和宰相大人辩论一番天下大事,大宁王朝有这样的贤相,自然也就有张县令这样的非常之官。” 无晋也从马步云那里知道了一点点关于张容的传闻,这个张容平生最大志向,就是要像他父亲一样,成为百官之首,成为大宁帝国的宰相,而他平生最敬佩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因此,无晋不着痕迹的一记马屁让张容感到了一丝受用,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宽和了,便微微一笑,“你给我老实jiā代,那天一千两银子的头彩是不是那个人真的中了?” 无晋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一个巧合。” 他便将张包子中头彩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没有一点水分。 “原来是这样,真是天意啊!” 张容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他忽然脸一沉,冷冷地对无晋说:“难道你不怕我追究你的舞弊之罪吗?” 无晋笑了笑。“我想,如果张县令要追究我的罪,那十年之后,我出狱时,维扬县令应该还是张县令。” 张容一怔,他目光冷峻地盯着无晋,半晌,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好一个年轻人,果然是与众不同。 如果说张容接见无晋是因为他看透无晋办博彩的幕后之意,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那么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也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试想,谁敢对他说实话?但这个年轻人却说了实话,这不是一种大胆愚傻,而是一种大聪明,他知道有苏翰贞在,他不会入狱,但他却用这种方式向自己认了错,给足了自己面子。 张容年纪也不大,今年只有三十岁,也可以算是年轻人,年轻人在一起,更容易互相理解,他对无晋竟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好吧!博彩之事我不计较了,希望你以后不要用舞弊来谋取暴利,好好做正经生意。” 其实无晋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他是在走钢丝绳,他只有有一丝失误,就会jī起张容的逆反心理,认为他是仗着苏翰贞的后台故意来挑衅,铁定要拿他入狱,一千个马屁也没有用。 民有民品,官有官品,这是无晋无数次和官员打jiā道中得出的经验,官品就在于包容,他们会顾及自己名声,会爱惜自己羽má,不会和一个小民过不去,越是高官,越是谦虚,越是名mén子弟,就越有涵养,一个宰相的儿子,首先不能想他是纨绔子弟,而应是一个有品的官,这种品格是来自于他的家庭,他的教育,他们非常在意自己的官场形象。 所以无晋反复问罗秀才究竟有没有见到张容,就是这个原因,他相信只是丁县丞的个人意思。 作为一县父母官,作为一个宰相之子,他即使要报复苏翰贞,他也不会对一个小民下手,用为难商帖这种芝麻小事,虽然是可以报复苏翰贞,但那样就显得他太没有官品了,传出去,只会在官场上被人耻笑。 而现在看来,这个张容确实不一般,很有城府,也有宰相的心iōng,此人将来前途无量,无晋忽然有一种感觉,就算他将来不在维扬县了,也不要和这个张容为敌。 这时,无晋取出了办商帖的资料,恭恭敬敬递上去,“今天前来,还有一件事烦请县令大人。” 张容看了看资料,便当即提笔在上面签了字,他当然知道无晋不是为了办商帖来讨好自己,而是他对自己有一种惧怕,正是这种惧怕让他感到了一丝得意,有苏翰贞做后台又如何?他还是得向自己低头。 “可以了,凭我的签字,你可以去丁县丞办理商帖。” “多谢张县令!” 无晋深施一礼,转身要走,张容却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第三十八章 贪公钓急鱼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2 本章字数:5505 无晋停住脚步望着他,张容却冷下脸说:“丑话我要先说在前面,我是看在你诚恳来认错的份上,才对你博彩舞弊之事既往不咎,但并不表示我以后就会次次饶你,你记住了,一是一,二是二,你若再敢违法,我一样抓你下狱!” “多谢张县令警诫,小民告辞了!” 无晋一拱手,便大步离去了,张容望着他的本影,不由又想起了苏翰贞,既然皇甫家投靠了他,那皇甫渠必然会和他翻脸,邸报上不是写了吗?皇叔坐赃去职,这倒是有好戏看了。 张容转身进房,忽然见一名衙役匆匆跑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人,他不由一愣,中年人是他京城的家仆洪叔。 “洪叔,你怎么来了?” “是老爷让我来的,给二公子送一封信。” “进来说吧!” 中年人叫张洪,是张容父亲从小的书童,虽然是家仆,但地位很高,张家的晚辈都得叫他一声洪叔,父亲居然派他来给自己送信,说明有大事发生了。 张容急忙展开信,有两页信纸,但相国写字很大,因此内容并不多,父亲在信中警告他,不要有任何贪赃之事,不要贪图蝇头小利而毁了前途,要爱惜自己羽má,苏翰贞是一个清官,太子才放他来东海郡,不要被他抓住把柄,东海郡财权之争,要他置身事外。 张容不由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承认,父亲这封信来得非常及时,这些天他也在反省,他在博彩之事上被苏翰贞击败,很大程度上他是被黄四郎所牵连,黄四郎的愚蠢让他在那件事步步被动。 尤其这次皇甫逸表被扳倒,无疑是一记警钟,将他敲醒了,他若想走得更远,爬得更高,他就得从钱yù中拔身出来,否则,他永远不是苏翰贞的对手。 “二公子,老爷还有一个口信,让我带给你。” “什么口信?” “老爷说,下个月,刑部高ì郎可能要来东海郡视察,来者不善,让你千万小心了。” 张容吃了一惊,高恒可是楚王的坚定支持者,他来东海郡做什么? 就在张容狐疑不定之时,一名衙役在mén口禀报:“大人,黄四郎送来一份请柬,邀请大人晚上去赴宴!” 正说这件事,他便来了,张容脸一沉,“告诉他,我晚上有事,不去!” 张容走了几步,他忽然下定了决心,快步走到书桌前,打开一只上锁的ōu屉,取出一只檀木盒子,这是一个月前黄四郎送给他的一张银票,一万五千两银子,条件是推荐黄家长子黄峻参选户曹主事,事成之后再付一万五千两银子。 现在他不想过问黄家之事了,张容一招手,将他的心腹幕僚叫上前,把盒子递给他并嘱咐:“你去一趟黄府,找到黄四郎,亲手把这个盒子还给他,什么都不要说。” 张容背着手望着幕僚走远,他嘴角lù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知道,有一个人会欢喜地收下这一万五千两银子。 ........... 黄四郎做梦也想不到,县令张容会将一万五千两银子还给了他,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这就意味着张容放弃了黄家?黄家失去了张容这个后台吗? 黄四郎紧张得整个半天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他心慌意lun,心中非常烦躁,这次争夺户曹主事,黄四郎也是势在必得,而且黄家呼声很高,在六个大家族中,只有关家、皇甫家和黄家推荐的人选有好的功名在身,实际上也就是他们三家的竞争。 眼看户部主事的竞选既然开始,偏偏这个时候,张容退回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不仅是他们黄家丢掉了这个后台,而且也意味着张容退出了户曹主事的参选,没有了张容的推荐,黄家很可能就会失去参选资格。 “砰砰!”敲mén声响了,外面传来了长子黄峻的声音,“父亲,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想了整整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名堂来,黄四郎不由有些泄气了,mén吱嘎一声开了,黄峻从外面走了进来。 黄家和皇甫氏家不同,东海皇甫氏是一个大家族,子孙昌盛,拥有几百名家族成员,而黄家只有三兄弟,黄四郎虽然叫四郎,但他却是长子,他的三个哥哥都夭折了,他还有两个弟弟,三兄弟各有两个儿子,再加上两个年幼的孙子,一个家族只有十一个男子,显得子嗣十分单薄,而且家族的大部人都没有怎么读书,个个斗勇好狠。 但唯有黄四郎的长子黄峻是例外,黄峻是黄家唯一的读书人,而且在去年乡试中还考上了举人,尽管名次排在最后几名,但毕竟得到了举人的头衔,他就成了黄家唯一的希望,黄四郎做梦也希望儿子能做官,对他寄予了最大的希望。 黄峻走进屋子劝黄四郎说:“父亲,事情既然发生,逃避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另想他策。” 黄四郎叹了口气,“我没有逃避,我也在考虑对策,只是我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心中焦急啊!” 黄峻坐了下来,微微一笑,“父亲,或许我倒有一个对策。” “啊!” 黄四郎大喜,连忙催促他:“你快说,什么好办法?” “父亲,我听说皇甫家推荐的人选皇甫惟明做了苏刺史的幕僚,这件事父亲听说了吗?” “这件事我好像听说了,而且皇甫渠因此大发雷霆......” 黄四郎忽然反应过来,猛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改走皇甫渠的路?” 黄峻点了点头,“我听说皇甫家内部闹了分裂,皇甫老爷子带着孙子惟明投靠了苏刺史,而皇甫旭虽然还想靠皇甫渠,但他儿子琢yù的uǐ被打断了,至今凶手不知,所以我敢肯定,皇甫渠不会再举荐皇甫家的人参选户曹主事,不如我们去投靠这个皇甫县公,从他那里得到这个名额,父亲看如何?” 黄四郎重重一拍自己脑mén,长叹一声:“还是我儿想到了对策,亏我还苦思了一个下午。” “父亲,那事不宜迟,明天就是最后的报名截止日,我们今天就得确定下来。” 黄四郎点了点头,一咬牙恨声道:“并非是我们不仁,而他张容不义,好!我今晚就去找皇甫渠。” 停顿了片刻,黄峻又yīn险地笑了笑,“听说皇甫贵的当铺要开张了,父亲不想去祝贺一下吗?” .......... 皇甫渠做梦也想不到黄家会来投靠自己,望着桌上一万五千两银子的银票,他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他正在为失去五千两银子耿耿于怀,忽然天上又掉了馅饼,一万五千两银子砸在他头上,不止是一万五千两银子,这只是一半,若黄家最后能夺到户曹主事,另外还会再付一万五千两银子。 “黄老弟,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谦让是必须的,皇甫身为东海郡别驾,又有楚阳县公的爵位,他怎么能随便接受一个商人的贿赂呢?否则会有失他的身份,当然,银子也是必须要的,进了他府mén的银子,还没听说能逃出去过,就看黄四郎怎么给他安放一架上梁梯了,他目光热切地向黄四郎望去,希望他能说出仙乐一样动听的声音。 黄四郎心中暗骂,脸上却笑开了uā,两根黄è的鼠须左右翘起,无比诚恳地说:“这是小人孝敬县公的一点心意,我上mén拜访,怎么能空手而来,这是最起码的礼节,就算父母兄弟之间也不能空手上mén吧!县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再说官场上的规矩小民也懂一点,我知道县公一向清正廉洁,不会轻易收礼,但官场的规矩县公也得遵从一二,否则让别人的官怎么当下去,县公就算是为了同僚之谊,委屈一下自己,请县公笑纳。” 黄四郎轻轻将银票向前推了一下,他倒不担心皇甫渠不收,而是担心皇甫渠嫌少。 皇甫渠眼睛都笑眯了,他叹了口气,“人情世故,礼尚往来,本官也身不由己啊!” 银票便进了他手中,随即又进了他的袖中,他眉má一挑,又假装叹息一声:“说起来我这两天心情还真不好,怠慢了黄家主了。” 既然别驾大人已经说心情不好了,那黄四郎总不能装傻没听见吧!他立刻关心地问:“不知县公有什么烦恼事?” “哎!说出来真丢人,我平时最喜欢收集名瓷,可昨天不小心把一只心爱的钧窑茶杯失手摔碎了,我难过得一夜都没睡好觉,你看看,我眼睛现在还肿着呢!哎,我的钧窑啊!我怎么会这样不小心呢?” 说完,皇甫渠痛心无比,泪水都掉下来了,黄四郎都听得呆住了,钧窑瓷器从来都是皇室贡品,极少外流民间,东海郡也能搞到,但价格非常昂贵,一个茶杯最少也要五千两银子,合着这位皇甫县公还是嫌钱少啊! 可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已经不见了,黄四郎就像一条上钩的鱼,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忽然有点理解皇甫旭为什么离不开皇甫渠的原因了,他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已经身不由己。 既然已经吞了鱼饵,黄四郎也摆不掉了钩子了,除非他想白白损失一万五千两银子,他只得心一横,笑着说:“真是巧了,我家里也有一只钧窑茶杯,不妨拿给县公配对。” 皇甫渠脸上的笑容淳朴得就像一个多捕了几条鱼的老渔翁,他笑眯眯地提醒对方:“黄家主听错了,我说得是一对茶杯。” 黄四郎眼前一黑,险些当然栽倒........ 黄四郎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了皇甫渠的妖dòng,在他看来,皇甫渠就和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没什么区别,他的两万五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而且这只是一半,事成后还要给另一半。 不过稍微让黄四郎感到略有点欣慰的是,皇甫渠拍iōng脯保证了,户曹主事肯定归他儿子,若不成,他分文不收。 还有一件事情让黄四郎颇为疑uò,自己从前可是县令张容的人,皇甫渠居然一点也不问自己和张县令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他不怕得罪张容,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悖于常理,这就让黄四郎心中隐隐不安,他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那么可靠。 .......... (求推荐票!公布一个皇族普通群,7-6-2-8-9-8-7-7,有兴趣可以加一加,严禁不雅图片 第三十九章 雪肤花貌动人心(上)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2 本章字数:4004 给大家说明一下,以后更新时间改为早七点和晚七点,半夜不更新了,现在发出一章,半夜12点时大家就不要等了,对喜欢半夜看书的书友说声抱歉。 ----------------------- 无晋成功地办下了商帖,这令皇甫贵欣喜若狂,不仅仅是为他省下了五百两银子,更重要是张县令放过了他们,这就意味着他们能在维扬县继续把生意做下去了,这是皇甫贵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如今这块石头消失了,怎么能令他不高兴。 既然有了商帖,皇甫贵立刻变得干劲十足,他让罗秀才和两个伙计四处去送请柬,又亲自跑到书画社,请名匠裱糊苏翰贞的题字,‘以儒济商,民富国强’这八个字,他将挂在大堂正中,作为他皇甫贵的励志座右铭,当然,如果苏翰贞写的是‘海纳百川,财源滚滚’,一样也会成为他皇甫贵的励志座右铭,关键不在写什么,而是谁写的? 所有人都跑出去办事了,无晋一人留在店里看店,他坐在掌柜的高椅上,一手托腮,一手拨nòng着算盘,显得十分无聊,这时,似乎有几个人影走进了当铺,无晋头也不抬,懒洋洋说:“当铺还没有开张,改天再来吧!” 没人搭腔,无晋诧异地抬起头,却不由一怔,只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mén口,他笑着向无晋拱拱手,“小哥,打扰了,我们是齐瑞福商行的,想随便看一看,可以吗?” “没问题!请随意。” 无晋听他说‘我们’,不由向他身后望去,只见他后面出现了两个少nv,无晋眼睛一亮,他首先看到了那对戴在她晶莹耳垂上的钻石明月耳坠,光芒闪耀,又看到了她美yn绝伦的脸庞,这不就是前天晚上在小面馆看到那个小姐吗?原来她是齐瑞福商行的小姐,难怪这么娇贵,他听五叔说过,齐瑞福商行可是大宁王朝三大商行之一。 少nv已经换了一身淡绿è的长裙,脸上依然是那样冰冷,依然是那样美貌,她旁边的丫鬟一眼看见了无晋,认出他来了,她有些腼腆地抿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但少nv却当什么也没看见,背着手站在mén口,目光却瞥向当铺内。 她听人介绍这家新当铺布置有特è,便亲自来察看,不料,开当铺的居然就是前晚吃面时遇到的那个轻薄男子,这让她又想起无晋偷看自己的脚,心中顿时气恼起来,可既然来了,又不好转身走掉,她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无晋见她放不下面子,便笑道:“进来看吧!这不是我的店,和我无关。” 少nv听说不是他的店,便慢慢走了进来,但还是冷着脸不跟他打招呼,这让无晋心中有点不舒服了,他本来是好心邀她进店,但她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不想打招呼,笑一下也行呀!干吗这么冷冰冰的,自己又没欠她钱,齐瑞福商行就了不起吗?无晋也懒得理他们了,只冷眼旁观。 尽管这少nv年轻美貌,但举止却很有派头,她背手一边踱步,一边打量当铺的布置,她明显对矮柜台和宽背圈椅感兴趣,似乎也是冲着这两件新事物而来,在无晋的后世,几乎每个银行都是这种风格,柜台尽量矮,给顾客提供舒适的座椅等候,并在柜台前请客人坐下。 但这个朝代却没有这些,凡是当铺钱庄之内,都是高柜台,铁栅栏,店里人高高在上,俯视着客人,也没有什么椅子给人坐,更没有保护客人隐ī的意识,看似保安严密,其实没必要,店里都有护卫,即使抢了钱也逃不出维扬城,这主要是一种习惯和心理原因。 少nv坐上宽背圈椅感受了一下,周围人都看不见她了,她点了点头,对中年男子说:“刘叔,他们这种布置不错,你要记住了吗?” 中年男子连忙躬身答应,“小姐,我记住了。” 无晋抱着胳膊趴在柜台上,看着这个少nv,他也没有吭声,他想知道这个少nv到底想做什么?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少nv是来抄袭他的创意。 至始至终,少nv根本就没看无晋一眼,她参观完当铺,转身便要走了,无晋终于忍不住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算逛菜园子,也得给主人打个招呼吧!” 少nv停住了脚步,其实她也明白,那就是无晋的店铺,学习了人家独到的布置,就算不谢,也该打个招呼,可让她向这个轻薄男子打招呼,她这个面子又放不来,便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她想说声谢谢,却开不了这个口,脸上和目光依旧是冷冷冰冰,她哪里能对无晋笑得出来,嘴ún动了一下,便转身走了。 无晋见她回过头来,似乎有打招呼的迹象,他立刻ǐng直了身子,摆出一副老板的派头,就差嘴上叼一根哈瓦那雪茄了,他准备接受少nv的道谢。 在他想象中,少nv应该向他嫣然一笑,并盈盈施一礼,再感谢他提供创意借鉴,说不定还会自我介绍一番,再提一句,前晚有缘相见,小nv子今天二八,云英未嫁,请问公子贵姓云云。 无晋是这样想的,他嘴角也lù出了笑意,准备介绍自己了,不料少nv回头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她眼中那种锐利的光芒此时也不见踪影,而眼神就像一个国画大师在看一幅地下人行通道里展出的画,冷淡得甚至没有在无晋脸上停留,只略略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像,转身便快步离去,根本就不理睬他,倒是那丫鬟稍好一点,向他歉然地苦笑一下,跟少nv走了。 无晋顿时感到一点面子都没有,不由心中大忿,这是谁家的小姐,这么没有教养? “喂!你抄袭我的创意,可是要付钱的!” 他喊了一声,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就算他的前生,也不会有人因抄袭创意而付钱,更何况现在,他只好阿Q似的骂上一句,“他nǎinǎi的,儿子抄袭老子!” “无晋,你嘴里嘟囔什么?” 无晋一回头,吓了一跳,见竟是他的大哥皇甫惟明站在店mén旁,他立刻将刚才的不悦抛之脑后,欢喜问:“大哥,你怎么来了?” 惟明感受到了弟弟的喜悦,心中泛起一丝兄弟间特有的温情,他微微一笑:“好几天没见你了,来看看你。” 无晋也挠挠有头笑着说:“我好好的,吃得饱,睡得香,倒是大哥有点瘦了。” “嗯!这两天郡衙做事,有点辛苦。” 无晋见大哥站在店mén口说话,便连忙招呼他:“快进来坐,别站在mén口了。” 惟明走了进来,向里面探头看一眼笑问:“五叔呢?怎么不见他?” “五叔去书画店裱字了,很快就会回来。” 无晋让大哥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这茶叶是五叔买来准备招待贵客,咱们兄弟俩先尝一尝。” 惟明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微微点头,“不错,这是君山má尖,今年的新茶,无晋,你不打算读读书吗?” 惟明话题一转,便走到今天的正事上来,他听说兄弟要开当铺,心中不是很赞成,虽然商人的地位比前朝高多了,但商人唯利是图,名声并不好,再加上他本人是读书人,对商人有点成见,所以他希望弟弟能走自己的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你现在只有十七岁,十年寒窗也才二十七岁,和我现在一样大,那时你就能考上举人,取得功名了,只要再努力,大哥再帮你,你还能考上州试,进京赶考进士,无晋,你考虑一下吧!” 无晋能感受到大哥对自己的关爱,但有些话他不能对长兄说,他生理年龄只有十七岁,但心理年轻已经三十岁,再让他熬十年,他办不到。 “大哥,你知道我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再说我现在也能读书写字,够用了,实在不行我可以去考武士,倒是大哥,我还是建议你去考进士,不要去钻那个郡衙小吏。” .......... 第四十章 雪肤花貌动人心(下)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2 本章字数:5792 惟明想劝兄弟,不料反被兄弟劝了,他苦笑了一下,“是要去的,祖父的意思是让我在郡衙磨练几年,增加点阅历,我也是这样考虑,做两年实事再去考进士。” “既然大哥有想法就好,我不太懂,大哥自己做决定吧!” “你还不懂吗?” 惟明似笑非笑地望着弟弟,“你给我说老实话,苏刺史对我态度大变,是不是你的缘故?“ 无晋嘿嘿一笑,他也不瞒兄长,便将杨学艺背叛之事说了一遍,惟明的脸è愈发凝重起来,他沉yín一下说:“这件事其实事关重大,尤其对于我们皇甫家族,你应该及时告诉祖父。” 无晋一耸肩,对兄长的不置可否,“我对家族之事不关心,我只关心大哥之事,其他事情我一概不过问。” 惟明无可奈何,只得苦笑着说:“好吧!这件事我去告诉祖父,不过我今天找你,还有一事和你商量。” “大哥请说!” “就是关于参选户曹主事,苏刺史已经答应推举我了,我知道竞争会很jī烈,所以我想问问你,我是否该用什么策略?” 无晋关心大哥之事,对户曹主事的推选他自然也十分关注,他已经仔细研究过了其中规则,便笑道:“不知大哥有没有发现,这个参选规则中有一个漏dòng。” “什么漏dòng?” “大哥不妨去参看一下报名条目,虽然规定的报名期限要到了,但它的第四条却有补充,若错过报名期限,除非得两名六品以上官员推荐,可补入参选名册,否则一概过期废止。” “这一条我也看到,但它能说明什么?”惟明有些不解地问道。 “大哥,这就是漏dòng所在,它并没有规定第二次补报名的期限,大哥便可以等第一轮竞选结束后再补报名,直接进入第二轮。” .......... 惟明又坐了一会儿,等不到五叔来,便告辞走了,他心中有事,要去找苏翰贞商量报名的规则。 惟明刚走没多久,五叔便拿着裱好的字兴致冲冲而来,“无晋,你看这字裱得怎么样?” 无晋懒洋洋坐在柜台前,瞥了一眼条幅,哑然失笑,“五叔,你没看仔细么,好像有错误。” 皇甫贵愕然,他仔细看了看条幅,忽然发现了错误,应该是‘以儒济商,民富国强’, 结果字画社重新排列裱糊,变成了‘以商济儒,民富国强’,位置颠倒了一下,意义却差之千里,皇甫贵顿时气得跳脚大喊:“我找他们去。” “五叔,明天再去吧!我还有事情问你呢!” 皇甫贵想到还有太多事情未做,他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来,半响才问:“什么事要问我?” “五叔,你有没有听说齐瑞福商行有个nv少东主?” “齐瑞福商行的nv少东主?” 皇甫贵眉头一皱,“我没听说过,不过齐瑞丝行的店很多,不仅是丝绸,什么都做,钱庄也很有名,像隔壁的杨记酒楼,据我所知其实也和齐瑞福丝行有点关系,你总得缩小一下范围吧!比如她长得什么样子?” “长得.....还算美貌吧!肌肤晶莹剔透。” 无晋不想说就是前晚吃面那个少nv,省得被五叔取笑,他现在觉得自己对那个少nv已经没有兴趣了,他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是做什么的,抄袭他的创意会有效果吗?这或许是他前世的一种职业好奇心。 他又想起一个线索,“对了,掌柜可能姓刘,而且就在我们附近,五叔知道吗?” 姓刘的掌柜?皇甫贵脑海里搜索半响,他忽然想到一人。 “无晋,你说的不会是齐大福钱庄的刘掌柜吧!” “齐大福和齐瑞福有关系吗?” 皇甫贵呵呵地笑了,“齐大福就是齐瑞福,只不过钱庄叫齐大福,正好,前面一家齐大福钱庄要开业了,我去拜访过,掌柜就是姓刘,不过可没有什么nv少东主,它的东主是齐二郎,齐家所有的钱庄都归他管,人在京城呢!可能不是你说的那家。” 皇甫贵见无晋脸上有些失望,他便眨眨眼笑道:“其实年轻nv东主也有,前面李记珠宝铺的东主就是,那姑娘长得雪肤uā貌,今年十六岁,她是家中独nv,不肯外嫁,必须要上mén招赘.......” 说到这里,皇甫贵忽然伸出两根食指比了比,暧昧地笑道:“那个李姑娘的父亲和我是老熟人,要不要我给你们撮合撮合?” “五叔还是给仲勇撮合吧!我就免了,我要娶刺史的nv儿呢!” 皇甫贵不屑地撇了撇嘴,“又来了,你若能娶刺史的nv儿,我皇甫贵三个字就倒过来叫。” 无晋哈哈大笑,“我又没说娶苏刺史的nv儿,娶退仕刺史的nv儿,娶获罪刺史的nv儿可不可以?” “你这家伙,喜欢找漏dòng呢!得,我还是去一趟字画社,把条幅给他们重裱,这事不解决好,我吃不下饭。” 皇甫贵也不管无晋,匆匆地走了,无晋又不能离开当铺,一个人坐在那里,无聊之极,恰好这时伙计老七回来了,无晋就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让老七看店,他自己溜了出来。 一走到热闹的大街上,他只觉浑身都舒坦了,他不喜欢被束缚在店铺里,就觉得像坐牢一样。 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标地走着,太阳暖烘烘地照在身上,他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这条街叫做八仙街,因桥得名,八仙桥地区本来就是维扬县的几大繁华地之一,而八仙街就是这个片区繁华的证明,由于这里是去东城的必经之路,每天都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一路数百步,有大大小小店铺几百家,像杨记酒楼、李记珠宝、齐大福钱庄、马纳斯西洋货店等等,在维扬县都非常有名,每天生意都很兴隆。 大约走了一百多步,来到一家富丽堂皇的店铺前,他抬头看了看店牌,五叔说的‘李记珠宝’,就是这里了。 也不知为什么,无晋的脑海里总挥不去五叔说的‘雪肤uā貌’,他当然也知道那个吃面的nv孩和李记珠宝的nv少东主没有关系。 他刚一犹豫之际,只见几名衣着富贵的客人从店里走出,几名店员送他们出来,为首是一个长得又黑又胖的少nv,相貌实在是平常不过,只见她学着男人抱拳的样子,粗声粗气地笑着说:“杨东主、汪东主,还有于管家,你们要的珠宝明天就会到,我明天一早会让伙计给你们送去。” 几名客人也回头拱手,“多谢李少东主,我们明天一早恭候。” 无晋吓了一跳,这个少nv不会就是五叔说的nv少东主吧! 他心中惊疑,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只听一名管事对少nv说:“少东主,于管家要的翡翠杯可能明天下午才能完工。” 少nv脸一沉,“不行!立刻派人去催货,给匠人付双倍工钱,必须今天晚上完工。” 管事连忙去安排人了,少nv目光一转,看到无晋,她微微一笑,柔声说:“这位客人,是要进小店看看吗?” “呃!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呵呵!路过。” 他干笑两声,脚底抹油地绕过李记珠宝店,快步离去。 无晋心中大恨,这是雪肤uā貌吗?此时,他仿佛看见了五叔纳一脸得意的jiān笑...... 有些狼狈地离开李记珠宝,他无所事事,又继续向前走了一百余步,前面就是一栋刚刚修好的大宅,占地足有二十亩,规模宏大,全部是用青è的长条石砌成,显得异常结实,那里就是刚刚建好,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业的齐大福钱庄了。 忽然,无晋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小姐,我听说这八仙桥是很重要的风水,不能轻易增加新桥。” “哎!不就是所谓的小九龙格局吗?为了一个没有根据的风水说法白白lng费了赚钱的机会,你看看,那片土地多可惜。” “小姐,要不我们给环叔说说?” “算了,环叔不关心这种事,反正我们一会儿也要走了,等我写信先给祖父说说,下次来再好好考察一番。” 声音很熟,无晋用眼角余光向后扫去,可不就是那个齐家的小姐和她的丫鬟吗?她们怎么到了自己的后面?原来她不是这里人,晚上就要走了,倒是有点遗憾。 人来人往,她们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无晋走到道路另一边,装着整理鞋子,停下了脚步。 很快,齐家少nv便走到了他的前面,他这才慢慢起身,跟在她们身后,齐家小姐似乎已经回过一次店铺,她已经换了一身白缎绣了紫uā的长裙,更显出她的身段婀娜多姿、柔美飘逸,走在街上,她显得袅袅娜娜、款步姗姗,令人心旷神怡,尤其她耳垂上的一对熠熠闪光的钻石耳环,使无晋不由想到了几句诗:‘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铛,纤纤作细步,jīng妙世无双。’ 其实他只是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个nv孩子居然也能欣赏他的一些后世想法,这倒是让他找到了一种知音般的感觉,至于她对自己的反感,他倒不是很在乎。 “呀!我忘记买虞姐要的竹木根雕了。” 齐家小姐想起了忘记之事,她一转身,正好和无晋照了个正面,她一愣,冰肌莹彻般的俏脸顿时沉了下来,“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无晋打了哈哈,“笑话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哪里跟着你们?” “哼!刚才你明明走在前面,故意到旁边nòng鞋落后,实际上,你什么都没nòng,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无晋的脸有点发热,这nv孩好锐利的目光,他当然不能承认,哼了一声,“我随便在街上走走,晒晒太阳,关你什么事?” 他转身便往回走了,齐家小姐恨恨地看着这个登徒子,居然缠住了自己,长得似乎一表人才,可内心却是如此厚颜无耻,令她反感之极。 “小姐,我们还去买根雕吗?”小丫鬟怯生生问。 “不买了!” 齐家小姐心中恼火,她对维扬县没有半点好印象,在她心中,只要有无晋这种厚颜无耻的男人,这种地方就不值得她留恋了,她转身便回钱庄了,“阿罗,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马上就走。” ........ 第四十一章 关公门前耍大刀(上)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2 本章字数:5249 前一章有内容添加,可以回头看看。 ---------- 两天后,‘晋福记当铺’在一阵阵鞭炮声中正式开张了,当铺mén前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就连店牌也用红绸子包裹,披红挂彩,喜气洋洋,一群群小孩围着鞭炮又蹦又跳,伙计老七将一把把铜钱撒出去,惹得孩子一阵拼抢. "恭喜!恭喜!皇甫老弟新店开张了。” “同喜!同喜!吴东主亲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啊!快,里面请坐,老七,把吴东主领进去,细心招待了。” 皇甫贵今天穿着一身大红掌柜袍,头戴一顶簇新的八角发财帽,圆圆滚滚的身子显得富态十足,满脸红光,正笑容满面地迎接八方来客。 赵瑞祥香料店的赵东主手拎一只描金礼盒,迈着鹅步走了上来。 “恭喜皇甫兄开业大吉!” 他手里拎着礼盒,抱拳施礼,特地把礼盒甩得哗哗作响,里面都是铜钱的动听之声。 “原来是赵东主,我们一年没见吧!好像更有福气啊!” 皇甫贵哈哈大笑,这个赵东主有个儿子在郡衙里做文书郎,是四等吏员,便一天到晚趾高气扬,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皇甫贵连忙拉主赵东主,给他介绍自己儿子:“赵东主,这就是犬子仲勇,县衙税务司曹当班,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哦!是吏员还是公差啊?” 衙mén里的公人有两种,一种是吏员,一种是公差,就像后世政fǔ机关编制内和编制外一样,公差就是衙役,编制外人员,没什么地位。 吏员则属于吃皇粮的正式公务员,又分四等,等级越高,职权越大,像六大家族竞争的户曹主事,就是一级吏员,但户曹特别重要,所以又比别的主事高了半阶,被戏称为mén槛官,也就是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官的行列。 皇甫贵的儿子进县衙可不是公差,而是吏员,他得意洋洋笑着说:“小角è了,四等吏员。” 赵东主肃然起敬,连忙拱手见礼:“失敬了,皇甫老弟虎父无犬子,令郎一表人才啊!将来必成大器,呵呵!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贺新店开张。” 他把礼盒子摇得哗哗直响,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是钱,皇甫贵心中鄙视,脸上却笑眯眯说:“来就来了,还送礼做什么,赵东主太客气了,快请,里面请,老七,把赵东主领进去,好生招待了。” ......... 皇甫贵送出去一百多张请柬,最后客人来了八十余人,都是皇甫贵几十年的老jiā情,带着贺礼,带着恭喜,从一早便陆陆续续出现在当铺mén前。 当铺的上上下下忙碌得满头大汗,连皇甫贵的老婆儿子都出来帮忙,皇甫贵带着儿子仲勇在mén口迎接客人,罗秀才则发挥他的嘴皮子本事,陪客人聊天喝茶,不时引来客人们一阵阵笑声,尽管罗秀才的名声有点不太好,但这个时候,谁会在意这种小事呢! 皇甫贵的妻子负责烧水泡茶,连罗秀才的妻子也来帮忙烧水,几个伙计忙里忙外,端茶送水,引领客人,放置礼物,跑得uǐ都细了。 当然,无晋是个例外,当铺再忙也仿佛和他没有关系,他从不勉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他不勉强自己,那别人也勉强不了他。 皇甫贵和儿子在mén口迎接客人,但无晋却背手站在不远处的桥边观赏河里的游鱼,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皇甫贵装着没看见,但他儿子仲勇却有点看不下去了,拉了父亲衣服一下,用嘴努了一下无晋,意思就是说,‘他怎么能这样?’ 皇甫贵苦笑了一下说:“他才十七岁,还小呢!” 任何一个理由都比这句话更能说服人,仲勇哭笑不得,只得由他去了,皇甫贵心里比谁明白,这其实是无晋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这家当铺的大东主,他完全可以去别处喝酒玩耍,但他放心不下店铺,所以才会留在这里,自己昨晚给他说过,有点担心黄家人来捣lun。 “恭喜!恭喜!恭喜老贵多年心愿达成,自己开了当铺。” 从桥上走下来几个客人,嗓mén很大,离店铺还有十几步远便嚷开了,使得无晋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来人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子,穿一身月白è武士袍,身材魁梧,一对铜铃大眼,配上一只狮子鼻,显得颇有气势。 这个人无晋没见过,但他身后两个随从挑着一箱贺礼,也和主人一样穿一袭月白è武士袍,不同的是,袍服上印得有字,前面一个振字,后面一个威字,有点像公差的号服。 看两个随从衣服上印的大字,无晋便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振威镖局的东主,也是总镖头张霸道。 在大宁朝开镖局,就像在后世开保安公司一样,是需要一点官府背景的,‘侠以武lun禁’,大宁王朝严禁武林mén派,什么少林派、武当派、峨眉派等等,都是后世小说中才有的东西,至少大宁王朝没有,不过江湖mén派有,自古就禁不了,比如江淮漕帮、盐帮、茶帮等等,这些都是民间利益集团的结合,就有点像后世欧美的行业工会,自发组织,不受官府控制,维扬县就有一个码头帮,在全国很有名气。 镖局则不同,它是专业涉武,需要在官府进行严格备案,每个从业人员都要登记,而且镖局可以使用刀、长枪等违禁武器,所以镖局的每一件武器都要在官府进行备案,开镖局的东主也必须有武士资格。 除了镖局,还有个武馆也是一样,当然,这些是正规领商帖的涉武店馆,那种黑市卖刀的,地下亡命的,当打手刺客的,大宁王朝一样多如牛má。 振威镖局是淮扬县最大的一家镖局,名声很好,十年来替客人行镖,从未丢失过货物,在这一行里享有盛誉。 东主张霸道从小就和皇甫贵一起顽皮长大,两人jiā情深厚,上次办博彩也多亏他派人帮忙。 皇甫贵眼睛都笑眯了,上前拱手道:“老山猫,你不是说让你儿子来吗?怎么自己来了。” “刚接了一票生意,山猫带几个兄弟去京城了,只好我来了,怎么,你嫌我饭量大,吃穷你吗?” “我倒不嫌你饭量大,我是怕你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 张霸道爽朗大笑,“这是哪里话,今天我再怎么也会给你面子。” 他又给仲勇一拳,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到我镖局练练武去,长得跟豆芽一样,我每次看着都难受,我先说啊!我家小萍儿可不喜欢你这样的。” 仲勇喜欢张霸道的nv儿张小萍,两人青梅竹马长大,都彼此认准了对方,此时仲勇不敢多嘴,只挠后脑勺嘿嘿傻笑,尽量给未来的老丈人留一个憨厚老实的印象。 张霸道也是随意开玩笑,但他的一双铜铃眼却在四处寻找,他眼一瞥,终于在河边看见无晋,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他的手下告诉他,皇甫贵有个侄子是上次博彩的幕后主谋,而且和新来的苏刺史关系不一般。 做镖局这一行的,最重要是和官府搞好关系,张霸道和县衙的关系极好,和郡衙的赵司马关系也不错,可以一起喝uā酒那种jiā情,但新来的苏刺史他却没有mén路接近,他听说无晋和苏刺史似乎有jiā情,他便留了心。 “快!把贺礼送进去。” 张霸道一挥手,两个徒弟便抬着贺礼跟老七进了当铺,这时又来了几个客人,皇甫贵便对张霸道笑道:“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进去找地方喝茶吧!” “你忙去,我随意走走。” 张霸道背着手慢慢溜达起来,走了一圈,便不知不觉来到了无晋身边,“老弟,早啊!” 尽管无晋是皇甫贵的侄子,但张霸道却不敢卖老,无晋也点点头,淡淡笑道:“张东主早!” “哦!你认识我?” “听马三桂他们说起过,所以我知道。” 马三桂是上次博彩时镖局来帮忙的领头镖师,也是张霸道的徒弟,张霸道呵呵大笑,“那帮兔崽子,说我什么坏话了?” “他们说张东主行侠仗义,维扬县没有不称赞的。” 无晋的态度依然不冷不热,尽管张霸道看似很随意地和他遇到一起,但无晋却明显感觉到,这个张霸道是刻意和自己接近,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无晋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无利不起早,张霸道刻意接近他,一定是有某种用意。 “老弟这两年在哪里高就啊?” 张霸道兜着圈子一步步试探无晋,他总不能说,‘你怎么和苏刺史认识?’这也太没水平了,他可是堂堂的振威镖局的东主,自然是要转弯抹角地打听。 “我哪有什么高就啊!张东主抬举我了,在外面瞎逛,ún口饭吃。” 无晋和他年龄绝不相配的老练让张霸道暗叫厉害,但他却更有兴趣了,又不依不饶地试探道:“我听你五叔说,你七年前被祖父送去齐州,不知是齐州的哪里?” 张霸道已经听说苏刺史是齐州东莱郡人,如果无晋也是在齐州东莱郡,那他就猜到一二了。 不料无晋却打了个哈哈笑道:“在齐州呆的地方多呢!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那时还小。” 无晋说得含含糊糊,不肯明说,这让张霸道有些失望,这个小子太油滑了,他还是不甘心,还想再问,就在这时,皇甫贵叫他了,声音还有点惊惶,“霸道!霸道!” 张霸道一回头,他不由也怔住了,只见二十几个地痞泼皮正从四面围了上来。 “哟!新开业,讨个口彩,祝财源滚滚,天天发财,好了,赏兄弟们一点酒钱吧!” .......... 第四十二章 关公门前耍大刀(下)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2 本章字数:5685 为首者是一个三十几岁的黑壮男子,眼睛又细又小,一条鹰勾鼻,满脸横ròu,他人长得黑,也穿一件黑è短衣,头上歪戴一顶软幞头,两条带子长长地挂在iōng前。 皇甫贵认识他,是维扬县有名的泼皮头子,姓米,但没有人记得他叫什么了,只记得他的绰号,黑米,绰号虽然不够霸气,但他却是个狠角è,惹了他的人,没有一个不骨断筋折的。 他今天三十余岁,从十八岁起,他几乎三成的时间都是在坐牢,在外面他是维扬地霸,靠敲诈商铺为生,在监狱里他是狱霸,把牢中的人都打得服服帖帖,连牢头都怕他,他不知进了多少趟县衙,但他没有人命在身,衙mén也拿他没办法,关一两个月就放了。 皇甫贵脸è大变,他知道这群人十有八九是黄家找来惹事的,上次博彩,黄家栽了跟斗,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老七!”他颤抖着声音回头大喊:“快把柜台里的铁盒拿来!” 老七立刻跑了进去,端出一只铁盒子,里面都是碎银,皇甫贵双手恭恭敬敬递上,“这是一百两银子,给各位大哥喝杯水酒。” 黑米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却随手将盒子扔进了河里,‘哗!’碎银子掉进了河中,引起周围人一片惊呼,所有看热闹的路人都吓得后退了,一些跑出来准备帮腔的客人也吓得慢慢向屋里退去,恨不得越远越好,黑米来了,谁敢惹祸上身。 黑米脸上的横ròu抖了起来,他眯起小眼睛笑道:“我说掌柜的,你是赚大钱的人,却拿这点打发叫uā子的小钱给我们喝酒吗?” 仲勇勃然大怒,他转身就走,皇甫贵却一把抓住他不放,他知道儿子是要去找县衙出面,但这种泼皮惹不起,官府来了,他们就走,但他们再回来时,问题就严重了。 去年韩记绸缎铺东主就是报官得罪了这个泼皮头子,报官的当天晚上,他的店就被人放火烧掉了,几万两银子的产业被烧得干干净净,韩东主不久就气死了,自己儿子只是个小吏员,这种泼皮,他们惹不起。 皇甫贵老于世故,ìng格有点软弱,他知道只能软求,来硬的他没有本钱,便拱手陪笑道:“不知大哥要多少酒钱。” “嗯!蛮上道的。” 黑米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就少要一点吧!”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白银五千两!” 皇甫贵uǐ都吓软了,五千两银子,这不是让他关mén吗?他求救地向张霸道望去。 张霸道也一阵阵头痛,俗话说,‘不怕阎王狠,就怕小鬼缠’,得罪了这帮地痞泼皮,他的镖局也休想安宁了,但他不出面又不行,皇甫贵眼巴巴看着他呢! 张霸道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给黑米拱手施一礼,“米老弟,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黑米瞥了他一眼,便冷笑一声道:“原来是霸道老弟,可以啊!我当然要给你面子,好吧!我再便宜一点,四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怎么样,给足你面子了吧!” 饶是张霸道不想多事,但他这张只值一两银子的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他重重哼了一声,发狠地说:“大家都是外面ún的,你不要过份了。” “哎呀!” 黑米吓得举起手,对他身后的地痞泼皮们眨眨眼笑道:“好凶啊!我好怕怕,咱们快逃吧!” 他身后的地痞泼皮们都一起哄笑起来,黑米吹了声口哨,一挥手,“走!到振威镖局要酒钱去。” 张霸道脸è大变,他们可不是要酒钱的,他们若盯上自己,那客人们谁都不敢上mén了,他的镖局就得关mén歇业,有过先例的。 他慌忙拱手服软了,“米老弟,不!米老哥,有话咱们好商量,我不管了,不管了还不行吗?” 黑米斜眼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真不管了?” “真不管了!” 张霸道回头讪讪对皇甫贵歉然说:“老贵,抱歉了。” 皇甫贵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他此时上天无路,下地无mén,忽然,他‘扑通!’一声跪下,抱拳哀求说:“米大哥....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份子钱。” “哎哟!肚子有点痛。” 旁边忽然传来了无晋的呻yín声,他捂着肚子慢慢走上前,皱眉对黑米说:“这位大兄弟,有没有带竹片,借来用用。” 黑米的小眼睛猛地瞪圆了,“你说什么?” 无晋拍拍他的胳膊,揽着他的肩膀说:“我肚子疼得厉害,麻烦大兄弟扶我进去一下。” 不知怎么回事,泼皮头子黑米突然发了善心一般,真的让无晋扶住他肩膀,一步一步向当铺店堂内走去,两人那样子颇为亲密,让人感觉人间似乎还有真情存在。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那群泼皮地痞面面相觑,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大哥是被胁迫,他应该开口喊才对,可是他一言不发,难道他中邪了吗? 皇甫贵更是惊讶得张大嘴合不拢了,只有张霸道看出一点名堂,但他又不敢相信,过了片刻,黑米出来了,这一次他没有被扶住肩膀,眼睛充满了一种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我走了....祝贵店财源滚滚,天天....发财!” 他声音都有点不自然地颤抖,无晋也走出来,拱手笑道:“黑老弟客气了,以后常来坐,再代我向黄东主问好。” “好的,一定来!一定来!” 黑米走到皇甫贵面前,又向他合掌赔礼,“对不住了,那一百两银子,我明天就叫人送来,皇甫掌柜发财,发财!” 说完,他转身便跑,跑得比兔子还快,他的手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跟在他后面慌慌张张跑了。 皇甫贵满脸疑uò地向无晋望去,无晋却一脸无辜地耸耸肩,他忽然又róuróu肚子,愁眉苦脸说:“不行,肚子还是有点痛。“ 他转身便弯着腰走进店里去了。 ....... 泼皮头子黑米竟然仓惶逃走,这对维扬县的商人们来说,无异于一颗炸弹在他们头顶上爆炸,能把黑米吓跑,这意味着什么? 这一刻当铺的开业已经不重要了,罗秀才的口才也引不起大家的兴趣,所有人都在谈论黑米逃跑时诡异的一幕,客堂内嗡嗡声一片,绝大部分人都不在场,而在场的少数几人也不知道无晋把黑米叫去店堂中做了什么? 各种猜测的版本出现了,最多的猜测却让人啼笑皆非,那就是无晋一定会某种邪术,那黑米一定是被这种邪术镇住了。 至今为止,客人们都不知道无晋才是这家当铺的大东主,商帖上只有皇甫贵的名字,他们只当无晋是皇甫家派来帮忙的子侄,几乎所有的人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 那个赵掌柜自作聪明地大喊起来,把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赵掌柜,知道什么?” “这一定是皇甫家的秘密。” 赵掌柜神秘地对众人道:“那个年轻人一定拿着皇甫家的某种秘密,所以把黑米吓跑了。” “你胡扯呢!若是皇甫家秘密,老贵怎么不知道,还被吓成那样?” “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老贵是庶子,他没有资格。” 众人一听,多少有点道理,便纷纷催促他:“你快说,什么秘密?” 赵掌柜得意非常,他卖了半天关子,终于经不起催促,这才一脸神秘说:“你们都忘了吗?大宁王朝是谁的天下,国姓是什么?” 一片惊呼,原来如此,众商人恍然大悟,大宁王朝不就是皇甫家的天下吗?东海皇甫氏虽然偏远,但他们毕竟也是姓皇甫,祖上还是丹阳郡王,搞不好那个年轻人手中拿就是圣旨或者王爷金牌之类,才把黑米吓成那样子。 这是人的本ìng,有些事情或许很简单,但人总是喜欢往玄乎的地方想,也正是这样,生活才会多姿多彩。 但无晋的事情简不简单呢? 张霸道坐在一个角落里一直没有吭声,按理,他是最后一段事件的唯一目击者,依照他那‘豪爽’的ìng格,现在这件事的发言人应该是他,而不是胡说八道的赵掌柜。 但张霸道却很沉寂,yīn沉着脸,怔怔发呆,黑米是被无晋用一种高妙的手法胁迫进屋,这一点他看出来了,但张霸道却惊鸿一瞥地看到了一眼屋里的情形,他只看见无晋并没有用武艺胁迫黑米,而是给他看了一样东西,黑米立刻脸è大变,似乎吓得uǐ都软了。 似乎有点像赵掌柜的猜测,但张霸道知道无晋手上的东西和皇甫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无晋也是个庶子,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会把家族重要物品jiā给一个庶子。 张霸道只感觉这个无晋很神秘、似乎背景很深,要想知道当时无晋拿出了什么,必须要去问黑米。 “大家去吃饭吧!” 皇甫贵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黑米的逃跑意味着晋福当铺从此以后再不会被**敲诈了,那可是比官府双税还沉重得多的负担。 他喊一声罗秀才,“秀才,我在杨记酒楼已经订好座位了,你招呼大家过去。” 一下子,十几个商人把皇甫贵围了起来,一连串的问题向他抛来,“老贵,你那个侄儿呢?他叫什么名字?他是用什么吓跑了黑米?老贵,你们家是不是有圣旨或者皇帝金牌之类的宝物......” 皇甫贵就像后世的新闻发言人一样,摆出一个无可奉告的姿势,无晋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包括当铺所有的人都不准把他说出去,至于振威镖局的总镖头张霸道,无晋相信他也不会说出去,那老家伙本事不大,但人比谁都jīng滑。 最后皇甫贵被bī无奈,只得回答了一个问题,“我那侄子是从京城来的,他已经回京城了。” 大堂内一片哗然,伴随着赵掌柜嘿嘿地得意笑声,似乎在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半个月后,这件黑米风bō便渐渐地被人淡忘了。 ......... 第四十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上)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3 本章字数:4662 当天下午,晋福当铺正式开张,皇甫贵已经做了充分准备,此前的十几天里,他对老客人们都一一拜访,凭借他十几年的信誉和人情,他相信自己至少能七成以上的老客拉到自己店里来。 下午便开始有生意上mén了,第一笔买卖很快做成,是一个开店的老客,急需买一尊白yù观音,恰好店里的存货中有,为了做成这第一笔生意,皇甫贵便将这尊白yù观音以六十两银子的低价卖给客人,存货价五十两银子,只赚了十两。 尽管如此,皇甫贵还是异常jī动,工工整整地在帐本上写下第一笔生意,白yù观音一尊,进银五十,卖银六十,赚银十。 然后,他满怀虔诚地跑到隔壁老君观给老君爷磕了三个头....... 当铺正式开业了,无晋又继续游手好闲,但他还有件正事未办。 次日上午,无晋来到了北市附近的‘黄记妙手赌馆’,黑米已经告诉他,之所以来当铺闹事,便是收了黄家的一千两银子。 无晋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事,他很低调,他甚至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是晋福记当铺的大东主,但他却是一个眼睛里róu不得沙子的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 黄记妙手赌馆里热闹非常,三十几张桌子前挤满了来试手气、找刺jī的赌徒,赌徒们眼睛都红,盯住三只蹦跳的骰子大喊,“大!大!大!”或者是喊:“小!小!小!” 赌法和后世一样,三只骰子十八点,三点到十点为小,十一点到十八点为大,下一注五百文,每人只准押一注,不准多押,押满开盘,这时庄家相当于裁判,ōu下注者一成的佣金,在结帐兑钱时直接扣钱,非常简单快捷,但也非常暴利。 但也可以单独包一台押注,叫做‘满席’,这其实就是和庄家对决,这需要在买筹码时事先说清楚,以便安排台子。 无晋走进了赌馆,一名伙计迎了上来,他不认识无晋,见无晋衣着还算光鲜,便笑眯眯道:“客人想在一楼玩,还是二楼?要不我先给客人介绍一下?” “我知道,就在一楼玩。” “好!客官请这边买筹码。” 伙计将无晋领到柜台,笑容可掬地问道:“客人想玩哪种,单注还是满席?” 单注的筹码是一只黄è小铜牌,每只五百文,结账兑钱时只能拿到四百五十文,五十文作为佣金;而满席的筹码是六两银子的一只红è小银牌。 无晋将四锭各重五十两的银子往桌上一放,“我要三十三只红牌!” 伙计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了,一竖大拇指赞道:“大爷果然是豪爽之人,佩服之极!” 心中却在暗骂,“真娘的傻子,两百两银子还不如去三楼,有吃有喝,还有美貌妓nv伺候,偏他娘的挤到一楼来。” 无晋却淡淡道:“我只玩一把!” 伙计愣住了,三十三支红筹至少要玩三十三局啊!怎么能只玩一局?他连忙道:“大爷可能不懂规则,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用介绍,你这里有多少台子?” 伙计忽然明白过来了,一楼大堂有三十三张台子,原来这位爷想全部包下,这....这怎么可以? 无晋见他面有难è,便微微一笑,把银子拿了回来,“那就算了,我去别家吧!” 伙计吓得uǐ都要软了,这个财神爷若跑了,他非要被打死不可,他连忙拉住无晋胳膊,“大爷慢走,可以的,完全可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迅速给另一个伙计使个眼è,让他去找大堂管事来,这时,很多赌客都被吸引住了,纷纷围了上来,片刻,大堂管事从人群外挤了进来,看了看无晋,只觉得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他便上前拱手施礼说:“这位客人想玩大一点的,不如去二楼,我给准备一个好台子,保证让客人满意。” 无晋把两百两银子往柜台上重重一敲,眉má一挑,“爷就喜欢这样玩,你们店不做,我去别处。” 虽然这个玩法有点荒唐,几十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玩过,管事看了看白uāuā的银子,便一咬牙,“好!那就按客人的兴趣来玩。” 他一挥手,“把所有的桌子都腾出来!” 无晋的玩法顿时轰动了整个大堂,数百名赌徒议论纷纷,谁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玩法,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兴奋,顿时每张台子前都挤满了人,都想看一看这前所未闻之赌。 一般而言,和庄家对赌最后肯定是输惨,骰子是赌客和庄家一人摇一把,刚开始为了勾住赌客,庄家会随意摇,有输有赢,稍显公平,但赌客上钩后,庄家就会利用摇骰子的技术,让赌客一步步走向输光赔干的境地,当然,如果赌客也是个高手,而且没什么后台,对于黄家而言,就会把这个赌客狠揍一顿,将他赢走的钱全部抢回来,这种有技术的赌客,黄家从来不欢迎。 很快,三十三张桌子都清空了,三十三名庄家都正襟危坐,准备就绪,管事笑着说:“为以示公平,三十三张桌子,客人可摇十七局,我们只摇十六局,让给客人一局,这样可好?” 他不知无晋的背景,不敢轻易动用打手,但他算过了,就算对方是高手,十七局全赢,最后他还要ōu掉二十两银子的彩头,他不亏。 无晋却摇摇头,“很抱歉,我说过了,我只玩一局。” “客人的意思是说,客人只摇一局,其余三十二局我们摇?” “不是!” 无晋的手指头晃了晃,“那样不公平,我的意思是说,我摇一局,庄家摇一局,其余三十一局,我随便请三十一个客人来摇。” 管事脸è一变,“绝对不行,我们赌馆没这个规矩。” 无晋却高声对众赌客道:“各位赌友,这家赌馆口口声声说要公平,但我提出一个公平的方法,他们却不接受,你们说这家赌馆还有公平可言吗?” 众赌客议论纷纷,其实很多人都明白,无晋有点无理取闹,一人独玩三十三桌已经是开创先河,还要让赌客摇骰子,这明显是坏了赌馆规矩,尽管知道无晋是无理取闹,但起哄和看热闹是赌客的本ìng,几乎所有的赌客都异口同声大喊:“不公平!” 有人跺脚,有人吹口哨,大堂内起哄声响成一片,管事脸èyīn沉,他刚要拒绝,这时一名伙计跑来,他在耳边低语两句,管事一怔,便对无晋拱手说:“那好吧!就按客人的要求来赌。” “很好!” 无晋瞥了一眼二楼楼梯口,那里站着几人,身子被挡住了,只看见脚,他暗暗冷笑一声,他是有备而来,当然知道那是谁。 无晋也不理睬,对众赌客抱拳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请各赌友帮兄弟一把,替兄弟摇摇骰子,一律押大,兄弟我认赌服输。” 赌徒中好事者众,早有人抢过了骰子盒,无晋走到一张桌子前,这是他要亲自摇的骰子,三十三块红è筹码已经分出去了,他将手上的一块红筹放在了赌盘中间的‘大’上,拿起了骰子盒,骰子盒是一只yù筒,和后世一样,三颗骰子在yù筒里摇九下,往桌上一盖,掀开后看点数算大小。 玩法很简单,无晋在后世也玩了几年,算得上一个入mén级选手,他拿起骰子轻轻地摇晃起来,凭着感觉,他将yù筒往桌上一扣,这时,所有人都扣下去了,大堂内一片寂静,片刻,jī动和遗憾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大!” “哈!我也是大。” “呀!他nǎinǎi的,我怎么会是小。” ........ 无晋也慢慢掀开了自己的盖子,一个五点,两个四点,他娘的,怎么是十三点! 好在这个朝代的人还不懂十三点,众人一片恭喜声,“兄弟,你居然是十三点,好手气!” 战果迅速统计上来了,战果辉煌,二十三桌大,十桌小,除去本钱和ōu成,他净赚了五十六两。 赌馆中简直要疯狂了,跺脚声,叫喊声......太他娘的过瘾了。 望着无晋去柜台兑换银子,管事脸都吓白了,他不由偷偷地向二楼望去,这可不是他的主意。 眼看无晋刚要走,二楼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皇甫公子,请慢走!” 无晋停住了脚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 第四十四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下)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3 本章字数:6500 二楼走下来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是黄家家主黄四郎,他每天都要将黄家的几座赌馆巡视一遍,第一家就是位于北市这家妙手赌馆,他刚来没多久,便发生了无晋包场一事,当然,无晋包场有可能赢,有可能输,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打破黄家的赌场规矩,这其实就是一种挑衅了。 黄四郎怎么可能让他走,这件事传出去,黄家的脸往哪里搁? 当然,他知道这是无晋的报复,自己昨天砸了他场子,他今天就来砸自己的场子了,这个年轻人,倒是有仇必报,毫不含糊。 黄四郎身后的儿子黄峰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这个王八蛋,竟然敢来砸自己的场子! 黄四郎脸上带着一丝jiān笑,他早就想找机会将无晋收拾一顿了,上次在刺史面前公然羞辱他,仇还没有报呢!既然上mén了,当然就不能便宜他了,黄四郎上前拱拱手说:“难得皇甫公子赏脸小店,干嘛这么快就走,不如我陪你玩一把,如何,给我这个面子?” 黄家东主亲自上阵,这是闻所未闻之事,大堂内一片ā动,每个赌客都jī动望着无晋,希望他能答应下来。 无晋呵呵一笑,“黄东主的面子我怎敢不给,那好,就按赌场的规矩来,客人定玩法,可以吗?” 黄四郎捋一下鼠须,他还有什么不敢赌,“可以,随便皇甫公子想怎么玩,老朽奉陪。” 无晋抬头在mén口的玩赌清单上找了一圈,他目光便落在了最后一项,回头笑道:“那咱们就玩最简单的一项,三碗之戏。” 三碗之戏是每个开赌馆的人都必须会的入mén赌技,是赌馆最低等的赌博方式,一般都是街头卖艺人的杂耍玩意,黄四郎从五岁起就玩得烂熟了,他眯起眼笑着说:“没问题,那我们去三楼,喝喝茶,让美人敲敲背,上次那个百香娘对公子一往情深,我让她再来陪你,如何?” 无晋却指了指几百名伸长了脖子的赌客,笑呵呵道:“这么多赌友都满怀期待,我们去上面岂不让大家失望?” “好!皇甫公子既然如此讲义气,那我就成全你。” 黄四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回头令道:“去拿三个碗来!” 片刻,一名手下取来了三只yù碗,此时管事已经把所有的台子都搬开了,只留下一张台子,黄四郎一摆手,“皇甫公子,请!” “黄家主请!” 赌客们纷纷让路,又立刻将台子围个里三层外三层,楼上的赌客也下来了,挤满了楼梯,甚至连外面的商人、过路人也闻讯过来,整座赌馆就像发生了大事一般,数千人将赌馆内外拥堵得水泄不通。 两人坐了下来,黄四郎笑眯眯问:“皇甫公子要赌多少?” 无晋将随身布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二十锭五十两白银,淡然一笑,“我的习惯只赌一把,不多,一千两白银。” 赌馆内外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呼,一千两银子,绝大部分人把家当全部卖了都不值一千两银子,楼上也有几个富豪,但让他们一把赌一千两银子,而且是用这种最低等的赌博方式,他们自问也没有这种魄力。 黄四郎脸è微微一变,他给黑米的报酬就是一千两银子,此人果然是来报复,他心中暗骂一句,回头吩咐身边的儿子,“去柜台取一千两银子来。” 黄峰一把推开了赌客,“滚开!让老子出去。” 众人吓得纷纷闪开,无晋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对黄四郎笑道:“家主,令郎好像长不大啊!” “那是,有的人活了年纪一大把,还是蠢货,可有的人只有十七岁,却老jiān巨猾,人和人不同啊!” 无晋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问:“不知黄家主属于哪一类?” 黄四郎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缓缓回答他:“皇甫公子以为呢?” 无晋耸了一下肩,轻描淡写说:“我以为是前者!” “你说什么?” 黄四郎的眼睛è出了怒火,恶狠狠地盯着无晋,“你敢再说一遍!” “我说的有错吗?上次黄家主送了我一千两银子,可一点长进没有,今天还要再送我一千银子,这不是前者,难道还是后者吗?” 黄四郎的鼠须都要气弯了,他瞪着无晋,那架势就仿佛要把无晋一口吞掉,但一瞬间,黄四郎便呵呵冷笑起来,“我差点上你的当了,赌博当前,最忌心情浮躁,你这点小把戏瞒不过我。” 这时黄峰取来了十锭百两纹银,垒放在黄四郎身旁,黄四郎指了指银子,“有本事把这银子赢走,我黄四郎是开赌馆之人,从来是认赌服输。” 白uāuā的两堆银子把周围人的眼睛都照uā了,很多人都急不可耐地叫喊:“开始吧!” 黄四郎取过三只yù碗和一只骰子,放在自己面前,狡黠的目光注视着无晋,“皇甫公子,开始吗?” “开始吧!一局定输赢。” 两人都站了起来,赌馆内外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外面看不见的,由里面人进行现场直播,“黄家主已经活动手指了......” “二十几年没玩这个了.....手都有点生了。” 黄四郎慢慢活动着黄鼠狼爪子一般细长的手指,开始准备了,黄峰在旁边忍不住说:“父亲,让我来吧!” 黄四郎摇摇头,“和皇甫公子赌,你还没有资格。” 周围人一阵哄笑,黄峰顿时满脸胀得通红,面子下不来,他狠狠地瞪了无晋一眼,无晋却气闲笃定玩nòng着一锭银子,根本就把他放在眼里。 黄四郎mō了mō三只yù碗,他眼皮一挑,盯了一眼无晋,“皇甫公子,我要开始了!” “家主请!” 三碗之戏就是一只碗下面有一粒骰子,其他两只空碗,然后迅速移动三只碗,最后猜骰子在哪只碗下面,很简单,但对庄家要求手法快,对赌客要求眼睛毒,属于一种技术赌法。 黄四郎号称东海郡赌业第一人,不仅是指他垄断了维扬县的赌业,而且他的赌技也如火纯青,出道三十年以来从未遇到败绩。 黄四郎将骰子压在中间碗下,给所有人都看见,随后他开始移动起碗来,开始还不快,有人还大喊:“在左边,现在中间了.......” 但黄四郎的手越来越快,如风驰电掣一般,到后来,根本就看不清碗了,只看见影子在闪动,很多人的眼睛都看uā了,只觉得iōng口一阵阵的郁闷恶心,无晋也不由暗暗佩服,这个黄四郎虽然可恶,但赌技确实是超一流,无人能出其右。 “呼!”三只碗嘎然停止,黄四郎坐了下来,笑眯眯地望着无晋,目光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所有人都摇头了,这只有三成的把握,这个年轻人千两纹银十有七分要姓黄了。 这时,黄四郎已经看出了无晋有些犹豫和迟疑,他得意洋洋说:“皇甫公子,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面子,你也别猜了,输给我五百两银子,这样我们皆大欢喜,如何?” 黄四郎的目光里充满了得意,他仿佛看见无晋灰溜溜走出赌馆的情形,他眼睛都要笑没有了,‘小兔崽子,想跟我斗,嫩着呢!’ 无晋的手犹犹豫豫地摁住了最左边的一个碗,黄四郎笑道:“你确定了,就是这个碗?” 无晋却轻轻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说,不在这下面!” 他将碗翻了过来,下面果然空空dngdng,四周一片惊呼,更多是一种兴奋,三碗去了一碗,那现在就有五成的希望了。 这时,无晋眼中的犹豫和迟疑忽然dng然无存了,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嘲nòng,“黄家主,我给你一个面子吧!你也别让我猜了,给我五百两银子,这样我们皆大欢喜,如何?” 黄四郎的脸è开始变了,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紧张,按在桌上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旁边的黄峰却不明白,他指着无晋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蛋,快猜,猜不出,你今天就死定了。” 无晋瞥了黄峰一眼,摇了摇头,蠢货就是蠢货,黄四郎有这么个儿子,是他家族的不幸,他的手又按到了右边一个碗上,朗声说:“我下面这只碗,还是一只空碗!” 说着,他将碗翻了过来,果然还是一只空碗,周围的人都一片惊呼,黄峰眼睛蓦地瞪大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看出来? 无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敲了敲中间的碗,凝视着黄四郎那张灰白è的脸,目光锐利得仿佛刺穿了黄四郎的内心。 此时黄四郎就像一只落进了猫爪子的老鼠,他的命运掌握在无晋的手中,甚至他的整个家族的命运,就被这只白yù碗盖着。 黄四郎此时才忽然发现自己钻进了无晋布好的口袋里,一切都是他jīng心设计好了,他知道自己此时会在赌馆,便用包场子的办法引自己出面,然后一步步让自己钻入他套中。 一些东西一旦形成了习惯就很难更改,黄四郎骨子里的赌ìng和自作聪明,终于变成了勒住他脖子的绞索,此时,黄四郎是多么希望儿子能暴怒地掀翻桌子,让赌局重新开始,可是没有,他的愚蠢儿子除了瞪大眼睛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啪嗒!’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下,落在白yù碗上,他心中开始绝望了,身子像泥塑一般一动不动,面容的憔悴和绝望使他就像突然老了十岁。 “黄家主,还要我再猜下去吗?” 无晋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懒散神态,就仿佛对这只已经玩腻了的老鼠失去了食yù。 黄四郎本来已经绝望的眼睛忽然闪出一道生机,他一把摁住碗,声音嘶哑,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不要再猜了,骰子就在中间碗下面,你赢了!” 周围人一片欢呼,黄家家主三十年来第一次败了,这将是今天维扬县最大的新闻,掌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无晋向众人拱拱手道谢:“多谢大家给兄弟捧场!” 他将两千两银子都放进布包里,沉甸甸的,足有一百多斤,最后无晋伸手给黄四郎,在一片欢呼和吵嚷声中,无晋用一种只有黄四郎才能听得见的声调和他道别:“黄家主,博彩之时不见惊马,所以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后会有期!” 尽管在这时候还没有握手礼,只有同辈间的执手礼,但黄四郎还是和他握了一下,他的细爪子冷冰冰的,就仿佛死人一般,他忽然感到无晋的手稍微用了一下力,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黄四郎心知肚明,他一句话也说不来,望着无晋扬长而去了。 旁边的黄峰一阵咬牙切齿,“狗日的,老子非宰了他。” 他话音刚落,黄四郎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打得他晕头转向。 “蠢货!” 黄四郎拔脚就向楼上走去,走进自己房间,他随手将袖子里滚出的一颗骰子扔进了垃圾筒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的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砰!”的一声,黄峰冲了进来,他捂着脸带着哭腔吼道:“父亲,为什么,我不服!” 黄四郎长长叹息一声,“别不知好歹了,他已经饶过我们黄家,否则,我们黄家信誉扫尽,就得卷起被子滚出东海郡了。” 黄四郎用手掌捧着脸,二十几年来,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怕过,就差一点点,只要无晋掀开那只碗,黄家赌场作弊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城,名誉扫尽,谁还敢再来他赌场,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博彩之时不见惊马,他当时一念之因,便种下了今天之果,他觉得自己该去寺庙上上香了。 黄峰眼中一片茫然,他始终不明白,他见父亲神情有些异常,也不敢多说了,转身要离开,黄四郎忽然叫住了他,“还有,连黑米都害怕的人,你最好不要去惹他。” ........... 第四十五章 书妹妹(上)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3 本章字数:5474 教训了黄家,无晋长长地出了一口恶气,他回到当铺,将借来的五百两银子还了回去,这样,他手中就有一千五百两银子了,下一步,他准备给大哥买一栋宅子,兄长一家四口挤在小小的几间破屋里,着实令他不爽。 买宅子的事他已经托给了罗秀才,这家伙消息灵通,能给自己找到一栋满意的宅子,但宅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买到,无晋无所事事,又变得游手好闲起来,五叔看得直叹气,“无晋,你就找点事做做吧!要不然去相亲。” 说起相亲,无晋倒想起一个人,好久不见了,不知她还是不是那样mí恋看书,没事到可以去瞧瞧她,呵呵!那小娘长得蛮养眼。 无晋并不是很喜欢沉溺于书的nv孩子,他前世的邻居王老伯,就有一个沉溺于书籍的外孙nv,带副黑边大眼镜,每次来外公家,就把外公的书柜翻个底朝天,然后抱一本书咧嘴傻笑,给她打招呼她也浑然不觉,三十岁的大龄剩nv还没有男朋友,依然抱着一本书傻笑。 想到前世那个nv书呆,无晋便觉得浑身起了一层jī皮疙瘩,他承认,若不是那个九天姑娘长得美貌如uā,他早就不知把她忘到哪个角落去了。 无晋比较善忘,吃面条遇到的冰美人他已经抛到脑后了,但年轻人嘛!又不读书,闲来无事总要想想nv孩子的,呵呵!人之常情。 当铺离那家陋室斋书店不远也不近,反正时辰还早,他便悠悠哉哉地一路逛去,书院街还是和从前一样宁静,每个人都悠悠闲闲,不紧不慢,生活在这里,时间都仿佛停滞了,无晋虽然懒散,但他只能容忍自己懒散,若五叔也是这么不思进取,他早就撤资了。 老远便看见了陋室斋书店,虚掩着mén,不用进去,无晋便判断出,店里的情形依旧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一个客人都没有。 这也难怪,维扬县本来就是大宁王朝首屈一指的商业都市,人人都在削尖脑袋发财赚钱,在这座充满了浮华和铜臭的城市中,书店怎么可能有生存的土壤。 无晋正想着要不要劝严叔把书店改成财经书籍专卖店,卖些赚钱秘笈或者发财金点子之类的畅销书,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书店mén口。 “严叔!严叔!” 他喊了两声,里面没有人回答,估计又是跑到哪里吹牛聊天了,反正书店有没有他都一样。 ‘吱嘎!’一声mén推开了,一股清新的油墨书香扑面而来,好像是进了新书,书店里冷冷清清,果然是一个人没有,高高的书架上码得整整齐齐,不像一家书店,倒像一座ī人藏书室。 无晋本能地向二楼小仓库望去,耳朵竖了起来,果然,他听见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目光一瞄桌子,ōu屉紧锁着,那么上面的人就不是严叔了,会是谁呢? 无晋的心有些热了起来,他轻手轻脚走上了楼梯,一眼便看见了放在小屋mén口的篮子,正好,一只雪白柔软的手从mén内伸出,将一本新书放进了篮子里。 看来今天似乎进了新书,这小娘便及时赶来了,先淘走一批jīng华,无晋看篮子至少有二十本新书了,他走上前拎起篮子试试重量,分量不轻啊! 他眼一瞥,看见了小房间里淘书的nv孩,她蹲在书堆里,穿了一件淡紫è的长裙,头发梳了个发髻,lù出她那如天鹅般秀美白皙的yù颈,无晋就是喜欢她这种温婉典雅的气质。 刚一走神,nv孩正好放一本书入蓝,书摆了摆,没有找到篮子,她不由楞了一下,回头望来,却见mén口站着一个男子,吓得她惊叫一声,连往后退了几步,‘哗啦!’脚下一堆书掀翻了。 “你.....你是谁?” 无晋连忙举起手,歉然道:“姑娘别害怕,你不认识我了吗?” nv孩终于认出了他,轻轻松了口气,白了他一眼,“原来是你啊!鬼鬼祟祟的,吓了我一跳。” 她起身把掀翻的书重新理好,一边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买书吗?舅舅正好不在。” 无晋也蹲下来,帮她一起整理书,“我听说进了新书,所以赶来,这几天正好没事,便想来找几本书看看。” “不会吧!” nv孩停住手,惊讶地望着他,“我舅舅的新书是半个时辰前才运到,你怎么就知道了,你住在哪里?” 无晋脸一热,他nǎinǎi的,半个时辰前才运到,这个谎可不好圆了,他尴尬地笑了笑,“好吧!我说实话,我是路过这里,便想着小姐会不会需要人帮忙拎书,进来一看,果然被我猜中了。” nv孩扑哧一笑,“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你以为自己是诸葛亮么,还能掐会算,算了,看在你想为本小姐效力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mén口这一篮书,你帮我拎下去吧!” “好咧!” 无晋心情极好,他拎着篮子轻轻一跃,便翻过栏杆从二层楼跳了下去,nv孩吓得‘啊!’地惊叫一声,拎起裙子追了出来,她见无晋毫无损伤,正蹲在地上给她理书,这才拍拍iōng口,嗔道:“你真是的......这么高跳下去,不怕扭着脚吗?” 她探头看了看,顿时吓了一跳,足有两丈多高,这可不是扭着脚的问题,这是要出人命的,她又看了看无晋,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你....是做什么的?”她惊讶地问道。 “我啊!我是个街头小únún,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不是!” nv孩摇了摇头,“你的口音不对,不是纯粹的本地人,倒有点带我老家口音。” “姑娘老家是哪里?” “齐州东莱郡,你去过吗?” “难怪呢!” 无晋笑了起来,“其实我就是本地人,只不过十岁时去了齐州,在那里呆了七年,所以有点齐州口音,东莱郡,嗯,我在崂山,我们很近啊!” nv孩对他有点兴趣了,她趴在栏杆上笑道:“你在崂山做什么,学武艺吗?我听说那里有很多武艺高强的道士。” “说对了,我就是去崂山学点道术。” “真的吗?你会什么道术?”nv孩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我会穿墙术,看我lù一手给你瞧瞧!” 无晋心中有些顽皮起来,他站起身,学着《崂山道士》中的书生,双手合掌,闭着眼摇头晃脑唱道:“大mén紧闭,不用手敲,谁家有金,谁家有宝,穿墙进去,我穿墙进去,拿了就跑!” 唱完,他右脚一跺,闭着眼睛向书架撞去,头离书架还有两寸,他忽然一仰头,装模作样摔倒在地,róuróu脑袋怨道:“哎呦呦!心有邪念,穿墙术不灵了。” 他的滑稽动作逗得nv孩子‘咯咯!’直笑,捂着嘴腰都笑弯了,半响,她喘了口气问:“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没事自己编的呗!” 无晋三步两步轻轻巧巧跳上二楼,也趴在栏杆上,歪着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nv孩子托着腮,眨眨眼笑道:“你可以叫我九天,这是我的小名,那你呢?” “我的小名叫傻二。” “这个名字不好听,你大名叫什么?” “你舅舅知道的,你可以叫我无晋。” “无晋?”九天愣了一下,追问他,“是无所谓的‘无’,秦晋的‘晋’?” “对!一点没错。” 九天更加愣住了,“你姓皇甫吗?” 无晋也有点吃惊了,他笑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是nv诸葛,能掐会算?” 九天忽然脸一红,她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好像听谁说起过,我有点忘了,可能是舅舅吧!” “原来如此!” 无晋想一想,也只能是这样,他好像在请严叔给自己印彩票时说过,这件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又笑道:“九天,咱们见了好几次了,也算是朋友,我一直有个建议想给你。” “你说说看,什么建议?”九天笑容很甜美,双颊lù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无晋这才发现,她笑起来倒有点像小萝莉伊妹儿。 他挠挠头,“我是想说,别整天看书,有时间出去郊游,去走一走,老看书眼睛会坏掉的。” “我有呀!我也经常跟朋友出去走走,过几天,大家还约好坐船去西湖呢!” 九天说的西湖不是杭州西湖,而是邻县的西湖,无晋只觉得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原来她有朋友,不知是男是nv?大宁王朝风气开放,男nv出去郊游很正常。 “是我想多了,我以为你整天看书。” 无晋觉得没劲了,他便起身拍拍衣服笑道:“好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咱们改天再见。” 他又轻轻松松从二楼跳了下去,回头挥挥手:“九天,再见了!” “无晋!” 九天慌忙叫住了他,无晋已经走出mén了,他一条uǐ退回来,探头进来笑道:“还有事吗?” “不如和我们一起去郊游吧!” “不用了,我这人喜欢打架,会给你惹祸的,改天见!” 无晋笑着挥挥手,便快步离开了,这么漂亮的nv孩,怎么可能没有心上人,书妹妹一般都喜欢学富五车的读书公子,可不是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崂山道士,一起去郊游?呵呵!他可不想去当电灯泡。 九天叫他不及,只得眼睁睁看他走远了,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自言自语:“原来他就是皇甫无晋,倒是蛮有趣的。” ....... 第四十六章 书妹妹(下)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3 本章字数:6478 “站住!” 无晋刚出书店,耳边便响起一声清脆的呵斥声,他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一个红衣nv郎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睛瞪得溜圆,不是赵胜男是谁? 无晋不由暗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遇到这个假小子了,还好,似乎她今天没有带剑,想到剑,他才发现赵胜男骑的马似乎换了,不是上次那匹胭脂小母马,而是一匹白马。 无晋又想到了后世的一个笑话,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许是唐僧,今天看来,应该再加一条,或许是假小子。 想到这,他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脸上的笑意却让赵胜男以为无晋是在嘲笑她,她心中更加愤恨,想到自己的爱马被这个ún蛋一剑刺伤,至今还没有恢复,她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无晋吞没了。 “你这个ún蛋,你这个王八蛋!” 赵胜男恨得破口大骂,但她却不敢动手,这个ún蛋好像ǐng厉害,每次都让她吃大亏。 “胜男,出了什么事?”九天从书店里跑了出来。 “你认识他(她?” 这句话是异口同声地从无晋和赵胜男口中说出,他俩都愣住了,无晋心中暗暗忖道:‘原来她们认识,难道这个九天也是什么官家小姐不成?’ 赵胜男却没有太多疑虑,她怒道:“九天,我先警告你,你不要替此人说情,他是个ún蛋,是个无赖,是个泼皮,他竟敢三番五次侮辱本姑娘,我非杀了他不可。” 九天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吗?居然还要以命相偿,侮辱?难道是..... 九天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一双美目向无晋望去,着实有些担忧,不知他对胜男做了什么,让胜男如此愤恨? 无晋见周围人越围越多,很多人都对他充满了鄙视,那种眼神就仿佛他对这个赵胜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他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便警告赵胜男,“赵姑娘,你别不知好歹,我几次都是让着你,别把我惹急了。” “你.....” 赵胜男愤恨到了极点,她抡鞭子便向无晋劈头盖脸ōu来,可鞭子到一半时,又硬生生停住了,她看见无晋那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仿佛刺穿她的内心,她的心中一阵胆怯,鞭子ōu不下去了。 可心中的委屈却使她想大哭一场,泪珠在她眼睛里转动,她几乎要抑制不住那使她窒息的、无处泄恨的泪水。 “九天.....这个浑蛋,他....他几次三番欺辱我!” 泪水终于从赵胜男眼中滚落,nv人的眼泪不仅对男人有效,有时对nv人也是一种杀器,尤其赵胜男用到了‘欺辱’这个词,这个词会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九天再也忍不住,她的秀眉微蹙,惊疑地问他,“你.....你到底对胜男做了什么?” 无晋也被赵胜男夸张的用词吓了一跳,自己欺辱过她吗?最多只是欺辱过她的马,对她只是教训,她怎么能这样说话,这不是更让人以为他做了什么非礼之事吗? 他迅速瞥了书妹妹一眼,见她目光中充满了一种同情和痛心,不过同情是给赵胜男的,痛心却是给自己的,痛心什么?难道她真以为自己对这假小子做了什么吗? 无晋的骨子里也是个倔牛脾气,他不喜欢被人误会,更不喜欢去解释什么,他感觉到九天的眼神里在对自己下驱逐令了,他心中也恼火起来,她是自己什么人? 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关自己屁事,无晋忽然觉得没劲透顶,他今天兴致本来很好,却被这个yīn魂不散的假小子给破坏了。 他nǎinǎi的,回去睡觉去!无晋犯了脾气,他也不理会九天了,转身便扬长而去。 周围人越聚越多,人群议论纷纷,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忽然认出了赵胜男。 “天啊!这不是那个她吗?她.....她怎么哭了。” “你这个笨蛋,她再怎么也是个nv人,你没听她说吗?她被欺辱了,不用说她肯定是被那个男人那个那个了,然后那男的又不认账.....” “你们统统给我闭嘴!” 赵胜男大叫一声,众人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再说了,赵胜男蓦地一回头,见无晋走远了,一种不甘心地愤怒再次从她内心燃起,她擦去泪水,对九天道:“九天,以后我再来找你!” 她一催马,向无晋追去。 “胜男,你可别做傻事,想开一点!”九天喊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她追上去了。 “九天,出了什么事?” 严yù书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他担心地看了看外甥nv,“你....你没什么事吧!” “舅舅,我没事,只是心情有点不好.....”九天转身回书店了,她心中对无晋充满了失望,她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原以为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大家可以做个朋友,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 这个年轻人难道是真是个无赖泼皮吗?竟敢调戏羞辱胜男,可胜男是赵司马的nv儿啊!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吧!不太可能,莫非还有别的原因? 明显的不合常理,使九天对这件事的真相又有点怀疑起来....... 无晋大步流星,他对这个假小子的纠缠实在是厌烦透顶,多大点事情,无非就是叫了她几声假小子,她就把自己恨成这样,哎!古代的nv孩子啊!也不见得是个个温柔。 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他知道是赵胜男追上来,他不想理她,继续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 无晋停住脚,他长长地吸了口气,转身说:“好吧!你到底要怎样才算完?” “我......我要杀了你!”赵胜男è厉胆薄,她心中有些发虚。 无晋苦笑一声,“赵姑娘,你觉得可能吗?” “我不管,我就要杀你!” 赵胜男想到自己爱马那血淋淋的伤口,她心中的愤怒又一次腾腾燃烧,她银牙一咬,抡起鞭子向他ōu去,这一次她却聪明了,鞭子到半途忽然一变,斜ōu向他肩膀,不料无晋根本没有抓她的鞭子,‘啪!’的一声,鞭子重重地ōu在他肩膀上,衣服上起了一道白印子。 “好了,我和你仇怨两清。” 无晋不再理她,转身便走了,走了几步,他觉得有必要再教训她几句,又回头笑着说:“赵姑娘,你要记住了,你装成假小子倒不令人讨厌,但你若再这样横蛮无礼,将来你会嫁不出去的,不信你去打听一下,维扬县谁愿意娶你?去打听一下吧!看看维扬县哪户人家愿意娶一个男人婆进mén?” 无晋哈哈一笑,转身便扬长而去,这一次赵胜男却没有勃然大怒,她呆呆地看着他走远,无晋说中了她的心事,自己明明是个nv孩子,可父亲却从小把她当做假小子来养,也从来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她忽然一把将头上的男人帽抓下,狠狠扔在地上,任一头秀发披散在肩头,她悲从中来,竟趴在马上呜咽地哭了起来。 ......... 无晋懒jīng无神地回到了当铺,早上兴致高昂地出去,却有点扫兴而归,想去给书妹妹解释一下,但面子上又放不下来,他觉得心中空dngdng的,看来他是要找点事情做做了,这样无所事事,确实很没劲。 “无晋!” 五叔皇甫贵探头探脑,一眼看见了他,高兴得大喊起来。 “五叔,还有午饭吗?” 皇甫贵连忙出来拉住他手腕,急道:“午饭等会儿再说,有人在等你,快一个时辰了。” 无晋一怔,“谁?”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哎!他在这里,我生意都做不成了。” 无晋心中疑uò地走进了当铺,直接进了中院,客堂的mén开着,里面坐着一个人,一进mén无晋愣住了,“是你!” 来人站了起来,又瘦又黑,正是昨天来挑衅的泼皮头子黑米,他尴尬地笑了笑,从口袋mō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我是来赔钱的。” 无晋看了看银子,他忽然笑了起来,“吃午饭没有?” “还没呢!你五叔不肯招待。” 无晋笑着点点头,“正好了,我也没吃,去隔壁吧!我请你。”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走出回当铺,皇甫贵见黑米出来了,吓得连忙站起身,躬身陪笑,无晋把两锭银子往桌子一放,“这是他赔你的!” 皇甫贵吓得一哆嗦,他哪里敢要黑米的银子,但无晋给他了,他又不好不要,只得干笑两声,“你们....要出去?” “我和他去隔壁吃午饭,五叔,你忙吧!” 黑米向他抱拳行礼,“皇甫掌柜,昨天得罪了。” “没事!没事!” 皇甫贵点头哈腰把黑米送出当铺,“您慢走啊!” 黑米终于走了,他不由长长松了口气,他的伙计老七却不知趣地喊了一声,“有空再来玩啊!” 皇甫贵心中恼怒,一巴掌向他后脑勺ōu去,“玩你个头啊!” ....... 两人走到杨记酒楼前,虽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但这里生意依旧十分火爆,一名伙计在外面迎客,他一抬头看见了黑米,吓得脸è大变,转头便向店堂跑去,“掌柜的,祸事来了!” 黑米向无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时,店堂掌柜慌忙迎了出来,连忙躬身道:“黑爷,这个月的钱已经jiā了。” “我不是来收钱的,我是和朋友来吃饭,这位皇甫公子你应该认识吧!” 无晋经常在这里吃饭,掌柜认识他,知道他是老贵的侄子,一颗心放下了,连忙陪笑道:“黑爷光临鄙店,是小店的荣幸啊!快楼上请。” 他又连忙吩咐伙计,“还不快把松鹤房收拾出来!” 无晋一摆手制止住他,“不用了,我们在二楼随便喝两杯酒,就是我的老位子。” “好咧!二位楼上请。” 两人上楼坐下,旁边酒客听说是黑米,都吓得跑到三楼去了,整个二楼就只有他们两个酒客。 掌柜亲自忙前忙后地伺候,无晋不由对黑米笑道:“看来你的面子比县令还大。” “哪里!应该是我的拳头比县令的拳头硬,当然,远远比不上皇甫公子。” 黑米拎起酒壶亲自给无晋倒了杯酒,自嘲地笑道:“其实说起拳头硬,我还比不过张霸道,只不过我不怕死,他怕,所以他不敢惹我。” 无晋端起酒杯微微一笑,“这就叫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说得好!” 黑米大笑,端起酒杯道:“我先敬公子一杯,算是昨天的赔罪。” “没事,不打不相识嘛!” 两人碰了一下杯,将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黑米低声叹息了一声,“我万万没有想到,昨天居然见到了黑凤凰金牌。” ......... 第四十七章 凤凰会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3 本章字数:5154 黑米凝视着无晋,缓缓问:“请问公子是凤凰会第几把jiā椅?” 他又有些疑uò,“凤凰会的黑凤凰金牌一共只有三面,大当家和二当家我都见过,莫非你是三当家?” “都不是!” 无晋摇了摇头,“三当家是我的大师兄,我在凤凰会只呆了一年多,临走时,陈老大便送我这面金牌,以后在沿海行船可以畅通无阻。” “那当然,凤凰会的金牌,哪个小má贼敢惹?” 黑米见无晋不肯细说,便也不多问了,无晋不是凤凰会的当家,着实让他长长松了口气。 凤凰会是大宁王朝最强悍的一支海盗,已经有四十年历史了,它的来历很神秘,传说和四十年前的宫廷政变有关。 这支海盗自称凤凰会,有数千人,成员大都是沿海各地被官府或者渔霸所bī,活不下去的渔民,四十年来,这支海盗占据琉球岛,横行东海西洋,连扶桑海寇都惧怕他们三分,已经很少再侵袭东南沿海。 无晋当然是两个人组成,在灵魂融合之前,那个傻二无晋跟随酒鬼道人在崂山学艺,酒鬼道人和凤凰会似乎有点关系,三年前,酒鬼道人病逝,临死前让大师兄把无晋带去了琉球岛。 在岛上他呆了一年半,便返回了崂山,但他超人的武艺和呆傻的心智被二师兄利用,被yòu骗做了一年的杀手,半年前他忽然厌倦了这种朝不保夕的杀手生涯,乘船返回家乡,就在途中遭遇到了风暴,大船被误入异界的飞机撞沉,他的灵魂便被现在的无晋取代了。 这也是皇甫百龄追问他的一段往事,酒道人死后,这三年他到哪里去了?当然,这里面的很多细节,无晋也是朦朦胧胧,记不太清楚了。 他思绪又回到眼前,端起酒杯笑了笑,“我虽然拥有这面金牌,但我和凤凰会一点关系没有,你不用担心什么。” 无晋说的是实话,或许那个傻二无晋和凤凰会有点关系,但和他却没有关系了,他对这种海盗暂时没有兴趣。 黑米心稍稍平静,他喝了一口酒笑问:“昨天你把金牌拿出来,不怕我告你吗?” “你敢告吗?” “我确实不敢告!” 黑米眯起一双小黑豆眼笑了起来,“官府的悬赏是,凡提供凤凰会线索者,赏银五百两。” “难道我只值五百两?”无晋端起酒杯笑道。 “不是公子只值五百两,而是我的小命也不止五百两,我告了公子,凤凰会能饶过我吗?” 两人皆哈哈笑了起来,这时黑米想起另一事,他便有些神秘地笑道:“昨天下午,和黄四郎豪赌的人应该就是公子吧!” 无晋微微一笑,“没错,正是我!” “我猜就是公子。” 黑米叹了口气,他竖起大拇指夸赞:“公子恩怨分明,我黑米佩服!” 就在这时,楼梯声响起,当铺伙计老七气喘吁吁跑了上来“公子快回去吧!你大哥有要事找你。” “我知道了。” 无晋起身对黑米一拱手,“家里有点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黑米也起身抱拳行礼,“公子保重,若有事,尽管到北市天香米铺说一声,米二随时听候公子驱使!” ......... 明天就是户曹主事的竞争开始了,无晋担心大哥会节外生枝,便匆匆赶回当铺,走进当铺便看见大哥惟明正和五叔说话。。 “大哥,吃午饭没有?” “我在郡衙吃过了,找你有点事。” “去里面说吧!”无晋指了指后院。 “好!” 惟明又对五叔说:“五叔,仲勇的事我会去问一下,这两天就给你消息。” “那就拜托惟明了。” 两兄弟走到后堂坐下,无晋给大哥倒了一杯茶,笑道:“是仲勇的婚事吧!” 无晋知道五叔的儿子仲勇想娶张霸道的nv儿,但五叔却不大同意,五叔看中了大嫂戚馨兰的表妹,是一个举人的nv儿,虽然nv方家境清贫,但nv孩子很孝顺,非常能持家,而且是一个旺子旺夫相,比张霸道那个整天只知道舞刀nòngbāng的nv儿好得多,五叔从来不喜张霸道的nv儿,他就想请大哥惟明来牵线。 “仲勇的事情你就别管了,管好自己就行了。” 惟明不高兴地说了他一句,今天惟明本来有正事来找兄弟,但听说他和黑米去喝酒了,心中便担忧起来,惟明比兄弟大十岁,他们的父母都已过世,他只有这一个亲弟弟,俗话说长兄如父,惟明自然对无晋格外关心。 “你怎么和黑米那种人一起去喝酒?”惟明尽量克制住心中的恼火,用一种平和的口气,但他的言语之间还是流lù了出他对兄弟滥jiā匪人的不满和担忧。 “你知道,让别人看见了会怎么说,这会极大影响你的声誉。” “大哥想得太多了,就一起喝杯酒,没那么严重。” 无晋知道大哥是为自己好,他也没有什么逆反心理,说起来他比大哥的心态还成熟几岁,他能理解大哥对自己一片苦心。 惟明见兄弟还是笑嘻嘻,一点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心中一阵恼火,又暗示自己要克制住,要让兄弟明白事理。 “无晋,你现在还年轻,也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读书入仕就不用说了,就算你做商人,别人知道你和维扬县无赖头子关系亲密,这样谁还敢和你做生意?你别以为大家都怕他,实际上怕的后面就是恨,你和黑米关系过密,别人不仅反感你,也会反感你和五叔的当铺,勿以恶小而为之,无晋,你要切记大哥之言。” 无晋点点头,“大哥放心吧!我今天找他喝酒只是想问他一件事,以后我和他不会再有什么往来。” 惟明见兄弟态度诚恳,便不再提这件事,笑道:“晚上去家里吃饭,骆骆和朵朵都想你呢!” 想到一对可爱的侄儿侄nv,无晋的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温馨之意,自己是该去看看他们了,给他们买点好吃的。 “嗯!我晚上去,对了,大哥来找我有事吗?” “有!” 惟明的脸上严肃起来,“是关于户曹主事之事,我和苏刺史说了你的建议,苏刺史坚决反对,其实我也不太赞成,无晋,咱们不用钻那些规则的空子,就堂堂正正地参加竞争,我相信有苏刺史主持公道,我不比任何人差,或者说,其他五家都无法和我竞争。” 大哥态度在无晋的意料之中,以苏刺史那种老正经和大哥这种老书呆,他们会接受自己的建议才怪,他懒洋洋说:“既然大哥想去堂堂正正竞争,又有绝对实力,那找我做什么?我只懂得歪mén邪道,打打闷棍之类。” “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害人之心虽然没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惟明取出一叠好的白纸,将它打开摊在桌上,对兄弟说:“你来看看这对阵形势,我总觉得有点诡异。” 无晋不想管大哥之事只是说说罢了,当上户曹主事是大哥一直以来的心愿,他怎能撒手不管。 他凑上前看了看,大哥画得图就像后世的世界杯八强分组图,这个他喜欢,他一眼便看出了里面的蹊跷,原本是六大世家竞争,关、黄、马、皇甫、陈、王,怎么只有五家,排在最后的王家没有了,他指了指被笔划去的王家,“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王家原本是平江县施县令推荐,但平江县的齐家也想参与竞争,你可能不知道,平江县齐家就是齐福瑞商行,那可是天下第三大商行,仅丝业他们占据了近半壁江山,富可敌国,东海郡六大世家根本没法和它比,只是齐家很低调,而且主府搬去了京城,平江县只有齐四郎在,就是这个齐四郎想让儿子参与户曹主事竞争,齐家要参与,王家只好主动放弃了,不料昨天忽然传来消息,齐老太爷不准齐家参选户曹主事,齐家临时放弃,而王家也来不及了,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五家,不过,这还不算诡异,你再看看。” 无晋又仔细看了看,他忽然发现了更诡异之处,黄家的推荐人竟然是皇甫渠,按理,黄家应该是由张县令推荐才对,无晋又找了一圈,张县令竟然没有任何推荐。 “你看出了吧!黄家居然投靠了皇甫渠,这里面很有名堂啊!” 或许是惟明没有掩饰,无晋忽然发现大哥的眼睛里竟闪烁着一种难以言述的jīng明,这让他呆了一下,在他印象中,大哥是正派文弱,甚至还有一点书呆气,可大哥此时的眼神竟是如此锐利、如此jīng明,哪里还有半点书呆子的模样。 “大哥.....看出什么名堂了?”无晋迟疑着问道。 ......... P:老高一章都是三千多字,甚至四千、五千字都有,这样一月一日上架时,公众版至少有三十万字了,已经很厚道,现在在拼命攒稿,期待上架后能大爆发,恳求大家能在新书期多多支持,会员点击、推荐票,使本书上架时能有一个好成绩。 感谢吴易华录、只喝绿茶666、超俗绝伦、安洋他爸爸、夜不安、仁公子、寻汉觅唐、凰捕乌jī等等书友的打赏,人数较多,不能一一列出,老高深为感谢。 第四十八章 芝麻虽小也是官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3 本章字数:5256 “无晋,你说张县令为什么要退出户曹主事之争?”惟明凝视着桌上的白纸,眼中若有所思。 无晋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想大哥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或许他会被黄家连累吧!” “不!不是,我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惟明摇摇头,他所有的心思都专注在这个微妙的关系上了,却没有发现自己已和平时完全不同。 “如果我没猜错,这和朝廷的高层斗争有关,这次皇叔被罢职,影响很大,我估计张相国要向后站一站,观望一下形势,所以让儿子也不要参与到东海郡的这次权力之争,要知道,东海郡其实就是朝廷的一个缩影,张县令的后退,其实就是他父亲的后退。” 惟明感觉兄弟半点没有声息,他抬起头疑uò地问:“无晋....你怎么了?” “没什么?” 无晋苦笑了一下,他忽然看懂大哥了,大哥表面书呆,其实是一个深藏不lù之人,上次他提议把清册还给皇甫渠,就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还有上次骆骆被掰断手指,他那么隐忍,自己还以为大哥是懦弱。 “怎么,你有别的想法吗?”惟明注视着无晋,他感觉到无晋似乎有话要说。 无晋恢复了常态,其实大哥城府深一点,未必是坏事,这会给他的仕途增加更大的优势,大哥毕竟是二十七岁的人了,若真是个书呆子那才可怕,想通这一点,无晋心中豁然开朗。 “我觉得大哥不应该争这个户曹主事,这个小芝麻官没什么意思,大哥应该进京参加科举,大哥既然能考州试第一名,那考中进士也很有可能,为什么不直接入仕呢?” “我也曾经想过去京城参加科举,但现在想法变了。” “为什么?”无晋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大哥改变了主意。 “不为什么!” 惟明笑了笑,“或许我觉得做一段时间的户曹主事会更有前途,算了,我们不说这个,咱们再商量一下这次户曹主事参选,我直觉有人会做手脚。” 有些话惟明不好对兄弟说,他之所以想力争这个户曹主事,是因为苏翰贞的缘故,他希望能成为苏翰贞的心腹,而苏翰贞是太子的第一心腹,有了这层关系,过一两年他再进京参加进士考,那时他自然而然地就攀上了太子的关系。 ......... 黄家静室内,黄四郎和两个儿子相对而坐,自从和无晋的赌局输了后,黄四郎一下子变得沉默了,为人也很低调,赌局的败北对他打击很大,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老了,已经不是这些年轻人的对手。 和父亲的低调相反,长子黄峻却是越来越锋芒外lù,他今天下午代表父亲和皇甫县公进行了正式参选前的协商,带回了最新消息。 “这次王家退选影响很大,下午,苏刺史和徐长史重新商定了选拔方案,关家占了大便宜,关贤驹将直接进入第二轮。” “关家不就是徐长史推荐的吗?”次子黄峰ā口道。 “是!” 黄峻不高兴地看了弟弟一眼,这个时候还提这种弱智问题,不过他有事要让兄弟帮忙,倒不好开口训斥。 黄峻在一张白纸上也画了一幅对阵图,具体五家对阵是,关家轮空,皇甫家对阵陈家,黄家对阵马家,第二轮就是三家对阵,看谁最后胜出。 黄峻有些遗憾,“皇甫家的运气也很好,陈家长子陈少嘉只是个秀才,是所有家族中实力最弱的一家,第一轮淘汰是必然,我的运气不好,遇到了马吉祥,他和我曾是同科举人,但当时他是前十,从才学上说我不如他。” “峻儿,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 一直沉默了黄四郎终于开口了,“虽然他举人名次比你高,但不代表他的学识就比你好,都是临场发挥,我觉得你们的水平相差无几,五五分吧!” 黄峻却摇了摇头,“父亲,如果按你这样的想法,我们参选户曹主事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还不如直接uā钱去买一个官,我们既然uā了这么多钱,就是要保证绝对获胜,县公也是这个意思,与其老老实实去竞争,不如出奇兵。” “大哥,什么是奇兵?”黄峰扯着嗓子问道。 这一次,黄峻不生兄弟的气了,他笑眯眯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奇兵的意思是说,比如马吉祥突然出了什么事,不能来参加明天的策论,那我就直接赢了,你明白大哥的意思吗?” “这个皇甫县公,收了我们这么多钱,他却出这种馊点子!”黄四郎有些怒了。 “父亲,其实你没有把问题想明白。” 黄峻凝视着父亲的眼睛,淡淡说:“皇甫县公的作用,就是我们若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来替我们兜着。” ......... 下午,无晋悠悠闲闲地来到了北市,北市就仿佛后世的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一样,全国各地的商人云集在此,这里也是大宁王朝第二大市场,仅次于京城的西市,有商铺数千家,来自天南地北的十几万商人云集于此,每年进出货值数千万。 北市主要以海外货物,以及东海郡的特产丝绸、茶叶、瓷器为主,其中东海郡的丝绸产量占到了全国的六成,尤其平江县的苏绣和吴绫更是名扬天下,平江县处处闻纺机,一半是织娘,可见丝织业之盛。 维扬县不仅是大宁王朝海外贸易的中心,而且维扬县本身的首饰也很有名,利用海外贸易带来的黄金、宝石、美yù、珍珠、玳瑁、珊瑚等等名贵之物,维扬县的能工巧匠们进行深加工,将它们变成一件件巧夺天工的首饰,价格便翻了十倍不止。 但今天他来北市却不是买海货,他走到北市的东南角,这里是米行,由几十家米铺组成,米铺的粮食却是卖给海外商人,尤其是南洋等地的商人,比如堕婆登、狮子国和骠国等地的商人,他们带来了香料、珠宝等贵重物品,却要买回去丝绸、粮食、瓷器等商品,所以北市的米铺基本上都是和海外商人做生意。 无晋要找的是天香米铺,他一眼便看见了,一家又旧又老的铺子,就仿佛有百年历史一样,店铺大mén上挂一块脱漆了招牌,上写‘天香’二字。 他要找的黑米就在店mén口,赤着黝黑的上身,和一个同样皮肤黝黑的南洋商人在讨价还价。 “你的米...太贵,别人....比你便宜。” 来大宁王朝做生意的外国商人大都会说几句汉语,尽管结结巴巴,但意思大家都懂。 “谁说的,谁家敢比我便宜,你带我去看!” “他们就比你便宜。”南洋商人指向隔壁两家米铺。 黑米怒目一扫,隔壁两家店铺立刻悄悄换了牌子,南洋商人愣住了,半天才说,“他们都...不诚实,还是你诚实,就....买你的。” 黑米呵呵一笑,手一招,店里的掌柜连忙上前来招呼客人,双方去讨论付款jiā货的细节。 无晋走上前笑眯眯打了个招呼,“黑米,好久不见了。” “是皇甫公子啊!” 黑米挠挠后脑勺笑道:“没有好久吧!咱们分手还不到一个时辰。” “差不多了,我睡一觉醒来,觉得好久没见到你,便来看看你。” 黑米忽然反应过来了,“公子是有事找我帮忙吧!” 无晋嘿嘿一笑,“是有一件小事,比较急,时间在明天清晨,我一个人人手不足,便想请你这个地头蛇帮帮忙。” “没问题,公子请屋里坐,我们细谈一下。” ........ 两人走到仓库坐下,无晋打量一下这座堆满了粮食的库房,有些惊讶,“没想到米兄还做正当生意?” 黑米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这是我大哥的店铺,他到余杭郡买新米去了,让我帮他看看铺子,我这种泼皮怎么可能做正经生意,忙着呢!” 停一下,黑米又问:“公子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尽管直说。” “是这样!” 无晋想了想便问他:“米兄认识马吉祥吗?” 黑米沉yín了一下,“好像是华亭县马家的大公子吧!” “没错,正是此人,米兄认识吗?” “嗯!见过几次,听说才学不错,去年还考中了举人,怎么,公子想找他麻烦?” “也不完全是,他现在在华亭县,明天一早他会赶来维扬县,到时候......” 无晋欠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黑米笑了起来,“没问题,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嘿嘿!想不到公子做事也蛮合我的口味嘛!” ....... (P:虽然到二十号才满一个月,但因为老高的每章节的字数太多,现在已经十七万字了,按规定,满二十万字就要下新书榜,也就是说本周是老高的最后一次冲榜了,有点遗憾,最后一周冲榜。 恳求大家推荐票,会员点击!很有可能老高会上首页的点击榜,大家支持啊! 一月一日正式上架,上架第一天老高承诺爆发不低于十章。) 第四十九章 螳螂捕蝉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3 本章字数:4476 在东海郡最后参与户曹主事争夺的五大世家中,有三家是维扬县的大族,关、皇甫和黄家,而另外两家是华亭县的马家和平湖县的陈家,这两家也都是当地大族,被他们所在县的县令所推荐。 在这五家中实力最强的是关家和皇甫家,皇甫家是因为惟明是贡举士第一名,本身有强大的实力,但如果仅仅只论家族实力,关家是一骑绝尘. 关家是东海郡长史徐远全力举荐,夺魁呼声一直最高,关家财力雄厚且有官宦背景,关家长子关寂是朝廷的礼部郎中,官宦世家,参选的关家嫡长孙关贤驹本身实力也很强,是三年前乡试第二名,虽然在州试中没有考上贡举士,但没有人敢轻视他。 而皇甫氏本来是最弱的一家,谁都知道那个纨绔子弟皇甫琢yù连秀才都是买来的,虽然他们在皇甫县公身上uā了大本钱,但自从苏翰贞上任后,本来由几个高官协商内定的规则便改掉了,考试变成了第一重要,那么纨绔子弟皇甫琢yù也就铁定没戏了。 不料,皇甫家内部形势急变,改由皇甫惟明参选,他可是乡试第一,州试第一,夺魁呼声高涨,只是他是皇甫家的庶子,出身略略有亏,这在极看重mén阀血统的大宁王朝,是一个不利的条件,所以大家便将他排在第二位,仅次于关贤驹。 黄峻和马吉祥在户曹主事的参选呼声中,并列第三,两人都是举人,家庭背景也各有优势,马家是华亭县的大地主,家有良田千顷,按照大宁王朝士、农、军、商的社会地位排序,大地主肯定比开赌馆的社会地位高,但黄家比马家有钱,而且后台是皇甫县公,只是皇甫渠虽地位高却无实权,而马家也是得到了华亭县令的全力支持,所以很难说他们二人谁会在第一轮胜出。 至于第五家平湖陈家,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陈家长子陈少嘉只是秀才,连举人都考不上,家中也没什么后台,所以他只是一个陪衬,第一轮就会被刷掉,不容质疑。 东海郡的户曹主事之所以重要,就在于东海郡是整个大宁王朝的财赋第一郡,天下财富有十,维扬独占三分,再加上丝绸重镇平江县,东海郡的财税地位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楚州官场中又有一句话,‘宁要东海一户曹,不要他县尉丞郎。’ 正是由于户曹主事的重要,所以五大家族的参选,也就成了东海郡上下所瞩目的一件大事,这两天,维扬县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甚至有好事者开了赌局,五大世家,谁能夺魁?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mén道,东海郡百姓都津津乐道,五大世家谁家财力最厚,哪个儿郎有才,或者哪个公子最风流潇洒,品貌最佳等等八卦uā边。 而真正有眼光的人都知道,这其实是东海郡高层的一次权力斗争,户曹主事直接关系到东海郡的财权,这对于刚刚上任的苏刺史能否掌握财权,对于势力雄厚徐长史能否保住财权,对于皇甫县公、张县令等人能否分一杯羹,都极其重要。 甚至更有资深人透lù,这其实是朝廷权力斗争的延伸,是太子系和楚王系在东海郡的一次较量。 ....... 一般而言,户曹主事是由刺史直接任命,而不会这样竞争选举,但由于新任刺史迟迟未到,而长史虽也可以临时任命户曹主事,但刺史也有权变更,所以众人便提出了竞选的方案,苏翰贞新官上任,也不好和郡县高官对抗,便也同意了各大家族参选的方案。 参选也就是考试,分为策述和策论,简单说也就是口试和笔试,初选是策述,五家选三,复选是策论,三家定一,最后胜出者就是新任户曹主事。 初选时间定在四月二十五日,午时一刻开始,之所以不选在上午开始,主要是外县世家需要时间赶来维扬县。 清晨天刚亮,马吉祥便乘一辆马车离开华亭县出发了,从华亭县到维扬县很近,只相隔二十里,最多一个时辰便可抵达,马吉祥并不着急,到了维扬县后,他还有一个时辰进行准备。 马吉祥今年三十岁,是马家长子,将来要继承马家庞大的田产,当然,如果他能选上户曹主事,他就会走上另一条路,入仕当官之路,这也是马家三代人所盼望的大事。 马吉祥jīng神抖擞、神采飞扬,信心十足,这两个月,他家uā大钱请了楚州最有名的大儒魏央生来家辅导,魏大儒最后断言,以他现在的才学,可以考上贡举士。 马吉祥从心底对他今天的对手黄峻充满了鄙视,他和黄峻是同科举人,举人是乡试,也叫郡试,由东海郡五县的秀才参考,三年一考,按朝廷小县五人、中县十人、上县十五人、雄县二十人的标准,东海郡每次可录五十名举人,他是去年的第七名,而黄峻是第四十九名,相差悬殊,如果不出意外,他肯定能淘汰掉黄峻。 马家也考虑到了意外的可能,为保护马吉祥的安全,马老爷特地uā钱从华亭镖局请了十名镖师护卫儿子,尽管这十名镖师的武艺其实也稀松平常,但镖师可以带刀,骑马带刀,看起来威风凛凛,就无形中给人一种安全感,吓唬那种偷jīmō狗的泼皮小贼,应该也足够了。 马车行走在官道上,官道两旁是绿油油的稻田,蓝天白云,和风习习,令马吉祥心旷神怡,过了稻田便是一片树林,延绵约两里,从树林开始便进入了维扬县境内。 或许是离开了自己的地头,马吉祥有点紧张起来,不停地向四处张望,马车旁的镖师老李看出了他的紧张,便笑呵呵安抚他,“马公子请放心,我们也是走南闯北,世面见得多了,维扬县也有道上的朋友,不会出什么问题。” 刚说的这里,马车便停住了,车夫大喊:“前面有两棵大树拦路,马车过不去!” 前面五十步外果然有两棵粗壮的大槐树拦路,李镖师连忙招呼三个同伴去搬树,但树太重,三个人根本搬不动,最后十个镖师都下马了,一起用力将大树慢慢移开。 就在这时,树林里忽然冲出了三十几个黑衣人,人人手执长剑铁棍,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向马车冲来,十名镖师大惊,纷纷拔刀赶回马车,却被三十几名黑衣缠住了。 而另一名身材魁梧的méng面黑衣人带着两名随从直奔马车,看得出,他是这群黑衣人的头目,他手执铁棍,极为霸道,一棍将车夫打下马,他嘿嘿一笑,一把将马吉祥从马车里揪出来,马吉祥ni都快吓出来了,浑身发抖,“大爷....饶我一命!” 他忽然看见黑衣人额头上的菱形伤疤,只觉有些眼熟,但他此时吓得胆寒心裂,哪里还想得起在何处见过?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头儿,有官府衙役来了!” 只见远处官道上有数十名衙役骑马奔来,他们就仿佛知道这里要出事一般,马蹄滚滚,尘土飞扬。 méng面黑衣人头目呆了一下,不由心中大骂,“他娘的,怎么这样巧!” 他抡起铁棍,狠狠一棍向马吉祥的右腕砸去,只听马吉祥一声惨叫,他的右腕腕骨被打断了,痛入骨髓,几乎晕死过去。 “快撤!”黑衣头目大喊一声,所有人都纷纷向树林跑去,黑衣人头目也要逃跑,可就在这一刹那,只见树林里两道暗光一前一后è出,快如闪电,黑衣头目突然两uǐ膝盖先后一阵剧痛,竟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他心中大骇,拼命叫喊,“你们快来救我!” 十名镖师正在自责没有保护好货主,这趟镖他们要赔了,却见贼人头子突然跌倒不起,镖师们顿时大喜,一个个如猛虎下山,神勇无比,将黑衣头目死死摁在地上,“小贼,让你知道我们华亭镖局的厉害!” 受害人马吉祥万念皆灰,手骨被打断了,让他怎么参加策论,他算完了,马家的户曹主事之梦也结束了,是谁?谁下的毒手,马吉祥一阵咬牙切齿,他想起了那个菱形伤疤,忽然眼睛一亮,他大喊:“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黄蜂!” 李镖师一把将黑衣头目的méng脸布扯下,果然是黄家二儿子黄峰。 马蹄声响起,数十名衙役如风一般飞驰到了眼前,这是维扬县衙的五十名衙役,为首者却是东海郡司马赵杰豪,他得到消息,马家公子会在半路出事,便率领县衙的衙役赶来,正好目睹了黑衣人行凶一幕。 黄峰的两uǐ已经恢复了一点知觉,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黄峰被捆绑得结结实实,脸è灰白,眼中充满了绝望,他有爱出风头的má病,打人之类都是第一个冲上去,没想到今天,这个冲动的má病却害死了他,大哥黄峻再三嘱咐他,要他千万不要出头,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了。 赵杰豪认识他,不由冷冷一笑,“黄家果然喜欢出奇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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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蜀中白林、只喝绿茶666、快点在快点、书友100831164503117、ūn江一怪、胆儿féi了、小贝亲家等书友的打赏,老高感谢! 第五十章 出头的椽子先烂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3 本章字数:5067 今天可以说是维扬县的八卦节,中午时分,很多人还在脸红脖子争论,到底是马吉祥更英俊,还是黄峻更潇洒时,一个把人下巴惊掉的消息传来,马英俊和黄潇洒同时退出了户曹主事的参选,这个消息轰动全城,欢喜有之、惋惜有之、顿足捶iōng者更有之,他们刚刚在马英俊和黄潇洒身上押下了重金,这下谁赔给他们,他们找到庄家大吵,这种情况不算! 但更多人是疑u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马家和黄家同时退出参选? 尽管东海郡高层想捂住丑闻,但还是有县衙衙役忍不住将消息透lù给了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是黄家半路设伏,偷袭了马吉祥,把马吉祥的手打断了,不料黄家老二碰巧大uǐōu筋,被当场抓住。 马英俊的手被打断了,黄潇洒栽了跟斗,所以两家只能退选,七大姑八大姨知道了,就等于全城知道了,百万维扬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黄老二突然大uǐōu筋,真是老天有眼啊! 以至于维扬县从此以后形了一个俗语,‘ōu筋了’。 ‘你这个蠢货,今天ōu筋了吗?’ ‘这小子看来吃错了y,今天居然ōu筋了!’ ‘拜托你好不好,不要再做这种ōu筋的事了’ 诸如此类。 ......... 其实黄家退不退选,还在规则制定者们的争论之中。 郡衙会议厅,几名东海郡的郡县高官正在协商这次突来事件,原定于今天午时一刻的初试临时取消,这是大家的一致意见,在眼前的形势下,确实需要暂停一下。 苏翰贞、徐远、赵豪杰、皇甫渠、张容,五个人都沉默无言地坐着,谁也不想先开这个口。 苏翰贞尽管对这件事深恶痛绝,按照他的脾气,不仅要把黄家取消资格,还要夺走黄峻的举人功名,但此时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这件事和皇甫渠有关,说不定就是皇甫渠的主意,他想听一听皇甫渠怎么解释。 “各位,这件事我先表个态吧!” 皇甫渠终于开口了,应该是他先开口,黄家是他推荐的,他责无旁贷。 “这件事我非常痛心,我万万没有想到,黄家竟然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 张容和赵杰豪迅速对视一眼,这个皇甫县公要推卸责任了。 “我的态度很明确!” 皇甫渠继续道:“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黄峻策划,那我第一个主张撤销他的参选资格。” 长史徐远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他听出皇甫渠的言外之意了,什么叫‘如果’,他还是想保黄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以皇甫渠的大胃口,真不知黄家给他送了多少钱? 徐远是十天前才从州治江宁赶回维扬县,他是东海郡的第二号人物,徐远长得又高又瘦,进士出身,他曾是平江县县令,申国舅的弟弟娶了他的妻妹,他便成了申国舅的人,四年前被提拔为东海郡长史,按照正常的官场升迁,在东海郡前任刺史调任后,便应该由他来接任刺史之位,但由于申国舅的贪心,想把东海郡的刺史和长史都抓住手中,结果最后被太子击败,使徐远失去了升刺史的机会。 尽管他心中也有怨恨,但申国舅毕竟是他的后台,他也只有认了。 这次户曹主事参选,徐远是势在必得,关家一直视他为后台,在钱款上更是不遗余力的支持申国舅,再加上关家长子关寂是礼部郎中,也是申国舅一手提拔,所以申国舅给他下了命令,关寂没有能得到东海郡刺史,但关家一定要拿到户曹主事,确保财权不失。 户曹主事本来是他的属下,按理在刺史未到任时,他也有权力直接指定,但皇甫渠和张容却认为这是一次敛财的大好机会,他们都不肯松口,最后徐远只得采取折中办法,在东海郡六大世家的子弟中选出适合者,按照他的想法,在最后关头让申国舅出面,张容和皇甫渠都得给面子,关家便可顺利当选。 但没有想到苏翰贞半路杀出,竟然也推举了一人,而且是州试第一名的皇甫惟明,这就让他心中忐忑了,任何一个人他其实都不担心,惟独这个皇甫惟明,他必将成为关贤驹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户曹是东海郡最重要的一个财税收支职能部mén,直接掌握着东海郡每年三百多万两白银的税收,正是它的重要ìng,使它成为无数人瞩目的焦点。 徐远是长史,户曹属于他的管辖职权,而苏翰贞作为刺史,他同样也有管辖权,一旦皇甫惟明胜出,徐远就只能成为名义上的上司,皇甫惟明将会直接向苏翰贞汇报财赋收支,从而使徐远失去对东海县财税的控制,他甚至会连东海郡一年收入多少税都不知道。 这场户曹主事之争,实际就是徐远和苏翰贞的财权之争。 对于皇甫渠想再保黄峻,徐远并不放在心上,他只关心苏翰贞的动静。 皇甫渠表态徐远没有说话,但司马赵杰豪却放炮了,“县公或许还不知道,黄峰已经承认这件事是黄峻一手策划,他还说有高层官员指使,我就不知道这个高层官员会是谁?” 说完,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皇甫渠,想看此人下一步怎么表演,到目前为止,赵杰豪都是站在苏翰贞一边,这倒不是说他也支持太子,他是齐王的人,是齐王的铁杆心腹,他只执行齐王的命令。 齐王是当今皇帝的次子,母亲是萧淑妃,他一直便是东宫太子位的窥视者,为了争夺东海郡刺史一职,齐王也推荐了大理寺少卿王衍参与竞争,但最后他也失败了,在楚王开府之前,他一直视太子为最大的敌人,但楚王开府后,齐王忽然发现,楚王风头已经超过太子,太子已经不是他的敌人,他的敌对目标便从太子转向了楚王。 为此,他向赵杰豪下了密令,暗助苏翰贞。 赵杰豪的意思很明显,皇甫渠这个老小子如果还敢当场抵赖,硬撑黄家,他索ìng就把脸皮撕破了。 皇甫渠脸皮再厚,还是禁不住老脸一红,他心中大骂黄蜂ún蛋,竟然把他招出来了,尽管他收了黄家重金,有义务替他们兜着,但在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的时候,他也顾不上黄家了, 皇甫渠十分尴尬,不知该怎么开口,一直沉默的县令张容忽然咳嗽了一声,“我来说两句吧!” 皇甫渠jīng神一振,张容是黄家的老后台,说不定他能帮自己一把,他求援似地向张容望去。 张容本来没有资格参加这种东海郡的高层会议,但他是张相国之子,背景很大,再加上事发在维扬县境内,他出席会议也是情理之中了。 此时张容暗暗庆幸自己及时摆脱黄家,黄家果然是个祸根,如果不是他父亲及时来信,恐怕今天骑虎难下的不是皇甫渠,而是他张容了,皇甫渠求援目光他视而不见,他知道皇甫渠的意思,无非叫他再帮黄家说说话,张容忽然从皇甫渠身上闻到了一股烧糊的气味, 这个皇甫渠竟然连一点起码的官场规则都不懂,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看不出苏翰贞和徐远的斗争,他还以为自己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黄家引火烧身吗? “我还记得当初徐长史制定这个参选规则的时候.......” 张容向长史徐远点点头,似乎在表示对他的支持,徐远有些尴尬,他干笑一声ā口说:“这是和苏刺史商议后决定的,其实是苏刺史的决定。” 苏翰贞淡淡一笑,“张县令请继续说!” “当初制定这个参选规则时,就已经明确表态,这是公选,也就是说过程和结果要向东海全郡民众公开,首先是要公平公正,各大世家靠自身实力参选,这次黄家破坏了规则,被当场抓住,人证物证确凿,现在黄峰又承认是参选者黄峻一手策划,连行凶者的口供都有了,按照我当县令的规矩,这桩案子就可以判了,我的意见是昭示民众,开除黄家,取消初选,直接由关、皇甫、陈三家进行策论,当然,皇甫县公或许还同情黄家,这个我们大家都理解,但同情归同情,规矩是规矩,不能因为同情而坏了规矩,皇甫县公说是不是?”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望着皇甫渠,皇甫渠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再也保不住黄家了,只得表明态度:“我其实一直都是支持按规矩办事,既然黄家自作孽,那就怪不得别人了,我同意将黄家开除!” 既然众人达成了一致,下面就应该是由刺史苏翰真最后决定参选的时间,他缓缓道:“三天后,由关、皇甫、陈三家进行策论,决定户曹主事人选,取消初试,为了防止意外再发生,我建议从现在开始,将三名参选人隔离,不准他们和外界接触。” ........ 散会后,众人走出了刺史房,张容走到赵豪杰身旁道:“赵司马,我有一事想请司马帮忙。” “张县令请讲!” “这个黄峰是在我境内犯事,我有责任审结这个案子,希望赵司马能将人犯jiā给我。” “好的,这个没有问题,我回头命人将他押去县衙。” 赵杰豪见张容似乎还有话说,便笑道:“张县令还有事吗?” “我只是觉得有点蹊跷。” 张容笑了笑,他若无其事地问:“不知黄峰最后怎么会摔倒了,我觉得不会这么巧吧!” 赵豪杰从口袋里取出两枚荔枝大的铁丸,摊放在手掌上,“就是这两枚铁丸打中了黄峰的膝盖骨。” ......... 第五十一章 徐长史的心机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4 本章字数:4318 会议结束,苏翰贞回到自己的刺史房,走到mén口时,徐远却叫住了他,“苏大人!” 苏翰贞停住脚步微微笑道:“长史还有事吗?” “关于这次户曹主事参选的一些细节,我想再和大人商量一下。” “徐长史请进,来屋里说吧!” 两人走进苏翰贞的房间,两人分宾主落座,一名衙役给他们上了茶,徐远先笑着说:“苏大人的父亲就是国子监祭酒苏阁老吧!” “是的!徐长史认识吗?” “我见过,我是贞业二十年的进士,那年就是苏阁老为主考官,他视察考场时非常严厉,但也不徇ī情,给我们这些士子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不知他现在身体如何了?” 苏翰贞微微一叹,“家父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时常生病,令我时时牵挂。” “是啊!不能在父母面前尽孝,也是人生的一大不幸。” “嗯!徐长史是哪里人?令尊令堂可安在?” “我是江宁府人,父亲三年前去世了,母亲还在老家,由我大哥抚养,我前些日子去江宁,主要也是为了探望老母。” 两人谈得十分默契,似乎也忘了彼此间的权力斗争,还是苏翰贞先回到了正题,“刚才徐长史说,找我商议参选细节,具体是指什么?” 徐远取出一份计划书,摊在桌上,“是这样,按照原有方案,初试在县衙举行,而第二轮复试在郡衙举行,但我考虑到郡衙太小,而且吏员众多,每天都要办公,来来往往,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像这次黄家,我们得吸取教训,我建议不再郡衙举行策试,不妨换一个地方。” 苏翰贞轻捋长须,不lù声è地问:“为何刚才会议上徐长史不提出来呢?” “苏大人!”徐远凝视着苏翰贞的眼睛,“我和大人一样,都是希望这次参选能做到公平公正,不仅是对三家负责,也不仅是对东海郡数百万民众负责,同时也是为了你和我以后的合作,我不希望以后会留下什么不愉快,或者我们彼此之间产生芥蒂,所以公平公正对我们二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苏翰贞点了点头,“徐大人说得不错,我赞成!” “所以我不希望别人来搅局,尤其是某一个人,贪婪无度,为了一已之ī利,不惜破坏这次户曹主事参选,使我们郡衙méng受丑闻,说实话,我对他极为不满,也极为憎恨,如果我在刚才会上说了,又会给他找到新的机会。” 说到这里,徐远注视着苏翰贞意味深长地笑了,“苏大人或许不知道,皇甫惟明的族兄皇甫琢器在海盐当县尉,他这个官就是皇甫渠替他买的,在前两年,皇甫家子弟犯了事,他们就会立刻说,我们是县公的族人,然后皇甫渠来压迫县衙放人,他们关系之密切,东海郡人人都知道,郡衙也人人知道,大人可以随便找一个人问一问,虽然大人推荐了皇甫惟明,但也难保皇甫渠不会在背后对皇甫家族施小动作,大人要当心啊!” 这就是心理战,徐远绝口不提皇甫惟明,但他却旁敲侧击地告诉了苏翰贞,皇甫渠和东海皇甫氏之间有着不一般的关系,给苏翰贞的心中投下一个yīn影,他说得完全是实话,甚至还是故意减弱了,一旦苏翰贞去问了郡衙中人,就会给他留下更恶劣的印象。 苏翰贞依然不lù声è,微微笑道:“我明白徐长史的好意,那如果不在郡衙内考试,那在哪里比较合适?徐长史是否可以推荐一处?” “其实在县学或者郡学都可以,大人是刺史主官,当然由大人决定。” 苏翰贞想了想,“那就在郡学吧!” “好!那我们决定在郡学,这是其一,其二是主考官,原定是把考卷送到江宁府请州学的杨学正评判,但发生了马吉祥事件后,我心中就有点不安了,一是距离太长,我担心路上会出事,其次时间也较长,难免会受到一些不必要的干扰,所以我建议改在东海郡,当场进行评判,大人以为如何?” 其实这也是苏翰贞有点担心的,尽管州学的杨学正为人非常正直,但江宁府是申国舅的老巢,新任江宁府少尹就是申国舅的族弟,申家在江宁府的势力很大,正如徐远所言,难保中间环节不出问题。 苏翰贞便欣然同意了,“我很赞成在本地,也赞成当场批阅,不知主考谁比较合适?徐长史可有推荐?” 徐远笑了,“我是利益相关者,怎么能由我推荐,不由我和苏大人共同选出一个,这样比较公平。” 他取出了一份名单,递给苏翰贞,“这是东海郡有名的大儒清单,我们可以从中选出一个威信较高者担任主考。” 苏翰贞接过名单,名单上有二三十人,但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他指着第一个人笑道:“这个戚开复是郡学教授,我父亲也提到过他,说他在经学上有很高的造诣,他的学生大部分都能考上明经科.....” 不等苏翰贞说完,徐远便否决了,“大人,很抱歉,这个戚开复不行,他是皇甫惟明的岳父。” 这个苏翰贞倒不知道,他笑了笑,“是不合适。” 他又看到了第二个人,郡学学正贾思闻,这个人他不但认识,而且很熟,是他父亲的下属,两家关系密切,曾任国子监司业,是仅次于他的父亲的高官,也是大宁王朝的学术泰斗,他的父亲非常推崇此人的学问,前两年退仕和平江县老家,现被聘为东海郡学正,苏翰贞上任的当天便去探望了他。 这个人并没有参加朝廷的党争,倒也是不错的人选,但苏翰贞没有立刻提出来,又继续往下看,还有三人他也认识,但都有缺陷,要不就是学术威望不够,要么就是和徐远走得太近,都不妥,其余人他就更不认识了。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贾思闻上,便对徐远笑道:“我提议贾学正来担任主考,徐长史以为如何?” 徐远有些犹豫,他想了想,便小心翼翼试探苏翰贞,“这个贾学正当然好,但年纪略偏大了一点,大人,我倒觉得第三人,郡学副学正白劲松,其人论资历和威望都有,又是本地人,年富力强,而且和我们两人都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不考虑他呢?” 苏翰贞心中暗暗冷笑,这个白劲松看似和徐远没有什么关系,但他来东海郡赴任之前,父亲就告诉过他,这个白劲松的弟弟白青松和徐远是同科进士,两人在江宁府州学更是十年同窗,从师同一人,现在白青松在蜀州做官,一般人都不知道这层关系,偏偏自己的父亲当年就是他们的主考官,看过他们的档案。 心中冷笑,苏翰贞脸没有表lù出来,依然笑呵呵说:“徐大人这话就不对了,这和年纪大无关,也就三个人的考卷,也不耗神耗力,贾学正有何不可,他是郡学学正,也名正言顺,既然长史让我定,那我就决定用贾学正为主考了,就这么定了吧!” 苏翰贞却没有注意到,在徐远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背后,却隐隐闪过了那么一丝难以言述的狡黠。 ........ 回到长史房,徐远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得意和jī动,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这次争户曹主事,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和苏翰贞争斗,实际上,申国舅一直在背后支持他,包括他提出的种种要求,申国舅都帮他办到了。 当初也是他提出由州学杨学正进行评判,这是他故意埋的一个引子,他知道苏翰贞肯定会反对,所以他一直在等机会提出来,这次黄峻袭击马吉祥,就是最好的机会来了,他便趁机提出放弃江宁评判,而改在本地,苏翰贞便欣然同意了,然后他一步步请君入瓮,甚至他抛出的白劲松也只是他预先准备的一个障眼之物。 最后,苏翰贞终于上钩了,他知道苏翰贞做梦也想不到,那个贾思闻看似和申国舅没有半点关系,也似乎最有利于他苏翰贞,但事实上,一个月前,徐远便开始和这个人暗中联系了,天下没有毫无弱点之人,这个贾思闻也不例外。 徐远立刻手一招,将他的一名心腹叫上前,低声嘱咐他,“你马上去一趟学正府,告诉贾学正,刺史大人已经决定由他担任主考官,你告诉他,按照我和他的事先约定,他的儿子的正式任命最快明后天就会从江宁府送来。” ........... (求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 第五十二章 漂亮姐姐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4 本章字数:5198 皇甫府宅,在大哥惟明家的小院里,无晋正在和侄儿骆骆比赛打弹弓,这段时间骆骆所读的家族小学堂里正流行打弹弓,无晋便给侄儿做了一把,砍一根短树杈,刨光后系上牛皮筋,牛皮筋上再装一个牛皮小弹囊,一把木质小弹弓便完成了。 骆骆打弹弓很有天赋,再加上无晋指点了一点技巧,只练习了短短几天时间,他便成了小学堂中的第一弹弓高手,百发百中。 打遍皇甫家族少年帮无敌手后,骆骆高手寂寞,便开始挑战他的师傅,要将无晋挑于马下。 叔侄俩的比赛规则很简单,在十步外的长条椅子上放两块小木头,相约十弹内看谁把小木块打下地多,五局三胜。 由于级别不同,两人使用弹弓也不同,无晋属于专业级别,所以他的弹弓也是专业弹弓,是他从血头翁的巢ùe中取来,他一直就藏在那里。 从外表上看,它就是一把弓弩,不同的是,弓弩è箭,而它è铁丸,劲力强大,五十步外可以击碎人的膝盖骨,所以又叫弹弩。 在大宁帝国的管制兵器谱上,有七种军弩在民间禁用,而这种弹弩不在其中,但在一般的武器铺中也买不到,这种弹弩要求非常高的技术,一般只有武士才会使用,而一旦成为武士,就没有兵器管制了,大家都会使用正常的弩,而不用这种弹弩了。 所以大宁帝国使用这种弹弩的高手不超过三人,无晋的酒鬼师傅、大师兄陈庆、还有一个就是他自己,这把弹弩可以拆装,也可以改装成箭弩,是他师傅留给他的遗物之一。 在树林里,他就是用这副弹弩击伤了黄峰的膝盖,他手下留了情,没有击碎黄峰的骨头。 当然,在十步内打小木块,这种威力巨大的弹弩和侄子的儿童弹弓没有什么区别,按理他没有必要用这种宰牛刀和侄子比赛,但他刚才用木头弹弓和侄儿比试时已经连输两盘了,再输下去,他这个师傅的面子可就丢光了。 “啪!”最后一弹è出了,他的铁丸力量太大,打在侧边,小木块打了个转,却没有掉下地,他的嘴不由咧了一下,偷偷向侄儿望去,这个臭小子也是九发九中。 “哈!叔叔没打下地,看我的。” 骆骆抿了一下嘴,眯起眼睛,将小弹弓慢慢拉开了,看样子把握十足,就在他一松弹囊的刹那,无晋用肘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嗖!’石子打飞了。 “呵呵!我打中,你没打中,这一局我赢了。” “不算!不算!” 骆骆两脚跳了起来,大喊大叫:“叔叔耍赖!叔叔是大赖皮!” “骆骆!” 戚馨兰在厨房里严厉批评他,“不准这样说叔叔,叔叔是让你呢!” 骆骆不敢和母亲顶嘴,他低下头嘟囔:“才不是呢!明明是他输了。” “好了!好了!” 无晋mōmō他圆溜溜的小脑袋笑道:“这一回是叔叔输了,三比零,骆骆完胜。” “我赢喽!” 骆骆高兴地蹦了起来,他忽然看见妹妹拿着根麦芽bāngbāng糖站在院mén口,他一下子忘记了胜利,不由用舌头iǎn了一下嘴ún,直勾勾地盯着bāngbāng糖问:“朵朵,这是谁给你买的?” “我不告诉你!” “要不,你给我iǎn一下,我把弹弓借给你玩。” “我才不稀罕呢!” 朵朵撅起红嘟嘟的小嘴,不屑地看了一眼弹弓,她又对无晋道:“叔叔,有个漂亮姐姐找你,叫我带一句话给你。” “哦!是什么样的姐姐?”无晋上前蹲下来笑着问她。 “嗯!比我高,比我漂亮的姐姐。” 这句话等于没说,“那她叫你带什么话给我?” 朵朵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你给我二十文钱,我就告诉你。” 真是个天生的小商人啊!无晋又好气又好笑,只得mō出一把铜钱,‘嘘!’朵朵嘘了一声,生怕被母亲看到,拉了无晋一下,“叔叔,这边来。” 无晋跟她出院mén,笑着问她,“怎么了,小jīng灵鬼!” 朵朵笑嘻嘻道:“可别让娘看见了。” “真是人小鬼大!” 无晋用指头在她鼻头轻轻点了一下,笑着将一把铜钱塞进她衣兜里,“给你,三十文都有了,你快说吧!漂亮姐姐叫你带什么话?” “嗯!她说,她在外面等你!” 无晋身子一晃,险些没摔倒...... 朵朵却一溜烟跑进了院子,骆骆拦住了她,"我都看见了,你得分我一半,否则,我告诉娘!” “哼!你才不敢呢,你敢告诉娘,我就告诉先生,你上次考试作弊,让他打你手板子。” “那.....你借我十文钱好不好,我也想买个麦芽糖。” “可以呀!但你得还我十二文。” ........ 无晋听得哭笑不得,大哥厉害啊!生出这么一对小jīng灵,他对戚馨兰大声道:“大嫂!我出去一下。” “无晋,你要去哪里?马上吃午饭了。” 无晋挠挠后脑勺,“我可能在外面吃,不回来了。” “那怎么行,我饭都做好了,你一定要在家里吃。” 朵朵又在关键时候ā了一句,“娘,你别为难叔叔了,外面有个漂亮姐姐在等他呢!” 无晋顿时胀得满脸通红,这个多嘴的小丫头。 戚馨兰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笑呵呵说:“那你快去吧!我不留你了。” “那我走了,骆骆朵朵,叔叔明天来看你们,给你们买好吃的。” “叔叔再见!” 无晋笑着向他们招招手,快步向府mén外走去,会是哪个漂亮姐姐来找他,难道是书妹妹? 无晋心底一热,加快了步伐,走到府mén口,一眼便看见了所谓的‘漂亮姐姐’,是小萝莉伊妹儿。 他顿时没有了jīng神,是的!朵朵说得一点没错,小萝莉对她来说是漂亮姐姐,比她高也比她漂亮。 “无晋哥哥!” 苏伊看见了他,高兴得直挥手,无晋没jīng打采地走到她面前,“伊妹儿,什么事?” 苏伊见他没jīng神,不由央求他:“无晋哥哥,别没jīng打采的好不好,是爹爹让我来找你。” “你爹爹?”无晋愣了一下,苏翰贞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大哥出什么事了吗?但他立刻又反应过来,这个敏感时刻,大哥应该不会出事。 今天他做了一件漂亮的拦截,已经轰动了维扬县,他自己也认为干得很漂亮,jīng确地查到黄峰的行动,然后他在最微妙时出手,一举铲除了两个竞争对手,为他大哥创造了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至少那个皇甫渠安静了。 现在应该是官员们做出决定的时刻,做出了决定,苏翰贞便来找自己,他心中有些洋洋得意,当然苏翰贞不会猜到是他干的,应该是苏翰贞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事情求自己,至于他为何让nv儿来,完全是为掩人耳目。 “好!我跟你去。” 无晋坐上了苏家的马车,一路风似的将他送到了苏翰贞的府宅..... 今天小萝莉表现得很乖很懂事,一路上见他沉思,也没有打扰他,只是托着红扑扑的香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进了府宅更没有拉他去讲故事,而是直接把他带到了父亲的书房。 “无晋哥哥,爹爹在等你呢!你去吧。” “嗯!”无晋点点头,“谢谢你。” 无晋正要敲mén,屋里传来了苏翰贞的声音,“是无晋吗?” “是我!” “进来吧!” 无晋推mén进去,mén又轻轻合上,他却没有注意到苏伊的表情变化,苏伊眼巴巴地看着无晋进去了,却没给自己说点什么,她心中一阵委屈,小嘴撅了起来,眼睛都有点红了。 “伊儿,谁欺负你了?”旁边走来一个轻盈的身影,牵住了她的手。 “堂姐,我....没什么了。” 苏伊低下头,轻轻摇了摇,nv子看了一眼书房mén,又看了看表妹,便微微笑道:“傻丫头,叔父找他来是有正事呢!可不是让他来给你讲故事。” “我知道,可是....可是他一路都不理我。” “真是个傻丫头,堂姐正好又写了一段,来,帮堂姐看一看。” 堂姐搂着苏伊的肩膀,低声哄着她,两人离开了走廊....... 第五十三章 户曹主事为何重要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4 本章字数:4157 无晋不知道mén外发生的一幕,他推mén进去,只见苏翰贞正背着手在房中踱步。 “大人!你找我?” “是的,我找你有事,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苏翰贞让无晋坐下,无晋打量了一下苏翰贞的书房,书房布置淡雅朴素,一桌双椅,还有一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在墙角还有一樽燃着淡淡清香的青铜香炉,虎头牛身,虽然式样古朴,但无晋一看便知道,只值八贯钱,他们当铺里就有几尊一模一样的。 “今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苏翰贞给他倒了一杯茶,坐在他对面,笑容可掬地望着他。 无晋最不喜欢的就是苏翰贞的客气,一客气准没好事情,上次来当铺客气半天,还留一幅字,其实是要让自己翻墙做贼,帮他把信偷回来。 而这一次呢?居然亲自给自己倒茶,他又有什么目的? “我都听说了,有人干掉了黄家二郎,黄家和马家同时出局。” “有人?” 苏翰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是你干的。” 无晋心中一跳,他呵呵笑了起来,“苏大人太会开玩笑了,怎么会是我?” “因为你太安静了,因为你大哥告诉我,你向他保证过,你不会让黄家得逞!” 苏翰贞得意地望着他,仿佛把他的老底揭穿了,无晋不由心中暗暗埋怨,‘大哥啊!大哥啊!你不是ǐng有城府吗?为什么在苏翰贞面前就不能隐瞒隐瞒呢?’ 他还是不承认,“大人太武断了,我虽然向大哥说过这话,但并不代表我有这个能力,更不代表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有可能是张县令做的,也有可能是徐长史而为,还有可能是因为皇甫渠帮不了黄家而用的绝户计,太人,你未免把我看得太高了。” ......... 苏翰贞凝视着无晋,半晌,他的眼中流lù出一丝赞许之è,很好,不因权势而失据,不因诈问而松口,这两兄弟都是值得重用之人。 他目光收回,淡淡一笑,“其实是不是你做的并不重要,重要是你的态度,你愿不愿意助你的大哥成功?” 无晋刚要开口,苏翰贞又摆手打断了他,“你听我把话说完。” 他背着手在房内走了几步,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户曹主事为什么这样重要吗?” 无晋摇了摇头,他也很想知道,一个小小的户曹主事,为何这么多人争夺?nòng得东海郡风云jīdng,虽然大哥给他说了一点,但他想听一听苏翰贞的解释。 “在一般人眼中,户曹主事是升官的捷径,当上东海郡户曹主事,一般两到三年就会被提拔为维扬县或者平江县的主簿,正式入官,这是几十年的惯例,像丹阳郡刺史刘泌,十年前他就是东海郡的户曹主事,所以东海郡世家们都眼红地盯着这个职位。” 说得这,苏翰贞瞥了一眼无晋,笑道:“你明白了吗?” 无晋还是摇了摇头,“这一点或许对我大哥很重要,但对大人而言,我想应该有更深的原因。” 无晋这句话使苏翰贞暗暗点头,一般人只看到这个户曹主事可以升官发财,而这个年轻人却能看到问题的更深处,很好,如果仅仅只是升官方便,他和徐远也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争夺了。 “我下面要告诉的事,是朝廷的一个隐秘,你自己知道便可,切不可随意说出去。” 无晋没有吭声,苏翰贞瞥了他一眼,便缓缓说:“由于前朝的东宫废立十分频繁,以至于内讧不断,最后灭亡,所以我大宁王朝在立国之初,便吸取了前朝教训,不准轻言太子废立,高祖在太庙内立下铁碑,太子非失德不准言废,同时给了东宫很大的自主权,太子一旦定为储君后,可拥有三权,一个是吏权,东宫属官太子有权任免;一个是军权,东宫六率府两万军队由太子掌控;另一个是财权,国库十之其一jiā与东宫,用于东宫的军饷俸禄。” 说到这里,苏翰贞停了一下,问他:“你有问题吗?” “我不大明白,太子和储君有什么区别?” “太子不能参与国政,只能学习治国之道,但升级为储君后便可以参予国政,但升为储君必须满足三个条件,其一太子须入东宫十年;其二太子须年满三十岁;其三帝君已年过五旬,这个三个条件太子殿下都已满足,所以去年初他便正式被册立为储君。” 无晋点点头,“我明白了,大人请继续说。” “嗯!”苏翰贞沉yín一下,又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太子三权中最重要是军权和财权,没有足够的财力,军队就不能维持,去年太子被册立为储君后,这三权他都得到了,但从去年六月开始,户部就开始时断时续扣减东宫的财源,尤其年初杨皇后薨后,户部更是断绝了东宫的财源,太子几次上书皇上要求恢复东宫财源,上书一次,户部就给一点,最后皇上索ìng下旨,让东宫自己和户部协商,也就是说他不管这件事了,所以财源就成了东宫最严重的危机,没有财源,东宫就无法养军,最后军权就得被迫上jiā。” 苏翰贞心情也十分沉重,他叹息一声,“不瞒你说,上次皇甫渠收买杨学艺的五千两银子我已jiā给太子了,我知道他的财力非常紧张。” “所以大人才会因此上任东海郡刺史,对吗?” “一点没错,太子不遗余力地参与了东海郡刺史之争,最后胜出,但这只是第一步,其次就是夺取东海郡的财权,因为太祖铁碑中写得清清楚楚,东宫税赋由各郡分送,大宁王朝的历代储君都是如此,储君册立后,户部必须把财权jiā还东宫,但户部尚书就是申国舅,他没有执行各郡分送东宫,而是户部先把各郡的税款全部收走,再由户部拨付东宫,明显是违反了太庙铁碑的规定,太子几次请求处罚申国舅违规,但皇上却装聋作哑,如果我能夺到东海郡的财权,我就可以直接将税款拨付东宫,不再由户部转拨,那么太子一年就会有三十万两银子的赋税,能很大程度上缓和他的财源紧张。” 苏翰贞见无晋脸lù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不由笑了起来,“这下你明白了吧!户曹主事就是这里面最关键的一颗棋子,拿到户曹主事一职,我就掌握了东海郡财权,那么太子之位就会稳固很多,申国舅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我和徐远的争夺才会这么jī烈。” 苏翰贞一席长话,终于让无晋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知道今天自己必须得答应出手相助了,其实他也愿意帮苏翰贞做点事,以回报博彩时他对自己的帮助,但他不喜欢苏翰贞总是拿大哥来说事,明明是想让自己帮他,他却不肯直说,就仿佛生怕欠自己人情,或者怕面子放不下。 当然,苏翰贞是一郡刺史,在自己这一介小民面前需要保持必要的官威或者是尊严,他理解,所以他宁可和苏翰贞做生意,大家都为了各自的利益,你帮我一次,我敬你一回,这样自己就能保持独立,而不会像大哥一样,成为了苏翰贞的心腹,他皇甫无晋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苏大人,你需要我帮忙做什么,你就直说,我这人比较直爽,只要我能办到,我会尽力而为,而且我是商人,商人讲究利益jiā换,我既要回报上次博彩大人的相助,也要为下次求大人做好准备,所以大人不要有什么顾忌,尽管直说。” “好!我喜欢你的直率。” 无晋把话挑明了,苏翰贞也放下了包袱,他其实是想趁机把无晋收为自己的手下,让他和惟明一起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但无晋刚才的几句话,很明显不愿意依附他,只是为了和他利益jiā换,虽然有点失望,不过也让他少了几分顾忌,毕竟他们的目标是一样,把惟明先推上去。 “既然想和我做生意,那你就要先拿出诚意来,我再问你一遍,黄峰被擒是你动的手脚吗?” ......... 第五十四章 北市邂逅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4 本章字数:5421 无晋微微一笑,“大人说是就是吧!” 苏翰贞抚掌大笑,这小子,终于承认了,手段很不错啊!把这么多人都玩于股掌之中,或许他这次真能帮自己。 这时,苏翰贞又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无晋,上次你给了我一份收据,最后让太子能成功扳倒敦煌郡王,也就是当今皇叔,太子对你们家族非常感jī,专mén写 信给我,要我保护你们东海皇甫氏,我前天已经和你祖父谈过了,如果皇甫渠再敢敲诈你们,你们尽管告诉我,假如我不行,我也会请求太子协助,要知道御史台是掌握在太子手中,只要我们抓住他的把柄,那就可以轻松把他罢免.......“ 无晋静静地听着,他不太明白苏翰贞为什么会说这些,这件事好像和户曹主事没有什么关系,但他知道苏翰贞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是有所目的,他耐心地听着,一言不发。 “可要扳倒皇甫渠,必须要有证据,我听你大哥说,你手中可能有一本皇甫渠受贿的清册,我希望你能把这份清册给我。” 说了半天,是要皇甫渠的那份清册,无晋不由哑然失笑,直接说就是了,还绕一个圈子,他本来就是准备给苏翰贞的。 苏翰贞的运气很好,这本清册就在他身上,无晋取出清册,递给了苏翰贞。 苏翰贞大喜,他接过清册翻了翻,果然非常详细,一件件受贿的明细记录得清清楚楚,虽然不用原本,但不重要,只要找当事人核对得上,那真实ìng就不容质疑,如果这本清册落到了御史台手中,皇甫渠可真的就完蛋了。 “苏大人,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无晋道:“皇甫渠已经出局,现在户曹主事实际上是苏大人和徐长史之争,这本清册和争夺户曹主事有关吗?” 苏翰贞刚才已经给无晋说了朝中隐秘,他现在很信任无晋,便也不瞒他,笑道:“你或许不知道,无论是皇甫渠还是徐远,其实他们最后都是支持楚王,尽管路径不同,但最终利益一致,所以如果迫不得已,我可以用皇甫渠来jiā换户曹主事一职。” 停一下,苏翰贞又笑了笑道:“当然,他们未必会答应,皇甫渠远远比不上财权重要,所以我这次暂时不想拿出来,留到以后或许再有大用。” 苏翰贞要清册其实有更深意图,皇甫渠和皇叔的关系很深,说不定从皇甫渠入手,可以慢慢挖出皇叔皇甫逸表的隐秘,这本清册以后会有大用。 无晋点了点头,“我明白苏大人的意思了,那苏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吩咐。” 苏翰贞却没有急着告诉他什么事,他有些话早就想对无晋说了,今天正好有机会。 苏翰贞喝了一口茶,这才注视着无晋的眼睛,缓缓问:“无晋,难道你真的没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吗?像你大哥,他一心一意想往上走,想在官场上出人头地, 想着有一天能为官一方,造福百姓,他也不隐瞒我,我能理解,那你呢?你总不能一辈子当商人吧!要知道商人没有什么地位,像齐家那样的商人毕竟只有一个。” 苏翰贞的语气非常诚恳,充满了一个长者对年轻后辈的关怀,“无晋,其实我最早认识的是你,你在船上给伊儿讲故事时,我就注意到你了,你身上有一种灵ìng,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正是这种灵ìng让你与众不同,尽管你那时只是一个船员,但你身上这种难以言述的灵ìng让我感觉到你不会平庸,我一直在关注你,我不妨对你说句实话,虽然你大哥很有才学,也很jīng明能干,是我的得力助手,但我的个人感情上并不是很喜欢他,因为他心计很深,我已看出来了,相反我更欣赏你......" 无晋也感到了苏翰贞语气中的一丝诚意,他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消失了,轻轻摇了摇头,他苦笑一声,“大人,其实我也发现了大哥很有城府,但我认为那正是他更适合官场的表现,而我不适合官场,我不喜欢官场那种尔虞我诈。” “提高自己地位不一定非要进官场,比如你可以争取爵位,那可是比做官还要地位高,虽然它很难,但至少也是一种追求。” 说到这里,苏翰贞又一次苦口婆心劝他,“无晋,我还那句话,你不能一辈子做商人,在大宁王朝,有钱并不等于有地位,你说你要帮助自己的兄长,我很赞赏,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在帮助兄长,有一天他登上了高位,那你呢?你的抱负,你的归宿在哪里?无晋,我想你是聪明人,你应该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无晋默默地点了点头,苏翰贞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他也一直在考虑自己该做点什么,上岸已经两个多月,他一直在考虑赚一笔大钱,这是来这个异世的第一理想,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也渐渐发现商人确实没有地位,是他该有更高的追求,帮助大哥,那也只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并不是他的人生,或许苏翰贞说得对,追求爵位,提高社会地位,这也是一条途径。 无晋在前世已经打拼了十几年,他对人生也有自己的体悟,很多时候,人生的追求是会随着生活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就像一个小兵在入伍之初,他是不会想到自己将来能当将军,可是当他走到一定高度后,当将军的想法也就自然而生。 他也一样,他现在想得再多也是枉然,更重要是要把眼前的每一件事都做好,厚积薄发到了一定程度,眼前自然就会出现属于他的人生道路。 但不管怎样,苏翰贞对他的关怀使他心中异常感动,他抬起头,诚恳地对苏翰贞说:“多谢大人的关怀,我不会永远帮助兄长,我只会扶他步入官场,他以后更需要靠自己去奋斗,而我会走我自己的路,只是我现在的想法还不太成熟,需要完善,需要等待时机,但无论如何,大人的关爱之情,无晋会铭记于心。” 苏翰贞点了点头,他很喜欢无晋,他总觉得无晋如果只做一个商人,那实在是有点太可惜了,虽然无晋不能为他所用,但至少他也希望无晋也有大鹏随风而起的那一天。 既然无晋心中有想法,那他就不多问了,苏翰贞笑了笑,又回到了今天的正事上。 “无晋,我现在有一件重要之事,只能是非你不可,我也刚刚接到江宁府的消息,江宁府也有太子的眼线,消息告诉我,很可能在明后两天会从江宁府来一个人,身上带有重要的文书,无晋,我希望你能替我截获这份文书,但最好又不要打草惊蛇。” 无晋笑了起来,“大人,既要截获重要文书,又不能打草惊蛇,这样ǐng难。” “我知道很难,所以才说非你不可。” “嗯!”无晋想了想,或许能请黑米他们帮忙,他又问:“不知来的是什么样的人?” “具体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情报上说,很可能会是一个影武士。” ......... 权力斗争从来没有什么公平而言,权力是最稀缺的资源,而且很难共享,为了争夺这种稀缺资源,竞争各方的手段无不用其极,苏翰贞也非常清楚这个道理,他和徐远之间必然会有一场最jī烈的竞争。 苏翰贞虽然是刺史,但他却是新上任不久,在东海郡没有什么势力,反而是实力最弱的一方,无法和根深蒂固的长史徐远相比。 尽管颇有势力的赵杰豪表面上是支持他,但赵杰豪是齐王的人,他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齐王的人身上,无奈之下,苏翰贞只好自己寻找力量,他首先便想到了无 晋,从他博彩斗张容、从他夜探县公宅偷帐册、从他黄雀在后猎黄蜂,便可看出此人有胆有识,而且武艺高强,将是他极为有用的助力。 苏翰贞所能找到的力量也不多,他在便无晋身上寄托了太多希望,他希望这个年轻人不要让自己失望。 无晋确实在努力了,离开了苏翰贞的刺史府,他便乘马车赶到了北市,他需要得到黑米的再次帮助,苏翰贞给他出的题难度太大,如果没有打草惊蛇那一条,他倒可以直接抢过来,可是..... 苏翰贞的所谓不要打草惊蛇,也就是说,信要拿到手,但对方却始终浑然不知,一直认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包括收信人也这样认为,这着实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 只看那帮地头蛇能不能做到了。 ........ 今天北市的生意似乎特别好,人流汹涌,摩肩接踵,到处是从天南海北来的商人,无晋赶到北市的天香米铺,不料黑米正好出去了,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他见时间还是中午,索ìng便在北市游逛起来,想着顺便给侄儿侄nv买一点小礼物,不知不觉,他便走到了珠宝区。 珠宝区是北市最重要的一个区域经营着来自海外各地的珠宝,新罗的美yù;扶桑的珍珠、玳瑁;林邑的珊瑚;室利佛逝和堕婆登的夜明珠及祖母绿;真腊和骠国 的宝石;狮子国和天竺的金刚石和象牙,以及罗翰国的黄金等等,有大小店铺四百余家,每天数以千计的商人从四面八方赶到这里,使这里也成为大宁王朝最大的珠宝jiā易中心。 无晋走到珠宝区mén口,只听见一阵如述如泣的琴声传来,只见在一处偏僻的墙角有一对卖艺的祖孙,白发苍苍的盲眼老人拉着一支三弦琴,身上长衫破旧,风尘仆仆,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沧桑。 而他的孙nv约八九岁,和祖父一样,穿着一身旧布裙,身量未足,略显单薄,一根黄杨木发钗穿过乌黑的辫子,她皮肤因营养不良而略显菜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十分乖巧可爱。 跟着祖父的琴声,她清清雅雅地唱了起来: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声音虽然稚嫩,但唱得清脆动听,珠宝区大mén前人来人往,但他们面前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十文铜钱,无晋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他mō了mō腰间,身上还有五六十两银子。 他刚要走上前,却听身旁有人说:“小姐,这边就是珠宝区了,肯定能买到合适的。” 声音有点耳熟,只见两名年轻的nv子从他旁边走过,无晋不由愣了一下,走在前面的nv孩长得肌肤晶莹如雪,琼姿uā貌,正是那个齐家的小姐,后面跟着她的丫鬟。 “她们是几时来的?” ........ (各位书友,老高需要大家的支持,恳求大家投推荐票,现在点推比相差太大,实在是没有面子啊! 第五十五章 海蓝色金刚石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4 本章字数:4550 无晋便放慢了脚步,等她们二人先走上前。 无晋几次遇到的这个齐家小姐叫齐凤舞,齐家长子齐瑁的三nv儿,负责四处监查齐家各地的店铺,她今天只是路过维扬县,在这里换船,昨天在船上,她最心爱的钻石耳环不慎掉入大海,她便特地赶来北市,想再配上一只,不料正好被无晋遇到了。 齐凤舞见这对卖唱的祖孙十分可怜,她也动了恻隐之心。 丫鬟阿罗眼睛很尖,她忽然发现了无晋,便轻轻碰了一下齐凤舞,“小姐!我看见那个人了,就是小姐最讨厌的那个开当铺的家伙,他就在我们身后。” “哼!”齐凤舞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她其实早就看见无晋了,“我知道,别理他!就当不认识他。” 齐凤舞慢慢走到走到卖唱的nv孩面前,注视着小姑娘唱歌,小姑娘的孤苦让她感到一阵心酸,估计这孩子的父母已经双亡,只能和祖父相依为命,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等小姑娘唱完,齐凤舞便小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父母还在吗?” 小姑娘见齐凤舞长得异常美貌标致,身上的衣着服饰也贵气bī人,不像个普通人,她低下头怯怯生生说:“我叫莲莲,是平湖县人,父母早亡,跟爷爷卖唱为生。” “那你家里还有房子吗?嗯!我是说你和祖父还有家可归吗?” 齐凤舞语气非常温柔可亲,完全没有了她平时那种冰冷之è,她满怀怜悯地望着小姑娘。 小姑娘依然怯怯生生说:“家里还有老房子,但很破烂了,为安葬爹爹,把土地也卖了,爷爷说挣点钱后回家修房子,再买几亩地过日子。” 旁观盲眼祖父笑道:“多谢姑娘关心,如果觉得莲莲唱得不错,就赏几文钱,给她买个馒头吃。” 齐凤舞默默点了点头,她从阿罗手中接过钱袋,从钱袋里取出一样东西,塞进了小姑娘的衣服口袋里,低声叮嘱她,“别拿出来,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小姑娘看了看口袋,顿时惊呼一声,她看见一锭黄澄澄的金子,最少有十两重,她顿时jī动万分,扑通跪倒给齐凤舞连连磕头,齐凤舞mō了mō她的头发,嫣然一笑,她忽然感觉到什么,目光一瞥,只见那个讨厌的男子就在几步外望着她,她眼中一阵反感,便对小姑娘低声道:“旁边那个男人,就是手上拿着帽子那个,要小心他了,他可不是好东西。” 说完,她转身走进珠宝区了,小姑娘心中lun作一团,十两黄金啊!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她呆呆地望着齐凤舞远去的背影。 站在十步外拿着帽子的男人自然就是无晋了,他心中赞叹齐小姐心肠不错,尽管齐家富可敌国,但她也有一颗怜悯的善心,也暗暗佩服她的心细如发,知道不能让人看见她给了卖唱小姑娘什么。 虽然他也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但肯定是值钱的东西,无晋笑了笑,学着齐凤舞,把身上的几十两银子塞进帽子里,也走到了卖唱小姑娘面前,弯下腰笑眯眯问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父母还在吗?” 问题和齐凤舞一模一样,但小姑娘却不像刚才那样低下头楚楚可怜地回答,好心姐姐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个坏蛋,她惊恐地向爷爷靠近一步,躲在爷爷身旁,牙齿紧紧地咬着嘴ún,另一只手却悄悄地将黄金塞进了他们破烂包里,她认定,这个坏蛋一定想抢好心姐姐给她的金子,她绝会不给。 无晋愣住了,他挠了挠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黑米站在自己身后?他一回头,没有看见黑米的影子。 他再次满脸堆笑,把帽子递给她,“大哥哥觉得你唱得很好听,送你一顶帽子吧!” 小姑娘心中更加警惕了,他们四处卖唱,还没有人送他们帽子的,她哪里敢接,更加害怕地向祖父靠去。 “我...不要” 她牙齿都打战了,老人听出了孙nv言语中的害怕,他心中也有点打鼓,莫非是什么凶恶的强盗不成?他连忙向无晋拱拱手,陪笑道:“多谢公子的好意了,其实不必打赏,只要能喜欢我孙nv唱歌,我们也很高兴,真的不需要帽子。” 无晋呵呵一笑,“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把它收好,别让人看见了。” 他把帽子又向小姑娘递了递,小姑娘望着他,害怕地摇摇头,死活不肯接,无晋眼一扫,见齐小姐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他不再多说什么,把帽子硬塞到小姑娘手中,便拔足向前方快步追去。 小姑娘只觉帽子里沉甸甸的,悄悄打开一开,眼睛顿时瞪大了,忽然,她吓得心中lun跳,连忙手忙脚lun地收拾东西,要赶紧离开这里。 老人觉得奇怪,问她,“莲莲,你怎么了,慌lun什么?” 小姑娘附耳对老人说:“爷爷,我们快走,我们有钱回家修房子了,也可以买地了......” ...... 珠宝区人流如织,无晋已经找不到齐家小姐了,他也不管她有多讨厌自己,这个不重要,他只觉得这齐家小姐居然很欣赏他的店堂布置,还专mén跑来观摩学习,这就让他心中对齐小姐生出一种知己之感,这对在异世内心孤独的无晋,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安慰。 所以每次见到她,他总是想找个借口上前去和她说说话,故意逗一逗她,而且知道她不是维扬人后,这种相逢就变得更加珍稀,此时在北市相逢,他更觉得这是上天刻意给他安排的邂逅,如果就这么平白擦肩而过,形同陌路,那自己岂不是有负上天的安排? 他乡遇故知,最起码也该打个招呼。 无晋找了一圈,仍然没有再看见她,心中不觉有些遗憾,只得罢了,他便准备去给侄儿侄nv买礼物,可刚走了两步,他便站住了,他忽然想起,他现在身上分文皆无,莫说买礼物了,就连回去的车钱也没有了。 他苦笑一声,转身准备去天香米铺,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忽然看见齐家小姐,就在他身后不远,离他不足十步的一家珠宝店里,因为人流较多,她们似乎也没有看见自己,无晋心中大喜,这真是天意啊! 他也装模作样,咳嗽一声,背着手,踱着鹅步,慢悠悠向珠宝店走去。 ....... 齐凤舞是在一家狮子国商人开得珠宝铺中,狮子国也就是无晋那个世界的斯里兰卡,盛产宝石,店铺主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黑黑胖胖的中年男人,来了一个年轻美貌nv子买宝石,他当然格外热情。 他拿出了一只装满了金刚石的锦盒,锦盒内分成二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块璀璨夺目的金刚石,都是经过了雕刻打磨。 他殷勤地用一口蹩脚的汉语向齐凤舞推销他的金刚石,“姑娘,我的金刚石最美,你看多漂亮,你喜欢哪一个,我给便宜。”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齐凤舞柔若无骨的yù手,就希望这只美到极致的yù手能mō一mō他的金刚石,然后便着mí似的买走。 齐凤舞取出另一只耳坠,对比着寻找一颗适合的金刚石,她需要一颗豌豆大的金刚石,很快,她便找到了一颗非常合适的金刚石,简直就是完美配对,她非常满意,便指着那颗金刚石笑道:“我就要这颗了,帮我包起来。” 店主有点愣住了,居然不问价格就买吗?这可是金刚石啊!这还是他开店以来第一次遇到,他也是识货的行家,见齐凤舞手腕上的一对碧yù镯是极上品的碧yù髓,至少价值一万两银子,他连忙飞一般地取出一只小锦盒,将金刚石小心翼翼装起来,递给齐凤舞,“姑娘,三百两银子。” 事实上,这颗小金刚石只值一百两银子,店主要价高了三倍,齐凤舞却眼睛眨都不眨,这是她的风格,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从来不会讲价的,而且才不过三百两银子,她命丫鬟把锦盒收下,从袋子ōu出三张百两银子的银票递给他,“这是齐大福的银票,你可以去验证。” 店主接过银票,齐大福银票纸质非常特殊,上面涂了一层特殊的透明物,在阳光或灯光下会呈现一种七彩的琉璃光泽,这种物质是齐家的最高秘密,五十年来从未有人破解,所以齐大福的银票一看便知真伪。 而东莱银票和百富银票虽然没有这种特殊的防伪技术,但他们却有另一种威慑,那就是造假者抄家灭族,所以无人敢造假。 银票当然是真的,但店主却呆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美貌nv子会这么爽快,三百两银子,她眼睛眨都不眨,他心中一阵懊悔,他为什么不卖五百两呢? 眼看nv子要离去,店主忽然喊住齐凤舞,“姑娘,我还有一颗最宝贵的金刚石,海一样的蓝è,你一定会喜欢。” ......... 第五十六章 十两银子的鉴定费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4 本章字数:6561 齐凤舞听说有蓝è金刚石,她倒有点兴趣了,便停止脚步笑道:“好啊!拿出来我看看。” 店主连忙从柜子里取出一只jīng美的碧yù盒,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铺着锦缎,锦缎上放着一颗核桃一般大的蓝è金刚石,呈梨形,熠熠闪光。 齐凤舞的脸è却忽然yīn沉下来,倒不是因为这颗宝贵的金刚石,而是旁边冒出来一个她很厌恶的年轻男子,简直就是yīn魂不散地跟着她,她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无晋一眼。 无晋却仿佛不认识她,抱着双臂趴在柜台上,好奇地望着那颗蓝è的金刚石,连店主都有点厌恶他了,他用一种极为轻视的目光瞥了无晋一眼,哼了一声,“小子,你买得起吗?” 无晋却摇摇头,“我不买,我是怕这姑娘遇到黑店!” 齐凤舞再也忍不住了,扭头呵斥他,“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无晋一脸茫然地望着她,眨眨眼:“姑娘,我认识你吗?” 旁边的丫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齐凤舞气得狠狠踢了丫鬟一脚,她想转身就走,可是这颗蓝è的金刚石,她着实喜欢。 齐凤舞便忍住气,就当不认识无晋,对店主道:“这颗金刚石我要了,帮我包起来。” 店主心中狂喜,他慌忙要去找盒子,无晋却在一旁多嘴道:“姑娘怎么不问问价格,万一你带的钱不够呢?那岂不尴尬。” 齐凤舞哼了一声,不理睬他,但旁边的丫鬟却觉得无晋说得有道理,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不问问价格,而且还应该讨价还价,她便问:“店主,这颗金刚石多少钱?” 齐凤舞其实也想问,但是无晋提醒她,她就偏赌气不问,既然丫鬟帮她问了也好。 店主恶狠狠地盯了无晋一眼,眼lù凶光,一转头,他又笑容可掬地对齐凤舞说:“不贵!不贵!这颗蓝è金刚石我只卖六千两银子,其他店至少要八千两。” 齐凤舞秀眉微蹩,她只带了五千两的银票,还真不够,她当然要还价,可是一还价,旁边这个ún蛋就会得意了,她想不买算了,可是她又着实喜欢这颗海蓝è的金刚石,让她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无晋在旁边又笑了起来:“齐姑娘,要不我来帮你还价吧!你付我十两银子的还价佣金,如何?” 齐凤舞又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无晋挠挠头,一脸恍然大悟地样子,“我刚才想起来了,好像在小面馆见过你。” 丫鬟又捂着嘴拼命地笑,齐凤舞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她綳着脸说:“我不需要你还价,我自己会讲价。” 她刚要给店主说四千两银子,无晋却摇摇头,“这颗假金刚石最多值四百两银子,你若买下就上大当了。” “你说什么?”齐凤舞吃惊地望着他,“你说这金刚石是假的?” “喂!喂!喂!” 店主叫嚷起来,他敲打着桌子,恶狠狠威胁:“你别坏我的信誉,本店绝不卖假货,你再污蔑,我就报官了。” 这会儿他的汉语突然变得流利起来,无晋却不理他,依然诚恳地对齐凤舞说:“真的,这是颗宝石,看起来很像金刚石,但它不是,它是一颗锆石,而且它其实不是什么海蓝è,而是棕è,你买回去后,最多一个月,它的蓝è就褪了。” 店主脸è一变,眼中lù出了害怕之è,但他依然嘴硬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明明是一颗金刚石,这光泽,这硬度,只有金刚石才有,怎么会是假的。” 齐凤舞的眼中有些疑uò起来,她拿起金刚石托在手掌上端详,金刚石她也见得多了,这确实是一颗金刚石,哪里有假,可是这个男子说得却煞有其事,让她心中一阵阵地míuò,假在哪里? 无晋仿佛明白她的心思,便对她笑道:“这种锆石极像金刚石,一般人都很难辨别,但不是没有办法鉴别,姑娘注意看它的折è光线,它是双折è,而金刚石是单折è,还有它的切割面,如果姑娘仔细看,就会发现有细微的磨损和破碎现象,而金刚石是绝不会有,还有它蓝è光泽不均匀,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那是因为他加热不均匀造成,我敢断言,这肯定是一颗锆石。” 一般而言,鉴别锆石和金刚石要用特殊的放大镜才看得出来,如果这是颗无è的锆石,无晋刚才肯定也看不出,但店主宁愿去找普通锦盒,也不愿连着yù盒一起奉送,这就是店主一种心理上的泄密,便使无晋开始怀疑这颗所谓蓝è金刚石真正价值。 后来又发现它的蓝è不均匀,无晋终于怀疑了,便试着一诈店主,店主立刻脸è大变,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齐凤舞虽然看不出什么单折è、双折è,但她也发现了,确实颜è蓝得不均匀,而且一个小角已经出现了一点点棕è,看来真被他说对了,这是颗假金刚石,她长长的眼睫má挑起,锐利的目光直视店主,仿佛看透了他,她见店主脸è苍白,眼中充满了心虚。 这下子,她的脸真的yīn沉下来,把假金刚石放回yù盒,转身对丫鬟说:“我们走!” 她快步走出了店铺,走了十几步,无晋却跟上来笑道:“齐姑娘,十两银子的鉴别费还没付我呢!” 齐凤舞停住了脚步,冷冷对他说:“我答应让你鉴别了吗?是你自作多情好不好!” “哼!好心不得好报。” 无晋碰了一鼻子灰,他也觉得没趣了,脸上挂不住,便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远远听他自言自语:“这年头,某些自诩大家族的良心已经没有,知恩不懂图报,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丫鬟也觉得小姐有点过分,便小声劝她:“小姐,确实应该给他,要不我们就上大当了。” “我就偏不给他!” 嘴上这样说,齐凤舞却取出一锭银子,没好气地塞给丫鬟,“就你心好,拿去给他吧!省得他到处污蔑齐家。” “公子,等一等!”丫鬟追了上去。 无晋停住脚步,斜睨她一眼,笑问:“怎么,她想向我道歉吗?” “你就别臭美了,我家小姐是不想欠别人人情,这是说好的,十两银子鉴别费,你拿着了。” 无晋看了一眼银子,却不接,笑着反问她,“如果真是不想欠人情,那上次她学我的店铺布置,是不是也该付我钱,我少算一点,就四十两银子吧!一共五十两银子,下次一并给我。” 说完,他回头对齐凤舞眨眨眼,背着手便扬长而去了,丫鬟呆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齐凤舞慢慢走上来,恨恨地瞪无晋背影一眼,埋怨丫鬟道:“这下你明白了吧!他就是故意在戏nòng我们,什么鉴别费,根本就是随口说说,就你热心。” “不是的,小姐,他说你还欠他钱。”丫鬟苦笑着说。 “胡说!我还欠他什么钱?” “他说你上次学习他店堂布置,应该要付他四十两银子,一共五十两银子,叫你下次一起给他。” “他做梦吧!”齐凤舞夺过丫鬟手中的银子,随手扔给旁边一个老乞丐,“我就是喂狗也不给他!” 那乞丐先是狂喜,可听她说得不对,便翻了一下白眼,“姑娘,看你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这样说话呢!” ........ 无晋心情很好,步履轻松地回到了天香米铺。 此时黑米已经回来了,在天香米铺的后院内,无晋见到了黑米和他的三个结义弟兄,真名都不知道,各自有让维扬县人惊惧的绰号,一个叫三眼弥勒,长得féiféi胖胖,但身着百衲衣,披头散发,看起来像个乞丐,他是维扬的乞丐头子;一个叫南城霸,是一个满脸横ròu,目光凶狠的大汉;另一个叫毒蛇,腰细如蛇,长一双三白眼,目光中充满了狡诈,这三人一看便不是善类,他们确实不是善类,都是维扬县响当当的泼皮头子,敲诈勒索,为非作歹。 但这一次他们却帮了无晋的大忙,黄峰的一个手下就是南城霸的人,将黄峰的计划一一提前告诉了南城霸,最后让无晋轻易得手。 他们聚在黑米的铺子里却不是为了等无晋,他们在商议对来维扬县经商的海外商人征收保护费,这是一块féiròu,他们早就盯上了。 “来!我给三位介绍一下。” 黑米笑呵呵地给他们介绍无晋,上次去晋福当铺闹事,他们三人都不在场,“这是我一个长辈之子,叫做无晋。” 黑米很谨慎,他不敢把无晋和凤凰会的关系泄lù出去,哪怕是他的结义弟兄,他也不能说,倒不是他答应过无晋,而是凤凰会的人他万万惹不起,凤凰会横行四海,他这种萤火之光,怎敢和皓月争辉。 他又对无晋笑着介绍:“这是我的三个结义弟兄,披头散发这位叫三眼弥勒,最壮实的叫南城霸,这一位叫毒蛇,都是和我过命的jiā情,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们,这个面子他们会给我的。” 虽然没有和他们jiā往的兴趣,但必要的客气是应该的,无晋连忙拱手笑道:“三位大名如雷贯耳,小弟是久仰了。” 黑米的谨慎还体现在另一方面,那就是他绝不会让这三人直接和无晋打jiā道,这三人不知无晋底细,万一闹出什么事来,凤凰会可饶不过他,所以这次无晋出手袭击黄峰,这三人都不知道,都只当他是黑米的亲戚,纷纷笑着拱手回礼,“小兄弟一表人才,将来必成大器啊!” 众人只是普通的寒暄,黑米知道无晋找他有事,便对三人说:“今天就暂时商议到这里,咱们明天再继续,小兄弟找我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纷纷向无晋告辞,无晋笑着向他们拱手,心中却暗想,“强龙敌不过地头蛇,对付徐远,说不定就得靠这些人,只是苏翰贞知道了,不知他该怎么想?” “无晋,找我有事吗?”黑米将mén关上了笑问。 “呵呵!早上之事,多谢你了。” “那个是举手之劳,若连那点小事都办不成,我还想在维扬县ún吗?不过无晋老弟的弹弩厉害啊!六十步外,弹无须发。” 黑米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他说的是实话,他们这种泼皮打架厉害,在维扬县横行无忌,但真正的武艺却没有多少,像无晋那种六十步外的jīng确è击,是他们不敢想象。 “黑米大哥就不用吹捧了。” 无晋笑着打断了他,“说正事,我又有事情想求你帮忙。” “不要说‘求’字,我不爱听。” “那好,请黑米大哥帮忙,这样可以了吧!” 无晋先坐了下来,黑米给他倒了一杯麦茶,笑眯眯问:“是不是要我帮你对付关家?” 无晋昨天便打听过了,黑米和长史徐远没有半点关系,但他和关家却有ī仇,当年黑米和父亲做海员就是在关家的船上,十年前他父亲得了肺病,关家老三关涛怕传染,便命人将他父亲扔进了大海,等黑米将父亲从海中捞起时,人已经淹死了。 尽管这是船上的规矩,但黑米却和关家结下了仇恨。 “你说得一点没错。” 无晋的眼睛也笑眯成了一条缝,长长的眼角使他就像一种动漫似的狐狸模样,“今天我和苏刺史谈过了,听说从江宁府要来一个很厉害的影武士,所以我需要得到你们这些地头蛇的协助,你帮我想想看,既要偷到影武士身上的东西,又不能打草惊蛇,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公子,这个有点不好办啊!”黑米苦着脸说。 “我知道不好办,所以我才来找你,好好想想,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这个.....让我想想。” 黑米凝神沉思了片刻,这种情况他以前好像也遇到过,他忽然一拍脑mén笑了起来,“我怎么忽然糊涂了!” 他回头对无晋笑道:“公子,我有一个绝妙的办法。” ........ 第五十七章 地头蛇的绝妙之计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4 本章字数:3915 次日天刚朦朦亮,维扬县的北城mén便缓缓开启了,早已等候在城mén外的百余名商人和卖菜的农民便一拥而入,守城民团兵大声呵斥,但所有人都不管不顾,拼命向城mén内挤,箩筐被挤扁了,鞋子被挤掉了,场面únlun不堪,其实早进一分晚进一秒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国人自古就是这样,生怕晚进一步便吃了大亏,早抢一秒就放佛占了大便宜。 但也有独行特立之人,在人群最后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皮肤白皙,容貌俊秀,只见他头束紫金冠,穿着一身用吴绫缝制的白è锦袍,腰束一条黑èyù带,显得华丽异常。 他站得笔直,金è的朝阳洒在他身上,更加衬出他不凡的气质,但他却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尤其眼睛里充满了冷意和傲慢,让人不敢接近,让人不敢接近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腰上佩戴着一口横刀。 横刀是军刀之首,代表着一种身份,只有大宁帝国的羽林军才有资格佩戴,但除了羽林军外,还有一种人可以佩戴,那就是最高等级的武士,影武士也可以佩戴。 这个年轻人当然不是羽林军,只能是影武士,影武士一般都不愿意暴lù自己身份,所以尽管朝廷准许影武士佩戴横刀,但很少有影武士会真的佩戴,而这个年轻人却堂而皇之地将横刀挎在腰间,就等于在脸上写了几个大字,‘我是影武士’。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是假冒影武士。 这个年轻人确实是影武士,而且他已经是第二次来维扬县了,上一次是给皇甫渠送信,送信后师妹uā凝月回京城了,而他却接到临时命令,主人皇甫逸表让他去江宁府帮申国舅办一桩事。 皇甫逸表和申国舅本来就有共同利益,他们互借武士是很正常之事。 申国舅就是江宁府人,江宁府是楚州州治所在,所以申国舅之妹申皇后生的儿子就被封为楚王,这也是大宁帝国一个有趣之处,亲王的封号跟母亲的出身地,比如萧淑妃是齐州人,她的长子被封为齐王,次子封为莱阳郡王。 申皇后只有兄妹四人,一个兄长,两个妹妹,但申家却是一个比较大的家族,一人得道,jī犬升天,申家大部分人都搬去了京城,江宁府老宅也有部分族人,申皇后有一个族弟叫申渊,颇为能干,官封江宁府少尹。 这里需要多说两句,大宁天下划分为九州,但州并不是一种行政级别,最早是一种军方的区域划分,就像后世的六大军区,州的最高官职是大都督,一般由亲王兼任,楚州大都督就是楚王。 楚州下辖各郡只是名义上被楚州管辖,实际上是直接向朝廷负责,而楚州州治江宁府也只是比郡地位高半级,相当于后世的直辖市。 这个影武士风追云便是借调给了出任江宁府少尹的申渊,申国舅争夺东海郡刺史失败,但当今皇帝为了安抚申家,便封申渊为江宁府少尹。 申渊和东海郡长史徐远是连襟,为了争夺东海郡财权,徐远便亲自跑去江宁府向申渊求援,这个影武士风追云就是求来的援助之一。 影武士风追云的出现让守城的士兵都安静下来,人人都看见了他腰中的横刀,不由肃然起敬,大宁帝国文武并举,武士也是一种功名,起源于武举,全国获得武士功名者约一万余人,像振武镖局总镖头张霸道,不过是一名五级武士,就能在维扬县ún得风声水起,更何况是影武士。 大宁帝国的影武士只有三百余人,物以稀为贵,获得影武士不仅要具有一级武士资格,同时还要得到两名郡王以上者推荐,所以影武士又被称为皇家武士,在三百余名影武士中还有地位更崇高者,被称为国士,只负责保护皇帝、太子和少数亲王,而大宁帝国的国士尚健在者不超过二十人。 没有士兵的阻拦,商人和农民们都迅速进城了,城dòng中渐渐空旷下来,风追云很傲气,他要等所有人都zǒu光了才慢慢进城。 在城内的墙根底下蹲着大群身体肮脏的乞丐,为首之人正是三眼弥勒,他正在抓臭脚丫子,这时他一眼看见了影武士进城,便向另一条小巷口的无晋看了一眼,无晋眯着眼看了看,他认出了这个影武士,在皇甫渠的府内,他和一个nv武士在一起,就是那个nv武士将他刺伤,他是皇叔之人,很可能就是苏翰贞说的影武士. 尽管不能完全肯定这就是苏翰贞要他留意之人,但抱着‘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人’的原则,他便给三眼弥勒点了点头,便迅速闪身进了巷子。 三眼弥勒叫了一声,大群乞丐纷纷起身,男男nvnv,老老小小,一手拿木棍,一手拿破碗,跛着脚,身上臭气熏天,向衣着鲜亮的影武士围了上去。 “今天起个早,向老爷问声好,赏我一文钱,向你道个谢,若你不给钱,破肚烂屁眼......” 守城的团练兵都认识三眼弥勒,俗话说,‘宁和贼王斗,不与乞丐缠’,更何况这是乞丐头子,再加上影武士也不是什么县令刺史,他们没有保护的义务,因此谁都不上来过问。 而且这个影武士孤芳自赏、态度傲慢,这些守城的士兵都暗暗存了一种幸灾乐祸,都想看他出丑。 风追云措手不及,顿时被一大群乞丐围住,冲天的臭气险些没将他薰得晕过去,几名小乞丐更是抱着他双uǐ,将鼻涕和黑脸在他鲜亮的锦袍上擦。 “给我滚!”风追云大吼一声,尽管影武士可对敌杀人,但不准滥杀无辜,这是朝廷的规矩,而且作为影武士,自有他们的尊严,很多场合,他们不屑于动手的。 比如现在,要对付这些乞丐还不容易吗?三拳两脚,将他们统统打趴下,可他是谁?他可是影武士,是得到北海郡王和庐陵郡王双双举荐的武士至尊,让他和一群乞丐在大街上拳来脚往,若传出去,他这个脸往哪里搁? 风追云恨得直咬牙,却又自恃身份不肯大打出身,只管斥骂,这也是很正常,一般乞丐骂两句就走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帮乞丐就是针对他而来。 最后忍无可忍,他一脚踢翻了两个抱uǐ的小乞丐,力量并不大,两个小乞丐却躺在地上打滚,大声哭喊,说出了人命,要去报官抓江洋大盗。 躲在城mén后的三眼弥勒见风追云死要面子不肯动手,心中暗喜,便打了一声唿哨,只见从城内四周又涌出大群乞丐,将风追云围住,足有三四百人之多,北城mén附近本来就是他们老巢之一。 风追云俨如捅了马蜂窝,被乞丐们撕扯抓挠,只一眨眼功夫,他的衣裳被扯烂了,脸被抓破了,腰间的yù带和头上的紫金冠也不知被谁抢走了,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他这才发了狠,也不管身份,不顾被人笑话了,拔出刀横劈竖砍,一时刀光森森,杀气冲天,影武士的威风大显,吓得乞丐群们连滚带爬,四下奔逃,但石块却劈头盖脸向他砸来,一些小乞丐更是恶毒,用猪ni泡装满屎ni向他扔去。 这些乞丐jīng滑无比,见他拿刀追来,立刻四散钻进巷子里,巷子弯弯绕绕,不知有多深,风追云一个外乡人也不敢追进去,可等他回去,那些乞丐又从另一边钻出,还是拿石头砸,用屎ni扔。 风追云在大街上使出一套影武士最高深的梅uā迎雪刀法,刀光劈闪,寒气团身绕,舞得密不透风,只是乞丐人数太多,又不讲规矩,让他防不胜防,不时脑mén上挨一砖头,打得他头晕目眩,尤其那些猪ni泡,一刀虽劈断,但里面的黄白之物还是会迎面扑来。 乞丐之所以让人厌恶和害怕就在这里,他们不跟你打,跟你缠,假如是开店做生意,天天大mén口挤满了乞丐,将你店铺nòng得污秽不堪,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时,一个小乞丐将一只腰袋jiā给三眼弥勒,这是刚才从风追云身上mō来,三眼弥勒打开了腰带,见里面有一封厚厚的信件,估计这个就是无晋要的文书了,他又打了个唿哨,乞丐们霎时间便跑得干干净净。 ........ 第五十八章 一封密信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4 本章字数:4458 风追云这才从小鬼们的纠缠中脱身了,但此时他已是面目全非,衣服被撕破,鼻青脸肿,头发上衣服沾满了屎ni,臭气熏天,他气得要发疯了,但乞丐们都跑得干干净净,令他抓狂而无处发泄。 他虽然武艺高强,但也要有对手才行,像这种乞丐,滥缠滥打,空有一身武艺也无济于事,更重要是,风追云没有对付乞丐的经验,乞丐都有首领,擒贼先擒王便可,或者他对士兵们喊一声,他是在执行绝密公务,那些士兵们就有了帮他驱逐乞丐的义务,可惜这种人情世故他还不懂。 街上的人都远远对他指指点点,捂嘴直笑,守城的士兵们更是笑痛了肚子,高高在上的影武士,一下子变成了落难的野jī。 ........ 房间内,黑米将一封信递给无晋,此时距离乞丐围攻影武士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无晋接过信,只见信封上写着‘长史徐远亲启’,落款是江宁府少尹申渊,应该就是这封信了,无晋又举起信透过光线看了看,似乎有两张纸。 信他当然是要看,但上面打有火漆,一拆就坏了,苏翰贞对他的要求是不能打草惊蛇,所以这封信必须要立刻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如果是普通信封还好说,但这是官方信封,他倒一时有点为难,旁边的黑米却经验丰富,他拾起信封看了看,笑道:“做这种事有高人呢!公子跟我来,就在北市。” 北市很大,占地两百余亩,北市内本身就有很多街巷,无晋跟着黑米来到了一条狭窄的小巷,一直走到头,是一扇破旧的小mén,mén上有个牌子,‘罗记印刷坊’ 原来是个ī人的印刷作坊,黑米低声笑道:“这是挂羊头卖狗ròu,他才不靠印刷赚钱。” 黑米敲了敲mén,开mén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他认识黑米,“原来是黑大叔,你找我爹爹吗?” “嗯!他在吗?” “在!” 少年跑回屋,“爹爹,黑大叔找你。” 只见走出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长相很普通,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但无晋却注意到他的十根手指特别细长,或许这就是他的特殊之处。 男子和黑米很熟,笑着给了他一拳,“你小子好久没来关照我生意了,我都快饿死了。” 黑米嘿嘿一笑,“这不来了吗?” 他指了指无晋,“这是我的小舅子,叫无晋公子,有事找你帮忙。” 他又附耳对男子低声说:“绝对可靠!” 男子点点头,向无晋抱拳笑道:“在下罗宇,外号‘龙爪’,无晋公子以后有什么印刷事宜,不妨关照小店,外面不印的,我这里都印。” 无晋明白,比如车票税票之类,他那个时代也有,他有些好奇地问:“那银票也可以印吗?” “公子这个问题问得好!” 罗宇淡淡一笑,“东莱钱庄和百富钱庄的银票风险太大,朝廷下过旨意,造假这两家钱庄的银票者,一律抄家灭族,所以没人敢作假,我也不接,而造假齐大福的银票虽然没有什么处罚,不过他们的防伪技术太难,我也尝试破解过,我调制出了一种胶汁,很遗憾,光线下只有五è,没有他们那种七è,如果做不到一模一样,我就认为是失败,所以我也不接,所以公子问得好,银票和钱票除外,其他都印。” 无晋也只是好奇而已,他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今天就有事情麻烦罗大哥。” 他把信递给了罗宇,黑米在一旁笑道:“这封信麻烦帮我们做一封一样的,包括纸张信封。” 罗宇看了看信封,不由笑道:“江宁府的官信,信封和信纸我都有,请随我来。” 他带着两人走进一间小房间,小房间很昏暗,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印刷品,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估计是这里是他办公室。 罗宇从一堆纸中翻出了几个空白信封,无晋一眼便认出来了,和那封信的信封一模一样,都印有江宁府衙的红字。 他回头问无晋:“公子怎么说?只是想换个信封,还是重新写一封新信?” 黑米连忙对无晋解释说:“老罗绰号龙爪,实际上是指他善于模仿笔迹,可以做到以假lun真,除非是同样的高手或者本人才能辨别出,一般人是看不出来。” 无晋这才明白,果然是旁mén左道鬼才众多,他今天算是见识了,他点点头,“我先看看信再说。” 罗宇取出一般锋利的细刃小刀,小心翼翼地将信封从后面割开,ōu出里面的内容递给他,无晋看了一遍,又沉思了片刻,“信的内容我自己抄一遍就可以了,麻烦罗大哥重新给我做一个信封。” “没问题,公子稍候,马上就好!” ............ 在参与户曹主事竞争的五大家族中,关家无疑是独树一帜,它和其他家族完全不同,不管是皇甫氏还是黄家,还是马家和陈家,这些都是东海郡地方上的商业家族,以商业发家,但他们在东海郡其实只能算二流家族,原因是他们在官场上没有地位,或者不是全国ìng的大商家。 东海郡的一流家族只有两家,一个平江县的齐家,齐瑞福商行,全国三大商行之一,富可敌国,拥有穆宗皇帝赐给他们家族的护家金牌,非谋逆而不得轻动。 其次是便是维扬县关家,官宦世家,也同样涉足海外贸易,富甲一方,关家步入官场已有两百年的历史,刺史、ì郎、尚书、相国等等高位都曾经有过关家人的身影。 但关家也有它的苦恼,关家最大的苦恼就是人丁不旺,而且在六十年前关家还曾遭遇过一次家族危机,当时关家老爷子过八十大寿,冀州河间郡的关家一百多族人,乘船来维扬祝寿,但在途中大海船遇风暴沉没,船上所有人全部遇难,这次海难几乎给关家带来毁灭ìng的打击,使子嗣本来就不昌盛的关家变得更加人丁稀薄,只剩下维扬一支。 关家老宅位于城南的三清桥旁,是一幢占地约五十亩的巨宅,此时在东客房内,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风追云被丫鬟带去了内堂,他心中十分沮丧,他发现自己的腰囊没有了,里面有几十两碎银子和一封信,另外还有他影武士的铭牌。 银子丢了没关系,甚至影武士牌丢了也没有关系,还可以补办,但那封信却很重要,是申渊写给徐远的亲笔信,尽管他不知内容,但申渊再三叮嘱过他,一定要亲手jiā给长史徐远。 内堂里已经坐了三个人,关家老爷子关保清、次子关铭、还有一个是个文人,叫赵一鸣,从京城来,他是长子关寂的心腹幕僚。 关家是维扬县的第一大户,也是和东海皇甫氏一样,以海外贸易出名,但和皇甫家不同的是,关家还同时是维扬县的大地主,在楚州各地拥有良田五千顷,四十年前,关老爷子的父亲关逸飞做到了当朝礼部尚书,关老爷子本人当年也做到江宁府尹,可以说,关家也是官宦mén第,关家长子,也就是关贤驹的父亲关寂现任朝廷礼部郎中,正是这种强大的势力背景,使关家在这次户曹主事的推选中一直占有明显优势。 长孙关贤驹今年二十四岁,品貌皆好,大气稳重,是维扬县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只可惜去年州试中,关贤驹发挥不佳,排名一百零一,只差一名没有能考上贡举士,也使他失去了进京参加进士科举的资格,他只是举人,进京也只能参加明经科考试,但心高气傲的关家一心想让学识渊博的长孙考上进士,他们看不上明经科,准备后年再参加州试,取得贡举士资格。 这次关家本来是打算让次孙关贤宜代表关家参选户曹主事,但长史徐远坚持要长孙关贤驹参选,这就有点打lun了关家的计划,关贤驹可是要进京科举的,怎么能当个户曹主事? 关老爷子为这件事一直有些耿耿于怀,今天赵一鸣来,就是要解除关老爷子的不满。 赵一鸣欠身笑道:“阁老,大少爷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我转达给家人。” 赵一鸣欢悦的语气和惊喜的表情没有让关保清动容,他今年七十二岁了,几十年经历的风风雨雨早已让他城府深藏,不lù颜表,他淡淡一笑,“赵先生请说,我洗耳恭听。” “两个月前有人向朝廷吏部告状,说去年楚州的一百名贡举士中,第七名丹阳郡的贡举士施宏资格不符,他不是举人,这个举报吏部已经派人查清,完全属实。” “然后呢?”关保清有点兴趣了。 .......... 第五十九章 关老爷子的担忧 卷一 东郡风云 YY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2-1-2 0:24:35 本章字数:4306 “然后吏部责令江宁府取消那个贡举士的资格,但申少尹提议所空缺的名额不能lng费,从第八名开始,每人向前移一位,这样一来,长孙在一百零一名,上移一位,正好是第一百名,恭喜阁老,长孙即将补授贡举士资格。” 关保清呵呵笑了起来,这个申少尹很能干嘛!他以为申家个个都是糊涂鬼,想不到还是有明白人。 “可是贤驹已经参加了户曹主事推选,如果被选上了,他不就没有机会进京赶考了,这个问题他父亲考虑过吗?” 关保清注视着赵一鸣,这个问题他一定要搞清楚,不容含糊。 赵一鸣捋须微微一笑,“阁老放心,我听大少爷说,从今年秋闱开始,吏部放宽了进士科限制,从前必须是贡举士资格,而且官吏不准参加进士科举,现在放宽为贡举士或者明经科考中者,同时九品以下皆可参加科举,也就是说官还是不准,但小吏放开了,这主要是给已经考中明经科的人一个机会,但这不正好符合长孙的条件吗?” 大宁王朝的省试科举不同于前朝,每年有两场,一场是明经科,由举人参考,取前一百五十名,每年二月开考,所以被称为ūn闱,由礼部主考,考中者可授郡各曹主事,或者授朝廷各部从事。 另一场是进士科,须取得贡举士资格,取前二十名,每年九月开考,所以又被称为秋闱,由吏部主考,考中者则直接入九品官。 以前是考中明经科就再没有机会再考进士了,让很多士子纠结,但今年改革,除了贡举士外,考中明经者也有资格参加进士科考试,无形中,进士科的竞争就更jī烈了。 如果关贤驹真的补上了贡举士资格,就算他做了户曹主事,他也照样可以参加九月份的进士科,这个消息让关保清比较满意,他当然知道,补上贡举士资格是申家在刻意拉拢关家,目的是让他多给钱支持楚王。 关保清呵呵一笑,“那这样我就放心了,贤驹可以参选户曹主事。” 这时,一名家人将风追云领了进来,进城遭遇了下马威,风追云的情绪显得低落,身上的横刀也没有带了,关保清很客气地和他见了礼,请他坐下,他已听说风追云被乞丐围攻,吃了大亏,但他也不想多管,乞丐找他麻烦必然是有原因,估计是这个年轻太高傲,非但不肯给钱而且又打又骂,惹恼了乞丐。 关保清很关切地劝他:“风公子,一个人在外乡,总是免不了会遇到一点欺生,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风公子就不要记它了,省得心烦。” “可是....” 风追云实在是不想说,说出来太丢人,如果只是钱和武士牌丢了他就算了,但那封信事关重大,他不说不行了,风追云一咬牙道:“我我的一个布囊在únlun中丢了,估计是被那些乞丐捡走,关阁老能不能帮我找回来。” “哦?包里有什么东西?”关保清笑问道。 “有五十两银子,还有我的武士牌,银子丢了就算了,武士牌也可以再补,但里面有封信,是申少尹写给徐长史的,很重要。” “什么!” 堂中几人都同时吃一惊,关保清本来不放在心上,银子他有的是,武士牌能补回来,也无所谓,但有一封申少尹写给徐长史是信,这个问题就严重了,他心中暗骂,‘这个不知轻重的ún蛋,为什么进mén时不说,现在才说出来!’ 他立刻吩咐一旁的次子关铭,“你立刻派人去找到那个三眼弥勒,让他立即把风公子的布囊jiā出来,少一样东西,他就别想在维扬县ún了。” 关铭答应一声,便匆匆去了。 赵一鸣忍不住问:“阁老知道是他干的?” “是不是他干的我不知道,但他是维扬县乞丐的头子,不找他找谁?” 风追云心中感jī,也放下了傲气,谢道:“多谢阁老帮我找回失物,这帮乞丐实在太可恨!” 关保清摇了摇头,“风公子,乞丐天下都有,哪里都一样,成帮成派,其实大多也是可怜人,尽量对他们宽容一点,他们要钱,赏一点就是了,一般而言,我也不会招惹他们,要不是风公子丢了信,我是绝对不会去找那个三眼弥勒,这种事说出去很丢人,风公子知道吗?” 风追云脸一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个时辰后,关铭匆匆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白è布囊,“父亲,东西好像没丢!” 他把布囊jiā给了父亲,关保清将里面的东西抖在桌上,碎银、武士牌、果然还有一封信,关保清看了看,又递给了风追云,“是这封信吗?” “就是这封信!” 风追云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信封虽然有点脏了,但完好无损,没有一点拆过的痕迹,这就是他的幸运。 关保清眉头却微微一皱,他有点不大理解,申少尹派一个影武士来,难道就是为了送信吗? 风追云拿到了信,他心中自信便立刻恢复了,那种影武士独有的气质开始显lù出来,他ǐng直了腰,刚才的低眉顺眼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目光锐利的武士,他仿佛看透了关保清的内心,便冷冷一笑,“临走时申少尹给我说了一句话,信中的对策只是最后的保证,在此之前,可以先用最直接的办法,消灭这个对手,所以,申少尹派我来。” ....... 赵一鸣和风追云走了,内堂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关保清和儿子关铭两人,关保清出神地望着一座雕有百子献寿的紫檀木屏风沉思,儿子关铭不敢打扰父亲,坐在一旁不语。 半晌,关保清微微叹了口气,关铭连忙问:“父亲好像有心事,能否告诉孩儿?” 关保清眉头微皱说:“我是在担心那个影武士要做的事情。” 关铭想了想,便小心试探道:“父亲是说,影武士要刺杀皇甫惟明吗?” “嗯!” 关保清缓缓点头,“其实我不赞成,非常不赞成,因为无论是申国舅还是徐远,刺杀了皇甫惟明,对他们都不会有损失,他们是幕后得益者,甚至那个所谓的户曹主事,其实我也不想参与,只不过是给申国舅面子,但最后却要由我们关家来背这个黑锅,我很担心苏翰贞甚至太子,不会放过我们关家,我们关家得不偿失啊!” “那刚才父亲为何不当场拒绝?” “你不懂,我不能拒绝。” 关保清的语速很慢,似乎说每一个字都在思考,“这是申渊的意思,虽然可能不是申国舅的授意,但此时他代表申家,我们不能拒绝申家,我们关家要想继续向上走,还得依靠申国舅,这件事.....我们只能委婉拒绝。” 关铭一怔,他没有听懂父亲的意思,“父亲,孩儿不太明白,什么叫委婉拒绝?”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 关保清注视着次子,饱经风霜的眼睛里竟闪烁着一丝和他年纪不适合的狡黠的笑意。 “父亲能否明示?”关铭低下了头。 “很简单,你现在就去,想个办法通过某种渠道,把这个消息透lù给皇甫百龄。” 关铭恍然大悟,父亲高明啊! “孩儿这就去。” 关铭起身向父亲行一礼,便匆匆出去了,关保清轻捋白须,脸上lù出淡淡的笑意,利益博弈,可不止是太子和楚王,他们关家也同样需要获得最大的利益,而承担最小的风险。 这时,一名管家婆在mén口禀报,“太老爷,长孙来了?” “驹儿?”关保清愣了一下,他不是在郡学吗?怎么溜回来了,但一转念,回来也好,等明天天快亮时再回去,这样才安全。 “让他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