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每天盘算把王爷扛回家》 1、夜神谷 夜神谷,座落于无锡城西的洛山之上。 林木葱郁、泉涌瀑布,灵秀婉约、幽雅娴静,山上古刹草堂、别有洞天。 山下园林飞涧、诗意盎然,几片绿田不但没有破坏明媚的景致,更添几分淳朴的野趣。 在这夏日炎炎,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天空里偶尔飘过的丝丝云彩,也在太阳的蒸腾中,飞灰烟灭。 这样的天气谁不想在屋子里躲着,唯有一抹娇俏的身影在田地里忙活着,那一身衣服全被汗水打湿了。 屋子里的一众爷们,叔婶们,眸子中都透着心疼和无奈。 村子里的崽子们全都下山撒野去了,就这丫头一个人喜欢窝在家里,哪里都不爱去。 更恼人的是,这丫头一天到晚就喜欢折腾那些田地。 都一致的叹息:这还是他们夜家的崽子吗? 村长夜鹤终于看不过去,一脚踹在旁边中年男子的青袍身上,恶狠狠的警告:“去,你今天要是不说服兰丫头下山去,那你以后也陪着她一起种田去。” 村长夜鹤七旬之年,武力高深,一脚也就出了三层功力,能至普通武者当场致命,但踢在中年男子身上,却只留了一道白灰色的脚印而已。 中年男子坐在那里不动如山,面色如常,精锐的眸子一听到村长赶他去种田,立马就露出一张笑眯眯的讨好脸。 “鹤叔,还是让我去捅匪窝吧,或者让我去敲打恶祟……” 动动筋骨,夜家没一个不喜欢,但是下田地动筋骨,那样枯燥又没趣的活动,就是夜家崽子们都不喜欢碰,没一人熬的住,唯有那丫头。 去劝那丫头放下锄头,比登天难啊,更何况是下山。 就算他这个亲爹出马都没用。 村长一听,立马气得吹胡子瞪眼,屋子里其他人也是不满。 亏你还是亲爹! 村长瘪了瘪眉,精神矍铄的眸子一沉:“难道你这做爹的就想让兰丫头这一生就与田地为伍了?都已经十五岁了,却未曾踏出夜神谷一步……”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村长微叹:“我们夜氏一族传承上百年,规矩不能废。虽然我们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多年,但是也要让夜家的崽子们都出去走一番,目的是让他们懂得明辨是非,何为善恶。” 村长语气略带沉重,屋子里的众人都沉默着。 中年男子也是眸光沉沉,望向田地里的身影。 村长又接着说:“二十年前,我们和君家有过约定,隐退山林,不再过问天下之事,但不代表我们的儿孙不能在天下行走。夜家先祖有训:夜家儿郎,此生江湖笑红尘,燃尽人间不平事,纵死犹闻侠骨香,只留正气满乾坤。” 村长掷地有声的威词,让屋子众人各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怀。 尤其是二婶偷偷擦了眼泪,她想起自己的儿子夜云崖毫不犹豫的投军去,便黯然伤神。 二叔无声安慰。 就连三婶都抿着唇,低着头,也思念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在那样的地方过得可好? 中年男子面色认真,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一旁的绝色美妇怒目一瞪,更是直接伸手捏住他耳朵:“那你还不去?快去啊!” 2、换地方种? “哎哎哎,媳妇,别!疼、疼……” 中年男子装模作样的呼疼,带着几分滑稽,逗笑了屋里几人,缓和了凝滞的气氛。 美妇继续捏他耳朵,一手叉腰,恨声咬牙指责起来:“要不是你在兰儿周岁抓周的时候,多放了一把锄头,她会这么喜欢折腾那些田吗?哼,你不去谁去?今天你要是不劝好,以后就跟着兰儿一起种田。” 中年男子呼叫,屋子里的众人冷漠的看着,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活该! 没辙,中年男子只好讨饶:“去去,我去。” 美妇这才放开他,慢慢红了眼:“我家兰儿蕙质兰心,自小天资聪颖,学什么都顺手,我还以为她长大后,也会像其他孩子们一样,到处游历实践,没想到一天到晚与田为伴,呜呜……好好一身武艺,竟没半点用武之地。” 不是她在埋怨,而是生在这样一个家族,都有一个遨游天下的雄心壮志。 夜氏一族的崽子们,一到了年纪就会下山闯荡,一来游历江湖,二来实践自身。 可是他们的女儿就只喜欢拿锄头。 想到这个就伤心,她如花似玉的女儿,被那些田地给操的没样了。 美妇恨不得抢过锄头,给扔了。 却又舍不得女儿委屈。 只好踹了中年男人一脚,怒喝:“还不给我去!” 被踹的中年男人还一脸心疼媳妇:“媳妇,你别急,我这就去,一定把兰儿说服。一定!” 安慰了几声,他就出了门去,众人目光一齐望去…… 中年男子夜霆双手放在后面,信步而去。 他家丫头拿着锄头正卖力的耕地,身上青绿色的裙子却未曾沾上半点尘土。 她头微低着,一头青丝随意挽在脑后,又叫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一双手,白皙如玉,十指纤长,此刻正抓一把菜种子往土里撒。 夜霆搓搓手,在她身后蹲下来,笑眯眯的问道:“兰儿,你在干什么?” 那小姑娘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是回道:“种油菜花。” 夜霆嘴角一抽:“咱家里的油菜不是已经收了好多了吗?半个月都吃不完。” “哦……那我种小白菜。” 说着小姑娘将手里的种子换成小白菜的。 夜霆深吸一口气:“前阵子你不是种多了,还分了一些给村长,还有你叔婶们了吗?” 小姑娘顿了一下,微微思忖,然后道:“那种菠菜。” 夜霆无语:“兰儿呀,咱家里已经没地方放了,前几天还让你云叔载了几车下山给卖了。” 村子里这几百亩田地就他家丫头一个人整的,每次她都有新花样来折腾。 她累吗? 根本不累,还不亦乐乎,还说这样特有成就感! 一身的武力,就用在这上面捣鼓! 简直让夜霆哭笑不得。 “兰儿,你再看看身后,全都是你种的菜,大家也都吃不完,要不……你换个地方种?” 他试探的说了一句,正在思考种什么而苦恼的小姑娘立马转头过来,露出一张姣好的脸庞来。 颜若朝华,细致清丽,绝色无双。 在烈日下,白皙的脸颊嫣红流淌着细细汗水,一双清澈眸子,明亮而有神,如春水般,一眨一合间,碧波流转。 “换地方种?” 3、鹤爷爷,我要下山 她看了看田地里满满绿油油的一片菜,似乎已经没有多少田地让自己发挥了。 小姑娘那娇艳欲滴的唇瓣,轻轻上扬,顿时宛如明珠生辉,美玉盈光。 她亮晶晶的眸子望向自家爹爹:“什么地方?” 夜霆见女儿来了兴趣,心里乐了,便徐徐诱之:“还记得几年前的英姨和青青吗?” 小姑娘嗯的一声,点点头:“记得啊,因为青青姐要嫁人了,所以英姨和青青姐回老家去。” 英姨母女曾经落难,被爹爹救过,所以在村子里留过一段时间,后来自己女儿要嫁人了,她也跟着女儿离开这里。 现在能知道英姨母女近况的,也就下山撒野的那些崽子们会比较清楚。 “你青青姐今年生了胖小子,但是就有点体弱,你英姨就跟着去她的夫家帮忙照顾,你看家里的一大片田不就没人整了吗?” 小姑娘“唉”的一声,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好像发现什么惊喜。 夜霆继续游说:“你看你英姨就靠着这田地的收成过日子,没收入就要饿肚子,是不是?但你青青姐的孩子也需要照看一二,你英姨现在抽不开身,正愁着怎么办……要不,兰儿你下山去搭把手,等你青青姐的儿子好些了,再回来?” 小姑娘差点就要点头了,但又抿唇沉思起来。 夜霆瞄了眼女儿思考的样子,心里那个激动啊~~ “兰儿啊,你英姨和青青姐可都想你了,不妨下山去看看她们,而且那边属于南方,水好土好,风水也好,种什么都有利。如何?” “好哇。”小姑娘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乐得夜霆嘴角差点的咧开。 闺女终于同意下山去了。 太不容易了。 小姑娘扛起锄头,蹦蹦跳跳的走出田地,直奔屋子,朝村长说:“鹤爷爷,我要下山!” 村长刚捧着茶杯到嘴边的动作一抖,眸子一亮:“兰丫头,你说真的?” 就连屋子其他人也惊了一把。 夜霆跟她说了什么?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同意了? 美妇娘亲拉着女儿的手,温柔的问:“兰儿,你愿意下山了?” 小姑娘眉眼弯弯,水亮的眸子里似捧着一汪清泉,来了一句:“对啊,我下山去帮英姨种田去啊。” 啊?! 众人无语:“……” 村子差点被口中的茶水给呛着,抬眸狠瞪了夜霆一眼,对方只是笑眯眯回应。 也罢,至少兰丫头肯下山了。 这些年,大家伙可是废了多少口水,都没人能说动她。 难得她终于点头,不能再多说了。 村子里唯一没下过山的崽子终于也要下山了。 村长欣慰了。 叔婶们欣慰了。 “好好好……”村子眉开眼笑,也不管兰丫头下山真正原因是什么,他招招手:“兰丫头,你过来。” 小姑娘走过去,甜甜喊了声:“鹤爷爷。” 俏生生的模样,白白嫩嫩,一点都没有被烈日毒茶过的模样。 是崽子们中最让大家疼爱的一个。 嘴甜,心善,又是最聪慧的一个,却也是最清冷淡泊的一个。 4、准备下山 村长笑着摸摸她的头,认真的说道:“兰丫头,记住!下了山后,你要懂得明辨是非,不要瞎出头,也不要怕惹事,夜神谷出去的崽子没一个孬的!也不能孬!”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 “你放心,你几个爷爷、叔叔、婶婶特地为你做的防身用品都做好放你包了,好好用!欺负你的直接灭了!” 村长,你好凶猛! “对,兰儿,要是有登徒子欺负你,直接让对方不能人道!”美人娘亲叉腰狠狠说道。 娘亲,你好凶残! “是啊是啊,闺女,你要是打不过,回来跟爹爹说,老子让他从人间蒸发!”夜霆一脸的凶神恶煞。 爹爹,你好血腥! 小姑娘点点头,眉眼弯弯,眸若星辰,那密密的睫毛一动,笑着温温软软的应着:“知道了!” 这小姑娘性子过于寡淡,要想她惹事是不可能的,众人都极其放心的。 要知道,下了山的崽子们,好几个都是惹事精、麻烦精,弄得村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其他人也都头疼。 这时候村长挥挥手,屋里的叔婶们立刻明白,都一致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只有夜霆和自家媳妇在一旁,无声看着。 小姑娘知道要干什么,乖乖站在村长面前听他训话。 村长望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女娃子,语重心长的出声:“兰丫头,下了山之后,须隐姓示人,谨记夜氏祖训。让你们下山的目的是为了历练自身。” “若遇君家,不与深交,若无法避免,便避其锋芒。” 小姑娘眨眨眼,点头:“明白,鹤爷爷。” 反正她下山也只为种田,是不可能遇上君家的。 村长摸摸小姑娘的头欣慰,带着几分不舍:“兰丫头放心,下了山就先去云城,有那些兔崽子在,没人能欺负你半分。” 小姑娘懂事的乖乖点头,娇俏的脸上净是乖软的盈盈笑意。 终于收拾好行礼,小姑娘拿锄头扛起包袱,准备与大家挥别。 美人娘亲抹着眼泪万分不舍,拿出一个锦盒给女儿,温柔交待:“兰儿,这些拿着,姑娘家要懂的保护好自己,下了山就好好玩玩,要是觉得无聊,那就早点回来,别像你那哥那样到处野,瞎折腾。” 说到自家那野小子夜驭风,美人娘亲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小子完全就跟名字一样,浪荡不羁,年少轻狂,任谁都无法驾驭,无法捕捉,就跟风一样。 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村子里,他每经过的地方,都是鸡犬不宁。 连村长都气得拿家伙满村子追着,要抽他。 每当这时候,他都会将手中的美酒仰头一饮而尽,朗声笑道:此生逍遥天休问,古来万事东流水! 小姑娘却笑道:“哥哥说,人生就是要这样才叫潇洒恣意。” 美人娘亲好气的瞪了眼一边的男人,咬牙切齿:“你别听你哥瞎胡扯,他这还不都是某人教坏的。” 夜霆无奈摸摸鼻子,不敢吱声。 美人娘亲摸摸女儿漂亮的脸蛋:“还是我家兰儿最乖,娘亲盒子里放了易容面具,你记得戴上,别让山下那些臭男人瞧了去。” 小姑娘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5、要下山啦 夜霆忽然凑过来开口:“兰儿,要是遇上喜欢的人,就把他扛回咱夜神谷来。” 小姑娘一呆:“啊?扛回来?” 夜霆笑眯眯想“教导”女儿怎么扛男人回来,就被媳妇劈头一掌。 呼的哎叫:“哎哟,媳妇,痛!” 美人娘亲气呼呼捏他耳朵,怒骂:“怎么?你还想女儿效仿当年你把我扛回来的蠢事吗?啊!” 夜霆呼声讨饶:“不敢了,不敢了,媳妇!” 美人娘亲这才放过他,转头安慰女儿:“兰儿,你别听你爹那套,姑娘家家怎么可以如此粗俗,不像话。再说你小胳膊小腿的,又扛不动,要是真喜欢,就用药迷晕他,通知你爹爹来扛,明白吗?” 这种蠢事怎么能让女儿干,还不如让自家男人来,反正不是第一次。 夜霆一笑,点点头:“哈哈……对对对,是我想的不周到,兰儿记住啊,爹爹来扛。” 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自家爹娘的“教导”,笑盈盈的软萌点头:“知道了,爹,娘。” 拖拖拉拉一大推舍不得的话,始终要结束的。 小姑娘走前,跑到三婶跟前:“三婶,有机会我会去看看五姐姐的。” 三婶红了眼拉着她的手:“兰儿,你有心了。” 美人娘亲泪眼婆娑的依在夜霆的怀里,看着女儿下山的身影,越走越远。 夜霆搂着媳妇安慰:“放心吧,兰儿心里跟明镜似的,她能那么容易就答应下山,肯定是听到我们在屋里的对话。” 美人娘亲哭着:“可是她从没下过山,怎知外面的世界。” 夜霆笑道:“你错了,兰儿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爱理会这些而已,你没看见,每当村子里那些崽子们一回来,都会乐滋滋的跟她讲一些外面的事情,兰儿不是听的津津有味吗!” 她知道,也很清楚,只是没去经历过。 美人娘亲听了他一番话,才慢慢收起眼泪:“兰儿与世无争的性子像你,不轻易发性子,但若恼了,连我们做爹娘的都拗不过。” 夜霆拍拍她的肩:“放心,兰儿定力一向很好。” 美人娘亲嗔睨他一眼:“好了,兰儿也下山了,以后田里的活儿都由你来干!” 夜霆一愣,捂着受不住的心口哎叫了一声:“不是说,只要兰儿同意下山了,就不用了吗?” 美人媳妇装作一脸无奈:“没办法,这几年咱村子里的蔬菜一直都是兰儿负责的,现下她下山了,地里的菜没人整了,家里存放的蔬菜也就够大家吃几天,难道你想让大家饿着吗?” 美人媳妇瞪他:“难道你想让自己的媳妇饿肚子?还是你想让我下田地去?夜霆,你这死没良心的……” “呜呜……想当年,不管不顾把我扛回谷里,说会负责,一辈子对我好……结果,现在不过十几年的光阴过去,就……就……” 美人媳妇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梨花带泪的模样,可劲儿的戳疼夜霆的心窝。 他心疼的抱哄:“媳妇别哭,我哪里舍得你下田地,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去,我去……” 6、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夜霆心里欲哭无泪。 人家是子承父业,他却是父承女业。 美人媳妇窝在自家男人怀里偷笑,远处的村长和叔婶们暗自窃喜。 得!山上的粮食蔬菜断不了了。 小姑娘离开的那天,蓝白的天空,数只信鸽飞出夜神谷的上空,四面八方而去。 没多久,那些在外的夜家崽子们纷纷收到了信鸽,面上皆是一喜,一个个提剑上马,疾奔而起。 四面八方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他们的妹妹,夜幽兰下山了。 而他们的举动,简直吓坏了各方人马,却没人敢阻止,纷纷转身相告去。 * 八月的京城,草绿了,花红了,拂面的微风不冷不热,很是舒服。 御书房内。 鎏金累丝镶红蓝石三足熏炉点着龙涎香,香味细腻幽静,袅袅白雾刚出熏炉幽幽散尽整个宫殿中。 皇帝君子临正和自己的胞弟秦王君子谦,坐在一起聊天弈棋。 内侍太监宫女们皆都远远站在一边,垂手侍立在殿门口,偶尔会有宫女偷偷抬眼瞄一眼殿上的两个男人,俊美得让任何女人都忍不住怀春起来。 只不过她们的陛下君子临神情过于冷漠,五官俊郎而锋利,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太过的沉冷,一身墨色绣龙长袍,浑身散发着慵懒又尊贵的帝王气息。 他执棋而落,只是抬眸微微一睨,就这么一眼,充满了贵气和威严,宛如他的名字一样:君临天下。 尤其是那可怕的威压,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倒是他对面的男子,身着月华色的广袖长袍,玉冠半挽,仿如在山水墨画之中,温润出尘。 他的五官线条无一不完美精致,若仅仅只是这些,不过就是当得上“艳色”二字,让人真正惊叹的是,他那双眼睛。 明眸轻雾,眉蕴雅韵,风标绝世,不染半点红尘。 由内而外似乎都在积攒着一股无声的力量,让人忍不住为之摄然低头。 玉手执棋,棋子落到一处,君子谦浅色的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开口:“……云城那边的布置已经妥当,皇兄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那声音质地如玉击瓷,极其好听,清朗恍如寒泉激石。 宫女太监们只剩一个念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神仙般的人物? 容颜清隽,气质出尘,形状漂亮的黑眸耀若星辰,微微而笑时,真如仙人降世,清辉如朗月。 便是他的人也跟他的名字一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皇弟布置的人,差不了。”君子临悠悠然接了句,目光虽是淡冷的,但望向自己皇弟时,眼底是温和的。 那是对自家皇弟能力,绝对的信任。 十年前,先帝忽然崩逝,年仅十三岁的君子临登基,江山动摇,朝夕不保。 在这个时候,年纪十岁的君子谦站出来,辅助皇兄,十二岁便能征战沙场。 二人联手,一边震慑清扫残余乱势,一边迎战诸侯王兵。 十年时间,大齐帝国的九州百郡都握在手里,江山固若金汤,天下才真正的结束了杀伐乱世。 而此,兄弟二人的感情深厚,不分彼此。 所以,君子临在自己皇弟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信任。 君子谦眉头微皱,甚是无奈:“皇兄就不怕臣弟匡你?” 7、要个女人不好吗? 君子临挑眉,执棋落子的声音微响,淡淡勾唇:“能匡得了朕是你的本事。” 那俾睨自傲模样,似乎一点都不惧的样子,令君子谦不禁低笑,一柄白玉扇如月摇开,一派悠闲洒逸。 “那臣弟可就不客气了……” 那话里意有所指。 君子临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只是轻轻勾唇,托了玉盏,垂眸浅啜一口清茶,随后莫测一笑:“哦?想要?” 君子谦如水墨染就的黑眸含着笑意:“不,臣弟要的只有一个,云统领。” 他得说清楚,免得皇兄突然又甩出个…… 君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冷峻的脸上是一副无奈的叹息:“皇弟,云统领是个男人,你要他干嘛?要个女人不好吗?你也二十了,后院一个女人都没有,这让为兄着急啊……” 一声幽幽长叹,叹得满殿黯然。 君子谦无语:“……” 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就有不好的预感,皇兄大概又要把话题扯远了,扯混了。 拥有后宫无数佳丽的君子临,没好气的睨了眼自家弟弟,“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就算你要这江山,朕也能随时退让!” 这话一出,内殿的太监宫女们立马退得好远好远,这话题过于吓人,他们不敢听,不敢看,更不敢想。 因为他们的陛下经常这么甩锅,但也只限私下里。 哪有皇帝不要江山? 又哪能随手就能让给他人的? 也就君子临敢如此大度,随便将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人。 但这世间,也唯秦王君子谦能入这陛下的眼。 君子谦此时更加无语:“……” “皇兄,你为什么……” 这话题果真又被扯远了。 “皇弟啊,咱兄弟谁当皇帝,这个江山都一样是君家的,有何不对?” 君子临的表情是认真的,完全不留恋江山权利。 一本正经的模样,气笑了君子谦。 “唉……”他玉扇一收,摇头惋叹,“可臣弟要的是个男人,与之长伴,如何配执掌江山?望皇兄辛苦一下,也顺便体谅一下臣弟的难处。” 这江山就跟皮球一样,又被踢回去了。 这回轮到君子临气恼,没想到皇弟宁愿编排自己有龙阳之好,也不愿要这江山。 真是气恼了。 要知道君子谦已经二十岁,一般人的后院都好几个女人了,他愣是到现在一个都没有,还敢这样说出让人误会的话来。 “君子谦!” 君子临眸子阴沉沉的瞪他,这样连名带姓的喊,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君子谦微微一笑,玉扇轻合,执棋一落:“皇兄,将军!” 那姿态从容不迫,举手投足皆是清贵优雅。 君子临低眸一看,棋盘逆转,竟被将了。 他脸更黑了:“继续!” 于是二人又开始下去了,棋子残杀间,不分上下。 君子临眸光时而凌厉,时而沉澈,时而深沉。 而君子谦神情自若,不慌不忙,淡然与之。 一动一静,好几个时辰过去,显然二人都很沉迷棋弈之间。 刚才的话题也随之被撇开。 反正,二人私下里经常这么干,也这么闲聊。 任谁都看的出来,陛下很重视,也很信任秦王。 8、皇帝心头的朱砂痣 而秦王也全心全力的辅助陛下,甚至决定不娶妻,不要子嗣,为的是让朝臣放心,为的是一心一意作为陛下的后盾。 所以有龙阳之好这样的丑闻即便是传出去,他都不会在意。 这也是君子临气恼的地方,却又拿他没办法。 这时候,一太监匆匆走了进来,慌忙跪下,却不敢出声,直到见君子临手接过茶水准备轻抿,才敢汇报。 “皇上,姚贵妃在御花园被静妃不小心冲撞了,因摔到而磨破手心,气恼至极,现下姚贵妃正处罚静妃跪在烈日下两个时辰。” 太监话落,一道茶盏甩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碎片飞落一地,滚烫的茶水也烫了太监的脸。 那太监吓得魂都要飞了,脸色苍白的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就连宫殿里的太监宫女们也都跪了下来,生怕帝威迁怒。 君子临的帝威,没人承受得住,除了君子谦。 君子谦见皇兄一张俊脸黑沉着怒火,却迟迟没有行动的样子,便温润出声:“皇兄,这还是八月夏日,烈日炎炎。” 是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个弱女子。 君子谦记得,皇兄的后宫佳丽里,就有这样一位女子,温婉美丽,清冷矜雅,从不在皇帝前争宠,也从不与任何嫔妃争斗。 虽然只见过几面,他却能从这女子身上看到,铮得一身清心傲骨。 便是这位静妃,是后宫里唯一一位从无权无势的民间女子,三年间慢慢坐到妃位。 那也是君子临在这后宫里,唯一搁在心头的朱砂痣。 原本应该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爱有佳的女子,但是这般受帝王独宠,只会招来后宫和前朝的不满和暗算。 君子临根本无法时刻护住她,好在这女子愿意忍着,顺着,从不伤心埋怨,坚强得很。 这样的女子,君子谦都忍不住赞叹。 君子临垂眸掩盖住眼中的情绪,捏着棋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嗓音带着压抑入骨的寒意:“去挑一些北海送来的奇珍和首饰,还有上好的玉肤膏,送去粹鸾宫。好生安抚!” 粹鸾宫! 那是姚贵妃的寝宫! 皇上这是在安抚姚贵妃啊! “是,皇上。”趴跪地上的太监抖了抖,应了声,起身立即去安排。 那太监一走,君子临再也无心下棋,扔了棋子,异常的沉默,像是怕极了受到帝威迁怒,底下一干人等都不敢出声,御书房陷入死寂一般。 见状,君子谦扫了其余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手一挥:“都下去吧。” 太监宫女都走了出去,整个御书房只剩二人。 君子谦望着脸色阴沉沉的皇兄,轻叹声的问:“皇兄不去看看吗?” 这样的烈日,那静妃还得跪两个时辰,不说骨子弱经不起,但那膝盖可有的受了。 可就是这样,君子临却不能去看她,更不能去关心她。 本来她孤身一人在宫中没有任何可以庇佑,就已经如履薄冰,他再去恩宠,会令她在宫中更加难过。 这三年,她脸上温柔矜美的笑意越来越少了。 每当想到这里,君子临心里便颓然几分,整个人阴沉的可怕。 看到皇兄的表情,君子谦也没什么不明白的,只叹情感这东西着实磨人,又庆幸自己对男女之情淡然之。 9、全城戒备 君子谦出了御书房,一直候在外面的贴身侍卫莫竹上前来,手中拿着一张小小纸条,双手递过去。 他脸色凝重,声音很低:“主子,我们的人传来,夜神谷有异动,这是截来的信。” 君子谦星眉一敛,接过纸条一看,只见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唯有一朵清幽空雅的紫幽兰在绽放,潋滟绝美。 侍卫拱手再道:“据我们的人探查,从夜神谷的信鸽飞出去之后,盐州、月城、甚至是西陲关外……各有异动,我们的人无法探查到对方真实身份,但是唯一能肯定,这几波的人都往一个方向去,就是云城!” 主要这些人一个个身手太厉害了,莫竹等人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得到这些消息。 莫竹在心里震惊:什么时候武林上出现这样诡异难测,又身份不明的人? 他们的主子好歹也掌握了武林半壁江山,当前之下,竟然不知道对方何许人也。 君子谦听到“云城”二字,眉一沉:已经沉寂了二十年的夜家,突然集体大动作,是想做什么? 这朵花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君子谦想起自己掌握着的盟主令,眼底幽然深邃。 抬脚走下台阶,那张俊雅出尘的脸上露出少见的认真:“走!去云城!还有,让他们继续盯紧,通知在云城的云统领,有他在,想必不会让这些人轻易入城。” 那声音温雅清亮,那步态优雅从容,顿似有春风轻拂之感,那一路的太监宫女们也不由暗赞:秦王,谪仙啊! 莫竹恭敬回道:“是!” * 云城 很快收到飞鸽传书的云统领看了看内容,勾唇一下。 他缓缓偏过头,俊美侧颜轮廓初现。 闲坐案前,一身银装铠甲,玉髓簪缨束发,坐在案边垂眸想着什么。 手指修长,执过案上的茶盏,低头浅抿了口茶。 状极悠闲。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有些微清冷,但低醇质感,很是好听。 低伏在一边的几个金吾卫士兵听着。 “有东陵余孽藏匿附近,奉陛下之命追捕,全城戒备,每一个城门都加派一个小队盯紧,任何可疑人物都必须检查。” 什么东陵余孽,不过是一些江湖宵小借着由头,想要趁着这太平盛世,给自己博出一个出头的机会。 云统领古井无波的语气,连温度都不曾让人感受到一丝。 几个金吾卫士兵慑然领命,转身去执行任务。 片刻之后,城墙之上,男人身姿挺拔,一袭银铠凛冽夺目。 他负手静立,背影高大挺拔,哪怕一言不发,亦有股无形的压力透来。 周边的士兵低头,很少人能正视他身上投来的压迫感。 云统领望了一眼城门之下准备进城的各方路人,他从腰里拿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展开一看,里面是一朵清雅的紫幽兰。 他唇角一弯,露出俊美的笑容。 眸底带着几分温柔,低低呢喃一句:“这丫头,终于舍得下山了……” 纸条在他的手心里一捏,没一会儿就成了粉末,随风散去。 10、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隔天,一个小兵提着一个篮子进来汇报:“大人,外面有一女子送上这个篮子给您。” 云统领眉目微蹙:“人呢?” 小兵回道:“走了。” 云统领微惑,随即心中闪过一念,抬手让东西拿过来。 小兵立马将篮子递过去,云统领打开一看,飘出来的菜香,熟悉的味道让他敛眸一紧,压在下面的纸条抽了出来。 上面一句娟秀的文字写着:二哥哥,兰儿去英姨家玩,望转告其他兄长姐姐们,勿念! 云统领起身快速走了出去,只见城门外,那娇窕蓝裳消失在道路尽头。 他无奈,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笑:“……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也罢,这云城也不太平,小丫头又是初次下山,去英姨家也许会更好。 回去之后,看了看几道还散着热气的佳肴,他冷硬的眉角软化。 都是他爱吃的菜,还有那丫头自己酿造的酒。 一打开,酒香扑鼻而来。 还是这丫头贴心。 * 三天后,夜家崽子们终于陆续赶到云城…… 暖光如玉,微风徐来。 望着站在城墙上的男人,城门下守卫森严,坐在马背上的青年年纪略轻,五官俊挺,一双虎目黑白分明极有英气。 他见此笑道:“啧,二哥可以啊!已经在这等着我们了。” 后面乘着白马跟过来的俊逸青年鸦青绸衫倜傥温煦,表情冷淡,只是不甚在意的开口:“想从二哥这边过,我们必须来个声东击西。” 最后跟上来的女子穿着明黄色的裙衣,模样明媚娇艳,灿若牡丹。 刚听他们说话,女子便没好气哼了声:“切,你们以为二哥对我们的了解,会这么容易上当?” 两个青年一想,好像如此。 “二哥真是的,干嘛去给君家做事,咱们笑傲江湖不好吗?” 女子一掌拍到对方头上,恼了句:“二哥做事,不是我们可以评判的!” 青年摸头,嘟嚷:“知道了,九姐。” 家中排行老十的青年皱眉问道:“那我们怎么办?二哥这么拦着,我们怎么见到十三妹?” 十一冷漠轻哼:“就是闯,也要进去。” 俏女子是老九,性子比两人稳妥,会分清局势。 “我们一路赶来,发现一路上都有禁令戒备,想比此时云城之内肯定也戒备森严。而且二哥常年在军中,这会儿突然出现在云城,肯定是云城内发生了什么,我们冒然进去,肯定会乱了二哥的布局。” 恰在这时,城门口的小兵在检查路过的人,一个都不放过的检查:“你们都老实的配合点……” 城墙上此时正贴着通缉榜,小兵们仔仔细细的对照检查。 老十见到那通缉榜上的人物画像,忽然想到:“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我在盐州时遇上了红袖招的余党,他们正在为新上任主人造势呢!那通缉榜上的画的不就是红袖招的人嘛!” 十一和老九一听,脸色皆是一变,同时都想到自己最近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红袖招的主人因为跟随东陵王而被君家覆灭,失去首脑的红袖招等人,又重新推出了新的主人。 而这个红袖招的新主人似乎野心不小,正疯狂的毫无底线的壮大势力,想再这个盛世太平的江湖掀起一番风浪。 11、邪魅秦王(1) 看来过不了多久,该又是一番风起云飞,又是一番波涌浪滔,又不知涌起多少英雄,又不知要滔尽多少鲜血。 十一冷漠的脸:“哼,关我们什么事?当年冥爷爷也已经将盟主令给了君家,连这么个小小的红袖招都解决不了,那真是没用,白给了。” 老十和老九双双投了奇异的目光,十一可是最嫉恶如仇的,嘴上说不管,手里可是收拾了无数阴险狡诈的小人。 老十无奈问:“那,我们到底是进不进城?十三妹说不定正等着我们呢!” 十一点头:“当然进去,只不过我们得换种方式进去。不要让盯着我们的探子觉得我们是和红袖招一伙的,不然就麻烦了。” 老九摇头:“不用了,十三妹不会进云城了。” 老十和十一望向她:“为什么?” “看那里。”老九指着城墙上一朵不明显的花正插在石头的缝隙里。 老十和十一看了看,正是一朵枯萎的紫幽兰,证明了十三妹已经来过,又走了。 三人无语:“……” 老十不高兴了:“十三妹不和我们见面,看来是自己找到地方玩了,我本还想着一起带她去盐州游玩一番呢。” 十一却很担心:“十三妹初次下山,会去哪里?一个人会不会被欺负?又或者被骗怎么办?” 老九好笑看两个弟弟:“十三妹的身手可比你们好,脑子也不你们差,再说了,咱十三妹什么性子你们不知道,说不定这会儿正找个地方,又种田去了。” 老十和十一无语:“……” 还真的有可能。 老九拍了拍马背:“走吧。” 话落,三人转身,白马已展四蹄,绝尘而去。 他们才走,就又来了一批人马,城门口的路人一众望去,不由连连惊叹,好出色的人物! 而首冲在前的男人便是君子谦,他一身月牙色锦袍,容如冠玉,眉如墨画,眸如碧潭,玉扇轻摇,风标绝世,却敛尽天地邪魅于一身。 是的,邪魅! 这是在对上敌人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的一面。 他周身一股让人不敢轻掠的锐气,直接扑散开来。 埋在周边的埋伏已经收到信号,在秦王君子谦进城门前,一举击杀! 数十个黑衣人冲了出来,血腥残忍的一场厮杀在此刻掀起。 黑衣人中,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站在远处,黑裙飘逸,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冰冷慑杀的眼眸。 盯着被围在中间的君子谦,看着他拿着玉扇轻易的就击杀她的手下,她眸色更是阴翳可怕。 纤影翩然飞过去,她轻轻抬手,袖一挽,无数抹了剧毒的飞镖射向君子谦。 莫竹和手下们顿时皆是神色大变:“主子!” 君子谦眸光凌厉,蓦地飞身跃起,足有三丈之高,手中的白玉扇半空中轻轻一摇,送来一阵三月和风。 刹那间,玉扇忽旋,化作千万支梨花针,如雨花般飞落,挡下了所有剧毒飞镖,也让在场黑衣人喉间一凉,然后再无知觉。 顷刻间,满地数十具尸体,汩汩鲜血流满地。 梨花针已落尽,和风却余力犹在,翩翩扫向了黑衣女子的方向。 仍是一股摄人的劲力,打在她来不及躲闪的身上。 只听噗的一声,女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湿透了黑色的面纱垂落下来,露出一张艳美的脸蛋。 12、邪魅秦王(2) 君子谦冷眉,玉扇扫出的那一缕余风也在指风之下消失殆尽。 这一刻,女子又恨又惊的望着前面的男人。 只一招,便已杀尽数十名高手! 是如此高绝……又狠辣! 真不愧是人称亦仙亦邪的战神秦王! 莫竹和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刚才一急,都忘了自家主子高绝的武功。 血泊里,尸首间,那人回首微笑,锦衣玉容,扇白如雪。 一身仙气,勾唇一笑,不是温雅如玉,不是出尘如仙。 是摧百花万木凋零,残人心鬼魄成灰,也是慑人的邪魅。 对敌人,君子谦向来无情,他妖异诡魅,摇扇轻笑:“红袖招四大护法之一,胭脂!” 声音如清泉动听,容颜如谪仙逸美,却能令人入耳心寒入目魂颤。 那女子震惊,自己的身份他竟然如此清楚! 看来今日躲不开这生死劫了,胭脂眼底阴狠,呵笑:“君子谦,你杀我主人,灭我同门,今天……我和你不死不休!” 说的便是她的前任主子,还有她曾经的同门,全都被君子谦一手覆灭,如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众死死撑着。 要不是有了新主人这个主心骨,她们红袖招早就散了。 君子谦玉扇一合,眸底邪魅,淡淡掀唇笑:“一个小小的门派,不过垂死挣扎而已。” 他还不看在眼里。 那吟吟浅笑,一身男女老少皆无人能抵的妖异邪魅,蛊惑沉迷中更生一种后怕……沉沦了便是万劫不复! 这男人,无论外表,还是内心,对世人都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差点被迷惑的胭脂,心头蓦然生出一股寒意。 再回神,她呵呵冷笑:“你以为,我就带了这么点人吗?” 话落,左右两边就个跃出两个身影,速度极快,攻向君子谦…… 不,应该说,他们将手中的暗器,毒物,甚至是毒针、毒粉,纷纷掷向君子谦。 莫竹和其他人一惊,一同上去要护住自己的主子。 那四人便恶名昭昭的毒鬼,擅长研毒,是最凶残的杀星,最暴戾的魔头,名震江湖是没错,却是教人闻名丧胆,谈虎变色。 没想到这四人竟进了红袖招去。 这可是一大杀器啊! 莫竹等人心惊,他们的主子并不擅毒,一起冲过去将主子护在身后。 胭脂狂笑:“君子谦,你以为自己武功再如何冠绝天下,难道你毒术就高了吗?哈哈……” 四个毒鬼几乎是把全身都带着的毒,全都投向君子谦。 君子谦眸光幽幽一邪,玉扇挥开,宛如彼岸绽放的忘川之花,极美的,领你前往黄泉之路! “啊!” 几声惨叫声绕环于耳…… * 三天后,杏花村。 正是夏季,农忙时节。 庄稼人的生活十分规律,总是日出即起,然后就开始忙碌个不停,直至日落后方才休歇。 割稻、打谷又晒谷,铲秧苗、挑秧苗再插秧苗。 辛苦劳作的村民们戴上斗笠,拎着镰刀都在田里努力劳作,辛辛苦苦,就为了这一整年的收入。 隔壁家的肖老头脚踩在烂泥巴滩的田地里,挺了挺酸疼的腰:“哎,这上了年纪就是没用,以前一上午的时间就能干完,现下太阳都快下山了,我这才干一半,老罗……” 13、又乖又勤快的小姑娘 前面田地里干活的罗大叔闻言咧开一口白牙的笑问:“肖叔,怎么不见你家阿平来帮忙?” 肖老头笑了笑:“呵呵,阿平夫妻俩最近学做生意,卖小吃呢,年轻人爱拼一拼,就随他们去吧。” 旁边又有几个农作中的大叔、大爷也笑着:“是啊,年轻人想拼就给他们机会,咱们也还能动,这田地照样给它整。” 有大叔忽然赞叹道:“不过,能像那小姑娘一样勤快的却是不多了。” 他这么说,大家都笑眯眯的点头:“对对对,难得看见这样勤快,手脚又麻利的女娃子了。” 几人都笑呵呵的看向前不远的田地里,拿着镰刀卖力割稻的小姑娘,穿着粗布衣裤,戴上斗笠。 她踩在泥地里,身手矫健,动作既快又准。 没两三下,就割出一大片稻来。 那身影纤细忙忙碌碌的,一点休息都没有,也没看她感觉累的样子。 这样盛夏的艳阳有多么炽热猛烈,随便晒一会儿就可以晒得你晕头转向、脑袋焦黑。 可是小姑娘不仅肤白,还因烈阳晒的脸颊嫣红,干了一天,也不见喘。 那些村民们看了直夸小姑娘好体力,是个干庄稼活的好手! “这英子家的小侄女可真不一样,手脚不仅勤快,又贴心的帮我们整地,可真难得。” “就是,这小女娃刚来村里时,就忙着给英子的田地整,那个勤快啊……可真是不得了啊!” “哈哈……我之前还十几亩稻,正愁着一个人干不完,担心来不及收割,现在好了,小姑娘一来就帮我收完了。” “我家三十几亩也都让这女娃子帮忙收完了,哎呀,真是太窝心了。” “对对对,我们也一样。真是帮了很大的忙啊!” 田地里好几个村民都笑开了,随后朝着小姑娘挥手喊了声:“小兰,先别忙了,过来喝喝水,休息一下。” 前面弯着腰的小身影闻声,抬头,露出一张很普通却又带着几分秀气的脸蛋。 却有着一双明亮干净的眸子,和有着清澈糯甜的嗓音:“哎,就来。” 她一笑,像暖阳一样暖又甜,模样乖的很,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素淡净然之气。 这样又乖又勤快的小姑娘,村子里谁见了都喜欢。 小姑娘放下手中的镰刀,走到他们这边接过一碗水,笑盈盈的道谢:“谢谢肖爷爷。” 喝了一口,甘甜清爽。 她望了眼田地的成果,开心的眯了眼,很满足。 要是日子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嗯……还真不错。 在这里,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农忙时下田,农闲时洗衣做饭、饲鸡喂鸭、清猪舍扫牛舍。 这日子比起哥哥姐姐们整天舞刀弄剑,实在多了。 要不,暂时不回谷里了。 小姑娘心里开心的做打算,而她正是从夜神谷下山来的夜幽兰。 要是自家老爹知道她这么打算,那不得捶胸顿足,自家谷里那一整片的田地,是要累死人的。 若是知道女儿下山还是种田去,那还不如别下山了。 “不好了!不好了!肖老头,你家虎子被困在不归山了!你快去看看!” 村子里的林婶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朝田地里的肖老头喊。 14、不归山(1) “什么?不归山?怎么会这样?”肖老头一听自家孙子在不归山,脸色一白,整个人差点晕厥过去。 那可是他们肖家的独苗啊! 不归山是什么地方,走出杏花村,约莫要走三个山头才能到,是一个常年雾气缭绕,等闲人都不敢上的山。 因为那山上有各种凶狠野兽,还有各种毒花毒草,甚至还有毒气,人进去九死一生。 附近的村民们根本都不敢进山,所以大家都称这山为不归山。 想不到肖老头家的孙子竟然去了不归山。 就是田地里的罗大叔和其他村民们都闻之变色。 “天!虎子怎么会去不归山?” “若是虎子出事,肖老头一家子可怎么办?” 林婶也是气急败坏的样子:“还不是小杰和狗蛋一伙人带的,上午说是去山上捕猎,结果这一去就越往里去,结果虎子为了抓鹿子跑进不归山了,到现在还没有人影。狗蛋他们吓坏了,才赶紧跑回来说,这可怎么办呀?” 村子里有许多猎户,平常都是以打猎为生,就像林婶家。 小杰就是林婶的儿子,今年十三岁,已经能学着父亲一样上山打猎,只不过他只去附近山头安全点的地带猎捕。 但是这次却带上了狗蛋和虎子几个人。 林婶真的是急死了。 虎子是小杰、狗蛋他们带上山的,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可怎么跟肖老头交代。 罗大叔扔下手中的农具,脸色极凝重:“快!把你家大中找来,赶紧和村里的几个猎手,一起上山找人!” 林婶恍然点头,点点头:“这就去,我这就去找。” 林大中,林婶的丈夫,是村子里猎户中的一个好手。 他对山上比较熟悉,找他准没错。 再说,肖家的虎子要是因此出了什么是,林家真的要懊悔了。 肖老头被惊吓的魂不附体的样子,旁边的夜幽兰连忙伸手扶住他,轻声安抚:“肖爷爷别急,虎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肖老头摇摇晃晃站起来:“虎子……虎子……” 整个人一瘫,竟直接晕了过去。 几个村民都吓坏了,慌慌张张扶起他摇晃。 “肖老头!肖老头醒醒!” “不好了,肖老头晕过去了……” 村民们都心急如焚地叫喊道:“快叫张郎中,快去啊!” 肖老头脸色煞白,嘴唇干裂, 夜幽兰一双清澈如镜湖的眸子眨了眨,带着清甜的嗓音缓缓开口:“罗叔叔,让我来看看吧。” 村民望向她:“小兰,你会看病?” 夜幽兰轻点头:“恩,会一些。” 话落,便拉起肖老头的手把脉,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才道:“无碍,就是有些急火攻心罢了,扎几针就行了。” 她取出药袋中的银针,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开始施针。 一炷香后,夜幽兰慢慢地拔取肖老头额顶上的银针,把它们全都收在了药袋里。 没一会儿老人幽幽地转醒过来。 罗大叔惊讶:“醒了醒了!小兰,你的医术不比张郎中差啊!” 看起来年纪那么小的小姑娘,竟然会点医术,其他人都夸赞称奇。 夜幽兰扶了扶肖老头:“快带肖爷爷去屋子里躺下,给他喝点糖水。” 罗大叔点头:“行行……” 15、不归山(2) 几人将肖老头扶进屋子里,就听老人嘴里喊着自己孙子的名。 罗大叔叹气:“希望虎子平安无事。” 外面林大中已经聚集了好几个猎户,准备一起上山寻找虎子。 小杰和狗蛋几人站在一边不敢出声,整个脸色都很白。 尤其是小杰,是孩子里面最年长的一个,此时更是红着眼看着自家父亲:“爹,让我跟着一起上山找虎子吧!” 是他的错,要是虎子有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大中青着一张脸,看着自己一向疼爱的儿子,没说话。 转身和其他猎户一起往山上走。 小杰看着父亲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宽阔的背影慢慢离开了视线,他忍住掉起眼泪。 他害了虎子,又害得父亲和其他叔伯必须到不归山去冒险找人。 要是他们有什么万一…… 小杰不敢往下想,悄悄拿起弓箭和一些防身工具,趁着没人注意,偷偷跟了上去。 村民们都在焦急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偷偷溜走的小杰。 刚从屋子走出来的夜幽兰一瞧,眨眨眼……笑了。 林婶和村民等人转个头,也并没有看见小姑娘离开的身影。 * 林大中和猎户几人慢慢走过几个山头,日头渐渐西落,夜幕降临。 他们点起了火把,正在走近不归山的范围,脸上也渐渐的凝重起来。 不归林,大片的雾障,一眼望去,迷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内里的情景。 再往里面走就是毒气迷雾了,他们根本进不了,只能借望虎子没有进入那片区域。 于是几人分散开的喊了起来。 “虎子……” “虎子……” “你在那里?……” 他们就在周边范围寻找,可是找了良久,却只能见地上沥沥的血渍。 虽然血渍微小泛黑,却让林大中脸色大变,这血凝固没多久,便说明有人从这里经过没多久。 此人受了伤,中了毒! 虎子! 他们立即想到这个可能性,脸上皆是一变。 林大中沉着脸开口:“我进去找,你们在外围找。” 叫徐正的猎户摇头不同意:“不行,这太危险了。” 其他人也都不同意:“是啊,大中,也许那不是虎子的血,也许虎子没事……” 林大中打断他们的劝说:“没事,我有办法进去,之前我就试过,半柱香的时间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那时被毒雾差点毒死,恰好命大,没死。 “不行!”徐正拉住他,“你这样冒险,出了事我们怎么跟嫂子交代。” 林大中不听劝:“好了,你们别说了,我一定把虎子找回来。” 徐正不认同,大家一起劝着。 正吵着,突然毒雾朦胧的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人立即警觉起来。 “什么声音?” 他们拿出腰里的刀子,或者弓箭,一个个都小心盯着越来越近的声音。 三个人影出现的时候,惊呆了大家。 “小兰怎么在这?” “还小杰?” “还有……虎子!这是找到了!” 几人很惊喜。 只见夜幽兰背上躺着个年纪约摸十岁的虎子,闭着眼,脸色发青。 又见虎子的腿上一片发黑的血渍,这是中毒了。 身后,站的是中了毒雾的小杰,脸色青白,一身凌乱。 小杰看到父亲林大中,开心的笑:“爹,我找到虎子了!” 16、不归山(3) 闻声,林大中沉下脸,都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立即起了个红印子。 小杰一脸错愕。 其他人也都愣住。 林大中气极:“谁让你上山来的?难道你不知道山上很危险吗?” 声音压抑着恼火,回荡在这夜深人静的山林里。 徐正等人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 夜幽兰望着慢慢红了眼,倔强的不肯掉眼泪的小杰,眸子。 他低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的错。 林大中脸色铁青:“虎子的事我还没收拾你,现在又带着小兰来吗?你是要气死我吗?” 他抬手想再掴过去,夜幽兰抬手轻轻一挡。 林大中一愣,望向她,一脸平静淡然,一双眼睛又亮又深,如冰般亮,如渊般深。 他的心底油然生出一股退意。 随后是小姑娘清淡软糯的声音:“是我让小杰带我上山的,不怪他。” 小杰佂愣望向她。 林大中惊呆,不敢相信的样子:“你?” 徐正也觉得不可思议:“小兰,你是不了解不归山有多危险,怎么还跟着瞎乱来?” 夜幽兰笑眯眯的开口:“你看我不是没事。” 然后她将背上的虎子放下来交到徐正手上:“虎子被毒蛇咬到了,我已经帮他解毒了,但身上还有余毒在,你们先带虎子和小杰下山,我去采药。” 听到虎子中蛇毒,猎户们全都惊慌失措起来,又听到她说已经解毒了,提着的一颗心才落下。 徐正问:“小兰,你怎么会解毒?” 夜幽兰眯起月牙似的的眸子:“我在我们村子跟着郎中学的皮毛,这种蛇毒还是能解的。” 众人又惊又喜,小姑娘竟然会解蛇毒。 林大中狐疑的问:“那你也能解这迷雾的毒?” 夜幽兰点头:“自然。” 徐正惊呼:“没想到你们村的郎中这么厉害,连这么可怕的毒都能解!” 夜幽兰笑的干净明朗,宛如一阵清风,送进大家紧绷的心里。 她摸摸小杰的头,朝林大中轻软笑道:“虎子找到了,林叔叔就不要再怪小杰了,带他们回去,等我采药回来。” 小杰望着夜幽兰,欲言又止。 林大中却是舒口气,心中感激,没好气的瞥了儿子一眼:“还不赶紧跟着几个叔叔一起下山!” 小杰抿唇,不敢多说,跟着徐正他们一起离开。 林大中还站在原地,夜幽兰好奇:“林叔叔,你怎么还不走?” 林大中认真道:“你一个小姑娘在这深山,夜又黑,我不放心,和你一起去。” 这可是英子家的侄女,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要是没看好,出了什么意外,怎么跟人家交代? 夜幽兰摇头:“不用啦,林叔叔,我自己去就行了。” 林大中摇头:“不行,我和你一起。” 拗不过,夜幽兰只能点头。 她从兜里拿出一片五菱紫叶草递给林大中:“林叔叔把它吃了,就能一个时辰内不中迷雾的毒。” 林大中接过五菱紫叶草,狐疑在哪里见过。 夜幽兰解释:“这药草在迷雾林的周边生长,以后林叔叔想进林子,有它就方便了。” 林大中惊喜的点点头:“小兰你懂的可真多。” 夜幽兰只是笑眯眯回应,转身带着林大中一起进入毒雾林子。 17、不归山(4) 不归山,有各种毒草,各种野兽,几乎没有人能轻易走出来,即使走出来也是去了半条命。 所以林大中才那么紧张。 但是吃了夜幽兰给他的五菱紫叶草之后,进入山中的迷雾后,并没有任何不适。 林大中很是惊喜。 这样的药草,林子里到处生长着,他以前傻傻的竟没发现。 现在好了,以后就不会有这样的忧虑了。 林大中举着火把看着周围到处生长着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不由问起夜幽兰:“小兰,你要采的草药长什么样子?我来帮忙找。” 夜幽兰清亮的眸子眨了眨,略微思索了一番后回答:“它叫白珍珠,叶子看起来像荷叶,巴掌大,边沿是锯子一样的行状,珍珠一样大小的果实是白色的。” 林大中点头:“好,我们分头找。” 夜幽兰扫了一眼周边,拉住准备要走的林大中:“林叔叔,记住,五十步之后不能再走了,半个时辰内,不管有没有找到,马上回来。” 林大中不明所以,但看小姑娘笑盈盈的眼底藏着微光,不由点头。 两人分开找。 夜幽兰看林大中走远,便将手上的火把熄灭,转身,纤细的身影走进了那片充满无尽危险的黑暗中。 她越走越深,大概在不归山的最深处。 她足尖一点便轻飘飘的掠过,仿如白鹤翩飞,曼妙轻盈。 山中憩息的野兽们完全没有察觉到有陌生人类闯进,都以为那是一阵清风拂过。 直到某深处,有野兽在躁动。 夜幽兰在树上停下脚步,低头望向下面几只大家伙,似乎循着某种味道而来。 她鼻尖微微动了动,便闻到了散发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在黑暗中,并不影响她的夜视能力,一双清亮的眸子闪了闪,直直望向某个角落,似乎又躺着某物…… 夜幽兰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树下几个大家伙一脸想吃,又不敢走近的样子? 好奇心之下,她身形轻轻一跃,跳到另一棵树上,这才真切的瞧清楚,底下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 穿着月白袍,一身的血迹,看不清长相,只能依稀辨别男人束着玉冠,五官的轮廓极好。 这时候头顶的月亮悄悄跑出来,落下的清辉透过枝叶照射在男人身上。 面容浸入月光中,原本模糊的容颜一点点清晰起来。 夜幽兰清晰的看到男人的脸。 衣,如雪。 人,如玉。 清贵俊然,风华夺目。 不似人间凡人。 啧啧,这男人长的跟她家那些哥哥比,还要好看。 不过此时却是一幅虽美却毫无生气、苍白灰败的画。 那男人的血几乎要流尽,周边的草木皆因沾到他身上的黑血,而枯萎衰败。 那是中了天下剧毒才有的现象! 难怪,这些大家伙想吃,又不敢吃他。 夜幽兰的注意力被男人手上的东西吸引了。 佛心果,连带着根茎一起拔下。 夜幽兰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什么东西,忽然往树下的几个大家伙一挥洒。 那几个凶猛的大家伙突然很不适的样子,又难受又害怕,转头就都跑了。 见它们都跑远了,夜幽兰足尖一跃,来到男人面前。 看了看男人谪仙一样的容颜,又抬头望了眼悬崖峭壁。 咦了一声,这莫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仙人? 18、不归山(5) 再低头一看,这男人死了吗? 长的那么好看,死了可惜呢。 他手上的佛心果是解毒圣药,眼见着完好无损,夜幽兰就明白这男人定是因毒发而来不及食用。 可真是便宜她了。 夜幽兰笑眯眯的伸手要取走佛心果,刚摸到果子,男人那双如玉白皙的手忽然攥紧。 她抬眸看了过去…… 那男人眼眸睁开,一瞬间,夜幽兰只觉得这诡秘深暗的山林似有明珠天降,满林光华灿目,可也只一瞬间,那种光芒又敛去了,如珠藏暗阁。 夜幽兰愣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回神,看男人这回是真闭眼了。 不禁一呆。 啊? 又死了? 夜幽兰不敢相信,伸出手给那“尸体”把脉。 “唔……” 好一会儿后,夜幽兰眸子亮晶晶盯着男人的俊颜。 此人内力深不可测,中了如此剧毒竟然没有马上死,还能撑上那么久。 不过现在也快挂了,虽然他浑厚的内力护住了最后一丝气息,但若一个时辰内还没有得到解救,一样要死。 手上的佛心果虽是解毒圣药,但他却没机会用上。 真是个短命鬼! 夜幽兰笑了。 遇上她,也是这男人命不该绝。 那她就发发善心吧! 将佛心果喂进男人发黑的唇里,略施掌力在他后背轻拍,果子慢慢滑进男人喉咙里。 不稍片刻,男人俊脸的黑青色缓缓褪去。 仍然有余毒潜伏,伤了脏腑和筋脉,仅仅如此,就算他活着,都会成为一个废人。 夜幽兰思索几许,便从腰间取出一小白瓶,打开后,奇异的幽香扑面而来。 这可是六哥哥给她的九转还魂夜,只要一滴便能活死人,药白骨,更能修复筋脉。 据六哥哥说,好多人都抢着要呢! 不过研制一瓶,就花费了六哥哥好多珍贵药材。 她将男人扶起来,在他唇上滴了一滴液体进去。 小瓶子放回腰间里,忽闻林子野兽的躁动声。 夜幽兰心想:这男人还是带回去,不然扔在这就是被野兽分吃了。 而且他余毒未清,血流过多,还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其他伤。 救人救到底,不然她六哥哥的药就浪费了。 决定后,她拉起男人准备带走时,又想起爹爹的教导。 喜欢的男人才能扛回去! 双手托着腮蹲在那里,这就让她就犯难了。 又不认识他。 而且,喜欢是什么呐? 那又是种什么感觉? 夜幽兰纠结的思索了好久,越想越头疼,这比她去下田种地还要难。 她看向男人俊美的五官…… 面如美玉凤目修眉,清雅中带着尊贵,冠侧绯色缨络垂逸。 就像七姐姐说的那样,真真是华美绝伦妖魅入骨。 喜欢吗? 夜幽兰忽然拍掌:“哦!原来是这样!” 这个男人长的很讨她欢喜。 扛回家,肯定是村里最好看的。 当年爹爹把娘亲扛回家,肯定也是因为娘亲是最漂亮的一个! 就是这样没错! 夜幽兰这下不纠结了,欢欢喜喜的将男人扛到肩上,笑眯眯的施展轻功,飞一般的离开深林。 然后小姑娘一路上都在想,这男人醒来之后不愿意跟她回家怎么办? 于是她又在回想,娘亲不高兴的时候,爹爹是怎么把她给哄好的? 回想一下,她得出了结论。 便是:哄得心甘情愿的那种。 对他好,给他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还要保护他。 终于到达和目地的,小姑娘展颜一笑,弯的跟月牙似的可爱。 暂时不回家,等把这男人哄愿意了,就回去。 嘻嘻(≧?≦*)。 19、那是我家的 “小兰?” 身后突然传来林大中疑惑的叫声。 夜幽兰转身,就对上他吓坏的目光。 “小兰,你身上那是什么?为什么都是血?” 林大中将手中的火把一举,就看见一个男人被……小姑娘扛在肩上! 哎哟!这、这、这…… 夜幽兰笑眯眯的解释:“林叔叔,这是我在前面林子里遇到,也是中毒了,不过已经解毒了,不要担心。” 林大中着急:“小兰,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咱村的人,也不像附近的,你一个小姑娘扛着他,太不该了。” 夜幽兰疑惑:“为什么?放心,我力气很大的,不累的。” 说完拍拍自己胸口,笑眯眯的眸子干净又无邪。 林大中无奈,觉得小兰家里人都没好好教她,什么是男女有别。 小姑娘看起来太单纯了。 他将火把递给夜幽兰,又把她肩上的男人扛过来。 咦咦咦? 怎么……还挺重的。 脚步巅了一下。 林大中脸上没表现出来,瞄了眼小姑娘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 他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比下去了,丢脸。 “走吧。” 小姑娘拿着火把站在原地没动。 林大中转头不解:“小兰怎么不走了?白珍珠我已经采到了呀。” 仿佛不高兴似的,小姑娘微微撅嘴:“林叔叔,那是我家的。” 怎么可以从她手里抢人?! 那是她的耶! 走上前,火把还回去,在林大中一脸懵逼的表情下,她又把男人抢回来。 轻轻松松扛在肩上,她脸上又露出可爱的笑容。 “林叔叔,我们走吧。” 只留林大中举着火把站在那里,风中凌乱。 ……她家的? * 很快下了山,还在等着夜幽兰采药回来的肖老头一家,眼皮子连动都不敢动,直直盯着山上的路。 村子里的张郎中来过了,给虎子做了检查,摇摇头直叹。 幸好有小兰这丫头给他解毒,不然换成他自己,是没办法解的。 不归山的蛇毒太过霸道了。 连余毒也都可怕,直到现在虎子都还没醒过来。 连张郎中都没办法了,只能寄望夜幽兰身上。 虎子的父亲肖平眼红红的望着儿子,一边椅子上虎子娘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啜泣着。 肖老头则是坐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 直到看见火把的光从山上的路口出现,肖老头激动的站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肖平夫妻俩也冲过来,望过去,果真看见林大中和夜幽兰的身影。 夜幽兰将肩上的男人放下,粗布麻衣上也是沾了吓人的血渍,看得肖老头一家惊心胆战。 “小兰,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出什么事了?” 林大中出声解释:“哦,我们在山上救了个人,那血就是他的。” 肖老头一家便看到了夜幽兰身边昏迷中的男人。 那虽然是一身的血,却能看出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布料极好,定是富贵之家出身。 还来不及多看,虎子娘就急急拉着夜幽兰的手哭着:“小兰,你不是能解虎子中的蛇毒吗?你快过来给他看看,为什么到现在还醒不过来?” 夜幽兰拿出采来的一株白珍珠递过去,语气软软的:“婶婶,你来按照我说的,将上面白色果子给虎子吃下去,上面的叶子嚼碎外敷在伤口上,就可以了。” 20、捂脸羞哒哒 虎子娘接过那株有白色果子的草药,激动的语无伦次:“这样……吃下去就可以了吗?虎子、虎子有救了……” 肖老头也是着急:“虎子娘,你快点按照小兰说的,给虎子用。” 肖平也激动:“快,快!” 顿时,屋子里一通乱锅一样,林大中也进去帮忙搭手。 没多久,昏迷不醒的虎子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他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眼睛慢慢睁了开来,发出微弱的声音:“娘……” “虎子,虎子你醒了!”看到儿子醒了,虎子娘惊喜交加。 她一下子握住了儿子的手,激动的双手直发抖了。 看到孙子终于醒过来,肖平舒口气,转头朝夜幽兰感激的道:“小兰,真的谢谢你救了虎子!以后你就是我们肖家的恩人了。” 夜幽兰的眼眸开心的弯成月牙:“虎子没事就好,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她走出肖家的屋门,摇手:“我也该回去了。” 不等他们多说,扶着那受伤昏迷的陌生男子就直接离开了。 * 夜幽兰回到英姨的家。 里边是三间朝南土房,东边住人,中间堂屋,西边堆放杂物,桌椅板凳一样不缺。 左厢房里摆着一张大床,她将男人扶到床上躺下。 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扒了男人那血淋淋的衣袍。 一件不剩。 不对,还剩一件亵裤。 然后看到男人精干的躯体时,夜幽兰双手捂住眼睛。 又偷偷移开指缝,露出可爱好奇的眸子,盯着看。 这跟兄长们长的都差不多呀! 夜神谷里有一个湖泊,村子里的男子在夏日里都喜欢去那里玩耍。 她当然也瞧过,那是被爱玩爱闹的八姐姐拉去瞧热闹的。 最出色的莫过于她的兄长们,一个个长的不仅好看,身材也好,村子里的姑娘们见着他们都羞答答的。 所以此时那么近距离的看男人光膀子的样子,她竟也学着村子里那些小姑娘一样。 捂脸羞哒哒。 虽然她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一丝羞意,倒是眸底漾着盈盈笑意。。 哎呀,要是让兄长们知道,非得笑骂她:不知羞! 可正相反,兄长们若知道一定会剁了这污了宝贝妹妹眼的狗男人。 夜幽兰去后面的灶间打了一盆温水,迅速的将男人身上的血渍擦干净,也把那张绝尘不俗的俊脸擦了擦。 一张脸苍白得触目惊心,却依然不损他冠容如玉。 发冠斜落一旁,墨色长发散了一榻,衬着一张雪白的、五官轮廊无处不是俊美得无与伦比的脸,令人惊艳交加。 夜幽兰笑盈盈的眯着眼,托着腮。 左瞅瞅,右瞧瞧。 这张脸,是越看越满意。 不过,这身上余毒没清干净,就得成废人了。 就这么扛回家,会被村里人笑的。 不行!她明天还得上不归山采些药来。 要施针,也得药浴。 她去找了件粗布衣衫来,是青青姐以前的衣服。 家里没有男装,她只能拿出针线来,将衣服改了改。 一直到深夜,她改了好几件出来,这缝补手艺,竟一点都看不出是拼接修改的,也看不出那是女装。 然后她先将其中一件青衫给男人穿上。 自己也困了,弄了地铺就躺上去,睡着了。 21、收拾流氓(1) 翌日,寅时。 天还没亮,夜幽兰就起床,来到床边端详昏迷中的男人。 那张俊脸此时才微微有了一丝血色。 把了脉后,她从腰间拿出小瓶子,又在他的唇中滴了一滴。 夜幽兰拿起桌上的小箩筐背上,带上水壶就出门了。 这时候杏花村的村民有还在睡梦中,有的已经在田地里开始忙起来。 忙碌的完全没有发现,有一道影子飞一般的掠过,只以为那是一阵风。 不归山上,夜幽兰进了深山之中,开始将采来的草药放进后背的箩筐里。 又拿着水壶去提取晨露,直到装满一壶,太阳也冒出来了。 东西都收集全了,夜幽兰开心的正准备下山,突然听到山中猛兽的嘶吼。 “吼!吼!吼!” 夜幽兰纵身飞过去,最后站在大树上,往下看。 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手里拿着刀剑,正在对付一只落单又受伤的大家伙。 “可恶,大哥,这大家伙中受了伤,还中了我们的迷药,竟然还不倒!” “不对啊,那药可是最猛最烈的,怎么可能!” “不要紧,它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只要我们合理一击,定能将它拿下。” “啧啧,我已经好半个月没有吃肉了,嘴里都要长毛了。” 几个男人嘿嘿冷笑,手里的刀剑就要对着大家伙动手。 “住手!” 夜幽兰从树上跳下来,走出来喊住他们。 几个男人抬头就看见一个长得有几分秀气的小姑娘,眼睛都贼亮了。 “老大,你看见了没有,是个小娘们耶!” 男人搓搓手,直勾勾的盯着看,一副色相。 “哎哟哟,没想到这山头上能遇到个小娘们,咱兄弟有福了。” 几个男人色眯眯的直盯着小姑娘瞧。 虽不是长得多养眼,但好在那身材该有的都有。 他们的老大却是没多大兴趣,只因为山寨上自个的屋里就有两三个如花似玉的婆娘。 眼前这个没什么姿色的小娘们就给兄弟享用了。 他还是专注眼前的大家伙。 已经好多天没开荤,嘴里都要长毛了。 踢了旁边的小弟:“我们收拾这大家伙,你去把那小娘们拿下。” 那小弟立即开心点头,自己可以第一个享用了。 其他几人男人啐了一口:“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那小弟欢快的撒丫子跑到小姑娘面前,一脸笑眯眯:“小娘们,别怕,哥哥我会很温柔的。” 夜幽兰眨眨眼,呆萌一问:“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哥哥了?” 小弟被她的话逗得哈哈笑:“哈哈,放心,等下你舒服的时候,就会喊着哥哥了。” 夜幽兰疑惑:“舒服?那是什么?” 小弟走近她,一脸猥琐的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直接朝小姑娘扑了过去,她没躲,抬脚就是一踢。 “啊!”一声惨叫引得其他几个男人看过来。 忍不住嘲笑起来:“你怎么那么没用,连个小娘们都干不过!” “啊——” 这回的尖叫声极凄惨,让几个男人心头都各自一震。 他们的老大皱眉:“你们过去看看。” 其他几人点头,纷纷将手中的刀剑握紧,走过去。 待看到那小弟双腿弯折的可怕样,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小娘们干出来的。 22、收拾流氓(2) “臭娘们,竟敢伤我兄弟!” “别跟这娘们废话,废了她,然后干到她死!” 几个男人气愤的叫嚣。 夜幽兰不为所动,拧着小眉头,有点不开心。 娘亲说过,敢对她耍流氓的,就让对方不能人道。 “你们是坏人,不仅欺负大家伙,还想要欺负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几个男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哎哟,这小娘们还挺野的。怎么不客气?” 那个被踢折了腿的小弟气急败坏的吼:“你们快一起上啊!臭娘们,今天一定要让你尝尝叫天叫地的滋味。” 几个男人浑身戾气外放,凶猛可怕。 夜幽兰抿唇,站在那里没动,连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几个男人哼了声,扑向小姑娘…… “啊!” “啊!” “啊!” 几个男人躺在地上凄厉惨叫。 那小弟一脸不敢置信,兄弟们全在那臭娘们手里折了! 他甚至看不清,那小姑娘是如何动手的! 这难道是个有武功的高手? 曹! 踢到铁板了! 只能求救老大:“老大,快来救救我们!快……” 可见眼前的小姑娘抬脚就往老大的方向走去,小弟傻眼。 “老大,快走!快走!” 直觉,他们老大也打不过这小姑娘。 他们老大已经听见,也知道自己几个兄弟不是她的对手,冷冷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还没开口,小姑娘便先说话了:“你,马上放开大家伙,我可以饶了你。” 语气软软的,不带威慑力。 这老大却不敢忽视她的武力。 毕竟能徒手就轻易的伤了他几个兄弟,自己能否打过,还得掂量掂量。 不过…… 他冷笑:“小姑娘,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吗?敢得罪我们?” 小姑娘叉腰:“你们是坏人,坏人就要受到惩罚。” 老大嘴抽一抽,冷喝:“我们是坞城三十八寨的人,你敢伤我兄弟,不怕我们寨的人对付你吗?” “坞城江三十八寨?不认识。”小姑娘望过来的眸子干干净净,小脑袋一歪,好奇的问:“那是什么寨?” 坞城江三十八寨,她竟然不知道! 老大气得心肝疼。 整个江湖响当当的一个山寨,谁听到就害怕,提到都一脸色变。 这小姑娘…… 该不是那个落魄嘎啦村庄来的村姑吧? 也许就是练的一身力气,才会轻易打到他几个兄弟。 老大讽笑,自己才不会像他们一样大意。 好歹自己也是有一身武艺,加上手上的武器,就不信收拾不了这娘们。 “喝!看招!” 他手里的刀砍向夜幽兰。 小姑娘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眸光清亮,慢条斯理的伸出两个手指头夹住劈过来的刀。 手里的刀完全动不了,那老大心神一惊,她竟然徒手接他的刀,毫不费力! 自己也算是山寨里一等好手,竟然在她手里一招都过不了…… 不可能! “啊!” 老大被小姑娘抬脚踢到胸口,一下子飞出五丈远。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肋骨断了几根! 他恐惧了! 远处几个男人看到老大如此,也都傻眼了。 这难道是个江湖人?而不是村姑? 从未有过的害怕恐惧袭上心头。 “你们还做坏事吗?还欺负大家伙吗?”小姑娘清亮眸子晃了晃,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23、收拾流氓(3) 几个男人连连讨饶:“不敢了,女侠!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小姑娘满意的点点头:“记住你们的话,再做坏事,我就……灭了你们!” 她握了握拳头,脸颊鼓鼓的,像个包子。 自己可是乖乖谨记鹤爷爷的话! 她很乖对不对? 几个男人,包括他们的老大都吓坏了:“知道知道……我们一定不再做坏事,也不抓大家伙了。” “那你们走吧!”小姑娘没再为难他们。 几个男人感觉像走了狗屎运一样,竟然得救一样,喜上眉梢。 一个个跟患难似的,相互扶着,屁颠巅的打算离开。 “等下!” 那声音就跟魔咒一样,几个男人害怕得跟抖筛子一样,哆哆嗦嗦的回头。 “女、女侠,还有什么吩咐?” “我不叫女侠。”小姑娘皱眉,从后背的箩筐里拿出一把草药扔给他们,“呐,给你们,煎服,给你们老大喝个七八天,伤就好利索了。” 几个男人傻眼,不敢置信。 又见小姑娘手上捡了个石子,一弹。 “喀嚓!” 那个腿折的小弟惨叫一声。 几个男人惊恐…… 哇哇叫了半天,小姑娘嫌刺耳,哼了一声:“闭嘴!” 立即噤声! 屁都不敢放一个! 小姑娘很嫌弃的看着尿裤子的小弟:“叫什么?真丢脸!你腿已经好了。” 咦? 几个男人看向小弟。 小弟一脸懵,看自己腿,动了动,心里那个我草! “我腿好了!我腿没事了!” 神了! 一指弹! 能有这样的功力,就算是他们山寨里的大当家都不一定能做到。 几个男人深深折服了。 这小姑娘厉害了! 再一次肯定,她绝对是个江湖某大佬! 他们老大也是震惊不已。 这小姑娘不计较他们要伤害她,还给草药,还让小弟的腿给治好了。 这气度啊…… 服了! 他拱手:“多谢女……多谢姑娘。” 小姑娘挥挥手:“走吧走吧。” 那语气,老嫌弃了。 几个人互相扶着,慢慢离开了。 夜幽兰看他们不见了,转身望着受伤的大家伙。 刚走近,大家伙防备的朝她嘶吼一声。 她笑眯眯的眨眼,一点都不害怕的拍拍它脑袋:“不要怕,我现在给你包扎。” 小姑娘身上有一种迷一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卸下防备。 大家伙直直盯着她,也没动,任由她给自己上药,包扎,还解了它身上中的迷药。 小姑娘摸着它的毛,盈盈一笑:“你可真弱,比我家那几只大家伙还要弱,是不是没吃饱?要不以后我上山,都给你带吃的。” 大家伙凶猛一只,竟被个女娃子说弱! 它只恨不得怒吼一声,以示自己虎威! 不过就是不小心被几个山贼算计了,到现在还是有点软趴趴的。 它不弱! 等它好了,又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家伙了。 大家伙没什么多大虎威的吼了一声。 得!还不如别叫! 声音小得跟奶猫一样。 小姑娘笑的开心:“我就当你答应啦!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上山给你带吃的!” 哼! 谁理你! 大家伙软软趴着,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蹦蹦跳跳,背着箩筐离开的小姑娘。 直到她消失不见,它才瞥了眼脚上包扎的伤。 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进不归山的深林之中。 24、我们拉勾,一起保护他 夜幽兰下了山,回到家就看见站在门口徘徊的小杰。 “小杰?”她出声喊他,“你怎么来了?” 小杰一个大男孩,看见她回来,脸上红了红,又带着几分别扭。 “小兰姐姐,我……我……” 他手里拎着一筐土豆和玉米,望着夜幽兰清亮的眸子,鼓起勇气说道:“小兰姐姐,我过来想谢谢你,昨天你不仅救了我,还救了虎子,这是我刚从地里挖来的,你收了好不好?” 他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渴盼。 昨晚冒冒失失的闯进不归山,差点没命了,要不是夜幽兰及时救了他,说不定虎子没找到,自己命也丢了。 他打心里感谢小兰姐姐。 夜幽兰笑眯眯的接过,摸摸小杰的头:“那你以后要乖乖听你爹的话,不要再那么鲁莽了哦。” 小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眼里带着崇拜一样的星光:“小兰姐姐,没想到你那么厉害,不归山的毒蛇都能对付!” 夜幽兰眸子月牙似的弯了弯:“没什么,我在我们村里的时候,都很喜欢抓蛇,还常常用来泡药酒呢!” 小杰崇拜眼:“可那是毒蛇耶,你也不怕吗?” 夜幽兰不甚在意回答:“不怕,我有郎中师傅,他教我好多对付毒蛇的办法呢!” “哦,原来是这样。”小杰恍然。 昨晚就听说小兰姐姐救了虎子,原来是有个郎中师傅教的,难怪那么厉害。 小杰又好奇的问:“小兰姐姐,听说你昨晚还救了个人,是真的吗?” 夜幽兰一想到屋里床上的男人,就立即开门走进去。 后面的小杰也跟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了屋子里躺着的男人,惊为天人! 即使穿着粗布青衫,可那容色,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仙人,高不可攀! 小杰的目光一滞,愣愣在那里,连夜幽兰怎么叫唤都回不了神。 见此,夜幽兰不高兴了。 怎么能一直盯着他瞧呢! 夜幽兰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的灰,就蹲下来用手搓了一把。 随后就在男人绝色的脸上抹了抹…… 小杰吓得回神:“小兰姐姐你做什么?” 他看见男人漂亮的脸蛋被抹黑了,觉得小兰姐姐有些过分了。 夜幽兰却凑过来食指在嘴边“嘘”的一声。 然后神神秘秘的开口:“小声点,这个大哥哥被仇家追杀,我只能这样做,才能不被那些坏人认出来。” 小杰一惊:“真的吗?” 夜幽兰眼底忍者笑意,表情很认真的点头:“当然了,你可要帮忙保密哦!” 小杰急急点头:“嗯嗯,我一定会保密的,小兰姐姐你放心。” 夜幽兰伸出小拇指:“那我们拉勾,一起保护他好不好?” 已经被男人颜值征服的小杰兴奋的点点头:“拉勾!保护他!” 拉了勾,两人各自开心。 忽的,小杰又担心的问:“要是这大哥哥的仇人很厉害怎么办?” 夜幽兰笑眯眯拍拍胸:“放心吧,我有办法,你只要负责不要让那些坏人认不出他,就行了。” 这迷之自信…… 小杰也是愣愣的信了。 也拍胸口保证道:“小兰姐姐放心,我也会保护好他的。” 25、我是兰妹 小杰走后,夜幽兰才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哎呀,刚才摸上去的时候,滑滑的。 手感还不错的样子。 忽闻声,床榻上的人有了动静。 小姑娘颠颠凑过去,凝目看。 当男人那双眼睛睁开,露出那双独一无二的墨色眸子,那一张眸的锐气,天为之敛光,那一顾盼的风华,地为之失色。 小姑娘呼吸一顿。 早在昨晚就看见过他张眸的一瞬间,就知道他的不凡。 没想到此刻正眼看的时候,更加夺目耀眼。 “你……是谁?这是哪?” 那清和温润的声音,如暖玉般淳淳清朗。 君子谦醒来那一刻,脑中就清晰的回忆起自己中毒频死的遭遇。 他……竟然没有死! 没想到自己一向堪称武功卓绝,鲜少人能敌,却没想到败倒在毒物之下。 红袖招!明月珠! 脑中回想起,红袖招的新主人明月珠,一张倾城绝色之容,却有着蛇蝎心肠的女人。 还有站在她身边一毒圣,一蛊王,两护法在。 他竟一时大意,差点死在她们手上。 君子谦脸色便黑沉。 虽然此刻他的俊脸本就很黑…… 床边的小姑娘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笑眯眯的凑过来说:“我是兰妹!这是我住的地方。” 此刻起,小姑娘已经将他当成自家人了,所以一点扭捏都没有。 相当的自来熟。 看着眼前男人温雅如玉,风神潇澈。 哎呀,小姑娘简直心花怒放。 躺在床榻上的君子谦,眸光轻扫一眼小姑娘,犹似隔水相望空濛缥缈。 跳过小姑娘奇特的自我介绍,君子谦轻轻开口。 “是姑娘救了我?” 那话极轻,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他记得自己虽杀了四个毒鬼,却躲不过毒圣下的毒。 凭着内劲深厚,强撑着找到解毒圣药,却没命解毒。 但他依稀之间,在频临之际,感觉有人救了他。 竟是眼前的……村姑? 君子谦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粗布衣裙,一头乌黑的头发只有一根筷子簪着,长的极普通,是那种放在人群里都没什么特别的存在。 但那双圆圆的眼睛却是极亮也极清,宛如一汪清水,干净明亮。 尤其是小姑娘盈盈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天真和无邪。 “对啊,是我救了你哦!” 小姑娘笑眯眯的邀功,心里暗暗盘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不用想,君子谦已经看出小姑娘脸上邀功的表情,但却没看出她暗戳戳的贼心。 君子谦墨瞳一深,波光潋滟,语气温雅:“姑娘是怎么救的我?” 那个地方宛如龙潭虎穴,他昏迷前明明看到几只大家伙想啃食了自己。 她一个小姑娘是如何帮他解毒? 又是如何面对那几只大家伙的凶猛? 夜幽兰笑眯眯的托着腮,“哦,我是在山上看见你一身血昏倒在那里的,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呀~~” 她拍了额头,忽然想起:“哎呀,看我都忘了,你流那么多血,还昏迷了一整天,现在肯定很虚弱很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完,小姑娘就颠颠的跑去了灶间,开始暗戳戳的进行第一步:喂投。 26、谁是你哥哥 君子谦见小姑娘走开,当下动了动想起身,忽地全身一颤,只觉得胸口有一团寒意似要冲开阻拦散向四肢百骇。 当下坐了起来,盘膝运功。 没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密密布满汗珠,一丝血线从唇角溢出,那张脸顿时煞白煞白的,身子一颤,嘴一张,一口鲜血吐出。 该死! 他的内劲功力全部被封,甚至被那剧毒伤至筋脉…… 堂堂大齐帝国战神秦王,竟然成了废物。 如此,捡回一条命,还不如杀了他。 灶间的夜幽兰听见声音,跑出来就看见那男人吐了血,又晕过去了。 她身形快速的过去接住倒下来的男人。 见他脸色极其惨白,便握住他的手腕,把了脉。 小姑娘秀眉一紧,随即双指一并,疾点他的头顶,又迅速点向双肩、背部,最后左掌拍向背心,右掌按上胸口,内力运转,顺着手掌传入。 过得半晌,男人脸色依然苍白,但紧锁的眉头倒是微微一松,似是沉睡过去。 放平他后,夜幽兰立即去拿来浴桶,烧水。 将采来的草药处理后,全部放进热水里。 再将君子谦脱了衣服放进浴桶中。 拿出针包,开始施针。 一个时辰之后,浴桶里的水全变黑了。 夜幽兰累得满头大汗,小脸红红的,不知道是被热水熏的,还是其他原因…… 君子谦经过药浴和施针,脸上红润了许多。 安置好君子谦,夜幽兰出了门,下了田地去了。 一直到了晚上,床榻上的君子谦缓缓舒醒。 他的目光望着屋子打量了起来,四面灰土的墙壁,除了他躺着的大床之外,就只剩一些破旧残缺不全的桌椅。 简直是家徒四壁。 目光再落向自己身上穿的粗布青衫,一种强烈的不适感油然而生。 身为秦王,他自小锦衣玉食惯了,从没有如此落魄过…… 可是,如今他不仅落难了,还成了一个废人。 一张黑乎乎的俊脸……还是能看出几分挫败。 幸好屋子里的镜子都被夜幽兰悄摸摸的收起来了,否则君子谦看到自己那张脸抹黑成如此,大概会被气得不轻。 这是她离开前,又特地涂抹一番的。 君子谦刚想起救他的小姑娘,也恰在这时她回来了。 吱—— 屋门被推开,小姑娘满身泥泞的走了进来,一手拎着装着鲜鸡蛋的篮子,一手拎着绿油油的青菜和一块鲜肉。 她看见床榻上的男人醒来,便笑盈盈的开口:“呀,哥哥你醒了!” 哥哥? 谁是你哥哥? 君子谦挑眉,瞳眸中微光一闪,半眯半睁的瞥一眼小姑娘。 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没有一丝掺杂,声音乖甜:“今天虎子娘送来了好多东西,今天可以吃顿好的了。你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一定饿了吧?我给你炖点鸡汤喝吧。” 话才说完,小姑娘便颠颠往灶间跑。 君子谦强撑起来,只觉得沉重的身子此时没了上午醒来时那么难受了。 全身的筋脉似乎得到了缓解治愈…… 他依稀能闻到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药味。 君子谦不动声色静默下来,影影绰绰的烛光幽暗着他“黝黑”的轮廓,目光深思的望向灶间忙碌的身影。 27、宴之哥哥 好一会儿后,灶间飘来一股诱人的香气,竟意外的勾人食欲。 锦衣玉食惯了的君子谦很不想吃…… 包括身上穿的衣服,包括他躺的床,甚至是这个有点漏风的屋子…… 但是。 他现在浑身乏力,没有任何武力,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 君子谦一脸的憋屈。 夜幽兰端着鸡汤出来,就看见他一脸的低迷。 将鸡汤放到桌上,她眨眨眼,眼里像是缀满了星星,笑容干净且甜:“是不是饿了,快来吃吧。” 床榻上的男人不动。 她走过去:“嗯?哥哥我扶你吧!” 小姑娘笑眯眯的凑过去,君子谦眸子一紧,整个人往后靠去。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声音淡淡,让小姑娘不由一顿,只觉得又清又魅入耳酥骨。 看着男人瞳眸中波光潋滟,月辉射下,仿似全天地的光芒全敛在这一双眸中,倾魂摄魄。 她呆萌的眨眨眼,直接忽略后面那句话,一本正经的说道:“哥哥,我不叫姑娘,你可以叫我兰妹!” 君子谦着实无奈,这小姑娘怎的如此……自来熟? 他也清楚自己的外表皮相,会吸引无数女人爱慕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但…… 这小姑娘眼里全然没有一丝倾慕之色,甚至在这么近距离,她眼里却只有一丝丝的惊艳。 “黑脸”君子谦甚是不解…… 撇开这个令人不甚舒服的疑惑,他淡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兰姑娘会医术?” 夜幽兰笑眯眯的点点头,一脸崇拜:“对啊,哥哥你好厉害,怎么猜到的?” “宴之。” “啊?”小姑娘一脸迷惑,望着男人那张黑乎乎的俊脸。 “我的名字,宴之。”君子谦清魅的声音带着淡淡清冷。 这是他的字,宴之。 “哦。”小姑娘了解般的点点头,笑盈盈的唤了声:“宴之哥哥。” 声音软绵清甜,说不出的乖巧软萌,让人有一种特别想夸一夸,宠一宠的冲动。 君子谦喉咙里要脱口的话直接哽住。 小姑娘看他表情,笑了下,伸手扶他下床:“宴之哥哥,先把鸡汤喝了,你现在体弱,需要补补。” 体弱的君子谦挣扎不出小姑娘的手里,只觉得对方力气大,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体弱,只能任由她扶着到桌边坐下。 桌子上摆放的是一小锅去了油花的鸡汤,清汤寡水。 还有一碟青菜,纯水煮的。 加上几个蒸熟的土豆,两碗粥水…… 君子谦望着这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幽兰打了一碗鸡汤放到他面前,眉眼弯弯:“宴之哥哥,你身上余毒未清,还不可以吃油腻的哦!等你全好了,我再做好吃的给你哦~~” 扫了一眼放在面前的鸡汤,君子谦没动,抬眸看了小姑娘一眼。 “兰姑娘的医术师从何处?能否请教令师的名讳?” 能解这天下至毒者,整个武林不超过三个。 这些都是名动江湖,却又鲜少人能见到的高人。 况且能教出这样不同人的徒弟。 小姑娘咬了口土豆,嘴里含糊的回答:“就叫郎中师傅啊!” 郎中师傅? 君子谦眉头微皱,以为小姑娘听不懂,便直白的问:“我是说,你师傅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28、你能跟我回家吗 小姑娘喝了一口粥水,漫不经心的回答:“就叫郎中师傅啊,他还是我们村里唯一的郎中呢!” 她奇怪:“宴之哥哥,你问我郎中师傅的事做什么?” 村子里的郎中? 君子谦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小姑娘沟通有点障碍。 果断放弃了这个问题。 望着桌上寡淡的吃食,他毫无食欲。 望着眼前吃得甚香的小姑娘,忽而抬头,投来疑惑的目光后,“宴之哥哥,你怎么不喝鸡汤?还是你想先吃东西?” 她抓了一个土豆递到他面前推了推:“宴之哥哥,趁热吃。” 君子谦骄矜的抿着唇,不动,土豆却已经塞到他手里了。 小姑娘浅笑盈盈,声音温软:“不要担心,有我在,你身上的余毒很快就解了。” 拍拍胸口,自信满满。 君子谦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温雅出尘,任谁也会心生好感。 “兰姑娘。”他眸光幽深幽深的看着小姑娘,无人能看清那双眼中有什么,“在下中的是什么毒?你是如何解的?这余毒又该如何清理?” 他眸子里藏着一丝魅惑,说不出的蛊惑。 一旦没有防备,或者被蛊惑,便会不由自主的回答对方问题。 小姑娘夹了一口青菜吃,又喝了一口粥,无辜的小表情望过来:“那是什么毒?我不知道呀?宴之哥哥当时已经快不行了,但是手里还紧紧拿着一个果子,我就用它喂你吃了,没想到你真的没事了。” “至于清理你身上的余毒,很简单啊!药浴、针灸就行了。” 说完,小姑娘拿着土豆吧唧一口,一脸的津津有味。 君子谦看她吃的香,忍不住咬了一口手里的土豆。 软糯香甜。 没有意料中的难吃。 勉强入口。 顿了一下,自己竟反被引诱了…… 君子谦眉头一挑,看着小姑娘,眼神自然,天真纯粹。 宛似淳朴的小村姑。 片刻后,他绽出一抹轻笑,月辉里如仙如玉,俊不可言。 正在吃青菜的小姑娘,呆萌一望,嘴里咬着筷子忘了动。 ……爹爹当初把娘亲扛回家,肯定是因为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小姑娘心里暗戳戳,壮了壮自己的雄心壮志! 不久之后,她也一定能像爹爹一样! 扛个夫君回山上,衣锦还乡见家老! “兰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有什么需要,在下能做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君子谦神色淡淡,双空濛的眸子中含着温和,却又笼着一层轻雾,迷蒙的带着渺渺出尘之气。 宛如隔着千山万水,让人感觉如此遥远,难以靠近。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意会到了什么,好像有馅饼从天上掉下来。 于是她眉眼弯起浅浅的弧度:“那你能跟我回家吗?” 君子谦:??? 跟她回家? 什么意思? “兰姑娘……不是这个村里的人?” 他想了几许,才得出这么个结论。 小姑娘笑得清甜温软:“对啊,这里是我姨家,英姨她出门远行去青青姐家了,暂时回不来,再不久就要秋收了,我过来帮忙的呀~~” 这便是说,这个屋子没有其他人,就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吗? 君子谦心惊之余又疑惑:“兰姑娘想要在下做什么?” 小姑娘眨眨可爱的眸子,笑盈盈的抛出惊死人的一句话:“跟我回家,做我夫君!” ------题外话------ 宝子们,新书需要你们的收藏,五星,好评,推荐票…… 支持一下哟~~ 比心! 29、大胆的小姑娘 他们才认识不到两天,小姑娘就这么性急的吗? 饶是一向淡定如谪仙的君子谦,此时不免也怔愣住。 若是换成其他人,必定肯定要惊掉下巴。 这小姑娘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望着两眼亮晶晶的小姑娘,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 君子谦按了按眉心,声线温和:“兰姑娘,虽然在下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你与我虽有救命之恩,却也只是萍水相逢。” “你也不问问我家中是否有妻室?与你是否良配?是否愿意?” 小姑娘听完后,一本正经的问:“那宴之哥哥,你有妻室吗?” 君子谦无奈:“没有。” “那你愿意……” “不愿意!” 又干脆,又直接。 小姑娘不高兴的抿嘴,盯着男人那张黑黑的俊脸一脸的认真,忍不住弯唇。 她“哦”的一声,若无其事的吃起东西,心里暗戳戳:没事,再接再厉! 并不知道小姑娘雄心壮志的君子谦,看她一脸失望没再提,心里松口气。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胆的小姑娘。 胆子大到,家中无人,胆敢收留他一个外来男子! 胆子大到,一个小姑娘没有男女大防,与他共处一室! 胆子大到,开口要一个陌生男人跟她回家,做她的夫君! 这、这……现在这村子里的小姑娘都这么大胆的吗? 还是只有她如此? “兰姑娘,在下余毒未清,行动不便,必会在此叨扰多日,但又担心家中亲人忧虑,能否为在下传达消息给他们?” 那声音温雅清亮,似有春风轻拂之感,听着让人极舒服。 姣姣君子,温润如玉。 说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只不过,那张俊脸如果不是黑的,那就真的是谪仙下凡了。 小姑娘抿着的唇角微翘,点点头:“好啊。” 见她答应的爽快,君子谦心下微微松了松,却又略微不解。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子,他为何会有种警惕不安的疑虑? 暗戳戳打他主意的小姑娘:……我怎么知道! 君子谦勉强吃下几口,只填了几分饱腹感,就没什么食欲,又虚弱的躺回榻上去。 心里略微焦虑和颓然。 心中一怅,瞳眸朦胧幽深。 自己如今筋脉受损,劲力全封,行动起来就是个废人。 皇兄此时一定很着急吧。 微微叹息,转头望向外面。 窗外,果然是一片银色世界。 仰望夜空,明月如玉,清辉如霜,夜凉沁骨。 “哎呀,正是芋头发育产子的时候,明天开始得给芋头培土施肥了。” 小姑娘拿着席子往地上一铺,一边喃喃念叨。 床榻上的君子谦浑身一僵:“兰姑娘,你、你昨晚也是如此……睡的?” 屋子里就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对女子清誉影响极大。 更何况是……同屋而卧。 虽然不是同床,但这已经出了君子谦意料范围。 向来,自小幼承教法,礼法仪教,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容不得…… 小姑娘抬头,不甚在意的回道:“是啊。” 似是看出他的不自在,小姑娘浅浅盈笑:“我在我们村也会经常这样跟兄长们同屋而寝,没事,地铺我经常睡。” 和兄长们同屋而寝,那都是小时候吧。 还真怀念。 30、于礼不合 听她这么说,君子谦实在无言以对。 “可是于礼不合……” 让一个姑娘睡地上,他却自己睡床,不是君子所为。 小姑娘呵欠连连,摆摆手:“好困了,明天还得早起,我先睡了。” 她一躺,就这么无声无息……睡着了。 灯光下,君子谦瞳眸中幽光闪烁,如子夜之下的大海,很美却又带着莫测的险。 这个小姑娘,与他认识的女子里,很是不同。 他心中难安,连入眠都极浅。 * 宫里,深夜时分,御书房内仍灯火通明,里面不时传来一阵瓷器撞地上猛烈脆响。 气氛极其低迷沉重,出入的宫女太监们都努力当个隐形人,生怕龙座上的帝威盛怒下,他们全都要遭殃。 龙座上,君子临身着明黄色锦纹厂服胸前和衣角绣着蛟龙乘云,气势威临。 他脸色黑沉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金吾卫禁军统领云崖。 “都已经几天了,还没有找到皇弟吗?” 此刻的云崖换上了袭银丝暗纹月白锦袍,背影修挺俊逸。 沉默顷刻,他语色低沉,缓缓道:“臣失职,至今仍未能找到秦王。” 秦王这一生死不明,几乎乱了整个朝堂宫殿。 这位秦王不仅是陛下的重臣,更是大齐帝国的战神。 能十二岁就上阵杀敌,从无败绩,几乎是大齐帝国的神话。 更甚至,手握盟主令,可以号令武林群英,掌握了武林半壁江山。 消息一出,百姓们忧心不安,整个武林也为此风云骤起。 都在找秦王,找他身上的盟主令! 这么多年,秦王能持着盟主令多年,是因为他既镇服群雄的“武”,也有令人臣服的“德”。 一个从无败绩,保家卫国的战神,绝顶的武功与才略及人品,便是令天下英豪崇服敬仰。 君子临也为有这样的皇弟感到骄傲,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声望比他这个做皇帝好。 毕竟,君子谦完全无心江山权利。 自小,君子谦出生就被送出宫,被一位神秘的师傅带去了很远的地方学艺。 十岁回来,辅助君子临,稳固大齐江山。 他这皇弟,性子淡冷,对任何事都无欲无求。 甚至不娶妻妾,不要任何子嗣,也要保全君子临的帝王稳固。 君子临心中甚是无奈,如今见亲弟下落不明,更是焦虑愤怒。 “那该死的红袖招!” 案桌上的茶盏被君子临用力一甩,落到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云统领,立即将红袖招的余党进行清剿,一个不留!” 胆敢伤了他弟,找死! “是!”云崖领命,玉髓簪缨束下的黑发遮住了他讳莫如深,探不见底的眸。 便起身离去。 君子临又召见文武大臣们,下了几道命令,封锁秦王失踪消息,以防天下百姓不安,以防江湖宵小趁机起乱搅风云。 战神秦王,绝对不能有事! 待所有人领命退下之后,君子临头疼捏捏眉心,一个人无心批阅奏折。 夜越深,贴身太监高德小心翼翼问着:“皇上,您该休息了。” 远处门口,一小太监把放着各宫妃子绿头牌托盘捧过头顶,正候着。 君子临瞥了一眼,眼神冰冷渗人的寒意让高德吓得往地上一跪,一个屁都不敢放。 长袖一甩,尊贵挺拔的身影就离开了御书房。 31、静妃(1) 君子临心情沉闷,让护卫太监宫女都退得老远,别打扰自己清净。 经过御花园,就看见远远走来的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姚贵妃。 一身娇艳的打扮,美目如秋波,莲步轻移,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可就让君子临心底一股无名的火,眼底越发的阴郁。 还没等姚贵妃行礼喊“皇上”时,君子临已经转身朝另外一个地方走去,那步伐极快,一点留恋都没有。 姚贵妃一张美艳的脸蛋瞬间僵住,不死心的喊:“皇上!” 可惜,那抹黄色身影已经不见了。 气得姚贵妃直跺脚,她在这里已经等好久了。 * 君子临走得极快,后面跟随的太监宫女们不由喘气。 他脚步停在月影轩宫门口,眸光一深,没犹豫便抬脚便走了进去。 后面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 这月影轩极偏僻,也极静。 只住了一位嫔妃,就是静妃。 这位静妃,皇上几乎两、三个月才来一次。 整个后宫佳丽,几乎都与朝堂大臣们息息相关,唯独这一位。 是皇上三年前微服私访,带回来的民间女子。 唯一一个不同待遇的女子。 也是众人眼中,唯一一位与众不同的女子。 君子临走进月影轩,就见一白衣女子坐在庭院中,闲静的喝着茶,有一种散漫倦美之态。 而她身伴只有一个宫女随伺左右。 月光下,一袭白衣随晚风轻轻飘扬,墨丝般长发随意挽起来,由一支白玉冰莲簪固定好,粉黛未施。 君子临望着女子,虽是朴素无华,却掩去了这满园牡丹的光彩。 似有察觉,女子抬眸,与他目光相遇,便是清雅一笑:“皇上。” 女子浅笑从容立于庭院中,闲适淡然,拂去了君子临心头的焦躁。 君子临缓步走到她跟前,端详她的脸,沉默不言,周身的气质阴郁沉闷。 伸手拉住准备行礼的静妃,沉声道:“不是说过,在你月影轩,一切礼数可免。” 静妃浅笑,凤眉间掩不住一股英姿飒美之气。 “皇上,礼不能废。” 她慢慢福身行礼,温婉的语态里浅浅疏离感,让君子临恼火的攥紧她的素手。 “倾澜,你一定要这样吗?” 气氛很冷。 静妃身边的婢女闻珠朝着皇帝福身行李,忧心的望了自家主子一眼,便安静的离开。 皇帝身后一干人等,也都退出几丈外。 君子临心里说不出的憋闷,用力将女人拽进怀里,低头凝视她。 她的嘴边浅浅微笑,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容颜清艳,如置身与月色瑶华中。 好似她就是一弯明月,以为明月近在眼前,却又有一种抓不住,套不牢的感觉。 明明她就在眼前…… 君子临心中甚是不甘,低头吻住女人的朱唇,缓缓辗转,时而霸道,时而温柔。 知道感觉呼吸不够了,君子临这才松开女人娇艳欲滴的唇瓣,盯着女人慢慢嫣红的脸颊,总算让她有了一种身为他女人的娇羞。 君子临眸底的炙热没有褪去,嗓音微哑:“你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在她面前,他从不称“朕”。 整个后宫,大概也只有她能得此恩宠。 32、静妃(2) 静妃羞窘的靠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他沉着有力的心跳声,感受他温暖宽厚的怀抱,柔柔笑了笑。 “皇上,妾身给你沏了云露茶,可安神养胃。” 君子临看着静妃,见她丝毫不提近日来发生过的事情。 所有受过的委屈,都独自吞咽下去。 君子临眸底一暗,握紧她的手紧了又紧。 “好。” 两人在庭院坐下,静妃优雅娴静的为皇帝斟茶,茶盏的上淡淡清香扑鼻。 静妃入宫前,从不会这些。 入宫后,只剩下四四方方的深宫世界,慢慢也学会了一人品茶。 君子临盯着茶盏,眸子一冷。 这些茶盏茶具分明已经是去年的样款,竟然还出现在后宫嫔妃的屋子里。 在看看月影轩,除了静妃身边一个闻珠,就只剩下两个宫女,一个太监。 这是一个妃嫔该有的份例吗? 君子临脸色铁青的站起来,静妃一顿:“皇上,怎么了……” 他已经大步走进屋内,静妃见此,无奈跟上。 月影轩的寝宫内,不管是用品,还是物饰,都十分清素简雅。 说难听点,就是简陋。 这大概是整个后宫里,最穷最寒酸的一个宫殿了。 君子临气得咬牙:内务府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静妃素手拉住他,浅笑盈盈:“皇上知道妾身素来喜爱清静,也不爱那些繁华贵重之物,所以让内务府的人把东西都退回去了。” 君子临注目于她,映着淡淡灯光,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神情,温婉而沉静,一双眼睛如此时的明月,清灵卓华。 一身白裙,极其朴素,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件贵重的饰物。 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她头上那支白玉冰莲簪,那还是在没有进宫之前,他送给她的。 君子临心中酸涩,拥紧她:“倾澜,我们要个孩子吧。” 有个皇子或皇女,她就能在宫中有所依仗,不被欺辱。 有个孩子,她也能在这深宫中,有个依托,不至于太过孤单。 有个孩子,他就能将她牢牢锁在这深宫,永远陪伴他。 明知道,她与这个深宫大院格格不入,他还是自私的,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她明媚的笑容,恣意的人生,全被他打破了,也快被这个深宫给消耗光了。 三年前,答应过她。 若哪天他负了她,伤了她,她随时都可以离开。 所以,君子临极其害怕,迫切的想用孩子来牵绊她。 “倾澜……” 君子临轻轻唤道,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醉人的温柔,眸光柔如春水。 握着静妃的手慢慢变紧,那炽热的感觉从手心漫延开来,传遍五脏六肺,传遍四肢百骸! 静妃眸一紧,被他说的话给愣住:“皇上。” 君子临将她抱起来放到床榻上,倾身吻上女人娇美的红唇,哑声低喃:“叫我名字。” 静妃搂住他的脖子,耳尖刹那烫红,软声细语的唤了声:“子临……” 女人的娇声,似乎催化了什么。 君子临抬起了头,眸光炽热,一瞬不瞬凝住她。 伸手抽走发间唯一的一支白玉冰莲簪,青丝如水般顺滑而下,道出万千风情。 他倾身而过,覆来一片高大的阴影,将微弱的烛光都尽数遮挡了去。 33、静妃(3) 殿内烛火半残,殿外月上梢头。 外面的人都退至门口守着,忽而有个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跪在地上高喊:“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 这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月影轩里,极为……刺耳。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高德被这声呼喊,吓得浑身冒出一身的冷汗来。 “你……你……” 难道不知道皇上此时正忙着吗? 这可是静妃的寝殿,皇上心尖上的人。 可这也是粹鸾宫的太监。 不论是哪一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主。 那太监继续高喊:“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 他脸上喜滋滋的,一点不惧的看向高德,目光里全是得意和不屑。 大概整个后宫也就粹鸾宫的人敢这么放肆。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嗤,狗仗人势的东西! 闻珠站殿门外,恨恨的瞪了眼地上的狗太监,恨不得冲过去暴揍对方。 要不是主子有令,在皇宫里不得轻易显露,也不准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武力,她肯定要让宫里那些欺负主子的妖艳贱货一个个都没好果子吃。 闻珠忧心的望着紧闭的殿门,希望皇上别伤了主子的心。 而殿内,前一刻还你侬我侬,下一刻如冰冷寒霜。 君子临额头青筋突突的跳,脸色黑青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的纤纤素手轻轻按住他压过来的胸膛,盈盈浅笑:“恭喜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 她那眼底,是淡淡疏离的冷。 “倾澜,我……”君子临张口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 抿唇,凝视她。 静妃起身,将已经脱落的衣裳一件件的穿上。 “夜里凉,妾身不便,就不送皇上了。” 回眸一笑,宛如明月清风,淡又凉。 转过身,只留一身清冷与矜傲的纤细背影,对着他。 君子临气结,这女人竟然拒绝他,推开他,连留他的话都没有。 身为帝王,对于后宫女人总要雨露均沾,可是他几乎不怎么去碰那些女人。 偶尔也是为了稳固前朝,安抚后宫,才会去临幸她们。 他最想留下来的是月影轩…… 可是看着静妃冷淡的背影,君子临气她不理解自己,甩袖走出寝殿。 这大概是两人第一次冷了脸。 皇帝走后,闻珠走过来担心的望着静妃:“主子。” 静妃再回到庭院坐下,望着悬挂夜空的明月,久久没有说话。 “闻珠,将我的东西拿来。”她轻轻开口。 闻珠明了,转身去屋里取了一长长锦盒来,放在大理石桌上。 那锦盒上有小巧精致的锁,封锁着她的世界。 拿出丝帕,轻轻擦拭盒身。 闻珠心里轻叹,主子每当心情烦郁的时候,都会将它拿出来,一遍又一遍的擦拭。 却从来没有要去打开它。 姣姣清辉,月下独影。 微风轻凛,传来一道如风般的声音拂过耳际:“那个男人,值得吗?” 那声音清澈低哑,叹息是对她的怜惜,也是对皇帝的不屑。 静妃目光一凝,低首俯视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尖竟不受自己控制的微抖。 能肯定,这声音是从屋顶传来。 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防备森禁的皇宫来去自如,竟也不怕被发现。 可就是这样,让静妃微微红了眼。 34、静妃(4)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静妃的目光还在指掌之上,说出的话依然是不惊纤尘的柔和淡然。 闻珠有点内力,但还能不够听到来者的声音,只能从主子脸上表情看到。 来者,是主子认识的人。 跟随多年,她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的任何一位亲人。 这人一定是主子熟识或近亲的人。 闻珠四下张望寻找,最后在屋顶之上,看到一白衣男子提着个酒葫芦,腰间挂着一支玉箫,斜倚屋檐而坐,衣袂飞扬,长发飘摇。 夜月下,泠泠清辉,月光勾勒出男子绝俗的面容,乌丝束冠,白色的发缎飘拂在肩头,广袖飘飘,长眉如墨,玉面上嵌着一双晏晏笑眸,漂亮若星辰。 青松劲竹,佼佼不群。 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男子。 他眸子轻轻望过来,闻珠几乎是心头一跳,紧接涌来的却是一股未可名状的惧意。 那个人就那么仿若凌波踏步一样,幻梦中似看到一抹白影若天人般从天而降。 落地后,站在静妃面前,他上下审视了一番,眉心一锁:“瘦了。” 两个字,道不尽的心疼和怜惜。 静妃望着面前的男子,眼眶湿润了,哽在喉间的声音又咽了下去。 闻珠见此,担心的扶住静妃:“主子,您怎么了?他……是谁?” 心中震惊:好高超的轻功!所谓‘乘风御水’便该是如此! 此人轻功卓绝,长相不俗,却和静妃身上有一种相似的气质。 静妃摇头,转头轻声吩咐:“闻珠,你去我里屋放的两瓶青花酿拿来。” 闻珠点头,福身离去。 静妃调息了心绪,脸上露出温雅的浅笑:“既然来了,便陪我喝上两杯罢。” “自然。”男子挑眉,爽朗笑开,眉宇间透着一抹随性之意。 一阵清越的笑声便这样轻轻荡开,随着晚风散于天地。 静妃感怀微涩,似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笑声了。 笑声渐渐消逝,庭院里一片静寂,很久后,才响起男子幽幽的清叹。 “这四四方方的小天地,困不住你。” 静妃一震,低下头不语。 困住她的,是这四方天地的主人。 闻珠已将两瓶青花酿取来,便退身至外守着。 屋里的太监宫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睡,整个月影轩寂静得只剩下他们三人。 桌上的酒瓶,有暗香飘来,勾起了男子的酒虫。 他提过来,手中的酒瓶盖子一掀,散发出一阵诱人的酒香。 抬手倒了一杯,饮尽杯中酒,动作潇洒又利落。 好酒! 随后他一愣:“嗯?这酒是……” 静妃笑而不语,同样饮尽杯中酒,眉间尽显无双风华。 “世间能酿出这样的佳酿,也只有那丫头了。” 声线飘忽,如秋叶飘落幽幽深潭荡起的回音。 提起那丫头,二人脸上皆是一笑。 男子笑吟吟道:“嗯,没错,我们家兰儿酿酒手艺,世间自是无人能比。” 他脸上是满满的傲娇。 静妃抿嘴一笑:“兰儿酿酒,还不都是为你酿的。” 就他最好酒,所以每次都缠着那丫头给他酿,这一酿呀,就成了众人眼里千金难求的玉液琼浆。 男子见她眉间松软,笑语盈盈,没了刚才沉郁之气,倒也笑了。 “兰儿那丫头,也下山了。” 闻言,静妃凝眉,似欣慰,似忧心。 35、风四哥(1) 似看透了她的心绪,男子无拘般朗声一笑。 “放心吧,兰儿那丫头虽蠢了点,笨了点,但她那身手,一般人欺负不了她。况且,还有我们看着呢!” 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蠢笨的吗? 有你这样的兄长,做妹妹的也是无辜的很。 静妃无语。 男子歪着身,喝着酒,瞥了她一眼,晏笑的眸子藏着幽深。 “我前不久回了村,遇到了三婶……”话没有说完,只是盯着她看。 静妃闻言,眸孔颤抖,藏于袖下的手攥紧了帕子。 男子盯着她失了色的容颜,缓缓道:“她让我带一句:何时归家?” 话落,对面的女子狼狈不堪,低着头,拼命忍住眼泪。 有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过来,一只手落到她眼下,轻轻拭去她的泪,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说:“傻丫头。” 那道温柔轻叹,卷的人心忍不住一软。 “四哥!”静妃再也控制不住,靠在他肩头,单薄的双肩不住抖动,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男子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发,柔了声:“既然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四哥,那就跟四哥回家吧。” 静妃哭的声都哑了,就是没有点头。 男子不由气恼:“那狗皇帝有什么好的,整个后院都是些魍魉鬼魅,一天天就知道扮妖作精,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你就愿意忍着过?” 从前,她心气高,性子淡,除了家中亲人能让她温柔以待,在外,她可是冷若冰霜的碧剑女侠。 可没想到他们这些兄长一个没注意,自家的白菜被君家的狗男人给拱了。 以至于,兄弟们咬牙切齿,暗地里恨上了这君家。 静妃擦擦眼泪,望着男人:“四哥,慎言。” 皇宫重地,隔墙有耳。 男子冷哼:“怕什么,就算我现在要带走你,那狗皇帝也不敢说什么。” 静妃摇头:“我不会走的。” 男子气恼,无奈。 静妃勾唇微笑,却笑得那么悲凉与苦涩:“我已经入了君家的门,就不可能再回夜家了。” 她是夜倾澜,是夜家排行第五的崽子。 十二岁便下山行走江湖,成就了碧剑女侠之名。 十六岁,却遇上了命中劫数,爱上的男人竟然是君家之人,还是位九五至尊。 她违背了夜家祖训,背弃了夜之姓,随着男人进了宫。 她进君家宫廷那天,夜家没有任何人来送嫁。 她入宫这三年,也不曾与夜家任何人联系。 就像是断绝了一切,夜家放弃了她,她也绝了回夜家的心思。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甚至想过,自己最后的结局就是死在这皇宫里。 可是…… 可是…… 她的四哥,夜驭风来看她了。 甚至带来了母亲那句“何时归家”。 夜倾澜的眼泪再次落下。 “夜倾澜!只要你还姓夜,你就还是我夜家的崽子,到老到死都不会变。” 夜倾澜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四哥……” 夜驭风没好气的食指轻弹她的额头:“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要你了?不管你了?” 夜倾澜一时怔住:“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夜驭风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整个人散发着恣意无拘的风一般,说不出的绝逸洒脱。 36、风四哥(2) 夜驭风继续说道:“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夜家和君家二十年前的约定。” 夜倾澜若有所思的点头:“嗯,家里的长辈有说过,我们夜家隐退山林,不问世事,是冥爷爷与君家先帝的约定。” 夜驭风端着酒杯,看着白色杯中透明的清酒,轻轻摇晃,酒荡起一丝水纹,冷冷嗤笑:“哼,不过是君家心胸狭窄罢。” 他目光微垂,淡淡吐出:“你没听过一山不容二虎吗?” 言罢,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瞬间,这个温和如春风的男人,目中也射出秋风的肃冷,但也只是一刹那。 夜倾澜了然的点头,当初行走江湖,也知道冥爷爷在二十年前可是被武林尊称为“武帝”的神话人物。 他们夜家百年传承,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自从二十年前夜家决定归隐后,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几乎已经很少人能记起,或者提起夜家。 因为冥爷爷将盟主令交给了君家。 至此,朝堂有新帝君子临坐镇,江湖有战神秦王君子谦镇压。 整个天下,君家实至名归,当家做主! 夜驭风略带嘲意的笑了笑:“这些年,君家以为派人暗中盯着我们夜家,就能安枕无忧了。” “什么!”夜倾澜瞳眸一缩,盯着四哥,浑身发冷。 这事,她从来都不知道。 夜驭风笑:“放心吧,这君家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碰咱夜家一根寒毛。” 他闲适的翘起二郎腿,悠哉的喝着酒,那个舒服,看的夜琴澜直皱眉。 然后呢? 倒是说啊! 夜驭风瞥了她一眼,笑了。 伸手摸摸她的头,柔了目光:“所以,就算你嫁给了君家男人,我们也不会阻止,因为……那个人是你的心之所属。” 夜倾澜浑身一震,眸子里有道不尽说不明的情绪在压抑。 夜驭风幽幽叹:“你知道吗,当我们这些兄长,还有弟妹们在知道你要嫁的那天,真恨不得去把那狗皇帝痛揍一顿。” 养的好好的一颗小白菜被猪给拱了。 村子里长辈们个个也是咬牙切齿。 小白菜夜倾澜,眼泪又开始掉了。 “我们知道,你性子傲,又倔,谁去劝你都不听,所以族长决定想让你吃吃苦头,也许很快你就回来了,毕竟这里困不住你。谁知道你这么倔……哎,你别哭啊,你一哭,四哥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族长,也就是村长夜鹤。 他发了话,没人敢不听。 但是村子里的崽子们可不是些听话的乖宝宝。 夜驭风喝着酒,继续道:“老二一直在军中,听说你在君家,立马申请调到京城来。” 夜倾澜愣住:“二哥?为什么……” 夜驭风眸子闪着几分深沉:“若是狗皇帝欺负你,他也能就近揍回去。” 夜倾澜心中暖流淌过。 “还有老三,这马贩子的生意都从西凉卖到京城来了。” 额,这业务扩展的越来广了呵。 “老六那抠门鬼难得大方,打算请这位姐夫吃一顿满汉全席。” 啧,据说都是蛇蚁虫蝎,这么个玩意儿……不是,在喜欢研究毒物的老六眼里都是宝贝,出手可真大方啊! “老七老八磨刀霍霍……打算找他切磋一下。” “还有老九、老十、十一……” 37、风四哥(3) 夜驭风一边说着几个弟妹的对这个姐夫的一番“好意”,一边看着哭得眼泪汪汪的夜倾澜,继续道。 “还有我们家兰儿,当时都把锄头扔了,地都不整了,屁颠屁颠跑去跟族长说,要给姐夫送礼物。就是小十四那小屁孩也说要送……” 当然,这礼物是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闻言,夜倾澜破涕而笑,心中又酸又暖。 夜驭风眸光睇向她,是认真和怜惜:“你是我们的妹妹,也是他们的长姐,只要是你喜欢的,不管那个东西还是那个人,是好是坏,我们都会替你要来,就算是抢,也会抢来给你。” 自家的妹妹,谁不愿疼着宠着呢! 他们夜家几个崽子自小就感情深厚,互敬互爱。 夜倾澜是崽子里第一个女孩,也就成为担当照顾弟妹们的长姐,心气和脾性自然就多几分长姐的范。 可四哥如此一言,深深戳着她的心窝。 她这么任性的妹妹,兄长们不嫌弃,还愿意这般纵着她。 她这个长姐做的失职,弟妹们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敬爱她。 叫她如何不难过愧疚,却又无比的窝心甜蜜。 她有这样好的兄长和弟妹,何其有幸。 夜驭风含笑看她:“所以……就别倔了,跟四哥回家吧,嗯?” 回家? 夜倾澜直愣愣看着他。 “家里都等着你回去呢!” “四哥,我、我……”夜倾澜心头一紧,眼眶哭的极红。 这大概是她十九年来,掉的最多眼泪的一次。 “还是你舍不得那个狗皇帝?”夜驭风垂首,看不清神色,只听那嗓音里暗含着几分肃冷。 那是对狗皇帝的不爽之气。 “四哥,他……他待我是好的。”夜倾澜低首,轻轻说着。 “我没看他哪点好,大小老婆一堆!你是我们夜家的明珠,君家小子能娶着你,是他的福气,不宠着你供着你,还敢冷落你,还看着那些女人来欺负你,都护不了你!” 夜驭风可是气恼的很,包括他们几个兄弟。 夜家的姑娘们,从来都是众人眼里的掌上明珠,谁敢这么践踏夜家明珠! 夜倾澜感动四哥的维护,幽幽叹道:“我自知他身份,也明白他的难处,三年前既选择了他,便不会计较这些,只要他待我的心不变。” 所以,宫中三年,只要他心不变,她也愿意为他忍耐着,便是那些女人来为难她,都不足为惧。 闻言,夜驭风凝望她,望进那双明澈如水的瞳眸,也将所有的都一一看进其中。 他无奈一叹,总算明白了一句话:女大不中留。 劝了半天,无果。 夜驭风从兜里拿出一根手指长管状的东西递给她。 “既然你还不想走,那就拿着它,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就通知我们来接你,或者……有人欺负你了,我们来收拾他。” 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语气里豪横得很。 夜倾澜哭笑不得,心里又暖的要命,点点头接过东西。 “四哥,深宫重地,禁军森严,不宜久待。” 虽然四哥轻功极好,但这皇宫还是有与他一般身手的人。 夜驭风挑眉:“你是担心那秦王发现吗?” 整个皇宫,大概也就秦王能与他匹敌。 夜驭风仰头一笑:“那秦王半多是死了,怎么可能出现。更何况,就算他真的出现了,也奈何不了我。” 38、风四哥(4)修改 夜倾澜一骇:“秦王死了?怎么会?” 那可是战神秦王,功力卓绝,鲜少人能伤他,更何况是危及他性命。 夜驭风懒懒仰头饮尽杯中酒,才缓缓道来:“嗯,这不是前几天得知兰儿下山嘛,我们几个都去了云城要接她,人没接到,倒是看了一出好戏,这秦王被红袖招的毒圣下了毒,不知死活。” 他们夜家几个崽子全程看了个热闹。 反正心里都讨厌君家的人。 所以没一个上前帮忙的。 包括他们老二,夜云崖。 等看那边打的差不多了,才温吞吞的出手,结果秦王君子谦中毒,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夜倾澜这才恍然了悟,难怪今晚皇帝过来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很。 原来是秦王出事了。 “不过秦王若真死了,那爷爷的盟主令也该物归原主了。” 淡淡喃了一句,和着酒香与夜风,夜驭风眸中幽冷。 拎起剩下的酒,夜驭风起身,该走了。 轻轻拍了拍夜倾澜的头:“好了,四哥走了。” 夜倾澜才抬头瞬间,就见面前白色影子,足下凌空踏步,飘飞而去,眨眼便消失于夜空。 像无拘的风一样,任谁都捕捉不到。 “记住!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想什么时候回家,就让我们来接你,不必顾忌那什么狗屁约定,就算踏平这宫廷,撕了君家,我们也会带走你的!” 夜驭风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望着潇洒离开的身影,夜倾澜眸底泛着几分柔和笑意:“四哥……” 她久久站在那里,一直到闻珠过来。 “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夜倾澜摇头,抬首看着那轮清朗明月,她慢慢恢复平静淡然的模样,但是眉间却多了一抹平时没有的温软。 大概是那位公子的出现,让她多日的愁眉有了几许慰暖。 闻珠忍不住疑惑:“主子,那位公子是您的兄长吗?一酒葫芦,一玉箫……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啊,他是……” 仿佛猜出了那公子的身份,闻珠心里波涛骇浪般起伏。 “他是我四哥,也是白衣风神。”夜倾澜点头,面上也只是浅浅的挂着一丝笑容,言语间却不难听出那一份亲切。 此言一出闻珠不由心头一震:白衣风神,玉面郎君。 那可是当今武林名声最响白衣风神,成名已近十年,为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 夜驭风,行事风格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像无拘的风一样,来去自如,像影子一样,悄声无息的出现。 闻珠还以为定是中老年之人,谁知道竟是如此俊逸潇洒的公子,还是夜倾澜的兄长。 “我们兄妹十四人,皆是由族长挑选出来的……”夜倾澜神色间忽呈现一片恍惚,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以年龄来排辈分,我排行老五,自小我们几个兄妹都按照各自的天赋习武,学医,制毒……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 闻珠只是静静的听着,她知道,主子此时无限思念家中的亲人们。 夜倾澜清冷的眸光柔了柔,想起她的四哥,一如既往的丰神绰约,总是一脸无拘的灿笑,一身恣意的潇洒。 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能留住这宛似从九天而降的风云。 而他,也是这些兄妹里唯一一个无视族规,用夜氏之名,行走江湖的一个。 ------题外话------ 这里修改一下。 “武帝”冥爷爷是夜驭风和夜幽兰的亲爷爷。 39、天材地宝 寅时,天还没亮,夜幽兰准时准点起床。 无声靠近床榻,迅速朝着床上的人食指点了睡穴。 她拉起君子谦的手腕,把了会儿脉。 看来,再针灸、药浴两天就行了。 她拿出九转还魂夜,又在君子谦的唇上滴了一滴,就放回自己兜里。 转身从桌上拿了箩筐和水壶又出门了。 像风一样,又无声飞进深山,去了不归山。 夜幽兰采了药,收集了一壶的晨露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找大家伙。 这不是答应它了嘛,以后都来给它送吃的。 她找到大家伙的时候,正见它和一条又粗又猛的蟒蛇打架。 夜幽兰笑眯眯的坐在树上围观。 大家伙虽然还受着伤,但是战斗力已经恢复七七八八,一声声吼声,在深林之处有一种震耳欲聋的凶怖感。 而对方也不甘示弱,十几米粗长,浑身黑蛇皮坚硬至极,露出的獠牙又毒又利。 两方,一缠一咬,丝毫不退让。 夜幽兰眼见大家伙被缠上,垂死挣扎般死死咬住大蛇的七寸,又凶又猛。 半柱香时间,大蛇已没了气息,大家伙也被缠得只剩一口气。 夜幽兰跳了下去,一出现在大家伙面前,立即令它眸底放出锋利摄人的眸子。 “吼……”低低叫一声,软绵无力。 夜幽兰蹲在它面前,眼眸眯成月牙,啧啧发声:“哎呀,大家伙,你打赢大蛇了耶,虽然比我们村子里的那大家伙武力差了许多,不过你多练练就更强大了!” 大家伙没力气的趴在地上,看着眼前不怕死的小姑娘,咬牙切齿的吼了吼,以示虎威。 不过此刻只能喘气,不能咋滴的大家伙,也只能干瞪着。 夜幽兰从兜里掏出小瓶子,倒出一个小药丸子,食指一弹就丢进大家伙的嘴里。 什么东西? 大家伙吐了吐舌头,那药丸很小,就滑进喉咙里去了。 它急急吼了半天,最后还是进了肚子,气得朝夜幽兰龇牙咧嘴的…… 那不得劲的样子逗笑夜幽兰。 “放心啦,那药对你好处多了很。我六哥哥研制的药,只有好,没有坏。” 那大家伙气呼呼,又没办法,只能躺尸一样任由小姑娘在它身上上药包扎。 也是惊奇,血淋淋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也没那么疼痛难耐了。 全身警惕和戒备也就松散下来。 一会儿后,大家伙恢复了一半的精神,大概是那药丸子的功效,它浑身也没再那么疼了。 它慢慢站起来,锋利的眸子扫了一眼小姑娘,长长的尾巴摇啊摇,往她的肩头拍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夜幽兰眨眨眼,盯着慢悠悠走开的大家伙,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下,便笑眯眯的跟了上去。 在林子里深处走了几个弯,夜幽兰便瞧见一个潮湿黑暗的洞穴里,有一簇紫红得能滴血的蘑菇,两眼一亮。 血云菇! 原来那条大蛇守护的就是这天材地宝了! 那可是六哥哥一直心心念念想找到的一味药材。 这运气真好,到时候可以跟六哥哥换东西了。 夜幽兰笑眯眯的摸摸的大家伙的头:“干的不错!” 她掏出瓶子,倒了白色小丸子扔进它嘴里:“奖励你的。” 大家伙低低吼了声,似乎对那白色小药丸很喜欢。 摘了血云菇,夜幽兰挥别大家伙,就下山了。 40、哪里来的仙人 太阳已经升空,村子里的农家们都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屋子里的君子谦也慢慢醒来。 他缓缓起身,觉得身上又比昨日渐愈了许多,身子不再那么沉重。 看来那小姑娘的医术很是精湛不凡。 下了床,他走出几步还是很吃力,撑着屋门一步步走到门外。 暖阳之下,他看见了一整片的田园,周边一排排过去都是修了院墙的小村户。 村子里的妇人们,有的提着篮子去河边浆洗衣物,有地抱着被子棉衣在屋前晾晒,有的在坪前垛柴,有的在打骂着不听话的孩子,夹杂些鸡鸭嗄嘎的叫声…… 不远处一条溪流,从农家小屋的门前流过。 溪流潺潺,田园风光,安逸祥和,是何等的美轮美奂。 君子谦一时恍神。 多年的刀光剑影,不曾憩息片刻,总是忙碌不停。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因祸得福,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这时候俩老夫妇一个扛着锄头,一个提着菜篮子,一边走过,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来。 两人低头窃窃私语。 “哎,老头子,这里是英子家吧?” “是啊?这人好生奇怪,没听说英子来了个这样的……客人啊?” “不是,我听说那是英子家侄女救的一个男人。” “啊?这……” “这英子一家不在,孤男寡女怎么行!” “哎呀,那人的脸好奇怪……这是想不开,还是怎么的?” 老夫妇走过去是,嘀嘀咕咕,眼神像看到什么怪物一样。 君子谦挑眉,自持温雅礼人,可却没遇到这样的待遇。 每个从这里经过的路人都一副瞪大眼,像看……猴子一样。 有的指指点点,有的偷偷窃笑,还有的直接问:“孩子,你的脸生下来就这样的吗?” 然后‘噗’的一声笑,乐不可支。 君子谦立马就明白问题出了哪里。 屋门口就放着一个水缸,他沉着脸过去看了看,瞬间一照,他那冠玉似的一张脸便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煞是缤纷。 小杰、虎子、狗蛋都跑过来找夜幽兰,看到黑着脸的君子谦,笑得捂肚子。 岂有此理! 君子谦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将脸清洗之后,抬头眸子淡淡往三个男孩瞥去。 那一刻,淡雅静然的面容上,一种凛然的气势由内而外散开。 只是散去一丝丝威压,几个男孩便像似感到一座大山压下来,喘不过气般的难过。 “对不起,我们错了。” 三个男孩急忙认错。 君子谦这才收起自身的气息,负手而立,空濛的眸子看向三人:“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 清和的嗓音,温雅的容仪,这炎炎夏日里,却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从没有见过这样精致好看的人,三个小子已经愣在那里了。 看那简单朴素的青衫矜影,却有玉容天仪。 一双眼睛清澈幽深如碧潭,却无波无绪、清冷淡欲,随意的站在那里,却似站在九天之上,偶尔轻轻一瞥,雍容而闲适。 那身后简陋的屋子,似乎也因这风采绝世的青衣男子,镀上一层光华。 这样出色的人,仿若画中走出来一样。 这样出色的人物,真的是活一辈子都未能见到。 三个小子疑置身梦中,眼睛都不敢移动。 就是那些路过的村民们都傻眼了。 哎,妈呀,这是哪里来的仙人啊! 这仙人说出来的话,就跟天书一样,既神圣又难懂! 41、来凡间体验生活的 “嗯?”君子谦微微皱眉,看着愣住的众人,无奈摇头,似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不想再搭理这些人,君子谦准备进屋去,身后小杰的叫出声了:“神仙哥哥,我、我叫小杰……你的伤好了吗?” 君子谦回头,望着两眼亮晶晶的小杰,双手抱着不知何物的颠巅过来递到他面前。 “神仙哥哥,你看,这是我们家鸡窝刚拿出来的几个鸡蛋,你、你……拿去补补身子吧。” 小杰这是第一次见醒着的神仙哥哥,心里既激动又紧张。 之前他昏迷躺着的时候,看到他那谪仙般容颜,就觉得此人一定是九天落下人间的神仙。 此时看见神仙哥哥站在眼前,那气场,那气质,就算是穿着一件普通素衣的打扮,都掩盖不住他的潋滟绝华。 小杰一想自己和小兰姐姐拉过钩,说要一起保护照顾他。 男子汉,说到一定要做到! 捧着手里的一筐鸡蛋,满心期待神仙哥哥接受。 因为脸的事,君子谦心情不佳,淡淡且虚弱的声音响起来:“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挺傲娇的转身,犹如一朵高岭之花,款款离去。 小杰有些失落,神仙哥哥不喜欢他的鸡蛋。 是不是神仙哥哥不吃他们凡间的俗物? 狗蛋和虎子凑到他身边:“小杰,那个神仙哥哥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啊?” “哇~~小兰姐姐好厉害,连神仙哥哥都能救!简直是神医啊!” 狗蛋见过小兰姐姐救了虎子,后来又救了神仙哥哥。 此刻是崇拜的很啊! “你们怎么来了?”小姑娘清清软软的声音传来。 三人闻声转头,就见夜幽兰背着箩筐,一双干净又清澈的眸子正笑盈盈的眯着。 “小兰姐姐!” 三个男孩跑了过去。 虎子高兴的说:“小兰姐姐,我爹娘说是你把我从不归山救了出来,还帮我解了蛇毒,我今天是来谢谢你的。” 他从兜里掏出几个小小的鸟蛋,一脸兴奋:“你看,这是我去掏来的鸟蛋,送给你。” 一边的狗蛋也跟着说:“小兰姐姐,那可是虎子一早就跑去山上掏来的鸟蛋哦。” 夜幽兰摸摸两男孩的头,露出软绵绵的笑意:“行啦,虎子娘亲已经给过了,这鸟蛋你就自己留着好罗,记住以后不要随便往那危险的地方跑就是了。” 虎子点点头:“我知道,以后不会了,但是鸟蛋你一定要收,这是我的心意。” 虎子坚持的眼神,夜幽兰只好接过几个鸟蛋。 抬头便见小杰拧着眉,一脸不高兴。 夜幽兰问:“小杰,怎么了?” 小杰一脸纠结:“小兰姐姐,神仙哥哥好像生气了,连我的鸡蛋都不要了。” 夜幽兰:? 谁是神仙哥哥? 她突然想到屋子里的男人,说的应该就是他了。 小杰继续说:“神仙哥哥好像发现自己的脸……小兰姐姐,你说他会不会一生气就飞走了?” 啥? 飞走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措词? 扫了一眼周围好奇的村民,似乎明白了什么。 夜幽兰摸摸小杰的头,安慰着:“没事,神仙哥哥是来凡间体验生活的,不会那么快就走的。” 42、药浴(1) 小杰两眼一亮:“真的吗?太好了。” 他把手里的一篮鸡蛋递给夜幽兰,挠挠头:“这个鸡蛋是、是……给神仙哥哥的。” 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 这是一个被神仙颜值收买的小正太一枚。 夜幽兰好笑的弯了眉,收了鸡蛋,“好,我代他谢谢你了。” 狗蛋和虎子俩又凑上来叽叽喳喳,说那个神仙哥哥有多好看,有多俊,简直天神下凡的仙人一样。 还说着,明天还要来看。 要是神仙哥哥不高兴,那就得偷偷的看。 夜幽兰看着篮子里的鸟蛋和鸡蛋,挑了唇笑,转身走进屋子。 进了屋子,入眼的便是窗前背门而立的人,挺拔欣长,灿烂的晨阳透窗洒在他身上,让他周身染上一层薄薄的光芒。 他微垂着头,青衫如荷,眉目雅逸,墨发半束于冠半垂肩则,全身无一饰物,素淡净然,莲叶拥之,犹似谪仙。 让人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不敢惊扰。 夜幽兰眸子闪了闪,有什么迅速从眼底划过。 而那似谪仙般的男人一双空濛如雾的眸子,抬首看了她一眼,薄唇绷成一道直线,彰显着他此时不愉的心情。 夜幽兰晃了晃小脑袋,眼神重新变得清澈。 紧接着就是笑盈盈的月眸,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宴之哥哥,你已经起来啦?正好,我现在给你药浴施针吧。” 小姑娘说完便屁颠巅的溜进灶间,开始烧大桶水。 君子谦望着溜掉的身影,想到她说的药浴施针,他那无波的眼眸闪过一丝波光。 心里猜测起来,这个小姑娘的真正身份。 能有这样的医术,不应该只是个平凡的小村姑才对。 一会儿后,大桶的热水就装好了。 小姑娘将处理好的草药都放进水里,片刻功夫,屋子里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她笑眯眯的软声:“宴之哥哥,水温刚好,可以进来了。” 君子谦闻之,目光微闪,随后起身,走到水桶旁低头望进漂浮在水上的药草。 “兰姑娘,这药草似乎寻常药店便可见。” 他白皙如玉的手从水中随手捞了药草来看,水中一股热气上升,弥漫上他的脸,他的眸光这一刻也迷蒙如雾。 “这就能清理在下身上剧毒留下的余毒?” 夜幽兰盈盈一笑,点头:“还要再加上施针才行哦。” 然后亮晶晶的眸子直直望着他,“你赶快把衣服脱了进水里吧。” “那请兰姑娘一避。”君子谦脸上是雍雅的浅笑,眼光扫过小姑娘时,墨黑幽深的眼波波澜不惊。 “咦,为什么要避?”小姑娘眸子干净又好奇的看他。 然后朝着君子谦靠近,“你赶紧进去,不然水就要凉了。” 小姑娘伸出手就要去解君子谦的腰带,一只手伸出来按住了她的手,随之一道虚弱却冷冽的声音响起来。 “你想干什么?” 君子谦额上突突的跳,推开小姑娘退开好几步,那样子就好像面前的人是个登徒子,而他是即将要遭到蹂躏的良家女子。 小姑娘抬头,很是无辜呆萌:“脱衣服啊!不脱,你难道就这样进去吗?” 43、药浴(2) 君子谦差点崩了礼仪之态,深吸一口气,才温润出声:“兰姑娘,男女有别,脱衣服这种事我可以自己来,麻烦姑娘回避一下。” 结果小姑娘崩出的一句让他几乎仪态尽失的话。 小姑娘一波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可是昨天给你药浴的时候,就是我给你脱的衣服啊!” “你!”君子谦气结,那墨玉似的瞳仁剎时幽深,如暗流汹涌,危险万分。 想到自己被这小姑娘看了去…… 俊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而小姑娘还不知道他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天真又无辜的问了句:“你怎么了?” 君子谦只能努力压住即将要暴走的脾气,还没有能让他这般仪态尽失,怒火三丈,却又无可奈何的人。 眼前这小姑娘应该就是第一个了! 君子谦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这个小姑娘是小村小户的村姑,没什么见识,更不懂男女大防。 他堂堂秦王,尊贵温雅,不该与之计较。 平息波动的情绪后,他淡淡的声音从容响起:“兰姑娘,男子沐衣时,女子应当回避。” 优雅如仙,语气却是平淡,不容动摇。 而他身上隐隐散发的威压,恐怕普通人是扛不住这样的气势。 小姑娘表情仍是无辜,嘟着嘴“哦”了一声,慢吞吞的走出去,脸上还留着满是不解和疑惑。 出了门后,她亮晶晶的眸子这才闪着笑意。 屋门被关上后,君子谦才松口气。 余毒清理后,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他清楚此刻自己失踪,生死不明带来的严重后果。 而且自己筋脉受损,内劲全封,要想恢复还得找他那喜欢游山玩水的大师兄雪空。 这大师兄行踪不定,找起来又是头疼的事。 君子谦微叹,眼下当务之急,先清理余毒,然后离开这里。 否则,对这个小姑娘的清誉极其不好。 脱了衣裳,进了水。 君子谦见浮在水上的药草,蹙眉。 他虽不懂医理,但是药材还是懂的。 这些都是常见的药,没什么特殊。 难道重点是在针灸上? 这时候,小姑娘进来了,脸上一点羞涩扭捏之态皆无,还大大方方的看过来。 坐在水桶里的君子谦浑身一僵,整个人微微下沉,脸上的晕红不知道是被热水熏的,还是其他…… 他的身边素来都是贴身亲卫伺候左右,从未与任何女子如此过于亲近,所以素有不近女色之谈。 再一次认知:小姑娘胆子不是普通的大! 不过见小姑娘拿出针包,捏着针的架势,还真有模有样。 大概是身为一个医者,面对这样的情形已是常态。 这个认知让君子谦脸色缓了缓,没再纠结过多。 毕竟,眼前这个小姑娘有可能是隐居深村的世外之人。 小姑娘开始施针。 下针利落,精准的对准每一个穴位,扎下去。 君子谦忽然发现异常,虽然全身脉动涌流,却没有任何疼痛。 “兰姑娘,你这针灸之法可有门道?” 夜幽兰认真施针时,耳边飘来一道清幽如泉,淡雅如风,令人闻之忘俗的嗓音。 一时愣了下,后才点点头回答,眸子笑盈盈的。 “什么门道吗?这针灸之法就是村里桥头上的张郎中也会。” 44、药浴(3) 张郎中? 君子谦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这位张郎中也会?” 难道这个村子也藏着世外奇人? 小姑娘仍是笑眯眯的回应:“对啊,这套行云针灸之法,会的人很多呀。” 行云针灸之法! 这是医者最普遍,最常见的一种针灸治疗手法。 君子谦几乎怀疑:这天下剧毒残留下的余毒真的有那么好清理? “兰姑娘,你确定能完全清理掉我身上的余毒。” 他都忍不住怀疑起来,这小姑娘的医术真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厉害? 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天真了? 是自己过于高估小姑娘的医术了? 小姑娘笑着自信点头:“当然啦,我出手,包你痊愈!” 这海口夸的…… 君子谦现在都开始怀疑起来,这小姑娘的医术水平,大概也只是普通郎中那般无二。 心底不由生出几分狐疑。 “兰姑娘可知道,我筋脉如今受损,劲力全无?” 小姑娘一边扎针,一点点头:“知道呀!” 还好是知道的,君子谦心里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着急。 “那你可会诊治?” 虽不抱希望,但是仍望向小姑娘,瞳眸闪着微光。 小姑娘手起针落,稳稳扎在胳膊和手上合谷、曲池几个穴位上,轻轻捻动,转即出针。 忽而沉静又淡定地偏头看向他:“可以。” 她的眸子,她的气势,突然的就变了。 没了刚才的呆萌天真,此时多了让人看不懂的素淡沉静。 “兰姑娘又该如何治?”君子谦一脸困惑的模样看着她,只是那瞳眸深处藏着一丝难测的妖异。 在小姑娘施针之下,他感觉体内血气涌动异常,双手扶着桶边沿,脸色变红,豆大的汗珠在滚落。 水桶里的水渐渐从绿色变成黑色。 君子谦墨瞳微眯,漾起浅波,看向小姑娘的目光意味深长。 “你身上的余毒,药浴施针还剩明天一次。” “待你身上余毒干净,再继续施针,配上我给你做的药膳,十天即可痊愈。” 小姑娘嗓音温软,逻辑清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君子谦挑眉:“就……这么简单?” 小姑娘随口道:“修复筋脉而已,很难吗?” 最重要的是有九转还魂夜,修复筋脉才是关键,施针药膳皆都是辅助。 君子谦直接被她反问住了。 心里更是惊住了! 身为武者,一旦筋脉受损,就是废人了。 整个大齐国能有这样修复筋脉的医者,几乎数不出三个手指头。 而他的大师兄雪空,药王谷的大弟子,医术超群,自然也懂得修复筋脉。 但可没有小姑娘说的如此简单,只需施针加药膳? 君子谦不由再次问道:“姑娘可曾治愈过他人?” 小姑娘声音温软软的:“当然有啊。” 将他身上的针都拔下来,收进针包里,才笑眯眯的回答道:“我们村的大家伙就是这么被我治好的。” 说完,还一脸引以为傲的模样。 君子谦在水里难受的厉害,气息涌动非常,又运行不了内劲,只能吃力的开口问:“大家伙是谁?” 小姑娘笑得清甜温软,眼睛都弯了起来:“就叫大家伙啊,嘻嘻……不过我都叫它豆豆。” ------题外话------ 来点票票吧~~ 45、喂投 豆豆? 君子谦几乎要怀疑,她口中的豆豆就不是人。 而且还只是在村子里医治而已,那并不能说明她就精通此医术。 这小姑娘到底是真无辜,还是在装傻? 她的言语间总是说一半,藏一半,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自己是否该信任她? 此时就算满世界找大师兄,都不一定能找到他。 喜欢游山玩水的大师兄,行踪难定,他可没耐心等到大师兄来诊治自己受损的筋脉。 难道……只能赌在这小姑娘身上了? 君子谦闭着眼,心中无比纠结。 夜幽兰收起针包,眸子看了眼水桶里正冒汗的男人,笑眯眯的道:“你先泡着,我去做饭,等一下你泡好,就有好吃的吃了。” 说完,就进了灶间忙碌起来。 好吃的? 君子谦缓缓睁眼,好看的眉头几乎要拢到一起。 像昨天的土豆和粥水? 在这样普通农户的村子里,做出来的吃食果然是不能和自己平时吃的相比。 君子谦心中微叹,既然落此养伤,就不应该计较那么多。 泡了一会儿,君子谦感觉全身轻松了不少,便起身穿衣服。 灶间的人儿还在忙碌,他便悠闲的坐到窗口边的椅子上,拿起茶壶倒了点水和。 这小姑娘家,穷酸的连茶叶都用不起,只能将就着喝水了。 不过这水倒是有些不一样,清甜甘冽。 感觉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习惯性的伸手一握,忽而才发觉,自己随身的玉扇不知掉落何处。 此时就算有,也只能当成扇子用而已。 他伸回手,摇摇头,苦笑着。 夜幽兰端着饭菜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正喝着水,若美玉雕成的俊脸上带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 不紧不慢,从容而优雅。 言行间说不尽的优雅贵气,令人看着便觉赏心悦目,而不忍也不敢打扰他。 夜幽兰眸子里像星星一样闪呀闪,笑盈盈的说道:“宴之哥哥,吃饭啦。” 那轻软的一声宴之哥哥,让君子谦执杯的手微微一顿。 似乎回想起那天小姑娘天真无邪的说着想让他做她夫君的话。 这小姑娘该不会还没死心吧? 放下杯子,抬眸就见小姑娘将饭菜端到桌上,他扫了一眼。 包子、豆渣饼、鸡蛋羹、肉沫粥,配上一道白灼青菜和小咸菜。 简简单单,营养丰盛,配色温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无比有食欲。 也算是正常小农家能吃到的家常小菜。 倒是比昨天好多了。 小姑娘盛了碗肉沫粥放到他面前,“宴之哥哥,你快尝尝,很好吃哦!” 细致荏弱的嗓音,乖乖软软的。 君子谦扫了一眼碗里的粥,不予置喙。 再好吃,能有宫廷御厨做的好吃? 他执起筷子,夹了个素包,慢条斯理的放嘴里咬了一口。 不过农家小菜而已…… 嗯? 君子谦眉微挑,没想到这包子里面做得是香菇冬笋馅,点了几滴香油,吃起来格外美味。 用少许面粉和鸡蛋,做成了豆渣饼,又酥又脆。 而肉沫粥,既糯稠又香软。 他一向嘴挑,吃什么都要求精致可口。 刚还想着这小农家吃食,最多让他勉强一下有饱腹感就行,没想到一吃便多吃了几口。 嗯,尚可。 46、小姑娘下田去了 瞥了眼小姑娘的吃相,倒是挺乖巧文静的,完全没有村姑那种狼吞虎咽的粗俗像。 夜幽兰见他吃的香,心里乐滋滋的,嘴角微微压不住的翘起来。 夜幽兰自己也心情美美的吃起来,但还是记得自己等一下还要下田地,就吃的更快了。 放下碗,她咽下嘴里的软粥,才开口道:“我要去田里干活了,外面太阳大,你身体还没全好,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吧!” 她起身拿起挂在门上的斗笠,转头,一双星星眼朝君子谦眨了眨:“宴之哥哥要是无聊的话,柜子里有青青姐以前留下的书,你可以看看哦。” 然后就带上斗笠,出门了。 小姑娘下田去了! 君子谦吃完,便不想坐着,看了看屋子里简陋的一切,完全没有欲望去翻动。 也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于是走了出去。 所以他错过了柜子底下,小姑娘放箱子里的包袱,里面全是夜家人给她的东西,每一样东西都能把人惊呆。 * 艳阳高照,田地里的庄稼汉们一个个都掳着袖子,卷起裤腿,脚下踩着一双草鞋,采在泥巴浆里弯腰忙碌着。 田埂边有些孩子在挖蚯蚓捉麻雀,有的背着萝筐扯猪草,有的骑坐在牛背上吆喝着。 山路上有些人在走着,肩上扛着扁担砍刀,准备去山里砍柴。 而那小姑娘戴着斗笠,也像那些庄稼汉们一样,卷着袖子,露出白耦一样的手臂,就蹲在泥地里,双手双脚皆沾满了泥。 前面不远处的罗大叔朝夜幽兰挥手喊:“小兰,你这是在给芋头培土了吗?” 泥地里小姑娘闻声抬头,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蛋,笑眯眯的回道:“对啊,现在正适合培土施肥。” 罗大叔在边上瞧了瞧,小姑娘的动作极快,片刻功夫就弄了好大一片,他忍不住赞叹:“小兰丫头,你这手脚麻利的!就连我们这些有多年经验的庄稼汉都给比下去了!” 那芋头田就在水稻田边,给芋头培土施肥说简单是很简单,只要在芋根的两侧挖上两道小沟,把掘出的泥土培在芋头根部就行了。 说不简单可也不简单,得先在芋头的根部培上一层厚厚的农家畜肥,才能把两边挖出的泥土盖上。 这可是要蹲上一整天的。 小姑娘可了不得,这蹲了半天,也不见她喊辛苦。 是个能吃苦! 想来,在她们自己的村里,也一定是勤快又能吃苦的好姑娘。 对于罗大叔的表扬,小姑娘只是笑笑,继续埋头干起来。 等这片田地都种好了,宴之哥哥的伤也差不多全好了,到时候她就得去看看英姨和青青姐了。 也不知道青青姐的儿子身体好点了没有。 君子谦出了屋子,走了片刻,就看见田地里纤细的身影正忙碌着,不由讶异。 好大一片田地,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整的吗? 难以想象,一个小姑娘如此能干。 可她不是会医术吗? 有这样一技之长,不是应该比下地种田更轻松吗? 稻田垣边上,他站在那里疑惑思索着,风拂过时,一身青衫飘动,仿似那莲中诞出的仙人。 田地里的庄稼汉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细细一瞧,惊为天人! 哎哟,妈呀! 这难道就是住在英子家的仙人吗? 今日早上,这消息传遍整个杏花村。 那些见过君子谦真颜的村民,一个个都将这个男人形容得天花乱坠,就跟天上的仙人一样。 47、吃到糖了 有些村民还不信,还觉得他们是夸张了。 此刻,田地里那些庄稼汉们,还有那些农妇们,一个个都静悄悄的,全都专注的盯着瞧。 那仙人青衣素淡如荷,容如冠玉,明眸轻雾,眉蕴雅韵,不染半点红尘。 温润君子,矜正雅玉。 说的大概就是此时此刻。 他仅是轻轻一瞥,目光扫向了村民,尊贵雅韵的气质尽散开来。 村民们只觉心口“咚”的一跳。 这仙人眼神太亮,仿佛心底里最黑暗的地方也给他这么一眼,即照亮了照清了。 有农妇恍惚以为是天神降临,都给跪了下来。 “天啊!神仙显灵了!” 包括村里那些未出嫁的黄花闺女们,也都一个个看直了眼,痴了。 还在田地里埋头干活的夜幽兰,敏锐的察觉到周边的异样。 她一抬头,便看见地里的几个大叔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模样,仿佛在膜拜着什么…… 在转头,还有农妇下跪拜着啥? 这是怎么了? 她朝着焦点看了去,就见稻田垣边上的男人,矜贵优雅的站在那里,正若无其事的受着众人的膜拜。 甚至是些少女怀春般一双双痴了傻了的眼神。 男人双手负立,神情淡淡,似乎对于这样的情景不以为意,甚至是司空见惯了。 见此,夜幽兰洗了手后,抬脚就往田地走出来。 她身上是粗布衣裤,脚下踩着一双草鞋,泥巴浆淹到膝盖头。 君子谦轻瞥,这小姑娘此刻一看倒像是个普通庄稼人。 他又立刻否决,小姑娘绝对不是贫苦人家出身,因为没有那种气质。 那……她会是什么人? 来到他跟前,小姑娘轻软嗓音问着:“宴之哥哥,你怎么出来啦?这会儿中午了,日头大着呢。” 然后她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凑上去就要给他戴上。 有属于少女的馨香靠近,君子谦不动声色的退开,也避开了那即将要落到他头上的斗笠。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想给小姑娘的闺誉添上污点。 毕竟人言可畏。 他虽不怕这些非议,但是小姑娘如此单纯无知,还是顾着点好。 而且……那斗笠挺丑的,一点都不适合他秦王的身份。 君子谦眸光扫了一眼小姑娘额间上细细的汗水,红彤彤的小脸蛋,却仍是笑盈盈的小模样,眼眸极清澈,完全不会像这些村民一般。 跟他见过的那些胭脂俗粉,或者高贵艳丽的女子比起来,这小姑娘显得天真可爱,难得让他不那么排斥。 “兰姑娘,既是烈日,那便歇息片刻吧,这田地的活一天也干不完,不是?” 那嗓音清朗若风吟,又仿佛环玉相叩,清越如乐,将这烈日带来的焦热感给轻轻拂去。 小姑娘听了后心里格外开心,宴之哥哥这是在关心她耶! 这感觉好奇怪,跟兄长们的关心不一样。 就好像…… 小姑娘一时迷糊,就好像什么? 脑中转了转。 哦,对! 就好像吃到糖一样。 ……甜的。 一时间,小姑娘两眼就跟星星一样,闪呀闪。 笑眯眯的点点头:“哦,好啊,宴之哥哥,我们一起到前面的亭子休息吧。” ------题外话------ 夜幽兰:我负责养家糊口,你负责貌美如花 48、我不姓兰 谁要跟你一起? 君子谦刚开口:“不……”必。 最后一字还没脱口,就见小姑娘眸子亮晶晶望着自己,满眼的期待。 他微张着的唇,缓缓闭上。 拂了袖,转身朝前不远的亭子走去,后面的小姑娘颠颠的跟着。 日头大,身后的小姑娘将手中的斗笠抬高,挡在君子谦头顶之上,不让烈日阳光落在他身上。 当君子谦发现笼罩在头顶的阴影,蹙眉,回头,便看见小姑娘正笑眯眯的拿着斗笠给他挡太阳。 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撩到心上。 君子谦不甚自在的掩唇轻咳了声:“兰姑娘不必如此,你自己戴着即可,我不需要。” 小姑娘摇头:“不行,你现在是病人,要是病上加病,就不好了。” 有理有据。 说完,她颠颠的把斗笠拿得高高的,只因为君子谦高出她一个头,小小娇躯在他面前显得很小只。 日头那么大,小姑娘却一点都不介意似的,小脸红彤彤的。 君子谦无奈,转身大步流星走向亭子。 后面跟着的小姑娘一点都没掉尾,斗笠高高举着,直到二人进了亭子。 没了烈日的轰炸,总算感受到阴凉的快意。 亭子很简陋,连个可以坐的都没有,是村民们平时偶尔乘凉用的。 二人就站在亭子里,周边无数双眼睛都好奇的望他们身上瞧。 见此,君子谦甚是懊恼,刚才还顾着小姑娘清誉,结果被她一带歪,二人孤男寡女直接站这里,肯定让村民们多想。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个竹筒递过来,小姑娘清清软软的嗓音道:“宴之哥哥,给,喝点水吧。” 君子谦望去,小姑娘眸子里带着盈盈笑意,端端正正的,一点都不怯意。 看似不介意这些眼光。 这倒显得他多想。 望着小姑娘额间细细的汗,君子谦淡淡勾唇,温雅出声:“我不渴,你喝吧,在田地里忙了那么久,一定是渴了。” 这随身携带的竹筒,应该是她自己干完活之后,要饮用的。 倒没想到她会先给他喝。 君子谦薄唇微弯,就觉得小姑娘挺乖的。 殊不知,这是小姑娘仍在暗戳戳的进行某种阴谋。 她推了推竹筒给他,又拍了拍腰间挂着的葫芦:“我这里有,你放心喝吧。” 话已至此,君子谦见推到手上的竹筒,也不好再推辞,便接了过来。 他并没有马上打开,却见小姑娘眼巴巴的瞅着,非得看着他喝下的执着样。 无奈,他打开竹筒,随意抿了一口。 大概也确实受烈日的影响,口中的水竟觉得清凉甘甜。 喝完就见小姑娘星星眼似的望着他。 这…… 这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也过于明显了吧…… 这下他能肯定,小姑娘还没死心。 君子谦头疼的扶额,甚是无奈。 便开口问:“兰姑娘,你姓兰?那名字呢?” 小姑娘眨眨眼,眸子里有什么闪了闪,才温吞吞的回答:“我……我不姓兰。” 然后望着君子谦可可爱爱的说:“宴之哥哥叫我兰妹就行了。” 君子谦那墨瞳一深,睇着小姑娘的眸子有几分妖异。 “兰姑娘为什么不愿告知姓氏?是宴之不值得相交?” 男人墨瞳深深,似带委屈又隐带蛊惑。 他堂堂大齐的战神秦王,竟还得这般委屈加蛊惑,对象还是一个小姑娘,说出去还不得把人惊掉下巴。 49、我在家中排行十三 他堂堂大齐的战神秦王,竟还得这般委屈加蛊惑,对象还是一个小姑娘,说出去还不得把人惊掉下巴。 面对君子谦的问话,小姑娘挠挠头。 她一直生活在村里,一向与家人们相亲相爱,从不曾这般弯弯绕绕,或者勾心斗角。 她又不擅长说谎话,之前还能掖掖藏藏的,可此时宴之哥哥直逼一问。 她心里不由心虚起来。 磕磕绊绊之后,夜幽兰不想欺骗他,但也不能违背家中祖训,便认真说道:“宴之哥哥,家中长辈说过,出了村子,下了山,便不能带着本姓行走江湖,不能告诉你,你也别生气好不好?” “隐姓行走江湖?”君子谦突然被小姑娘的这一说词给唬得愣住。 家训吗? 这种规矩,君子谦倒是知道一些。 武林中人确实有这样一些隐居的世外高人,行走江湖都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难道小姑娘家中族人真是什么世外奇人。 君子谦在脑中过滤了江湖上那些隐世的家族,倒是想不出小姑娘是出自哪个家族。 他不由认真问道:“那你家中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兄长们又都是做什么的?” 君子谦记得,小姑娘提起过家中有好几个兄长。 一说起家人,小姑娘便眉眼温软,盈盈一笑的回答:“爹爹是卖画的,娘亲不事在家,我在家中排行十三。” 小姑娘低着头,点着手指头一个个的说着:“大哥是卖药的,和嫂子长年在关外,甚少回家。” “二哥是个当兵的,三哥是个马贩,四哥卖酒,五姐出嫁了,六哥……”研制毒药。 她话还没有说完…… “好了,我已经清楚了。” 君子谦出声打住她滔滔不绝的话。 他现在清楚,小姑娘的家族并不是什么隐世的高人。 光听她说着家里人做的各种职业,就知道都是些普通人家,而且人口还很多。 不以姓氏示人,竟有那样奇怪的家训? 不过…… 他扫了一眼小姑娘身上的泥,还有她手上的斗笠,田地里没干完的活。 君子谦温雅一笑,眼底有几分好奇:“兰姑娘,那你可知道怎么行走江湖吗?” 怎么行走江湖? 小姑娘抿唇,有些不高兴。 宴之哥哥这是在笑话她不懂什么是行走江湖吗? 哼了哼,又觉得底气不足。 最后小姑娘不得不老实回答:“三哥哥说,骑上他的马在江湖上走一圈就可以了。” 三哥哥他的马可是千里神驹,去转一圈都能引得江湖群雄艳羡和哄抢。 君子谦:“嗯?” “八姐姐说,找个人打一架就可以了。” 八姐姐就喜欢跟人单挑,而且对象一定要是很强的那种。 君子谦:“……” “十一哥哥说,看谁不爽,打得对方满地找牙就可以了。” 十一哥哥专好打不平,哪里有坏人,就往哪里打。 “……” “呵。”君子谦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声音极轻极清却带着一丝惑人的迷魅,浅浅的笑瞬息夺了烈阳的艳色。 周边还在好奇望着的村民,不论男女,瞬间都被勾了魂去了一般,全傻在那里了。 而小姑娘脸上被晒得原本已经慢慢退去的嫣红,此时又慢慢红了起来。 ------题外话------ 关于更新:每日中午12点更新,两章。 50、秀才妹妹(1) 不知道是被对方好看的笑给晃了眼,还是被他眼底的笑意给撩到了。 她红着脸,糯糯软声:“宴之哥哥,你笑什么?” 却不想,男人那矜贵白玉似的手伸过来拍拍她的小脑袋,含着笑温声道:“你还是好好治病救人,或者种种田,这就行了。” 声音若风吹玉鸣,微笑若风拂水莲。 好听得耳朵都要融化了。 君子谦笑着伸回手。 小姑娘悄摸摸刚被拍的地方,好像着火了一样,烧到了心底去。 莫名的脸又烫了起来。 怎么办? 她是不是生病了吗? 怎么无缘无故的发热起来? 难道是中暑了吗? 她将腰间的葫芦解下来,拔了盖子,抿了一口。 醇香入口,勉强能压一压。 然后晕红的脸,握了握粉拳,就朝着君子谦笑眯眯的说道:“宴之哥哥,你放心,打架我可以的!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也能保护你的哦!” 瞬间,小姑娘的豪言壮志让君子谦啼笑皆非。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保护他。 这小姑娘小胳膊小腿的,能打架? ……说话倒挺可爱的。 随后,他闻到一阵清香幽甜,抬眸盯着她手中的葫芦:“这是……酒?” 小姑娘点点头:“对啊,这是我酿的花酒,夏日用来解暑,很有用哦。” 君子谦眉头微动,酒……也能用来解暑? 小姑娘将酒葫芦递到他面前:“宴之哥哥要不要也尝尝?” 君子谦拒绝:“不了,既是解暑之用,你就带着身上罢。” 小姑娘总是烈日里下田地,解暑的东西必不可少。 他见小姑娘又喝了几口,小脸嫣红的,又忍不住温声:“不可贪口,酒喝多了伤身。” 也不知怎么的,只不过认识几天的小姑娘,竟让自己起了一丝关怀。 也许是小姑娘天真纯良,没什么心机,又乖巧伶俐,就没了那么多警惕和防备。 毕竟,这只是一个很普通,又很平凡的小姑娘。 而且小姑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再说,她若真的能治好自己受损的筋脉,他不介意施予富贵,给她未来无忧。 闻言,小姑娘笑眯眯点头:“哦。” 这时候前不远一阵骚动,他们转头都看了去。 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来,一位穿着粉色绣花长裙的姑娘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丫鬟。 那姑娘粉腮杏目,清秀可人,约摸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 一身的气质,在这些村民中显得极其出众,让村民们都忍不住惊叹起来。 “哎呀,这不是阮秀才家的妹妹阮清嘛,可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可不是,咱杏花村一枝花可不是虚的,现不知有多少媒婆都快将阮家门槛给踏破了。” “这阮家出了个阮浚秀才,又在白鹤书院,前途未来不可限量,就是这阮清都长的这般出色,阮家这一龙一凤可真是咱杏花村香饽饽……” “啧啧,瞧瞧,琴棋诗画,每一样都学了遍,还配了丫头伺候,可比县衙千金还要金贵呢!” “也不知道这阮清眼光多高,十里八乡远来求亲的全都给拒了,就是连那珠宝商高员外的儿子来求娶都给拒了。” “你不知道,阮家还等着阮秀才高中,到时候身价可挤进高官侯门了,阮家姑娘的身价到时候可就更不一样了。” ------题外话------ 日常求票,红豆,评价票~~ 51、秀才妹妹(2) 那阮清自然听见了村民们的议论,并不露出自得的形态,只是心中的优越感却已经爆棚了。 她浅浅勾了唇,娇女姿态缓缓望向亭子那丰神俊逸的君子谦,五感已经神魂颠倒,不知今夕是何夕。 天啊,第一次见到如此俊俏的男子。 阮清失了魂般,直勾勾望着男人。 直到身边的丫鬟推了推,叫了叫,她才堪堪回神。 “小姐,您怎么了?” 阮清拿着丝帕掩了掩羞窘的神色,又懊恼的瞪了眼丫鬟: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丫鬟害怕的缩缩脖子,小姐心性高傲又骄纵,平日里人前温柔客人,关起门来就是一个泼辣阴狠的。 丫鬟完全不敢多言,低低着头,神色紧张。 阮清轻哼,望着亭子的男人,面色轻轻一红,便抬脚往亭子走去。 夜幽兰望着走进来的主仆二人,疑惑的问:“你们是谁?” 阮清径直从她眼前走过,仿佛没看到人一样,身形款款站在君子谦跟前。 她近看。 青衫如荷面容如玉,翩翩姿仪雅韵如仙。 完美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瞬间,阮清整颗心都颤抖不已,痴痴地看着眼前玉人,神魂都不似自己的了。 这才是她要找的如意郎君啊! 她痴了半响,面前的君子谦对于这样痴缠的眼神,内心是反感的。 所以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看向旁边的夜幽兰,淡声道:“兰姑娘,我偶感不适,便先回去了。” 听他说身体不舒服,小姑娘认真在他脸上看了看,才点点头:“哦好,你切记多休息,一定不要运力。” 一运内劲,筋脉受损带来的疼痛会让人生不如死的。 君子谦明白,随即点头。 他便要离开,阮清已经回神,礼仪都不顾,直接拉着他的袖子,急急道:“这位公子,你哪里不适?怎么不找郎中来给你看看?” 君子谦皱眉,眉峰拢上几分冷,温润也转变为冷淡:“姑娘,还请自重!” 他毫不客气的甩开袖子上的手。 夜幽兰瞧了一眼:宴之哥哥生气了。 又瞧了阮清一眼:她想干嘛呀?一见面就扯宴之哥哥的袖子,不像话。 小姑娘抿嘴,也不高兴了。 阮清被甩开后,秀美的脸蛋上一阵青一阵红。 恼自己怎么就失了分寸,在郎君面前失了仪态。 她赶紧收拾好心绪,朝着君子谦盈盈一礼礼,姿态极又闺门千金之仪,也不枉阮家花尽心思来教导她。 “见过公子,小女叫阮清,刚只是听闻公子不适,便想请郎中给你瞧诊,一时情急这才失了礼仪,还望公子海涵。” 夜幽兰看着她朝着君子谦行礼,心想这就是大家闺秀都会的一种礼仪吗? 在村子里的时候,兄长和姐姐们都会跟她讲,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 这会儿一瞧,倒是有些稀奇。 她见阮清目光灼灼的盯君子谦瞧,她又不高兴的拿起酒葫芦,大大抿了一口。 压压肚子里那点不满。 君子谦看见小姑娘喝酒的动作,瞥了一眼。 收到宴之哥哥的眼神,小姑娘乖乖收起酒葫芦,不敢再喝。 那乖巧的小动作,让君子谦淡冷的俊脸微微融化了几分暖意。 52、秀才妹妹(3) 阮清生怕自己的形象在郎君的心里是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子,赶忙继续道:“小女听闻公子因为中毒而留在我们杏花村治疗,心想这村子里的郎中医术不如镇上耀禾堂的陈大夫好,如若公子不介意,小女愿意请陈大夫来给你瞧诊。” 声音温柔宛如娇鹊,仪态又端正,说的话又句句得体到位,让人觉得这姑娘心善又大方。 众人还以为君子谦会接受她的好意,却没想是淡淡的一句差点又让阮清失了仪态。 他嗓音淡冷:“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如此殷勤之举,是何故?” 殷勤? 这不是在说她阮清不知廉耻,第一次见面的男子,还不认识彼此,就急不可耐的献殷勤。 噗! 人群里有人在笑。 这杏花村的娇花,漂亮得跟孔雀似的,竟也有被无视的一天。 阮清秀美的脸蛋青红交加,羞恼得无地自容。 她咬咬唇,又有些不甘心:“公子,阮清只是一片好意,你怎能曲解小女之意?” 心里却把那些泥腿子村民一个个骂了遍。 竟敢笑本小姐,看来是日子过得太轻松了。 阮清眸底有一抹阴狠迅速闪过。 君子谦眸光敏锐的扫了一眼,空濛的眸子化为摄人的妖异。 阮清抬头直直望向君子谦,近距离看到那张脸,更觉俊美得惊心动魄。 目光触及那双妖异似的墨瞳,刹那间,阮清只觉得所有的血都直往胸口流,直往脸上窜,令得她又慌又热……更有些惧。 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身份定是不凡。 君子谦淡淡拂了袖,语气极为清淡:“那只能辜负姑娘一番好意了,在下不需要。” 转身,留给众人一道风华无双的背影,便离开了。 “公子……” 阮清想挽留,人已经走远,气得她在心里咒骂这些泥腿子,妨碍了她与郎君相处。 她手里死死的搅着丝帕,仍还要努力保持着大家闺秀的范,不能让人看扁了去。 转头,终于正眼看了眼夜幽兰,打量了一番。 长得普通,没半点姿色,头上竟用一根筷子簪着,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裤,满身泥泞。 阮清的眸子底满满是嫌弃。 十足的乡下泥腿子。 “你。”阮清朝夜幽兰喊了一声。 她虽然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语气态度却冰冷了许多,满满高傲的姿态。 夜幽兰眨眨眼,指了指自己:“啊?你在叫我吗?” 阮清冷冷看她:“公子是你救的?” “公子?你是说宴之哥哥吗?是我救的啊。”夜幽兰撇嘴,不怎么喜欢眼前这个女子。 阮清面上一喜:“公子名叫宴之?” 她压下心里的欣喜,走到夜幽兰身边温声细语道:“听说妹妹是英姨家的侄女,我叫阮清,不知妹妹叫什么名字?” 夜幽兰看她脸上的笑意有点渗人,下意识里躲开她的靠近,才回答:“我叫小兰。” 她的躲开让阮清面色微沉。 该死的臭丫头,不过一个乡下泥腿子,本小姐看在宴之公子的面上给她颜面,没想到她敢这么对自己! 要不是还得靠这臭丫头接近宴之公子,她早就让这乡下泥腿子有多远滚多滚了。 ------题外话------ 打个滚,求个票 ?(?^o^?)? 53、云泥之别(1) 为了郎君,阮清还得继续套近乎,喜笑迎对。 “小兰妹妹,宴公子多亏了有你相救,才能安好。” 她伸手握住夜幽兰的手,心里却极度的嫌恶,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副温婉的面孔。 “小兰妹妹,刚才姐姐在宴公子面前有些失礼,让公子误会了,你可以帮帮姐姐吗?” 夜幽兰看着面前的“温柔”说话的女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客气的抽回自己的手。 “你又不是我姐姐,干嘛一直叫我妹妹。” 一句话差点让阮清漂亮的秀脸龟裂开来。 她手里的丝帕捏紧了紧,恨死了这个臭丫头。 接着露出伤心委屈的表情:“我只是想和小兰妹妹亲近一下,难道是阮清哪里做错了吗?你告诉姐姐好不好?” 谁想夜幽兰直接回答:“我才不要跟你亲近,我跟你又不熟。” 哼了哼,转头就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 阮清娇喝一声,夜幽兰脚步一顿,回头:“干嘛?” 小姑娘脸上还有点不耐烦。 阮清差点气结。 她眸光阴恻恻的盯着夜幽兰,朝她走过去,凑近夜幽兰耳边,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像你这样没有姿色,长相平平,又只能一辈子在泥地打滚的村姑,怎么配站在宴公子那样云贵姿秀的人身边,你要搞清楚,你和宴公子之间的云、泥、之、别!别妄想攀龙附凤!” 那一句“云泥之别”,阮清一字一字的咬声,声声刺耳一般。 夜幽兰轻瞥她一眼,身侧的手轻轻一挥。 突然有一道劲风吹来,阮清娇滴滴的身子一歪,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就跌出亭子。 亭子外面的地上都是泥,她就这么跌坐在泥地里,粉色的衣裙瞬间被软乎乎的泥土给包围了。 “啊!” 阮清徒然失声尖叫起来。 就连一边的丫鬟都大惊失色的跑向她,扶起她:“小姐!小姐!” 阮清就这么在众人眼里成了个泥人,可是狼狈至极。 她抬眸看向夜幽兰,气氛和羞恼让她不再装着温和婉约,连眸子都装满了恨,怒气冲冲大吼:“你个贱蹄子,竟敢推我!” 几乎是口不择言,毫无形象的大骂。 村民们几乎是目瞪口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阮家小姑娘? 夜幽兰眨眨眼,很无辜的歪着头:“你为什么要骂我?是你自己没站好才跌倒的,不是我。” 阮清气得咬牙:“就是你……” 对上夜幽兰那双清澈的眸子霎时海一般深,让人有一种掉进海底即将要被海水淹没的恐惧。 阮清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嘴巴微张,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夜幽兰走到她身边,笑盈盈的说道:“你说的……云泥之别,是不是就是这样?” 说完,手中的斗笠戴上,不理会就要暴走的阮清,抬脚就往田地里去。 “你……”阮清气得全身颤抖,又死死忍下将要吐出嘴的恶言。 毕竟这里还有好多村民在看,她不能再失了仪态。 而且这一身的泥,叫她浑身难受。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丫鬟小心翼翼的扶着阮清,头低低的,根本不敢看小姐脸上那气得暴走的表情。 丫鬟心里叫苦:小姐这一回去,自己又得受皮肉之苦了。 54、云泥之别(2) 阮清眸子阴森的看向丫鬟:“把你衣服脱下来给我。” 她绝不能就这么走回家去,这一路那么长,自己的狼狈和不堪一点都不想被这些泥腿子村民给嘲笑。 丫鬟一惊,害怕的摇头:“不要啊,小姐,求你了,不要啊……” 阮清淡淡瞥她一眼:“你敢不听我的话,那我如果把你卖了呢?” 丫鬟一脸惊恐:“不要,小姐!我脱,我脱……” 卖了,就是贱卖了。 依着阮清那恶毒的性子,不是将她卖去做苦力,就是卖去花楼被人践踏。 丫鬟的卖身契还一直在阮清手里,她不敢不听,可是眼泪还是哗啦啦的掉。 这若是众目睽睽之下一脱,她就得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甚至会听到各种辱骂。 伤风败俗,不堪入目,有伤风化。 村民的唾沫会淹死她,更严重的会是……让人不敢想象。 那还不如被卖了。 丫鬟心里还抓着一丝希望,但愿小姐能看在她尽心尽力伺候的份上,给她几分怜悯。 阮清不耐烦的道:“你快点!” 丫鬟不语,只是眼泪噗噗的掉,双手颤抖的抓着自己的衣服,准备脱…… 站在田地里的夜幽兰眸光一闪,手指上的石子轻轻一弹。 亭子里的阮清突然脚一歪,整个人扑倒在泥地里去,甚至她秀美的脸上也都沾上她最讨厌的泥土。 “啊!” 阮清大声叫起来:“我的腿好痛!” 丫鬟还没脱,就傻眼了。 “小、小姐……你怎么又摔倒了?” 阮清挣扎的坐起来,膝盖腿都是痛的,浑身是泥。 她瞪着丫鬟,冷声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扶我起来!” 丫鬟直接被小姐冷狠的眼神吓到了,心里恐惧的同时又瑟瑟一抖,赶紧上去扶起她。 这下阮清只能瘸着走了。 她捏着丫鬟的手,死死掐进她手腕上的皮肤里,眼神像淬了毒一样盯着田地里的夜幽兰。 要不是因为这个贱蹄子,她会这么狼狈吗? “快点,走!” 阮清此刻真的是不想继续多留,简直狼狈不堪到极点了。 她还从来没有如此糟糕过。 腿上的痛,让她难以步行,只能狠狠咬牙,一瘸一瘸的迅速离开这里。 这个仇,她一定会报的。 见她们身影慢慢离去,田地里的夜幽兰捂嘴偷笑,低头继续自己的活。 * 悬崖上,莫竹等人终于循着血迹找到了自己主子遗落的玉扇。 “是主子的玉扇!莫竹,主子他……”一明咬牙,手里的剑捏的死紧,眸子盯着莫竹手上的玉扇,情绪激动。 “看来主子是在悬崖下。”三涧肯定的回答。 “而且主子当时中毒,掉下去……就算没死……”五媚一向冰冷的眸子此刻也微微发红。 “你们要相信主子。”莫竹转头看他们,“主子当时离开就说过,解毒圣药佛心果只有他自己才能摘到。” 几人闻言都默然。 他们都知道,悬崖之下便是毒雾笼罩的不归山。 毒物猛兽,无奇不有。 想进去,得有命出来。 便是武功再怎么卓绝,进入半柱香,毒雾即可要了你的命。 他们的主子……当时还中了剧毒,到底能不能在不归山摘到佛心果? 几个属下无比的焦心。 55、寻主(1) 六韵走出来:“让我下去寻主子,我可以避开这毒雾。” 大家看向六韵。 六韵是所以有人里面轻功最好的,也是最擅长解毒和探查踪迹的。 他去,也许能更快寻到主子的下落。 莫竹点头,手搭在他肩上,认真道:“找到主子后一定要通知我们,还有自己要小心!” 不归山的凶险,谁都不能预测。 六韵认真点头,明白。 虽然他们主子失踪的消息暂时被皇帝压下了,可还是被有心人走漏了一些。 主子身上有盟主令,是许多人都窥觊的东西。 如果他们主子没事,也一样会遭到无数人的围截攻杀。 他们没有一个人在主子身边,主子武功就算再卓绝,都没办法应付那些一波又一波的袭击。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主子再次陷入困境。 作为下属,护不了自己的主子,就是失职。 看着六韵抓着绳子慢慢往悬崖下落去。 莫竹等人心中虽着急,可也不愿意就这么坐以待毙。 一明眸子发狠:“接下来就是收拾红袖招了。” 莫竹点头:“放心,我已经让二龙和四离去布置天罗地网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一网打尽了。” 三涧眼睛闪过一丝杀气:“这明月珠身边有毒圣和蛊王,我们的人完全接近不了。” 无论出了多少人去,最后都折到毒圣和蛊王手上,那该死的明月珠一根寒毛都碰不着。 莫竹神情冰冷如利剑:“不必着急,我们先将她们的据点给剿了,相信四处逃窜的她们也会成为过街老鼠。用不着我们出手,整个江湖群雄都不会放过她们。” 红袖招余孽自从开始拉拢各种人才,就做下了无数残忍血腥的事,已经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极度不满。 而今,只要让红袖招的人没地方躲藏,那么痛打落水狗,就交给武林人士了。 相信他们很愿意,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一明几人听他这么说,都微微松了松。 他们这些属下,还是莫竹冷静多谋。 接着莫竹又说:“如果主子失踪的事瞒不住天下人,那么就告诉所有人,主子是被红袖招所伤,而盟主令也被她们抢了去。” 妙啊! 一明几人双眼一亮,欣喜的点头。 不愧是在主子身边行事多年的莫竹,该有的谋略还是有的。 这消息如果散发出去,整个武林之人就会转移注意力,全力寻找红袖招等人。 到时候,不用他们出手,便能轻轻松松解决红袖招。 五媚这个时候出声:“对了,七霜那边传来消息,燕国的公主偷偷潜进入我们齐国境内。” 莫竹皱眉。 七霜是主子留在边境,专门收集各国情报的主要来源之一。 燕国的公主进入大齐,这是想干什么? 五媚知道他的疑惑,继续说道:“七霜那边调查到,这燕国公主身边除了带着一个贴身婢女,再无任何护卫在侧,据说是瞒着燕帝偷偷跑出来,只是为了游山玩水。” 三涧此时也回想起,燕帝有三个皇子,却只这么一个捧在手心宠爱的公主:燕璇华。 而这位公主因为美貌和才华,在燕国有号称“琅玕之花”的美名。 三涧皱眉问:“没有护卫?若是这位公主在我们大齐出了什么意外……” 若有意外,那燕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56、寻主(2) 一明冷哼:“她自己跑出来,还不带护卫,难不成要我们去给她当狗腿子护卫?我才不去。” 自己的主子都还没有找到,一群人都焦头烂额了,哪有心情再去保护别人。 莫竹问:“燕国的人可知这消息?” 战事好不容易平息,主子自从十二岁上战场,就没有停歇过。 最近几年,战神秦王威名赫赫,各国都摄于秦王谋略和狠辣之名,全都偃旗息鼓,不再发起战事。 外患一除,主子就忙着整治内忧,那些忙着起兵造反的藩王,也都被肃清干净。 如今可算是太平盛世,他们都不希望主子再辛苦征战了。 他们的主子为了齐国,殚精竭虑,至今无妻无儿,甚至还打算孤独终老。 作为属下,心疼主子的同时,发誓至死都要效忠主子一辈子。 五媚摇头:“并无。” 莫竹道:“我们现在找主子要紧,你们若遇到这燕国公主,打晕悄悄扔出境外去。” 就挺无情的,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 几人点头明白,反正不要引起两国矛盾,怎么都好,不然到时候辛苦的是他们主子。 * 当六韵下了悬崖,进了不归山之后,才知道自己异想天开了。 悬崖之下,是不归山的内围深处。 蛇虫毒蚁,嗜血猛兽,甚至是浓雾弥漫的瘴气。 六韵吃了解毒丸,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时辰。 深林之处,到处都是毒物,他在一个悬崖地下发现一片已经干了的乌黑血迹。 他相信那必定是自家主子的血迹。 惊喜过望之际,他小心翼翼探查主子留下的踪迹,没想到除了那一滩血迹,就再无痕迹了。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确定自家主子一定没事。 此时,六韵吃下的解毒丸也就快失效了。 不归山那么大,他的主子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都还没有探查出来。 六韵不由焦急起来。 “吼!吼……” 一声震耳的吼声惊走了林中的鸟兽们。 山中之王来了! 就连六韵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该死,他得尽快离开这里。 “吼……” 凶兽的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 不是一只,而是好几只! 四面八方的来,似乎是闻到了陌生人类入侵的气息,直奔而来。 被包围的六韵,只能拔出剑来,抵抗它们。 半个时辰后,中了瘴气之毒的六韵,身上受到了几只大家伙利爪的攻击,全身血肉模糊的晕了过去。 要不是中了毒,以自己身手哪里对付不了几只大家伙。 在他以为自己命绝于此处,晕过去之前,却听到软糯清灵的声音。 “嗯?大家伙,你们又在玩什么?” …… 又是来给大家伙喂投的一天。 夜幽兰看见大家伙精神抖擞的聚集伙伴正在觅食。 细细一瞧,竟然是个男人。 她惊奇:“唉?这是……又从上面掉下来的?” 这地方真有趣,一个又一个的掉下来。 她见男人一脸的血,不知道模样,只能判断还在喘气。 于是她扔了几颗白色小药丸给大家伙和它的伙伴们:“呐,这人我就带走罗。” 领头的大家伙瞥了她一眼。 到嘴的肉飞了。 看在她提供的药丸子上,就不计较那么多了,转身和伙伴去其他地方觅食去了。 于是,夜幽兰将男人拎起来,脚尖一踏飞掠出不归山。 57、又捡到一个 夜幽兰拎着“血人”下山之后,便想起自己的屋子根本就只有一张床,现在还是宴之哥哥躺着呢。 哪里能再将这人再带回去。 她正在思考,就遇上准备上山打猎的林大中。 “小兰!”林大中睁大眼,看她手里毫不费力的拎着个“血人”,不由惊呼。 “这、这是谁?” 难道是死人? 林大中眼神狐疑看着小姑娘。 她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也不想会做那种行凶的事呀! 夜幽兰眨眨眼,清清脆脆的声音:“哦,我在不归山捡的。” 林大中一吓:“不、不归山?捡的?” 可真能捡,又捡到一个。 小姑娘点点头:“对啊,我看见那几只大家伙正准备欺负他呢。” 指了指血淋淋的男人。 林大中愣,明白后脸上布满凝重:“小兰,你怎么敢上不归山,还从那些可怕的大家伙嘴里去抢人?你不要命了!” 不归山多可怕的地方,小姑娘怎么都不怕,还胆子大到跟凶兽抢人。 小姑娘摇头:“怎么会,那些大家伙都很可爱啊。” 这小姑娘真是心大,林大中无语。 他盯着小姑娘手上的人,担心道:“那他……还活着?” 小姑娘笑眯眯的点头:“活着活着,就是皮肉伤,没事。” 她已经给男人解了中瘴气的毒。 然后小姑娘忽然喘气:“哎呀,林叔叔,你帮我扶着他好吗?我快没力气了。” 她有点嫌弃。 毕竟自己只愿意扛自家的宴之哥哥。 眼前这个男人,她就算是拎着都不大乐意。 所以她很“辛苦”的将男人给林大中。 林大中自然就接过,心里还在想:上次救的男人,不是扛的很来劲吗? 小姑娘转身就要走,他喊住:“唉,小兰你去哪?” 她回头,一脸无辜:“回家呀。” 宴之哥哥还等着她回去药浴施针呐。 林大中语结。 然后问:“小兰,你不是会医术吗?怎么不治治他?” 怎么不带回去治治呢? 小姑娘一脸理所当然:“村里有张郎中呀,他的医术也很好啊。” 皮肉伤而已,哪还需要她亲自出手。 林大中被小姑娘一忽悠,点点头:“也是。” 倏然又问:“那,我把他带……”你家去。 小姑娘笑眯眯插进话来:“林叔叔,给你,这是我在山上抓到的。” 她将一只野鸡,一只兔子塞到林大中手里。 一脸认真又乖巧的说:“林叔叔,辛苦你了带到张郎中那边去,我还要回去做饭,等下还得到田里忙呢。” 小姑娘挥挥手,蹦蹦跳跳的回家去了。 林大中想叫住人,人就已经溜得老远去了。 这手脚溜得可麻利了,一点都不像累着的样子。 无奈,他只能将受伤的男人带去找张郎中。 张郎中瞧见血肉模糊的男人,一脸吃惊凝重:“他这是……被山上凶兽给抓的?” 林大中点头。 张郎中瞧男人手上还有剑,一惊:“他这是……何人?” 看那一身衣着,只贵不凡。 林大中摇头。 好半天之后,男人被全身包上了纱布,只露出闭着的双眼。 张郎中累的擦汗,可用了他不少的药。 林大中一想,自己没带那么多药钱,于是将野鸡和兔子给了张郎中。 “张郎中,这位……就辛苦您了,明天我再来看他。” 张郎中手里拎着两只,一脸懵的看着走远的人。 58、不食人间烟火 今天又到了药浴施针的日子,是身上余毒最后一次清理,君子谦一早就起来,却发现小姑娘根本没在。 似乎这小姑娘都很早就离开。 他负手而立,目光透过窗口望向外面,那温润的俊脸上透着一抹沉思。 夜幽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个画面。 今天君子谦穿的是墨蓝的长袍,墨黑的长发未戴发冠,倾泻满肩满背,那侧脸的线条优美如画,晨风带起一丝墨发拂在脸颊。 他长身玉立,颜容如玉,眼眸清朗如静川明波,天人之姿,绝世惊艳。 这一室的简陋茅屋,都藏不住他一身日华。 他明明就站在眼前,却似隔绝在尘世之外,矜贵得不可亵渎,遥远得不可触碰。 小姑娘皱眉,心里嘀咕:今天多捡了个人,回来的时间晚了,这时候应该快中午了吧。 宴之哥哥饿不饿? 只听那背对着的人淡声开口:“既回来了,那便……” 突的,小姑娘“哦”的一声:“宴之哥哥是不是在等着药浴施针?我现在就去烧水,马上给宴之哥哥准备大水桶。” 君子谦:“……” 他头微一侧,余光里,小姑娘的身影已经钻进灶间去了。 这药浴施针下去,中午可就过去了罢…… 君子谦淡然自若的望着外边。 没一会儿,大桶水烧好了。 小姑娘将药草一一放了进去,然后笑眯眯对君子谦道:“宴之哥哥,可以了,你进去吧,我先出去了哦。” 这回,她真的很乖哦。 君子谦见她离开,才慢慢脱了衣服,坐进了水桶里泡着。 片刻,小姑娘进来了,手里拿着……鸡腿。 她啃得可香了,完后,嘴里还砸吧砸吧的回味:“嗯,真好吃,虎子娘做的鸡腿真香。” 水里的君子谦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面色依旧那样清冷淡然。 “开始施针吧。” 淡声如清泉般。 小姑娘闻言,盈盈一笑:“好。” 她拿出针包,开始施针。 然后,有香气飘了进来。 是饭菜香,从隔壁传来的。 小姑娘小声喃喃糯糯:“好香,是糖醋排骨耶!还有……红烧肉。咂咂……” 小嘴砸吧。 水里的君子谦温声:“专心。” 清泉般好听的声音,带着丝丝冰凉,却听得人心神荡漾。 “哦,好的。”小姑娘乖乖点头。 好一会儿后,小姑娘突然说:“宴之哥哥,这是最后一次清理余毒,所以可能要多泡一会儿哦。” 君子谦点头,淡淡应声:“好。” 体内的血气慢慢开始在涌动,他双手称撑着桶,额间冒出细细的汗。 今天,比昨天更难受。 小姑娘站起来:“针,我一会来拔,宴之哥哥先泡着哦。” 然后颠颠的走出去,嘴里还雀跃的念着:“我要先去弄点好吃的。” 就去了灶间。 水里的君子谦:“……” 这小姑娘…… …… 在灶间的小姑娘唉声叹气:唉,宴之哥哥这般不食人间烟火,她要怎么做呢? 紧接着她振振精神,握握粉拳。 宴之哥哥肯定是不好意思说自己饿了。 小姑娘心结一开,眉眼一展,开开心心的煮起饭来。 她要做好吃一点,让宴之哥哥喜欢吃,以后只吃自己做的。 嘻嘻…… 59、想染指 夜幽兰做饭期间,又去将君子谦身上的针拔了下来。 然后瞄了一眼,水中因为血气涌动而玉面微红的男人,她小小声问了一句:“宴之哥哥,我今天也闷了红烧肉,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君子谦眉眼闭着沉浸在药浴中,耳边听小姑娘乖声软语的问,他面上淡淡如仙,却也略微几分无奈。 这小姑娘有点不安分。 他温声淡淡:“兰姑娘做什么都行,我随意。” 小姑娘蹲在水桶旁,目光炯炯,盯着他瞧。 玉骨,冰肌。 热水翻涌,他冷白玉般的皮肤变得粉红。 他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像修竹般,好看到极致。 这个每天都在肖想怎么哄得男人心甘情愿的小姑娘,砸吧嘴…… 眸光亮晶晶的,亮得不得了。 怎么办。 这样淡然如玉,矜雅如竹的男人。 手痒。 ……想染指。 小姑娘的目光过于炽烈。 君子谦缓缓睁眼,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一汪清泉在雾霭中荡漾,清光潋滟,让人瞬间窒息。 对上小姑娘亮晶晶,又萌呆的眸子。 他如玉的俊脸上微微一红,身子往水里沉了沉。 水里的雾气熏的人看不切他脸上的表情,不甚自在的望着小姑娘。 语气微硬。 “兰姑娘怎么还在这,你该去做饭了。” 不容人反驳,简直像在下命令。 那目光并不凛冽,甚至是难得的带着些温和,但是那样的人,用那双清冷尊贵的眸子看着你,任谁都会心生敬畏。 至少,很少人能承受战神秦王,这样的眼神。 小姑娘眼神无畏的直直看着他,然后才慢吞吞又不舍的应了声:“哦。” 还想看呐。 小姑娘抿抿唇。 然后才转身去了灶间。 见此,君子谦才松了口气。 心中甚是无奈:这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小姑娘?行为举止如此……偏离奇的。 形形色色的人他见得多了,却没见过这一种特别奇怪的。 药浴泡完,君子谦觉得自己不再那么难受,多了几分清爽。 他的内劲……竟然有些许松动了。 君子谦一喜,这下不怀疑小姑娘的医术了。 身上余毒已清,接下来就是修复筋脉,解封内劲。 甚好。 原本略微焦虑的心态也渐渐平复下来。 …… 过了很久,小姑娘终于将午饭端出来了。 就如她所言,做了红烧肉,还做了糖醋排骨,炒笋肉。 都是很平常的家常小菜,完全不能和宫廷御厨相比。 但是吃到嘴里,却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只觉得,入口鲜美,味道奇佳。 而且还有酒。 小姑娘拍开酒坛口上的封口,瞬间酒香四溢。 饶是见过无数美酒的君子谦都忍不住惊讶。 这酒香,一闻就知道不凡。 小姑娘笑眯眯给他倒了一杯:“宴之哥哥,这是药酒,对于身体复原很有好处,你尝一尝。” 君子谦垂眸,见酒杯里透明的液体是粉红色的,泛着醇醇酒香,略带着几分药味。 他将酒杯端至鼻尖,一闻。 竟闻不出是什么药。 小姑娘笑盈盈的眨着眼:“里面的药是我特地上山采的,那山里药材多,又藏的深,多亏了有大白帮忙,我才能找到。” 被迫取名为大白的大家伙:…… ------题外话------ 每日中午12点更新 亲们,宝们,希望你们的推荐票多投点 爱你们,么么哒~~ 60、又岂是君子所为 闻言,君子谦大概知道小姑娘是去哪个山上采药。 不归山,险境之地,几乎没有多少人能完好的走出来。 当然,除了他外。 不过,得是在他没有中毒的前提下。 一个不归山还是困不住他的。 但是小姑娘却不同,几乎每天都上山采药,去的就是不归山。 君子谦脸上浮起一抹淡如春风的微笑:“兰姑娘似乎能在不归山来去自如?” 小姑娘点点头,不以为然的问道:“是呀,很难吗?” 君子谦心中一动,问道:“那你是如何解山中的瘴气之毒,又是如何避过山中那些凶兽呢?” 小姑娘正扒了口菜往嘴里吃,听他问话,细嚼慢咽之后,清亮的眸子带着盈盈笑意看他。 “宴之哥哥,那山中到处长满了解瘴气制毒的草药,就是……” 她形容了一番,将解毒草药的长相一说。 君子谦立马就明白。 没想到那样不起眼的草药,竟然满山遍地都有。 “兰姑娘懂得真不少。”他深思望着她。 之前对小姑娘的认知再次推翻。 他能确定,能对草药的认知几乎无所不知,教导这小姑娘医术的郎中师傅,来历肯定不凡。 君子谦又问:“那你又是如何对付山中的凶兽呢?” 山中的凶兽又毒又猛,难以想象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做到躲避它们的。 难道小姑娘会点身手? 谁想,小姑娘却歪头一惑:“为什么要对付它们啊?它们都那么可爱。” 然后很得意的抬抬下巴:“而且我有大白在,它们都不敢把我怎么样。” 大白? 他大约能猜到,小姑娘口中的“大白”是谁了。 这小姑娘还真是福气,能有山中凶兽护着。 君子谦轻摇手中的酒杯,沉思着,姿态散漫,却怎么也压不住他身上的高贵和清冷。 小姑娘见他一直没喝,便催促:“宴之哥哥,你快喝了呀,那可是我和大白好不容易找到的药材酿制,对筋脉受损的人有极大好处,不过每天只能喝一杯哦。” 言语里透着满满的关心,让君子谦一顿,抬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姑娘。 “兰姑娘,你似乎从未问过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中毒?也不担心我会不会是坏人?” 从救他那日起,直到现在,就如此掏心般的对他好。 君子谦心里不由一叹:小姑娘这心性过于天真单纯,还对男女大防过于无知。 小姑娘抬眸,对上他那双空濛的眸子,明明很清澈却似笼着轻雾难以看清,一脸的温和,怡人的宁静又可深广的包容。 她眼底融了笑,亮晶晶的:“宴之哥哥如果是坏人,昨天晚上就不会将我抱到床榻上,自己却睡地铺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感觉被抱起来的时候,她闭着眼睛,好激动好紧张。 哎呀,宴之哥哥好温暖呀。 这小姑娘总是笑这般天真,又如此没有防备,容易吃亏。 君子谦无语,又极无奈:“你是姑娘家,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本就对你清誉不好,实为不妥,我若还让你个姑娘家睡地铺,又岂是君子所为?” 小姑娘笑盈盈:“可是,宴之哥哥不是陌生人呀,而且你是病人,照顾你是应该的。” ------题外话------ 有读者问:为什么不写女主美貌? 这里解答:女主目前带着易容面具,穿着普通,形象为村姑。 主要的点是用于男主心中建立一个独特的形象。 见过的佳人千千万万,千篇一律的灵魂,唯有眼前的女主独一无二。 这里透个剧,待男主伤好离开,女主也会离开。 这将是女主踏进江湖的第一局:大杀四方!英姿飒爽! 那时候不会再是个村姑了。 当然形象也会美美哒!! 61、你是江湖人吗 君子谦将酒杯的酒慢慢饮尽,才道:“姑娘家,要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头,很是乖巧:“哦,知道了,宴之哥哥。” 眼睛眨巴,灵动可人。 整张普通的脸蛋上,唯有那双眸子干净纯澈,由不得人不多去看两眼。 君子谦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小姑娘生出了一丝在意。 只认识不到几天的时间,他一向冷清淡漠的心性,竟也能对个小姑娘如此关心。 他冷情冷心惯了。 对女子向来保持距离,不予任何亲近的机会。 可偏偏眼前的小姑娘,几次三番的靠近,都没有让他没有任何排斥的想法。 甚至有几分放纵。 也许是她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又或者是她过于单纯简单,没心机。 当然,她古怪天真的性格,包括她的医术来自某位神秘的师傅,都让他另眼相看。 但这些,都跟男女之情无关。 这时小姑娘眨巴眼,好奇的问:“宴之哥哥,你是江湖人吗?” 刷刷刷……那种很厉害的江湖人。 虽然她不知道江湖在哪里,但是能遇见真正的江湖人,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呀。 君子谦徐徐敛眸,看向小姑娘,凝着她清透的瞳心,勾唇缓缓开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 小姑娘学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难道这样看起来比较莫测高深了吗? 君子谦笑的淡雅:“既是不如何,那又何必问呢?” 小姑娘嘟嘴:“我想知道嘛。” 君子谦眸光淡笑似的看向她:“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小姑娘撇嘴,不高兴。 哼,宴之哥哥变坏了。 君子谦饭足,起身时,目光落在她双颊鼓鼓的脸上,空蒙中带着一种深幽,声音却是那般清晰:“小姑娘,你要懂什么是江湖险恶,在这道上,人心难测。你且记下!” 他不介意给这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上一课,什么是江湖险恶。 话完,君子谦迈着雍容雅步,走出屋子。 屋里,小姑娘双手搁着下巴,眸光晶亮晶亮的,就连唇角也噙着可爱的笑容。 * 小姑娘又下田去了。 下午太阳也暴晒的很,她戴着斗笠在泥田里忙碌,耳边听到庄稼汉们在聊天着。 “你们知道昨天张郎中来了个病人吗?” “哎,听说了,啧啧……一身的血,据说都是被凶兽抓的,可吓人了。” “听说有人还看见他手上的剑呢,该不会是那些坞城那些土匪吧?” “你可别吓人啊,我手都哆嗦起来了。” “瞧你胆子小的,张郎中说了,今早上那病人醒来,说话斯斯文文,又作辑的,又道谢的,还给银钱,我猜那人大多是那些走江湖的,不然哪有如此做派。” “有道理哦。” “哈哈,你没看见,那人虽一身的伤,那张脸却俊的很,村里好几个姑娘都去了好几波,啧啧……” “只要不是坞城那些土匪,我就放心了。” “呵,你还别说,再怎么俊能俊过英子家里住的那位吗?” “呃?好像是……哈哈。” 庄稼汉们都一致笑了起来。 62、作为报答 经过这么几天的消化,村民们几乎都接受了英子家住的那位仙人般俊颜的男子。 那些好奇的都只敢远远望着。 实在是那位仙人的气场过于尊贵摄人,完全没有一个敢与之对视。 仅仅是对上他的余光,都会不由自主畏缩低头,不敢再看。 而这样的情况下,竟也没人说夜幽兰和君子谦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之类的难听恶语。 在这些村民的眼里,君子谦那样的仙人就该供着。 还离奇的夸赞小姑娘救人之举做的不错。 嘻,都是一些淳朴简单的村民呀~~ 夜幽兰抬头擦擦汗,又听庄稼汉们在讲明天要上集市的事情。 她眸子一亮。 宴之哥哥不是要送信吗? 于是和村民说好一起到镇上后,她便抬脚颠颠的跑了回去。 “宴之哥哥。” 进了屋子,小姑娘便见到君子谦正安然坐在榻边优雅的看着书。 清冷的神韵,仿佛携了一身日华,映得屋里光彩熠熠。 他只是淡淡抬眸望她:“嗯?” 小姑娘笑眯眯的凑过去:“宴之哥哥,明天我要上集市了,你不是要送信吗?” 闻言,君子谦点头:“也好。” 然后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小姑娘额头,推开两人极近的距离。 无奈一叹,道:“给我取来纸笔吧。” 小姑娘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热乎乎的。 她眯眼笑:“哦,我去找。” 君子谦微捻指尖,似乎在疑惑刚才的触感。 然后翻箱倒柜的找,终于找到已经扑了一层灰的纸笔。 君子谦开始磨墨,瞥了眼好奇想帮忙的小姑娘:“我自己可以,你且去忙吧。” 这就赶人了。 小姑娘只得“哦”了一声,乖乖离开。 回头又偷偷瞥了一眼,便对上某人眸子。 君子谦不语,只是空濛的眸子中迷雾更深了些,脸上的笑更缥缈了些。 小姑娘不得,只好离开。 唉,宴之哥哥这门真难撬,看来就算他伤好了,也不一定会多留。 这可太难了。 * 晚上的时候,小姑娘从田地里干完活回来,也不见她脸上半点疲惫,还神清气爽的样子。 君子谦不由疑惑:“兰姑娘,你家中之人不是也有做小生意的吗?若是日子过的开,为何你还要这般辛苦下田?况且你不是会一手医术吗?” 那不是更吃香吗? 小姑娘乖乖回答:“哦,爹爹兄长们都很忙,家里的田地都是我在负责侍弄,习惯了。” 他们都忙着舞刀弄枪,忙着打架呢,就算闲着也都是到处撒野,哪里愿意守着一整片田地,他们说枯燥。 君子谦皱眉:“都是你一个人在弄?” 小姑娘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减:“嗯。” 君子谦默默凝睇她:“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如若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开个医馆,让你行医治病,也可以为家中添上不错的收入。” 若小姑娘真能修复他受损的筋脉,那么她的医术,当真是天下绝无仅有之一。 有这样的医术,天下人可不得一掷千金的求医了,何愁没有收入。 但小姑娘却回答:“开医馆?可我只喜欢种田呀。” 开医馆? 宴之哥哥是将这作为报答吗? 那之后是不是就不再理她了? 不行,她还没成功呢! 63、讨教经验 听小姑娘说喜欢种田,君子谦语结。 罢了。 他从桌上取过写好的信递给夜幽兰:“这信你明天上集市便带去罢。” 夜幽兰接过信那卷纸,好奇的翻开看,竟是一幅山水画,而且画的正是这个村子的山水。 画中里,夕阳掩映下的村庄静美如画,屋顶上炊烟袅袅,田径上归人匆匆,田地里农作的庄稼汉。 看着如此情景,不觉皆生安宁静好之感。 简简单单的黑白水墨画,却满满都是意境。 夜幽兰疑惑,这就是信了吗? “宴之哥哥,要送到哪里?” 君子谦负手站在窗前,上头的明月洒下徐徐清辉,屋檐一角在夜色中弯起,映着他温润明朗的眼眸似皎洁的明月。 听他嗓音极是清雅悦耳:“送到雍州,月影居。” 小姑娘乖巧的“哦”了一声,将信纸小心放进兜里,然后又问:“宴之哥哥,明天我去集市,你有什么想要东西让我带回来吗?” 君子谦温声:“并无。” 小姑娘瞧了眼宴之哥哥那清冷矜贵的背影,抿抿唇,心里暗戳戳的打算,找时间去跟乡里们讨教一些……经验。 * 第二天,夜幽兰仍是很早就去山上采药,提取晨露,顺便喂投大白。 然后赶在村民上集市的时间点回来。 那是罗大叔家的一辆牛车,坐了八九个人,最后等到了夜幽兰上车后,终于上路了。 一路上村民们很热情,对着小姑娘问东问西,话题里都是对住英子家的仙颜男子满满的好奇。 小姑娘皆笑盈盈的回应大家,然后她又想到自己暗戳戳的打算,于是请教他们几个问题。 “奇怪,我昨天不是看见林婶和林叔叔吵架了吗?今天早上他们又说说笑笑的?” 闻言,其中有几个大婶都有趣的笑了。 “你小丫头当然不懂,人家夫妻吵吵闹闹才是生活,才是过日子。” “唉?”小姑娘眸子亮晶晶的,“为什么?” 几个大婶七嘴八舌的八卦讨论起来。 “这夫妻生活多年,这不是吃惯了柴米油盐嘛,最近呀那林大中不知怎么的,甚少往家里买盐了,于是家里吃什么都淡,可把庄舒给气坏了。” 庄舒正是林大中的老婆,林婶。 “于是昨天吃饭的时候,庄舒问他:不是叫买盐吗?怎么反而买油回来了?林大中傻愣愣的回答:不是你叫买的吗?” “哈哈……” 几个大婶神秘兮兮的笑起来,小姑娘听的一头雾水:“林叔叔确实买错了,林婶生气不对吗?” 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呀,哪里懂得这些夫妻之道。 那些个大婶掩嘴笑道:“那庄舒气得骂他榆木疙瘩,连自己老婆想要吃什么都不知道,枉做夫妻多年。这话可把林大中吓的,晚上连媳妇的床都不能上了,于是他连夜里去买了点蜂蜜来,当夜做了一道菜,终于让庄舒同意他进屋了。” 这话听的小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又好奇又新鲜,急急问道:“婶婶,你们快给我讲讲,那道菜叫什么?” 她回去也要学一学,做给宴之哥哥吃。 嘻嘻…… 几个大婶听小姑娘问话,全都笑泪花的挤出来了。 64、再遇 一旁的罗大叔听不下去,笑骂几个女人:“你们别逗小兰丫头,人家还是个闺女,听不得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 小姑娘摇摇头:“没事没事,罗叔叔,我就是好奇,又觉得新鲜有趣,你就别阻止婶婶她们讲啦。” 转头又问几位大婶:“婶婶,你们快说说呀,我都好奇死了,到底是什么菜啊?” 几个大婶笑得够呛,之后才缓了缓劲儿,才慢悠悠,又神秘兮兮的说道:“那道菜就叫……蜜里调油!” 蜜里调油? ……那是一道菜吗? 小姑娘一脸懵懵然的望着几个笑得乐不可支的大婶,又瞧了瞧憋笑的罗大叔。 “婶婶,可林大叔最后还是没买盐呀。” 几个大婶笑。 “对,没买。” “是不用再买了。” “有了那道菜,吃嘛嘛香!” “这一直不吃盐,连日子都淡了,偶尔来这么道菜,可不是有滋有味!” 小姑娘听她们说笑,原来是有这么一道菜,夫妻才会更好! 那道菜究竟是怎么做的? 看大婶们的表情,一定都知道怎么做。 可是无论小姑娘怎么问,大婶们都只回答她:等她以后嫁了人,就懂的怎么做这道菜啦。 但小姑娘哪里愿意等到嫁人。 她现在就想学来做给宴之哥哥吃呀,那样他是不是就愿意……了? 但是这些叔叔婶婶一个个只管笑呵呵的,就是不给她解答。 小姑娘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菜谱上也没有这道菜啊? 这一路上,她就想啊想,就是想不通。 到了镇上的热闹集市上,她还在想。 最后脑中精光一闪。 要不…… 她去找林叔叔学一学这道菜? 心里有了主意,便开怀了起来。 小姑娘笑眯眯的,蹦蹦跳跳去集市买东西了。 她买了几匹布,打算给宴之哥哥做几件新衣服。 虽然宴之哥哥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能看出来,他爱干净,脏了一点就换掉,而且知道自己身上衣服是女子装改男装之后,脸色就更冷淡了。 但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似乎觉得忍上那么几天,等伤好了,就不会再多逗留。 所以不愿意更多的去麻烦小姑娘,就不会让彼此有更多的交际关系。 小姑娘还是买了,要给他做。 可不能委屈了宴之哥哥。 之后,又买了好多东西后,突然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夜幽兰眸子清亮,闪着什么,转头继续逛着。 然后慢慢往小巷子走进去,然后就有两个人影冲了出来,她正打算出手,人影就跪了下来,哀嚎:“女侠,女侠,救命,救命啊!” 小姑娘一愣,低头看地上两个男人,挺眼熟的。 “你们是……山上那几个坏蛋?” 不归山遇到的几个流氓坏蛋。 地上两个男人听“坏蛋”二字,不由整个人抖了一下,然后期期艾艾说道:“女侠……是我们。” 小姑娘疑惑看着他们脸青鼻肿的样子:“那你们跟着我干什么?又想做坏事了?” 说完,小嘴一哼,要你们好看的模样。 两男人赶紧磕头讨饶不敢:“女侠,我们是走投无路了,求女侠救命,救救我们老大,他快死了。”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小姑娘嫌弃,两个大男人哭什么呀。 65、老大有救了 夜幽兰瞪了他们一眼,问道:“救你们老大?他怎么了,我当初才踹他一下而已,就断了几根骨头而已,再说我也给他药了。” 两个男人一哆嗦。 姑奶奶呀~~ 就一脚,要了老大半条命啊。 他们都见识过小姑娘武力,比老大厉害。 而且还给他们药草,应该会治病,所以才会尾随小姑娘,想求她救命。 夜幽兰摆摆手:“哎,你们快说,怎么了?你们老大怎么就要死了?” “女侠,我叫南江,他叫李义,我们本是坞城三十八寨的人,上次您在山上遇到我们,是因为我们大当家说想吃,就命令我们去捕捉一只大家伙,后来遇上您,我们就都不敢了,可是回去后因为没有完成任务,大当家的就罚了我们兄弟,还将我们赶出了山寨,呜呜……”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大男人又哭哭啼啼的。 “我们老大此刻伤上加伤,我们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连给老大找郎中的钱都没有,可怎么办……” 小姑娘生气,拿了树枝敲他们脑袋:“再哭,我就走了,不管了。” 两男人眼里闪着高兴的泪花:“女侠,您是愿意救我们老大了!?” 小姑娘歪头看他们:“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抢钱?枪药?或者抓个郎中来?” 两男人对上小姑娘清澈却又深如海的眸子,吓得抖的跟筛子一样。 “不敢不敢……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女侠要相信我们啊。” 小姑娘盯着两人的眼睛,看了半响,才点点头。 “行吧,带我去看看你们老大吧。” 两男人喜出望外,赶紧站了起来,给小姑娘指路:“女侠,您跟我们这边走。” 小姑娘跟着他们走,好一会儿就到了一个破庙处。 进去之后就看见他们一脸苍白的老大正躺在草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一副快要升天的模样。 旁边的是他们其余几个兄弟,也都是惨不忍睹的伤样,脸上皆是愁云惨淡。 就南江和李义二人的伤轻点。 其他醒着的几人见二人回来正想问找到郎中没有,却看见跟着进来的夜幽兰。 吓得往墙上靠,吞了吞口水。 “女、女侠……?” 在山上被暴揍的可怕阴影仍记忆犹新。 南江一脸高兴:“陈风,老大有救了!” 陈风不明所以:“你说什么?南江,不是让你抓个郎中过来给老大看看吗?” 怎么反带个小丫头来了? 李义道:“女侠会医术啊。” 其他几个兄弟也都愣住,随后带着点怀疑:“你看见过她医治了?” 李义:“……” 陈风沉下脸:“这个关头,事关老大的性命,你们这么能如此随意?” 南江李义:“……” 低头,鹌鹑。 几个兄弟气得似乎要骂起来。 “安静。” 小姑娘的声音淡然又沉静。 他们望去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拿出针包,脸上是淡然从容的表情,拉着老大的衣服露出胸膛的时候一点都不羞怯。 妈呀,这小姑娘脸皮够厚的,看男人的身体一点都不会害羞。 不过,小姑娘施针起来,还真有模有样的,难道真会医术? 66、落草为寇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兄弟几人都屏住呼吸,紧张莫名。 终于,夜幽兰将针都拔了,他们老大苍白的脸才微微有了润色,几人才缓缓有了一丝喜色。 小姑娘正打算将他们老大的衣服拢好,却瞥见他肩头的一个刺青。 她细细一看,瞬间瞳孔一震,敛神后眸底迅速闪过一抹异色。 抬头,她眸光带着不易察觉的锐利扫向他们几人。 只见他们衣衫褴褛,个个身负血伤,能看他们一两个露出来的肩头上也有同样刺青。 夜幽兰的手微微攥紧,默了半响才缓缓出声:“纸笔有没有?”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然后摇头。 南江小心的问:“女侠,我们老大怎么样?能救吗?” 小姑娘点头,清亮的眸光多了一丝认真,从兜里掏出银钱扔给他。 南江傻愣愣的接住,看看银钱,又看看小姑娘,一脸激动:“女侠,这、这……” “我现在念的每一味药材都记下,去药铺买十帖……” 南江咽咽口水,对上小姑娘淡淡暼过来的眼神,立马恭恭敬敬点头:“女侠,我这就去买。” 南江拿着银钱就跑了出去,那速度快得没影,生怕小姑娘后悔似的。 夜幽兰从兜里白色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塞进老大嘴里。 陈风兄弟几人紧张的问:“女侠,我们老大怎么样了?” 小姑娘找到一个少了只脚的凳子,慢条斯理的坐下,然后翘起二郎腿,闲闲的一句:“死不了。” 眼底却是带着几分审视,看着他们。 几个男人见她能这般坐得稳稳的,立马多了几分恭敬。 “多谢女侠救我们老大。” 老大的脸色慢慢有润色了,兄弟几人高兴的。 突然,小姑娘开口:“你们当山寨土匪多久了?” 众兄弟:?? “嗯?”小姑娘凉凉的斜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可把他们吓得够呛了,可不敢再招惹这小姑娘了。 “我们投入山寨才一个多月余……” 小姑娘挑眉:“那你们之前是做什么的?怎么跑去当土匪了?”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有口难言的样子,支支吾吾的。 “我们……我们……” 最后叹气。 “我们几个原本是想做点小生意的,或者学点一技之长,但是总做不好,到处碰壁,后来去做苦工,做劳力,总是被打压,被……欺负,唉,走投无路时,我们遇上坞城三十八寨的人,于是跟着他们……” 说道最后,几个男人脸色极是丧气和颓然。 夜幽兰笑盈盈的脸上,一双眸子海一般的深望着他们:“杀过人?” 这话一出,小姑娘的眼神让几个男人皆是一抖,从心里涌起的一股害怕,叫他们哆哆嗦嗦的回答:“没、没有……” 还是陈风比较镇定:“我们进了山寨后,并没有和他们一样做过这些害人的事,只是苦力和劳力几乎都让我们兄弟干,唯独在不久前,大当家让我们去不归山抓大家伙来,那也是我们第一次……然后遇上您……才会对您……” 话说到最后,陈风也没了底气。 毕竟那是他们第一次行凶,对象还是个小姑娘,而她竟反过来救了他们老大。 夜幽兰看着他们,久久后才道了一句:“没想到你们久罗族,竟也沦落到落草为寇了。” 67、多谢姑娘 也只有久罗一族,才有这样的本事进入不归山,都能无恙。 夜幽兰这话一出,平地惊雷一般,直接让几个男人虎躯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草铺上的男人缓缓醒来,轻咳了一声,气若游丝的开口:“姑娘,你是谁?” 小姑娘转头,唇角轻轻的一弯:“哟,醒了啊。” 他一醒,几个男人都惊喜的凑过去将他扶起来。 “老大,你醒了,太好了,我们都要以为你活不了,可把我们吓死了。” 男人脸色带着病态,眸子里却很冷静,望向夜幽兰的时候,双手缓缓朝她拱手作辑。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叫卫崇林,不知姑娘是何人?又是如何知道我们久罗族的?” 他们久罗族,早在三百年前就被帝师覆灭了。 如今没剩多少人了,几乎散落于天涯海角,终生不得重回故里,且一直到现在,久罗族依然是禁忌。 是不被允许且承认的存在。 夜幽兰脑子里回想着,自家爷爷每每谈起久罗族的时候总会叹气,总会耳提面命的吩咐他们行走江湖时,若有一天遇上了久罗族,一定要善待他们。 她眸中坚定而认真的道:“我是谁,这你们就不用知道了,现在你们只要记住一点,好好活着。” 她那清澈的眼眸如烈阳一样,明亮的光芒似可照射至所有人心中。 好好活着! 一句话如此简单,却让几个大男人心头一时竟是五味杂陈。 那一刻,鼻不知为何酸,眼不知为何朦! 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奔波流浪之后的第一道温暖。 卫崇林双手攥紧,目光紧紧的盯住她:“姑娘如何称呼?” 夜幽兰笑盈盈:“叫我小兰即可。” 然后望了望这破庙,又瞧了瞧这几个满身是伤的男人,她从兜里掏出个钱袋和一个白瓶扔给他们。 陈风接过,傻住:“这、这……姑娘您这是?” 夜幽兰站了起来,慢慢渡到门口,清清软软的嗓音里带着几分飘忽,回荡在整个破庙里。 “好好将伤养好,若你们真没有去处,就来杏花村找我吧。” 卫崇林双手骨节紧得发白,胸腔里有什么被堵住了,望着小姑娘离开的身影。 良久后,他才轻轻吐出:“多谢姑娘!” * 夜幽兰回了集市,就见罗叔叔和婶婶们都已经买好各自需要的东西。 见她回来,手上也带着好多东西,不由多瞧了几眼。 “哎呀,小兰,你这是买了布要做衣服吗?” 夜幽兰点点头,笑眯眯道:“对呀,我们快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害羞,不好意思让他们知道自己买布裁衣服,是要给宴之哥哥穿的。 “行了行了,我们回去吧。” 罗大叔催动牛车,一齐人都回去了。 到了杏花村后,刚下车就看见不远处的一道身形颀长的身影,身后跟着十来岁大的书童,手里提着书箧笨重的尾随。 忽然有人说:“哎?那不是阮家的秀才阮浚吗?” 众人都看了过去。 那阮浚似乎也听到这边的动静,停下脚步,回首。 一袭白衫,眉目清朗,光风霁月,浑身上下好像都带着儒雅的味道。 他抬手朝几位乡里彬彬有礼的拱手作辑,算是打招呼了。 乡里们忍不住叹道:“人俊,还礼重。” 68、阮秀才 有村民打招呼:“浚哥儿,这是休沐回来吗?” 阮浚眼神淡淡,客客气气的回道:“是的,王婶。” 那清秀的气质里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清高。 整个村子,就阮浚能读上白鹤书院,也只有他能有那样的才气,每次考试都获得第一名。 这可是杏花村的文曲星,连族长都要将他供着。 一旦阮秀才考得功名,那他们杏花村也能跟着沾光。 以至于几乎,村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不是巴结他,就是不去得罪他。 所以整条道路上,也没有个村民敢走路超过他。 这条路不宽,旁边是坑坑洼洼的泥坑,两人并肩走刚好。 阮浚和书童站在那里,挡了路,村民也没有一个愿意出声叫他让道的。 得罪不起啊。 最后只好绕道,走远一点的路去。 见此,阮浚眼底浮起一丝傲慢。 夜幽兰手里捧着东西,左看看,右瞧瞧,怎么大家都不往这走,偏要走远一点的路? 她看看日头。 哎呀,都中午了,宴之哥哥还等她回去煮饭呐。 小姑娘将手上的东西一拎,就朝那条路走去。 阮浚皱眉,他就站在这里还敢过来? 抢道吗? 这谁家的姑娘? 难道是村里那些爱慕他的痴女? 可真死皮赖脸的。 阮浚瞥了一眼小姑娘,略带嫌弃的啧了声,真丑。 那书童气愤的挡住小姑娘的前头:“你站住,没看见我家少爷正从这条路走吗?” 小姑娘也回道:“我也要从这条路过去呀。” 说着就要往前走,又被书童拦了拦,一脸不屑:“你行了吧,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要从这里过?说不定是想趁机缠着我们家公子。” 不怪书童这么想,就连阮浚也这么想。 每次他会村里,总是会遇到借机缠上来的各种女人。 阮浚今年已年十八,还未娶妻,自然成了村里的香饽饽,引得无数未婚女子相扑后继,明里暗里的勾缠。 书童也是维护自家的少爷,再看眼前的小姑娘,真心的丑。 至少之前那些缠上来的女子都是会打扮得体,不说漂亮,至少秀美。 可眼前这个,穿的粗布麻衣,都是补丁,穷酸的要命,一张脸平凡普通的找不出任何优点。 在阮浚和书童眼里,简直奇丑无比。 还痴心妄想纠缠少爷! 谁想,小姑娘一脸疑惑:“我为什么要缠着你们少爷?” 阮浚:? 书童:? 小姑娘又道:“你们是谁啊?为什么要挡在道上?” 她眼神清澈,亮晶晶的闪着无辜和纯真。 阮浚:…… 书童:…… 书童哼了哼:“你别在我们少爷面前装,想用这种方法引起他的注意,告诉你,不可能!” 阮浚勾唇,书童的话让他身受用。 小姑娘歪头:“我为什么要引起他的注意,你们好奇怪啊……” 她将手里的东西往后背后挪,警惕的看着他们:“我身上就这些值钱,难道你们挡在这里是想要抢吗?” 阮浚当时一张俊脸直接黑了。 书童语无伦次的指着她:“你、你、你说什么……” 谁要抢你那些不值钱的东西? 小姑娘也不高兴了:“不行,宴之哥哥还在家等着我呢!” 说着,直接推开书童,径直从阮浚跟前走过,看都不看一眼。 那书童被推开,踉跄了一脚,不小心把他家少爷给推泥坑去了。 69、你小心脚下 小姑娘已经颠颠的走远了,头也不回。 书童忙慌的去扶阮浚:“少爷,少爷,您怎么样了?” 阮浚一张俊脸又黑又沉,手上用力的甩了甩身上的泥巴。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狼狈。 他似乎听到小姑娘嘴里念着“宴之哥哥”,不是就他家妹妹最近心心念念的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冷冷眯眼,望着已经走远的纤细背影,他眸底满是阴翳。 “少爷,少爷……” “闭嘴!”阮浚看了书童一眼。 书童脖子一缩,害怕的闭嘴。 少爷的眼神好可怕。 阮浚眸子淡淡瞥了眼周边看热闹的乡里村民,冷冷哼了一声:“回去。” 转身离开,挺直背,即使浑身狼狈,他也依然保持一身的傲骨,敛尽清高。 哼,早晚有一天,他考取功名后,发誓绝不会再回这个落魄穷酸的村子。 * 夜幽兰拿着买的东西回到家,就看见门前阮清带着自家丫鬟,手里拎着装食物的篮子,两人站在宴之哥哥面前不知道在说什么。 拿过丫鬟手里的篮子,那脸上嫣红羞涩,盈盈秋波望着君子谦。 而君子谦负手而立,仍是容如冠玉,身如松竹,神色依旧是一派淡然。 完全不予理会门前的两个女子。 但没想到阮清硬是凑近纠缠,君子谦心中多了一丝不耐。 他淡淡雅声:“姑娘,请自重。” 绽破薄云的暖光照拂在那张冠玉似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话音慑人。 被他语气中的寒意一慑,不仅阮清心脏咯噔跳颤,旁的丫鬟也都后怯三分。 前不远的屋子,虎子娘一边看一边嗑瓜子:“这阮家姑娘也真是的,上赶着人家也不要呀。” 平白没了姑娘家该有的矜持。 难听点,就是不要脸。 她丈夫肖平则是弯腰在洗菜,听她一言,笑:“也不能那么说,那阮家姑娘在咱村金贵着呢,被她看上的也是福气。” 虎子娘不屑的哼了声:“福气?也不看看那公子气质,我大胆的猜一猜,不定就是王公贵族那一类。你说书上都怎么形容的吗,眼前这公子一看就是落难的金龙,总有一天要离开了,咱这里的姑娘,就算是阮家姑娘都留不住他。” 肖平好笑:“行了,瞧你天天说书的,都着迷了,哪有什么落难金龙,纯属瞎扯。” 洗好菜,他端起水槽准备倒掉,迎面而来的是夜幽兰笑眯眯的可爱脸。 “平叔,我来帮忙。” 她将水槽接过。 肖平一脸懵:“小兰,不用,我自己倒就行了。” 小姑娘笑盈盈:“没事。” 虎子娘也是疑惑,小姑娘怎么突然起来…… 肖平见小姑娘端着水槽略微“吃力”,带着摇晃的样子,不放心:“小兰,你别……你慢点,你……你小心脚下!” 小姑娘越走越歪,越走越晃,水槽里的水都被晃了出来。 肖平才刚喊完,小姑娘脚下被一个石头绊住。 “哎呀!” 应声而倒,水槽飞了出去,里面的水也跟着全洒了出去。 噗通。 水槽“咚”的一声掉地上。 小姑娘颠了颠两下,拍拍胸口,还好没有摔倒。 “啊!” “啊!” 两声尖叫,伴着凄厉和愤怒。 70、小姑娘露馅了 虎子娘和肖平,目瞪口呆的望着变成落汤鸡的阮清二人。 这水……是怎么泼的? 不对,是怎么倒啊? 也不对…… 他们并不是要往那方向倒的啊! 夫妻二人一致看向小姑娘,就见她一脸无辜。 “哎呀,你们这么站在那里?那里可是粪田,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浑身湿透的阮清,眸底全是恶毒和愤怒,尖声大叫:“你这小贱人!竟敢用水泼我!” 有菜叶子从她头上掉下来…… 滑稽的画面。 “噗。” 小姑娘捂嘴一笑,然后一脸无辜:“我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谁知道你们会站在那里……” 就连虎子娘和肖平都忍俊不禁,抖抖肩,不敢笑的那么明显。 老早就躲得远远的君子谦,此时也忍不住勾唇。 见小姑娘一脸皮样,他眼底轻轻漾起一丝笑意。 肖平家的屋子里,虎子走了出来,看见落汤鸡的二人,直接捧腹大笑:“哇哈哈……怎么会有两个菜人?好有趣啊!” 阮清气得浑身发抖,丫鬟赶紧摘掉她身上的菜叶渣子。 阮清用力拍开她的手:“滚开!” 转头看向君子谦,谁想他的脸偏了偏,连看都不看她。 阮清咬牙,又羞又怒,跺跺脚,气得离开。 走前,她看向夜幽兰的目光充满了恶毒。 小姑娘只是望着她,笑眯眯的。 阮清和丫鬟狼狈的离开后,小姑娘才凑到君子谦跟前,清澈眸子亮晶晶望着他:“宴之哥哥,今天开始修复你的筋脉,我等下给你准备药膳,吃了后便开始施针。” 提起他受损的筋脉,君子谦眸子极认真,极慎重:“兰姑娘可确定,有把握将我受损的筋脉治好?” 他现在无法立即找到大师兄,受损的筋脉一日不能恢复,他就无法安心。 此刻,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希望小姑娘真的是医术精湛,能治好自己的伤。 小姑娘点点头:“你放心吧,十天后你的筋脉完好修复!” 而且还会比以前更好! “好。” 君子谦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相信小姑娘。 进了屋,小姑娘便开始准备药膳。 这药膳可不是一般药膳,不仅有她在不归山采的药,也有她从夜家带来的顶级丹药。 她每一步都很认真的将药材放了进去。 整个灶间了弥漫着一股清心沁鼻的药香,就连在灶间外的君子谦都能闻到。 闻到药香,他心中讶异,甚至震惊。 他闻出来了! 其中有几味药材他认识。 这几味药材几乎都是天下难得的顶尖药材! 君子谦眸子望向灶间的方向,眸子里泛着深意。 小姑娘露馅了! 不多时,小姑娘终于将药膳熬好了。 浓缩为一碗精华,被端了出来。 端到君子谦面前,小姑娘笑盈盈的道:“宴之哥哥,来,喝了,这药膳是为了等下施针的时候,不让你那么难受,同时药效发挥时也会洗练你的筋脉。” 修复筋脉这种事,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一般意志力弱的人很容易撑不过去,轻则全身筋脉尽损,重则直接闭目找阎王了。 所以小姑娘很体贴的给宴之哥哥减轻痛苦。 君子谦深深看了小姑娘一眼,微微勾唇:“好。” 接过药碗,至唇,一饮而尽。 小姑娘笑:“好了,我们开始施针吧。” 71、修复筋脉 开始施针了。 君子谦脱了衣服,露出了精壮的胸膛,扫了一眼小姑娘,只见她亮晶晶的眸子纯澈又清萌,毫无半点掺杂。 她拿出针包,取出来的银针比之前的要长。 她的眸子也比之前要认真多,望向君子谦:“宴之哥哥,一定要忍住哦!” 君子谦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淡淡点头:“有劳兰姑娘了。” 随之他闭上了眼,感受着刚才服用下的药膳带来的灼热。 药效开始发挥了,像火烧一样温热着他的筋脉。 小姑娘开始施针,眸子沉着冷静,捏着银针凝聚劲力,扎下去。 君子谦抿唇,额头开始冒出细汗。 这针扎的比之前要深。 好快! 小姑娘施针的速度加快,又精准。 而君子谦却觉得身上的筋脉像被用力扯出来一样。 痛苦!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 比上战场各种厮杀凌虐还要难受。 豆大的汗水一颗又一颗的从他额头,脖子,胸膛,后背滑落。 但在下一刻,宛似有一双温柔的双手在轻抚他的筋脉,所有的疼痛顷刻散去。 修复、洗练筋脉开始! …… 一个时辰之后,扎完最后一针,夜幽兰满头大汗坐在椅子上。 种个田都没这么累过。 她抬眼看了看浑身湿透的君子谦。 他可真能忍! 从头到尾都没听他叫一声。 不愧是她看上的未来夫君。 * 晚上,君子谦醒来,见窗外月光洒进来,屋里一片寂静。 那小姑娘不在。 他想起身,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想攥紧拳头的力气亦无。 看来白天的时候,所有力气都折腾尽了。 此时的自己软弱得,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打倒。 忽而屋门外传来小姑娘清模糊的声音。 他闻声望去,见小姑娘手里拿着花草,背对着月光,看不清那是何花,但听她口中一边还哼着不知名的歌儿:“当春风悄悄,杨柳多情,我踏花而来,只为看一眼哥哥你的笑颜……” 清脆悦耳,既动听又可爱。 让沉闷了多日的君子谦眼底跃上几分笑意。 小姑娘走进屋子,就瞧见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笑颜。 天青衣袍,乌发垂肩,玉容出尘,惊艳了时光。 小姑娘眸子亮晶晶,笑盈盈的道:“宴之哥哥醒了?” 君子谦想动身起来,被小姑娘按住:“先别动。” 她取出竹筒递给他:“来,先喝水。” 正口干舌燥的君子谦点头,接过竹筒喝下水,清甜甘冽般滋润了心肺。 “好了,宴之哥哥好好休息吧。” 小姑娘笑眯眯的将竹筒放回去。 “我……你……” 君子谦还想问她点话,只觉得整个人轻轻的,眼皮极重。 便沉沉睡去。 小姑娘凝视了半响,才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小杰已经等在那里,见她出来便着急的凑过来:“小兰姐姐……” “嘘。” 夜幽兰手指比了个动作,小杰像明白了一样点点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兰姐姐,我今天和爹爹将山上打的猎物带到了集市去卖,然后遇到了一伙人,好像在找神仙哥哥。” 小杰脸上有几分担心:“我偷偷跟在后面,看到他们都带着刀剑,一脸凶神恶煞的,看起来不像好人。” ------题外话------ 今日没电没网,还有一章下午6点再发出来 72、黑影 杰看着夜幽兰,满满的担心:“他们是不是会伤害神仙哥哥?小兰姐姐,怎么办?” 夜幽兰拍拍他的肩:“小杰发现的好,但是以后不要再单独一个人去做,这样很危险,知道吗?” 小杰点点头,大眼望着她,期待着点什么。 夜幽兰只是笑笑,摸摸他的头。 “小杰你先回去,我会保护好宴之哥哥的,放心吧。” 小杰最后只好回去。 …… 万籁俱静,万物俱眠。 沉沉的夜中,夜幽兰站在屋外,屋内的灯早燃尽熄了。 周边黯然只余天边斜月,洒下淡辉,只有她纤细的身影。 她的手里采来的一束花,正在月光下呈现出迷人的瑰丽。 它正是紫幽兰。 清幽空雅,淡然幽香。 周围的空气倏然萧肃起来,夜幽兰眸子一敛,足尖一点,轻盈的飞掠而出。 夜里,村民们都已经入睡。 黑夜之中,站在一棵大树上,她看到一个黑色影子无声的潜入每一户人家的屋檐之上,似乎在查探什么。 有一户人家的油灯还亮着,仔细一辨,那是林大中的屋子。 他们家的窗户半掩着,从缝隙里隐约能看见夫妻俩的倒影,包括他们的对话。 啪! “别乱动!”女人的声音隐喊着怒,含着嗔。 “哎,媳妇,我不是已经认错了嘛!别这样……”男人笑着赔不是。 “哼,你哪错了?” “哪哪都错了。” “哼!”女人似乎气消了,又似乎不甘心,“都怪你,现在出个门,大家一看见我都在笑话我,都怪你大半夜做什么蜜……” 不其然,又听见啪的一声。 男人笑呵呵,从倒影看到他伸手去抱女人,女人挣扎,最后抵不过男人力气。 “哈哈,媳妇,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是我想要的吗?”女人声音突然拉高,气呼呼的。 男人赶忙哄着。 “是我,是我,是我想要的,我想媳妇了,好不好……” “你,林大中!”女人又羞又恼。 “哈哈……” 屋外的黑影一动,似准备离开。 夜幽兰捻起一颗石子,将黑影身边的水缸一敲。 砰是一声巨响,寂静黑夜咋然不平静起来。 屋内的林大中当了多年的猎户,警觉性很高,立马高音提声:“谁在外面?” 女人被他这一喊给惊吓住。 屋外的黑影只是眸子一惊,但依然很镇定。 只听屋子内的男人脚步极快,就要开门之际,黑影身形一掠,足尖一踏,顷刻不见任何踪迹。 林大中手里拿着家伙,疾步走了出来,一脸的黑沉。 他在屋子周围巡视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任何诡异。 妻子庄舒也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脸上全是害怕和心慌:“大中,怎么回事?” 林大中没有找到什么可疑迹象,走了回来,就见自家的水缸被打破了,里面的水全哗啦啦的往外流。 他眉头蹙起,抬头见妻子害怕的样子,便笑着安慰:“没事,家里水缸坏了,明天我去重新弄一个。” 林大中走过来轻轻拍妻子的背,安抚着:“没事了,别怕。” 而大树上的夜幽兰早已跟着离开的黑影去。 最后在张郎中的屋子看清黑影是谁。 不就是她从不归山救的男人。 那人正是六韵。 73、高手? 夜幽兰盯着半响,只见六韵回到张郎中的屋子后,什么也没做,脱了衣服就回床上睡觉了。 她头歪了歪,见这男人身上并无任何恶意,便不再多留,转身窜入黑夜之中。 而躺在床上的六韵感受那股气息离开之后,才缓缓松了口气,而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从他刚才在林大中家门口,就感觉黑暗中一双眼睛盯着他。 那双眼睛透出来的威压让他毛骨悚然,几乎要以为自己快死了。 那人的实力在自己之上。 这样一个小小的乡下村子,为什么会藏有这样的高手? 他本想好好探查一番,是否有主子的踪迹,却没想到意外打草惊蛇。 那人对他好像没什么杀心,就离开了。 六韵后怕。 他做了多年的暗卫,警惕性一向很高,身手更是称得上敏锐。 但是暗中的那位高手却能无声无息的出手。 幸好对方石子打破水缸只是为了警告,否则打在他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了。 猜想,这位该不会是隐居乡村的哪位武林高手。 看来有那位高手在,他找主子的事不能再暗中进行了。 * 这天一亮,六韵便起身,瞧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已经结痂了。 幸好他自己身上有带着一些药,至少要比张郎中的药好上几倍。 不过…… 六韵想起将自己从不归山救回来的人,好像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但张郎中告知,是猎户家的林大中将他带到这里的。 六韵正在沉思,屋外的张郎中在此时出声唤他:“六韵公子可在?” 六韵回神,起身走了出去,淡淡应了声:“何事?” 他手里提着剑,剑眉英气,一身的气势,直让张郎中心里突突的打鼓。 这些混江湖的,可都不好相与。 张郎中心叹:幸好如今是盛世太平, 又瞧了瞧他身上的伤,点点头:“看来六韵公子的伤已经大好。” 虽是皮肉伤,但普通人养个伤都要好几天,但在此人身上,就两三天的光景,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 六韵拱手:“多谢张先生收留,伤已大好,已无大碍。” 张郎中点点头:“六韵公子这是准备离去了?” 六韵摇头:“不,我想向张先生打听一个人。” 张郎中疑惑:“哦?谁?” “此人是我家主……公子,他不久前受伤落进了不归山,想问张先生是否听说村子里,或附近的村子有听到过?” 六韵盯着他,目光带着焦虑。 张郎中思索的片刻,便摇摇头:“不曾听说。” 君子谦被夜幽兰从不归山救下一事,张郎中并不关注。 因为君子谦几乎很少于村里人打交道。 整个村里也只传着,英子家住着一位尊贵不凡的客人,并没有多传他曾受伤一事。 所以张郎中不清楚六韵口中的公子就是君子谦。 闻此,六韵难免失望。 离不归山最近的村庄就是杏花村了。 再认真想想主子的性子,如果他真解了毒,应该不会在一个地方多停留。 并且会马上找到联系他们的方法。 但这么多天过去,他们都没有收到主子的消息,更不知道主子如今的现况。 74、会是主子吗? 那么这种情况下,主子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无法出现。 最坏的情况,就是主子遇到危险! 六韵心里急,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拱手:“多谢张先生,我该走了。” 张郎中点头,没有多留他,眸光里却多了一丝慎重。 面前的六韵不论长相或者气势都很不凡,他以为这是江湖中的哪位出色俊郎,没想到他却只是个属下。 那他家的公子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望着走出屋门的六韵,张郎中若有所思,忽而想到什么:“六韵公子,等……” 来不及,他已经走出去了。 “哎呀,是公子出来了!” 屋门外,响起好几道姑娘的嬉笑声。 六韵一脸懵的看着这些女子…… 高、矮、胖、瘦。 一个个娇羞不已的望着六韵,还有的手提着水果篮子往他手上塞,还有的塞香包。 “公子你伤好了吗?我好担心你呀!” “公子,你看看我,这是我自己绣的香包,好看吗?” “公子,如花对你是一片痴心呀……” 最后说的那位姑娘直把六韵吓得连连往后躲。 这是什么吨位? 可不得把人给压扁了吧! 姑娘们的“热情”可把六韵吓得。 什么时候,乡下的姑娘都那么放的开了? “……姑、姑娘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在下还有事,得离开了。抱歉……” “公子,你别走啊!” 姑娘们前仆后继,六韵赶紧躲为妙。 他是个武者,脚步自然极快,身后的姑娘哪里能追得上。 气得几个姑娘原地跺脚,极不甘心。 村里里难得来了一个这么俊的公子,谁家姑娘不惦记。 如花不死心的朝六韵大吼:“公子,虽然你没有英姨家那位俊郎的万分之一,但是如花对你绝对死心塌地,永不变心!” 六韵真希望自己没有这样好的耳力,就不会听到如此糟心的表白。 这都什么鬼话啊! 说不及那位俊郎的万分之一? 还死心塌地? 还永不变心? 扯呢! 施展轻功跃的极远之后,六韵才停住脚步,回想那一句话。 不及那位俊郎的万分之一! 长得比自己俊? 虽然他不自傲自个儿的长相,但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出色儿郎,还有人比自己俊郎万分的人? 还是在这种乡村里? 六韵回神,眸光一闪。 那只有主子了! 会是主子吗? 他得回去再探查一番。 六韵立马行动,转身回去。 又悄悄避开了那群疯狂的女子。 悄悄来到一户人家前,那正是猎户家林大中。 林大中正在砍木柴,六韵就上前来拱手:“大叔,打扰了,可否向您打听一户人家?” 林大中停下手中的斧头,擦擦汗,瞧见面前的男子:“咦?你不是……” 六韵心中一咯噔,这大叔难道认出昨晚上是他了吗? 林大中上下打量他,笑:“哎,小子伤好倒挺快的,这就没事了?” 六韵疑惑:“您是?” 林大中笑道:“是我将你送到张郎中那里去的。” 六韵了然,心里又打鼓起来。 这位就是张郎中说的那位猎户,就是他将自己从不归山救出来的? 六韵眸子暗暗打量林大中一眼。 立马判断这只是普通的猎户,并没有身怀武力。 ------题外话------ 更新时间改为每晚9~10点 75、落难的龙王 六韵拱手问道:“是大叔将我从山上救下的?” 林大中摇头:“不,是小兰那丫头救的你。” “小兰?” “对,是她。”林大中指了指在田地里忙碌的小身影说道:“看,就是她。” 六韵抬头看了过去。 田地里的小姑娘粗布麻衣,带着斗笠,弯着腰在田里忙。 那背影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 六韵很诧异,这小身板能将他从不归山的凶兽嘴手下救了他? 还能从满是毒物瘴气的地方轻松离开? 林大中见他讶异的表情了然一笑:“小兰会点医术,山上的一些毒物她都能解。” 六韵点头,若有所思。 林大中忽然问:“小伙子,你刚才说要打听谁?” 六韵回神,立马问起:“是,我想打听村子里是否有一户英姨的人家?” 林大中点头:“你说的是林英家吧……就是在前面那户。” 六韵望了一眼那户落魄穷酸的屋子,心想自家尊贵无比的主子,是那么爱干净,根本不可能容忍自己呆在那样地方。 排除这个可能性,心中难免失望。 林大中继而问他:“小伙子,你这是想答谢小兰丫头吗?” 六韵:“?” 林大中笑:“小兰就住在林英家,那林英一家子都没在家,只有她们的侄女小兰和一个受伤的公子住着。” 六韵立即就抓住林大中话里的那句话:受伤的公子! 他眸子一紧,握剑的手攥紧,抬头问:“大叔,请问那位公子长的什么样子?” 凡是见过他们主子容倾天下的外貌,无不被他吸引,膜拜,甚至震慑。 给人留在脑海里的都是深度刻痕。 “是……” 林大中回想了一下,纠结了之后,想起曾听虎子娘形容的一个词,手掌一拍,道:“对了!就像是一条落难的龙王!” 落难的龙王! 六韵心头狂跳。 是他家主子! 一定是! 六韵拱手,慎重而认真:“多谢大叔!” 转身,就往那户人家走去。 林大中一头雾水,这小伙子怎么突然那么严肃? …… 六韵走到那户屋子前,略打量了一下周边,猪圈、鸡舍、泥田…… 他的心里几乎是掀起滚滚的骇涌。 如果在里面的人真是他的主子,那主子受的伤该是多么的严重! 主子…… “谁在外面?” 屋里传来一道清冷温雅的声音,勾动着六韵心底的那根魔弦。 六韵双眸微红,双拳紧握,骨头咯咯作响。 他低头,砰的一声,单膝跪下:“六韵来迟,请主子降罪!” 屋内静默的半响,才缓缓开口:“进来吧。” 无波无澜,透着雍雅矜贵。 六韵却能听出主子的声音里有几分掩藏的虚弱。 不由着急,起身急急推门走了进去。 “主子,六韵终于找到您了!” 眼前的君子谦,长身玉立,冠衣墨发,白衣洁净,如天边明月,身影飘逸出尘。 君子谦走至他身前,在藤榻上坐下,声音亦平淡无波:“你如何而来?” 六韵闻言不由移首看向主子,拱手,低头恭敬的将首尾一一道来。 君子谦幽深的眉眼一敛,原来六韵也是那小姑娘救的。 76、公子的护卫 屋内寂静了许久后,六韵心急想问主子的伤势:“主子,您的伤……” “外面如何了?”君子谦打断他的话,继而问起。 六韵敛去眉间的焦虑,认真的向主子汇报外面的情况。 说完后,他抬首望着主子。 “红袖招……”沉沉吐出这三字,君子谦眼中冷光一闪,右手微抬,看着手心,微微拢起,几不可闻的叹息,“盟主令……” 君子谦起身走至书桌前,取过笔墨,铺开白纸,挥笔而下,一气呵成,片刻间便写下两封信。 “六韵,将这两封信分别送出。”他封好信递给六韵。 “是,主子。”六韵接过信转身准备离开时,夜幽兰也回来了。 她一进来,就瞪大眼睛指着六韵:“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六韵这是第一次见她,不仅是救过他家主子,也救过自己。 据说这小姑娘会点医术,会解不归山的奇毒。 他心里是对这个女子有几分好奇。 但是此时一见,心里难免嫌弃:可真丑,这是村姑吗? 长得也太过平凡,太过普通。 可真是……污了他们主子的眼! 六韵心里即使再怎么嫌弃,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在下六韵,是我们公子的护卫。” 他抬手一拱:“多谢姑娘照顾我家公子。” 小姑娘恍然大悟的点头:“哦,原来你是宴之哥哥的护卫呀。” 闻言,六韵眸子一沉:“放肆,谁让你直呼我们公子的……” “六韵,不得无礼!”君子谦适时出声打断他的呵斥。 六韵回首看自家主子,只见他深邃的双眸,如高山幽泉,不染纤尘的清洌。 他喉口一窒,主子这样的眼神越是平淡,越是冷厉。 六韵低头,恭敬:“是。” 转头,对小姑娘拱手道歉:“在下失礼,姑娘海涵。” 同时在心里惊讶,主子竟然不排斥这小姑娘如此称呼他。 小姑娘瞧了他一眼,摆摆手:“没事没事。” 随后笑盈盈的朝君子谦道:“宴之哥哥,今天我们继续施针吧。” 君子谦眸光闪了闪,点头:“好。” 小姑娘的医术多精湛,一天就能见效。 今天他已能感觉自己的内劲又松动了几分。 但是他不能运行。 小姑娘交代过了,筋脉若没有完全修复痊愈,一旦运行内劲,轻则血脉逆流走火入魔,重则筋脉尽毁,终生瘫痪。 君子谦心中起对小姑娘真正身份的好奇,包括教习她医术的师父。 小姑娘走见灶间,第一时间做药膳。 灶间外还没有离开的六韵看向君子谦:“主子,您的伤?” 君子谦坐上藤椅靠着,他还是那个尊贵若谪仙的秦王,脸上还是那历尽千年也不曾褪去的雍适浅笑:“筋脉受损而已,无妨。” 可这话却让六韵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忍不住双膝跪了下来:“主子,是六韵来迟了!” 主子的伤,就像一把刀插在他心头上,痛得他恨死自己无能。 若是莫竹他们知道,该得多自责,多心痛。 六韵抬首:“主子,我立马通知人去将雪空公子给您找来,为您治疗。” “不必。”君子谦摇头,淡淡然。 看向六韵:“有兰姑娘在,她会为我治疗。” 六韵惊:“她?!” “我相信她。”君子谦声音依然淡淡的,缥缈如风。 77、陪我去集市好吗 我相信她! 这一句话,让六韵心中极是震惊。 那位小姑娘是做了什么? 让主子如此信任? 如此轻易的就卸下了主子的警惕和防备? 难道是对那小姑娘…… 六韵忍住心中疑虑,低声开口:“主子,你可还记得阎大师的玉言?” 阎大师,便是君子谦的师父。 六韵的话问出,君子谦清冷平静的墨瞳里终是波光一闪。 他没有回应,只是起身走至窗前,负手而立,仰望苍穹,那姿态随意却又遥远。 良久,他眼神悠长深远,漫不经心的道一句:“唯刀百辟,唯心不易!” 闲闲淡淡的语气里,自有一种凛然自信的气势。 “去吧。”君子谦的声音不再似从高空传来般的遥远,而是淡然温雅般。 六韵目光复杂,低首,从腰间取出玉扇放置桌上,便退了出去。 出了屋门外,他叹气。 看来主子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伴侣,也不会找任何伴侣了。 就如十年前,年少的君子谦回到君家,第一时间在君家祖辈祠堂里立下的誓言。 这一生,为君家奉献一切,为皇帝君子临斩外患,清内忧。 六韵此时才想起,主子的师傅所教的武功绝学,淡情绝爱! 此刻的六韵不知该高兴主子对那小姑娘没意思,又或是该难过他们永远都不会有主母。 回神,不愿再多想,提身离去。 屋内,夜幽兰将做好的药膳,笑眯眯的端到君子谦面前:“宴之哥哥喝吧。” 君子谦接过碗,一双望着小姑娘的眸子,疏星淡雅,浅浅一笑,一饮而尽。 接下来,便是施针。 ……痛苦难捱的一个时辰总算过去。 夜幽兰捏捏略酸的手腕,然后望着塌上的男人,面色泛白,依然不损他半丝翩翩风华。 她眸子扫过桌子上的玉扇,眸光好奇的闪了闪。 他会是江湖上哪一位大侠吗? 看起来又不像。 小姑娘抿抿嘴,和宴之哥哥处了这么些天,没啥进展,要不明天…… 她忽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嘻嘻,明天带宴之哥哥出门玩去,顺便让他感受一下什么是人间烟火! 小姑娘一高兴,晃晃悠悠的走出屋子,左瞧右看,看来那护卫去忙了。 于是她跑去找罗大叔,借一下他家的牛车,明天用。 …… 晚上的时候,六韵还没有回来。 饭后,小姑娘忽然说起明天要上集市。 “宴之哥哥,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家里的米不够了,上次去集市忘了买。” 她两眼纯纯无辜的望着君子谦,满眼期待。 君子谦看了她片刻,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淡淡颔首:“好。” 承小姑娘多日照顾,他也该回馈予她。 见他答应的干脆,小姑娘喜上眉梢,眸子亮晶晶的。 君子谦见小姑娘忙完之后,拿出缝了一半的衣裳,正是前不久买来的几块布,选的还是细棉料子。 一看那尺码,就是给他做的。 君子谦按按头疼的眉心,这小姑娘有点固执。 偏偏他又劝不动。 几次无果后,他便放弃了。 罢了,之后好好用其他东西补偿她。 忽而再一想,她用的药材,她的医治,甚至几日无微不至的照顾。 是随便物质能补偿的? ------题外话------ 唯刀百辟,唯心不易! 诗词解释:只有刀可以锋利得切开一切,只有心可以坚定得永不动摇。 78、逛集市 第二天一大早,夜幽兰蹲在床边看着君子谦的睡颜。 墨泉似的长发披泻而下,周身若笼流光华韵,却有着无比清湛的眉目。 让人屏息惊艳。 看着看着,人就醒了。 君子谦如水墨染就的黑眸,无一丝瑕疵,似深潭般沉静。 小姑娘漾着软萌笑意:“宴之哥哥,你醒啦。” 君子谦身子往后挪了挪,温声淡然:“兰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他倒不是讨厌小姑娘的靠近,只是想提醒她,不要轻易对男子如此随意。 只是他不知,小姑娘只对他如此。 她听到宴之哥哥拒人千里的话,抿抿嘴,好一会儿才说:“你答应我的,今天要陪我上集市的。” 君子谦点头:“自然。” 小姑娘这才高兴起来,拿出赶了一晚上的衣裳递给君子谦:“你快穿上,我去准备早饭。” 君子谦低头看手上的衣裳,月白色…… 他眸光幽幽,潋滟而妖。 片刻后,小姑娘端了早餐出来就看见穿戴整齐的君子谦。 一袭月白纹绣穿在身上,头上戴着的白玉冠衬得他星眸剑目,眉若墨描,静静凝望着,修长如玉的手垂负于后背,腰系锦带,丰姿俊秀。 矜贵儒雅的气质铺散开来。 明朗的阳光穿窗而入,洒了他满身,本应朗朗华耀,可他周身依是那令人既畏又慕的……妖魅。 小姑娘闪了眼,又惊喜又满意的看着他这身打扮。 自己做的衣裳,宴之哥哥穿上果然好看。 两人用了早餐,就出了屋门。 一看到门口的牛车,君子谦神色瞬间僵住:“坐……牛车?” 为什么不是马车? 小姑娘立马笑眯眯的回答他:“这是罗大叔家的牛车,我可是花了十五文钱拉来的哦,村里就他家的牛车有得借。” 她拍了拍牛后面的座位,招呼他:“宴之哥哥,你快上来坐呀。” 今天的牛车被他们承包了哟~~ 想去哪就去哪,想想都开心。 眼见小姑娘兴致昂昂的样子,君子谦不得不压下心头的不适。 罢了。 既答应了小姑娘,就走这一回吧。 君子谦勉为其难的坐上牛车。 小姑娘拉动牛开始动了。 摇摇晃晃,颠颠簸簸。 君子谦那向来浅淡温润的眸子此时却多了抹无所适从。 这…… 他心中第一有这样一种心情,名叫后悔。 …… 这路走了一个时辰,也巅了一个时辰。 巅得君子谦那优雅的表情都没了。 最后下了牛车,他才松了口气。 小姑娘瞄他一眼,眼底笑意盈盈。 “宴之哥哥,我们到镇上了,咱们走吧。” 君子谦点头。 两人一路走了去。 镇上不大,都是有店铺的,街道上也摆了些小摊,也有些村人们过来过往,看着还算热闹。 但与京城的繁华相比,对君子谦完全没有什么新奇的感觉。 “宴之哥哥,你不要走那么快啦。” 不知不觉中君子谦步伐极快,小姑娘干脆抓住他的袖子不放:“你跟着我走。” 于是乎,这一路小姑娘便没放开过他的袖子,君子谦只得放缓了脚步跟着。 他本就形容出众,这一走在街上还不招得满街的人注目。 但君子谦完全不在意,司空见惯了。 只是每次目光扫过,那些与之目光相撞的只觉寒光摄人,无端的生出惧意,赶忙低头再也不敢多看。 79、别蹲了行吗 君子谦从没有如此闲逛过。 戎马多年,战场上刀光血影,下了战场就是面对各种尔虞我诈。 他从没有停歇过,也没有休息过。 这一次受伤,竟让他落到了如此清闲的地步。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又是那样的一派祥和。 街上。 小姑娘看他身形笔直,阔步前行,那姿态不是去闲逛,而是急着去办事。 她扯住他的袖子。 君子谦回首,小姑娘小脸巴巴:“宴之哥哥,我腿短,你别总走那么快,我们是来逛街买东西的。” 君子谦停下脚步,这才回想起来,是逛街,没错。 只是他习惯了自己的方式。 第一次闲下来,什么也不干,就逛街。 他空濛的眸子闪了闪,有一丝不自在。 轻咳了一声,他极温雅道:“好。” 君子谦将袖子轻轻扯了回来,极不喜欢别人碰他。 要转身时,小姑娘又扯住他的袖子:“不行,我们好多东西要买呢,跟我走啦~~” 呃? 君子谦最后拗不过小姑娘,只得跟着她的脚步走。 就这么一个上午,小姑娘就拉着君子谦做了许多他从没做过,也绝不会做的事。 路过包子摊,小姑娘两眼放光,买了两个包子,一个给他,然后就拉着他在大街上边走边吃。 君子谦手里拿着包子,眉头蹙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小姑娘忽然说:“明天田里的油花菜先摘一些去卖了,大概又可以赚几十文钱了,嘻嘻……” 闻此,君子谦看着手里的包子,是小姑娘花两文钱买来的。 心里微叹,张嘴便吃了一口。 生平第一次,在大街上边走边吃…… 小姑娘眯了眯眼,笑盈盈的。 然后又拉着君子谦继续逛。 路过首饰摊的时候,她在那里挑来挑去,君子谦无语。 一个面具戴上他脸上后,小姑娘笑眯眯的:“这样大家就不会一直盯着宴之哥哥啦!” 君子谦容貌气质过于令人惊艳,几乎看到他的人都走不动路了,实在影响两人逛街。 这面具只露出他鼻子以下,即便如此,他俊逸矜雅的身影还是很吸引人的。 两人继续往下逛,看到有人在说书,小姑娘又兴冲冲的拉着他蹲在路边听了两个章回。 小姑娘听的津津有味,君子谦却是头疼扶额。 正欲拉着小姑娘离开这里,却听说书人讲起了战神秦王。 绘声绘色,神韵动听,几乎在场的听书人都入了神。 “如画江山,狼烟失色。 金戈铁马,争主沉浮。 倚天万里须长剑,中宵舞,誓补天! 天马西来,都为翻云手。 握虎符挟玉龙, 羽箭射破、苍茫山缺! ……” 这首诗是当初战神秦王上阵杀敌时作的诗。 极具震撼和影响,当时的秦王只用了一万的兵马便击溃了敌军十五万的兵马。 这一战成了大齐国上下最为骄傲的辉煌历史。 “好!” “好!” 那些听书的有些都激动的站起来喝彩,眼里皆是崇敬之色。 就是小姑娘都忍不住拍拍手,鼓掌。 倒是当事人君子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神色淡淡,心里只想着:别蹲了行吗? 君子谦转头时,见小姑娘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说书人看,似乎对故事里的人物极为好奇。 他微微勾唇,莞尔。 ------题外话------ 备注:文中的诗句,摘自百度。 80、那位姑娘好美啊 还只个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也难怪。 突然前边的茶馆传来琵琶声动,寥寥数响,却是金石之音,令人心头震动。 “如画江山,狼烟失色……” 女子清音,一启喉,唱来却是铿然有力气势万均。 竟是战神秦王的那首战诗! “是云烟姑娘!” “走,我们去看看!” 所有人脚步急急的往茶楼冲去。 小姑娘蹬的站起来,拉起身边的人。 君子谦刚开口:“兰姑娘……”别去了。 还没说完,他就被小姑娘一把扯了去。 一上了茶楼,就看见二楼唱台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不施脂粉,即便如此,依然十分的貌美。 黛眉如柳,面若桃花,眉宇间却笼着一份孤傲,神色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外的冷绝。 她怀抱琵琶,指尖轻拨。 “天马西来,都为翻云手……” 堂中的众客只觉朔风扑面,整个茶馆顿时如黄沙滚滚,刀剑鸣耳万军奔涌,仿身临那碧血涛天的战场。 “道男儿至死心如铁。 血洗山河,草掩白骸, 不怕尘淹灰,丹心映青冥!” 那女子的歌还在唱,琵琵铮铮,似响在人心头,划起满腔热血。 小姑娘和君子谦坐在茶馆的角落,两人表情不一。 小姑娘笑盈盈看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哎?颤音了。” 君子谦被迫听着曲,眸光微闪之际,听她小声说话,不由扫了她一眼。 小姑娘也看了过来,笑眯眯的说:“宴之哥哥,那位姑娘好美啊!” 君子谦仍是表情淡淡,不置一词。 纵然再美,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朵有颜色的花儿,而已。 花有盛季,也会有败季。 台上。 歌至最后,万千气势袅袅淡去,余下的是千古怅然。 一曲尽了,满堂皆静。 “歌尽曲城实至名归。” “想不到在这竟能在此听到秦王战之曲,想不到这女子可歌金戈铁马!” “不愧是洛城第一歌者!” 众人都在赞叹,最后整个茶馆都是呼喝声和惊叹声。 “云烟姑娘果然惊艳才绝!”一道男子郎朗出声。 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二楼雅间走出三位年轻的男子。 为首的男子俊雅,外表极为出色,大概除了戴着面具看不到真面目的君子谦,全场就他最耀眼了。 小姑娘“咦”了一声,这不是村子里那个挡人路的坏家伙吗? 那人正是阮浚,身后二人便是他在白鹤书院的同窗好友。 今日几人相聚在茶馆喝茶,没想能听到这样惊艳的歌声。 阮浚朝着台上的云烟拱手:“在下白鹤书院的阮浚,刚才闻得云烟姑娘雅曲,实为平生未曾听过的绝妙佳曲。” 云烟眸子极淡,望向阮浚时,便微微点头致意:“公子廖赞了,小女不过借着战神秦王的战诗随意拨弄一番,粗浅琴艺而已,犹恐污了众人和公子的耳目。” 不亢不卑。 “云烟姑娘无需谦虚,刚才那若是粗浅琴艺,那世间也不再有佳曲!” 阮浚眉头一扬,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定定看着云烟:“因此阮某想请云烟喝一杯,以示敬慕,云烟姑娘若不嫌弃,进来喝一杯如何?” 哦…… 茶馆的众人皆都看起了热闹。 熟知云烟姑娘之人都了解,她一向拒人千里,从不与任何茶客有过多的接触。 81、觉得他像谁 也有人认出了阮俊。 这是白鹤书院的秀才,俊秀才绝,是他们镇里最有可能考上功名的其中之一。 据说这阮秀才至今未有妻室,多少名媛闺秀都芳心暗许。 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耀阳。 台上的云烟抬眸看了眼阮俊,峨冠博带,行走之间宽袍广袖款摆飘动,颇有风雅名士之姿。 半晌未有动静,空气一片凝结,似能感觉到她的犹疑。 就连阮俊都有些紧张,不知佳人可愿意。 片刻,她抱着琵琶站了起来,微微屈礼:“承蒙阮公子邀请,云烟不胜荣幸,但云烟从不碰杯中之物。” “哦?”阮俊心头颇为失望,又极为没面子,表情微微一沉。 “不过西湖龙井天下闻名,阮公子可愿请云烟清茶一杯?”云烟却又接着道。 “自然可以!”阮俊闻言眼睛一亮,心中暗喜又自得。 他抬手一个请的动作:“云烟姑娘,请!” 云烟点头,莲步轻移。 茶馆的众人惊叹,看着二人郎才女貌,啧啧发声。 才子配佳人,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茶馆角落的君子谦起身,淡声:“我们走吧。” 小姑娘也点头,看出宴之哥哥对此兴趣缺缺的样子。 于是二人转身走出茶馆。 正当准备要走进雅间的云烟抬眸随意一望,骤然怔住。 那人离去的身影…… 极像! 太像了! 云烟立即转身,往楼梯下。 阮俊诧异:“云烟姑娘去哪?” 准备散去的众人也好奇,云烟这是怎么了? 眼见云烟跟出了茶馆,阮俊脸色难看,也下了楼尾随而去。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让云烟如此在意? …… 云烟一直跟在君子谦和夜幽兰身后的几米开外,两眼紧紧的盯着戴面具的君子谦。 那男人素衣洁凈,背影修长优雅若临风玉树,与之并立的是一位娇小的女子。 小姑娘偶尔朝男子笑盈盈的说着什么。 虽不见其容,但见男子偶尔回以女子温雅的浅笑,应是一对逛街的情侣吧? 云烟手抱着琵琶,微微一紧。 在她印象里,那位宛如谪仙天神一般的男子从未与任何女子如此亲近,更遑论说给予对方如此温暖的笑容。 不可能的! 不会是他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云烟还是亦步跟随着。 直到小巷子里,云烟出声唤住他们:“两位,且慢!” 君子谦和夜幽兰停下脚步,回头。 “你是……咦?你不是刚在茶楼弹唱的姑娘吗?你刚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小姑娘亮晶晶的眸子疑惑的望着她。 云烟微微欠身施礼,如柳枝婀娜委地,那方向是朝着君子谦而行的。 她微微仰首,容若海棠,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君子谦:“小女云烟,看公子背影像极了一位大人,所以才会如此失礼,还请公子见谅。” 君子谦眸子淡淡,扫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如花美人,他眼底一丝涟漪的波澜都没有。 面对云烟的话,他并没有出声,也不会回应。 只是眸光瞥向站在身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收到宴之哥哥眼神,捂嘴偷笑。 竟读懂了他眼底的意思。 然后似故意般,她问云烟:“哦,那云烟姑娘觉得他像谁?” 82、认错人了 云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君子谦的身上。 眼前的男子穿衣打扮虽是朴素淡雅,却也难掩尊贵风华。 她尾随了那么久,也不见他身边任何一个护卫。 都听说那位大人如今在京城的府邸修养,多日未曾踏出府邸,怎可能在此出现? 但是那背影,那面具下的轮廓,又神似那位大人。 可却又有些不一样。 她见过的那位大人,在战场上是睿智无双,俾睨天下的邪魅杀神。 下了战场,便是尊贵儒雅,温润如玉,却又是不近女色的谪仙。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对着一个毫无姿色,平平无奇的小姑娘……笑呢? 而且,那大人总是随身携带的玉扇,他竟没有? 云烟在心中怀疑的同时,她望着君子谦,小心翼翼的轻声开口问:“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三年前,兵围越州之际,大人一剑刺死敌军头目,救下了家破人亡之后的一孤女?” 君子谦负手身后,气质仍是温雅,启唇道出的语气是冷而淡:“不记得。” 闻言,云烟面色一白,退了一步,眸子似是湿了,又似红了。 那样子像极了被抛弃的情人,眸子里勾着一丝丝的哀伤与怜怨,那我见犹怜的样子特别让人容易心软。 “大人……” 她嘴里轻轻吐出两字,细不可查。 君子谦表情依然冷淡。 旁边的夜幽兰小姑娘眨眨眼,来回看了看,好奇。 “云烟姑娘!” 阮浚及时出现,扶住踉跄后退的云烟。 他见云烟脸色不对,便转头怒对君子谦和夜幽兰。 “是你!”指着夜幽兰,阮浚沉了脸。 这不是在村子里缠着他,还把他推进泥地的臭丫头吗!? “你们……对云烟姑娘做了什么?” 君子谦淡淡瞥了他一眼,自成一股隐隐压迫人了气势。 阮浚:“……”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何会有这样的气势? 他竟然觉得有一种要跪下称臣的冲动。 君子谦衣玦飘飘,神情静然,敛去那一身的尊贵与雍雅,毫不理会二人,转身带着夜幽兰离开。 “不……不要走……”云烟柔音,低低浅浅的挽求。 可他们身影渐渐离了视线。 云烟心中酸楚,水雾迷蒙了双眼:“不,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怎么可能是他!” 那位大人,在她心中就是无人能亵渎的以为谪仙。 他不是!他绝不是! 云烟一直相信,那位谪仙,永远不会轻易的从神坛上走下来。 至今,亦是如此。 阮浚盯着她问:“他是谁?” 云烟抱着琵琶,收拾了情绪,眸子淡淡:“没有,认错人了。” 她转身,走开。 阮浚盯着她的背影,脸色微沉。 对那男人疑惑几分。 …… 回到街上,小姑娘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话,而刚才的插曲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似乎很满意她如此。 君子谦唇边浮现一丝淡笑,淡得有若天际那一缕浮烟,若不细看,几若无。 随后,他问:“你不是说要买东西吗?逛那么就,也没见你买?” “哦!”小姑娘一听,来精神了。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令君子谦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小姑娘……想干什么? 83、他真不是故意的 没过多久,君子谦手里拎着两条大鱼,活蹦乱跳的,看起来极为新鲜。 而另一只手提着一篮子鸡蛋。 君子谦仍是那般姿态端庄文雅,风华蕴藉。 但他向来从容淡然的脸上,此时的表情颇为……一言难尽。 他堂堂大齐国的战神秦王,竟然也有这样一天,会做……这样的事情! 君子谦目光颇为无奈的看向前边的小姑娘。 “哎,大叔,先给我装三十斤的大米吧。” 米铺里,小姑娘清脆乖甜的嗓音,让老板眉开眼笑的应声:“好嘞。” 随后,小姑娘扛着三十斤的米在肩头,蹦蹦跳跳的站在君子谦面前,笑眯眯的道:“好了,米买到了,我们去买肉吧。” 不…… 君子谦心里是抗拒的。 小姑娘转头看他:“宴之哥哥,累不累?会不会很重?要不要让我来提吧?” 她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瞧,瞧的他脸忽的就燥起来。 “不……不必,我可以。” 语气略带着无奈。 君子谦瞥了眼眉眼弯弯的小姑娘,怀疑她是故意的。 “走吧走吧,买肉去!”小姑娘兴致极高,一整个路上都跟个小鸟一样欢快的很。 买了肉之后。 小姑娘掏出小钱袋,将里面的钱倒出来数了数,小声嘀咕:“哎呀,只剩十几文钱了,今天出门忘了多带点,不然就能多买点。” 失策啊! 一旁的君子谦突地就松了口气,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去吧。” 手上的鱼散发出来的腥味,让他眉头皱起。 这时候大街上突然有大娘在大喊:“捉贼啊,抢钱了,快帮我抓住他!” 君子谦和夜幽兰都看了去,就见一小偷跑的极快,直接从他们中间闯过,期间不小心撞了君子谦一肩膀。 君子谦哪里能轻易让人撞到,退了一步,却没想到手里的一篮子鸡蛋被撞出来,摔破了好几个。 他低头看的时候,面具也脱落下来,露出一张惊天容颜来,显贵极尊。 那追着偷儿的大娘看到后都直了眼,愣了神。 连同周围的人也都看呆了。 天啊,哪里来这般天贵一般的男子! “大娘,小偷帮你抓住了。” 小姑娘喊了一声,那大娘愣了好久才回神。 “哎呀,真是谢谢你了……” 那大娘眼珠子直勾勾看着君子谦,都忘了要干什么了。 小姑娘不高兴的抿嘴,忙捡起面具给君子谦戴上,扯上他的袖子直接走。 他们离去的身影,落在某处街角的几人眼中,面上生起了一丝戾色。 “秦王……” …… 出了拥挤的街道,君子谦低头见小姑娘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疑惑的问:“怎么了?” 小姑娘从他手中拿过篮子,数了数,扁了嘴:“只剩三个鸡蛋了,唉……” 赚钱不易呀~~ 君子谦刚提篮子的手瞬间一僵。 不是…… 他真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抬头朝他笑了笑:“没关系,三个鸡蛋还可以做一份鸡蛋羹给宴之哥哥吃。” 那笑容落在君子谦眼里,竟有点强颜欢笑的意味。 君子谦敛了敛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这些都是小姑娘每天早起贪黑的下田地辛苦劳作赚取而来的。 ------题外话------ 下章十分钟后码出来哈 84、一箭即可 没想到至此,小姑娘还想着给他做吃的。 君子谦心头升起复杂的感觉,像一层迷雾,却参不透其中滋味。 他抬眸,目光掠过远处,便有了主意。 面容已复端静,他低首问:“兰姑娘,把你剩下的钱借给我吧。” 小姑娘抬头:“啊?” 手还是很自觉的,将钱袋里的十几文钱都给了他。 君子谦接过,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你在这里等我。” “哦。”小姑娘乖乖点头。 就见君子谦拿着那些钱往前面走去。 那里,有一个老板摆了个极大的场子,场子上插着十个箭靶子。 老板在那里吆喝:“来来来!十文钱十支箭,只要能全部射中箭靶,可得十两!” 十两! 不是小数目! 这箭靶子就设在百米之处,还要十个都中,这也太难了。 围着的人群都摇摇头,除非是神箭手出现,不然谁有这本事? 这老板据说是个武迷,在这个镇上,他也算的上是个武者。 他喜欢结交各路英雄好汉,又喜欢研究习练功夫,所以经常在此处设下这样的挑战和奖励。 此时也有不少上去挑战的,最后都无功而返。 那老板略带叹气:“真的没人可以做到吗?看来这个小镇也不会藏有不凡之人。” “这挑战过于简单。”一道声音清澈润雅传来。 老板一个激灵,喝声:“过于简单?谁?站出来,我倒要瞧瞧谁能这么自大。” 众人好奇,都让出了一条路来,让来者走出来。 只见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发如墨绸,周身若笼流光华韵,那面具下却有着无比清冽的眉目。 他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那老板一惊,看那男子气质不凡,便问:“这位公子,说简单?你能全部射中?” 君子谦双手负立,眸光淡淡看向老板:“一箭即可。” “什么?”老板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指着君子谦:“你?” 君子谦面具下一双墨瞳看过去,老板只觉一股摄人的压迫感袭来,那是一种上过战场的凌厉。 老板是个武者,也结交过一些上过战场的将士,自然能看出眼前的男子一定也经历过鲜血和厮杀。 那种眼神太熟悉了。 但是此男子却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场和尊贵。 没有再怀疑,老板确认此人一定如他所说,一箭十靶。 老板高兴:“好!只要你能一箭射中十靶,我不收你钱,而且作为奖励,我将给你一百两!” 君子谦淡淡点头:“可。” 老板点头,喝道:“来人,将靶都移到一起!” 随着场地的是个靶心移到一起,在场的群众都在惊叹。 一箭十靶! 奖励一百两! 足够噱头!足够吸引人! 小姑娘挤了进来,两眼亮晶晶的盯着瞧。 哇~~ 宴之哥哥这是在赚钱吗!? 老板激动,递出了弓和箭:“公子,请!” 立马退至一边。 君子谦接过弓和箭后,望了一眼百米外的十个靶心,慢慢拉起了弓箭。 他虽然内劲不能用,但力气还是有的。 像这种一箭十靶,还不在话下。 他温润眸子渐渐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凌厉,拉起弓的那一刻,气势骤然变了。 睥睨九天,邪魅妖异。 85、给媳妇花的 “嗖!”一箭破空而出,极快。 这一箭,如万夫勇,势如破竹般直穿靶心。 横穿一过,十个靶心皆中! 君子谦的身影,一瞬间在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刻下了一抹印记。 骄阳如神祗! 整个场地,瞬间化作安静的惊叹,震撼的死寂。 小姑娘亮晶晶的眸子闪呀闪,可欢喜了。 宴之哥哥好厉害啊! “好!” 忽的,老板暴出一声赞叹。 紧接着就是“哗啦”的掌声像潮水一样从四面涌来,众人沸腾了。 “太厉害了,一箭十靶!” “这是哪位神箭手?” “他刚才射箭的气势,震惊到我了。” “太快了,我几乎看不到箭的影子。” 他们兴奋的议论着。 老板也兴奋,朝君子谦拱手:“公子好身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君子谦没有回答,只是淡淡望向他,反问:“可是挑战成功?” 老板愣了下,随即点头:“当然,公子身手精湛,池某佩服!” 君子谦不予理会他,只是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小姑娘。 小姑娘见他看过来,立马颠颠的跑过去:“宴之哥哥。” 见她星星眸子一样的期待,君子谦浅浅勾唇:“去领奖吧。” 小姑娘抽了抽气,瞪大眼睛看他:“给……我的?” 那副没见过那么多钱的小模样有些可爱,君子谦眸子含着笑意:“是,给你的。” “哇~~”小姑娘两眼心花怒放般,可兴奋了。 哦,宴之哥哥赚钱给她的耶! 她以前就常常看见自家爹爹每次赚了钱都会给娘亲。 说是给媳妇用,给媳妇花的。 爹爹总说:媳妇是用来宠的,自然什么都要给。 小姑娘越想越开心,宴之哥哥对自己真好。 嘻嘻…… 小姑娘笑眯眯的去领奖了。 一张票子送到手上,她捂住胸口,噗通噗通的跳,脸颊竟烫了起来。 这是宴之哥哥赚给她的耶! 君子谦见她盯着票子傻乎乎的可爱模样,不由好笑。 小姑娘这么容易满足的吗? “我们走吧。” 他转身,与小姑娘一道离开此处。 这下就暂时不用愁没钱买东西了。 也就不用那么愧疚,弄坏了小姑娘的鸡蛋了。 君子谦心里是这么想的。 而且,区区一百两,哪里抵得上救命之恩,又承她多日照顾。 似乎不是物质就能满足小姑娘。 君子谦自己也不想用黄白之物来报这份恩情。 该给她一份特殊的回报。 君子谦心中隐隐有一个想法在生成。 二人渐渐离开的身影,让去而复返的云烟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 您那样高高在上,朗朗如玉,一身荣尊,怎能屈尊纡贵做这样的事情! 云烟的目光又转到小姑娘身上,她的眼光似怨似怒。 身后忽然传来男子说话声:“他们就住在杏花村,云烟姑娘想去看看吗?” 云烟转头,对上阮俊那双带笑的眸。 她黛眉如柳,轻轻一蹙,语声冷淡:“阮公子这是何意?” 阮俊笑道:“云烟姑娘无非就是想确认对方是不是当年救过你的恩人,不是?” 恩人? 那位大人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云烟心头一片凄酸。 她心绪渐渐平熄,依然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云烟已说过,认错人了。” 转身再次离去。 阮俊看她离开,笑:你会来找我的。 86、不要打扰到本王 君子谦和夜幽兰回去的时候,又坐着摇摇晃晃的牛车回去的。 到了杏花村,被颠簸得有些狼狈的君子谦下了车,松口气。 发誓以后再也不坐牛车了。 他回头,小姑娘笑眯眯的说道:“宴之哥哥,你先回去吧,我去把牛车还给罗大叔。” 君子谦点头,端详她一眼,眼波流漾浅笑:“好。” 这一路上小姑娘可眉开眼笑的,一百两银子可把她给高兴得,跟宝贝似的揣在兜里。 感情是没见过如此多的钱? 望着走远的小姑娘,君子谦笑着摇摇头,转首间,他唇边的笑也淡淡隐了去。 “六韵。” 他轻轻唤了声。 “主子请吩咐。” 六韵突然出现在身后,单膝跪地,无声无息。 君子谦偏首,清冽眸光渐转幽厉,仿似要吸人魂魄:“若有什么异常,直接处理了,不用再向本王汇报。” 那嗓音淡淡,“本王”二字,深深透着一股迫人生畏的气场。 六韵心中一紧,这才是主子杀伐果断的真正样子。 他恭敬的低头:“是!” 忽而,他从主子身上闻到了什么,惊愕的抬头:“主子,您的身上……!!” 主子多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啊。 怎么会出现鱼腥味? 六韵马上就想到那个丑丫头身上,气得脸的黑了。 “主子,那丑丫头怎么能让您……” 他回来是没见到主子,才知道,那丑丫头今天带着主子出门,还让他丰仪绝世的主子坐牛车…… 六韵暗自磨牙:臭丫头! 心里对小姑娘极为不爽。 君子谦瞥他一眼,露出完美又冷厉的下颔线条。 他语色冷了几分:“不要再让本王听到这样的话。” 声息之间却是不可悖逆的强硬。 六韵一震,低头:“是。” 君子谦一双瞳眸幽深,深不见底,“本王伤未痊愈,离京多日,必然引起有心人的探查,皇兄那里必定压不住,让旋风八骑镇守京城。” 六韵低头:“是。” 旋风八骑,是主子培养出来的一把利刃,专为皇帝君子临的护卫。 “再有。”君子谦面上温润不再,多了几分冷魅:“疗伤期间,不要让他们来打扰到本王。” 他们,指的是那些肖想盟主令的人。 肖想盟主令的人何其多,如今君子谦只想安静疗伤,不想大动干戈。 若是有不长眼的找死,他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六韵明白:“主子放心,风和影都在。” 六韵只找来了风和影,这两人从来只在暗处,也只在暗处解决一切。 二人实力,在暗卫里一直是最强的。 君子谦点头,道了一句:“你也和风、影一起。” 随即,转身踏步离开。 六韵愣住。 主子这是不让他出现在丑丫头的家里? 六韵面上不敢多言:“是。” 主子怎么对那丑丫头这么维护? 六韵心里暗戳戳的骂那丑丫头,若再敢对他们主子无礼或不敬,看他怎么收拾她。 虽然是这么想,但也不敢忽视主子对丑丫头的态度。 主子向来重礼,那丑丫头救过主子,必也是会给予厚重的回报。 不论怎么样,确实该谢这个丑丫头。 87、是做梦了吗 晚上,天幕上有明月,屋里的光线便是朦朦的一种灰白,不甚明亮,却也不黯淡。 忙完一天的事情,夜幽兰打着呵欠,准备躺到榻上入睡。 趴上去的时候,脸上是笑盈盈的。 床上有属于宴之哥哥的味道。 到了夜里,君子谦总会将床榻让给她睡。 没办法,屋子里就这么一张床。 睡前,她摸了摸兜里的票子,欢喜的想一定要放好。 然后半眯着眼,睡音呢喃:“宴之哥哥……晚安。” 君子谦此时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端着茶杯,轻轻抿一口。 他长长的乌发,在夜风里微微飘动,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他温润矜雅的眉眼上,显得宁谧慵懒。 那仿佛是一卷古画,画着一位谪仙落到世外桃源的宁静休憩。 听到小姑娘传来小小声的呼吸,他唇间无声泛起一抹弧度。 “晚安,小丫头。” 静谧的夜里,静悄悄的。 君子谦手中一柄白玉扇如月摇开,明眸蒙雾,波流转间分明藏着什么。 直到良久之后,屋外像是布谷鸟的叫声。 “咕!布谷!” 君子谦眸子忽而清魅幽暗,看来,六韵几人已将来人处理了。 才刚想着,床榻上的小姑娘睁开眼,坐了起来,一半迷糊一半清醒:“谁?谁在外面?” 君子谦容色清淡,清魅的眸子朝她一瞥,漫不经心:“兰姑娘是做梦了?” 小姑娘摇头:“我从不做梦的,外面有人在叫布谷。” 有人在叫! 而不是鸟在叫! 小姑娘还真敏锐。 君子谦凝视她的目光逐渐幽深。 他看着小姑娘,温雅浅笑:“你也许是听错了。” 君子谦手中玉扇轻摇,肩侧的青丝飘啊飘,月光下衬得妖异邪魅,漾得小姑娘心神恍惚了那么一下。 他见小姑娘一脸的迷糊了,一双波光流转的眸子渐为幽魅惑人,轻轻低喃:“你说是吗?” 尾音轻轻拖长,仿似无形丝线勾住人耳,惑得小姑娘迷糊点头:“哦,那我是听错了。” 君子谦合上玉扇,浅笑间,隐带诱哄:“那你继续睡吧。” 小姑娘半眯着眼,乖乖点点头:“哦。” 又躺回去,继续睡觉了。 看着小姑娘乖乖睡下,都不用担心其他,就算屋里有他这么一个男子,她都放心的无所畏惧。 到底是过于放心他了? 还是她对谁都如此? 要不是有太多事得做,他必定会花些时间弄清楚小姑娘的来历。 但可惜,他的时间并不多。 君子谦从兜里拿出一块长形黑色令牌,正面铸有“盟主令”字,反面是一腾云驾雾的飞龙。 月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墨光。 君子谦目中光芒复杂,这盟主令是当年拥有“武帝”尊称的夜苍冥留下的。 盟主令有武林至尊的象征,是武林英豪对一位强者的认可。 世人都相信,盟主令一出,可号召天下群雄。 君子谦从年少便接手这令牌,就清楚当年的武帝夜苍冥交出来,相当于交出了武林半壁江山。 因为夜苍冥说过:只要持盟主令的人有需要,大家必定鼎力相助。 其中真正的暗意:只要大齐国需要,天下群雄都要全力以赴! 一呼万应,这便是盟主令最诱人的地方。 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君家先帝极为忌惮。 88、奇怪的想法 君子谦想起自己刚出生就被父皇送出宫,送到某深山上与师父学武。 一直到十岁,他被召回。 龙塌上,父皇油尽灯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紧抓着他和皇兄的手,沉声叮嘱:“夜家不能纵,但也不许去招惹。” 虽然忌惮夜苍冥的武帝之尊,也忌惮夜家在天下武林的影响力。 但是二十年前,在大齐国有难之际,夜家倾尽全力,号召群雄,配合皇室君家一起抵抗外敌,稳固了大齐江山。 这样的心胸,这样的大气,让天下无数人佩服。 这样的夜家完全有君临天下的魄力和能力,所以先帝多了分忌惮。 而夜家似有所觉,交出了盟主令,全族迁移,隐居深山,不再过问天下事。 夜家这一隐居,就是二十年。 几乎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几乎所有人都快忘了曾经的武帝夜苍冥,也忘了夜氏一族。 但君家没忘。 君子谦深刻明白父皇将他送出宫学武的原因。 所以他年少回来,十二岁便上了战场,倾尽自己所能,让大齐国成为固若金汤,不可撼动的存在。 至少只要他君子谦在,战神秦王之名就能让几国忌惮非常。 所以盟主令到了他手上,实至名归,武林群豪皆认可了他。 而不是因为夜家,夜苍冥,才认可他。 他努力至此,更是为了君家能摆脱夜家带来的威胁。 夜家,可是一头瞌睡中的猛虎! 君子谦可不敢大意。 而这盟主令,他们也许会有要回去的一天。 君子谦很好奇,他们会来取吗?又有谁会来取? 如今江湖上显露身份的只有白衣风神:夜驭风。 其他人,不出所料,一定都隐姓埋名,在外走动。 忽而,一丝怪异袭上心头。 君子谦回首看了一眼,在床榻上睡的香甜的小姑娘。 …… 他甩掉那奇怪的想法。 不可能! 这小姑娘单纯得不谙世事,只懂得种田理家,哪里像夜家人。 他这想法,不知被夜家多少人认证了,直捶胸顿足:一天到晚只知道理田,哪里像他们夜家崽子! 君子谦摇摇头,不再多想。 如今最重要的是,修复筋脉,尽快回去。 * 这疗伤休养的日子就又过了几天。 君子谦感觉自己受损的筋脉正在好转,整个人气色也好了很多。 心情一好,偶尔也出了屋子外走一走。 有时候会到田边看小姑娘忙碌,或者看在她鸡舍猪圈里跟一群家禽叽叽喳喳的聊天,然后他就听到一些夹杂些鸡鸭嗄嘎的叫声…… 见此,君子谦不由好笑。 平静的杏花村,既平常又安宁。 这大概是自己一生中最清闲的时候了。 不用刀光剑影,不用血流成河。 更不用朝前朝后,尔虞我诈…… 这算是偷得余生半日闲。 正当他懒懒生闲之际,耳畔传来小姑娘欢快的声音:“卫大哥,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我已经跟村长哪里说好了。” 君子谦望去,小姑娘身后跟着几个男人一边走,一边笑眯眯的说话。 几个男人穿的普通,又都长得很结实魁梧,模样看起来憨实。 再细看,有的还带着伤。 为首被小姑娘叫卫大哥的男子拱手:“多谢小兰姑娘,我们兄弟几人以后都听小兰姑娘安排。” 89、不可以生气哦 小姑娘笑眯眯的点头:“既然如此,以后卫大哥和几位兄弟都好好在村子里过日子吧。” 卫崇林和兄弟几人激动的两眼泛泪花。 终于不用再奔波流浪了吗! 小姑娘问:“那你们先回屋子安顿好,以后你们就在村子里找找能干的活吧。” “好,那我们先去忙了。”卫崇林拱手,语气里多了一丝恭敬。 小姑娘挥挥手:“去吧去吧。” 于是,卫崇林带着几个兄弟往前不远的屋子去。 他们每路过一户村民的家门前,都会停下来跟对方打招呼。 那笑容憨憨的,使得村民们好奇新来的住户,又好奇的议论着他们是谁。 小姑娘高兴的颠颠到君子谦跟前:“宴之哥哥,今天的针灸开始吧。” 君子谦那空濛的眸子看向小姑娘,面上笑容浅淡恰到好处:“你今天又带回了什么人?” 小姑娘水汪汪的眸子亮晶晶般望着他,笑盈盈,老实回答:“哦,之前在山上遇见过的几个大哥,他们很可怜,又没处去,我就带他们来村里落脚。” 君子谦蹙眉,小姑娘似乎过于单纯良善,总是遇见什么,就带回什么。 一个是他。 一个是六韵。 现在又是这些人。 那几个男人,光看几人的双眸,便知道不是什么普通农户。 而且为首被称卫大哥的男子,虎口粗茧,是拿过武器的。 君子谦刚才随意扫了一眼,那卫姓男子是个练家子。 他是个武者。 君子谦静静看了她一眼,浅浅勾唇,面上隐带深意:“兰姑娘,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过去曾做过什么?若不知,你就将他们带来,这样好吗?” 他之前对小姑娘“人心难测”的教诲,难道都当耳旁风了? 小姑娘神秘兮兮的笑:“宴之哥哥,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她眼底笑意掺着认真:“但我不能告诉你,不可以生气哦。” 又是不能说? 君子谦眉头淡淡一挑,那空濛的眸子看小姑娘片刻,脸上露出喜怒不辩的微笑:“当然不会生气。” 依旧是温雅淡然。 转身翩翩然,仪态从容,像朵高贵的高岭之花,进了屋子去。 小姑娘挠挠头,宴之哥哥是不高兴了吗? 为什么? * 卫崇林七个陌生人住了村子,引起了许多村民的好奇于打探。 还好有村长出面给大家解释,这几人是从越州来,无家可归的流民,来此村落脚讨一份能吃得饱穿得暖的活儿。 七个男人看起来很憨实,又见他们浑身狼狈的样子,村民们极为同情。 在加上几个男人都很本分老实,还很勤快。 村民们也就没那么排斥。 毕竟,战争无情,受苦的总是百姓。 于是卫崇林七人便在杏花村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是…… 卫崇林会点武力,会打猎,但做出来的,难以下咽。 那个叫江南的,力气很大,东西拿到他手上通常都坏了。 叫李义的,只会辨别花草好坏。 叫陈风的,喜欢看书,脑瓜子灵活,却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其他几个还好,毛病不大,但是做什么都以卫崇林为主心骨,没什么主见。 90、要不要下来试试 几个大男人,就像他们之前说的,做什么事情都不顺。 村民见这几个大老粗的,家里也没个女人,生活总有不便,于是多了几分同情。 都纷纷出手帮助他们。 不是送点吃食,就是帮他们缝补衣裳。 几个大老粗都眼红非常。 这是他们第一次受到这般温暖的待遇。 于是作为回报,有力气的就帮忙砍柴,挑水。 会打猎的,就上山抓点野味给村里人。 但这样也不能长期如此叨扰村民,他们必须学会给自给自足。 几个大男人想了想,就打算去找夜幽兰。 总觉得,她能帮助他们解决这问题。 于是,夜幽兰听说了他们的困难之后,便笑眯眯的道:“正巧,我要下田去,你们也来吧!” 下田?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然后跟了上去。 田岸上,夜幽兰指着田地,笑盈盈的道:“来,我们先从田地开始。” 有那把力气,干嘛不用在田里? 卫崇林眼里精光一亮,满意的点头:“种田,到是个不错的活儿。” 看向几个兄弟:“今天开始,你们都给我埋头干。” 江南兴奋的哇哇叫:“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哈哈……” 其他人没意见,李义和陈风的连却苦了脸:“老大,饶了我们吧!” 卫崇林正要板起脸,一边的夜幽兰就拿着两个箩筐塞在二人手上:“你们到山上采药!” 采药! 李义和陈风皆是一愣。 夜幽兰笑道:“我知道李义懂药草,不然不归山你们也进不去。” 李义点头,是这样没错。 夜幽兰拿出几张纸给陈风,继续道:“你懂字,就带着李义去找,上面的药草找到后就能到药铺卖了。” 陈风眼一亮,赶紧接过纸,看了看,便认真道:“多谢小兰姑娘。” 夜幽兰哼哼叉腰,指着两人:“在山上要是遇见大白,可不准再欺负它了!” 大白? 谁? 几个男人一头雾水,唯有卫崇林想到,深山里的大家伙。 猛的一个打颤,看向小姑娘的眼神立马又敬了几分。 李义和陈风了解后,背着箩筐上山去了。 接下来就是其他人下田干活的时间。 哎哟,烈阳高照,几个大男人弯腰蹲在田里,那个叫水深火热呀。 不过半天时间,他们渐渐上手,有模有样起来。 夜幽兰又亲自教了两人下厨手艺,没想到学的还挺快。 她笑眯眯的点头,心里的盘算着。 宴之哥哥的伤快好了,大概也不会多留。 她呢。 也该去瞧瞧英姨和青青姐了。 这里的田地总不能就荒废着,有卫大哥他们在这里守着,正好他们也有个稳定收入。 然后再找宴之哥哥玩去。 这算盘……打的好! 正当小姑娘心里喜滋滋的想着,那被盘算的正主就来了。 君子谦站在田岸上,看着田地里忙碌的几个男人,和小姑娘有说有笑的,简直不要太好。 他一双眸子空濛幽远。 小姑娘抬头,就见他在田岸上看着。 他今日一身月白衣袍,发束于玉冠再长长垂下,如墨色丝绸飘扬于艳阳中。 仿佛玉树徐迎,风神秀逸,沿途村民无不注目之。 小姑娘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的眸子里闪过狡黠的光。 她巅巅走过去,笑眯眯的道:“宴之哥哥,要不要下来试试呀?” ------题外话------ 预计上架时间,下月5月3日。 91、被小姑娘逗笑了 下来试试? 那是不可能的事! 暗处里的六韵哼了哼,这小姑娘天天想将他们谪仙般的主子拉下神坛。 不!是拉下泥潭! 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别想了! 六韵磨牙。 后面的风和影戴着面具,眼底毫无波澜。 田岸上,君子谦空濛的眸子看向小姑娘,浅浅一笑:“我不擅理田,还是不给你们添乱了。” 清和的嗓音,温雅的容仪,这炎炎烈日里,却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暗处的六韵松口气,还好主子拒接了。 没想小姑娘笑眯眯的说:“不要紧,卫大哥他们也是从不会,到会。宴之哥哥那么厉害的人一定也行。” 小姑娘靠近。 君子谦闻言笑容略略一僵,后退了一步:“不,不必……” 小姑娘踩了两脚,忽而“呀”的一声呼喊:“宴之哥哥,快救我!” 眼见小姑娘没踩稳,整个身子歪歪扭扭,就要摔倒泥地里去,君子谦眼疾手快的伸出手要去拉住她。 才拉住她,君子谦就感觉自己受到重力拉扯,耳边是小姑娘慌慌张张的叫声。 “啊呀!” 噗通! 那一声…… 那一刻,一只脚被迫踏进泥地的君子谦,那向来温雅从容的脸上竟多了一丝不可查的薄怒,看向小姑娘:“你……你这丫头!” 生气了! 连暗处的六韵跟着跳脚,恨不得冲出来,还是月和影拦住他。 小姑娘看着生气的宴之哥哥,不由缩了缩脖子,理亏。 接着,她看到君子谦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表情颇为……一言难尽。 于是小姑娘捂嘴偷笑起来。 君子谦没好气的看向她,脸上露着一份浅浅的无奈,就好似是大人对于小孩的恶作剧的无可奈何。 那脚上又软又黏的泥浆正包裹着他一只脚,那感觉非常的不好。 于是小姑娘更是乐不可支的笑出声来:“嘻嘻……” 真是坏得很。 一边的卫崇林兄弟等人看的也是一脸笑意,不过都是憋着的。 君子谦拿这丫头没辙。 没想成,小姑娘笑得头一仰,竟是没站稳,噗通一声,是真摔进泥地里去了。 就这么一屁股坐在泥地上,把小姑娘整得跟个泥人似的。 小姑娘瞪大眼傻愣愣,还没有回神的模样…… “噗。” 卫崇林兄弟等人直接捧腹笑了起来。 “呵。” 就连君子谦也笑出了声来。 那时候的艳阳像是渡上了金边,勾勒出他白玉似的容颜,一双瞳眸,波光潋滟,仿佛全天地的春色都在他的眸中。 一刹那间,只觉得人如青莲临风,笑如春风抚波。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被吸住,满元屏息。 心里惊呼:仙人,笑了! 坐在泥地里的小姑娘也被他这笑容晃了神。 那样的绚烂,像是多了丝烟火气。 就连在暗处的六韵都傻了眼。 他哪里见过主子这般笑过。 那眼神,那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笑。 从来,主子笑的时候都端着温润君子的气质,又或者邪魅妖异时,便是要血流成河的场景。 哪里会像现在…… 主子,被那小姑娘给逗笑了。 这会儿,六韵真说不出讨厌小姑娘的话来了。 毕竟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让主子开怀笑了人。 毕竟主子身上的枷锁,让他从不敢轻易放松下来。 92、小姑娘胆肥了 君子谦微微收敛了唇边的笑意,垂眸见泥地里的小姑娘噘着嘴不高兴的样子,不觉又想笑了。 “宴之哥哥坏,就知道笑我。” 小姑娘抗议。 君子谦翩然一笑,春风也不及他温柔,声音又低又轻:“你刚不也笑了,这下扯平了。” 难得,他起了逗弄小姑娘的趣味。 小姑娘抿嘴,朝他伸出手:“那你得拉我起来。” 这下,纯属耍赖了。 君子谦见自己一脚在田岸上,一脚在泥田里…… 不由得叹笑,拿这小姑娘没辙。 他将那只干净的脚也踩了下来。 这下,他是真的下田去了。 一身素洁的月白袍,下摆皆沾上了泥巴。 双脚都陷进泥地里去,他在心里想:自己真是越来越纵容这小姑娘了。 君子谦无奈微叹,伸出修长玉白的手去拉住小姑娘的手。 手心里握住的是小小的,软乎乎的触感。 眸子对上的是一双亮晶晶萌动可爱的双眼。 不自觉,一抹笑意便又从他的唇边溢出。 华光潋滟,凤羽翩翩。 小姑娘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只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为什么心跳突然那么快? 但是此时她不管那么多,手被宴之哥哥握着,好开心! 他的手好暖,又宽大又好看,白玉一样修美。 原本小姑娘还打算让宴之哥哥下个田,动动手,体验一下劳动的成果。 此时一见,还是算了。 怎能脏了那样好看的一双手。 小姑娘起来站好后,手里还留着他的余温,整个小脸都微微烧灼似的烫起来。 她抬头望着君子谦,轻轻软软的嗓音:“宴之哥哥,你伤还没有好全,还是上去吧。” 君子谦眉头淡淡一挑,唇角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你刚不还让我下来试试吗?” 这会儿就赶他了? 小姑娘胆肥了。 一会儿把他拉下来,一会儿又撵他走。 这是在小瞧他吗? 小姑娘很无辜的模样:“不是的啊,我就是担心宴之哥哥,等下也摔倒就不好了。” 像她,已经是个泥人了。 宴之哥哥那么爱干净的人,光是两脚踩在泥地里,一定受不了。 再像他们一样把手伸进泥地里,那样优雅出尘的人,哪里适合做这些事情。 小姑娘此时有些懊恼和后悔。 谁想,君子谦已经卷起袖子,露出玉骨般的手臂,浅浅一笑:“无妨,民以食为天,若我有天卸下了一切事务,那今日我这下田,也算是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了,以后也不愁会饿着了。” 想等来那么一天,大概永远都不可能了。 那么此时有这样的机会体验一下,也是不错的。 这不就是因祸得福吗? 君子谦面上虽是浅笑,但眼底空濛含雾,有一种隔着遥远的距离感,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头,不去多想,笑眯眯的带着君子谦在田地里忙起来。 好多人都不可思议。 卫崇林兄弟等人都惊奇。 村民们路过时,都会抬首望了望。 而来到杏花村的云烟更是瞪大眼睛,看着下田去的君子谦。 她的唇几乎被咬得泛血。 指尖掐进肉里,痛不知觉。 这还是她认识的战神秦王吗? ------题外话------ 今天提前码完两章,先发 感谢投票的亲们,么么哒 93、他不是秦王 云烟红了眼,心口发涩。 身后,阮浚眸色多了几分探究,“云烟姑娘,这就是你说的救命恩人吗?他究竟是何人。” 前几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的气势,那样的眼神,就觉得他不是普通人。 阮浚想起云烟曾说过的,三年前,越州救人。 三年前,那不正是战神秦王带兵夺下越州的时候吗? 他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君子谦身上。 脱口而出:“他……是秦王?” 阮浚又在心里否定这个荒缪的想法。 那秦王远在京城,如何会在这里? 再说,那样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可能卷着袖子下田地? 在阮浚的眼里,下田地那种又脏又累的活,该是那些穷酸的乡下泥腿子才会干的事。 只有穷到要吃糠咽菜的泥腿子才会如此拼了命埋头苦干。 他阮浚,如今是秀才,未来更会是解元,甚至是状元。 将来更要在朝堂大放异彩的绝世之才。 他从来不会将目光在这些泥腿子身上多停留。 但是,今日,他不得不多看了一眼。 田地里的那个男人,看起来身份尊贵,但完全与田园格格不入,却意外的让所有人觉得融洽。 而身边的云烟冷如冰雪的面颊凝着一丝冷傲:“他不是秦王,他……” 云烟眼中有一抹不肯屈服的闪光:“他只是秦王身边的一名战将。” 他怎么能是秦王呢! 她心目中的秦王是尊贵的,优雅的,风姿无双的玉人谪仙。 不是眼前这个走下泥潭,浑身沾了泥巴的男子。 云烟自欺欺人的想着。 她只是想来看看,这位大人缘何出现在这里。 如今,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再多看一分,大人在她心中完美的形象都该全毁了。 “云烟该回去了。” 她转身,不愿多留。 阮浚看着她离去,没有挽留,只是眸子沉了沉,多了一丝不屑。 哼,不过是个歌姬而已,装什么清高。 堕入风尘的女子,还想维持着仅有的尊严和傲骨吗? 可笑。 阮浚甩了袖,转身走前又看了一眼田地里的君子谦。 连他家的妹妹都对这男子极为青睐,每每念念不忘,听得他都快烦死了。 最近连回村子都不怎么看到那些喜欢纠缠他的女子。 偶然间一听说,这些女人几乎都去瞧君子谦了。 阮浚知道后,心里极为不爽。 哼,不过长了一副好皮相而已。 …… 晚上,静夜,月如钩。 夜幽兰眉眼弯弯,笑盈盈的问着:“宴之哥哥,明天再陪我去集市好不好?” 她看着窗前之下坐着的君子谦,他正看着六韵带来的文卷,翻看着。 忽闻小姑娘此言。 “不去。” 片刻之后,君子谦一句淡淡道了声。 小姑娘抿嘴:“为什么呀?” 上次去不是挺好的吗? 她就喜欢带宴之哥哥去体验一下人间烟火,不然总是端着,老辛苦的呢。 她这是多贴心,总为宴之哥哥着想。 宴之哥哥该明白她的心意才对。 看看今天宴之哥哥就下田劳作了,以后她种田就有伴了。 嘻嘻…… 距离把他扛回家的大愿就快实现了。 谁想,君子谦淡淡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淡雅的浅笑:“我会让六韵陪你一起去的。” 94、只要叫一声兰妹 六韵? 夜幽兰眨眼,那不是宴之哥哥的护卫吗? 忽而,她眸子望向窗外。 月光之下,没入黑暗之处,死寂一般。 小姑娘眨眨眼,目露疑惑:“那个六韵好像没办法陪我去集市了。” 君子谦手微一顿,望向小姑娘无辜纯然的脸上。 屋外突的传来三声布谷,让君子谦知道,六韵受伤了。 君子谦眉蹙起,这已经是今晚的第几波了? 六韵,月,影三人武力再强,应付这样频繁的波动,也会疲于战斗。 莫竹等人,只能等到明天才能赶到这里。 这里,杏花村,他不能再多留了,否则将引来更多的麻烦。 他不想让自己手上更添无数冤魂血债。 君子谦那双空濛的眸子中含着轻雾,像隔着万水千山,如仙遥远,叫人看不透。 “兰姑娘,施针还剩几次?” 那温润的嗓音带着几分疏离。 小姑娘纯善可爱,他不能给她带来危险。 走之前,一定要将小姑娘安排好,不让她置身于险境中。 小姑娘比了两个手指头:“就剩两次啦,宴之哥哥……” 她小脸一难过:“是不是你的伤一痊愈了,就要离开了?” 眼底可见的不舍和可怜。 君子谦点头:“是。” 见小姑娘难过,令他微微一叹:“行,明天陪你可好?” 一听,小姑娘眼一亮:“真的吗?” 说难过就难过,说开心就开心,小姑娘可真容易满足。 殊不知,小姑娘已经暗暗盘算好,还会找机会继续跟着他的。 君子谦温雅一笑:“自然,我从不食言。” 他忽而敛了笑,盯着她:“还有,我不坐牛车。” 颠得不行。 小姑娘立马眉开眼笑的点头:“这个没问题,我给宴之哥哥准备马车。” 闻言,君子谦挑眉,一双出尘浅淡的眸子,忽而深幽如渊。 之前让他坐牛车,小姑娘是故意的。 带他逛集市,又让他做了那么多事,后来又拉着他下田。 总总事迹,君子谦心想:小姑娘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再细细一向,她的总总行为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做她夫君! 一想起这样的可能,君子谦在心里好笑。 见过各种各样的女子,都是想方设法引起他的注意,或者魅惑,或者引诱,又或者矜持。 就没见过小姑娘这般,用迂回的方式,让他慢慢融入,甚至去体验。 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被她牵着走。 单纯吗? 不,鬼精着呢! 看着小姑娘干净纯然的一双眼,君子谦又生不起气来。 至少,她不是那些心机深沉可怕的女人。 君子谦笑语淡然,看着小姑娘的眸子带着探究:“兰姑娘,你到底是谁?” 小姑娘一听,双眼立马晶亮晶亮的。 宴之哥哥发现了吗? 终于问她了吗? 嘻嘻…… 她双手托着下巴,笑盈盈的说道:“宴之哥哥,只要你叫我一声兰妹,我就告诉你哦!” 是不是要求很简单? 只要他唤一声“兰妹”,就能知道她是谁了。 君子谦瞥了小姑娘一眼,桌子上的玉扇拿过来,一抬,在她头上轻轻一敲。 “哎呀!” 小姑娘摸着头,无辜的望着他,“为什么打我?” 君子谦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了。 自然,也就错过了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95、去买一味药 然后隔天,夜幽兰就真的拉了一辆马车来。 君子谦见小姑娘脸上满满的期待,唇边漾起一丝浅笑。 上了马车后,他空濛幽深的眸子看向小姑娘,淡雅一问:“这次去集市,你又要买什么了?” 应该说,又想让他做什么了。 小姑娘笑眯眯的回应:“去买一味药。” 一味药? 君子谦好奇:“什么药?” 小姑娘眸子亮晶晶,笑道:“是要送给宴之哥哥的护身符。” 护身符? 君子谦闻言蒙雾的眸子遥遥看着小姑娘,问:“为何送我护身符?” 一味药,就能当做护身符? 小姑娘神秘兮兮的眨眨眼:“等我买回去,做好了再给你,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哦~~” 不归山上那些好一点的药草几乎都被她收割的差不多了。 可不能再去摘了,留点苗子让它们继续长才好。 君子谦不语,看着小姑娘,空濛的眸子带出几分稀奇。 浅浅一笑,他也不多问,到时候一看便知道。 这次马车走的很快,镇上很快就到了。 下了马车,小姑娘一点都不急,带着君子谦一路逛,还为他戴上了面具。 接着就是那里看看,这里瞧瞧,就是什么都没买。 * 街边的一处茶馆,在雅间里,云烟抱着琵琶轻弹着,若珠玉落盘,若花底莺语。 她漂亮的脸上是淡淡的冷,眼底更是透着清冷孤傲。 屋子里,坐着另外一个女子,静静聆听着。 她一身黑裙及足纤腰如柳,眉目如画风韵天成,在听得这样的琵琶声,唇边绽着一朵勾人的微笑。 让人一看,只觉玉容华美绝伦。 就连云烟的高冷明艳,都不及她的绝世姿容。 女子优雅的抿了口茶,便听云烟的手渐渐停下,屋内也落入沉静。 女子望向窗外,一双秋水瞳眸忽而凝着笑意,红唇微启:“云烟呀,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那声音,轻轻柔柔,婉转如莺语。 云烟抬首,淡淡扫了她一眼,久久没有回声。 她也望向窗外去,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中只剩一抹苍凉。 女子又抿了一口茶,才缓缓柔声:“三年了。” 云烟沉默。 女子轻轻放下茶盏,举止神态间,万种风情,尽显绝色。 她柔柔一叹:“你啊,就是太固执,当年若不是……” “你到底来洛城做什么?”云烟冷冷打断她的话。 女子声一顿,柔笑一声,没有回答。 云烟冷视她:“你不要说是来找我的,我不会相信的。” 女子轻轻一笑,移过小几上的壶,倒上一杯茶,优雅的啜一口。 “三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冷淡,真叫明月伤心。” 云烟冷哼:“明月珠,你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彼此心里都清楚,道不同不相为谋。” 明月珠,红袖招的主子。 也是武林之中四美之绝的其中之一个,既美又毒! 被云烟冷言相向,明月珠一点也不气恼,反而笑得晏晏迷人。 “你说倒是没错,不过……虽不同道,但同心呀。” 云烟轻轻瞥她眼,冷讽:“谁跟你同心?” 明月珠弯唇浅笑,流光春色醉人神魂,“我们同样喜欢上那位……冠绝天下的秦王,这不就是同心吗?” 96、来看看他死了没有 云烟抱着琵琶的手忽的一紧,看向明月珠的眸子无端生起了怒火。 “明月珠,你不配!” 明月珠仰头娇笑起来,雅间里皆是她的笑声,说不出的百媚千情,没有男人见之不被惑的。 云烟目光一冷:“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明月螓首一偏,挑眉敛笑:“来看看……他死了没有。” 见云烟倏然沉冷下来,她媚态中还透着三分惋惜:“亏我还用了天下至毒‘鸠’,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下一刻,一支银钗“咻”的一声,朝明月珠的眉间射过去,速度极快。 料她有此一举,明月珠早有准备,飞掠而起,迅速躲过。 银钗“叮”的一声响,深深嵌入石板地中,尾端犹自微颤,足见刚才这一射之快,力道之猛! 见此,明月珠依然是媚笑盈盈:“还是这么感情用事,云烟,你如此情痴,秦王也看不到啊,呵呵……” 云烟冷冷直视她,那双瞳眸沉如海:“明月珠,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能对他下这样的毒手,想必你自己也很痛苦吧。” 明月珠闻言笑得明媚灿烂:“痛苦?呵,我明月珠这么可能有那样的东西!” 云烟讽刺一笑:“也是,像你这种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懂得人间有情,又怎么可能体会到何为情!” 这句话像是踩到某人的界限,她抬眼的一刹那,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云烟站在哪里,却只觉得肌骨冷彻刺痛。 并不怕她,仍然是言语讽刺:“怎么?这就说中你的痛处了?呵呵……” 来啊!互相伤害啊! 谁怕谁啊! 屋子里两人双眼对视,宛似要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了一般。 突然,门口轻轻被敲响。 “宫主,妖月回来了。” 来人声音低沉,冰冷。 这一刻,明月珠冰冷的脸上露出笑容,媚态横生。 “看来找到了,我得去看看……秦郎好不好,呵呵……” 乘胜追击! 云烟惊,盯着明月珠:“你真要如此决绝?为什么?明月珠!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个样子?” 她红了眼,丹唇微颤,眼底含泪控斥:“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明月珠轻笑一声,漂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阴霾的薄雾:“以前?不过镜花水月罢了。” 她回首看云烟,唇边仍是那抹勾人的笑容,没有再言语,便袅袅抬步,走出这里。 云烟看她离开,心里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慌神。 她要去杀秦王了! 云烟想起还在杏花村的君子谦,便不可抑制的颤抖。 原来是明月珠对他下毒,难怪他会出现在这里,便是为了养伤吧。 鸠毒,那可是天下至毒,能活下来几乎也是……废人了! 秦王身边跟本就没有能保护他的护卫。 想到这里,云烟心里着急,但又不能明着去找。 云烟想到了在白鹤书院的阮浚,立马就出了茶馆,去找他。 * 而在街道另外一边,君子谦坐在马车里,他从车窗外看着小姑娘走进一间药铺。 那药铺的就开在一处旮旯角落,也无任何门牌示意这是一件药铺。 若不是途径的时候能闻到一股药香味,此处还真是无人问津的样子。 ------题外话------ 相爱相杀的闺蜜上线了! 97、到底卖不卖 店内的掌柜也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坐在椅子上蒙头大睡。 直到小姑娘走进去,那掌柜才慢悠悠的起身迎人。 那掌柜看了看,面前的小姑娘穿的是粗布麻衣,头上无任何簪饰,一张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就是一双眼睛特别,又亮又清澈,像天山上的水一样纯净。 最是笑的时候,看起来乖巧极了。 掌柜睨了她一眼,淡淡问了一句:“小姑娘,要买什么药?” 进店就是客,他绝不会分贵贱,也不能。 否则会让上头的主子给撵走的。 小姑娘东张西望之后,听掌柜问话,便笑盈盈的回答:“我要星皇草。” “什么?”那掌柜以为自己耳背,听岔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买什么?” “星皇草啊。”小姑娘眨眨眼,望着他。 掌柜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小姑娘看了看,好一会儿才问:“你有钱买吗?” 星皇草,整个天下也就五株,每株价值万金,极为稀有。 就算是皇帝来了都不见得能买得着。 他好奇,小姑娘这一副穷酸相,能有钱? 虽然心里是这么腹诽,但也不敢随意轻怠,面上也没有任何小瞧的神色。 毕竟这个药铺给人的感觉就是快倒闭了的样子。 真正知道内有乾坤的,也不多。 小姑娘来药铺,一开口就要买这样昂贵的药,说不定是那些大人物差遣派来的下人奴才之类的。 说到钱,小姑娘笑眯眯点点头:“有哦。” 她从兜里掏出钱袋子,掌柜也跟着望了望,却见倒出来的都是一些铜板,他的脸色立即黑了下来。 小姑娘笑眯眯的拿出一个铜钱放在柜台,掌柜的跟前道:“呐,我就要一份就行了。” 呵,一个铜钱? 还就要一份? 是以为很多? 掌柜生气了,这小姑娘是来玩闹的吗? 他黑着一张脸,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走走走,没钱买就不要在这里瞎起哄。” 小姑娘扁嘴,不高兴的拍柜台:“我有钱,我要买,快给我拿出来!” 这架势分明就是个女土匪! 掌柜登时气结。 药铺外,马车上的君子谦见此挑眉,不由想笑。 这丫头是在干什么? 凶巴巴的! 还只拿出一个铜钱,能买到什么药? 君子谦正想着,要不要下去看看时,药铺里的掌柜就喊人了:“伙计,来,把这个闹事的丫头片子给我轰出去。” 小姑娘这是要被赶出来了。 君子谦连忙下了马车,脚步正想往药铺走进去,却又停下脚步。 小姑娘就拿起铜钱在掌柜面前,哼了哼声:“你给我看清楚了,到底卖不卖?” 她叉着腰,气呼呼的。 要是不卖,就拆了这铺子。 反正大哥哥也不会怪她的。 店铺的伙计一听掌柜命令,都走上前,忽的掌柜抬手示意,他们又停下脚步,疑惑不已。 那掌柜看见小姑娘手里的铜钱,眸子一紧,赶忙小心接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脸上从疑惑,到震惊,再到害怕,最后惊恐。 掌柜抬头看小姑娘,心脏几乎要崩了,猛咽了咽口水,才小心翼翼的问:“姑娘,这铜钱是谁的?或是你家主子的?” 98、一文钱买来的 小姑娘气呼呼的叉着腰,哼了声:“当然是我自己的!” 然后她拿着自己的钱袋在掌柜面前摇一摇,都是铜钱的声音。 “你听清楚了没?” 这可把掌柜吓得差点摔地上,幸好两伙计赶忙将他扶住。 掌柜这个脸色都白了。 怎么能不被吓傻。 这铜钱带有特殊的印花,整个大齐仅此一人有这样的东西。 那就是主子的十三妹。 见铜钱,如见主子! 虽然主子有很多弟弟妹妹,但是却只给了这位殊荣,可见专宠之心。 主子的名下任何一家铺子,但凡见到这样的铜钱,必须无条件给予,而且一定要满足对方所有要求。 掌柜心肝胆颤的,当即就要跪了下来求姑奶奶饶命。 小姑娘眼神一瞪,掌柜立即缩了回去,可怜卑微的小声:“小姐,小的不知您神尊驾临,求您饶命啊!” 小姑娘叉腰,哼了哼:“那还不赶紧把星皇草拿来!” “是是是!” 见她不追究自己的大错,掌柜差点就跪下磕头感谢了。 赶紧让伙计将东西拿出来。 这一反转,让走到药铺门口的君子谦疑惑。 小姑娘做什么了,让那掌柜又惊吓又惶恐? 这小姑娘身上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 没一会儿,药铺伙计拿出一个紫色的锦盒,掌柜赶紧接过来小心翼翼的递给小姑娘:“小姐,这是您要的星皇草。” 小姑娘两眼一眯,笑了,接了过来,都不看一眼的。 反正大哥哥的东西,只有好的,没有坏的。 “我走啦!” 挥挥手,她就高兴的走出药铺。 掌柜低着头,极恭敬的:“小姐,您慢走!若再有什么需要,差人来说一声即可,小的立马让人给您送去。” “知道了。” 小姑娘已经走远了,但她的声音仍传达到掌柜的耳里,让他更加敬畏。 药铺外,小姑娘蹦蹦跳跳来到君子谦跟前,笑眯眯的道:“宴之哥哥,我买到药了哦!” 君子谦低头看她手上那不凡的锦盒,挑眉:“一文钱买来的?” “对啊!”小姑娘点点头。 君子谦问:“哦?那为何把掌柜的吓成那样?” 小姑娘无辜:“可能是我刚才凶了他,哎,胆子也太小了。” “那你为何凶他?” “他不卖给我,当然凶他。” 小姑娘哼了哼,理所当然的样子逗笑了君子谦。 “那掌柜又为什么不卖你?最后却又愿意卖你了?” 小姑娘忽而笑眯眯的看着君子谦,两眼亮晶晶的,让君子谦不由好笑,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她软软可爱的说:“宴之哥哥,你喊一声兰妹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哦。” 这小姑娘…… 君子谦静静看了她一眼,手中的白玉扇如月摇开,浅浅笑道:“我猜,这家药铺能在你拿出一文钱的时候还愿意卖你药,那便说明他们的主人跟你有些渊源。” 那掌柜的态度便说明了一切。 小姑娘见他一下子就猜了出来,也没有不高兴,反而还夸他:“宴之哥哥好厉害,这样也能猜出来。” 君子谦勾唇淡笑,云淡风轻,空濛的眸子浅淡的望着小姑娘:“那么,我们便回去罢。” 小姑娘买到满意的东西,便同意的点头:“好……” 忽然马车外听到一道恭敬的声音:“公子,我是莫竹。” ------题外话------ ps:这是开了连锁药店的夜家大哥哥,嘻嘻! 99、是要打架了吗 闻声,君子谦未开口,小姑娘就先掀开车窗,小脑袋探了出去,便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 他手提着剑,双手拱着,脸上是恭敬的神情。 在看到探出头来的小姑娘,莫竹只是微微诧异,便恢复平静。 他在赶来的路上,已经听六韵说过了,救了主子的是位普通无奇的小姑娘。 六韵虽这么说,但在莫竹眼里,她不普通。 是他们主子的贵人,必以贵礼待之。 他朝着小姑娘拱手,语带恭敬:“兰姑娘,我是公子的护卫莫竹,感谢姑娘近日来对我们家公子的照顾。” 小姑娘眨眨眼,瞄了他一眼,便笑了。 这个莫竹看起来比那个六韵强多了。 马车内,君子谦神色淡淡,如雾双眸落在莫竹身上,波光流转,略显妖异。 他玉扇慢慢合拢,薄唇微掀,轻轻的缓缓的吐出二字:“出城。” 莫竹拱手:“是,公子。” 他直接抬脚上了马车,当起了马夫一员。 马车动了起来,小姑娘不由抬眸:“?” 望向君子谦:“我们出城做什么?” 君子谦淡而雅笑,不染纤尘,并未作答。 莫竹驾着马车稳稳的走出这个街道。 云烟找到阮俊,从白鹤书院出来,在街道上。 两人也刚好看到从眼前经过的马车,窗帘子被风掀起一角,便看到了君子谦俊美的侧颜。 云烟蹙眉,心里虽惊,面上云淡。 转身去找来了马车,阮俊自然也跟了过去。 * 莫竹驾着马车出了城后,便发现周围肃杀的氛围在逼近。 他面色如常,不慌不忙,仿佛司空见惯一样。 越走越偏僻,马车入了小道之林,肃杀之气更甚。 坐在马车里的君子谦望向小姑娘,空濛之眸却幽深如无底之潭,薄唇微启:“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车,知道吗?” 小姑娘眨眨眼,乖乖应声:“哦。” 实际上她心里很好奇,又很兴奋。 没多久,她听到马车外的动静,双眸亮晶晶的:是要打架了吗? 磨磨拳,暗暗想:等下要保护好宴之哥哥。 然后外面开始了刀光剑影的血腥场面。 莫竹将马车停下,仅是坐在那里,握着剑,却任何行动都没有。 四面八方冲出来的黑衣人杀了上来,莫竹不动如山。 他的重心是守着主子,保护主子,寸步不离。 莫竹望向黑衣人,抬手一挥。 有冷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极快! 只听数十声“嗤嗤嗤”,所有黑衣人一箭毙命。 马车内,听到外面的惨叫声,君子谦瞥了一眼小姑娘,不见惊吓,也不见慌张,甚至好奇的倾耳在……听。 外面,灭了一波又一波,状况极其惨烈,却从未有一人能冲进这马车之中,甚至连碰都碰不到。 好一会儿安静了。 整个空气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君子谦习以为常,但见小姑娘竟是面色不改。 他一双空濛的眸子闪烁着一丝妖魅,声线如惑般:“怕吗?” 小姑娘因为没机会保护宴之哥哥,兴致不是很大,懒懒的回了句:“不怕。” 君子谦挑眉:“为何不怕?” 100、我并非江湖中人 小姑娘道:“因为看不到。” 那血腥惨烈的画面看不到,确实能让人不那么害怕。 小姑娘又笑眯眯的加了句:“而且宴之哥哥都不怕,我当然也不怕。” 她的眸子仍是那么清澈干净,眼底是对君子谦的信任和依赖。 君子谦不语,瞳眸幽深幽深的看着她,无人能看清那双眼中有什么。 外面,莫竹恭敬道:“公子,皆已处理完毕。” 君子谦淡声道:“走吧。” 已经结束了。 来的都是一些死士,皆是来试探他的。 其实他不用出面,让莫竹去处理即可。 但他这番故意出城,主要是想看看小姑娘的反应。 结果小姑娘一点都不怕,坠儿一听他说要走了,就去掀开帘子往外探了探。 入目的是无数具血淋淋的尸体,极为惨烈。 君子谦下意识的伸出手去,遮住小姑娘的眼,温润而轻柔:“别看。” 他忽然不希望这样一双纯净的双眼被这些脏东西蒙上污点。 “哦。”小姑娘乖乖将帘子放下来,眼睛看到之后,眨巴的望着君子谦:“宴之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啊?” 君子谦唇边慢慢浮起一丝淡笑,身子懒懒的往后靠,抬眸漫不经心的看向小姑娘:“这些都是想要一战成名,更甚是想要成为武林枭雄的江湖人。” 打赢了战神秦王,便能扬名立万。 夺得盟主令,便能成为号召群雄的一方枭雄。 小姑娘闻言双眼极亮的:“真的吗?原来宴之哥哥也是江湖中人,那么厉害的吗?只要打赢你就能出名啦?” 她想起当初救下宴之哥哥的时候,就发现他浑厚的内劲,极强。 可以说,跟她家哥哥几乎不相上下。 据其他几个兄长讲述,她家哥哥在江湖上被人奉为白衣风神的称号,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多厉害。 但是,宴之哥哥实力与自家哥哥不相伯仲,就是不知道打起来谁更胜一筹? 小姑娘想,宴之哥哥一定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人物。 所以她好奇,宴之哥哥实力到底多强? 君子谦摇开白玉扇,摇了摇,脸上的似笑非笑:“我并非江湖中人。” 小姑娘眨眼:“啊?不是?” 见他玉扇轻摇,不再言语。 小姑娘抿嘴,感觉又回到了原点。 还是不知道他是谁,又猜不出来。 看来,她的像哥哥姐姐们一样,到江湖上走一番,才能弄清宴之哥哥是谁。 本身,她就不怎么喜欢那种地方。 说不出的排斥。 但是宴之哥哥要走了,还有人想要伤害他,就不能坐视不管。 她得跟着去保护宴之哥哥,说不定自己能帮上他。 小姑娘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锦盒上,眼底笑盈盈的。 她先把这个做出来,送给宴之哥哥当护身符。 心里正高兴时,突然马车外“吁”的一声,车厢晃了一下。 车厢内的君子谦和夜幽兰听到外面莫竹的声音。 “公子,城门口遇到流民挡道。” 流民? 哪里来的流民? 君子谦眯眼,眸中幽光难测。 小姑娘一听,就掀开帘子望了出去。 一下子就看见城门外一辆马车被围堵,数十名流民,他们衣衫褴褛,因为饥荒而面黄肌瘦。 他们挡在马车下,哀求着,嚎哭着。 ------题外话------ 亲们,明天3号上架了哟,发布时间明晚22点。 小的我会特地休假一天在家使劲儿码字,安排爆更给大家。 后续的日子里可能会保持在3更~或4更。 时间有限,码字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大家见谅哈!! 101、路遇流民 那辆被堵的马车上坐的正是云烟和阮俊。 阮俊脸色难看,黑沉。 云烟想起三年前的自己,眼前一幕如此眼熟,就仿佛那些往昔,饥饿、疲累、悲苦日日相磨,瞬间心情再次沉重,目光一黯。 她起身走下马车,拿出腰里的钱袋掏了些碎银递给马夫,柔声道:“你去买一些吃食给他们吧。” 那些流民闻言,感激涕零的跪拜云烟:“多谢姑娘,多谢女菩萨!多谢……” 阮俊不得已也下了车,看见这些流民,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但面上仍是一派俊雅,说着恭维的话:“云烟姑娘真是心善,看到这些流民,都能如此怜悯。” 云烟眸色幽幽:“他们无家可归,亲人尽失,就算是他人也会如此作为,我也不过是尽一份薄力而已,事实上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阮俊点头:“是啊,战争结束后,受害最大的还是百姓。” 他眸子发光:“若我日后能有机会在殿上面见圣上,定要为百姓们谋造福利!” 云烟抬首看他,冰冷的眸子微微一柔:“我相信阮公子,一定会做到的。” 阮俊笑,心里正得意。 云烟惊喜:“大人!” 她一声极柔,唇边绽开一抹笑。 仿佛冰山融化了一般,宛似一朵水莲花开,不胜娇柔。 阮俊眯眼,看向前不远,从马车走下来的君子谦和夜幽兰。 又是他们! 也对,云烟要找的不就是他们! 但,看到云烟那转变的态度,阮俊心中极是不悦。 一个小小武将而已,加上一副好皮囊,就让云烟如此心荡漾,连他都忽略了。 君子谦一身素洁月白袍,容如冠玉,明眸轻雾,手执玉扇。 脚步不急不缓,月白色的衣摆如雪浪翻飞,浑身透着极致的尊贵。 云烟心口震动,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秦王,高贵如九霄白云。 “大人。”她屈身盈盈一礼,甚是温柔。 君子谦偏首只看了她一眼便移眸,那看她的眼神…… 让云烟的心沉了又沉。 一如从前,跟看路边的一颗石头,一棵小草,没有任何区别。 她心中酸涩。 也罢,他这般的皎皎君子,萧澈如神的男子,一般女子入不了他的眼,更何况他几乎不与任何女子亲近。 除了…… 她抬眸看向跟在君子谦身后的小姑娘,眉间微蹙。 这是例外,一定是例外。 君子谦的出现,让在场的流民看呆了眼,都以为天神降临般,全都愣在那里。 他扫了一眼这些流民,问莫竹:“知道这些流民自哪来吗?” 莫竹拱手低头:“公子,这些都是来自越州一战之后,流落各地的百姓,朝廷已下达命令,让各州各郡一旦遇到流落的百姓,必要进行收留安顿和为他们重建家园。” 朝廷既有这样的命令,那眼前这些流民又是怎么回事? 君子谦抬眸望去。 此处旷野之外渐显荒芜,人烟稀少,远处有几堵高低不一的断墙。 墙后传来人影与说话声,依稀可见袅袅白烟自断墙后升起。 想来是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于此落脚,将各人讨来的捡来的吃食凑一起煮了,将就一顿饭。 102、指责秦王(1) 此时有一大汉坐在地上,神情沧桑悲凉,眼泪汪汪的流着。 云烟见为不忍,上前轻柔的问:“这位大叔,你为何伤心呢?” 那大汉嗓音粗哑着声音:“姑娘,你看那些村庄,家家炊烟,团圆满屋,而我亲人都没了,老了又无家可归,怎能不伤怀呢。” “那大叔的亲人呢?” 大汉擦着眼泪,嗓音更加干涩:“都死了,兵祸里我兄弟替我挡乱箭死了,饥荒里我媳妇把糠饼给我吃自己饿死了。” “原来如此。”云烟心中沉闷,也是经历过亲人尽失的痛苦,仍是安慰大汉:“那大叔就更不应该伤神了。” 大叔愣住,不解:“这?姑娘……此话何解?” 一边的君子谦和夜幽兰都看向了云烟,疑惑她会怎么回答。 阮浚也是眯着眼,听着。 云烟嗓音清柔,带着劝诫:“死者的死是为了让生者更好的活着。为了回报你的兄弟与妻子,大叔更应屏弃忧伤,好好活下去才是。” 大汉听到这话,晃了神,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徒然间,流民里有人冷诮的嗤笑起来。 “这位姑娘说的话可真是漂亮!” 他们一个个说话阴阳怪气起来。 冷诮的声音里无不饱含着愤怒与不屑。 “哼!更好的活着?说得可真是轻巧!难道我们不想活得好?像你们这等衣食无忧的贵人哪里知我们的艰难!” “就是,说什么朝廷会收留我们,不过是一看我们一无所有,唾弃我们,打骂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像阴沟里的老鼠般,哪一日死了最终也是被路边的野狗啃得尸骨无存,死后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说到这里,有人哽咽起来。 闻此,君子谦空濛的眸子变得幽深。 一边的莫竹皱眉,上前说话。 “朝廷已经颁布文书,让各州各郡为流离失所的百姓重建家园,怎么可能还会如此待你们?” 那些大汉愤恨激动站起来。 “怎么就不可能!要不是战争,要不是秦王非要去打仗,我们会沦落到此地步?” “对,我的儿子就死在战场上,回不来了。重建家园有什么用?只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了,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这些人直接大骂起战争引起的灾祸,不就相当于在指责战神秦王吗? 云烟不悦。 夜幽兰疑惑。 君子谦眸子深深一凝。 一边的莫竹也冷下脸,不能容忍他人诬蔑自家主子。 “如果没有秦王征战打退他们,难道你愿意看到他国带兵入侵,踏进大齐土地,占领我们国土,踏平我们的家园吗?” “这……” 那些流民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阮浚却在这时候出声:“话不能这么说。”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阮浚抬手间一派斯文:“当年的越州一战其实是可以避免的,毕竟那时候咱们大齐国力盛衰,兵力且不足,更无大将出征。” 他眸子淡淡看向莫竹身边的君子谦,唇角微勾,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如果两国和亲就能解决的战事,为何还要激烈交战,牺牲诸多将士?” 莫竹心中有火,但他很冷静,看了一眼主子淡淡的神色,低头没有多言。 103、指责秦王(2) 云烟皱眉,心中更是不悦,开口:“阮公子不知两国之战来由吗?当初就是对方答应停战和亲,却又趁着大齐停战休养生息之际,突然反水,这才有了越州一战。” 阮浚没想到云烟会这样回话呛他,脸色发青,心中极为恼火,又道:“就算如此,据说秦王好战,每次上战场都极为嗜杀,有人称他为杀戮之神,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云烟喝声:“阮公子,请慎言!” 阮浚被呵斥,脸上极为难看,可又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天下对战神秦王的赞颂还是很高的。 可那些流民却是一脸赞同的样子,跟着一起骂秦王。 似乎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想起这几年的遭遇,想起战祸里惨死的亲人,想起日后无望的生活,他们全都将激愤抱怨的情绪,指向秦王。 阮浚心里痛快了,他本就不喜欢只会杀戮的秦王。 莫竹死死捏紧手里的剑,脸色阴郁盯着阮浚,恨不得一剑…… 他们的主子,年少便上了战场,不曾松懈。 那几个国家,因为看君家先皇早逝,又是年少的君子临称帝,便认为好欺负,想踏进大齐的国土,分一杯羹。 而他们主子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背上杀戮之神的威名,直接战退了这些狼子野心的国家。 打退强敌,主子做错了吗? 守卫大齐,做错了吗? 为了让百姓不再有战祸之危,不再受流离之苦,让他们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主子不仅要上战场,还得在朝堂上与那些逆臣明枪暗箭。 如此殚精竭虑! 为什么最后会落得这样的责骂? 一边的云烟心里也是气急,真恨不得给阮浚一巴掌。 怎么会有如此……不堪的男人,这就是被人寄予未来可期的秀才? 云烟再抬头看向君子谦,只见他面色依然淡淡。 四周喧哗,他依旧不惊不扰的高贵着,像是什么也走不进他的心。 可只有旁边的小姑娘看出了他掩藏起来一丝晦涩的凌厉。 那些流民在哭嚎自己的亲人,哭自己的一无所有,哭自己的未来。 突然夜幽兰清甜软糯的声音传来。 “虽然是一无所有,可又不是没手没脚,与其整日自怜自怨,为何不凭己之力挣得衣食?” 君子谦眸子一凝,望向身边的小姑娘。 而那些正在嚎哭痛骂的流民忽然听见这么一句话,都愣了愣,然后又是一通斥骂破口而出。 “玛德,又是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都是些个瞎了狗眼的东西来充他大爷的善人!” “都滚吧!” 怒骂声不断,局面变得极乱。 小姑娘皱眉,叉腰不高兴了。 这时,君子谦慢慢走了出来,一双幽深妖异的眼扫了他们一眼,清清冷冷一句:“安静。” 宛如踏风而来,颀长的身影在那一站,就阻隔去一切尘嚣戾气,满世界只剩下清明。 那样淡淡的语气,那样自若的神情,不急不缓。 他身上有种气势,让人看见就想臣服,仿佛他就是天地的主宰,丝毫不敢反抗,听从他的命令,是一件最不容怀疑的事。 104、发光发亮的小姑娘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见此,夜幽兰一笑,抬眸见君子谦瞥过来的眼神,便笑眯眯的继续说下去。 “任何一个国家的太平盛世,几乎都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当然,也就会有无数像你们这般流离颠沛的百姓。” 这是换来太平盛世的必经之过,道理谁都懂。 “我曾遇见过像你们一样的人,他们也经历过食不饱腹、衣不覆体、冷言斥骂、拳脚相加……那些滋味,他们都体验了,可他们从没有放弃过对未来的期望。” 小姑娘嗓音轻轻软软,声音响亮,令在场的众人都是一震。 “他们尝过扛百斤沙石换一个馒头的滋味。” 她眸子扫向众人,眸子清澈的像是九天山上的水,又纯又净。 “那个馒头是干净的新鲜的,吃第一口没有味道,可细细嚼一口便有了甜味。” 众人又是一震,都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向她。 君子谦唇边漾起一丝浅笑,望着小姑娘,他清波流转间分明蕴着什么。 云烟也望向小姑娘,正在发光发亮的人儿。 小姑娘眼神清澈直视他们:“他们既然可以扛一百斤沙石来换一个饱肚的馒头,你们为什么不可以?” “如今已无战事,天下大定,早非性命朝夕难保之乱世,而你们个个有手有脚,为什么就不能凭自己能力去换取衣食?” 她的目光与质问像是一把刀,仿佛能刮开那些人面上的污浊,令他们无地自容。 “再说,既然朝廷已经颁布文书,为你们重建家园,那就好好接受,重拾自己,为了离世的亲人,那就要更好的活下去。” 有人沉默了,有人流泪了。 “我们都试过了,可……不是被拒,被赶出来,还被骂。” 他们诉说着无奈和心酸。 小姑娘叉腰,哼了声:“被拒了一次,可以再来一次;一个地方不行,换一个地方再来。这世上有世态炎凉,可亦有古道热肠,我不相信你们去十次,去百次都没人接受,若要像你们这样畏缩不前,那活该饿死冻死!” 那话说得忒狠,却又如利剑直指那些人懦弱的本性,顿许多人羞愧难当,垂首哑口。 君子谦浅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姑娘如此犀利的一面。 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抬首看向莫竹,清泉般的嗓音:“让郡城的负责人过来。” 莫竹拱手:“是,公子!” 他转身,立即有两个青衣男子出现,低头听莫竹吩咐后,便使了轻功迅速离开。 流民一听让郡城的负责人过来,全都睁大眼看向君子谦。 此人是谁? 阮浚疑惑,随即又了然,云烟说过此人是秦王身边的一个将士而已。 难怪刚才看向他的眼神,冷。 不过,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说错的。 傲骨挺直,丝毫不惧…… 君子谦波澜妖异的眼眸一扫,他便有一种架在刀火之上,被凌迟的惊悚之感,整个后背都透着凉意。 莫竹冷笑,鲜少有谁能经得起主子这般凌厉的眼神。 活该! 没多久后,郡城的负责人梁远华带着人来到。 ------题外话------ 上午先发4更,晚上再继续发。 105、堂堂正正的活着 梁远华一看见人群中的负手而立君子谦,矜贵的身影格外显眼。 他心中一震,立马上前,拱手一辑。 君子谦的护卫来时已经声明过,王爷不想暴露身份,他便恭敬的一礼。 看着眼前这些流民,梁远华皱眉,耳边是君子谦淡然如水的问话:“在你的管辖范围,为何还有这些流民。” 梁远华立马回话:“公子,这些流民是前不久从雍州被赶过来的,而郡城这之前也收留了一批流民,由于物资和银两不够,我便想让他们凭己之力争取衣食,也是在下疏忽,并没有及时发觉他们受到的不平,以至于让他们……” 他惭愧低头:“是在下的疏忽造成的错。” 愿受责罚。 君子谦点头,只道了一句:“安顿好他们。” 看向莫竹:“去安排。” “是。”莫竹点头,明白主子的意思。 郡城的资源不够,那必定是上面的人克扣贪污。 而且听闻这些流民是从雍州赶过来的,那更得彻查了。 梁远华心底松了口气,恭敬的一辑,便转头看向那些流民,叹了声,便吩咐人将他们带进城去。 望着君子谦,望着梁远华,这些流民恍惚,以为在做梦。 他们像被世人遗弃了一样,在黑暗混沌里颠破流离太久,当头上忽然亮起一盏灯,忽然有人呼唤他们,他们反而不敢置信,反而不知所措。 这一刻,他们胸膛里充斥着酸甜苦辣,悲欢哀喜,可谓百味杂陈百感交集。 想说什么,却如哽在喉,发不了声来。 君子谦淡然而立,风咧咧地吹起他的衣袍,他像高不可攀的神明俯瞰着众人。 “去河里,把你们的头,你们的脸,你们的身体洗干净,堂堂正正走出去,这天下谁敢嫌弃你们!” 他清亮平静的声音里含着一种力量,令地上众人不由自主的挺起腰杆,昂起头颅。 那一幕,他们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抹朗朗华耀的身影,尊贵得惊心动魄。 “命是你们自己的,是过得像只老鼠,还是活得像个人,就看你们自己怎么个活法!” 他的话落,所有人窒声了好片刻,缓和好一会儿,终于有人跪下叩首,哽咽哭着:“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他们醒悟了。 这一幕,让梁远华也不得不臣服。 这就是战神秦王啊! 流民们又转头看向夜幽兰,感激涕零。 “多谢姑娘骂醒我们,多谢姑娘!” “我以后再也不要做老鼠了,我要堂堂正正的活着。” 小姑娘笑眯眯的点头:“以后再遇到什么困难,一定不能自暴自弃,知道吗?” “是,谢谢姑娘。”他们眼中已是溢满泪水。 梁远华看了小姑娘一眼,好奇秦王身边怎么多了一位女子,平平无奇,但是流民们却对她很是感激? 不过他也不敢多管闲事,吩咐手下的人带上这些人一同进了城。 “郡守大人……” 阮浚欣喜的喊了一声,梁远华回头看过来,挑眉:“你是……” 是和秦王一起来的人吗? 阮浚喜颜笑开的介绍自己:“在下白鹤书院的秀才,阮浚。” 106、为你解忧 他说话的时候,君子谦已带着小姑娘转身上了他们自己的马车上, 而云烟也脸色冷冷的回了自己的马车上。 阮浚不知。 梁远华见此,淡淡应了一声:“哦,本官还有要事办,有什么事你跟他说。” 指了指身边的蓝衣捕头,便转身离开。 那铺头抱着刀,双手环臂,面无表情的看着阮浚,等着他往下说下去。 阮浚顿时脸上又青又白,甩了袖子,扭头就要上马车。 结果马夫一声“驾”,直接从他眼前走开。 “等等!”阮浚惊叫,“云烟姑娘!” 坐在马车内的云烟冷着一张脸,完全不理会后面叫唤的阮浚。 马车疾尘而去。 气得阮浚脸更黑了,眼底净是阴冷。 * 君子谦坐在马车内,仪态仍是从容优雅,表情淡淡,眸子空濛遥远,无喜无忧。 夜幽兰心里纠结,宴之哥哥有事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可她又不知道怎么让他开心。 一路上沉默的气氛,异常闷人。 一直到了杏花村路口,君子谦终于开口问她:“兰姑娘,你是如何评价杀戮不仁的秦王?” “啊?” 小姑娘一脸懵,双眼晶亮的望着他。 然后思考了一下,没回答,笑盈盈的拉着君子谦下马车。 她拉着他站在田园岸上,指着身后的杏花村:“宴之哥哥,你看那里。” 君子谦回头看去。 村前的田地里,有许多庄稼汉正挥着锄头锄地。 有孩童在田埂边上挖蚯蚓捉麻雀,有的骑坐在牛背上开心的吆喝着。 屋门前,几个村民悠闲的坐在石椅上,聊着今年田地的收入,脸上的笑容都弯出几道褶来。 农妇们坐在一起,有的织绣,有的看着自家娃儿哪里闹去,有的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这样的杏花村,是如此安宁又平常。 小姑娘笑眯眯的道:“虽然我没见过秦王,也不认识他,但是我听那些说书的讲,秦王杀过无数的人,可他都是在战场上,他带给天下的都是太平。” “杏花村的肖爷爷,罗大叔,还有林叔叔,包括婶婶她们……” “他们都很感激秦王,敬仰秦王,因为是他为大齐征战沙场,为他们阵前杀敌千万,为他们在朝堂上殚精竭虑……” “所以……他们才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有这子子孙孙的代代繁衍。” 小姑娘嗓音轻软糯甜,眼神是坚定而信任。 君子谦眸子倏然一紧,好像有什么融化了,心口像似被一双温柔的手轻抚着。 他深深地看着她,觉得心口微微波涌,最后问了一句:“那么今日在城外,你对我处置那些人的手段,有何看法?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 那些人? 小姑娘眨眨眼,想起那些刺杀宴之哥哥的人。 她摇头道:“不会啊,我觉得江湖就是这么回事。他们处心积虑要杀你,难道落到你手上了,你还得以德报怨不成?” “我娘亲曾说过,江湖本来就是跟血腥脱不了关系,出来行走江湖的都要有此觉悟,不要落入他人手里下知道后悔,要求别人仁慈。” 107、宴之哥哥,我美吗? “好人与坏人不是用黑道白道来区分的,在这里,好坏的评定存乎一心,宴之哥哥也不过是用你的方式以眼还眼罢了。” 没有乡下的妇人之仁、也没有一意孤行的善良,小姑娘的眼界宽广,看得深远,超越了世俗人。 为此,君子谦动容。 这么会有如此可人的小姑娘! 明明看起来那么小,又没有任何江湖阅历的经验,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庭,才能教出如此可爱的丫头。 心中的一片乌云被小姑娘的话一扫,顿觉得清朗不已。 君子谦笑了。 清光潋滟,眼眸里繁星碎了一地,如暮春突如其来的微风过莲塘,惹起涟漪泛泛,真真祸国殃民! 小姑娘晃了眼,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 宴之哥哥也是很好哄的呀。 “走吧,我们回去了。” “好。” * 回去之后,给君子谦施针之后,小姑娘就开始捣鼓奇怪的东西来了。 田地也不去干了,鸡圈猪圈也不管了,一心一意呆在灶间里忙碌。 君子谦好奇,她到底在做什么? 灶间的门又被关着,不让进。 他只闻到一股异常的药香散发出来。 没多久,小姑娘从里面冲了出来,使劲儿打喷嚏。 君子谦疑惑:“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姑娘一脸神秘兮兮的:“还不能告诉你哦,等我做好了,在给你。” 然后又钻进灶间。 等做好了? 君子谦立马想起,今天上集市,小姑娘一文钱买来的一味药,说是要给他做的护身符。 那会是什么? 他好奇。 到了晚上,小姑娘终于停下忙碌,累成泥一样,正要洗脸,见到自己脸上黑乎乎的。 小脸一纠,可怜巴巴的望向君子谦:“宴之哥哥,我美吗?” 君子谦抬眸,看了小姑娘一眼,勾唇笑:“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 这样拥有纯真的小姑娘,怎会不美! 毫不吝啬的夸赞,直让小姑娘心花怒放。 莫竹立在门外,听到自家主子的话,心里是惊的七上八下。 这小姑娘在主子心里是特别的存在吧。 他从来没有见过主子与任何女子假以辞色,总是远远的保持距离。 而这个小姑娘,一些行为,却让主子多了一丝烟火气。 会愉悦的笑,会不悦的恼火。 莫竹不知该感激,还是该担心。 小姑娘让主子有了七情六欲。 而这七情六欲,会害了主子。 主子自己应该也能发觉,他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莫竹默然,唯一能做的就是誓死保护主子。 他抬头望月,是那么皎洁,这里的月光是那么明亮。 屋子里,小姑娘真是累的,一扑到床上便睡着了,被子都被踢到一边。 见此,君子谦浅浅一笑,过去将被子轻轻的给她掖好。 审视着小姑娘恬静的睡颜,片刻他才移开视线。 差不多了。 身上的筋脉几乎恢复神速,他的内劲已经松动,慢慢恢复一层的功力。 而且似乎有一种冲破桎梏的趋势。 小姑娘医术堪称一绝,竟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恢复他受损的筋脉。 108、来者不善 以前在战场上受过的内劲暗伤竟也都被治好了。 只差明天最后一次施针了。 若他走了,小姑娘又该如何安排? 小姑娘有恩于他,又带给他如此不一样的感觉,也许他该想想,如何做才是对小姑娘最大的回报。 * 小姑娘一觉醒来,就没看见君子谦。 看了看外面,已经天亮了。 啊呀! 她倏地从床上蹦起来,怎么就睡那么沉了? 以前从来不会的。 赶紧收拾好,下床,然后出门。 没看见宴之哥哥,去哪了? 正找着,忽然卫崇林和李义、陈风找了过来。 他们脸色严肃:“小兰,我们在山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自从一起在杏花村生活后,几兄弟和小姑娘变的亲近熟稔起来,称呼上也变了。 卫崇林伸出手,白色的布上躺着一枚五星镖,沾着血,有毒。 小姑娘皱眉:“哪里发现的?” 卫崇林道:“李义和陈风今天早上在不归山采药时发现的,已经死了好几只凶兽了。” “什么!” 小姑娘眼一紧,担心大白,准备往山上去。 卫崇林三人跟上:“我们一起,好有个照应。” 其实他们是担心小姑娘会去冒险,所以想跟着。 小姑娘没有拒绝,带着他们一起上了山,直到进入不归山,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 卫崇林三人脸色皆凝重起来。 入目看去,皆是它们惨败分开的尸体,鲜血淋漓。 小姑娘眯眼,似乎闻到了什么,从兜里拿出瓶子倒了几颗扔给他们:“吃下去。” 三人不疑有他,立马吃下去。 李义紧张的问:“小兰,是不是有人闯了不归山啊?” 陈风稍作镇定:“我刚才看了,地上好多脚印,来人应该有十多个人,看脚印型状,男的有八个,女的有四个。” 卫崇林皱眉:“小兰,这些人来者不善。” 地上,能看到这些动物尸体上泛着黑血,一定是用了毒。 好狠毒的心啊! 小姑娘没有说话,心里担心着大白,抬脚继续往深林之处去。 当他们越走越近,便听到了一道嘶吼的声音,夹杂着痛苦。 小姑娘飞快的冲进去。 卫崇林三人连忙跟了上起。 直到在一处林中,他们看到大白浑身是血,在挣扎,在咆哮,在嘶吼,瞳孔涣散,意识正在模糊。 它的旁边是几个拿着剑的男人,看似护卫一般,皆都面无表情,只听他们身后的男人笑了一声。 “没想到在这不归山,能遇上难得一见的大家伙,竟然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哈哈……将它给我活捉了,有了它,我就能好好研制更多的奇毒。” 那男人走出来,模样阴冷透白,像极了常年在黑暗里生活的人。 他盯着大白,邪恶的笑着,伸出手碰触大白的那一刻,一片飞叶疾射而来,瞬间伤了他的手。 “啊!”男人惨叫了一声,退了好几步,看着自己的手划出一道可怕的血痕,他瞳孔倏地转为阴毒。 “是谁?给我出来!” 旁边的几个护卫都紧跟在男人身边,神情极为凝重。 竟然能摘叶伤人! 那样的内劲可得多深厚! 男人又小心又气愤:“胆敢伤我,让你尝尝我新研制的千蝎散!” ------题外话------ 今天先写到这里,已经8章了,我码字码到快吐血了。 原谅没有任何存稿的我吧!!! 明天继续!! 来点推荐票吧~~~什么票都好,让我知道你们在看【眼泪汪汪咬手手】 109、来而不往,非礼也 夜幽兰从林中暗处走了出来。 她看见躺在地上的大白,眼皮子掀了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她生气了。 看向男人一伙,问:“是你们伤了它?” 男人见出现的竟然是一个普通无奇的……村姑? 他冷笑:“是我伤的又怎么样,不过一只畜生而已,能让本座废物利用,那是它的荣幸。” 只见那男人手上出现一个小瓶子,拔开盖子,将粉末洒在受伤的手上。 他眸子阴毒的望着小姑娘,咬牙切齿:“刚才是你用叶子伤的我?” 小姑娘慢慢向他们走过去,眸子像海一样深,偏生又极清极亮,每一步走来都像带着锐利的风似的。 不言不语。 男人见此喝了一声:“将她给我拿下,本座要她生不如死!” 他身边的护卫面无表情的点头,拔出剑来。 下一刻,小姑娘身形一晃,仿若凌波踏步,一个动作,人就已经站在众护卫跟前。 那些护卫心一惊,手上的剑已经砍向她。 小姑娘出手,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当她已经站在男人面前时,那几个护卫已经因为震碎腕骨,连剑都提不起来,只能痛苦的扶着手腕,眼睁睁看着男人被小姑娘一巴掌拍过去。 “啪!” 那一巴掌,直接将男人当场抽飞! 那男人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瞪着眼前这个村姑,破口大骂:“你这该死的贱女人,竟敢打本座,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小姑娘哼了哼:“我管你是谁,伤了大白,我要你十倍奉还!” 男人眸子迸出疯狂的杀意:“还没人敢这样打本座,贱人!” 他的手朝小姑娘脸上一挥,白色粉末瞬间往她身上撒。 小姑娘没动,只是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 然后男人狂笑:“哈哈……只要身上沾到千蝎散的人,三息之间便会七孔流血而死!” 躲在暗处的卫崇林三人脸色皆是一白,急得就要跳出来。 但他们听到小姑娘清软的声音:“什么玩意儿?难闻死了。” 从声音里听,她一点异样都没有。 就连男人都惊诧。 三息时间已到,她为什么没有事? 他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会没事?” 小姑娘挥挥袖子,极为嫌弃的看着男人:“哼!对我下毒?” 她哼声:“爹爹说过,对于那些想欺负我的,就要以眼还眼!既然你对我下毒,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 小姑娘手上突然出现一粒黑色药丸子,转手就弹进男人的嘴里:“请你尝尝我自己做的万蚁蚀骨吧。” 他们兄妹十四人,就六哥哥精通这些毒物。 虽然她擅长医术,但医毒不分家,自己也从六哥哥那里学了六层的毒术。 六哥哥给她评价,自保绝对可以! “啊——” 她听见男人惨叫声响彻整个林子,眼睛眨了眨。 不是应该痒得浑身挠吗?就像有万只蚂蚁在身上爬。 怎么痛成那样? 小姑娘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看起来效果一般般,要是让六哥哥知道自己做出这样差的东西,会不会骂她学艺不济,丢他脸呀? 110、不过一招 那男人痛苦哀嚎时,还不忘朝夜幽兰打骂威胁:“贱人……贱人!快给本座解毒!本座可是毒圣千司……啊……” 他疼得从兜里掏出各种瓶瓶罐罐来,倒出许多不同颜色的药丸吃进嘴里。 可是不论他吃的任何一种解毒丸,都没办法止住痛苦。 万蚁蚀骨! 就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啃食他的骨头一样,痛! 这到底是什么毒? 为什么他从没有听说? 该死,这贱人到底是什么人? 千司青着一张脸,朝着某一处咆哮起来:“南绿!你该死还不出来,给本座将这个贱人抓住,让她拿出解药来!快啊!” 听他惨叫声,耳朵快受不了的小姑娘忽闻他的话,便笑眯眯的看向林中的某一处,等待着对方出来。 只见林中深处,一道绿色的倩影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眸子冷冷的,身上并未佩剑,却见一种无形迫人的气场。 这女子大概是里面武力最强的一个。 叫南绿的女子冷冷瞥了眼地上痛得打滚的千司,语气极为无情:“我的职责是负责保护宫主。” 千司气得大怒:“可宫主说了,你现在的任务是保护我!” 南绿甚是不屑:“你不是毒圣吗?不是什么毒都对付不了你吗?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让你这般狼狈?你可真出息!” 慢慢的嘲讽和不屑。 千司脸色难看:“你给我闭嘴,赶紧杀了那贱人,拿解药来!” 他已经痛的想撞墙死了。 南绿冷哼,此刻也不在多言,转向小姑娘,眸子冰冷:“小丫头,将解药拿出来,我留你全尸。” “解药?”小姑娘突然大悟,拍了拍掌心:“哎呀,我竟然忘了配解药了!” 南绿眯眼,不喜废话,直接动手。 身侧的手一挥,就从袖子里挥出数条细细的钢丝,直直缠向小姑娘。 小姑娘一见,迅速的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套在手上。 钢丝缠上她的时候,她一手直接抓。 “怎么会?” 南绿心里一惊,看见她手上白色的东西竟然是手套,此时牢牢的抓住自己的钢丝,分毫不松。 她面上神色却不动,瞬息间,手腕一转,掌中暗劲一摧。 钢丝,纹丝不动的在小姑娘手上。 南绿眸一沉,令一只手便向她射出了数只毒镖。 偷袭吗? 小姑娘清眸光闪,身影蓦动,毒镖只打中树杆,周边的人还未醒神,便见她一指穿云破空直点南绿。 那一指电光火石之疾! 那一指惊心动魄! 让南绿那一刹神魂一颤,身体已于大脑之前反应,双掌拍出,脚下移动,可也在那一刹,颈间一痛,便再也无法动弹。 直直倒下。 千司惊恐。 南绿可是红袖招的四大护法之一,她那么强,都只在这女人的手中过一招! 这女人……这女人到底是谁? 穿得像个村姑,长的又丑,却能毒过他,一招制胜南绿。 没听过她这样的毒。 也没见过她这样的招数。 武林中更没有听说这样奇特的女子。 看着傻眼的千司,小姑娘一脸无辜:“不用担心啦,没死呢!不过就是以后再也不能打架就是了。” 九姐姐送的天丝手套还真好用。 111、针锋相对(1) 不能打架? 不就相当于废人一个了吗? 这女人这么狠的吗? 千司颤抖,不敢反抗。 他虽有武力,但却只擅长毒物,常年侵研制各种毒,以至于功夫一般。 但是毒…… 他还有,许多。 千司眸子阴毒,忍着痛苦,袖子一动。 小姑娘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钢丝收起来。 “这丝韧性挺好的样子,用来钓鱼还不错。” 那些受伤的护卫忽然全都退到一边,脸色皆是喜色。 不愧是毒圣。 这女人死定了! 四周传来“丝丝”的声音,数百条的毒蛇从四面八方爬过来。 密密麻麻,冰冷至毒。 千司冷笑:“你,跪下来求饶,再将解药拿出来,本座便让你死个痛快。” 小姑娘看了眼坐地上疼得喘气的千司,突的就笑了。 “不过就是靠着蛇引香才让这些蛇爬过来,若是没有蛇引香,你又该怎么办?” 她手里的纲手飞了出去,将千司袖子里的一个香囊给勾了过来。 不顾气急败坏的千司,拿在手上左瞧瞧,右看看。 “啧,比六哥哥做的还要差。” 她又看了看千司,一脸的嫌弃:“这就称毒圣了?外面的江湖人都这么好蒙的吗?还是你自己叫的?丢不丢人?羞不羞?” 眼见那些蛇都聚集了过来,她便笑眯眯的挥挥手:“还是你们自己尝尝它们的滋味吧。” 说完,脚尖一跃,就上了树。 树下,那些护卫尖叫。 千司瞳孔紧缩,要死了!要死了! 惊恐的往后缩,嘴里不停的叫着:“该死!明月珠!明月珠,你在哪里?我要是死了,明夫人可不会轻饶你的,快来救我!” 数百条蛇爬过来的场面,让人头皮发麻。 小姑娘还在看戏,听千司嘴里喊着“明月珠”,三个字让她眉头皱起。 也就在那些蛇就要爬上千司时,一抹窈窕的黑色身影施展着轻功,翩然出现,迅速将千司一把拎起,同时又扔出了一个东西在蛇群里。 噗! 一阵青烟冒起,那些蛇闻到味道,便四处散去。 黑衣女子拎着千司翩翩落地。 她带着黑色面具,一身的黑裙,衬得身子极为妖娆。 面具下露出的丹唇,勾着魅惑人心的笑。 一双黑珍珠一样的眸子,轻轻柔柔的望着树上的小姑娘。 “小丫头,玩够了,就下来吧。” 那语气极为温柔,像极了妹妹调皮捣蛋,姐姐无奈对之的场面。 树上的小姑娘眸子闪了闪,倒是很听话的下来。 她慢慢走近。 两人四目相对,皆看到彼此眼中的诧异和不解。 千司还在嗷嗷直叫:“明月珠,赶紧杀了她,让她将解药拿来,快!” 这命令的口吻还真令人不爽。 “聒噪!” 明月珠抬手就在千司的脖子上一劈,那人就软软晕过去了。 她又掏出瓶子倒了个丸子塞进千司的嘴里。 完事,直接扔在一旁不管了。 她现在兴趣的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明月珠柔柔一笑,姿仪美伦,看着小姑娘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如此了得的身手,又能玩的一手好毒,是哪个门派?亦或是哪个世家的千金呢?” 112、针锋相对(2) 小姑娘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明月珠疑惑,对上她的目光。 竟见小姑娘平凡无奇的脸上,有一双会笑的眼睛,水汪汪的,清澈动人。 让人想起深山碧潭里的清泉,闪闪的发光。 明月珠也愣了一下,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这个小丫头…… 忽然身后出现数十人来,一身青衣,个个手提着剑,面无表情。 为首的男子语气没有任何温度:“宫主,此人伤了毒圣,辱了红袖招,请立即将此人击杀!” 明月珠偏首,看了他一眼,丹唇柔柔勾出一抹弧度,却是冷的。 “本宫主做事还要你们来命令吗?” 为首的男子低头:“属下不敢。” 语气依然冰冷,又继续道:“请宫主不要忘了我们此行来的目的,任何影响因素都必须清除!” 明月珠眼一睨,眼底有几分不耐。 转而看向小姑娘,明艳的笑了笑:“小丫头,你可曾见过一个中毒的公子,一身月白袍,身上总带着玉扇的……嗯,长的极俊。可曾见过呀?” 她神情语气却依是温柔款款,媚态横生。 小姑娘晃了一下神,点点头:“有。” 明月珠愣了一下,惊于她的老实。 又问:“那这位公子可是在你那?” 小姑娘又老实回答:“是的。” 明月珠柔媚的笑容敛了几分,眼底有什么在闪:“那你可愿带我们去找他?” 小姑娘摇头:“不行。” 明月珠挑眉:“为何?” 小姑娘抿唇,看着明月珠身后数十个青衣男子:“他们是坏人,会伤害他。” 那数十个青衣男子手里的剑一致要拔起,明月珠抬手阻止。 “你们不是小丫头的对手。” 出手一招,便能让四大护法南绿,成为废人。 可见功力之深,即便是他们一同出手,都会折在她手里。 倒不如,她亲自来会会这个小丫头。 明月珠走向前,柔媚的眸子划出一抹凌厉,道:“小丫头,告诉我,他在哪里。” 小姑娘眸子明亮清澈:“来吧!” 她眼底有了战意! 是眼前的女子让她有了这样的情绪。 是心底道不清,看不透的压抑,让她想出手。 明月珠眯眼,了然,亦是同感。 隔着两丈之远,下一刻,一个身影闪动,一个身影迅移。 刹时,只觉似有长虹穿云,薄雾轻漫,眼前黑紫交错,却已辩不清人影。 没有人看清她们的身影。 朗日当空,时有清风。 虽无法看清,依稀可辩,那两人身姿轻妙,脚下移动之迅疾,身形闪动之矫捷,出招发式之猛烈。 在那一刻,众青衣人冷汗布满额头,双目皆是不移。 各自是庆幸,他们没有动手。 那两丈之地无人敢近,那两道身影无人敢趋。 一刻钟,依然不分上下。 青衣人心中可怖,他们宫主的身手在江湖上嫌少有能与她势均力敌。 可眼前这个女子,竟然能打出平手! 只听‘碰’的一声,二人分开。 黑影似流风,紫影如叶飘。 风静叶止,两人依地而立,安然如初。 良久,明月珠轻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望向她,明眸清澈,缓缓道出声:“夜幽兰!” 闻言,明月珠瞳眸倏地一震,又极快的隐去。 望着她久久,转身朝青衣男子道:“我们走。” 113、小姑娘情绪不对 走? 又没有败,为何走? 青衣男子张了嘴,欲言。 明月珠冷冷的眼神瞥向他们:“走!” 语气不容置疑。 临走前看向夜幽兰,她眼底闪着着复杂的光。 抬脚,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青衣男子咬牙,望向夜幽兰,又带着几分畏惧。 只能带上千司和南绿,转头跟上去。 走了很远之后,青衣男子不明白的问:“宫主,那秦王就在她那里,我们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到,为何……” 明月珠看向他,眸子带着无形迫人的气势,直接让青衣男子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紧接着,她丹红的唇慢慢溢出一丝血。 青衣男子惊诧:“宫主!” 她竟然受了伤! 宫主自从功法练至圆满之后,几乎很少有能伤到她。 那女子真那么强吗? 明月珠用手擦去唇角的血,不甚在意:“无妨。” 她看着青衣男子的眸子带着压迫感:“今天在不归山遇到事一律都给我咽到肚子里。” 青衣男子以为宫主是因为受伤,才顾着面子,便点点头:“属下明白。” 明月珠冷冷眯眼:“包括遇到那位姑娘的事,也要保密,连同她的名字!” 青衣男子愕然:“什么?” 明月珠眸子深深:“尤其是在我母亲那里,她的事,她的名字,一个字都不准提起,若让我知道从你这里泄露……你该知道我的手段的,巫青。” 巫青,正是眼前的青衣男子。 他心中骇然,背脊冒着冷汗,双手一拱,低头道:“巫青明白。” 即使再不明白,再不解,他也要听从命令。 见此,明月珠转身继续走,出了不归山的范围,就上了马离开此地。 她抓着缰绳的手,骨节微微泛白,首冲在最前,任和风吹着脸颊,眸底下渐渐湿润起来。 兰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恨我吗? * 不归山,还站在原地的夜幽兰,望着明月珠等人走远后,始终保持着一个动作,久久不言不语。 卫崇林三人急急走了来,拉着她上上下下的看,确定没有任何外伤,又担心的问:“小兰,你没事吧?” 刚才可是看见小姑娘出手又快又猛,直接打退了那些人。 可让卫崇林三人震惊。 小姑娘看起来年纪那么小,武力竟那么强。 三人看着傻愣愣的小姑娘,突然就回了神:“哦,没事,去看看大白吧。” 她转身大步朝着大白走去。 卫崇林奇怪,小姑娘情绪不对。 但又不好多问,跟着过去,一起给大白处理伤口。 期间,小姑娘默默不出声,一反常态。 平时都是笑眯眯的,极为精神。 此时焉焉的,眉头是皱着的。 卫崇林不由问出声:“小兰,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姑娘双手托着下巴,想了想,好久之后才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矛盾,好纠结。” 卫崇林问:“你不妨说来听听,卫大哥替你分析分析。” 小姑娘抿嘴,理了理心绪后,道:“刚才那个黑衣姑娘,明明看起来是个坏人,但是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却很亲切,很喜欢。” 114、总是要去经历的 然后,对方问什么,她就老实的回答什么。 她低头,咬咬唇。 面对坏人,有这样的情绪是不对的,但是…… “我刚和她打起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反应出乎的反常,每一招式都恨不得击败对方。” 夜幽兰低头看自己的手,到现在都还颤抖着。 从来没有这样过。 为什么会这样? 卫崇林问:“你认识那位姑娘?” 夜幽兰摇头:“不认识。” 李义这时候凑过来问:“那是你忘记她了?” 夜幽兰立即反驳:“不可能,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在我的脑子里,从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人的。” 她的记忆力很好,看什么学什么,都很快,就是身边人的任何一个小事情都能让她记忆深刻。 为什么,明明不认识那位姑娘,却对她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 卫崇林和李义也都解释不清这是为何。 一边的陈风想了想,便道:“你的身体本能会对她产生一系列奇怪的反应,而你又不记得她,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你吃过什么忘记她的药。” “怎么可能有那种……”药! 最后一字,夜幽兰却说不出口。 她想起,六哥哥的爹,也就是六叔,他是族里最擅长制药的。 虽然她从没有听说,六叔家里有那种能让人吃了就忘记过去的药,但若是属于私藏的那种呢? 夜幽兰忍不住狐疑,她吃过?真是这样的吗?为什么? 烦恼的挠挠头,郁闷极了。 卫崇林拍拍她的肩:“你若真的忘记了,最清楚的该是你的亲人。” 亲人? 夜幽兰立马就想到家中的爹娘。 扁了嘴,不置一词。 若真有其事,瞒的最深的肯定是爹娘。 她要不要找个时间,回去问问呢? 这个时候奄奄一息的大白低低吼了一声,似乎在提醒几人,别光顾着聊天,把它这个伤患给忘了。 夜幽兰笑了笑,抛开那些烦恼,摸摸大白的脑袋:“大白你可真弱,比我们村子里的豆豆还要弱,谁来了,都能把你欺负。” 那豆豆可是威风凛凛的,又凶又强,可是村子里的守护兽。 大白不满意的又低吼了一声,表示抗议。 卫崇林三人惊奇,这凶兽也太有灵性了。 接着就听夜幽兰笑道:“以后,就让卫大哥他们来帮助你强大起来吧?” 李义直接傻了:“小兰,你说什么?让我们来帮助它?” 夜幽兰点头:“对啊,以后你们可要互相照顾哟,不可以让别人随便欺负了你们哦。” 卫崇林眸子一暗:“小兰,你要离开?” 李义和陈风也都望向她,皆是不解。 夜幽兰点头:“恩,宴之哥哥要走了,我也该走了。” 她伸手摸了摸大白,眼里是不舍,又多了几分坚定。 “我总不能一直龟缩在这里,那样会让家里人失望的。” 不论她多么排斥外面的世界,可终归还是要面对的。 总是要去经历的。 不管是宴之哥哥,或是明月珠。 有什么疑惑,总是要自己去寻找答案的。 她眸子慢慢清明起来,似是想明白了一样。 卫崇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行,你去吧,大白我们会照顾好的。” 115、是骂还是夸 话说完,卫崇林的肩头被拍了一下,转头看去,是大白粗长的尾巴甩来的。 他一脸懵。 大白虽受伤,躺着喘,可是眼睛看卫崇林几人,极为嫌弃和不悦。 似乎还在恼之前他们兄弟曾对它做过的蠢事。 卫崇林干咳,脸上尴尬。 还是李义狗腿:“大白,之前我们做错事,您可别放心上呀!呵呵……我们保证以后好吃的好喝的供着您。” 陈风附议,点头。 夜幽兰就笑出了声,道:“你们呀,以后要和大白一起训练哦。” 啥?一起训练? 李义和陈风懵圈了。 卫崇林却是了解的点头:“自然。” 眼底多了份对小姑娘的感激。 夜幽兰没有多说,看大白伤口处理好后,又喂了几颗疗伤的药丸,便笑眯眯的离开了。 她走后,李义和陈风皆不解的看向卫崇林:“老大,为什么?” 卫崇林微叹:“我们久罗的公主还没有找到,强大自身,在寻找她的同时也能多一分自保。” 久罗的公主! 李义和陈风二人脸色皆变。 老大还没有死心。 陈风无奈道:“老大,都已经十七年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公主长什么样子,还活着没有,甚至……我们连一点相关的信息都没有,如何找。” 为了久罗族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自他们出生,就背负着寻找公主的使命。 流落在外的公主,甚至不知是死是活。 他们四处寻找,四处碰壁,狼狈得几乎快活不下去了。 以为到了杏花村,能平静的生活下去,但卫崇林却不曾,也不想放弃。 卫崇林神色微晦:“我们的久罗王,将未来的希望都放在我们身上了。而且我们也立过誓言,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公主。” 李义和陈风皆沉默了下来。 那遥遥无期的未来…… * 夜幽兰下了山,便感觉到村民的怪异。 都笑眯眯的看着她,想看乖女儿一样,眼神极为疼爱。 还有的眼神极其凶狠,又一副不能咋样的模样,眼中充满了羡慕嫉妒。 她一脸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小杰和虎子在这时候跑了过来,拉着夜幽兰的手咋咋呼呼的叫着:“小兰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刚才你不在,村里的人都在骂你呢!” 夜幽兰不解:“为什么骂我?” 虎子最为气愤:“还不是阮家那个女人,跑来你家又想要纠缠神仙哥哥,可是神仙哥哥完根本就不理会她,那女人气不过,就在村里到处造谣,说你坏话。” “说我什么坏话?” 虎子回答:“她跟村里人讲,你一个姑娘家不知羞,天天和一个陌生男人同住一个屋子,不知检点,还给他脱衣服治病,还、还……反正,现在大家都在骂你。” 虎子语无伦次,气得连话都说不好。 反正话里意思,村里人都话里话外的针对此事,对夜幽兰各种骂。 小杰推推虎子:“不对,现在是大家都在夸小兰姐姐才对!” 夜幽兰看来看去:“到底是在骂?还是在夸?” 小杰回答:“之前确实是小兰姐姐被骂了,后来神仙哥哥出面说了几句后,大家就都夸起来了。” ------题外话------ 还有一章正码字中…… 116、宴之哥哥,我喜欢你 夜幽兰好奇:“他说了什么?让大家态度就变了?” 小杰道:“神仙哥哥一听有人说小兰姐姐的坏话,立即找到大家,他说:我与她是兄妹,即便是同吃同住,相互照顾,也无不妥。” 虎子连连点头:“对对对,当时那阮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时脸都黑了。哈哈……” 兄妹? 夜幽兰略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他的维护。 小杰又说:“神仙哥哥还念了一句词:天然秀美貌如花,勇敢勤劳去虚华。巧手绘描新天地,心灵纯洁爱农家。我懂,我懂!那是在夸小兰姐姐勤劳美丽,当时村里人都看阮清的眼神很嫌弃你知道吗?哈哈……” 这诗词故意说得简而易懂,村里识字的村民一下子就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明里夸小兰,暗里讽阮清。 这个一天到晚只懂打扮,不识农务的阮家小姐,跟每日勤快宛如蜂蜜似的小兰一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大家自然都向着小兰。 毕竟淳朴的村民亦都是喜欢勤快又伶俐的小姑娘。 自然也就对阮清嫌弃上。 那阮清见此,气得咬牙切齿,最后狼狈的逃开众人的视线。 为此,君子谦挺身站出来维护小兰一事,令大家极为赞扬。 那些姑娘家们,也都羡慕嫉妒小兰有这样的福气。 竟能与这样俊的男子,兄妹相称。 虎子和小杰两人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夜幽兰最后也弄明白了,刚才村民那样奇怪的眼神是怎么个回事了。 挥别了虎子和小杰,夜幽兰回到了屋子。 就见君子谦站在鸡圈前,手里正洒着什么喂鸡呢。 他眼神柔和,如同阳春三月的阳光,温暖而不招摇,柔柔地照进人心底。 阳光下,月白长袍在风里飞扬,衬得那安静的容颜格外俊朗,熠熠生辉。 这画面感…… 竟有那么点仙气之感。 他不管做什么,都那么从容,眼神那么淡然,如此干净出尘。 抬首望过来,眸子风轻云淡,看在夜幽兰眼里却万般神姿高彻。 夜幽兰叹口气,极郁闷。 是不是宴之哥哥要走了,所以把高墙也砌了起来,不让人看懂,不让人靠近? 那这几日的心思不就白费了? 君子谦素净白玉般好看的手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下,浅浅温声:“回来了?” 夜幽兰轻轻软声:“宴之哥哥。” 君子谦挑眉,小姑娘今日情绪不对。 “怎么了?”他想,难道是村里还有人给小姑娘难看? 夜幽兰低头,没回答。 往日里,活泼可爱的笑容不见了,那双纯澈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忧伤。 君子谦心头没来由一紧:“是遇见什么事了?告诉我无妨。” 夜幽兰抬眸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宴之哥哥,我喜欢你。” 那眼眸干净又纯真,那脸上认真又坚定。 君子谦愣住,没想到小姑娘竟然这么突然的表白。 心头上像是被软软的拂过。 他默了好一会儿,思忖了下,便温声问她:“那你知道何为喜欢吗?” “我……”夜幽兰开口又止,脑子回想了一下,好半天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她不知道,脑子一片空白。 对男女情爱一事,她一概不知。 117、可好?兰妹 夜幽兰说不说来,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所以她不懂如何回答。 君子谦雅然一笑,这还只是一个不经事的小丫头。 他斟酌着给小姑娘解惑:“你认真想想,你对我的喜欢,是不是一种小妹妹对大哥哥的心情。” 夜幽兰反驳:“才不是,我对哥哥是没有这样感觉的。” 她无法满意这个解释。 君子谦耐心的解释:“当然是有所不同,毕竟我不是你的血亲,但是喜欢的心意是相通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许是我们彼此投缘,才能在这里相识,才能如此相谈甚欢。” 他轻描淡写,清魅惑人,眸子深幽如渊,仿似要吸人魂魄,让夜幽兰晃了一下神:是这样的吗? 对君子谦来说,眼前的小姑娘是唯一能让他纵容的人。 事事都因她而破例。 说真的,他还挺喜欢小丫头的,而这,无关男女情爱。 就像喜欢小妹妹一样。 “小丫头,你愿意与我义结金兰,结为兄妹吗?” 那声音很轻淡甚至是温柔的,空濛的眸子温柔的望着夜幽兰,却在那一刹那绵软她的心。 夜幽兰抿嘴,直接拒绝:“我不要跟宴之哥哥做兄妹。” 她有哥哥! 她不缺哥哥! 君子谦无奈浅笑,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不经意的发现她一头青丝的触感非常轻柔水滑,让他的手像是探入春水里、云朵中般感到奇异的舒服。 但失神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瞬,心思很快拉回来:“结为兄妹后,若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也会告诉你。” 这是在诱哄吧? 没办法,小姑娘心思虽单纯,却有点执拗。 果不其然,她直接拒绝:“不要,我要想知道宴之哥哥是谁,我会自己去找答案。” 反正她就是不要做兄妹。 要是兄妹做着做着,以后改不过来,那不是亏大了。 君子谦讶然的挑了挑眉头,然后淡然一笑道:“那你我暂时以兄妹相称如何?” 小姑娘看他,眸子眨了眨:“暂时吗?” 君子谦点头:“对,宴之哥哥很喜欢你,想保护你,像对妹妹一样的喜爱,所以我们暂时以兄妹相称。” 以退为进,便是最好的办法。 “可好?兰妹。” 他唇边含着一抹柔笑,如晨间湖水笼有轻雾,让人由不得便心神松缓。 “兰妹”二字,从他嘴里吐出,又柔又暖,像是二月剪柳春风拂过心间,令人陶醉眩晕。 小姑娘被迷了眼,傻傻点了头:“哦,好。” 然后回神,瞪了一眼笑的温雅又带着愉悦的男人。 君子谦满意点头:“那便这么定了。” 小姑娘不高兴:“宴之哥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还不死心。 君子谦无奈,却也是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情爱这种东西,他已经断了。 又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由对小姑娘道:“兰妹,今日最后一次施针,明日我便该离开了。” 他受损的筋脉已经好的差不多,今日在施针一次,便可无忧。 而眼前的小姑娘。 他低头问:“兰妹,我走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118、送你护身符 君子谦是想带上小姑娘的,但是又担心她不愿意。 夜幽兰一听宴之哥哥那么快就要走了,不由一问:“宴之哥哥要去哪里?” 君子谦答道:“我会先往雍州去。” 雍州? 夜幽兰想了想,那里不正好是青青姐嫁过去的地方吗。 她点点头:“我也要去。” 君子谦到是很想带上她,但还是问:“可你不是说要在家里帮你英姨整田吗?” 夜幽兰回道:“哦,我可以把田地都交给卫大哥他们帮忙,他们正好没事。” 君子谦浅笑,如此甚好。 “那你收拾一番,明日便跟我一起离开,我带你去雍州玩玩,如何?” “好啊好啊……哎,不对,大白受伤了,我还得上山看着它好起来。” 大白受伤有点重,卫大哥他们又不会医术,她得留下帮忙。 她抬眸看君子谦:“宴之哥哥你先去,两天后我去找你,好不好?” 君子谦略微思忖,便点头:“我让六韵留下,你有什么需要,吩咐他即可。” 夜幽兰笑眯眯的点头:“好。” 见她露出笑容,君子谦心下便也松了松。 又一想,有这样个可爱的妹妹也是件不错的事。 * 晚上,夜幽兰不睡觉,就一心蹲在灶间里忙碌,那一股药香隐隐飘出来。 君子谦好奇又不解,小姑娘到底在弄什么? 第二天的时候,迎来了分别的场面。 君子谦一身锦衣月白袍,衣料是绝好的质地,袖缘上绣着淡淡的云纹。 同色锦带封腰,一枚精美的青玉垂下来,玉佩上带了些许流苏正迎风晃动。 那漫天的艳阳,照在他衣摆精致的云纹上,分外好看。 手执着玉扇,玉容天仪,很是尊贵优雅。 莫竹已经备好马车,也是那般精装与贵气。 君子谦摸摸小姑娘的头,温声道:“那宴之哥哥……便先行一步走了。” 相处十来天,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奇妙的缘分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认下了个小丫头做妹妹。 甚是不可思议。 以后的日子也许会更有趣,毕竟他还不知道小姑娘真实来历。 不过不急,放在身边,慢慢挖掘,更好。 夜幽兰也是笑盈盈的,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君子谦。 “宴之哥哥,我不是说过要送你护身符嘛,这个给你!” 君子谦微愣,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颗白色的药丸,还散发着奇异幽香。 “这是?” 小姑娘眸子亮晶晶的:“吃了这个可以让你百毒不侵哦。宴之哥哥,你快吃了吧。” “百毒不侵?”君子谦惊讶。 他毫不犹豫的相信,手上这药就是真品。 这样的药,几乎是无价之宝,可遇而不可求。 小姑娘点点头:“我赶了两天,总算做出来了。宴之哥哥放心,我做的药百分百有用!” 说着不忘拍拍自己胸口保证。 宴之哥哥武功虽好,身边的人也有懂毒的,但是哪有她做的药这般无敌呢! 这样宴之哥哥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对他下毒了。 闻言,君子谦想起小姑娘花心思又熬夜,如今眼底多了一丝惓态,心中不由动容,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119、君子一诺 小姑娘待他极为用心。 这样的心意岂能辜负。 君子谦从腰里取出一个玉佩,递给小姑娘:“既然你送礼给为兄,那为兄也送你一样东西。” 他明眸轻雾,却蕴温柔,笑容雅淡,却显真诚。 小姑娘接过玉佩,看了看,玉佩通体色泽晶莹,一望便知价值连城。 君子谦凝视她:“你拿着它,以后若是需要为兄,就来找我。不管我在哪里,有多远,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赶过来,便是披荆斩棘,我都会护你周全。” 君子一诺,犹比千金。 小姑娘一听,双眼都亮了,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像吃了糖一样。 她亮晶晶的望着君子谦,问:“不管我是谁,你都会保护我,是吗?” 君子谦浅笑,点头:“是,不管你是谁,我的承诺永远不会变。” 小姑娘闻言喜滋滋的将玉佩贴身放好。 心暖暖的。 宴之哥哥真好。 君子谦最后上了马车,从车窗看了小姑娘一眼,温声:“兰妹,那我在雍州等你。” 一声“兰妹”,又轻又柔,直让小姑娘心里软绵绵的。 她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挥别:“好,宴之哥哥,我很快去找你哦。” 那辆精致的马车就这么慢慢的离开她的视线。 看得她眼都不眨,直到六韵在旁边提醒:“兰姑娘。” 小姑娘回神:“是六韵呀。” 六韵不敢不敬,双手一拱:“兰姑娘,公子已经吩咐了,您若有什么需要,六韵定当服从。” 这位小姑娘不仅治好了主子受损的筋脉,还赠送了那样贵重的药品,六韵再也不敢小看她,心里对她极是尊敬。 小姑娘点头:“哦,我知道了,你还像之前一样吧。” 六韵明白,转身隐到了暗处。 小姑娘回到屋子,宴之哥哥走后,这里空落落的,连同她的心也一样空空的。 哎呀,不能再想了,要赶紧收拾一下,两天后离开这里。 在这之前,她要先安排好卫大哥几人。 * 阮家 阮清趴在母亲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阮母不停的安慰着。 还有坐在一边的阮浚,面无表情,眸子阴翳。 还有阮父,也是一声不吭,脸色也是沉沉, 一屋子,气氛极为沉重。 屋子里,丫鬟和书童地站在屋门外,两人脸色带着害怕和不安,忽而听屋内阮清的阴毒恨骂声。 “娘,我讨厌他们,我讨厌那些该死的泥腿子,我讨厌这该死的杏花村,我真恨不得他们全部死去!” 阮清在君子谦那里多次被讽,就连整个村子的人也都在笑话她。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阮清哭得眼都红肿了,拉着母亲哀求:“娘,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哥哥就要上京赶考了,我们也一起去吧,好不好?” 阮母心疼:“哎哟,我的心肝儿,别哭了,娘都心疼死了。” 听女儿说一起离开杏花村,她又犹豫:“离开这里,这是我们的根呀,怎么能……” “走吧。” 突然,沉默许久的阮浚开口了。 倏地,一家子都望向了他。 阮浚原本温雅的俊脸,此时也是黑沉可怖。 “这个村子没什么好呆的,耽误了妹妹的婚事,也阻了我的未来。” 120、阮家惨变 阮父阮母皆是一愣,脸上皆是震惊。 “俊哥儿……” 阮清点头赞同:“哥哥说的没错,在这里根本就是阻碍了哥哥的前程,若是哥哥中了科举,得了朝廷大臣的赏识,却得知他竟是从乡下来的,会不会就……” 她话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已经明了。 阮浚眯了眼,觉得妹妹的话很有道理。 云烟那贱人,不就是看上了秦王身边的一个兵嘛! 等他上了京城考举,取得功名,定要让那贱人瞧瞧,她瞧不上的,却是她攀不起的。 如今,走,是一定要走的。 阮父阮母一听,觉得似乎有些理。 “那这……” “今天就走吧。”阮清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行,这走的也太突然了。”阮父出了声。 “对呀,我们还有东西要收拾,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阮母点头。 阮清气极:“我不管,我不管!我们今天就要离开,我是一刻都呆不了。” “娘……”她拉着母亲的手哀求,眼泪再次泛滥。 阮母无奈,望向自己老头子。 阮父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这杏花村,是他阮家的根啊,就这么抛弃,可是会被阮家族人戳脊梁骨的。 可是…… 他又看向自家儿子,阮家的未来都在他身上了。 阮浚看出父亲的犹豫,拍拍他的手:“您放心,我一定考取功名,让您当上状元郎的爹。” 状元啊…… 阮父眼里闪着光,终于点头:“走吧。” 阮清闻言高兴的闪着泪花,眼底更多的是对君子谦和夜幽兰的恨意,和对村民各种厌恶。 一家四口,连夜收拾东西,悄声无息,带上丫鬟书童,悄悄的离开了杏花村。 他们雇了辆马车,带着所有盘缠,几袋的包袱,就匆匆离开。 那还是深夜,整条道路上寂静无人,只有月光撒下来的清辉,落在孤单在行路的马车上。 殊不知,这半夜里就这么遇上了土匪。 “啊——” 那尖叫声,惨叫声,求饶声响彻在这幽静的夜里。 那条路很少人走,到了夜里更是没有什么人经过。 阮家四口,加上丫鬟书童,直接惨遭毒手。 阮父因为死死护住儿子而被捅死。 阮浚慌慌张张,趁机跑掉。 而阮清和丫鬟,一个有貌,一个有腰,几个土匪当然要先满足了邪欲。 丫鬟因被他们蹂躏,而咬舌自尽。 “不!不!求你了,不要……” 阮清哀求惨叫,仍躲不过土匪的蛮力和野心。 被三个土匪一阵玩弄之后,阮清恨意滔天,拿起一支银钗直直扎进土匪的脖子里。 “啊——” 那土匪惨叫,血流不止,之后死不瞑目。 阮清也趁机逃了。 赶过来的几个土匪见状,气得虎目狰狞。 “该死的贱人!” “尧哥,我们要为兄弟报仇啊!” “怎么报,那贱人都逃了。” “我刚才听他们说是从杏花村来的,说不定那贱人就是跑回去了。” “玛德,兄弟们,给我叫上三十八寨的兄弟,给我去将那贱人找出来,找不出来,我就屠了他们的村子!” “是!” 121、屠村 这天早上,夜幽兰一如既往的早起,这次还叫上了卫崇林、李义、陈风。 三人很少这么早起,还一脸困相,不停打着呵欠。 “哎哟,那么早上山做什么,我都还没有谁够呢!” “对啊,今天我还得给宋大娘家帮忙呢,晚回去了,小玲子是要不高兴的。” 宋大娘和小玲子母女二人在村子里,从来都是相依为命,刻苦又勤劳。 自陈风和兄弟们来到这个村子,就多次受善心的母女俩帮助。 而陈风,一来二往,就对小玲子看对了眼。 整天看见小玲子就殷勤的不得了,看不到就跟没魂似的,狗腿的很。 几个兄弟都羡慕的同时,也时不时笑话他,瞧那出息。 夜幽兰听陈风的话,便笑眯眯的道:“等会儿下山的时候,你就摘点花给小玲子,保证她会高兴。” “对啊!那我赶紧去找一些漂亮点的花。”陈风觉得有道理,便兴高采烈的去找。 惹的李义一脸的嫉妒:“陈风这臭小子真是好福气,有小玲子那样的好姑娘喜欢。” 满嘴酸气。 卫崇林抬手朝他脑袋上一拍:“闭嘴,自己胆小不敢跟姑娘家搭讪,是你没用。” 李义哇哇叫:“老大,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我哪里胆小了,我、我、我只是不好意思……” 一边陈风笑哈哈。 就这样兄弟三人和夜幽兰一起有说有笑的去了不归山。 而他们不知,杏花村正迎来一场灭顶之灾。 * 杏花村,这一日依旧如平常一般平静度过。 只是艳阳刚上来,忽然林道上响起了嗒嗒嗒的马啼声,轰轰隆隆的直奔杏花村而来。 顿让村里的人心惊肉跳起来,毕竟几年前这样的马蹄声往往代表着杀戮的到来。 那时候,村里人还没有想到噩梦来临,只是因为这强烈的马蹄声让他们都赶忙关门关窗闭户不出。 可依然躲不过。 当马蹄声传来时,有村民偷偷从窗户望去,便见沙尘滚滚,飞骑如电。 那奔行而来的约有近百匹马,上面坐着的是持着刀剑的…… 马背上为首的男子,脸上有三条长长的刀疤,模样生得极其凶恶煞人,人谁见了都会害怕生畏。 只见他大吼一声:“把那个贱人给我找出来,没找到,那就男的杀,女的漂亮的抢,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 那一声令下,他身后所有人都吼了一声:“知道了,二当家!” 那一声令下,村子里那些人全都惊骇恐惧起来。 天! 竟然是土匪! 他们来了! “杀!” “啊——” “救命!” “求你们了,不要……” 刹时便是刀光剑影断肢横飞,便有血色翻飞凄呼厉吼,心头绝望如灰。 不过顷刻之间,地上便躺下了百余具尸首。 这一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骄阳如炽。 宁静的早晨,被无情的马蹄声踏破。 安详的村里,瞬间成了血海与火地。 哀嚎恸哭响彻整个杏花村。 此时在不归山上,夜幽兰重新给大白上了药后,忽然发觉天空之上,飞鸟在极速飞散,似乎是往同一个地方来。 122、悲恸 夜幽兰见飞禽乱散,便觉有异常,站了起来。 一边的卫崇林抬头问:“怎么了?小兰。” 夜幽兰没有说话,脚尖一踮,飞跃上了树顶,凝眼望了望周边,竟看见远处烟火冲天。 那方向正是杏花村。 她眸子一紧,转身下了树,声音都沉了几分:“村里出事了,我们快回去。” “什么?” 兄弟三人都一愣。 见夜幽兰脸色极为严肃,便不再多问,随着她一起下山去。 当他们回到了杏花村,便是村毁人亡的惨状。 遍地的尸首,破败的房屋被染成殷红,更有一道道血流顺着墙壁蜿蜒而下。 卫崇林三人脸色发白,一整个人仿佛掉进炼狱一样,痛的双眼猩红起来。 “怎么会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早上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肖大哥!肖大哥!醒醒。” “罗大叔,呜呜……” “虎子……” “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啊啊啊——” 三个男人眼泪哗啦啦的流,哭得仰天长嚎。 夜幽兰站在那里,眼睛红了,双手握着虎子娘的手,鲜血淋漓。 她在颤抖,胸腔像被堵住了一般,想叫,叫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 胸口重山相压,脑中一片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 忽而,远处一个小屋子传来挣扎尖叫声,撕心裂肺般:“不——” 陈风瞳孔倏的一缩,起身冲了过去。 “哈哈,小丫头这么烈,尝起来滋味也是那么有劲儿!” 两三个土匪在屋子里抓着小玲子疯狂般,没有人性的蹂躏。 陈风赶到的时候,小玲子已经拿起一边的匕首往脖子一抹,鲜血喷洒而出,刺得陈风癫狂发疯。 “你们这群该死的垃圾人渣!” 他红着眼,提起地上的刀就要往其中一土匪身上捅。 “啊——” 一土匪倒地,其他二人见状,愤怒提刀:“玛德,竟然还有活的,给我杀!” 一刀极快的就要劈向陈风,一个身影更快。 对方脚一踢,两个土匪被踹了出去。 二人刚抬头,刀光一闪,二人脖子被抹,滴血未溅。 连对方怎么出手都看不到,他们就死了。 夜幽兰站在那里,眸子冰亮如星,极为冷冽。 转头,陈风抱住奄奄一息的小玲子在颤抖,眼泪汹涌的掉:“小玲子,我来了,不哭,不哭……你看,我给你摘了花,漂亮吗?喜欢吗?” 小玲子浑身破败,皆是乌青,脖子的血淌淌的流着。 她颤抖的血手缓缓握住那一束花,露出一抹笑容:“陈……陈大哥……好……好漂亮……” 说完,她的手慢慢垂了下来,眼睛渐渐闭上,靠在陈风怀里,露出最后一抹笑容。 “啊——”陈风抱着小玲子哭得哑了声。 李义也哭,更多的是气得咒骂:“是坞城三十八寨的人,那些该死的混蛋,竟然对村子里的人下手,真该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 “坞城三十八寨……” 夜幽兰低着头喃喃自语,盯着卫崇林,语气轻而幽冷:“在哪里?” 卫崇林看过去,只见她一脸平静淡然,一双眼睛又亮又深,如冰般亮,如渊般深,无法从中窥视一丝一毫的心绪。 她这样的一面,他第一次见。 123、剿匪 “带、我、去!” 夜幽兰的眸光瞬间变化,褪去所有的平静与淡然,变得又冷又利又……带着那一丝丝怎么也掩不住的哀凄。 卫崇林默了好久,才缓缓点头,猩红的眸子无比坚定:“好,我陪你去!” 李义咬牙:“我也陪你,杀过去!” 陈风空洞无望的眸光有了聚焦,盯着他们,用嘶哑的嗓音道:“我也要去!” 他眼底迸出的恨犹如滔天般,不息。 “不用。”夜幽兰看向他们,目光落在小玲子身上,“你们好好将大家葬了吧。” 她清澈的眸子坚定而决绝:“我一个去就可以了。” * 杏花村,上下几百多余人,满村被屠尽,年轻女子被凌辱而死,所有能抢的都被抢走了,包括那些圈养家禽都一扫而空。 此事在当天,直接震动了郡城的梁远华,得知这满村的惨状后,气得直摔杯子,满肚子的怒火无法发泄。 “无法无天了,这坞城的三十八寨简直活腻了!” “来人!让刘捕头召集所有人,这次一定要拿下涂业和谢尧!” 涂业,坞城三十八寨大当家。 谢尧,坞城三十八寨二当家。 二人恶贯满盈,召聚无数恶徒,在坞城一方为王,已有几年。 什么恶事都干,烧杀抢掠,凌辱妇孺,无恶不作。 梁远华也已经跟这两人对付了好几年,可都因为对方都是些亡命之徒,武力极强,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他无奈叹气时,刘捕头找来:“大人,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想了想,刘捕头又道:“大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向朝廷请求支援,让上面的派一些强将来,未必没有得一搏。” 梁远华摇头:“没用,我已经跟上面的说过了,但是没有一个强将愿意来咱们小小的郡城去做剿匪这样的事。” 那些都是喜欢上战场的强将,毕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上面的人都宁愿把他们用在战场上。 刘捕头捉急,又道:“那我们找一些江湖侠士来帮忙,也无不可呀。” 梁远华仍是摇头:“有过,但是那些江湖侠士来的都是一些沽名钓誉的,完全不能力敌对方上百之人。” 他眸子坚定:“走吧,无论如何,他们如此草菅人命,恶贯满盈,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诛之。” 于是,梁远华带着刘捕头,近有百人,直往坞城。 坞城,三十八占地为王,无人敢惹。 梁远华今日发了狠,一定要拿下这些土匪。 便让官兵们都备好装备,武器都挑最好的,聚集在他们老巢之外。 土匪老巢里,那些人都在吃喝耍乐,应是从杏花村得来的财物,让他们开心的庆祝。 为首的梁远华和刘捕头皆是心中一怒。 “没人性的东西!大人,我去会会他们!” 刘捕头忍不住心头的怒火,请求一战。 梁远华摇头:“不行,太危险了,等他们醉酒后,戒备松懈,我们才有机会。” “可是……” 刘捕头气恼又无奈,他分明就听见里面有无辜受害的女子在呼救凄喊,绝望之声让人心头发怵。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124、一人踏平 正在他们心中忿恨难平的时候,忽然觉得周围空气的流动有了变化。 有人来了! 刘捕头也是个武者,他能感觉到来人踏着清风而来。 没有任何脚步声,远远的,一道紫色清丽的身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那女子紫衣罗裙,身形婀娜无双,绝世独立,美憾凡尘,单一个美丽的身姿就能让天下倾倒。 明明无风,她身上的衣裙却在空中妙曼的翩跹飞舞。 她一步一步踏来,磅礴的气场让人心中一颤:好惊绝的轻功。 飘飘然,落在他们面前,背对着他们,清丽婉转的嗓音道:“退后一百米,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她曼妙的身影轻盈闪动,已经跃身进了土匪老巢。 “姑娘,小心!”刘捕头不由出声提醒。 他知道,此女子能有如此了得的轻功,必然也有不凡的武力。 深入虎穴,却依然让人惊心。 梁远华和刘捕头一众人等,全都退至一百米外,凝心静气的看过去。 只见那女子足尖轻踏,翩然幻如魔影,瞬间便到了他们的屋顶之上。 立即就有人发现了她。 “有人!” “什么!在哪?” 震耳鼓鸣惊破了坞城的宁静。 喝酒的清醒了一半,抄起手中的家伙准备战斗。 紫衣女子一笑,并未言语,直接拉开战斗。 袖中白绫飞出,气贯绫带,所有飞射而来的长箭,用内劲卷起,全还给了他们。 嗤嗤嗤! 刹时便是刀光剑影,浴血厮杀的场面。 外面的梁远华众人看的惊心胆战。 那刻午时,正是骄阳最炙之时,万丈金芒自高空洒落。 只见紫衣女子腾空飞跃,白绫在空中飞舞,凌厉的劲道,犹如排山倒海一样收割着性命。 每一个看过去,都能在他们的脖子上发现一道血痕,那都是白绫所致。 一根柔软的白绫在她手中堪比利剑! 那她的武功该得高的可怕! 土匪们知道遇上强敌了,不敢轻敌,竟放出了狼烟蒙蔽女子的视线,企图偷袭。 那青烟袅袅,却不能掩半空那道丽影,手腕转动间带起衣袖拂动,像是翱翔九天的凤凰。 看那人,飞跃半空。 看那人,如炫美之姿仪。 看那人,势若渊岳,杀意浸肤! 看那人,一白绫便了结悍勇的土匪大将! 当他们的二当家谢尧自高空跌落,梁远华脑中闪过的念头只是: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杀人如折花,了无畏色。 他们的大当家涂业望过去,触目所及,是横陈的尸首,是散落的兵器,是凝固的鲜血。 他骇然,绝望。 他坞城三十八寨上百的兄弟,全部死于此女之手! “为什么?” 当白绫缠上他的脖子,他不由问出声来。 女子清冷的眸子海一般深,星一般亮,水一般凈,无悲无喜。 她淡淡开口:“你既走上了这条路,就应该预料到有一天。手上沾了那么多鲜血,总也有被了他人结的时候。” 嗓音清灵空悦,却是毫无温度的述说着。 说完,白绫用力,涂业瞳孔睁大,瞬间没了气息,倒了下去。 女子收回白绫,一袭紫衣在风里飘摇,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真真是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125、燕璇华 那些被关起来的可怜女子,皆都仰头望出窗外。 忽见一袭紫衣在风里舞蹈,就那样随意的站在屋顶上,纤腰约素,一只黑色木簪挽起三千发丝。 她墨黑的发安静的垂在她背后,却遮掩不住的曲线曼妙,芳泽无加,铅华弗御,漂亮的惊人! 她很美! 仅仅只是背影,就已经让人想把一切都捧到她脚下,让每一个男人都忍不住奢望能匍匐在她的脚下。 而这样一个美人,是芳华绝代的佳人,却也是杀伐果断的女巾帼。 梁远华带着人冲进了土匪窝,那些女子被救了。 在后山有个屋子,供土匪们玩乐的地方。 里面关着数十个女子,美貌不一。 那里面皆是糜乐的气味,地上还有酒杯躺着。 女人们受尽了折磨,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极为狼狈。 有的已经绝望的上吊自杀,有的还在渴望活着回去。 在知道土匪们被剿灭之后,全都冲出了屋子,纷纷求救去。 屋子里的女人都跑光了,唯独二楼上一位女子。 她虽狼狈至极,却不掩娇颜绝色,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袅娜的身段,万种风情尽生,哪个男人看了能不骨酥肉软。 而此时,她半散的乌发,嫣红的双颊,涣散的目光,正呆呆的看着望着外面那道紫色的身影。 这姑娘好美! 她在心中赞叹。 女子杏眸中水光淩淩,看得有些神迷,转而轻笑,眸底溢满了灰暗绝望。 为了所谓的自在,为了所谓的江湖潇洒,她只带着贴身婢女,离开了自己的国家,离开了自己的亲人,想着天高海阔江湖快意,游得山水境幽之美。 却没想到,她才来到大齐,才走过第一个山头,就遇上了这可怕的土匪。 数十个男人,轮番着来,日日夜夜的没完没了。 甚至对她和婢女用了药。 呵呵…… 她的天真和无知,换得了满身疮痍。 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她不由瑟缩,紧紧抱住双臂,想求一点暖意。 女子惨笑着,笑出了满脸泪水却不知。 噔噔噔! 有人匆匆跑了上来,她缓缓望去,一样浑身狼狈的女子冲了过来,用力抓住她的手,眼泪溢了出来。 “公主,他们都死了!我们得救了!” 这是她的婢女非花,而她自己正是燕国的燕璇华,燕国享有“琅玕之花”美名的燕国公主。 燕璇华瞳孔如没有神魂的木偶一般,身子摇摇晃晃,好一会儿才看向非花。 非花见自家的公主如此,心中亦是悲切。 “公主,我们已经没事,那些禽兽都死了,都死了……” 她指着外面的官兵:“大齐的官兵来了,我们找到他们,说出公主的身份,让他们给我们陛下送消息,让他们来大齐接公主,好不好?” 告诉大齐? 通知父王? 燕璇华明媚的眉眼甚是疯狂,像是燃起了鬼火,伸出手一把掐住非花的脖子,美丽的脸瞬间扭曲了一般。 “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燕璇华被肮脏恶心的土匪给轮暴了吗?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燕国的琅玕之花,如今已是个卑贱污浊,残花败柳的女人吗?” 126、速战速决 非花被掐着脖子,脸上青白,哭着哀求:“公主……公主……我错了,我错了……” 燕璇华倏地放开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抱着非花:“对不起……对不起,非花,我只是……我只是……” 泪珠滚落,凄凄哀哀。 非花也抱着她哭:“不是的,对不起公主,是我不对,是我的错……呜呜……” 两个女人凄哀的抱着一起哭着。 还是燕璇华最先冷静下来,眸子微沉。 她把自己整理了一下,清媚的眸子多了份坚定:“我们走,离开这里,离开大齐。” 非花点头,搀扶公主下了楼。 走前,燕璇华再次回头望向那位紫衣女子矜美的背影。 独立于天地间,傲然而绝世。 回首,相比自己,却让她眸子多了抹讽刺。 燕璇华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匕首,藏进袖里,不希望在回去的路上有任何阻碍。 转身,与非花一同离开这处充满噩梦,又极脏的地方。 二人避过大齐的官兵,找到两匹马,悄悄骑上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 君子谦在收到六韵送来的飞鸽传书后,脸色微沉,立即让莫竹掉头,回去。 坞城三十八寨,屠了杏花村数百条人命! 兰姑娘孤身一人前往坞城,讨伐三十八寨贼人。 信纸在君子谦的手里,捏成粉末。 他空濛如雾的眸子寒光闪现,搁在椅靠上的手紧握成拳。 小姑娘没事吧? 怎可如此鲁莽,她一人如何对付的了那些贼匪? “莫竹!” 君子谦沉声。 驾着马车的莫竹点头:“是,公子。” 知道主子担心,于是莫竹挥动鞭子,加快马车的速度。 可是这一路,那些人的刺杀却没有半点松懈。 无数的黑衣人又一波冲上来。 马车内,君子谦清雅又冷魅的嗓音偷透过来:“莫竹,让他们速战速决!” 再纠缠下去,简直拖住了他赶回去的时间。 君子谦还是第一次,没了耐心。 心头都是小姑娘遇险的画面,不由一揪心。 俊雅的脸色就更沉了。 “是!”莫竹闻言点头,从兜里拿出三支不同颜色的锦旗。 一白,一红,一黑。 三支锦旗一出,认识它们的都骇然的瞳孔放大:“锦色夺命令!” 莫竹首先拿出白色锦旗,挥出一个简单的手势。 再次,拿出红色锦旗,挥出一个复杂的手势。 黑色锦旗,不动。 这等小罗罗还不需要用上黑旗。 于是在莫竹两旗的挥动下,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压抑,那些人也惊恐的想要立即逃开,有些是还不知道锦旗的可怕,仍旧杀了上去。 下一刻,林中暗处走出十名穿着银甲耀目的白衣人,两名簪缨红衣的,都各自带着面具。 他们手里的剑冷芒而骇,杀伐戾气扑面而来! “快!逃!” 已经有人惊慌的要撤退。 可是他们动作没白衣和红衣来的速度快。 不过片刻间,血渐了一地。 数具尸首,逐渐冰凉。 周围归于平静,白衣和红衣之人分别隐至暗处,无声无息。 莫竹继续驾着马车,快速的穿越道路,疾驰而去。 127、对姑娘仰慕不已 萧宴坐在马背上,一身蓝色的锦袍,腰里佩戴着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浪荡不羁的气息。 他一双妖冶的桃花眼看到紫衣女子时,闪着致命又迷人的笑意。 这小姑娘看起来真不错。 身边的小林子望向自家少爷,见他露出如此表情,不由叹气:“少爷,我们还是快点找到璇华公主吧。” 萧宴挥挥手:“不急。” 他漂亮的眉眼凝视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很是不正经的笑了。 “先让我会会她。” 不等小林子阻止,萧宴的身影便一跃而起,施展轻功朝着小姑娘掠去。 小林子无奈,少爷怎么到哪都这样? 一见到美人就挪不动脚了。 唉…… 这样要找到璇华公主,该是何归期啊? 蓦的,小林子突然看见从林子走出来的主仆二人。 他瞪大眼。 诶? 诶? 诶? …… 这不是璇华公主吗? 他才刚想着,公主就出现了! “公主?是您吗?” 逃出来的燕璇华和非花闻声抬头望过去,警戒的握紧袖中的匕首。 然后一愣。 那不是萧将军儿子,萧宴身边的护卫吗? 小林子确定是璇华公主,高兴的迎上去。 而这边,萧宴闪身出现在紫衣女子面前。 他细细一瞧,小姑娘不是那种倾国绝色的大美人,却有一张脱俗秀丽的脸。 小姑娘抬头,一双明眸清澈明亮剪秋水,美目流盼,如山头的云雾般,别有一番味道。 萧宴妖娆的眼尾一挑,语气略显几分轻佻:“姑娘一人踏平了三十八寨,好俊的风姿,在下萧宴,对姑娘仰慕不已,不知能否知道姑娘芳名。” 小姑娘抬眸,直撞上男人风华潋滟的笑眸。 不爱搭理。 转身要离开,萧宴的手横了过来挡住她的去路。 “你做什么?” 小姑娘方喝斥完,便听得男人妖娆的声音随风入耳,慵然低磁,又隐含笑意。 “姑娘声音好好听啊。” 小姑娘怒目,瞪向男人,见他薄唇勾起性感的弧度,如桃花诱人。 一看就是有个花花肠子的坏男人。 小姑娘哼了哼,毫不客气:“滚开!” 萧宴挑出一缕笑痕:“告诉我,姑娘芳名。” 小姑娘脸一冷:“想都别想。” 萧宴笑,左边挡,右边堵,气得小姑娘攥紧拳头。 既然敢挡她路,打得你求饶! 她出手,又急又猛。 他闪躲,又快又轻。 小姑娘咬牙怒目,袖中的白绫飞了出去。 萧宴一见,勾起性感的薄唇,桃花眼轻漾出笑,不慌不忙的掏出剑。 两人几番交手,均是没有输赢。 小姑娘眼波有了怒意,收回白绫,没想萧宴剑锋一转,竟割断了她的白绫。 素白的绢布就这么掉在萧宴的手上。 他深邃的桃花眸流转勾人的春色,噙在唇边的弧度衬得他像多情的狐狸。 拿着绢布在她眼前晃:“姑娘,告诉我你的名字,这个就还给你。” 小姑娘气极,又不愿意跟这臭男人多纠缠,哼了哼:“你别妄想知道!” 说完,转身施展惊绝的轻功,迅速离开此处,一点都不理会后面挽留她的臭男人。 “啧,太可惜了。” 128、我现在很丑吗 萧宴一脸惋惜,看着手里白色的绢布,放置鼻间一闻。 他幽幽叹声:“好香啊。” 那模样像个登徒子! “少爷!少爷!”小林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萧宴推开他靠过来的脸,一脸嫌弃:“别挡着我看美人。” 小林子看了看,人都没了,哪里来的美人? 他无奈,接着是一脸的惊喜:“少爷,别看了,璇华公主找到了!” “嗯?”萧宴狐疑的看着小林子,“找到了?在哪?” 他逗个小美人的时间,小林子就找到了? 这小林子样子不像说谎。 小林子点点头,指了指前面的小树林里,神色一言难尽的模样,道:“在那里,公主好像受伤了。” 瞥了小林子奇怪的表情,萧宴将绢布放进兜里,然后朝着小树林走去。 当他看见狼狈不堪的主仆俩,眸子闪过一抹震惊,很快又平静下来。 双手一拱,淡笑的语气:“公主,微臣总算找到您了。” 模样是生得风流韵致,身如玉树,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明明看起来恭敬有礼,可不知为何,燕璇华就是觉得,他骨子里都是清冷的。 燕璇华不由自主伸出手,攥住了他的前襟,将他拽过来。 “我现在很丑吗?” 她的嗓音微微沙哑,还夹杂着几分阴媚。 一朵惊艳于世的琅轩之花,就这么从清尘脱俗转变为妖艳庸俗。 萧宴漫不经心的浅笑,温柔而多情的眸光看着她。 “公主您仍是燕国最美的琅轩之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燕璇华盯着他:“那在萧宴你的心里呢?” 萧宴挑了挑笑,吐出的嗓音低磁迷人:“自然。” 答案模棱两可。 他轻轻拿开前襟上公主的手,下颚微抬示意:“公主请上马,微臣带您回去,陛下已担心多日。” 小林子心中无语。 要不是少爷您一路光顾着看美人,公主肯定就早早见到了。 燕璇华一想到父王,心中凄哀,悔恨不已。 一边的非花拉着她的袖子,眼含欢喜的泪水:“公主,我们可以回家了。” 燕璇华点头,慢慢上了马,回头望了一眼土匪窝,眼底一片阴郁和恨。 “走吧。” 萧宴牵着马,并不上去,只道:“微臣先带公主去附近的客栈休息,之后再启程回燕国。” 燕璇华眼眸隐晦莫名,知道他的意思。 她这么狼狈,是该好好清洗一番。 于是,四人便进了附近的城镇,找到客栈落脚,休息。 * 夜幽兰回到了杏花村。 附近村子的人都来帮忙,收拾残骸。 一看到这样血淋淋的惨状,有的已经捂嘴咽呜着。 那平静祥和的杏花村已是不再。 几百人的尸首,老老小小,一个个的将他们葬了下去。 夜幽兰蹲在坑里刨着土,不停的刨,双手破了皮,流了血都不自觉。 卫崇林兄弟三人也是一样。 他们的兄弟,都和村民一起葬了。 一个个都红着眼,几乎没日没夜的刨,只为能让他们有个安身下葬的地方,安心的走。 君子谦急急赶到杏花村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小姑娘紫衣罗裙,便是换了一张清秀的脸,他都依然能一眼认出,那就是兰妹。 129、有宴之哥哥在 君子谦赶到,六韵见此也走出来,脸上也是多了一丝哀伤。 “公子,杏花村,除了兰姑娘和卫崇林三人,其余的全部……” 六韵朝小姑娘方向望去:“坞城三十八寨,已被兰姑娘全灭了!” 那时候让还在找寻找主子的六韵吓得小心翼翼的高手,竟是这小姑娘。 而且,她还换了张脸,实在让人惊叹。 原来这才是她真是的模样! 之前那张脸可真普通。 君子谦眼底淡淡异样光芒,也看向小姑娘,表情淡淡。 他缓缓踱步而去,淡雅的身影,临风而立。 看着使劲儿刨着土的小姑娘,双手已经血淋淋得让人不忍直视,君子谦蹲下身来,拉住她的手腕,清雅柔声的唤她:“兰妹。” 夜幽兰恍恍惚惚的抬头,红着眼在看到君子谦时。 她声线发颤,含着一丝哭腔:“宴之哥哥,怎么办?我越挖越慢……越挖越慢,罗叔叔,肖叔叔,虎子,小杰……我都来不及……来不及给他们……葬下去……” 这烈日无情,村民们的尸首受到暴晒,都在发臭发烂,甚是还来不及给他们整理遗容。 小姑娘气息不稳,深喘好久,硬是不让自己哭出来。 君子谦幽深的眸子敛起,握紧她的手,极为温柔:“宴之哥哥和你一起,将他们葬了。” 小姑娘望着他,发出闷闷的声音:“宴之哥哥……” 感受小姑娘的肩头微颤着,他怜惜的伸出手摸她的头:“乖,哭出来,没人会笑你的。” 小姑娘凝望他少顷,不声不响,唇在颤。 压在喉咙里的声腔细细碎碎的,一哽一哽,之后抑制不住般,抖得更厉害。 君子谦眸深,心不知的蓦地揪了起来,莫名难受。 那样干净纯善的小姑娘,哪里承受得起这样巨大的惊变。 他微叹,轻轻将小姑娘按进怀里,温柔道:“哭吧。” 他的手轻柔的抚摸小姑娘的发。 怀里的人儿终于忍不住,埋在他胸口,溢出哭腔来。 “呜呜……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点发现……要是我……呜呜……” 由她哭着。 他默默陪着。 直到她哭累了,无声哽咽着。 君子谦才慢慢抬起她的脸,指腹轻柔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他低下头柔声安慰:“不是你的错,是那些盗匪太猖狂了,而起你也已经替村民报仇了。” 君子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有宴之哥哥在,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姑娘抬头,揉了揉红肿的眼,乖乖糯糯的点头。 接下来,他们慢慢的给村民一个个下葬。 整个郡城大大小小的官府人员几乎都来了。 不能不来,秦王在呢! 都不敢点明他的身份,却依然要恭恭敬敬的。 杏花村的村民被盗匪屠尽,是身为官府的责任。 坞城三十八寨,能让他们无法无天那么多年,都无人能解决。 不是无能,就是上下包庇。 秦王必会追究。 郡城上上下下官府,全都害怕得瑟瑟发抖。 秦王一声令下,清理腐败官府。 那些官员县令一听,魂都去了一半。 130、屠村的真相 唯有梁远华,不亢不卑,尽心尽责。 毕竟剿匪这一事,他已上报多次,也带兵亲自剿匪。 虽然上报多次却都是徒劳,并且他带人剿匪时,手下的兵也都有伤亡。 无奈只能咬牙隐忍,继续上奏,希望上面的人能有愿意下来剿匪的人。 但看见被屠尽的杏花村村民,他仍是自责不已。 不过梁远华在看见夜幽兰时,脸上露出了惊喜和诧异:竟是那位姑娘。 他上前去,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敬然:“姑娘,坞城三十八寨能被剿灭,多亏了你,不然这郡城的百姓们又该遭殃了。” 夜幽兰面色淡淡,不爱搭理人。 梁远华看出她眼底的哀伤,心想这姑娘难道是杏花村的人? 忍不住问道:“姑娘,你帮官府剿灭的盗匪,是一大功德,梁某能否请问姑娘大名?” 夜幽兰眸子盯着他,久久,才缓缓出声:“我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屠村?” 她如此一问,梁远华说不出来。 * 那一场安葬,足足花了十天,才全部葬完,并为他们立了木质的墓碑。 然后他们发现,尸首里面并没有阮家的人。 有人疑惑。 然后就有一个小官府突然出声:“咦,阮家四口,还带有丫鬟和书童?这跟我前不久遇到了一个案子很像,那是半夜里在林道上被土匪给抢杀了,那死的就有一对老夫妻,还有丫鬟书童,但就是没有年轻男女。” 阮家在杏花村是出了名的人气望。 有一个在白鹤书院读书的秀才阮俊,还有一个漂亮宛似大家闺秀的阮清。 所以,附近村民很多都认识他们。 于是向官府形容阮家四口的容貌,包括丫鬟和书童。 这一家子打扮算是村子里最贵气的。 所以,那小官府一听便眼亮了:“对对对……就是那一对老夫妻,还有丫鬟书童,但是没有看见阮家兄妹,估计是临了跑了。” “他们是半夜上的林道,然后遇上土匪,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了,唉……那丫鬟还被那些土匪给糟蹋了,最后咬舌自尽。” 那小官府再想起什么,脸上表情亮了:“对了,那阮家死的那一晚,正好是杏花村出事的前一晚,该不会那些土匪就是……” 所有人在怀疑:杀阮家人的土匪,该不会就是坞城三十八寨? 那小官府再道:“是呢,那里面就有一个死了的土匪是被银钗捅在脖子上,应该就是那阮家姑娘所为了……” 说到这里,大家几乎都要怀疑,杏花村的这场灾难是阮家引来的。 于是很多人都暗里骂这一家子。 梁远华立即让那小官府去查清楚,否则这坞城三十八寨的人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跑来屠杀杏花村的百姓。 小官府领了命令,去查了两天,果真有了眉目。 那死去的土匪正是坞城三十八寨的人,而他们二当家谢尧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必定会找人报仇。 阮家兄妹没有回到杏花村,谢尧没有找到,对村民泄愤,做出屠村的行为,也就不难猜到了。 好恶毒的阮家兄妹! 死了爹娘不管,自管自的逃跑,连累了杏花村数百条人命! 几乎知道了真相的众人,脸上皆都难掩气愤。 131、你也要喝吗? 卫崇林兄弟三人决定留下来,守灵三月。 夜幽兰便随着君子谦离开杏花村。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杏花村发生的惨案很快便会传了出去,若是兄长姐姐们知道了,想必都会担心跑过来。她只能选择离开,并送了消息给他们,自己安好。 马车上,氛围极安静。 她那双纯澈的眸子越发的沉,像海一样,一望,望不到底。 爱笑狡黠的容颜,变得安静沉默。 整个人没了精神,萎靡的样子让人心疼。 君子谦见此,颇为无奈。 经此大变,小姑娘心里有了过不去的梗。 君子谦正想着如何安慰小姑娘,却听她清软的开口:“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爹爹那么喜欢打土匪了。” 君子谦:“?” 打土匪? 他回想,小姑娘好像说过她的父亲是卖画的。 怎么又成了打土匪的…… “我小时候很好奇,他们都是因为战乱才迫不得已才当上了土匪,那么可怜,为什么爹爹还要打他们?” “爹爹说:他们有手有脚,只要有心去挣得衣食,在这乱世中也能活下去,如若沾了鲜血,那便不再可怜。” 轻轻淡淡的两语,让小姑娘明白心善要看对象。 她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目光沉静,声音清软:“所以,那些土匪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那些土匪几年下来,杀了多少了,抢了多少姑娘,毁了多少家庭,如今死了都被唾骂也是活该。 君子谦凝视小姑娘目秀神清的面容。 她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素净如雪,并没有珠宝装饰,也无脂粉修饰,黑发长垂腰际。 一双亮如寒星的明眸,流光四溢,有着属于她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简直和之前见过的村姑,一个天差地别。 君子谦明眸幽深,微微绽一丝雅笑:“你爹说的没错,生存虽不易,但只要努力,想要的都会如期而至。” 他很是好奇,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然后突的见小姑娘拿出腰间的葫芦瓶,打开后猛喝了一口。 小姑娘舒爽的吐了一口气,笑盈盈的脸上,又回到了当初纯良乖巧的模样。 看似已经走出了心中的郁结。 君子谦挑眉,闻到一阵清幽香醇的酒香,见小姑娘一直拿着葫芦瓶,口不停的喝。 他手中的玉扇伸出去一挡。 小姑娘没喝着,疑惑的望着他:“嗯?宴之哥哥也想要喝酒吗?” 她将酒葫芦摇了摇,不好意思的笑笑:“呵呵,好像被我喝快完了。” 才说完,她就打了个酒嗝,一双会笑的眸子,闪闪发光。 君子谦唇边含一抹浅笑,声音如涧水春风一般:“我是不希望你喝醉了,闹腾宴之哥哥。” 小姑娘嘟嘴,哼了声,有些傲娇:“才不呢!我是不会喝醉的,而且我也没醉过。” 她秀丽的脸蛋上却是布满晕红。 大概是眼前这个玉颜无双的男人,晃了她的眼,春风暖人的声音,撩了她的心。 所以此时喝着酒都觉得,是香甜的。 君子谦好笑,小姑娘可真自信。 马车安静的行走了五天,夜深时分,此时的莫竹出声:“公子,过了卢林,便可到达雍州。” 132、莫竹,剑来 卢林? 君子谦眸深,这是最后一处了吧,那些人不会轻易放弃吧? 明月如霜,疏冷的月光透过车窗泄了一车厢。 小姑娘靠着窗边悄咪咪的睡着了,便是旁边有个绝世美男子都打扰不了她香甜的睡意。 望之,君子谦勾唇莞尔。 随之,马车外的莫竹轻声提醒:“公子,来了。” 语气略带凝重,说明这次来的都不是普通角色。 君子谦手中的玉扇敲敲掌心,空濛的眸微光一转,眉间深处藏着一丝难测的妖异。 可让他们蹦跶了那么久了,也是时候该停歇了。 林间小道,马车停了下来。 莫竹脸色多了丝警惕,望着前面数十个持着刀剑的人。 那阴恻恻,杀气冲天的氛围惊醒了夜幽兰。 她揉揉睡眼惺忪的眼,问:“宴之哥哥,是要打架了吗?” 君子谦闻之好笑,听她天真软语:“我也要!我也要!保护宴之哥哥!” 君子谦手中的玉扇一抬,在她头上轻轻一敲。 小姑娘嘟嘴,拉下脸:“干嘛打我?” 君子谦好气又好笑:“宴之哥哥在的时候,兰妹就好好当一个被保护的乖女孩,听话。” 虽然知道小姑娘武力不错,但在男人面前,哪里有让姑娘冲在前面,还嚷嚷保护他。 这不是要他堂堂秦王,被人笑话吗! 而且,他答应过,不论在哪,都会护她周全。 小姑娘虽然不满,但听宴之哥哥温声柔语的唤她兰妹,就觉得超开心的。 她乖乖的点头:“好吧,我听话。” 君子谦浅笑,玉扇一收,转身便下了马车。 小姑娘先开窗帘望去,那些人看起来都是戾气生狠的人,身上都有经历厮杀奋战的气场。 她略略预估了一下,宴之哥哥目前刚痊愈,内劲也就恢复到四层左右。 打赢他们的胜算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她还是好好看看宴之哥哥都怎么打架的。 君子谦下了马车后,摇着玉扇,衣袂飞扬。 一双眼,藏着邪魅妖异。 让站在面前的数十人都感觉到一种凌然的气势,只是一眼,便让人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可怕威压。 为首的男人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惧色,冷笑:“你不过损了筋脉的废人,如今也只剩下身边这些护卫给你拼死的鞍前马后,怎么?之前一直躲着不出来,这会儿倒是傲骨,挺身而出了!” 不知是谁,说出了战神秦王筋脉受损,如今已成废人。 几乎所有人都疯狂了起来。 都在找机会刺杀秦王,试图夺走他身上的盟主令。 不过秦王身边的能人战将过多,杀了一波又一波,都没人能摸到他一根寒毛。 这次出手的,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罗刹门。 他们对盟主令势在必得。 而君子谦眸子潋滟,轻轻的带着诡魅,将手中的玉扇收起,放置腰间。 罗刹门的人挑眉,疑惑。 他这是不用玉扇? 转而一想,已经是个废人的秦王,就算是有玉扇,也施展不了。 他们不由冷笑,却听君子谦冷而邪魅的嗓音:“莫竹,剑来。” 莫竹点头:“是,公子!” 他手中的剑一动,剑出鞘,直接飞过去。 君子谦抬手一接,眸光流转,波光诡魅的看向罗刹门。 “你们该荣幸,我从来只在战场上用的剑法,今日也让你们开开眼!” 133、杀鸡儆猴 罗刹门的人一听君子谦如此狂妄的话,眼睛顿时冒起了火花,咬牙切齿的:“哼,便是你拿着剑,都使不出内劲来!” 江湖人都知道,秦王从来都是玉扇在手,无人可敌。 但都没有人见过他用剑。 因为,就如君子谦说的那样,他的剑从来只在战场上挥动。 他的剑,染上的鲜血,沾上的性命,可比玉扇要多,更让人惊骇。 见过他挥剑的敌人,几乎都……死绝了! 可是江湖上,没人见过! 今日,秦王竟要因他们而挥剑了! 是呢! 能见到战神秦王精湛的剑法,确实是他们的荣幸。 罗刹门的人冷哼:“我们倒要领教看看,战神秦王的剑法,是不是真如世人说的那样,出神入化。” 他们心底暗讽,且不说秦王剑法如何高绝,如今他已是废人,还能翻出花来吗? 而他们可能忘了,莫竹没动,暗处的暗卫更没动,就这么看着秦王出手。 难道还不清楚秦王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吗? 君子谦偏首,看向他们,脸上是不变的妖邪浅笑,眸光诡魅幽深。 “那便试试。” 他挥出的剑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夺目的剑光刹时划破夜的黑纱,凌厉雪芒无阻的破空而去。 那势不可挡的一剑,罗刹门的人立即闪避,却有人感受到脖间一凉,血花飞溅。 来不及细思,便已有五人直接倒地,不再呼吸。 剩下的罗刹门人见此胆颤心惊。 皎皎月光下,君子谦嘴角上勾一个邪魅之笑,眼里俯瞰风云。 甚至有一种气势,宛若弹指间就灭敌人于千里之外。 罗刹门人气炸:玛德,到底是谁说的,秦王已是废人!我他么回去一定宰了他。 为首的咬牙切齿:“兄弟们,一起上!” 几人长剑迅速拔出,横空一跃刺向君子谦。 君子谦眼眸一转,身形飘渺之姿,挥手就是一剑,气贯长虹。 叮! 剑在半空相交,发出锐利刺耳的响声,令横剑相交的罗刹门人一惊。 好强的剑气! 夜幽兰早已从马车上溜了下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宴之哥哥提剑的风姿。 好好看呐! …… 砰!砰!砰! 地上已躺着数十具尸首。 君子谦只挥了两剑,罗刹门数十名最绝顶的高手,全死于他手。 而他此时,仅仅是恢复了四层的内劲。 躲在老远,那些不轨之人全都一脸菜色。 幸好自己没上。 悄悄闪身,悄悄离开。 莫竹见此,上前拱手:“公子,是否跟上?” 他抬手作了个抹杀的动作。 君子谦将扔进他的剑鞘里,勾唇淡笑:“不用,我受伤一事,外面必定闹得沸沸扬扬,杀鸡儆猴,让他们歇了心思,刚好能让我在雍州清静一段时间。” 让这些江湖不轨之人都知道,战神秦王可不是世人随便称赞的。 莫竹了然,点头。 夜幽兰见打架结束,立即颠颠的跑过来站在君子谦面前,眸子闪亮亮,笑道:“宴之哥哥,你好厉害哦!” 这一笑,如幽兰悄绽。 小姑娘高兴的想去拉他的袖子。 君子谦冷魅的眸子淡淡扫了小姑娘一眼,轻轻抽回自己的袖子。 眼底竟有疏离感。 134、来玩猜一猜 夜幽兰愣了一下,看着淡冷的君子谦。 君子谦脸上淡淡的笑,眸底笼着轻雾难以看清,明明离得很近却又感觉遥远。 “上车吧,我们很快便到了雍州。” 那笑极淡雅,又极为疏离。 小姑娘不明白宴之哥哥怎么了。 看着他上了马车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了。 莫竹望了一眼小姑娘,有些同情,但主子的事他又不能多嘴。 主子手中一旦握了剑,便会变得冷情冷心。 这便是主子师傅所教的剑法,能让握剑之人断情绝爱。 也是这样精湛的剑法,能让主子无往不前。 也许,主子今晚突然拿剑,不仅仅是为了杀鸡儆猴,更是为了断干净心中不该有的念头。 莫竹大概明白,主子近日对小姑娘所作所为的各种纵容,是心中生出了某种异样。 至于是什么,大概只有主子自己清楚。 莫竹拱手:“兰姑娘,请上车。” 小姑娘不满的嘟嘴,上了车,坐下后边一直盯着君子谦看。 君子谦也不理会,只是闭目静坐。 见此,小姑娘不高兴,借此想说什么,想了想便笑眯眯的问道:“宴之哥哥,刚才那些是什么人?” “江湖人。”君子谦闭着眼,淡淡回答。 “嗯?那江湖在哪呀?” “哦,我刚听那些人在喊什么战神秦王,难道是在叫你吗?” 小姑娘有点聒噪,眼睛眨啊眨,直直望着他。 君子谦缓缓睁开眼,对上小姑娘清澈干净的眼,他眸幽深,勾着浅淡笑:“我记得你说过,只要叫你声兰妹,便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否作数?兰妹。” 那一声兰妹,有蛊惑邪魅之意味。 小姑娘愣了一下,立马狡黠的笑了笑:“宴之哥哥似乎也说过,我俩结为兄妹,你便会让我知道你的神秘身份,宴之哥哥。” 她也甜甜糯糯的叫了一声。 君子谦淡淡浅笑,反问道:“你说呢?” 小姑娘噘嘴:“我哪知道。” 她忽而笑语盈盈道:“要不,宴之哥哥,我们玩个游戏,谁先猜出对方的身份,被猜出来的那个人就得对方答应一件事。” 小姑娘是在挖坑吗? 君子谦瞥了她一眼,眼眸深处藏着一丝难测的妖异。 他勾唇一笑,应道:“可以,你定个期限。” 小姑娘眸子亮晶晶:“就一个月!” 君子谦点头:“可以。” 他弯唇:“你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不是一个兰。” 小姑娘捂嘴笑:“好吧,除了我的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幽兰!” 幽兰? 君子谦眸中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又模糊不清。 他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还没想出结果,就见小姑娘已经打呵欠,困意沉沉:“啊,我好困,靠着马车睡的难受,宴之哥哥,你的肩借我靠靠哦!” 君子谦之觉肩头一重,小姑娘的脑袋就靠了过来。 低头,是小姑娘甜美乖巧的睡颜,安静极了。 蓦的,他浑身微僵了一下,心头又有莫名的,奇怪的情绪涌上来。 眼微沉,想着:大概是自己剑法还没有圆满,才会如此受影响。 ------题外话------ 今天有事,只更了2章,明天补上 135、美人媳妇的烦恼 夜神谷 田园里正在卖力耕田的夜霆,放下锄头,慢慢挺直了微微僵硬背脊,捶了捶肩头,唉声叹了一声:“可惜现在没有匪徒让我打,不然就可以下山活动活动筋骨。” 也可以逃开这种田之累。 “也不知道那丫头下山如何了?什么时候回来呀,这田地还是那丫头干得顺手。” 艳阳高挂,夜霆走出田园,打算喝喝水,顺便休息一下。 进了屋子,便见到自家媳妇坐在里面发呆,手里捏着信纸。 夜霆垂眸,只见信封上带有蓝色的印泥,上面是月亮的形状。 他眉心微凝,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怎么了?” 美人媳妇轻轻往他身上靠,轻轻叹息了声:“她们……我自始至终都没办法放着不管。” 在这山谷,日子那么平静安详。 有爱她宠她的丈夫,有可爱优秀的一对儿女,是她从没想过的幸福日子。 她珍之爱之。 闻言,夜霆黑眸略眯,搂着女人的手紧了紧:“嗯?怎么,都已经跟我上山那么多年了,还想着山下的事?莫不是还记挂着山下那野男人。” 那语气,醋劲十足。 美人媳妇眼瞪了过去,拧他腰间的肉,又过于结实,拧不动。 之得气恼的捶他:“你乱想什么啊,这是蓉蓉来信了,唉……离开的这些年,我那些姐妹们没了依所,如今都在江湖上半隐退的样子,不曾想如今有了困难,我作为姐妹之首却什么都帮不上……” 说到此处,美人媳妇掩袖而泣,那样带雨似的美人无限凄然的望来,任是铁石心肠那一刻也要化为绕指柔。 夜霆心疼,搂着她柔声安慰:“别哭。” 美人媳妇垂泪,伏在他怀里:“我既已答应了你,这辈子都陪你在这山谷中度过余生,自不会食言。” 她擦着眼泪,轻泣:“可我也答应过姐妹们,会一辈子护着她们,你让如何可好?” 夜霆不由一笑,美人媳妇见状,又捶他,气恼:“你还笑,再笑今晚就给我睡柴房去。” 夜霆搂紧她,笑道:“那可不行,为夫怎可忍心让媳妇独守空房呢!” 美人媳妇又要恼,夜霆赶紧安抚:“好了,你就别忧心了,山下的事就由山下的人去烦恼吧。” 美人媳妇抬头:“山下的人?” 夜霆笑:“我们那下山的两个崽子,你忘了吗?” 两个崽子? 风儿和兰儿? 夜霆继续道:“你既是她们之首,也对她们有了责任,如今你做不到的事情,就让他们来做,毕竟她们也是两个崽子的长辈,对长辈敬之护之,也是作为小辈该有的担当。” 美人媳妇凝眉:“可是……” 她担心两孩子…… 夜霆无奈笑:“有什么好担心的,风儿和兰儿的聪慧和身手,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了去的。” “风儿那小子虽是浪荡不羁,但是该担当的时候绝不会逃避。” “兰儿嘛,虽然过于单纯,不懂江湖,但是对于身边的亲人朋友,需要她时,绝对亲力亲为。” “你那些姐妹,也是他们的长辈,我会告诉两崽子,让他们找时间去看望这些长辈的。” 136、夜父得意 美人媳妇想了想,便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见媳妇不再伤心,夜霆便放心了,似想起了什么,然后得意的说起了自家宝贝女儿。 “据说兰儿这丫头前不久剿灭了一窝土匪,啧啧……咱夜家这些崽子里,就咱丫头第一次出手就这么果断的,果然不愧是我夜霆的好女儿。” 美人媳妇瞥了他一眼,语气略带嫌弃:“哼,我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被你教成了喜欢打土匪的女英雄了。” 女儿还小的时候,夜霆经常下山打土匪。 那时候大齐国还处于战乱中,有年少的秦王在战场杀敌,夜家便不会再出山,插手天下事。 只让夜家儿郎们下山时,各凭志愿。 可简简单单做一名江湖侠士,或者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做点小生意。 不必太过出彩,引得君家忌讳。 但也不必过于掩藏,夜家人无愧于天下,不需要低头做人。 而夜霆那时候常常会带上夜家的幼崽子们上土匪窝历练,锻炼身手的同时,也会教导他们分辨这些人的好与坏,黑与白。 但是他的小女儿兰儿,却怎么都不愿意下山,极为排斥。 于是,每次夜霆回来都会让崽子们说一说在山下的经历,而兰儿每次也都听的津津有味,这之后便成了一种习惯。 崽子们每次回来,都会去找兰儿聊天,说一说山下各种惊险和奇遇。 讲了那么多年,兰儿心中也被潜移默化,心中也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想法。 如今她下了山,第一次出手就如此雷厉风行,像极了夜霆的作风。 在这之前,夜霆在心中还有几分担心,女儿过于心善,会不会心软,会不会优柔寡断。 如今一瞧,是他多虑了。 夜家儿郎,行事作风,该当如此。 夜霆笑搂着媳妇:“兰儿如此,你该开心,不然你想看见她整日守着这田地,如此度过余生?” 夜家祖训可不允。 如若兰儿没什么本事,平平凡凡,那她守着一亩三分地,没人会说她。 但她在这些崽子里,是聪慧的,是优秀的。 甚至被族长挑了出来,成为夜家儿郎十三妹,紫幽兰。 既有一身武艺,便该怀有抱负,别辜负了夜家的期待,也别辜负了自己辛苦磨炼出来的一身才能。 美人媳妇幽叹:“兰儿在山上,我天天盼着她能像其他崽子们,像个女侠一样风姿无双,现在她下山了,我又盼着江湖那样的大染缸,别蒙住了她的眼,也别污了她的心。” 她的女儿与那些崽子不同,过于心善,又过于执着。 小时候还发生过那样的事,造成了她心里极大的伤害和阴影。 就算让她忘记了曾经的记忆,但是依然在她心里留下了重创。 至此对于外面的世界,让她极度排斥。 若不是夜家崽子们这些年在兰儿耳边各种游说,引起了她的好奇。 大概,这辈子,兰儿就真的会死守着那田地,龟缩在这夜神谷,哪也不去了。 夜霆无奈,媳妇总想着崽子,都不分点心思给他了。 ------题外话------ 两章补上昨天的。 137、打工 捧着媳妇绝美的脸蛋,他嗓音低沉:“崽子们长大了,本事也都教给他们了,便让他们自己飞吧,想那么多干嘛,还不如想想为夫,今晚想吃什么,为夫给你做去。” 闻言,美人媳妇便笑了,很甜。 娇嗔瞪他:“你做的哪有兰儿做的好吃。” 夜霆笑:“那没辙,兰儿不在,你只能吃为夫做的了,而且……为夫只为你做不好吗。” 别人还没这福气呢。 美人媳妇娇笑,瞪他:“把你美的。” 夜霆笑,眼底柔情:“那是,天下最美的,不就是我的……媳妇。” * 大齐有九州百郡,其中就属雍州最为富庶之地。 雍州莱城,申时。 君子谦一行人到了此地之后,夜幽兰便下了马车东张西望一脸稀奇。 “哇,好热闹!” 喧闹的街道,四面道路通达,来往商客络绎不绝,是以颇为繁荣。 小姑娘像进了大园子一样,什么都稀奇,什么都新鲜。 将君子谦等人甩到身后,自己跑到前面去,那看看,这瞧瞧。 然后便看到人群围着,正在看杂耍技艺。 她眸子亮晶晶:“哇,那就是九姐姐说的杂技吗?真有趣。” 然后她又发现:“哇,冰糖葫芦!” 于是她摸了摸腰包,小脸瞬间垮了。 啊啊啊!她竟然没带钱!全都在包袱里!包袱在马车上! 马车呢? 她回头,已经不见马车的影子了。 正确的应该说,她跑太远了,连君子谦等人都找不着。 “唉……” 她嘴馋的看着冰糖葫芦,小眼眨巴。 肚子这时候发出“咕咕”的叫声。 饿了。 赶了一天的马车,吃的又不多。 宴之哥哥家护卫买来的馍饼真不好吃,累得她牙口受罪。 现在又和宴之哥哥走散了,他应该会来找她的吧。 先去找吃的填饱肚子。 于是,小姑娘去找了一家叫邀云客栈的。 这家客栈看起来是整条街最气派,最热闹的一家。 她笑眯眯的走了进去,立即就有小二上前来招呼:“姑娘,是住宿还是吃饭?” 小姑娘老老实实地一脸:“小二哥哥,我饿了想吃东西,但是我没有钱,能让我在这打工还钱吗?” 那小二一脸狐疑,朝小姑娘上下看了看。 长的倒是干净,就是瘦瘦小小,能干什么? 小姑娘见他犹豫,立马表明:“我可以洗碗,洗菜,还是端茶送水,都可以的。” 小二:“呃……” 前台的掌柜不满的吼叫:“小纪,还不快点过来帮忙,没看见这里都忙不过来了吗!” 小二回神:“哎哟,何掌柜叫人了。” 他朝小姑娘挥手:“你过来,让何掌柜过过眼,行就让你留下干活。” 小姑娘一听,眉开眼笑的跟了过去。 叫小纪的小二哥领着夜幽兰来到何掌柜面前:“何掌柜,这有个姑娘想在咱这干活,您看看留不留?” 柜台前的何掌柜正在拨弄算珠,听小纪说话,便懒懒的抬头,扫了一眼小姑娘。 客栈生意爆满,人手确实不够,他随意问了句:“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大了?能吃苦吗?” 138、大娘,我饿了 何掌柜瞧着眼前小姑娘模样挺干净,但看起来瘦弱的,不像能吃苦的样子。 小姑娘乖乖回答:“我叫小兰,西州人,十五岁了,洗碗洗菜,端茶送水,我都会做,而且我也会炒菜,很好的吃哦。” 何掌柜略略点头:“行吧,工钱一个月五十文钱,只提供吃,不提供住,你干不干?” 五十文钱,那么少? 小纪在心里骂何掌柜抠门鬼。 而小姑娘没有犹豫,就点点头:“好的。” 何掌柜看向小纪:“你先带带她,在后厨的活儿。” 小纪点头:“好的,何掌柜。” 转头朝小姑娘招手:“跟我走吧。” 小姑娘眉眼弯弯,便跟着小纪去了后厨。 后厨,油烟重地。 小姑娘被小纪领到鲁大娘那边去。 “鲁大娘,她叫小兰,新来的,以后需您带带她。” 鲁大娘绷着一张老脸,眯眼扫了小姑娘一眼,干瘪瘪的丫头,唯独那张脸蛋还算得上秀丽。 又看了看她的手,白白嫩嫩的,不像干过粗活的样子,她心里不免有些不愉。 她面上随意应了声:“知道了。” 小纪点点头,这便走了。 只剩二人,大眼瞪小眼。 鲁大娘没好气的朝她吼道:“还愣着干嘛?没看见那里有一堆的碗要洗吗?还是要我教你怎么洗?” 小姑奶个看向她指向角落边一堆待洗的碗筷。 跟小山堆一样,又脏又油。 小姑娘没动,只是摸摸肚子,可怜巴巴的:“大娘,我饿了。” 鲁大娘阴沉的脸:“臭丫头,活儿还没干就先想着吃,你以为天下有那么好的事吗?马上去!” 小姑娘嘟嘴,明白这个理。 焉了般,垂头丧气的去干活儿。 然后她很努力的低头洗刷刷,这碗洗了一波又一波,停不下来似的。 她的肚子几乎饿得前胸膛后背时,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出现在面前。 “哇,包子!” 她眼睛就跟闪着星星一样,抬头便见鲁大娘沉着脸:“看什么看,这两个不过就是剩下没人吃的,我不过是不想浪费,给你吃而已。” 小姑娘听的愣愣的。 鲁大娘便凶狠狠的:“到底吃不吃啊?不吃我喂狗了。” 小姑娘赶紧接过来:“吃吃吃。” 她手里拿着热乎乎的包子,这一看分明是刚蒸出笼的。 小姑娘笑盈盈:“谢谢鲁大娘,你人真好。” 鲁大娘没好气的哼了声:“傻丫头。” 她嘴上骂咧咧,眼底却有几分笑意。 鲁大娘挥手:“去,到那边吃去。” 赶苍蝇似的,把小姑娘撵到小角落吃去。 片刻后,热闹喧哗的客堂,小姑娘趴在前角落里,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听着说书人精彩的讲说。 这便是她跑来客栈打工的原因。 她喜欢听故事,自小便喜欢。 所以当她看见这个客栈有说书人,便想也不想就进来了。 她眸子闪呀闪,欢喜的听着说书人讲起了雍州富庶之地,乐施好善的霍家。 也是这雍州的首富。 当前最时鲜的话题,也是几年下来仍是高居城里最受欢迎的嗑牙事件之榜首,至今无人能取代之。 139、霍家奇谈 据说这霍家每年都往灾难区拨去大把的银两,粮食就更不用说了。 在这莱城,有无数条平坦的青石板路,都是霍家出钱铺出来的。 在这雍州,有无数个救济堂,都是霍家出钱布施的。 也是无数学堂,能让那些穷苦人能前来读书识字,也霍家出钱施办的。 霍家的富裕在莱城相当闻名,而其乐善好施更是博得当今天子的嘉赏,甚至被赐了一块皇匾。 如今正高挂在霍家正厅的门楣上。 地方县长来此拜访,都不敢摆出大老爷的派头来。 也是在莱城人的心中,比起官老爷,霍家人更让他们敬畏景仰。 不过霍家做的这些善事,已让百姓们司空见惯,便不觉得是什么话题。 能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大概也只有三年前的那件事了。 那件事? 角落里的小姑娘聚精会神的听着,可感兴趣了。 据说,霍家老爷有个儿子,娶了个江湖美人,原本也是没什么交集的二人竟然有了这样一段姻缘。 一个是雍州首富的儿子,一个是侠肝义胆的侠女,成就了一段佳话。 这原本是让人津津乐道的佳事。 但真正让百姓们无限猜想的,便是霍家娶亲的那一天。 当日喜乐声响透整个莱城,但却有人闻出了夹杂其中的几分诡谲血腥气息…… 城里突然多出了许多携带武器的江湖人,一个个面带煞气,吓得百姓们风声鹤唳,全都躲在家中不敢探头张望。 就算听到什么惨叫声,也不敢有任何的好奇。 那一天,大概是霍家最不平静的一天。 刀剑碰击而出的尖锐声响几里外都听得到。 躲在屋中的人们瑟瑟发抖,人心惶惶,心想这世道要乱了。 所有人都确定,霍家肯定要完蛋了。 也许等到大白天,就能看见满地残破不全横死的尸身! 但事实并非如此。 霍家的主子都活得好好的,只有那么几个家丁、护卫丧生了。 比起众人猜想,死状凄惨,和见到的轻微受害,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不是得罪了江湖上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吗? 还是霍家有本领高墙的护卫? 又或者说,霍家那位新娘子……林青青,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再不然,是有什么世外高人出手相助,免去霍家一场灭门惨案? 种种猜测,久而久之,便成了莱城百姓口耳相传的“夺美传奇”。 之所以盛谈不衰,是因为这事的结尾让人留下了无数想象的空间,让人不停的猜测。 夜幽兰双手托着下巴,听的入神。 心想:青青姐嫁人之后,已经很少给兰儿写信了,甚是想念她呢。 啪! “哎哟!” 夜幽兰呼的一声捂着脑袋喊疼,转头是鲁大娘阴恻恻的脸,咬牙切齿的叫骂:“好哇,你这臭丫头,后厨的活儿还没干完,就跑来这偷懒了啊,看我不收拾你。” 鲁大娘撸起袖子,气呼呼的就要将小姑娘拎回去,好好收拾一顿。 谁想小姑娘跟泥鳅一样,溜得老快。 伴着清脆悦耳的笑声,小姑娘无辜又纯粹的小眼神望过来:“不是的,我是看见有客人被偷钱袋,本来想叫抓小偷的。” 顺便来听听说书的。 140、这个先生好奇怪 鲁大娘立即被小姑娘说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她张望着客栈大厅,也没见什么异常,便瞪了眼小姑娘:“你这丫头看起来乖巧,没想到也会说谎?啊!” 她“啊”的那一声,语气里极为失望和不满,更多的是生气。 小姑娘反驳:“我没有!” 她指了指前面茶桌上坐着一位儒雅的先生。 看起来是个教书先生吧,年约四十上下,长的温和好欺负的模样。 她道:“你看看他,小偷把他钱袋给偷了,而且那小偷还躲在人群里呢,没走呢。” 鲁大娘狐疑:“真的假的?” 小姑娘点头,肯定:“大娘要不信,我过去抓住他,肯定逃不了。” 鲁大娘迟疑:“这……” 这时候,何掌柜的走来,一脸的不满:“怎么回事?不在后厨干活儿,跑这儿来?不想干了?” 小姑娘赶紧说:“何掌柜,咱们客栈的客人有钱袋被偷了,那小偷现在还躲人群里呢,要是不抓出来,又有人要被偷了。” 然后她指了指那位被偷了钱袋的先生。 何掌柜一见,立马有些慌了:“那不是尹先生吗?” 这可不好,不能得罪啊! 而且小偷还在,对其他客人也不好,必须抓出来。 何掌柜正打算叫来小二,去抓住小偷来,没想小姑娘自告奋勇。 还没等他同意,她人就溜进了人群去。 就见小姑娘一把抓住小偷那正要抓走别人钱袋的黑手。 那小偷一惊。 小姑娘哼了哼:“看你还再偷钱。” 她手微微用力,小偷便哀嚎痛叫起来:“哎哟哟!我的手,疼疼疼……” 大厅的客人都被这声惨叫吸引了注意力,皆看了过来。 小姑娘瞪他:“还不快把钱袋拿出来,还给失主。” 众人一听,这是小偷现场被抓的 小偷的手上还拿着一个钱袋。 有人一眼熟,那不是自己的钱袋吗? 那人忍不住惊呼:“我的,那是我的钱袋!” 他冲过来将钱袋抢了回来,打开看了看,幸好没有少。 何掌柜这时候也让几个力气大的小二,去将小偷抓住。 将小偷身上搜了一遍后,又找到了那位先生的钱袋。 何掌柜赶紧将钱袋递到尹先生面前:“尹先生,这是您的钱袋吧?” 尹先生慢慢品了一口茶,才放下茶杯,浅笑着接过钱袋:“是我的,谢何掌柜给尹某找回钱袋。” 小姑娘站在一边,奇怪的瞧了他一眼:这个先生好奇怪! 何掌柜笑呵呵:“尹先生您太客气了,为客人找回钱袋是我们的责任,否则您若有什么损失,我们也不好交代。” 尹先生只是淡淡一笑,相貌清峻的脸上皆很淡然:“身外之物而已,若丢了便丢了罢,何掌柜也不必过于介怀。” 然后,他望向一边的小姑娘,见她一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单纯,几分可爱。 莫名的,竟让他第一眼,有一种亲切讨喜的感觉。 尹先生浅笑:“小女娃,是你抓到小偷,帮我找回钱袋的吗?” 小姑娘点头:“是我呀。” 她俏生生的回答,让尹先生低低一笑:“小女娃,叫什么名字?” ------题外话------ 电脑故障了,写不了,晚上就发一章,早点休息吧,亲们 141、小姑娘还不回来 夜幽兰眨眼,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神韵清婉,盈盈一笑:“我叫小兰。” 尹先生点头,浅笑:“好,我记下了。” 小姑娘看他:“?” 那尹先生什么也没说,便付了茶钱,缓缓离开。 小姑娘狐疑的看着走远的人,还在想:这人奇怪的很。 何掌柜这会儿笑眯眯的对她道:“小兰,抓小偷这事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今后不用去后厨干活儿了。” 小姑娘不解问:“那我要做什么?” 何掌柜道:“你以后就到客堂来干活儿,帮忙端端菜,给客人加加茶水。” 小姑娘一听,高兴的弯了眉眼:“好啊,好啊。” 这样听故事可就能正大光明啦~~ * 月影居内 园中楼阁亭台、水榭回廊,处处可见匠心,清幽雅致却不失王家贵气大方。 亭园中的,君子谦负手站在水榭轩里。 他沐浴在金色霞光中,只能看见他繁华精致的月白纹挑绣的锦袍,琉璃冠束住头发,长长的墨黑的发华丽的倾泻而下。 周围是满池的白莲,有风送来的虫鸣鸟啼,只见他长身玉立,清华高贵,俊美的让人错不开眼! 莫竹来到水榭轩,看了一眼主子眉宇间淡淡的微蹙着,似是有着什么烦恼令他解不开。 他低头:“公子。” 君子谦那双空濛笼雾的眸子望着水池中妖而雅的水莲,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问:“她呢?” 莫竹脸上一抹难色:“兰姑娘她……” 君子谦淡淡瞥了他一眼,那锐利的眼神让莫竹感受到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身体颤了颤。 他只好将实情讲了出来。 “兰姑娘她……在邀云客栈,似乎没有要找您的打算。” 莫竹也无奈,那小姑娘身上明明有主子的玉佩,只要拿出来,想找到主子还不容易。 可偏偏,她就在客栈里……打起工来! 主子到了月影居后,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听下属汇报事务,处理事情的时候竟也微微出神了。 主子几乎不曾如此过。 莫竹不由替他担心。 “公子,莫竹去将兰姑娘找回来吧。” “不必!”君子谦凝眉,即使不悦的皱眉还是掩不住的天人之姿。 他转头,冠玉似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 莫竹还站在那里,还低着头。 大概还等着主子的下一句吩咐。 “让六韵看好她。” 轻轻淡淡一句,入了耳犹似春风,偏又带着几分无奈。 莫竹点头:“是,公子。” 主子还是不放心小姑娘,到底是一份责任所在才如此?亦或是出于心底的本能在担心? 大概只有主子自己心里清楚了。 莫竹没再多言,便转身离开。 亭中只剩下君子谦一人,他眸光幽幽,微风咧咧地吹起他的衣袍,抬头望向即将落下的夕阳。 天快黑了。 小姑娘还不回来? 可真贪玩! 入了夜,桌上摆了精致又丰盛的晚膳。 君子谦吃饭,挟菜,喝酒…… 从一根头发到一片衣角,都是那么从容不迫优雅出尘。 他吃完最后一口饭,又喝了一小碗汤,然后从容放下碗筷。 表情微眯。 142、小姑娘心虚 一边的莫竹见状,脸色一变,立即上前:“公子,可是菜里有什么问题?” 君子谦神色清淡,沉缓道:“无事。” 从他吃了小姑娘给的药,百毒不侵,现在任何人对他下毒,都没用了。 一缕清光拂落眸瞳,君子谦眉目间沉思凝聚。 他对餐桌上的膳食,向来食欲浅淡。 但是自从杏花村回来后,吃什么都不对,好像少了什么? 然后一张笑盈盈的脸蛋,出现在他的脑中。 默然半晌,他眼底幽暗渐邃,一字一句:“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莫竹闻言,脸色略微凝重:“属下无用,无论从杏花村查,还是从兰姑娘当初买药的药铺,都没有任何可以追踪的迹象。” 杏花村查不出小姑娘的身份。 她用一文钱买来的一味药,极为贵重,药铺主人一定和小姑娘有什么渊源,但是莫竹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药铺的主人是谁。 秦王身边的能人多的是,想要查一个人易如反掌。 但是遇到这小姑娘,感觉就像隔着一层纱,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莫竹有一种挫败感,一个小姑娘而已,怎么就难倒他们了? 君子谦脸上淡得看不出一点情绪,灯光下,瞳眸波光时明时暗。 “继续查,包括杏花村里那家林英、林青青母女俩的身份。” 莫竹点头:“是,公子。” 月色清光,渐渐照暖。 君子谦起身,衣抉飘飘,在月光之下拉出一道修美飘逸的身影。 只见他几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声。 那个玩得不知归来小丫头,也该去找回来了。 抬脚便走出月影居。 * 邀云客栈 近是夜深人静时分,街道上的铺子渐渐都在打烊关店。 人烟渐少的路上也变得安静不已。 夜幽兰颠颠的从客栈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鸡腿吃的正香,抬头便看见站在对面的一个人影,周身萦绕着云山冷泉般的清冷。 忽地,吹来了一阵轻风,月白袍在风里游走,墨发轻轻地飞扬,衬得那安静的容颜格外俊朗,熠熠生辉。 月光下,犹如惊鸿一瞥。 那不正是宴之哥哥嘛! 小姑娘心下一喜,笑盈盈的朝他挥手。 对面,君子谦淡淡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直让小姑娘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手里的鸡腿也不香了。 她有点怕怕。 也不敢走过去。 总不能承认自己怂吧! 她只好把手里捏着啃了一半的鸡腿,默默吃完,不能浪费啊。 然后对面暼来的眼神,让她差点被噎了一下。 吃完了,她还是不敢过去,抿着嘴,可怜巴巴的望了过去,最后小小糯声:“宴之哥哥……” 呜呜,我不敢贪玩了。 君子谦见小姑娘无辜负罪的小眼神,若有什么不愉,也都消散了。 他淡淡雅声:“过来。” 小姑娘眼一亮,像水晶似的闪亮,哒哒哒的跑向他。 她轻软糯声唤了一句:“宴之哥哥。” 小姑娘笑弯了眉眼,笑容可爱单纯。 君子谦温润的声音淡了几分:“好玩吗?” 小姑娘嘿嘿一笑:“好玩啊……” 对上他的眼,又赶紧改口,可怜巴巴的:“不好玩,我都饿坏了。” ------题外话------ 手机码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143 皎皎月光下,夜幽兰眼神干净纯粹,小嘴一扁,委屈巴巴,那样天真又无辜的望着他。 君子谦那空濛的眸子遥遥看来,缓缓朝她踱步而来,眉目静雅,浅浅一笑。 似也拿她没辙,他从身上掏出一块素白丝绢,伸手执起小姑娘的手,慢条斯理的擦去她手上的油渍。 被碰触的手心微微一暖,小姑娘抬头看他。 眼前的人,温润雅致,神色淡然却温柔如水,让小姑娘心怦怦然。 “宴之哥哥……” 小姑娘刚张口,他便抬头对上她。 “……” 闭上嘴,不敢吱声。 这时候,墨竹驾着精致华贵的马车出现。 君子谦淡淡雅声:“回去吧。” 小姑娘“哦”的一声,乖乖上了车。 回去的一路,车厢内极为安静。 小姑娘眨巴眼,望着面前的宴之哥哥,不知他在想什么。 总是猜不透。 宴之哥哥给人一种谦和温润的视觉,却又带着拒人千里的感觉。 还是在杏花村的时候才感觉他是个真正有烟火气的人。 现在,离开了村子,他的内劲也恢复的很快,像是又回到原本的轨迹,对什么事都不冷不热。 小姑娘在心里郁闷。 难道自己做的不够好? 她一边思考,一边盯着君子谦看。 君子谦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不知这小姑娘又在绞什么脑汁,对他使坏了。 有了在杏花村的经验,他便对小姑娘执着的态度颇感头疼。 所以不能让小姑娘再使坏下去了。 马车慢慢停下。 小姑娘还在想,耳边传来男人雅声:“到了,下车吧。” “哦。” 小姑娘跟着下了马车,抬头就叫月影居的三个字。 她好像记得之前宴之哥哥画过一幅画送到雍州的月影居。 就是这了吧。 这地方看起来好漂亮。 跟着进了月影居,有山有水,极为安静清幽的一处。 屋子里,桌上已经摆着一道道散发热气的佳肴。 小姑娘惊讶,又咽了咽口水。 君子谦坐在一边,见她欢喜的表情,唇边无奈含笑:“不是说饿坏了吗?还不过来吃?” “哦!” 小姑娘颠颠跑过来坐下,看着桌上的美味,可开心了。 “谢谢宴之哥哥。” 在客栈,还真没吃饱。 这会儿看见美味佳肴,肚子又饿了。 她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君子谦从兜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小姑娘吃的动作顿了下,清亮的眸子疑惑不解。 君子谦温声:“本来宴之哥哥说带你来雍州好好玩玩,但宴之哥哥刚到雍州还有事务需先处理,只能让兰妹你自己玩了,这些银票你拿去用,不够再跟宴之哥哥要。” 他确实有事情要处理,只能找委屈小姑娘了。 小姑娘倒是没什么意见,银票拿起来一看,足足有一万两。 君子谦又道:“你若出门,带上六韵,宴之哥哥才能放心。” 既然认了小姑娘做妹妹,就得尽到当兄长的责任。 小姑娘点头:“哦,好啊!” 那她可以去找英姨和青青姐了。 君子谦狐疑的看着她,这么好说话,还以为小姑娘会不高兴。 转瞬,便不再多想。 小姑娘不纠缠他,如此甚好。 心底又有一种烦闷。 144、这是要出门? 天刚亮。 破晓的曦光打散了薄雾,水榭轩的湖面倒映着蓝白色,天地至清。 水池的莲花香四溢,微风娇和,朝阳照耀下来,天也暖了几分。 雕花廊檐下,夜幽兰步履轻快,一身藕紫织丝襦裙随之凌飞,拂面而来的微凉晨风,无意间将她柔软的身段勾勒尽致。 虽看不清容颜,但见她窈窕纤细,标致的美人骨。 当她矜美的身影从眼前走过,园中的下人不由都好奇,月影居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不对,府里从不曾让任何女子进出,这可是秦王憩息的幽静之地。 随着下一声的呼唤,让下人们证实了眼前的小姑娘便是主子的贵客。 六韵跟在身后追着喊:“兰姑娘。” 夜幽兰坐在水榭轩的栏干上,摇晃着双足,看着满池的白莲。 水波碧叶泛耀色泽,一片暖光流转。 她欢喜,瞳眸弯得像月牙,偶尔伸手采一朵莲花,含笑应声:“哎呀,六韵,这里是月影居,又不是在外面,你就别跟着我了。” 清软的语调极为动听悦耳,让人忍不住想多听听,让六韵大人如此恭敬的女子又是何等人物。 六韵无奈拱手:“兰姑娘,公子既已吩咐六韵保护你,便是无论在哪,六韵都不会寸步不离。” 夜幽兰转头看他一眼,秀丽的脸上分明见到了嫌弃的表情。 那表情大概是在问:你能干什么? 要打架,她自己就能,哪里还用得上六韵。 不过这是宴之哥哥的意思,就是想保护她。 想一想,小姑娘便收起嫌弃的表情。 她如此嫌弃,六韵也是无奈,主子命令,他不能不从。 此时,小姑娘玩心大起,想去摘一朵白莲,便足尖一点,飞身而起,直往湖面掠去。 六韵震惊,看着小姑娘足尖轻踏水面,涉水临波,紫衣翩然幻如魔影,瞬间便摘取了一白莲。 轻盈无息的回到原地,衣裙不占片滴水。 那样的轻功,绝了! 君子谦出现的时候,就看见小姑娘立于亭间,沐在一袭春光。 藕荷色襦裙的绡纱袖袂在风中摆动,青丝如云,纤腰约素。 水汪汪的大眼睛神韵清婉,浑身透着说不出的空灵轻逸,旖旎如画。 停下脚步,君子谦目光微微一凝,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瞧见小姑娘穿得如此端正娇丽。 光是看她的背影,就不输那些绝色佳丽。 片刻,他才回神,诧异自己竟然恍了神。 疑惑,纵使世间千娇绝色在眼前,都无法使他有半丝的波澜,为何他有一种,眼前的小姑娘人比花娇的视觉。 “宴之哥哥。”小姑娘娇软唤了一声。 君子谦抬首望去,落在她脸蛋上。 明明只是比之前那张普通的脸多了分秀丽,却被那双清透纯净的眸子衬托出了灵秀之气。 君子谦敛神,手执着玉扇,步态优雅从容走过去。 一身月白锦袍,清贵宛若玉树琼枝,貌似君子如玉。 就站在小姑娘面前,温雅浅笑问:“这是……要出门?” 小姑娘贪玩,离了田园,出了村子,还真是片刻都不停歇。 145、自己是怎么了 夜幽兰笑盈盈的点头:“对啊。” 看了看君子谦一身行头,好奇的问:“宴之哥哥也要出门吗?” 君子谦淡笑:“嗯,为兄有要事办。” 低首,凝着小姑娘笑颜:“出门,记得带着六韵,知道吗?” 话完,小姑娘笑脸的拉了下来:“不要好不好?宴之哥哥……” 她不喜欢有人一直跟着。 好烦的。 君子谦不容置喙的语气:“不行。” 事实上,他还想让六韵盯着小姑娘,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毕竟莫竹那里查不出什么来,只能在小姑娘身上查了。 小姑娘究竟什么来路,竟连轻功都那么惊绝。 他真的很好奇,小姑娘到底是谁? 小姑娘闻言嘟嘴,不高兴的瞥了六韵一眼,心里有了主意。 君子谦见她看了六韵那一眼,鬼灵精的,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便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六韵对雍州较熟,你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他跟着,你若想去哪玩,让他安排即可。” 虽是知道小姑娘会点身手,却也是担心她什么都不懂,让外面的人给欺负。 她那懵懵懂懂的样子,分明就是没有经历过世道的险恶,干净的像张白纸一样。 想到这,君子谦眸底微敛着几分暗色。 感觉自己过于操心了。 一定是因为这个是妹妹,才会如此。 他将自己的手放下来,表情淡然:“那为兄先出门了,兰妹好好玩。” 小姑娘笑眯眯的挥别:“好的哟,宴之哥哥路上小心。” 这开心的送别,让君子谦犹感不适。 这是迫不及待的送他走呢? 之前还喊着说喜欢他,还依依不舍。 怎么换了地方,人也跟着变化了? 君子谦心里惊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不缠人,不是很好吗。 不再多想,他抬脚跨步离开月影居。 小姑娘见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疑惑他急着要做什么去? 转头问六韵:“你们家公子是去忙什么?” 六韵答:“无可奉告。” 小姑娘暼了他一眼,不高兴的哼了哼,也跟着走出月影居。 既然六韵对雍州很熟,那就让他带着四处转转呗。 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于是,小姑娘说要找最好吃的地方,六韵便带着她到了点心坊,膳珍阁。 又去了好几处玩耍娱乐的地方。 雍州富庶之地,就是有很多这样的场所。 小姑娘笑眯眯的一路买,一路吃。 六韵的手上已经提着各种点心,小吃,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这一逛,就是一天,太阳要落山了。 六韵累的,心里苦。 他宁愿去干暗卫该干的事,而不是在这里陪着个小姑娘逛街。 小姑娘还在买,他表示提不动了。 “兰姑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六韵一脸苦逼。 小姑娘笑眯眯道:“哦,都已经买那么多啦?好吧,先回去吧。” 六韵感激涕零,太好了。 可是到了月影居的门口,小姑娘突然喊了一声:“哎呀,我忘了买冰糖葫芦了,六韵,你先进去,我买了就回来。” “等等……” 六韵来不及,小姑娘身影灰溜一下就不见了。 146、十三妹来了(1) 夜幽兰身子轻盈,连步走得极快,找了马畈买了一匹马便自由自在的在城中闲逛。 这莱城繁华炫目,乃雍州最为热闹的城郡之一。 日暮西沉后,灯焰如昼,宝马香车,但清江绵延,也不乏依山傍水的秀丽之风景。 各色摊铺馆肆,灯照如昼,都是小姑娘从未见过的新鲜。 她骑着马儿,望着热闹的繁街,已然兴奋展颜。 夜风掠来,呼吸间香满盈鼻。 “那个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她晶亮的眸中好似有星河闪烁。 买了之后,她将热乎乎的水晶包塞嘴里,还不忘评论一番。 “哎?这贵得要死的水晶包,味道比我想象中差了好多。” 小姑娘嘴一撇,表情略略嫌弃。 但食物不能浪费,她还是几口就吃完了。 外面做的东西就这样的吗? 还是有点失望的。 还不如自己做的好吃。 嘻嘻,回去自己也做一做,给宴之哥哥尝一尝。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做正事要紧,她还的去找英姨和青青姐。 根据六韵今天带她逛了一遍之后,她约莫已经了解方向了。 驾起了马儿,飞奔一样朝着目得的而去。 一个时辰后,小姑娘停在了一处高院府邸外。 朱漆府门铺首衔环,其上金丝楠木匾额高悬,龙飞凤舞写着二字:霍府。 小姑娘下了马,走上前去敲门。 很快就有人开门,一个小厮走出来疑惑的看着她:“这位姑娘敲我霍府大门,所为何事?” 小厮上下打量一眼一袭紫衣的小姑娘,素丽清雅,灵婉秀美,有小家碧玉的视觉感。 小姑娘清软一笑,手里拿出一朵紫色的花递给小厮:“将这花拿给你们家主人,告诉他们,十三妹来了!” 小厮一脸懵,拿着那紫色的花,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小姑娘,又瞧了瞧那花。 故弄玄虚吗? 小厮想想还是进去通报一下,免得耽误了主人的客人。 而此时在霍府内,南苑的玉砌观廊之下。 林青青手里抱着快一周岁的儿子,眉头紧拧。 儿子趴在她怀里痛苦的嘤嘤哭着,她娇美的脸蛋浮露哀痛。 她抬头望向身边的丈夫霍言封,泪眼婆娑:“相公,怎么办?仲儿的病再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 话语哽住,忍不住靠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霍言封搂着她,沉了眸色:“不会的,青儿,这天下总有医术高超的神医,明天我就去万两悬赏,一定有能人异士可以医治仲儿的。” 林青青抬起溢满泪水的脸,神色有些绝望:“如果没有呢?已经带着仲儿四处寻医,治了大半年了,仍不见起色,更是没有人能查出病因,还会有人能治好我们仲儿吗?呜呜……为什么我们仲儿才这么小,就要承受这样的折磨。” 话说完,林青青痛心的哭起来。 霍言封心疼她,也心疼才那么小就受病痛折磨的儿子。 夫妻俩沉痛的背影,让站在远处的林英深深叹了一声。 儿女多磨难,她这个做娘亲的却什么也帮不上。 她那可爱活泼的小外孙,更让她愁死了,真恨不得能替他受过。 147、十三妹来了(2) 林英暗自抹泪,曾经以为十年前,她们母女历尽生死,拼了命活下来,许是天恩赐福,才让她们有了如今安详幸福的生活。 没想到这幸福生活才没几年,她那惹人疼爱的小外孙,竟得了不治之症,求医无数。 论是霍家这再如何的泼天富贵,都一样要经历这世间的生死病痛。 眼看着小外孙一天天的受折磨而消瘦,女儿林青青也跟着担心受怕,一日日的憔悴。 不止是霍言封心急如焚,林英自己也是焦虑不已。 霍家老爷也是推掉了好几个大生意,为孙儿的病,四处求医奔波着。 整个霍府上下,近日陷入愁云惨淡的氛围里。 下人们都不敢打扰主子们,也都替小少爷心疼。 霍家仁善,不论对外,还是对内,都是仁心德厚。 所以下人们都对霍家主子们极为忠心。 就在霍家主子们都在绝望的时候,小厮跑来汇报说外面有客求见。 霍言封沉了心绪,并不想在此时心烦之际去见任何人,便挥挥手:“告诉门外那位,府里事多,近日不见外客。” 小厮见此,点头:“是,少爷。” 转身时,见手里紫色的花,没多想便扔了去。 林英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小厮扔掉的花,无意扫了一眼,瞳眸瞬间睁大。 她急将地上的花捡了起来,似乎在怀疑,又似乎在激动。 赶忙叫住要离开的小厮:“你等下!” 她一叫,小厮愣了下,停住脚步回头:“林老夫人,您有何吩咐?” 林英脸上有几分急切的问:“我问你,这花你是哪里来的?” 她激动的样子,让霍言封和林青青都不解看来。 小厮如实回答:“是门外那位客人让奴才带进来的。” 闻言,林英认真看着花,喃喃自语:“是紫幽兰……是它没错!” 她紧盯着小厮问:“那人还说什么了没有?” 小厮回答:“有,那人说:十三妹来了!” 这话入了林青青的耳,此刻她也激动的站了起来:“是十三妹!她来了!” 霍言封疑惑:“她是谁?” 林青青脸上是喜极而泣的泪水:“相公,我们仲儿有救了!有救了!” 霍言封诧异:“此话何解?” 林英急忙朝小厮道:“快,让她进来,不!我得亲自去迎迎她!” 不论是曾经,或是现在,她都必须去迎迎那人。 “相公,外面那位曾是我林家的恩人,如今更是能解救仲儿的贵人。我得去迎她!”林青青将儿子放进霍言封的怀里,一道走来。 “娘,我也去。” 在这绝望之中,她的出现多次让她们母女有了对未来的期许。 霍言封抱着儿子也走来:“既是恩人,那我便和你们一起去。” 林青青点头:“好。” 三人加上一小娃子,一同去了霍府大门。 如此一幕,让下人们极为好奇,是什么人能让几位主子亲自相迎的呢? 霍府大门,有一穿着紫衣罗裙的小姑娘,秀丽的脸蛋,清澈空灵的双眸,盼顾流转。 纤细的身子骨,却遮掩不住的曲线曼妙,周身一股雾薄灵山的清灵。 在见到林英母女,她便笑盈盈的软糯唤声:“英姨,青青姐!” 148、救救仲儿吧 林英,林青青在看到人,久久不语,眼渐渐的红了,嘴角却是扬起来的。 二人上去拉住夜幽兰的手,细细朝她上下打量。 只见小姑娘那双清澈水晶般的眸子眨呀眨,装满着星辰。 是她们熟悉的眼,是她们熟悉的声音。 林青青破涕为笑:“你这丫头,打扮成这样,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小姑娘笑眯眯:“青青姐要是想看,我现在就摘给你看呀~~” 她作势要摘,林青青笑着赶紧制止。 “别,你一露脸,我就要无地自容了,就这样戴着,很好。” 小姑娘的容颜,可比她的美人娘亲还要惊艳。 曾有幸在夜神谷住过一段时间的林青青自然知道小丫头的容貌有多美。 连着好几次,她作为女子都忍不住要心动了,心底更多的是惊叹。 一边的林英也是老泪纵横:“兰丫头,可算是见你下山了!英姨真是打心底高兴。” 小姑娘扑进林英怀里:“英姨,我想你和青青姐了。” 林英笑了,搂着她:“哎哟,我的小心肝儿,英姨和你青青姐也想你了。” 霍言封见三女相聚甚欢,不好打扰,但又轻咳了一声:“岳母,青儿,既有贵客来,那便迎进府罢。” 他们三人亲自出来相迎已经引起了外面许多百姓来围观看热闹了。 林英,林青青二人这才回神,便想起了重要的事。 林青青道:“这位是我的相公霍言封,他抱着的是我们家仲儿。” 她握紧小姑娘的手,脸色略带凝重和忧心:“十三妹,青青姐有要事求你帮忙,你随我进府去,我们里面谈。” 林英也点点头:“兰丫头,你医术绝佳,进府看看青儿的孩子吧!” 小姑娘闻言,扫了一眼霍言封怀里的孩子,点点头:“好,我们快进去。” 进了霍府,主苑大厅。 府里的管家知道主子有贵客要招待,便让下人备好茶水点心。 然后,全都撤出了大厅,留下一片安静。 霍言封坐在主位上,一身蔚蓝锦袍,浑身透着雅人深致之姿。 他低头饮了口茶,抬眸扫了一眼客坐上的小姑娘,眼底有几分探究。 林青青从座位上起身,含着泪来到小姑娘面前,直接跪了下来。 惊到了小姑娘:“青青姐!” 也惊到了霍言封,转起来:“青儿!” 林英也作势站起来,似乎也有此意。 小姑娘手一抬,劲气往她身上一弹,她便动弹不了。 转手,连忙拉起林青青,她红了眼:“青青姐,你快起来,有什么事你说,我能帮到青青姐,一定帮!” 林青青反拉住她的手,眼泪一颗颗的掉,带着哭腔:“十三妹,救救仲儿吧,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霍言封走过来,蹲下身搂住她:“青儿……” 他不明白,为什么青儿对刚谋面的小姑娘这样寄予厚望,又这样深信她能治好仲儿? 林青青望着他,眸子坚定:“相公,我相信她!” 小姑娘有些恼了:“青青姐,你再不起来,我就走了!” 林青青被霍言封扶了起来。 林英也被解了穴。 几人重新坐会了位子上,也将霍家小少爷的病情娓娓道来。 149、中蛊 仲儿的病是在半年前出现的,刚开始睡眠不好,总是哭闹。 后来吃食上渐渐量少起来。 找了郎中,找了大夫,都说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判断小儿厌食、积食,又或者惊厥。 各种说法不一,都无法检查出仲儿日渐消瘦的真正原因。 去看了各地名医,都纷纷摇头,说不出病因。 霍家就这么个独孙,跟宝贝疙瘩一样,那么可爱,那么活泼。 却没想突然就遇上这样的事,霍家上下整颗心都提着,心惊胆战。 尤其是仲儿日渐消瘦的样子让人心疼。 林青青坐在那里一边述说,一边擦眼泪。 夜幽兰轻轻拉起她的手,眸子凝着认真:“青青姐,你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一定治好仲儿。” 林青青含着泪,终于露出了几许笑意。 林英也是激动:“太好了!太好了!” 夜幽兰道:“带我去看看仲儿吧。” 林英母女应道:“好。” 几人带着夜幽兰到了仲儿的房间。 小家伙正躺在床上,奶娘一直守在一旁,看到主子们来,起身行了礼。 奶娘道:“小少爷才刚喝了几口稀粥,便什么都吃不下,又睡下了。” 林青青眼眶微红,殷切望着夜幽兰。 夜幽兰走到床边坐下,看了一眼小家伙,又瘦又小,脸色苍白,却又不掩精致的眉目。 若是没有这病痛折磨,应该是个惹人喜爱的小团子。 夜幽兰给他把脉,片刻后,秀眉一凝。 旁边的霍氏夫妇都紧张的望着。 林英焦心不已,问了她:“兰丫头,可是看出仲儿得了什么病?” 夜幽兰只是开口道:“拿杯水来。” 林青青闻言,转头对奶娘吩咐:“去取杯水来。” 奶娘点头,立即去取了杯水递给夜幽兰。 夜幽兰接过水杯后,便拿出针包取出银针来。 在众人紧张担心的目光下,她的银针在仲儿的手指上扎了一下,有血渗出,滴进水杯中。 夜幽兰看了看,是血色的,也没中毒。 她思忖了下,便去拉开仲儿的衣服,看了几眼便发现了异常。 仲儿的脚心有一条红色血丝。 “找到了。”夜幽兰眸子一凝,轻声软音道。 霍言封,林青青,林英都急急靠过来。 “是什么?到底仲儿得的是什么病?” 夜幽兰摇头:“这不是病,也不是毒,而是蛊。” “蛊?!” “对,这蛊叫一线红,会慢慢吞噬宿主的精力和元气,直到脚底上的红线消失,便是死亡。” 三人闻言脸色直接煞白。 林青青整个人直接软了下去,霍言封急忙搂住她:“青儿。” 夜幽兰晶亮的眸子望着她:“青青姐放心,这蛊不难解,我马上给仲儿解蛊。” 林青青煞白的脸,殷红的眼,点点头,脸上皆是庆幸。 夜幽兰便让人去来一盆滚烫的热水,还有最烈的酒。 热水和酒都取来了。 她将酒倒进了热水里。 然后腰包里取出一个白色小瓶子,放在仲儿鼻间,给他闻了闻。 好一会儿之后,仲儿突然就醒了过来,一脸的难受,哇的哭出声。 夜幽兰将他抱在怀里。 150、中蛊之因 就听仲儿“呕”的一声,有许多虫子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那无数细小的虫子就掉进了热水盆里,一下子就都被烫死了。 那一幕,让旁边的人看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泛起。 吐完之后,仲儿似乎感觉畅快了许多,迷茫的望了一眼夜幽兰,闪亮天真的眼神极为可爱。 林青青冲过来抱住仲儿:“仲儿,仲儿,你怎么样了?” 仲儿望着娘亲,软萌的咧嘴一笑,咿咿呀呀的喊:“娘……阿娘……” 夜幽兰见小家伙精神多了,便笑眯眯道:“青青姐放心,他身上的蛊已经清除了,不过元气精力被耗过多,我会开个调理药方,你们注意给仲儿日常护理即可。” 霍言封见小儿子面色那样精神,心里欣喜,慎重的朝夜幽兰抬手一拱:“多谢姑娘救我仲儿!” 夜幽兰笑盈盈:“你是我青青姐的相公,说起来我也该叫你声姐夫,所以你不用如此,像青青姐一样叫我十三妹吧。” 霍言封浅笑:“好,多谢十三妹。” 林英见小外孙得救,心安了许多,便想起这蛊的可怕。 夜幽兰这时候出声提醒:“仲儿会中蛊,你们要小心,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仲儿下蛊?” 她这一提醒,霍氏夫妇皆是背上一凉,互相看了一眼,便道了出来:“我霍家向来与人为善,鲜少与他人有过仇恨,而仲儿这病也是从半年前开始的,那时候更没有遇到过与我们霍家产生过节的人。” 没有? 夜幽兰疑惑,想了想,又问:“既然没有,那能在仲儿身上下蛊的一定是能亲近他的人,你们再想想,半年前府上可有来过与仲儿亲近的人?” 亲近的人? 霍言封和林青青一同想了想,能亲近仲儿的不就是府里的奶娘吗? 林英也看向一边的奶娘:“是不是你?是你对我们仲儿下的蛊?” 那奶娘脸煞白,一下就就跪了下来,使劲儿摇头:“不是,林老夫人,不是奴才啊!我冤枉啊!” 林英气极,林青青出声阻止:“娘,您先被气,也别急着下定论,奶娘不一定是下蛊之人。” 霍言封也赞同的点头:“没错,奶娘在霍府已经多年,家底我们也都清楚,仲儿病里的半年来,她也都尽心尽力,不曾懈怠,她没有害我霍家,还仲儿的动机。” 霍氏夫妇仁善,理智皆在,不会随便冤枉任何人。 奶娘擦着眼泪,跪在夫妇二人面前:“多谢少爷,多谢夫人……” 夜幽兰看这一幕,想青青姐真是嫁了个好相公。 她低头问奶娘:“那你仔细想想,半年前,或者这半年以来,有什么异常的人接近仲儿。” 奶娘一愣,便认真想了想,久久之后,她“哎呀”一声,似乎想起什么来。 “我想起来了,半年前,苏夫人曾带着丫鬟来屋里看过小少爷。” 霍氏夫妇一听到“苏夫人”,脸色都是一变。 就连林英都莫名咬牙。 夜幽兰疑惑:“苏夫人?她是谁?” 霍言封解释:“她是我表弟苏念祖的夫人,柳秀儿。” 151、谁敢摘紫幽兰 夜幽兰疑惑的看着脸色皆变的几人:“是她吗?青青姐,怎么提到她,你们都这副表情?” 林青青眼底有怒意,看向她的时候,便牵强的笑了笑。 “十三妹,既然有了怀疑的对象,我们便会慎重对待,交给你霍姐夫去处理就好。” 她拉起夜幽兰的手,展颜一笑:“我们多年没见,你难得来看青青姐,这些日子便在霍府住些时日,和青青姐叙叙旧。” 说着,一边给了霍言封一个眼神,对方了然的点头。 她一边带着夜幽兰走出了屋门。 她们一走,林英便搂着仲儿心疼抱抱:“唉,仲儿这回受的罪可差点没了命。” 然后沉了眸,看向霍言封:“言封,你可要好好查清楚,别让仲儿白受了这苦!” 霍言封点头,脸色凝重:“岳母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若真是柳秀儿做的,我断不会轻易放过她。” 林英点头,一想到霍言封那表弟夫妇,就头疼。 * 园子里,林青青拉着夜幽兰坐着长谈。 倒没想到夜幽兰拒绝了留在霍府。 她笑语盈盈道:“我现在住月影居,晚上我还得赶回去,不然宴之哥哥会不高兴的。” 林青青疑惑:“宴之哥哥?” 她想了想,十三妹的哥哥里面并没有叫宴之的。 谁想,夜幽兰却是笑眯眯的回道:“嗯,是我喜欢的人哦!” “什么?”林青青惊呼,简直吓了一跳,甚至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夜幽兰赶紧食指“嘘”的一声:“青青姐,你别叫那么大声啦!” 不知道为什么,她脸蛋就莫名烫了起来。 林青青着急的拉着她的手:“你怎么会……那人是谁,哪里人,你……怎么会喜欢上他?” 莫不是被骗了吧。 十三妹可是单纯的很啊! 林青青一想到那个男人有可能看十三妹单纯漂亮,就骗她的心。 还住在那男人的月影居? 难道也骗了十三妹的身去了? 一想这个可能,林青青眸子都冷了,心里就烧起了一把火,蹭的站起来:“我现在就和你去月影居看看,到底是哪个男人,连你也敢动!?” 要是让十三妹的兄长姐姐们知道,那还不得翻了天了。 夜幽兰一脸疑惑看她生气的脸:“青青姐,你怎么了?为什么生气?” 林青青藏着的一身江湖气,在此时爆了。 “我要去看看他有何本事,能让十三妹喜欢的。” 夜幽兰不甚在意的回答:“青青姐是要找他打架吗?会输哦,这样!” 她笑眯眯的比了一个指头。 林青青怒了:“你说我一招就输?” 夜幽兰摇头:“不是哦,是一招都不用。” 她顽皮的弯了手指头:“是半招哦!” 她不会说谎,林青青信了,脸色也凝重了。 “他身手了得?” “对呀!” “若是与你兄长和姐姐们比过,谁能赢?” “嗯……我四哥!他们内劲相当,赢的话,一半一半。” 林青青惊了,手都在颤抖。 这十三妹是招惹上江湖上哪位大佬?还是哪位魔头? 这下,她更想见见这男人了。 胆敢摘了紫幽兰,夜神谷最美之花。 152、六哥哥要来吗 林青青惊讶发愣的表情,夜幽兰见此赶紧转移话题。 “青青姐,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到火莲子的味道?” “火莲子?”林青青回神,想到什么似的叹了声,便笑了:“是,我有火莲子。” 夜幽兰站起来盯着她,有些激动:“你怎么会有火莲子?” 林青青笑道:“这是你六哥哥要的火莲子。” “六哥哥?”夜幽兰疑惑。 林青青点头:“对,三年前我在一处秘谷发现的,知道你六哥哥急要这火莲子,所以便通知他来霍府取。” 回忆起三年前,林青青微微沉了眉。 夜幽兰看她这表情,便问道:“三年前,青青姐嫁入霍府,是不是有人要来抢火莲子,然后六哥哥出现,灭了他们吗?” 林青青点头,不意外她会猜出来,毕竟外面的百姓都对三年前的事各种猜测云云。 十三妹能猜出原因,也不难。 夜家崽子,排行第六,夜轻尘。 三年前,正是他出现在霍府,便再也没有江湖人敢打霍府的主意了。 “火莲子每三年才会开花结果,所以你六哥哥答应三年后再来取火莲子,算算日子,你六哥哥也差不多要到了。” 夜幽兰诧异:“咦?六哥哥要来吗?” 林青青点头:“对。” 夜幽兰露出惊喜:“六哥哥若真的来,那小百里也一定会来!” 她满眼想念:“自从小百里被六哥哥带走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夜家排行最小崽子,十四:夜百里。 林青青见她思念的样子,不由一笑:“说不定你们很快就能见面啦。” 夜幽兰软软一笑:“也是。” 然后又是一愁:“六哥哥那么抠搜,能不能照顾好小百里啊?” 抠搜? 林青青憋笑,有你这么说自己六哥哥的吗? 她点了点小姑娘的脸,笑道:“你六哥哥只是节俭而已,而且他只对自己苛刻,你见过他对自己的亲人小气过吗?” 夜幽兰点头,笑盈盈:“没有,六哥哥对我们可好了。” 两人又是一阵闲聊。 林青青的目光最后落在她脸上,眯了眯:“好了,现在你该跟青青姐说说,月影居的男人到底是谁了?” 夜幽兰无辜的缩了缩脖子:“青青姐,你千万不要跟兄长和姐姐们说哦,我就只是喜欢跟着他,看着他而已,他……他还没有喜欢上我呢!” 说完,她情绪有些低落。 林青青这才悟清,那男人根本就没对十三妹做过什么,反而是她喜欢上对方了。 怎么会这样? 不行,她更要弄清楚对方是谁? 若不是什么良人,误了十三妹,就不好了。 夜幽兰见天色越来越晚了,打算回去,离前还交待:一定不能说出去。 林青青见她走后,不放心,便派了府里的护卫去查一查月影居的主人。 * 翼州 “就是这里,老爷,尘大夫在这里,他说东西要定了!” “这、这……不能是其他的吗?” “尘大夫说,不给就不救少爷。” 咬咬牙:“……给!” 贺老爷,南城首富的贺家,是翼州出了名的富。 153、尘公子 就好像家里有着金山银矿一般,宅邸绵延一整条街,不管是在府内或出大门,大家伙都得尊称他一声“老爷”的家伙。 平时出个门,都是穿金戴银,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很有钱的一个暴发户。 狂妄自大又傲慢骄横,背地里谁都骂他狗眼看人低。 通常这种人最要面子,绝不会在人前低头。 却在此时却舔着一张脸,效法最卑微的奴才必恭必敬地哈著腰,亲自送一位全身上下都是补丁的年轻书生走出贺府大门。 在外面路过的百姓们都瞪直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幻觉!对,一定是幻觉! 于是,众人不约而同揉揉眼,又使力眨了眨,然后再看过去…… “尘大夫,您要离开了吗?可是……” “别叫我大夫,我不是大夫!”清越的男声从年轻书生凉薄的唇中吐出。 “是是是,尘公子,不是大夫,不是大夫!” 围观的众人一脸不可思议。 这不但不是幻觉,而且向来狂妄自大,高高在上的贺老爷竟如此诚惶诚恐,低声下气的。 活像不小心撞上虎大猫的耗子一样,就差没跪下来个五体投地三跪九叩首。 他这是中邪了,还是吃错药了? “尘公子,天已经黑了,您要不在府上留一宿吧?” “不用。” “这样……要不我叫人护送您……” “不必。” “但尘公子您携有奇珍异宝,万一有贼人眼红……” 年轻书生没有吭声,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极为淡漠,不凶也不狠,却教人打心底冒起一阵阵寒气,浑身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贺老爷不自觉的低下头,再也不敢多看年轻书生半眼。 “咳,我想,尘公子应该不会担心这种事。” “记住,我的事……”年轻书生眸一冷。 “记住了,记住了,我绝不会将关于尘公子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也会严禁下人传出去,您放心!”贺老爷咽了咽口水,心都在颤抖着。 闻言,年轻书生默然回身,迳自步下台阶。 贺老爷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直到看见年轻书生的身影消失在大街的另一头,他才狠狠舒了一口气。 “呼……总算把这冰山瘟神送走了。” 转眼一想,便咧嘴苦笑:“虽然失去宝物让人心疼,但是宝贝儿子的命也得救了。” 贺老爷就这么个独苗,但是风流成性,惹上了江湖上的毒娘子,差点没了命。 幸好有这尘公子出手相救。 这尘公子也是奇葩一个,浑身上下总穿着破得不能再破,补得不能再补的衣服,却又一手惊人的解毒之术。 谁若中了奇毒,都会找这位尘公子来。 但他有一个怪癖。 他不要金银钱财,更不要豪屋美宅。 只要奇珍异宝或珍奇药材,而且一定要那种世间罕见的异宝或药材。 若是不够珍异,就是再价值连城他也不要。 就算是皇帝老子快要死了,他也照样扭头走人。 想到这里,贺老爷不由露出庆幸又宽慰的笑容。 幸好自己家里有让尘公子看上眼的宝物,否则他贺家的独苗儿子就要没了。 154、你在偷吃馒头 没多久,年轻书生进了一家客栈,上了二楼的客房。 刚推门进去,一个白色的小团子就冲过来抱住他。 “哥哥,你总算回道了,我要吃棉花糖!我要上街玩。” 小团子软绵可爱的撒娇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闪亮着。 年轻书生低下头,淡冷的眸光柔软了下来。 摸摸小团子头,在将她脖子上的兔绒围脖拉好,保证不让半点风吹进她脖子里。 正是艳阳高照,小团子却穿得像是进入了冬天,全身上下都是棉袄加身,连帽子都是可爱的兔子绒帽。 路过的客人都以奇葩的目光看着小团子。 十岁模样,长的倒是精致可爱,圆嘟嘟,肉呼呼的。 一看就是惹人疼爱的小丫头。 刚听小丫头说话,莫不是俩人是兄妹? 这个做哥哥的,怎么照顾妹妹的? 大热天的,让小丫头穿成这样? 路人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谴责。 年轻书生抬头,淡淡一瞥,目光极冷。 只一眼,就让那些人心底发寒,忍不住哆嗦。 吓得再也不敢多留,全都走了。 小团子看那些跑掉的路人,原本乐呵呵的小脸便垮了下来,满脸的失落。 揪着哥哥的袖子,她糯糯低声:“哥哥,我不去街上了。” 年轻书生弯下身来,眸光难得的温柔:“事情已经办完了,走,阿里,哥哥带你去买棉花糖,带你去逛街。” 小团子抬头,眸光可爱的闪闪:“真的吗?” 他轻轻捏了她小脸,薄唇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恩,逛完后,我们就离开翼州。” 小团子软萌一问:“我们要去哪呀~~” 年轻书生回道:“去雍州。” “雍州?” * 夜正浓,街道也热闹。 哥哥带着妹妹上了街,买了她喜欢吃的棉花糖,还带她去了好几处热闹的地方玩耍。 小团子玩得可开心了。 然后兄妹俩退了客房,买了两马车,便踏上了去雍州的路上。 这样深夜赶路,从来是冒险又危险的。 但兄妹俩从不顾及这个。 二人正是夜轻尘和夜百里兄妹。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好时机。 夜轻尘无所畏惧,坐在外面驾着马车,然后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油纸包,里头包着两个馒头。 其中一个只剩下一半。 他只拿出那半个馒头出来,一口一口的吃。 马车里的夜百里见哥哥在吃馒头,嘟嘴:“哥哥,你在偷吃馒头!” 马车外的夜轻尘手里一顿,然后没什么情绪的淡声:“嗯。” 小团子探出小脑袋来,露出圆溜溜的眸子,软软糯糯了一句:“我不是在哥哥包袱里放了桂花糕吗?为什么不吃?” “馒头也能填饱肚子,不能浪费。” 夜轻尘大掌摸摸她的小脑袋,表情依然是淡漠的,唯一能看出他情绪的,大概只有他眸底那一丝的温柔。 小团子不满的嘟嘴:“哥哥你再这样下去,就要瘦成一支竹竿了,好丑!” 明明兜里有十几万的银票,却是从来都不花。 明明身上有各种奇珍异宝和药草,却从来不卖。 他收集这些,异宝是为了送给十三妹玩,奇药是为了研制毒药。 还有一个主要目的,就是给小团子治病。 155、七步夜断魂 “无妨。”他语气仍是漠不关心。 小团子哼了哼,噘起嘴:“哥哥你等下要把桂花糕也吃了,你若不吃,回去我便告诉娘亲,让她收了你那些药田!” 家里的药田,可都是哥哥的宝贝心血。 要是被娘亲收了,可真的没处要回来了。 哥哥向来孝心重,从不会忤逆父母任何要求。 小团子看中了这点,天天用这个法子威胁哥哥,屡试不爽。 她的话威慑力十足,夜轻尘无奈点头应道:“好。” 见他妥协,小团子开心的露出软萌笑脸,下一刻小脸揪了起来,煞白煞白。 “哥哥,我难受,我冷……” 小团子整个人缩成一团,难受起来,额间冒出细细的汗来。 夜轻尘眸子一沉,立即从腰间取出小瓶子,到出一颗火红色的药丸让她吞下去。 小团子被抱在夜轻尘紧紧怀里,朝马车里拿出一貂毛披风将她小小的身子裹起来。 好一会儿,小团子的脸上才缓缓有了血色。 她软软伏在哥哥怀里,露出一双脆弱的眸子,可怜巴巴:“哥哥,我的寒毒是不是治不好了?” 她的寒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夜轻尘漠冷的脸微微柔了下来,轻声安抚她:“不会,哥哥已经找到治疗你的方法了,现在只要找齐所有药材,就可以了。” 小团子精致可爱的脸上,一双小眼泛着泪花:“我知道,那些药材极其珍贵,又难找。呜呜……我是不是成了哥哥的累赘了?” 夜轻尘柔声:“阿里是哥哥的宝贝妹妹,只要能治好你的病,让哥哥做什么都愿意。” 他为此,没日没夜的钻研各种奇毒,希望能对解寒毒有一点作用。 还有十三妹夜幽兰,为了能治好小团子的病,也去学了一身医术。 二人合手,一起抑制了小团子寒毒的爆发,所以每次都要服用火莲子来压制寒毒的发作。 即便是这样,小团子这样的体质,自小总要穿得跟冬天一样厚厚圆球似的。 听哥哥温柔的话,怀里的小团子软软的笑了。 突然,道路边无声的冒出五个人影,手里拿着武器,一脸的凶神恶煞。 夜轻尘眸子一冷,将马车一停。 五个人影便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穷酸的,听说贺姥爷送了你一样异宝,是不是?” “瞧你那穷酸样,也没福气享用,识相的就拿出来!” “别想否认,我们可是打听清楚了,想要命的就拿出来!” 口气恶劣,又凶狠,外加魁梧凶煞的模样,一般人早就吓到没魂了。 但夜轻尘当没看见他们一样,只轻轻将小团子放进马车里,安顿好。 五个男人气急败坏。 “小子不想活了!” “不给点苦头尝尝,那你知道我们江城五杀的厉害。” 五人挥起手中刀的同时,夜轻尘下了马车走出的第一步。 那一刻,五人像被点住穴道似的定格了。 夜轻尘走出第二步,五人忽然掐住自己的脖子,脸上表情诡异。 夜轻尘走出第三步,五人纷纷倒下去,口吐白沫。 夜轻尘走出第四步,五人眼角暴出血丝。 夜轻尘走出第五步,五人抽搐不已,声都喊不出来。 夜轻尘走出第六步,五人开始翻白眼,喉咙发出无法呼吸的喀喀声。 夜轻尘走出第七步,五人一个剧烈抽搐,再也不动了。 这时他才低低喃出声:“七步夜断魂!” 156、靠在他怀里 静夜,月如钩。 微风轻拂,夜轻尘鬓发飞扬半空,散尽英姿风华。 夜色昏昧,没人看得到他的情绪。 小团子从车窗探出小脑袋,不以为意的扫了眼地上躺的几具尸身,一双圆溜溜的眸子软萌的望着自家哥哥。 “哥哥,我们到雍州做什么呀?” 夜轻尘慢条斯理的上了马车,低冷的嗓音不轻不重:“取火莲子。” 驱动马车,兄妹俩就这么消失在暗影间,林子小道又恢复原有的宁静。 月儿悄悄藏起来,五具尸首也任由黑暗吞噬。 * 深夜,夜幽兰回到了月影居,就发现宴之哥哥还没有回来。 反倒是迎来了六韵幽怨的脸。 她笑眯眯,权当没看见,在月影居转了一圈,也没看见宴之哥哥。 她跑去问六韵:“宴之哥哥呢?” 六韵低头:“无可奉告。” 夜幽兰撇嘴,心想宴之哥哥那么忙,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 她想起今天吃的水晶包,便笑眯眯的找到厨房,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深夜,一笼香气扑鼻的水晶包子被她提了出来。 就坐在水榭轩里,她等着宴之哥哥回来。 等啊等,等得她眼皮子下垂,都快眯了去。 直到她趴在桌上睡着了,君子谦终于回来了。 他一回到月影居,六韵便上前来,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公子……” 君子谦淡淡暼了他一眼,一双深幽如潭的眸子,令人生畏。 六韵脸色骤变,低头道:“兰姑娘在水榭轩等了您一晚上了。” 那丫头? 君子谦挑眉,抬脚便朝着水榭轩走去。 到了那里便看见小姑娘趴在石桌上睡着,前面摆着的是一笼包子,被她紧紧抱着。 六韵在一边道:“兰姑娘说一定要等到您回来,属下劝不动她。” 站在后面的莫竹悄悄望了一眼主子,见他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 又和六韵互相对望了一眼。 这…… 怎么办? 主子会怎么做? 君子谦走到小姑娘边上,低头凝视她安静甜美的睡颜,眸底似乎有什么闪过。 他坐了下来,扫了一眼小姑娘手上的包子,淡淡雅声:“五媚呢?” 莫竹立马回道:“五媚还未回来,是否让属下召她回来?” 君子谦没有回答,只是矜玉冷白的手伸了过去捏了个水晶包。 莫竹不由担心:“公子,已经凉了,不如让厨房的人再热一下……” 君子谦已经咬进嘴里了。 味道鲜美,若是刚出炉的,一定更好吃。 莫竹和六韵只在心里惊讶,不敢表现在脸上。 君子谦从容优雅的吃完一个水晶包,耳边便听到小姑娘软软小声的梦语:“宴之哥哥……” 夜里微风吹来,睡着的人抖了一下。 君子谦无奈叹声,抬手一挥,莫竹和六韵便退了去。 水榭轩只剩二人。 君子谦将一笼包子从她怀里轻轻抽出来,放至一边。 起身,俊雅的身影靠近小姑娘,空幽雾朦的眸子极快的掠过一丝温柔。 他弯下声,轻轻的将小姑娘打横抱起来。 小姑娘一个动作顺势靠在他怀里,似是以为回到了又软又舒服的床上,便猫咪般的靠在他的脖子上。 鼻间的热气吹在他脖子上。 君子谦整个人微微一僵,似乎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没办法,尽快将小姑娘送回房吧。 一路上,他尽量忽略小姑娘的气息,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幽香。 心里苦笑:也许他不该太过于接近小姑娘。 157、公子练剑去了 将小姑娘送到她的房间,放到卧床上。 月光柔似水,透过雕花窗格的缝隙,流照在轻绡鸳紫帷帐,映出里榻的朦胧曼影。 君子谦动作很轻,将她妥放好,便想尽快抽身离去。 没想到自己衣襟被小姑娘的手,柔若无骨一般抓着。 他抬眸,视线凝落榻上小姑娘温静的睡颜,还有她唇边一抹乖软的甜笑。 烛灯投落丝丝浅影,小姑娘此刻可爱的睡颜,缱绻得动人心肠。 就是这短暂的一刻,君子谦心底突然化为一片宁静。 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感受,小姑娘对他好,对他用心,纯粹又干净的。 唇浅一勾,君子谦的手不自觉的伸过去,朝着她的脸想…… 愣了一下,又立即回神。 这是他认下的妹妹,怎么可以?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一丝叹息,拉回自己衣襟,轻缓为她掖好被衾,才站起身。 君子谦修眸幽深,潜静的俊容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他手一挥,灯火熄灭,房门轻合一响,留下一屋漆黑。 * 清晨,园中静雅。 日头又渐升了些,清辉四射,水波碧叶泛耀色泽,一片暖光流转。 夜幽兰习惯早起,朦朦胧胧醒来,便见自己在床榻上。 想起昨晚,好像……是宴之哥哥把她抱回来的? 她唇角弯了弯,亮晶晶的眸子宛似装了星辰。 高高兴兴的下了床,出了房门,便见六韵已经守在门外。 见她出来,六韵拱手:“兰姑娘,你醒了,公子知道你向来早起,所以让属下给你备好膳食了。” 主子说了,在五媚回来之前,六韵就先伺候着这位小姑娘。 六韵无语,只能祈祷五媚赶紧回来。 夜幽兰舒络着筋骨,信步湖边的鹅石路上,捏颈的动作略微一顿,步子也缓了缓。 一边问着六韵:“昨晚,宴之哥哥几时回的?” 六韵跟在身后,答道:“丑时。” 这么晚? 宴之哥哥到底在忙什么? 走到了主苑,变看见里面的桌子上已经摆着美味膳食。 夜幽兰开心的走了进去,坐下后,等了等。 她皱眉,问六韵:“宴之哥哥呢?” 不会又去忙了吧? 六韵眸子闪过一丝异样。 他低头,道:“公子练剑去了。” 夜幽兰一听,眸光一亮:“在哪?” 六韵应道:“不知。” 夜幽兰吃了一口,忽而听他这么回答,不解的望过去:“?” 一般六韵都会回答无可奉告,此时竟说不知? 六韵不再说话。 他确实不知。 更确切的说,除了莫竹,没人知道。 因为主子练剑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要远远回避,否则会被他强大的剑气伤到。 屋子因为六韵的沉默而安静了下来。 原以为早上起来能看到宴之哥哥,还想着和他一起吃早膳。 此刻,夜幽兰嘴里也吃的没什么滋味。 待吃了早膳后,她坐在水榭轩,托着腮看着水池中的白莲,此时也没了赏悦湖光的心思。 没多久,她振了振精神,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总要找找,才能知道宴之哥哥到底在忙什么? 她还没忘记一个月的约定,找出他的神秘身份来。 158、看着她,即可 苍茫山上,晨阳升起,迷雾渐散。 莫竹站在崖顶,双臂环着剑,安静的看向一处。 迎面便是辽阔的视野,上能仰望青天云海,下能俯视整个雍州,近处峰峦入目,远看碧海无涯。 此刻,君子谦正在崖底处,远远的就能看见寒光闪闪的剑光,锋芒凛冽。 他挥剑间进如颷风,退如疾雷,白衣飘若浮云,身形矫若惊龙,横扫千军的霸气睥睨天下。 飒飒晨风吹来,拂起衣袂飘扬,一瞬间,仿置身天上,俯瞰苍茫。 那一闪而过的凌厉,冰冷,狠辣,仿佛全都凝聚蕴藏在那双深幽如渊潭的墨眸里。 此刻,他就是冷而邪魅杀戮战神,秦王。 崖顶上,莫竹收到了信鸽,打开看了之后,便将信纸收起来。 静静等待。 一个时辰之后,崖底下的君子谦纵身而起。 刚收了身上凌厉的气息,他缓缓踱步而来,空濛的眸子清亮慑人,又带着魄人的妖异。 他依是容如冠玉,身如松竹,翩翩的如从修罗殿踏血而来,千军万马却不敌他一人之势。 莫竹微微一窒,主子气场过于慑人,让人无法直视。 他低头,语气极为恭敬:“公子,对方约了您三天后在离芳阁见面。” 君子谦冷淡而妖异的眸子波光轻漾,淡淡点头,收了剑。 准备下山。 莫竹略犹豫了一下,便又道:“五媚已经到达雍州。” 君子谦迎着风,衣袍猎猎作响,玉冠缨束下的黑发肆意飞扬。 那双邪魅深冷的眸,讳莫如深,探不见底。 冠玉似的面容浮现出,是令人心惊胆寒的肃冷。 “让六韵去追踪东陵王的余孽,彻底清理干净。。” 莫竹低头:“是。” 这东陵王,是先皇的皇弟,也是君子临和君子谦的皇叔。 这东陵王,在君子临刚登帝位时,朝局不稳的情况下,起兵造反。 左拥雄厚兵力,右持江湖势力红袖招,是藩王之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若不是有秦王君子谦在,这江山帝位早就换人坐了。 东陵王虽死了,但还有他的子女在,包括他最钟爱的明夫人。 而这雍州,便是东陵王余孽藏匿之地。 想必,那位东陵王的明夫人也在雍州。 君子谦冷冷眯眼,似想起了什么。 “让五媚……” 他眸子渐深,一字一句,语气极淡:“看着她,即可。” 莫竹默然,自然明白主子交代的意思。 关于那位小姑娘,主子的态度似乎又冷淡了几分。 莫竹不敢多言,随着主子一起下了山。 * 夜幽兰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位气质漂亮却又冷冰冰的青衣女子出现。 她眨眨眼,看着面前冷得没有表情的女子问:“你是谁?” 后面的六韵松了口气,五媚终于来了。 五媚只是淡淡瞥了小姑娘一眼,便转头看向六韵:“走吧,公子有令!” 六韵:“?” 不是让五媚留下照看兰姑娘的吗? 五媚冷冷直视过去:“还不走?” 六韵点头:“好。” 他朝小姑娘拱手,这行为令五媚皱眉,朝暗处挥手。 暗处走来一位女子,朝五媚恭敬的拱手:“五媚大人,请吩咐。” 五媚冷冷负手而立:“你就负责保护这位兰姑娘。” 扫了小姑娘一眼:“直到她离开雍州为止。” 159、猜谜游戏开始 夜幽兰眨眨眼,望了一眼。 五媚双手朝她一拱,语气淡淡:“兰姑娘,公子近日繁忙,可能无法陪护兰姑娘左右,特令五媚安排你在雍州的日常起居,若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望兰姑娘海涵。” 夜幽兰拧眉:“意思就是说,我最近想见到宴之哥哥都难罗?” 五媚沉默,只是疑惑心中对这位小姑娘对主子的称呼…… 六韵不语,主子的行踪向来保保密。 苑中静默了那么片刻后,夜幽兰才点头道:“我知道了。” 五媚自是满意这结果。 “那就祝愿兰姑娘在雍州玩个愉快。” 夜幽兰笑眯眯:“好的呢!” 六韵心中惊疑:小姑娘那么好说话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六韵就是觉得,小姑娘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五媚挥手,那女暗卫走来。 “兰姑娘,她叫宁,以后就由她负责保护你。” 夜幽兰笑眯眯点头:“好啊。” 五媚冰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再道:“那我和六韵便先离开了。” 夜幽兰挥挥手:“走吧走吧。” 六韵皱眉:“五媚,不可……” 五媚冷冷瞥他:“公子有令,你敢违抗?” 六韵:“……” 五媚转身:“走吧。” 毫不犹豫的离开。 六韵无奈,朝夜幽兰拱手:“兰姑娘,你放心,公子虽忙,但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毕竟你是公子认下的妹妹,他不会不管你的。” 夜幽兰眸一静,望了他一眼,便笑了:“我知道,你放心吧。” 六韵看了她,最后没再多说,便也转身离开。 夜幽兰看他们身影消失不见,回头看了一眼叫宁的女子。 她笑了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宁也跟了上去。 夜幽兰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 宁虽疑惑,但没管,她只负责保护。 收拾好包袱,夜幽兰背在肩上,笑眯眯的走近宁。 宁皱眉,瞥了她一眼。 夜幽兰站在她面前,缓缓开口:“我要走了,你们家公子问起的话,就说我们的猜谜游戏开始罗!” 宁:“?” 什么意思? 她刚想完,忽而一阵晕眩,便晕软了过去。 夜幽兰接住她,然后将她放到床榻上,给她盖上被子:“晚上你就会醒来,记得我交代的话哟。” 小姑娘眼底是狡黠的笑意。 转身,背着她的包袱,从窗户跳了出去。 整个月影居都是宴之哥哥的人,武力也都不弱,一般人难以逃开他们的视线。 但她可不一样,除非宴之哥哥本人在,否则没人能看见她。 足尖一点,飞身直上,仿如紫燕般掠过,轻盈无息的消失在月影居。 夜幽兰出了月影居,便看到一辆马车,马车上一身影走下来。 她高兴的挥挥手:“青青姐!” 下了马车的林青青愣了一下,循声望过去,诧异:“十三妹?” 夜幽兰欢喜的跑过去拉住她的手:“青青姐怎么来啦?来看我的吗?” 林青青似笑非笑,她其实是想来调查一下月影居的主人是谁,见十三妹这么说,便顺势点点头:“是呀,你一个姑娘家住在男子家中,多有不便,青青姐这不是担心你嘛!” 160、什么是喜欢 夜幽兰抿嘴:“宴之哥哥不是别人。” 林青青无奈点头:“对对对,不是别人。” 在看到她身上的包袱,眉头便皱了起来:“你这是……难道是那男人对你不好?赶你出来啦?” 她可记得十三妹说自己单相思,那男的对她可没有心思。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青青一肚子火蹭蹭往上冒,卷起袖子,就想往月影居冲。 夜幽兰赶紧拦住她。 “不是啦,是我自己要偷跑出来的。” “偷跑出来?”林青青不解。 夜幽兰拉着她上马车:“走,我跟你回霍府,路上我在跟你好好说。” 林青青无奈,只得跟着她一起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上,林青青终于听明白。 原来十三妹口中的那位宴之公子并没有见过她真正的容颜。 也更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行为举止间也极为妥帖本分,也无任何逾越,还正经的把她当妹妹看待。 对十三妹并无任何……男女之情。 忽而想起十三妹说过,这位公子的武力堪比夜家风四公子。 风四公子的武力算是夜家兄妹最出色之一。 在江湖上,更算的上数一数二的英杰。 能与他武力相当的,江湖上找不出几个。 虽然林青青已经不再江湖混迹,但仍偶尔会去熟知一二。 这位宴之公子的名讳,江湖未曾听闻有这样的人物。 所以十三妹确定,林青青自己也肯定,此人必定也是藏起了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林青青望着夜幽兰,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都不敢相信,便问:“十三妹,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夜幽兰眨眨眼,望着她:“青青姐,到底怎么样才算叫做喜欢呢?” 林青青对上她无辜纯澈的眸子,分明就是不懂,却又隐隐动了情的朦胧感。 她轻轻叹了一声,摸摸小姑娘的脸,眼底是温柔疼惜。 夜家,曾在江湖是多么显赫尊贵,便是隐居深山之谷上多年,他们儿女子孙仍然是杰出的人中龙凤。 尤其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在林青青眼里,哪能随随便便一个男人就嫁了去。 在她看来,整个大齐优秀杰出的男子排排队,都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十三妹的。 便是大齐最尊贵的战神秦王,都配不上她。 林青青语重心长道:“十三妹,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才下山没多久,又没什么江湖阅历,这天下出色的俊杰你还没有全都看过,我觉得你应该到处看一看,走一走,也许你会觉得对这位宴之公子不过是一种朦胧好感而已。” 夜幽兰欲张口,林青青阻止她。 “你不用急着确定自己的心意,听青青姐的话,你还小,有些事情总要去经历一遍,才能明白你心中的疑虑。” 夜幽兰沉默。 是这个道理。 其实从杏花村出来,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懂的,有疑惑的,总要亲自去揭开,去了解。 夜幽兰笑眯眯的点头,乖巧又撒娇般的拉着林青青的手:“那你总要告诉我,什么是喜欢呀。” 林青青笑:“喜欢就是看见对方时候是开心,是心跳加速,是害羞,是惦记,看见对方和异性亲密时,就不开心,难过,吃醋……” 161、琴音入耳 夜幽兰到了霍府,便迎来了软萌可爱的小脸。 小家伙被霍言封抱在怀里,正欢快的朝夜幽兰挥手:“兰……兰……” 咿咿呀呀的小奶声,可爱极了。 夜幽兰见了可喜欢了,抱起仲儿逗了逗,笑意盈盈。 屋子里充满了二人的笑声。 没想到仲儿一见到小姑娘,便如此欢喜,霍言封心中甚是欣喜,更多的是感激。 他抬手一拱:“多谢十三妹相救,仲儿今天吃了药,精神可见的好了很多,能吃能睡,比以前好太多了。” 夜幽兰低头见仲儿脸色红润起来,小眼睛也精神奕奕的,笑起来可惹人疼爱了。 于是她抱着小家伙玩起了飞飞飞的游戏。 霍府每一个角落都能看见他们一大一小的身影,伴随着清脆铃音般笑声。 忽而有一缕琴音入耳,她一听不由好奇而起。 她好奇问林青青:“你们府里谁在弹琴?” 林青青摇头:“不是府里,是隔壁的尹先生,此人独居住在隔壁已有多年,鲜少与人打交道,身份不明,但雍州地界不论是官府,还是江湖人士,都得对他敬让三分。” 尹先生? 夜幽兰倾耳细听。 那琴音清晰入耳,曲调甚是简单,可听来却觉韵味无穷。 她将手里的仲儿交给林青青,便飞身跃上墙头,张望了过去。 远远的就能看见,是一座极广的湖泊。 没想到有人把自己住的地方打造得这般雅致。 湖上玉琼飞溅,田田青荷如盖,朵朵白莲玉立。 浮桥通往湖中,湖心青荷白莲中隐有小亭一角。 有一栋古朴雅致的木楼立在湖中,就见一人影坐在那里拨动琴弦。 她悄悄跃身而下,躲在湖边的竹林中倾听。 是一首《醉月》。 琴音清雅脱俗不带尘气,让人闻之如置身轻舟,乖风飞渡,共月高歌,说不出的潇洒畅意。 夜幽兰正听的入神,琴曲却已毕。 然后一个清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女娃,想听便过来罢。” 夜幽兰眨眨眼,好奇。 遥遥之远,此人便能传音,功力可见深厚。 夜幽兰一笑,脚下一动,沿湖走了一段,接着踏上浮桥,直往湖中心而去。 这湖泊真大,她要走半盏茶的功夫,才能到达湖中心。 到了之后,便见到小小的石亭中一名青衣男子,人淡如月,神情恬淡平和。 此人盘膝而坐,膝上横琴,琴音正是他弹出。 一见,便确定此人就是她在邀云客栈见过的那位奇怪的男子,尹先生。 他抬头,看着夜幽兰轻轻一笑:“坐,旁有茶水点心,小女娃自便。” 眸光那样亲切温情,像自家叔叔那般,让人心中顿生好感。 夜幽兰也没有说话,偏头望去,石亭的宽栏上摆着茶壶茶杯,还有数盘点心,还有酒! 她笑眯眯的坐了下来,就听尹先生的手又开始拨弄琴弦。 美妙的琴音从他手中传出。 好好听。 夜幽兰闭目倚壁而坐,似听琴、似酣睡。 一弹一听。 似乎默契的不打扰彼此,也不惊扰了这如幻似真的梦境。 162、是谁教你这琴法的 琴声环绕余耳,良久才渐渐停了拨弄琴弦的手。 尹先生看向慢慢睁眼的小姑娘。 容貌清丽,有一双会笑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笑像是有阳光要溢出来,眉梢却隐隐的含着狡黠。 她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执着壶倒酒,十指如削葱根,最是绝美一低头,几缕墨玉般的发垂于耳际轻飘。 那模样,恣意又轻快。 那身影,恍若是……心中的那人就眼前一般。 尹先生抚在琴的手微微一颤,琴音叮的一声。 夜幽兰疑惑看向他:“?” 尹先生淡笑:“小女娃,也会音律?” 这话是肯定的问。 夜幽兰笑:“咦?这你也能猜出来?” 她可什么都没做啊。 尹先生如沐春风般浅笑:“我弹的时候,你的手不也在动吗?” 那时候,小女娃闭着眼假寐,手也在轻轻拨弄,似乎也在跟着弹奏。 他指着自己的琴,笑:“要来试试?” 夜幽兰瞧了一眼,笑眯了眼:“好呀!” 尹先生将手中的琴递给小姑娘。 她接了过来,抚摸着琴。 好琴! 素手一拔,琴音划空而起。 若深涧流水般清幽,若林间啼鸟般明快,若花间彩蝶般绮丽,若指间清风般悠然…… 空灵明凈不似人间,散入周边林中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几乎疑身置蓬莱仙山! 尹先生闻琴声,眸光一震,望向小姑娘。 她身上的气势骤然变了。 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弹出这样的琴音? 尹先生身侧的手在悄悄攥紧,眸光紧紧盯着小姑娘,想再她脸上找出什么来。 直到琴毕,他都看不出小姑娘有何不同。 夜幽兰抬头看他,笑眯眯道:“我弹的好吗?” 尹先生盯着她,问:“小女娃,是谁教你这琴法的?” 夜幽兰笑:“是我娘亲教的呀。” 闻言,尹先生呼吸一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可是他眼底激动的神色已经藏不住的涌动。 “你娘亲叫什么?” 夜幽兰好奇:“你问我娘亲名字做什么?” 尹先生察觉自己失态,轻咳了一声,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便轻轻道:“没什么,我只是听到小女娃弹的琴音,想起了二十几年前,那位艳色倾城,琴冠天下的……”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已经陷入回忆。 夜幽兰见他表情极为温柔,在想他说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很记挂的人吧? 艳色倾城,琴冠天下? 她好奇:“你的说那个人,那么厉害的吗?” 尹先生回神,听她如此一问,便带着几分自傲的笑道:“自然,她的琴技……可是天下第一琴!” 夜幽兰就喜欢听这种故事,又问:“天下第一琴,那现在呢?她在哪呀?我也好想见一见,听一听她弹的,真有那么好听吗?” 尹先生眸子一暗,似叹息似遗憾。 “她已经消失在江湖,消失在众人视线,再也找不到,见不到,更别说听她的琴音了。现在……都是一些沽名钓誉,肤浅之人。哪有什么绝技佳音存于世,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的女子了。” 163、聊的很是投缘 尹先生转首,望向小姑娘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 他目光炯炯:“你弹奏的手法与她有几分相似。” 夜幽兰也望向他:“所以你觉得我娘可能是你说的那个人?” 尹先生在小姑娘脸上扫了一眼,语气幽幽然一叹:“也许这只是巧合,她那样的绝世佳人,弹奏一曲都是天下无双,便是如今有着第一琴师的烟凤都比不上。” 当年那女子,风华绝代,不知倾倒了天下多少俊杰。 自她离开后,又有多少人在心中追随。 这一生……空付一腔情丝,空有一翻痴念。 她的名字,从此刻在所有人心中。 包括他,尹玦。 随后,他捧起茶,似想掩藏惆怅的心怀,只是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泛白。 夜幽兰不能明白他心中的遗憾,眸子纯纯可人的望着他。 “你说的那女子一定不是我娘亲,我娘亲一直在家中,从未出过远门,每日就只会浇浇花,种种草,偶尔还会给爹爹缝补衣服,也会给我和哥哥做好吃蜜糖人。” 小姑娘说到娘亲的时候,脸上是甜蜜和幸福的,那些时光都是让人温暖的回忆。 “娘亲只在我五岁的时候弹过几次琴,后来就再也没弹过了。” 再也没听过了。 娘亲的琴声,是她听过最好听的一个。 但是会教她和哥哥。 她会琴。 哥哥会萧。 “这琴嘛,是我自己慢慢学起来的,你还是除了村里人外,第一个听我弹琴的人哦。” 小姑娘语气略带傲娇,似乎让他听到她的琴音,是一种多么荣幸之事。 尹先生忍不住笑起来。 “那可真是尹某的荣幸。” 小女娃可真逗,天真又可爱,他心里多了几分喜爱。 俩人有了琴,便多了许多的聊天话题。 没有任何隔阂一般,聊的很是投缘。 直到太阳要落山了,小姑娘才笑眯眯挥手道别。 尹先生浅浅笑道:“小女娃若是喜欢,以后随时都能来。” 小姑娘欢喜:“好呀,那我先走了哦。” 他温和点头。 小姑娘笑眯眯,转首,眸光望向某一处。 只一眼,便再也没有多看,抬脚就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尹先生才起身,伸手抚着亭外一朵白莲,唇边的笑淡了几分。 “御轻狂,你只是打算躲到几时?这般行径,可不像你行事作风。” 话落,林中便有一道冷哼传来。 随后,一抹黑色的身影走出林中,远远看不着面貌,浑身却透着一种冷峻孤绝之感。 他足尖一跃,便从林中飞身从湖泊而过,落在亭子中。 此人身形高大修长有如临风劲竹,面容俊美却两鬓微霜,眉宇间凝着一份任性邪妄。 看见尹先生便是冷笑:“哼,尹玦,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行事作风不也是离奇。从来不与人打交道的尹先生,今日竟然也对个小女娃如此投缘上心,怎么?你该不会是想从她身上找什么影子吧?” 讥讽冷笑声,尤为刺耳。 尹先生脸色直接青了,甩了袖。 “御轻狂,你住嘴,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评。” 164、谁约的秦王 尹玦扫了他一眼,温润的脸上便多了一丝笑意,指着那人微白的双鬓摇头叹息。 “御轻狂,几年不见,你又老了不少,看看你那些白头发,这是思虑过甚?还是心魔缠身?” 像是被说中心思般,御轻狂怒目切齿:“尹玦,你给我闭嘴!” 他手里的刀动了动,看尹玦的目光如剑般锋利又如蛇般阴冷,大有一副恨不能将他剥皮噬肉的模样。 尹玦见此,只是笑笑,坐下来,抚上琴。 “你我这般,斗上一辈子,可有意义?” 他淡冷的开口,琴弦拨动,美妙的琴音流泻而出。 御轻狂听他琴音,癫狂的心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眸光一冷,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身上酷冷的气息也渐渐散了去。 二人似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心中有执念,也有魔障。 直到日暮降临,月儿悄悄露出来。 湖泊亭子安静了下来。 好久好久之后,御轻狂缓缓开了口。 “一个月前,我去找了她。” 暗光里,尹玦眸光微凝,朝他的方向望了去。 “我就在山下,一步都没能踏进过。” 御轻狂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因为那个男人出现了,我又败了,只三招。” 空气里瞬间陷入沉重窒息的气氛,冷化。 尹玦叹:“……麒麟之子吗?” 当年,御轻狂还能与对方打上十几招,如今竟只三招吗? 那人的功力又精进了吗? 不愧为武林至尊的儿子,能被世人尊称的麒麟之子,当真是不凡。 当年以一人之姿,终止了那场杀戮,还将那位‘红颜祸水’给带走,从此销声匿迹于江湖。 二十多年过去,天下太平,江湖也平静许久。 这样的男人,他们不服也得服了。 唯有一些不甘的,还在苦苦挣扎。 像御轻狂。 尹玦轻笑:“罢了,罢了……” 也不知他在放弃什么,御轻狂脸色因为心情不好,脸色阴郁。 尹玦不想再这话题转,便开口道:“三天后,离芳阁会有一场盛宴,去不去?” 御轻狂皱眉:“没心情。” 尹玦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淡笑:“蓉三娘亲自举办,你确定不去?” 蓉三娘? 御轻狂挑眉:“揽月山庄,蓉芷?” 尹玦淡笑不语。 御轻狂见他邀约,不由疑惑:“难道还有谁会去?” 尹玦笑:“呵,红袖招,明夫人。” 闻言,御轻狂冷冷眯眼,手里的刀捏紧。 尹玦又道:“紫霄宗,欧阳云熙。” “神风氏,殷无垢。” “碎星阙,单家明。” “天极门,轩辕浩。” 他每念一个门派,御轻狂眸子便一紧。 每听到一个名字,他就心底一冷。 到底,这些人突然聚集在一处,是为了什么? 尹玦仍是淡然的笑,开口给他解了惑:“因为他们都得知,有人约了……战神秦王,君子谦。” 御轻狂眸底一震:“是为了盟主令?” 整个江湖都在传,战神秦王受伤,成了废人。 又有人在传,秦王根本就没有受伤,是个幌子。 谁敢去,谁便送死。 所以宵小们都不敢有任何动作,所以这些门派大佬一个个打着看盛会的幌子,来瞧一瞧是否属实。 御轻狂不解问:“谁约的秦王?” 尹玦饮了手中的茶,笑:“自然是……我。” 165、争夺前夕(1) 尹玦话落,黑暗里沉默了好久。 御轻狂不解:“你约秦王做什么?” 尹玦淡然一笑:“自是给秦王解惑。” “解惑?”御轻狂望向他,观他颜色,揣度出他话中一二。 “秦王手下能人异士多了去,想查什么,不是轻而易举的吗?做什么要找你解惑?” 尹玦回首,迎上御轻狂满含询问的目光:“他想知道,关于北冥神医的事情。” 北冥神医? 那位已经隐世多年的神医吗? 御轻狂微眯眼。 “难道……秦王他真的受伤了,废了?” 找北冥神医不就是为了治伤。 尹玦摇头:“不知道。” 御轻狂冷冷扫了他一眼:“尹玦,你不是向来孤僻又喜静的吗?怎么?突然约秦王在离芳阁那样的地方,是想干什么?” 尹玦抬头望月,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因为我想再看一眼,她最后留在离芳阁的琴。” 琴? 御轻狂瞳眸一缩,倏的站起来。 暗光中,他紧紧盯着尹玦,唇颤抖的张了张:“……她的琴?归凰?” 有着天下第一琴之称的“归凰”。 这是……时隔了二十几年,又要问世了吗? 尹玦点头:“对。” 他眸子淡淡敛着黯然:“难道你忘了二十几年前那一场盛世,她是如何惊艳众人,琴冠天下的?” 御轻狂心头狂跳,对二十几年前的一幕幕,自然记忆犹新。 他到现在都记得,她那倾城绝色的容颜,那双世间最美的眼睛,流波四溢。 御轻狂猛的看向尹玦:“为什么?蓉三娘想做什么,二十多年过去,突然拿她的琴问世?她想干什么?” 尹玦喃喃吐语:“争天下第一美!” “谁?” “她们!” 御轻狂冷冷眯眼:她们…… 真是讽刺,二十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人能赢过她。 她的琴,她的舞,她的美! 至今为止,无能人超越。 呵,争什么第一美,还不都是因为不甘心那么多年一直被压着吧! 讽刺! 可笑! 但…… 御轻狂决定了:“我会去的。” 他到要看看,谁敢抢“归凰”,谁敢争第一美。 没人可逾越过他心目的女神,没有人可以! 尹玦笑:“呵,又多了一个,狂浪山,御轻狂!” 御轻狂冷冷瞥他:“炫云居,尹玦。” 闻言,尹玦轻笑,不语。 * 三天后的离芳阁,将会迎来一场盛世宴会。 这消息不胫而走。 整个雍州突然就热闹起来。 经常能看见提着刀剑的各色江湖人士出入。 滚滚红尘,相聚乃缘。 邀云客栈此时聚满了无数官家贵人、江湖游侠。 只因整个客栈是莱城最大最气派的一家。 不论何时,业绩都是业界翘楚。 不仅是因为的菜色多种,野味家常都不缺,美酒更是传香十里。 更是因为这里有一位姓庸的先生在说书,说故事。 每每说起那些个江湖趣事,武林风云,甚至是天下大业都头头是道,让人叹服。 此刻台上的庸先生刚说完一个趣事。 台下便有茶客呼声:“庸先生,给我们讲讲最近的,我们要听最新鲜的,最爆门的!” “对啊对啊,换个新鲜的!” 台下起哄,台上庸先生朗声笑。 166、争夺前夕(2) “好,既然大家想听,我就给大家讲讲,一个最新鲜的,一个最爆门的。” “好!” “好!” 茶客们一听有故事,便都开心的给庸先生打赏。 靠窗子边,夜幽兰笑眯眯的嗑着瓜子,显然脸上已经换了一张普通的脸。 此时,谁都认不出她来。 当了一回茶客,在这里听着说书人有趣的故事 片刻,庸先生朗朗声讲了起来。 “那我就先给大家讲讲最新鲜的,这事也就发生在前不久,那是一伙恶贯满盈的土匪,多年在一个地方作恶,杀烧抢夺,欺凌妇孺,连在襁褓的娃子都不放过,至今连官府派了无数次剿匪,都没有成功。” 庸先生说的时候脸色极为严肃和忿恨。 “这窝土匪自立门户,在坞城为三十八寨,占山为王。” 整个客栈的茶客们都在认真听着,心里也都跟着气愤不已。 正嗑着瓜子的夜幽兰眸子一闪,抬头望向庸先生。 “……就有这样一个无辜的村子被这些土匪给,整整几百多个村名,老的小的,全都屠尽了,年轻姑娘全都被糟蹋了。” 庸先生在台上讲得绘声催泪,脸色布满了沉重和哀伤。 台下的茶客们也都受到了情绪的牵引,一个个不是红了眼,就是咬牙切齿。 夜幽兰抿嘴,也回想起杏花村的村民们,可爱淳朴的村民们…… 她眼眶微微红了。 有茶客忍不住问:“难道就没有人收拾他们这些混蛋吗?” “对啊,这样泯灭良心的禽兽就应该让他们受到惩治。” “他们该死!” 茶客们义愤填膺。 庸先生点点头,朗朗声道来。 “大家放心,恶人终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不到。” “坞城三十八寨无恶不作多年,也临到头了,终于有人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茶客们激动站起来:“是谁!?” 庸先生笑声朗朗:“那人呀……是位女子。” “竟是位女子?”茶客们惊呼。 那庸先生喝了一口茶,休息了下,台下的茶客们都望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庸先生笑:“那女子,单枪匹马,袖中白绫为武器,仅一人便踏平了坞城三十八寨!” 他在台上绘声绘色的讲,那女子多美,那女子轻功极佳,那女子功夫极高。 当然,为了让茶客们满意,庸先生可是将那位女子形容得跟天仙一样。 台下茶客们又激动又神往,纷纷都站了起来鼓掌。 “好!” “好!” “好!” 茶客们赞扬称美,靠窗边的夜幽兰眨眨眼,忍不住脸红。 哎呀,这还是第一次听自己故事耶! 好奇怪,好新奇! 随后,茶客们不满意:“庸先生,不是说还有爆门的故事吗?给我们大家讲讲呀!” 庸先生朗声一笑:“自然,这爆门,讲的就是江湖上英雄和美人了!” “好!”茶客们开心,大概最喜欢听的都是这些了。 夜幽兰也来了兴趣,眼睛睁的大大,望着台上的人,凝神听着。 庸先生缓缓道来:“大家应该都知道,最近离芳阁将要举行一场盛世宴会,什么宴会?当然争当天下第一美!” “如今,天下有便有四美之绝!” 167、争夺前夕(3) “南有慕容月,剑绝!北有楚钰,琴绝!东有明月珠,毒绝!西有燕璇华,舞绝!” 这四位,天下最美,各有特色。 有的在江湖艳冠之绝,有的惊艳在皇宫与民间。 她们都是天下公认的美人,无人质疑。 但是天下第一美,这个名头,只要有人提起,便都会拿曾经被天下人成为第一美的女子,来比较。 庸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望了眼凝神静听的众人,又缓缓道来。 “说起这个天下第一美,我就不得不说起二十多年前,那位艳色倾城,琴冠天下的……倾红颜!” 夜幽兰喝着茶,吃着瓜,满眼的疑惑:那不是我娘亲的名吗?还有人跟我娘亲一样名字的? 认识倾红颜吗? 当然,很多人都认识。 说起此女子,无数人都忍不住感慨。 倾红颜的画像至今还挂在离芳阁,只要看过一眼,便再也不能忘怀。 无人谈及之时不是色授魂与不辩南北东西不知今夕何夕! 当年连孩童都会唱:揽月山庄倾红颜,未识红颜无目也。 揽月山庄的倾红颜,整个大齐,不,是整个天下谁能不知呢。 要知道啊,那满城的百花呀,任你如何的娇艳清柔,也不及她的那落帘一笑。 她的美,一绝。 她的琴,一绝。 她的舞,一绝。 她甚至有不输于男子的剑法。 天下第一美,当之无愧。 这样勾魂摄魄夺命无形的美人,不知倾倒了多少俊杰,为之疯狂。 俗话说:红颜祸水,倾国美人! 同样也招来了嫉妒,杀身。 那一天,想要夺美的,想要致她于死地,几尽疯狂的一场血腥的杀戮。 整整一天一夜,死了好多人,损了无数俊杰。 可是,没人见到倾红颜的尸身,也没人见到她身影。 从此消失江湖,天下再也没有倾红颜这人。 仿佛昙花一现般。 至此,她的一切便留在所有人心里。 后来再出现什么样的美女,再如何的美,都没有倾红颜那样,震撼所有人。 天下第一美,任何人都夺不走。 不管,她是死了,还是消失。 过了二十多年,她们依然没有人能夺走这“第一美”! 如今,已经半隐世的揽月山庄,突然要在离芳阁举办这样一个盛世宴会,决定“第一美”! 不管她们此举缘何由,反正大家都兴奋激动。 他们全都期待着。 台上的庸先生朗声:“这消息一出,整个江湖的俊杰们再一次慕名而来。” “最让人关注的是紫霄宗,神风氏,碎星阙,天极门,这可是声望最高的四大门派,他们也都来了。” 茶客们呼吸都重了。 这四大门派,在江湖上声望极为显赫,他们的宗主,或是少主,都是数一数二的俊杰。 没想到,这离芳阁竟也吸引了他们前来。 大家都还没有回神,庸先生便又道出了惊天大幕:“就连我们大齐赫赫有名的战神秦王,也都会出现!” 天啊!! 茶客们惊得都纷纷站了起来。 这是真的吗? 这可是惊人内幕啊! 那位尊贵无比,矜雅温润的秦王也会出现! 那女人们不是要疯狂了吗? 168、争夺前夕(4) 真的是惊天大内幕! “是不是真的?”有茶客发出疑问。 要是真的,那就真热闹了。 庸先生笑:“呵呵,这消息我也没办法给大家证实。” “切!”茶客们不满他的答案。 庸先生又笑:“想知道这是否真实,你们可以看看,这三天……雍州将要热闹起来了。不管秦王来不来,离芳阁的盛宴任谁都不愿错过!” 对! 没错! 这样难得一见的盛宴,任何人都不想错过。 天下四绝之美,将要齐聚离芳阁。 江湖数一数二的俊杰都来了。 甚至有可能,战神秦王也会来。 一定要去看! 一定要去看! 要知道,秦王那样清心寡欲的人,素有谪仙之称,高高在上,从不近女色,更遑论说是多看女人一眼。 要是他去了…… 这些绝代佳人,还不得一个个倾心不已。 不知道有哪位绝代佳人,能入了这位尊贵矜雅的秦王眼里。 无数人好奇。 万众瞩目,期待。 吃着瓜的夜幽兰见茶客们都异常兴奋和激动,不由好奇。 那秦王也去离芳阁,就那么好玩吗? 她也要去看看。 离芳阁在哪? 夜幽兰出了邀云客栈,回到霍府就找林青青问:“青青姐,你知道离芳阁吗?” 林青青正逗着儿子,笑着抬头看她:“知道呀,那地方呀……是江湖人都喜欢来去的地方。” 夜幽兰眸一亮,兴兴的听着。 去离芳阁的,一个个都是风流俊赏,又或者娇媚绝色之人。 在里面,棋盘上一方厮杀那是棋逢对手。 酒杯间一席畅谈那是志趣相投。 刀剑间一番比试那是尽情尽兴。 是以,离芳阁在众人眼里,宛如仙境之地。 林青青望向小姑娘,眸子带着认真:“十三妹,你想去离芳阁?” 夜幽兰高兴的点头:“想啊想啊!可是我听说要有请帖才能进去。” 她小嘴一撇,有些失望。 林青青将仲儿交给奶娘后,屋里只剩二人,便极为认真的开口:“十三妹,青青姐不希望你去?” 夜幽兰疑惑:“为什么?” 林青青犹豫了一番,想到离芳阁一直留存的画像,那是…… 她望向小姑娘那张秀丽的脸蛋,一双眸子充满了期待,又带着小小的委屈。 林青青只能叹气,摸她的脸轻声:“好,带你去,但是你要答应青青姐,一定不能拿下你的易容面具,不要让别人轻易看了你真正的样子。” 小姑娘闻言高兴的点头:“好呀好呀~~我答应你!” 林青青见她开心了,也笑了,只是心里隐隐有些忧心,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她见过十三妹的娘亲,自然知道离芳阁的画像上,画的是谁。 离芳阁,是二十多年前,倾红颜创建的。 离芳阁,造就了倾红颜天下第一美的神话,也差点让她死在离芳阁。 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林青青不知道。 她只见过在夜神谷的那位,美得让人窒息。 而她的女儿,更是承了她所有优点,甚至是青出于蓝。 林青青心中有些不安,刚才不应该最快答应,但又应了十三妹,就不能反悔。 只希望这离芳去了之后,能平平安安回来。 169、争夺前夕(5) 晚上的时候,月影居里,躺在屋里的宁终于醒来。 她惊醒一般,从床上跳起来,望了一眼黑乎乎的周围,脸色一变。 急急走了出去,朝着暗处的人道:“快,通知五媚大人,那兰姑娘……不见了。” 不多时,正在追查东凌余孽的五媚和六韵便看到夜空上的信号火光。 六韵皱眉:“五媚,难道是兰姑娘出事了?” 五媚眉目一冷,眸底闪着几分不悦。 她抬手一招,便又几个暗卫上前来恭敬道:“五媚大人。” 五媚冷冷道:“你们几个立马去将她找到,务必稳妥送回月影居,看、好、她!” 最后三个字,她咬的极重。 几个暗卫:“是!” 六韵不赞同:“五媚,兰姑娘不是普通人,连主子都无法探查到她的真实身份,你不应该如此松懈。” 五媚冷冷没什么表情:“既然身份不明,不知敌友,那为何要留在月影居?留在主子身边?” 这样危险的人,不应该留着。 既然走了,那就别再回来了。 六韵不满道:“兰姑娘对主子有救命之恩,又被主子认下了做妹妹,更是答应了保护她。五媚,你如此,就不怕主子生气?” 五媚冷哼:“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突然救了主子,如此凑巧,该不是用了心机让主子不得不认了她做妹妹?” 她盯着六韵:“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在主子身边那么多年,那么多次的危机四伏都闯过去了,如今一个女人便让你松懈了?” 六韵一窒,脸色难平。 他很认真的说道:“五媚,你错了。你不应该质疑主子,认了兰姑娘做妹妹,并不是主子随心而起。你该了解主子的!”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虽然查不出兰姑娘真是身份,但是我相信她不会伤害主子。” 五媚一个人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 静夜银辉里,晚风飒飒,树木摇曳。 郊外的某林,碧水湖边,君子谦负手而立,静静望着前方波光粼粼泛耀的湖面。 莫竹在他身后说着因为离芳阁的盛宴,将会牵扯到的各种危机。 君子谦眸子淡冷,幽深凌厉。 “是秦王吗?” 一道极柔的嗓音猛然在身后响起。 君子谦微偏首,眸光淡淡瞥来人。 莫竹亦抬头,警惕的看着来人。 一抹淡粉的身影仿如一片桃瓣轻飘飘的飞来,轻盈的落在君子谦不远处。 莫竹不由一惊,这是四绝之美中的楚钰! 楚钰刚到雍州,正打算进城,便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便见她粉裙及足纤腰如柳,眉目如画风韵天成,唇边绽着一朵馨人微笑,眸子盈盈望向君子谦。 今日,君子谦穿着一袭银丝暗纹月白锦袍,背影修挺俊逸,风华夺目。 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楚钰那仿似用最柔最清的水做成的眸子看着君子谦,脸上绽开一抹娇柔似水莲的微笑:“原来真的是您,玉女宫楚钰,见过大人。” 玉女宫出来的人,从来都是高洁优雅,冰清玉洁。 眼前的楚钰,将这两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170、争夺前夕(6) 君子谦站在那里,温润矜雅的面庞安静平淡,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是空濛幽怨,宛似云山冷泉般的清冷。 楚钰心中一动,想上前去。 莫竹站出来,伸手一横,挡住她:“姑娘,我家公子不喜人打扰,请离去。” 语气冷漠,没有任何感情。 楚钰不介意莫竹的态度,仍是盈盈笑意望着君子谦。 “大人,楚钰只是想问问,几日后的离芳阁盛宴,您会来吗?” 君子谦抬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目光一凛,清寒阵阵,冷得像是冰山一样。 “我去或不去,都不会与姑娘有任何干系。” 他淡淡的说,声音透着泉水般的凉意。 楚钰心口一窒,脸色微白。 不是说,战神秦王向来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吗? 怎么……如此的冷淡? 一边的莫竹叹,这楚美人也挺不幸的,偏偏这时候碰上了心情不好的主子。 识相点,赶紧走吧,不然主子就要化成冰山了。 莫竹再次冷漠的道:“请姑娘速速离去,否则勿怪在下不客气了。” 他握住了手中的剑,神情冰冷。 楚钰气恼:“你……” 再望一眼秦王清贵俊然如谪仙的背影,只能不甘的退开。 她可是玉女宫的少主,江湖俊杰捧在手心里的娇花,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不一样。 他可不是江湖那些浪得虚名,只会耍刀弄剑的男人。 这是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是大齐的神话。 所以,楚钰虽是不甘,但也不敢生气。 毕竟这样谪仙的男人,从不会轻易从神坛走下来。 她能理解,也不敢轻易奢望,便声如婉英的开口:“是楚钰打扰大人了,我这就离开,大人不要生气。” 楚钰退开了几步,柔柔屈身:“大人,我一定会在离芳阁夺得首冠的。” 她可是信心满满的要让秦王看看,自己是多优秀,多美丽。 这暗戳戳的暗示秦王呢。 君子谦连看一眼都没有,缓缓抬脚离开,挥动的袖子啸吒起清风,那背影贵气天成自然流露。 楚钰一瞬间,着了迷。 再也找不到像他这般,尊贵优雅,至高无上,甚至睥睨天下之态。 让她有一种匍匐在山脚仰望他的资格都没有之感。 她愣愣的,无法自拔的陷入其中。 直到一声马蹄踏踏的声音传来。 “吁!” 楚钰回神,望去。 马上坐着慕容月,穿着火红色的云形千水裙,腰间佩戴着一把剑,英姿飒爽,当真明艳不可方物。 她笑:“楚钰,你这是发什么呆呢?” 楚钰柔声笑:“我这是赏月呢!慕容姑娘风尘仆仆赶来雍州,莫不也是为了离芳阁盛宴而来?” 慕容月哼笑:“我可不像你们,争什么第一美,我要的是第一剑!” 楚钰了然笑笑,眸子有些漫不经心:“第一贱?” 忽的就噗了一声笑出来:“呵呵,慕容月,你是要笑死我吗……” 慕容月美目一怒:“楚钰!” 腰间的剑一拔,便跃身而起,朝着楚钰挥去。 楚钰轻功了得,一跃起,便退出了好几步。 “本小姐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耍剑。” 转身,便上了自己的马,一鞭马,便绝尘而去。 气得慕容羽原地跺脚。 171、争夺前夕(7) 今日风娇日暖,天际浮云缥缈,阳光盈盈。 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热闹起来。 城门口慢慢走进来不少马匹,列队了一片身着暗墨绿兵袍携护甲的兵卫,引了许多百姓围观。 “阵仗这么大,像是哪一国的人,竟连官府都要亲自出来迎接了……” “到底是谁啊?” 百姓们好奇张望着,都小声的议论。 只见队伍围着一辆镶金嵌玉的华贵马车,隔着帷帐,依稀能看见一抹窈窕美丽的身影。 而在队伍的最首,马上坐着一位俊逸的男子。 那人足踏鹿皮长靴,窄袖深色锦袍,华带束腰,一把银色的剑随身佩戴着。 一张俊脸上嵌着一双浪荡不羁的桃花眼,笑意若有似无,惹人遐想无尽。 有人好奇:这是哪位俊杰呢? 这时候,有兵卫领首上前两步,恭敬朝他一揖:“世子,雍州莱城已到,雍州的官府已经在邀云客栈打点好了,即刻便能带着公主入住休息。” 雍州的官府李靖笑呵呵的迎上来一揖:“想必这位就是燕国萧宴世子吧!本官州府李靖,恭迎璇华公主和萧世子。” 璇华公主!?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惊奇的瞪大眼睛,纷纷望向华贵的马车,真的是那位有着‘琅玕之花’美誉的璇华公主吗? 那可是四绝之美的燕璇华,舞绝! 她也来了! 也是为了离芳阁盛宴吧! 百姓们想靠近一点看看,旁侧的小林子见此,翻身下马,将靠近的人都拦下。 马背上的萧宴笑了笑,也是随手一揖:“有劳李大人了。” 李靖看向队伍里华贵的马车,打算上前给燕国公主问安。 萧宴抬手一挡,笑吟吟道:“李大人,公主从燕国到大齐,舟车劳累,略有不适,还请李大人海涵体谅。” 李靖明白的点头:“好,那么请公主和萧世子安心在雍州放心游玩。” 实际上,在李靖知道燕国公主要来大齐之后,就很头疼。 这公主来大齐,既不是访国,也不是朝拜,而是来参加离芳阁盛宴的。 既不是国访,对方也没要求以国宾来招待。 就说是来大齐游玩,来离芳阁见见世面而已。 让大齐不必大张旗鼓的迎接。 可是,看着眼前大队兵马的阵仗,这分明就是有一种国访的架势。 公主游玩,带兵马,带护卫,这没什么。 但是这样大队兵马,几乎要赶上一个军队了。 再加上燕国镇国将军的儿子,萧世子也都来了。 这是想要干什么? 李靖心里真的是七上八下。 若不是昨晚收到秦王的命令,他这几天真的急白了头发。 幸好,战神秦王在雍州。 有他在,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李靖想起秦王的话:既然来了便是客,不论燕国来了多少人,只要他们安分。若有什么异心,亦不用客气! 有他在! 霸气!无畏! 那句话久久旋绕在李靖耳边,心中也升起了一股崇敬之心。 这该是战神秦王最让人佩服敬仰的地方! 李靖此刻也安心了许多。 队伍又继续前进,那宽敞华贵的青帷马车不急不迫地驶来。 172、争夺前夕(8) 那风轻轻一吹,掀起了马车的帷帐,瞬间露出了一张完美的鹅蛋脸,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 一身柔粉色轻纱,黛眉浅唇,肌如白雪,齿如含贝,腰间的汉白玉阙衬得她甚是玲珑。 那一刻,看到公主面容,皆被狠狠惊艳! 呼:有女绝色,美若莲华! 只不过这位公主眉头微蹙,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轻纱帷帐缓缓落下,再不复她那美丽的容颜。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莱城。 百姓们兴奋激动不已,话题围绕着离芳阁盛宴,围绕着谁将会夺得首冠,围绕着燕国公主的美貌。 远远的,几匹马儿走了出来。 前首,明月珠一身黑色裙子,带着面具,眸光妖而冷。 她弯唇勾出一抹媚笑:“巫青,人都到齐了吗?” 身后巫青低首:“慕容月,楚钰,燕璇华,都到齐了。” 明月珠点头:“其他人呢?” 巫青道:“四大门派,已经到了三个,只剩天极门,明天才能到达。” 明月珠挑眉:“秦王呢?” 巫青低头:“秦王行踪难以捉摸,不确定当日是否会去离芳阁?” 明月珠媚声冷了下去:“想办法,一定要让他去,不然本宫主这么大费周章,岂不是白费了。” 巫青拱手:“是,宫主!” 忽而想起了什么,明月珠眸子幽冷:“可有探查到秦王身边有出现过陌生女子?” 巫青摇头:“秦王不见有任何陌生女子出现……但是,据说他的月影居有位贵客,是男是女就不清楚了。” 明月珠冷眸:“那便查清楚!” 她有没有可能会在秦王身边? 这个念头一直在她脑海盘旋,想弄清楚,就一定要查清楚。 巫青点头:“是!” * 夜幕深沉,繁星点点,一轮圆月挂在空中,皎皎月光洒在离芳阁的玉亭台上。 蓉三娘一脸愁容的站在玉亭台上。 身后的盈玉走了过来:“蓉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蓉三娘叹气:“一想到明天就是离芳阁盛宴,我怎么睡得着。” 她望向盈玉:“凝燕怎么样了?” 盈玉摇头:“还是老样子,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说罢,眼眶都红了。 她哽咽着声,望着蓉三娘:“蓉姐,明天的盛宴真的要举行吗?红颜姐的归凰真的要拿出来吗?” 盈玉语气满是忿恨:“那明兰到底想做什么?非逼着我们将事情闹大,现在整个江湖的人都在讨论天下第一美的人选。还请了那么多人,四大门派都来了,竟然连秦王也……” 她眸子不由带着几分惊慌:“明兰不会是在筹谋什么可怕的计划吧?” 蓉三娘眸色凝重,轻叹着,不语。 盈玉拉着她的手:“蓉姐,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我好害怕,这感觉就好像在二十几年前一样,红颜姐……她被困住,差点命丧黄泉!” 她眸底忽然有了几分顿悟,几分害怕。 蓉三娘知道,她猜出来了。 “没错,这是一个局,明兰要对付秦王!” 更确切的说,红袖招要倾尽全力,将秦王君子谦击杀在离芳阁。 这是明夫人最惯用的手段。 173、盛宴开始(1) 争第一美,不过是一个幌子。 盈玉不由道:“那我们不如让秦王来不了,这样明兰的阴谋就不会得逞了,秦王也不会有事。” 毕竟,秦王一旦在离芳阁出事,那皇帝一定不会放过她们揽月山庄。 蓉三娘摇头:“凝燕不救了吗?” 盈玉语一凝,接着便是眼一红:“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倾红颜离开了二十多年,她们揽月山庄如今势单力薄,实力不如从前。 那明夫人身边不仅有蛊王跟着,她的女儿明月珠更是会一手可怕的毒术。 与她们相搏,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蓉三娘叹声:“我们阻止不了这场盛宴,也阻止不了秦王来离芳阁,但是……。” 她轻笑:“我们可以提醒秦王,让他有所准备,说不定这将会是个逆转局面的机会呢!” 秦王实力,谁敢小觑。 盈玉赞同的点头:“没错,也许这正是与明兰一搏的机会。” 蓉三娘稍振了振了精神:“别想那么多,明天让人盯紧明兰,不管她做什么,我们都要警惕起来,不能让她毁了离芳阁。” 盈玉点头:“我知道。” * 离芳阁的盛宴终于开始了。 今日离芳阁的大门敞开,无数达官贵人、江湖侠客都来了。 原本是要请帖才能进入的,但是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是要天下人见证四美夺得魁首的时刻。 所以,竟免了众人的出示请帖的要求,直接进入离芳阁即可。 这是主办人蓉三娘突然下的决定。 此举简直让好多人纷纷往离芳阁冲。 太好了! 他们也有机会目睹四美夺冠的精彩画面。 一下子混入了许多陌生面孔,有人心生疑虑:这要是突然打起来了怎么办?他们这些人安危怎么办? 随后,蓉三娘下令只让这些人只能在外围观看。 只有手中带有请帖的人,可以进入内园。 这样一来,大家都能观看到,只是看得清和看不清的差别。 按规矩,时辰到了聚会才算开始。 于是大家见到了江湖熟人,都会坐在一起聊聊各种武学,聊聊如今江湖的趣闻,更会聊起如今的四美。 离芳阁极大。 它就像一座庄园宫殿,有庭园,水榭凉亭、假山盘石、微阁回廊。 精巧错落有致,称得上一个雅园。 离芳阁最为美丽的是它有一湖泊,名红颜莲。 湖的周围绕湖建有水榭,而在湖中心又建有一座高约三丈的水亭,此台名玉亭台。 这红颜莲,便是妖而美的红莲。 正是当年倾红颜种下的莲花。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几乎大半个湖泊都是它瑰丽妖娆的红莲。 湖中由白玉石铺顶,延伸至玉亭台。 玉亭台耸立湖中,离湖岸约有五丈之远,巧夺天工,韵味环生。 此时围湖水榭摆有一百张长桌,每一桌上皆有客人坐着,长桌一分为二,摆有美食佳肴,还有美酒。 而湖心的玉亭台,周围垂下长长丝幔,好似在亭之周围筑起一道丝墙,遮住亭中佳人一般。 朦胧而美丽,令无数人忍不住引颈多看了几眼。 174、盛宴开始(2) 那一刻,这些粗犷豪放的江湖游侠心中也顿生出尘雅逸之感。 仿似人在月中,月在人中,晨风飒飒,清香袅袅,犹置仙园之中,顿消了那踌蹰之志。 只觉如这一般,当庭对佳色,意气正相投,把酒畅欢饮,话天之高海之深,论几许风流人物,那也是人间极至的美事。 这是何人巧思妙手? 人人都如此感叹着。 很多人都在庆幸,还好自己没有错过这样的盛宴。 此时离芳阁外,林青青和夜幽兰骑着马已经到达大门口。 一身青衣裙装的林青青此刻英姿飒爽,浑身上下多了几分江湖侠女的气质。 而旁边的夜幽兰,被林青青特意要求,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裙装,还是那张秀丽可爱的脸蛋。 俩人一衬,像是姐妹花一般。 二人下了马进了大门,门口的大总管抱拳拱手:“敢问两位是否带了请帖?” 林青青将请帖拿了出来。 霍府在雍州是首富,也是知名仁善之家,自然也能收到离芳阁的请帖。 大总管看了之后,便笑着让下人引两人进入内园。 一进入内园,不由为眼前这人花相映之景赞叹出声。 夜幽兰眼睛一亮:“哇,好美的地方!” 林青青笑,见她虽然一脸的好奇新鲜,却也乖乖跟在自己身边,便心安了许多。 园中众人闻声齐齐朝门口看去,见俩女子姿色清美,却也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打量了一眼,便又全转回了头,各聊各的。 夜幽兰看了湖边水榭园边,人满为患,连个空位都没有了。 “没位子了吗?” 她张望了一眼,便看到正中央还是空的,可大家都没去坐,定是留给主人的。 她开心的拉了拉青青姐的手:“我们到那里坐呀。” 林青青摇头:“不行哦,那是给四大门派坐的。” 有可能,还有秦王的位子。 “四大门派?”夜幽兰一脸疑惑。 林青青笑,看见假山上有石椅可以坐,正好是无人注意的小角落。 便拉着夜幽兰往假山走去,那里视野佳,整个湖泊庭园都能一望入眼。 “来,青青姐给你讲讲,顺便打发一下等待的时间。” 夜幽兰开心:“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林青青笑着点她小脑袋:“你下山没多久,可要听好了,青青姐现在个你普及一下,免得你遇上了还不知道如何应付。来,青青姐先给你讲……” 两人就这样坐在假山的石椅上说起了武林传史。 “紫霄宗的人来!”忽然有人呼声。 众人闻声都望了去。 只见大门口出现十人,皆是紫色衣装,前头两位长者并行,皆年约五旬左右。 左边的男子,白巾葛衣气度尔雅,目光平和却蕴一份不怒而威的神韵。 右边的男子,面貌清瘦三缕长须,一派宗师风范。 他们中间走着一位年轻人,英俊欣长,面目冷傲,一身气势凛凛。 年轻人应该就是紫霄宗的少主:欧阳云熙! 前两位老者,应该是紫霄宗的长老。 再往身后看,应该就是他们宗门的其他弟子。 175、盛宴开始(3) “神风氏的人也来了!” 大门口又走进五人。 为首的是神风氏的掌门,殷无垢。 约有近四十,身段高而修长,满脸蓄着的胡髭,让人顿觉有种浓烈的阳刚魅力。 可殷无垢的眼底,沉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两大派一入园,园中就坐的诸人,无论老少皆起身,向两门派的掌门和少主纷纷抱拳施礼。 只听见彼此作礼问好之声。 这会儿,碎星阙的人也到了。 来人有十几人,为首的是碎星阙的少主:单家明。 他缓缓走进来,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黑发不束,随意散在肩头。 一扇在手,挥摇洒脱,举手投足充满了贵气与风流。 四大门派,已到三派。 紧着着便是来自燕国的萧宴,带着小林子,还有二十来个的士兵进来。 再接着是雍州首富,霍言封出现。 假山处的林青青不由惊讶:“相公怎么也来了?” 他不是说不来的吗? 霍言封四处望了一眼,便见到朝他挥手的林青青,还有她身边的夜幽兰。 他浅笑,抬脚朝她们走去。 随着,又来了几人。 为首那人不过二十,身穿水墨衣,玄纹云袖,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 面上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佳公子。 好面生的脸孔,此人是谁? 刚坐下的萧宴抬眸望去,便低低一笑:“哦?这不是大齐国公府的段世子吗?” 国公府?段世子? 那被唤段世子的男子笑吟吟拱手:“段守云,幸会萧世子。” 段守云,那不正是大齐赫赫有名的文武状元郎嘛! 没想到,他也来了! 段守云身后的一抹身影探出头来,露出一张娇俏美丽的脸蛋。 咦,这姑娘生的好生美丽,是段世子什么人? “敏敏,跟着哥哥,不要乱看,也不要乱跑。” 段施敏展颜一笑:“知道了,哥哥。” 原来是段世子的妹妹,国公府的千金。 那段施敏抓着哥哥的袖子,问:“哥哥,到底秦王会不会来呀?” 段守云无奈:“你别问,哥哥也不知道。” 他对这宝贝妹妹也是无语,人家来看美女,她却是来看秦王的。 当然,在场的一些侠女,还有闺阁千金,也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来的。 能怎么办? 秦王魅力太大了。 他们这些俊杰一摆,在秦王那里实在不够看。 有些人闻言,生出几许不悦,尤其是单家明,脸上沉了几分。 这些女人真是眼瞎,秦王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皮相比别人好一点而已。 此刻,众人齐聚一处,这里有武功高强的江湖奇士,有富甲天下的巨贾,也有他国朝臣,更有出身尊贵的王侯公子。 林青青和夜幽兰从假山走出来。 霍言封笑道:“你们这么躲这里来了?” 林青青疑惑:“相公怎么来了?” 霍言封含笑,眼眸温柔道:“青儿喜欢的地方,我自然也想陪伴左右。” 林青青脸一红,娇嗔睨他一眼:“你……” 二人深情脉脉的对望,夜幽兰感觉自己在场,霍姐夫不好意思去拉青青姐的手。 176、盛宴开始(4) 她捂嘴笑,道:“青青姐,聚会还没有开始,我去前面的花园玩,一会儿再来找你们哦。” 林青青正想说不行,霍言封点头:“好,去吧。” 夜幽兰笑眯眯的走开,给夫妻二人亲昵的空间。 林青青担忧:“十三妹……” 霍言封拉她的手,温柔笑:“别担心了,我们到前面坐吧。” 看着跑远的小身影,林青青无奈:“好吧。” 希望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多时,御轻狂和尹玦二人同时抵达。 看着眼前有些熙嚷的湖泊庭园,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尹玦浅笑,这园子虽不算普天最广的,却也几乎算是敛尽天下英雄了。 抬首,便见御轻狂一脸阴狠煞气的瞪向某处。 尹玦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脸色也是微微一沉。 神风氏,殷无垢! 殷无垢的眸子也是阴恻恻的看过来,双方的视线有一种要擦出火花的架势。 “哼,当年没杀了他真是可惜。”御轻狂冷哼。 尹玦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赞同他的话。 殷无垢,此人表面仁义,实则伪善。 当年,争夺截杀倾红颜一事,殷无垢也参与了。 他对倾红颜痴狂迷恋的程度可比御轻狂可怕多了。 倒没想,当年死了那么多人,他却竟然能全身而退。 “走吧,今天是四绝论美的聚会,定有机会看一看天下第一琴,归凰。” 尹玦长袖轻甩,便走上了园边的空位子上。 御轻狂亦跟着坐在一边。 园中的众人看了看,似乎天极门的人还没有到。 才这么想着,大门就有六人走了进来,他们一身墨色袍子,手中提着剑,眸光皆是正气凛然。 看了看,他们的宗主轩辕浩呢? 碎星阙的单家明摇开扇子,瞥了他们一眼,轻笑一问:“怎么?你们宗主没来?” 他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为首的男子抱拳答道:“单少主,我们宗主已经到了,只是此刻并不再园内而已。” 单家明轻笑:“哦?你们宗主还真是喜欢拈花惹草啊!” 话一出,有人捂嘴笑。 天极门的轩辕浩喜欢拈花惹草一事,江湖谁人不知。 也才不过二十,身边的莺莺燕燕就有无数个,而且还个个貌美如花,最主要的是那些女子还都心甘情愿的跟随。 实在让许多人羡慕嫉妒啊。 谁让轩辕浩有一张风流轻狂的俊脸。 又是身为天极门的宗主,多种优势,一般女子若不傻,都会喜欢吧! 这时候大门又有人进来了。 二十多的人,一律青色衣衫。 为首的是个女人,带着面具,看不到真容,但却能从她妖娆的身姿看出,此人定是个极品美人。 深紫长裙,金妆玉饰,一身的明艳华美,衬得风情万种。 不过那面具底下的眸子却是冰冷的。 不过听的园内有人惊呼:“是明夫人!” 明夫人? 一听这个名字,园内有人脸色就变了。 恶名昭著的红袖招,明夫人! 此门派的人最近在江湖横行霸道,杀人如麻。 引来无数江湖正义人士的集体讨伐。 可是红袖招如今招揽了无数江湖亡命之徒,甚至有毒圣和蛊王在。 几乎,在折了许多人之后,大家都不得不咬牙吞了这憋屈。 177、盛宴开始(5) 红袖招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出现,是笃定大家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吗? 明夫人此时笑了声:“呵,看来都到齐了?” 身后的千司提醒:“夫人,还有秦王没到呢!” 这千司便是当日被夜幽兰反手一毒倒的毒圣。 回去后,经明月珠一番折腾之后,才解了毒。 他此时一脸阴冷,扫了庭园众人一眼,冷哼一声。 有见识过千司人都害怕,他的毒几乎都是一沾毙命,一吸便气绝。 明夫人一听秦王没到,眸子多了丝阴毒和不耐。 令一边的男人笑:“不急,他会来的。” 这男人三十有几,长得略微猥琐,眸子极为阴森吓人。 明夫人睨傀一眼,淡淡点头,朝着空位子走去。 他们经过,就有好多人害怕的避开。 尤其是毒圣千司和蛊王傀。 他们一坐下,众人便盯着他们,手里的剑柄悄悄握住。 整个湖泊庭园瞬间陷入凝重的氛围里。 人群里,段施敏害怕的拉着哥哥的手:“哥哥,大家怎么一都副准备要打架的样子啊?” 段守云拍拍妹妹的手,脸色微沉:“敏敏别怕,有哥哥在……” 若真的打起来,他必定第一时间拉着妹妹先躲开。 段守云知道,这明夫人曾是东陵王的女人。 曾在几年前,上京城朝拜时,他就见过东陵王,包括他最宠爱的明夫人。 那时候他以为,明夫人只是一个妖媚冷艳的女人。 没想到,她竟是红袖招的首脑。 而座位上的明夫人只是勾唇冷笑而已,并没有任何动作。 坐在她身边的毒圣和蛊王也一样静静喝着茶。 抬眸之间,深深可怖。 门口的大管家擦着冷汗,不知该如何解了眼前的危机。 庭园里可是有着燕国世子,也有着国公府的段世子兄妹,更有着许多富贵商贾。 若场面不可控,可是会殃及无辜之人,还有可能会引起皇家的愤怒,更可能引起两国的恶交。 如何是好…… 这时候有下人急急赶来,在大管家耳边说道:“秦王到了!” 大管家两眼一亮,来的好啊! 他一激动:“快!快!请秦王!” 大管家将声音稍微提高,以便众人能听到。 几乎所有人,包括明夫人,面上皆是一喜:太好了!秦王来了! 园中刹那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向大门。 只见,庄门大开,一道卓绝的身姿就那么尊贵优雅的走来。 宛如踏风而来。 他一身繁华精致的月色锦袍,琉璃冠束住头发,颜容如玉,眼眸清朗如静川明波,墨黑的发华丽的倾泻下来。 爽朗清举倾倒众生,高贵如九霄白云。 他眸光轻扫了庭园众人一眼,犹似隔水相望空濛缥缈。 高贵,深邃,清冷。 那一眼,让所有人心头皆是一跳,紧接涌来的却是一股未可名状的惧意。 不是任何人都敢于直视他那双幽深瞳眸。 大管家喜出望外:“秦王您能亲临,是离芳阁的荣幸!” 园内,无数芳心惊艳,欣喜。 坐在段守云旁的段施敏早已看痴了去。 “他真的来了……” 君子谦收回眸光,缓步走向自己的席位,坦然的接受一路上众人敬畏的目光。 而他身后,跟着的是莫竹。 178、盛宴开始(6) 众人惊愕:只有二人么?! 秦王身边只带了这么个护卫,就没了? 众人再往门口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 刚众人还欣喜秦王在,红袖招就要倒霉了。 几乎都知道,朝廷在捉拿红袖招的人。 可红袖招的今日大张旗鼓的出现,一点都不避讳,就连秦王出现,他们脸上都不曾露出一丝慌张。 而秦王也是一反往常。 几乎都知道,秦王身边能人异士众多,手下更有骁勇善战的将士,随便来一个,都能以一抵百。 可不是夸张,要知道,秦王曾在战场上以一万的兵力击溃了敌军十五万的兵力。 这不是神话,是事实! 他手上的将士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和胆色。 但凡秦王出门办事,身边都有很多护卫,又或者带着手下的人一起。 可是今日,却出乎意料的,除了带护卫,其他人一个都没有。 知不知道园内的各大门派,各大武林奇士,都暗戳戳的盯上他的盟主令? 秦王这是太有自信,自诩武功冠绝天下? 还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江湖术士? 有些人已经产生不悦的心里了。 这些人,刚才明明欣喜他的出现,能对付红袖招。 可转眼,利益熏心总能让人暴露出不耻的嘴脸。 而座位上明夫人眼底闪烁着冷笑。 很好,来了! 前面,君子谦入了座,抬眸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明夫人,淡冷的眸光夹着几分妖异。 身边的莫竹给主子倒了一杯茶。 坐隔壁桌子的尹玦轻饮了杯酒,抬眸望向秦王,身边的护卫低着头,不知在与他说着什么。 国公府的段守云朝他拱手一辑:“国公府段守云,见过秦王。” 君子谦优雅的品着茶,浅浅点头,便没了多余的动作。 满园的喧哗,他依旧不惊不扰的高贵着,像是什么也走不进他的心。 段施敏目光痴痴望着君子谦。 只见他修长白玉的手握着白玉杯,生生的,让那华美的白玉杯做了单薄的陪衬。 任何东西,再美好,到了君子谦身边,都只能是陪衬。 这天底下,似乎再也找不到这样完美的存在了。 君子谦好看到极致的手,握着白玉杯优雅的往他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薄唇送去。 犹似琼浆玉液入了他的口,微微的沾湿他的薄唇,那唇分外诱人,园内多少江湖儿女,闺阁千金皆愣愣的失了魂。 段施敏蓦地心跳加速,脸颊滚烫,握在手里的丝绢攥紧了紧。 从哥哥身侧,偷偷的,紧紧的,盯着他瞧。 这样的君子谦少了一分清冷,多了一分诱惑,让人很想很想一亲芳泽。 啊啊啊! 看得人心里热血澎湃,不禁渴慕,若能得他看一眼,就算死也愿意! 园内的江湖俊杰们,一个个脸色皆是黑沉不得了。 这秦王一来,直接夺走了所有人关注的视线。 尤其是那些女人,一个个眼神热切,或者含羞不已。 简直就将他们贬低得一文不值一般。 尤其是单家明,脸色极是阴沉。 看到君子谦手中挥开手中的玉扇轻摇,衬得他矜贵优雅。 而自己同样也是摇扇,却没有他那样高贵的气质。 甚至能听到有女子悄悄嫌弃的声音:学什么秦王啊,好讨厌呀。 179、盛宴开始(7) 单家明一张俊脸更是黑的跟锅底一样。 看向君子谦的目光含着一丝杀气。 对面的君子谦不为所动,静静喝着自己的茶。 似乎他一直想要对付的红袖招,人就在眼前,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看起来是不想破坏离芳阁的宁静,又或者他另有打算? 明夫人冷冷眯眼:“这秦王似乎没什么弱点?权利、财力、女人,都无法入他的眼。” 这样无懈可击的秦王,太难对付了。 今日,她也是下了决心,便是拉着园内所有人,都要倾尽一切将秦王斩杀在此。 傀笑:“夫人忘了秦王的师父是谁了吗?那人教的剑法,江湖几乎失传了,堪称神之剑,无人能破。” 到不想,秦王竟能练成那剑法,而且比他的师父还要出色。 “我估摸着,秦王已经将剑法练到第九层了,若练到第十层,大概……天底下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明夫人震惊,咬牙。 第十层,便没了对手吗!? 傀的话,她绝对信。 那今日一战,可还有胜算? 她看向傀。 傀瞥了她一眼,轻笑:“夫人,你已经打算让红袖招倾尽全力,还会在乎输赢吗?” 显然,傀已经算出,今日真的一战,胜算不大。 这明夫人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了。 反正到时候,他就见此撤离就行了。 他愿意留在红袖招,是因为有利可图。 但也不会傻傻搭上自己性命。 明夫人眸底闪着阴毒:“不会的,我还有珠儿在,我们里应外合。” 她看向蛊王,恨得咬牙:“傀,你说过,你会帮助我的。” 傀低低一笑:“也是,你的女儿各方面可比你出色多了,多了她,确实胜算更大点。不过,想要我帮你……” 他的手握住明夫人娇白的手,邪恶一下:“你不是该回报我一下吗?” 明夫人惊,厌恶的想抽回手,又硬生生忍住。 想到她的仇,便绝对独处什么代价都值得了。 明夫人冷而媚的笑:“好,我答应你。” 她被灭的国,被杀的男人,这些仇恨,都要秦王来偿还! 傀听见她硬声的答应,心里痛快。 明夫人忍住心头的恨,柔媚的拉着傀的手,娇声问:“现在你该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更快的除掉秦王了?” 傀邪笑,一把搂住明夫人的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明夫人又惊又怒:“你!” 傀闻了闻她身上诱人的香气,低头在她耳边笑得极邪:“想要抓住秦王的弱点,哪有那么容易,一个无情无欲的男人,最难攻破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剑法极佳的高手。” 明夫人咬牙,瞪向傀那张邪笑盈盈的面孔,断定他有什么想法,便柔笑声:“那傀,你可有方法?” 傀笑,眼底是对明夫人明目张胆的侵略目光。 他掐了一把她的水腰,意想中的柔软,满意极了。 看明夫人就要喷火的双眼,傀懒懒的笑:“人啊,一旦有了情和欲,便再也止不住心中想要得到的执念,就像我一样。” 他直勾勾盯着明夫人的眼神,极为邪恶。 180、盛宴开始(8) 明夫人冷冷直视他:“你就告诉我这些废话?难道你还能有办法让秦王变得像你一样?” 傀笑:“没错!” 明夫人挑眉:“哦?” 傀忽的放开她,微微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朝她阴邪一笑:“若你今天能成功击杀秦王,那么就当我的话没有说过,反之……” 他笑得意味深长。 明夫人的手攥紧,眸底阴冷。 今日,她一定能击杀秦王,一定可以! 而此时在外面,两人骑着马儿在某街的过道上迅速的奔过。 马背上分别是一男一女。 左边一身黄色裙装的女子,约十七、八岁的模样。 生得十分明丽夺目,眉目阔朗,一看便知是个性格干脆爽利的女子。 右边的少年,约十五、六岁的模样。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俊美绝伦的脸上,修眉秀目灵蕴一身,令人自然而然的想到一个词———风姿天成。 二人纵马飞奔在街道上,很灵活的避开人群,一点都不停歇的赶路。 少年偏首问身边的女子:“八姐,我们不是要去霍家找十三妹吗?怎么往这边走?” 女子微绽一笑,有如三月桃花漫开:“先去离芳阁。” 少年疑惑:“去离芳阁做什么?难道八姐你想也要去看那‘选美’热闹?” 女子好笑的看向他:“选美?亏你想的出来。” 少年撇嘴:“不是吗?据说这天下第一美,说的是颜婶婶,哼,我看啊,颜婶婶要是再下山,那些人可不敢喊着要选美了。” 女子笑:“那是自然,不过咱颜婶婶可不屑这虚有的名头,让她们争取吧。” 少年不解:“那我们去离芳阁做什么?” 女子脸色忽的就严肃起来:“四哥给我送消息来,十三妹在雍州霍府,恰巧离芳阁这时候举办这样的盛宴,她一定会好玩去的。四哥此刻在华州遇事,脱不了身,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将十三妹安然带出离芳阁。” 离雍州最近的,就他们二人,当然要义不容辞,将十三妹保护好! “小十二,十三妹刚下山,单纯不懂江湖,可能遇到了欺负她的人了,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让那些人欺负了十三妹。” 少年认真点头:“好,我知道了。” 最后少年不满的道了一句:“八姐,我不小了,别再加个‘小’好吗?” 女子笑:“在八姐眼里,你就是最小的。” 弟弟里面最小的,哈! 少年哼声,直接策马狂奔,不理会后面的女子。 * 这边,夜幽兰一个人跑去了花园,无雕栏玉砌,几道回廊蜿蜒如带,数处楼阁亭立于花树间,疏朗舒旷。 走了片刻,入眼便看到一片火红色,如火如瑰。 在细看,才发现那是海棠花,满园遍野的开满枝头,无数的蝴蝶飞舞其间。 金色的艳阳映射其间,幻出无数光环。 碧天青山下,这里有如幻境仙园。 她惊喜:好漂亮的地方。 夜幽兰沿途走了进去,触目所及尽是烂漫的海棠花。 忽而,有琴音响起。 她好奇,便循着声音而去。 庭园里,便见到有几个穿着白衣裙子的姑娘手中红绫舞动,袅袅起舞。 181、误闯香阁(1) 在这些白衣女子中,有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 她一身红衣艳如火,容颜娇艳如花,神态妩媚如柳,美得让人我见犹怜。 在琴声中。 在白衣女子围绕她而舞动。 中间的红裙女子舞动妖娆的身姿,最最让人动心的却是那一双盈盈横波,似能说话,却欲语还休。 这样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是个男人都要臣服,献上一切吧。 那舞真美! 跳的人也美! 这园子周边都是可见的护卫。 夜幽兰想起了青青姐讲过的四大美人,这莫不是燕国的公主,燕璇华? 怎么…… 有那么点眼熟? 她见过这公主吗? 好像没见过吧? 好奇怪! 一曲舞毕。 那公主香汗淋漓,身边的侍女忙拿着丝帕轻轻为她擦汗。 又有侍女将备好的茶水恭敬的递了上去。 燕璇华接过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姿态高贵又优雅。 她睇了眼边上的白衣宫女们,嗓音媚又冷:“等下本公主上场,你们都给我用心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害本公主失了脸面,便让你们像非花一样……” 她的话让几个白衣宫女脸色煞白,浑身一颤,全都跪了下来,齐声:“公主,我们一定用心。” 她想到公主贴身侍女非花,因为犯了错而被处死,那惨状令她们惊恐害怕。 燕璇华冷冷挥手,白衣宫女们皆跪了跪,便离去了。 园子里,侍女们也都退下。 只剩下燕璇华,周围都是护卫,她也不用再担心。 想到侍女非花,燕璇华妖媚的眸底闪过一丝阴冷。 知道她在大齐受过那样的凌辱,也就非花最清楚。 她怎么能容忍,虽然非花衷心,但难保她不会说漏嘴。 以防万一,非花不能留。 幸好,那些肮脏的强盗全都灭了,也没有人能认出她来。 否则,她这“琅轩之花”的美名就毁了。 可这,也成了她心中驱不散,挥不去的一个梦魇。 燕璇华正想着,门口就有一道黑色的黑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只听朗朗笑语,如沐春风般:“好美的火凤凰!没想到璇华公主有如此让人惊艳的舞技,这是我见过最美的舞,也是最美的……人儿。” 那声音传来,一边的护卫全部拔剑拦住他,皆警惕十分的望着他。 燕璇华也疑惑的看向此人。 来者穿着一身黑袍,不到二十。 容颜清隽,气质出尘,发似乌檀,浅色的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 模样潇洒倜傥,十足的风流公子哥儿。 燕璇华冷眼睇他:“你是谁?谁允你闯进来?” 那男子浅笑,优雅拱手:“在下天极门,轩辕浩,见过公主。今日得见公主天颜,甚是心悦之,又见公主美丽的舞姿,真是应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还望公主能原谅在下的情难自禁,才会忍不住走进来,想更近距离看一看公主天颜,若有冒犯,还望公主海涵见谅。” 这便是喜欢拈花惹草的天极门,轩辕浩。 此人不仅功夫了得,嘴上功夫也了得。 当然,仅限于美貌的女子。 ------题外话------ 今天就一章,请假 182、误闯香阁(2) 轩辕浩的一顿天花乱坠的夸,让燕璇华满足了虚荣感。 她挑眉,那双流波宛转的秋水眸看向轩辕浩:“都说天极门的轩辕宗主,对美貌的女子都这么阿谀奉承,甜言蜜语,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几句是真的?” 虽然这么说,可是手上却是挥了挥,那些护卫这才退到公主身边。 轩辕浩被她一笑勾了魂,那一眼真是风情万种,媚眼如丝! 让人有几分醺醺如醉,忽忽如梦之感。 轩辕浩目光炯炯的盯着公主的容颜,悠然而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在下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真是想法!” 花言巧语,是个女人都爱听,璇华公主也不例外。 “哼,巧言令色!”她面上冷冷淡淡,心里的虚荣心则被满足了,嫣红的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轩辕浩笑:“公主一曲火凤凰之舞,美如九天之上的凤凰。” 璇华公主挑眉,有丝讶异:“你知道火凤凰?” 轩辕浩含笑道:“自然知道,此曲是在二十几年前由‘天下第一美’的倾红颜创下的舞曲,有涅槃重生的寓意,据说此舞之人舞动时美如浴火重生的凤凰,只是除却创舞之人外,难有人会。” “没想到公主不仅学会了,还仅以十四岁即以此舞名动天下,成为这浩翰天下独一无二的‘火凤凰’!” 倾红颜留下的火凤凰,曲和舞,至今都无人超越。 但是燕璇华却做到了。 一曲火凤凰之舞,美到让人神魂颠倒。 轩辕浩这话说的没错,璇华公主就是这么舞动成名的。 这话,让璇华公主嫣然一笑,若春花烂漫,若春水妩媚。 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璇华公主竟请轩辕浩园中喝茶,聊天。 倍感无聊的夜幽兰打算离开此地,忽的听园中轩辕浩一声:“谁在那里?” 话罢,便听一阵踏步而来的声音。 璇华公主惊慌的呼声,也惊动了那些护卫。 夜幽兰赶忙足尖一踮,身姿轻盈飞掠而出。 身后的人施展轻功跟了过来。 足落无声,快若闪电。 夜幽兰惊奇,此人轻功倒是不错,不知道跟自己比,谁更胜一筹。 她狡黠一笑,那就看看他能不能抓到自己了。 她越过高墙,掠过湖泊,跃过假山,穿过长廊,飘过花丛。 身姿轻若飞花风过随去般。 夜幽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影子没了。 嘻,是不是说明自己赢啦? 她正得意洋洋,转身就看见一个白衣宫女迎面走来,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晃晃,似乎就要倒下去一般。 砰的一声,白衣宫女晕倒在地,愣是看得夜幽兰一脸迷糊。 她怎么了? 走过去给白衣宫女探了脉,发现她疲惫过度,以致精神萎靡,体力不支晕倒。 这个白衣宫女应该是那璇华公主的伴舞,向来是这几天过度集中练舞,不眠不休。 有璇华公主警告在前,宫女害怕又心惧,导致精神和体力都处于崩溃状态,此刻一晕,大概没那么轻易就醒来。 夜幽兰同情她,打算将宫女带去某客房,让她好好休息。 183、误闯香阁(3) 夜幽兰正准备扶起宫女,一道黑色的俊逸身影便出现:“你想对她做什么?” 闻声,她抬头看去,便对上一双亮如寒星,闪耀异彩的眸子。 那人乌发清湛分明,俊脸如玉雕优美,仿似画中之人蓦然回首,让人不禁想多看一眼。 被当场抓包的夜幽兰,明明没错,却被对方挑眉一看,表情像是在说“你在做坏事,被我抓到了”。 夜幽兰不明所以,竟有种心虚的错觉,本来伸手要扶那宫女的,此刻收回来,藏在后背。 她眼睛睁得大大,一脸的无辜:“我没有!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那一脸急急狡辩的样子,带着几分憨憨和可爱,逗笑了轩辕浩。 他轻笑了声:“我又没说你把她怎么样了,我就问你想带她去哪?” 望着眼前可爱的小姑娘,难以想象刚才的轻功那么惊绝,他差点就追不上了。 可真是费了他十足的内劲,才追得到啊。 不想,眼前和这个长相只能算秀丽的小姑娘,竟有这样一双干净纯澈的眸子。 他很好奇,这小姑娘是哪个门派的?或是哪个世家的? 而夜幽兰这才回神,刚才自己傻傻说的话,原来是自己掉进轩辕浩挖的坑里了。 她立即不高兴起来:“关你什么事啊!” 然后哼了哼,表示自己很生气。 轩辕浩很惊讶,还是第一次被女子这么嫌弃,对方看见他还没有半点喜欢害羞。 难道自己魅力减退了? 他转而一笑:“小姑娘,我还没说你刚刚偷听的行为不对,你就对我发起脾气了?你这样对吗?” 这可真的是被抓包了! 夜幽兰却是一脸正经:“谁说我偷听了,我刚只是在看她跳舞,谁会知道你突然出现,还来不及走,就看你出现后,在那一阵天花乱坠的花言巧语,呱呱叫的,简直吵死人了。” 轩辕浩一脸吃瘪。 第一次有女子竟然这般说自己花言巧语是在呱呱叫。 气得他的俊脸黑了黑。 “好啊,你既然承认了偷听,那便随我去璇华公主那边认罪吧。” 夜幽兰撇嘴,哼声:“好啊,你要是能打得过我,我就随你去!” 轩辕浩眯眼,自然明白,小姑娘既然轻功了得,那武功必定也不凡。 于是二人同时出手。 夜幽兰无声无息的闪到他面前,挥拳往他脸。 轩辕浩闪电抬手狠狠扣住颊边那只手的脉门。 夜幽兰脸色不变,掌风一变,射向他的咽喉处。 轩辕浩一挡,顺势又一切。 二人手中凌厉的招数越来越多。 只见四手翻飞,击、拍、扣、抓、戳、点,无不用上,皆是精妙至极的招数。 都彼此默契的不动用内劲。 一旦动用了,便会引起周边人的注意,若是把离芳阁的主人引来,就不好了。 轩辕浩也在心中暗惊:这小姑娘身手好生了得! 江湖上从未见过的招式,招招凌厉,掌掌如山。 该死! 轩辕浩几乎用尽了毕生的招数,都没能在小姑娘手上讨到半点好。 他堂堂天极门的宗主,竟也拿一个丫头片子没辙了吗? 184、误闯香阁(4) 二人过了上百招之后,轩辕浩最后被小姑娘一掌拍开,退了好几步。 他捂着胸口,抬眸,一脸震惊:“你到底是谁?” 夜幽兰抬了抬下巴,略带嫌弃:“你都输给我了,就没资格知道我是谁!” 她在心里也是惊讶,这男人武力值还不错,到是能跟家里武力值最低十二哥一比了! 轩辕浩眸一震,没有资格吗? 他堂堂天极门的宗主,江湖上人人尊而敬之,第一次尝到这样的憋屈。 “你……” 他还想再说什么,花廊间便听见一阵脚踏声传来。 来了很多人。 二人内力深厚,皆能听见有人在喊:“抓刺客!抓刺客!” 应该是璇华公主的护卫追来了。 夜幽兰当机立断,拎起地上的白衣宫女,轻功施展,便飞一般溜掉了。 轩辕浩没有去追,只是眸子深深望着那抹消失的身影,似在沉思。 * 夜幽兰找到一个雅间,应该用来当客房用的,便将白衣宫女放在床上。 给她扎了几针,让她熟睡,更好的休息。 走出了花廊,便看见好多侍卫在走动,似乎不抓到刺客,不罢休。 夜幽兰撇嘴,这就不好玩了。 郁闷之际,有几个白衣宫女在这时出现。 “有没有看见秀之?” “秀之说不舒服,出去了一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好担心啊!” “对啊对啊,秀之不会被刺客抓走了吧?” “她不会有事吧?” 几个白衣宫女急红了眼,到处在找宫女秀之。 “刺客”夜幽兰,一脸无辜:我没抓她,真没! 然后她突然想到什么,眸子一亮,笑眯眯的回到房间去。 看了看床上的白衣宫女,叫秀之是吧。 “你好好休息吧,我代你去当舞娘就行了!” 夜幽兰就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不仅能避过那些侍卫的追查,还能玩一玩。 于是她去找了几个工具,开始捣鼓做起了新的易容面具。 一炷香之后,一张冰凉的易容脸皮就做好了。 夜幽兰把原本脸上的脸皮撕下来,然后将新的戴上。 得意洋洋的照了照镜子,大功告成! 嘻嘻,只要不遇热,就不会掉。 易容面具就是有这样一个缺点,刚做出来的脸皮一定要等凝固了才能戴,否则遇热便会掉。 夜幽兰毫不担心会遇上热的东西,就算有她也会很好的避开的。 接着,她又将白衣宫女的裙子换上。 “秀之”就这么走出了房间,迎上了那几个正在找人的白衣宫女。 她们惊喜:“秀之!” “秀之,你去哪里了,让我们急死了!” “对呀,公主那里快要上场献舞了,你要是再不出现,公主就要发脾气了。” “你该知道,公主一旦生气,我们都要没命了!” 几个白衣宫女又急又忧心。 “秀之”艰难的咳了一声,压低声音:“我刚不舒服,去休息了一下。” “秀之,你怎么声音变了?你哪不舒服?” 几个宫女一脸忧心的望着她。 夜幽兰假装咳了一声:“没事,就喉咙不舒服,嗓子难受而已,不会影响公主跳舞的。” 185、误闯香阁(5) 夜幽兰这个解释很合适,反正她们也分辨不出‘秀之’的真假。 只要有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这几个没什么江湖见识的白衣宫女不疑有他,便一起带着‘秀之’离开,去了公主憩息的阁苑。 今日四大美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阁苑。 若是要争得这“天下第一美”的美称,不得做足了准备。 于是各个都在自己的阁苑里准备着。 夜幽兰也随着几个白衣宫女一起到了璇华公主的阁苑。 没人怀疑她不是秀之。 翩翩起舞之际,夜幽兰也跟着跳这曲《火凤凰》。 但凡她看过一遍,便能记住所有的舞步。 所以,没人怀疑这个‘秀之’已经换了个人。 而且,夜幽兰舞出来的步姿,又柔又美。 就连神态也化为娇柔绮丽,比真正的秀之舞得更美。 一曲舞毕,那璇华公主看向她:“你的舞变了!” 若是换成秀之面对公主,必定瑟瑟发抖,言语颤抖。 但是夜幽兰单纯无畏,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回望着她,笑眯眯道:“公主,我跳得不好吗?这样不是更能衬托您的美丽呀!” 轩辕浩那吹捧的话,她也活灵活现的学了几分。 反正就是嘴甜一点,讨喜一点,脾气再大的人也气不来。 这话,在璇华公主身上确实很受用,她笑了笑:“好,跳得好!赏!” 那几个白衣宫女皆惊奇,秀之何时这么敢说话了?一点都不怕公主的样子! 竟能得公主心悦,还得了奖赏。 好厉害! 那璇华公主看向其他的白衣宫女,声冷了几分:“看到了吗?学学她,好好提升你们的舞姿,别让本公主丢了脸!” 几个白衣宫女微微颤颤的屈身低头:“是,公主!” 这时候,门外有侍卫敲门。 璇华公主蹙眉:“什么事?” 侍卫恭敬道:“离芳阁的蓉三娘差人给公主送了东西来。” 璇华公主挑眉,送什么东西? 她高贵优雅的姿态坐在贵妃椅上,淡声:“让人进来。” 侍卫收到指示,便将人放了进去。 进来了一个老麽,身后是一个丫鬟,手上还端着一碗盅。 她们一进来,夜幽兰便从那碗盅里闻到一丝丝香气,眸子便眯了眯。 二人朝着璇华公主屈身一礼:“见过公主。” 璇华公主疑惑:“何事?” 那老麽不亢不卑浅笑:“是我们主子吩咐奴才将这红莲羹给您送来。” “红莲羹!”璇华公主微惊。 据说这红莲羹有驻颜美肤的效果,整个天下也就在离芳阁才能吃到。 据说,这是当年倾红颜最喜欢吃的一道美食。 甚至有人猜,是不是因为靠吃这红莲羹,她才能如此美艳绝尘。 之后无论多少女子一掷千金,想求得这美食的配方,都被离芳阁的主人拒绝了。 不知今日,为何又突然愿意让他人尝食了? 那老麽笑:“公主您放心,这红莲羹,其他三人也有,是希望四位,不管哪一位夺得首冠,都依然是我们离芳阁的贵客。” 这四位美人,不管是她们背后的江湖势力,还是尊贵皇权,都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得罪的。 离芳阁主人此举,谁也不得罪,却也说明了对四人认可的态度。 186、误闯香阁(6) 璇华公主不疑有他,欣然接受了这红莲羹,毕竟爱美之心人人都有。 以后自己也算是离芳阁的贵客了。 不过,离芳阁主人竟也给其他三人也送去,就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贵为堂堂燕国公主,离芳阁的主人不将她奉为上宾就算了。 红莲羹这样的好东西,还给了那三个江湖之女。 不过是低贱的平民,也敢跟她平起平坐。 那二人走后,璇华公主坐贵妃椅上脸色微冷。 一想到,那几个女人姿色也是不凡,更是身怀绝技。 今日四女争美,也是各分秋色,胜算各占四分之一。 璇华公主略带烦躁,瞪了眼身边的侍女:“还不过来伺候本公主!” 那侍女又惊又惧,微微颤颤走过来,打开拿盅的盖子,竟不小心磕碰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璇华公主冷眼一眯。 那侍女惶恐的跪了下来,磕着头,哭着讨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璇华公主冷喝:“笨手笨脚的,要你何用?” 她刚想叫侍卫进来将人拖走,那‘秀之’宫女这时走上前来。 “公主,我来吧!”她眼眸弯弯,笑盈盈的样子,特别让人难以拒绝。 璇华公主一时被她单纯的笑容晃了眼。 从来宫女侍女都是畏惧或者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边,从没见过这样单纯又大胆的宫女。 ‘秀之’宫女将拿着勺子轻轻舀进小小的白瓷碗里,粉红透亮的液体在碗里漾着。 她端了起来,笑眯眯的递到璇华公主跟前:“公主,请食用。” 璇华公主一时间忘了她刚才不是自称“奴婢”,而是以“我”的自称。 接过她手中的小白瓷碗,笑了笑:“嗯,做的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边上的几个白衣宫女焦急暗暗提醒她,要自称奴婢。 小姑娘眨眨眼,笑眯眯道:“哦,奴婢叫秀之。” 呼,差点露馅了! 璇华公主点头:“好,秀之,以后你就在本公主身边伺候吧。” 这话一出,几个白衣宫女皆羡慕的看向‘秀之’。 她可真幸运! ‘秀之’却是一脸懵,一时间不懂得如何回应。 伺候是什么鬼? 璇华公主见她还不谢恩,不悦的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那语气,那神情,冷得…… 一边的几个白衣宫女急得满头大汗,吓得拉了拉‘秀之’的手:“快谢恩啊!别愣着呀!” ‘秀之’眨眨眼,笑眯眯点点头:“谢公主!” 不管了,先将眼前的麻烦应付过去再说。 璇华公主这才满意的舀了一口红莲羹,吃了下去。 ‘秀之’看着她吃下去,眸子有什么在闪。 片刻后,璇华公主累了,遣散了众人,一会儿就要上场了,得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秀之’跟着大家一起出去之后,就找了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溜了。 她找了找,好一会儿才看见刚才给璇华公主送红莲羹的老麽和丫鬟。 她借机从她们二人身边路过,细细闻了闻,发现她们身上并没有那种香味。 不是她们给璇华公主下毒,又会是谁呢? 187、误闯香阁(7) 刚才这二人拿着盅已进入璇华公主的阁苑,夜幽兰就闻到一股香味。 当她借机靠近那碗盅的时候,就发现那是一种能让人精神失常,癫狂不已的毒药。 一旦璇华公主吃了,便会像疯了一样。 不仅会失去争美的资格,还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 这毒药,药效极强,难解。 便是解了,也会成为一个痴儿。 这是要璇华公主完全成为一个废人。 下毒之人,极狠。 到时候苗头第一个对准了离芳阁。 若是处理不好,璇华公主有个什么万一,事件更是会升华到两个国家的对峙。 幸好夜幽兰碰那碗盅的时候,将解药粉撒了进去。 璇华公主也就没事了。 只是,这毒是离芳阁的人吗? 这看起来也不像。 夜幽兰努力想了想,离芳阁的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将红莲羹送来,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找死吗! 而且其他三人也都送了。 那不如去看看,其他三人的红莲羹里有没有被下毒? 于是,夜幽兰找了片刻的功夫,就找到了楚钰的阁苑。 山风吹拂,花儿摇曳,仿徜徉雪波月海之中,宛如仙境般。 夜幽兰忽的就想起,刚才门口写着“雪阁”。 又想起璇华公主的阁苑为“花阁”。 取的名字还挺诗意的。 夜幽兰轻功施展,飞进了雪阁。 远远的,她就听见美妙的琴音。 她飞身一近,就看见雪波月海中,横着一架古琴,一名水蓝衣裙的美丽女子正低头抚琴。 清越若泠水,轻柔若春风,让人听之,忧烦便能一扫而空。 那一刻,阁中的每一个人都为这美妙的琴音所惊动,皆沉醉于这美妙的琴音而忘己。 那女子应该就是楚钰了。 夜幽兰扫了一眼,就看见她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盅,应该就是红莲羹了。 不知道楚钰吃了没有? 也不知道那碗盅里,是否一样也被下了毒? 一曲清歌在雪阁内散开,余音绕梁,惹人侧耳。 曲毕,楚钰身边的几个婢女都夸赞不已。 楚钰本人只是淡淡一笑,不骄不躁,涵养极好。 这时候一边的婢女打算打开红莲羹,让楚钰趁热喝了,才好。 夜幽兰机灵,迅速闪身而去。 躲在暗处,里她们最近的地方。 当那碗盅打开之后,香气便散发出来。 夜幽兰闻到了,那碗盅里一样被下毒了。 她悄悄捡了颗石子,朝着那婢女的膝盖弹了去。 “哎呀。” 那婢女脚一歪,手上的盅就这么摔了出去。 哐的一声,就这么破碎了,里面的红莲羹全在地上流淌着。 那婢女慌了:“怎么办呀小姐,红莲羹……” 她眼眶一红,泪水就要掉下来:“都怪我,都怪我……” 楚钰将古琴放好,起身来到婢女跟前,将她扶起来。 她浅笑柔声:“没就没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让我瞧瞧,你哪摔伤了?” 那婢女极为自责:“怎么不是大事!那可是红莲羹,外面有钱都买不到的,能驻颜青春的好东西呀!” 楚钰好笑:“驻颜青春,不过是世人吹捧出来的东西,你觉得小姐我需要这东西吗?” 188、误闯香阁(8) 那婢女望向楚钰。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真不愧是她们玉女宫最娇贵的玉女。 婢女笑了笑:“是,小姐就算不用红莲羹,也一样那么美,一样能迷倒万千男人。” 楚钰浅笑点她鼻子:“贫。” 她眸子淡淡:“我也不想,不需要迷倒万千男人,我只要……” 楚钰语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我只要……他能真正的看我一眼,那我也满足了。” 身边几个婢女皆笑了起来:“小姐,您那么美,今日在场上一抚琴,宛如洛河神女,那秦王又如何不会看您呢!” 楚钰被她们逗笑了,神态妩媚如柳,美得让人我见犹怜。 几个婢女见小姐如此美颜,便笑着道:“小姐,离芳阁将天下第一琴都奉了出来,而您又是四人中琴技最好的,这简直就是送到手的冠首!” 楚钰淡笑:“这还未开始,不宜过早下定论。” 其实,她心里也是有几分笃定。 天下第一琴,归凰。 她一定要得到它! 而且,势在必得! 婢女们笑道:“小姐放心,这琴技您是一绝,定是您夺冠,若是您夺冠,那秦王肯定要对您另眼相看了。” 楚钰笑了,没有应她们,心里也是心悦之多。 忽而,她朝着一个方向看了去,凝了凝神。 婢女问:“小姐,怎么了?” 楚钰走了过去,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便笑着摇头:“没有,该是我的错觉罢。” 总觉得,刚才有人往这里看。 她眼眸扫过地上的红莲羹,转身,便不再理会。 * 夜幽兰离开了雪阁,又去了风阁。 想了想,这四个阁苑应该是风阁、花阁、雪阁、月阁了。 于是,她飞身跃了进去。 宽阔庭园里,无雕栏玉砌。 篱架上的蔷薇簇簇拥拥远望如粉云,一树榴花如火当庭怒放,华贵而绝美。 有一女子穿着火红般衣裙,正在园中练剑。 挥舞姿美,妖而艳丽。 她挥舞着剑,衣袂飞扬间,唇角勾起一抹潋滟浅笑。 刹时,便令这简雅的庭院顿披华美之裳,蔷薇榴花艳色愧凋。 这便是来自慕容世家的千金,剑绝——慕容月。 在大齐,便有这名望豪门一族,四大世家:慕容世家、纳兰世家、公孙世家、霍氏世家。 这四个世家都大齐都极具声望,但每个世家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领域。 就好比慕容世家,家族传承的是剑道。 纳兰世家传承的是医道。 公孙世家传承的是儒道。 霍氏世家传承的是商道,说的也就是林青青嫁进去霍家。 这些都是不久之前,林青青给夜幽兰普及的一些武林传史,包括四位美女的背景来历。 而眼前的慕容月,便是慕容世家最尊贵的一位娇花。 应该说是一朵霸王花。 脾气火辣,又狠又艳,打人从不留情。 让很多男人真是又爱又恨。 长得漂亮,剑法又好,任何想讨好她的男人,都必须赢过她,才能有机会获得她的青睐。 目前,还没有一个打赢过她的。 一众男人只能捶胸扼腕。 189、误闯香阁(9) 想到这里的时候,夜幽兰想起曾在村里就听几个哥哥讲起一个有趣的怪事。 据说,她那又沉又闷的三哥哥,曾经被一个脾气火辣的姑娘给挑衅了。 后来那姑娘打不过,就气得跳脚,钱也不付,直接抢了他的马,救跑了。 离奇的是,从不做亏本生意的三哥哥,竟然也不去追回自己的马,也不去要回该有的钱。 就这么随那女子去了,马也不要了。 几个哥哥笑话三哥哥,够怂的! 夜幽兰疑惑,自己怎么突然就想起这个有趣的怪事? 再望了一眼园中的红衣女子,美丽张扬,一点都不掩饰的美。 夜幽兰笑,也许是觉得这个女子看起来很讨人喜欢,所以产生张扬的联想。 这时候,有一男子端着一碗盅来了。 夜幽兰眸子便亮了。 慕容月舞动的剑,停了下来。 “小姐,这是离芳阁送来的红莲羹,据说对驻颜青春很有用。”男子笑眯眯的望着慕容月。 慕容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小严,这种东西你听听就算,还当真,莫不是傻子?” 被唤小严的男子表情一呆:“假的?” 慕容月哼声:“这些都是外面人吹捧出来的,不过是沾了倾红颜的光,但凡她用过的,吃过的东西,都会被那些疯狂的痴迷者拥戴。你若真信了,就真是傻子了。” 小严“啊”的一声,表情变得不屑。 “这东西原来是假的啊,啧!我去扔了吧!” 他转身,慕容月喊住他:“回来。” 小严回头:“怎么?” 慕容月伸手去端过那碗盅:“我练剑完,刚好口渴了,让我解解渴。” 暗处的夜幽兰无语。 还敢拿来解渴,说不定是能让你死的毒药啊! 眼见那碗盅倒了出来,慕容月端起碗便递到嘴边。 夜幽兰拿出一颗石子,掷出去。 砰! 慕容月手的碗应声而破,连同小严手里的盅也跟着一起碎裂,晶红的液体喷洒了一地。 “谁!” 慕容月冷冷眯眼,手中的剑一出鞘,便飞身朝暗处掠去。 夜幽兰不慌不忙闪退而去。 没想到慕容月速度极快,挥剑的速度更快,直接朝夜幽兰砍过去。 夜幽兰躲开,知道自己此刻被缠上,就难以脱身,便从身边的树枝折了一支,迎了上去。 慕容月大怒,竟敢用树枝迎自己的剑,这是看轻自己的吗? 可恶! 慕容月手中的剑挥动极快,招招凌厉,直击要害。 两人缠斗一处,分不清谁是谁。 夜幽兰眸子闪了闪,手中的树枝像剑一样,几招便轻易化解了慕容月的凌厉。 慕容月心惊:此人是谁?好厉害的剑法! 只用树枝,就使出了她从没见过的剑法,那剑法里蕴含着让她心惊的极致剑道! 那一刻慕容月晃了神,夜幽兰趁机开溜。 慕容月回神,气得跳脚,手里握紧了剑,急速追了上去。 但她轻功没有那么好,追了一半就跟丢了人影,气得她眸子火冒三丈。 不死心,一直在附近不停的找,似乎不找到不罢休一样。 而夜幽兰一溜烟,便很快到了月阁。 190、误闯香阁(10) 月阁内,几个婢女从屋里纷纷退了出来。 夜幽兰瞧了一眼,听屋内并没有其他人。 第四位,应该是……明月珠。 她还记得,在不归山和她打过一架呢。 那时候,她还想对宴之哥哥不利。 本来,宴之哥哥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但眼下,暗处之人想对四位美人下毒,让离芳阁陷入劫难。 她一直听到“倾红颜”这个名字。 是离芳阁创建的主人。 这离芳阁,是江湖群雄都喜欢的地方。 她在想,和她娘亲一样名字的人一定不坏。 所以,她不希望离芳阁有事。 而且,她还想探究一下,这离芳阁的“倾红颜”到底是谁? 她很好奇,又有一点点猜测,请证实一下。 所以,四位美人没事,离芳阁也就没事。 这时,夜幽兰听到脚步声,想那慕容月真不死心,竟追到这里了。 于是,她飞身从窗户钻进了屋里,无声无息落地。 屋里点着千金一块的安神香,袅袅的细烟从鎏金镂空花兽纹的四脚香炉中升起,淡淡的甜味让人闻到呼吸都通畅了几分。 忽的,屏风后有水声摇动。 夜幽兰闻声望了去,就透过屏风看到美人沐浴的身影。 哎呀,不好意思,竟碰上人家在洗澡! 她眨眨眼,心里还是想着找到那红莲羹,眸子便在屋子里巡视了一番。 刚在桌子上看见那碗盅,上前便打算将解药粉撒进去,屋门却在被推动。 夜幽兰心里一惊,还来不及撒进去,手便伸了回来,迅速转身往屏风后面走了进去。 然后她就看见美人如玉一般,在宽大的浴桶里坐着,眸子淡淡看向自己。 夜幽兰立马提着裙子,一溜烟的“噗通”一声钻进浴桶里去。 水里有点热,她只将头露了出来,保证不让脸沾到水。 朝着水里的美人食指“嘘”了一声,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满满都是盈动可爱的祈求:拜托拜托,不要说! 那美人,容颜柔美似雪,玉颈胜雪滑腻,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散在脑后,水中露出了一半的洁白肩臂。 衬得嫩白如雪,细腻的如同羊脂白玉,这样一幕,可能让无数男人止不住生出其他旖旎的心思。 她的眸,如星流漾,如同映照着秋水的明月,朦胧中有一种娇而媚的美感。 看着夜幽兰的眼神一点都不惊讶。 从她一进屋,明月珠就知道。 只是好奇,她要做什么? 换了张脸的夜幽兰,明月珠完全没认出来,也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 有的,是从那双眸子透出来的几分可爱,几分单纯。 明月珠奇异的不排斥。 屋门被推开,红色火焰一般的窈窕身影走了进来,气场极大。 明月珠偏首,细密羽睫轻轻扬起,她眸里盛着冷,语微沉:“慕容月,何事驾临我月阁?竟还带这般盛气凌人的架子!是觉得我明月珠好相与?” 屏风外的慕容月一时语结。 她虽剑法厉害,但明月珠身手也了得,最重要的是她还会一手厉害的毒术。 慕容月可不想得罪她,不然什么时候被她下了毒,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191、误闯香阁(11) 慕容月一身凌厉盛人的气势不得已收了收,拱手开口道:“抱歉打扰了,我刚只是看见有个小贼闯进你的屋子,担心明姑娘受惊,所以才有此鲁莽一举。” 浴桶里,“贼人”夜幽兰眸子无辜的朝明月珠眨啊眨: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她眸子水汪汪的,热气水雾里,显得分外晶莹剔透。 明月珠眉微蹙,不知为什么,这双眼竟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敛眉,朝着慕容月冷声:“那你就多虑了,本小姐还不至于被一个小贼惊到,倒是你……” 明月珠声越冷:“就这样闯进我的地方,难道你们慕容家的家教都是如此,喜欢闯别人的房间?” 说的就是慕容家的兄妹。 慕容月怒:“你……” 可她又觉得理亏,心里暗骂起狐狸精明月珠,又怨起自家的兄长。 慕容月的哥哥很早之前就爱慕着明月珠,总是喜欢纠缠不休,甚至还有一次直接闯了她的闺房。 惹的明月珠恼羞成怒,直接将人五花大绑的扔了出去。 还放话说:再纠缠,便毒死你! 慕容月的哥哥那之后就再也没那么明目张胆的纠缠了,而是选择暗地里守护。 而今日,慕容月也做了一件和自家兄长一样蠢的事。 所以明月珠才会出言讽刺她慕容家的家教。 慕容月只能气在心里,眸子却是敏锐的在屋内扫了一圈,都没有任何异常。 那小贼刚刚却是往里面钻进来了,怎么就没了? 慕容月的视线最后落在屏风后的浴桶上,隐约看到一抹窈窕的背影。 她试探的走近,眸子紧盯着:“明姑娘,我代我家无礼的兄长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一支银钗“叮”的一声,直穿屏风射了出来,凌厉的刺向慕容月。 那一刻,慕容月身旋一转,便躲开了银钗的攻击。 她才刚定身,屏风后传来明月珠的冷喝:“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 慕容月气得磨牙,心里即使再不甘,都只能咽下,气呼呼的走出去。 小严带着人气喘吁吁的出现,问慕容月:“小姐,人追到了吗?” 慕容月冷哼:“追到这就找不到了,你们在这里给我盯着,有任何异常马上叫我,知道了吗?” 小严等人点头:“是,小姐!” 慕容月回头看了一眼月阁,想着那人到底是谁? 带着疑惑,她转身离开了月阁。 而月阁,屋里,明月珠盯着面前的小姑娘,她眸子盈盈软软,洋洋的笑脸,跟无害的小白兔一样。 让人无端少了几分警惕,多了一丝想逗弄的心思。 夜幽兰笑盈盈,小小软声:“漂亮姐姐,你好美啊!” 心想:嘴甜一点,肯定没错。 闻言,明月珠笑,明媚而动人:“你是偷了她什么东西?或者你打算来我月阁偷什么呢?” 夜幽兰见她笑的和气,也跟着笑眯眯的回道:“我没偷啊,我就……不小心打破她的东西而已。嘻嘻……” 她从浴桶里钻了出来,刚好明月珠也从水里出来,那雪白的身影随着水声哗啦啦作响。 转身的时间,她很快的套上了衣裙。 192、误闯香阁(12) 夜幽兰从屏风走了出来,浑身湿哒哒的。 而明月珠出来,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 她秀发微湿,几缕鬓发凌乱落下,樱唇润泽,粉面桃腮,当真是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夜幽兰眸为敛,还没忘来这里的目的,便朝着置放红莲羹的桌子走去。 她拿起了那碗盅,下一刻便被明月珠扯住令一端。 明月珠眉微挑:“想偷吃?” 夜幽兰一脸严肃:“漂亮姐姐,我不是要偷吃,是这里面有毒!” 明月珠眸子迅速闪了闪,启唇:“有毒?” 夜幽兰点点头:“对呀,你要是吃了,就会变得癫狂不已,很可怕的哦。” 明月珠看着她,眸子幽深,久久不语。 夜幽兰以为她不相信,又解释道:“真的,其他三人也都被下了同样的毒,幸好都没吃。” 明月珠幽幽看向她:“就是被你打破了?” 夜幽兰笑眯眯点头:“对呀对呀,相信我,不能吃。” 明月珠凝视她片刻,便微微一笑,极为动人:“好,我相信你。” 夜幽兰惊喜:“真的吗?” 心想:这个明月珠看起来也没那么坏啊。 明月珠笑着点头:“当然,我还得谢谢你,幸好有你提醒,不然我就无法幸免这样的险境了。” 夜幽兰高兴:“那你一定不能喝哦。” 明月珠浅笑点头:“嗯,不喝。” 夜幽兰放心了:“那我就不打扰你罗,你好好加油,一定能夺得首冠的。” 明月珠淡淡一笑:“那就承你吉言了,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我得谢谢你。” 夜幽兰挥挥手:“不用啦,不用啦!我走啦!” 然后就哒哒哒的跑掉了。 明月珠看着她走远的影子,眸子沉了下来。 片刻后,一个青色影子走了出来,微微恭身:“宫主。” “巫青,红莲羹已经废了,那就换其他的。”明月珠眸子冰冷阴沉。 巫青低头:“是。” 他抬头望向明月珠,眸露杀机:“宫主,是否要将她给杀了?” 指的刚离开的夜幽兰。 明月珠冷瞥向他:“她此举想必已经惊动了离芳阁的人,杀了也无济于事,更会打草惊蛇。” 其实,她是心里是不愿意的,那小丫头难得让她觉得有趣,死了可惜。 巫青觉得不妥,还是担心:“但是……” 计划被破坏,巫青觉得气恼。 明月珠冷喝:“够了,按照我说的去办,这回仔细点,别再被发现了。” 巫青只能无奈低头:“是,宫主。” 转身,便离开此地。 * 这边,夜幽兰躲过了外面那些人的紧盯,又跑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她浑身湿哒哒的,想找个地方看看有没有衣服换。 然后就听见说话的声音。 一道女声清婉优雅:“宴会上的膳食酒水,你们都要认真检查,一定不要出什么纰漏,知道吗?” 随后,好几道女声此起彼伏的应道:“知道了,玉姑姑。” 紧接着就听见有条不絮的脚步声,她们手里轻拿轻放,不见半点磕磕碰碰的声音。 可见都很小心翼翼,又很用心。 193、醉颜神女(1) 夜幽兰换了角度看了去,就见清一色的粉裙婢女们都在忙碌着,进进出出。 而在她们上首,站着一位漂亮婉约的女子,刚才说话的就是这个玉姑姑了吧。 看起来约有三十出头,仍保有风韵与美丽,脸上是温柔慈爱的神情。 对着下边的婢女都是温声柔语。 而这些婢女也都眉眼弯弯,笑语盈盈。 能遇见这样温馨和睦的一幕,夜幽兰看得甚是欢喜。 这个玉姑姑感觉人很好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离芳阁的主人。 不知道,那下毒的人为什么要对付离芳阁? 夜幽兰正想着,忽而听到那玉姑姑提高声音喊了一身:“你等等!” 她望了过去,就见一个婢女手里的端盘放着两壶酒。 玉姑姑脸色微变,走到婢女跟前看了看酒壶,问:“你怎么拿了醉颜?” 婢女疑惑:“玉姑姑,我是按照您的吩咐,从颜玉阁里的第六层架子上取来的酒,怎么会是醉颜?” 玉姑姑拿起其中的一个青色酒壶,看了看点头:“是醉颜没错,一定是你们平时打扫的时候放错了。” 那婢女一听,恍然点头:“幸好没将醉颜拿出来,不然让外面那些人喝了还得了。” 玉姑姑无奈一笑,拿过青色酒壶:“我自己去将醉颜放好吧,免得到时候又被你们拿错了。” 婢女笑盈盈:“那玉姑姑就辛苦您了。” 玉姑姑笑而不语,拿着酒壶就朝颜玉阁去了。 夜幽兰好奇,那酒为什么不拿出来喝? 于是好奇,她便偷偷跟了上去。 到了她们说的颜玉阁,便看到雕镂精致的阁楼现于眼前。 朱色楠木牌匾上,妖娆地题着“颜玉阁”三字,楼上敞开的几扇窗棂,飘出薄纱香帏,应风招展。 这地方可真美啊! 玉姑姑进了颜玉阁,夜幽兰便悄悄尾随而去。 颜玉阁的楼阁富丽华美,里头更是画栋飞甍。 室中还散着非花非露的幽香,惹人陶醉。 夜幽兰看见那玉姑姑将酒壶放进一处暗格里去。 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酒呀? 待玉姑姑放好,安心后,便走出颜玉阁。 躲起来的夜幽兰笑了笑,便溜到暗格之处,看了看,瞧了瞧,好一会儿才找到打开暗格的机关。 看到青色酒壶在里面,便取了出来,嘴里还念着:“我只是好奇瞧一下,不是偷喝哦!” 打开酒壶的盖子,一阵奇异的酒香扑鼻而来。 “哇~~” 夜幽兰心生愉悦。 她闻到好多好多极品药材,好厉害! 这酒可比好多灵丹妙药有用多了,这酒极品呀,便是散尽千金都买不到。 夜幽兰眸子闪过狡黠,她也要做出这样的酒来,到时候就都给哥哥姐姐喝。 不过,她还的清楚,这里所有的药材配方。 闻了闻,半个时辰过去了,她只闻出了一百零三种药材,还差三味,怎么都闻不出来。 而她不知道外面,四女夺美已经开始了。 夜幽兰摇了摇酒壶,满满一壶,她沾一点点酒味,应该不会被发现。 于是她眸子亮晶晶的眯了下,用手指沾了沾酒水就往嘴里含。 砸砸嘴,好醇香的酒! 回味了许久,才品出一味药材来。 不满足手指沾酒,她便往嘴里倒了一口。 一股火热悄悄在她的筋脉里酝酿起来。 194、醉颜神女(2) 有点热。 夜幽兰迷糊了几分,转头看了看这颜玉阁,窗户有开着的呀,为什么会热? 在转首,她看见阁楼上的墙挂着一副画,是一个翩翩起舞的绝美女子。 夜幽兰足尖一踮,飞身而上,轻盈落地。 她抬头仰望,赫然看见美丽绝尘的女子竟是……自家的娘亲! “啊?娘亲?你怎么在这里?” 夜幽兰对着画喃喃自语,双眼朦胧而迷离。 画里的娘亲好年轻,好美丽! 她慢慢走进,在画的最底下看见三个字:倾红颜。 “哦,娘亲就是他们说的倾红颜,有天下第一美的美称之人。” 夜幽兰迷迷糊糊的想:那这离芳阁便是娘亲创建的罗? 无疑的,肯定的。 她把脸贴在画上的人身上,软软笑了笑,带着一丝的撒娇:“娘亲,兰儿想你了……” 要是娘亲在的话,一定温柔的摸摸她的头,浅笑盈盈的笑话她:都那么大了,还爱撒娇。 突然,她“啊嚏”了一声,浑然打了个激灵,才想起自己衣裙还湿着。 于是她便在颜玉阁转了一圈,终于看见有放衣裙的柜子。 打开一看,好多漂亮的仙女裙,各种颜色都有。 摸上一看,几乎能判断,这些都是锦织丝裙。 看得她眼花缭乱,最后选了一件白玉绫裙换上。 那倩影娇柔美好,白玉绫裙摆逶迤及地,将那玲珑身段描勒得隐约朦胧。 墨发披散,未簪妆钗,肩袖露出修长玉颈,而下是漂亮诱美的锁骨,酥玉堪掩。 若是忽略那张易容的脸,她整个人有一种清新雅致,看上去又灵又仙的气质。 夜幽兰此时双眼迷蒙,完全不关注自己的打扮如何,只想着刚才的酒,她还没有猜出所有的药材。 于是,她又拿起了酒壶,往嘴里又倒了一口。 体内一股火热又冒了上来。 她疑惑不解,看着酒壶,竟晃了眼。 为什么酒壶有两个影子? 从没喝醉过的夜幽兰,根本就不知道醉是什么样子的,也从没体验过。 她一直认为自己酒量很好的,却没想到就喝了几口醉颜,便醉了。 整个人晃晃悠悠在颜玉阁逛来逛去,便看到了放在房间里的古琴。 那古琴一看就非同凡响。 它被放在架子上,整个房间只为它而存放,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夜幽兰手里拿着酒壶,脚步微晃的走向古琴,坐了下来,摸了上去。 将酒壶放置一边,她抬手轻轻拨动琴弦,便听它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好琴! 她低头,便看到了古琴上刻着二字:归凰。 “归凰?”她轻喃念了念,素玉般的手指便轻轻弹奏起来。 而她不知道,外面也有一道美妙的琴音响起。 正是楚钰在众人跟前弹奏自己最擅长的琴律。 众人正沉浸在她美妙的琴音里,更是被她优美华贵,而深深沉迷。 后面的慕容月不屑,撇嘴:“还真是一朵羸弱的娇花呀!” 言语里带着明显的讽刺,她最不喜欢这种软弱的女人,跟没骨头一样,见着男人就装白莲花。 瞧瞧,楚钰那眼睛,总不时往秦王方向看去,还含情脉脉。 恶心。 195、醉颜神女(3) 璇华公主坐在侧边,脸色略微阴沉。 她本来还很满意有个称心婢女在身边伺候,却不想宫女秀之一直没有回来,她便派人去找。 没想到在一个房间找沉睡的秀之,被叫醒之后完全不记得自己曾做过的事。 后来离芳阁的人来了她的花阁,说是有刺客闯进了阁苑,询问璇华公主是否有遇见过异常的人出现。 璇华公主那时才又惊又悟,原来那突然变得大胆的‘秀之’,就是刺客。 她惊得心里又骇又怒。 那女子就是个易容后的刺客。 她竟还伺候自己吃红莲羹,璇华公主当时吓得赶紧叫大夫来给她检查。 幸好什么事都没有,不然她璇华公主定要让带来的燕国军队拆了这离芳阁。 灭了这离芳阁所有人。 一个刺客,简直败坏了她所有兴致,以至于她现在的心情还很阴郁不爽。 而一边的明月珠眸子幽幽的看向众人,见他们一边喝着茶或酒,一边听着楚钰弹奏的美妙琴音。 她唇勾出一抹浅笑,与自己的母亲明夫人双目对上,两人眸子皆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随之,看向秦王君子谦时,明月珠唇边的笑意便沉了下来。 他没有喝! 美人楚钰在那里弹琴,目光含情,君子谦却不为所动,偏头朝坐隔壁的尹玦说着什么话。 这就让楚钰很难堪了。 她脸上强自镇定,心里却是不甘,手上拨动的琴弦竟弹错了一个旋律。 “叮”的一声,美妙的琴音断了。 众人回神,不解望着楚钰。 这下楚钰更加难堪了,脸色白了白,露出了柔弱的表情,扯出一抹笑容,想朝着众人解释,却听到远便天际传来悠扬的琴声。 悠扬清越,明凈空灵。 像是天籁之音,闻者魂夺。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皆惊讶这样不带一丝尘气的琴音,就连楚钰都做不到。 是谁在弹琴! 楚钰脸色煞白! 那首位上坐着蓉三娘脸色也变了,惊愕的站起来,望向某一处。 这琴声是从颜玉阁传来的! 怎么会……怎么会…… 而下面人群里坐着的尹玦也站了起来,这琴律,这弹奏之法,似乎在哪里听过! 蓉三娘心中一急,想亲自去探一探究竟,但此时武林群雄皆在此,她作为主人,不能什么都不管就离开。 于是她让身边的老麽去看一看,通知盈玉马上去查清楚,谁在颜玉阁。 老麽一脸严肃认真的点头,立马转身离开。 众人都见蓉三娘眼底的闪神,不由都问起:“蓉三娘,这琴声是从你们离芳阁传出来的,敢问是那位琴师在弹奏,竟有如此动人心魂的琴技。” “对啊对啊,这琴音太美,连那林中的百鸟都被吸引来了,甚至和着琴音唱了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没错,简直比楚钰姑娘弹的要好听多了。” 这话一出,群雄皆闭了嘴,担心的看向一脸青白的楚钰。 她眸红了,委屈的咬唇,抚在琴上的双手在颤抖。 脆弱而娇弱,我见犹怜,任谁都会升起一股保护之心。 196、醉颜神女(4) 不过,楚钰心里不甘,眼神带着几分质问望向蓉三娘,柔声道:“蓉姑姑这是何意,你离芳阁既有一位琴技如此好的琴师,为何不请出来,大家一起讨教一下琴律,亦不是不可。” “可你这般,任由此人在我弹奏之际扰我心神,坏我清誉,此举小人是也,恕我难以谅之。” 首坐上的蓉三娘见此,便解释道:“楚姑娘稍安勿躁,容我探查清楚,是谁在弹奏,定会给楚姑娘一个交代的。” 闻言,楚钰蹙眉:“不是你们离芳阁的人?” 众位群雄也都好奇,蓉三娘竟也不知道是谁?! 尹玦:不知道是谁? 他此时心头便有了一个奇异的念头闪过:是那个小姑娘吗? 这琴律,这弹奏手法,他听过。 像……像极了……“她”! 蓉三娘正摇头之际,突然人群里殷无垢猛的站起来,瞳孔睁大,大声喊了一句:“是倾红颜!是她在弹琴!” 众人惊:倾红颜?! 可能吗?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疑虑甚多。 殷无垢兴奋:“普天之下能弹出这样绝美的琴音,除了倾红颜,没有别人!只有她能做到!” 有人恍然大悟,曾经见识过倾红颜绝妙的琴技,大有人在。 他们也都曾见过,美妙琴音引来百鸟齐唱的异象。 除了倾红颜,他们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样绝尘的琴技。 那座位上的明夫人,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和滔天的恨。 她心里也肯定了几分,弹琴的人就是倾红颜。 这是用归凰弹出来的琴律,美丽动听。 她听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不熟悉! 是倾红颜!就是她! 她真的没死! 明夫人的手攥的泛白,眼底像暴起一股凌厉的杀机,唇勾起冷笑。 既然二十几年前,让你逃了,今日,便不会轻易让你轻易的离开。 明夫人一想到倾红颜身边那个可怕的男人,却也是忌惮几分。 她得先确定,所以她命令身边的人去离芳阁探查一番。 确定是倾红颜,确定她身边没有其他人,便杀了她! 那人领命离开。 明夫人这一暗暗操作的举动,让前边不远站着的莫竹皱眉。 他低下身,在君子谦身侧道:“公子,明夫人似乎已经动手了。” 君子谦仅是眉头微动,墨瞳微眯,淡雅出声:“无妨,她再如何挣扎,都走不出这离芳阁。” 他从桌上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才道:“他们会盯着的。” 莫竹见主子茶杯里的水不再像来之前那边清澈,浑然一惊:“公子这茶喝不得!” 君子谦淡然:“无惧,便是让他们放松警惕,会更好。” 他已具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便不会再担心那些毒物了。 莫竹这才想起主子的体质已经被那位小姑娘改变了,这才放心的退去身后。 那缠绕余耳的美妙琴声,就连君子谦都忍不住听了进去。 此人琴技才真是一绝。 整个湖泊庭园内极为热闹,皆都在猜想抚琴之人是谁。 而颜玉阁这边,玉姑姑和老麽带着人刚忙的往里面冲了进去。 刚进去,就听整个阁内回响着悦耳动听的琴音。 197、醉颜神女(5) 那一刹那,她们全都被这美妙动听的琴音吸引了。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琴音了? 这样一首众人从未听过的曲子,美如天籁,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几乎都望了自己来的目的。 直到琴音停下,她们才回神,更是惊讶。 归凰之琴,在此人手里竟也能弹出绝美的琴音。 玉姑姑眼微红,心在颤抖。 这琴律,像极了红颜姐,却又不像。 她望向身边的老麽。 老麽也有同感的点头。 于是几人急急的抬脚上了阁楼,直直望琴房走去。 在琴房里,弹完一曲的夜幽兰,听到好多脚步声,软软哼了声:那些人又追来了。 还是赶紧溜吧! 她起身,不忘提起醉颜酒,打开窗户站了上去。 忽觉体内窜起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晕眩了她。 玉姑姑等人冲了进来,便看见穿着白玉绫裙的背影,倒抽了口气,脱口唤“红颜姐!” 那白色的身影忽的就从窗户坠落而下。 玉姑姑惨白了脸,惊呼:“红颜姐!” 她闪身迅速冲到窗户,想去抓住那人的手,却不及对方坠落的速度。 玉姑姑害怕的大叫出声:“不!” 那掉下去的白影,轻功施展,飘飘然的落地。 玉姑姑见她安全落地,一颗提到心尖上的心才松了下来,整个人颓然软到地上。 老麽赶紧上去扶住她:“玉娘,您没事,吓死老麽了。” 说到吓死,玉姑姑才是那个要被吓死的一个。 她脸色发青,眸子却很亮,抓着老麽的手,眸子泛红:“快!快追!那不是红颜姐,但她一定跟红颜姐有什么关系。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她知道,红颜姐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但是此人不论是琴技,还是她的气质,背影,都像极了红颜姐。 玉姑姑猜想,她一定跟红颜姐有什么关系。 想着,她撑起身子,眸子坚定:“去,告诉蓉姐,让揽月山庄的人都过来,无论如何,找到她!保护她!” 她深知,今日这场四女夺美只是一个幌子。 真正的局是明夫人设下的,而这战场是属于秦王的。 绝对不能让她出现在这个局里! 绝对不能! 玉姑姑手在颤抖,抓紧老麽的手,温婉变得凌厉:“快去啊!” 老麽心惊,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去!” 这边,夜幽兰落地后,整个人晃晃悠悠的。 又饮了一口醉颜酒,发现身体越来越热了,都烫到脸颊上了。 “好热哦……好热哦……” 她难受得想要运气,将体内的那股热气压下去,结果更难受。 就好像有什么要在体内爆炸了,她想发泄。 她迷迷糊糊的走啊走,脸颊坨红,还冒着汗。 不知道自己脸上那张易容脸皮已经不再服帖,从脸上浮起。 避过了好多人,她终于在一处清凉的地方停下。 那是一片种满了红莲的湖泊。 湖泊上还有一艘船,没有犹豫,她飞身踏了上去,躺在船上。 素白玉手划动冰凉的湖水,然后取了水往自己滚烫的脸上拍了拍,又在脖子上拍了拍。 清凉解火呀! 好舒服~~ 随手摘了一朵火红的莲花,嘴里喃喃念着:“这花真好看。” 这湖清凉舒服得让她闭上眼,渐渐睡了过去。 小船在湖中飘荡,荡呀荡~~ 198、醉颜神女(6) 而在湖泊庭园这边,慕容月向秦王发起了挑战。 在坐的群雄无不惊叹的眼神看着慕容月,又望了望淡然自若如谪仙的君子谦。 慕容月提着剑,火红的身影走到人群里,来到君子谦跟前。 她笑着拱手:“今日甚是难得,可在此地遇到秦王,本小姐岂能错过呢。慕容月想请教秦王一二,还请不吝赐教。” 慕容月是个剑痴,从不关注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所以对四女夺美的游戏一点都不感兴趣。 之所以会来这离芳阁,主要原因是听说战神秦王也会来。 早早就听说秦王君子谦剑法极好,在战场上战无不胜。 甚至纵横江湖,鲜少有对手。 这多年来,慕容月一直很想领教一下,今日终于有了机会,她一点都不想错过。 她看了一眼座位上的君子谦,玉冠月袍,临风卓然而立,那是谪仙的出尘与静雅。 即便是她,也被眼前男人完美的容貌给看痴了。 直到君子谦一双空濛的眸子遥遥看来,幽深不见底。 慕容月倏的回神,眼神清明,眸光清亮,凛然:“秦王?” 园内一片寂静。 就在所有人都在觉得秦王会拒绝时。 君子谦转着手中杯,缓缓送至唇边,然后又缓缓放下,道:“可。” 众人惊了! 秦王竟然答应了 慕容月面上一喜,也以为他不会答应。 但是下一刻,慕容月刚勾起的唇角瞬间僵住了。 只见君子谦抬手轻施内劲一勾,就有一支树枝飞到他手上。 他这是要用树枝与她打? 太侮辱人了! 简直就跟那个可恶的女刺客一样! 气死人了! 慕容月脸色沉了沉,咬牙! 君子谦挑眉:“不愿意?” 一边的莫竹看傻子一样看慕容月。 主子是不愿伤人,才用树枝,这慕容月一脸不情愿是什么鬼? 主子要真用剑,她三招就惨败了。 慕容月咬牙:“好!” 二人对决,园内众人却是激动非常。 他们也有机会看战神秦王出手了,而且是用剑法的。 从来他们只见过秦王以玉扇为武器,从没见过他用剑。 但在不久前,有人亲眼目睹秦王用剑,回来后传得是惊为天人。 所有人都在想,秦王的剑法有那么好吗? 所以在最近,秦王的剑法,被列为江湖最神秘的十大事件之一。 而此时此刻,慕容月发起的挑战,秦王也应战了。 这怎能不令人好奇、激动呢! 慕容月算见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高手,剑法一绝,无人否定。 不知道对上秦王,二人能斗上多久。 高手过招,总免不了一番风云浩瀚热血沸腾。 一时间,紫霄宗、神风氏、碎星阙、天极门都盯紧了。 甚至是所有人都全神贯注。 而君子谦只是从座位走出来,站在那里,雅声淡然道:“请。” 慕容月怔,就在这? 虽然场地也空旷,但慕容月觉得碍于发挥。 她心中愤怒,竟敢小瞧自己!可恶! 出剑! 剑光一闪,如银虹贯天,凌厉得能将人斩成几段。 可君子谦淡然对之,一派从容优雅。 众人盯紧之际,忽然漫天红色的花瓣飘飞而来,像被龙卷风吹来一样,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199、醉颜神女(7) “怎么回事?看不到了!” “这花瓣是哪里来的?偏这个时候飞来,靠!是谁恶作剧?” “玛德,精彩才开始,却什么都看不到。” 好多人在愤怒的叫。 只有那几个内劲深厚的人,能在这混乱的飘飞花瓣里看清几分。 在那里,慕容月和君子谦交斗的身影。 面对慕容月的剑,君子谦不退不躲,持枝而立,如青松劲竹挺拔凛然。 能看见几分真相的他们,眸子皆是睁大。 欧阳云熙、萧宴屏息,单家明执扇呆视,殷无垢、御轻狂肃目握拳,段守云、尹玦凝神静观。 空中的花瓣渐渐掉落,所有人的视线终于清晰了。 只见秦王仍是站在那里,仍然是白衣飘然,淡雅出尘。 而慕容月那束发的簪子慢慢滑落,没了束缚的长发便倾泻飞散开来。 美艳妖冷。 一时,众人不由全都痴了。 怪不得说慕容月是四大美女之一,果然是有道理的。 慕容月服气,朝着君子谦拱手:“多谢指教!” 她是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战神秦王,果真不是世人随便说说的。 君子谦浅淡点头,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莫竹不解问:“公子,其实您可以拒绝的,为什么……” 君子谦空濛的眸子看向琥珀的红莲,浅笑道:“她有心求剑,本王便成全她。” 闻言,莫竹了然,是那慕容月心无杂念,一心求剑,才能得主子应允。 而看不到二人对决的众人都捶胸顿足。 看到的都凝目一暗,看向秦王的眼神皆多了几分认真谨慎。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秦王将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而段守云叹:能得见秦王曾上战场的风姿,此生幸也。 妹妹段施敏小脸发红的看着秦王。 虽没有看见秦王打败慕容月的场面,但是已经被他尊贵又强大的身影投了一颗心。 段守云见状,无奈敲她头:“敏敏,你就别想了,秦王不是那种轻易就动心的人,你还是收收心吧。” 段施敏娇哼声:“哪有你这样做哥哥,妹妹有喜欢的人,你不帮忙,给泼冷水,太坏了!” 段守云摇头:“敏敏,秦王不适合你,你也……” 段施敏不满:“你让我放弃?不可能,我可是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婚事也不可能是那些王侯将相,哥,爹爹已经说过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段守云拧眉:“敏敏!” 段施敏只抬眸继续看着秦王,不再理会自家哥哥。 而不止段施敏沦陷了,就连璇华公主也都沉沦了。 这就是大齐的战神秦王了吗? 璇华公主心悦般往秦王的方向看。 那个人安然的坐着饮茶,优雅的用茶盏盖子拨开茶叶。 他随意的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那样尊贵盛人的气势,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那就是秦王君子谦! 接下来便是她出场了。 楚钰琴声不行,慕容月挑战输了。 璇华公主心中冷笑。 还有一个只会用毒的明月珠,用毒只会让大家害怕,畏俱她。 如何能得众人心意。 看她璇华公主涅槃重生的火凤凰吧! 今日,她彻底摆脱曾经肮脏的过去,在这里绽放重生的火焰! 200、醉颜神女(8) 璇华公主眸中闪着莫名的亮光,走到场之中,红衣艳如火,娇容美如虹。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注目这来自燕国最美的火凤凰! 白衣宫女们都纷纷走到璇华公主身边,以她为中心,躬身做出衬托的动作。 一边的琴师也准备好了。 璇华公主做出妖而媚的舞姿,绛红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眸光一扫,万种风情尽生。 如此的绮丽风情,园内的众人几乎看痴了。 璇华公主,好美! 琴声响起,动人美丽的公主舞动起来。 猛然,众人眼前一亮,火凤凰终于舞动了! 后边坐着的明月珠勾唇,眸子噙着一丝极诡异的笑,朝着身边的婢女一个眼神。 婢女明白的点头,转身无声无息的离开。 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璇华公主美丽的舞姿上时,有一艘小船慢慢的从满是红莲的湖泊中飘荡出来。 夜幽兰就躺在上面,睡的正香,忽的有琴声吵她。 她辗转翻了个身,盈白的藕臂露出来,搭在船边,眉头拧起。 越听琴声,越烦躁。 谁在弹,吵死了,好难听。 没人注意到她,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小船,除了君子谦。 舞场上,璇华公主的眼神过于火热,直勾勾的盯着秦王。 手足舞之间,各种妖媚风情,眼波撩人。 君子谦不为所动,偏头的时候便看见一艘小船在湖泊上飘荡,接着就有一只白玉似的手露出来。 他眸微眯,只能判断小船上躺着个女子。 随即又收回目光,并不放在心上。 而那小船越漂越是往岸边来。 这样明显的一艘小船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都奇怪湖泊上怎么会有小船,好像还有人的样子。 小船的夜幽兰慢慢坐了起来,仅露出白色的背影。 那背影,翩然惊鸿。 夜幽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已经醉糊涂的她又将手中的酒往嘴里倒了一口。 那壶酒,已经被她喝掉一半了。 体内有一把火在烧,她现在醉糊涂了,却只有一个想法:找人打架,泄泄火! 刚好,那个弹琴的,弹得难听死了,先把他揍了再说!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易容脸皮,已经因为她过热的温度,将那黏脸的胶给融化了。 站起来的时候,易容脸皮已经掉落下来,她迷迷糊糊转身的时候,一张天颜便暴露在众人面前。 看到的人都傻傻的看着那个女子,皆是目瞪口呆。 她站在船上,一袭白玉绫裙风姿楚楚,雪白的曳地衣裙在虚空中无风却婀娜翩跹。 那一双眸子,宛似九天山上寒玉湖最清最净最纯的水,那是敛于九渊之底灵气所化。 那一张神颜,姱容修态,芳华绝代。 单就这么随意的一站,言不尽的袅娜娉婷,说不完的倾城绝色。 璇华公主的舞已经没有人再去看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湖泊中船上站着的神女给吸引了。 她就站在那里光华灼灼,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她身上带着光芒,让人一瞬间都移不开目光。 也不想移开目光,因为,她,真的好美! 他们都在惊叹:好美的人儿,这是从哪里来的九天神女? 201、醉颜神女(9) 而君子谦看到女子的神颜也是眸中一凝,看到纯澈的眸子时,他更是浑身一震。 那是……兰妹!? 君子谦执起桌上的玉扇,微微攥紧,似乎在确定眼前这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女子,是他的义妹。 首座上,蓉三娘手中的茶杯掉了,浑然不知。 她震惊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女子,满眼的不置信:“红颜……” 尹玦和御轻狂刚开始也激动的以为是倾红颜,但是女子只有七分像,年纪看起来又极为的小,便否决了这样的想法。 殷无垢却是狠狠盯着女子,像在打算着什么。 明夫人也是心惊:倾红颜!是她! 然而船上的女子太过于年轻,比起当年的倾红颜还要小。 她又倏然回神:不!她不是倾红颜,那只是长得很像倾红颜,不是她。 明夫人冷笑,大约猜出这女子是谁了。 看向前面不远,同样震惊的明月珠,她的眸子里是痛苦的,悔恨的,害怕的,还有的是欣喜。 明月珠似有所感,看向自己的母亲。 明夫人森森一笑,指尖在桌子上敲了三下:动手! 明月珠瞳眸一震,是在抗拒:不!母亲! 明夫人眸子凌厉的看着她,在桌子上又敲了两下:秦王君子谦!倾红颜之女夜幽兰! 明月珠手攥紧了,脸色发白,母亲已经认出兰兰了! 在明夫人紧盯迫人的视线下,明月珠从腰间拿起一个黑色的笛子。 她眸子微红,拿着笛子的手在颤抖,强振了精神,将笛子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呜呜的声音,晦涩难懂的笛音低低吹响。 船上的夜幽兰醉得迷迷糊糊,看到岸上好多人,展颜一笑。 那一瞬间,满园屏息,失神落魄。 夜幽兰飞身一跃,芳华绝代,如梦如幻月,一个身影就已经美得不可思议。 湖泊的红莲因沾了她的气息而美不胜收。 风因拂过她的纱衣而曼妙绝伦。 萧宴,欧阳云熙,单家明,轩辕浩,段守云几位皆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的望着神女。 天下第一美,该是如此! 不,更应该说,这样的称号根本配不上她。 她的美,是无与伦比的,是任何人都没有比拟的资格。 男人的视线全都黏在夜幽兰的身上。 见此,君子谦眸子一沉,心中似有什么在翻滚,恨不得将这些男人的眼睛都挖了。 璇华公主舞已经结束,她看着出现的女子,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夺走了,眸子瞬间闪过一丝阴毒。 她是谁?我要让她死! 竟敢夺走本事属于本公主的一切! 那女人真该死! 段施敏一直注意着秦王,见他的目光在看到那白衣女子出现后,变了。 她咬咬唇,手攥紧的衣裙,看向那白衣女子,目露不甘。 而座位上的楚钰脸色也是难看得很。 倒是慕容月惊讶,哪里来的美女,好出色的轻功。 凌波微步般,踏水无痕。 夜幽兰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纤若无骨,像是没有重量的,连尘埃都没有动一下。 在看到那么多的人在瞧她,疑惑歪了歪头,却见到了宴之哥哥。 她晃晃悠悠的走过去,只见水灵灵像一弯清泉的明眸弯起来,显然是在笑,像是一簇簇梨花笑出了声音,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