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之全民校长》 第一章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粤桂交界。 峰峦叠嶂，青葱翠黛，云烟轻笼，飞鸟长啼。 出云村便坐落其间，虽地处偏远，却风光秀丽。 在村口不远处，一所希望小学安静地矗立。现代的钢筋水泥与村子里错落的老旧木屋相比，显得十分突兀。 学校并不大，只有一栋两层的教学楼，中间是个大大的操场，操场旁边是两个篮球场，再过去是乒乓球桌等等体育设施。 校园后面是大片果园，种着桔子石榴桃子等果树。 整个学校是那么的醒目，跟周围似乎格格不入。 但这，就是希望！ 山间的清晨，清风拂面，阳光正好，虽已是盛夏，却也不燥热。 此时的学校，正是上课的时间，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室里传出，惹得那树梢上的鸟雀不住地跳跃鸣啼。 讲台前站着一个大概三十出头的男人，他叫周瑜，跟三国时的东吴大都督同名，是这所学校唯一的老师。 其实七年前周瑜刚来这里时，学校共有八位老师，只因为支教条件太过艰苦，在三年的时间内慢慢地走了六位，后来只剩周瑜和老校长。 因为老师不够的缘故，学校原本的初中部被裁撤，并入了镇中学。 而在三年前，老校长突发脑溢血，因为村子离镇上太远，送医不及时，老校长溘然长逝，这学校便只剩下了周瑜一个老师。 原本镇上想着把小学部也搬到镇上，但却被周瑜拒绝了。因为这所学校是方圆三十里唯一的一所学校，不仅仅是出云村，附近五个村子的适龄儿童都在这儿上学。 出云村算是这六个村子里离镇上最近的了。但因山路难走，脚力好的成人去镇上都得走上两个多小时，更别说学校里都是些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周瑜哪里放心得下，便坚决地留了下来。 但他知道，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学校只有他一个老师，虽说只有二十八个孩子，却有着一、二、三、四年级，教不过来，怕耽误了孩子，他们最终还是要去镇上读书的。 于是在这几年时间里，他拿出自己积攒的百来万积蓄加上六个村的公款，精打细算地，组织村民们修了一条通往镇上的双车道石子路。不是他不想修水泥路，实在是这山地太过复杂，修水泥路太贵，没那么多钱。 这要是搁十年前，别说水泥路了，直接柏油路给整上，哪里会这么锱铢必较。 周瑜是个有钱人，至少曾经是。 十年前，他凭借一首“原创歌曲”《曾经的你》一炮而红，成功获得超级男声冠军，一时间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歌手，各种综艺广告接到手软。 是的，周瑜其实并不是本世界土著，而是一个穿越者。 在二十多年前，原本天天公司住房两点一线的社畜周瑜一觉醒来，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成了福利院一个因为车祸而失去双亲的半大小子。 这显然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地球，历史在明末发生了改变。 闯王李自成成功打败了清军，建立起大一统的大顺王朝，然后随着时代的发展步入现代社会。 而随着大顺王朝这这蝴蝶扇动的翅膀，整个世界全都大变样了。 主持界没有了华少撒贝宁等人。 音乐界没有了李宗盛陈奕迅张学友周杰伦等人。 影视界没有了冯小刚张艺谋等人。 就连国外那些周瑜耳熟能详的艺术家、歌手、组合，如迈克尔杰克逊、林肯公园也没了！ 电影《阿凡达》《无间道》？小说《哈利波特》《悟空传》？综艺《明星大侦探》？ 都没了！ 这就是周瑜的机会，凭借着前世的记忆，二十岁的周瑜迅速走红，不说娱乐圈顶流，但至少也能排进一线行列。 大红大紫的周瑜并没有迷失在灯红酒绿之中，大肆挥霍。相反的，每个跟周瑜接触过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两个字——抠门。 身上常年穿的衣服、裤子、鞋子加起来不超过一千块，除非是赞助商送的。请人吃饭都是苍蝇馆子大排档，出去住酒店都是自带洗漱用品，退房的时候房间里一次性的牙刷香皂什么的必然是不放过的。 其实并不是周瑜吝啬，前世的他也是孤儿，靠着福利院以及周围邻居们的帮衬才健康长大，他明白生活的不易，因此便养成了节俭的习惯。 两世为人，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所以周瑜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所以在走红之后，他拼命地赶通告，只为了赚钱，多建一所福利院，多盖几间教学楼，给孩子们的早餐加一杯牛奶，给老人们的夏天送去一阵凉风。 但那些都是过去式了，不提也罢。 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挺好，他很喜欢。 周瑜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上戴着的石英手表，到下课时间了。 叮铃铃的下课铃响起，周瑜拍拍手道：“好了，去操场集合做广播体操。” “好！” 孩子们欢呼着往外跑，周瑜笑了笑，转身往办公室走，他是去放广播的。 周瑜开启广播，然后又急忙跑到操场，带着孩子们做操。 在视野中，几辆车子出现在视线尽头的道路拐角，然后朝着村子里驶去。 周瑜心中了然，那是《我们向往的生活》节目组的车子，两个月前节目组便与县、镇、村的领导都商量好了，要在出云村拍摄下一季的节目。 而且据镇上的朋友说，这一季的《向往》罕见地选择了直播的方式，这样能更好地与观众互动。 而在直播的同时，节目组还会对一天的素材进行剪辑，做成精华版放到网络上。 这是好事，周瑜心中这样想。 云山县风光秀丽，《向往》在这里拍摄，肯定能吸引不少粉丝来这里旅游，定能带动当地的经济。而作为拍摄地点的出云村，也能获得不少政策上的倾斜，得到好的发展。 只希望他们不要打扰到孩子们的学习。 这是周瑜在这儿的最后一个学期了，他想好好地珍惜跟孩子们这最后一段时光。这不是他想要走，而是县里已经决定，撤掉出云小学的编制，将学校的学生全都并入镇中心小学。 同时为了方便学生们，镇上会专门安排一辆中巴车接送孩子们上下学。因为到镇上的路已经修好，坐车去镇上不到一个小时。 这是周瑜争取来的，对于这些孩子，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忙偷偷抬手抹了抹。 下节是音乐课。 几个年级的孩子主课都不一样，平时上课都是一年级这一排讲十分钟语文，二年级讲十分钟数学，三年级有英语了，得学学字母，四年级再讲一下思想品德，再然后，就到下课了。 但像体育课、劳动课、音乐课这类的杂课几个年级都是在一起上的。孩子们一起玩耍一起歌唱，热闹非常。 周瑜拿出了吉他，这是当初福利院院长送给他的成年礼物，虽然有些陈旧了，但却被他保养得很好。 他抬手轻轻在吉他上拨动了一下，开口道：“今天老师教大家一首新歌。”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答道。 周瑜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略显悲伤的情绪驱散，缓缓开口唱：“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孩子们学得很快，不一会儿便能跟着哼唱了，稚嫩却整齐的童声飘出教室，惊起了枝头的鸟雀，随着那翅膀带起的风声飞入天空，化作那山间萦绕的云彩。 就在此时，一辆摩托在学校门口停住，村长和镇书记下了摩托，朝着教学楼跑去，村长那沧桑的脸上被笑容挤得满是褶子，他边跑边喊着：“周老师，周老师，王军和悠悠那两娃儿当状元了，省电视台的记者马上就到！” 第二章 来客 时间倒回到三十分钟前，在离学校不过一百来米远处。 古朴的院落，颇为典雅祥和。 这是《向往》节目组建造的，叫天然居。屋子周围的田地也被剧组给租了下来，全都种着水果蔬菜。 辣椒小葱，茄子苦瓜，李子西瓜，还有各种鲜花，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旁边溪水潺潺，环绕而过，远远望去，就如世外桃源一般。 “这地方风景真好啊！”黄小厨伸了伸懒腰，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何炯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脸上带着微笑，感叹道：“是啊，就像是世外桃源，太美了！” “彭彭，妹妹，快过来！” 四个人站在天然居外，摄影师将镜头对准四人，《向往》正式开始！ 而在《向往》的直播间里，密集的弹幕飘过。 “节目终于开始了，开心！” “我等了一年，整整一年，你知道我这一年怎么过的吗？” “前面的是在玩贪玩蓝月么？” “不知道这一季谁会来。” “能不能邀请几个大咖啊？” “跪求节目组请战战来！” “请坤坤！” “要什么大咖，请几个朋友过来，一起吃饭喝酒聊聊天不香吗？” “就是，要的就是朋友之间那种随和有爱的气氛，请什么流量明星，到时候又要被粉丝带节奏！” “不管谁来，我只看他们四个。” “饭圈滚蛋，别污染了这片世外桃源！” “很难不支持。” 四人进入小院，给观众们介绍了一遍整个天然居的结构，然后带着镜头走到屋外，给大家看屋子前的菜地。 “哇，蔬菜水果全都有，想吃啥吃啥！” “你们看那棵李子树，整棵树都挂满了，我口水流了一地。” “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儿。” “我就想问一句——黑布林大李子甜不甜？” “我不想关心什么黑布林大李子，我现在就想来口黑蒜！” “我dna动了。” “好羡慕这样的生活啊，农妇，山泉，有点田。” “别想了，光是第一项的农妇你就没有。” “这种生活才是我们所向往的啊！” 弹幕上一片羡慕。 “一家四口”介绍完天然居的情况，又看了看周围的美景，目光便被一旁的学校吸引。 何炯带着几分肃穆，开口道：“我们隔壁就是一所希望小学，附近村里的适龄儿童都会到这里来上学。” 黄小厨也是目光闪动：“因为村子离镇上远，路也不好走，这所小学是这方圆三十里唯一的一所学校，也是人们唯一的希望！”他跟何炯都做过老师，心中难免感慨。 这时候，导演的声音传来：“这所学校里只有一位支教老师，他一个人在这里坚持了七年！” 众人听完，心中颇多感慨。 黄小厨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真的是特别不容易，真的。大家都知道，支教老师的工资是很低的，更别说在这样偏远的地方，一个老师能够在这里坚持七年，真的值得我们敬佩！” 张梓枫用力抿了抿嘴：“这个老师真的好伟大！” “是啊。”何炯也点点头：“不止是这里，在全国各地，还有数不清的老师在艰难的环境下坚守着自己的岗位，爱护关心着孩子们，我为我们有这样的同胞而自豪，我为我们的国家而自豪！” 弹幕一片泪目。 “是啊，就是这些普通又平凡的人们撑起了我们脚下的大地，撑起了我们头顶的天空！”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此生无悔入华夏，来生还在种花家！” 彭彭摸了摸妹妹的头：“以后我们多帮帮他们吧。” 何炯笑了笑：“我们可以过去帮老师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或者给孩子们上上课。” “嗯！”张梓枫点点头，她已经大一了，教小学生上课肯定没问题！ 众人正说着话，便听见学校传来歌声。 “溪流汇成海梦站成山脉 风一来花自然会盛开 梦是指路牌为你亮起来 所有黑暗为天亮铺排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他们看见溪水从远处流下，水花翻涌好似江河；他们看见高山蜿蜒盘旋，逶迤磅礴如同巨龙；他们听见童声直入云霄，稚嫩坚定仰天长啸！ “好好听的歌。”张梓枫双眼闪动着，忍不住拍手道。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黄小厨不禁摇头赞叹。 这是怎样平凡却恢弘的歌曲！ 苔花虽如米小，盛开亦如牡丹！ “这歌词，写的不就是那些孩子么。”何炯也开口道。 弹幕也炸开了锅。 “太好听了，这老师也太帅了吧！” “我酸了，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老师？” “又是别人家的老师，任芳芳，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能不能争点气？” “前面的是嫌暑假作业不够多是吗？”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在电脑前看节目。” 歌声似还在耳旁萦绕，众人便见一辆摩托在学校门口停下，随后村长的声音传了过来：“周老师，周老师，王军和悠悠那两娃儿当状元了，省电视台的记者马上就到！” “状元？”众人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村长声音里的重点。 此时正是六月下旬，高考成绩昨天才公布。 高考状元？众人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这个词。黄小厨和何炯也顾不得节目正在直播了，忙掏出了手机，其他人也是一样。 直播间的画面瞬间被弹幕给淹没了。 “我刚才搜了一下，粤省理科状元王军724分，出云村的，文科状元孙悠悠，688分，云峰村的，两人都是云山市第一中学的。” 全粤省的文理科状元居然来自同一个县？还是一个镇上的，还是两个相邻村子的？假的吧！ 但手机的搜索结果却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出云村不就是《向往》拍摄的地方么，这么猛的吗？”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真的假的，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是真的，我高中同学就是云山县人。” “此地人杰地灵，地下定是有龙脉！” “我妈刚才还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节目，现在她不问了，她就跪在我旁边。” “好，好厉害！”张梓枫张大了嘴巴，小眼睛瞪得溜圆。 “这也太强了！”彭彭感觉自己四只眼都不够用了。 “卧槽！”黄小厨不由得脱口而出，他一向显得儒雅随和，除了那次好友孙华强突然造访之外，这是他第二次爆粗口。因为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太不真实了，而唯有这样简单粗暴的词语才能表达他此时心中的震惊。 节目组的其他人也跟黄小厨一样，虽然努力控制着，但还是能听见“卧槽”声不绝于耳。 “这，这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何炯整理了一下词汇：“太不真实了，但它又的的确确地发生了。” 就在大家的震惊中，一行车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然后朝着学校开去。 其中一辆何炯认得，那是粤省电视台的采访车。 再看学校方向，村长脚下带风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大步跨上摩托，油门一拧，就往村里面飞过去了。 “老王老王，快去学校，你家娃出息了，当状元了！” 不管是田间地头劳作的中年人，还是在家唠着家常的老人家，都听到了村长的喊声，纷纷地朝着学校涌去。 黄小厨朝四周看了看，说道：“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好！” 第三章 采访 电视台的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摄影师和记者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后便在一旁一边跟县镇领导说着话，一边调试着设备。 不多时，附近的村民也赶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站了半个操场，村民脸上满是兴奋，互相议论着。 而在教室里，见眼前这样的情况，孩子们是既好奇又紧张，这课自然是上不下去了。周瑜只好作罢，宣布孩子们自由活动，但不得出校门。 孩子们自是欢呼雀跃，一窝蜂似的跑出去围观。 又过了一会儿，村长开着摩托，载着王军和其父亲，身后带着一帮人，意气风发地杀到学校。另一边，云峰村也是来了一大帮人，领头的便是云峰村的村长，其身后紧跟着的便是孙悠悠及其父母。 人潮如同河流，在学校汇集成海，把操场给站了个满满当当。 《向往》的众人赶到学校，只见学校里站满了人，自己一行人都快没地落脚了，想了想，站到了围墙边上的水泥乒乓球桌上。 节目组的众人跟省台的人打了声招呼，也没打扰，就在一旁看着。 这时，省台的摄影师终于调试好了设备，比了个大拇指，示意记者准备就绪，记者点点头，迅速进入状态，脸上带着笑容。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赵涵，很高兴又跟大家见面了！ 随着盛夏的来临，高考成绩火热出炉，我省王军同学以总成绩724的高分获得全省理科状元，孙悠悠同学以总成绩688的高分获得全省文科状元，而这两位同学都来自于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村子——出云村。 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村子同时出了文理两状元呢，就请大家随着我来一同了解一下。” 两位状元王军和孙悠悠从没见过这般阵仗，心中紧张，下意识地去找老师。周瑜见状，忙上前安慰两人，跟两人低声说着话，随后说完，便闪身退到了人群边缘。 因为站在在乒乓球桌上，视野开阔，《向往》的众人自然看到了周瑜跟两个学生交谈，黄小厨眉头皱了一下，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何炯：“你有没有觉得那位周老师有点眼熟。” 周瑜此时站在人群边缘，被众人挡着，一时看不清面容，但何炯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点点头：“好像是有点熟悉，感觉在哪里见过。” 两人衣领上都别着麦，正在看节目的观众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纷纷猜测起来。 “难道是哪个娱乐圈的熟人？” “可拉倒吧，那些个身娇肉嫩的‘大明星’哪里受得了支教的苦，你们可别忘了，这位老师可是在这里一待就是七年，试问如今的娱乐圈，哪个有这样的大毅力？” “对头，别拿现在的娱乐圈来跟支教老师比，他们不配。” “但如果不是娱乐圈的人，那为什么黄小厨和何老师会觉得熟悉？” “也许是他们哪个亲戚？” “亲戚就更离谱了好吗！” “都憋吵吵，你们影响我学习了，我要是明年当不了省高考状元就怪你们！” “he~tui！你可拉倒吧，学习还搁这儿发弹幕？” “别玩梗了好么，好好看节目。” 学校内，记者一番简短的发言过后，将话筒递到了少年少女面前：“两位同学，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大家好，我是王军。” “大家好，我是孙悠悠。” 两人都有些拘谨，特别是王军，他家里穷，此时他身上穿着的是破旧的初中校服，因为身子长开了，校服穿在身上显得很不合身。他的脚上是一双破了几个洞的解放鞋，见镜头对准自己，他不由得低下了头，两只脚缩着，被晒得有些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窘迫的神色。 王军愣愣地站着，不想后背突然被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严肃地声音传来：“我平时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但求无愧于心，光鲜亮丽的衣着并不会让你比其他人高贵什么，站直了！” 王军闻言，先是身子一震，随后便昂首挺胸起来，虽然还带着些许紧张，但脸上的窘迫却是一扫而光。 “好！”围观的人纷纷鼓掌：“周老师说得好！” 那位周老师笑了笑，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在镜头正要朝自己转过来时，又重新退回到了人群边缘。 人群当中，记者开口问道：“两位同学，昨天看到自己高考成绩后，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本省的高考状元？心情怎么样？”说完，将话筒递到两人面前。 王军摸了摸后脑勺，质朴的脸上露出笑容，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带着几分南方口音：“之前估分感觉自己应该能过一本线，然后昨天查了成绩，挺高兴的，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高。” “我也是。”孙悠悠也说道：“只是觉得自己过了一本线，但没过自己会成为省状元，还是周老师说的，说我们大概就是全省文理科最高分了，老师还说让我们不要骄傲，高考过后，那一切都是过去式了，我们还得继续好好学习，争取在大学里也能取得好成绩！” “好！”村民们脸上带着兴奋，雷鸣般的掌声再度响起。 “这次高考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两位同学有什么诀窍么？” 孙悠悠整理了一下词汇，开口道：“也没什么诀窍吧，就是平时多注重积累，把基础打好，剩下的就水到渠成了。”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其实挺贪玩的，多亏了老师平时的督促和辅导。” 记者又把话筒递到王军面前。 “就是每天好好学习，只有让自己主动地爱上学习，才能学进去，才考得好。” “我们之前采访了两位同学的高中老师，听说王军同学之前天天学习到晚上一两点钟？” 王军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因为觉得自己笨，不加倍努力去学的话怕赶不上人家。之前天天熬夜，后来周老师知道了，还天天打电话给我班主任，让我每天早点睡，要劳逸结合。” 《向往》的直播间里。 “你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这不是人，这是学神！” “笨？这要是笨的话，那我岂不是算弱智了？” “你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知嘛！” “听了这话，我一口气吃了是个柠檬，真的，我没酸。” “512分的我本来挺满意的了，听状元小哥哥这么一说，我哭料，这就是学神吗？”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节目。” “我哭了，这么穷的村子，他们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啊，看看他们身上穿着的破旧衣服和劳动鞋，他们承受多少来自生活的压力啊？” “我也哭了，这样艰苦的环境，考得高考状元，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 采访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接近尾声。 “再次恭喜两位同学取得这样的好成绩，有什么话想对身边的家人朋友老师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说的么？” “谢谢家人和朋友对我的理解和支持，感谢学校和老师对我的辛勤栽培，特别是周老师，谢谢他一直以来对我的鼓励和教导，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地学习，取得更好的成绩！”孙悠悠笑着，眼中却泛着泪光。 周围的村民们亦是如此，那眼中是欣慰，也是感动。 记者擦了擦眼角，把话筒递到了王军面前。 王军眼眶泛红，他强忍着泪水，没有说话，片刻后，他突然分开人群，朝着教学楼里跑去。 记者先是一愣，随后也跟了上去。 第四章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此时已是上课时间，周瑜站在讲台上，正给三年级讲着数学，却突然见王军闯了进来，也不说话，只拉着他往外走。 周瑜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王军的头，示意孩子们自习，然后任由少年拉着自己往外走。 两人走出教室，记者等人已围了上来。 两人便站在教室门口，王军仍是不说话，低着头，抬手在脸上擦了擦，却还是止不住那往下掉的泪水。 “都是男子汉了，哭什么哭？”周瑜抬手在少年脑袋上轻轻拍了拍，随后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王军没说话，身后人群中的王军父母走了上来，站到了儿子身边。 两秒后，几乎是同一时刻，王军以及其父母，突然朝着周瑜拱手长揖，随后，跪了下来。 而随着三人的动作，操场围观的其他村民在片刻之后，也是同样地朝着周瑜跪了下来，其中不乏有六十来岁的老人。在教室里的孩子们，此时也是不约而同地冲出教室，朝着周瑜跪了下来。 顷刻间，全场只剩县镇领导、省台记者、《向往》节目组以及周瑜还站着。 “唉，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周瑜的眼泪止不住了，他忙去拉村长：“村长你跪着干什么，快叫大家起来！” 他拉不动，众人就这么跪在他面前。 王军俯下身，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他身后的百余人也是同样的动作。 咚！ 一声闷响，犹如一记重锤敲在鼓面，也敲在在场众人的心头，直震得那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老师，谢谢你！”王军直起身，他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鼻涕跟泪水混在了一块。 “老师，谢谢你！”其余众人亦是如此。 “快起来，快起来！”周瑜感觉自己声音都哑了。 众人仍是跪着，没有起身。 他们虽然穷，虽然没文化，但他们知道礼节。 拜师之礼，一拜三叩。 周老师，当得起此礼！ 村长接过了司仪的活，大声喊道：“再叩！” 众人再次俯身下去。 咚！ “再叩！” 咚！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这是村民最质朴的心跳，这是人们对于师者最崇高的敬仰。 众人终于起身，而周瑜早已泪流满面，靠着墙，浑身上下只剩下了站着的力气。 记者等人仍处在震惊之中，王军伸手拿过了记者手里的话筒，带着抽泣开口：“我家里穷，交不起高中的学费，如果没有周老师，我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是周老师苦苦劝说，才让我上了高中，还给我出了读高中的全部费用......”话还没说完，他便哽咽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还有我家的小子，如果不是周老师，也早早出去打工了，哪里还会有今天，还考上了一本。”人群中有家长开口，笑中带着泪。 “还有村里的路。” “还有村口的桥。” “还有两边的路灯。” “还有山顶的蓄水池。” “还有我家的房子。” “还有后山的果园。” ...... 一句句令人难懂的方言，一件件周瑜所说的“小事”，就这么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修路，架桥，修葺危房，种植果园...... 是他，是他用自己那并不十分高大的身躯在这深山里撑起了众人的希望，并带着众人朝着希望奔赴而去。 周瑜的呼吸还在颤抖，他站直了身子，然后弯腰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也谢谢你们，让我的人生多了许多精彩。” ...... “呜呜呜，我哭了！” “老师也好，村民也好，太让人感动了！” “有师如此，夫复何求！” “好心疼周老师，呜呜呜呜......” “我没哭，我只是眼睛里进了砖头。”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他不仅仅是‘师’，他更是一个‘传道者’，是他在这深山之中教会了人们希望，是他给了这片土地生机！” 省台的女记者早已哭成了泪人，只是职业的本能让她接过了王军手里的话筒，递到了周瑜面前。 周瑜却摆了摆手，轻轻地推开了嘴边的话筒：“没什么可采访的，我只是，做了一个老师该做的事。”他朝众人露出一个完全不似笑容的笑容：“都散了吧，不然还想留在这儿吃饭啊，我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么多人的饭菜。” 接着，他又看向一旁的孩子：“下午就不上课了，先休息吧，不过不要疯玩，还是要多看看书，知道吗？” “嗯。”孩子们重重地点头：“老师，我们不休息，我们要好好学习！” “好！好！好！”周瑜摸了摸其中一个四年级孩子的脑袋：“那下午你们就上自习，小武你们作为哥哥和姐姐，要好好教教弟弟妹妹，知道吗？” “嗯，知道了，老师！” “好，那就先放学吧，今天中午老师就不给你们做饭了，你们要回家吃。” “嗯，我给老师带大鸡腿来。” “我给老师带红烧肉！” “我也要给老师带，嗯，带......”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开口。 “老师先谢谢你们了，不过饭菜就不用带了，你们自己吃，吃得饱饱的，这样才有力气长高，好不好？”周瑜蹲了下来，给孩子们擦着脸上的泪水：“好了，快跟着爸爸妈妈回去吧。”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身后的众人，径直地往办公室也就是他住的地方走了。 学校里的众人直到大中午才散去，原本打算采访完就走的省台记者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了下来，向村民们打听着关于周瑜的事。 而在《向往》的直播间里，感动过后，终于有观众回过神来。 “你们有没有人觉得这位周老师很眼熟？” “确实很眼熟，但一时间又认不出来。” “眼熟，又姓周，不会是周瑜吧！” “周瑜？三国杀？” “不是，就七年的那个歌手啊。” “哦，想起来了，就那个住酒店退房还把一次性用品拿走的那个死抠门？” “他不是之前大洪水一毛不拔被全网diss，然后又在片场耍大牌打女演员，混不下去了，就自己退圈了么？” “他好像也不是没捐款吧？” “他捐了个屁，让他贴捐款记录他拿不出来，反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没捐就是没捐，他摆什么谱！” “人家捐款是帮助受灾群众的，是做好事的，不是拿出来给你们看，在你们面前炫耀的！” “他要是真捐了，会被全网黑？贴出证据来有那么难吗？” “为什么要贴出来，人家自己的事，非要告诉你知道？” “你们这么支持周瑜，当初他被全网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站出来？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就开始出来跳了？” 弹幕都快吵起来了，有diss“艺人周瑜”当初一毛不拔的，也有不少支持周瑜的。 “可是，这位周老师真的跟周瑜好像啊。” “如果这位老师真是周瑜的话......” “不可能，只是长得像罢了，周瑜那个吝啬鬼会跑来支教？” “可如果真的是他......” “我记得周瑜是八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的吧，这位周老师支教七年了，不会......” 观众们都沉默了下来，如果他真是周瑜呢，那之前......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突然有观众发现，在直播画面里，黄小厨和何炯不见了！ 就在此时，周瑜的办公室门前。 黄小厨和何炯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伸出手在门上敲了敲。 咚咚。 能听到里面传来传来略显慌乱的脚步，然后脚步到了门口，又过了大约三十秒的时间，门终于被打开。周瑜微笑地看着何黄二人。 “黄老师，何老师，好久不见！” 第五章 旧事 周瑜将何黄二人请进办公室：“地方有点小，两位老师随便坐。”说着，去给两人倒茶。 何炯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瑜放下热水瓶，将茶水端给二人，笑了笑：“其实我早就有支教的想法，又正好那段时间被圈里的破事弄得烦躁得很，我也懒得伺候，然后就来这儿了。” 何黄二人自然清楚周瑜所说的“破事”是指什么，尴尬地笑了笑，并未开口。 说起来，周瑜先前虽火，但圈内好友其实不多，与何黄二人的交集也仅限于一起上过几期综艺。 因此在周瑜因为捐款事件被全网黑的时候，二人也并未出头帮周瑜说过话。 其实捐款事件并不是周瑜隐退娱乐圈的主要原因，虽然这件事对于周瑜的名声确实是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真正让周瑜对这圈子彻底失望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捐款事件之后的周瑜，虽然事业上有些受挫，但毕竟粉丝量摆在那儿，沉寂一段时间之后，仍有不少综艺和电影剧组对其发出邀约。 事情就发生在某个青春偶像电影的剧组，某个二线新晋女星因不满自己被多次ng，在拍摄现场大发脾气。周瑜上前劝解，说了那女星几句，却不料第二天，网上便爆出周瑜在剧组耍大牌，动手打人的传闻。 周瑜出来辟谣，却不想，平日里自己视为朋友的那几个男星突然背后捅刀，跳出来指责自己。 紧接着，周瑜通告被砍，代言取消，动作之迅速，连周瑜都反应不过来。 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周瑜知道，自己挡了某些人的财路，但他想不到，那些人竟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而更让他伤心的是，自己视为朋友的几人不但不在自己因捐款事件被全网黑的时候声援自己，反而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咬自己一口。 要知道，自己匿名捐款建希望小学，建福利院的事儿可是跟他们提过的。 自己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虽然后面剧组放出当时的现场录像，辟谣了周瑜耍大牌的传闻，但那已经是事情发生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周瑜的所有通告和代言早已被取消，而取代自己的，恰恰就是之前反咬自己的那几个所谓的“朋友”。 出道几年，唱了那么多首脍炙人口的情歌，原以为自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周天王”，却不想，到最后，拿的是印小天的剧本。 周瑜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个圈子的肮脏，在消沉了半年之后，他终于决定就此隐退。 反正是自己组建的工作室团队，没签公司，倒是没有什么合同限制。 在隐退之后的半年里，周瑜每天潜心学习，考了教师资格证，然后参与了支教，被分配到这个偏僻的学校，一呆便是七年。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黄小厨理了理外套的衣领，开口问道：“为什么会想来支教呢？” 周瑜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在床边坐下，这才开口：“两位老师都知道，我是个孤儿，我父母在我十岁那年因为车祸去世了，我家又没有其他亲戚，所以我是在福利院从小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何黄二人点点头，周瑜的出身他们确实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这段出身，周瑜才会在那次捐款事件中被黑得那么惨。 周瑜抬起头，视线望向窗外，他的目光很远，穿过了高山流水，穿过了蓝天白云，他似乎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我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周瑜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会的不多，但好在当明星能赚不少钱，所以我当初拼命地赶通告，出专辑、拍电影、上综艺。” 何炯跟黄小厨对视一眼，黄小厨伸手指了指何炯的衣领，何炯低头一看，忙将外套紧了紧。 “那当初......” 何炯话还没说完，周瑜便明白了，他是在问当初捐款的事情。 “何老师，黄老师，如果我说我其实捐了很多所学校、福利院、敬老院，你们信么？”周瑜依旧望着窗外，语气淡然。 二人沉思片刻，点点头：“嗯，我信。” 周瑜却是笑了笑，摇摇头，目光看向两人：“我曾经，做过一个梦。”他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带着几分颤抖：“梦里的我叫安诚，依旧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 院长爷爷人很好，待我像亲孙子一样，他一直跟我说，说你要努力读书，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但我让他失望了，我并不喜欢学习，成绩一直马马虎虎，最后上了个三流大学，混了四年，毕业后找了份工作，也只是能够养活自己，很少能寄钱回去。 我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每天只顾自己开心，对这世界谈不上有丝毫的用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但好在，”周瑜靠在床头：“那只是个梦。梦醒了，我是周瑜，是个人气还算可以的明星，我能赚钱，能赚不少的钱，能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至少是物质上的帮助。” “那为什么当初网上黑你的时候你不出来解释？” “我是匿名捐献的。”周瑜啧啧两声：“我不想解释，也不屑解释，我看不起那些什么都不肯去做，却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整日里只会敲键盘的人，我不想跟这样的人多说什么。” 何黄二人脸上露出动容的神色，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便沉默着。 周瑜晃了晃脑袋，将心中的情绪驱散，朝二人笑了笑：“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向往》会来出云村拍摄，我还能再见到两位老师。” “你可别再喊我们老师了，说来惭愧，我都好久没教过书了，跟你比起来，我们哪里当得起‘老师’这个称呼。”黄小厨摆摆手。 何炯也是点点头，朝周瑜笑笑：“小周你以后还是喊我们大哥吧，可千万别再叫我们‘老师’了。” “达者为师，当初一起录节目的时候，您二位也教了我不少。”周瑜说道。 两人板起脸：“叫大哥！”话刚说完，表情便绷不住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瑜也忍不住笑起来，朝二人拱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二位哥哥，小弟有礼了！” “好说好说，以后哥哥们罩你！” 笑声过后，何炯开口道：“难得重逢，不如一起上我们那儿吃个饭，喝一点儿？” 周瑜摆摆手：“就不去了，打扰你们做节目。” 黄小厨开口道：“哪里的话，就是朋友间吃个饭，说说话，我们还正愁找嘉宾呢。” 周瑜摇摇头：“真不去了，下午还得上课呢。” “不是让孩子们自习么？” “他们这年纪哪里坐得住，还是得看着点的。”周瑜说道：“两位大哥快快回去吧，别让彭彭和梓枫等急了。等到了晚上，我做东，请几位吃饭。” “行，一言为定！”二人点头道：“我们能带节目组来拍摄么？” 周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我可做不了那么多人的饭菜。” “放心，不给他们吃！” 三人说笑着起身，周瑜将二人送到学校门口，却突然愣住了，他伸手指了指黄小厨的衣领：“黄大哥，你这，怎么还别着麦？” “啊？”黄小厨一副恍然的神色，低头看了看自己别在外套内侧上的麦：“嗨，刚才光顾着过来找你，忘取下来了。” 一旁的何炯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忘记关了。” 周瑜：“......” 第六章 众生不笑，群魔乱舞，大手一挥，十万 对于之前的事，周瑜其实不想再站出来多说什么，毕竟事情已过去了那么多年，纠结于旧事并不是他的作风。 不过真相流传出去，对自己也不是坏事，若是以后缺钱了，复出大概也容易许多。 还是得好好感谢何黄两位前辈。 不过复出什么的，周瑜其实也就胡乱想想，娱乐圈的糟心事太多，忒烦。除非是真正的大红大紫，否则很难在圈子里见着好人。 再说自己现在也不缺钱，不提自己之前“原创”的众多歌曲，光是如今靠着搬运前世的一些小说，每个月也有个万儿八千，吃喝自是不愁。 至于说村里，现在路修好了，之前周瑜又组织村民们种了许多的果树，也是条活路，现在需要他帮衬的其实也不多。 真好。 周瑜伸了个懒腰。 有时候，不被人需要其实是件好事。 等到了下学期，孩子们到镇上上学之后，自己也能光荣“退休”了。至于之后该干些什么，他暂时还没想好，等到了那天再说。 现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而就在周瑜躺在床上小憩的时候，网上早已炸开了锅。 周瑜的名字随着《向往》观众们的传播，在暌违八年之后，终于再度出现在热搜榜第一。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粤省文理状元”、“我们向往的生活”等一系列与周瑜有关的话题。 “杜希、甄乃桉、李暮、保刀光、黄醒出来挨打！”这五人便是当初“耍大牌事件”之后跳出来反咬周瑜的所谓“好友”，有网友给这几人取了个名号，号为“插刀教”，倒是颇为贴切。 “我们都欠周瑜一个道歉。”这显然是之前没少在网上骂周瑜，估计还欠着不少人电影票。 “之前黑人家的那帮键盘侠呢，不出来道个歉？”这也是没少黑周瑜的，只要我投得够快，我就是正义的化身！ “周老师给了我灵感，我要写一本以周老师为主角的小说，让人们都记得他的名字！——窃光者。”这是扑街仔，码字全靠热搜。 “老铁们，给我点点小红心，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粤省！”这是乞丐想着去凑热闹多讨碗饭。 “我哭了，七年啊，有谁知道哥哥的苦？哥哥值得我们追随！”这是粉切黑，拱火拉踩最在行。 “向周老师致敬！向周老师学习！”这是明星来蹭热度的，阳光照身上，老子最闪亮！ “泪目！山村默默耕耘七载，真相大白震惊世人。”这是营销号，要恰饭的嘛！ “此生无悔入华夏，来生还在种花家！”这是二次元的，不管是谁，我都要来帮帮场子！ “卧槽！牛逼！”这是纯路人。 而真正的粉丝，早已转发消息到家族群同学群，并在音乐软件评论区集体泪目的同时开始在其他众明星和大v的微博下挨个点名了。 何炯黄小厨等《向往》的众人也发了微博，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默默地转发了《向往》节目组紧急剪出来的“百人拜师”的视频。 “震撼人心，振聋发聩，真的牛逼！” “我哭死了！” “此生能与公子共呼吸，妾身何其有幸！”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校长！” “那些黑过周校长的人，我劝你们一句，都把自己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拾掇拾掇！” “xxxxxx！！！！！！” 至于其他人嘛...... 新闻还没播呢，正经人谁看微博，你看吗？ 此时粤省电视台的人估计恨透了《向往》节目组，一个惊天大新闻居然就这样被抢先放出去了，着实可恼！ 于是在省台领导的催促下，还未离开的摄制组中饭都没吃，终于是在下午两点之前把新闻稿以及采访视频给赶了出来，粤省官方立马就给发到了网上。 相比于《向往》节目组发布的简短视频，粤省的新闻稿和采访视频要详实的多。关于周瑜的到来，关于七年的坚守，关于山村的变化，在记者那无须斟酌便下笔有神的文字中，一下一下地叩着人们的心门。 其他官媒也立即转发，“惹哭”了大片围观群众。 而在网民们眼泪汇成太平洋，群魔乱舞的时候，周瑜才悠悠转醒，一切都似乎与他无关。 周瑜揉了揉因睡得太久而有些发胀的脑袋，一看时间，居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忙起身洗了把脸，然后朝着教室赶去。 教室里很安静，小娃娃们难得不吵闹，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看书写字。偶有那一年级的小小子坐不住了，扭着凳子发出声音，一旁四年级的孩子便立刻上来制止。 大概是上午的那一幕过于震撼了吧，孩子们虽然不太明白，但心中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头，他们只知道，自己要好好读书，不能再让老师哭了。 周瑜走进教室，一双双大眼睛便朝着他看过来。 “老师下午好！” “同学们好！”周瑜笑笑：真是难得，孩子们居然在认真看书。 “老师。”一旁的小女孩儿扯了扯周瑜的衣角。 “怎么了小苹果？”周瑜蹲下身，捏了捏女孩儿红润润的脸蛋儿。 小苹果圆乎乎的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从课桌里掏出一个东西，献宝似的递到周瑜面前。 “中午爷爷杀了鸡，炖了汤，我给老师带了鸡腿！” 那是一个黄色的塑料保温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老斯我带了红烧漏，可好次了！”小小子正是换牙的时候，缺了颗门牙，说话有点儿漏风。 “老师我炖了猪脚！” “老师，我带了鱼！” ...... 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老师，先吃我的！” “先吃我的！” “我的！” 教室里又吵吵嚷嚷起来，屋外沉闷的阳光也变得格外活泼。 “老师，我家的西瓜熟了！”二年级的小猴子双手抱着个大西瓜，正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周瑜走来，西瓜得有半个他那么大了，小家伙踉踉跄跄的，好悬没摔一跟头。 周瑜忙上前接了过来，然后看着讲台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饭菜和水果，不由得笑起来。 “这么多东西，老师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好！”小家伙们大声回应道，都是些孩子，正是嘴馋的时候，之前一直记着家里的叮嘱没敢偷吃，但现在老师发话了，他们忍不住地高兴。 家长们太过热情，饭菜都盛得满满的，半桶米饭半桶菜，是生怕给周瑜饿瘦了。 “老师，吃鸡腿！” 小苹果小手抓着鸡腿就伸了过来，汤汁便顺着鸡腿流到了袖子上，周瑜忙去给女孩儿擦掉，然后探头在鸡腿上咬了一小口：“嗯，真香！”随后又将鸡腿推了回去：“小苹果也多吃点，长得漂漂亮亮的！” 小姑娘便高兴地笑着，两只手抓着鸡腿啃。 “老斯，次漏。”三儿都快被小伙伴们挤得看不见了，只一只手倔强地举着，手上捏着块红烧肉。人太多，他怕落了后，都来不及拿筷子。 “老斯，我洗过手的。”小脑袋又挤了出来，朝着周瑜咧开嘴，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五指张开给周瑜看，整个人都是前倾着靠在前面的小伙伴身上。 然后，啪叽，摔了，周瑜又赶忙给扶起来。 小小子手举得高高的，手上的红烧肉没掉在地上，反倒是下巴给磕了，疼得眼泪汪汪的。 小家伙被周瑜抱在怀里，小鼻子抽抽的，脸上滴溜着眼泪，手捏着红烧肉举到周瑜嘴边：“老斯，吃漏。” 一张口，就爆出个白色品质低等级的门牙来。好嘛，这回风更大了，周瑜感觉教室都凉快了许多。 “老师，我也要举高高！”一年级的娃娃伸出了手。 “老师，赵丽丽踩我脚了！”二年级的皮孩子在控诉。 “老师，什么时候吃西瓜呀？”三年级的娃儿盯着西瓜。 “咕咚。”我们可是四年级，不是三岁小孩了，是全校的老大哥老大姐。 然后就在一旁跟着咽口水。 手忙脚乱了快一个小时，这顿饭才终于算是吃完了，小家伙们一个个都坐在椅子上，摸摸溜圆儿的小肚子，一脸的满足。 米饭还剩不少，但也不会浪费，拿去倒在后院喂鸡。 周瑜在后面果园散养了两百多只芦花鸡，孩子们每天午饭是不愁鸡蛋吃的，就是天天咯咯哒咯咯哒地有点烦人，大概顶的上半个女人了。 吃饱喝足，周瑜将眼前的狼藉收拾干净，又把孩子们带来的保温桶洗干净，倒扣在外边儿控干水分。 临放学还剩差不多一个小时，孩子们现在大概率是看不进去课文的，干脆就讲个故事吧。 周瑜搬过椅子，在讲台上坐下：“老师给大家讲个故事好不好？” “老师，我要听西游记！” “我要听白雪公主！” “那些都讲过了，今天老师给大家讲个新故事。” “好！” “从前呐，有个小山村，村口啊有一座很高很大的山，村民每次去镇上赶集，都要走好久好久。于是全村人就商量，打算把山给挖通，挖出一条路来，这样去赶集就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了。 有人就问，那么高的山，什么时候才能挖掉？村长就回答，大家一起挖，我们挖不通还有我们的儿子女儿，儿子女儿挖不通，还有儿子的儿子，女儿的女儿，不管要挖多久，一定要把山挖通！ 说干就干，他们挖呀挖呀，突然挖到一块大石头。一块好大好大的石头，然后就挖不动了，但他们没有放弃，用小凿子一点一点地凿。 终于，他们打碎了石头，还来不及高兴呢，就看见从石头后面窜出两个妖怪来，一个是蛇精，一个是蝎子精。” “老师，我知道，是葫芦娃！”有娃娃举手了。 “不是葫芦娃，不许打断老师说话！” “哦。” “这两个妖怪会使用法术，他们一用法术，天上就下起了暴雨，大雨引起了泥石流，把之前挖好的路又给埋住了，还冲毁了村里不少的房子，村长的腿也被掉下来的石头砸断了。 但村民们还是没有放弃，他们养好伤，修好了房子，又扛起锄头，拿起铁锹，去挖山了。他们挖到妖怪的洞府前，妖怪又用起法术来，把地面变成了泥潭，让所有人都不能动弹。 但村民们就用手里的锄头和铁锹，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挖了出来。妖怪又朝着他们吐火，村民们脱下衣服把火打灭了。妖怪一挥手，又弄来很多大树挡在前面，村民们就用柴刀一下一下地把树全给砍掉。 后来啊，他们终于挖通整座大山，挖了一条好长好长好宽好宽的路，妖怪也被打死了，他们去赶集也终于不用走好远好远的路了。他们不但可以去镇上，还可以去县城，可以去好远好远的地方。” “老师，我知道！”四年级的小武举起手：“就是我们村口的路！” “是啊。”周瑜笑了笑：“就是我们村口的路。” “那老师，我爸爸也打过妖怪吗？”隔壁村的小燕子伸直了脑袋盯着周瑜，脸上带着满满的期待。 “当然打过！”周瑜重重地点点头：“当初有个小蛇精想要咬老师，就是你爸爸帮了老师，他一锄头就把那妖怪打死了！” “老师老师，那我妈妈呢？” “图图你妈妈可厉害了，当初有一大群野猪精想要攻击我们，只见你妈妈手一伸，大喊一声‘枪来’！一把枪就突然出现在了你妈妈手上，你妈妈手持长枪，朝天就是biabiabia，三声枪响之后，野猪精早就跑得没影了。要不是现在野猪精受国家保护啊，你们大家都能吃上野猪肉。” “老师，我爷爷呢？” “你爷爷可就更厉害了，想当初老师我在外面闯荡的时候，也是听过你爷爷‘铁拐横山’的名号的，一根铁拐用得是虎虎生风，恍若隔世。当然，恍若隔世这词你们可能不理解，总之就是很厉害就是了。” “老师，我哥哥也去了，他打妖怪了吗？” “当然也打了，当时你哥哥呀......” 午后黄昏，阳光正好，虫声不燥。 清风白云，高山流水，恰是年少。 第七章 杯莫停 夕阳被云彩熏得昏黄，风声树影堆堆叠叠，灰白的水泥地陈旧地有些发蔫，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地瞎扑棱着，藏匿的虫儿不知疲倦，把白昼拉得老长老长。 周瑜宰了只鸡，烧开了水，正在一旁拔着鸡毛。 远处的影子渐渐走近，黄小厨也过来蹲下：“还好，没来晚。” “原来是哥哥当面，小弟有礼了。”周瑜甩甩手上沾着的鸡毛，抬头朝众人笑笑：“你们来早了，我这才刚开始准备呢。” “就是想着过来帮忙的。”鸡毛有点拔不动了，何炯又给淋了些开水。 “周老师好！”彭彭和梓枫跟周瑜打招呼。 周瑜笑笑，又朝一旁几位摄像大哥点点头：“你们好。” “晚上打算做什么好菜招待我们呢？”黄小厨起身到厨房里瞅了瞅。 “都是些家常菜，地里有啥就吃啥。”周瑜把褪了毛的鸡洗了洗，提溜进厨房。 何炯翻了翻周瑜挂在灶台上边的熏肉：“鸭子，熏鱼，呵！还有竹鼠呢！” “山里就这些个东西。”周瑜剁着鸡，扭头瞅瞅几人：“你们要是想吃什么鲍鱼龙虾我这儿可没有。” “就是冲着山货来的。”黄小厨捋起袖子，帮着打下手。 何炯笑笑：“老黄在我们面前说了一下午了，就盼着一会儿跟你多喝两杯，正好明天周六，你也不用上课。” “那得看黄大哥酒量行不行了。” “嚯！你这口气不小。”黄小厨故作惊讶地看看周瑜。 “来这儿这么久，也算是锻炼出来了。”把鸡块放到碗里，周瑜又开始切配料：“之前我自己酿的酒还没喝完，一会儿大家伙尝尝。” “哟，你还会酿酒？” “跟村长大叔学的。”周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世间唯美酒与美食而不可辜负。” “那是你还没碰见美人。”何炯吐槽道。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彭彭和梓枫二人站在一旁，想上去帮忙，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何炯见状，招呼两人：“彭彭和妹妹去把碗筷洗洗。” “哦。”两人点点头去了，一会儿洗好了碗筷又回来，厨房太小，两人就搁门口当门神。 直播间里。 “一起做饭唠家常，好温馨啊。” “温馨有爱，我真是爱死他们了！” “我仿佛看到了我家的影子，老爸老妈一起做饭，聊聊家常，吵吵嘴，我和弟弟就在客厅看电视，真好。” “爹！” “嚯！这位更是重量级的。” “哄堂大孝了属于是。” “周校长还单身，我可以！” “周校长是我的！” “周校长，请速速与我击剑。” “既然你们都去抢周校长，那黄老师我就抱走了。” “慢着，我全都要！” 直播间又充满快活的空气。 饭菜上桌，天也已经黑了。 鸡鸭鱼肉爆炒竹鼠，外加一个汤，一盘青菜，一共八道。 周瑜擦擦手，把围裙摘了，提溜着个小壶去打酒。 桌子是用几张不用的老课桌拼的，就摆在操场上，地上点着盘蚊香。 众人纷纷落座，周瑜提着酒壶回来，倒了三杯，又抬头看两个小年轻：“彭彭和妹妹要喝么？” 彭彭咧开嘴，有些发胖的脸看上去憨憨的：“我可以喝一点。” 梓枫一脸的兴奋劲：“我也能喝，我成年了！” 众人纷纷笑起来，又拿过两个小杯子，给二人倒了杯。 “快尝尝这酒怎么样？”周瑜看看众人。 黄小厨抿了一口，咂么咂么嘴：“入口醇厚，有回甘，你这里边放了不少东西吧？” 彭彭和妹妹见状，也紧跟着抿了口。 周瑜点点头：“嗯，放了些药材，还泡了条蛇。” “蛇？”梓枫顿时小脸煞白，忙朝着地上呸个不停，一帮的彭彭笑着给妹妹倒了杯水，拍拍后背。 “哈哈哈哈！” 周瑜笑着招呼众人：“来来来，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彭彭和梓枫两人早就吃饱了，周瑜三人还在边喝边聊。 梓枫在一旁听着，彭彭不时给三人添酒，两人偶尔插句话。 周瑜已然是有些醉了，其他两人也差不多。黄小厨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吃了口菜压压酒气，看着周瑜：“你是打算一直待在这里么？” 周瑜放下杯子，摆摆手：“大概再过两个月我就走了吧。” “为什么？”何炯问道。 “教完这个学期，学校就要被撤掉了，到时候孩子们就都去镇上上学了。”周瑜靠在椅背上，抬头望见星光漫天：“路已经修好了，到时还会有车子接送孩子们上下学，我一个人教这么多孩子，也怕教不好。”他又端起杯子，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渗出来，顺着手臂溢满了酒杯：“挺好的。” 几人都沉默了，黄小厨示意彭彭倒酒，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嘛，还没想好。”周瑜晃晃脑袋：“大概先回家一趟，然后到处走走，旅旅游什么的。” “挺好。”何黄二人点点头，又跟周瑜碰了碰杯。 周瑜一口气干了：“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年，也总算是能放松放松了。” 周瑜脸上有些落寞：“我可以，在没事的时候，在无聊的时候，想的时候。 到一个地方，不相同的地方。 到这个地方来， 来的吧， 可以瞧一瞧， 不一样的地方，不相同的地方， 很多，很多。” “这是老师写的诗吗？”梓枫好奇地问道。 周瑜笑笑，没答话。 醉意更深了。 “此诗当浮一大白！”黄小厨又端起了酒杯。 “干了！”周瑜笑得更大声了。 “老哥我不会写诗，就给你唱首歌吧。”黄小厨清清嗓子，心火就直接烧起来了。 “心火烧，心火烧......”其他人也跟着吼几嗓子。 这火终于是烧得没声儿了，何炯开口道：“周瑜你上午不是教孩子们唱了首歌么，我们没听全，你再给我们唱唱呗。” “那歌儿我现在唱不了，”周瑜摆摆手：“怕控制不住。”他踉踉跄跄地起身，想去办公室里拿吉他：“我给你们来首下酒的。” 彭彭忙给他又扶着坐下，小跑着去把吉他拿了过来。 周瑜抱着吉他，随意地拨着弦：“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是李白的将进酒，众人都歪着身子，一只手撑着脑袋在那儿听着。 大概是真醉了，周瑜嗓子都有些沙哑，他靠着椅背，就那么嘶吼着：“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他唱着唱着，又停下拨弦的手，端杯向何黄二人，嘴中仍旧唱着：“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沙哑的声音融进漫山星光，带着些轻狂醉意，又或有几分恋恋不舍。 将进酒， 杯莫停。 第八章 黑，红 “李白若是听了，肯定会高兴地要跟周校长一醉方休吧。” “李白——著名的唐朝摇滚教父，辛弃疾——宋朝摇滚领军人物。” “河南拔智齿。” “这歌确实下酒，我连喝八大碗！” “我愿用室友十年寿命跪求周校长出完整版。” “我就是他室友，我也愿意。” “三分月光可佐酒，一曲长歌作盛唐！” “表面上我是周瑜，其实我是李白哒！” “阔诺李白哒！” 网友关注的重点都在周瑜唱的将进酒上，彩虹屁拍得是一个比一个响亮。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那么几个喷子，像是鲨鱼嗅到了血腥味，一个个都忍不住地跳出来，盯着周瑜之前所说的“即将离开”而不放。 “呵，什么校长，什么老师，之前向往没来的时候不说话，现在向往又给他带火了，就不想着教书了。还什么‘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真是冠冕堂皇，不就是想着复出捞钱么，我呸！” “他要是继续支教，我还敬佩他是条汉子，结果呢，一火就想着离开，说什么舍不得孩子们，呸！快进到周瑜复出，脑残粉们含泪撒币支持。” “大山里出了文理状元确实了不起，但这跟周瑜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教了人初中，教出状元不应该是高中老师的功劳？什么时候初中生也能高考了？” “不过是支教七年，还真把自己当圣人了？” “就是，之前捐款门的事他可还没拿出证据呢，一堆脑残粉，人说自己匿名捐献你们就信了？” 富有正义感的网友哪能看得下去，直接就给怼了回去。 “不过是七年？人周校长给村里修路建屋，带着村民们脱贫致富，到了你们这儿就成了‘不过是支教七年’，换你们，一个月都待不下去！你们是良心被狗吃了？哦，不好意思，你们好像没有良心。” “全国那么多所安诚希望小学和福利院，你们不会去查？官媒都出面肯定周校长的功绩了，你们又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嘤嘤狂吠？” “你们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王军同学说得那么清楚，你们是装不知道是吧？村民们集体给周校长行拜师礼你们看不到是吧？” “理这些黑子做什么，他们除了敲键盘喷人，自以为特立独行地博关注，还有什么用？” 人红是非多，总有那么一小撮人自以为是，觉得世人皆醉我独醒，凡是大众所看好的，他们就唱衰。 世界那么大，不出几个傻逼，你还以为活在天堂呢？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周瑜，因为他是个正经人。 周瑜是被何炯和彭彭给抬进屋的。 他确实喝多了，浑然忘了自己是在拍节目，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苦闷和他人的不理解，都借着酒劲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真是轻松啊，好久都没这么肆意过了。 一杯接一杯，他终于是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好在明儿是周六，能好好地睡上一觉。 何炯也有些醉意，但意识清醒，他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从一开始就留心着没怎么多喝。 两人把周瑜给放到床上，帮忙着把鞋和外套脱了，何炯指挥着彭彭打来水给周瑜擦了擦脸，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 忙活完一切，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 彭彭一抹脸上的汗，看着床上转了个身正睡得香甜的周瑜，开口道：“周老师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是啊。”何炯抬手擦了擦眼角：“真是难为他了。” 两人不太放心，又在房间站了一会儿，给周瑜留了盏小台灯，这才轻轻地关上门出去，外边儿还有一位醉倒的呢。 周瑜是凌晨五点多钟被渴醒的，意识清醒了许多，就是头疼得厉害。下床上了趟厕所，又喝了一大壶水，抬头看看窗外，天边已有些许光亮，他拉上窗帘，复又上床睡了过去。 这一觉是直接睡到了下午一点来钟。 周瑜打着哈欠下了床，拉开窗帘，阳光晃得很，他眯了眯眼，片刻后适应过来，开门打算去洗个澡，这一身酒气太难受了。 一打开门，视线正好看见操场。 嚯！好家伙！ 只见操场上是站满了人，各式各样的，脸生，显然不是本地的。 那些个人手里全都拿着个自拍杆，正对着手机说着话。 “家人们，我现在就站在出云小学的操场上，一会儿老师醒了，我立马就拜师！” “那些质疑我拜师诚心的，别让我在云山县看见你们，否则，没你们好果汁吃！” “如果你看到身边的人正在抽烟，对他说no smoking，no smoking......” “阿亮，给家人们整个活！” “新来的老铁们给主播点点关注，点点小红心，不要钱的。” “周老师啊，老师在睡觉呢，敲门？怎么能去敲门，老师在睡觉，我们做弟子的当然是等老师睡醒了，怎么能去打扰，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啊？我们这叫什么，对，程门立雪......” 哟，真看不出来，居然还有人知道程门立雪，这至少也得是个小学本科了。 操场上这满坑满谷的，得有个百来号人，乞丐们都穿得光鲜亮丽，顺口溜是一个比一个会说。 村长和一些村干部也在，正苦口婆心地劝着众人离开。但完全劝不过来，好容易给弄走一个，一扭头的功夫，人又溜进来了。 操场上是群魔乱舞，吵吵嚷嚷地把鸟儿都给吓跑了。忽听见教学楼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众人纷纷扭头看过来，把周瑜给看得心里一咯噔。 视线对上，然后便是片刻的沉默。 紧接着，众人全都转过身来，调整着拍摄角度。再然后，跪下，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这波怎么说？1000块！ 几个大子丢进碗里，叮叮当当好听得很，乞丐们便笑开了颜，膝盖上的灰也懒得去拍，说着漂亮话在那儿感谢老爷。 百来号人蛆也似的涌上前，挤在一块，手机都要怼到周瑜脸上了。 村长等人赶忙过来，挡住眼前这一群。 “周老师，记者又来了，听说是央视的呢，市长也都来了，现在正在柏树村视察呢，一会儿就过来，说是要给你颁奖。”村长脸上的褶子笑成了小笼包。 周瑜愣了愣：“我先洗一洗，一会儿再说。”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极了粪土，浑身都散发着清香。 第九章 杰出青年周公瑾 周瑜洗了个澡，刚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市领导就领着记者到了。 这踩点的功夫跟某斗帝有得一拼了。 也多亏了市长一行人的到来，周瑜总算是摆脱了那帮子烦人的网红，然后便跟村领导一起，带着市长一行人在村里视察。 市长考察了出云村近些年来的变化，对村领导班子所取得的成效和努力进行了充分的肯定，并详细了解了扶贫专项运动在推进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困难，给予了相关的意见及建议，以更好地促进村子的发展。 市长还热情地接见了本省理科状元王军同学，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市长对于王军同学的成绩予以了肯定，并鼓励他戒骄戒躁，再创佳绩。 随后，在村民的见证下，市长为出云希望小学校长及老师周瑜同志颁发了杰出青年奖，并拍照留念。 周瑜手捧着奖牌，听着咔咔个不停的快门声，突然就想出声感谢一下所有tv，好歹是忍住了，没破坏气氛。 颁完奖，央视记者又对周瑜进行了专访，一直忙活到傍晚，总算是给领导和记者欢送走了。 把厨房里昨儿个剩的米饭倒在后院喂鸡，晚上《向往》的众人又喊周瑜过去吃饭，被周瑜拒绝了。跟着领导转悠了一下午，给他累的够呛，晚上随便应付了两口，就早早地躺下了。 这眼睛一闭一睁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周瑜起了个大早，下碗面条吃个饱饱，双手一背，谁也不爱，搁村里瞎溜达消食。 “周老师，又起这么早啊！”趁着早上日头不大，大部分村民都在地头干活，瞧见周瑜搁路上散步，便笑着跟他打招呼。 “没您早，吃了么您？”周瑜也笑着招手。 “干完这点回去再吃。”村民挥舞着锄头：“这会儿凉快。” “那就不打扰你干活了，我溜达溜达。” “周老师慢走。” 周瑜走在路上，看着眼前的大好河山，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瞧见这些地没，这都我好大哥好大姐的！ 搁村里转悠了大半圈，面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周瑜慢慢地往回走，瞅见《向往》节目组的众人也起了床，四人正站在篱笆后边儿刷牙呢。 于是大老远地挥了挥手，跟众人打了招呼，又看看一边还在地里忙活的村民，想着学校后山那片果园似乎得松松土了，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引擎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周瑜心中一咯噔，想着，不会是那帮子网红又组团磕头来了吧？ 车子在视线尽头的转弯处冒出头来，还好，是辆保姆车，应该是《向往》请来的嘉宾。 得亏不是那群“逆徒”，周瑜摇头笑了笑：今儿才来，我还以为节目组这季请不起嘉宾了呢，就是不知道这来的是谁。 心中高兴，周瑜哼着小调，颠着步子进了学校，然后把门给锁上。 戴上草帽扛上锄头，劳动最光荣，山贼王今儿我当定了！ 学校的果园很大，得有个几十亩地，平日里都是村民们帮着打理，周瑜一个人当然是干不完的，干到哪算哪。 锄头挥舞，汗水直流，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周瑜总算是给一亩多地的石榴松了土。坐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会儿，喝喝水，周瑜又扛着锄头往山坡下走了。 一会儿还得给果树施肥。 放下锄头，我就不能挖你，但拿起扁担，我还能浇你。 周瑜挑着两黑色大塑料桶往学校厕所后走，化粪池就在那，上边儿用红砖砌了墙围起来，石棉瓦搭的顶。 周瑜拿起一旁放着的竹筒做的长勺，把发酵后的粪水舀进桶里，有些臭，但他习惯了。 记得前世读小学那会儿，学校的后山坡上种着一大片的橘子树，每周二下午的劳动课，老师们便组织学生给果树松土施肥，一人挑多少桶肥都是有指标的。 每次劳动课过后，都会有不少同学身上沾上些粪水点，臭烘烘的，总让人感觉这不是给果树施肥，而是在给学生们施肥。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错，毕竟老师是园丁嘛。 然后到了秋天的时候，桔子熟了，校长还会组织人手采摘，摘完后会给每个学生发一袋，得有个五六斤的样子，顺带着老师还会自己出钱买些瓜子花生，也给同学们散了。印象中分橘子通常是在上课的时候，歪管什么课，发完桔子后老师都会给个十分钟的样子让同学们尝味道。老师自己也坐讲台上吃，边吃边说些笑话。 不过后来周瑜上六年级的时候，桔子树都老化了，结的果也没以前的甜了，学校便砍光了橘子树，改种石榴，周瑜到毕业也没吃上学校的石榴，倒是颇为遗憾。 又忙活了一个多钟，浇了半亩地，周瑜便听见校门口传来声音。 “大都督，快开门，你别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边。”是黄小厨的声音。 何炯也在那儿喊：“公瑾啊，快开门，看看谁来了。” 随后便是个女子的轻笑声，听声音不是梓枫妹妹，应该是来的嘉宾。 “来了！”周瑜放下手里的活计，洗洗手，又洗了把脸，这才去校门口把门给开开。 “弟子恭迎师尊！”周瑜一打开门，跟在节目组后边的网红大队便齐刷刷地喊道。 好嘛，又来了。周瑜一脸无奈：还师尊，角色扮演这么起劲呢？ 周瑜忽然有种星宿老仙的感觉，好家伙，这要是再来一帮子，自己就能法驾中原一统武林了。 “周老师好！”众人跟周瑜打招呼。 “你们好。”周瑜忙把节目组的众人迎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师尊，就让弟子进去吧！”学校的围墙挺高，上边还插着碎玻璃，那帮人进不去，就在门外喊。 呸！给你起名字了么就一直加戏？ “都督，你可算是来了。”黄小厨拍拍周瑜肩膀，笑着朝一旁站着的嘉宾扬了扬下巴：“看看是谁来了？” 何炯怪笑着闪到一旁，露出刚才被他故意挡住身形的女子。 “周老师好。”那女子朝周瑜一笑，微微低头，抬手理了理垂在胸前的发丝，脸上带着几分晕红。 周瑜一愣：“额，小乔？” 第十章 小乔 话一出口，周瑜就感觉不妥，忙又改口：“乔老师，真没想到这次的嘉宾会是你。” 周瑜看了女子一眼，心道原来是她，难怪何黄二人公瑾都督地喊个不停， “公瑾啊，都是同龄人，叫这么生份干什么。”何炯抬手假模假样地摸摸并不存在的胡子。 黄小厨朝周瑜抱了抱拳：“都督，何先生言之有理。” 何黄二人相视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在一旁闲着没事充当保镖的导演默默地掏出了手机，音乐，起！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这是周瑜刚出道那会儿的“原创”歌曲，不得不说，跟现在的画面很配。 《向往》的众人纷纷朝导演竖起了大拇指。 导演歪嘴一笑，战术后仰：什么叫国际大导啊！ 直播间的弹幕也顿时疯了。 “时隔八年，小乔和都督终于再度同框，磕到了磕到了。” “不愧是导演，直播没有后期，但他就是后期！” “我一脸姨母笑，这是什么神仙画面啊，爱了爱了。” “我在床上扭成了蛆。” “恭喜两位嘉宾牵手成功！” “吹牛逼嘞，瘦肉万岁！” ...... 周瑜一脸尴尬地瞅了导演一眼，导演这才掐掉了歌声，默默地把手机放回口袋。 女子也是觉得好笑：“周老师叫我墨微就好。” 周瑜点点头：“你也别喊老师了，叫我名字就成。” 乔墨微是跟周瑜同一时期出道的歌手，匪号“歌坛小天后”，模样温婉秀气，粉丝亲切地称其为“小乔”。 乔墨微出道即巅峰，与当时大火的周瑜也算是一时瑜亮，排行榜头名常被二人轮流承包。 两人当时的关系，怎么说呢，就像汪峯和章子仪——华语乐坛的半壁江山和其另一半。 因为名字的关系，粉丝还给两人组了cp，毕竟还有什么能比这常年在音乐排行榜相爱相杀的两人更好磕的呢？ 甚至还有cp粉写了“为了拯救即将被曹丞相八十万大军横扫的江东，周瑜夫妇决定出道成为三国偶像”的恋爱日常轻小说。 周瑜看过几章，u1s1，写得还不错，唯一遗憾的就是周瑜没钱给作者打赏盟主。 虽然在cp粉们写的书中两人早就一胎一百单八宝了，但现实中，两人的交集并不多，因为我周世豪现在没有心情听什么狗屁浪漫爱情故事，我现在就想搞钱！ 《格局》 于是周瑜主动退出了排行榜榜首之争，重心都放到拍电视剧电影上。 仔细想想，两人大概也就算是点头之交，都是网友cp磕魔怔了。 节目效果算是有了，众人回归正题。 黄小厨探头在周瑜身上嗅了嗅，眉头一皱：“你刚在干什么呢，身上怎么臭烘烘的？” 周瑜耸耸肩：“刚在给果树浇肥。” “周老师，我们一起给您帮忙吧。”彭彭脸上有些兴奋。 “这倒不用，我弄得差不多了，再说真让你们挑粪桶，怕你们受不了那味儿。”周瑜摆了摆手，又说道：“后山的橘子桃子快熟了，你们可以去尝尝。” “我们就是奔着果园来的。”黄小厨豪迈地一挥手：“弟兄们，走！” 周瑜领着众人往山坡上走，乔墨微跟在他身侧。 “我真的想不到你居然会来支教。” 乔墨微穿着件白色连衣裙，微风扯动裙摆，偶尔能瞥见小腿光滑紧绷的曲线。 “想来，就来了。”周瑜笑了笑。 山间的风最是温柔，身旁女子淡淡的香气萦绕，几缕发丝拂过他的手臂，像是少年时常见的美好。 “我看了新闻，感觉你好了不起。”乔墨微抬手压住头上戴着的草黄色帽子，看向周瑜。 “尽本分而已。”周瑜倒并未觉得有什么。 “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如果我俩角色互换，你也许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两人也不太熟，有一搭没一搭的纯属尬聊，乔墨微对于周瑜之前在节目里唱的两首歌很有兴趣，于是话题又转到音乐上来。 “你以后还会复出唱歌么？” “应该会吧。”周瑜点点头：“要恰饭的嘛。” 乔墨微一愣，然后笑起来。 “那到时候我可以找你约歌么？” “好说好说，相逢即使有缘，我可以给你友情价。”周瑜有些漫不经心，只当乔墨微是在跟自己客套。 乔墨微叹了口气：“我都两年没发新专辑了，一直没灵感。” “写歌嘛，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来。” 聊着就走到了后山的果园，周瑜挑了些个大饱满的橘子，摘下来分给众人：“绿色天然无公害，尝尝，可甜了。” 乔墨微剥开橘子，拿起一瓣放入口中：“好甜！” 其他人尝过也是赞不绝口，周瑜脸上便抑制不住地笑起来，又去摘了些桃子，洗了洗给大家伙分了。 节目组贴心地准备了野餐用的餐布，铺好了，众人便坐在树荫下聊天。 节目组也是很懂，镜头一直对着周瑜和乔墨微，两人一有对视或谈话，直播间就又是一大波弹幕。 周瑜看看导演：“我说导演，你这镜头一直拍我，一会儿出场费可得给我结啰，对了，还有刚才吃的橘子和桃子，我友情价，算你一块钱一斤怎么样。” 众人当然知道周瑜说的是玩笑话，黄小厨笑着凑过来：“好家伙，都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抠呢。”说完，手搭在周瑜肩上，对着导演开口道：“这可是我的挚爱亲朋，骨肉兄弟，得加钱！” 导演伸手比了个ok：“绝对少不了！” 日头高照，已近中午，众人收拾收拾，又赶回小屋去做午饭。 校门口待着网红大队还没散去，正对着手机高强度整活儿。如今周瑜可是个香饽饽，更别说《向往》节目组也在，这可都是钱呐，白蹭白不蹭。 临近饭点，附近的村民便用不锈钢盆装着饭菜过来叫卖，挺好，也算是贡献gdp了，周瑜看着这些个“逆徒”，突然觉得他们可爱了不少。 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周瑜便去天然居蹭饭去了。 今儿个节目组是高强度消费自己，就差镜头怼脸上了，自己都没收他们通告费，不行，这必须得吃回来。 吃饱喝足，又搁那儿陪着尬聊了个把小时，周瑜就背着手慢悠悠地回学校了。 明儿个上课，晚上得备课，下午又干些什么，看着不远处的网红大军，周瑜微微一笑：这些可都是我的爱徒啊，今儿个必须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劳动最光荣！ 第十一章 被风吹过的夏天 网红主播们见周瑜走过来，忙将手机对准过去：“周老师好。” 周瑜愣了一下：这帮人今儿个居然变正常了，没张口闭口师尊，难得。 他看看日头，对着眼前这帮人说道：“这大中午怪晒的，大家不如进学校休息一下，喝喝水。” 主播们也是一愣：周瑜今天居然主动过来，很不正常啊。 虽然心里觉得反常，但这白给的流量不要白不要，再说这大太阳天，确实是有些晒。 众人跟着周瑜进了校门，在操场的树荫下坐下休息，周瑜又打来山泉水，采了些水果分与众人。 “大家觉得味道怎么样？”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周瑜这才开口问道。 “甜。”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周瑜笑了笑，说道：“今天请大家来，是想麻烦大家个事儿。” “有啥事您说话！”主播们语气豪爽，但眼珠滴溜溜地滴溜溜地转着，显然只是客套一下。 周瑜也不在意，作为一个高质量人类男性，他自然不会当白嫖怪。 “村里的水果都快熟了，我想请各位帮忙在你们的直播间销售。” “小事儿，周老师你放心，保准给你办得妥妥的。”主播们停下话头看着周瑜，显然是在等周瑜提报酬的事。 “我刚刚跟几个村长打了电话，等一会儿他们到了，我们在具体谈谈合作的事。” 粤省光照充足，水汽丰沛，适合种植。村里这几年开辟了很多果园，但因为地方偏远，也就在本县周边卖卖，或是卖给水果商。但价格太低，一年到头，也就赚些辛苦钱，而若是通过网络销售，利润能高出来许多。 其实周瑜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开直播帮忙销售，但他对这方面了解不多，而现在自己面前有这么多现成的网红主播，不用白不用。这是双赢的事，主播也乐于帮忙，村民们也能了解熟悉了直播销售的流程，以后他们就能自己弄了。 不多时，几个村的村长和村干部便赶了过来，大家伙一起商讨合作事宜，谈了近一个小时，总算是将人选、时间等事项定下，主播们便欢欢喜喜地散了。 下午，周瑜用那用了好几年的笔记本电脑随缘更新了几张自己搬运过来的小说《斗破九重天之凡人修仙吞噬星空》，备备课，然后就在那儿出卷子。这学期只剩最后一周多的时间，也得给孩子们准备考试和暑假作业了。 一直忙活到了晚上，晚饭简单地对付了两口，洗了个澡，周瑜就搬来竹椅在操场纳凉。旁边放着个老式的收音机，咿咿呀呀地放着戏曲，周瑜怀里抱着半个用山泉水冰镇了几个小时的西瓜，抬头看着满天星光，不时跟着哼上几句。 《向往》的众人不出意外地又过来了，还自己个儿带着折叠椅，跟周瑜打了招呼后，便把椅子打开，在周瑜旁边躺了下来。 黄小厨看看周瑜怀里抱着的西瓜，笑了笑：“居然不叫我们，一个人吃独食。” 周瑜舀了一勺西瓜送进嘴里：“就知道你们会过来，我还留了大半个呢。”说完起身，又去把剩下那半个西瓜切了，端过来分给众人，工作人员也有份。 “吃着西瓜听着戏，吹着晚风看星星，你这够悠闲的。”何炯边吃边说道。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样的悠闲么。”周瑜摇头晃脑地跟着收音机哼了几句。 “说得好，这要是再配上点小酒和花生米就更好了。”黄小厨啃着西瓜说道。 周瑜摇头轻笑：“我可不敢再跟黄大哥你喝了，前天晚上可给我醉得够呛。” 众人都大笑起来：“当时是谁说自己酒量好来着？” 周瑜摆摆手：“只怪当时太年轻。” 吃完了瓜，众人都躺在椅子上看星星，不时聊上几句。 乔墨微躺在周瑜旁边，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粉色睡裙，裙摆只到膝盖，双腿修长，衣服随着躺下的动作被身体起伏的曲线扯动，又露出几分大腿温润细腻的肌肤。一对儿小脚放在凳子上，十个脚趾珠圆玉润，似刚剥皮的葡萄，随着此起彼伏的虫声轻轻摇晃。 她闭着眼，听着收音机里传来带着几分杂音的戏腔，被水色浸染过的唇瓣儿轻轻开合，正跟着一起哼唱。一阵风吹过，拨动女子发丝，淡淡地香气便带着几分凉意如水墨般晕染开来。 “墨微你这戏腔唱得挺不错的。”周瑜忍不住夸赞道。 乔墨微睁开双眼，转过头看向周瑜：“谢谢。”她拨了拨头发，露出细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被还未干透的发丝沾湿，水珠儿带着星光在凹陷处汇成一泓浅浅的清泉。 周瑜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没敢再看。 乔墨微似也察觉到了，脸微微一热，一抹绯红悄悄在脖颈上晕开，又被她拨弄的发丝遮掩住。 “周老师，不如你唱首歌吧。”乔墨微视线微微偏转，开口道。 “怎么又喊老师了？”周瑜笑了笑。 一旁的黄小厨双手枕在脑后，答话道：“对，喊老师就太生份了，名又是自称的，墨微啊，你以后就叫他‘公瑾’好了。” “没错。”何炯也点点头：“公瑾听着也顺口多了。” 梓枫：“我觉得何老师说得对。” 彭彭一抱拳：“俺也一样！” 两小家伙说完，对视一眼，在一旁捂嘴偷笑看热闹。 直播间里也是普天同庆，纷纷惊呼，cp磕了个爽。 周瑜没理会众人的打趣，清了清嗓，开始唱： “还记得昨天那个夏天 微风吹过的一瞬间 似乎吹翻一切 只剩寂寞肯沉淀 ......” 歌词里正好有“夏天”两个字，乔墨微说让他唱歌时周瑜便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首，这首是前世jj的歌，不过在这个世界，却成了周瑜的代表作之一，周瑜出道时，可没少薅杰伦和jj的羊毛，毕竟当初他就是听着这两位的歌长大的。 乔墨微对这首歌也熟，便下意识地接了下来： “如今风依旧在吹 秋天的雨跟随 心中的热却不退 仿佛继续闭着双眼 熟悉的脸又会浮现在眼前” 两人默契地唱和，歌声飘散在风中，静静地吹过夏天。 第十二章 老周，你要老婆不要？ 浮云四飘散，鸟雀驭着阳光翼下生风，虫儿吵吵嚷嚷，共着斑驳树影在摇晃，流水奔向远方，唤着行路的人，作别苍翠的山。 铃声响起，读书声罢，孩子们吵闹欢笑，茁壮如路旁的野草。 周瑜收起课本，摸摸这个小脑袋，捏捏那个的圆脸蛋：“准备好了吗孩子们？” 小家伙们高高地举起手：“准备好了老师！” 呜~是谁住在深海的大菠萝里...... 啊，没唱歌，一帮人奔着厨房就去了。 中午十一点半，放学的时间。孩子们是在学校吃午饭的，以前都是各自回家吃，后来周瑜嫌其他村的孩子走路回家费时间，又怕不安全，就自己掏钱，让孩子们中午在学校吃。 一帮小家伙自己做自己吃，当然，主厨还是周瑜，孩子们就是帮忙打打下手，主要是让他们有个参与感，等饭菜做得了，胃口也会好上许多，不容易挑食。 今儿个中午吃苦瓜炒蛋、宫保鸡丁、五花肉、还有鲫鱼豆腐汤。 先把米淘了放锅里煮着，周瑜去后山坡抓了五只鸡，利落地宰杀放血，放开水里滚一滚，然后丢给孩子们拔毛。他自己则从一旁养着鱼的大缸里捞出十来条鲫鱼，麻溜地刮鱼鳞开膛破肚，再切上些葱姜蒜和豆腐，然后点火下锅煮着。 又把摘来的九根苦瓜丢进装满水的大盆里，让孩子们洗。 “不要玩水啊。”周瑜叮嘱一句，又忙着去切鸡肉。 “公瑾啊，我们来了。”黄小厨的声音大老远地就传了过来。 周瑜在围裙上擦擦手，迎了出去，然后便见《向往》那一帮人走了过来。 周瑜故作惊讶道：“贵客上门，有失远迎，还请饶恕则个。”话音停顿片刻，又说道：“老几位这是来请孩子们吃大餐的？” 何炯笑笑摆了摆手：“我们是来蹭饭的。” “那你们会做饭吗？”孩子们呼啦啦地跑了出来：“老师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做饭的人就没饭吃。” “我们可会做饭了！”黄小厨捋起袖子。 众人皆是一笑，彭彭上前想捏捏小苹果的脸，却被小女孩躲开了。 不是都说胖子招孩子喜欢么，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彭彭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去年过年他胖了三十来斤，一直没瘦下来过。 周瑜笑着招呼孩子：“快喊伯伯。”他指着何黄二人。 “伯伯。”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 “欸！”何黄二人脸上满是高兴。 周瑜又指着彭彭和梓枫：“这是哥哥姐姐。” “哥哥好，姐姐好！” “你们好。”梓枫笑着蹲下身，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小猴子的头。 小家伙还挺享受，一双眼睛都笑弯了：“姐姐，你好漂酿。” 《情商》 彭彭一脸无奈：淦！ 周瑜又指着一旁的乔墨微：“叫......”他停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让孩子们喊姐姐还是喊阿姨。 乔墨微走上前，轻轻捏了捏小苹果的脸蛋儿，笑着道：“还是叫阿姨吧。”她今天换了身白色t恤，蓝色的牛仔裤紧贴着腰身的曲线，扎成马尾的头发摇晃着，元气满满的倒像是个姐姐。 “阿姨好！”孩子们喊，接着又跟节目组其他的叔叔阿姨打招呼。 一群人又往厨房走。 “今儿中午做啥好吃的？”黄小厨问道。 周瑜还没开口，孩子们就先抢答了：“有鸡，有肉，有鱼。” “还有苦瓜。”小燕子看看答话的图图：“你就不喜欢吃苦瓜，挑食，不是好孩子。” 图图顿时就急了，两耳朵都红扑扑的：“谁说我不喜欢吃苦瓜了，上次做苦瓜肉丸，我吃了好多！” “老师，图图在家就不吃苦瓜。”燕子跟周瑜报告，小姑娘跟图图是邻居，都住翻斗花园......不是，两孩子都是最里边儿青山村的，青梅竹马老不对付了，每天都吵吵。 “图图，可不能挑食。”周瑜摸摸图图的小脑袋。 “我没挑食，是爷爷奶奶做得不好吃。”小家伙辩解道：“没有老师做的好吃。” “那一会儿多吃碗饭，你看小燕子现在都比你高了。” “哼！”图图双手一抱，谁也不爱：“我以后肯定长得比她高。”说完又看看周瑜，伸手比划一下：“跟老师一样高。” “想长得跟老师一样高那就不能挑食。” “哦。”小小子点点头，鼓着嘴看着一旁的小燕子，恨不得现在就小宇宙爆发往上蹿上一蹿。 菜洗得了，接下来就是周瑜的事了，黄小厨也在帮忙做菜，其他人就在厨房外头跟孩子逗趣。 “阿姨，李好漂酿。”三儿歪头看了乔墨微老半天，这才壮着胆子走了过来，一开口，顿时风声大作。 “小朋友，你也好漂亮。”乔墨微蹲着身，摸摸三儿的脑袋瓜，笑了笑。 “我四蓝子汉，不能嗦漂酿的。”三儿捏着衣角，想了想，又开口问：“阿姨，李有脑公吗？”好嘛，掉了两颗门牙，小家伙现在连“老”字都读不准了。 “啊？”乔墨微愣住了。 三儿又继续说道：“我爸爸妈妈想让我姨姨给脑斯当脑婆，脑斯没同意。阿姨，你给脑斯当脑婆好不好？” 乔墨微顿时愣住了，脸有些发烫，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个，嗯，你看老师还那么年轻，不用着急的嘛，再说阿姨也老了。” 其余大人都憋着笑，摄像大哥肩膀抖个不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制住。 “阿姨不老，阿姨好漂亮。”小苹果双手扒着乔墨微的手臂，小脸满是认真。 一旁四年级的小武也插话道：“我哥哥都有女朋友了。” “小朋友，你哥哥多大了？”何炯忍着笑，憋着坏。 “我哥哥都高二了。”小武答道，接着又很努力地想了想，蹦出一句话来：“书上说过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众人实在是憋不住了，都放声大笑起来。小武像是得到了表扬，也跟着笑。 众人离厨房不远，周瑜自然也是能听到他们说话的，但刚才正盛汤呢，锅烫得很，他没来得及出言制止，如今他实在是hold不住了，赶忙放下锅走了出来：“小武，带弟弟妹妹去把碗和筷子洗洗。” “知道了老师！”孩子们呼啦啦地又奔进厨房，周瑜脸上臊得慌，没敢去看乔墨微，只余光瞥了一眼，却正好对上女子略带羞怯的视线。 “你们先坐，菜马上就好。”周瑜跑进了厨房。 乔墨微转过头，借着拨头发的动作稍稍挡住脸，微风拂过，枝头的鸟儿正叫得欢。 直播间的弹幕也是瞬间炸裂。 “小朋友们神助攻！” “啊，怎么能这么甜啊！！！” “强烈建议小乔常驻，我要看都督和小乔的甜甜日常。” “今天的精剪版我要是看不到满屏小爱心，后期就可以丢进学校化粪池蝶泳了。” “一梦千年，我只为与你相见！” “我酸了，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就是这种羞羞怯怯又让人小鹿乱撞的初恋的感觉，我爱死他俩了！” “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我宣布，这对cp我锁死了！” “我宣布你的宣布有效！” “《我们向往的生活》从今天起改名为《我们恋爱吧》，特此通知，欢迎大家持续关注！” “好耶！” ...... 第十三章 送别 饭菜做得了，端进教室，周瑜系着围裙拿着勺，孩子们规矩地排好队，等着老师打菜。 乔墨微被何黄二人撺掇着，也拿了个勺站到了周瑜旁边，帮着给学生们打菜。 每样菜都来一点，不能挑食。 “谢谢老师，谢谢阿姨。”打了饭菜的小家伙端着半个脑袋那么大的碗对着两人微微弯身，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没动筷子。 梓枫有些疑惑，于是便问一旁的小苹果：“小朋友，你们怎么还不吃呀？” 小姑娘摇摇头，两条小辫像拨浪鼓似的：“要大家一起吃。” 不一会儿，每个孩子碗里都是满满一碗饭菜，他们安静地坐着，小身板挺得笔直，双手叠放在桌子上，还是没动筷子。 乔墨微正想问问周瑜，却见一旁的周瑜身子亦是挺得笔直，然后他缓缓开口：“锄禾......” 周瑜刚一开口，孩子们便接着齐声念了出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们念得大声，小脑袋也随着韵律一点一点的，稚嫩的小脸上尽是认真。 一首诗念罢，周瑜大手一挥：“吃饭！” 孩子们这才拿起碗筷，埋头干饭。 “哇，这真是......”何炯赞叹地摇了摇头，一时间却想不到该如何形容。 黄小厨拍了拍周瑜的肩膀，用力地点点头：“周老弟，你是个好老师！” 众人也都看着周瑜，眼中满是赞赏。 周瑜却是摆了摆手：“我能教的也就这些了。”说完，拿起一旁的碗筷招呼众人：“我们也吃饭吧。” 菜做得挺多，毕竟节目组也有好些人呢，之前见《向往》的众人过来，周瑜便又加了菜量，饭虽然不多，但每人也能分上一小碗。本来多煮的饭是留着喂鸡的，现在只好暂时委屈一下它们了，自鸡动爪，丰衣足食嘛。 人太多，凳子却不够数，周瑜干脆就不坐了，打了饭菜就出了教室，然后往走廊上一蹲，欸，舒坦！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打了饭菜，躲在镜头外面吃，就是可怜几位摄像大哥暂时还吃不了，扛着摄像机还在跟拍，不过厨房里给他们留了，一会儿轮换着吃饭。 乔墨微端着碗出来，看见一旁蹲着的周瑜，笑了笑，走了上去：“你现在就跟村里的老大爷一样。” 周瑜正大口干饭，那叫一个香。他抬头看了看乔墨微，两人离得稍近，风能带来淡淡地香气，周瑜的视角能隐约看见女子不长的t恤下摆处偶尔露出的几分纤细腰肢。 周瑜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含糊道：“习惯了，这样舒服，想当初我小时候，端着碗饭能逛半条街，我爸可没少骂我。”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我们福利院院长。” “哦。”乔墨微点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提了提裤腰，也跟着蹲了下来。 另一边的彭彭和梓枫也想凑过来，却被何炯给拉住了，黄小厨一扬下巴，示意他们几个去旁边吃。 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周瑜忍不住笑了笑：“还说我像老大爷呢，你现在也有几分老大娘的神韵了。” 乔墨微闻言看了过来，视线一对，两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忙又错开视线。 周瑜转移话题掩饰尴尬：“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会儿你粉丝看见了，估计又得骂我，说我把你带坏了。” “你又不是没被他们骂过。”乔墨微笑了笑。当初的排行榜之争，虽有不少cp粉看得欢乐，但大部分的都是唯粉，两边是火力全开打得火热。 周瑜哈哈笑了两声：“快吃饭吧。” 乔墨微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吃着。 周瑜三下五除二地把碗里的饭菜干了个精光，辣椒也没放过，然后起身去洗了碗，后又走进教室看小家伙们有没有在乖乖吃饭。 周瑜一进教室，小苹果就把手里的碗给举了起来：“老师你看，我都吃光了！”说完又放下碗，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周瑜：“吃得好饱。” 周瑜蹲下身，掏出纸巾来给小姑娘擦擦嘴：“小苹果好样的！” 小女孩两只眼睛就笑起来，双手抱着碗筷往外面走：“老师，我去洗碗。” “嗯，不要摔着。”周瑜叮嘱了一句。洗手池对于一年级的小娃娃来说有点高，得在脚下踩个小板凳才方便够着。 “知道了。” “老师，我也吃完了！”几个小子争先恐后地给周瑜看自己的碗。 “你们也是好样的，去洗碗吧，顺便看着小苹果，小心别让她摔着了。” “收到！”几个孩子朝周瑜敬了个少先队礼，周瑜也回了一礼，孩子们这才小跑着出去了。 吃过了午饭，孩子们在教室里说话做游戏，有过家家的，有跳皮筋的。小武跟几个三年级的娃娃觉得其他人的游戏太幼稚，我们男子汉可不干这些，然后从课桌里掏出个铁环儿，用前端带有铁丝倒弯的竹棍赶着，在操场上跑得飞起。 周瑜这一帮大人在一旁的空教室里坐着聊天。 “你们不会打算在我这儿呆一下午吧？” “当然了，我们还可以替你给孩子们上上课呢。”黄小厨一拍胸膛：“怎么说我曾经也是个老师。” “大学和小学可不一样。”周瑜不置可否：“我给你出道题。” “随便出！” “1234=0，2567=1，3789=3，请问，41011等于多少？” “不对啊，3789不应该等于2么？” 周瑜摇了摇头：“就等于3。”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梓枫才不确定地开口道：“周老师，是等于1么？” 周瑜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众人一眼：“你们这连一年级都教不了。” “为什么等于1，不应该等于3么？或者等于4？”彭彭还没想明白。 一旁的黄小厨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是数圈儿啊。”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纷纷笑起来。 周瑜也是笑着打趣道：“你们这教孩子，可别给我越教越回去了。” 于是众人打消了教孩子的念头：“下午我们钓鱼去。” “那河沟里的鱼不大，也不好钓。”周瑜说道：“那先助你们永不空军。” 黄小厨微微一笑：“河里要是钓不到我就上你厨房缸里钓去。” “好家伙，土匪啊这是。”周瑜笑着看看众人，却正好对上一旁乔墨微的视线。 乔墨微眨了眨眼，开口道：“我一会儿就得走了。” “啊？这么快？”周瑜露出讶异的神色，但想了想：两天一夜，也差不多了。 于是朝乔墨微拱了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一路顺风！” 乔墨微正要再开口说话，却见一个小小子从外面跑了进来，原来是图图。 图图跑进来，拉了拉周瑜的衣角，一脸的委屈。 “怎么了图图？”周瑜问道。 图图噘着嘴，气鼓鼓的：“老师，赵晓燕过家家老当妈妈，还不让我当爸爸，就让我当儿子。” 这两小家伙！周瑜哭笑不得：“那老师去说说她。”说完看看时间，一点了，得让孩子们睡午觉了。 一行人又往教室走，周瑜跟小燕子说了两句，虽说先穿袜子再穿鞋，先当孙子再当爷，但也不能老让图图当儿子不是，于是让他们以后过家家就猜拳来定谁当爸爸妈妈，谁当儿子女儿。 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后，周瑜便拉上窗帘，催促孩子们睡午觉。见孩子们都老老实实地趴在了桌子上，周瑜这才领着众人往外走。 乔墨微走在周瑜身侧，小声地开口：“我一会儿就要走了，你不唱首歌送送我？” 周瑜正要开口，一旁趴在桌上的三儿突然坐了起来，举着手：“阿姨，我废唱歌。”而随着三儿开口，其他的孩子也都坐了起来，精神头十足地举着手：“阿姨，我们也会唱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这首《送别》原本是孩子们在每届六年级毕业考试以后唱给毕业生，不过一年前学校最后一批六年级的孩子毕业后，学校就只剩一二三四年级了，唱得就少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在孩子们稚嫩的合唱中，乔墨微朝众人挥了挥手，上了保姆车，车子载着她往前开去，歌声渐远，车子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周瑜收回目光，看看脸上带着坏笑的何黄二人，又看看孩子们，大手一挥：“睡觉！” 第十四章 过气明星的枯燥日常 看着孩子们趴在桌上闭上眼睛，周瑜摇头轻笑一下，轻轻地掩上教室门。 何黄二人走了过来，一脸赞叹地看着周瑜：“你呀，总能给我们惊喜。” 因为历史的变动，很多前世的名人都没有出现，众人自然把刚才孩子们唱的这首《送别》当成了周瑜原创的歌曲。 周瑜：你们都看见了，不是我主动抄袭，我是被迫“原创”的。 “什么时候把这两首歌给录下来，等小乔发了新专辑，你俩又可以在排行榜上相爱相杀了。”黄小厨拍拍周瑜的肩膀：“人小乔可还没男朋友呢。” “你俩刚不是互换了电话么，别老让女孩子主动找你，你得发挥主观能动性。”何炯也伸手搭在周瑜肩上。 好家伙，不就互换了手机号和微信么，你俩这操心得可够远的哈。周瑜略显尴尬地推开两人的手：“我老爹都没你们催得紧，两位大哥不去主持相亲节目真是屈才了。” 一旁的导演突然传来画外音：“只要你想，我们可以是相亲节目。” “导演说得对！”其他人纷纷点头。 “对什么对啊，你们这属于假公济私知不知道。”周瑜扫了众人一眼：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了，cp磕魔怔了吧？ 总不能一直盯着周瑜和小乔打趣，虽然粉丝们磕得开心，但两正主八字还没一撇呢。 何炯于是开口道：“你俩都是音乐圈的，多交流肯定没错，小乔现在不是要准备新专辑么，作为朋友，你可以帮帮忙嘛。” “瞎操心。”周瑜嘟囔了一句，假装打了个哈欠：“春困秋乏夏打盹，我得休息一会儿，下午还得上课呢，老几位要是精神足，可以在村里转悠转悠，顺便帮我们宣传一下村里的大好风光。” 这哈欠像是能传染似的，《向往》众人也是跟着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这吃饱喝足确实犯困，一会儿回去睡一觉，下午钓鱼去。” 众人正要往回走，周瑜又想起什么，叫住众人说道：“这几天村里的果园要采摘了，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儿可以去看看，有桃子李子荔枝龙眼芒果什么的。” 四人眼前一亮：“公瑾你放心，摘水果这事儿我们肯定帮帮场子！”黄小厨伸手在胸前一拍，十足地老大哥派头。 “得，那我先去睡会儿，就不送你们了。” 唉，你们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周瑜一脸无奈，跟众人挥了挥手，又打了个哈欠，不知是不是刚才那个哈欠的缘故，他现在还真有些困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兼办公室，拉上窗帘，周瑜躺在床上，正要睡觉，手机却震动了一下，拿起一看，是乔墨微发来的消息。 “谢谢，这两天过得很开心，等你出来了，我请你吃饭。” 这说的，好像我进去了一样。周瑜心中吐槽，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随后又立马察觉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敲着。 车子行驶在山路上，微微有些颠簸，乔墨微一只手撑着脸，目光垂落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提示音才响起，她赶忙拿起手机一看。 “不客气，谢谢。” 乔墨微一愣，随后又笑起来，五根手指轻轻起落，在脸上晕成一片涟漪。 周瑜躺在床上，突然没了睡意，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突然抬手朝自己比了个中指：淦，这大夏天的还老树逢春了怎么着？ 下午的课亦如往常，领着孩子们复习一下本学期的知识，又给讲讲故事，就这样到了放学。 周瑜站在学校门口，直到最后一个孩子被家长接走，他这才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周瑜是有辆小面包车的，原本是在路修好之后接送孩子们的，好让家长们省下时间干农活，但这几天因为村里采摘水果发快递什么的，就丢给村里了。反正现在村民们“双抢”已经干完，也有时间来接送孩子们上下学。 简单的吃过晚饭，洗了澡，头顶已是星光灿烂。周瑜躺在操场的摇椅上，脚下点着盘蚊香，手里拿着把蒲扇，收音机里传来老旧的唱腔，虫声蛙鸣点缀其间。 过气明星的下班日常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哦，原来是更新啊，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日更是不可能日更的，就只有划划水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他掐指一编，今日宜吃瓜划水，忌更新。 等平时更新的时间一过，读者们点开小说一看，发现今日无更，这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 生活嘛，就是得充满惊喜才精彩啊。 周瑜又捧起了放在一旁凳子上的西瓜。 美滋滋！ 手机震动了起来，周瑜拿起一看，是乔墨微发来的。 “周校长，在干什么呢？” “听风赏月吃西瓜。还有，别喊什么‘周校长’了，你又不是学生家长，我听着怪怪的。” “我觉得挺好的啊，现在网上都这么叫你。” “是么，我都好久没关注过了。”周瑜微微皱眉，这校长喊的，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搞物流的：“找我有什么事么？” 乔墨微趴在床上滚了一圈儿，想了一会儿才又发来消息：“我不是在准备新专辑么，没有灵感，找你取取经。” “付费咨询，一条五毛。” “那先给我来五十块的。” “一百块都不给我，好歹是小天后，大气点儿。” “你还是小天王呢，还在乎这五毛一块的啊。”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亲，五毛钱能买包辣条了。” “小天王还吃辣条，有没有点格局？” “吃辣条跟格局有什么关系，小天王还炸过牛屎呢。” “真的吗？哈哈！真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你是很高冷的人呢。” “高冷什么的都是谣言。” 两人天南地北话题跳跃，不知不觉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周瑜实在是困得很，撑不住了。 “我要睡觉了，明天再聊。” 乔墨微趴在床上，穿着件米黄色的宽松t恤，两条粉白细腻的小腿在身后晃动，不时踢在臀瓣儿上，荡起一阵浪花：“嗯，晚安。” “晚安。”周瑜盯着手机，想了片刻，又发来消息：“我倒是有一首歌挺合适你的，等这几天整理好了发你听听。” 乔墨微看着手机，好一会儿，笑容在脸上晕开：“好。” 微风入夜，周瑜做了个好梦。 至于有多好呢，这么说吧，至少是万字打底。 但其中细节不好细说。 总之第二天，周瑜六点不到就起床了，洗了个澡，又把衣服给洗了。 呼吸着清晨的风，周瑜伸了个懒腰：嗯，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十五章 空巢老人周公瑾 果园的采摘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播售卖的效果很好，村民们开着面包车和摩托在村里和镇上之间来回奔波，每天都有大量的快递要发。 马上就要到暑假了，周瑜每天除了给孩子们上课，放学后还得出卷子，偶尔更个一章小说，暑假作业也在县里新华书店定了。周瑜又抽空把之前说好的歌的词曲整理好，用学校那老旧的钢琴伴奏录了个小样给乔墨微发过去。 这期间，《向往》的众人偶尔过来看看，跟孩子们一起吃个饭，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总算是到了考试的这一天。 小家伙们坐在座位上，脸上有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因为考试完就放假了，可以每天待在电视前看个爽了。像什么西游记啊，白娘子啊等等，想看几遍看几遍。 周瑜在黑板上写下严肃认真四个大字，然后将试卷发下去。 “不许看书，不许说悄悄话，好好考试，知道了吗？” “知道了老师！”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卷子发下去，周瑜看看表：“考试时间一个小时，开始。” 孩子们端坐在位子上，开始认真答题，周瑜坐在讲台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就这么看着小家伙们。 他要离开的事还没跟孩子们说，怕说不出口，怕孩子们哭。 周瑜真的有些舍不得，记得他刚来时，大部分孩子们都还在咿呀学语呢，年龄最小的小苹果还在襁褓里喝奶。 小苹果是早产儿，周瑜当初还抱过她，小小个儿皱巴巴的，周瑜抱在怀里，心肝儿都跟着娃娃的呼吸在颤抖。然后小家伙长大了，三四岁的模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爸爸妈妈出门打工，爷爷奶奶又每天忙着伺候地里，她就天天跟着村里的哥哥姐姐往学校跑，摇头晃脑地跟着念课文、唱歌。 转眼都这么大了啊。 周瑜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村里又有了新生儿，咱小苹果也是当姐姐的人了呢。 周瑜目光环视整个教室，视线停留在这些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家伙身上，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初孩子们蹒跚学步时的样子。 都长大了，一个个的都皮实得很，就像这四周翠绿的山，就像这山环绕着的村子，真好。 周瑜给他们描绘了远方的样子，但以后的路还是得靠他们自己。孩子和村子都长大了，他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等发通知书那天再跟孩子们说吧。 周瑜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发呆。 小学的科目少，下午三点半就考完了，周瑜整理好收上来的卷子，看着孩子们脸上抑制不住地笑容，他也跟着笑起来。 把暑假作业发下去，周瑜伸手敲了敲黑板，孩子们便安静下来。 “明天就放假了，暑假很长，但不能太贪玩，不要天天都想着看电视，不要晚睡。在家要好好看书写作业，要帮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 周瑜点点头：“下学期就要去镇上读书了，都是大孩子了，在家要听家长的话，不要每天都在外边儿疯玩，尤其不能下河下塘洗澡，知不知道！” “知道了！” “三天后来学校领通知书，记得要穿校服过来，要戴红领巾。” “好！”孩子们已经等不及放假玩耍了。 周瑜停顿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呼吸有些颤抖：“放假！” “耶！”孩子们吵闹着飞奔出教室，撒着欢地跑。 周瑜就跟在他们身后，直到学校门口。 “小苹果再见。”周瑜挥着手。 “老师再见！” “小猴子再见。” “老师再见！” “图图再见。” “老师再见！” 他们背着的书包，像是展开的翅膀，乘着风，载着光。 ...... “小武再见。” “老师再见！” 孩子们鸟雀也似的飞走，剩下空空荡荡的巢。 周瑜倚靠着门框，斜阳昏黄，将影子拉长成古旧佝偻的树。 他嗅到田地里新插的秧苗，看见道路上远去的欢笑，听见铁门上斑驳的锈迹，触到风声中渐燃的炊烟。 他随手拔了根草叼在嘴上，像咬着烟似的，手掌贴着裤线轻轻打着拍子：“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水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水红墙......” 周瑜关上了学校的大铁门，胡乱地哼着。脚步缓慢，走过树荫，走过操场，走过燕子的巢，走过他来时的路。 周瑜走进教室，在讲台前坐下，整个人像是瘫在椅子上。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地起身，擦掉黑板上的字，将椅子倒过来放在桌上。 晚饭是在村长家吃的，一共有三桌，都是六个村的村干部。采摘的水果卖的差不多了，利润比之前多了许多，大家都很高兴，吃着喝着，天南海北到处乱侃。 周瑜喝了挺多，还破天荒地接过了村长散的烟，点上，用力地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大家忍不住地笑，又给他敬酒。 这顿酒喝到了晚上十二点，周瑜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学校。 直到第二天傍晚，他才悠悠转醒。 头疼得厉害，满身酒气。周瑜冲了个澡，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一看，十几个未接电话和消息。 是乔墨微打来的，之前周瑜发过去的歌被她们公司采用了，这几天会过来跟他签合同，乔墨微也来。 周瑜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消息。 “下午好。” 那边很快便回了消息过来。 “你今天怎么了？发消息也没回，打了好些电话也没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看着手机屏幕，周瑜忍不住笑起来：“谢谢，村里水果不是卖得不错么，昨晚跟村长他们喝庆功酒，喝多了。” 乔墨微看着周瑜发来的消息，皱了皱眉：“喝酒对嗓子不好，你是歌手，最好还是不要喝酒。” “嗯。”周瑜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乔墨微不知怎的，看着那个笑脸有些生气：你是老大爷吗，还发微笑表情？ 过了片刻，她才又打字道：“我们后天去出云村，跟你签合同。” 周瑜歪头想了想：“你这走了还没半个月呢，后天又过来，要是被《向往》拍到了，估计咱俩又得传绯闻了。”又加了个笑脸。 “你还想不想签合同，想不想赚钱了？”乔墨微气得牙痒痒，这该死的笑脸。 “想，当然想了。” 乔墨微生了会儿闷气，又道：“我想给孩子们买些玩具和衣服。” “那谢谢乔老板了，乔老板大气，我这儿先给你磕一个。” “哼！” 第十六章 下课！ 晚饭是在《向往》那边儿吃的，就何炯、黄小厨、梓枫、彭彭和周瑜五个人。嘉宾是下午走的，是这几年新晋的流量小生，周瑜也不认识。 也总算是走了，不然周瑜都不会过去。前段时间，只要嘉宾一来，都会去学校走上一遭，周瑜都感觉自己成了新手村boss，不管是谁都必须来打个卡，怪尴尬怪烦人的。 “你现在可算是退休了。”黄小厨开口道。 几个人坐在饭桌前边吃边聊，没喝酒。 “是啊，可算是退休了。”周瑜长出了一口气，但脸上却并未有多少高兴的神色。 “打算什么时候走？”何炯问道。 周瑜摇了摇头：“不知道，再说吧。” 众人都看出了周瑜此时的心情，跟着叹了口气：“怪舍不得的吧。” “嗯。”周瑜放下筷子，双手撑在身后：“都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他们才这么点高。”周瑜抬手比了一下：“小小个又脏兮兮的，天天跟在那些大个的孩子身后吸溜着鼻涕。”周瑜忍不住笑起来，人类幼崽可可爱爱，挺好玩的。 黄小厨夹了口菜，问道：“大后天就发成绩单了？” 周瑜点点头：“不错，都考得挺好，等后天一人一张三好学生奖状。” “好家伙，你这搞批发来了。”众人笑道。 “都是好孩子，学习认真，讲文明懂礼貌的，当然得好好夸才行。”周瑜又转过头看着镜头：“你们这期期都上学校打秋风，现在小家伙们就要从出云小学毕业了，你们不表示表示？” 黄小厨不停地点头：“这必须得好好表示。”随后又伸手指着镜头外的导演：“谢导，拍了咱家孩子这么多期，这会工资必须得结了哈。” “必须的，错不了！” 周瑜朝节目组的众人拱拱手：“作为出云小学的校长兼老师，我在这里先谢谢诸位的慷慨了。” “应该的应该的。”大家伙相视一笑，何炯看着周瑜，突然开口问道：“我们听说小乔也会来？” “嗯。”周瑜点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你们怎么知道的？” 何炯没回答：“你们这几天天天聊？” 周瑜摆摆手，拿起筷子夹菜：“就交流一下她新专辑的事。” 黄小厨指着周瑜笑：“心虚了心虚了。” 周瑜没好气地看了两人一眼：“什么心虚，我给墨微写了首歌，她这次来时跟我签合同，顺便看看孩子们。” 何炯摇摇头：“真的吗？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周瑜抬眼看了看几人，然后埋头干饭：“再不吃，菜就凉了。” “哈哈哈！”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天气多变地像个孩子，清晨还有阳光，一转眼的功夫却阴云遍布，雨随后便下了起来。 雨下得急，雨势有些大，但看情况应该下不了多久。 周瑜穿着身笔挺的中山装站在教室门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跟每个前来的孩子和家长打招呼。 当然，因为世界线的变动，他身上这身衣服不叫“中山装”了，但款式却与前世无甚区别。 教室被精心地布置了一番，拉着彩带，粘着气球。前后的黑板都画着黑板报，都是一样的内容。 黑板中央写着“我们毕业了！”几个大字，周围则画着学校的轮廓和小人，仔细一数，小人一共有三十个，其中两个稍大一些，那是周瑜和老校长，剩下的二十八个就是孩子们。 讲台上堆满了东西，有各种各样的玩具、衣服和书籍，这些都是乔墨微和《向往》节目组买来的。 人很快就到齐了，孩子们坐在位子上，双手交叠，小身子挺得笔直，身上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出云小学校服，红领巾也扎得好看。陪同而来的家长则坐在教室后面，脸上带着笑容。 《向往》节目组和乔墨微站在走廊上，安静地看着教室里面。 “同学们好！”周瑜走进教室。 “老师好！”孩子们叫得很大声，家长们也跟着喊。 周瑜微笑着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现在发成绩单，邓苹同学。” “到！”小苹果高声答道，圆圆的脸蛋露出可爱的笑容，走到讲台前。 “语文100分，数学100分。”周瑜念道，将成绩单递给小姑娘，随后又拿起一旁的奖状：“邓苹同学尊敬师长，友爱同学，爱学习懂礼貌，特颁发三好学生奖状，以兹鼓励！” 周瑜弯下腰，双手捧着奖状递过去，小苹果笑脸灿烂地接过去，朝周瑜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教室里爆发出掌声。 周瑜摸摸小姑娘的头，从讲台上放着的一堆玩具和衣服中拿起一个芭比娃娃和一身粉色的小公主裙子以及一本童话故事。 孩子们的喜好和衣服尺寸小乔和节目组都问过周瑜，自然不会差多少。 “以后要继续加油知道吗？” “知道了！”小女孩高兴极了，双手抱着娃娃和衣服，手上拿着奖状和书，跑到教室后面给奶奶看：“奶奶你看，我是三好学生！” “好好好，咱小苹果最棒了！” 芭比娃娃有个半米来高，小苹果小小个的都抱不过来，奶奶想着帮孙女拿着，却被小家伙扭着身子躲开：“奶奶，我抱得动，我自己拿。” 奶奶摸摸孙女的头：“好，你自己拿，快回去坐着吧。” “嗯。”小姑娘又小跑地回到座位上。 其他的孩子羡慕极了，看着讲台上那一堆玩具和衣服直流口水。 周瑜继续念第二个：“邓何同学。” 小苹果后排的小小子站起身来，用力地吸了一下鼻涕，校服很干净，他不想直接抹袖子上。 周瑜从兜里掏出纸来给小家伙把鼻涕擦干净：“语文100分，数学100分。邓何同学认真刻苦，勤劳勇敢，爱老师爱同学，特颁发三好学生奖状，以兹鼓励！” 双手递过奖状，周瑜又找出一个遥控小汽车、卡通衣服和西游记的连环画给小家伙。 “谢谢老师！”小小子抱着玩具汽车，听着掌声，脑袋瓜扬得高高的，鼻涕又流出来了，他用力一吸，走得是虎虎生风。 “邓力同学。” “赵丽丽同学。” “胡图图同学。” “赵晓燕同学。” ...... 周瑜一个一个地念，评语也都不带重复的，发奖状发玩具发衣服。 其他大人则静静地看着，在周瑜说完评语后给孩子鼓掌。他们能感受到周瑜此时复杂的心情，心中也是感叹不已，看着孩子们灿烂的笑容，他们是真的很想告诉孩子，周老师不会跟他们一起去镇中心小学，但终究还是没开口，因为周瑜之前嘱咐过他们，不要让孩子们知道这件事。 孩子们听了会伤心，会哭得眼泪汪汪的，周瑜也会跟着难过。 四十多分钟，才终于是把所有人的成绩单给发了下去。 孩子们说着悄悄话，怀里紧紧地抱着玩具，脸上忍不住地雀跃兴奋。 周瑜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视线在孩子们的脸上划过，周瑜沉默了一分钟，才缓缓开口：“大家这次考得都很好，老师很高兴，但不能骄傲自满，放假在家还是要多看书知道吗？” “知道了！” 周瑜脸上露出笑容：“下学期大家就要到镇上上学了，到了新学校也要好好读书，要听老师的话，多交新朋友，不懂的要多问，被欺负了要找老师。镇上车多，过马路一定要看车，先看左，后看右，没车了才能过去，要注意安全......”笑容渐渐敛起，他垂下头，视线在用力撑着讲台的手上失去焦距，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交代着自己能想到的每一件事。 心底的情绪在翻涌，周瑜终于反应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视线在每个孩子脸上停留：“今天算是大家从出云小学毕业的日子，毕业就要唱毕业歌，长亭外，预备，起！”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孩子们大声唱着，周瑜也跟着张口，却没有声音。 稚嫩的童声混在一起，竟也显出几分雄壮来。 家长们也在唱，作为出云小学的保留曲目，孩子经常在家里哼，他们也跟着学会了。 走廊上，节目组的众人也张嘴唱着，所有人的声音如河流般汇聚在一起，随着雨水一同落下，汹涌澎湃。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反复地唱了三遍，余音渐渐止息，周瑜转过身偷偷擦了擦眼角。随后视线在教室环绕一圈，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翘。 阳光正好破云影，染着几分水汽，透过窗户照进教室，暖暖的，轻轻抚过孩子的脸。 孩子们脸上带着笑容，眼中映出了彩虹。 周瑜双手在讲台上敲了敲，就如同平时下课整理课件一般： “下课！” 第十七章 后来的以后（求推荐求收藏） “心疼周校长，他怎么能这么暖啊。” “我一个男生居然看哭了。” “看着周校长双手在桌上一敲，我的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孩子们能去更好的学校上学，这本来是高兴的事，怎么我看得好想哭啊，呜呜呜tat” “他是个好校长、好老师，更是一个好人。” “好遗憾，我居然现在才认识他，但又好幸运认识了他。” 目送着孩子们离开学校，周瑜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不知是放松还是失落。 众人走了过来，黄小厨伸手拍了拍周瑜的肩膀，没有说话，何炯也没开口，抱了抱周瑜。 乔墨微默默地看着低头有些发呆的周瑜，半晌，她歪头一笑：“要不要我借个肩膀给你？” “算了吧，我怕你占我便宜。”周瑜终于抬头，咧了咧嘴。 “我，占你便宜？”乔墨微一脸的难以置信，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周瑜表情一看就很勇：“我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不知道有多少大姑娘惦记着呢。” “呸，不要脸。” 见周瑜开起了玩笑，众人也放松下来，纷纷说笑着。 看着身旁努力说笑的众人，周瑜心头一暖：“好了，我又不是小女孩，你们这样弄得我怪尴尬的。” 黄小厨揽过周瑜的肩膀：“正好新一期的嘉宾还没来，咱今天得好好喝两盅，庆祝你光荣退休。” 午饭是在天然居吃的，除了周瑜、乔墨微和《向往》的四人，还有跟乔墨微一同前来的海石唱片的副总赵安。 一行人边吃边聊，黄小厨看着周瑜，开口道：“小周你打算哪天走？” “就这两天吧。”周瑜答道：“现在放了假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何炯问道：“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先回趟家，我都两年没回去了。”周瑜抬头看着天花板：“然后去母校看看，前两天我班导给我发消息，邀请我参加今年的毕业晚会，之后的事......再看吧，还没想好。” 周瑜是在燕京音乐学院的毕业的，跟班导许丰关系挺好，当初周瑜被全网黑的时候许丰也帮他说过话，但可惜许丰毕竟不是混娱乐圈的，人微言轻，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 赵安抿了口酒：“我这次来本是想着邀请周校长加入我们海石唱片的，可惜周校长没同意，有些遗憾。” 赵安跟黄小厨和何炯也是老熟人了，趁着这次签合同的机会，想着请周瑜加入海石唱片担任音乐总监。 “赵哥叫我周瑜就行，可别再喊校长了。”周瑜笑道：“我今儿个已经是正式退休了。我现在就想放松放松，可受不了每天打卡上班的生活。但我也不是以后不唱歌了，还有很多合作机会的。” “那我就托个大喊你声老弟。”赵安笑着端起酒杯跟周瑜碰了一下：“来，干了！周老弟以后有什么好作品了，可得想着些我们。” “一定一定。” “大家一起干一个。”何炯笑着招呼众人。 乔墨微也跟着端起杯子，酒入喉，微醺的醉意随着风声在脸上散成云霞。她一只手撑着脸颊，看着周瑜：“正好有个机会，我新专辑目前才定下一首歌，不如你给我包圆算了。” “好家伙，你这还真不见外。”周瑜摇头笑笑：“我今天指定是不行了，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使唤的。” 黄小厨大手一挥：“都自家人，这见外就真见外了。” 你搁这儿搁这儿呢？周瑜一脸无奈：有这磕cp的时间，回家抱抱老婆孩子他不香么。 周瑜摆摆手：“这歌又不是批量生产，我可没那本事帮你给包圆啰。”虽然对他来说，好歌确实能“批量搬运”，但，我以后也要靠这些歌恰饭的嘛。 “你两现在是越来越不客气了。”何炯一脸笑意地看看周瑜和乔墨微。 乔墨微微微低头：“都是朋友。” 周瑜也点头道：“朋友说话那么客气干什么。” “真的吗？我不信。”众人不约而同地摇头，就连摄像大哥也在搞节目效果，扛着摄像头跟着大伙一块左右晃。 周瑜看看众人，好嘛，这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默默低头扒饭：“食不言，寝不语。” “哈哈哈哈！” 直播间的观众大概各个都要得糖尿病了。 “好甜啊，磕到了磕到了。” “梦想就要照进现实了么，想当初我天天追他两的同人。” “快进到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我这就开始写他俩的同人。” “扑街仔，你上次说写周校长支教的小说写了么？” “在写了在写了，都传了十六章了。” “666，可别太监了。” ...... 众人也没在这话题上过多纠缠，说说笑笑边喝边聊。 周乔赵三人都是音乐圈的，黄小厨年轻时也发过唱片，几人酒至酣处，又唱起歌来。 “心火烧心火烧......”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大伙唱了几首，又对周瑜给乔墨微写的歌提起兴趣来。 黄小厨看着乔墨微：“小乔啊，公瑾不是给你写了首歌么，要不给大家唱两句？” “嗯。”乔墨微点点头便开始唱：“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真就是唱两句，乔墨微就不往下唱了。 众人仔细咂摸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好歌，歌名叫什么？” “后来。”周瑜答道。 这首是周瑜前世脍炙人口的一首经典歌曲，原曲是霓虹国歌手组合kiroro的《未来へ》，是一首关于亲情的歌，后来被歌手刘若英翻唱成爱情歌曲，虽然是先上车后补票，但不得不承认，《后来》也确实经典。 “小乔不多唱几句么？” “现在就唱完了，等我发专辑后就没人买了。”乔墨微笑道。 “得让观众们保持新鲜感嘛。”周瑜对着镜头：“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小乔的新专辑。” “嚯，这就开始帮忙打榜了？”众人纷纷笑着盯着周乔二人。 “我也是有钱分的好嘛。”周瑜摆摆手：“赚钱嘛，不寒碜。” “借口，都是借口！” “哈哈！” 吃过了午饭，众人又在天然居睡了一会儿，下午三点来钟，乔墨微跟赵安便启程离开了。 周瑜回到学校，把教室又给打扫了一遍，然后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静静地站在走廊上，望着外面的天空发着呆。 第十八章 再见，周老师（求收藏，求推荐）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两天周瑜在六个村子里转了转，看望了一下村里的老人，又去孙悠悠和王军家坐了坐，叮嘱一下两个年轻人好好学习，不要松懈，还给王军拿了几万块钱。 王军一家自然是不收，说是今年果园收成好，家里不缺钱了，王军又是省状元，上学也会有奖学金，这钱他们说什么都不收。 但在这儿这么多年，周瑜哪能不清楚王军家的情况。王军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就指着土地吃饭，王军母亲又身体不好，只能干一些家务活，爷爷去世得早，奶奶又卧病在床多年。虽说今年果园收成好，销路也打开了，但那些钱对于这个脆弱的家庭来说仍是不够。 周瑜无奈，只好在临走时趁机会把钱给偷偷地放在了王军的床上，用被子盖着。 这天清晨，五点多钟，天刚泛着鱼肚白，周瑜就起来了，简单洗漱一番，然后收拾东西。 几身衣服和鞋子，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把吉他，行李箱都没有装满。 周瑜提着轻飘飘的箱子，却感觉手里无比沉重。箱子里装着的不仅仅是几件衣服那么简单，里面更有他七年的青春，有无数孩子和大人们的喜悲。 箱子里是他能回味一生的珍宝。 周瑜提着箱子走过教室，那里安静地如同他初来时的模样。走过后山的果园，硕果高挂，已见丰收。他伸着手，触摸着那些努力伸长的枝叶，最后，他来到了老校长的坟前。 老校长就被葬在后山的最高处，俯视着整个学校。 “校长，我走了。” 周瑜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是老校长生前最爱抽的甲天下，一块五毛钱一包。他抽出三根点燃，插在坟前的地里，然后把烟和打火机放在坟前，在一旁坐了下来：“不过您也不用担心，孩子们以后就在镇上上学了，我们修了路，会有车接送孩子，镇上的老师会教得比我好很多。”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也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点燃，烟味很冲，呛得他直流眼泪。 “这烟，可真冲啊。”周瑜看看手上的烟，又看看老校长的墓碑，流着眼泪在笑。 老校长一生未娶，无儿无女，学校的孩子们便是他一生的希望。当初看着来支教的老师一个一个离去，他心急如焚，但好在最后周瑜留了下来，希望也就留了下来。 老校长是笑着离世的，当初他就躺在周瑜怀里，紧紧地抓着周瑜的手，说：“小周啊，我不行了，孩子们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地教他们，让他们走出大山，去镇上，去县城，去市里，去那些我没有去过的好多好多的地方。” “嗯。”周瑜用力地点头，就这样承诺了自己的青春。 周瑜将烟头摁进泥土里掐灭，站起身：“我走了，校长，以后带着好烟好酒再来看您。”他手掌交叠在身前，朝着那墓碑深深一躬：“老师，保重。” 周瑜提着行李箱走到学校门口，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一呆就是七年的地方。 再见了。 六个村的村长和一些村干部走了过来，接过了周瑜的箱子和吉他，放到了面包车的后座上，因为要离开，面包车也被周瑜丢给了村里。 “周老师，现在就走么？”出云村的村长大叔问道。 “嗯。”周瑜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朝村长伸出双手：“王叔，给你。” 村长接过周瑜递过来的东西，那是学校的钥匙。 现在，钥匙已经给他们了，路，就在脚下。 “没惊动其他人吧？”周瑜问道。 几个村干部同时摇了摇头：“周老师你放心，就我们几个。” “那就好。”周瑜长出一口气，又看向一旁仍有些睡眼惺忪的《向往》众人：“黄大哥、何大哥、彭彭、梓枫，我先走了，到时候再见。” “一路顺风。”四人包括节目组的其他人员朝着周瑜挥手。天儿太早，直播并没有开启，这些镜头会被剪进精简版。 “再见！”周瑜上了车，打开车窗，朝着众人挥手。 “周老师，常回来看看啊。”其他村干部跟周瑜挥手。 “嗯，我会的。”车子启动了，载着周瑜向前开去。 车上就王村长和周瑜两个人，车子开得有些慢，景物在身旁走过，周瑜似乎感觉那些树木、山石在跟自己挥手。 再见啦！ 会回来的吧？ 周瑜一只手握拳撑在嘴上，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王叔，开慢点。” “好。”村长点点头，车子又慢了下来，车轮一圈一圈地滚动着，就像平日里周瑜在村溜达那样。 车子驶过村口的桥，向左，沿着流水的方向走，石子路安静地躺着，虽过了几年有些小坑，但今日却出奇温柔。 村长没有说话，只顾开车。鸡鸣响起，车子转过了村口的大弯，看不到那青砖古木的村子了，周瑜终于回过了头。 车子慢慢往前，周瑜忽在前方看见一个人。 “周老师，走了啊？”那汉子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脸上的褶子在阳光下像是绽开的花。 “嗯，走了祥哥。”周瑜擦擦脸上的泪水，朝汉子微微一笑。他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突发高烧时，就是眼前这位祥哥和其余几个村民轮流背着自己到了镇卫生院。 车子并没有停，依旧缓缓往前开着。 “路上注意安全！”那汉子就站在原地，朝着车子挥手。 周瑜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使劲地朝着身后挥手：“嗯，你也保重！” 车子继续往前，又碰上三个人。 那是一对夫妻，怀里还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当初小两口刚结婚，泥石流就冲垮了房子，家里的老人也在那场意外中去世，只剩下小两口，是周瑜跟大家伙凑钱给盖的新房。 如今孩子都一岁了，真快啊。 “走了啊周哥。”夫妻俩笑着跟周瑜打招呼，怀里的孩子也咯咯笑着。 “嗯。”周瑜点头：“你们怎么这早就起床了，是要去赶集么？快上车吧。”说着，让村长停车。 村长却并未理会，车子慢慢地从一家三口身边开过去。那夫妻两也没有离开，抓着孩子的手朝周瑜挥着：“一路顺风啊。” 周瑜看看身后，又看看一路沉默的村长，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他抿着嘴，眉头挤在了一块儿，低下头，脑袋顶着前座的椅背，眼泪跟着鼻涕一块涌了出来：“呜呜呜......” “小周啊，常回来看看。”车子驶过拄拐的老人。 “周老师，石榴明年就成了，记得回来吃啊。”扛着锄头的老汉挥着满手茧的大手。 “周老师，别忘了我呀。”车子路过扎着麻花辫的大姑娘。 “周老师，我一定会努力读书的！”王军和孙悠悠领着一众出云小学毕业的同学朝着站在路旁，一路注视着车子慢慢往前。 “慢走，周老师。” “到了家记得打电话啊。” “你放心吧，村子会越来越好的。” “周老师，再见了！” ...... 车子就这么慢慢地往前开，路过一个又一个人，他们笑着朝周瑜打招呼，祝他身体健康，愿他前路坦途，就像平日里那样。 周瑜哭着跟每一个人回应，他说不出话，只用力地朝他们挥手。 车子终于到了镇上的汽车站，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土地上，热烈且张扬。 周瑜下了车，提着行囊，他看见那群孩子就站在阳光下，跟地里的秧苗一样茁壮。 “老师！”孩子们如波涛般哭着涌了上来。 周瑜却笑了。他蹲下身，一个一个地把孩子们脸上的眼泪擦干。 一旁镇中心小学的校长领着老师看着他们，校长朝着周瑜伸出手：“辛苦了，周校长！” “谢谢！”周瑜伸出手，跟他重重地握在了一起：“孩子们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老师们心中一阵感慨，几个年轻的女老师更是流出泪来：“请周校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孩子们教好的！” “谢谢！”周瑜再次谢道，朝着几位老师深深一躬：“拜托了。” “老斯，李不要走，我不想李走。”三儿抱着周瑜的大腿，身子不停地抽着，眼泪和鼻涕全都抹到了周瑜裤子上。 “老师，我再也不吃糖了，你不要走好不好！”小苹果抓着周瑜的衣角小脑袋随着抽泣一点一点地。 周瑜抱起小苹果，把小女孩脸上的眼泪擦掉：“好了，我们小苹果可是二年级的大姑娘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老师，你不要走！”小苹果紧紧搂着周瑜的脖子不肯放，小姑娘的爸妈都在外面打工，家里只有爷爷奶奶，是周瑜让她感受到了父爱。 “老师又不是不回来。”周瑜摸摸孩子们的头：“你们要听老师的话，好好读书，等老师以后回来了给你们买衣服买玩具买好吃的。” 小女孩眼泪鼻涕蹭了周瑜一脖子，听到周瑜的话，终于抬起头来。“老师，你以后真的会回来吗？” “嗯，老师当然会回来。”周瑜伸出一只手：“我们拉钩。” 小苹果伸手抓住了周瑜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中巴车马上就要开动了，周瑜放下了小苹果，看着眼前的孩子们，笑着：“好了，老师先走了，你们要好好学习，听家长和老师的话，不要打架，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知道了！”孩子们异口同声地答道，声音还带着几分抽泣。 “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周瑜上了车，车子出了车站，慢慢往前开去。 “敬礼！” 身后，孩子们齐刷刷地举起右手，向着阳光，像是花。 第十九章 新与旧，父与子 冀省某个不知名的小县城，夕阳余晖在老旧的街道肆意泼洒，几片云彩缀在天空，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路上行人匆忙或悠闲地走，直到不多的高楼亮起迷离的霓虹。 奔波了十几个小时，周瑜才终于踏上这座小县城熟悉的土地，心中的失落散去大半，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街景，心里莫名觉得心安，但同时又有些紧张。 两年了，终于回家了。 周瑜仰着头，转了一圈，看着身边渐起的高楼。这么多年的时光，他成长了，这小小的县城也在长大。 真好啊。 周瑜用力地呼吸着：不知道待会儿老爹看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他笑了笑，自己回来的事并没有提前跟老爹说，就是想着一会儿给老头子一个惊喜。 公交哼哼唧唧地在站台停下，周瑜上了车，坐下，把吉他抱在怀里，看着窗外，脸上止不住地笑。就像多年前的自己，放了学，急匆匆地想要归家。 车子开动，载着奔波的人，摇摇晃晃地继续赶路。 两年未归，县城已大变样，到处都在建新楼，街道虽变了样，周瑜却仍能在其中找到那丝熟悉的气息，这多少让他觉得欢喜。 熟悉的街道终于在视线尽头出现，周瑜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福利院在喧闹的旧城区，平日里这儿满大街都是人，如今却不见了，周瑜记忆中那总是人声鼎沸的破旧街道变成了机器轰鸣的工地。只有福利院附近的一小片房子还未拆除。 周瑜心情顿时有些复杂，公交在熟悉的站台停下，周瑜提着行李箱下了车，沿着那刻在脑子里的路线前行。身旁尽是搭着的脚手架，他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曾经给了他无数回忆的快餐店、杂货铺如今全变成了在建的楼房。 但好在，家还在。周瑜走进那个熟悉的小区，上了楼。 老旧的筒子楼，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只有十来户亮着灯，其余的大概是搬走了吧。 周瑜扶着木制的扶手，一级一级地沿着台阶往上。 楼道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昏暗的灯光像是黑白电影里的噪点，满是怀旧的气息。 但有的灯坏了，不亮，或闪烁着，周瑜差点摔了一跤。 终于走到七楼，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门前，看着从窗户透出的昏黄灯光，周瑜犹豫了一会儿，周瑜正要掏钥匙，想了想，怕吓着老头子，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谁呀？”浑厚的男声响起，接着是拖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啪嗒声：“来了。” “小徐啊，我都说了......”门被打开了，男人的身影显露出来，看着眼前的周瑜，声音突然止住了。 “老爹，我回来了。”周瑜张开双手，想要给老爹一个大大的拥抱。 “啪！”老爹食指中指并拢，直接在周瑜额头上敲了一下，然后也不理他，双手背在身后，自顾自地往屋里走。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周瑜跟在后面，看见老爹抬手在脸上擦了擦，然后又背在身后。 “我退休了。”周瑜笑了笑，说道。 “退休了？”老人猛得站住了身子，回过头盯着周瑜：“你给我说清楚，‘退休了’是怎么回事！” 当初周瑜决定退圈去支教，老爹很是支持，如今突然听儿子说“退休了”，难免会觉得是孩子吃不了苦，想要临阵脱逃。 “老爹，先别生气，您放心，我这绝对不是临阵脱逃。”周瑜揽着老爹到沙发坐下，开始给他解释。 “县里面决定撤销出云小学的编制，把学生并入到镇中心小学，现在路不是都修好了嘛，镇小学会安排车子每天接送孩子们上下学，镇小学的老师教得比我好多了，我就放心地退休了。” “哦。”老爹点点头，沉默了几秒，随后站起身看着周瑜：“吃过饭了没？” “还没呢。” “我去给你做。”老爷子说完就往厨房走。 “老爹别做了，把剩饭剩菜热一热我随便吃两口就得。”周瑜跟着到了厨房。 冰箱里还剩点肉和鸡蛋，老爹就想着做个小炒肉和蒸蛋，系上围裙就开始忙碌：“这坐了一天车了，要吃些新鲜热乎的才有劲儿。” 菜刀切在砧板上发出清脆的“咄咄”声，周瑜倚着门框看着老爹的背影，不禁咧开了嘴。 老爹名叫李凡，是县福利院的院长，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 老爹快四十岁才有了孩子，夫妻两自然是欣喜不已，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爱得不得了。但没想到在一次坐车出远门的时候，车站人多，孩子竟被人贩子拐走了，他跟妻子苦寻八年，终究还是没有找到，然后妻子精神崩溃，吃安眠药自杀了。 原本幸福的家庭破灭，老爹整个人都消沉下来，整日酗酒。 直到后来在一个公共厕所捡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才燃起了他的希望，随后他又陆陆续续地收养了十来个被遗弃的孩子。 因为经历了丧子之痛，老爹对于这些孩子格外爱护。为了养活这么多的孩子，他花光了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点积蓄，还每天起早贪黑，一个人打好几份工。 后来县政府知晓了老爹的事，正巧原来的福利院院长退休了，便让李凡当了院长，一帮人也就搬进了福利院。 靠着政府的帮助，老爹当初收养的孩子也陆陆续续的被别人领养走，只有周瑜不肯离开。 当初还是原身的周瑜才十岁出头，没有了父母和亲人，只有这个待了几年福利院是他唯一熟悉的地方，他倔强地不肯被他人收养，老爹没了办法，就将周瑜留了下来，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养。 再然后周瑜便穿越了过来，继承了前身的记忆，周瑜也不打算离开，于是就这样一年一年的，在老爹以及其他叔叔阿姨邻里街坊的照顾下，周瑜又长成了大小伙，并考上了燕京音乐学院。 因为是真的将周瑜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老爹反而对周瑜颇为严格。 这大概是老爹觉得儿子被拐是因为夫妻两太过溺爱的缘故吧。 “老爹，我看附近好像都要拆了？”周瑜开口问道。 “嗯。”老爹点点头，手上依旧在忙活着：“这一片都得拆，这些天，天天有工作人员催我们赶紧搬，你刚才敲门，我还以为是那个小徐又过来催了。” “哦。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 “本来以为你今年暑假又不回来，打算等搬了家再跟你讲的。” 周瑜掐着指头算了算，顿时来了兴致：“欸，咱家这拆迁给分多少房啊？” “给分了套一百四十平的电梯房和一个小门面。”老爹头也不回地答道。 周瑜双手一拍：“唉，亏大了呀，当初您要是领养我，现在还能多分一套。” 老爹终于抬起头看着周瑜：“你小子当初可倔得很，说什么也不让人领养，见天儿地跟着我，吃我的喝我的。”他笑了笑，又低头下去切菜：“得亏没养出个白眼狼。”当初的小周瑜太过倔强，两人并未办理收养手续，周瑜的户口一直在原父母家。但两人虽没血缘和法理上的关系，却是实打实的父子。 “这哪能啊。”周瑜笑笑，又问道：“老爹，新房分哪儿了？” “城东那块儿，老邻居们都在。” “那挺好啊。”周瑜说道。 “唉！”老爹却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新房好是好，但哪里比得上这筒子楼，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舍不得。” “嗯。”周瑜点点头，父子两又沉默下来。 点火烧油，肉倒进锅里发出刺啦一阵响声，老爹颠着勺开口：“明天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老吴。” “吴叔？他怎么了？”周瑜忙问道。 吴叔是老街坊了，住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区，在小区旁的路口开了家小餐馆，周瑜读书时常去光顾。 “唉。”老爹叹了口气：“老吴不想搬，就在楼梯间跟拆迁人员吵起来了，被人一推，摔断了腿。” 周瑜也是长叹了口气：“这事儿闹的。” 老爹摇摇头，也不想多说：“行了，去洗洗碗筷，再过个把月我们也要搬了。” 周瑜点点头：“老爹，一块喝点儿？” “中！” 第二十章 听吴叔讲那过去的事情 因为周瑜两年没回家，爷俩喝着酒说话，周瑜给老爹讲了村里修路时碰上的意外和趣事，讲了村子的发展，以及自己的两个学生包揽粤省文理状元的事情。周瑜讲了很多，直到十二点，老爹低着脑袋直打瞌睡，周瑜这才止住了话头，扶着老爹回房睡觉。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一番洗漱之后，吸溜了一大碗面条，然后下楼散步。 附近的街坊都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十户暂时还留在这里，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对老房子感情深，舍不得。 爷俩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看着被拆了大半的街道，老爹忍不住地叹息。路上又遇到几个早起锻炼的大爷，都是熟人，周瑜便上去打招呼。 “冯叔陈叔，早啊。” “哦，是小鱼儿啊，放暑假了？”小鱼儿是周瑜的小名，熟悉的长辈都这么叫他，两位大爷都知道周瑜支教的事儿，便如此问道。只是周瑜听着，总感觉自己还在读小学似的。 那个姓冯的大爷朝周瑜竖起了大拇指：“我前些天跟我家孙女儿看了你的那个节目，好样的！”老人家说完又看向一旁的老爹：“老李，你教出个好娃啊！” “都是孩子自己争气。”老爹笑着摆摆手，嘴上说着不值一提，但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 周瑜看了老爹一眼，想当初自己出道当明星老爹都没这么高兴过。 “你们俩这是刚晨练回来？”老爹看着两个老伙计身上穿着白色褂子问道。 “是啊，你爷俩又上哪儿去啊？” “上医院去看看老吴。”老爹答道。 “唉，老吴太冲动了。” “住了几十年的房子，结婚生子都在这儿，现在说拆就拆，换哪个会舍得。” “是啊，都舍不得，不过还好，搬了新房以后也还是街坊。” “就是可惜老吴以后不开店了，那碗烩面可吃不到咯。” “几十年的老味道了，小鱼儿当初就老爱端着个碗往老吴家跑。”四人感叹着：“可惜了了，以后再想吃就不容易了。” “我们先回去了，你爷俩慢走。” “嗯，回头上家去喝两盅。” “行嘞，我们先走了。” “回见。” “回见。” 爷俩坐上了去医院的公交，看着窗外，聊着这条街小时候的故事。 半个小时后，公交在医院附近的站台停下，周瑜去买了些水果，跟在老爹身后往住院部走。 “老吴啊，我来看你了。”老爹推开病房的门，笑着道。 “老李啊，早。”老人正坐在床上看电视，闻言转过头来朝老爹笑笑。 老爹往旁边挪了一步：“看看这是谁来了。” “吴叔。”周瑜把水果放在床头柜，朝老人笑笑。 “哟，小鱼儿回来啦！”吴叔热情地跟周瑜打招呼：“快坐。” “小勇呢？”老爹看了看病房问道，小勇便是吴叔的儿子，长周瑜两岁。 “给我买早饭去了。”吴叔摆摆手，他受伤的右腿打着石膏，脸和手上还有好几处淤青未消。 “你这腿咋样了？”老爹问道。 “医生说恢复的不错，接下来静养就行。”吴叔笑笑，又看向一旁的周瑜：“小鱼儿这次带女朋友回来没？” 周瑜尴尬地笑了笑：“我还年轻呢。” “欸，不小了，当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小勇都上二年级了。” 老爹瞥了周瑜一眼：“就是，我都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就是不听。” 周瑜摸摸脑袋：“这不是一直在忙么，没时间。” “忙什么忙，每次回来让去相亲也不去。”老爹越说越气，干脆抬手在周瑜头上来了一下。 吴叔笑了笑：“老李你说话归说话，动什么手啊，小鱼儿都多大的人了还打他。”说完又看着周瑜：“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崇尚自由恋爱，但相相亲也不是什么坏事，当初我跟你婶子就是相亲认识的。” 吴叔又抬头看着天花板，陷入了回忆：“当初我高考失利，大学没考上，你吴爷爷就想着让我赶紧结婚。我爹提着两只鸡赶着只羊就上你婶家去了两趟，然后就把事情给定下来了，当时我跟你婶子都没见过面呢。” 老人说着，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你老叔我啊，虽然没考上大学，但高低也算个知识分子了，老一辈的包办婚姻我也不喜欢，当初还因为这跟我爹吵了一架。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跟你婶子结婚了。 我跟你婶子的第一面还是在结婚前一周见的。那会儿快立冬了，我跟着我爹娘上你婶子家商量办酒的事，刚见了面，几个大人就上堂屋商量事去了，就留我和你婶子在里屋。 你婶子当时正搁炕上打毛衣呢，穿着件红色的碎花袄子，黑色的大棉裤，围着条土黄色的围巾，梳着条大麻花辫儿，怪好看的。 她也不说话，就低着头一直打毛衣，脸红得跟苹果一样，都不敢抬头看。我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动，就一个劲地喝茶，这家伙给我喝得，憋了好大一泡尿。” 吴叔说着，从兜里掏出盒烟来，丢给老爹一支，又看看周瑜：“小鱼儿抽烟不？” 周瑜摆摆手：“吴叔，我不抽。” “不抽烟好啊。”吴叔自顾自地点燃香烟：“当初你婶子就老管着我抽烟，后来她走了，就没人管我了。”他用力吸了一口，迷离的烟雾如往事般弥漫。 “当时我都快憋不住了，正想着去上趟厕所，你婶子就突然把我叫了过去。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婶子就把织了一半的毛衣撑起来，就看了我一眼，然后耳朵根都红了，她拿着毛衣照着我比了比说，刚刚好。 当时我就看着你婶子，怎么看怎么感觉好看，心说啊，这妮儿我一定要娶啰。 你婶子说完又让我坐着，她低着头继续打毛衣，我坐在那儿也不敢动，差点给憋死。好在我爹娘他们谈完事儿了，进了里屋，我这才跟我爹说了一声，去厕所撒了尿。后来你婶子老拿这事儿笑我，都笑了我二十多年了。” 烟头都快烫到手指了，吴叔终于回过神来，把烟给掐灭，吸了吸鼻子，朝周瑜笑笑：“一转眼你婶子都走了十二年了，你小子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抓紧点，老李还等着抱孙子呢。” 周瑜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老爹斜了周瑜一眼：“你吴叔家养的狗都第四代了，你再瞅瞅你，自己个儿也不知道着急，就天天的让我上火。” 周瑜：╮(???_???)╭ “嗨，儿孙自有儿孙福。”吴叔从床头柜里掏出一盒象棋，招呼老爹：“来，老李，陪我下两盘。” 第二十一章 相亲 两老头默契十足地摆好棋盘。 周瑜看着这熟悉的画面，膝盖隐隐作痛，心中顿感不妙。 果然，老爹看着棋盘，开口了：“不对啊，我这少棋子啊。” 吴叔问道：“少了几子？” 老爹抬起手比划：“二子。” 吴叔仔细地看了看棋盘，说道：“哦，你对象没了。” 周瑜：幼不幼稚，幼不幼稚？谐音梗扣钱的知不知道？ 周瑜只当没听见，搁那认真看电视。 电视放的是齐鲁台，老人家都爱看。此时正播完一集电视剧，在那儿放广告，放的是红会福的广告。 啪嗒一声，老爹落棋，他头都没回就说了一句：“小鱼儿，你干脆哪天上鲁省一趟，去红会福给我领个孙子回来。” 这...... 周瑜一脸莫名其妙：“老爹，红会福医院是治不孕不育的，又不是领养院。” 老爹回头看了周瑜一眼：“你还知道一个人生不出娃娃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好嘛，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努力，我争取。” “切！”老爹轻哼一声，不再理周瑜。 不多时，外出买早餐的吴叔儿子吴勇走了进来，周瑜长舒了一口气，有小勇哥陪着两老头说话，自己身上的火力能小一些：“小勇哥。” “公瑾回来了啊。”男子跟周瑜打招呼，因为名字的缘故，同龄人都喊周瑜“公瑾”。 然后周瑜失算了，人小勇哥可是儿女双全的人，跟他个单身狗可不一样。于是弓箭手又多了一名，把周瑜给扎得透透的。 爷俩在医院呆了三个小时，老爹起身去接了个电话，这才跟吴叔告别，领着周瑜往外边走。 “一会儿跟我去吃个饭。”老爹背着手走在前头，说完，回头仔细地打量周瑜。 “怎么了？”周瑜也瞅瞅自己，不知道咋回事。 老爹又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先回去换身衣服，换身干净帅气的。” 周瑜明白过来，这是又安排相亲了。刚还被教育了一通，现在可不好拒绝，但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可是我才回来一天。” “这个你回来几天有关系么？” 眼看老爹的六脉神剑又要开始蓄力，周瑜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于是回家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衬衣，又跟着老爹出门了。 “那姑娘是在县一中教高中语文的，跟你是同行，你们肯定有共同语言。”爷俩在路上聊着。 “这个，也不一定，我教的是小学。” “嘿你这娃！”老爹直接双指并拢抬手给了周瑜一下：“就不准人姑娘向下兼容你？” 好嘛，您老这是站在了时代马车的马脖子上啊，还向下兼容，这词用得挺时髦的嘿，有考虑过做程序员发挥余热么？ “我听你张姨说了，人姑娘长得挺俊的，人也文静，你得好好把握知不知道？” “我怕把握不住。” “你小子！”老爹瞪了周瑜一眼：“一会儿好好表现，多和人姑娘说说话，多给人夹夹菜。” 周瑜点点头：“知道了老爹。” 爷俩提前到了约好的餐厅，等了十来分钟，便见张姨领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张姨。”周瑜起身打招呼。 张姨一脸笑呵呵：“老李，小鱼儿，等急了吧。” 周瑜笑笑：“没，我们也刚到。”随后看向一旁的女子：“这位是？” 听到张姨对周瑜的称呼，姑娘笑了笑，伸出手跟周瑜握手：“你好，我是苏幕遮。” “好名字，你好，我是周瑜。”周瑜笑了笑，四人随即落座。 “之前听张姨说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是你。”苏幕遮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看了一眼周瑜，霞飞双颊：“我还是你的歌迷呢！” 她穿着一件蓝色v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下身是一件棕色高腰阔腿裤，过肩的长发梳到一边，戴着眼镜，整个人显得几分知性来。 “哦，是吗？”周瑜笑笑，把菜单递过去：“看看你们想吃什么。” 虽然苏幕遮说自己是周瑜歌迷，不过看她的样子倒不是那种饭圈狂热粉，应该跟她说一样，只是个歌迷。 “还是你们点吧，我什么都行。”苏幕遮抬眼看看周瑜，抿嘴笑笑。 于是周瑜又问问两个老人，点了几个菜。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老爹开口问道。 “二十八了。” 周瑜想了想：“怎么不找个男朋友？” 嗯？有杀气？ 周瑜瞬间感觉两道视线跟剑一样刺向自己。 人姑娘要是有男朋友会在这儿跟你吃饭？老爹和张姨狠狠地瞪了周瑜一眼。 周瑜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笑了笑。 “比我们周瑜小三岁。”老爹想了想，又问：“姑娘你哪儿的人啊？” 苏幕遮还没开口，张姨就抢先答道：“小苏是燕京人，在常山读的大学。” “哦，那怎么到我们这小县城来教书了？”周瑜有些好奇。 “我妈是常山人，我从小就在我姥爷家长大，然后我考上教师编制，就被分配到这里了。” “原来如此。”周瑜点点头。 苏幕遮身子往前倾，衬衣被桌子拉紧，发丝微微遮住眸：“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跑去粤省的深山里支教。” “是吗？”周瑜随口应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挺佩服你的，居然在那一呆就是七年。”苏幕遮推了推眼镜，抬手拢了拢头发。 “其实也没什么，我挺喜欢孩子的。” 嗯？两老人相视一笑，察觉到了要素。 “我看了《向往》节目，你是个好老师，孩子们也好可爱。”苏幕遮饶有兴致地说道。 “他们确实很可爱。”想到那群小家伙们，周瑜忍不住笑笑。 不多时，服务员把菜给上齐了，四人边吃边聊，当然，主要还是让两个年轻人多交流交流，期间老爹还给张姨使眼色，两人出去了一会儿，让周瑜和苏幕遮单独说话。 这顿饭吃的也算是宾主尽欢，两个年轻人在长辈关爱的眼神中交换了联系方式，随后两老人借口有事要先离开，撺掇着两年轻人去散步或是看电影。 老爹发了话，周瑜对苏幕遮观感也不差，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走在公园的街上，不时说上几句话，周瑜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乔墨微发来的消息。 “周校长，在干什么呢？” 周瑜的回答很实在：“在相亲。” 好一会儿，那边才回过来消息，只有一个字：“啊？” 这算是啥？周瑜疑惑地看着手机，搞不明白。 “怎么了？”苏幕遮走近了一步，问道。 “哦，没事。”周瑜收起手机，笑了笑，抬头看了看这大太阳天，瞅见一旁的小卖部，于是问道：“你吃冰淇淋不？” 苏幕遮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好啊。” 第二十二章 祝您成功（求收藏，求票票） 周瑜拿着两个甜筒走回来，递给苏幕遮一个。 “谢谢。”苏幕遮笑着接过，两人手指无意地触碰，体温便沾染上些许凉意。 “接下来你想去哪儿？”周瑜咬了一大口甜筒，冰冰凉的感觉在这大夏天让人很是舒爽。 “嗯？”苏幕遮轻咬了一口甜筒，歪头看着周瑜。 “怎么了？”周瑜疑惑地看过去。 “感觉你在认真相亲。”视线触了一下，苏幕遮微微扭头。 “啊？”周瑜不知如何接话，直接跟人姑娘说我其实是被逼的？好像有些不太礼貌，而且你这么说，似乎实在说明自己不是来认真相亲的。 “我总觉得像你这样的大明星是不会相亲的。”苏幕遮抬起眸子看了周瑜一眼，又低头吃甜筒。 “我都过气好多年了。”周瑜笑了笑：“感觉你这样是在说我不够认真。” 苏幕遮沉默了几秒，随后居然点了点头：“嗯。” 因为你认真了，所以你没认真。 姑娘你这教语文屈才了，应该去搞理论物理的。 周瑜直接一口将剩下的甜筒吃掉：“我也感觉你不像是我的歌迷。” “是吗？”苏幕遮看过来：“你的歌我经常听，挺好听的。” “感觉只是在恭维我。”周瑜双手插兜：“买专辑了么？” 苏幕遮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哪有这么问的，感觉有些臭美了。” “虽然过气了，但我好歹也是个歌手。” 视线再次对上，苏幕遮点了点头：“嗯，买了。” “多听，放那儿不听这钱可就浪费了。” “哈哈！”苏幕遮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了月亮：“感觉你真的不像是个明星。” “早就不是了，我现在的本职是老师，嗯......虽然昨天就退休了。” “你以后不教书了？” “嗯。” 两人走到公园的长椅坐下，阳光从枝叶间漏下来，洋洋洒洒地在地上铺开。 周瑜伸了下腰：“我水平不高，就不误人子弟了。” “我倒是觉得老师不应该只是教孩子们书本上的知识，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明白一些道理，树立良好的价值观人生观，我觉得你做得挺好的。”苏幕遮轻轻拨了一下头发，很认真地看着周瑜。 “不愧是语文老师。”周瑜竖起大拇指：“你这夸奖我就收下了。”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苏幕遮问道。 “可能继续当歌手吧，平时就跟街溜子一样到处闲逛，缺钱了就写写新歌。” “感觉是在说瞎话。” “也是，街溜子可没像我这么帅的。” “哈哈，你也太臭美了。” “我这属于是实话实说。” 两人相视一笑，周瑜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乔墨微发来的消息：“相亲怎么样了？” 好嘛，女生对这些八卦内容这么感兴趣的么？ 周瑜略显抱歉地对苏幕遮说道：“不好意思，我回个消息。” “嗯。”苏幕遮点点头，然后朝周瑜笑了笑。 “还不错，对方也是个老师，在我们县中学教语文的。”周瑜回过消息，收起手机，抬头正好对上苏幕遮的眼睛。 苏幕遮微微偏过头，轻声问道：“是小乔？” 周瑜有些不好意思：“你看到了？” “嗯，我看过《向往》，觉得你俩还挺有cp感的。”苏幕遮答道。 周瑜摆了摆手：“我跟小乔只是朋友，cp什么的都是网友们瞎起哄，节目组就迎合着搞节目效果。” 苏幕遮双手撑在椅子上，抬头看见微风吹动阳光：“我是说实话，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都是歌手，又是同龄人，俊男靓女，连名字都挺般配。” 好嘛，相亲对象秒变媒婆，原来你也是cp粉？ 周瑜解释道：“我跟小乔也就是上次她去《向往》才算是真正认识。”随后看着苏幕遮：“我感觉你不像是来相亲的。” 苏幕遮微微一笑，双腿交叠收在身下，上身微微前倾，发丝便垂落下来，半掩住脸：“也许吧。”她随后转过头看着周瑜，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之前老听张姨在我耳边唠叨你的事，所以我就想来看看到底是不是你。” “我现在倒是有几分相信你是我的歌迷了。”周瑜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难怪没见你爸妈一起过来。” 所以今天这大概算是两大龄青年的见面会？ “我爸妈，”苏幕遮停顿了一秒，随后才继续说道：“他们在燕京呢，平时也不怎么管我。” “原来如此。”周瑜点点头，看苏幕遮略显失落的样子，似乎她家的家庭关系并不怎么好，但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于是转移话题道：“突然感觉自己亏了一顿饭。” 苏幕遮闻言看过来，愣了愣，然后笑起来：“那下次我请你。” “那我可得好好吃回来。” “一定不会饿着你。”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笑声过后，周瑜看着苏幕遮，伸出手：“那以后就是朋友了，你好，我是周瑜。” 苏幕遮眨了眨眼，片刻后伸出手跟周瑜握在一起：“你好，我是苏幕遮。”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周瑜送苏幕遮往公交站台走。既然已经确定两人都没什么相亲的意思，也就没再去看电影，今天就当认识新朋友了。 公交车还没来，两人说着话，苏幕遮突然开口问道：“周瑜，你哪天去燕京？” 周瑜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之前在《向往》上自己说过会去燕京参加母校的毕业晚会，苏幕遮看过节目，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后天吧。” 苏幕遮说道：“我明天回燕京，等后天你到燕京了请你吃饭。” “好啊。” 公交正好停下，苏幕遮看看周瑜：“那燕京见。” 周瑜点点头：“燕京见。” 苏幕遮上了公交，然后突然转过身来，朝着周瑜挥了挥手：“小鱼儿再见。” 周瑜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苏老师再见。” 公交车慢慢走远了，周瑜看看手机，里面有一条消息：“祝你成功。” 乔墨微发来的，半个小时前的了。 周瑜摇了摇头：“已经黄了。”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过来：“看来你已经不复当年之帅气，变成豆腐渣了。” “屁，咱俩一般大，就大哥不说二哥了。” “哼，谁跟你一样大，我今年十八！” 第二十三章 小鱼儿给您请安了（求收藏求票票 送走了苏幕遮，周瑜又在外边儿闲逛了两个小时，这才坐着公交往家走。 公交驶入熟悉的街道，看着道路两旁如火如荼的工地和废墟，周瑜不由得又想起吴叔和吴婶的故事来，随后脑子里突然蹦出一段旋律，于是他轻轻地哼唱，在摇晃的公交里看着那代人的陈旧故事被轰鸣着的机器打碎，丢弃。 老爹正坐在小区门口的树荫下跟几个老伙计下棋，不过好在这次老爷子没有少二子，双象具在。 看着周瑜回来，老爹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不回来难不成人姑娘还留着我过夜？ 周瑜晃了晃手上的表：“也不早了好么。” “你们去看电影了没？”老爹随意地落了子，抬头看着周瑜。 看电影在老头子看来似乎是增进双方感情的有效手段。毕竟在他们年轻那会儿，看电影算是为数不多的娱乐，借着看电影的时机，什么爱好啊，理想啦，小年轻们总能聊上很多，不经意的视线交汇和手背的触碰总会让人脸红心跳又暗自窃喜。 周瑜也不想让老爹再教训一通，于是点了点头：“看了。” 老爹很是满意，看着眼前这个好大儿，长舒了一口气：“不错，要多跟人姑娘聊天，早上中午晚上问声好，你俩又都是老师，也有共同话题，多聊聊。” 早中晚问好，您这是把我当太监，让我天天给太后请安么？ 周瑜只好点头应着：“嗯。” “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事要多上点心，争取啊今年能把事儿给定下来。” “额，我努力。” “老李你这是等不及要抱孙子了啊。”老伙计们笑道。 “这谁不想，趁着我现在腿脚好，还能给他们多看几年孩子。”老爹低头看棋盘：“嗯？我車呢？” “刚被我砲给吃了。” “我都没看呢，哪儿就吃了？你这趁机偷袭不讲武德。” 老爹伸手就去拿棋盘外的車，对面的老大爷就去拦：“落子无悔，你这怎么能悔棋呢。” 两老头闹了一阵，对面的大爷终于还是妥协了：“算了，今天就看在小鱼儿的面子上让你悔一步，下不为例。” 老爹便志得意满地扬起头：“哼！” 周瑜看不下去了，开始指点对面的大爷：“王伯，你直接跳马，下一步直接砲打象将军。” 老爹抬手就给了周瑜一下：“大人下棋小孩别说话，再说你有对象了吗就指点别人吃你老子的象？” 好嘛，这破梗终究还是没逃过，我恨象棋！ 于是周瑜只好搁旁边站着扮演起了徐庶。站了一会儿，老爹又抬起头来看周瑜：“在那儿杵着不动干嘛？有这世间多跟人姑娘交流交流感情。” “好嘞！”周瑜掏出手机，然后靠着树干在那看小说。 他最近在追一本叫《娱乐之全民校长》的小说，主角还是以自己为原型的，写的就是自己支教的那些事，据说作者就是看了《向往》后来的灵感，小说书评区也是一堆《向往》观众到此一游的帖子。 不错，今天居然更新了三章，那我这几百张推荐票就全给你了！周瑜满意地点点头。 周瑜看完今天的更新，又想起自己的那本《斗破九重天之凡人修仙吞噬星空》昨天和今天还没更，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闲着吧。 欸！今日无更，书友们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 待得老爹这盘棋下完，周瑜收起手机，说道：“老爹，我后天要去趟燕京。” “燕京？上那儿做什么？”老爹问道。 “这不我们学校今年的毕业晚会快到了么，请我过去参加。” “哼！”老爹有些生气：“当初你被人骂的时候你们学校帮你说过话么，现在看你上了新闻又想起你来了？” 周瑜忙开口道：“我都答应过我们班主任了，现在反悔可不好，而且当初班主任也没少帮我说过话，就是没人听。” 老爹听了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 “嗯。”周瑜看着老爷子：“老爹你跟我一块去吧，参加完毕业晚会咱爷俩在燕京城转转，旅旅游。” 老爹有些犹豫：“这还得搬家呢，福利院我也得去盯一会儿。” “这不还有半个多月么，等回来再搬也不迟，咱玩几天就回。” 一旁的老伙计也在说：“老李啊，小鱼儿一片孝心，就去吧。再说了，除了那几年，这么多年你连县城都没出过，你都六十多的人了，也该享享福了，让小鱼儿带你去看看故宫，爬爬长城，回来再给我们哥几个讲讲。” “行！”老爹点点头，脸上笑开了花。 临近傍晚，棋局才散，爷俩回家做饭。老爹下的厨，炒了几个家常菜，倒上酒，爷俩边吃边喝。 酒足饭饱，周瑜坐沙发上陪着老爹看电视。看得是央视纪录片频道，上边放着的是一部关于千里寻亲的片子。 老爹看着看着，忽然就叹了口气，然后掏出烟来点着。 周瑜搂住了老爷子：“老爹，又想起哥来了？”周瑜说的“哥”就是当初被拐走的老爹的亲生儿子。 老爹扭过头，抹了抹眼泪，夹着烟的手指着电视机道：“我就是觉得这对母子太不容易了。” “要不咱再找找？”周瑜问道。其实他当初也帮着找过，但孩子被拐的时候年纪太小，当初的监控也没现在这么普及，人贩子又是流动作案的，找了好几个月，一点线索都没有，最后只得放弃。 说实在的，放弃寻找之后周瑜还觉得有些庆幸，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若是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被找到并接回家之后，自己到底该如何自处。 “算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哪里还找得到。”老爹看着周瑜，笑起来：“老子我有你这个儿子给我养老送终就够了！” “老爹你还年轻着呢，肯定能长命百岁。” 老爹摇了摇头：“长命百岁我就不想了，我现在就指望着啊你能赶紧结婚，然后生个大胖小子，我呢，还能多给你带带。” “那必须的！”周瑜笑道：“到时候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跟您姓！” 老爹大笑起来：“这倒没这个必要。”笑了一阵，老爹像是想起了什么，止住了笑声，皱着眉看着周瑜：“还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白天说的让你跟人姑娘多聊聊天你聊了吗？这看着电视我都差点忘了，你晚上跟人打招呼了吗？” 额......要不我以后找个姓叶名苏的姑娘谈恋爱，一日三餐顿顿都跟她打了招呼再开动？ 于是周瑜不情愿地掏出手机，手机在屏幕上乱按一通，假装在打字聊天，却被老爷子无情拆穿：“微信都没点开，你这糊弄你老子呢？” 好吧，你赢了。 第二十四章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第三日早上，爷俩就踏上了去往燕京的高铁。 两个小时后，两人终于踏上了燕京的土地，找了家酒店住下。吃完午饭，周瑜领着老爹去故宫转了转，等到下午四点多钟，周瑜接到班主任许丰的电话，于是又打车往燕京音乐学院赶。 到了学校，两人在办公室跟许丰碰了面。 周瑜朝眼前的中年男子笑了笑：“许班好。” 老爹也跟着打招呼：“许老师”。 “周大哥，你教了个好儿子啊。”许丰感叹道。 一旁的周瑜正想要纠正，却被老爹给制止了：“孩子自己争气。” 许丰满脸高兴地上下打量着周瑜：“黑了不少，也壮实了。” “倒是许班你没怎么变。” “我也老咯。”许丰摆摆手，说道：“我跟苏校长商量了一下，等晚上晚会呢让你上台跟学弟学妹们说说话，唱首歌，当然了，这全看你自己，要是不想露面那咱就不上。” “许班你都发话了，我自然没有问题。”周瑜道。 “那可就太好了！”许丰一脸笑意，看了看手表：“这也快到晚饭时间了，咱先去吃饭，一会儿七点钟晚会就开始了。” “好。”周瑜点点头，和老爹跟着许丰出去了。 吃过了饭，又跟几个校领导见了一面，一行人便前往学校礼堂，等待着毕业晚会的开始。 燕京音乐学院每年的毕业晚会都会进行直播，只是观众较少，大多是些往届的毕业生。但今年却不同，因为周瑜在《向往》上说过自己会参加这次的毕业晚会，因此在临近七点的时候，直播间突然涌进一大批观众，有几十万之多。 此时正是入场时间，摄像机对着舞台一动不动。 “怎么还不开始啊！” “我要看都督大人！” “薯片可乐辣条准备就绪，就等晚会开场了。” “我画面卡了？导播呢，你动一下啊导播。” “导播注意下进厂时机。” “我要看陆茗小姐姐！” “一晃又到了毕业季，我居然已经工作三年了！” “赶紧开场吧，我就想临死前看一眼周校长。” “这个寄吧更是重量级的。” ...... 随着大家入座完毕，晚会终于拉开了序幕。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同学，大家晚上好！”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上台，跟所有人打招呼。 “我们带着满怀的希望，带着美好的憧憬，带着相聚的欢喜，带着离别的寓意，今天，我们济济一堂，共度这个美好而难忘的夜晚！” 主持人简短的开场白后，学校校长上台讲话。校长也不废话，没有“简单地说两句”，只简短地说了几句对学生们的祝福，便宣布晚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合唱校歌，学校合唱团的学生们站在舞台上，随着老师指挥开口，低下的学生们也跟着站起身，一起唱着。 接下来又是舞蹈又是小品又是魔术，一个音乐学院的毕业晚会音乐节目居然没几个。但不得不说，节目确实还不错。 “周校长呢？我们要看周校长！” “感觉被骗了，说好的都督呢？” “都不让周校长上台表演，那为什么还要请人家？” “周校长是作为一个毕业生来参加母校的毕业晚会，而是艺人过来赶通告的，你们搞清楚好么！” 晚会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一个魔术节目结束，主持人再度上台：“今天我们很荣幸请到了不少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他们毕业以后在音乐之路上积极探寻，创作出一首又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陪伴着许许多多的人成长，作为他们的后辈，我们感到骄傲，那么接下来有请——周瑜！” 在众人的掌声当中，周瑜抱着吉他走上了舞台，他坐在早就准备好的木椅上，抬手轻轻拍了拍话筒：“谢谢，大家晚上好！” “好！”底下的学生纷纷回应。 周瑜压低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他说道： “我出道有十来年了吧，写了不少歌，也承蒙大家的喜欢，让我出了那么点小名。 我刚进校园时，总觉得时间太久，有大把的青春可以去挥霍，可以跟兄弟一起喝着啤酒吹牛逼，可以在女生宿舍楼下大声表白，可以安静，可以疯狂。那时的车马很慢，日子很长，似乎能一直就这么过下去。 可离别总是猝不及防，一转眼，毕业了，大家天南海北各自失散，那些吹过的牛逼追过的女孩都在琐事的消磨里褪了色，生活跟理想背道而驰。虽然我们学的是音乐，但其实很多人毕业以后都不再唱歌，他们可能转行做了金融、教育等等。 话可能扯得有些远了，我想说的是，不管你以后做什么，请不要忘了这段时光，不要忘了自己来时的那颗初心。未来终归是要来的，而我只愿诸位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接下来给大家唱首歌吧，歌名叫做《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周瑜轻轻地拨动了吉他弦，然后缓缓开口，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无声无息的你， 你曾今问我的那些问题， 如今再没人问起 ......” 周瑜轻声唱着，然后想起了自己前世的那些哥们。 “分给我烟抽的兄弟 分给我快乐的往昔 你总是猜不对我手里的硬币 摇摇头说这太神秘 ......” 他们一起抽烟，一起喝酒，一起讨论着某个妞。 他们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然后挥了挥手各奔西东。 “你来的信写的越来越客气， 关于爱情你只字不提， 你说你现在有很多的朋友， 却再也不为那些事忧愁 ...... ” 为了理想，为了生活，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他们渐渐地长成自己父母的样子。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他们就这样意气风发地陷在了柴米油盐里。 可这就是我们的青春啊，说不上可歌可泣恢弘壮阔，但每每想起，却也是热血沸腾。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睡在我寂寞的回忆 那些日子里你总说起的女孩 是否送了你她的发带 你说每当你回头看夕阳红 每当你又听到晚钟 从前的点点滴滴会涌起 在你来不及难过的心里 ......” 舒缓的语调，像是电影里的夕阳，带着些嘈杂的白点，昏黄陈旧，却又温暖如往常。 中年人窝在沙发里，点燃了一支烟。他早已成家立业，不知几多风雨爬上身体，长成了大腹便便，曾今不羁的长发也在鸡毛蒜皮的寻常小事中凋谢。那些灿烂如花的青春，那些热血轻狂的岁月，都丢在了记忆深处，到如今只能偶尔拿来温酒点烟。 身旁女儿的小手伸过来，在他粗糙的脸上一抹：“爸爸你哭了？”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朝女儿做出一个笑容：“爸爸被烟呛到了。” 女儿倔强地抢过他手中的烟，掐灭：“老师说抽烟不好，爸爸要做个好孩子哦！” 一旁的妻子握住了他的手，眼眸温柔：“一会儿要喝点么？我陪你。”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相视一笑：“嗯。” 手握得更紧了。 ...... 廉价的出租屋内，青年人刚结束今天的加班回到家，他毕业已经五年了，无休止的工作让他渐变得圆滑，曾一起喝酒吹牛的兄弟亦是不知奔波到了何处。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吧。 他抓了抓最近有些掉的厉害的头发，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歌声，瞥见安静躺在电脑屏幕角落里的游戏图标。突然打开微信群：“来！部落的集合了，是兄弟就来砍我！” “难得啊，今儿个不加班了？” “都好些天没见你上过线了，得快一年了吧。”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吾有宝刀一把，可敢一战？” “联盟万岁！” “嗯？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食我霜之哀伤！” “你个逆子！” ...... 更多的未毕业或刚毕业的学生看着直播，他们喝着酒唱着歌，笑着，哭着，憧憬着，追忆着，风华正茂。 第二十五章 夜色真美 十点来钟，晚会终于散场，年轻人们结伴而行，重温着故事，珍重着这最后的相聚。 周瑜跟众人道别，和老爹正要打车回酒店，却被人给叫住了。 “周瑜。”苏幕遮走了过来，跟二人打招呼：“叔叔好！” 老爹看着苏幕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满脸的褶子就笑了起来，抬手推了推周瑜，然后说道：“你们说话，我去那边坐坐。”说着伸手指了指路旁不远处的石凳。 “今天怎么没给我打电话？”苏幕遮抬手轻挽发丝，看了周瑜一眼，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不是说好我请你和叔叔吃饭的么。” 她今天穿了身素色连衣裙，戴着卡其色的编织帽，脸上画着淡妆，晚风吹动着裙摆撩起她发梢的时候，很美。 “因为要跟老师见面，想着就不麻烦你了。反正我跟老爹打算在燕京多逛几天，来日方长嘛。”两人并肩走着，距离有些近，周瑜能闻到女子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那柳条儿似的发丝随着风的动作不时轻触他的手臂，即便隔着衬衣，也依旧清晰地感觉到那带着些许体温的瘙痒，于是便不自觉地加快了心跳。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猜。”苏幕遮抿嘴笑了笑，显出几分俏皮来。 周瑜也跟着笑：“我现在才感觉到你比我小几岁。之前见面总觉得你像是个大姐姐。” 苏幕遮转过头看着周瑜：“你是在嫌我老么？” 周瑜摆摆手：“不，我只是觉得你活泼了一些，恩......挺可爱的。” 夜晚的风有些喧嚣，扯动着头上的帽子，苏幕遮忙抬手压住，随后移开视线：“是吗？” 周瑜认真地点了点头：“恩。” 苏幕遮眨了眨眼，又笑起来：“我又不是在问你。” 周瑜没有回话，他视线停留在女子的脸上，觉得似有几分熟悉。 路旁的灯光总带着几分昏黄，树木伸长了枝叶去接，却总有那么几缕顺着缝隙漏下，在脸上显出明暗来。 这还是周瑜第一次很认真地打量苏幕遮，之前只是觉得人姑娘长得挺好看，两鼻孔两眼一张嘴，跟自己一样，嗯，挺巧。 苏幕遮微低着头看着脚面，发丝半遮住脸，一对儿柳叶眉正好与这轻柔晚风相衬，清亮的眸子里似有星光点缀，小巧的鼻子弧度正好，两瓣儿唇饱满柔软，因为抿嘴的动作沾染上几分水色。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似察觉到了周瑜的目光，苏幕遮压低了帽檐，将发丝捋到耳后，露出微微泛红的耳朵：“你看什么呢？”语气有些平静，只是耳垂上的红稍稍蔓延到了脖颈处。 “感觉，”周瑜有些不确定：“你跟我们校长有些像。” 苏幕遮点了点头：“他是我爸。” “原来如此。”周瑜恍然大悟，随后又有些疑惑：“在燕京当老师会更好一点吧？你为什么会想留在冀省呢？” 苏幕遮笑了笑，没有回答，周瑜也不好再问。两人忽然就沉默了下来，就这么肩并肩往前走着。 路上的人有些多，毕业的或是没毕业的学生结伴而行，打笑追闹着，青春肆意。 老爹坐在路灯下，身形被那群年少的孩子们挡住，离得有些远了。周瑜正想着要不要出声打断这热闹的沉默，却听身旁的女子一声低呼，紧接着便朝着他跌来。 周瑜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柔软的体温带着香气跌跌撞撞与他撞了满怀，37c算不得热，却透过了衬衣和皮肤灼得血液翻滚，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咚，一如年少时的悸动。 撞了人的学生赶忙道歉，两人终于回过神来，苏幕遮站稳了步子，周瑜于是也收回了手。 对不起，没关系。 意外转身离开了，两人继续往前走。 谢谢，不客气。 晚风摘下树叶丢在地上，毫无章法却颇显艺术。苏幕遮低头盯着一片叶子，看着它被风吹着滚了好远。 夜色真美。 林荫道很长，但终有尽头，两人于是又转身往回走。 苏幕遮扬起头，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旋转，轻轻擦过周瑜的肩膀：“你和叔叔打算在燕京待几天？” 周瑜想了想：“大概一周的时间吧，带他到处逛逛。” “明天打算上哪儿玩？” “不清楚，看老爹想去哪。” “哦。” 又是片刻的沉默，周瑜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随口问道：“你呢，明天做什么？” “我啊。”她抬起头，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大概会在家里待一天吧。” “这么宅的吗？”周瑜笑了笑。 苏幕遮摇了摇头：“家里呆着也无聊，但出门也不知道去哪。”说完，转头看看周瑜。 周瑜也转头，视线相对：“我虽然在燕京呆了好几年，但也不爱出门，至今说得上来的地方也就故宫和长城，不知道明日苏老师能否赏脸给我们做一下向导？” 苏幕遮思考了一下：“好啊。” 两人相视一笑，说着话，又回到了老爹面前。 苏幕遮朝老爹笑了笑：“叔叔，时间有些晚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带你们逛逛燕京城。” 老爹笑开了花：“好好好，明天见！” 目送着苏幕遮走远，老爹伸手拍了拍周瑜的肩膀，一脸欣慰：“你小子总算是开窍了，还知道请人姑娘当向导。” 周瑜摆摆手：“不是，我对燕京其实真不熟。” 老爹眉头一皱，抬手在周瑜脑门上来了一下：“瞧你那点出息！”随后背着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周瑜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插兜跟上。 回到酒店，洗了个澡，老爹有些累了，躺下很快就睡了过去。周瑜还不困，正在那儿刷手机。 一则聊天信息突然弹了出来，是乔墨微发来的。 “今天的演唱很棒！” “谢谢夸奖，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对了，你明天有事么？” “明儿带我爸到处逛逛，领略一下首都的大好风光。” “真好，我最近也闲的无聊。” 周瑜皱了皱眉：“闲得无聊？你新专辑发了么？”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呢！” “嗯哼。” “切！” 第二十六章 单身和单身和单身 因为正是毕业季，《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又是极少的以兄弟友情为主题的歌曲，由此引发了很多网友的共鸣，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周瑜的名字再次爬上热搜。 燕京音乐学院发布的毕业晚会视频的评论区下尽是泪目的评论，当然，也不乏有那么一小撮黑子，说什么“果然，自从上了节目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露面出名捞钱了”之类的，也真是够锲而不舍的了。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与周瑜无关，他这几天一直和老爹跟着苏幕遮在燕京城里转，逛了故宫爬了长城吃了烤鸭，三人玩得不亦乐乎。也多亏了不是周末，人不算多，周瑜又带着鸭舌帽和大墨镜，不然要是被有心人拍到了，又得承包一条热搜。 老爹也难得像这几天这么高兴过，当然不是因为什么看风景吃大餐，而是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年轻，越来越觉得自己离抱孙子的日子不远了。 夕阳西下，三人吃过了晚饭，周瑜想着领老爹上附近的步行街走走，老爹却摆了摆手，说道：“今天走得也累，我就先回酒店了，你们去逛吧。” 于是两人将老爹送回酒店，优哉游哉地走在街上。 周瑜看着苏幕遮说道：“这几天麻烦你了。” “我也玩得挺开心的。”苏幕遮歪头朝周瑜笑笑：“我还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小馆子，不如明天带叔叔去尝尝？” 周瑜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接下来几天我打算录歌。” “哦。”苏幕遮点点头，倒也没看出什么失落的表情：“是前几天在毕业晚会上唱的那首？” 周瑜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那首是顺带的，我想录的是另外一首。” “哦，什么歌，不知道我能不能先听听？”苏幕遮问道。 周瑜笑笑：“当然没问题。”两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周瑜简单地将歌唱了一遍。 苏幕遮听完，拍了拍手：“感觉像是在讲故事。” “这里边儿确实有个故事。”周瑜点头道。 他也不说什么“因为这个故事才写的这首歌”，毕竟自己实际上是个搬运工来着。 “那能给我说说吗？” 周瑜点点头，将吴叔与吴婶的往事以及如今房子拆迁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真好。”苏幕遮抬手拨了拨发丝，轻咬着嘴唇，视线瞥了周瑜一眼，看着周围的人群。 周瑜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苏幕遮是在感叹吴叔曾经的爱情故事，还是在羡慕如今拆迁的事实。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拆迁确实是件好事，但苏幕遮显然不普通。 “真羡慕这样的爱情。”苏幕遮又补了一句。 周瑜双手叉腰，点头表示赞同：“那时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苏幕遮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周瑜，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的爱情保质期大多太短，说翻脸就翻脸。”周瑜摊了摊手。 “所以这就是你单身的理由？”苏幕遮看着周瑜，嘴角带着笑。 “你不也单着么，咱大哥不说二哥。”周瑜一拍胸膛：“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若是耍流氓，那还不如单着。” “我突然觉得你挺有流氓气质的。” “苏同志，你这我可得批评你了，作为一个伟大的人民教师，咱不能先入为主、以貌取人。” 苏幕遮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周瑜连连点头：“是是是，周校长教训得是。” 一阵笑声之后，周瑜买了两份水果捞，递给苏幕遮一份，两人继续闲逛。路过一对对的小情侣，两人互相看看，也觉得好笑。 两人走到街口的广场，人有些多，跳广场舞的，唱歌的，玩轮滑的。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一阵歌声传来，苏幕遮示意周瑜：“那边的小哥在唱你的歌。” 周瑜顺着苏幕遮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怀里抱着个吉他，正在自弹自唱着《七里香》。 周瑜一脸淡然：“这不很正常么？”随后脑袋一甩，战术后仰：“什么叫乐坛巨星啊？” 这首《七里香》是当初周瑜出道后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想当初为了赚钱，周瑜硬是把jj给薅成了东临，把杰伦给薅成了大木。 我雷瓦东临大木哒！ 两人于是站在小哥面前听完了整首歌，这才离开。在步行街逛了两个小时，已经快十点了，两人于是往回走。 “你明天有什么打算？”周瑜问道。 苏幕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看了看周瑜：“怎么，不欢迎我去看你录歌？” “热烈欢迎！”周瑜笑了笑：“你不觉得无聊就好。” “你忘了我是你歌迷了？”苏幕遮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可是开了vip的。” “哦，这真是我的荣幸，小姐！”周瑜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胸前，朝着苏幕遮微微躬身。 啊，这该死的翻译腔。 “打算去哪里的录音棚？要不要我送你过去？”苏幕遮问道。 “就不用送了，明天朋友会来接我。”周瑜说道：“就在海石唱片，我们之前就约好了的。”海石唱片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音乐公司，其录音棚的设备要比普通的商业录音棚齐全，且质量上也要好很多。 “小乔？”苏幕遮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周瑜自然知道苏幕遮是在问明天来接自己的“朋友”是否是乔墨微，于是摇了摇头：“不是，是海石的副总赵安。” “哦。”苏幕遮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停车场，苏幕遮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她视线看着前方，愣了几秒，然后说道：“那明天见。” “明天见。”周瑜目送着苏幕遮的车子开远，随后回酒店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周瑜起床，洗漱过后，下楼去接刚到的赵安。毕竟人大清早过来接自己，自己总不能一顿早餐都不请人家吃，人赵安可还没吃早饭呢。 周瑜下了楼，看到了车旁边的赵安，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正是乔墨微。 “赵哥！”周瑜打招呼道，随后又看着乔墨微：“你怎么来了？” “跟着来蹭个早餐，怎么，不欢迎么？” “当然欢迎了。”周瑜领着二人正要往酒店里走，突然一辆车开过来，在他旁边的车位上停下，苏幕遮从车里走了出来。 “早！”苏幕遮跟周瑜打了声招呼，然后转过头，对上了乔墨微的视线。 第二十七章 将对将 苏乔两人视线相对，刹那间黑云蔽日，大风起兮，大夏天竟让人冷汗直流。 乔墨微身着白t牛仔裤套装，头戴+13棒球帽，墨镜口罩遮住面容，纤臂蜂腰，隐隐气势逼人。有诗赞曰：拙笔难摹青丝发，忘川不肯忘墨微。 只见她目光一凛，无形的气流如刀似枪飞将出去，犹如风暴一般将整个空间都锁在寒芒之中。不愧是三十级的强者，仅仅只是一个眼神，所散发出的威势竟恐怖如斯。 再看那苏幕遮，明眸皓齿，身姿绮丽，一身无级别满成长的长裙随风起舞，竟也不遑多让。有诗赞曰：花园深处不见花，流苏缀雪遮仙人。 虽身在风暴中心，苏幕遮却波澜不惊，也未见她有丝毫动作，却将那攻击尽数防了下来，她虽只是二十八级，但一身横练功夫亦是十分扎实，只见她微微皱了皱眉，大地便寸寸龟裂，无数地心炙炎从中喷涌而出，向着乔墨微奔涌而去。 好一副人间修罗场！有诗曰：双雄对峙六月天，焰火焚阙莫敢前，可怜公瑾多智计，无奈修罗非人间。 当然，以上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乔墨微看了苏幕遮一眼，又看看周瑜，眼中有几分疑惑，苏幕遮也是愣了一下，对于乔墨微的到来感觉有些意外。 赵安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开口道：“周老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周瑜这才回过神，给乔墨微二人介绍：“这位是我朋友，苏......” 周瑜话还没说完，苏幕遮便朝前走了一步向乔墨微伸出手：“你好，我是苏幕遮，是小鱼儿的朋友。” 小鱼儿？ 乔墨微跟赵安皆是一愣，随后眼神古怪地看了周瑜一眼。 “额，这是我的外号。”周瑜也是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看了苏幕遮一眼，笑了笑：好嘛，平常都喊周校长，突然来这么一声搞得我怪尴尬的。 乔墨微拉下口罩，跟苏幕遮握手：“你好，我是乔墨微。”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乔墨微感觉有些奇怪：我是谁？乔墨微欸，歌坛天后欸，为什么你看见我都不带一点反应的啊？ 赵安朝苏幕遮点头笑笑：“你好，我是赵安。” “你好。” 几人打过招呼，便一同进入了酒店。 四人进入电梯，周瑜按下楼层，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赵安看看三人，觉得自己应该在电梯井，不应该在电梯里。 乔墨微站在最角落，看着与自己隔着一个身位的苏幕遮的背影，不免想起前些天周瑜说的相亲的事，抿了抿唇：这人不会就是周瑜那个相亲对象吧？ 仔细思考了几秒，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应该不是，他那个相亲对象不是黄了么。难道是青梅竹马？ 自古青梅多败犬。乔墨微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愣了一下，随后便轻轻一甩头发，抬手在帽檐上弹了一下：“小鱼儿？” “嗯？”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看着乔墨微。 乔墨微登时有点顶不住，摆了摆手：“你这外号还挺可爱的。” “哦。”周瑜只得无奈接受：好家伙，这一个个的都想当我长辈是吧？ 周瑜去房间把老爹给领出来。老头休息地挺好，精神抖擞，一见到苏幕遮脸上就笑开了花：“小苏啊，今儿这么早就过来了？” 嗯？要素察觉，乔墨微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看看周瑜，又看看苏幕遮，他们两人这几天都在一块儿？ 随即又反应过来，之前周瑜说有朋友做向导，带他和他父亲逛燕京，就是这个女人？ “叔叔早。”苏幕遮笑着跟老爹打招呼：“今天起得早，反正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好好好。”老爹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赵安二人：“你们二位是小鱼儿的朋友？” 赵安点点头，上去跟老爹握手：“老哥好，我叫赵安。” 周瑜：我拿你当大哥，你却想当我叔叔？ 赵安比周瑜打了十好几岁，在辈分上有充足的战略空间，可进可退，简直妙哉。 乔墨微摘下墨镜和口罩，笑着跟老爹打招呼：“叔叔好！我是乔墨微，是小鱼儿的朋友，您叫我小乔就成。”这声音甜得，能治低血糖。 这闺女长得还挺俊。叫小乔？老爹看了自个崽一眼，咱也是看过三国的。 五人坐着电梯下楼去餐厅吃早餐，乔墨微又把墨镜和口罩给戴上了，老爹皱了皱眉：这大热天的带个口罩不嫌热得慌么？ 酒店有广式早茶，周瑜要了个小包厢，点了一堆点心。 赵安问周瑜道：“小周啊，你这只用三天，确定录得完么？” 周瑜信心满满地笑道：“所有旋律、乐器都在我脑子里打好底稿了，现在只差录音和后期，完全搞得定。” 赵安摇头赞叹：“圈子里所谓的音乐才子多了去了，但大多是徒有虚名，只有你，我是打心底里认可。” 周瑜谦虚道：“赵哥你这太抬举我了。” “你就别谦虚了，我这是说实话，就是可惜浪费了这么多年。” 周瑜摆摆手：“并没有浪费，我倒是挺享受的，我觉得多经历一些也不算什么坏事，经历过了，才能真正地体会和领悟，写出来的东西才不会空洞。” “这话对头。”赵安点头表示赞同：“现在的乐坛乌烟瘴气，随便堆砌一些词语，拼接几段旋律居然也能算歌了，还让得一帮人吹捧，唉，世风日下啊。” “就是这样才显得像老哥你和小乔这样的音乐人的弥足珍贵啊。” 两人互吹一通彩虹屁，不一会儿，点心都上齐了，一群人边吃边聊。周瑜问乔墨微：“小乔你专辑准备地怎么样了？” 乔墨微小口地咬了一口包子，说道：“已经录了三首了，现在在做后期。” “哦。”三人聊着些音乐上的事儿，老爹跟苏幕遮都插不上话，只好默默吃东西。 乔墨微看看老爹，开口道：“叔叔，这几天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老爹说道，又看看一旁的苏幕遮：“这几天也辛苦小苏了，跟着我们到处跑。” “叔叔你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苏幕遮说着又抬眼看看周瑜。 乔墨微突然感觉有点郁闷，朝老爹露出一个笑脸：“可惜我这几天太忙没时间，等叔叔您下次再来燕京，我带你逛逛。” 苏幕遮闻言抬头看了乔墨微一眼，随后又继续吃东西。 “那就谢谢了。”老爹笑了笑，心道：怎么感觉这闺女对我家小鱼儿有意思呢。于是手在桌底下推了推周瑜，不着痕迹地眼神示意：你小子可千万不能干那脚踩两条船的事儿，你爹我丢不起这人！ 多年父子，周瑜自然是能领会老爹眼神中隐含的台词，微微点了点头：您老放心，咱作为出云小学校长、市杰出青年、过气乐坛小天王、东吴大都督，能做那种事么。 老爹：好家伙，我养不起这么多儿子。 第二十八章 两面包夹芝士 一行人吃过了早点，便启程开车往海石唱片总部赶。 乔墨微和赵安一辆车开在前头，周瑜则坐着苏幕遮的车子跟着。 老爹瞅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苏幕遮，小声地问周瑜：“你跟那小乔很熟吗？” 周瑜想了想，道：“也不是很熟，之前也就见过几面，就前些时候她去出云村拍节目，算是熟悉了。” “哦。”老爹点点头，声音更小了：“你可不能做对不起人小苏的事儿。” “我像是那种人吗？” “这个说不准。” “......” “你们两个得抓紧了。”老爹说完，又抬起头看苏幕遮：“小苏啊，你爸妈最近在忙什么呢？” 苏幕遮愣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看了周瑜一眼，这才答道：“我倒是没问过。” 老爹又道：“你看你爸妈哪天得空了，我和小鱼儿上家去拜会拜会？” 周瑜有些为难，硬着头皮道：“人叔叔阿姨工作挺忙的，就别打扰人家了。” 苏幕遮又瞥了周瑜一眼：“快放假了，他们最近倒也不忙。”之前领着老爹逛燕京的时候苏幕遮提过一嘴，自家爸妈都是当老师的。 周瑜看看苏幕遮，一脸无奈：你这不是添乱么。 老爹闻言便笑起来：“那感情好，看哪天咱俩家一起吃个饭，最好啊能把你俩的事情给定下来。” “不是，老爹，用不着这么着急吧，我们才认识多久，这还没怎么熟悉呢。”周瑜凑到老爹耳边拉低了声音。 “你们这都认识半个多月了吧，双方家长都没见过，那这算是什么相亲？再说你还不觉得着急呢？你都三十一了，再不着急，你是想气死我是吧？” 周瑜正在思考着应对之策，而在前面的车子里，赵安瞅了瞅一旁正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的乔墨微，开口道：“怎么着，看你这模样，对周瑜有想法？” 乔墨微瞥了赵安一眼，叹了口气：“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哟，怎么的，还自卑上了？”赵安笑了笑：“那姑娘好像也就比你小两岁，你好歹是咱海石的当家花旦，自信点！” 乔墨微摇摇头，把鞋蹬掉，双手抱着膝盖，歪着脑袋看向窗外：“之前总觉得当明星嘛，事业为重，结婚什么的之后再考虑。虽然家里老催，但自己心里却不当回事儿，毕竟圈里大部分人不都快四十了才结婚么。但现在看着以前跟自己一起争排行榜的人居然开始相亲了，再过不久就要结婚生孩子，突然心里就有些慌了，就想，要是自己真等到四十来岁再谈恋爱结婚，是不是太晚了点？” 赵安笑着摇摇头：“你要是去征婚，那来的公子哥大明星能从咱公司门口排到西直门咯，然后各种杂志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挂一你的相片儿，旁边写着征婚告示。” “我跟你说正经的！”乔墨微抬腿踢了踢驾驶座的椅背。 “我倒是有几个朋友的朋友，人挺靠谱的，家里也不错，要不下次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赵安回头看了乔墨微一眼：“上次回家，小姨还老跟我念叨来着，让我多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多催催你。” 两人的母亲是亲姐妹，要不是因为这层关系，乔墨微的歌星之路也不会如此顺利。乔墨微作为家里第三代中唯一的女娃，家里人可宝贝着呢，一帮人也是替乔墨微的人生大事操碎了心。 乔墨微看了赵安一眼：“算了吧，你的朋友都多大岁数了，我可不想找个爹。”抬手抓了抓头发，撇撇嘴：“一切看缘分吧。” “嘿，当哥哥的会坑你么。”赵安话语一顿，又道：“你就是懒，自己个儿也着急，但又偏偏不找，什么看缘分，呸！周瑜也算是我朋友，这波怎么说？” “切！我看你脑子瓦特了，没见人有女朋友了？” “哪门子的女朋友，小周自己都说了只是朋友。”赵安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老妹：“你要真有想法，我给你俩撮合撮合，人周瑜确实挺不错的。” “好好开你的车！”乔墨微瞪了赵安一眼。 “我真觉得周瑜跟你挺配的，你要真有那想法，就趁着人现在还单身，好好把握，别到时候人周瑜跟那苏姑娘确定关系了再想出手就晚了，我看他爸爸还挺中意那姑娘的。” “什么想法？我跟他真正认识又没多久，能有什么想法，你小说看多了吧？” “你跟他不是神交已久么，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人一有新歌你就循环播放来着。” “我那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研究对手的事，能算神交么？”乔墨微赶忙辩解道，准确地说，她还真是周瑜的歌迷，每张专辑都还买了。 当初周瑜被全网黑的时候，虽然公司让其观望不要表态，但她还是偷偷用小号替周瑜发声，唯一遗憾的就是两人一直没什么合作机会，因为自己很少上节目。 “算了，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赵安不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两辆车到了海石公司楼底，五人进入大楼，期间碰见不少海石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众人对于周瑜的到来显然也有些意外，私下里议论起来，还有人偷偷拍了照片发网上。 周瑜也不在意，跟着乔墨微二人上了楼。赵安专门提前留出了一间录音棚，五人进入录音棚，乔墨微取下帽子墨镜口罩，将马尾上扎着的皮筋摘下，甩了甩脑袋，丝绸般的头发好似涟漪般荡漾开，惹得阵阵香风飘散。 苏幕遮悄悄瞥了一眼，又转过头去跟老爹说话。对于音乐专业上的事，两人插不上话，顶多在旁边充当气氛组。 “周瑜，你有demo么？”赵安问道。 “嗯，有。”周瑜点点头，掏出手机，打开音频播放。 “公元659年，十九岁，他接他爹的班......” demo只有简单的吉他伴奏，清澈的人声似在讲一个故事，将当时寻常娓娓道来。 “这歌......”赵安摸了摸下巴：“很不错，像是个旁观者，不带多少情绪，却能将听众带入到故事当中。你怎么会想着写这么一首歌？” “最近家里那片儿拆迁，碰见些事，有感而发。” 乔墨微探过头来：“开头那句‘公元659年’我不太明白，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周瑜摊了摊手：“也没什么特殊含义，就顺手写的。” “切！”乔墨微瞥了周瑜一眼。 一旁的老爹琢磨过味儿来：“是老吴的事儿？” 周瑜点点头：“嗯。” “写得好啊。”老爹长叹了口气：“一帮人都羡慕拆迁的人家，但对于我们这些老头子来说，熟悉的家熟悉的街坊远比拆迁款要让人安心得多。” 当然，说这话主要也是因为家里边不差钱儿。 周瑜笑了笑表示赞同，心中却有种当着家长面抄作业的心虚感。 “先录伴奏吧。”赵安问道：“伴奏你打算用什么乐器？” “古筝、笛子、风铃、三弦，再加些鼓点。”周瑜答道：“赵哥你这不会没有吧？” “你这是看不起我们海石么？”乔墨微突然抢答道。 “岂敢岂敢。”周瑜忙抱拳拱手。 赵安问道：“你曲谱呢？” “在这儿呢。”周瑜一指自己的脑袋：“请给我一首歌的时间。”说完，便拿过一旁桌上放着的纸笔开始将脑子里的谱子写下来。 “我真想把你脑袋打开好好看看里面究竟装了多少好歌。”乔墨微凑过来，看着周瑜在纸上写，发丝垂落，轻轻地触碰周瑜的手背。 “那你到死也看不完。” 老爹的目光让周瑜感觉如芒刺背，正想着往旁边挪挪拉开些距离，却忽感觉一股温热撞了上来，转头一看，苏幕遮也凑了上来。 周瑜顿时身子都僵了一下，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余光朝旁边瞥了一眼，正好对上苏幕遮微笑着的眼。 你这别搞我啊！ 就在周瑜陷入两面包夹芝士的尴尬处境时，网上关于周瑜新歌录制的消息悄然爬上了热搜。 第二十九章 关于爱情 在网友们热烈讨论着周瑜新歌的时候，也有人注意到了照片中的老爹和苏幕遮，虽然照片中的苏幕遮只露出半个侧脸，但很明显是跟周瑜一起的，于是一堆都督夫妇的cp粉呼天抢地担心自个儿家是不是被偷了。 当然，众人的重点还是放在了周瑜的新歌上，就是不知道是录制之前唱过的《苔》、《送别》以及《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还是另外的新歌，总之关注度拉满。 苏幕遮只跟周瑜等人待了半天，然后便因为家里有事离开了，老爹本想着趁此机会想着跟苏幕遮父母见上一面，却被周瑜给找借口拦了下来。 老爹待在录音室，也插不上话，无聊得很，赵安看了出来，自告奋勇地领着老头儿出去转悠了，留下周瑜和乔墨微二人继续录制，还特意地没让其他人来帮忙，最强僚机了属于是。 伴奏录制得挺快，毕竟两人都是唱作俱佳的音乐人。周瑜虽说是个“搬运工”，但毕竟这一世是受过专业教育的，就算撇弃前世那么多金曲的加持，单凭自身音乐的素养，天王之名也算是名副其实的。 乔墨微也是多才多艺，今儿个录歌周瑜才知道，乔墨微古筝居然过了九级，三弦也会一些。 两人虽说了解不深，但对于音乐这块，却是默契十足，录制起来格外的顺利。 录制之余也聊会儿天。此时的录音室只剩他们两人，于是乔墨微便将心底的疑惑道了出来：“那位苏姑娘不会就是你之前说过的相亲对象吧？” 正在听着伴奏的周瑜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乔墨微往旁边挪了一步，靠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抬手拨了拨头发，两手撑在身后，视线在录音室里转了一圈，又停在周瑜的脸上：“不是说黄了吗，怎么，又好上了？” “你现在这样有点土匪头头的味儿了。”周瑜打量了乔墨微一眼：“确实是黄了，但好歹买卖不成仁义在嘛。”随后停了几秒，又补充道：“不过我爹还不知道，以为我跟她还在发展中。” “啊？”乔墨微愣了愣：“不是吗？我看你俩关系还挺好的。” “就是朋友。”周瑜笑了笑：“不然的话，我们两家早见面了。” “哦。”乔墨微点点头，移开了目光：“我看人姑娘长得挺漂亮，感觉挺适合你的。” “适不适合也不是漂亮不漂亮决定的，你看我像那种见人好看就走不动道的吗？”周瑜撇撇嘴：“不过人姑娘确实挺不错的。” “怎么，心动了？”乔墨微扭头看了周瑜一眼：“喜欢那就去追啊。” 周瑜摇摇头：“也不是，怎么说呢......”他沉思片刻，说道：“就感觉，嗯......好像是单身太久了，就习惯了一样，没什么谈恋爱的心思。”周瑜双手合十：“就暂时没那种世俗的欲望，一切顺其自然吧。” 乔墨微盯着周瑜看了半晌，也不说话。 “怎么了？”周瑜疑惑地问道。 乔墨微突然展颜一笑：“你还想着让人姑娘追你是吧？小天王的尊严？” “把那‘小’字儿给我去咯！”周瑜摆摆手：“不是，我说认真的。” “切！”乔墨微随手搬来一把椅子，在周瑜身边坐下，抬头望着天花板：“我倒是挺理解你的。” 周瑜瞅了她一眼：“怎么的，想着斩断三千烦恼丝当个俏尼姑？” “呸！流氓！”乔墨微脸稍稍一红：“我要是当尼姑了你这老秃驴也跑不了。” 周瑜忽然脱口而出：“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 “嗯？”乔墨微突然扭过头来，斜眼看着周瑜。 “咳咳。”周瑜有点小尴尬：“这，顺嘴搭音了。” 乔墨微也不答话，继续说道：“有时候真的感觉自己似乎不会谈恋爱了。”她她双手撑在椅子上，低头晃着脚：“也有些不敢去谈。” “嚯，你这属于是情歌唱多了对爱情有抗体了是吧？” 乔墨微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情歌小王子出道么。” 周瑜咂咂嘴：“要恰饭的嘛。” “切！”乔墨微拢了拢头发，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深入，看着周瑜：“怎么，你现在不唱情歌了？” 周瑜最近的新歌，不管是《苔》、《送别》、《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亦或是如今正在录制的《拆东墙》都与爱情无关。 “也不是不写，就是现在心思更多的不在这些情情爱爱上面了。” “哦。”乔墨微看看周瑜：“之前的那几首歌打算录么？” “录啊。”周瑜点点头：“不过那几首也简单，我自己个回去慢慢捣腾就行。” “哦。”乔墨微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不废话了，咱再看看伴奏还有哪些地方要完善的。” “嗯。”于是两人又开始忙活。 直到傍晚时分，赵安这才领着老爹回来了，周瑜的伴奏也制作完成，四人一起在海石的公司食堂吃了饭，赵安开着车把周瑜和老爹送到酒店，这才载着乔墨微往家走。 “怎么样，今儿跟周瑜处得如何？”赵安问道。 乔墨微想了想，脸上突然露出笑容：“我感觉他想出家。” “哦？”赵安猛得转过头：“什么？” “好好开你的车吧，老男人还这么八卦。”乔墨微没好气地看了赵安一眼。 “没大没小！” 另一边，周瑜和老爹回到房间，周瑜洗了澡，正打算早点睡觉，却被老爹给拽住了。 “你和小苏到底怎么回事？”老爹表情严肃地问道。 周瑜一直拦着自己不让自己提两家见面的事，老爹自然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这眼瞅着两人发展得挺好，说不定来年自己就能抱上大孙子了，结果突然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给他整得挺着急。 周瑜一脸无奈，只得解释道：“这个吧，我们俩就是朋友。” “怎么的，看不上人小苏？”老爹有些生气：“我看你现在是飘了，膨胀了。” 周瑜忙摆摆手：“不是，我现在吧真没那个心思。” “那你哪个心思？”老爹伸手指着周瑜：“你都三十一了，还不想着结婚，你想拖到什么时候？你爹我都快七十了，还能有几年活头？你不赶紧结婚生子，你这是想让你老子死不瞑目是吧！” “不是，老爹，我努力，我争取，但感情这事儿真的勉强不来的。”周瑜轻抚着老爹的背给老爷子顺气儿：“再说您老身体好着呢，肯定长命百岁。” “我呸！”老爹抬头给了周瑜一下，也不再理他，直接往床上一趟：“睡觉！” 第三十章 带家里去了 第二日，赵安又领着老爹出去转悠了，苏幕遮大概确实是有些忙，今儿也没过来，只留下周瑜跟乔墨微二人继续录歌。 录制十分顺利，下午三点多钟，歌曲就已录制完成，周瑜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终于完成了。”说完又看看一旁的乔墨微：“辛苦了。” “不客气。”一旁的乔墨微摆摆手：“打算哪天回去？” “明天上午。” “这么快，不多玩几天？”乔墨微抬手撩了撩头发。 “不了，回去还得搬家呢。”周瑜笑笑。 “哦。”乔墨微五个指头放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微微扭头瞥了周瑜一眼：“歌什么时候发？” “一周后吧，打算回家拍个mv。”周瑜看看乔墨微：“你新专辑哪天上线？” “大概得两个月后吧。”乔墨微歪头看着周瑜：“你不买个几百张支持一下？” “我可没那么些钱。” “切，你可是小天王啊，会没钱？” 周瑜将录制好的歌曲拷下来：“好汉不提当年勇，过气明星不如狗。” 乔墨微愣了愣，笑起来：“不愧是当过老师的，满嘴顺口溜。” “什么叫专业素养啊。”周瑜战术后仰。 乔墨微拍拍手：“帮了你这么大忙，周校长不表示表示？” 周瑜一拱手：“乔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来世当牛做马必报大恩！” 乔墨微白了周瑜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我丑咯？” “啊？”周瑜没反应过来。 “电视剧上不都这样么，好看的就以身相许，丑的就来世再报。”乔墨微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瞅了周瑜一眼，随后又偏过头去。 “额......”周瑜忙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挺漂亮的。”说完，忙转移话题：“晚上请你下馆子。” “不会是大排档吧。”乔墨微探过身来：“之前网上老说你小气来着，请人吃饭都是去烧烤摊大排档什么的。” 周瑜眨了眨眼：“因为大排档真的好吃啊，只有关系好的人不在乎什么场面，才会一起吃大排档。而且我喜欢大排档的烟火气，一堆人坐一起喝着小酒吃着菜，听着隔壁桌的人吹牛，多有意思。”完了他又补上一句：“前提是不要被人给认出来。” 乔墨微略微低头，笑了笑：“你说得倒也对，不过你晚上真不会请我吃大排档吧？” “你想去哪儿吃就去哪儿吃，管够！” “周校长豪气！” 翌日，吃过了早饭，周瑜便跟老爹收拾东西，准备回程。出了酒店门口，正打算打车去高铁站，便听见身后一声喇叭响，周瑜回过头，便见苏幕遮从车窗里探出身来朝自己挥手。 周瑜跟老爹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苏幕遮没有回答，反问道：“今天回去？” “嗯。”周瑜点点头。 “正巧，我也要回去，想着你和叔叔应该还没走，就过来了。”苏幕遮下车帮着老爹提行李。 老爹脸上乐开了花，用手肘推了推周瑜，瞪了他一眼。 周瑜想了想：“回你姥爷家？” 苏幕遮抬头看了周瑜一眼，摇摇头：“我姥姥姥爷已经去世五年了，我回学校。” “啊？”周瑜愣了愣，看了看苏幕遮，问道：“跟家里人吵架了？” 苏幕遮沉默了几秒，点点头，又招呼两人上车。 车子缓缓启动，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周瑜因为并不了解其间事情如何，苏幕遮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路上便随口聊着，苏幕遮似乎对于明星八卦很感兴趣，问了挺多关于乔墨微的事情，但奈何周瑜也不太了解，很多问题都答不上来。 周瑜所在的丰裕县离燕京并不算远，临近中午，车子便已抵达了周瑜家的筒子楼下。 “那叔叔我先回去了。”见周瑜跟老爹下了车，苏幕遮便打算回学校。 “闺女辛苦了。”老爹笑呵呵地说道：“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先上去喝口水，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就去买菜，咱今儿个在家吃饭。”说完，又抬起手肘推了推周瑜。 周瑜也连忙道：“是啊，吃了饭再走，也懒得回宿舍自己做了。” 苏幕遮想了想，脸上露出笑容：“好啊！” 三人上楼，正碰见几个住户下楼。 “老李，回来了啊。” 老爹一脸高兴：“回来了，你这是去买菜？” 几人点点头，视线突然定在一旁的苏幕遮身上，又看看周瑜，脸上便笑起来：“小鱼儿可以呀，带女朋友回来了？” “不是，”周瑜正要解释，却被老爹给推了一把，老爹看看几位老伙计，含糊道：“他都这么大了，也是时候了。” 这回答，就挺绝的。没肯定，但也没否认。 周瑜看了看苏幕遮，低声说道：“你别介意，我老爹他想抱孙子已经想疯了都。” 苏幕遮摇摇头：“我不介意。” 额......周瑜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三人上了楼，老爹掏出钥匙开门：“地方小，闺女你别介意。” 屋子不大，屋里也都是些老器物，苏幕遮仔细地打量了几眼，朝老爹笑笑：“我觉得挺好的，很温馨。” 老爹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放下行李，招呼周瑜给倒了杯水过来，便打算出门买菜：“闺女你先坐坐，我先去买菜，你想吃啥，叔给你做。” “我什么都吃的，叔叔你不用太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老爹背着手就出门了。 周瑜跟苏幕遮坐在沙发上，突然就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半晌，还是苏幕遮开的口：“你不是明星么，怎么还会住在筒子楼里？” 周瑜道：“当初我也想着给老爹买套房子，但老爹说筒子楼住惯了，不想搬，就一直住着了。” “哦。”苏幕遮点点头。 “倒是我有点好奇，你怎么突然跟家里边吵架了？”周瑜开口问道，刚才车上老爹也在，他没好问：“你要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苏幕遮摇摇头，将手里的水杯放下：“前天我爸妈让我去相亲了。” “哦。”周瑜看看苏幕遮，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顿了好一会儿，这才又问道：“对方怎么样？” 苏幕遮抿着唇，抬头想了想：“挺优秀的，我爸妈挺喜欢他的。” 周瑜往后一倒，靠在了沙发上：“那怎么还跟家里边吵架了。” 苏幕遮转过头来看着周瑜，淡淡地发香弥漫。 “但我不喜欢。”她说道。 第三十一章 简单爱 周瑜有些发愣地看着苏幕遮，苏幕遮也直直地看着周瑜，有风从窗外吹来，似荡起阵阵涟漪。 盛夏的阳光肆意泼洒，蝉躲在叶子底下叫得正欢，两人坐在沙发上，离得很近。周瑜能感觉到皮质沙发随着身旁女子的臀线陷了下去，那圆润的弧度似乎正一点一点地拉扯住他。身侧的空气被挤作一团，传过来的温度还带着些许柔软的感觉，让他手上的汗毛都不自主地立起来。 “暑假来协和医院割包皮，第二根半价！” 电视传来的广告声音总是这么不合时宜，周瑜朝苏幕遮笑了笑，转过头：“那也不至于跟家里吵架啊。” 苏幕遮摇了摇头，眼眸微垂，淡淡的绯红在脸上晕开，一双眼也因这风声沾染上几分水色。 她没说话，周瑜也没再问，两人默契十足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不咸不淡地聊着些琐事。 周瑜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心跳地快了几拍，似浸透了茶水，带着几分微涩，却又有回甘。 大概真的是单身太久了。 两世为人，单身半个多世纪，偶尔在清晨午后瞥见姑娘染着霞光的唇瓣儿，或是闻见随风飞舞的发香，心底总会没由来地一阵欢喜，然后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周瑜清楚这种感觉。 手动一把就能压住。 ...... 他忽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转过头，却发现身旁的姑娘也咬着唇看着自己。两人皆是一愣，接着便又笑起来。 周瑜起身去接水，看了看苏幕遮：“你还要再来一杯吗？” 苏幕遮盯着周瑜，眨了眨眼，将水杯递了过去：“好呀，谢谢。” 周瑜接过苏幕遮手里的杯子，触到女子纤细的指尖，短暂传来的温度灼得血液有些发烫。周瑜走到饮水机前，忽觉得有些好笑：多大的人了都，还搁这儿装纯情小处男，矫情！ 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对自己哼了一声：淦，我居然已经是老处男了。 不知道老爹是不是故意的，这菜买了快一个小时了，也不见人回来。两人又聊到平时的生活，苏幕遮对周瑜的日常生活很感兴趣，便追着问个不停。 “之前当老师时跟你一样，每天就是上课备课，不过因为我们学校没有寄宿，所以晚上没有晚自习，倒是轻松一些，放了学就改改作业，写写小说，我自己还在学校开了几亩菜地，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打理一下菜园子。”周瑜说道。 周瑜领着苏幕遮参观一下屋子，此时两人正站在书房里聊天。 “挺充实的。”苏幕遮点点头，随后又问道：“你还写小说？” “嗯。”周瑜点点头：“赚点零花钱。” “那我能看看吗？”苏幕遮探过身来，垂落的发丝碰到周瑜的手臂，让人感觉痒痒的，很舒服。 “都是瞎写，再说写得是玄幻小说，你大概不爱看。”周瑜摆摆手。 苏幕遮眨了眨眼：“不看看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周瑜觉得苏幕遮说得在理，便将小说名说了出来，看着姑娘掏出手机认真翻看的模样，周瑜总觉得苏幕遮刚才的话意有所指。 苏幕遮看了两章，抬起头看着周瑜：“我觉得写得很好。” “是吗，谢谢夸奖！” 苏幕遮收起手机，又打量了一下陈设简洁的书房：“我以为你家里会有专门一间房间放各种各样的乐器的。” “以前当明星的时候我都是常驻燕京，我在家里都不怎么唱歌的。”周瑜答道，主要是老爹不爱听周瑜的歌，而且筒子楼隔音并不太好，在家录歌容易扰民，再加上搁老爹面前“搬运”歌曲总让周瑜有种当着家长面抄作业的负罪感。 苏幕遮看见在墙上挂着的吉他，抬手将发丝拨到耳后，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你能给我唱首歌吗？我想听你唱歌。” 周瑜愣了一下，点点头：“好啊。”将吉他抱在怀里，随手拨了一下弦，抬头看着眼前的姑娘：“想听什么？” “简单爱。” “好。” 周瑜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来： “说不上为什么 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 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 苏幕遮就坐在椅子上，双脚踩着凳沿，双手抱着膝盖，微微歪着头看着周瑜，也跟着轻声哼唱： “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 一起看着日落 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萧亚轩，我只教一遍，你好好看好好学。 “举起你们的双手！”周瑜唱着来了劲了。 苏幕遮愣了一秒，然后笑起来，配合地举起了一只手，跟着节奏挥舞着。 “我想就这样牵着 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 单纯没有悲哀 我想带你骑单车 我想和你看棒球 想这样没担忧 唱着歌一直走” 吉他的声音停息，周瑜忍不住抬手跟眼前的姑娘击了个掌，两人相视一笑，苏幕遮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双手又紧紧地抱住了膝盖。 正巧，开门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老爹终于是回来了。他显然也是听到了书房里传出的歌声，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周瑜和苏幕遮闻声从书房里出来。 “老爹，买啥菜了？”周瑜问道。 “买了鱼、虾、排骨，还有几个青菜。” “这也太多了。”苏幕遮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想着帮老爹提东西：“叔叔，我也来帮忙吧。” 老爹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你两个年轻人坐会儿，聊聊天，菜很快就好。” 周瑜也叫住苏幕遮：“你就让老爹自己做吧，他平时做饭都不让我碰的。” “哦。”苏幕遮点点头，两人在沙发坐下，又闲聊起来，老爹搁厨房门口探出头来悄摸摸地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回身过去准备午饭。 四十分钟后。 “开饭了！”老爹将最后炒好的青菜端上桌，周瑜取来碗筷，三人便入座开吃。 “当时他呀倔得很，天天的就跟在我后边儿，就蹭吃蹭喝，咋说也不走，脸皮厚着呢。” 老爹抿着小酒，说了不少周瑜小时候的糗事。惹得苏幕遮不时转过头来看一旁的周瑜，眼角还带着几分调笑。 “老爹，赶紧吃饭，菜都凉了。”周瑜夹了块排骨丢进老爹碗里。 老爹瞥了一眼自家的好大儿，抬着下巴往苏幕遮身上比划了一下：“光顾着自己吃，人小苏碗里没菜了没看见？”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苏幕遮有些不好意思。 看了看丝毫没有动作的周瑜，老爹直接调转筷子在周瑜手上敲了敲：“人说什么你就是什么，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周瑜这才又给苏幕遮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吃饭，别听老头瞎说。” “谢谢。” “啧。”老爹摇摇头，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午饭过后，老爹双手往后一背，出门找老伙计玩儿去了，留两个小年轻在家呆着。 春困秋乏夏打盹，吃饱喝足便有些犯困，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聊着聊着，身旁就没了声音，接着周瑜感觉身体一歪，女子的身子便靠了过来，软玉温香，几缕头发搔着被肩膀挤压搔着他的脖子。 周瑜身体顿时一僵，连呼吸都停住了，好一会儿，这才敢稍稍动一下，感受着身侧传来的柔软，他愣了愣，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发丝便在耳鬓厮磨。 似乎，挺不错的。 第三十二章 祝福与旧时代 周瑜也睡着了。 风吹得温柔，他睡得很香。 他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姑娘，看不清脸，有些像苏幕遮，又有些像乔墨微，再仔细观瞧，还有几分似前世自己暗恋过的某个姑娘。 总之说不清面容，只晓得姑娘的头发很长，抚在脸上麻酥酥的。唇瓣儿很软，身子很暖，像三冬大雪后温过的一口水酒，暖人心扉，微醺不醉。 然后他醒了，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女子的双腿，长长的发丝从眼前垂落下来，发尖儿轻轻触着他的鼻子，挠得人心痒。 周瑜抬眼，正对上苏幕遮的视线，他愣了一下。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周瑜被遮蔽了双眼。 他回过神，忙坐了起来，看了苏幕遮一眼：“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脑中却不由自主地仍在回味那柔软温润的触感。 苏幕遮抬手将发丝拨到耳后，雪白的脖颈带着几分绯红：“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两人一起下了楼，周瑜开车，车子稳稳驶出小区。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老爹正跟一群老伙计在树荫下下棋，见车子开过来，老爹挥了挥手：“闺女，回去了？” 苏幕遮放下车窗，朝老爹甜甜一笑：“嗯，谢谢叔叔的款待。” “你一个人呆宿舍也怪无聊的吧，有空多来坐坐，反正小鱼儿也没什么事儿。” “知道了叔叔。” 车子开远了，几个没见过苏幕遮的老伙计看看老爹，问道：“这闺女长得挺俊的，小鱼儿女朋友？” 老爹笑了笑，又摇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呢。” “小鱼儿今年三十了吧？” “三十一了都。”一说起这个，老爹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得抓紧了，我家小华都二胎了。”对面的大爷抬手落子：“刚那闺女瞅着人还不错，干什么工作的？” “在咱县中学当老师的。” “那挺好，让小鱼儿好好把握才行。” “我也挺满意，就是那混小子天天不着调的，让人着急上火。” “得好好说他。” “不说这些了，下棋下棋。” 一群老大爷便哈哈大笑起来。 车上，周瑜转过视线看了眼苏幕遮，此时的她正侧头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打算在这儿玩几天？”周瑜问道。 “嗯？”苏幕遮转过头来看着周瑜，歪着脑袋，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额，亲人间没有隔夜仇嘛，有什么问题多说说总是能解开的。” 苏幕遮没有立刻回答，就这么看着周瑜，好一会儿，才又扭过头看向窗外，开口道：“你想我去相亲吗？” 周瑜愣住了，沉吟半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哦。”苏幕遮转过头看了周瑜一眼，随后又继续看向窗外，她单手撑着下巴，阳光洒下来，长长的发丝便似风般飞扬：“如果我真的遇到一个又帅气又温柔还很懂我的男生，你会怎么样？” 她又看过来，轻轻咬着唇瓣儿，嘴角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笑，肌肤如玉，秋水剪瞳。 周瑜没敢再看，只假装专心地盯着前方：“我大概，会祝福你们。” “嗯。”苏幕遮突然笑出了声：“谢谢你的祝福。” “不客气。”周瑜突然就感觉心里有点发酸。 车里又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苏幕遮才开口道：“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拍个mv，然后搬家，再带老爹出去旅旅游，天南海北的到处转转。” “真好。”苏幕遮甩了甩头发，看向周瑜：“你的mv需要女主角吗？” 其实若是按许山高的原版来拍，mv并不需要女主，但周瑜想拍个不一样的，因为这次的拆迁并不是强拆，周瑜对歌词也进行一些改动。改动后的歌曲其实更多的是在表达老人们对于旧事物的怀念和不舍。 于是周瑜笑了笑，说道：“还真差个女主角，就是不知道苏老师肯不肯赏这个脸？” “好啊！”苏幕遮答应得很干脆，两人对视一眼，笑起来。 于是一周后，沉寂八年之久的周瑜微博，突然就诈尸了，全篇只有两个字：新歌。然后下面便是mv。 网络瞬间沸腾，大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之势，“周瑜新歌”的热搜直接冲上了热搜榜第一名，mv的播放量也是瞬间突破千万。 乔墨微自然也在关注着周瑜的动态，mv一上线，她便点进去看了。 开头便是一副断壁残垣的画面，青灰色的色调，随后随着音乐的响起，时光开始倒流，一个人倒着奔跑，那些破碎的混凝土块也向上倒回，缓慢拼凑成一面墙。墙上上挂着一个有些年头的木制招牌，招牌上的字迹早已褪色，只隐约能看清“酒馆”两个字。 “公元六五九年十九岁他接他爹的班 考不取功名的后果是接手自家酒馆 又听说同乡谁已经赴京做上小官 他的梦往来客谁能买单” 画面变成黑白，一个老人在逼仄的屋里缓缓移动，手掌随着他的移动抚过一个个老物件，最终停在一张照片面前。那是一张女人的照片，女人穿着碎花袄，扎着麻花辫，笑得很好看。 “代代叹世道难人心乱可又能怎么办 他女人的美丽对比映衬出他的难看 朋友说她不爱没有爱只是贪他小财 可他爱连菜都自己去买” 老人换上了整洁的白色衬衫，躺在了一旁的摇椅上，手中的蒲扇轻轻地扇着，镜头给到蒲扇特写，随后渐渐失去焦距。 “掌柜的小破酒馆被人拆了东墙后来 衙门说按一平米八吊钱来跟他折算 他不甘他不甘百年招牌祖祖辈辈流传下来 挣的并不快但人熟地熟还算落个自在” 片刻后画面突然变得鲜活，色彩也艳丽起来，热闹的酒馆人声鼎沸，食客推杯换盏热闹非常，灶台的火焰燃得正旺，年轻的老板穿着一件背心，正热火朝天地炒着菜，只是并未露脸。在他身旁，是一个女人，虽穿着朴素，但那秀丽的脸庞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她高兴地笑着，拿起毛巾给炒菜的老板擦汗。 “掌柜的小破酒馆被人拆了东墙后来 有人看见他冒雪背着行囊暗夜离开 丢下老丢下少他是否也曾无奈 一去若回来 老家的酒香还在不在” 画面忽又回到那一堆断壁残垣，一个年轻人踩过破碎的陶片，站在了废墟中心，镜头逐渐拉远，远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 ...... “掌柜的小破酒馆被人拆了东墙后来 衙门说按一平米八吊钱来跟他折算 他不甘他不甘百年招牌祖祖辈辈流传下来 挣的并不快但人熟地熟还算落个自在 掌柜的小破酒馆被人拆干净了后来 有人说那夜见他跌跌撞撞一瘸一拐 兴也苦亡也苦青史总让人无奈 更迭了朝代当时的明月换拨人看 西墙补不来 破旧的故事没人去猜” 机器的轰鸣掩盖住了bgm，老人躺在躺椅上，手上拿着那张相片，他笑了笑，忽然闭上了双眼，相框从他的手上摔落，嘭的一声，七零八落。远处，陈旧破烂的建筑也在此时在轰鸣声中倒塌，一如逝去的老人，亦如远去的时代。 第三十三章 旧与新 “泪目，都督终于正式发新歌了??ヽ(°▽°)ノ?” “好耶！开启单曲循环模式。” “周瑜：请叫我校长！” “兄弟们，开冲！” “恭迎天王归位！” “手动@小乔” ...... 各大音乐软件和论坛普天同庆，绝大多数歌迷对于周瑜的新歌表示喜欢，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对于周瑜新歌的风格表示不太适应。 这波要是换ts来全喜欢了，肉鸡已经尽力在喜欢了，wink呢？wink你说句话呀！ #wink状态 说回正题，虽然周瑜当初是靠着摇滚歌曲《曾经的你》走红出道，但荣登“乐坛小天王”宝座却是凭借着众多情歌的加持。没办法，谁让情歌受众广，更能挣钱呢。 多嘴一句，现在仍有不少摇滚歌迷还眼巴巴地望着周瑜赶紧出摇滚歌曲呢。 “怎么是她？” 夜晚，乔墨微靠在床头，看着手里的平板皱了皱眉，又把进度条往回拖了一下，mv中的苏幕遮虽然只有几秒钟的镜头，但其温婉秀丽的面容还是让人印象深刻，而在苏幕遮旁边正热火朝天炒着菜的男人，虽然没有露脸，但熟悉他的人还是能认出来是周瑜。 “她不是燕京人么？”乔墨微莫名感觉有些不舒服，拖动进度条又看了一遍，撇了撇嘴，往下一滑，翻了个面，趴了床上。两条小腿抬起，粉色的丝绸睡裙便随着动作滑下来，露出圆润白腻的大腿。 她正翻着周瑜微博的评论区，手机突然收到消息，忙坐起身来，拿过手机一看，原来是赵安发来的消息。 “小周的mv看了没？” “看了。” “不知道乔天后对于本次mv女主角怎么看？” “滚，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让你自己不积极。” “你哪儿那么多话，都说了我跟周瑜只是普通朋友。”乔墨微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双手抓了抓头发，身子往后一倒，又躺了下来。 赵安又发来消息：“真的吗，我不信！” 乔墨微眉头紧皱，又直起身跪坐在了床上，一双白嫩的长腿摆成了“m”，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她有些烦躁地在枕头上锤了一拳，脑子里突然蹦出周瑜的脸来。 她确实喜欢周瑜，别误会，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普通人对于偶像的欣赏和崇拜。 没错，我，乔墨微，周瑜十年老粉！ 从周瑜的第一张专辑开始，乔墨微便一直关注着这个比自己早出道五个月的男歌手，因为周瑜的每一首歌的词曲都是他自己。再回头看看自己，不得不说，有个在海石当老总的哥哥确实是香。 作为一个创作天才型歌手，周瑜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每次发歌都能引起无数的关注和讨论。而随着关注的时间增长，乔墨微心中对于周瑜原本只是同行之间的欣赏也慢慢多了几分崇拜。 周瑜，你是我偶像！ 然后两人就开始了在排行榜上的拉锯战。 乔墨微也不是没想过跟周瑜进行合作，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因为周瑜的工作重心从音乐转移到了影视剧之上。 俗话说得好，唱而优则演，作为乐坛人气最火的小天后，乔墨微也收到过不少电影电视剧的邀约，不过她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只一心扑在音乐上。 再然后，周瑜因为捐款的事情遭遇全网黑，乔墨微想帮其发声，却被公司给阻止了。因为乔墨微正值事业上升期，卷入这样的事件得不偿失，更主要的是，当时的老哥赵安还只是音乐部总监，话语权还没那么大。 好在后来周瑜从捐款事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还不待乔墨微松一口气，结果又闹出“周瑜剧组耍大牌打人”的事来，虽然后来证实了周瑜的清白，但周瑜却悄无声息地退圈了。当初这事儿让乔墨微气愤了好久。 乔墨微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发了会儿呆，随后拿起手机。 老旧的筒子楼只有零散的几户还亮着灯，屋里，周瑜正陪着老爹说话看电视，看的是战争片。 虽说这一世的历史发生了改变，但闯王的大顺王朝依旧没有逃脱封建帝制的桎梏，大顺末年朝纲败坏，军阀割据，外族入侵。人民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抗争才取得胜利，步入了现代社会。 周瑜正跟老爹讨论着剧情，手机收到消息，一看，是乔墨微发来的。 “mv拍得不错，加油！” “过奖过奖，与君共勉。” 简单地客套了几句，乔墨微也没再回消息，周瑜便收起了手机，继续陪着老爹看电视。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乔墨微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你跟苏小姐怎么样了？” 周瑜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了十分钟，那边才又发来消息：“苏小姐不是燕京人么。” 周瑜算是明白了乔墨微的疑问，答道：“她正好有时间，就友情帮忙了一回。” “居然不早说你mv缺女主角，是看不起我歌坛小天后的热度吗？还是不是朋友了？” “也不算女主角，就几秒钟，再说你不是要准备新专辑么。” “切！” “多大的人了，还‘切’呢？” “切！” 周瑜觉得有些好笑，搜了个颜文字发过去：“(ˉ▽￣～)切~~” “→_→” “;(｀^');gt;” 两人突然就来了兴致，各种颜文字发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停止了表情对线，乔墨微问道：“新歌和mv也发了，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接下来几天搬家，然后带老爹出去旅游，天南海北到处转转。” “真羡慕。” “有什么羡慕的，等你新专辑发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不是还要拍mv么，可以去其他地方拍嘛，反正你们公司有钱，作为天后精心打磨两年的专辑，不得实景拍摄制作度拉满？” 乔墨微很快便回了消息：“不知道周校长对mv男主感不感兴趣？” “好想法，过气小天王和人气小天后强强联合，专辑肯定大卖！” “嗯嗯，对啊，还分你钱呢。” “不过可惜我没时间，我还得陪老爹呢。” “切！” 接下来的几天，周瑜跟老爹一起忙着搬家，整理出一堆老物件儿，也舍不得扔，全都搬去了新房子，苏幕遮也来帮了不少忙，顺便认个门。筒子楼里其他的几家住户也跟着周瑜一起，离开了住了大半辈子的筒子楼搬到新小区，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好在新小区的住户都是熟人，不至于太过难过。 这一天早晨，老爹站在熟悉的老房子门前，周瑜在他身边提着行李箱。 苏幕遮已经回燕京了，家里边的东西也早就搬去了新房子，周瑜订了去江南的机票，打算带老爹出去散散心，出发前，老爹却执意要再回来看看。 老爹在屋里转了一圈，脸上满是不舍。最后，他的手轻轻地抓着漆皮早已脱落的铁门上的杆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朝屋内看了一眼，随后终于关上了门。 老爹双手背在身后，身子有些佝偻，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周瑜扶着他，两人走到小区门口，老爹停住脚步，再次回头朝楼上望着，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对着周瑜说道：“咱走吧。” 周瑜也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等他和老爹再回来，这栋楼大概已经拆掉了。心中虽有些伤感，但周瑜脸上却笑了起来。 承载着自己半辈子的筒子楼虽然没了，但只要老爹在，家就在！ 第三十四章 邀请 在周瑜发了新歌之后，歌迷高高兴兴以为八年之期已到，咱家giegie终于要出山大杀四方了，结果周瑜这边却没动静了。 不过歌曲和mv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结果就是周瑜的众多老歌又翻红了。而苏幕遮作为mv的女主角，虽然只有几秒的镜头，但还是被自己的学生给认了出来，一帮子学生天天就搁班级群里各种八卦。 一堆营销号嗅着味儿就游了过来，还搞出了什么“周瑜早已隐婚生子”的假新闻，还极为贴心地把苏幕遮的照片跟周瑜抱着小苹果的照片给p到一块。有一说一，p得还不赖，弄得网上一阵轩然大波，各路网友吵吵个没停。 一堆被各种帖子弄得差点破防的歌迷直接跑到周瑜微博留言和私信询问。然而周瑜并没有回应，因为他自从发了那条宣传新歌的微博后就没再管了，每天就是领着老爹到处看风景，偶尔和乔墨微苏幕遮聊聊天。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个来月。 乔墨微这边，经过两个月紧锣密鼓的录制和宣传，众人期待许久的新专辑终于上线，上线后的一小时内销量便突破百万。特别是主打歌《后来》，单曲销量已破一百五十万，各大评论区下一堆泪目怪和表白怪。 因为主打歌《后来》的词曲是周瑜一手包办，虽然大部分粉丝在之前的《向往》中便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前段时间被“周瑜隐婚生子”的假消息弄得头疼的cp粉磕个爽，各种同人文又纷纷冒了出来。 周瑜自然也是在关注着乔墨微的新专辑，专辑上线的第一时间便发来祝贺：“祝乔天后专辑大卖！” “你这也太敷衍了。” 周瑜不置可否，没在这话题上过多纠缠，不然又得扯上好一会儿。别看乔墨微已经三十了，但周瑜老觉着这小天后跟个小姑娘似的，表面上看着挺高冷一人，实际接触下来，倒是挺天真的，大概是家里边保护太好了。 “最近怎么样？”周瑜问道。 “要赶各种通告，我都快累死了。”乔墨微道，新专辑上线需要大量的曝光宣传，公司给她安排了一大堆的通告，接下来的每天不是在录节目就是在录节目的路上，够她忙活的了。 “真羡慕你，每天游山玩水的，清闲得很。” “嗨，我这旅游每天尽花钱了，哪像乔天后，每天数钱都数不过来。” “我专辑卖得多，你也赚钱啊，吃喝玩乐就把钱挣了，不像我，每天累死累活的。” 这语气咋还有些小幽怨呢，周瑜笑了笑：“我那点分成跟乔老板相比不值一提。” “切！最近应该有不少节目组找你吧？” “嗯。”周瑜答道，这两个月确实有不少节目组向他发出邀请，但都被他推掉了，现在陪老爹要紧，他相信以自己现在的关注度，通告什么的并不会缺。 聊了一会儿，乔墨微有个节目要录制，两人便结束了对话。 接下来，乔墨微每天赶通告，周瑜则带着老爹到处逛。时间很快到了九月，在全国转了一圈之后，周瑜和老爹也终于回到了冀省，而就在回到家的第二天，周瑜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导演许谋刚，国内的一线大导，其在电影上的成就傲视全国，不仅如此，其对于大型晚会的把控调度亦是无人能及，有“国师”之称，跟周瑜前世所知晓的张国师很像。他这次打来电话便是想要邀请周瑜参加今年央妈的国庆晚会。 因为今年的中秋节恰好跟国庆是同一天，所以各大卫视使出浑身解数，邀请各路明星想要上波大分。其实在许谋刚发来邀请之前，很多卫视都打来了电话，想邀请他出席今年的国庆—中秋晚会，但都被周瑜给婉拒了。央妈会打来电话邀请，也是在周瑜的意料之中。 周瑜想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两人约定后天在燕京见面。 “怎么了？”见周瑜挂断了电话，老爹上来问道。 “央台邀请我参加今年的国庆-中秋晚会。”周瑜答道。 “这是好事儿啊！”老爹有些激动。 那可是央台啊，虽然周瑜在之前大火的那段时间上过不少卫视的各种晚会，但央台却一直没上过，这让老爹一直觉得遗憾，毕竟在老一辈人的眼中，央台就是全国最大的舞台，登上央台就是一种荣耀，自己脸上也有光。 当初周瑜去参加选秀节目的时候老爹就有些不大愿意，老搁周瑜边上说，参加这劳什子选秀有什么用，上央台的星光大道多好。 好在如今的央台开始贴近年轻人的生活，每年的各种晚会都会请一些没有劣迹的青年明星登台表演，周瑜的支教和慈善事迹一经曝光，能收到央台的邀请，也算是理所应当了。 周瑜道：“导演约我后天见面，商量到时候要表演的节目以及彩排，我应该明天就过去，您老人家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老爹没直接回答，问道：“那你去表演节目，他们给不给家属晚会门票？” 周瑜点点头：“当然有了。” “那我就先不去了，等到时候再去看晚会。” “也行。”周瑜想了想，又道：“我接下来这些天估计都要待在燕京，要不我给您找个保姆？” 老爹双指并拢抬手给了周瑜一下：“你之前两年不回家，你老子我一个人还不是过来了么，找什么保姆，觉得你老子老了？” “不老不老，俺爹身体好着呢！”周瑜赔了个笑脸。 老爹瞅瞅周瑜，说道：“一会儿打个电话，叫小苏来吃晚饭。” “哦。”周瑜点点头应了下来。 老爹又抬手打了一下周瑜的脑袋：“三十多岁的人了，自己个儿上点心，找个对象还得让我教，没出息！” 虽然之前把自己和苏幕遮的关系跟老爹说了，但老爹似乎还是把苏幕遮当做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一样看待。 周瑜无奈地摸了摸脑袋，感觉有点压力山大，于是说道：“老爹，我现在跟苏幕遮只是朋友。” 周瑜只当苏幕遮是个好朋友，虽然他心中对苏幕遮确实挺有好感的，但他总感觉两人之间有一些淡淡的疏离感，具体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 老爹瞪了周瑜一眼：“朋友就不能上家吃饭了？那你叫你就叫，费什么话！”说完，背着手又出门了：“我找老刘他们下棋去了，你一会儿记得打电话。” “知道了。”周瑜点点头。 第三十五章 签约和新歌 周瑜给苏幕遮打了电话，邀请她来家里吃晚饭，但因为刚开学的缘故，学校有很多事情要忙，苏幕遮脱不开身，最后还是婉拒了周瑜的邀请。周瑜表示理解，跟苏幕遮说了自己明天去燕京的事情，两人又聊了几句，直到那边传来上课铃声，周瑜这才挂断了电话。 未来儿媳妇没能过来，老爹有点有些不高兴，觉得都是自家崽儿太渣，不好好把握，不早点把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弄得人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再上门，吃饭的时候难免又说教了周瑜一通。 翌日，周瑜早早地就起了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奔着燕京去了。 其实许谋刚跟他约的是明天中午见面，即便明天早上再走也是来得及的，但周瑜此次来燕京并不仅仅是因为央台国庆晚会的事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跟海石音乐签订合约。 在他跟老爹出门旅游的这两个月，赵安时不时的就打来电话，盛情邀请他加入海石音乐。周瑜想着自己既然打算在乐坛复出，那海石音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便答应了下来，不过签的只是歌手合约。 才出高铁站，周瑜便看见了朝自己招手的赵安，以及站在赵安身边“全副武装”的乔墨微。 “赵哥，麻烦你了。”周瑜走上前去跟赵安打招呼。 “有什么麻烦的，说这话可就见外了。”赵安笑了笑，接过周瑜的背包放进后备箱，招呼两人：“上车吧。” 车辆平稳地朝着海石音乐总部驶去，周瑜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乔墨微，问道：“你不是在芒果台录节目么，怎么回燕京了？” “昨晚录完节目就回来了。”乔墨微转过头看了周瑜一眼：“乐坛天后亲自迎接，怎么样，够不够排场？” 因为专辑《后来》的大热，乔墨微终于是把称呼里的“小”字给摘掉了，成了真正的“华语乐坛天后”，这搁玄幻小说里也算是能开宗立派的一方巨擘了。 “能得天后亲自迎接，小子真是倍感荣幸。”周瑜朝乔墨微拱拱手，笑道。 “太敷衍了。”乔墨微轻哼一声，不屑地转过头，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微微带笑。 因为已过了白露，天气转凉，今天的乔墨微上身穿着一件灰色长袖毛织衣，下面是白色的紧身裤，勾勒出女性优美的曲线，整个人显得精致干练。 低头玩了玩手指，乔墨微又问道：“你应该收到了不少电视台的国庆晚会邀请吧？” “嗯。”周瑜点点头：“不过我已经答应许导，参加今年央台的晚会了。” “啊？”乔墨微转过头看着周瑜，脸上有些讶异。 “怎么了？”周瑜问道。 “我还以为你会参加芒果台的晚会呢。” 周瑜摆了摆手：“我这个过气明星就不跟小鲜肉们瞎掺和了。” “你这打扮打扮也勉强还算个小鲜肉，你看看现在圈子里一堆人都三十来岁还打着小鲜肉名头呢。”乔墨微笑道。 赵安也插话道：“以你现在的人气，小鲜肉可比不上你。” “赵哥你这过奖了。”周瑜笑了笑，又看向乔墨微：“你呢，去哪家的晚会，芒果台？” “嗯。”乔墨微点点头：“毕竟芒果台受众年轻人居多，上芒果台的晚会对于新专辑也能有很好的宣传效果。” “也对。”周瑜点点头。 三人聊着天，很快便到了海石总部附近的酒店，放好行李，三人这才赶往海石音乐。 海石音乐的老总林建以及一众高层早已在办公室等待三人，毕竟周瑜“小天王”的名头摆在那里，虽然沉寂多年，但其人气可是实打实的。更何况此次乔墨微新专辑大卖周瑜也是功不可没，如此人才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合同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式三份，周瑜仔细地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便爽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合同，林建高兴地给了周瑜一个拥抱：“欢迎周老弟你加入海石，有了你的加入，我相信海石能更上一层楼！” “林总你太客气了，加入海石也是我的荣幸。”周瑜笑道。 林建颇为豪迈地拍了拍周瑜的肩膀：“诶，见外了不是，喊什么林总，叫老哥就成！” “行，林哥。”周瑜也不矫情，便顺口应了下来。 “这样才对嘛！”林建满脸的高兴，低头看了看表：“差不多也快中午，走，咱吃饭去！” 午饭是在附近的仿膳吃的，店里的主厨据说祖上在大顺那会儿是宫里的御厨，厨艺那是没得说，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一溜高管全盯着周瑜要跟他干杯，饶是周瑜酒量不差，也被灌得晕乎乎的，还是赵安和乔墨微给抬回的酒店。 周瑜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他才被手机铃声给吵醒，接通电话，原来是乔墨微打来叫他吃晚饭的。 跟乔墨微一起的还有赵安。 周瑜发现在燕京时很少会看见乔墨微的助理，小天后身边跟着的通常都是赵安，开始他还想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两人是表兄妹来着，不过外界似乎并不知晓两人的关系。 三人一起吃了晚饭，又聊了许久，这才分开。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周瑜早早地就到了约好的饭店，要了个包厢坐下，不多时，便见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等急了吧，路上有点堵车。”许谋刚朝周瑜抱歉地一笑，一张沧桑的脸上便布满了褶子，看上去颇为憨厚，要是换上劳保套，说是下地干活的农民伯伯周瑜也是信的。 “我也是刚到。”周瑜站起身来跟两人握手。 “介绍一下，这是这次晚会的副导演，钱永志。”许谋刚给两人介绍道。 “钱导好！” “小周你好。”钱永志也很是和善。 “先点菜，先点菜。”许谋刚招呼道。 其实以他的地位和资历，完全用不着对周瑜如此，但这次不一样。 今年是华夏国建国八十周年，又恰逢国庆和中秋是同一天，上头极其重视，这才点了许谋刚来做这次晚会的导演。并且国庆当晚，所有卫视都必须转播央台的晚会，导致今年其他台的国庆晚会都是在九月三十号举办。而周瑜因为其支教以及帮助当地村民脱贫致富的经历，上头想给娱乐圈树立一个榜样，所以由不得许谋刚对周瑜如此客气。 菜上桌，三人边吃边聊，谈的都是些音乐电影方面的话题，直到酒足饭饱，许谋刚这才切入正题。 “小周啊，我和老钱之前看了《向往》，我们是想让你这次晚会就唱那首《苔》，你看怎么样？”许谋刚说道。 毕竟是央台的晚会，唱什么歌周瑜自己并不能决定，许谋刚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其实更像是个通知。周瑜的《苔》许谋刚跟导演组的同事都听了，觉得很符合晚会积极向上的主旋律。 周瑜喝了不少，但头脑还很清醒，他听完沉默片刻，开口道：“许导钱导，我倒是还有一首新歌，感觉应该会比《苔》更合适，不如二位先听听再做决定？” “那我们就洗耳恭听。”钱永志笑道。 周瑜清了清嗓子，手掌在桌上轻轻地打着拍子，开口唱起来。 一曲唱罢，周瑜看向二人，问道：“我觉得这首歌更符合这次晚会‘不忘前人，我自奋起’的主题，两位导演觉得怎么样？” 许谋刚和钱永志似乎有些呆愣，听到周瑜问话，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激动地拍手道：“好好好，就它了！”连说了三声好，显然二人对这首歌非常满意。 周瑜笑了笑，对于两人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十分淡定的模样。 “那小周你把完整的词曲写下来，我去找老苏给你谱曲去。”许谋刚说道。老苏便是周瑜母校燕京音乐学院的校长，也就是苏幕遮的父亲——苏玉成。这位可是国家队的重量级人物，当初可是参与过四大名著主题曲的编曲，苏校长也是凭此崭露头角，随后慢慢地爬上燕京音乐学院校长的位置。 听到许谋刚的话，周瑜脸上的淡然立刻就收了起来，以前他不知道苏校长是苏幕遮的父亲，但后来知道了，一想到苏校长的名字他心里就莫名地有些发虚。他摆了摆手：“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苏校长了。”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编曲早就在我的脑子里了，我下午把曲谱写下来，等明天再给您。” “好。”许钱二人高兴地点点头。 周瑜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想在这首歌里加入一些童声，希望许导能帮我找一个童声合唱团。” 许谋刚看着周瑜，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笑了笑，一拍胸脯：“小周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了，一定给你安排最好最合适的合唱团！” “嗯，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彩排？” 许谋刚答道：“大后天。” “好。” 第三十六章 老师再见！ 第二天，周瑜将准备好的曲谱教给许谋刚，又跟导演组的音乐指导讨论了一些细节，因为人员暂时还未到齐，后天才开始排练，所以周瑜还有一天多的时间放松放松。 恰好是周末，大街上人来人往，显得十分热闹。周瑜带着口罩和墨镜，倒也不用担心被人给认出来。他走到广场附近，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周围是琳琅满目的小吃店，吆喝声循环不断地从劣质的扩音喇叭里传出，不远处还有不少卖唱的流浪歌手深情款款地唱着，路上行人摩肩接踵，说笑这。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热闹的烟火气让周瑜觉得心中宁静。 等了不多时，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并肩出现在周瑜视线里，他们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片刻后，两人看到了坐在花坛边的周瑜，便高兴地笑起来，朝着周瑜挥挥手，走了过来。 “老师好！”两人笑着跟周瑜打招呼，一脸的乖巧，正是王军和孙悠悠二人。两人因为优异的高考成绩，分别被清华和北大录取，因为顶着“高考状元”以及“周瑜学生”名头，也都成了各自班级风云人物。 周瑜曾经教过的学生里一共有八个考上了一本，上了二本的有二十多个，但只有孙悠悠和王军在燕京，其他的都分散在全国各地，这勉强也算得上是桃李满天下了。 “军训的感觉怎么样？”周瑜笑着道：“看上去黑了不少。” 因为刚开学没多久，学校还在军训，两人今天还是请假才出来的。 “军训也太累了，而且最近燕京又一直出太阳，我出的汗都能灌一亩地了......”孙悠悠拉着周瑜的衣袖抱怨道，她性格活泼，周瑜一问，她便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 周瑜无奈地笑了笑，又看向一旁的“非洲友人”王军同学。 两个多月没见，不得不说，王军现在是真的黑。这要是搁少年包青天里头，就算演不了死尸，最起码也得是个包拯。但也不奇怪，毕竟人王军暑假搁家里干了两个月农活，天天大太阳底下晒着。 王军话不多，憨憨地笑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感觉还好，没下地干活累。” “跟室友同学相处得如何？”三人说着话往前走。 “同学都很和善，对我挺不错的。”王军老实说道。 “我同学都知道您是我老师，一堆人都想着跟我要老师你的签名呢。”孙悠悠很自然地就挽住了周瑜的手臂，脚步带着几分雀跃。 “那一会儿回去之前我给你们多写几个。”周瑜说道，又转头看着一旁的王军，插在兜里的手往上抬了抬，示意他。 王军的大黑脸难得地红了一下，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无奈地抬起手挽住了周瑜的胳膊。 诶，就很舒服！ 周瑜顿时就有一种儿女双全的感觉，满满的自豪感。 三人搁步行街闲逛，不一会儿手上就拿满了吃的，孙悠悠嘴里塞着冰糖葫芦话也没停过：“老师你知道吗，我跟小军昨天接到了一个电话。” 孙悠悠话还没说完，王军便看了过来，隐蔽地朝她打了眼神，示意她打住。 “嗯，然后呢？”见孙悠悠止住了话头，周瑜便问道。 “然后，然后......”孙悠悠借着吞咽的动作停顿了几秒，这才说道：“没想到居然是诈骗电话，我就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东吴大都督乐坛小天王的学生也是你能骗的？’，结果对面说我吹牛，气得我就把电话给挂了。” 周瑜听完便笑起来，一旁的王军也跟着笑，然后趁周瑜没注意，跟孙悠悠对了对眼神，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孙悠悠和王军不停讲着自己碰上的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儿。当然，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孙悠悠在说，除了吃东西，她的话就没怎么停过。周瑜也不时地说上几句，追忆一下自己的大学时光，于是话题最后便转到了周瑜身上。 “老师，你是不是在跟乔墨微交往啊？”孙悠悠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旁的王军也是满脸好奇。 “当然没有。”周瑜微微皱眉，有些不解：“怎么会这么问？” “我看网上都这么说啊。” “网上还说我结婚生子了呢，你们信吗？”周瑜白了两人一眼：“好好学习，别老瞎看那些营销号写的八卦假新闻。” “哦哦。”两人点点头，王军又凑过脸来：“老师，那你新歌mv里的女主角是你女朋友吗？” 孙悠悠也补充问道：“上次网上说老师你隐婚生子女主角就是她。” 好家伙，王军你小子也学坏了啊。 周瑜无奈道：“不是，是我朋友。” “哦。”听到周瑜的回答，孙悠悠二人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的表情。 “嘿！你俩能不能学点好，有这八卦的功夫多看看书。” “这不是关心老师嘛！”孙悠悠可爱一笑，企图萌混过关。 “大人的事小孩瞎操什么心。” 三人逛了许久，周瑜还给孙悠悠和王军各买了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子。两人说什么也不收，但拗不过周瑜，最后还是收了下来。 傍晚，吃过了晚饭，周瑜打车将两人送到学校门口。 “老师再见！” “再见！好好训练，好好学习。” “知道了！”孙悠悠抱着衣服鞋子以及一小摞周瑜签了名明信片进了学校。 很快就到了排练的日子，周瑜早早地便赶到了位于央台的排练室。为周瑜伴奏的是国内鼎鼎有名的天池乐团，在前天许谋刚将曲谱交给他们之后，一天的时间内，他们很快就熟悉了曲子，能够流畅地演奏了。 就是许谋刚说好的童声合唱团似乎还没到，许大导也还没见到人。周瑜跟乐团的众人简单地认识了一下，并配合着演唱了一段，效果还不错。 正当周瑜疑惑的时候，排练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钱永志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小周啊，今儿来得挺早。” 周瑜跟钱永志打了招呼，探头看看排练室敞开的大门，依旧是没见到许谋刚以及合唱团的孩子们。 钱永志跟乐团的诸位打了招呼，看出了周瑜的疑惑，开口道：“许导去其他查看其他节目的准备情况了，就安排我带着孩子们来跟你认识。” “那我怎么没看到其他人？” “你放心。”钱永志拍了拍周瑜的肩膀：“我们给你找了世界上最适合这首歌也最合适你的童声合唱团。”说完，他转身看向门口：“进来吧，孩子们！” 话音刚落，便见一群孩子从门口两侧跑了进来，那一张张熟悉的脸蛋不由得让周瑜有些错愕，随后便是惊喜。 孩子们小鸟儿似的扑向周瑜，嘴里还在大声喊着： “老师！” 第三十七章 孩子王 周瑜心中满是惊喜，脸上不自觉地笑起来，他蹲下身，朝着孩子们张开双手。 “老师！”小家伙们雀跃地朝着周瑜涌来，高兴的模样就像是一群小黄人。 周瑜直接被扑倒在了地上。 “老师，我好想你！”小苹果跟三儿一把抱住了周瑜的脖子，小脸儿在他的肩膀上蹭啊蹭，其余的小家伙们也都围着周瑜，叽叽喳喳地说着。 周瑜略显艰难地站起来，把小苹果和三儿抱在怀里，朝跟在孩子们身后的两人打招呼：“孙主任，秦老师，你们怎么也来了？” 两个中年男子笑了笑：“孩子太多，我们不太放心，就一起过来了。” 孙悠悠和王军落后了几步，也从门外进来：“老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确实挺惊喜挺意外的。”周瑜点点头，又转头看着一旁的钱永志，眼中有些疑惑。 钱永志笑了笑：“许导和我们导演组一致认为，这帮孩子跟你最搭，也正好跟你要演唱的歌曲相符，所以他们就是最好的合唱团。” 孙悠悠拉着王军站在孩子们身后：“老师，还有我俩呢。” 周瑜歪了歪脑袋：“你俩也算‘儿童’？” “怎么不算了！”孙悠悠微微扬起下巴，一旁的王军也难得打趣道：“我还是个孩子。” “总之不用军训就是好。” 众人相视一笑，几个小家伙扒拉着周瑜的手：“老师，我也要抱。” 周瑜把怀里的两个小不点给放下来，摸了摸孩子们的头，看着钱永志，问道：“离晚会还有二十来天，孩子们的学习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钱永志微微一笑，早有准备：“上头跟附近的清华附小打过招呼了，从明天开始，孩子们就在那儿跟班上课，住宿也安排在学校附近，绝对不影响孩子们的学习。平时生活有孙主任和秦老师照看着，也出不了乱子。” 周瑜这才放下心来。 “行，那你们先练着，我一会儿再跟许导过来。” “麻烦钱导了。” “都是分内之事，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把最好的节目奉献给大家！” “嗯。” 送走钱永志，周瑜跟孙主任和秦老师聊了几句，便带着小家伙们开始了排练。 “今天老师教大家一首歌，好不好？”周瑜蹲下身对孩子们笑道。 “好！”小家伙们高兴地举起了手。 周瑜便一字一句地教孩子们唱，乐团的伴奏老师也跟着演奏，加深孩子们的印象。练了一个多小时，小家伙们唱得也像模像样了，就是偶尔会抢拍，不过好在有孙悠悠跟王军在，也不会错得太离谱。 排练到了中午才结束，周瑜领着孩子们跟乐团的老师们道别，接下来的练习周瑜等人只能用录好的伴奏来进行，乐团只会在全体彩排时才会再次露面，毕竟歌舞类节目可不止他们一个，乐团的老师们忙得很。 练习期间许谋刚跟一众导演组的人员过来了一趟，简单地说了会儿话，勉励了众人几句，便又匆匆离去。 “好了，我们吃饭去吧。”周瑜低头看着孩子们：“你们想吃什么？” “老师，我们想吃肯德基。”小家伙们举起手异口同声道。 周瑜又看看孙主任和秦老师，脸上带着几分询问的神色。 孙主任笑着摆了摆手：“那洋玩意儿我们吃不惯，你带孩子们去吧，我们两个在食堂吃就行了。”导演组给过他们饭卡的，再说孩子们有周瑜和孙悠悠王军看着，他们也放心。 周瑜点点头：“好，那我带孩子们吃完就过来找你们。” “嗯，去吧。” 于是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央台大楼对面就有一家肯德基，孩子们也是来之前瞧见了才想着去吃。 孩子们手拉着手，小鸭子似的跟在周瑜后头过马路。绿灯时间不长，孩子们还没全部过去就跳了红灯，路上等待的司机大概是被孩子们的可爱活泼感染，也不催促，微笑地看着。落在后头的几个小不点也感受到了司机们的善意，停下脚步朝着司机叔叔敬了个少先队礼，引得不少司机和路人挥手，掏出手机拍摄。 周瑜领着一群孩子走进店里，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了过来，不少年轻人都认出了周瑜，带着一脸惊喜和不敢置信的神色走了过来。 “周校长？”几个女生试探着开口。 “你们好。”周瑜朝她们点头笑笑。 “真的是你！”几个女生都是难掩激动的神色，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我们能跟您拍张照吗？” “没问题。”周瑜跟几人拍了张照片。 “谢谢谢谢！”几个女生连忙道谢。 “不客气。”周瑜摆摆手。 其他的客人见周瑜这么好说话，也全都走了上来，还自觉地排起了队，突出一个高素质。 周瑜看看眼巴巴盯着吧台的孩子们，朝众人笑了笑：“那个拍照的事情等一会儿好么，我先点餐，孩子们都饿了。” “好！”众人异口同声道，乖巧地像是学生，手里拿着手机已经开始呼朋引伴了。 周瑜去吧台点餐，于是众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孩子们身上。其中不少人都看过《向往》节目，于是都掏出手机来拍照，还有几个外向的女生弯下身去逗孩子。 “小苹果。”有女生拿手戳了戳小丫头的肩膀。 小苹果正抬头看着吧台后的菜单，听见有人喊自己，于是转过头来，见一堆人盯着自己，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见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愣了愣，然后才说道：“哥哥姐姐好。” “她真的好有礼貌，好可爱！”几个女生窃窃私语道。 除了小苹果，其他几个出镜稍多一些的孩子，像三儿啊、图图、小燕子等小家伙也都被cue了一遍。 “你们想吃什么呀，姐姐给你们买。”有女生开口道。 “谢谢姐姐，不用了，老师会给我们买的。”小家伙们说道。 “好可爱啊！”人类幼崽的可爱没人能够抵挡，一众年轻人顿时爱心泛滥，无论男女。 吧台的服务生也是异常激动，替周瑜点完餐，也提出想要合影一张，周瑜欣然应允。其余众人见周瑜点完了餐，于是赶忙又靠了上来求合照。 然后拍着拍着，周瑜发现这队伍怎么变长了？好家伙，店里一堆人，还有不少人从外边儿进来。 “周校长，你点的餐好了。”服务生的声音传来，周瑜顿时松了口气，朝众人挥挥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得吃饭了。” 一旁的餐桌上，早有人给孩子们让了位子，小家伙们规规矩矩地坐着，周瑜将鸡翅汉堡什么的放上桌，孩子们便高兴地一阵欢呼，随后又立刻收声，一旁的孙悠悠和王军给孩子们起了个头，小家伙们便齐声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开动！” “ohhhh！” 第三十八章 八卦 孩子们倒是吃得高兴，就是周瑜被这么多人盯着吃饭有点儿不习惯。虽然以前当明星时被万人围观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但他都过气好多年了。虽然心中有些不自在，但好歹当了几年明星和这么多年老师，还是绷得住的。 围观的路人们难得见到活生生的明星，心里激动万分，不停地跟周瑜搭话、求合照。周瑜也权当眼前这些是自己学生，心中的别扭感散了不少，对于一些问题也答几句，但涉及个人隐私就含糊过去了。 “校长，你什么时候出新专辑啊？”有男生问道。 周瑜的歌迷以前都喊周瑜“都督”，后来知道周瑜支教的事后都统一改口叫“校长”了。每次周瑜听见这称呼都感觉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境界犹在眼前，心中顿时有种“优势在我”的错觉。恨不得每个歌迷都发一把佩剑，正面刻“中正”，反面刻“成功成仁”。 “六月不是发了首新歌么。”周瑜笑笑。随着年纪增加，他的心态也佛系了许多，发专辑什么的全看自己心境，虽说他有着前世一堆金曲在脑子里，但也用不着像小说里似的每天一首各种震惊路人。 做人嘛，还是不要太高调了，自己之前不就是仗着有前世的记忆傍身，太高调才被人给陷害了么。 “才一首。”有人说道，语气听着还有点委屈巴巴的样子。 “之前拍《向往》的时候不也唱了好几首么。”周瑜擦了擦嘴，吃饱了。孩子们还吃得正欢，他见人群里似乎有不少自己的歌迷，顿时就有些谈兴大发。 “但你都没出个完整版，我们只能放着视频听。” “多好，就当看mv了。”周瑜又吸溜了一口可乐：“以后会录的。” “校长，你以后还会出情歌么？” “会的。” “校长，你跟小乔是不是在交往？《后来》的歌词是不是再暗示什么？”一个女生问道。 周瑜看了那女生一眼，见她年纪模样似乎是个大学生，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同学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女生愣了一下，答道：“传媒。” 周瑜道：“难怪你的问题这么刁钻，这专业还挺适合你的。” 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周瑜没有回避女生的问题，开口道：“我跟小乔只是朋友，现在也算是同事。” 海石在周瑜签约的当天便官宣了此事，众人都是知道的。 “至于歌词嘛，都是艺术创作，我好歹也是情歌出身的好么。” “校长，那《拆东墙》mv里的女生是你女朋友吗？”又有人问道。 好家伙，你们就这么关心我有没有女朋友的事儿吗？你们真的不是潜伏的狗仔队？ 周瑜摇摇头，脸上有些无奈：“那个也是我朋友，我总不能没有异性朋友吧？那样的话是不是太失败了？” 众人一阵哄笑。又聊了一会儿，有人出声问道：“周校长，你是不是要参加央台的国庆晚会，所以带着孩子们排练？” 总算是放过我的感情生活了，周瑜对于这个问题很满意，他点了点头：“嗯。” “是唱《苔》么？”众人印象中，周瑜跟孩子们唱过的歌大概就只有这首《苔》符合国庆晚会的定性。 “不是，是首新歌。” “那您能不能给我们唱几句？” “这个要保密的，等晚会那天你们就能听到了。” 还有人不死心，转过身去问孩子们，但小家伙们之前就被嘱咐过，自然也不会透露出去。 吃了快一个小时，孩子们总算是吃完了。周瑜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和孩子们一起将垃圾丢进垃圾桶，把小家伙们的嘴巴和手擦干净，朝着众人抱歉地笑了笑：“我们吃完了，就先走了。” “校长再见！”众人激动地朝周瑜挥手。肯德基的店长也是上道，给了孩子们人手一个小礼物。 小家伙们也礼貌地道了谢，朝众人挥挥手：“哥哥姐姐再见！”随后又手牵手地跟在周瑜后头朝央台大楼走去。 有不少人仍激动地跟在周瑜身后，护送着孩子们过马路，直到看着他们进了央台大楼，这才慢慢散去。而随着路人们传到网上的照片和消息，周瑜小小地上了一波热搜，央台的微博也适时地放出了周瑜“加盟”国庆-中秋晚会的消息，又引起一阵讨论。 周瑜带着孩子们跟孙主任和秦老师汇合，正好下午不用排练，几人便商量着带孩子们去故宫转转，周瑜就接到了乔墨微的电话。 “怎么了？” “我听说孩子们来燕京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你跟小家伙们都上热搜了，我看到了。”乔墨微答道。 “原来如此。”周瑜心中有些暗喜：瞧瞧咱这人气，热搜根本不用买！ 乔墨微又问道：“孩子们在燕京待这么多天，上学怎么办？” “上头打了招呼，给孩子们安排在清华附小跟着上学，每天放学后再来央台这边排练。” “那你们下午还练么？” “下午不练，打算带孩子们去故宫看看。” “那你们等我一下。” “你也去故宫？那不得引起骚乱呐。”周瑜有些惊讶，你乔天后作为一个燕京人此时不应该来句“这烂怂故宫有啥好看的”么，真是白长了这三十来岁。 “你就不怕自己被人围观？”乔墨微没好气地说道：“我来看看孩子，明天我就得去芒果台彩排去了。” “我反正就一过气明星，没所谓。”周瑜笑笑：“你什么时候过来？” “就快到央台大楼了。” 好家伙，真够快的。 “那行，一会儿到了再说。”周瑜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乔墨微就到了。 跟几个大人打过招呼之后，乔墨微站在周瑜身旁，半蹲下身子看着小家伙们：“孩子们，还记不记得我？” 毕竟之前只见过几次，又过了好几个月，再加上乔墨微今日装扮跟当初不一样，所以小家伙们都愣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认出来。 三儿瞅瞅乔墨微，觉得有些眼熟，又看看周瑜，开口问道：“脑斯，这个漂酿阿姨似李脑婆吗？” 乔墨微脸颊有些发红，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其他几个大人听了三儿的话都是一脸怪笑在周瑜和乔墨微身上打量，就连一向老实的王军同学脸上也有几分揶揄。 “别瞎说！”周瑜无奈地朝乔墨微笑了笑，怪尴尬的。他摸摸三儿的小脑瓜，对孩子们说道：“你们这就忘了？乔阿姨还给你们送过礼物呢。” 乔墨微也故作伤心地蹲下捂脸：“你们居然不记得阿姨了，阿姨好伤心，呜呜呜......” 小家伙们终于想了起来，感觉有些抱歉：“阿姨，对不起！” 小苹果上前轻轻摇了摇乔墨微的手臂：“对不起，阿姨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乔墨微抬起头来看着小姑娘：“那小苹果你亲阿姨一下，阿姨就不伤心了。” 小丫头捏着衣角，有些害羞，但还是听话地稍稍探出头，嘴唇轻轻在乔墨微脸上碰了碰。 幸亏乔墨微化得淡妆，不然周瑜还真有些担心这一口弄得小苹果满嘴粉。周瑜在心底小小地吐槽了一句，看着乔墨微那张姣好的面容，怎么看都觉得“淡妆浓抹总相宜”。 “那阿姨就原谅你们了！”乔墨微露出笑脸，将小苹果给抱了起来，随后又看看周瑜几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去吧，这会儿人少，不会引起围观。”周瑜看看时间，说道。 孩子们都兴奋地叫起来：“好耶！” 第三十九章 种子 乔墨微的车子坐不下这么多人，众人只好坐公交，因为怕地铁人太多，到时被认出来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今儿不是周末，一行人上了公交。乔墨微稍有些不适，因为自从走红之后，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坐过公交了，怕被人认出来引起围观，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上次坐公交好像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但她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安静地站在周瑜身边。 车上的人不多，还都是中老年人，对于娱乐新闻都不关注，周乔二人倒是不用担心被认出来。更何况乔墨微口罩墨镜装备齐全，还给周瑜准备了一份，就更保险了。 小家伙们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眼中满是憧憬和新奇，整个小脸都贴到了窗户上，呼出的热气儿将玻璃都给濡湿了。 “老师，这里的房子都好高啊，比县城里的还要高。”孩子里面年纪最大的小武说道。小武以前因为生病去过县城，当时县里最高的建筑不过是一栋十五层的酒店大楼，算是县里的地标建筑了，不过好在现在经济发展，越来越多的高楼也在拔地而起。 “以后我要住得比这个楼还要高！”几个小家伙指着街道旁一栋二十多层的大楼说道。 “我要比你的还高！”孩子们不免又争强好胜起来。 几个大人都是相视一笑，秦老师和孙主任望着窗外，收起了笑，高仰着头，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家伙们依旧在闹着，嘴里的楼一层一层地往上加，童真烂漫惹得其他乘客不由得露出笑脸。 周瑜看着孩子们，脸上带着笑容，摸摸几个小不点的脑袋：“那你们就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住上好高好高的房子，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 一旁的乔墨微抬起手肘推了推周瑜：“不愧是优秀的人民教师，时刻都不忘教书育人。”虽然她戴着口罩和墨镜，但周瑜还是能感觉到她在笑。 周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目光透过车窗，望向那高高楼顶上的天空：“虽然我现在不当老师了，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走出大山。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不希望他们一辈子都窝在山里，守着祖辈留下的那几亩薄田，每天过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 乔墨微抬头看着周瑜，没有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直到周瑜看过来，她才微微扭开视线，抬手拨弄着头发，望向窗外。 旁边，孙悠悠和王军看着自家老师和乔墨微的背影，小声地说着话，不时还捂着嘴偷笑。 车子在天安门前停了车，周瑜领着众人下了车，看着眼前宽阔的广场，气势恢宏的城门，小家伙们高兴极了，张开双手，鸟儿似的兴奋地跑来跑去。 周瑜赶忙说道：“慢点儿，别摔着了。” “知道了！” 因为是工作日，广场上的人不是很多，花了几分钟让孩子们重新排好队，周瑜这才领着众人往前走，边走边给孩子们讲解。很快就走到了广场中央，孩子们抬眼看着眼前高大庄严的碑柱，只见上面镌刻着“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金箔大字。 孩子们心中只觉得惊奇，却并无其他的情绪。他们还小，对于新华夏立国之前的那段历史不知晓，但周瑜觉得应该让他们知晓，并铭记于心。 如前世一样，大顺朝后期，朝政溃烂，国力衰败，军阀割据，民不聊生，外族纷纷入侵，更有扶桑小国妄图染指中原。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无数有志青年前仆后继，抛头颅，洒热血，终于结束封建帝制，赶跑了侵略者，再造乾坤！ 眼前的这座纪念碑，表面上由花岗岩和汉白玉所筑，实际却是无数先烈骨肉所堆砌而成！他不仅仅只是一座碑，他更是一段历史，是无数先人的奋斗不屈！是少年热血，是家国天下！是那些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用血肉筑就的城墙！ “这些人里面，可能有我们的太爷爷太奶奶，有你们血浓于水的亲人，更有无数平凡又普通的老百姓，他们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你们，倒在了胜利的前夕。没有他们的付出，就没有我们现在的生活，所以我们要铭记这段历史，永远都不能忘记，知道吗？”周瑜蹲下身，表情严肃地看着孩子们。 “知道了！”孩子们的回答异常得响亮，惹得一旁的游人纷纷看过来。 小武等几个年龄稍大点的孩子一脸坚定地看着周瑜，说道：“老师，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学习！” “好好好！”周瑜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年纪还小，可能还不太理解周瑜的话，但不要紧，种子已经种下，他们终会茁长地成长，枝繁叶茂，在今后撑起一片天空。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周围的游人们纷纷鼓起了掌：“说得好！” 有老人抹了抹眼角：“说的好啊。” 周瑜起身朝游人们点头笑了笑，领着孩子们继续往前走：“好了，我们走吧。” 众人走走停停，终于走到天安门前，孩子们看着眼前巍峨庄严的城楼，心中不由得又想起刚才周瑜说过的话来，相互之间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小跑着到了岗哨前面。 小家伙们抬头挺胸，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朝着站岗的士兵敬礼。 士兵先是愣了一下，朝岗哨敬礼的孩子他见过不少，但这么多孩子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他刚才也在关注着周瑜一行人，毕竟广场上人不多，周瑜等人很难不惹人注意。他似乎并没有看见那些大人嘱咐孩子们，让他们过来敬礼。 这，这是孩子们自发地过来的！ 士兵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脸，他的年纪也不大，二十来岁的模样，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中的自豪油然而生，他的身板站得更直了，如同一棵挺拔的松树。他利落地抬起右手，朝着孩子们回礼。 小家伙们看着士兵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周围的游人见到这样的画面，都掏出了手机，拍照的声音不绝于耳。有一些带着孩子的老人轻轻地推了推身旁的小不点，那些小家伙便迈着步子跑了过去，学着小哥哥小姐姐的样子举起手臂，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少先队礼。 两边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大，一个少，一个敬军礼，一个敬少先队礼，阳光照耀之下，画面庄严却又温暖，就像是...... 一种传承。 周瑜满是欣慰，他看着孩子们，心中高兴极了。他身子也不由得跟着站的笔直，却突然感觉肩膀沉了一下，女子淡淡的香气钻入鼻腔，他扭过头，却正好对上乔墨微有些泛红的眼眶。 第四十章 什么叫国际巨师啊 “你干嘛？”周瑜有些疑惑地问道。 乔墨微的头很自然地离开了周瑜的肩膀，她吸了吸鼻子，轻轻擦了擦眼角，重新将墨镜戴好：“你不觉得很感人么？”她侧头看着周瑜，步子却依旧没有挪开，两人手臂紧紧贴着，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透过来的体温。 “确实很感人。”周瑜点点头，但你这反应是不是情感太丰富了些？手臂的神经末梢似乎灵敏了无数倍，让他觉得手臂有些发烫，不由得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乔墨微自然察觉到了周瑜的动作，看着他略带敷衍的表情，咬了咬下唇，抬手在周瑜肩膀上打了一拳：“切！” 周瑜也有样学样，回了一拳，乔墨微一愣，然后便笑起来，周瑜也跟着笑。 周围游人们的夸奖让小家伙们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敬完礼，忙又小跑着回来，小脸儿上满是兴奋和自豪，几个男娃抓着周瑜的裤腿，抬头看着他：“老师，我长大了也要当解放军叔叔！” “我也要我也要！”孩子们的手举得高高的，个子矮的还不停地往上蹦。 一旁的秦老师笑着说道：“那你们就要好好吃饭，好好学习，有个健康的身体和聪明的头脑，这样才能当解放军哦。” 周瑜的手搭在离自己最近的小猴子肩膀上，对着孩子们说道：“等以后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老师都老了，就要靠你们保护大家了。” “嗯，我们知道了！”小家伙们用力地点点头。 特别是小猴子，小家伙很瘦，但却格外认真：“老师我一定好好吃饭，长得壮壮的，以后当解放军叔叔保护你！” 周瑜欣慰地笑了笑：以后咱各论各的。 孙主任和孙悠悠王军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笑起来：这就是周老师啊！ 周瑜站起身：“好了，我们走吧。” “噢！”小家伙们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跟着。 一行人便朝着天安门里走去，周瑜自然而然地充当起了导游的角色，一路给孩子们讲这雄伟紫禁城的历史，讲中华人民的奋斗与抗争。 孩子们听得入了迷，几个大人也是。乔墨微看着周瑜沉浸在历史中侃侃而谈的模样，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欢喜。思维发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一个人偷偷地笑。 故宫博物馆的游客不算少，大多是些跟团来这儿旅游的老头老太太，毕竟年轻人还得上班。 最初只是几个自己闲逛的老人，见周瑜说得好，孩子们也可爱，于是便跟在了众人后头。后来旅行团干脆也加入了进来，导游虽然会说，但终究还是比不上周瑜说得精彩。可能是因为从众心理，周瑜身后的“尾巴”越来越长越来越大。 周瑜也不在意，依旧照着自己的节奏给孩子们说，任由游客们跟着。直到后面的游客嫌人太多，自己听不清，然后将导游的耳麦和扩音器给递了过来，周瑜这才停止了说话，愣住了。 周瑜看看递东西过来的大爷，看看导游，又看看放在自己手里的扩音器，有点儿懵：大爷，这......得加钱！ 周瑜最后还是将耳麦带上了，看着身后真正成为“旅行”团的旅行团，心中不由得自豪：山本我ri你先人！ 身后的人太多，虽然有扩音器的帮助，但为了大伙都能听清，周瑜还是提高了音量。因为不停地说话，后来口罩都被呼出的水汽给打湿了，周瑜只好摘掉了口罩。至于墨镜，早就被摘掉了，因为一说话，热气就从口罩与脸的缝隙直往墨镜上窜，再加上周瑜也觉得一直戴着墨镜跟人说话不礼貌，所以就摘了。 好在身后都是些中老年人，不用担心被认出来。一旁的乔墨微见状也取下了墨镜和口罩，放松下来。 周瑜就这样领着这帮大爷大妈逛了大半个故宫博物馆，直到旅行团结束游览要出发去购物了，他这才长舒一口气，轻松了下来。 一行人找了个阴凉没人的地方歇歇脚，周瑜毫无形象地直接坐在了地上：“可累死我了。” “喝口水吧。”乔墨微走了过来，弯着腰，将一瓶水递给周瑜。 周抬头接过水瓶，嗯？红色？他愣住了。 乔墨微见周瑜如此反应，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捂住领口，跟周瑜对视了一眼，扭头看了看，见几个大人和孩子都没注意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唇瓣儿微微分开，小声地说了一声：“流氓！” 周瑜表情略微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昂起脑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猛灌水。 乔墨微轻哼了一声，这才直起身子，站在周瑜的身边，手在包包里掏了掏，拿出一张手绢递给周瑜：“擦擦吧，你脸上全是汗。” 周瑜有些犹豫，乔墨微皱了皱眉：“不要算了。”话虽这么说着，手却没有立刻就收回去。 “谢谢。”周瑜朝她笑了笑，接过手绢，下意识地就闻了闻，很香。随即便感觉自己有些失礼，于是又看了乔墨微一眼。 “擦你的汗，看我做什么。”乔墨微低着头说道，地上的那几只蚂蚁似乎比周瑜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周瑜擦完了汗，想要起身：“我帮你洗了吧。” “不用，我自己会洗。”乔墨微说着，一把将手绢拿了过来，然后塞进了包里。 周瑜愣了愣，只好又道了声谢。 日头渐渐往西，趁着还没到晚高峰，一行人又坐上公交往回赶去。乔墨微则是被助理给接走了，她一会儿就要赶飞机飞往湘省。 晚饭是在央台食堂吃的，因为外边儿晚上人多，怕孩子们走散，也怕引起围观。 尽管如此，周瑜一行人还是被围了，毕竟是这段时间引起过轰动的人物，不少央台的工作人员和表演人员都认出了周瑜，笑着过来打招呼，不过好在大家都懂礼数，没有要求合照的，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 “好了，明天还要上学，赶快睡觉！” 晚上九点来钟，看着最后一个小家伙盖好被子，周瑜便要去关灯。 “老师晚安。”小家伙们朝他挥手，今天走了那么久的路，他们确实也是累了。 周瑜也笑着朝他们：“晚安。” 啪嗒，灯被关上了。 第四十一章 晚安 待孩子们睡下，周瑜又跟孙主任秦老师聊了会儿天，这才赶回酒店。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周瑜躺在床上刷手机，然后便发现自己还是上了热搜，而且还是两条。 排在热搜前几的依旧还是某某明星的小破事儿和xx斩男色，周瑜的热搜在第八，名字就叫“周老师”。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呢？ 周瑜有些疑惑地点进去，果然是关于下午自己在故宫博物馆给游客们讲解的视频。又往下翻了翻，他这才明白，原来是游客中有人拍下视频发到了自己的家族群里，群里的小一辈认出了自己，又把视频给发到了网上。 评论区的氛围很欢乐。 “哈哈，老爷子把耳麦递过去的时候校长都懵了。” “导游：我失业了？” “@故宫博物馆校长的工资麻烦给结一下，谢谢！” “校长yyds！” “瞧瞧，这就叫专业！” “教完孩子教老人，周校长属实是敬业。” “周末故宫走起！” “他真的，我哭死。” 网友们整活之余，有那眼尖的还是认出了在屏幕角落里出现的乔墨微，于是评论区彻底歪楼了。 “难道就我一个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小乔么？” “+1，校长和小乔再度同框，我泪目了。” “锁死，通通给我锁死，mv女主角什么的都是异端，东吴夫妇才是王道，不接受反驳！” “你们不觉得校长和小乔就像夫妻俩带着孩子出门玩么，好甜！” “一胎二十八宝是吧？” “我已经脑补了上万字了。” “二十八宝？你们是没看见旁边的王军和孙悠悠同学么？” “你们不觉得王军和孙悠悠也是一对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同出一门，还分别是文理状元，这也太好磕了吧。” “姐妹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上头。” “憨厚直男的忠犬大师兄和精灵古怪的傲娇小师妹，这简直绝配好吧！” “王孙cp也给爷锁死！” “东吴王孙赛高！” “你们是不是忘了校长旁边还站着两个？” 好家伙，居然还给孙主任和秦老师组cp！周瑜无奈地笑了笑，沙雕网友真是魔怔了。 周瑜退了出来，又点进另一条热搜。 这次是孩子们跟解放军战士互相敬礼的视频，配上激昂的音乐，确实是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各大官媒也都纷纷转发。网友们自然也是认出了这是周瑜的学生，但好在评论都很正常，没有疯狂磕cp。 “敬礼！” “此生无悔入华夏，来生还在种花家。” “孩子们抬手的那一刻，我也忍不住跟着敬礼了。” “两代人，一个信念！” “这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中华儿女当如此，这盛世，如你们所愿！” “人在米国，刚下飞机，带着呼吸机，穿着防弹衣，看到这个视频，整个人哭得不行。” ...... 周瑜感觉有些困了，于是放下手机，正打算睡觉，乔墨微却发来了消息。 “睡了吗？” “没，正打算睡，怎么了？” “哦。”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消息：“我睡不着。” “睡前喝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周瑜想了想，答道。 “这样的吗？我去试试。” 那边没了动静，想来乔墨微应该是去热牛奶了，周瑜熄掉屏幕，脸在枕头上蹭了蹭，闭上了眼睛。然后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我喝完了。” “你怎么跟那群小家伙一样？” 周瑜脑海里不由得蹦出画面：小家伙们笑得咧开一口大白牙，嘴边还残留着一圈牛奶，却高举着杯子给自己看，嘴里还争先恐后地说着：“老师，你看，我全都喝完了！”把脑海里的小家伙换成乔墨微，周瑜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然后思维就有些不自觉地发散了：她现在应该穿着睡衣吧？不过感觉睡裙更合适一些。嗯......吊带的？然后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捏着裙摆，身子稍稍往前倾，头发从一边散下来，领口有些耷拉。她伸出舌头将唇边挂着的几滴牛奶卷了进去，唇瓣儿水润润的，看上去很软的样子。她张嘴说话，能看见湿哒哒的舌头：“老师，我喝完了。” 周瑜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天塌不惊，心若冰清”，没敢再往下想。 乔墨微又道：“可我还是睡不着。” 周瑜侧身半眯着眼睛：“没看过电视剧么，就算是下毒也是需要发作时间的好么？” “所以我现在是要等它发作么？” jiejie，别玩我了成么？我又不是皇子。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马上放下手机，躺床上熄灯睡觉。” “可是我睡不着。” 好嘛，又绕回来了。 “今儿走了一下午的路，你不嫌累么？” “我其实还好。” 嗯？你有些不对劲。周瑜转念一想，女孩子逛一天的街都不带喊累的，这才半天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便释然了：“但我累了。” 但小乔这年纪应该不叫“女孩子”了吧，应该叫...... 舍利子，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那你睡吧。” “嗯。”周瑜又躺下了。 湘省，酒店的豪华套房里，乔墨微靠在床头，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裙，胸口处一片蕾丝点缀。匀称笔直的长腿软软地陷在被子里，她一只手轻轻卷着发尖儿，小巧细嫩的两只脚微微摇晃着。 好一会儿，见那边没再回复，她终于放下了手机。脚一使劲，整个人就往下一滑，躺倒在了床上，鼓着半边脸将搭在眼前的头发吹开，往旁边一滚，翻了个面。 她双手在身前撑着，上身抬起，宽大的睡裙便有些耷拉，她的视线盯着床头柜，那里放着一张叠得整齐的手绢。 乔墨微手往前伸，指尖碰到了手绢，皱了皱眉，又缩了回来，眼睛依旧盯着。过了几分钟，她摇头晃脑地开始唱起歌来，两条腿也在身后扑腾：“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她很自然地拿起了手绢，然后仰面躺着，手在空中轻轻地挥舞：“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她松开手，手绢被重力扯着下落，恰好盖在了她的脸上。 呼吸声有点重。 不臭，依旧能闻到芳香剂的气味，还有一丝...嗯...应该是阳光的味道。 房间的灯灭了，手绢又被重新叠好，放在了床头柜。 晚安。 第四十二章 又一个漂亮阿姨 接下来的日子也无甚波澜，平淡本是理所应当。 周瑜每天下午五点钟接孩子们放学，吃完晚饭就开始排练，一直练到晚上九点来钟。每天作息规律，有种上班打卡的感觉。 节目组每周一次全体彩排，小家伙们开始还有些紧张，但两次彩排下来，也就慢慢适应了，呈现的效果也是越来越好。孩子们聪明可爱懂礼貌，不少工作人员都对其喜爱有加，每次彩排都带着大堆大堆的零食塞给孩子们。 周瑜原本想着国庆前一周回去把老爹接过来，但奈何晚会临近，彩排的时间越来越长，导演组甚至还给孩子们请了假，每天就是让大家伙安心排练。于是周瑜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每天除开排练之外，还要给小家伙们辅导功课。不过好在还有秦老师帮他分担压力，倒也不算累，反倒是让他又找回了当初在出云小学的感觉，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九月二十六号，星期天，周瑜领着孩子们排练，导演组也在。一曲唱罢，台下的许谋刚等人全都鼓起了掌：“好！”许导拍拍走过来的周瑜的肩膀，又摸摸几个小家伙的头：“唱得不错！” 孩子们得了夸奖十分高兴：“谢谢爷爷！” 周瑜沉思了片刻，对着许谋刚说道：“许导，我想着在歌曲最后加一段话。” 许谋刚没有拒绝：“哦？那你说说看。” 周瑜便将那段想要加上的话说了一遍，几个导演听了，全都眼前一亮，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好，太好了！我这么大年纪听了都忍不住热血沸腾。” 钱永志朝着周瑜竖起大拇指：“小周不愧是当老师的，这段话加上之后，连这首歌都拔高了一筹！” 许谋刚说道：“咱再唱一次，这次结尾把这段话加上。” “嗯。”周瑜应道，于是领着孩子们又唱了一遍。唱完，看着导演组众人脸上赞叹的表情，便知效果很好。 许谋刚等人在这儿呆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众人又练了一个小时，停下来喝水休息。手机响了起来，周瑜拿起一看，是苏幕遮发来的消息，苏幕遮今天回燕京，顺便将老爹带过来。她快到央台大楼了，问周瑜在哪儿。 周瑜告知了地址，那边没再回话，应该是在赶来的路上。 休息了一会儿，大家伙继续排练，没一会儿，排练室的大门被人敲响。 周瑜示意大家先停一下，过去开门。来人不出所料，正是老爹和苏幕遮，周瑜忙把二人迎了进来。 近三月未见，周瑜感觉苏幕遮又漂亮了不少。她今天似乎精心打扮过，让周瑜不由得眼前一亮。 孩子们也都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看着老爹和苏幕遮。当然，重点自然是在苏幕遮身上，孩子们看着苏幕遮，心中都想着：这个阿姨好漂亮啊！ 好在经过孙悠悠同学关于“老婆”的科普，小家伙们没有再给周瑜“拉郎配”，追问这个漂亮阿姨是不是老师的老婆。 孙悠悠抬手推了推王军，悄悄地伸手指了指周瑜和苏幕遮，她看过《拆东墙》的mv，自然是认出了苏幕遮。当时网上一堆周瑜“隐婚生子”的传闻，她也看过不少，此时见到苏幕遮，她心底的八卦之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虽然她知道老师隐婚生子的传闻是假的，但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漂亮姐姐跟老师肯定关系匪浅。 倒是王军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周瑜的歌都没听全过，更别说看mv了。他疑惑地看着孙悠悠，直到孙悠悠小声地解释了一番，他这才明白过来，于是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苏幕遮今日穿着身枣红色针织外套，里面搭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下身则是一件黑色牛仔裤，丝绸似的头发披散着，带着几分波浪卷。脸上也精心打扮过，她戴着副黑框眼镜，画着对儿柳叶眉，眼角细细勾勒，两瓣儿唇上点着枣红色的口红，白皙的肌肤并未被讲台尘土沾染，依旧显得细腻温润，整个人知性且优雅。 周瑜朝二人笑笑，简单地打过招呼，指着身旁的孩子们给二人介绍：“这些都是我的学生。”随后又指着老爹对孩子们说道：“这是老师的爸爸，快叫爷爷。” “爷爷好！”孩子们乖巧地喊人。 “孩子们你们好呀！”看着可爱的孩子们，老爹脸上的笑容便抑制不住了，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声音变得温柔无比。他手里提着一袋水果，全都掏了出来分给了小家伙，然后又蹲下身去逗他们，捏捏这个的脸，摸摸那个的头，脸上的褶子笑成了花。 孩子们也高兴，老师的爸爸看着好慈祥，跟自己家的爷爷一样。 周瑜又指向苏幕遮：“这是老师的朋友，叫苏阿姨，苏阿姨也是老师哦。” 孩子们又道：“阿姨好！” “你们好。”苏幕遮满脸笑容，没再理会周瑜，也蹲下身去逗孩子。她长得漂亮，又是老师，很快便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周瑜站在身后看着用小孩子的语气跟小家伙们玩笑的苏幕遮，心中竟有些许苦闷，苏幕遮平时跟他相处时都挺文静挺成熟的，怎么一见到孩子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他突然就想到了那首诗：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 当然，跟诗里写的稍微有些区别，因为苏幕遮压根就没怎么看周瑜。 周瑜主动找话，问苏幕遮：“你待会儿回去么？”之前苏幕遮跟他说过，自己要回燕京办点事，顺路送老爹过来，他就不用再回去一趟了，所以周瑜以为苏幕遮只是在这儿待会，一会儿还有事。 苏幕遮抬眼看了看周瑜，继续跟孩子们玩：“倒是没什么事。” 周瑜有些疑惑：“你不说今天是回燕京办事的么？” 苏幕遮愣了一下，没有抬头，清丽的脸庞被垂下的发丝遮挡：“倒也不是特别重要，下午再去也一样。” “哦。”周瑜恍然地点点头：“那中午一起吃饭吧。” 苏幕遮微微转过脸看了周瑜一眼：“嗯。” 逗了会儿孩子，老爹在一旁坐下，看着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们，眼中满是羡慕：“这些要都是我孙子孙女该多好。”说完，目光转到周瑜身上。 周瑜正坐在一旁喝水，听到老爹的话，差点给他呛到，感受到老爹“恶狠狠”的目光，顿时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诶，三连！ 周瑜拧紧瓶盖，擦了擦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唉，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老爹自言自语地感叹道，视线却依旧不离周瑜。 您老自言自语能小声一点么？ 孙悠悠和王军听着笑出了声，苏幕遮抬手拨了拨头发，依旧跟孩子们说着话。周瑜没敢跟老爹对视，偷偷地用余光瞅了老爹一眼，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孩子们，我们继续练习吧。” “好！”小家伙们迅速地按照位置站好，周瑜播放伴奏，孩子们随着节奏开口唱歌。 众人将歌唱了一遍，周瑜看向一旁的老爹和苏幕遮：“怎么样？” 苏幕遮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笑眼盈盈地看着周瑜：“很好听。” 老爹也是一脸欣赏地说道：“词写得很好，比你以前唱的那些什么歌好多了。”跟其他老一辈的人一样，老爹对于现在的流行情歌丝毫不感兴趣，他只喜欢听戏以及民歌。 周瑜白了老爹一眼：你儿子那些歌好歹是拿过奖的好么。 众人继续练习，一直到了中午十二点，这才停下，打算出去吃饭。为了不引起注意，一行人领着孩子分批次地出去。 悄悄地出村，打枪滴不要。 第四十三章 你的样子 简单地吃过午饭，小家伙们有点犯困了，周瑜想着带孩子回去休息一下，但被老爹给拦了下来。老爹下巴指了指一旁的苏幕遮，对自家儿砸说道：“孩子我们几个带着就行，小苏开车带我过来也辛苦了，你就负责把人姑娘陪好，聊聊天，散散步，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我......”周瑜还想说点什么，但很快就被老爹不耐烦地打断了，老爹板着脸瞪了周瑜一眼：“咱俩谁是爹？大男人还婆婆妈妈的！”说完，也不待周瑜回答，跟孙秦二人领着孩子们走了。 周瑜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站着的苏幕遮，刚才吃饭的时候人太多，两人没说上几句话。他笑了笑，掏出口罩和帽子戴上：“那咱俩随便走走？” 苏幕遮点点头，侧头看向周瑜，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几眼。 “怎么了？”周瑜有些疑惑。 “没什么。”苏幕遮眼眸微垂，看着前边的地面，街道上的风撩起女人的发丝，阳光在她的脸上泼开，肌肤染上淡淡的红：“就是觉得你现在才真正地像个大明星。” 周瑜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口罩：“都是为社会稳定做贡献。” 苏幕遮抬手拨了拨头发，笑了笑，没说话，周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于是就这么安静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苏幕遮突然停下了步子，她伸出手掌挡在额头前，抬头望着央台大楼的顶端，开口道：“好高。” 周瑜也跟着她抬头去看：“还好吧，也不算特别高。” 苏幕遮看了周瑜一眼，视线从那大楼高处落下，她看了四周一眼，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 “哦？”周瑜很惊讶：“我记得每年央台青年歌手大赛苏校长都会作为评委出席，除此之外也录过不少节目，你一次都没跟着过来看看么？” 苏幕遮摇了摇头：“没，我小时候一直在姥姥姥爷家生活，很少来燕京。”她说着，又扭头看了周瑜一眼：“故宫我都是只在小时候跟姥姥姥爷去过一次。” “原来如此。”周瑜恍然大悟，笑了笑：“那这么算，你还是像冀省人更多一些，咱还是老乡了？” 苏幕遮转过头看着周瑜，眨了眨眼，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在广场上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苏幕遮看着周瑜，开口道：“你把口罩摘了吧。” “为什么？”周瑜问道，看了眼四周，还是将口罩给取了下来。 “你戴着口罩我不太习惯。”苏幕遮双手撑在身侧，微倾着身子说。 “很久没这么全副武装的了，我自己也不太习惯，热得很。”周瑜摊了摊手：“没办法，谁让我魅力太大。” 苏幕遮咬着唇笑起来，她甩了甩头发，缩起脚，轻轻地摇晃：“我有些后悔演你的mv了。” “啊？”周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现在学生是不是更喜欢你了？” “他们每天都追着我打听你，都不问学习上的问题了。”苏幕遮想着学生们问自己的问题，脸不由得红了红。 “我觉得挺好的啊，可以趁机跟学生搞好关系，他们学习也会用心很多。”周瑜总结自己的经验，看着苏幕遮笑道：“苏老师现在也算是学校里的名人了？” 苏幕遮点点头：“他们的语文成绩确实提高了一些，不过老是追着我问一些八卦弄得我挺苦恼的。” “小孩子嘛，对明星八卦都好奇，等了解了就会觉得明星也就那样，也就不会整天追着你问了。”周瑜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幕遮：“我觉得你想的话，也可以当明星。” 周瑜说的真话，苏幕遮不仅人长得漂亮，气质也显得温婉优雅，很符合大众对于古典美人的定义。若是真想出道当明星，凭借她父亲燕京音乐学院的人脉关系，定能成为跟乔墨微比肩的存在。 苏幕遮摇了摇头：“我还是更喜欢当老师。” 周瑜叹了口气，他不由得又想起自己退圈前的那几件破事儿：“比起娱乐圈，我也更喜欢更孩子们相处。” “那为什么不继续当老师？”苏幕遮问道：“其实县里还是挺缺老师的。” “我实在是水平有限。”周瑜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你不觉得现在娱乐圈风气太差了么？ 如今的娱乐圈或许根本没什么“风气”可言，大量资本入圈，流量大行其道，许多所谓的“偶像”压根就没有那个实力和德行，仅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和被洗脑的心智不成熟的粉丝，就能被推上一个许多歌手和演员所不能企及的高度。甚至有的连张好看的脸都没有。 然而他们到达了那个位置又做了什么呢？他们丝毫不考虑提高自身的职业素养，去创作好的作品，努力让自己本身配得上外界给予他们的荣誉，他们只会沉迷在粉丝的赞扬以及资本的热捧之中。唱歌跳舞演技一样不会，整日里只知道买热搜写通告艹粉，心安理得地拿着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却因为手破了个几分钟就能愈合的小口子而在网上装可怜，没有丝毫职业道德。高中都没上过呢，别人喊着老师居然坦然接受，丝毫不知“羞愧”二字怎么写。 呸！恶心！太恶心了，恶心呐！简直是凌辱了“老师”这个词！” 周瑜说到这些，心中满是愤慨，随后反应过来，忙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压下来：“抱歉，我有些激动了。”他转过头，却见苏幕遮一直看着自己，一脸认真地听着。周瑜朝她笑了笑：“我想自己若是能起到一点榜样的作用，能改变一下圈里浮躁的风气，应该也算是对得起‘老师’这个词了。” 苏幕遮：“我相信你。” “谢谢。”其实周瑜不太自信，毕竟如今流量至上的现状都是那些嗅着腥味而来的资本一手推动的。请客斩首，收下当狗，自己当初那么红，不还是因为不肯当狗而被弄得心灰意冷退圈了么。 苏幕遮看出了周瑜心中的犹豫，她突然伸出手，然后慢慢地放在了周瑜的手背上。 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度，周瑜有些愣神。 苏幕遮侧头和周瑜对视，阳光化在她的眸子里，能看见她有些颤抖的睫毛，长长的发丝从另一边垂落，露出白皙的脖颈，她手指稍稍用力，指尖轻轻扣在周瑜的指缝间，嘴角上翘：“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 “嗯，谢谢。”周瑜点了点头。 周瑜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女子的手掌便迅速地缩了回去，苏幕遮抬头望着远处，发丝被她拨过来，掩住她抿着的唇，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不客气。” 一时间又没了说话的声音，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像那枝叶掩映间紧挨着的鸟雀。 过了好一会儿，苏幕遮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好，我送送你。” 周瑜知道苏幕遮还有事要办，于是也没客套，站起身，又将口罩给戴上，两人朝着停车场走去。苏幕遮上了车，放下车窗，周瑜朝她摆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 苏幕遮看了周瑜一眼，笑了笑：“我还是习惯你不戴口罩的样子。” 周瑜愣了一下，又摘下口罩朝女子笑了笑：“再见。” “再见。” 第四十四章 那未曾熄灭的火 在经过近一个月认真努力的练习之后，众人终于迎来了国庆。今天既是国庆，又是中秋，如此难得的日子每过十九年才会发生一次，在加上央台之前的宣传预热，老百姓们对于这次的晚会关注度很高，早早地就吃过了晚饭等在了电视机前，不少平日里只关注游戏和娱乐八卦的年轻人甚至还破天荒地把今天的新闻联播都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难得的喜庆日子，天南海北奔波的人也大多回了家，全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如同过年。小年轻们热切地讨论着自家明星什么时候出场，表演的又是什么节目，言语间尽是期待。老人们则品着茶或倒上酒小酌几杯，追忆着或苦或甜的往事，然后看着闹腾的小辈们笑。 多好的日子！ 粤省，出云村。 自从去往镇上的路修好以后，这日子啊就一天天的好起来了，所有人家里都买了电视，还有不少人家连冰箱都能置办了，但他们还是习惯性地聚在村里唯一的杂货铺前。他们以前就是这样，以前啊，家家户户唯一一件算的上家用电器的大概就是收音机了，只有开杂货铺的老王家有着村里唯一的一台电视机，最开始只是黑白电视，后面又换成了彩电。大箱子一样的电视看上去十分笨重，但好在够大，老人也能看得清屏幕。不管是说话打牌还是看电视，只要大家伙一块儿坐着，就觉得日子依旧是好的。 如今生活确实是好了，人们身上破旧的粗布麻衣换成了更为柔软好看的化纤衣服，老旧的泥胚木房也逐渐被水泥钢筋的砖屋所代替，唯一不变的还是这一群朴实勤劳的人，他们依旧对生活充满着希望，并一步一步努力地将其变为现实。 杂货铺前的空地坐满了人，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这儿了。小武的爷爷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伸手指着杂货铺门口柜台上摆着的电视，探头问边上的年轻人：“这怎么还没开始啊？” “说是八点开始，还差十分钟呢。”年轻人笑着答道。 “建国啊，你说一会儿我们真能在电视上看到我们家小苹果？”小苹果的奶奶探过身来问。 “妈，你就放心吧，王叔不是说了嘛，那天还是那个什么导演亲自过来找的勒，肯定能！”年轻人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随后转过头，跟旁边的妻子相视一笑。 他便是小苹果的爸爸，正好这段时间工地不忙，又碰上中秋国庆同一天的好日子，他便和妻子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不少同村人。 “多亏了周老师，我都想不到我们家小武还有能上央台的一天。”又有人说道。 “是啊，多亏了周老师。”村民们心中满是感慨。 几个大孩子也凑了过来：“叔，你知道吗，周老师可厉害了，他以前还是明星嘞，我们班的同学都可喜欢听他唱得歌了。” 几个老人答话道：“是吗？我才知道呢，大明星居然还跑来当老师，可了不得嘞。”大部分村民对于周瑜当明星的往事并不了解，他们之所以尊敬周瑜，只是因为他是“周老师”，而不是因为什么“天王”的身份。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不过老师不让我们说。”都是半大的青春小子，心里边藏不住事儿，一直忍着没跟周围人炫耀也是难为他们了。 “现在还有哪个明星会来我们这种山窝窝里吃苦哦。”几个老人感叹道。 几里地外的其他几个村子，村民们亦是聚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地等待着晚会开场。 头上月明星稀，山间风光正好。 因为本次晚会是全卫视都会转播，也不用担心收视率被抢的问题，所以除了电视直播之外，各大直播平台也是开通了专门的直播间对晚会进行实时转播。相比于电视这种“只能看不能说”的载体，年轻人更喜欢一边看节目一遍发弹幕跟人交流。 此时，各大直播平台的晚会直播间里，观众们早已急不可耐，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弹幕如潮水般将画面给遮得严严实实。 “祖国母亲生日快乐！大家中秋快乐！” “赶紧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虾虾......我的虾虾，嘿嘿(ˉ﹃ˉ)” “校长，我的校长，嘿嘿(ˉ﹃ˉ)” “赶紧让小家伙们出场吧，求求了！” “看了今天的节目单，这阵容也太豪华了，好期待啊。” “gkdgkd” ...... 大会堂，也就是这次晚会的举办场地，工作人员正最后一次检查设备，确保接下来的直播不会出现意外。观众席上，观众们早已落座，老爹坐在一张圆桌前，边上坐着的也大多是些中老年人，老爹一个也不认识，但他们似乎知道这是周瑜的父亲，纷纷跟老爹打招呼，不时也聊上几句。 苏幕遮也来了，她跟家人坐在稍远一点的后面，因为晚会就快开场，她并未多说什么，跟老爹打了声招呼后便又回去坐下了。 苏幕遮刚一坐下，身旁的中年妇人便出声问道：“小幕，那位老人你认识？是哪家的长辈？” “一个朋友的父亲。” “朋友的父亲？我跟你妈怎么没印象？”一旁苏幕遮的父亲开口问道，因为会场人有些多，老爹的脸被别人给挡住了，他没看清。 “他不是燕京人。”苏幕遮语气平淡地答道。 柳弱梅眼前一亮，忙问道：“男的女的？” 苏幕遮看了母亲一眼，两人皆是气质温婉的大家闺秀，只是那眉眼却无半分相似。她顿了片刻，才开口说道：“男的。” 一旁苏幕遮刚成年的弟弟一脸的惊奇：“姐，你找到男朋友了？” 柳弱梅也是一脸笑意：“那一会儿晚会结束了，喊你那个朋友过来坐坐吧。” 苏幕遮摇了摇头：“不用了，只是普通朋友。” 一旁的老弟晃着脑袋，眼神敏锐：“肯定不是普通朋友！” 柳弱梅拍了拍儿子的头，随后看着苏幕遮：“随你，等小幕你什么时候觉得合适了，再带回来给我们看看也不迟。” 苏玉成却有些不死心，站起身又朝老爹的方向看了看，依旧还是没看到老爹的正脸，但见老爹一个人坐在那儿，身边也没坐着个年轻人，于是跟女儿问道：“你那个朋友怎么没跟他爸爸坐着？” 苏幕遮无奈地回答：“他在后台。” “他是表演嘉宾？”苏玉成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又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试探地问道：“你那个朋友，是周瑜？”其实上次苏幕遮在拍摄了mv并被人给认出来之后，家里边便以为苏幕遮在跟周瑜交往，但苏幕遮却说只是通过朋友介绍才拍的，且她当时的表情不似作伪，苏玉成也就信了，但现在看来，女儿当时所说的并不是真话。 苏幕遮叹了口气，随后点了点头。 一旁的老弟睁大了双眼：“我靠，姐你真的在跟周校长交往？” “只是普通朋友。” “小周他人不错。”苏玉成对周瑜表示了肯定，随后又瞪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儿子：“别老咋咋呼呼的，多跟人小周学学。” “嗯嗯。”苏幕深脑袋小鸡啄米一样点着：“我一定好好向姐夫学习。” “我跟周瑜只是朋友。”苏幕遮抬手在老弟头上拍了一下，俏脸藏在发间有些泛红。 苏幕深又点头：“嗯嗯，普通朋友，我懂的。” 苏幕遮白了他一眼，没再理会。苏幕深却伸手拍了拍老姐：“不过姐你得小心点乔墨微。” “嗯？”苏幕遮转过头盯着弟弟，不知是在警告还是其他什么的。 苏幕深却丝毫不怕老姐的眼神，自顾自地说着：“乔墨微可是劲敌，我看网上都是看好周校长和乔墨微的，更何况周校长现在也跟海石签了约，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一定得小心咯。” 苏幕遮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自己老弟自己清楚，你越是理他，他就越是来劲。 “你怎么这么了解？”老妈的眼神看了过来。 苏幕深嘿嘿一笑：“我是周校长粉丝啊，而且也磕过东吴cp的。”他一脸自豪地说着，随后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然后扭过头，正对上老妈波澜不惊的目光。 柳弱梅伸手抓住了儿子的耳朵：“整天就知道玩游戏看八卦，你上学期成绩怎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仗着上了大学我跟你爸就没法管你了是吧？” “妈我错了，您轻点成么，真的很痛啊。” “哼！”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有爱画面。 ...... 随着时间跳至八点整，晚会准时开场，开场便是一场舞蹈表演，演员们穿着各行各业的服装，舞姿欢快有力，他们脸上全都带着笑容，热情洋溢地庆祝着节日的到来。 舞罢，人群从中间分开，三男三女六个主持人从后面走到台前。 “亲爱的观众听众朋友们，您现在收看收听的是‘不忘先辈·砥砺前行2020国庆特别节目’。” “今年的国庆是新中国成立79周年。” “也恰逢我们一年一度的传统佳节，中秋！” “我们向此时此刻依然坚守在各个岗位一线的人们，表达我们的敬意和感谢！” “向各行各业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胜脱贫攻坚目标任务而奋斗的人们致以诚挚的慰问！” “这不平凡的一年十四亿家人汇成中国同心圆，万众一心加油干，越是艰险越向前！” “国旗之下，皓月当空，让我们共同表达全体中华儿女的心声，祝福祖国母亲，生日快乐！” 观众席掌声如雷，老爹难掩心中的激动，手掌都拍红了。只是可惜自家儿子得在后台候场，不能坐在这儿陪他，不然他肯定在激动之余还要说上一句：你看人主持人都是一对一对的，你再瞧瞧你自己！ 直播间里，数不清的弹幕密密麻麻地叠在一块儿，确实称得上是“幕”了。 “祖国母亲生日快乐！” “向同志们致敬！” “我涛今天好美，爱了爱了！” “阿辉这一身西装也太帅了吧！” “这灯光，这舞美，只能说不愧是央台。” “昨天湘台晚会我在现场，小鲜肉的车祸现场真给我整笑了。” “小鲜肉的歌我都是静音听的，u1s1，唱得挺好。” “我全凭想象在听他们唱，确实好听233。” “昨晚湘台调音师直接超神。” “gkd” ...... 主持人迅速退场，各色节目接连上演，让人应接不暇。 周瑜等人的节目是在晚会中段，也是前半段主题的大轴。此时的周瑜正和孩子们在后台等待着，一会儿可是要在全国人民面前唱歌，小家伙们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周瑜不停地安慰着，小家伙们心中的紧张散去不少，慢慢地变得兴奋激动。 “老师，爸爸妈妈会看到我吗？” 周瑜就坐在地上，小苹果踮着脚，趴在周瑜的背上，双手搂着周瑜的脖子，说话的热气儿呼在周瑜脖子上，弄得周瑜感觉痒痒的。 “嗯，村里的大家都能看到咱们漂亮可爱的小苹果，他们现在肯定都在王爷爷家看着电视等我们上场呢。” 一旁的王军也走过来：“老师，我还是有些紧张。”王军算是周瑜这一帮学生中最内向的了，他手里拿着瓶矿泉水，不停地朝嘴里灌着。 “多大的人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咱们就按排练时的来，你就当台下的观众都是土豆，这样就不紧张了。”周瑜笑了笑：“你喝这么多水，可别一会儿上台就尿急。” 王军忙放下手里的瓶子：“我现在就去厕所。” 周瑜摆了摆手：“去吧。”孩子们也跟着笑起来。 众人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很快，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众人换装，就快轮到他们了。工作人员动作利落地帮着孩子们换号服装，领着众人往舞台方向走去。 歌曲信息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国风雅韵：少年中国说 作词：周瑜 作曲：周瑜 编曲：周瑜 编导：钱永志、冯国强 演唱：周瑜、出云小学全体学生 表演：......” 周瑜等人终于上场。 舞台突然变成了水墨画卷，有大河汹涌，有草原辽阔，有高山险峻，有大厦万千，绚丽的舞台似将华夏数千年的历史都囊括了进来。 舞蹈演员们穿着各色的古代服饰出现在舞台上，有男有女，有文有武，但无一不是年轻人。 他们或是穿着粗布麻衣，扛着锄头镐子，抬头望着那汹涌的大河，目光坚定；或是一袭铠甲，拔剑指向草原，一往无前；或是文人长衫，低头看着崖下碧海滔滔，却毫无惧色；或是一身工装，手拿图纸，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欢笑。 他们是我们的先辈，他们，就是我们！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自由则国自由！” 孩子们先出场，他们穿着各色的衣服，有学生，有服务员，有工人，有军人，有科研人员...... 他们步伐坚定，声音整齐地唱着，他们明明只是在唱，却好似震耳欲聋的咆哮。 周瑜紧跟在孩子们身后出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这分明是他初到出云村时的装扮，，他亦如那时轻狂张扬，他拿起话筒开始唱，声音铿锵有力：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我们都曾年少，我们都是少年！我们体内流淌着先辈不屈的血脉，那是上下五千年都未曾熄灭的火。 那是“三过家门而不入”，是“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是“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是“*******，*******”，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是“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是“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潜龙必将奋起，翱翔于九霄之上。 少年挥手指江山，天下谁敢试锋芒？ “少年自有少年狂 身似山河挺脊梁 敢将日月再丈量 今朝唯我少年郎 敢问天地试锋芒 披荆斩棘谁能挡 世人笑我我自强 不负年少” 孩子们依旧唱着，声音逐渐变得激昂，他们就是这歌中之少年：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强则国强，少年自由则国自由”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 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尽管有人说现在的年轻人是垮掉的一代，但我们终将证明——他们，是错的！ 就像前世的伟人说过的那句话——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终究还是你们的。 声音陡然变得高亢，孩子们的声音也加入进来。这么一群年轻人，这么一群太阳，他们继承了先辈的荣光，朝气蓬勃地向着世界宣告，骄傲又张狂，就如同先时祖辈们所做的那样。 “少年自有少年狂 心似骄阳万丈光 千难万挡我去闯 今朝唯我少年郎 天高海阔万里长 华夏少年意气扬 发愤图强做栋梁 不负年少 发奋图强栋梁 不负年少” 歌声停止了，但伴奏依旧在响着，厚重有力。周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之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如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第四十五章 震惊以及见面 尽管有不少人彩排时就听过周瑜和孩子们唱过，但正式在现场听带给他们的震撼根本不是彩排时所能比的，出色的词和出色的曲，再加上这震撼人心的表演，三者加在一块效果完全是一加一加一大于三。 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心中激动，不由得想起自家的长辈，想起当年那段艰难岁月。那时的国家正值动荡，山河飘摇，民不聊生。是那些正值少年的先辈们的舍生忘死，前仆后继，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才有了如今的盛世景象。他们虽已老去，但无数的年轻后辈会接过他们肩上的旗帜，斗志昂扬步伐坚定地继续朝着希望奔去。 他们虽死，但精神永存！ “这歌，唱得好啊。”一个老人抹了抹眼角，望着台上的少年，脸上露出欣慰地笑。 “老魏，我记得咱俩当初入伍才十六岁吧。”坐在他身旁的另一个老人问道。 “嗯，当年你十六岁，我十五岁。”老人叹了口气：“这一转眼啊，我们都老咯。” “是啊，都老咯。” 他们老了，但这家国天下却正年轻，并会有无数的青年为之奋斗，让他一直这么年轻下去。 相比于老一辈们的感怀，年轻人的心情则简单得多，他们只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跟旅长干上一架！ 就比如说苏幕深。 如果是一年前还在上高中的他，此时他大概会吟上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学生，一顿能干三碗饭！ “卧槽！这歌，牛逼！” 尽管苏幕深压低了声音，但一旁的爸妈还是听到了，纷纷斜眼瞪了过来。但苏幕深毫不在意，此时热血上涌的他胸中豪气顿生，觉得自己一个人挑爸妈两个完全不成问题，甚至还能让老爸一条七匹狼。 少年自有少年狂，兽人永不为奴！ “咳。”苏玉成轻咳了一声。 苏幕深身形一顿，然后嘿嘿一笑：“这歌真是......”他花了好几秒想词，竖起大拇指：“好听！” 跟苏幕深一样，所有正在观看着晚会的年轻人此刻脑子里都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卧槽，牛逼！ 这就是最简单地语言所表达出的最直观的感受，总之“牛逼”就够了。 直播间里，无数的弹幕潮水般涌来，直播都因这庞大的数据影响而出现了一丝卡顿。 “哇，这词写得也太好了吧！给跪了。” “这是什么神仙歌词？” “简直燃爆了！” “给我听湿了。”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光，我就是......迪迦！” “我悟了，所以今天是我戒色的第一天。” “听完这首歌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要戒游戏，要好好学习！” “前面的，为什么不从今天开始？” “今天游戏登录有奖励啊。” ...... 乔墨微自然也是在家观看着晚会，今天全家几十口人都聚到了一起，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但乔墨微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作为家里边目前唯一一个大龄未婚女青年，在这种场合，她自然不出所料地成了众人的焦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恨不得把自己身边认识的所有同龄优质男青年拉过来给她介绍一遍。 但单身这么多年，乔墨微也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工作忙。” “缘分没到。” 不管想要谁给自己介绍相亲对象，乔墨微都是一副笑脸：有话好说，但介绍对象就不必了。 好在亲戚们都懂，也不过份地在乔墨微的“人生大事”上纠缠，照例地数落乔墨微一顿以及介绍完身边年轻才俊之后，众人们便各自聊着闲天，看国庆晚会。 乔墨微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抱腿，下巴放在膝盖上，头发披散着遮住半张脸，看上去跟旁边热闹的场面有些格格不入。她更多的是在玩手机，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电视，直到看到周瑜出场，她这才放下了手机，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另一边，正跟长辈说着话的赵安注意到了自家妹妹的情况，于是用手肘推了推小姨的手，示意小姨看。 几个长辈看看乔墨微，又看看电视上正在唱歌的周瑜，反应了过来，小声地跟赵安说着什么。 ...... 出云村，王记杂货铺门前。 看到孩子们出场，村民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他们探着身子，努力地睁大双眼，生怕错过了一个画面。看着小家伙们的认真表演，村民们心中满是高兴，即便其中没有自家孩子，他们也依旧觉得与有荣焉。 在场的大多是些老人，他们虽只爱听些戏曲小调，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觉得这首歌好，特别是歌曲结尾周瑜所说的那段话。 当初那段战火纷飞，吃不饱穿不暖的黑暗日子，不正是那些先人点燃自己，以身做炬火，给了众人希望么。 周瑜和孩子们演唱完毕迅速退场，下得台来，后台的工作人员以及候场的演员纷纷朝众人竖起大拇指：“周老师，这首歌太棒了！听得我根本平静不下来。” “谢谢夸奖，我相信你们的节目肯定也能让观众们眼前一亮。”周瑜谦虚地笑了笑，身后的孩子们也都礼貌地朝众人致谢。 周瑜领着孩子们去换衣服，小武等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走过来：“老师，我能待会再换么，我还想再穿一会儿。” 他们几个分配的是军人角色，海陆空俱全，一身军装穿在身，小身板都比平时挺得更直了。 “老师，我也想再穿一会儿。”小家伙们都凑了上来。 “好，那就待会儿再换。”周瑜摸了摸几个小家伙的脑袋。 孩子们这么说，证明他们喜欢自己身上这套装扮所代表的身份。不管是军人空乘，还是工人农民，他们都喜欢，这让周瑜觉得很欣慰。他一直觉得一些家长和老师所说的“你不好好读书，将来就只能去种田去工地搬砖。”之类的话是错的，劳动从来没有贵贱之分，只要能实现自我的价值，不管是什么行业，只要正当合法，那它就是好的。 “你们喜欢自己穿的衣服吗？” “喜欢！”孩子们异口同声答道。 “喜欢就好，那这衣服就当老师送你们的国庆和中秋的礼物了。”周瑜想着一会儿跟钱导提一下，自己出钱把孩子们穿着的表演服装给买下来，也算是给小家伙们留个念想。 “谢谢老师！”小家伙们高兴地快要蹦起来，一窝蜂似的抱住了周瑜。 一旁的“大孩子”孙悠悠松了口气：“还好。” “什么还好？”王军有些疑惑。 孙悠悠转了一圈，然后双手张开亮了个相：“还好我们两个穿的是学生装，不然换成其他的衣服平时穿着上课你不觉得太奇怪了么。” 王军挠头笑了笑：“也对。” 接下来的表演亦是十分精彩，但看过了周瑜等人的表演，众人总觉得其余人的演唱和舞蹈都略微有些失色，没了那种让人心潮澎湃的感觉。 在最后几位老艺术家的歌声中，晚会终于落下帷幕，观众和演员们陆续退场，周瑜领着孩子们跟老爹汇合，打算送孩子们回去休息，却忽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于是他回过头，却见自己的老校长苏玉成领着老婆孩子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只是怎么没看见苏幕遮？ “校长好。”周瑜恭敬地朝苏玉成喊道。 “小周，”苏玉成抬手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好样的！” “苏校长。”老爹跟苏玉成打招呼。 “可担不得老哥这么喊，老哥你叫我玉成就行。”苏玉成朝老爹笑着，两人握了握手。 老爹又看着苏玉成边上站着的二人：“这两位是？” 苏玉成指着自己妻儿给周瑜父子介绍：“认识一下，这是我爱人柳弱梅，这是犬子苏幕深。”说完，对着苏幕深道：“快喊人。” 苏幕深看了自己老爸一眼：虽然我知道您这是谦称，但我心里还是有点儿不爽-_-|| 苏幕深愣了一下才开口叫人：“额，伯伯好。” 其实看老爹的面相，他一开始下意识地想喊爷爷来着，但被苏玉成给瞪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忙改口喊了声伯伯。 老爹点点头：“你好。” 周瑜朝柳弱梅和苏幕深笑了笑：“师母好，师弟好。” 苏幕深一脸激动：“周校长好！你刚才那首歌太厉害了，听得我热血沸腾！”毕竟是在外人面前，他好歹是将嘴边那句“牛逼”给咽了回去。 “谢谢夸奖。” 柳弱梅又瞪了儿子一眼，随后笑着朝周瑜摆摆手：“欸，喊阿姨就成。” 周瑜于是又喊了一声：“阿姨。” “欸！”柳弱梅应了一声，看上去十分高兴地样子。她上下打量着周瑜，不停地轻轻点头。 周瑜自然是感觉到了柳弱梅的视线，他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周瑜早就习惯了被人注视，但被柳弱梅这么不停地打量还是第一次。 看着柳阿姨的目光，周瑜感觉有些不太自在：这怎么感觉是在看女婿？ 第四十六章 见家长？ 孙主任看了几人一眼，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于是朝周瑜说道：“周老师你们聊，孩子有我和秦老师看着，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周瑜点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 小家伙们朝周瑜挥手：“老师再见！” “同学们再见！回去早点睡觉，不能看电视看太晚，知道么。” “知道了，老师。” 孙主任和秦老师领着孩子们走了。 苏玉成回头看了一眼，没看见自己女儿，于是问一旁的苏幕深：“你姐呢？” “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话音刚落，便见苏幕遮从后面走了过来，她笑着跟老爹打招呼：“叔叔好。”随后又朝周瑜点点头。 苏幕深看了老爹一眼，心中有点疑惑：刚才我喊的伯伯，但老姐又叫的叔叔，这到底该怎么算？ 他盯着姐姐的脸，轻轻地推了推苏幕遮的手，小声问：“姐，你补妆去了？” 苏幕遮瞪了老弟一眼，抬手拨了拨头发，安静地站着。 苏幕深虽然小声，但几人还是听到了，都忍不住笑起来，周瑜也跟着笑，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苏幕遮。 作为一个两世都没谈过恋爱的直男，他其实看不出苏幕遮的妆容跟晚会开始前有什么变化，他只觉得天上明月跟眼前佳人般配。他看见月光穿过缠绵的发丝落入女子的眸，那两瓣儿唇似山花烂漫，微沾着秋露。她轻薄的鼻翼轻轻地翕动着，如风吹过了湖面，涟漪小心翼翼，暗香浮动。 苏玉成看了看四周，对老爹和周瑜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个不错的茶馆，不如我们去坐一坐，喝喝茶。” 周瑜有些紧张，想拒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不管此时的周瑜心中如何想，一旁的老爹却是满脸高兴地应了下来：“好啊。” 茶馆就在边上，几人便没开车，走路过去。 到茶馆落了座，苏玉成点了湖雨前龙井和一些小点心，便跟老爹在那儿聊天。两人虽差了十来岁，但也算是同辈人，像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说的尽是些年轻时的往事，全然没提周瑜和苏幕遮，气氛很是融洽。 只是周瑜感觉有些奇怪，但具体怎么个奇怪法，他又说不上来。 不多时，茶和点心都上齐了。苏玉成笑着给几人斟茶：“这雨前的龙井啊，最是清香，回味悠长，快品品。” “还是我来吧。”周瑜忙起身抢着斟茶，却被苏玉成给拦了下来：“今儿个你算是给咱学校长脸了，我这说出去也是脸上有光，小周你就安心坐着。” 周瑜只好毕恭毕敬地坐着，像是被老师训诫的孩子，拘谨得有些过分：“谢谢校长。” 苏玉成满脸带笑：“诶，叫叔叔就成，喊校长就生分了。” 周瑜只好规矩地喊了声：“叔叔。” “这才对嘛。”苏玉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出了周瑜心中的紧张：“小周啊，别太拘谨，咱这就是普通的说说话聊聊天，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不会瞎掺和的。”说完，又转过头去继续跟老爹聊天。 “嗯。”周瑜点点头。 两家长聊得热络，但周瑜却感觉尴尬到了极点。两世为人，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难免有些不知所措。他抬头看了看苏幕遮，只见苏老师低着头，正小口小口地吃着点心，也不说话，似乎一切都跟自己无关。至于苏幕深，周瑜能感觉到小伙子满心的兴奋，他本想跟周瑜搭话来着，但被一旁的老妈瞪了一眼后，只好不甘心地低头玩手机，又不时抬眼偷偷看一眼自家姐姐和周瑜。 柳弱梅看着周瑜，脸上带着笑容：“小周啊，你跟小幕是怎么认识的？” “是......”周瑜有些迟疑地看了苏幕遮一眼。 听到母亲的话，苏幕遮立刻就抬起了头：“当初他拍mv，经朋友介绍认识的。” 不是相亲么？ 老爹闻言看了过来，却没说什么，又转头继续跟苏玉成聊天。 “那也是缘分。”柳弱梅笑着：“以前我就常听小深提起你，只是没有想到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周瑜笑了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一旁的苏幕深探着脸凑了过来，一脸的自豪：“周校长，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你每张专辑我都买了，当初我姐听你的歌还是我推荐的呢！” 周瑜朝着他点点头：“是吗，谢谢你的支持。” 柳弱梅拍了儿子一下，朝周瑜笑道：“后来你怎么想着去支教了呢？” 周瑜抿了口茶，说道：“主要是我喜欢跟小孩子打交道，以前上学的时候我还经常给福利院的弟弟妹妹辅导功课来着，后来出了那档子事，我就想着干脆去当老师算了。” “当老师好啊。”柳弱梅更高兴了：“我们家小幕也是因为喜欢孩子才当的老师。” 周瑜感觉柳阿姨的话在暗示什么，抬头看了姐弟两一眼：你俩名字里好像都有“幕”字。 苏幕深抬头：别看我，我是小深，至于我姐为什么叫“小幕”，纯粹是因为“小遮”不好听。 柳弱梅又问：“小周啊，你现在不当老师了，以后想在哪儿发展？”她对于明星八卦并没什么兴趣，除了上次苏幕遮跟周瑜闹出的绯闻之外，她还不清楚周瑜已经跟海石签约了的事情。 周瑜笑了笑：“以后肯定会常驻燕京，毕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嘛。”见柳阿姨态度和善，周瑜心中也没那么紧张了。 “嗯，燕京好。”柳弱梅点头道：“以后多来家坐坐，有什么事儿我们也能帮上忙。” “哪能麻烦您二位。” “诶，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跟小幕是朋友，那就是客人，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跟老苏说。” 苏玉成也转过头来：“小周啊，以前的事儿呢，是学校不对，没帮你说话，你别太在意。” “不会不会。”周瑜忙摆手：“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绩，全赖学校的栽培。” 苏玉成笑着摆摆手：“咱们现在就用不着这么客套了，以后有什么麻烦就跟叔说，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周瑜只好点头答应：“谢谢叔叔。” “喝茶喝茶。” 柳弱梅看了一眼身旁低着头的女儿，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小幕你别老低着头看手机，都是年轻人，多陪小周说说话。” “哦。”苏幕遮抬头看了周瑜一眼，也不知说些什么，于是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周瑜，又迅速地低下头：“这桂花糕味道不错。” 周瑜愣愣地接过：“谢谢。” “不客气。” 柳弱梅见状不由得摇头笑了笑：“小周你别见怪，小幕一直就是这样的性子，也不太爱说话，你以后多多包涵。” 一旁的苏玉成也看过来，叹了口气：“唉，小周啊，小幕他妈去得早，我跟你柳姨又因为工作原因没怎么照看她，一直把她放在她姥姥姥爷那儿，就养成了这种冷淡性子。她年纪小，不太懂事，你就当帮叔叔一个忙，以后有什么事你稍微让着她点儿。” “没有没有，我觉得挺好的。”周瑜附和道。他抬头看了柳弱梅和苏幕遮一眼：原来她两不是亲母女，难怪长得一点都不像。 “是吗，那就好。”柳弱梅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老爹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又笑起来：“苏老弟你放心，这小子要是敢欺负小苏，我就揍死他。” 周瑜忙辩解道：“我不会，我......”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怎么突然就说到“以后”了？感觉...... 多年以后的某个清晨，阳光穿过林立的高楼洒在房间里，闹钟响起，清脆且急促。周瑜从被子里探出手摁停了闹钟，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回头看了看身旁，没有人。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女子穿着围裙，微笑地看着他：“起床啦？早餐坐好了，快点去洗漱。” 女子身边的小女孩儿张开手，鸟儿似地朝周瑜奔来，她头上扎着两条马尾辫便随着奔跑的动作跳动着，像是一双翅膀。小姑娘一头扎进周瑜的怀里，小肥脸儿在他的胸前磨蹭：“爸爸是大懒虫，太阳都照到屁股了才起床。” 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样的画面，周瑜觉得心跳快了几拍，他偷偷地向苏幕遮看去，却正好对上女子有些发愣的双眼。四目相对，男人的目光似带着热，直灼得苏幕遮脸上泛红，烫得厉害。她忙扭开视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怯怯地用手拨过头发遮住脸颊，却又忍不住从发丝的缝隙间偷偷观瞧。 几个大人都笑起来，周瑜老脸一红，也跟着笑笑。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苏玉成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就不打扰老哥休息了。” 结完账，几人从茶馆里出来，周瑜正要打车，却被苏玉成拦了下来：“浪费那个钱做什么，我们今天开了两辆车来。”说完，他又转头看着一旁的女儿：“小幕，你一会儿开车送李大哥和小周回酒店。” 苏幕遮偷偷地看了看周瑜，点点头：“嗯。” 苏幕深一脸兴奋地开口：“我也要去！” 一旁的柳弱梅瞪了儿子一眼：“你跟着瞎掺和个什么劲，赶紧回去睡觉！” 苏幕深失落地低下头：“哦。” 周瑜和老爹上了苏幕遮的车，苏玉成等人朝三人挥挥手：“路上注意安全，我们就先回去了，小幕你也早点回家。” “嗯。”苏幕遮淡淡地点头回应，启动车子朝前驶去。 车子很快就到了周瑜所住的酒店，老爹迅速地下了车，看一眼打开车门正要下车的周瑜，说道：“人小苏是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你给送送。” 啊这？可我没车啊，我给人送回去，人不让打车就给我送回来，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又给送回去，她又给送回来...... 永动机吗这是？ 老爹也不理会，朝着两人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往酒店里走了。 周瑜坐在车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苏幕遮也没说话。半晌，周瑜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们，走走吧。” 苏幕遮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啊。” 第四十七章 月光（求推荐！） 周瑜所住的酒店旁边就有一个小广场，因为时间有些晚了，广场上人不算多，稀稀疏疏还站着一些，能看见路灯下互相依偎着的小情侣。 两人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开口。清冷的月光穿过云层洒下，衬着路旁有些发黄的灯光，在这人来人往的繁华都市之中竟难得地显出几分“车马慢”的感觉来。 周瑜低头看着脚下，两人靠得很近，似乎能听见女子轻轻的呼吸声。他心里有些乱，一想到“过去”、“现在”、“将来”这样的词，那些有的没的的画面总是不受控制地从脑子里蹦出来。 或许，真的可以试试看？ 两世为人，近六十年岁月，他确实也对某些人动过心。但少年人的喜欢只是喜欢，不用考虑太多，而到了他如今这个年纪，“爱”并不再只是单纯的一句口号，不是花前月下的风流浪漫，而是瞻前顾后思虑良久之后的决绝，是一种改变，是承诺，是接下来几十年的柴米油盐。 这是周瑜从未有过的悸动，是他曾想象过却一直觉得想象无用的感觉。 周瑜偷偷地看着身旁的女子。她的视线一直看着前方，披散的头发就似这泼洒而下的月光，清亮的眸子里点缀着灯火，两瓣儿唇轻合，安静且神圣，如庙里的菩萨。 “我......”周瑜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说，他心里乱糟糟的，像被无数铁蹄踏过的荒原，草屑翻飞，兵荒马乱。 苏幕遮也终于转过头，白皙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发红，她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后又看着周瑜：“我父母可能误会了，你别在意。” “我，”周瑜沉默片刻，最后耸了耸肩，露出一个笑脸：“没关系。” “嗯。”苏幕遮又转过了头。 周瑜像是正要出征的将军，他穿好了甲，擦亮了剑，跨上了马，他自信这次一定能把敌将轻松击败，然后三通鼓过后，却被勒令鸣金收兵。 这算什么？周瑜有些发蒙，于是他开口问道：“为什么？” 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但眼前的女子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苏幕遮摇了摇头，她随手从一旁的花丛里摘下一片叶子，放在手心观瞧，片刻后又将那叶子抖落：“可能，还不到时候。” 周瑜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是乔墨微打来的电话，大概是想着恭喜自己演出圆满成功吧。周瑜看了苏幕遮一眼，想了想，还是挂断了电话。 苏幕遮刚才自然是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乔墨微，她扭过头，偷偷地笑了笑，笑得有点开心。 “怎么不接？”她问道。 周瑜摇了摇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接也没什么。” “哦。”苏幕遮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我们认识多久了？”苏幕遮突然抬起了头，发丝被她拨到背后，细长的脖颈仰着，像一只高傲又胆怯的天鹅。 “三个多月。”周瑜在心底数着。 “九十九天。”苏幕遮说道：“都没到一百天。”她撇了撇嘴，像个小女孩，有些欢喜，又有些不甘心：“你了解我吗？” 周瑜下意识地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你看，你都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其实我以前看过明星小娇妻之类的小说，但我一直觉得明星什么的离我很遥远。” “没想到你居然会看那种小说。”周瑜忍不住笑了笑：“但现在我不就在你面前么。” “不一样的。”苏幕遮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脚跟轻轻地踩着椅子边沿，双手抱着膝盖，半张脸都埋在了手臂里。 周瑜也跟着坐了下来，他看着身旁蜷成一团的女子，沉默着，半晌，他开口说道：“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苏幕遮露出半张脸看着周瑜，两人对视了十秒，她移开视线：“好。” 她脸枕在手臂上看着周瑜：“其实柳姨不是我的亲妈。” “嗯。”周瑜点点头，刚才在茶馆的时候苏校长就说过。 “我妈妈其实是隔壁新河县人，我也是从小就在新河长大。”她又低头看着自己脚，她今天穿着一双平底皮鞋，鞋面微微隆起，里面的脚指头有些不安分地翘着：“我爸是燕京人，他年轻时因为当时的政策被分到了新河支教，跟我妈是同事。他教音乐，妈妈教语文，于是两人就认识了。 我爸爸年轻时很帅，又有才华，又上进，他发表过很多作品，也拿过奖，所以妈妈就喜欢上了他。我妈当时可是学校有名的漂亮姑娘呢，跟我一样。” 苏幕遮突然转过头来朝周瑜笑了笑，周瑜也跟着笑，苏幕遮又扭过头，继续说： “当初是妈妈先追的他，老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嘛，所以他两就在一起了。 我爸虽然是燕京人，但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家境也不算好，所以跟妈妈也算是门当户对。后来他俩结了婚。 大概是觉得一个小小地县城装不下他的梦想，所以他一直都想回燕京去，为此他托了很多关系，花了很多钱。后来在我出生的那一年，他终于得偿所愿，去了音乐学院当一名讲师，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因为爸爸工资不高，妈妈要是过去，就只能辞了老师的工作。她放不下她的学生，也放不下姥姥姥爷，也怕我们娘俩过去让爸爸的日子过得紧巴，所以我和妈妈一直留在新河。 后来我两岁了，老是吵着想见爸爸，但妈妈总说，爸爸他工作忙，我们要体谅他。那时候见不到爸爸我就哭，妈妈就会给我糖吃。后来习惯了，但我还是时不时就哭，因为我知道，只要一哭，妈妈就会给我糖吃。那种包着糯米纸的奶糖，好甜好甜的，我特别喜欢。” 她抬起头，轻轻地将头发一甩，吸了吸鼻子： “他大概真的很忙。他在当讲师的时候还考了硕士，后来他还说要考博士，要去国外进修，因为他不想只做一个讲师。所以我们见面的间隔越来越长，以前爸爸一个月就能回家一次，后来是三个月，半年。 我们总是时不时地在杂志上看到发表的新作品。我当时读幼儿园了，每次在杂志上看到爸爸的名字时我就会特别高兴，我会把杂志带到学校给班上的每个同学看，然后指着上面的名字跟他们说：看，这是我爸爸！ 我当时特别自豪，尽管那些同学还认不得上面的字，也并不知道我爸爸长什么样。 后来有一天，爸爸特别高兴地打电话回家，他考上了汉诺威音乐学院，要出国留学。妈妈也很高兴，我记得那天她抱着我转了好几圈。”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看了周瑜一眼。周瑜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挪近了一些，她便笑了笑，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周瑜肩上：“谢谢。” “那时的越洋电话很贵，所以两三个月爸爸才打个电话回来，妈妈每次都说家里很好，让他安心学习，不要担心家里。但那时候妈妈已经生了病，学校的课也停了，这些他都不知道。 妈妈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生我的时候还生过一场大病，落下了病根。后来爸爸去国外读博士，妈妈除了给学生上课，还会接些零活，她每天都要干活到好晚才会睡觉，就为了多攒些钱给爸爸寄过去。 然后妈妈生病了，那天她生病请假在家，我去上学，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她昏倒了，后来被邻居发现送到了医院。 听医生说是低血糖引起的休克，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因为送医太晚，引起了急性肾衰竭。之后妈妈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我看着她漂亮的脸一天天变得蜡黄枯瘦。她很爱爸爸，所以每次爸爸打电话回来她总是说家里一切都好，你别担心，她还让我们不要把她生病的事告诉爸爸。 听姥爷说，就算是肾衰竭，只要按时做透析，一样能活很久。但妈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这次的病，她最后还是去世了。” 苏幕遮的脸在周瑜肩膀上蹭了蹭，周瑜能感觉到她脸上温热的泪水透过衣裳落在自己的皮肤上，他迟疑了片刻，随后伸出手，轻轻地将女子揽在了怀里。 “妈妈那么爱他，他却连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苏幕遮呜呜地哭了起来，像个无助的小女孩：“我好恨他，为什么啊，他为什么要去燕京？为什么要出国？就呆在县城里，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周瑜明白了，他轻抚着女孩的手臂：“所以，是因为这个吗？” 苏幕遮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她从周瑜的怀里坐起来，偏过头，抬手擦了擦眼泪，又轻轻地推了周瑜一把，声音还带着几分抽泣：“我还不喜欢你。” 周瑜伸手，有些颤抖着将女孩的头轻轻地转过来，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不当明星了，你会喜欢我吗？” “不，不知道。”苏幕遮扭开了视线，男人的手心很烫，灼得她心肝儿发颤。 “那，你能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苏幕遮看着周瑜，羞得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她微微低着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咕咚。 口水吞咽的声音把周瑜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双手捧着女孩的脸，拇指轻轻地将女孩眼角的泪痕拭去，头慢慢地往前探去。 没有“啵儿”的一声，周瑜的唇在女孩的额头上轻轻一碰，随即分开。 苏幕遮睁开了双眼，仅管有些害羞，但她还是努力地跟周瑜对视着，她摸了摸额头，似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温度。她侧头轻轻地靠在周瑜的肩膀上：“止此一次，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只是朋友吗？”周瑜笑着。 “嗯。”苏幕遮点点头：“或许等哪一天，你想安定下来了，而我又还是单身，我会考虑考虑你的。” “这么严格的吗？” “嗯呢！”苏幕遮轻哼了一声，她的脑袋在周瑜肩上轻轻晃着，沉默了半晌，她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小乔跟你更配。” “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跟她只是朋友。” “你没感觉出来吗？”苏幕遮看着周瑜：“她喜欢你。” 周瑜摇摇头，他真没感觉出小乔喜欢自己，我有这么迟钝吗？ 苏幕遮笑着抬手轻轻地打了周瑜一下：“还说自己是大明星呢，真笨！” 周瑜摸了摸头：这个我真不造啊。 “你看啊，你俩都是歌手，有共同语言，现在又在同一家公司，多有缘。”她说着，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周瑜一眼。 周瑜轻抚着女孩的长发：“你看，咱俩都是老师，有共同语言，又在同一个县，多有缘。” “嗯，真有缘。”苏幕遮抬头望着月亮，她伸出双手，十指并拢，似想要把月光盛住。 周瑜有些不甘地问：“那我们算什么？” “我们还是好朋友呀。”她缓缓地移动着双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表情。 “小鱼儿。”她唤了一声。 “嗯。”周瑜点头应道，女子的发丝随着他点头的动作在他的下巴上摩蹭，能闻到发丝间散发出的香气。 她的双手停在周瑜摊开的手掌上方，随后双手一分，掌心里的月光便倾泻而下。周瑜没明白她的意思，他依旧摊开着手，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可爱得紧。 “如果有一天，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她收回了手，低头看着自己晃着的双脚：“我会祝福你们的。” “好。”周瑜用力地点头。 两人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苏幕遮突然起身，她低头看着脚下，发丝掩住双眸：“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那我送你。”周瑜朝她微笑。 “嗯。” 车子开了出去，直到苏幕遮家楼下。 “你一会儿打车回吗？”苏幕遮问道。 “难道你还想送我回去吗？”周瑜笑了笑：“那今晚咱俩谁都别想睡觉了。” “你开我的车吧。”苏幕遮将车钥匙递给周瑜。 “好。”周瑜想了想，伸手接过了车钥匙：“你快上去吧。” “嗯。”苏幕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楼上走，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停顿了片刻，然后抬起手，朝着周瑜挥着：“明天见，小鱼儿。” 周瑜也朝她挥手：“明天见，苏老师。” 今夜，秋风乍起，月凉如水。 第四十八章 睡不着的人 周瑜小心地打开房门，里面没开灯，他借着手机的亮光轻手轻脚地往里走。突然，眼前骤然一亮，随后老人的声音响起：“回来了？” “老爹，你吓死我了。”周瑜松了口气：“这都一点多了，你怎么还没睡？” 老爹坐在床上，上下打量着周瑜，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看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跟小苏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周瑜靠着老爹的床边坐下，嘴角仍忍不住地带着笑。 “傻样儿。”看着儿子脸上笑容，应该是跟人姑娘聊得不错，说不定关系什么更进一步了，老爹也觉得高兴：“如果你们双方有意，就早点把关系定下来，你要是没那意思，就当断则断，别耽误了人姑娘。” “我知道的老爹。”周瑜点头道。 “行了，早点洗洗睡吧。”老爹又躺了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周瑜，自言自语大声密谋：“唉，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抱上孙子。” 周瑜：您这完全不用背对着我，我全都能听见。 周瑜起身去洗漱，想了想，还是先掏出手机给苏老师发了个消息：我到酒店了。 苏幕遮也还没睡，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嗯，早点休息。” “嗯，晚安。” “晚安。”苏老师发过来一张猫猫挥手的表情。 周瑜忍不住笑起来，这感觉针不戳。 简单地洗漱之后，周瑜上了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另一张床上，老爹早已沉沉睡去，轻微的鼾声很是规律，让原本就无法入睡的周瑜脑子更清醒了。 苏老师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还没睡？周瑜这样想着，于是拿起手机，想想时间也晚了，于是又给放下，闭上眼睛努力想让自己入睡，但过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的他又睁开眼去摸手机。 怎么娘们唧唧的？周瑜翻了个身，这次是真打算睡觉了，却不想手机却又震动了起来。 他高兴地赶忙拿起手机一看，不是苏幕遮，是小乔发来的消息。 “睡了吗？” 周瑜没有立刻回消息，他不由得想起之前苏老师跟自己说的话：小乔喜欢我？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两人同是歌手，确实有很多共同语言，小乔这人看上去比较随性，但心思却细腻，相处起来还是挺愉快的。但除此之外，周瑜是真没感觉小乔对自己有什么意思。 这样想着，周瑜心里的负担也就散了，虽然不是苏老师发来的消息，但现在自己有些失眠的情况下，有个人聊天打发下时间也不错。 于是他回道：“睡不着。” “是演出结束太兴奋了么，之前我还想着打电话恭喜你来着，结果你居然不接我电话！” “额，当时有点事儿。” “什么好事儿，居然会让你连我这个天后的电话都不接？” “也没什么。”周瑜岔开话题：“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没睡？” 乔墨微反问道：“对于我们这些当明星的来说，凌晨录节目都是常事儿，一点多算晚吗？” 周瑜笑了笑：“确实不算，但你不是说今天在家过节么。” “就是因为在家过节我才烦。”乔墨微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想起晚上长辈们旁敲侧击的问话，撇撇嘴：“早知道就等明天再回来了。” “怎么了？” 她转了个身，双腿搭在了床头的墙上：“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 消息刚发出去，周瑜就感觉有点奇怪：怎么有种突然跳到狗血偶像剧的赶脚？所以接下来小乔的回话会是“真正的懂不需要说”？ 但好在乔墨微是个正常人，她只回了一个字：“切！” “又被家长催婚了？”这一点周瑜还是能想到的：“为了事业发展，明星们晚婚不是常事儿么，老实说我以为你家长辈不会催太急的。” “我只是个歌手，你倒是更像个明星偶像，嗯，以前是个明星，现在却越来越有偶像的样子了。”乔墨微坐了起来，把无线耳机塞到耳朵里：“我在听歌，你猜我听的哪一首？” 对于乔墨微的前一句话周瑜有些不置可否：“这我怎么猜？” “现在听多了，我感觉《后来》这首歌其实也那么悲伤。”乔墨微轻晃着脑袋跟着耳机里的旋律哼唱，她发了段语音过来。 周瑜也只好带上耳机。声音很轻，乔墨微唱快了几拍，她故意的，很轻快，确实比她正常唱的时候少了几分忧伤。 “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 爱你你轻声说，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 周瑜依旧只是打字回复：“你这唱的似乎过于欢快了。” “偶尔唱欢快点也不错。” “也对，也不是所有遗憾都会人觉得忧伤。” “切！”乔墨微改发语音了，听声音她似乎心情不错：“不如你唱首歌吧，就唱晚会上的那首，我家那群老头老太太都对这首给予了高度的赞扬。” “承蒙夸奖，不过我老爹睡着了，怕打扰他。” “切！”乔墨微又换了首歌：“你喝热牛奶了么？” “酒店可没热牛奶的服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周瑜是被老爹给叫醒的，他顶着俩大黑眼圈，洗了把脸之后才总算是清醒了一些。洗漱之后，周瑜跟老爹出门去孩子们的住处，他今天打算带小家伙们逛逛游乐场，还顺便给大伙买了早餐。今儿个苏老师没来，大概是因为昨晚差不多是挑明了的缘故，车还是留在周瑜这里，这样他跟老爹出门也方便。 一大帮人聚在一起吃着早餐，孙主任跟周瑜说，孩子们父母难得回来一趟，他们也想跟孩子们多待几天，所以商量着下午就走。 周瑜没办法，于是上午就带着孩子们逛了逛商场，给每人买了套新衣服。然后不出所料的被人给认了出来，又是各种围观。 因为昨儿晚会上唱的那首《少年中国说》，周瑜的人气显然又涨了一大截，路上有不少中老年人认出他来，都笑着跟他打招呼，并对周瑜最后所说的那段话给予了肯定。还说自家孩子因为听了周瑜的那首歌，都纷纷表示要好好学习了。虽然大部分可能是三分钟热度，但至少他们这种变化让长辈们觉得高兴。 下午，周瑜送孙主任秦老师和孩子们到机场，小家伙们很高兴，又可以坐飞机了，而且明天自己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送走了孩子们，爷俩开车回酒店，想着反正没什么事，收拾收拾明儿个就回县城。周瑜现在虽然跟海石签了约，但按他们的要求，一年发张专辑就行了，也不用每天点卯。 回酒店的路上，周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黄小厨打来的电话。 周瑜接通电话，笑了笑：“黄大哥，你节目都录完了？” 电话那头的黄小厨也是一笑：“对啊，昨晚才到家，你小子不错啊，那首《少年中国说》是真的牛。” “谢黄大哥夸奖。” “有时间么，今晚咱一起吃个饭？” 周瑜问道：“就咱俩？” “还有我呢。”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仔细一听，是何炯的声音。 何大哥怎么来燕京了，他不是前天晚上刚主持完湘台的晚会么？ 周瑜笑道：“何大哥你怎么也来了？感觉不止是找我吃饭这么简单吧。” “肯定不是只吃饭，等晚上见面再说。”何炯说道：“而且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位客人哦。” “还有人，谁啊？” “等见面你就知道了，我到时候发地址给你。” “好，那晚上见。” 第四十九章 有车一族 周瑜挂断了电话，转过头看老爹：“老爹，晚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老爹摆摆手：“你们谈事儿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一个人在酒店餐厅吃就成，你早去早回，别喝太多。” “嗯，知道了。” 周瑜把老爹送回酒店，爷俩又说了会儿话，随后周瑜就收到了黄小厨发来的餐厅地址，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起身出发。 他原本是想着反正就自己一个人，干脆坐地铁去算了，但又怕被人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轰动。犹豫了一秒，最后决定还是开苏老师的车去吧。没办法，谁让咱老周又焕发事业第二春，有偶像包袱了呢。 周瑜开着车行驶在路上，一路哼着歌，心情愉悦。他想着，或许自己该买辆车了，不然自己那无处安放的魅力会影响公共交通的。 周瑜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脸上瞎嘚瑟。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周瑜一看，是苏幕遮打来的，不由得心中惊喜，忙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周瑜问道。 “你晚上有事么？”苏幕遮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周瑜隐约还能听到电话那头有些人声杂音。 周瑜倒也没多想，老实地回答道：“晚上何老师和黄老师约我吃晚饭，应该有些事情要谈。” 那边又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哦，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周瑜点了点头，随后便听到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周瑜心中疑惑：难道是苏老师晚上有事外出要用车？要不一会儿吃晚饭把车给人送过去？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猛得一拍脑袋：不会是苏老师想请自己上家去吃晚饭吧？ 周瑜顿时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开了四十来分钟，车子在几人约好的餐厅外停下，周瑜戴上帽子和口罩下了车，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厢。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便传来黄小厨熟悉的声音：“请进。” 周瑜推门而入，便见黄小厨和何炯笑着朝自己挥手。 黄小厨指着周瑜戴着的帽子和口罩笑道：“哟，周校长，几个月不见，都有偶像包袱了？” “黄大哥，何大哥。”周瑜摘下帽子口罩跟两人打招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随后他看着一旁的何炯，问：“何大哥，这国庆长假你不在家多陪陪家人，怎么跑燕京来了？” “这不是趁着放几天假来看看你们么。”何炯也不明说，先卖了个关子。 周瑜也不在意，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他在包厢环视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于是问道：“不是说还有一位客人么？” 黄小厨抬手看了看表：“应该快到了，咱先聊咱们的。”他泡了壶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随后看着周瑜：“再次当明星的感觉，怎么样？” 周瑜端起茶水一口喝下，长吁了一口：“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了。” 黄何二人闻言一笑：“我看你这几天热搜上得比九年前还勤，这种曝光率好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我倒是希望能低调一些。”周瑜故作深沉道：“可能，就这我的命吧。” 何炯笑着压低手掌：“你赶紧打住啊，得了便宜还卖乖。” 三人聊着闲天儿，不多时，包厢门被人推开，乔墨微从外面走了进来。 “果然是你。” 周瑜见来人是乔墨微心中并未吃惊，早在何炯在电话里说“还有一位客人”时他就猜到了几分，只是当时没确定。如今见这“客人”并未出乎自己意料，那今天何炯大概就是为了邀请自己和乔墨微参加综艺而来了。 “黄老师，何老师。”乔墨微歉声道：“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没事儿，我们也是刚到没多久。”黄小厨笑笑：“那咱就点菜吧。” 乔墨微跟何黄二人打过招呼后，拉开椅子坐下，随后便发觉周瑜在盯着自己，柳眉微挑：“看我干嘛？” “没事。”周瑜收回视线，他只是有些好奇赵安怎么没跟过来。周瑜一直觉得赵安跟个传送点管理员一样，哪哪都有他，这次居然没来，倒是有些奇了。 几人点好了菜，将菜单交给服务员，等着上菜的功夫，何炯开口说道：“我这次来呢，其实也是受人所托，最近湘台想搞一个歌唱类的新节目，新节目名暂定为《歌手》，主要内容就是邀请各大歌手进行竞赛表演，一共录十三期，分为普通赛、复活赛、半决赛和决赛，然后由500名观众听审根据歌手的表现投票......” 何炯巴拉巴拉地将湘台即将要开始的新节目说了出来：“所以这次呢，我就是代表节目组过来，邀请你们两位参加《歌手》节目的录制。” 周瑜一听，感觉很熟悉——这不就是《我是歌手》么。然后他转念一想：这不对啊，这种能大火的综艺点子不应该由我这个穿越人士提出来么，你们这算是抢饭碗了知道么。 不过听何炯所说，这次湘台的制作的《歌手》跟周瑜前世了解的有那么一******的不同。也就是在选歌上，除了第一次参赛可以唱自己的代表作，其他一定要翻唱其他歌手的歌曲或者自己创作新歌。而所谓的“新歌”并不是指近期发表的，而是指之前从未发表过，没有听众基础的真正的新歌，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是“现场创作”。 巧了嘛这不是，这不是巧了嘛，现场抄歌这我老周的强项啊，以前火的时候可没少干过这事儿。 周瑜本就有意在歌坛复出，自然是答应参加。而对乔墨微来说，如此新颖的节目形式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很感兴趣，于是也答应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九点来钟，饭局散场。 “应该再过两天，节目组就会给你们发正式的邀请通告。”何炯说完，朝周瑜和乔墨微挥了挥手，跟黄小厨上车离开。 乔墨微瞥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周瑜，拿着车钥匙的手晃了晃，笑着：“要不要我送你回酒店？” 周瑜摇摇头：“不用了，我开了车来。” “你买车了？”乔墨微有些惊讶，又看了周瑜一眼，皱了皱眉：“没听你说过啊。” “没，”周瑜笑道：“苏老师的车，放我这儿让我开几天。”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子。 乔墨微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车，看看瑜，看看瑜，又看看车，没说话。 周瑜不解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乔墨微嘴角往上一扯，朝周瑜敷衍的一笑：“我还有事，走了。” 说完，上车绝尘而去。 第五十章 上门 周瑜开车回了酒店，和老爹一起在楼下散步，周瑜将自己要去湘省录节目的事情跟老爹说了。 “嗯，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好好去做。”老爹点点头，看了儿子一眼：“我打算明天回县里。” 燕京的酒店虽然住的舒服，但终究还是不如自己家，反正晚会看也看了，燕京也玩过了，老爹还是更想早点回家跟那些老伙计一起下下棋说说话，或者去福利院看看孩子。昨儿个孩子们还打电话过来祝自己节日快乐呢，以前周瑜在外支教时，每年的中秋老爹都是在福利院过的，一大帮人在一块儿吃月饼看电视，热热闹闹的。 “您不在燕京再多待两天？” 老爹摆摆手：“还是家里边更自在些，我在这边，你去办事还得顾着我，也不方便。” “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咱明天一起回。” 老爹瞪了周瑜一眼：“人小苏还在燕京呢，你回什么回？” 这傻儿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老爹真是恨铁不成钢，顺手就给周瑜头上来了一下：“我看得出来，那闺女还是挺喜欢你的，你作为一个男生，得主动点，要早点把关系给定下来，不能一直巴巴地吊着人姑娘。” “这个，感情的事儿也不好说。”周瑜摸摸头。虽说昨晚自己跟苏幕遮算是互相表明了心迹，但他感觉苏老师心里还有所顾虑，两人的关系就只好停留在“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暂时没有什么进展。 老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没谈过恋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现在这社会啊又跟以前不一样了，这些我都理解。你的性格我了解，有时候倔得很，有时候又孬得不行，但感情这种事呢，最怕的就是犹豫，很多时候得你主动踏出那一步，事情才会有所进展。” “嗯，我知道了老爹。” 老爹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对了，那个乔......”他一时想不起名字了。 周瑜接话道：“乔墨微。” 老爹又继续说道：“你要是决定跟小苏发展，那跟其他的异性之间交流要把握分寸，一定不能当什么花花公子。” 周瑜摇了摇头：“您这都哪跟哪儿啊，我跟小乔就是普通朋友。” “那就好。”老爹点点头：“你既然打算继续做明星这一行，那以后肯定免不了这里跑那里跑的，小苏又是当老师的，也不可能说走开就能走开的，两个人之间肯定会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而闹矛盾，你作为一个男生一定要体谅人家......” “您放心吧，我都知道。”周瑜听着老爷子絮絮叨叨地连以后自己孩子要在哪儿上学都安排好了，便忍不住笑起来：“您这想得也太远了些，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那你还不抓点紧？”老爹抬手又是一下：“你自己看看咱一栋楼的那些街坊，谁不是儿孙满堂，你再看看你老子我，我儿子连个媳妇都没找到，我这出去跟他们下棋都没面子。” “福利院那帮小家伙不都喊您老爷爷么。”周瑜笑道：“正所谓大爱无疆嘛，您老就当他们是亲的。” 老爹皱眉看着周瑜，一脸的不屑：“那他们喊你‘爸爸’么？” “额，这个嘛，呵呵。”周瑜微微一笑，企图萌混过关。 三十多岁的人了，你萌个der的萌，老爹直接抬手给周瑜后脑勺来了一下，转身就走：“回去睡觉，看着你就来气。” 第二天。 将老爹送上回县城的高铁，回酒店的路上，周瑜接到了苏玉成打来的电话。 周瑜接通电话：“苏校长。” 电话那头传来苏玉成爽朗的笑声：“喊什么校长，不是说了叫我‘叔叔’么。” “叔叔，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你柳姨呢，今儿买了不少菜，想着喊你和李老哥上家来吃顿中午饭。” 周瑜答道：“我爹他刚回去了。” “这样啊，没事儿，你一会儿过来，你是小幕的朋友，也是我的学生，上家吃顿饭有什么要紧的。” 周瑜点头答应：“好，麻烦叔叔阿姨了。” “有什么麻烦的，就家里边几个人，你赶紧过来，咱爷俩喝几杯。”苏玉成笑着挂断了电话。 周瑜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想着一会儿带什么礼物过去，但又不清楚苏玉成和柳弱梅的喜好，于是又打电话问苏幕遮。 “苏老师。” “嗯。”苏幕遮的回复很简短。 “苏叔叔让我一会儿上家去吃饭。” “嗯，刚才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苏幕遮趴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小声说着。 “我总不能空着手去你家吧，但又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所以问问你。” “不用，你直接过来就可以了。” 周瑜笑道：“那怎么行，你快说说叔叔阿姨都喜欢什么。” “你买点水果就行了。”苏幕遮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周瑜不由得一愣，忍不住摇头笑了笑，收起手机，调转车头往购物中心开。 燕京音乐学院的家属小区里，苏幕深看着捂着手机话筒的姐姐，撇了撇嘴：“姐，做人要厚道，我还没跟姐夫要礼物呢。” “闭嘴，都多大的人了，你要什么礼物。”苏幕遮瞪了弟弟一眼，脸有些发红：“别乱喊，我跟周瑜只是朋友。” “切。”苏幕深摸着下巴，一脸死神小学生的表情：“真的吗，我不信。” “赶紧出去。”苏幕遮把老弟推出房间，随后又关上了门。她趴在窗台上，风从窗外吹进来，撩起姑娘的长发，三千青丝，烦恼又甜蜜。 车子在家属小区里停下，周瑜下了车，提上刚去买的东西，上了楼。 因为也不清楚苏玉成夫妇喜欢什么，他就自作主张地买了瓶酒和一条丝绸围巾，不是很贵重，但也不会让人觉得轻慢。 上得五楼，周瑜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苏幕深，他一见周瑜，开口就要喊人：“姐......”嘴巴张开话还没出口，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朝周瑜笑了笑，说了声：“周哥。” 周瑜点点头，跟着苏幕深进了屋子。 “小周来了？”沙发上的苏玉成起身接过周瑜提着的礼物，一脸的笑容：“真是的，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 “也不知道您和阿姨喜欢什么，我就自己猜着随便买的。” “你太客气啦。”苏玉成招呼在厨房忙活的爱人出来。 柳弱梅从厨房里走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小周来啦，快坐，菜一会儿就好。” “麻烦柳姨了。” 苏玉成拿出袋子里装着的围巾对自己爱人说道：“小周还给咱俩带了礼物，你看看。” “小周你费心了。”柳弱梅接过围巾试了试，脸上乐开了花，显然很是喜欢。 周瑜笑笑：“叔叔和阿姨喜欢就好。” 柳弱梅又指使儿子：“小深，去给小周倒杯茶，然后喊你姐出来。” “哦。”苏幕深乖乖地给周瑜倒了杯茶，又去敲老姐的房门：“姐，你快出来，周哥来了。” 苏幕遮从房间里出来，拨弄了一下头发，见周瑜正跟自己父亲坐在沙发上聊天。周瑜听到了脚步声，也抬起头来，两人视线相对，便都笑起来，顿觉世间万物皆是美好。 第五十一章 朋友 午餐很丰盛，八个大碗把桌上摆得满满当当，有鸡有鸭，有鱼有虾，给周瑜整得怪不好意思的。 “这么丰盛，麻烦阿姨了。” 柳弱梅笑着取下围裙：“都是些家常菜，快坐。” 苏玉成把周瑜带来的酒拆开，给自己和周瑜倒了一杯：“都是自家人，你也别太拘束。” 周瑜笑着点点头，闻言看了苏幕遮一眼，苏幕遮也抬起头来看他，视线一对，又慌忙错开。 “吃菜吃菜。”柳弱梅伸手给周瑜夹菜，而后看看周瑜，又看看苏幕遮，脸上抑制不住地高兴。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好。”周瑜笑笑，对于柳阿姨的热情他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就当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就夹，千万别客气。” “好的，谢谢阿姨。” 一旁的苏玉成笑着端起杯子：“来，小周，咱爷俩先喝一个。” 周瑜忙双手捧杯站了起来。 “诶，你坐着就行。”苏玉成压了压手，示意周瑜坐下。 两人喝了一杯，苏玉成吃了口菜压压酒气：“本来昨儿就想叫你和李老哥上家来吃饭的，没想到赶巧儿你有事，昨晚跟黄小厨他们聊什么了？” 周瑜忙放下筷子：“湘台那边打算开一档歌唱类的节目，想邀请我去参加，我答应了。” “这是好事儿。”苏玉成点点头，又给周瑜倒酒。 周瑜又抢着倒酒：“叔叔，我来就成。” “你就安心坐着。”两人又碰了碰杯，苏玉成砸着嘴道：“你既然打算重回乐坛，多参加一些这样的节目挺好。湘台的观众基础摆在那儿，对你复出也是好事。” “嗯。” 苏玉成又问：“你既然要复出，那以后事情就多了，工作室打算弄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周瑜说道：“我现在的音乐合约签在了海石，以后大部分精力应该也会在音乐上面，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也不多，我自己也能应付。” 明星工作室这玩意儿其实大多没啥用，什么“让明星有更多的自主权和选择权”都是明面上的说辞，个人工作室唯一的作用就一个——让明星“合法避税”。 比如一场演出报价一千万，若明星以个人或是公司名义去接，要缴纳45%的个人所得税，也就是450万，而以个人工作室的名义去接，则只需要缴纳35%的税，这样就能少缴一百万。 而一些地区为了招商引资，会出台税收返还政策，明星为了避税，会争相追逐这些税收政策的“洼地”，通过注册个人工作室享受地方税收返还政策后，能避掉20%左右的所得税。也就是说他们只需要缴纳25%左右的税，这也是周瑜前世那些明星们为什么纷纷在霍尔果斯之类的地方注册个人工作室的原因。 而这些个人工作室大多都是些空壳，在注册地根本就没有实体，它们仅仅只是增加了开票收入等税收数据，根本就没有带动地方就业，也不会拉动消费，只是做大了gdp总量，于地方经济发展没多大用处。 周瑜之前也是有过个人工作室的，但跟其他明星不同，周瑜的工作室注册地就在燕京，有实际的办公地点，里面有二十几号的工作人员。虽说是合法地避了税，但那些省下来的钱也都被周瑜给捐了出去。 虽说利用个人工作室避税是合法的，但这属于是“钻漏洞”，合法但不合理。且如今周瑜跟海石签了约，自己以后的重心也回放在音乐上面，所以个人工作室其实也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苏玉成自然也是知晓其中的门道，听周瑜如此说，他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这样也好，个人工作室这方面，上头以后肯定会加强管理的。”他作为燕京音乐学院的校长，上面的风声自然也能探听一二。 “来，喝酒。” “叔叔，我敬你。” 苏幕遮抬眼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地说道：“别喝太多。” 苏玉成便笑起来，对着周瑜道：“咱听小幕的，别喝太多，抿一口就成。” 周瑜笑着看看又自顾自低下头去小口吃饭的苏幕遮，点了点头。 两人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继续聊音乐上的事。 苏玉成对于周瑜近期创作的歌曲大为赞赏，说他总算是脱离那些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开始着眼于社会现状了。 总之两人聊得很愉快，其他三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他俩说，柳弱梅偶尔搭几句话，苏幕遮则会在两人聊得兴起又要干杯的时候提醒他俩少喝一点。 苏幕深：你们不用在意我，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干饭机器，今天的菜很好吃，我能干五碗！嗝！ ...... 周瑜喝醉了，他的酒量终究还是比不得苏玉成这样“酒精沙场”的老将。 直到黄昏时分周瑜才醒过来，他感觉有些口渴，揉了揉眼睛，余光瞥见身旁伸过来的一双手，手里捧着杯水。周瑜的视线随着那双手往上走，正对上女子温柔的目光。 苏幕遮垂下双眸，手又往前递了递，轻声道：“喝点水吧。” 周瑜接过苏幕遮递过来的杯子，“谢谢。”一开口，便觉嘴里一阵酒气，他忙偏过头，怕身上的气味儿熏着眼前的女子。 “以后别喝这么多了。”苏幕遮皱了皱眉。 “这不是高兴么。”周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是没干什么失态的事，于是放下心来。 “有什么可高兴的。”苏幕遮接过周瑜手里的空杯子，拨了拨头发，掩住有些上翘的嘴角：“我再去倒杯水。”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周瑜这才有时间打量一下自己所在的房间。房间不大，应该是用来接待亲戚朋友的客房。他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想什么呢，总可能让你睡人姑娘闺房吧。 周瑜出了房间，整个屋子静悄悄的，没看见苏玉成夫妇。 苏幕遮端着水走了过来，她看出了周瑜的疑惑，说道：“学校里突然有点事，爸爸他去学校了，柳姨出去买菜了，小深跟朋友玩去了。”说完，她低下头，将水杯递给周瑜，又往旁边挪了挪。 所以现在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 那天晚上过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虽然只隔了两天。 想到这些，周瑜顿时感觉身体有点发热，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他忙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这才压下心头的那一股燥热。 两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苏幕遮才开口说道：“卫生间准备了新的牙刷和毛巾，你先去洗洗。一身的酒气，难闻死了。”她接过周瑜手里的杯子，微微扭过头，好看的双眉轻轻皱着，她抬手在鼻前扇了扇，周瑜能看见夕阳在她脸上晕开后的红。 周瑜有些发愣：“要洗，洗澡吗？” 苏幕遮没有回话，抿着嘴看了周瑜一眼。 周瑜尴尬地笑了笑，心里不停地疯狂吐槽自己：想什么呢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洗什么澡，你他娘想干什么！ 周瑜洗漱完毕出来，苏幕遮将周瑜早已熨好挂在阳台的外套取下，悄悄地闻了闻，这才递给周瑜：“你的衣服。” “谢谢。”周瑜将外套穿上，两人坐在沙发上，隔着一点距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苏幕遮先开的口：“你什么时候去湘省？” “大概三四天之后。” “哦。”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苏幕遮低头玩着自己的手，夕阳余晖泼在地板瓷砖上，将两个影子刻在一起。 “你哪天回学校？”周瑜开口问。 苏幕遮抬头看了周瑜一眼：“后天。” “哦。” 又是片刻的沉默，两个影子更近了一些。 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周瑜愣了一下，随后便听到苏幕遮开口说话：“其实，你不用太在意他们说的话的。” “为什么。”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她的脸在周瑜肩膀上蹭了蹭：“你不用觉得不自在。” “我只是，有些紧张。”他确实有些紧张，说话都带了些结巴。 苏幕遮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她咬着唇，脚尖轻轻地摇晃，似乎是想将那影子踩一脚。 “我也是。”她开口道：“我们就像之前那样好不好？” “之前是哪样？” 周瑜转头，苏幕遮也抬起了头，两人对视着，阳光伴着风撩起了女子的发，墙上挂着时钟滴滴答答走得慢。 周瑜能很清楚地看见那双眸子里映出的自己，他伸长了脖子，慢慢地靠近。她闭上了双眼，小心地欢喜。 呼出的水汽喷在脸上，那花瓣也似的唇便更显得鲜艳欲滴。体温相互靠近，直烫地人心跳加快。扑通扑通扑通，躁动的声音竟极为和韵地混在了一起。 “啪嗒。”是开锁的声音。 苏幕遮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推开了近在咫尺的周瑜：“对，对不起。”她脚步慌乱地跑进了房间。 周瑜抬手感受女子留下的风，摇头笑了笑，有些遗憾，又暗自窃喜。 第五十二章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某日的下午，飞机平稳落地，周瑜从通道里走出，同行的还有赵安、乔墨微以及几个工作人员。嗯，赵老哥也受到了邀请，他会作为八位专家顾问团之一参加节目录制。 潭州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还弥漫着湿气，周瑜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上一阵轻松快意。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周瑜心里有些感慨，自己上次来潭州还是在上次的时候，转眼居然过去这么多年了。 一行人上了车，乔墨微望着窗外，脸上有些好奇和兴奋：“也不知道这次节目都请了哪些人，节目组怎么问都不说。” 跟前世的《我是歌手》一样，湘台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虽说节目已开始大规模宣传，但对于参演歌手究竟有谁，观众们却是一个都不知道。 周瑜点点头：“这阵仗弄得还挺大的。” 乔墨微回头看了周瑜一眼，撇撇嘴：“你可别到时录完一期就被淘汰，那就太丢脸了。” 周瑜小熊摊手：“我无所谓，我现在就是个新人，倒是乔天后你得小心了。” 乔墨微头发一甩，怎一个“飒”字了得：“听说这次参加节目的都是实力歌手，我也不奢求拿第一，只要在你上面就可以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想不被老虎吃掉，不需要跑得比老虎快，只要比其他人快就可以了。 周瑜笑道：“那得各凭本事了。” 乔墨微瞥了周瑜一眼：“周小天王说得太对了。”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声音在“小”字上面拉得很长。 周瑜双手抱在胸前后仰：“某人似乎忘了以前在排行榜被我压在下面的感受了。” 身旁的其他随行人员都忍不住笑起来，坐在副驾上的赵安回头看着两人：“这节目还没开始录呢，你俩这就开始内讧了？” 乔墨微学着周瑜的样子摊摊手：“嗯哼，我跟他现在可是竞争对手。”说完，又故作不屑地看向周瑜：“周小天王还是早点淘汰掉回家陪女朋友比较好。” “好想法。”周瑜不置可否，跟乔墨微对视着：“我也觉得乔天后早点回家相亲比较好，不然以后可不好找了。” 乔墨微稍稍错开了一下视线，随后又看着周瑜：“切！” 见周瑜似乎并未否认“女朋友”的话，赵安略微有些吃惊，又忍不住看了自家妹妹一眼，随后转过头，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几个随行的助理去办入住手续，随后几人上了楼。 放好行李，周瑜站在窗台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有些发呆。他突然想起一位旧友，记得当初自己决定退圈时，他说要来潭州发展的，这些年周瑜一直在粤省当老师，从未跟那位朋友联系过，也不知现在他还在不在潭州。 周瑜想着，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原本周瑜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号码也变成了空号，但好在等待了片刻之后，电话被接通了，手机里传出周瑜熟悉又陌生的男声：“你好，哪位？” 因为周瑜换过了号码，所以那边显示的是陌生来电，男人并未认出是周瑜打来的电话。 周瑜笑了笑：“我是周瑜。”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住了，随后便是一脸的高兴：“周哥，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他想了想，问道：“你来潭州了？” “嗯。”周瑜点点头，也很高兴：“我来潭州录个节目，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在潭州了呢。” 男人呵呵笑着：“今晚我请客，咱们好好聚一聚。” “好！”节目明天才开始录制，所以周瑜今晚还有空。 “那我现在就订酒店。”电话那头说道。 “酒店就不用了，找个烧烤摊就成，咱哥俩好好喝一顿。”周瑜笑道：“喝酒嘛，就得配烧烤。” “行，都听你的！”那边声音有些嘈杂，“我现在就去找店子。” “好，那一会儿见。” “嗯。” 挂断电话，周瑜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那位老友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儿。 又在房间呆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敲门，周瑜过去开门，只见乔墨微一行人站在门口，赵安开口道：“小周，该吃饭去了。” 周瑜朝众人笑笑：“你们去吧，我约了朋友。” 乔墨微闻言看了周瑜一眼，也不说话，最后还是赵安说道：“那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周瑜点点头：“嗯。” 两人约好的地点离周瑜住得酒店不算太远，周瑜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就出门了，坐上地铁到了地方，朋友还没来，周瑜便一个人先进店等着。他戴着鸭舌帽，又刻意低着头，倒也没被人认出来。 等了约摸有半个小时，一个一身西装革履打扮的男人急匆匆地进店，目光在店里环视了一圈，终于看见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周瑜，他快步走上前，伸手拍了拍正低头看手机的周瑜的肩膀：“周哥！” 周瑜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站着个有些陌生的胖子，仔细地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好家伙，你这变化可太大了。” 男人在周瑜对面坐下，笑着扯了扯西装的衣襟，没扣上。 “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我早就能来的，结果刚接到客户电话，又扯了老半天皮。” 周瑜笑着看着眼前的胖子：“没事，我也刚到。” 男人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 服务员拿着单子去了后厨，先给两人上了盘花生米和一箱啤酒，两人就着花生米喝酒聊天。 “我记得你当初身材挺好的，怎么现在胖成这样了？”两人端着杯子走了一个，周瑜开口问道。 眼前的这个胖子便是周瑜当初的助理，名叫李宇朝，也是冀省人，只比周瑜小一岁。当初的小李虽说不是什么帅哥，但也阳光开朗，身材匀称，没想到现在居然胖成了这样。周瑜打眼一看，估摸着得二百斤往上。 “这不是工作太忙么，也没时间锻炼，就胖成这样了。”李宇朝笑了笑：“倒是周哥你一点没变，还是跟当年一样帅气。”说完，又看着周瑜摇了摇头：“不对，气质变了，更加沉稳大气了。” “行了，别拍我马屁了。”周瑜笑着摆摆手：“说说吧，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李宇朝夹起一粒花生丢进嘴里，又伸手去给周瑜倒酒：“我自己开了个小广告公司，生意还不错，就是客户难伺候了点，没事老提些‘五彩斑斓的黑’之类的要求。” “哈哈。”周瑜笑了笑，又问：“你以前不是说要在娱乐圈发展，要成为国内最出名的经纪人么，怎么转行了？” 李宇朝摆摆手：“自从周哥你被人诬陷退圈后，我又搁圈子里瞎混了两年，也是对娱乐圈这些子勾心斗角的事看烦了，干脆就转了行，拿着积蓄开了现在的广告公司。” 两人端起杯子碰了碰，李宇朝一饮而尽，砸了咂嘴道：“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周哥你居然一声不吭地跑去边远山区支教去了，还一待就是七年。我真是佩服你，这要是换我，我可做不到。” “我出道之前我家老爷子就一直想让我当老师来着，去支教也算是因缘际会。”周瑜双手放在桌子上，问道：“对了，家里叔叔阿姨还好？” 男人闻言，夹花生的手顿了顿，随后他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烟盒来，看了看周瑜：“周哥介意我抽烟么？” 周瑜抬眼看了看店里，只见店里的几桌都是些男客，且手里大多都夹着烟，于是他摆了摆手：“你抽吧。” 李宇朝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烟雾很浓，熏得他微眯着眼：“我爹五年前生了场大病，去世了，我娘前年也走了。可惜了了，二老为我操劳了大半辈子，都没享什么福。” 气氛顿时有些沉闷，周瑜叹了口气，把酒给李宇朝满上，两人又碰了一杯。 服务员很快就上了菜，一份狗肉火锅，其他的还在烤。 “不提这些了，来，吃菜。”李宇朝把烟给掐灭，招呼周瑜动筷子：“哥你快尝尝，这儿的狗肉火锅可是一绝。” 两人边吃边聊，说些曾经的趣事，以及前不久周瑜的八卦，气氛又活络起来。 周瑜开口问李宇朝：“我记得当初你不是有个追了五年的姑娘么，现在你俩结婚了没？” “嗨，后来在一起三个月就吹了，她跟一富二代结婚了。”李宇朝摆了摆手，喝了口酒：“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 周瑜沉默了片刻，问道：“没重新找一个？” “刚分手那会儿要死要活的，后来就习惯了。以前我爸妈也老催我另外找一个，我也回家相过几次亲，但都没走到一起，后来二老不在了，我工作又忙，就懒得找了。”他低头啃着块肉，声音有些含糊道：“也挺好，现在一个人久了，感觉挺自在的，也不想找了。” 周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李宇朝又问：“周哥你呢，搁粤省待了那么久，怎么也没拐带个村花回来？” “我啊，”周瑜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苏幕遮的脸来，笑了笑：“我应该不算单身。” “啊？”嘴里的肉顿时就不香了，李宇朝看着周瑜：“谁？是乔墨微？” “不是，我跟小乔只是朋友。”周瑜摇摇头：“是相亲认识的一个姑娘。” 李宇朝有些错愕：“真没想到，哥你一个大明星居然也会去相亲，还居然成了。” 周瑜感叹道：“缘，妙不可言。” 李宇朝端起杯子：“这个必须要喝一个！” 周瑜跟着把酒满上：“干杯！” 两人正喝得高兴，李宇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公司职员打来的，他接通电话：“喂，什么事？” 周瑜自顾自地吃菜，随后他便听见李宇朝对着电话一连串的“亲切问候”，似乎是客户对他们公司现在的方案不满意，要求改回最初的版本。 挂断电话后，李宇朝对周瑜笑笑，说道：“现在的甲方真难伺候，都改了八个版本了，结果现在又说开始的方案更好，真是有毛病。” 周瑜笑了笑：“甲方不都这个尿性么，都是......”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同时开口：“傻逼。” “哈哈哈！” 两人喝着，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不多时，就将店里给坐得满满当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好在两人酒量都不差，喝完一箱啤酒也只是微醺，便又点了一瓶二锅头，当然，不是那种几块钱一瓶的低档货。又叫了几个下酒的小菜，两人坐那儿闲聊。 “小朝，你现在还跟小胡小蒋他们有联系么？”周瑜抿了一口酒问道，小胡小蒋也都是当初周瑜工作室的年轻人。 李宇朝叼着烟，眼神迷离地看着店里热闹的人群：“偶尔在网上聊聊，但已经很多年没见了，老胡四年前结婚了，我当时正在谈一个项目，忙得抽不开身，婚宴也没去成。不过他第二年添了对儿龙凤胎，办满月酒的时候我去了，给包了个大红包。” 说完，他又回头看着周瑜：“怎么了哥，你想把工作室给办起来？” 周瑜摆了摆手：“没，就是这么多年过去，想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大伙都挺好的。”李宇朝笑了笑：“老蒋回了老家，开了个擂茶店，生意还挺不错的，不过我喝不惯那玩意儿。他去年谈了个女朋友，两人关系很好，听说想着明年结婚。”他一只手撑着脑袋，陷入了沉思：“哥你还记得当初来工作室实习的小杨么，他考上了研究生，后来又上国外读博士去了，现在在国外定居，混得可比我好多了。” 周瑜又问：“老黄呢？” “老黄也转行了，回家当了几年乡干部，政绩优秀，前年升到县里去当了个什么科长，前途无量。” 周瑜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酒意渐酣，周瑜双眼迷离地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食客，酒菜的热气儿夹杂着鼎沸的人声，烟火气让他觉得熟悉且温暖。 旁边的一桌坐着几个学生，二十出头的模样，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聊着游戏，聊着姑娘，聊着理想。豪迈张扬，“将来”未来，诗酒且趁年华。 一旁稍沉闷一些的是群白领，他们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派头，扎着的领带却早被解了，白色的衬衣松开几颗扣子，谈着最近工作上又遇到了多少傻逼，加班什么时候是个头，生活太累了，都不敢跟家里边讲。 几个中年人穿着条纹的polo衫，吃得浑身冒汗，衣服被他们撩到了胸口，露出白花花的滚圆肚子。他们抽着烟喝着酒，说最近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家里老人又住了院，小孩又要上兴趣班，花销太大，活着好难。 还有一桌建筑工人，都是四五十岁的模样，他们似乎刚下工，身上还穿着工作服。几个老乡凑成一桌，说着周瑜听不大懂的方言，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其中一个说今年孩子考上了大学，现在干活更有劲了。 店外，一个穿着邋遢的流浪汉见这边人多，便朝着这边走。他怀里抱着根棍儿，背上背着床被子，手里拿着个有些脏的搪瓷杯子，手一上一下地颠着，里面几个硬币晃地直响。他在店外摆着的桌间穿行，期望着能有个食客打发自己一点。有人往他的搪瓷杯里丢了十块钱，又递给他一瓶酒，他便高兴地笑起来，双手合十给拜一拜，嘴里说着老板发财，跟那人碰了碰瓶，随后被有些泼辣的老板娘给赶走了。 李宇朝掐灭了烟头，看了看两人杯子里剩的一点底儿，端起杯子：“周哥，来，干了！” 周瑜也笑着端杯：“干了！” ...... 李宇朝最后还是醉了，他伏在桌上拉着周瑜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我等了她那么多年，她就不能等一下我吗？就因为那人比我有钱，比我帅？可当初是她答应跟我在一起的啊！” 周瑜抬手拍了拍李宇朝的手背：“所以你这么多年都没回去？” “嗯。”他抬手锤了一下桌子，抹了抹眼泪：“老子现在一年几百万，那狗ri的家里一年也才赚一百万，他算个什么√巴富二代，呸！” 李宇朝似乎清醒了些，他有些颓然地靠在墙上，动作缓慢地掏出一根烟来点燃，用力地吸了好几口，才低声说道：“我本来觉得我都忘了的，但她上个月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说她老公打她，说她想要离婚。”他抬头侧着脸看着周瑜，笑了笑：“我让她报警，然后就挂了，好马哪能吃回头草？” 周瑜坐到李宇朝身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女孩。” “哥你说得对！”李宇朝声音突然高亢了几分，他抬手招呼服务员：“老板，再来瓶二锅头！” 服务员走了过来，周瑜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李宇朝醉过去了，嘴里叼着的烟差点把衣服给烫个窟窿。最后还是周瑜结了账，他架着李宇朝，有些艰难地出了店，在路边拦了辆出租，把李宇朝给塞了进去。 听着李胖子发出的鼾声，周瑜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先抬回自己住的酒店，李胖子醉成这样，也问不出他现在住哪儿，回去了也没人照顾，怕发生意外。 车子朝着酒店的方向开去。 路过热闹的夜市，周瑜看着那些陌生的人从自己视野里飞速掠过，他看见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安静，有人吵闹。他看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看见霓虹在闪烁，这城市繁华依旧。 第五十三章 节目录制 翌日，节目开始正式录制，李宇朝还未醒，周瑜便给他发了短信，随后就坐着节目组的车赶往湘台大楼，而乔墨微早就已经到了。 车子在湘台大楼的后门停下，周瑜刚下车，便见一个摄像大机对着自己，几个工作人员朝自己鼓掌欢迎。 “你们好。”周瑜朝众人笑笑。 “周校长感觉怎么样？”工作人员问道。 周瑜摸摸心口：“有点小忐忑，我都不知道都有谁参加。” 在进入休息室之前，节目组将周瑜请到另一个小房间，在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导演出声问道：“我们很想知道，就是你收到这个邀约时第一反应是什么？” “第一时间，说实话我有点懵。”周瑜挑眉想了想，那天他知道这个消息时确实是有些懵的，心说，这点子我都还没抄呢，你们居然就给弄出来了，这就有点不给我这个穿越者面子了。 周瑜清了清嗓子：“让这些已经成名多年的歌手，来参加这样的比赛，来pk，真的挺难的。” “那你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有压力？”导演又问。 周瑜歪了歪脑袋：“我其实还好。”他微微一笑，很轻松的样子：“我毕竟是选秀出来的歌手，这种比赛模式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再加上我这么多年没怎么露过面，我现在其实是把自己当做新人来看的。” 接下来导演又问了周瑜好几个问题，周瑜一一回答，采访到此结束，随后工作人员领着周瑜前往他专属的休息室等待。 在路过其他休息室时，看着那些紧闭的房门，周瑜难免觉得好奇，他走到一扇门前，抬手敲了敲，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用着冀省话说道：“老乡，俺是送快递的，你给开个门儿。” “我们，”休息室里传出一个女声，但立刻又停了，说话的人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嘴巴。接着里面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女声：“嘎哈啊！” “好家伙！”周瑜被这突然的男声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一蹦，其他几个同行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笑起来。 周瑜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女声，不是乔墨微，但也没听出来到底是谁。他点点头，看了几个工作人员一眼，摸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说道：“我知道了。” 工作人员心中一惊：“你真知道了是谁了？” “嗯。”周瑜自信一笑：“这是位女歌手。”刚才的声音听上去年纪似乎比自己大，应该不是乔墨微。 周瑜进入了休息室，坐在沙发上，不时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聊上几句，随后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响起，脚步到自己门口停了，似乎是有人正朝里边偷听。工作人员忙停示意周瑜暂停了说话，来人等了片刻，这才失望地离开。 周瑜剥了根香蕉：“你们这保密措施也太严格了。” 随行的编导答道：“保留悬念嘛。” 周瑜又问：“那要是一会儿我出门上厕所碰见他们怎么办？” “你要是出门，我们就先通知所有房间让他们不要出来。” 周瑜笑了笑：“这就属于是厕所被我承包了？”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笑起来。几人聊了一会儿，外边突然传来麦克风的声音：“请1号开始彩排。” 跟前世一样，湘台的保密做得是真的好，即便是彩排，七位歌手也是分开进行，完全不会有碰面的机会。而为了不让人猜到歌手信息，彩排顺序完全是按照房间号来的，代号也是1-7，即便是周瑜知道乔墨微也参加了录制，但对于她什么时候彩排却是无从知晓。 在等待了许久之后，外面那个声音第五次响起：“请5号开始彩排。” “到我们了。”周瑜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身边的编导提醒，他这才知道轮到自己了，于是跟着几人出了门。 “彭老师好。”周瑜跟节目的音乐总监彭粱握了握手，眼前的这位彭粱可是乐坛的出了名的金牌制作人，写出过很多金曲，也带出了一大批在乐坛上叫得上号的歌手。当初周瑜参加选秀时，彭粱还是评委来着，所以周瑜对彭粱并不陌生。 两人闲聊了几句，彭粱又向周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节目的伴奏团队，随后彩排正式开始。 周瑜这次要演唱的正是自己的代表作——《七里香》，作为前世最具影响力的华语歌手，杰伦是不可能绕过去的那一个点，他的歌也自然是不可能被周瑜放过的。周瑜搬运了很多，但完全没搬完，因为太多了...... 不过，杰伦是“周天王”，自己也是“周天王”，所以这些都是我哒。 演唱自然不会按照原版来，周瑜和彭粱对曲子进行了一些改编，这是两人之前就通过好多次网上通讯确定下来的，不过因为之前没有彩排过，所以对于改编的效果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一些舞台效果也会在这次彩排中进行调整。 “我觉得这里稍微再慢一拍会好点。” “灯光老师，这里的时候我希望能给我一个类似阳光的感觉。” ...... 彩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时间很快到了正式演出。五百名观众评审陆续入场。在各部门示意准备就绪之后，舞台灯光亮起，演出正式开始。 周瑜跟其他歌手一样，都待在休息室里观看着。一个人影在舞台上灯光绚烂的通道里出现，他缓缓走上舞台中央，所有灯光在他身上聚集，只见一身西装革履，十分的精神帅气。 “原来是他！”周瑜稍显讶异，其他休息室中的歌手此时也是如此。 第一个出场的歌手便是华语乐坛一方大佬——方栩。此人的名字可能很多年轻人没听说过，但他的歌却是耳熟能详，近乎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无他，只因方栩年轻时为众多的电视剧创作了片头曲和片尾曲，基本上算是承包了一代人的童年和青年，当然，这其中自然包括了周瑜。 方栩的演唱无可挑剔，不论是技巧还是感情，都近乎完美，演唱结束，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方栩演唱过后并未下台，他还兼职这次节目的主持人。 方栩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平缓乐一下情绪，然后开口道：“非常荣幸能够站到《歌手》的这个舞台上，大家好，我是方栩。” 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节目规则：在歌手演唱之后，由现场的五百名观众评审投票，累计两轮比赛投票之后，得票最少的歌手将被淘汰。 “好了，接下来这位歌手可就厉害了，他曾被誉为华语乐坛最后的天王，他的歌承包了无数年轻人的青春，不管是初恋的甜蜜，还是失恋后的痛苦，世界一直在变，唯他的歌声不变！让我们欢迎——周瑜！” 灯光在舞台中央汇集，周瑜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迈向光明。 第五十四章 那个夏天 周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随后微微侧头向身后的伴奏老师们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全场安静下来，接着似乎有风吹来，夹杂着些许噪音，有风铃叮叮当当地摇晃。短笛与吉他也加入进来，熟悉的前奏响起，夏天便乘着风飞来。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周瑜的歌声响起，如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样让人怀念。泛黄的画面阳光却热烈，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少年的心亦如躁动的鸟雀。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总会有那么一个姑娘会在少年的心底留下诗句，那是绞尽脑汁后关于心动的解释。发黄的信纸，字会写得很大，下划线总在字的中间，尽量潇洒的笔画，几行字便是一篇誓言。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那温暖的阳光像刚摘的鲜艳草莓 你说你舍不得吃掉这一种感觉” 舞台的灯光忽变得明亮且热烈，像是回到那个夏天。 秋刀鱼要洒上柠檬汁，烟火味也让人觉得清新。涂鸦的校服，摆动的马尾，总是害羞的姑娘和故作成熟的少年。指头勾在一起时手心会出汗，树荫下阳光在噗通乱跳，不要说话，得小心不要被人看到。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夏天的雨是少年的心，总是来得毫无征兆，或是清晨，或是午后，或是黄昏。思念蠢蠢欲动，如雨打烂芭蕉，姑娘的模样会被藏进小心保管的日记本里，欢笑嗔怒都成了诗。 这首歌谈不上有多高的演唱技巧，更多的是词曲的精妙，只要前奏响起，就有了夏天的味道。周瑜闭着眼唱，似乎听见蝉鸣在耳边响起。 黑板上的粉末被发蔫的风吹得昏昏欲睡，少年越过了圆珠笔画下的界限，姑娘皱着眉埋怨，用手肘轻轻推搡，带着几分冰凉感觉的体温让少年心猿意马并乐此不疲。 这似乎就是夏天的味道。 有观众闭上了双眼，身子随着歌声摇晃，张着嘴跟着轻唱。 他们也曾有过那么一个夏天，路过某个少年或姑娘，然后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 院子里摇晃的秋千，窗台上停留的蝴蝶，雨水滴落的屋檐，慌乱犹豫的笔尖。少年总要把“永远”挂在嘴边，小心翼翼又胆大妄为。 吉他声舒缓安静，像雨过天晴后被沾湿的裙摆，风从花田里吹过，姑娘笑若彩虹。鼓点突然加重，弦乐美如姑娘。 这里的间奏周瑜未做丝毫改动，因为原版就是完美的。澄澈无云的天空，电线杆上滴落的雨水，路旁挥手的姑娘，记忆在这失去对焦，只剩那吹了一整个夏天的风。 每当听到这个间奏，周瑜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这个画面，那是独属于他的夏天，独属于他的旧照片。 “那饱满的稻穗，幸福了这个季节 而你的脸颊像田里熟透的蕃茄 你突然对我说七里香的名字很美 我此刻却只想亲吻你倔强的嘴” 姑娘拈花轻轻地嗅，沉醉地闭上了眼，她微昂着头，脸颊带着阳光的红，明明是心动，却仍倔强地说是因为这夏天的风太燥热。 歌手休息室里，乔墨微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也在跟着周瑜哼唱，她目光闪烁，嘴角隐隐带着笑。 《七里香》这首歌她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年自己刚出道，凭借公司的大力包装宣传，以及自身的优秀的唱功，第一张专辑便顺利登顶音乐排行榜第一，并维持一个月了之久。而之后之所以掉下第一，便是因为周瑜的这一首《七里香》。 当初《七里香》一出，年轻人纷纷传唱，甚至一度让花店的七里香涨价了。 其他歌手也在认真倾听着周瑜的演唱，因为其余大多是中生代歌手，创作方向也与如今的流行音乐有所不同，所以感受也略有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这首歌精妙词曲的欣赏。 作为二十年前华语乐坛的天王级人物的秦玉山更是连连摇头赞叹，他以前虽然听说过周瑜的名字，但对于周瑜的歌却未曾听过，如今一听，不禁生出相见恨晚之感。这歌词，这曲子，太棒了！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前世都说“最美不过七里香”，这一世亦是如此。观众席上不少年轻人甚至都站起了身，跟着节奏挥着手，但又怕破坏了这美丽的歌声，只好张着嘴无声地跟着哼唱。 他们不只是在唱歌，更是在回味自己记忆中那个万物生长心慌意乱的夏天，追忆那一束青春肆意的马尾辫，和蝉声里坏笑着的少年。 有女孩哭了出来，她抬手擦着眼泪，嘴角却带着一丝笑容，不知是想起了铅笔盒里的毛毛虫还是身后扯自己马尾辫的那只手。 歌声渐渐停息，灯光也逐渐暗淡，只剩下风还在吹着，再往后，就连风声也都消失了，就像那个夏天，姑娘和少年，也终于挥手道别。 演唱结束，灯光再次亮起，周瑜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从歌曲的情绪中拉出来，随后朝台下的观众深深一躬。 全场起立，如雷般的掌声经久不息，有人在台下喊：“周瑜，周瑜！” 刚开始只是几个零散的观众在喊，但几秒钟后便成了全场观众整齐划一的声音，其中不乏有五十来岁的叔叔阿姨。他们虽然不是周瑜的歌迷，但也从自家小辈那里听到过周瑜的歌。尽管他们年龄偏大，但大家对于音乐的审美都是一样的，如此美丽的歌，他们自然是喜欢的，因为他们也曾有过那么一个夏天，关于麻花辫，关于美少年。 “谢谢！”周瑜看着台下喊着自己名字的观众，他笑了起来，再次朝台下深鞠一躬，随后缓步退场。 第五十五章 如果我俩角色互换 几分钟前，后台，七位湘台主持人也在观看着演出。当看到周瑜出场时，几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天呐，居然是周校长！” 小法突然站了起来，满脸激动：“是周瑜啊，我可是听着他歌长大的！” 一旁的河浪用一条缝似的小眼睛看着小法：“法哥你要点脸好不好，你都比校长大好几岁，我们才是听着校长的歌长大的。” 小法便涨红了脸：“我也是周瑜的歌迷好不好。” 几个年纪稍小一点的主持人点头感叹道：“没想到周校长都来了，我的青春回来了！” 游菲身子激动地发抖，都快从座位上蹦起来了，她伸手指着转播屏幕上的周瑜，说道：“当初我上高中的时候整个班上都在听都督的歌。”一听这称呼就知道，老歌迷了。 因为节目还在录制，没有经过后期处理，他们也不知道周瑜到底要演唱哪一首歌。直到熟悉的前奏响起，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脸激动地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地说出那三个字：“七里香。” 随着前奏的响起，几人都停下了交谈，全都认真地听着，然后摇头晃脑地跟着周瑜哼唱：“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直到整曲唱完，几人与台前的观众一样，纷纷起立鼓掌，年纪最大的李钝感叹道：“感觉周瑜不是来比赛的，而是来开演唱会的。” “确实。”其余几人也笑着出言相和。 游菲双手一伸拦在众人面前：“周校长是我的，一会儿你们可不准跟我抢！”等七位歌手演唱完毕，几人就要作为经纪人去与歌手们“签约”，不过能签到谁这就得各凭本事了。 小法微微一笑：“长者优先。” 李钝看看众人，双手抱在胸前：“说起来，这里好像我年纪最大。” 河浪故作高深地仰起头，眼睛眯得都快闭上了：“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会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也不是吃干饭的！” 其他几人点点头，开口道：“嗯，你是送盒饭的。” “你们这是人参公鸡！”河浪顿时就不淡定了，刚才几人的早餐确实是他给送来的，他拿起戴在脖子上的工作牌给众人看：“你们家送盒饭的还有工作牌啊？” “呀！现在送盒饭的都这么高级了吗，还有咱台里的工作牌呢。” 河浪顿时急了，急得其余几人都能看到他眼睛了：“不带你们这样的啊。” “哈哈哈！” 另一边，周瑜回到休息室，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感觉身体一阵舒畅。当然，这并不是累的，而是作为一名专业的歌手，认真投入的去唱一首歌，那种感觉会让人觉得十分享受。 “校长你刚才的表演太棒了！”几个工作人员极力地称赞，虽说其中有几分刻意的奉承，但更多还是因为刚才的演出确实很棒。几人又都是年轻人，虽然谈不上是周瑜的歌迷，但他们对于这类的歌曲十分喜欢。 周瑜谦虚地笑了笑：“谢谢。”随后又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等待着下一位的歌手出场。 很快，下一位歌手登场，周瑜吃了一惊：“居然是他。”由不得周瑜不惊讶，他也没想到《歌手》节目组居然把秦玉山都请来了。 要知道秦玉山可是华语乐坛真正的天王巨星，他虽是港台人，但其名字从西域至燕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二十年前，当内地音乐人才刚刚接触流行乐并开始探索时，他就已经以“情歌王子”的称号闻名于整个东亚了，这可是真正的乐坛老前辈了，虽然他已淡出大众视线近十年，但却丝毫影响不了他在歌迷心中的地位。 秦玉山演唱的是自己的成名曲《吻太深》，这是一首十分深情的歌，再通俗一点讲，这是首爱而不得的“舔狗”之歌，类似于前世张信哲的《别怕我伤心》。 但秦玉山这次的改编力度很大，明明是首舔狗之歌，但他却是唱出了放下洒脱之意。 接下来出场的是女歌手吕珊，这位也是实力唱将，虽名声不显，但其作品具是佳作。她演唱的也是一首深情歌曲，情绪很到位，好些个观众都哭了，不难想象，等到后期剪辑，这里肯定得切好几个观众流泪的镜头。 乔墨微第五个出场，演唱的便是前不久发行的《后来》，这首歌虽然才发行短短四个月不到，但其人气以及影响力却是毋庸置疑的，毕竟是帮乔天后摘掉“小”字的作品。 不过乔墨微选择这首歌作为自己的演唱曲目，大概还有替自己宣传的意思？周瑜想了想，笑起来。 紧接着乔墨微出场的是女歌手柳洁，这位比周瑜还小个四岁，但也是一身的荣誉，也是如今新生代中实力最拔尖的那一小撮，她唱的是摇滚。说实话，女生唱摇滚很难出头，但柳洁是个意外，她的音乐大多都有摇滚的元素，很抓耳朵。 最后一位出场的歌手是何旭安，这位年纪比周瑜稍大，央台青年歌手大赛出身，实力也不容小觑。 七位歌手全都演唱完毕，观众评审们开始投票。在节目组统计结果的时间里，几位歌手相互串了串门，随后便收到导演组消息，让他们各自回休息室等待。 七位湘台的“名嘴”主持人终于上场，七人先抽了次签，然后按抽签顺序出场，去与歌手签约，不过到底能跟谁签约，这就不能确定了。 小法手气不错，抽到了第一，他对着镜头，表情有些纠结：“我突然有些不想第一个选了，好纠结啊，全都想签。” 小法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秦玉山那里试试，毕竟他是从小听秦玉山的歌长大的。 “我一会儿进去该怎么说？”小法对着镜头自言自语，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敲响了秦玉山休息室的门。 “请进。” “秦哥，我是你粉丝。” “你是个好人。” 小法颇为失落地走了出来，虽然秦玉山拒绝了自己，但自己还有第二选择。于是他又敲响了周瑜的门。 小法一进休息室就一脸笑容地朝周瑜伸出手：“周校长！” “法哥！”周瑜也伸出手，跟小法拥抱了一下。周瑜以前录制过何炯和小法等人一起主持的快乐前线，倒也不陌生。 就是两人太久没见，刚才那声“法哥”喊得有些快了点，听上去就有点怪怪的。难不成叫法爷？周瑜又怕他突然掏出戒指戴上，大喊一声“变身”，然后蹦起来就给自己来一脚骑士踢。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周瑜笑道：“我还以为法哥你会去秦老师那里呢。” “我可是听你歌长大的！”小法一脸认真地说道。 一旁的摄像大机笑了笑：“其实法哥刚去了，但被拒了。” 小法顿时一脸尴尬：“别瞎说，其实你们我都想签的。”随后他将合同摊开：“你放心，我跟台里领导熟！” 休息室里的众人都笑起来，《歌手》这节目所谓的“经纪人”其实就是让几个主持人混个脸熟，什么“跟领导熟”之类的话都是节目效果。 “你带笔了吗？”周瑜问道，他嫌麻烦，想着不管是谁来，他都签，反正也不差这几个镜头。 “yes！”小法兴奋地握拳，两人签约成功。 随后其他歌手也都与“经纪人”签约完成，众人又都赶往另一个房间，紧张地等待着导演宣布本场竞演的结果。 按湘台一贯的尿性，节目播出时，到这里肯定得进广告，精彩稍后回来。 所以这章就到这儿了。 第五十六章 相思扣 演播室里，七位歌手和经纪人在台上排排坐好，一众工作人员站在台下，导演吕涛顶着个上千瓦的大光头，拿着手机：“现在我手机里呢，马上就会传来一条微信，上面就是大家第一场竞演最终的排名成绩，我们现在屏息等待。” “我有点紧张。”乔墨微看了看众人，深吸一口气道。她身后坐着的“经纪人”游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她：“放心，你是最棒的！” 其余几位歌手也都是一脸紧张又期待的表情，安静地等待着结果。 “叮咚！”手机的提示音突然想起，歌手们身子都瞬间坐直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吕涛手中的手机。 吕涛终于开口说话：“我们这个结果呢，是由专家顾问团全程监督投票来进行统计的，现在结果已经在我手中，说真的，有点出乎意料。” 秦玉山笑了笑，他虽是成名多年的实力高手，但此时也难免紧张：“你这也太磨叽了，弄得我紧张死了。” 吕涛清了清嗓子，灯光打在他的头顶，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我想呢，从第五位开始公布。”说完他笑了笑，看了一眼深呼吸地众人。 “飞洁洗衣液《歌手》，第一轮一场竞演，得票成绩现在公布，排在第五位的是......”他突然停了下来，搞气氛有一手的。 镜头在每一位歌手脸上扫了一遍，吕涛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又重复了一遍：“排在第五位的是，何旭安。” 何旭安猛地站了起来，朝众人微微躬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排名恰好在他的预料之内，以他并不算高的人气来说，这个成绩还能接受。 众人也纷纷鼓掌，吕涛停顿片刻，又接着说道：“好，接下来我们公布第四名。”果不其然，他又停了下来，抬手摸着下巴看着七位歌手：“我发现各位赛前对自己的预测最多的就是第四，为什么呢？” 周瑜笑了笑：“高手太多了，第四名刚刚好。” 河浪也开口道：“就上下不得罪嘛。” 方栩催促道：“你快点儿的吧，弄得人怪紧张的。” 众人呵呵一笑，吕涛摸摸自己锃亮的大脑袋，说道：“《歌手》第一轮第一场竞演排在第四位的是......方栩！” 方栩长舒了一口气，也起身朝众人点点头：“还好，我挺满意的。” “接下来，我们就要宣布前三名了。” 剩下五位还不知道自己排名的歌手提着的心又绷了起来，吕涛又是照例地停顿，镜头给到几位歌手特写。 “排在第三位的是......”吕涛又停了下来。 周瑜已经能够想象到，等节目播出时，在吕导说出第三名的名字时，肯定得来个西游记后传式的鬼畜重播。 见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吕涛这才说出那个名字：“乔墨微！” 所有人鼓掌，乔墨微身后坐着的经纪人游菲直接站了起来，高兴地举起手欢呼：“耶！” 乔墨微也是松了一口气，起身朝众人躬身致谢。 游菲轻轻拍了拍乔墨微的肩膀：“发表一下感想。” “感想吗？”乔墨微想了想：“就挺高兴的，除此之外就没了。”她突然朝周瑜挑了挑眉：“我现在就想知道我的排名在不在周瑜上面。” 众人大笑：“这是梦回九年前的排行榜之争了么？” 河浪眯着眼道：“我的青春它又回来了！”当然，他眯不眯都是一个样。 表情严肃的吕涛终于是笑了一下，他低头看看手机，随后抬起头来：“接下来，第二名的得主是......”吕涛又一次停顿了，他看了一眼乔墨微：“结果可能要让乔墨微失望了，排在第二位的是，周瑜！恭喜！” 小法突然喊出了声：“耶！” 听到自己的名字，周瑜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原本想着自己大概会是第四或者第五，但四五名都不是自己，他心里还觉得有些糟糕，想着自己大概得排到六七名去了，因为自己这次选的歌难度不大，更多是感情的投入。 不可否认，《七里香》确实是一首百听不厌的经典好歌，周瑜也一直很喜欢，但《歌手》这节目高手大牌云集，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底，但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排在第二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仔细想想，这个结果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第一期嘛，观众们对于一些歌手还不熟悉，投票更多是因为情怀，等到了下一期，那就是真刀真枪凭实力了。 “谢谢谢谢。”周瑜起身朝众人致谢，随后又双手抱拳朝乔墨微拱拱手：“承让承让！” 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阵大笑，乔墨微轻哼一声表示不服，但眼中却带着几分笑意。 “好，现在还剩下三位没有公布，分别是柳洁，吕珊，秦玉山。”吕涛放下手机：“三位可以起身跟大家示意一下么？” 三位歌手纷纷起身，心中紧张的情绪溢于言表。 “好，三位请坐。”吕涛朝三人点点头：“接下来我先宣布第一名。”他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了一遍：“飞洁《歌手》第一轮第一场竞演排在第一名的是，秦玉山！” 众人纷纷鼓掌，秦玉山高兴地起身朝大家鞠躬：“谢谢，感谢各位评审，也感谢我们《歌手》给我这个舞台，谢谢！” 待众人安静下来，吕涛开口道：“接下来，我们宣布第六名和第七名，这两位的票数相差不大，只有一票之差，但不管结果如何，十分感谢各位全身心投入的精彩演出。” “那么，排在第六位的是......柳洁！” 柳洁听到自己的名字显然有些诧异，但随即又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最后一名。 吕涛看着吕珊：“那珊姐就是本场第七名。” 排名公布完，节目组又单独地采访了一下吕珊，随后这一期《歌手》的录制便正式宣布完成。时间已过了晚上十二点，这次为了呈现出完美的演出效果，七位歌手晚上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于是就跟七位经纪人约着一起出去吃宵夜。 吃饭的地方离湘台不远，七位都是歌手，有共同语言，剩下七位经纪人则是主持人，场面自然不会冷下来，一顿饭吃到了快三点才散场。 席间，秦玉山对周瑜赞不绝口，不停地夸他作曲和作词的出色，甚至还说要找他约歌，周瑜只当秦天王客套，也就应承下来。几位歌手互相一通夸赞，吃得是快活不已，最后是年纪最大，牌面也最大的秦玉山结了账。 众人各回各家，周瑜依旧是蹭乔墨微的车回酒店，他喝了点酒，靠在车窗上发呆，乔墨微坐在另一边，瞥了他一眼，说道：“这次算你走运，下次我肯定在你前面。” 周瑜笑了笑：“就算这次你排在我前面，那也是我写的歌。” “切！”乔墨微头发一甩：“你的歌了不起啊？” 周瑜双手一摊：“抱歉，我的歌就是了不起。” “自大狂。” ...... 第二日，黄昏。晚霞随风，倦鸟归巢，放学的铃声响起，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校门。苏幕遮穿着一身灰色薄毛衣和浅蓝色长裙，一手抱着教案往外走，晚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几片落叶随着裙摆的摆动在脚边盘旋。 苏老师低头想着明天的课，刚出校门没多远，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她抬起头，只见来人戴着墨镜和口罩。 喵内噶，多西哒喵内？ 苏幕遮当然没有被吓到，她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却能感觉到他在笑。她有些惊喜，习惯性地抬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怎么突然跑学校来了，节目录完了？” “嗯。”周瑜点点头，拉下口罩朝苏老师笑了笑，又迅速戴上：“老爹说想让你上家去吃饭。”他挑了挑眉：“我也想。” 苏幕遮回头看了看身后，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出来得晚，学生们都走光了，不然被看到这一幕，又要传八卦了。她看了周瑜一眼，即便是隔着墨镜，她依旧能感觉到男子热切地目光，于是略微偏过头，枝叶间漏下的霞光蔓延上脸颊，她咬着唇，声音小了几分：“不许想。” 两人垂着的手靠得很近，周瑜笑着抓住姑娘的手：“忍不住。” 苏老师脸上烫得厉害，她扭过了身子，手从周瑜的手中挣脱出来。 周瑜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中有些失落，他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感觉一股体温靠了过来。低头一看，只见姑娘的手缓缓靠近，随后食指伸出，轻轻地扣在了他的食指上。 苏幕遮扭过头看周瑜，两人目光一触，她便怯怯地移开，柔软的唇瓣湿漉漉的，上面还留着浅浅的齿印：“不是说要吃饭么，走吧。” 周瑜笑起来，稍一用力，两人的手指便紧紧地扣在了一起：“嗯。” 两人穿过了校门口的林荫道，夕阳将街道渲染成老电影，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手臂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丝线一般缠绕在一起。 一环一扣，总是相思最难解。 第五十七章 有点甜（求追读，别养了各位！！ 街上有人在走，车子不曾停留，小贩的声音在劣质的喇叭里循环播放叫卖着生活，影子在他的身后变得佝偻。 周瑜紧扣着女子的手，庆幸钟表走得慢。黄昏沿着高楼的边角描摹，有云，有风，有掠过天空的鸟，有天边渐圆的月，像是电影最后安静美好的结局。 “我们就这么走回去吗？”姑娘的长发随风飘动，她将手中的书本往前一递，男人便很自然地接过，随后她又伸出手，轻轻摘下周瑜的墨镜，于是就看到他眼中映出的彩色的自己。 周瑜笑了笑，心里有些为苏幕遮刚才话语间所说的“回去”两个字暗自窃喜，于是勾着的手便有些得寸进尺了，手腕翻转，紧紧地将女子柔软的手掌抓在手中：“其实我很乐意跟你就这么踩着夕阳走回去。” 男人的体温很清晰地透过两人相触的手掌传过来，苏幕遮感觉手心有些发汗，但她终于没有去挣脱，就任凭周瑜这么抓着。她低下头，轻轻地踮了踮脚，视线又从周瑜的脚上滑过，似乎是觉得跟身旁的男子相比，自己的脚有些过于娇小了。于是她便笑起来，侧过脸看向周瑜，长长的睫毛在夕阳下微微有些发颤，带着风般的温柔：“可是我晚上还要带晚自习呢！” 她说话的语气终于带了几分女孩儿特有的柔软可爱，不再似之前那般有着些许距离感，周瑜忍不住笑了，他从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在姑娘的眼前晃了晃：“我买车了。”牵着姑娘的手高兴地甩了甩，周瑜抬手在胸前一拍：“包接包送。” 苏老师也笑起来，跟着周瑜往前走。周瑜按了一下车钥匙，不远处出产自“巴伐利亚发动机制造厂”的小汽车便叫唤了两声。 这车是周瑜今儿上午买的，只花了二十四个字的时间。 他大概得庆幸还好自己是当明星的，不然换个什么“赘婿”或是“弃少”之类的身份，这车没有一章还真买不下来。 两个人上了车，车子踏着夕阳而去。 搬迁后的小区离学校不算太远，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崭新的小区楼下停住。两人下车，周瑜伸手便去抓姑娘的手，却被她红着脸着躲开，周瑜也不强求，摇摇头，两人一起往楼上走。依旧是七楼，不过如今的小区每层只有两户，但好在楼上楼下都是老街坊，倒也不会让老人觉得孤单寂寞。 周瑜开门领着苏幕遮进了房子。原本老屋的那些老物件都没扔，被老爹认真仔细地放在它们原来差不多的位置上，但新房子的格局终究与老旧的筒子楼不同，不管怎么摆，也终于还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小苏来啦？”老爹的声音伴着热油的滋滋声传出来，不难听出老爹心中的高兴。 周瑜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拖鞋给苏幕遮换上，不长不短，正好合适。 “今天我回来时买的。”周瑜笑了笑，跟所有“直男”一样，他觉得女孩子就得配粉色。 当然，丝袜除外。 苏老师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脚指头在里边儿不安分地翘了翘，抬手拨了拨头发，看了一眼周瑜，又迅速移开目光，抿着嘴却还是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谢谢，很好看。”说完，她又走到厨房门口：“麻烦叔叔了，我帮你吧。” 老爹乐呵呵地笑着：“有什么麻不麻烦的，都是自家人，你去沙发上坐，看会儿电视，菜一会儿就好。” 苏幕遮于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打开了电视机，多少有些乖巧地学生模样。 周瑜觉得眼前的女孩可爱极了，便也走了过去，挨着苏老师坐了下来。柔软的沙发凹进去一大块，皮质表面的张力拉扯着姑娘朝周瑜的方向倾斜。两人的肩膀撞在了一块，苏幕遮便触电似的又迅速坐直了身子，微微转过头看了周瑜一眼，两瓣儿唇小小地噘着，往旁边挪了挪。 周瑜紧跟了上去，苏幕遮就又再往旁边挪一点，于是他又笑着再跟上去，像个故意想引起姑娘嗔骂的调皮孩子。 苏幕遮皱了皱眉，斜着身子，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你怎么这样！”尽管是生气的表情，但声音却温柔地带着几分羞怯。 “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下？”周瑜说着，却根本不待苏老师说话，便歪着头轻轻靠在了姑娘的肩头。 “你的头好重。”姑娘似乎轻哼了一声，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周瑜脑袋靠过来的瞬间头发有些扎人的感觉，她看着一旁摆着的太师椅，觉得都是现在自己坐着的沙发太短了，不然肯定不会让他靠过来。 不过，朋友之间互相倚靠一下肩膀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她这样想着，于是坐直了身子，微微转过头，发丝便因为转头的动作相互磨蹭。 两人都没说话，像是在认真地看着电视。电视放的是齐鲁台，广告时间，又是雷打不动的红会福娃娃。周瑜忍不住笑起来：“那天跟你相亲之前，我跟老爹去医院看望吴叔，当时病房的电视上放的就是齐鲁台，正好也是在放红会福的广告。老爹就说，让我哪天上红会福去领个娃娃回来，我说我一个人去了也没用啊，然后老爹就带着我去相亲了。” “是吗？”苏幕遮笑起来，忽然觉得这广告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聊了。 两人随口聊着，总感觉能说很多话。 “小鱼儿。”老爹的声音突然传来。 苏幕遮像是跟烦人的同桌偷偷打闹的孩子突然被老师抓了个正着，她身子突然一僵，然后一把将周瑜的脑袋给推开了，身子又往旁边挪了挪，偷偷地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还好，叔叔并没有出来。 “怎么了老爹？”周瑜大声问。 “你来一下。” “哦。”周瑜起身走到厨房：“怎么了？” 老爹四下看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我刚切好的肉，明明就放在边上啊，怎么找不着了。” 周瑜便帮着找，半分钟后终于在放调料的柜子里找到了那小半碗肉，周瑜将碗给拿出来放在台面上：“肯定你刚才放调料的时候顺手给放进去了。” 老爹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周瑜捋起袖子：“老爹，我帮你吧。” “你瞎凑什么热闹。”老爹把周瑜往外赶：“出去陪小苏多说说话，你放人姑娘在那儿干坐着，多尴尬，快去！” 客厅里，听着厨房里传来模糊小声的交谈，苏幕遮笑了笑，视线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觉得房子的风格还挺让她喜欢的，她这样想着，突然就红了脸。 第五十八章 关于空白的修辞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学校里很安静，周瑜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能听见草丛里传来的虫声。白露过后的夜晚已有了几分凉意，但心中的火热却让他丝毫不觉得身上单薄，他转过头望向稍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室，透过小小的窗户，隐约能看见里边正在给学生们讲课的苏老师。 空荡荡的操场只有周瑜一人，但他却不觉得无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不时就会笑出声来。 待的时间有些久了，他便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身子，随手从一旁的树下扒拉了根树枝，舞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嘴里还自己给配个音效，xiuxiuxiu，颇有大侠风范。 周瑜正乐呵呵地耍得来劲，挽个剑花，比个剑指，端的是风流潇洒。他正自顾自地赞叹呢，然后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转过头，便见苏幕遮朝自己走来。 苏老师脚步轻快，带着几分雀跃，她走过来，突然朝周瑜双手抱拳：“周大侠不愧为一代天王，其剑法精妙，小女子佩服。” 她难得跟周瑜打趣，周瑜却是因这幼稚的一幕被人撞破有些尴尬，把树枝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装模作样地在那儿做扩胸运动：“我就是坐得久了，活动活动。” 苏幕遮跟周瑜并排站着，双手背在身后，扭头看了周瑜一眼，轻声说：“我觉得还是挺可爱的。” “是，是吗？”周瑜有些惊喜，恨不得立马又捡起树枝当场←→↑a给来招凤凰羽，让苏老师看看自己这个昔日四方阵一霸的风采。 两人沿着操场的跑道散步，周瑜伸手过去就要牵苏老师的手，却被她飞快地躲开。苏姑娘回头朝教学楼看了一眼，想着离得这么远学生们应该不会注意这边，于是又放下手。手臂随着走动不经意地跟男子触碰，周瑜像是收到了信号，伸手便将姑娘的手抓在了手心。 苏老师低头轻咬着唇，月光在嘴角酿成了温柔。 “不是还没下晚自习么，怎么就过来了？”周瑜问。 “我给学生讲了卷子就让他们自习了。”苏幕遮看了周瑜一眼，却正好对上周瑜的视线，于是忙扭过头，脸红心跳地有些慌乱。 两人在操场走了两圈，也不觉得累，靠在角落的乒乓球台旁，抬头望着天空。月挂中天，夜凉如水，手边的体温总会让人忍不住发笑。 “今晚月色真美。”周瑜突然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姑娘，轻声说道。 因为大顺王朝这只蝴蝶扇起的风暴，苏老师大概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她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跟周瑜对视着，晚风吹动着她的长发，星光坠落在她眸中。 一轮明月一双人，恰是能入梦的美景。 两只手扣在一起，两个人相互靠近。 姑娘闭上了双眼，慌乱的心跳让呼吸变得小心翼翼。发丝触到了男子的脸，感觉很清晰，于是就连呼吸都被暂停了。体温在一点一点接近，苏幕遮能感觉到自己的唇被对方呼出的水汽濡湿，她终于憋不住呼吸，两瓣儿唇微微分开，随后便感觉另一股气息冲了进来。 以前看小说描写男女主接吻时，都会写“xx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苏幕遮总是不信的。作为一名语文老师，苏姑娘觉得若是让自己来写，大概能写上很多，什么形容词什么手法，几百字总归是有的，而不只是一句干巴巴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真正四唇相吻时，她才发现，什么修辞手法什么心理描写都太过多余了。她现在脑子里便是什么念头都没了，只知道男子的嘴唇很软，那湿哒哒的温热触感竟隐隐让人有些上瘾。 她闭着眼，就像是全世界黑暗下来，只余下身边那一股体温。 时间像是被放慢了好几倍，呼吸有些难以维持了，风将树间的枯枝吹落，极其细微的响动惊醒了沉醉的二人，像是受惊的兔子，忽地一下就分开了。 脸发烫得厉害，月光在脖颈处被染红，苏姑娘低着头，发丝随着风摆动，像是岸边的垂柳。唇瓣儿湿漉漉的，她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舔，又立即反应过来，就连牵着的手都缩了回来。她抬起手，轻轻地用手背去唇边擦拭，然后擦着擦着，突然就笑了起来。 苏姑娘忍不住笑了一声，周瑜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笑什么？” 苏老师没回答，抬手去打周瑜，却被周瑜一把抓住。周瑜低下身子，歪着脑袋跟低着头的苏老师对视，女子长长的发丝轻抚他的脸，痒痒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周瑜突然开口。 苏幕遮愣了一下，扭过头，咬着嘴唇，想笑，又觉得自己似乎不该笑：“不要。” “那刚刚算什么？”周瑜倒也没有觉得沮丧，女孩子的害羞矜持他多少懂得一些。 苏老师没敢看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是不小心碰到了。” “是吗？”周瑜直起身子，故作失落。 苏老师便又转过头来，正要开扣说话，却忽觉得唇上一热，周瑜又凑了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秒，两人分开，周瑜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子：“我不小心碰到了。” “你怎么这样！”姑娘抬手打了周瑜一下，板着脸，眼角却带着几分笑：“都怪你！” 周瑜又将她的那只手抓住，笑得灿烂。他没再纠结姑娘是否答应，其实都到了这一步，就算他是块木头也该开窍了，毕竟自己是“周瑜”，而不是什么“任昊”。 女孩的羞怯和矜持大约也算得上两人之间的小情趣了。 ...... 深夜，周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无法入睡。 他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苏老师的脸，一本正经却又羞羞答答。仔细回想起来，当时也不知是何种心思作祟，只是想着大概是可以吻女孩的唇了。呼吸交换时的心情也记不得了，就只记得苏姑娘的唇软软的，香香的，让人欲罢不能，若真要形容那时的感觉，大概就只有一句“大脑一片空白”了吧。 周瑜最终还是睡着了，带着些兴奋，又难得有几分害臊和紧张。 今晚大概会有个好梦。 晚安。 第五十九章 第二期 飞机穿过了云层，阳光在云上铺成海洋。 飞往潭州的飞机上，周瑜捧着手机，脸上不时露出笑容。跟他隔着一条过道的乔墨微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笑什么？” 周瑜也没看她：“我想到高兴的事。” “切！”乔墨微轻哼一声，问道：“你第二期打算唱哪首歌？” “保密。”周瑜依旧看着手机：“怎么，乔天后没有信心了？怕排名又被我压着？” 乔墨微笑着：“周小天王似乎很自信啊。” 看着苏老师发过来“要上课了”的消息，周瑜这才收起手机，表情平淡地说道：“第一期的排名其实算不了什么，评审们投票更多的是因为情怀，接下来就得凭实力真刀真枪的比了。” “嗯。”乔墨微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其他几位也都是实力派，想不被淘汰还是挺难的。”说完，又笑着挑衅周瑜：“我还想再跟你pk一轮呢，你可别这期就被淘汰了。” “怎么着，乔天后想报仇？”周瑜耸耸肩：“淘汰也无所谓，我还能早点回家陪女朋友。” 乔墨微只当周瑜在反击自己上次说过的话，撇撇嘴笑道：“那就祝你这次能如愿了。” 周瑜拱拱手：“借你吉言。” 第二期周瑜并不打算翻唱其他歌手的作品，倒不是说其他歌手的作品不好，只是之前心有所感，所以打算唱首“新歌”。 嗯......也有可能是某个扑街编不出来。 飞机落地，一行人从通道出来，正好看见另一条通道口站着乌泱泱一大群人，其中大部分是女生，手里边拿着鲜花举着牌子，上面写着个周瑜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人群前面站着个女生，似乎是这次接机的组织者，正在给人群讲话，说些什么注意事项之类的。 周瑜看了片刻，一旁的乔墨微凑过来问道：“怎么的，周天王羡慕了？”说完，故作不屑地笑了声：“你个过气明星。” 哼！这娱乐圈不待也罢！ 歪嘴√ “不，我是个过气歌手。”周瑜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话你跟节目组说去啊。” 咦，这话有点耳熟，可惜这是机场，不是天台。 周瑜摇了摇头，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人群道：“那些人看年纪应该都是些学生吧，这还不到周末呢，不好好学习还跑来接机。” “你嫉妒了？”乔墨微笑笑：“当年你的粉丝不也一样么。” “那不一样，当年就接过一次，之后我跟粉丝说了不准接机，后面就没这么兴师动众过。” 一行人往机场外走，因为节目组要求保密的缘故，再加上周乔二人的刻意伪装，因此除节目组之外，并没有粉丝知晓二人来潭州，倒也能避免不少麻烦事。几人刚出机场，身后便传来阵阵的尖叫，似乎是那群学生等待的明星终于到了，尖叫声响彻整个大厅，就连大门外待客的出租车司机都皱了皱眉。 周瑜摇头道：“现在的粉丝也太狂热了。” 乔墨微推着行李箱站在他旁边：“你以为还像七年前啊，现在是流量当道，讲究的是粉丝经济，我们都out了。”乔天后对于现在的娱乐圈的浮躁风气也是颇为无奈：“我那张新专辑要不是公司打着我和你第一次合作的噱头，销量还真比不过现在的偶像。” “啧。”周瑜叹了口气。 不多时，赵安安排的车子到了，众人上车前往酒店。 周瑜打算唱的新歌虽然词曲都还记得，但具体的编曲还需要跟彭粱再完善和改编。不过说起来这首歌的编曲还是比较简单的，重心更多地是在歌词上。但说到底，《歌手》终究是一场比赛，是一堆专业歌手的舞台，周瑜还是希望到时给观众们呈现的表演能够更加完美。因此在录制前的这几天里，周瑜常往彭粱那边跑，商量着编曲的事。期间，又跟李宇朝见了一面，这次小李总算是没“逃单”了，给周瑜整了个大餐。 节目录制的前一天，其他五位歌手也都到了潭州，七位歌手的编曲早已敲定，因此一时也没什么事情，便又约着一起去吃个晚饭。 地点还是在湘台大楼附近，那里因为常有明星光顾，所以保密做得不错，众人也觉得清净。车子从湘台的门口路过，只见那边站满了人，听说是有明星来湘台录节目，这些都是他的粉丝。 车子将要开过去时，那明星正好从楼里出来，粉丝们纷纷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啊，黄醒，我爱你！” “黄醒，我要给你生猴子！” 粉丝们喊得大声，车里的周瑜正好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皱了皱眉。 车里其他几位歌手年纪稍大，对于周瑜曾经的事情没怎么关注，但年轻一些的乔墨微和柳洁却是知晓其中因果的，都不由得转头看着周瑜。 周瑜见两人看过来，耸了耸肩：“你俩看着我干什么？” 乔墨微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来着。” 周瑜摇摇头：“都过去了，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却是恨过他们一段时间，但后来就看开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嗯。”乔柳二人点点头。 其他几位歌手有些不明所以，便都看向周瑜：“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周瑜摆摆手：“都是些没意思的陈年旧事。” 众人见周瑜不想说，便没再问，互相聊着音乐上的话题。不过周瑜此时有些好奇，于是向几人中自己最熟悉的乔墨微问道：“不过我有些好奇，他以前也不是特别出名，怎么现在这么火了？” 乔墨微道：“看来你不怎么看电视剧吧？” 周瑜点点头：“嗯，我一般都是陪我爹看一些战争片。” “那就难怪了。”乔墨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最近湘台正在播放一部仙侠剧，叫《四海八荒》，特别火，黄觉演男主角。” “哦。”周瑜恍然地点点头，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仙侠，估计又是那种我爱你我不爱你的仙帝家庭伦理剧。 周瑜顿时就没了兴趣。 跟黄觉的偶遇只是一个小插曲，周瑜压根没怎么放在心上，他现在只想着怎么让舞台效果更完美。 翌日，演出录制开始，七位歌手的演出都相当完美，演出结束，在吕大灯泡磨磨唧唧的一番制造悬念之后，最终排名如下： 第一名：周瑜 第二名：方栩 第三名：秦玉山 第四名：吕珊 第五名：乔墨微 第六名：何旭安 第七名：柳洁 根据两场的票数相加，最终柳洁因为得票最少被淘汰，这个玩摇滚的姑娘倒也没多少失落，所有歌手当中，就她的资历最浅，能登上《歌手》这个舞台就已经是幸事了，尽管第二期就被淘汰，但周瑜相信，等节目正式播出之后，柳洁的名字肯定能让更多的人知晓。 “各位前辈加油！”柳洁跟其他几位歌手拥抱，并送上祝福，最后，她看着周瑜：“周老师，当初我走上摇滚这条路还是因为听了你的《曾经的你》，虽然后面你就走情歌路线了，但我还是希望后面的节目能够听到你的摇滚。” 看着眼前后辈的认真表情，周瑜点了点头：“好。” 时间转眼就到了周五，晚上八点，《歌手》节目正式播出！ 第六十章 路人，出来震惊了（求收藏求推荐） 根据周瑜的了解，这次湘台的《歌手》算是全球第一档让成名已久的歌手相互竞赛的节目，湘台也是花了大力气来宣传，又因为节目组严格的保密措施，七位歌手的身份从未泄露，观众们对于参赛的究竟是哪几位歌手也是十分好奇，因此，第一期节目是悬念看点拉满。 周五的晚上，许许多多的观众早已在电视机前等着了，也有不少年轻人更习惯直播的形式，因此湘台官网的直播间内也是聚集了一大堆人。 节目还未开始，屏幕上还在播放着广告，密密麻麻的弹幕就淹没了整个画面，全都是关于参赛歌手的猜测。 “不知道都有哪些歌手参加，好期待啊。” “听说都是实力派歌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节目怎么还不开始啊！” “我猜应该有徐寒。” “最近校长和小乔那么火，两人又都是实力派，节目组应该请他们了吧？” “林施有没有可能？” 大部分弹幕都是在和气地讨论，但这类节目饭圈什么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两个过气歌手哪里火了？现在不是我花哥最火？乐坛领军人不比那些过气明星强？” “得了吧，粉丝圈地自萌就行了，别出来丢人现眼。” “呵，要比火有我家阿坤火？我家阿坤最新单曲前天发售直接冲到销量榜第一，你们家主子能比？” “你说的都对，知道为什么吗？” “nc粉们请注意重点，‘实力歌手’，懂吗？” “有内味了。” 《歌手》毕竟湘台重点打造的节目，能上节目就证明着有实力，或是咖位够，粉丝们自然就期待着自家偶像能够登台。也不知是真粉丝还是反串黑，总之出了第一条拉踩的弹幕之后，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就都乱了套，吵得是不可开交，不少观众纷纷选择关弹幕保智商。 且不管饭juan粉丝如何争吵，在众多观众的期待中，节目终于开场。 跟前世的《我是歌手》稍有不同，节目开始一片黑暗，接着导演吕涛的声音响起：“你认为‘歌手’是什么？” 话音落下，灯光在背后亮起，露出一个人形的轮廓，他一只手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刚才的问题。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经过了特殊处理，让人分辨不出：“这个很难去定义，歌手的身上似乎贴着很多标签，什么明星、偶像、诗人等等，真的很难说清，但......”他话语停顿了片刻，随后抬起头，虽然依旧看不清脸，但声音却有了变化，像是七个人的聚合，有男有女，全都语气坚决：“我就是歌手！” 声音落下，然后就是特效做的开头：一片金色光芒中，“歌手”二字出现，随后屏幕中间一个大大的明凯照片，不对，是一个大大的“7”字，当然，自然也少不了冠名商“飞洁洗衣液。” 以及湘台那万年不变的浑厚中年人旁白：飞洁洗衣液《歌手》现在开始！ 歌手们依旧还未亮相，镜头先是给到专家评审团的八位，全都是业内有名的大佬，吕导先是给八位介绍了一下节目规则，随后又是七位湘台主持人的会面。 直播间里，弹幕又开始了： “吕导搞悬念有一手的，节目都开始了还不让歌手出场。” “我看到赵安了，校长跟小乔应该参加了吧？” “我也觉得是。” “赶紧的吧，可急死我了。” 在七八分钟之后，镜头一转。 一个女声响起：“你好！” “你好。”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他走道镜头前，坐下，观众们这才看清他的脸，赫然是何旭安。 “你听到这个邀约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何旭安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头：“很诧异，当时我就想，比赛？” 随后另一个男歌手露出真容，竟是周瑜，他一脸认真地开口：“让成名多年的歌手来参加这样的比赛，真的挺难的。” “为什么会同意参加我们《歌手》这样一个节目？” 这次轮到了吕珊：“跟这么多实力派歌手同台较量还让人蛮期待的。” 随后观众们惊喜地发现，大名鼎鼎的秦玉山居然也来了，他笑了笑，脸上更多的是期待和放松：“我很久没露过面了，想看看自己老了没有。” 导演又问：“面对这样一个会淘汰的赛制，你心情会是怎么样？” 方栩登场，又引发了一波“爷青回”的弹幕。 “还好吧，既然是pk嘛，肯定就会有人被淘汰，心态还是要放轻松。” 接着出镜的是柳洁，搞摇滚的姑娘皮衣皮裤，看上去比设计师的奇妙想法还要coooool：“又紧张又高兴，我其实是来向前辈们学习的。” 然后是乔墨微，她跟镜头挥了挥手，然后又捂脸笑起来：“就希望自己不要那么早就被淘汰就好，哈哈！” 接着是正式演出当天歌手们出镜的镜头，配着简短的文字介绍和小采访。随后又是歌手们互相猜测身份，看着周瑜假装送快递去敲其他休息室的门，还一口冀省方言，电视机前的观众都笑疯了。 “笑死我了，还送快递的，周校长怎么这么搞。” “正在喝水呢，那一声‘老乡’我没绷住，差点一口水喷在笔记本上。” “谁快递地址填《歌手》休息室啊，我觉得说是送盒饭的更靠谱一点。” 在这次参加节目的七人当中，即便是年纪最小的柳洁，也是成名数年的实力派歌手，拿过许多奖项，被誉为“新生代摇滚第一人”，更别说其他六位资历更老的歌手了。 如此豪华的阵容，让观众们对后续的正式竞演充满了期待。 在一段彩排和采访的镜头之后，500位观众评审入场，演出开始倒计时，“5，4，3” 然后...... 飞洁洗衣液《歌手》，精彩马上回来。 “淦！一到关键时候就进广告！” “就会吊人胃口。” “湘台老pua了。” 虽说广告烦人，但对于演出的期待还是让观众们颇有耐心，在几分钟的广告过后，演出终于正式开始。 舞台灯光亮起，镜头从观众席慢慢转到舞台，露出方栩的身影。方栩笑着朝观众席点点头，场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又很快停息下来，随着一曲二胡响起，方栩的演出开始了。 这是一首充满江湖气息的歌，也是方栩的出道曲，作为十几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武侠剧《剑·雨·江湖》的片头曲，这首歌也是许多人的记忆。 方栩豪迈大气的表演赢得阵阵热烈掌声，正在收看节目的观众也是又忆起了当年梦想着白马古剑走天涯的青葱岁月。 “司马老贼，还我纤纤！” “可怜许安城安了天下，却救不了自己最爱的人。” “拿起剑我就无法拥抱你，放下剑我就无法保护你，呜呜呜，我的纤纤......” “瞅瞅现在的武侠拍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又想看一遍《剑·雨·江湖》了。” “点名批评《四海八荒》，都修仙了，还尽是些情情爱爱家庭伦理，简直恶心人！” 且不提观众们对于如今烂剧的批斗，再次将视线转回到《歌手》之上。方栩演唱完毕之后，便充当起了主持人的角色，在一段简短的台本过后，第二位歌手登场。 电视屏幕上，周瑜从黑暗的通道走到舞台中央的灯光之下，直播间又炸了锅。而远在冀省的教师宿舍中，苏幕遮看着电视上表情认真的男子，又想起那个夜色真美的晚上，笑容便染红了脸颊。 因为之前彩排的镜头中并没有周瑜演唱的片段，因此观众们并不知道周瑜要表演的曲目，纷纷猜测着，直到熟悉的风声响起，歌曲信息这才出现在屏幕之上：七里香。 难免又是一波“爷青回”，随着周瑜开口，不少观众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唱起来。 曾经关于青春的美好和遗憾都在此刻融进了词曲，那个泛黄的夏天和白裙的姑娘，那些藏进老照片的青涩记忆，都在此刻化作了泪水或是微笑。 导演很懂地把镜头给到了休息室的乔墨微，更是在小乔轻声哼唱微笑地时候拉了个特写，让一堆东吴cp粉们疯狂了。 苏老师也在跟着唱，脑子里又蹦出两人初见的那一天，午后灼热的阳光，不停叫唤的知了，初相识的男女还未想过爱情，只记得甜筒冰冰凉凉，甜丝丝的。 周瑜演唱完毕退场，秦玉山登台，一改往日的深情风格，一首苦情歌唱得无比洒脱，也别有一番风味。 随后是吕珊，她虽然实力很强，但一直名声不显，但她投入的演唱和婉转的唱腔让不少观众为之落泪，纷纷记住了“吕珊”这个名字。 接着出场的就是“天后”乔墨微了，她穿着一身蓝色百褶裙，跟她要唱的《后来》歌词里写的一样，整个人给人一种淡淡的哀伤。 作为乐坛“天后”级的人物，乔墨微的演唱无可挑剔，无数刚出校园的年轻人看着节目跟着唱，唱着唱着就哭了。 不过好在下一位出场的就是柳洁，以一首摇滚又将观众们从悲伤中抓了过来。哭？哭什么哭！全都给老娘嗨起来！ 柳洁虽说不如前面出场的五位歌手出名，但她若是开演唱会肯定不会出现“爱的猪大哥”那样没人“嘿！”的名场面。 柳洁过后就是何旭安，一首慢歌也是感动了许多观众。 七位歌手全都演唱完毕，随后又是签约环节。 当听到河浪给众人送了早餐之后，有弹幕说道：“我说前面周校长说自己是送快递的呢，感情送盒饭的活归河浪管啊。” “夺笋呐，我家后山的大熊猫瘦了都是你的锅。” 七位主持人各显神通找歌手签约，河浪更是直接跑到吕珊的休息室跪地喊妈，惹得观众哈哈大笑。 签约完毕之后，便是投票排名的重头戏了，吕大光头说了一堆吊人胃口的话后，终于要宣布排名了，然后不出所料地又进入了广告。 广告回来，节目继续。歌手和各自的经纪人坐在台上，紧张又期待着等着吕涛宣布最终排名。 观众们此时跟台上的歌手一样紧张，bgm和镜头也在极力地渲染着这种紧张的气氛。 “我想呢，从第五位开始公布。”吕涛的大脑袋锃明瓦亮：“排在第五位的是，” “何旭安。” “何旭安。” “何旭安。” 就像是人们常说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那样，镜头不出所料地在这里重复了两次。 “接下来我们公布第四名。”吕涛说完，镜头从剩下六位歌手脸上滑过，bgm也已经提到了顶点，观众们以为马上就要宣布了，结果吕涛一手“回首掏”，又跟歌手聊上了。 “淦，吕光头这也太吊人胃口了。” “磨磨唧唧的，祝这死钓鱼佬天天空军！” “gkd” 终于，在问完问题之后，众人纷纷催促，吕涛终于宣布了第四名：“方栩！” “方栩居然才第四？我不服！” “方栩虽然唱功好，歌也出名，但歌红人不红，这场能拿第四还可以。” “第一期看的就是情怀，方栩虽然情怀够足，但人是真不出名，等后面大家熟悉排名肯定不会低。” 接着第三名宣布，是乔墨微，弹幕大多是在祝福，但也有表示不服的，认为小乔不如方栩。总之有争议，但不大。 还剩下第一、二、六、七名没有宣布，观众们纷纷猜测，不管是从歌手的知名程度还是演唱效果来看，大伙都觉得一二名应该就是周瑜和秦玉山了。 结果也不出所料，第二名周瑜，第一名秦玉山，弹幕纷纷撒花庆祝，刷着“实至名归”。却是惹急了喜欢柳洁和吕珊的观众，自然又小小地吵了一阵。 最后六七名宣布，柳洁以一票的微弱优势取得了第六。柳洁的歌迷心中高兴不已，他们虽然喜欢柳洁的作品，但面对这么多实力派的乐坛前辈，他们心中其实也有底，不争高名次，只求不是最后一名就好。 而吕珊则成了第七，也有许多观众为吕珊打抱不平，认为吕珊本场的表演怎么也能进前四，就是可惜她人不出名，最后居然成了第七。但好在第一期并不会淘汰，等这期节目之后，观众评审团们对她会更了解，得票也肯定会更高的。 第一期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而随着节目的播出结束，《歌手》节目以及七位歌手的名字迅速地上了热搜，本场演唱的七首歌曲也很快地爬上了音乐排行榜。 《歌手》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第六十一章 让我们 摇 滚 起来 而就在《歌手》正式播出的时候，周瑜正在李宇朝家中，两人喝着啤酒吃着菜，也在收看着《歌手》。 此时电视上正是周瑜在演唱，镜头正好给到乔墨微。李胖子用筷子指了指屏幕：“周哥，瞧瞧乔天后，人看你的眼神多深情。” “你可拉倒吧，我跟小乔就只是朋友。”他看了一眼电视，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她那是听歌投入感情了，以为专业歌手跟你一样就只是听个响啊。” “我说周哥，”李宇朝夹起口菜丢进嘴里，声音有些含糊：“你跟乔墨微男未婚女未嫁的，干脆在一起得了呗，人乔天后多俊呐。” 周瑜放下筷子，神秘地一笑：“你周哥已经不是你以前的周哥了，我，有女朋友了！” “真哒？谁呀？” “说了你也不认识。”说完，周瑜又摇了摇头：“不过她拍过我的mv，你应该看过。” 李胖子顿时来了精神：“就是之前网上说的那个老师？” “嗯。”周瑜点点头：“她叫苏幕遮。” “这名字有点玛丽苏小说那味儿了。”李宇朝摸摸下巴点点头：“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周瑜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两人相识的场景，脸上带着笑：“相亲认识的。” 李宇朝大吃一斤：“不是吧，周哥你那么大一腕儿，居然会去相亲？” “什么大腕儿，我就一过气明星。” “那你俩......”李宇朝两只手合在一起，轻轻一拍，然后看着周瑜：“嗯？” 周瑜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那总该，”说着，李宇朝又撅起满是油光的嘴，发出响亮的一声：“啵~了吧？” 周瑜老脸一红：“你话怎么这么多呢。” 李宇朝嘿嘿一笑，算是了解了：“周哥你这不行啊，情歌唱了那么多，怎么实践起来就拖拖拉拉的呢。” “管好你自己吧。”周瑜斜了一眼李胖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一个了。” 李宇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啊，工作太忙，实在是没时间也没那心思。” “之前那广告方案不是过了么。”周瑜问：“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前几天参加湘台的一个公益广告评选，可愁死我了。” 周瑜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李宇朝咂咂嘴：“就是一个劝人别乱丢垃圾，讲公德心的一个广告。” “这种弄个动画短片不就好了？”周瑜说道，这类的广告他看过不少，弄个简单的动画，再来几句押韵的词，简简单单就完事儿了。 “不一样，最近全国不是要评选优秀卫生城市么，所以台里对这次的公益广告还挺重视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们这些外边的公司参与。”李宇朝有些发愁，这次的广告是要在卫视播放的，若是方案能够入选，对他也是不小的机遇，但自己公司那二十几号人写的方案根本就达不到湘台的标准。 “功德？”周瑜突然想起了前世一个比较久远的广告：“我给你出个点子，你听完看行不行。” 李胖子激动地一把抓住周瑜的手：“您就是我亲哥！” 我是你亲哥，哦，原来你也是亚索？ 周瑜心中吐槽了一句，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问道：“你踢过足球么？” 李宇朝点点头：“以前大学的时候混过院足球队。” “那就好。”周瑜点点头，继续说道： “镜头开始是地铁车厢，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空的易拉罐，地铁到站，他随手把罐子往车厢一丢，就跟足球比赛开球一样。谁也没有去捡，易拉罐就这么被踢过来踢过去，这里配上类似足球解说一样的旁白，像是‘几号把球传给了几号’这样，声音必须要平淡压抑。最后地铁到站，乘客都走光了，只剩下一个人，他看着地上的易拉罐，蹲下身去捡，旁白再说一句现在是几号的球。然后罐子被丢进垃圾桶，这时候旁白再给配上一句激情十足的‘球进啦’，最后镜头给到垃圾桶，画面中央配上‘公德比赛，现在起正式开赛’的字幕。” 周瑜淡定地吃了一口菜：“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公德比赛”的公益广告周瑜印象特别深，原因无他，最主要的就是那听上去有些诡异的bgm。周瑜第一次看到这个广告的时候年纪不大，那bgm听着跟鬼片里的一样，吓得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睡着。 听完周瑜的描述，李宇朝脑子里顿时冒出画面来，他激动地差点蹦起来：“哥！你就是我亲哥！这个方案肯定能过！”他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周瑜看了他一眼，明白了李胖子的意思：“算了吧，咱俩这关系就别谈钱的事了，我也不缺。” 李宇朝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哥，要不你署个名吧？” 这样的广告，最后都会屏幕一角显示编剧制片人等信息，方案毕竟是周瑜提出来的，李宇朝也没想着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那就这样吧。”周瑜点了点头，没太在意。他倒不是想着借着这个广告出什么名，他已经够有名的了，之所以答应署名，其实也是想帮着宣传一下李宇朝的广告公司。 不过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注意署名的事吧。 周瑜摇头笑了笑，这广告最后的署名就像是某小说网站的气人连载，没多少人会去看的。 吃饱喝足，周瑜就在李宇朝家睡下了。 第二天，离第三期录制还有五天的时间，但因为周瑜打算接下几期都唱“新歌”，因此，他接下来的重心便放在了歌曲改编和完善上面。为了跟《歌手》的音乐总监彭粱更好的交流，所以他并未回冀省，每天就是在彭粱的个人音乐工作室里泡着。 虽然两人的感情正在逐步升温，但苏老师也知道，周瑜要认真地准备下一期的歌曲，所以也并未强求见面。不过两人每天晚上都会通视频电话，即便是一些生活琐事，也总能饶有兴致地说上很久。 就在这每天充实的生活中，第三期的录制很快到来，这次周瑜打算唱一首摇滚，一首贼摇滚的摇滚。 前世的周瑜，除了情歌之外，其实还是一个摇滚迷，窦大仙、海英老师、许巍、朴树、郑钧等人的歌他也经常听。 至于为什么来到这世界后只唱情歌？生活嘛，唱情歌容易恰饭。 但摇滚是信仰。 所以周瑜这次想来波大的，那天碰到黄醒之后，他就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件事，紧接着就想到了这首歌。 周瑜要唱的这首歌很前卫，虽然彭粱赞不绝口，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但观众评审们可能对这个形式的音乐不太能接受。 周瑜也做好了排名垫底的准备，就算第二轮被淘汰，那不也还有一期嘛。 干就完了！ 第六十二章 一首“高级”的摇滚 “好久不见！”七位歌手全都聚在了一块，柳洁跟所有人打招呼。 因为她在第二期就被淘汰掉了，所以她这次是作为返场歌手来表演的，因此没了之前竞演时的压力，整个人又cool起来了。 几个人都坐了下来，秦玉山有些好奇地问众人：“你们知道这次补位的歌手是谁么？” 众人都摇摇头，方栩猜测道：“我感觉大概率会是男歌手。” 乔墨微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歌单，只见周瑜的演唱曲目后面打着问号，于是问道：“周校长闭关这么久，这次又要唱新歌？” “嗯。”周瑜点点头：“这次我想唱首摇滚的。” 一旁的柳洁一脸惊喜：“真的假的？好期待！”她这次返场表演并未打算唱自己的歌曲，而是选择了周瑜的成名作——《曾经的你》，这首歌也是促使她真正下定决心走摇滚路线的启蒙歌曲，这次作为她的返场表演，也是向周瑜致敬了。 何旭安张大了嘴：“不是吧，校长你又唱新歌？那我悬了啊。”他跟周瑜差不了几岁，因此也跟着歌迷们喊周瑜“校长”。 也就只有秦玉山、方栩和吕珊三人年纪较大，跟周瑜熟悉之后便一直喊他“小周”。 吕珊赞叹地晃了晃脑袋：“每次节目录制也才间隔一周，你这每期都唱新歌也太恐怖了。” 秦玉山笑着拍拍周瑜的手背：“等我出新专辑了一定要找你约歌！你这创作也太强了，上次那首歌差点都把我听哭了。” 周瑜谦虚地笑了笑：“其实我这次已经做好拿最后一名的心理准备了。” 何旭安表示不信：“你上期唱的那首太强了，我觉得这期怎么也不会跌出前三。” 周瑜摇了摇头：“我这次要唱的歌感觉观众们不太容易接受。” “那能透露一下歌曲信息么？”乔墨微笑着看向周瑜。 周瑜耸耸肩：“这个暂时得保密，一会儿唱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你这神神秘秘的，搞得我都紧张死了。”乔墨微轻拍胸口，深呼吸。 “放宽心，这次有我垫底。” 几人聊了一会儿，便回了各自的休息室，等待着接下来的彩排。 彩排完毕，六组歌手下楼抽表演顺序。 去往抽签地点的路上，小法对周瑜分析道：“我觉得出场越靠后，留给观众们的印象就越深，我们最好是能抽到第七。” 周瑜龇了龇牙，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想第一个来着。” “啊？”小法有些诧异：“为什么？” 周瑜说道：“我感觉第一个出场的话，前面没有歌手做对比，观众们相对来说会更能接受一些。” 小法想了想，点点头：“对。” 他自然是听过周瑜彩排时的演唱的，对他个人而言，对于周瑜要唱的这首歌，其实他也不是特别能接受。 这首歌，怎么说呢，有些......太前卫了。 这首歌需要唱的部分其实并不多，更多的其实是念白，真正“唱”出来的词有且只有一句，翻来覆去的唱。而且只有短短的五个字，也没有所谓华丽的辞藻，但跟前面的念白一结合，便突然觉得有些直指人心了。 小法看完周瑜的整场彩排，要是让他对这首歌作出评价，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它难听吧，但歌词却十分的好，曲子虽说听上去有些怪，但跟歌词搭配却是1+1;gt;2的效果。但你要说它好听吧，这听上去却又不像歌，若是去掉那一句需要唱的词，这首歌更像是带bgm的现代诗朗诵。 总之就是很怪。 周瑜又继续说：“而且我觉得以吕导那爱搞悬念的风格，说不定七号直接给补位歌手了，我们就只抽前六的顺序。” 小法跟吕涛共事过挺长一段时间，觉得周瑜说得很有道理：“嗯，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有可能。” 果然不出周瑜所料，抽签的半圆玻璃框中只有六颗蓝色的塑料球，每个球里都放着一颗网球，上面写着1—6中的一个数字。 每一组歌手都拿到了一颗蓝球，为了保持悬念，吕光头让大伙回休息再看。 回到休息室，小法将球打开，只见网球上写着一个“4”。 “第四，应该还可以。”小法道。 “但我还是想第一个出场。”周瑜说：“可以换么？” 小法已经走到门口了，招手让周瑜跟上：“走，咱们找人换去。” 周瑜先是敲响了秦玉山的门。 “秦哥，你第几号出场？” 秦玉山亮出网球上的数字：“第五，你几号？” “我们第四。”小法答道。 “第四挺好的啊。”秦玉山看看两人，明白了过来：“你想换？” 周瑜点点头：“嗯，我想第一个出场。” “不是吧，大家都想着抽第六，你居然想第一个出场？” 周瑜笑了笑：“这叫早死早投胎。” “哈哈！” 两人退出了秦玉山的休息室，又去其他房间打探消息。串门期间，又碰上了神秘的补位歌手的“经纪人”——湘台主持苗源，他也在打探着消息。 何旭安是六号，吕珊是三号，方栩是二号，那第一个出场的就是乔墨微了。 休息室里，乔墨微和游菲还在感叹：“怎么是一号啊，我还想着第六个出场的呢。” 两人正聊着，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游菲打开门，便见小法和周瑜笑着探个脑袋进来：“小乔，你是一号是吧。” 乔墨微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是几号？” “我们四号。”两人走了进来，周瑜说道：“怎么样，咱俩要不要换一下？” 乔墨微看了一眼镜头后跟着的吕导，问：“吕导，能换么？” 吕涛点了点头。 其实按照规定，一般情况下出场顺序并不能调换，但之前听完周瑜的彩排之后，他心里对这首歌也有些拿不准，于是就同意了。 周乔二人交换小球，两人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出场顺序。 演播厅，现场设备调试完成，五百名观众评审入场，本场竞演正式开始。 主持人方栩登台，观众们纷纷鼓掌。 “大家好，我是歌手方栩，我又回来了，很高兴我还站在飞洁洗衣液《歌手》这个舞台。” “特别感谢这个舞台，能让我们能够真正地回归自己最应该做的这两个字——歌手。经过上两次的竞演，有一位歌手遗憾地离开了我们的舞台。告别呢，总是让人伤感，也让人觉得残酷的事情。但同时也意味着我们将迎来一位崭新的歌手。” 方栩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新一轮的淘汰规则：因为本期有返场歌手，所以歌手本场的成绩为本场的得票百分比，两场得票率相加，最低的歌手将被淘汰。 “各位评审团的观众朋友，接下来今晚第一位登场的歌手，他要演唱的是一首摇滚，而且是一首新歌。”方栩停顿了几秒，随后继续说道：“让我们掌声有请，周瑜！给我们带来这首——高级动物！” 第六十三章 高级 动物 “滴，滴，滴......” 前奏响起，短促又单调，有一点刺耳，像是心电图上跳动的波纹，让人听着生出几分浮躁来。随后鼓点加入，心跳变得蓬勃，还伴着些杂音，混乱间却又似遵循着某种秩序。 周瑜一身西装革履，手腕上还带着一支手表，一副精英人士的派头，他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周瑜的身后亮着一束光，带着几分阳光的的色调，舞台有红蓝二色灯光交替闪烁。 冷暖色调的变换让气氛看上去颇为生涩吊诡。 阳光之下，皆是迷幻狂乱。 周瑜一只手抓着麦架，刻意地露出手腕上的手表，一只手捂着麦克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冷冽。 “矛盾虚伪贪婪欺骗 幻想疑惑简单善变 好强无奈孤独脆弱 忍让气愤复杂讨厌” 观众们纷纷错愕，他们怀疑自己不是来听歌的，而是来听写的。 这不巧了嘛，周瑜当过老师，说这是语文听写现场还真没什么违和感。 绝大部分观众根本接受不了周瑜曲风如此巨大的变化，就连一些十分热衷于摇滚的观众也是有些懵的。 这首歌你说它是摇滚吧，你又不能跟着摇，你说它不是吧，它又很real。 欸，单押了。 总之，所有的观众都觉得这首歌有些怪，但也有少数观众，听着周瑜那不带情绪的声音和不断重复的鼓点，慢慢的，竟感觉有点上头。 柳洁就在台下跟小法站在一起，其实她原本可以在后台观看的，但她觉得，现场听远比通过看电视转播来得更加震撼。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听着周瑜平缓低沉的声音，眼中视乎有光芒在闪烁。 这就是摇滚啊！ 周瑜所“唱”的每一个词都是对人性的精准剖析，而那听上去有些诡异的曲子，就像是人心的复杂和诡谲。 这首歌太摇滚范儿了！ 而在后台的休息室里，其他六位歌手也是被周瑜这次与之前两期完全不同的风格给震惊了。 “他怎么敢的啊。”秦玉山赞叹道，他虽然一直走的是深情歌手的路子，但他圈内有不少好友都是玩摇滚的，所以他对摇滚的接受度还挺高。 他自然听出了这首歌的与众不同，跟其他的摇滚不一样，这首《高级动物》更像是一首实验性音乐，估计很难被观众们所接受。 尽管这首歌完全称不上有什么演唱技巧，但那歌词和曲子叠加在一起所给人展现出的复杂人性，真的让秦玉山也自叹弗如。 而对于其他几位不玩摇滚的歌手来说，这首歌太过怪异了，他们真心有些接受不了。 乔墨微皱着眉：“他怎么会想着唱这么一首歌？” 何旭安不由得想起周瑜之前说的“已经做好垫底的准备了”那句话，这才恍然大悟：“这首歌......”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同时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自己垫底的几率就低了很多。 舞台上，周瑜还在念着： “嫉妒阴险争夺埋怨 自私无聊变态冒险 好色善良博爱诡辩 能说空虚真诚金钱” 吉他领衔的间奏带着几分诡异的空灵感，却又急促躁动。周瑜微仰着头，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却似带着满满的嘲讽和戏谑。 “哦，我的天，高级动物。” 虽然是看上去像是感叹的词，从周瑜的的嘴里出来却依旧不带丝毫的感情，仿佛超脱物外。 灯光在闪烁，在旋转。 “地狱天堂皆在人间。” 柳洁感觉身上的所有的汗毛都炸裂了，手臂上都浮现出了鸡皮疙瘩。虽然周瑜一直都是不带情绪的平淡诉说，但这两句词真的太棒了，就像是创世的神在冷眼观瞧着手中的造物。 嗓音抬高，语气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改变，像是视角从毫无感情的神慢慢地在变成人。 “伟大渺小中庸可怜 欢乐痛苦战争平安 辉煌暗淡得意伤感 怀恨报复专横责难” 四十八个词，每一个词都显得冷峻而凝练，这些词杂糅在一起，便构成了所谓的“人”，所谓的“高级动物”。 “人”的高级，就在于跟动物相比，有着更加复杂的思维和行为，而这种复杂，最终构成了这整个人类社会。 人们根据想象所构建的所谓“地狱”和“天堂”，就藏在这复杂的社会之中，就藏在这迷失的人性之中。 节奏突然变得活泼，却又给人一种“精神扭曲”的感觉。观众们终于等到了周瑜真正开口唱，而不是之前那种像是词语听写式的念白。 “幸福在哪里？” “幸福在哪里？” 只有一句词，唱了两遍。 是在问观众，也是在问自己。 吉他声更加凸显，周瑜在跟着摇，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精神错乱，他闭着双眼，轻声地哼唱，没有歌词，像是野兽在嚎叫，又像是人在呐喊。 剥去人身上的这层“外衣”，我们跟野兽又有何区别？ 他抬起手，缓慢地挥着，毫无章法，像是最初的神明在混沌中随意地舞动。 哼唱有些长，他终于睁开了双眼。 “幸福在哪里？ 幸福在哪里？ 幸福在哪里？ 幸福在哪里？” 他双手合十，像个虔诚的信徒，连问了四次，在问神明，在问世界。他继续舞动着身体，做出的动作有几分熟悉，刀耕火种，吃饭穿衣，流血争斗，迷惘祈求...... 最后他张开双手，像在与世界拥抱。 鼓点和吉他终于停止，周瑜深吸一口气，随后朝台下的观众鞠了一躬，转身下台。 观众们沉默着，他们似乎仍未明白过来。 直到柳洁的掌声响起，他们这才跟着鼓掌。尽管掌声雷动，但绝大部分人心中还是觉得怪怪的，无法接受。 小法在后台跟上周瑜的步子，他并不是歌手，因此他对于这首歌的反应跟台下的观众们一样，只觉得这首歌无法理解。 倒是原本在台下站着的柳洁也跟了过来：“周大哥，你这首歌太棒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瑜朝她笑笑：“是吗，谢谢！” “不过感觉得票不会高。”柳洁在台下，对于观众们的反应她看得很清楚，99%的观众脸上都是懵的，或许多听几次，会有那么一些人喜欢上这首歌，但只听一次，他们就完全不知道这首歌在唱什么。 “我已经做好最后一名的打算了。”周瑜耸耸肩，并不在意。 随后五位歌手按顺序表演完毕，补位歌手第七位登场。歌手名叫许杨，男生，东南亚人，但其一直在中国发展，五六年前也是人气颇高的实力派。 最后是柳洁的返场表演，她的演唱很完美，将《曾经的你》这首歌唱出了别样的味道。周瑜感觉她若是第二期唱这首歌，大概率就不会被淘汰了，有些可惜。 八位歌手演唱完毕，开始进入观众投票环节。采访主持人yoyo问一位观众：“本场竞演你觉得哪位歌手的表演更能打动你？” “吕珊！” “方栩” ...... 问了十好几位观众，七位歌手的名字都有，周瑜除外。 最后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投周瑜的，yoyo又问道：“你觉得周瑜的本场表演如何？” 那老大哥想了想，只说了两个字：“牛逼！” 嗯，这后期肯定得剪掉。 最终结果出炉，并未出乎周瑜的意料，他得票率只有7%，排在第七。 其余六位歌手排名从高到低分别为：方栩，吕珊，秦玉山，乔墨微，许杨，何旭安。 至此，第三期录制结束。 第六十四章 只道是寻常 话分两头，八戒这边可就美喽。 李宇朝很快就根据周瑜的讲解做出了广告方案，还让员工将大体的动画给做了出来。当然，广告的最终成果还是会真人拍摄，动画只是为了给上边的领导展示，让方案更加直观。 领导看完李宇朝的方案和效果展示，当场拍板决定，就用李宇朝提交上来的方案。 “小李啊，干得不错，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气质沉稳的中年领导朝李宇朝和善一笑，又低下头继续翻着手边的策划书。 “都是江处鞭策得好。”李宇朝陪笑道。 江处摆摆手：“这次的时间紧，任务重，你们能拿出这么好的方案也是辛苦了。”说完，他掏出烟盒来，丢给李胖子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根：“你跟小慧是同学，咱们也不用太生分，私下里喊我叔叔就行。” “嗯，江叔。”李宇朝略显尴尬地摸了摸头，竟有些局促起来。 江处看着李宇朝，满意地点点头：“明天小慧生日，你晚上上家来吃个饭。” “明晚我一定准时到。” “嗯。”江处点点头，突然看到策划书上的那个名字，好奇道：“这个策划人周瑜是？” 李宇朝自然是明白江处要问的是什么，于是点点头：“就是周瑜，江叔，我以前给周哥当过助理，上次他来潭州录节目，这个方案就是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周哥跟我说的。” “原来是这样。”江处恍然道，他想了想，接着又问：“你觉得若是请周瑜来担任这次潭州的‘卫生文明形象大使’他会不会同意？” 李宇朝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应该会，周哥对于这类事情还是很热心的。” “行，你把周瑜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先回去开个会。” “好的，江叔。” 于是周瑜就这样成了潭州卫生文明形象大使，他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还有些懵：你说我一冀省人，怎么就成了潭州的形象大使了呢？ 在上面拍板决定之后，广告很快就开始了拍摄，周瑜便作为广告的男主角参演。拍完广告，周瑜这才赶飞机回冀省。 家里，正是傍晚时分，老爹在厨房里忙活，周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今儿学校开会，苏老师没能过来，而且经过上次的亲吻之后，周瑜明显能感觉出苏老师似乎更害羞了，有些不太敢再上门做客。 周瑜感觉有些无聊，随即又察觉到自己的这种情绪，摇头笑了笑：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周瑜收看的是湘省卫视，正巧在播放《公德比赛》的公益广告，看完，周瑜脸上露出自得的笑：看来我演技并没有退步嘛。 他这纯属于自己个找个乐子，露个脸的事儿，而且并不需要什么表情，哪里又能看出演技来？ 不过，自己以后要不要也拍些电影电视剧啥的？看小说里好多主角都是这么做的，自己也不能丢了重生者的面儿不是？ 说起小说，自己那本《斗破九重天之凡人修仙吞噬星空》好像几天没更新过了，感觉有些对不起那百多位盟主，编辑也天天在催，那今天还是码个两千字吧。毕竟现在自己年纪大了，得养生更新。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唉，早知道更新如此痛苦，当初抄个《悟空传》就好了。 说起来，这本书还是当初自己觉得有些无聊，写着用来打发时间的，签约还是用的老爹的身份，剧情全是缝合怪，虽然更新拉胯，但还是火了，最近编辑还说好像有影视公司看上了自己的这本书，想买版权来着。 若是这本书以后真被拍成了电视剧，自己一定得先把斗帝的马给宰了，让他只能跑步追主角。 周瑜思维发散着。 “小航！”老爹的声音突然传来。 周瑜这才回过神：老爹刚才似乎在叫自己？ 于是起身往厨房走，到了门口，问道：“老爹，怎么了？” 老爹回过头看着周瑜，有些发愣，随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了笑：“哦，小鱼儿啊，家里的酱油用完了，你下楼去买一瓶。” “哦，好。”周瑜点头答应，出了门，走在楼梯上，他感觉有些不对：老爹刚才是在喊我吗？怎么声音好像不太对呢？ 他倒也没多想，下楼买了瓶酱油又上来了。 这顿饭父子俩喝了些酒，聊了挺多，也不知是周瑜的错觉，还是讲起往事老爹心中感慨，周瑜明显感觉老爹发了好几次呆。 第二天，老爹照常地吃过早饭，然后就骑着自己的老头乐出门了，他先到福利院转了转，随后又去找老友叙旧下棋去了。周瑜一个人在家，琢磨着第四期要唱的歌。 今儿是周五，苏老师下午只有两节课，三点多就可以下班了，周瑜便提前买好了电影票，约苏姑娘一起看电影。苏幕遮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周瑜特意买的角落里的票，倒不是想做些什么，只是苏姑娘曾经说过，她更喜欢“周老师”的样子。坐在角落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自己也就不用一直戴着口罩了。 两人看的是一场爱情文艺电影，男女主都是最近大火的新人偶像。整部电影虽说不是精彩纷呈，但也算得上烂得出奇了。 大部分电影里的青春似乎只剩早恋群架分手和堕胎了。你们真的不学习的吗？就这样还考大学呢，您配钥匙吗？配几把？ 我要是你们爹妈非得给你们吊起来抽，抽够一百八十天。 整场电影下来，男女主不是在“作”，就是在“作”的路上。 什么“我爱你”，“我不爱你”，“你无理取闹”，“你才无理取闹”等等，尬得周瑜直接用脚抠出个三室一厅的复式来，倒是前排不少年轻女生感动地稀里哗啦的，还说着什么“哥哥的演技真的太炸了”，“他真的，我哭死。”之类的话。 周瑜不断在心里吐槽着，却突然感觉肩膀一沉，姑娘的脑袋靠了过来，淡淡的发香在身旁萦绕，让人一时忘了其他。 “一点也不好看。”电影院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姑娘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怯地发颤。 “嗯。”周瑜点点头，手慢慢地伸过去，然后缓缓地放在姑娘的肩头。 他明显能感觉到姑娘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后又软下来，声音湿哒哒黏糊糊地带着些软腻。 嘭嘭嘭...... 耳边在打鼓，心跳得很快，姑娘咬了咬唇，又重复了一遍：“一点也不好看。” “嗯。”周瑜又点头，他的嗓子有些发干：“那我们走吧。” 苏老师却摇摇头，发丝与衬衣磨蹭发出“嘶嘶”的轻响，她的声音小小的：“花了钱的，总，总不能浪费了。” 周瑜笑了起来：“嗯。” 第六十五章 众生 金诚是个宅男，却干着销售的活，他每天都在出差的路上奔波，尽管看过许多城市的不同风景，却仍觉得乏味的日子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其实不喜与人打交道，但为了结婚生子、柴米油盐，却不得不每日跟形形色色的人陪笑。父母年纪大了，希望他早日娶个媳妇回家，老家的房子太破，若是娶妻，还得建栋新房。 这都要钱，所以性格内向的他终于成了公司最善于交际的人。他知道哪儿的餐馆最地道，也知道哪家会所的姑娘最靓，每次接待都能让客户宾至如归。 但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喜欢写些东西，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全国闻名的作家，他不想跟人说话，只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番追剧写小说，直到天荒地老。 但他最终还是成了一名销售。原本匀称的身材也在“酒精沙场”中逐渐臃肿，就像他的梦想，被各种琐事牵扯，最后碎成一地鸡毛。 他刚刚签下一笔订单，那是他用三斤白酒换来的。他的酒量很不错，即便是三斤白酒下肚，现在也还算清醒。但记忆力似乎不太好了，他有些忘了家的方向。 是在哪儿呢？是那个四十多平米的出租屋，还是那个望不见城市的小山沟？ 他大概真的有些忘了，他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车。 好多人啊！ 好烦啊。 他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被压得干瘪的烟盒，抽出最后一支烟，点燃，手用力一攥，将烟盒随意地一丢，然后看着那皱巴巴的烟盒，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呵，去你妈的！ 一支烟他抽了两口，被呛到了，咳得厉害，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他抬手一抹，黑色西装的袖子立马就变得脏兮兮的。 他突然笑了，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他也是这么不讲卫生，每天吸溜着鼻涕，衣服总是脏兮兮的。 他丢掉了烟头，站起身，看着地上还燃着的火星，愣了愣，然后抬脚踩了上去，脚尖用力地将烟头碾碎，心情突然畅快了不少。 “老板，拿瓶啤酒。”金诚走进附近的杂货店，丢出十块钱买了瓶啤酒：“不用找了。” 用牙咬开瓶盖，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打了个嗝，看着街旁摇晃的灯光，他怔了怔，又想起曾在大学里的日子。学生时代似乎总是无忧无虑的，一大帮兄弟们在一起，喝酒吹牛或是聊聊妹子，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 “我以后一定会成为月入百万的大作家，哥几个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金诚忘了自己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个销售，离月入百万还差着九十八万多。 但这应该也不算少了吧？金诚笑了笑，低头，看见之前被自己丢在地上的烟盒，皱巴巴的，跟自己一样。 他发着愣，然后突然轻笑了一下，俯下身，将烟盒捡起，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出租车在破旧的城中村停下，金诚下了车，脚步踉跄地朝出租屋走。 灯光昏黄，他突然跑了起来，直到进了自己的那个小房间，他这才喘着粗气，笑了。 房间有些乱，东西胡乱地摆放在一起，床头柜的烟灰缸早已满满当当。金诚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仰头看着烟雾飘散。 他打开了电视，上面正放着第二期的《歌手》，刚开始播，他也不看，只是发着呆。 他总是这样。 回到家，打开电视，然后做自己的事。 大概是因为电视里的人声能让房间不至于太过空旷吧。 他听过不少歌，谁的都听，说不上是谁的歌迷。但他现在已经很久没听过歌了，倒是陪客户唱过，但也不多，他更多的是在ktv拿着酒瓶，一瓶一瓶地去给每一位老总敬酒，然后缩在沙发的角落，看着那些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中年人跟年轻漂亮的姑娘打情骂俏。 这时的他总是一个人抽着烟不去参与，不是不想，大概可能是有些不屑。倒不是看不起那些姑娘，毕竟笑贫不笑娼，自己都没鸡挣得多，又谈什么看不看得起呢。他只是觉得这样的露水姻缘逢场作戏太低级，肉体上的欢愉总不是长久的。 “呼！”金诚终于回过神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眼角余光瞥了眼电视，正巧看见周瑜登场。他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坐姿，倚着床头的墙，倒是认真了几分。 舒缓的钢琴响起，很轻，却又似带着些哀伤。 伴奏很简单，周瑜的声音响起，亦如生活般平淡。 “有人浪迹江湖，有人寒窗苦读 有人阿谀奉承，有人早已麻木 有人嫌贫爱富，有人唯利是图 有人精打细算，有人满不在乎” 金诚抬起的手在嘴边停住了，烟熏得他眯起了眼，他呆呆地看着电视，烟灰掉落在裤子上也浑然不觉。 “他们，竖起了耳朵猜喜怒，咧开了笑脸躲城府 不过想在平凡世界里找宝物，才会哭着笑着装糊涂” 周瑜的声音拔高，金诚的眼前似乎有许许多多的人影闪过，吵吵闹闹不肯停歇。 “有人家财万贯却还失声痛哭 有人身无分文却也活的舒服 有人入不敷出半杯酒便再无贪图 有人换了张脸企图脱颖而出 有人躲躲藏藏不想引人注目 有人狰狞面目却还装得衣冠楚楚” 金诚掐灭了烟，起身，拉过一边椅子，然后在电视机前坐下。他上身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就这么死死地盯着电视。 “有人爱的盲目，有人有眼无珠 有人付之全部，有人一文不出 有人强求幸福，有人庆幸孤独 有人撞破头颅，有人原地踟蹰 我们，瞪大了眼睛猜世故，磨尖了牙齿学谈吐 不过想在平凡世界里找宝物，才会哭着笑着装糊涂” 金诚手摸着脖子，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像是被人看穿，浑身赤裸。他紧紧地盯着电视上的周瑜，另一只手攥成了拳头，很用力，指节都发白了。 “...... 有人爬上高楼大厦一跃而死 只为让亏欠他的人吃场人命官司 落下时才看见楼里多少难以启齿 有人白天笑脸迎人附炎趋势 只为半夜酒后含泪说的雄心壮志 醒来时再继续对着生活咬牙切齿，日复一日，却不自知” 金诚也用力地咬着牙，他抬起袖子在脸上抹了抹，然后低着头，双手捂着脸。 “多年后老人看着来时路 有人悔不当初，有人难得糊涂 有人感慨万千，说你我，不过一把土” 最后钢琴收尾，电视里传来热烈的掌声，金诚却依旧低着头，然后关掉了电视。 他回床上躺下，望着被烟熏了多年而有些发黄的天花板。 枕头有些湿了，金诚抽出枕头往床脚一丢，然后掏出手机，点开湘台的app，将《歌手》周瑜的那段反复重播。 最后他终于累了，就这么西装革履地沉沉睡去。 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沟，身骑竹马，手拿长剑，威风凛凛地向着大山冲锋，一往无前。 夜已深，只剩周瑜的歌声还在这简陋的出租屋里回荡： “有人悔不当初，有人难得糊涂 有人感慨万千，说你我，不过一把土 ......” 第六十六章 按惯例震惊得有一章 湘台大楼，吕涛以及一众领导们正在开会。 因为《歌手》第一期引起了大众热烈反响，原本对节目并不感冒的各大品牌纷纷挥舞着钞票想要赞助，而之前档期紧张的歌手们也全都表示自己有空了。 朕心甚慰啊！ 台长郭学峰朝吕涛满意地点点头：“老吕，你们干得很好。” “多亏了台里的鼎力支持。”吕涛谦虚地说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继续努力。”郭学峰看了众人一眼：“对于后续的补位歌手一定要严格把关，对于那些劣迹歌手，即便人气再高，也不能上我们的节目。我们要做的是一档实力歌手间的比赛，而不是劣迹歌手洗白大会，更不是新人选秀，节目后续的质量一定要好好保持。”他表情严肃地敲了敲桌子。 因为《歌手》第一期的大火，最近很多经济公司都找了过来，想着能将手底下的新人塞进节目组镀镀金，哪怕只上一期，那对于其事业的发展也是极大的提升。 但作为湘台台长，郭学峰自然是知道现在的所谓“歌手”、“偶像”是个什么玩意儿。而目前参加节目的歌手，资历最浅的柳洁也是无数奖项傍身的实力派。 眼看《歌手》有着成为今年的现象级节目的潜质，郭学峰自然不会让那些老鼠屎进来坏了这一锅靓汤。 但他也不敢保证手底下的人不会因为利益关系，胡乱地往节目里塞人，因此这次的会也算是敲打一下下边有些不安分的人。 总之就一句话，《歌手》这个节目我郭学峰盯着场，谁也别想着乱来。 吕涛点点头：“台长你放心，关于补位歌手方面，我们一定会严格筛选。” “嗯。”郭学峰点点头，没再说话，众人全都盯着会议桌另一头的超大屏电视，上面放着的正是《歌手》第二期，周瑜正在演唱。 “目前的收视率是多少？”郭学峰问身旁的秘书。 秘书起身离开，又很快返回，他手里拿着一张a4纸，心情激动：“郭台，好消息！之前是2.04，不过周瑜登场后收视破2.5了，全时段第一！” “2.5!”郭学峰激动地站了起来，其他人也是一样。 原本以为第一期的1.94就已经很让人惊喜了，没想到这期居然直接破了2.5，这如何不让众人激动？ 要知道就算是湘台的王牌综艺《快乐前线》，今年的最高收视率也才2.01，而《歌手》只用了两期就突破了2.5。 “老吕，后面的节目怎么弄，你尽管提，台里一定全力支持你！” 吕涛信心满满：“台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接下来的节目搞好！” 而在湘台的各位领导开会的同时，无数的观众坐在电视机或电脑前，认真地观看着第二期的《歌手》。 周瑜的声音平缓，明明是一首歌，众人却像是在看一幅画。那上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贫穷富贵，有喜怒哀乐...... 明明歌词并不算华丽，却偏偏如此真实，直戳人心。 不少观众原本只是好奇七位歌手的竞演曲目，但听着听着，整个人就陷进了歌声之中。 周瑜唱的不仅仅只是首歌，他唱的更是生活，是这芸芸众生！ 不少观众都流下泪来，仿佛看见了自己，因为他们也曾像歌词中那样十年寒窗苦读，最后却为了生活浪迹江湖；他们曾盲目地爱一个人，直到撞破头颅失声痛哭；他们曾豪情万丈，却最终将理想当赌注，与现实和解，逐渐麻木...... 周瑜演唱完毕，其余歌手的表演在观众眼中仿佛都失去了色彩，他们只记得周瑜那舒缓声音中的众生。 周瑜的名字和《有人》这首歌迅速地冲上了热搜前二，热度远超其他明星。 “我一个大男生，居然哭得稀里哗啦，还好一个人住，没人看见我的狼狈。” “阿光，我真的不想你离开，我真的很爱你啊！” “校长，谢谢你，唱出了生活。” “有人住高楼，有人处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 “当之无愧的第一！” “要不是为了生活，你以为老子喜欢对人笑吗？” “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生来就是牛马。” ...... 不少歌手也在关注着《歌手》这档节目，他们有的比周瑜资历更老，技巧的运用也比周瑜更熟练轻松，但听完周瑜的演唱，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在创作上，自己真的不如周瑜。 不少老牌歌手纷纷发博，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引用了周瑜的歌词。于是《有人》的热度再上一层楼，《歌手》第二期的网络播放量飞速上涨，才两个小时，便已突破千万。 然而此时的周瑜并不知道这些，他刚将苏姑娘送回教师宿舍。 “早点休息。”周瑜朝苏幕遮挥了挥手。 “嗯。”苏姑娘双手背在身后，嘴角翘着，唇上还残留着一抹水色：“回去注意安全。” 周瑜目送苏幕遮上了楼，然后听见开门声，又过了一会儿，看见苏老师从某个窗台探出头来。 “晚安。”苏姑娘挥着手。 “晚安。”周瑜笑着，双手插兜，往回走去。 周瑜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本以为是苏姑娘心中不舍，没想到却是乔墨微打来的电话。 周瑜接通了电话：“乔天后找我有何贵干呐？” “我来恭喜你啊。”乔墨微笑道：“你不知道你的那首《有人》已经冲到热搜第一了吗？”尽管在节目录制时就已听了一遍，但此时再听，乔墨微心中还是觉得震撼。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周瑜耸了耸肩，都坐下，基操勿六。 “我下一期想唱你的那首《烟花易冷》，提前跟你说一声。” “你直接跟你哥说不就好了，我那些歌的版权现在不都是海石在代理么。” 乔墨微轻哼了一声：“总是得让正主知道才行吧。” “行，我知道了，你想唱就唱呗。”周瑜声音轻快。 “你这感觉也太敷衍了。”乔墨微皱了皱鼻子，还是忍住了笑。 “那你还是不要唱好了。” “切！”乔墨微又问：“你下期不会还唱新歌吧？” “嗯。”周瑜点点头。 “天呐，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 挂掉了电话，周瑜哼着歌，心情愉快。 第六十七章 之后的安排 燕京，乔墨微的音乐工作室里。 “你这里的声音可以再低一点，”周瑜弹着钢琴的手停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对一旁的乔墨微说道：“雨纷纷~像这样，情感会更强烈一些。” “那我再试试。”乔墨微点点头，又照周瑜所说的唱了一遍，确实感觉效果更好一些。 又练习了几遍，两人停下来休息。 乔墨微递给周瑜一杯温水，瞥了他一眼：“你下一期打算唱什么歌？稍微透露一下呗。” “暂时保密，等节目录制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周瑜喝了口水，脑子里浮现出苏姑娘的脸，嘴角便不自主地翘起来。 “你笑什么？”乔墨微有些好奇，歪着脑袋看着周瑜：“感觉你最近心情挺不错的。” “国家强盛，人民安康，我当然高兴了。” “切！”乔墨微没有再问，自顾自地在那哼着歌。 周瑜放下杯子，问乔墨微道：“听赵哥说你想着进军影视圈？” 乔墨微点点头：“公司想让我转型，我自己也想挑战一下。” 周瑜笑笑：“你以前都没接触过这一行，到时候可别把口碑给败了。”说完，又上下打量着乔墨微：“再说你这个岁数，现在改行也太晚了点。” “你说谁年纪大呢！”乔墨微瞪了周瑜一眼：“其实从去年开始，我就一直在跟着燕京话剧团的黄老师在学习，我还演过好几场呢，就觉得演戏还挺有意思的。”乔天后扬起下巴，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骄傲得像只天鹅：“再说了，好多歌手不都是火了以后就开始走影视路线了么。” 这话倒是没错，都说“唱而优则演，演而优则导”，演戏确实是许多歌手突破自我的一种选择。当然，大部分还是为了恰烂钱。 周瑜有些惊讶：“哦？看来是有ber而来啊。” “那是自然，你以为我跟现在那些所谓的‘偶像’一样么？”乔墨微说完又看着周瑜：“你以后还打算演戏么，最佳新人周同学？” 当年刚出道的周瑜因为其极高的人气，各种影视资源纷至沓来，周瑜也很快转型为影视歌三栖的“全能型艺人”，出道第二年就获得了当年飞鹰奖的最佳新人演员，一时风头无两。 “那得看有没有剧组找我。”周瑜耸耸肩：“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剧本都接。” 乔墨微用手肘推了推周瑜：“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周瑜也不在意，笑了笑：“这又有什么，说不定我以后还自己当导演呢。” “虽然你演技还行，但导演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乔墨微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晚上一起吃个饭？”说完看着周瑜，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周瑜摇摇头：“感谢乔天后的盛情邀请，不过我来之前就跟黄大哥约好了，晚上去他家吃。” “那算了。”乔墨微瞥了周瑜一眼，皱了皱眉，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失落。 晚上七点半，周瑜开车来到黄小厨所住的小区，黄小厨早就在楼下等着他了。 “老弟你可来了！”黄小厨高兴地跟周瑜拥抱了一下，接过周瑜手里的礼物，领着他上楼：“好些天没见，今天一定要喝几杯。” “黄大哥，我开着车呢。”周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有什么，一会儿喝多了我叫人送你回去。”黄小厨高兴地拍着周瑜的肩膀，一脸神秘地说：“一会儿啊，我给你引荐个人。” 周瑜疑惑地问道：“黄哥，谁呀？” “一会儿他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进了屋，周瑜大致地打量了一眼屋内，嗯，黄哥的房子还蛮大的嘛。 “周校长来了？”黄小厨妻子孙黎笑着跟周瑜打招呼。 周瑜笑笑：“嫂子你快别这么喊了，叫我小周就行。” “行，你先坐，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孙黎点点头，又跟黄小厨说道：“老黄，你们俩先聊，我那炖着汤得去看着。” 黄小厨摆摆手：“行了，你去吧。” 周瑜跟黄小厨在客厅里聊着天，不一会儿，两个小女孩互相追着从里边的卧室跑出来。看上去六七岁的模样，跟小苹果差不多。 黄小厨笑着给周瑜介绍：“这是我女儿，大的叫朵朵，小的叫花花。”说完，又看着两个小女孩：“这是爸爸的好朋友，周叔叔，快叫人。” “周叔叔好！”两小姑娘异口同声地喊道。 周瑜笑着点点头：“你们好！” 朵朵盯着周瑜看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伸手指着周瑜，大声道：“周叔叔我看到过你，你在电视上唱过歌。” 小一岁的花花双手抱着洋娃娃，跟着姐姐点头：“嗯嗯！叔叔唱过歌！” 周瑜摸摸两小不点的脑袋：“你们喜欢叔叔唱的歌吗？” 花花两眼瞅着姐姐，朵朵抿着嘴想了会儿，摇了摇头：“听不懂。” 花花看姐姐摇头，她也跟着晃脑袋：“听不懂。” 周瑜尴尬地一笑，受打击了。 黄小厨忍不住大笑，拍拍周瑜的肩膀：“别介意，小孩子不懂得欣赏。” “没事。”周瑜摆摆手，也不在意。 两人逗逗孩子，又随意聊着。 “湘台请你还真是请对人了，听老吕说第二期你那段的收视率都破2.5了。”黄小厨满是感叹：“你嫂子跟我看了那期《歌手》，都快听哭了。” “都是有感而发。”周瑜笑笑。 两人又聊了十来分钟，黄小厨接到电话，说了几句，黄小厨收起手机，对周瑜道：“走吧，咱俩下去接这位贵客。” 周瑜有些好奇：“黄大哥，来的究竟是谁？” “下楼你就知道了。”黄小厨微微一笑，领着周瑜往楼下走。 两人刚到楼下，一个中年男子就笑着张开双手朝他们走来：“老黄！” 来人跟黄小厨拥抱了一下，随后朝着周瑜伸出手：“小周，还认识我不？” 周瑜愣了一下，脑子里拼命思索着，片刻后恍然大悟，张开手跟那人拥抱在一起：“林导，好久不见！” 周瑜也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圈内大名鼎鼎的综艺导演林枫，周瑜曾经还跟林枫有过合作，不过多年未见，所以刚才一时没认出来。 晚饭很是丰盛，八个大碗一大锅汤，孙黎早早地吃完便带着孩子看电视去了，只留下三人继续边吃边聊。 “小周啊，年后我在沪台有一个明星户外综艺，这次来呢，是想邀请你当常驻嘉宾。”林枫抿了口酒。 周瑜看了看身旁的黄小厨：“黄哥也去？” 黄小厨点点头：“嗯，老林之前就跟我提过，我答应了。” 周瑜又问林枫：“林导，这综艺具体是怎么样的你能说说么？” 林枫笑了笑：“沪台是想将这个综艺打造成大型励志体验真人秀，每一期节目都围绕一个社会热点或时代背景展开，让嘉宾进行开放式的户外挑战运动。节目将采用“开放式过程”和“开放式结局”，营造完全不同于过去其他综艺节目模式化的观感。简单的说就是‘剧情式综艺’。” 周瑜算是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前世的《极限挑战》么？他以前常看，前四季刷过好几遍。 不过为啥每次都是我还没提出想法呢，你们就把节目给弄出来了？作为一个穿越者，我感觉有点丢面儿啊。 林枫继续说道：“节目名称暂定为《无限挑战》，我们打算邀请六位常驻男嘉宾，除了你们两位之外，我们目前还邀请了孙华强和黄圭夫，这两位你们都认识。整个节目呢我们我们也不会强制你们按照台本走，可以自由发挥，如何？” 周瑜有些心动，因为这确实是个好节目，而且目前邀请的几位常驻嘉宾自己也认识，也不会觉得拘束。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点头答应下来：“好，那我参加。” 黄、林二人满脸高兴，都端起酒杯：“干了！” 第六十八章 这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潭州今日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周瑜一行人入住酒店正是上午，时间还早，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行李，周瑜打算出门走走。 “你要出去？”旁边的房间门打开，乔墨微走了出来。她今儿个穿着身天蓝色长袖衬衫，下摆扎进浅蓝色的高腰牛仔裤里，整个人看上去颇为清爽。 “嗯。”周瑜点点头：“天气不错，出门走走。” “正好，我也想出去逛逛。”乔墨微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推了推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很酷的样子。 “那一起吧。”周瑜耸耸肩，反正是随便走走，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乔墨微的助理是个圆脸的小姑娘，听完两人的话，立马就跟了上来。 乔天后转过头朝身后的助理笑了笑：“小陈，你不用跟着我，我就是随便逛逛，又不会走丢。”说着，朝一旁的周瑜努努嘴：“再说了，不是有周校长跟着么，放心吧。” 小助理有些纠结，看了看两人，最后还是点点头：“哦。” 乔墨微将口罩戴好，跳跃着向前迈了一步，然后潇洒地朝周瑜一甩头：“走吧！” 两人出了酒店，乔墨微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转头问周瑜道：“咱们去哪儿？” 周瑜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都说是随便走走了。”他四下望了一眼，看见不远处停在路边的共享单车，眼前一亮，问道：“你会骑自行车么？” 乔墨微顺着周瑜的视线看去，也发现了整齐摆放在一起的自行车，她原本想说自己不会来着，但发现共享单车并没有后座，只好点点头：“嗯。” 于是两人各骑了一辆，沿着自行车道往前开。 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路上的车不多，两人并排骑着，速度并不快，不时看看周围的风景。风迎面扑来，搅动着满地阳光，很舒服。 过了繁华的十字路口，逐渐转入临江公园的林荫小道，乔墨微突然来了兴致，偏过头朝周瑜说：“我们比比谁骑得快！”随后脚下加速，一下子就窜到了周瑜前面。 周瑜摇头笑了笑，一时也起了好胜之心，脚下用力，便追着前面的背影而去。 树影在身上掠过，女子的发丝高高荡起，伴着不时传来的笑声，变成了风。 骑了一会儿，有些累了，两人下来推着车走。 周瑜喘匀了气，想着等录完节目回了家，可以约苏老师出门骑行，两人骑一辆逛公园，应该挺不错的。 这样想着，他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乔墨微回头看了周瑜一眼，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路上的人几乎没有其他人，两人也就取下了口罩，这样呼吸也会顺畅很多。 “我想起高兴的事。” “切！”乔天后白了周瑜一眼，四下看着，脚步轻快，带着几分雀跃。 路旁种着桂树，正是开花的时节，浓郁的香气铺满了整条小道，乔墨微伸手摘下一朵，微微眯起眼睛，鼻翼轻轻翕动着，很香。 继续往前，渐渐能看到人了，两人又将口罩给戴上。周瑜去前边的小商店买了两瓶冰矿泉水回来，递给乔墨微一瓶，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长出一口气，感觉畅快无比。 乔墨微接过水瓶，拿在手里没喝，她低头看看手，又抬头看看周瑜，眉头微皱。 “你怎么不喝？”周瑜疑惑地问道：“刚才不是一直说渴么？” 乔墨微垂下了眼睑，即便戴着口罩和墨镜，周瑜却依旧能感觉到她的脸有些发红。 乔墨微抬手拨了下头发，将脸给挡住，声音有些轻：“我去换瓶常温的。” 周瑜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看了乔墨微一眼，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矿泉水：“还是我去吧。” 周瑜很快就换了瓶常温的回来：“给。” “谢谢。”乔墨微接过水瓶，抬手在脸旁扇了扇风，故作镇静地说道：“好热啊。” 周瑜下意识地往女子的下方看了看，陷入了深深地思考：运动型的？ 正在喝水的乔墨微突然被呛了一下，轻咳着拧紧瓶盖，咬着唇，抬手打了周瑜一下：“看什么呢！”说完，又好似怕被旁人发现，忙把口罩给拉上来：“流氓。” 周瑜尴尬地笑了笑：“你说你今天待在酒店不好么，还非要出来，还骑这么快。” “哼，要你管？”乔墨微扭过头不看周瑜，推着车慢慢往前走。 周瑜叹了口气跟上，整理了一下语言，最后说出了那经典的四个字：“多喝热水。” 乔墨微猛地转过头盯着周瑜，声音有些冷冷的：“你不要说话！”但她红了的脖颈却在说明，她似乎并没有生气。 周瑜一歪脑袋，表示无奈：“你一会儿要是肚子痛了我可不会给你揉。” 乔墨微抬手就要打他，周瑜却往旁边一躲：“诶！打住，男女授受不清，我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乔墨微不管，还是要打，手快要碰到周瑜手臂时却又停了。她抬眼看了看周瑜，两人视线相交，乔墨微偏过脸，略显慌乱地低下了头：“切！” 突然感觉有些没劲。 气氛突然就沉闷了下来，乔墨微没有说话，就一个劲地往前走。周瑜也没开口，因为据传说，生理期的女生情绪变化无常，极易暴躁，自己也没经验，现在还是不要说话得好。 “没意思，回去了。”乔墨微又跨上了自行车，脚踩得飞快。 “你慢点。”周瑜皱了皱眉，很快追了上去。 他心想：生理期的女孩果然多变，刚才还挺高兴活泼的，转眼就这么严肃认真了？ 不过，苏老师似乎并不这样。周瑜忍不住笑了笑，脑子里浮现出那张一直温柔恬淡的秀丽脸庞，心道：也不知道苏姑娘生理期是什么时候，会不会痛，自己大概得学点中医了。 也没骑多久，在前面转过一个弯之后，周瑜看到了倒在一旁的自行车，乔墨微正蹲在路边，双手紧紧地抱着肚子，眉头紧皱。 还好，她并没有摔跤。周瑜仔细地分析了一下，松了口气，然后看着蹲在地上的乔天后，脸上有些纠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我没碰到过啊！ 第六十九章 不痛 周瑜停下车，走过去蹲在乔墨微旁边，问道：“没，没事吧？” 乔墨微闻言抬起头去看周瑜，她眉头紧纠，尽管脸上戴着墨镜，周瑜还是能看见她眼眶中的一丝泪光。 真的好痛！乔墨微没有说话，用力抿着双唇，脸苍白得厉害，能看见上面沁出的细密汗珠。 周瑜心中也有些焦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记得这种情况喝些红糖水按按摩会好很多，但这儿别说什么红糖水了，就连大棚都没有。至于按摩什么的，周瑜压根没打算用这方法，自己现在可是名草有主的人。 “先去旁边坐着吧。”周瑜搀着乔墨微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这里能晒到太阳，应该会好上一点。 周瑜起身又跨上自行车：“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药店。”说完，脚下蹬得飞快。 乔墨微无力地点点头，看着周瑜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她双手捧着小腹，突然觉得痛感减轻了不少。 好在公园附近的街上就有一家药店，周瑜很快就买了止疼药，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还顺手带了一瓶热牛奶。火急火燎地往回骑，回到公园，却发现乔墨微已经睡着了。 她躺在椅子上，眉头依旧未曾舒展，纤细的身子微微蜷着，双手捧着肚子，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柳条似的随着微风摆动。 周瑜喘着粗气，轻轻地走了过去，伸手推了推女子的肩膀。 乔墨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周瑜站在自己面前，她笑了笑，慢慢地坐起身来。 周瑜在一旁坐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我买了止痛药和牛奶，你快点吃了，应该能缓解不少。” “谢谢。”乔墨微轻声道，接过周瑜递过来的药，倒出两粒放在手心，和着尚温的牛奶一起咽了下去。 痛感顿时减轻了不少，乔墨微转过头看着周瑜，笑了笑，然后摘下墨镜，又道了一声：“谢谢。” 周瑜摆摆手：“不客气。” 乔墨微抬手拨了拨头发，又将墨镜给戴上。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女子轻轻的吞咽的声音。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风和流水的浪花格外相配，飞鸟掠过天空，花香散落一地，城市的匆忙在这小小的一隅被隔绝开来。 “等一会儿你那不痛了，咱们就回去吧，出来也有点久了。”周瑜看了看时间，说道。 没有人答话，周瑜转过头，只见乔墨微靠着椅背，脑袋歪在肩膀上，闭着眼，似乎又睡了过去。 牛奶还没喝完，被她斜斜地抓在手里。周瑜怕瓶子倾倒将女子的衣服弄湿，便小心地将瓶子拿开，放在一旁。女子的身子却被他的动作这么一带，朝着他倒过来，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瑜身体一僵，倒也没什么绮念，两人毕竟只是朋友。他原本想将乔墨微喊醒，但想了想，觉得还是让她休息一下吧。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乔墨微这才睁开双眼，她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靠在周瑜的肩膀上，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取下墨镜，又摘掉了口罩，咬着唇，闭上了眼。 直到周瑜动了动身子，乔墨微心猛地一提，急忙慌乱地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周瑜朝她笑笑：“好了，我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赵哥和小陈就要担心了。” “嗯。”乔墨微点点头，想要起身，却身子一软，又坐了下来。 还是有些痛。 周瑜摇了摇头，起身去搀乔墨微：“我扶着你吧。” “谢谢。”感受到小臂传来的温度，乔墨微瞥了周瑜一眼，忙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周瑜伸手指了指乔墨微的脸，乔墨微反应过来，又把墨镜和口罩戴上。 “打车回去吧。”周瑜说道。 看乔墨微现在的状况，骑车肯定是不行了，不过好在旁边就有共享单车的停放点，周瑜将两辆车停好，扶着乔墨微往大路上走。 回到酒店，将乔墨微交到助理小陈的手上，周瑜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多喝热水。”说完，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一旁的小陈看看自家乔天后，又看看乔墨微手上拿着的止痛药，片刻后反应过来，张大着嘴，伸手往周瑜的房间指了指：“姐，这？” 乔墨微脸发红地点点头，又瞪了小陈一眼：“去给我倒杯热水。” “哦。”小陈去烧水了，乔墨微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自己手上的药，半晌，脑袋往一歪，靠在了贴在自己肩膀上，笑了。 第二天，《歌手》第四期开始录制。 周瑜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站在窗户旁吊了吊嗓子，直到有人过来敲门。 周瑜刚走出房间，便看见旁边的门打开了，扎着马尾的乔墨微从里面走了出来。 乔墨微自然也看到了周瑜，转过头朝他一笑，嘴角和眉眼都带着几分欢喜：“早！” “早。”周瑜点点头：“看来你今天状态不错。” “那是当然。”乔天后微昂着头，马尾一甩，骄傲的像只天鹅：“你等着这期被我压在下面吧！” 周瑜耸耸肩：“可别高兴地太早。” “这样，咱俩打个赌。”乔墨微走近了一些，看着周瑜说道：“谁排名低谁请吃大餐。” “好啊。”周瑜点头答应，双手插兜，一身“小天王”的气势展露出来，他故意斜着眼看着探过头来的乔墨微：“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乔墨微伸出手掌：“那就说定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周瑜抬手跟乔墨微击掌，他对于这次自己准备的歌也是信心十足。 “这大早上的你俩就开始打擂台了？”另一边的赵安走出房间，朝两人笑了笑：“走吧，先去吃早餐。” 简单地吃完早餐，几人上车前往湘台大楼。因为所有歌手都已见过，所以现在也不用七位歌手分开入场，周瑜就蹭着乔墨微的车去湘台。 说起来，作为一个天王级人物，像现在周瑜这样没经纪人没团队的真的很少见。 车上，乔墨微拿出两瓶热牛奶，递给周瑜一瓶：“喏，还你的。” 周瑜愣了一下，伸手接过，笑了笑：“谢谢。” 第七十章 第四期 《歌手》第四期录制正式开始。 周瑜坐在休息室里，怀里抱着把吉他，正自顾自哼唱着。他摇晃着脑袋，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小法过去开门，随后周瑜便见秦玉山和吕珊走了进来，他俩都是看到本期歌单后上门来打探消息的。 周瑜忙起身跟两人打招呼：“秦哥，珊姐。” 秦玉山拍拍周瑜的肩膀，感叹道：“哇，不是吧小周，你这期又唱新歌？”刚才他跟吕珊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自然是听到了周瑜弹奏的旋律，听着挺欢快小清新的感觉。 周瑜摆摆手，谦虚道：“其实还好啦，之前脑子里就有旋律，这次不过是把它拿出来罢了。”这么说也没错，毕竟前世听过的那些歌都在自己的脑子里。 一旁的吕珊笑了笑，开玩笑道：“那不知道有没有适合我风格的歌呢？” 吕珊今年四十二岁，却依旧未婚，据周瑜了解，似乎是以前受过情伤，跟前男友分手后就一直单着。 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周瑜还真想到一首适合吕珊的歌，于是他点点头，说道：“我还真有一首歌，感觉珊姐来唱挺合适的。” 吕珊闻言，吃了一惊，她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阿周你来真的？ 于是她问道：“真的？小周你不会是在骗你珊姐吧？” 周瑜郑重地点点头：“真没骗您。” 吕珊高兴地笑起来：“那等节目录完了咱两人一起吃个饭，聊一聊？” “行！”周瑜点点头，正在录节目呢，两人并未继续深谈，关于版权、词曲费用之类的两人私下里聊就可以了。经过这几期的相处，周瑜也相信以吕珊的人品，肯定不会在费用上面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听到两人这就约好了歌，秦玉山故作生气地看着周瑜：“小周啊，那我呢？” 周瑜闻言一拍脑袋，自言自语地大声密谋：“哎呀，怎么突然头疼了？可能是最近创作太赶了，接下来得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都笑起来，秦玉山伸手指指周瑜，有些哭笑不得：“你呀！这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等我出专辑的时候，你一定得给哥哥我准备首好歌！” 秦哥，我以为是开玩笑呢，没想到你也来真的？ 不过周瑜倒也不担心，他脑子里一堆前世地球上的金曲，别说只是一首了，就算给秦玉山出整张的专辑也没事。 而且许多歌以周瑜目前的状态和心境来唱，其实达不到前世原唱的高度，不过倒挺适合秦玉山的。 于是周瑜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秦哥你放心，大家同是东吴人，这场子我周公瑾帮定了，等你要出新专辑了，我一定随叫随到！” 周瑜抬手往胸膛这么一拍，端的是义薄云天，一副东吴首席白纸扇的模样。 众人哈哈大笑，镜头外跟着的编导眼前一亮：又找到可以磕cp的画面了，公瑾x小乔，多好，等后期剪辑的时候把小乔休息室的画面接到这后面，节目效果肯定爆炸！ 送走了秦、吕二人，周瑜又继续坐下练习，然后突然脑子灵光一闪：秦玉山，吕珊，这两位似乎能组个cp啊，就叫“秦吕”情侣，嘿！这想法多棒！而且秦玉山今年也才四十七，也是一直单身。 自己个脑补了一下，周瑜摇头笑了笑：真是的，自己也魔怔了？ 彩排完毕，经过几分钟的现场调试之后，五百名观众入场，竞演正式开始。 主持人方栩登台，在照着台本说了一段之后，全场灯光汇集在他身上，今天第一位表演的歌手就是他。 周瑜在休息室认真地看着，据他的了解，方栩的风格一向是豪迈大气，充满江湖气息，只要一提到武侠，大家心里想到的第一个就肯定是他。 这可能也跟他当过兵有关，并不是文艺兵种，方栩是实打实的在边疆站了四年岗的。 真要说起来，周瑜觉得方栩跟前世的屠洪刚很像，两人都是走得大气的路线，而且长得也是充满男子气概。 不过跟往常不同，方栩今天演唱的曲目是一首深情歌曲，刚毅的西北汉子唱着情歌，竟也毫不违和。 不是前世《钢铁之翼》那样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格，方栩完全带入到了歌曲当中，让人听着，心中不由生出英雄柔肠之感。 方栩的表演完毕，第二位出场的是何旭安，他今天唱的是一首民歌，整首歌被他改成了快歌，还挺嗨。 周瑜抽到的是四号，第三位出场的乔墨微。 舞台上，方栩开口：“接下来这位歌手，她要演唱的这首歌呢，是某位参赛歌手的代表作之一。” 他特意在这停顿了一下，镜头给到舞台下的观众，不少观众小声的相互交谈着。虽然第三位歌手马上就要登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歌曲的期待和猜测。 方栩笑了笑，很满意观众们的反应，他继续说道：“这首歌呢，给我的感觉就是‘哀伤’，那么时隔多年，不同的歌手再次演绎，是否会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感动？让我们欢迎，乔墨微——烟花易冷！” 掌声响起，乔墨微登场，众人全都眼前一亮，只见她凤冠霞帔，一身大红，竟似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周瑜一脸惊讶，看小乔这一身装扮，那这首改编过的《烟花易冷》应该会用到戏腔了。之前在燕京时他便参与过部分的改编，但当时乔墨微并未用过戏腔，想来应该是藏招了，难怪早上那么自信地跟自己打赌。想到这，周瑜不禁很是期待小乔接下来的表演。 与周瑜的原版不同，乔墨微将这首歌变得更慢了，整体上更加幽怨哀伤。 “......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 一曲古筝 ......” 第一遍的副歌部分还是流行的唱法，但却能听见里边戏曲的影子，直到第二遍副歌。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 浪迹一生” “生”字出口之后，所有的伴奏都停了下来。随着尾音结束，乔墨微突然张开双手，水袖一甩，紧接着，胡琴和管萧响起，小乔整个人面带忧伤，婉转的戏腔传出：“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周瑜不停地晃着脑袋，练练赞叹：“这改编，太凄美了。” 看着舞台上的乔墨微，周瑜心道：如果不出意外，小乔应该就是本场的第一了。 乔墨微演唱完退场，正好碰见正要入场的周瑜，她头一歪，满脸骄傲地看了周瑜一眼：“这顿大餐你请定了！” 周瑜笑了笑：“行。” 舞台上，方栩介绍着下一位出场的歌手：“说真的，每次竞演最后的排名我不怎么关心，我最想知道的就是周瑜要唱什么歌。” 舞台下的观众全都会心一笑，也对此充满了期待。 “那么接下来舞台交给周瑜，献上这首《情非得已》！” 第七十一章 情非得已 全场掌声雷动，周瑜登场。 回到休息室的乔墨微边卸妆边看着屏幕，听到方栩说出歌名，她愣了一下：情非得已？这似乎是一首情歌，于是她又想起昨天周瑜说过的话，轻轻地皱了皱眉。 舞台上，周瑜怀里抱着吉他，坐在了舞台中央的凳子上，他穿着一件白衬衫，白灰色裤子，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很轻松。 周瑜看上去有些随意地拨动着吉他弦，头跟着欢快的节奏晃着。他抬头看着打下来的灯光，脑子里浮现出苏幕遮的脸庞来，于是嘴角忍不住翘起。 这首歌周瑜改编的不多，但也跟原版不同，他这次唱的更像是前世极限挑战的慈善演唱会上哈林的版本。有初次见面的心动，亦有回忆时的甜蜜温柔。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周瑜又想起那个和苏姑娘初见的上午，两人都有些拘谨和尴尬。他没想到自己的相亲对象这么漂亮，还说是自己的歌迷。苏幕遮也没想到，张姨口中的周瑜还真是当初的那个大明星，感觉真的好不可思议。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 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你的天真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哦~” 第一次牵手是在那个放学后黄昏，画面美得像是一场电影，勾在一起的指头，掌心传来的温柔，真的让周瑜有些窒息的感觉。说起来，那还是周瑜两世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女孩子牵手。 当然，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和工作的时候，跟不少女生握过手，但那都无关爱情，只是年少的懵懂和生活所迫。当那一天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时，他似乎连心跳都忘却了，只晓得自己的手有些发颤，晚间的风很温柔。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乔墨微坐在沙发上，手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周瑜。 这首歌，是唱给那个人的吧？ 她认识那个叫“苏幕遮”的姑娘，一个恬淡温柔的女子，很漂亮，跟自己比起来也不差。她能感觉到周瑜心中的欢喜，轻轻地咬着唇，感觉心底有些苦涩的东西在发芽。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乔墨微有些想不通，明明苏幕遮跟周瑜认识才几个月，而自己却是出道后就跟周瑜在排行榜上相爱相杀了。 明明是我先。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 想起那天的月色，两颗心的跳动，体温的相互交换，女子羞怯的双眸，耳根都在发红。周瑜又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柔和的夜晚，姑娘的口是心非总是让人觉得可爱。 虽不明白为何苏姑娘仍不答应自己，但周瑜知道，十指相扣的那一刻，呼吸交融的那一刻，她的心中还是欢喜的。 休息室里的秦玉山笑着转头朝坐在自己身旁的经纪人李钝说道：“小周这首歌的状态太好了，你看他的眼神，就感觉吧，他好像真的心动了。” 说完，他跟李钝对视了一眼：周瑜不会真谈恋爱了吧？难道是跟小乔？ 随后秦玉山对着镜头后的编导说道：“后半句掐掉别播啊。”他是知道明星恋爱对于粉丝有多大影响的，有严重的，甚至能把明星给整得抑郁。 编导也是笑着点点头。虽然湘台为了节目效果，一向喜欢恶意剪辑，但《歌手》毕竟是台长都重视的节目，而且参加的也都是名声在外的实力歌手，为了一点节目效果而得罪歌手以及他们背后那一大帮粉丝，实属不智。 下台，朗朗上口的歌词和欢快的曲子，观众们很快就代入了进去，到第二遍副歌时，已经有很多年轻的观众开始跟着唱了。 一起来观看节目的有不少的小情侣，他们抬起手跟着周瑜的歌声挥着，不时还相互看看对方，摄像大机也很懂的将镜头给到他们身上，看着他们疯狂撒狗粮。 周瑜也唱得来了劲，在歌曲结尾部分，他突然将麦架上的话筒取下：“爱上你是我......” 他突然将话筒对着舞台下方，观众们也很给面子，异口同声地唱道：“情非得已~” 伴奏全都停了下来，周瑜笑着朝观众们点点头，一脸的满足，又清唱了一遍：“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后台，正在观看着的八位评审也是会心一笑，伸手指着屏幕：“他真的唱得很享受，都把竞演舞台给变成自己的演唱会了。” 周瑜朝观众鞠了一躬，然后退场，到后台跟早已在此等待的经纪人小法汇合。 “太棒了，我都听完都想谈恋爱了。”小法一脸的高兴跟周瑜击掌，虽然前面几位歌手的表演也很完美，但听完周瑜的演唱，小法很有自信，他相信这一期周瑜的排名肯定不会太低，至少不会被淘汰。 周瑜将吉他背在身后，笑着看了一眼小法：“法哥，你不是都结婚了么，你这话嫂子要是听到了，你选搓衣板还是榴莲？” 小法笑容一顿，然后看着镜头，一脸正色：“跟老婆在一起，每天都是在谈恋爱。我刚才的意思其实就是想早点下班回家跟我老婆见面。” “法哥，你这求生欲太足了。” “不，我这是真心话，是爱！” “哈哈哈！”后台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很快，七位歌手全都演唱完毕，五百名观众评审开始投票，七位歌手和各自的经纪人坐在舞台中央，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竞演结果。 最终结果公布： 第一名乔墨微 第二名方栩 第三名秦玉山 第四名周瑜 第五名吕珊 第六名许杨 第七名何旭安 根据两场的得票率相加，何旭安得票最低，被淘汰。 虽然何旭安心中早已猜到，但此刻也是有些失落和难过，他起身跟每一位歌手拥抱：“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加油！” “安哥你就放心吧，”周瑜抱抱何旭安：“重铸歌手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节目录制结束，七位歌手又一起去吃宵夜。 吕珊跟周瑜约好第二天见面，一起吃个饭，聊聊新歌的事情。 一行人回到酒店，已是深夜，周瑜打了个哈欠，总算能休息了。 他正要回房间，旁边的乔墨微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我的大餐，我要吃大闸蟹！” 周瑜闻言，转头看着乔墨微，上下打量了一眼：螃蟹？螃蟹性凉，你确定能吃？ 乔墨微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后反应过来，瞪了周瑜一眼：“臭流氓！” 第七十二章 无敌是多么寂寞 周瑜连夜将第二天要交给吕珊的歌的词曲给写了出来，本来就是他一直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如今只是照着写一遍，花不了几分钟的时间。 其实晚上吃宵夜的时候周瑜就可以拿出来，但毕竟涉及到版权问题，吕珊及其签约的唱片公司还需要准备合同。 将写好的稿子放在一旁，周瑜伸了个懒腰，笑了笑，心想：等到这一期播出后，苏老师听到自己的歌应该会很惊喜吧。 周瑜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一幕了，但距离第四期播出还有大约一周的时间，还等再耐心等待。不过明天就可以回去见苏老师了，真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过明天还约了珊姐，得等到下午才能回冀省。 看看窗外的夜色，周瑜打了个哈欠，简单地洗漱之后，他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中午，周瑜早早地就在约好的西餐厅等着了。说真的，他并不太喜欢西餐，总觉牛肉就应该跟芹菜一起爆炒，几分熟之类的完全吃不习惯。 “我说，你怎么那么小气，就给我看一下呗。”乔墨微也跟了过来，她对于周瑜给吕珊写的歌很是好奇，一直缠着周瑜想要看上一眼，但奈何周瑜捂得死死的，就是不给她看。 因为涉及歌曲的版权问题，而周瑜目前所有的歌曲版权都是海石唱片在运营，因此，赵安作为公司代表，自然也跟了过来。 赵安以及乔墨微的助理小陈坐在另一桌，他喝着咖啡，看了一眼周瑜和自家妹妹，心中叹了口气。 作为兄长，他哪能不清楚乔墨微的心思。周瑜给他的感觉很不错，有颜值、有才华、有人品，小乔若是能跟周瑜在一起，那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了。但现在看来，周瑜似乎有对象了，应该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姓苏的姑娘吧，自家妹妹大概率是没戏了。 赵安又忍不住笑了笑，听小乔说，周瑜跟那位苏姑娘是相亲认识的。 真是稀奇，周瑜作为一个大明星，虽然沉寂多年，但粉丝基础还是有的，没想到居然会去相亲，还真的成功了。 乔墨微往咖啡杯里加了一块方糖，拿着小匙轻轻地搅动着，她看了周瑜一眼，又低下头去看着杯子里被搅动的旋儿，随意地问道：“你昨天那首歌是唱给你那位苏姑娘的吧？” 周瑜愣了一下，点点头：“嗯。” “你之前不是说黄了吗？”乔墨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有点苦，她皱了皱眉，又加了一块糖。 周瑜想了想，笑起来：“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 “那倒也是。”乔墨微点点头，抬头看着周瑜，一只手撑着脸，笑着，满脸的好奇：“你俩谁先表的白？” 周瑜伸手指了指自己：“总不能让女方先开口吧。” “也不一定啊，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主动追求过男孩子。” “是吗？”周瑜有些惊讶。 “但我被拒绝了。”乔墨微有些泄气地说道。 周瑜抬手摸摸下巴：“会不会是你那时候长得太不好看了？” “你是想死吗？”乔墨微瞪着双眼，叹了口气：“我那时候才读幼儿园。” “啊？”周瑜更惊讶了：“真看不出来，乔天后你够早熟的啊。” 乔墨微抬手拨了一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我就是觉得那个男同学长得漂亮，比女生还漂亮。”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甜度刚刚好，她看着周瑜，继续说着：“然后我就跟他说‘我喜欢你’，结果他被吓得两天没来上课。” 一旁的赵安和小陈也忍不住笑起来，赵安自然是知道这事的，记得当初小乔回家后可伤心了。 周瑜饮了一口咖啡，没放糖：“那位男同学如果知道当初在幼儿园跟自己表白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成了大美女，还是乐坛天后的话，应该会后悔没趁着机会跟你定娃娃亲吧。” “他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乔墨微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哈哈！”小陈笑出了声，差点被咖啡呛到。 “额......”周瑜顿时愣住了，心想，那位同学应该是位古道热肠之人。 看周瑜一脸错愕的样子，乔墨微觉得有些好笑，她身子前倾看着周瑜，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官宣？” “暂时还不会。”周瑜摇头说道：“她似乎，有些心结。” “哦。”乔墨微点点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了。 但好在气氛并未尴尬下来，因为吕珊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小周，久等了吧。”吕珊朝周瑜抱歉一笑，随后又看到了一旁的乔墨微，有些惊讶：“小乔你怎么来了？”她的视线在周瑜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伸手指着两人：“你们俩？” 周瑜笑道：“珊姐你别误会，因为赵哥要跟我来签合同，所以小乔跟过来看看。” “哦。”吕珊点点头，作为圈内人士，她大概也知道乔墨微和赵安的关系。 “珊姐，你坐这。”乔墨微很识趣地坐到了小陈那一桌，给吕珊让出位子。 “珊姐你想喝什么？”周瑜叫来服务员，将菜单递过去。 “哪能让你破费，说好我请你的。”吕珊笑道。 “没事，都一样。” 吕珊点了杯咖啡和几份甜点，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周瑜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曲谱递给吕珊：“珊姐，你先看看词曲，觉得合适了咱再说其他。” “行。”吕珊也不是矫情的性格，微笑着接过周瑜递过来的稿子，认真地看起来。 只看到第一句歌词，她就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她似乎在这一句歌词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她抬头看着周瑜，一脸激动，眼中似乎有一丝水光涌现：“这首歌，真的是给我的吗？” 周瑜点点头：“珊姐你觉得这首怎么样？” “太好了！”吕珊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她说完，又迫不及待地往下看，那每一句歌词，都仿佛是在写她，这首歌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吕珊死死地盯着周瑜，一脸的难以置信：“这首歌真的是你以前就有过腹稿，而不是昨晚写出来的？” “其实是我小时候，有一位师太经过我家门口，我听她唱的。”周瑜随口编了个老掉牙的理由，虽然这并不是古代。 “到底写的什么啊？”乔墨微站起身想凑过来看，周瑜却端起咖啡看了她一眼。 “切，不看就不看，反正等下周竞演就知道了！”乔墨微又坐了回去，但脸上的好奇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双方很顺利地签下了版权协议，送走吕珊，周瑜伸了个懒腰：总算没事了，一会儿就能回家了。 赵安站在周瑜身边，摇头感叹道：“这已经是我不知道第多少次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了。” “那你得先打败我前面的豌豆射手。”周瑜开了个玩笑。 赵安沉吟了片刻：“其实那首歌，小微唱也挺适合的。”他作为海石的代表，自然也是看了词曲的，看完之后他心里就五个字：太好了！ 赵安说完，又看着周瑜：“你跟小微既是同事，又是朋友，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哼！谁稀罕你写的歌！”乔墨微双手抱在胸前：“我自己也能写！” 看着乔天后那一脸傲娇的模样，周瑜突然笑了笑：“其实我还真有挺多存货的。” “嗯？”乔墨微看了过来。 “不过最近记忆力不太好，”周瑜双手一摊：“不过我听说大龙虾补脑，多吃几顿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 乔墨微顿时生气了：“你还欠我一顿大餐呢！” 嗯哼！ 周瑜笑了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小说里没事给自己训练对手的反派大boss。 啊，无敌是多么寂寞！ 第七十三章 黑夜吻上月光 对于《歌手》的音乐总监彭粱来说，周瑜是真的太让他省心了，每次周瑜过来跟自己商议下一期要演唱歌曲的细节时，他的编曲都已经弄得差不多了，而自己只需要在某些地方小小地改动那么一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几乎算是个友情参与的程度。 这也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可有可无，嗯，有些挫败感呢。 “现在应该算是完全可以，粱哥你觉得怎么样？”周瑜开口问道。 彭粱只能不停地点头：“嗯嗯，你觉得可以了那就可以了。” 周瑜疑惑地看着彭粱：“怎么感觉梁哥你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彭粱无奈地耸耸肩：“这编曲90%都是你自己在弄，我完全没有什么参与感，而且你的编曲也不需要大的改动，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想跟我抢饭碗。” 周瑜哈哈一笑：“没有粱哥你的监督，我也弄不了这么好。” 大概算是穿越之后的金手指吧，周瑜对于前世听过的歌以及看过的电影电视剧记得特别清楚，除了某些细节可能会有那么一点模糊之外，其他的就像是文档一样存在自己脑子里，想用时，直接点开就行。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彭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听说你还给阿珊写了首歌？” 周瑜点点头：“嗯，都是以前就存在脑子里的了，我看跟珊姐的风格很搭，就写给珊姐了。” “什么时候给哥哥我也写一首？”彭粱拍拍周瑜的肩膀：“我也好蹭蹭你的热度，来个艺术人生第二春什么的。” 彭粱年轻的时候搞过乐队，重金属摇滚，他还是队里的副主唱，弹着贝斯，甩着乌黑亮丽的齐肩秀发，托尼老师见了都直呼内行。 “说真的，你第三期那首《高级动物》我特别喜欢，恨不得跟你上去一起唱，可惜观众们对这首歌接受度不高。不过还好你第四期没被淘汰，不然我得少听多少好歌。” “其实我还挺想早点淘汰回家陪家人的。” “这你就别想啦！”彭粱笑道：“我还想看着你拿冠军呢。”说完，用肩膀推了推周瑜：“现在编曲也弄完了，晚上一起喝一杯？哥哥请客！” 周瑜笑笑：“我晚上还要回家，下次再陪粱哥喝酒。” “行，那就下次吧。” 下午，周瑜开车回到家，刚进小区，便看见老爹跟他的老伙计们在路旁的树荫下下棋。 “老爹！”周瑜走过去跟一帮老人打招呼。 “回来啦。”老爹抬手落子，又看看表：“在过一个小时小苏就下课了吧，记得去接小苏，晚上我去老何家喝酒，你们就自己安排。” “知道了。”周瑜点点头，自己每次回家老爹都得提醒自己接苏幕遮放学，周瑜怀疑，老爷子都把苏老师的课表给背下来了。 不过好在现在老爹不会再跟他玩那个少对象的老梗了。 周瑜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老爹下棋，他摸着下巴，想着：自从老爹退休后，似乎除了下棋和盼着抱孙子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了。 这样可不行，不让老爹做些其他事情的话，自己只要一待在家里，老爹肯定就会一直在耳边絮叨着说要抱孙子。可自己跟苏姑娘目前这进展，离那一步还有些距离，得想办法让老爹有些别的兴趣爱好，不能总是下棋或者待在家里当老宅男。 让冯叔和陈叔去钓鱼的时候带上老爹？不求老爷子能钓上鱼，只是想让他多学些知识。当然，背头小牛犊回来也是可以的。 或者干脆给老爷子安排上一段黄昏恋，让老爹也体会一下自己的感受？ 嗯......这个不行，自己会被老爹打死的。 要不教老爹跳跳广场舞？不过现在适合广场舞的歌好像没多少，老头老太太聚在一块不是遛狗就是聊家长里短。 诶！聪明的小脑瓜灵光一闪：自己可以把前世凤凰传奇的歌全给整出来啊！什么《荷塘月色》、《最炫民族风》全给安排上，到时候老爷子一三五跟这帮阿姨跳，二四六跟那帮大娘跳，星期天就搁家里边休息。 这想法好像还真挺不错的，给老爷子精彩的一生打上多女主标签的事就靠自己了！ 不过还缺个女歌手，这个倒是可以找小乔来帮忙，到时候小乔负责唱，自己就负责“哟哟”。但风格差太大，也不知道小乔会不会答应。 这样想着，周瑜还真的有些心动了。直到老爹开口提醒，他这才回过神，满心欢喜地开着车往学校去了。 周瑜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不管自己在外如何，回到家总会有那么一个女人等待、牵挂着自己。 真是美好的日子。 吃过了晚饭，周瑜跟苏幕遮牵着手走在街上。过了这么多天，苏老师似乎已经习惯了两人牵着手散步的感觉，尽管掌心相碰时脸上还是会忍不住地发烫。 周瑜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在苏姑娘面前晃了晃：“好朋友？” 苏幕遮咬了咬唇瓣儿，清亮的眸子里刻着这座小城和男人的脸庞，她稍稍用力地将手放下：“你们男生都能勾肩搭背，好朋友之间牵手又怎么了！” 周瑜笑了笑，他能感觉到女子掌心沁出的细密汗珠，于是他摆动着两人牵着的手：“没有，我觉得挺合理的。” “是吧。”苏姑娘点点头，目光却从周瑜的脸上移开了，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捏住衣角，感觉呼吸有点乱，晚风拂过嘴角，有些发甜。 “对了，我这一期唱了首歌。”周瑜歪着头去看女子的脸：“是给你唱的。” 心跳漏了一拍，像是打翻了装着蜂蜜的瓦罐，甜腻腻黏糊糊地流了满地。 苏幕遮看了周瑜一眼，视线对上的刹那又兔子似的逃离：“教师节早就过了。”她抬手拨弄着靠近周瑜那一侧的头发，似乎想要将自己的脸给遮住。 “想不想听？”周瑜抬起两人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就像是拿着话筒，呼出的水汽在姑娘指尖凝成白露。 真是的，好痒。 手痒痒的，心也痒痒的。苏姑娘终于忍受不了，抽回了手，她将手捧在胸前，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微颤着有些发黏：“才不想听！” “本来我是想等下周节目播出了再跟你说的，但总是忍不住。”周瑜有些不管不顾地说道，像是个在跟自己喜欢的姑娘邀功的小男孩。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他又抓住了姑娘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真的有点透不过气，你的天真我想珍惜，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 黑夜吻上了月光，故事还很漫长。 第七十四章 意外 《歌手》第三期播出。 因为第二期节目最后有预告，观众们知道周瑜第三期唱的依旧是新歌，所以对于这最新一期节目充满了期待。 “不知道校长这一期会唱什么歌。” “第二期的《有人》直接给我听哭了，一直单曲循环中！” “校长，我的校长(ˉ﹃ˉ)” “小乔，我的小乔(ˉ﹃ˉ)” “为什么不能快进啊，我只想赶紧听歌。” ...... 《歌手》播出之后，七位歌手人气大涨，各大音乐排行榜几乎都被七人给占领，而每个排行榜第一都无一例外的是周瑜的那首《有人》，其播放次数早已破亿！ 第二名则是周瑜的《七里香》，播放次数也已破亿，乔墨微等其余六名歌手紧随其后，这样的情况直接影响了其他未参加节目的歌手。 好几个歌手在大力宣发之后信心满满地发了新单曲，结果正碰上《歌手》开播。本想着新歌成绩能够超越自我，结果发现播放比之前还低了...... 其中就有几个刚出道的偶像，粉丝们疯狂购买刷销量，结果到最后发现，自家哥哥拿不到排行榜第一不说，就连前十都没能进去。 这算个什么事？难道我的钱白花了？但这钱粉头也不给报销啊！ 然后《歌手》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堆的黑子。 “一堆过气歌手比赛，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我纯路人，这节目哪来的勇气叫《歌手》，连现在人气最高的阿展都不请，看来也就是一个二流节目。” “真不知道第一名的《有人》是怎么上去的，没高音没技巧，光靠排比句歌词是吧？” 七位歌手都遭到了黑子的攻击，特别是最近牢牢占据排行榜第一的周瑜。 但因为两期下来，周瑜所累积的大量人气，黑子的评论很快被淹没在了一堆“爷青回”和“泪目”之中。 然后第三期就这么播出了。 这一期，六位歌手的演唱都非常棒，但周瑜的那首《高级动物》该怎么说呢，很多观众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也不知道算不算好听，就觉得很怪。 你说是摇滚吧，听了又摇不起来，你说是诗朗诵吧，他又带几句唱。 总之对于绝大部分观众来说，这首《高级动物》他们欣赏不来。甚至于一些摇滚乐迷也对这首歌提不起兴趣，因为他们喜欢的是如今的新派摇滚，曲风其实跟接近流行乐一些，而这首歌太老派了一些。 但也有少数歌迷非常喜欢，觉得这首歌仙气飘飘。 总之两极分化很严重。 而因为周瑜这一期的排名垫底，原本被“镇压”的黑粉和水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周瑜火吗？他的超话连前二十都没进。” “《歌手》这节目除了小乔之外，其他不都是二线？” “我承认周瑜以前是很红，但现在时代变了，华语乐坛领军人早换了。” 阿巴阿巴阿巴...... 黑子们各种拉踩加暗示，微博顿时一阵“腥风血雨”，但粉丝们可不是吃干饭的，直接大手再次镇压。 而网上的这些风波，周瑜丝毫不知，因为除了之前发歌时登陆过一次，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再上微博。 嗯，已经够得上“回归老兵”的资格了。 中午，燕京。 周瑜刚刚吃过午饭，正在录音棚里休息，小乔坐在他旁边。 他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正对着镜头挥手：“有没有想我？” 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正是自己那群学生，小家伙吵吵闹闹地挤满屏幕，挥舞着双手对着周瑜笑着：“老师，我们好想你！” 赵丽丽小朋友晃着脑袋，眼睛一直对着镜头：“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呀？” 小苹果手里举着奖状，一蹦一蹦的，生怕周瑜看不到自己：“老师，你看！我期中考试得了奖状，还有小红花！” 图图眼泪汪汪：“老师，赵晓燕又欺负我！” 小燕子急忙辩解，然后又朝着图图扑过去：“你说谎，是你先抓我头发的！” 三儿龇着牙，伸手指着露出个尖尖的门牙给周瑜看：“脑嘶，李看，我长牙齿了！” ...... 哼！幼稚！已经五年级的小武站在最后边，他身上套着个大铁环儿，赶环的棍子拿在手里，红领巾护着他，酷酷地站着，活脱脱那托在世。 他已是个成熟的奥特机甲剑客，跟这些弟弟妹妹之间已经有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画面又转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脸上，正是上次国庆晚会时带着孩子们过来的秦智秦老师。因为周瑜如今太忙，没时间去粤省，孩子们也想他，所以周瑜便跟秦智约好，每个月通一次视频，他也看看孩子们。 周瑜朝那头的秦智笑了笑：“麻烦秦老师了。” “有什么麻烦的，我也挺喜欢这些小家伙的。” “孩子们都还听话吧？” 秦智点点头，一脸欣慰：“都是乖孩子，你教的那些他们也没忘，现在其他孩子吃饭之前也开始跟着这些小家伙念《悯农》了，哈哈！” 小苹果手抓着衣角，眼巴巴地望着正想跟周瑜深聊教书经验的秦智：“秦老师，可以让我们跟老师说话吗？” “哦，对！”秦智回过神，拍拍额头笑了下，把手机递给了小家伙。 每次一说到教孩子，他就有些停不下来。 “谢谢秦老师！”小姑娘朝秦智点点头，然后双手抓住手机对着自己的脸。 “老师，我好想你！”一个月没见，小姑娘脸圆了不少，红扑扑的，更像个大苹果了。 “老师，我看见你唱歌了！”好几张脸凑了上来，叽叽喳喳像巢里的雏鸟。 乔墨微从旁边探过头来：“那有没有想阿姨呀？” 好在小家伙们记住了乔墨微的样子，但至于想不想吗...... 犹豫了一会儿，孩子们这才点点头：“想。” 乔墨微笑了笑：“说谎的可不是好孩子哦。” 于是孩子们摇了摇头。 乔墨微顿时一脸黑线，识趣地退到了镜头外。 “哈哈！” 看着孩子们活泼的模样，周瑜也心中高兴，就是看下来，怎么少了个人？ “怎么没看到小猴子？” 每次视频通话，小猴子都会抢着到前面来，这次居然没看到他。 热闹的画面像是被定格了一样，拿着手机的小家伙眼神往上飘，询问地看着一旁的秦智。 周瑜感觉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焦急：“小猴子怎么了？” 画面晃了晃，随后秦智的脸再次出现在镜头前。 周瑜又问：“秦老师，小猴子怎么了？” 秦智朝他笑笑，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小猴子发高烧，所以才没来。” 周瑜一脸正色道：“秦老师，这些都是我的学生，他们的表情我看得出来，小猴子绝对不是发烧，您跟我说实话。” “唉！”秦智叹了口气：“他爸妈一直拜托我跟孩子们，这事不要跟你说的。” “秦老师，小猴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快说！”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什么！”周瑜猛地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我现在就过去！”说完，挂掉了电话，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喂！”乔墨微叫住了他：“后天就要录节目了，你现在去粤省哪里来得及！” 周瑜叹了口气：“粤省我必须得过去，至于《歌手》，我一会儿给吕导打个电话，先退赛吧。” 第七十五章 男人 云山市第一人民医院。 安抚着孩子睡下，邓德勤看着一脸疲惫的妻子，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医生都说能治好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别太担心了，你大半夜没合过眼，先睡会，我去给你们买饭。” 潘学红仍紧皱着眉头，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眼眶有些泛红：“可是......” 邓德勤将妻子扶到一旁的陪护病床上，替她掖好被子：“别想太多，你先好好休息，钱我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去找周老师借，他以前是大明星，这些钱总会有的。” 说完，他笑了笑，想让妻子安心下来。 妻子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听话地睡下了。 邓德勤心中烦闷，大拇指用力地按着额头，却怎么也抚不平那深深地皱纹，他深吸了一口气，呼吸有些颤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妻儿，轻轻地退出病房。 没有走远，他靠着墙蹲了下来，身体蜷缩成一团，皱巴巴的像个被踢了几十年已破破烂烂的皮球。 怎么就会得这种病呢？ 他想不通，今年果园的收成很不错，销路也打开了，卖了很多钱，家里的厨房翻新了，还买了大彩电...... 眼看着生活越来越好，怎么自家儿子怎么就突然得病了呢？ 邓德勤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哭。 他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上。 啪嗒，啪嗒。 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燃。 脚步声响起，护士注意到了蹲在墙边的男人，出声道：“先生，这里不准抽烟。” 邓德勤反应过来，抬头看了护士一眼，连忙站起身，抱歉地笑笑，将烟夹在耳朵后，哈着腰，不停地朝护士点头：“对不起，我不抽，我不抽。” 护士走了，他低头看着脚面，过了许久才回过神，脚步沉重地往电梯方向走。 出了住院楼，邓德勤停下脚步，他就站在花坛的边上，看着那里花开得鲜艳。 烟被点燃了，入肺的尼古丁让他得以片刻的平静，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本熟悉的烟味此时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呛得他脸色胀红，不住地咳嗽。 “德勤。” 熟悉的声音响起，邓德勤抬起头，见村长王长军手上提着一袋水果，朝着他走来。 “王叔，你怎么来了？”邓德勤露出一个微笑，手在口袋摸索着就要掏烟。 没摸到，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刚才最后一根烟已经被自己抽了。 王长军笑笑：：“好了，就不抽烟了，我是来看看孩子的。” “嗯。”邓德勤点点头，领着王长军往楼上走。 两人进了病房，怕吵醒睡着的母子，王长军放下手里的水果，跟邓德勤很快又退了出来。 两人下了楼。 “王叔你吃饭了没，我正好要去给学红娘俩带饭，我们出去吃吧。” “我已经吃过了，一会儿还要赶着回村。”王长军从兜里掏出烟，散给邓德勤一支。 两人就这么点着烟慢慢地走在医院的小花园里。 “医生怎么说？”王长军问。 “医生说积极配合治疗，还是能好的。” “那就好。”王长军点点头，伸手在自己衣服内袋摸了摸，拿出一沓用红色塑料袋紧紧包裹着的钱，交到邓德勤手上：“这里有一万六，是村里大家伙一起凑的，你拿去给孩子治病，不够了咱再想办法。” 邓德勤愣住了，突然感觉手里沉重得很，他看着王长军，双眼红了，有些嗫嚅道：“王叔，谢谢！这钱就当我借大家的，等以后挣到钱了再还。” 王长军摆摆手：“不用还。”他拍拍邓德勤的肩膀：“大家都知道你不容易，你放心地用，孩子看病要紧。” 邓德勤用力地点头：“嗯！” 王长军踩灭了烟头，又问：“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邓德勤叹了口气：“等小孩出院后，我打算出去打工，听耗子说，他们工地现在招人，工资还不错。家里的果园就让学红看着，总能挣到钱的。” 王长军点点头：“你也别总自己扛着，实在困难了就跟大伙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 邓德勤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停地点头。 “总之先把孩子的病治好，实在没钱了，咱去找周老师借一些，一时还不上也不要紧，慢慢来，周老师也能理解的。” 邓德勤苦笑一声：“周老师帮我的太多了，总不能一直麻烦他，医生说，小衡现在是早期，后面只要吃药就行，我多打几份工，还是能攒到钱的。” 自家的果园还是周老师出钱给弄起来的，哪能再去麻烦人家。 这次儿子出事的事，他还特意跟其他孩子说了，别让周老师知道。 “嗯。”王长军叹了口气，又掏出烟来点燃一支，随后把烟盒递给邓德勤：“既然医生说能治好，你跟学红就放宽心，也别太累着自己。” 他说完就打算离开：“我一会儿还要赶回村的班车，就先走了，你们照顾好孩子。” “王叔不多坐会儿么？” “不了，你不是还要给学红娘俩带饭么，一起去吧。” “好。” 邓德清去医院外的小餐馆给妻儿打包了一份饭菜，尽管他再三推辞不用，但最后还是王长军付了钱。 将王长军送到公交车站，看着他上了车，邓德勤又在那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脚步缓慢地往医院走。 回到病房，儿子已经醒了，正在看电视，妻子还在睡觉。 怕吵醒妈妈，小猴子将电视声音调得很小。 “爸爸，你回来了！”小家伙前天刚做完手术，脸色还很苍白。 “嗯。”邓德清笑着走过去，摸摸儿子的脑袋：“饿了吧，爸爸给你买了粥。” 小家伙现在还很虚弱，只能吃些流食。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碗粥，打开，给儿子喂食。 “妈妈不吃吗？”小猴子指着旁边床上睡着的母亲问道。 “妈妈累了，先让她睡会，一会儿等她睡醒了再吃。”邓德勤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凉，递到儿子嘴边。 “哦。”孩子点点头，将勺子里的粥大口吃掉：“爸爸，你能把我的书包带过来吗？我好几天没上课了。” 邓德勤笑了笑，点头道：“好，等明天爸爸就回去把你的书都拿过来。” “嗯。” ......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谢谢师傅。”周瑜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住院部的楼房，深吸了一口气，快步朝里面走去。 “你好，请问邓衡住那个病房？” 护士抬头看着眼前戴着口罩的男子，查了一下电脑，将房号告之，又伸手给周瑜指了方向。 “谢谢。”周瑜道了声谢，按护士所指的方向走去。 病房里，邓德勤爷俩还在说着话。 “等下次跟老师打电话，我要把我期中考试第一名的奖状给老师看。”小家伙擦擦嘴，想到自己的奖状，很高兴。 “嗯。”邓德勤笑着点头：“老师看了一定会夸我们小猴子的。” “嘿嘿！” 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父子两同事转头向外看，透过门上的玻璃，只见一个熟悉的男人站在门前。 “老师！” “周老师？” 第七十六章 勇敢 邓德勤有些不知所措，忙放下了碗，站起来：“周老师，你怎么来了？” 又连忙喊醒妻子：“学红，醒醒，周老师来了。” 潘学红睡眼惺忪地醒来，见到来人，一脸惊讶：“周老师？” 周瑜走进病房：“我问了秦老师才知道的。”说完，又有些埋怨道：“德勤哥，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也，也不是什么大事。”憨厚的中年男子摸着头，脸上不知该是哭还是笑。 “秦老师全都告诉我了，如果真是小事，我也不会过来。”周瑜看着苍老得如同五十岁的夫妻俩，心中叹了口气。 他俩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一岁。 周瑜拍拍邓德勤的肩膀：“小猴子是我看着长起来的，我不可能不管。” “我......”邓德勤不知说什么，嗫嚅了半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周瑜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打包好的饭菜，说道：“德勤哥学红姐，你们先吃饭吧，我来喂孩子。” “太麻烦您了，还是我来吧。” 周瑜摆摆手，端起粥碗：“你先吃饭吧。” 夫妻俩见周瑜坚持，只好答应下来。 小家伙开心得很，拉着周瑜的手就不放了：“老师，我期中考试得了全班第一！” “真棒！”周瑜在床边坐下，抬手摸摸小猴子的头：“老师都听秦老师说了，你做得很好，要不是你，小苹果也会受伤，你是个好哥哥。” “嘿嘿！”小猴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脸上满是自豪。 周瑜欣慰地点点头，拿起勺子给小家伙喂粥。 秦智把事情经过全都告诉了他。 那是下午放学之后，小家伙们高高兴兴的在路边等着回家的班车。一辆摩托从一边驶来，开车的是个半大的孩子，染着花花绿绿的头发，车上还载着两个人。 摩托应该改装过，车速很快，声音很大。这种情况在乡镇很常见，总有一些叛逆期的少年喜欢飙着摩托招摇过市，自以为帅气无敌。 这原本只是件小事，但奈何摩托车速实在太快，在压到路上一个不大的石子之后，摩托失控了，朝着人群飞来。 小苹果当时就站在路边，离摩托最近，眼看就要撞上，小姑娘吓坏了，呆呆站那儿完全不知道躲避。但好在一旁的小猴子眼疾手快，将小姑娘一把推开，救了她。但自己却被摩托车带倒在地，滑出去三四米远。 摩托最终撞到了电线杆上，开车的少年当场死亡，车上载着的两名两名同伴重伤昏迷，学校的老师当即叫了救护车，把受伤的众人送到了医院。 其他孩子因为避让及时，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并未受伤，只有小猴子因为被高速行驶的摩托擦碰，身体侧面多处淤伤，肾也因与地面摩擦而挫裂血肿。 情况紧急，送到医院后，医生很快就对小猴子进行全身检查，安排手术清理淤血。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在全身检查之后，医院发现小猴子血液白细胞值异常，再三地确认后，确诊嘞小猴子患有慢性粒白血病。 肾挫裂只需要清除淤血加静养即可，但白血病却很可能要了小家伙的命。 虽然医生说，小猴子的白血病只是早期，通过治疗是有治愈的可能的，但治疗费用却极其昂贵，以邓德勤夫妻俩的收入，根本负担不起。 吃完了粥，小家伙又有些犯困，很快又睡着了。看着孩子睡下，周瑜叹了口气，跟邓德勤夫妻俩退了出来。 三人站在医院的楼梯间，周瑜看着夫妻俩，说道：“德勤哥，这事你不应该瞒着我，应该早点跟我说的。” 邓德勤抽着烟，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总不能一直麻烦您。” 周瑜抬头看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但我是小猴子的老师！虽然我只教了他两年，但没上学之前，他也一直跟着那些哥哥姐姐往学校跑，我是看着他从一岁多刚会走的小不点长成这么大的，这事我肯定要管！” “而且小家伙后续还需要手术和吃药治疗，费用很贵，以德勤哥你们现在的情况根本负担不起。” 潘学红想要说些什么，但被丈夫给拦住了，邓德勤掐灭了烟头，抬头看着周瑜：“我多打几份工，总能赚到的。” 周瑜深吸了一口气：“我问过医生，也上网查过，孩子后续吃的药，一瓶就要两万多，你要打几份工才能挣到？等找到适配的骨髓，移植手术也要十几二十万，你怎么挣？” 他抬手放在邓德勤的肩膀上：“德勤哥，我这并不是在施舍你什么，我只是想让孩子健康快乐地活着，这也是你们希望的，不是吗？” “我......”邓德勤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周瑜朝夫妻俩笑了笑：“好了，先治好孩子的病，其他的以后再说。” 邓德清用力地点头：“嗯！周老师，麻烦你了，这钱就当是我跟你借的。”他看着周瑜，目光坚定：“我一定会还你的！” 周瑜看着眼前这个坚毅的汉子，想要拒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回到病房，周瑜坐在床头，看着熟睡的孩子，他轻轻抚摸着小家伙苍白得脸，心里忍不住地在抽搐。 怎么就会碰上这样的病呢？ 他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小猴子一直都这么瘦，而且体弱多病。 辛苦你了，老师会把你治好的。 周瑜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乔墨微打来的。 周瑜走出病房，接通电话：“喂？” “孩子怎么样了？”电话那头的乔墨微有些担心，虽然只跟小家伙见过几次面，但她知道这些孩子在周瑜心中的分量。 “车祸引起的受伤不严重，只是医院检查的时候查出来，小猴子得了白血病。” “什么？”乔墨微有些惊讶：“怎么会？” 在跟孩子们通视频的时候，秦智只说了车祸，关于白血病的事是后面周瑜在赶往飞机场的时候才说的，因此乔墨微并不知道。 听到电话那头有些担心的声音，周瑜笑了笑：“好了，我问过医生，只要积极配合治疗，等以后找到适配的骨髓，进行移植手术之后，可以痊愈的。” “那就好。”乔墨微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瑜摇了摇头：“我大概会在这里待一个星期吧，等小家伙情况好些了再回去。” “嗯，你在那边记得照顾好自己。”乔墨微停顿了片刻，又问：“等你回来，还会继续参加《歌手》么？” “肯定会的，我现在可得好好赚钱。” “哈哈，那等你。”乔墨微说完，感觉有些不妥，于是又加了一句：“没有你的《歌手》，有些无趣呢。” “怎么，上一期拿了个第一名，开始飘了？” “切！” 第七十七章 关于死亡 晚上，医生过来查房，周瑜又仔细地问了小家伙的情况。 在得知周瑜是小猴子的老师后，医生和护士们很是好奇，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如此关心学生的老师。 几个年轻的护士观察了周瑜半晌，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您是周瑜吗？” 周瑜无奈地点点头，他没戴口罩，被认出来很正常：“我是周瑜，我来这里的事还请各位能替我保密，不要发到网上去。” “周校长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护士们一脸激动，总算是见到活着的大明星了，想要跟周瑜合照，但看了看现场状况，最后还是忍住了，只让周瑜给签了个名，随后欢天喜地地去其他病房了。 查房过后，周瑜来医院的消息很快就在护士之间传开了，但护士们也遵守约定，并未将消息发到网上。就是来病房的次数变多了，每次来都拿跟香蕉或是拿个苹果，说是过来看孩子，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全是冲着周瑜来的。 夜渐渐深了，周瑜看看一脸疲惫的邓德勤夫妇，说道：“德勤哥，你跟学红姐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邓德勤连忙摇头：“这怎么行，这样，我去外面开间房，周老师你先去休息。” 看着夫妻俩憔悴的脸，周瑜笑了笑：“你们应该好几天没休息好了，去好好睡一觉，也能更好的照顾孩子，这里我看着就行。” 夫妻俩再三推辞，实在是拗不过周瑜，只好点头答应：“周老师，麻烦您了。” 周瑜摆摆手：“去吧。” 夫妻俩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周瑜和小猴子。 大概是白天睡得有些长，小家伙现在很精神，一直抓着周瑜的手说着话，看电视。 电视里放着动画片，大概是关于一群少年冒险的故事，小家伙看得津津有味，话头也一直停不下来。 直到看到男主角的爷爷死去，小猴子没再说话了，他抬头看着周瑜，眼睛有些发红，问：“老师，我是不是也会死啊？” 周瑜原本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他看着小家伙，感觉自己的手被抓得很紧：“怎么会这么问？” 小猴子低下了头：“医生说的话我都知道了。” 吧嗒吧嗒。 眼泪掉在了周瑜的手上，小家伙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泪水：“我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爸爸妈妈和老师了？我一点也不想去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 周瑜怔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个小不点的孩子对于死亡有着如此清晰的概念。 “我不想死。”小猴子扑到了周瑜的怀里，哭着。 关于“死亡”，小家伙其实一开始并不理解。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呢？ 大概是在爷爷的葬礼上吧。 小猴子一岁多时，邓德勤夫妻俩就出门打工去了，跟所有农村夫妇一样，只留下小家伙和爷爷在一起生活。 周瑜见过小猴子的爷爷，但不知道名字，只知道村里人都喊他“老者”，周瑜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听村里人说，老者是全村最不靠谱的人。 他整日穿着一身黑色的棉服，不修边幅，整个人看上去邋里邋遢的。 家里很穷，只有个一室一厅的破瓦房，平时邓德勤夫妻俩和孩子住房间里，老者就睡在客厅。 虽然家里穷，但老者也不种地，家里的花销全靠邓德勤夫妻俩每月寄回来的钱。 老者每日的生活除了喝酒，就是到村里的小卖部看着人们打牌打麻将。 他话不多，每次到小卖部都是自己找个安静的位子坐下，就看着，自己也不打，看着看着，就那么低下头睡着了。 有时候没有空余的位子，他就靠着墙站着，他是周瑜见过的唯一一个能站着睡着的人。 老者并不怎么管事，小猴子基本上处于“放养”的状态，每天跟着哥哥姐姐去学校就是小家伙最开心的事。 邻居们看不下去，便经常帮着照顾孩子。真说起来，老者对孙子的关心可能还没有隔壁的大娘多。 因为一直被放养，所以小猴子特别黏周瑜。 后来，老者死了。 那是一个早上，那年小猴子刚刚四岁。 起床刷牙洗脸之后，他饿了，想要叫爷爷起来做早餐，半天没喊醒，于是小家伙去了邻居家吃饭。 邻居家的奶奶问小猴子，为什么爷爷没有给你做早餐呀？ 小猴子说，爷爷怎么也喊不醒，是个大懒虫。 邻居心想可能是出事了，便跟着小猴子回家去看，这才知道老者死了。 老者大概是半夜死的，他昨晚喝了很多酒，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去了。 喝酒醉死，对他来说想必是件好事。 村里人帮忙给抬进棺材，就那么放在家里，因为邓德勤夫妻俩还在外地，小猴子晚上便睡在邻居家里。 那天晚上，邻居家的奶奶跟小猴子说，你爷爷死了，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家伙没有哭，他只是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睡在那个黑黑的大盒子里，那里面看上去很冷的样子。 邓德勤跟妻子直到深夜才赶回来，见到老父亲的遗体，两人哭得很伤心。 小猴子在邻居家，睡得很香。 爸爸妈妈回来了，小家伙很高兴。 第二天开始摆席。 大鱼大肉，小猴子吃得很开心，但他仍不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哭，以及爷爷为什么一直在睡觉。 直到妈妈抱着他，不停地摸着他的头，他看见爸爸站在爷爷的棺材前，眼睛里满是血丝，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 大概是情绪的传递，小猴子哭了。 他跑过去抱着爸爸的腿，哭得很伤心。 他仍未明白死亡的含义，他只是突然知道，爸爸没有爸爸了，爸爸以后只能当个爸爸。 七天之后，棺材下葬，小猴子看着那个隆起的土包，觉得很难看。 之后，邓德勤夫妻留在了家中没再出门打工，周瑜见他家困难，便出钱给帮忙弄起了果园。 爸爸妈妈每天都能陪着自己了，小家伙觉得欢喜，只是他再也没有见到爷爷。 ...... 周瑜紧紧地抱住孩子，下巴放在小家伙的头上，说道：“怎么会呢，小猴子不会死的，老师保证！” “真的吗？” “嗯！”周瑜用力点头：“你不说以后长大了要当兵保护老师吗，现在怎么会死呢。” “嗯。”小家伙抹了抹眼泪：“我长大后一定会保护老师的！” 周瑜的手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背，笑着：“老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老师，我要听孙悟空！” “好，那就讲孙悟空，从前啊有座花果山......” 第七十八章 晚婚 湘台大楼。 《歌手》第五期开始录制。 几位歌手照例地先聚在一起闲聊，以及互相打探消息。 “咦，小周怎么没来？”秦玉山看着眼前的四名歌手，有些惊讶。 其他三人也是一脸疑惑：“对啊，怎么没看见周瑜？” 方栩笑道：“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几人又看了一眼歌单，只看见五个人的名字，以及两个问号，上面并没有周瑜。 乔墨微正要开口，一旁的编导先说道：“周老师临时有事，将缺席本场的竞演。” 知道情况的乔墨微补充道：“周瑜学生出车祸了，他要赶过去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几人人恍然大悟，因为周瑜前面几场所表现出的优秀的创作才能，录制过后，他们都主动去了解了周瑜这几年的大致情况，自然也知道周瑜对于那些孩子的感情。 “希望孩子没什么大事。” 众人又问：“那他下一场还来么？” “周瑜老师将在下一轮竞演作为补位歌手继续参加节目录制。” “那就好。”众人笑道，虽然周瑜是一个劲敌，但没有周瑜的《歌手》，他们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那新来的歌手是哪两个？”聊完周瑜，众人又对本次补位的歌手充满了好奇。 编导说道：“这个暂时保密，各位老师待会儿就知道了。” “老喜欢吊人胃口。”乔墨微撇撇嘴。 方栩注意到了吕珊本场的演唱曲目一栏里的问号，问：“阿珊这次唱什么歌，怎么这上面是个问号？” 只能说节目组“钓鱼”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 方栩虽然兼职着主持人，但对于吕珊要演唱什么歌却根本不知道，只有等到吕珊出场前，节目组才会将写着歌曲名字的小卡片给他。 秦玉山想起那天周瑜说给吕珊写歌的事，于是问道：“小周真给你写了首歌？” 吕珊笑着地点点头，她对于周瑜写给自己的这首歌十分喜欢，自信有把握这次能拿到前二。 许杨一拍额头，叹了口气：“本以为周校长一走，这次能少个劲敌，没想到他人走了，歌却留了下来。” 方栩道：“这算不算是‘虽然他已不在江湖，但江湖处处都有他的传说’？” 众人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都笑起来。 又聊了一会儿，五人便各自回休息室等待彩排了。 几个小时过去，演出正式开始。 跟之前一样，两位补位歌手将会在众人之后登场，作为周瑜的“代言人”，吕珊抽中了五号。 四位歌手表演完毕，接下来终于轮到吕珊出场。 方栩也终于拿到了那张写着歌名的小卡片，看着歌名，方栩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这下有意思了。” “接下来登场的歌手呢，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没错，就是吕珊！” 因为看过了第三期，所以观众们都知道，补位歌手肯定是最后出场的，所以接下来要演唱的歌手就只有吕珊了。 方栩视线在台下扫过：“不过她要演唱的这首歌可不简单，在这之前，就连我这个主持人都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直到刚刚导演将卡片给我。” 说着，他朝着镜头展示了一下卡片上的内容：“这是一首新歌，作词作曲都是周瑜。”说完，他停顿片刻，给观众们反应时间。 “哦？”观众们很给面子，全都一脸的期待和好奇。他们都知道，除了第一期唱的是自己的代表作外，之后的每一期周瑜唱的都是新歌，这是何等的卧槽！ 看着观众们的反应，方栩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期待吕珊为我们带来——晚婚！” 没错，周瑜给吕珊准备的就是前世“老渣男”李宗盛给江蕙写的《晚婚》。 是原版，并未经过任何改动，虽说谭维维版本的也不错，但两者比较起来，周瑜觉得原版的更有味道一些。 而且吕珊的气质跟这首歌太搭了，两者相加，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灯光全部聚拢，照在舞台中央的位置，升降台缓缓升起，吕珊出场！ 今天的吕珊穿着一身洁白的礼服，头上罩着白纱，脸上的妆容精致美丽，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等待着出嫁的新娘。 在她的身后，摆着一张椅子和一个梳妆台。 红色漆木的梳妆台，镜子呈圆形，像是多年前的老物件。 钢琴声响起，吕珊慢慢抬起话筒。 “情让人伤神，爱更困身。” 头一句，就紧紧地抓住了观众的耳朵。 吕珊的目光越过观众席，像是穿透了层层墙壁，看见了过去。 她的声音平缓，眉头却微微皱着，她不像是在唱歌，而是在跟自己说话。 原本还在微笑期待的观众们瞬间就沉浸在了歌声当中，笑容收了起来，不管是单身的还是成对的，所有人都看着吕珊，就像是看着自己。 “女人真聪明，一爱就笨。” 吕珊嘴角翘了一下，像是在自嘲。 她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那时的她有一个他，以为爱上一个人就有了永远。 接着她低下头，似乎是叹了口气。 “往往爱一个人有千百种可能 滋味不见得好过长夜孤枕” 观众们完全呆住了：这词，好真实，好扎心啊！ 后台的其他歌手也是一样，纷纷摇头赞叹：“周瑜这词写得也太好了！” “不单词写的好，曲子也很棒！”秦玉山对着一旁的李钝说道：“你看阿珊的状态，她根本不是在表演，她是在跟观众们说话，她唱的就是自己。” “嗯。”李钝点点头，作为一个主持人，他向来能说会道，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首歌了，心里一个劲地在“卧槽”。 果然，最直观的表达往往是最朴素的。 秦玉山双手交叉放在唇边，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下次一定得让小周也给我写一首！” 舞台上，吕珊一只手提起了裙摆，像是要展翅的蝴蝶。 “我不会逃避我会很认真 那爱来敲门回声的确好深” 她放下手，声音也低落了几分： “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吕珊就是在唱自己。 自从跟长跑了十年的男友分手后，她便一直深居简出，将自己关在小小的天地里。 不是没想过开始一段新感情，重新去爱一个人，但终究是失去了勇气，迷信了所谓缘分。 她想，自己也许要等好久好久才能等到那么一个人。 吕珊转身坐了下来，侧对着观众，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唱道： “让我擦去脸上脂粉 让他听完全部传闻 将来若有人跟我争 他答应不会默不作声 他能不能能不能” 台下，不少女观众已经哭了，大概是想到曾经的某个少年，那时的他们也曾手牵手地期待过永远。 但誓言终究没能敌过柴米油盐，于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乔墨微的休息室，经纪人游菲正拿着纸巾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乔墨微没有哭，但呼吸声却在颤抖。 出道多年，她已经三十岁了。 虽然这个年纪对于一个明星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家里一直在催，有时她自己也会突然觉得孤单，心里也想过找一个男朋友。 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于是她就一直等着，等着那个跟自己契合的灵魂。 所以她也有预感，自己会晚婚。 后来，她等到了。 但那人等的却不是自己。 明明是我先的啊！ 可偏偏造化弄人。 乔墨微单手握拳抵住双唇，目光痴痴地看着舞台上一袭白纱的吕珊。 吕珊依旧侧对着观众，镜头给到镜子，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脸。 “我不会逃避我会很认真 那爱来敲门回声的确好深 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吕珊拿起了一方纸巾，身体微微前倾，对着镜子，慢慢地擦着脸上的妆。 “让我擦去脸上脂粉 让他听完全部传闻 再聊聊若是非得分 先相约谁都不许苦撑 他能不能能不能 ......” 舞台下的观众也开始无声地跟着唱，这首歌虽然是女性视角，但男人们听了，心中也是十分有感触。 咋滴，就允许你们剩斗士？ 谁还不是个老光棍了？瞧得起谁呢？ 观众席里有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听着歌叹了口气，手在兜里摸了摸，随后又反应过来，演播厅不准抽烟，只好又将手给抽了出来。 唉，这歌，听着好费烟啊。 “让我擦去脸上脂粉 让他听完全部传闻 将来若有人跟我争 他答应不会默不作声 他能不能能不能” 吕珊擦得很仔细，为了舞台效果，她这次化的妆很容易卸下来。 眉眼，脸颊，将所有的妆卸去，只剩一张素颜。 声音停了下来，吕珊站起身，重新面向观众，尽管现在的她是素颜，但一身的气质却让她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她突然伸手将头上罩着的白纱摘掉，又抬起话筒。 “他能不能我能不能 他能不能我能不能 他能不能我又能不能” 她轻声问了三遍，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这次不止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 因为婚姻终究不是一个人浪漫的憧憬，而是两个人共同的经营。 所有想象中的美好，最后都会回归于现实，鲜花终究不能当饭吃。 “啪啪啪！” 观众们纷纷起立，不少人脸上带着泪痕，两只手拍得震天响。 这首歌太棒了！直戳他们的内心。 在如今这个快节奏的社会，一切都在向“钱”看，人们每天忙忙碌碌，除去上班、睡觉，好像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干其他的事情。 时代终究是不同了。 这不再是那个车马很慢，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了。 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所谓坚贞不渝的爱情也不过是一堆沙子聚集起来的透明石头，昂贵又廉价。 当爱情开始可以用金钱衡量，婚姻就成了坟墓。 因为没一个人愿意用时间去赌一场可能会一败涂地的仗。 但又没人愿意一直孤独下去。 于是年纪越大，就越渴望被爱，也越害怕去爱。 吕珊仰着头，深呼吸，终于是忍住了要掉落的眼泪。 随后她朝台下深鞠了一躬：“谢谢！” 吕珊退场，方栩登台：“是不是感动到你们了呢，那么演出结束后的投票环节不要忘了给阿珊投票，当然，也别忘了我！” 方栩这么一打岔，将观众们从那伤感的情绪中拉出来，众人又都笑起来。 “好了，那么接下来登场的这位就厉害了。” 第六位出场的是位湾湾女歌手，辛卿，唱的是改编自秦玉山作品的一首情歌。 巴拉拉...... 第七位是内地的男歌手许正琪，比周瑜小两岁，也是创作型唱将，他唱的是一首英文快歌。 呜呼啦呼...... 七位歌手演唱完毕，最后排名公布。 吕珊毋庸置疑的获得了第一名。 其他歌手全都心悦诚服，因为这首歌不论是歌词还是曲子，亦或是吕珊的演唱，全都无可挑剔，简直完美！ 相信等这一期节目播出之后，《晚婚》肯定会成为吕珊的代表作之一，也肯定会霸占排行榜很长一段时间。 其他歌手排名如下：方栩，辛卿，秦玉山，许正琪，许杨，乔墨微。 这场乔墨微唱的是一首比较甜蜜的情歌，这原本该是她比较擅长的部分，但也不知是怎么了，她的发挥有些失常，全是技巧，少了几分感情。 听到乔墨微排在最后一名，其他几名歌手都有些惊讶，但也在意料之中。 在听完乔墨微的演唱之后，他们就已断定，这期小乔应该会是第五或是第六了。 游菲有些担心地看着小乔，握着拳头安慰道：“乔姐，别灰心，咱们下期打回来！” 小乔笑了笑，虽然有些失落，但对于本期的排名倒并未太在意，因为在自己演唱完了之后，她就已经做好垫底的心理准备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脑中的思绪：他下下期还会回来，自己可不能这一轮被淘汰了！ 想着，小乔眼中又重新燃起斗志。 可不能被他小瞧了，我现在可是天后呢！ 第七十九章 偶遇 夜已经深了。 安抚着孩子睡下，周瑜却怎么也睡不着。悄悄地出了病房，拜托了值班的护士，帮忙照看一下孩子，免得小家伙要是突然醒了找不到自己，随后便一个人下了楼散步。 今儿的天气不错，月明星稀，周瑜走在路上，脑子有些乱。 他想不通上天为什么会对一个孩子开这种玩笑，让他得这种病。 不过周瑜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小猴子总是体弱多病。 其实在此之前，周瑜对于白血病的了解仅限于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以及美式摔角。 电影自不必多说，当时的大部分人都看过，周瑜也为此贡献了一张电影票以及不少眼泪。 而美式摔角，周瑜挺喜欢看的，里面有个超级巨星就身患白血病，但依旧人高马大，看上去能打十个周瑜，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能打十个周瑜。 想到这，周瑜倒是轻松了不少。 医院里静悄悄的，周瑜漫无目的地走，到灯火昏暗处，突然被一声轻响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不远处的树影里的长凳上，坐着一个老人，微弱的火光在他的指间闪烁，似乎是在抽烟。 老人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楼下散步，于是打量了周瑜一眼，皱了皱眉，似乎是认出了周瑜，于是试探地问道：“你是，周瑜？” 周瑜点点头：“嗯，大叔你好。” 老人高兴地笑了笑：“果然是你，你国庆晚会唱的那首歌，我跟我爱人都很喜欢。” “谢谢！” 周瑜走过去挨着老人坐下，打量着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呢子大衣，戴着眼镜，一副知识分子的装扮，看上去比老爹大个几岁。 “大叔，这么晚了还不睡啊？”周瑜问道。 “我爱人刚睡下，我闲着没事，就出来抽根烟。”老人答道，又好奇地问周瑜：“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瑜回答：“学生住院了，我过来看看。” “哦。”老人点点头，之前周瑜支教的新闻他看过，对于有这样的年轻人，老人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便问道：“严重吗？” “还好。” “那就好。” 两人的天聊得干巴巴的，有点闷，聊了几句，周瑜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了，于是问道：“大娘住院了？” “嗯。”老人吸了口烟，点点头。 “严重吗？” 话刚说完，周瑜便感觉有些不妥，忙抱歉地笑了笑。 老人也不在意，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老毛病了，痛风。”他停顿了几秒，又继续说道：“和老年痴呆。” 周瑜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了老爹，心情有些沉重：“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总能治好的。” 老人正要说话，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周瑜忙伸出手轻抚老人的后背，过了一会儿，咳嗽声渐渐平息。 “谢谢。” 老人道了声谢。 周瑜有些不放心：“您这是？” 老人掐灭了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老毛病了，咽炎。” “您最好还是不要再抽烟了。” 老人看着周瑜，半晌，笑起来：“谢谢！” 周瑜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点点头：“不客气。” “我现在也不常抽，就是心里头烦了，抽一根能好受一点。” “还是得多注意身体。” “嗯。”老人笑着：“我爱人一直管着我抽烟，不过现在，她不大记得事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有时候她会忘了我的名字，但只要我抽烟，她就会突然想起来，让我把烟给丢了。”老人虽然在笑，言语中却满是苦涩：“她今天还一直在问我的名字呢。” 看着有些发呆的周瑜，老人也明白，他大概是想起了自家的长辈，于是拍拍周瑜的手背：“你们这些大明星啊，老是忙得很，但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家里的老人，千万别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时候就晚了。” “嗯！”周瑜用力地点点头，见老人只是一个人，便又问道：“大叔，您孩子呢？” 老人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我跟我爱人就一个女儿，十几年前嫁到国外去了，回来一趟也怪不容易的，就没跟她说。” 周瑜想到老人刚刚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正要开扣说话，但看了眼老人的表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一旁的住院楼某处突然有声音传来，老人急忙起身，朝周瑜说道：“我爱人大概是醒了，再见。” “再见。” 目送着老人离去，周瑜一时也没了散步的心思，就坐在那儿发呆。 待了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周瑜一看，是小乔发来的消息。 “睡了吗？” 周瑜笑了笑，回道：“还没，节目录完了？” “嗯，我这期第一。”那边发来语音，但感觉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哦？”周瑜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吕珊会是第一的，于是问道：“你怎么得了第一还不高兴呢，珊姐第几？” 听着周瑜的声音，乔墨微突然感觉心情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好吧，其实我是最后一名，珊姐才是第一。” “我就说嘛，以我的才华，珊姐怎么可能不是第一。”周瑜对于宗盛老哥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少臭美了，小天王。”乔墨微笑了起来，看了眼放在床头桌上的一杯热牛奶，想了想，决定待会儿再喝。 “我周瑜出品，必属精品，懂不懂这其中的含金量啊！”周瑜又忍不住战术后仰了。 “切！” “倒是你，怎么变倒数第一了？” “没发挥好呗。”乔墨微突然看开了：“我说，” 她停顿了几秒，才又继续开口，带着几分黏糊糊的慵懒鼻音：“那首《晚婚》写得不错。” “感谢乔天后的夸奖，听完是不是恨不得立马结婚了？” “想追我的人都从我家排到天安门了，我着什么急！” 虽然乔天后嘴上说着不急，但周瑜感觉她急了，于是发了个笑脸过去。 这搞人心态着实是有一手的。 “气死我了！！！”乔墨微锤着床垫，看着手机上的那个笑脸就来气。 见乔墨微半天没回消息，想必是有些破防了，周瑜笑了笑，感觉心情大好。 过了半晌，周瑜正打算上楼，乔墨微突然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渣男！” 周瑜撇撇嘴，有些不明所以：“这从何说起啊？” “还说自己没谈过恋爱，这词一看就是情场老手，你个渣男！” “不许人吃猪肉，还不许人看猪跑啊。” 周瑜笑了笑，他总不能说这首歌其实是自己抄的。 话说前世，一堆歌迷也是一边听着老李的歌，一边说老李渣男来着。 “你就是猪！” “嗯哼？”周瑜耸耸肩，他还挺喜欢两人之间这样聊天的，觉得挺轻松有趣的：“那你就是母老虎。” “你居然骂我？等我把截图发网上，等着被爆破吧你，小天王！”乔墨微咬牙切齿地盯着手机，字打得飞快。 周瑜自然是不信乔墨微会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发网上的，笑了笑：“好了，不跟你闹了，这么晚找我聊天不会就是为了跟我打嘴仗吧？” 周瑜觉得，乔墨微大概是来找自己约歌的，作为一个三十岁的“老姑娘”，之前那首《晚婚》对其的杀伤力有多大周瑜是能够想象到的。 “说实在的，我这里有首歌，跟你目前的状态还挺符合。” 但周瑜转念一想，这首歌要是现在拿出来，以乔天后的性格，搞不好会以为自己在嘲讽她。 “切！”乔墨微满不在乎：“我这次只是没发挥好，不用你的歌，我下期也能拿第一！” 还挺傲娇。 周瑜心想，乔天后大概得去染个金发，再扎两双马尾，这样才符合她这傲娇的人设。 不过，罩杯大概是有些不太符合的，毕竟傲娇多平胸嘛。 第八十章 小红花 乔天后虽说要靠自己下期拿第一，但显然公司并不这么想，生怕出现个什么意外。 毕竟随着《歌手》的火爆，其对于各歌手起到的宣传作用，是花再多钱买再多热搜也比不了的，再加上海石想让乔墨微慢慢转型成演员，这样的曝光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稳妥起见，海石决定还是让周瑜来包办乔墨微下期的曲目。于是第二天早上，赵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找周瑜约歌。 周瑜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此事暂且不提，说回医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周瑜的到来让小家伙太高兴，小猴子身体恢复情况比之之前快了不少，一切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吃过了早饭，周瑜忙着整理要给乔墨微的歌，照顾孩子的事情就交给了潘学红。 因为小猴子挂记着落下的功课，邓德勤得回家一趟，去拿孩子的书本。 “爸爸，不要忘记把我的期中考试的奖状带过来。” 邓德勤临走时，小家伙也没忘记嘱咐爸爸。他一直惦记着要把奖状给周瑜看，证明即便老师走了，自己也有在好好读书。 “放心吧，爸爸不会忘的。”邓德勤摸摸孩子的头，笑着走了。 周瑜找护士借了纸和笔，一个人到楼下的小花园处整理词曲。 今儿的天气不错，阳光温柔，风也很轻，有鸟雀在枝头吵闹，空气里满是青草和花的香气。 周瑜坐在长椅上，心情不错，边写着歌词边跟着上面的旋律哼唱。 “小周，你也在啊。” 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周瑜抬起头，见昨晚碰见的大叔推着轮椅慢慢地朝自己走来。 周瑜朝两人笑笑，打了声招呼：“大叔早上好。” “早上好。” 老人笑着，给周瑜介绍轮椅上的老人：“这是我爱人。” “大娘你好。” 坐在轮椅上的大娘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却不错，她上下打量着周瑜，眼里似泛着光。 “小伙子，你结婚了没有？” 周瑜闻言，一脸错愕。 老大爷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低声道：“她现在记忆力不好，以为我们女儿还没嫁人，你别介意。” 周瑜哑然一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小伙子，你干什么工作的啊？”大娘又问。 “我啊，”周瑜想了想，说道：“当老师的。” 大娘顿时一脸高兴：“当老师好，我女儿也是当老师的，她教英语的，要不要阿姨介绍给你认识？” 周瑜笑着摇头：“阿姨，我有女朋友的。”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你继续忙，我们就不打搅你了。”老大爷不好意思地朝周瑜笑了笑，推着爱人继续往前走了。 周瑜看着两人慢慢走远的身影，还能听到两位老人的谈话。 “老江啊，你说等晚上女儿放学回来我们一起出去吃好不好？” “你忘啦，咱女儿都出国了。” “哦，是吗？”大娘想了片刻，突然扭过头看着老伴儿的脸：“那你怎么不出国？” “我呀......” 周瑜没听清大爷的话，但看见大娘的侧脸露出了笑容，想来那应该是夫妻间兜在心底的情话。 于是周瑜也笑了笑，脑子里不由得想起苏姑娘的脸。 想着，等自己也到了这个年纪，就一手拄根拐棍，一手牵着苏老师。老头老太太一起散步，一起晒太阳，一起回忆年轻的时光。 多好。 在楼下待了一会儿，把词曲给整理好，周瑜这才上楼。 回到病房，见潘学红正拿着本故事书给小猴子讲故事，她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剃着光头的小孩。 周瑜有些好奇，便问潘学红：“这位小朋友是？” “老师，她叫欣欣，是我的朋友。”小猴子抢先答道，说完，又给小伙伴介绍周瑜：“欣欣，这是我的老师。” “老师好。” 小朋友很乖巧地跟周瑜问好，声音让周瑜吃了一惊，他原以为眼前这小家伙是个男生来着，没想到是个女孩儿。 “欣欣小朋友你好。”周瑜朝小女孩笑笑，在一旁坐下来。 潘学红小声地跟周瑜说：“这小女孩是隔壁病房的，也是白血病。” 周瑜一怔，低头瞥见小女孩手上贴着的医用胶带，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猴子，心突然一揪，有些发疼，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欣欣昨天怎么没来找小猴子玩儿啊？” “我昨天打针了。”欣欣抬起手给周瑜看，满脸骄傲地笑着：“打了一天的针，但是我一点也没喊痛。” 周瑜感觉心里更堵得慌了：“欣欣真棒！跟我们小猴子一样是个坚强的小朋友。” 小猴子听到老师的夸奖，高兴地笑起来，随后拿过妈妈手上的故事书，放到了周瑜的手上，说道：“妈妈的故事讲得一点也不好，老师你给我们讲吧。” “好，那老师就给你们讲个丑小鸭的故事。” ...... 下午，邓德勤终于回来了。 当邓德勤把书包拿给儿子时，小家伙便迫不及待地从里边翻出小心折叠好的奖状，展开，满脸高兴地给周瑜看：“老师你看，这是我期中考试得了全班第一的奖状！” “我们小猴子最棒了！”周瑜双手捧着小家伙递过来的奖状，感觉手里沉甸甸的。 小家伙嘿嘿一笑，又从书包里拿出书本交给周瑜，让他给自己讲课。 周瑜便开始专心地给小家伙上课，隔壁病房的小女孩也在，虽然听不太懂，却也一脸认真地听着。 临近黄昏，周瑜合上课本：“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 说完，他用之前写歌词剩下的几张纸折了两朵小花，分别递到两个孩子面前：“今天你们的表现很好，老师奖励你们一人一朵小红花。” 白色信纸折的花，模样有些粗糙，说是小红花有些“名不副实”了，但两个小家伙却高兴地很。欣欣双手捂着花，一脸兴奋地跑了出去，大概是回自己房间给家长看小红花去了。 小猴子小心翼翼地捧着纸花，手伸到邓德勤夫妻面前：“爸爸妈妈你看，我有小红花！” 夫妻俩看着那朵花：“真好看。” 皱皱巴巴，却开得灿烂。 第八十一章 新学生 欣欣回去没多久，便又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自己的父母。 “真是麻烦您了。” 欣欣父母看上去比邓德勤夫妇大个几岁，文质彬彬的模样，两人下午来过一趟，也算是跟周瑜认识了。 周瑜摆摆手：“一些小事，再说我也喜欢孩子。” 几个大人看了眼正在说话的孩子，笑了笑，留下两位妈妈照顾，其余三人下楼买饭。 三人下了楼，并未急着去餐馆，在楼下坐着说话。 欣欣父亲名叫严安盛，他掏出烟盒来给邓德勤散了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用力吸了一口，笑了笑：“我好久都没见欣欣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 周瑜问道：“欣欣她......” 严安盛叹了口气，说道：“欣欣从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后来又查出来得了白血病，几乎是一整年都是住在医院的，从来都没有上过学。” 周瑜拍了拍严安盛的肩膀：“接下来这几天，我每天都要给小猴子补习，欣欣没事的话就让她跟着一块儿上课。” “谢谢！”严安盛眼眶有些发红，他双手撑着膝盖，身体前倾，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欣欣的身体情况上不了学，每天就是我跟她妈妈教她读拼音写字，有时候带着她到大街上走走，看着那些穿着校服的小朋友，欣欣可羡慕了。” 严安盛说着，终于忍不住低头掉下泪来。 周瑜和邓德勤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轻拍着的他的肩膀。 大概是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能有人听了，严安盛哭得很伤心，他丢掉烟头，双手捂着脸，声音哽咽着：“欣欣很乖的，每次化疗都不会哭，可我跟她妈看着揪心，看着她身上的针孔，我就想哭，但又不敢哭。” 他抹了抹眼泪：“之前医生跟我们说，欣欣虽然现在看着还算正常，但以她目前的状况，也没几年了。” 邓德勤听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 周瑜的呼吸也在颤抖，想了半晌，才轻声说道：“现在的医疗这么发达，总是能好的。”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不信，医生都如此说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其实欣欣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她还劝我跟她妈早点给她生个弟弟，等她走了，也有个念想。” “她怎么能这么懂事，她才八岁啊！”严安盛的手在发着抖，他抬起头跟周瑜对视，脸上带着笑容，但眼泪早已流了满面：“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周瑜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一个劲地轻抚着严安盛的背，给这无助的男人一些支撑。 买饭的时间花得有些久，近一个小时后，邓德勤才和严安盛提着饭菜上了楼。 “周老师呢？”看着回来的二人，几个大人和孩子都有些疑惑。 邓德勤笑笑，招呼众人吃饭：“周老师说有点事，待会儿回来。” “哦。” 众人点点头，开始吃饭，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周瑜这才气喘吁吁地走进病房。 大概是终于有了一个同龄玩伴的缘故，欣欣还没离开，正坐在小猴子旁边看着他做作业，不时还会问上几句，四个大人则在旁边说着话。 见周瑜进来，众人都停下手头的动作，看向周瑜。 只见周瑜手上提着一个粉色的小书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装着不少东西。 “老师，你回来啦！”小猴子高兴地跟周瑜招手，欣欣也跟着小家伙喊老师。 “嗯。”周瑜朝众人点点头，随后朝着两个孩子走去。 他蹲下身，从书包里掏出一堆课本，随后将这些递给小女孩儿，摸着女孩的头，说道：“这是老师送你的礼物，以后每天你就过来跟着小猴子一起上课，好不好？” 那是周瑜在听了严安盛的话后，特意去市里的书店买来的小学一年级的教科书。 小女孩先是一愣，接着便高兴地笑起来，背上书包，将书本抱在怀里，朝周瑜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说完，便忍不住跑到爸爸妈妈面前，转了一圈，随后昂着头看着他们：“爸爸妈妈，你看，欣欣能上读书了！” 欣欣妈妈早已说不出话来，抬手捂着嘴，强忍着泪水，不停地朝着周瑜鞠躬，严安盛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牵着女儿的手，神情激动地看着周瑜：“谢谢你！” 周瑜拍拍严安盛的肩膀，没说话。 一旁的小猴子撇撇嘴，看着周瑜：“老师老师，那我的呢？” 周瑜笑了笑，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本练习册递给小家伙：“老师当然不会忘记小猴子了。” 小猴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笑起来：“谢谢老师！” 果然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老师，你能现在就给我上课吗？”欣欣将一本语文书递到周瑜面前。 “好，那老师现在就给你讲。” 小女孩兴奋地像是永远不知疲累，直到快十二点，欣欣这才被爸爸妈妈哄着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欣欣每天早早地就起了床，然后洗漱，吃早餐之后，便背着书包到隔壁小猴子的病房等着周瑜过来。 因为之前严安盛夫妻俩教过欣欣不少拼音和汉字，小丫头学起来速度飞快，也让周瑜开心不已。 除了课本之外，周瑜还会给两个孩子讲故事，讲外面的世界。 毕竟当过多年的老师，周瑜讲得生动，不管是落樱神斧华盛顿，还是父慈子孝李那托，孩子们都很喜欢听。到了后来，甚至其他病房的人乃至暂时无事的医生护士，都会来这里听上一段。 终于，很快就到了周瑜要离开的日子。 他得回去一趟，然后就要赶往湘省，开始《歌手》的录制。 知道周瑜中午就要离开，两个小家伙很伤心，老天也似乎有所感应，在这一天下起了雨。 今儿周瑜也早早地就来了医院，手边除了行李之外，还提着一个深色的塑料袋。 “老师好！”两个小家伙虽然心情低落，但还是恭敬地跟周瑜打招呼。 “同学们好！”周瑜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说道：“下午老师就得走了，所以今天咱们不上课了。” 说完，周瑜从袋子里掏出两张纸，递给欣欣，那是他昨晚打印好的试卷。 “这些天欣欣进步得很快，一年级的知识完全都掌握了，所以今天咱们进行一场考试，要是欣欣考得好，那等之后老师再过来时，就教你二年级的知识，好不好？” “真的吗？”欣欣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她昂着小脸看着周瑜，满眼都是星星。 “当然了，老师不会骗人。”周瑜笑着摸摸女孩的头，心中满是疼惜，这些天小女孩又经过了几次化疗，身形显得更加瘦小了。 “那我马上就考试！”小女孩拿出笔，很认真地开始做试卷上的习题。 不到一个小时，小女孩便将两张试卷交给了周瑜。 周瑜接过批改，不管是语文还是数学，全都是满分。 “欣欣真棒，全都是满分哦！”周瑜笑了笑，随后从塑料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奖状，拿起笔写上欣欣的名字，随后递给小女孩。 欣欣双手接过奖状，脸上满是笑容，跑过去给爸爸妈妈看：“爸爸妈妈，你们看，欣欣是三好学生哦！” “嗯，欣欣真棒！”严安盛夫妻俩点点头，死死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为了奖励欣欣，老师还准备了一份礼物哦。”周瑜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套衣服。 蓝白色的衣服，跟之前的出云小学的校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胸口处，那里被周瑜用水彩笔画了一朵鲜艳的小红花。 这校服是周瑜昨天找到一家服装厂，费了不少口舌和钞票才让他们做出来的。 周瑜蹲下身，一脸郑重地将校服交到小姑娘手中：“以后欣欣就是咱们出云小学的学生了。” “真的吗？谢谢老师！”小姑娘笑得灿烂，迫不及待地就要换上。 严安盛夫妻俩帮着女儿换上校服，小姑娘转了一圈，脚步雀跃，不停地问：“好看吗？欣欣好看吗？” “欣欣穿上校服特别漂亮！” 严安盛夫妇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带着笑容哭着，已快说不出话。 “谢谢老师！”小姑娘跑到周瑜面前，拉着周瑜的手，示意他蹲下来，接着小嘴贴在周瑜脸上：mua~ 周瑜摸摸自己脸上的口水，高兴地笑着。 病房里围观的不少人，在感动之余纷纷掏出手机，将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又陪了孩子们一会儿，周瑜看看时间，不早了，得出发去机场了。 “老师，我送你！”见周瑜要走，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小猴子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 周瑜看了眼窗外的细雨，想着只是送到医院门口，也出不了什么事，便答应下来。 于是一行人下了楼，撑伞走在雨中，小姑娘显得很兴奋，不时会伸手拨弄一下路旁的花草。 走到医院门口，周瑜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随后朝众人摆摆手：“好了，你们快回去吧，这下着雨呢，别让孩子感冒了。” 众人点点头，朝周瑜挥手：“周老师，再见！” “老师，你下次要早点过来哦！” “嗯，同学们再见！” 第八十二章 珍惜眼前人 燕京机场。 周瑜走出通道，一眼就看到了正朝着自己挥手的姑娘。 今儿的乔墨微穿着件灰色大衣，里面是白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和小高跟，长长的秀发披散着，一半搭在胸前，颇显知性。 看着缓步走来的周瑜，乔墨微显得很高兴，两人并肩朝外走，乔墨微用肩膀撞了撞周瑜：“本天后亲自过来接你，有没有觉得很高兴？” 周瑜点点头：“嗯嗯，我的荣幸。” “切，敷衍。”乔墨微白了周瑜一眼，又问：“小猴子怎么样了？” 周瑜答道：“恢复得不错，我问过医生，积极配合治疗，还是能治愈的。” “那就好。”乔墨微双手插兜，瞥了周瑜一眼，见他心情还不错，便说道：“我说，你给我写的那首歌是不是在嘲讽我？” 周瑜哑然一笑：“这个真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 周瑜一愣，看着乔墨微，即便是戴着口罩和墨镜，周瑜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乔墨微在笑。 “果然是个渣男。”乔墨微小声地嘀咕一句。 “这你可冤枉我了。”周瑜耸耸肩：“这哪儿还有新歌啊，都是以前写的，你就说好不好吧。” “勉勉强强吧，距离我还差那么一丢丢，继续努力。”乔墨微一副高人姿态地拍拍周瑜的肩膀。 “勉勉强强？也不知道谁上上期得了最后一名。” “哪壶不开提哪壶。”乔墨微头发一甩：“上车。” 周瑜的车停在海石楼下，所以得先去海石。 车子启动，乔墨微看了眼副驾驶上的周瑜一眼，开口道：“看在你帮我写歌的份上，今晚想吃啥？本天后请客！” 周瑜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自己还要跟彭粱碰面，商量下期歌曲的事，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其实周瑜原本是打算下一期继续唱之前准备的那首歌，但在云山市医院待了近半个月，认识了许多如欣欣一样身患重病，却依旧乐观开朗的人之后，他决定换一首歌，一首给他们的歌。 “对了，你收了个新学生？”乔墨微问道。 “你怎么知道？”周瑜有些疑惑，随即又反应过来，想必是当时围观的一些人将拍下来的视频发到了网上，真的是，明明我之前还说让他们不要外传的。 “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网上的视频不长，乔墨微也不太了解其中具体细节。 “她叫欣欣，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和白血病，住在隔壁的病房。”周瑜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她从未上过学，我给小猴子补习的时候她总过来旁听，很认真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乔墨微闻言，说道：“遇见你是她的幸运。” “不。”周瑜叹了口气：“是我的幸运才对。” “为什么会这么说。”乔墨微看了周瑜一眼，有些不解。 周瑜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说道：“苦难总能给人以最直观最震撼的感受，是她教会了我生命可贵，珍惜眼前人。” 车子偏离了一下车道，又迅速回正，乔墨微依旧盯着前方的道路，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但好在周瑜并未注意。 “这话你应该回去跟你的小女友说。”乔墨微的语气很平静。 周瑜微微一笑：“眼前人又不单单指情侣，你这果然是恨嫁了？” “我呸！你会不会说话？” “不太会，要不你教教我？” “我教你个大头鬼！” ...... 第二天。 彭粱的个人工作室。 “什么？你要换歌？”彭粱一脸震惊地看着周瑜：“之前那首歌挺好的，干嘛突然想要换歌？” 对于周瑜之前未唱的那首新歌，彭粱十分喜欢，而且确信这首歌肯定能拿到前二的名次，结果周瑜今天突然说要换歌？ “粱哥，你别激动，先听我唱一遍再决定，怎么样？” “行。”彭粱点点头。 周瑜拿起旁边的一把木吉他，酝酿了一会儿情绪之后，缓缓开口。 听完，彭粱低头沉默了许久，随后他抬起头，跟周瑜对视着：“这首歌，是给那两个孩子的？”他之前在网上看到过那段医院里的视频，听完歌，自然能想到两者之间的联系。 周瑜点头，又摇头：“不止是那两个孩子。” 彭粱拍拍周瑜的肩膀：“虽然我更喜欢摇滚，但好的音乐总是共通的。” 他竖起大拇指：“牛逼！你这创作的才华真的是让人嫉妒。” 周瑜笑道：“粱哥你过奖了。” “我现在更加肯定，这冠军非你莫属了。”彭粱也笑起来：“之前那首歌也别浪费，等到了决赛的时候再唱，到时候你的贝斯手一定得是我！” “嗯，贝斯手非你莫属！” 两人对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敲定了下一期的歌，周瑜便开着车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小区里，老爹正坐在楼下晒太阳，突然传来的一声喇叭吓了他一跳，回过神一看，周瑜正坐在车上朝着自己笑。 “你个臭小子，想吓死你爹啊！”老爹骂骂咧咧地说道。 周瑜停下车子，快步走到老爹面前：“老爹，你起来一下。” “干什么？”老爹斜眼看着周瑜，有些疑惑，但还是站起了身。 “老爹，我可想死你啦！”周瑜突然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了老爹。 老爹正要开口呵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抬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好了，多大个人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周瑜这才放开老爹，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我跟我爹拥抱，有什么可笑话的！” “瞧你那孬样儿！”老爹双手背在身后，领着周瑜往楼上走：“回家。” “好嘞！” 爷俩慢慢往楼上走，老爹也没多问，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倒霉孩子，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娃似的，毛毛躁躁，一惊一乍的，丢人！这出去大半个月，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 老爹说了一阵，爷俩走到了家门口，他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突然又转过头来，看着周瑜，开口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第八十三章 此时此刻，彼时彼刻 十二月中旬的北方早已吹起了冷风，干冷的空气直往人脖子后钻，但好在天气还算不错，倒是没见下雪。 县一中门口的林荫道前，周瑜倚树站着。此时已是黄昏，临近放学，周瑜能听见校园里那些孩子不安分的声音。 也未等多久，便听见放学的电铃声响起，随后便是嘈杂的脚步和打闹的声音。周瑜顿时收敛了心神，满怀期待地望着校门。 汹涌的人流扑面而来，但即便有那么多人挤在一块，周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走着的苏幕遮。 似乎是有所感应，苏姑娘也抬头朝周瑜看来，即使此时的周瑜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的模样，苏幕遮也依旧将他认了出来。 视线相触的瞬间，那对远山秋水似的眉眼便弯成了月亮，咬着唇，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地上翘。 周瑜慢慢地往姑娘的方向走，突然想起曾听过的一句话。 此刻，我望着你，这世上那么多人，而我望着你。 此刻，我走近你，这世上那么多人，而我走近你。 ...... “老师再见！” 几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看见了人群中的苏幕遮，打了声招呼挥着手走了。 周瑜顿时惊醒，停下了脚步，庆幸自己未走多远，否则被人给认出来，苏姑娘这个老师恐怕日后就难以安心上课了。 苏幕遮也停下了脚步，抬眼看了看四周，借拨头发的动作遮住侧脸，朝着周瑜微微一笑。 两人就这么站着，等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没人注意自己之后，苏幕遮这才小跑着朝着周瑜这边过来。 似乎是怕被人发现，苏幕遮直接拉起周瑜的手，牵着他往一旁的教师宿舍走。 但周瑜觉得应该不只是怕被看见，因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苏姑娘有些发汗的手，以及紊乱的心跳。 到了宿舍楼下，两人停下脚步，苏幕遮微红着脸松开牵着的手，随后转过头，抬手摘下周瑜脸上的墨镜和口罩，这才开口：“你回来啦？” “嗯。”周瑜点点头，将兜帽给取下，手往前一探，又将姑娘的手给抓住。 “会被人看到的。”苏幕遮低着头，手往后缩了缩，却并未挣脱，随后便感觉一股力拉扯着自己，一把撞进了男子的怀里。 周瑜伸手环住女子的腰，虽然隔着略厚的衣服，却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怀中人慌乱的心跳。 “快放开我。”苏姑娘的声音像是苹果树上挂着的露珠，沾着些微微发涩的红，软软地要滴下来，让人心里忍不住发甜。 身后传来枯叶被踩碎的声音，苏姑娘兔子似的跳开，不待周瑜转头，便抬手夹住周瑜的脸，将他的脑袋掰到另一边。 “李主任好。”苏幕遮朝走来的妇女笑，脖颈处还有未褪的红晕。 李主任看着两人，笑了笑，表情有些古怪。 从两人的有些亲昵的动作不难看出，眼前这个看不见脸的男人跟苏老师关系匪浅。但既然苏老师不愿声张，那自己也不便太过好奇，于是朝苏幕遮点了点头：“跟男朋友去吃饭？” “嗯。”苏幕遮微垂着眼眸点点头。 “那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李主任说着走了。 直到看着李主任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转角，苏幕遮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打了周瑜一下：“都说了会被看到的。” 什么小两口，真的是...... 想象有些停不下来了。 脸在发烫，心也跳得厉害，苏老师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埋怨嗔怪，只是在那不被人所看见的眸中，满满的欢喜似要溢出来。 周瑜有些无赖了，又去抓苏姑娘的手：“看到了更好。” 说完，朝李主任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脸上满是赞叹：不愧是能当上主任的人，瞧瞧人家这眼力劲！ 忍不住又逗了苏老师一会儿，周瑜这才说道：“走吧，咱们回家，老爹已经在做饭了。” “哦。”苏幕遮依旧低着头，呆呆地任由周瑜牵着走。 “你等我一下！”突然想起什么，苏幕遮叫住了周瑜。 “怎么了？” 苏幕遮也不回答，在周瑜疑惑的目光中快步往楼上跑。 噔噔蹬蹬。 周瑜听见慌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然后在某一层停了下来。 开门的声音有些急，大概是不小心撞到了头，周瑜听到一声轻轻的“哎哟”声。没过多久，门被关上了，脚步声又快了许多，苏姑娘似乎是一步蹦过两级楼梯。 看着苏老师又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周瑜脸上的笑容便没有停过。 苏幕遮在周瑜面前站定，微喘着气，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周瑜注意到了苏老师有些发红的额头，有些疼惜，又觉得有些好笑，抬手轻轻碰了碰：“疼吗？” 苏幕遮偏过头，声音有些含糊：“刚才不小心撞了一下，不疼。” 随后她抬起头，朝周瑜伸出手，手上提着个小纸袋：“给你。” “是什么？” “你自己看。”将袋子放到周瑜手中，苏幕遮干脆转过身去，却又不停地回过头来看。 周瑜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是一条灰色的针织围巾。针脚细密，显然苏老师织得十分用心。 周瑜将围巾给戴上，很柔软，很暖和。 “谢谢。” “不，不客气。”苏幕遮转过身去看周瑜，目光尽量不跟周瑜对视。感觉围巾有些不太正，又低头伸手去帮周瑜整理：“最近天气有些冷，宿舍又有没用完的毛线，我，我就织了条围巾。” “谢谢。”周瑜又说了一遍，接着一把将苏姑娘揽在了怀里：“真暖和。” 苏老师这次并未挣扎，两只手轻轻捏住周瑜的衣襟，声音温柔：“嗯，真暖和。” 燕京。 早早地吃过了晚饭，乔墨微正坐在沙发上，跟爸妈一起看着电视。 “这节目有什么好看的？”乔墨微瞥了爸妈一眼，嘟囔一句。 “你闭嘴！”乔妈瞪了女儿一眼。 老两口对于女儿参加的节目非常关注，几乎是期期不落，也包括这两年乔墨微在话剧上的表演，每次都到现场观看。 “听你小安哥说，你这次的歌是周瑜给你写的？”乔妈看了一眼电视，转过头来问乔墨微。 “嗯。”乔墨微翻了个白眼，抱着抱枕往旁边挪了挪。 真烦，一会儿老头老太太听完歌肯定又得说我，我还是先回房间避一避吧。 这般想着，乔墨微又往旁边挪了挪，但起身的瞬间又停了下来。 哼！听自己唱歌又什么不好意思的！ 电视屏幕上，广告结束，节目继续。 方栩介绍着下一位出场的竞演歌手。 “让我们欢迎乔墨微，带来这首《三十岁的女人》！” 乔墨微盯着电视，抿着嘴。 切！三十岁怎么了，又没吃你家大米！ 渣男！ 第八十四章 催婚二重唱 电视上的乔墨微穿着一身长裙，那裙子一半是红，一半是黑。 红的那半颇像是嫁衣，鲜艳似眉间血，黑的却像是寻常的工作服，寻常如脚底沙。 钢琴声响起，她并未开口，就那么站在舞台中央，清冷又高傲。 当钢琴只余尾音，乔墨微这才抬起话筒，整个舞台只剩她纯净的人声。 周围的一切都好似与她无关，她闭着眼，像是跟自己说话。 “我是个三十岁，至今还没有结婚的女人。” 嗯，周瑜给乔墨微的这首《三十岁的女人》并非是赵磊的原版，而是前世谭薇薇在《蒙面歌王》上所唱的版本。 原版更像是一个旁观者的叙述，歌中更多的是怜惜和感叹。但赵磊是个男人，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三十岁的女人心中所想如何，旁人终究是无法完全明了的。 所以周瑜选了谭薇薇这一版，相对于原版来说，谭版的《三十岁的女人》更像是在自我剖析，她并不后悔，依旧对生活保持着激情，依旧执拗又骄傲。 两者比较起来，周瑜说不上更喜欢哪一版，但他觉得，谭版的更适合乔墨微。 且不提此时无数正坐在电视机前收看的三十出头的女人，单说乔墨微这里。 乔爸乔妈刚听完第一句，便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家的“老姑娘”。 虽然乔墨微挂着个明星天后的名头，二老也知道明星大多忙于事业，成家要比普通人晚，但这并不能打消二老心中的忧虑。 闺女转眼都三十了，却连个对象都没有，这再过上几年，就真没人要了。 乔墨微自然是读出了爸妈眼神的意思，撇了撇嘴，嘟囔一句：“别这么看着我，感情这事又急不来的，再说你们闺女又不是没人要。” 乔妈翻个白眼，抬手戳了一下女儿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你有人要，那你怎么没男朋友呢？” “那是我不想。”乔墨微晃了晃脑袋，头发乱乱地挡住了脸：“天天就知道催，我不努力赚钱，你们喝西北风啊。” 乔爸是燕京大学的教授，乔妈曾在某文工团担任主任，因此就算乔墨微不当明星，乔家也不愁吃喝，所以比起女儿的演唱事业，二老更希望她能收下心来早日成家。 “你要是能找到对象，老娘宁愿去喝西北风。” 乔墨微也不回答，抱紧了自己，可怜，无助，嘤嘤嘤。 “我就知道，这期一播就肯定得被韩主任说，可恶！”乔墨微拧着眉锤了抱枕一下，仿佛是将它当成了周瑜的脸：“都怪你，写的什么破歌！” 之前听周小天王说，他爸爸也一直在催着他找对象，都是想着赶紧抱孙子的老人，想来韩老太太跟那位李叔叔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然后想着想着，乔墨微的脸便有些红了。 不过...... 脑子里浮现出之前见过的那位苏老师的模样，乔墨微叹了口气。 笑容逐渐消失。 电视上，歌声依旧。 “这样的女人，脸上有几道波纹。” 一家三口就这么看着电视，乔爸和乔墨微默不作声，乔妈则是电视唱一句，她就搭一句茬。 “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那脸上的皱纹你化妆都遮不住。” 乔墨微唱：“三十岁了，光芒和激情还没被岁月打磨。” 乔妈又道：“可拉倒吧，都是老姑娘了。” “是不是一个人的生活，比两个人更快活。” “快活个什么啊，有个头疼脑热都没人照顾，有什么可快活的？” 乔墨微实在是服了自家小老太太了，歪着脑袋翻着白眼：“妈，这是歌词，你老搭什么茬啊，又不是说相声。” 乔爸也有些受不了了，看了爱人一眼：“你好好看电视。” 乔妈一看父女两都这么说自己，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抬手推了乔爸一下，说道：“我说说怎么了？当初我就不同意她去当什么明星，一天天的不着家，说什么忙事业，现在好了吧，都成老姑娘了，都是你惯的！” “嗯......”乔爸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明星不都结婚晚么，没事的，咱闺女这么优秀，还怕她找不到对象？” “你每次就会这么说。”乔妈有些恼怒，说了一句就不理父女俩了。 “还是老爸懂我！”乔墨微搂着父亲的手，示威地看了一眼老妈：小老太太就是话多！ 乔爸拍拍闺女的手背：“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人生大事，你自己还是要上点心，看到合适的也别犹豫。”他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我看这周瑜倒是挺不错的，能支教那么多年，至少是比现在娱乐圈里那些个明星强得多。” “爸~”乔墨微摇晃着老爸的手臂：“我跟周瑜只是朋友，再说，人家有女朋友的。” “是吗？”乔爸摇摇头：“那倒是有些可惜。” 乔墨微将头轻轻靠在父亲的肩上，看着舞台上的自己，听着歌。 “那么寒冬后，炎夏前 谁会给你春一样的爱恋 ......” 谁会给自己春一样的爱恋呢？ 乔墨微想不到，也不想去深想。 就这样，《歌手》第六期播出结束，不出所料，周瑜的名字再一次冲上了热搜。 网上关于这首《三十岁的女人》的讨论如火如荼，连带着上一期的《晚婚》又被抬了上来。 相比于之前的大部分情歌来说，这两首歌更贴近如今大部分人的生活，不论男女，总能在歌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歌词写得好好啊，给我唱哭了。” “出不去了。” “感觉歌词写得就是小乔，她就是在唱自己。” “小乔的眼神真的让人心疼。” “这跟《晚婚》听起来就像是组曲。” “校长这两首歌写的......他是在催婚么？” “本来正伤心呢，楼主一说催婚，我就绷不住了233” “热知识：词曲作者是周瑜，小乔今年三十岁。” “再度扯起东吴cp的大旗！” 这期的《歌手》一播，这世上不知又多了多少伤心的女人。总之接下来的好几天，ktv和酒吧的生意是格外的好。 嗯，酒店生意也是一样。 第八十五章 送你一朵小红花 潭州最近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清风徐来，相比起干冷的北方，则要温暖许多。 所以乔墨微觉得今天的周瑜很奇怪。 明明天清气朗，只穿一件长袖衬衫便已足够，周瑜却围着一条围巾。 “你很冷么？”乔墨微皱眉看着周瑜，有些想不通。 正望着窗外出神的周瑜回过头来，答道：“还好。” 乔墨微伸手指了指周瑜脖子上的围巾：“今天这么暖和，你戴条围巾干什么？” 周瑜低头看了一眼围巾，笑了笑：“嗯......大概是想追赶潮流？” “切！”乔墨微自然是不信的，又看了周瑜一眼，随后脑子里突然想到某个可能。眼神一凝，越发觉得周瑜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可疑，于是顿时便泄了气，嘴边想要嘲讽的话便憋了回去，转过头望向窗外，有些心烦。 很快歌手全部赶到录制现场，令周瑜等人有些奇怪的是，秦玉山并没有出现，代替他的是另一位歌手。 导演吕涛解释道：“因为秦老师将要准备他的个人全球巡回演唱会，此时正在米国，所以之后将不会继续参加接下来的竞演，本轮竞演将由湾湾歌手李浩补位。” 众人恍然大悟，都觉得有些可惜，但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毕竟秦玉山的资历和实力都摆在那里，与这样的大咖同台竞技，心中难免压力过大。 “大家好，请多多指教！”李浩很礼貌地跟众人握手。 “你好。”众人纷纷打过招呼。 周瑜想了想，这倒是跟前世第一季的《歌手》有些像了，不过他内心也能理解，毕竟秦玉山一开始就跟周瑜说过要开办演唱会的事。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秦玉山的名气和地位要比在场的歌手高出不少。他来参加《歌手》，对《歌手》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而《歌手》这档节目对于其名气的提升，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而且其万一没发挥好，在比赛途中遭遇淘汰，或者最后并未拿到冠军。那么歌迷们肯定会对节目或是秦玉山产生质疑，不利于二者发展。 而且据周瑜的了解，秦玉山与《歌手》其实只是签了两期合同，而秦玉山之所以现在才退赛，其实其中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自己。 所以秦玉山退赛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了。 周瑜看了吕珊一眼，心道：可惜了，我刚磕的cp。 因为上一轮竞演周瑜并未参加，所以对于新来的三位竞演歌手以及一位返场歌手并不熟悉，于是众人又寒暄了一阵，随后便各自回休息室，准备接下来的彩排和录制。 周瑜的演出排在乔墨微后面。 后台，上场的周瑜正巧遇上乔墨微。 “唱得不错。”周瑜朝乔墨微竖起大拇指，乔墨微却毫不给面子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跟“经纪人”游菲走了。 这姐们今儿咋回事？周瑜耸了耸肩，有些不明白状况。 “接下来让我们期待周瑜，给我们带来这首《送你一朵小红花》！” 方栩的介绍完毕，灯光聚集在舞台通道，周瑜缓缓登场。 “哇，校长又是新歌。” “我真是爱死校长了！” “校长这首新歌是写给前段时间那两个孩子的么？” “校长好温柔啊。” 台下的观众小声地议论着，其中不少人看过前段时间周瑜在医院的视频，如今一听歌名，于是很自然的便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周瑜拿起话筒，并未直接开始，而是说道：“在开始之前，我想先说几句话。”他坐在了摆放在舞台中央的凳子上，表情平静，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相信大家之前都看过我在医院的那段视频吧。” “看过。”有观众答道。 周瑜点点头，虽说他并不怎么关注热搜的事，但之前听乔墨微说过，而台下的五百名观众评审中又大部分是年轻人，所以应该有不少人看过。 “那你们应该知道我又多了一个学生。”周瑜脑子里不由得想起欣欣的笑脸，那是个坚强可爱的小姑娘。 “这首歌就是送给他们的，也不仅仅是他们，还有那些生活不易，却依旧笑着面对的许许多多的人。” “我不是神，我什么也帮不了他们，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像现在这样，送他们一朵小红花，谢谢你们，如此努力地生活。” 说完，周瑜朝身后的伴奏老师们点点头，演唱正式开始。 “送你一朵小红花。” 低沉的嗓音犹如宁静的海面，无人知道那下面的波涛如何汹涌。 “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你昨天新长的枝桠 奖励你有勇气，主动来和我说话” 周瑜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面那天，欣欣那闪着光的大眼睛，尽管她看上去是那么的瘦小和虚弱，像是秋天要凋零的花，但她还是愿意将那一丝阳光的笑容分享给自己。 “不共戴天的冰水啊，义无反顾的烈酒啊 多么苦难的日子里，你都已战胜了它” 周瑜想象不到欣欣这么些年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只晓得那天晚上跟邓德勤和严安盛吃饭，老严喝了很多，哭了许久。 “...... 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那牛羊遍野的天涯 奖励你走到哪儿，都不会忘记我呀 洁白如雪的沙滩啊，风平浪静的湖水啊 那些真实的幻影啊，是我给你的牵挂” 欣欣没上过学，没去看过外面广阔的世界，所以每当周瑜给她将故事时，她总是满脸兴奋。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闭上眼睛，伸着手，就仿佛触碰到了那故事中的世界。 那里有高山，有大海，有数不清的糖果，有活泼可爱的精灵，他们就在那原野上奔跑，飞翔，向每一株花草微笑。 台下，不少观众湿了眼眶。这首歌没有丝毫高音转音之类的技巧，那并无多少起伏的声音却直戳人心底最柔软处，让那些酸涩一点一滴地流淌出来。 “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你心底最深的泥沙 奖励你能感受，每个命运的挣扎 是谁挥霍的时光啊，是谁苦苦的奢望啊 这不是一个问题，也不需要你的回答” 总有人觉得自己年轻，也总有人年轻，年轻得叛逆，放肆，张扬。 他们不屑那些平淡如水的日子，总觉生活就该轰轰烈烈的像一场史诗。但当生活终将平庸赋予其身，他们却仍不愿面对，不肯罢休地肆意挥霍着青春岁月，而这些他们所挥霍的时光，又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多一秒的时间。 生活充满着意外，永远也没有答案。 所以这并不是一个问题，也不需要谁来回答。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我无法教你什么，只能“送你一朵小红花”，只望你能珍惜这些日子...... 第八十六章 欣欣一点也不怕痛 周瑜的这首歌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不提台下众多闻歌落泪的观众，单说几位专家顾问团。 都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名，八位专家顾问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名声不显，但无一不是圈内的大人物，不知带出过多少人气歌手。 此时这八位大佬对于周瑜的评价出奇的一致。 “周瑜真的太让人震撼了，不管是九年前还是现在，他的每一首歌都让人感到惊喜。” “更难得可贵的是，他的歌曲不再局限于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放眼整个社会，这是一种大爱，如今的华语乐坛就是缺少这样的歌手。” “如今的周瑜不单单是歌手，他更是一个诗人，我很庆幸，庆幸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归乐坛，这是华语乐坛的幸运，若是没有他，我想，乐坛会丢失很多乐趣。” ...... 得亏周瑜暂时听不到八位专家对自己的评价，不然饶是他脸皮够厚，也招架不住这般“彩虹屁”似的夸奖。 七名竞演歌手和一名返场歌手演唱完毕，最后的排名不出所料，周瑜以近30%的得票率一骑绝尘，获得第一名。 乔墨微就坐在周瑜的旁边，她本期只获得第四名，但在第二到第七名的得票率相差都不大，所以下期能否留下还是个未知数。 但乔墨微如今对于名次倒并不十分在意，在她看来，稍微靠后的名次远没有周瑜脖子上那条围巾来得扎眼。 节目录制完毕，已是深夜一点多钟，八位歌手照例一起去吃宵夜。 席间，方栩抿了口酒，笑道：“小周你前两期给小乔和珊姐写了歌，都说女士优先，但咱们哥几个也不能忘了呀。” “方大哥说得对！”其余几位歌手也跟着附和，周瑜的创作能力大伙有目共睹，虽说方栩更多的是在开玩笑，但万一呢，若是周瑜真给自己写一首歌，那自己不是赚大发了？ “以你们的实力，哪怕是首民歌也能唱到人心底去，哪还轮得到我这个小天王献丑？”周瑜端起酒杯跟众人碰了碰，瞥了一旁的乔墨微一眼。 “小心眼。”乔墨微翻了翻白眼，心情却感觉好了许多。 方栩摆手道：“小周你可别谦虚了，你这要算是‘献丑’，那乐坛就没创作歌手了。” 一位跟周瑜同期出道的港台歌手说道：“校长你这每一期都唱新歌，这谁能比得过啊。” 周瑜摇摇头：“什么新歌，其实都是这些年写的，只不过没发表罢了。” “真的吗？我不信！” 众人丝毫不相信周瑜所说，这么多期节目下来，大伙自然是都看出来了，周瑜每期所唱的歌，几乎是与自己近期所感所想有关，若说是之前沉寂的那几年写的，没人会相信。 周瑜见众人不信，他也不过多解释，自己总不可能说自己是个重生者，这些歌都是抄的吧？那说出来大家就更不可能信了。 众人又聊了许久，这才各自散去。 车上，乔墨微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周瑜，问道：“现在节目录完了，你明天是回燕京还是……” “明天我大概会去云山市一趟，然后再回燕京，准备下一期的竞演歌曲。”周瑜答道。 其实小猴子现在的情况稳定，也不需要他天天地在那里守着，但如今他又多了一个学生，那是个坚强勇敢的小天使。 虽然两人只认识了十来天，但这些时间的相处，让周瑜感触颇多。而且自己也答应过欣欣，很快便会回去看她，他忘不了自己临走前，小姑娘那不舍的眼神。 周瑜突然想起之前欣欣父亲说过的话，想到欣欣才不到十岁便已被老天判了死刑，周瑜便感觉有些心痛。 周瑜不是神医，对于欣欣的病无能为力，但让小姑娘高兴一些，暂时地忘记病痛，却是自己力所能及的。 乔墨微一手挑着发丝，想了片刻，随后出声道：“不如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看到小猴子了。” “你去？”周瑜挑眉道：“还是算了吧，上次我在医院的视频被发到网上，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我怕你一过去，网上不知道又得多出一堆咱俩的绯闻，天知道那些媒体为了搞大新闻会怎么写。” 听闻周瑜的话，乔墨微轻哼一声：“怎么，跟我个天后传绯闻还委屈你了？” 周瑜撇嘴一笑：“这哪能，是我高攀了。” “太敷衍了。”乔墨微用手肘推了周瑜一下：“你就装吧你！” 周瑜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还怕传出绯闻掉一大波粉丝呢。”乔墨微转头望向窗外，明暗交替的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脸庞。 第二日一大早，周瑜便登上了去往粤省的飞机，中午便抵达了云山市。 走到医院门口，周瑜四下一看，果然发现不少疑似记者的人在附近蹲点。好在他伪装得够好够自然，没引起注意，很顺利地便进入了医院。 在去往住院楼的路上，周瑜还意外地碰到了之前的大爷，他用轮椅推着老伴儿，身后还带着一些行李，似乎是打算出院了。 周瑜上去跟大爷打招呼：“大叔！” 大爷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人，没认出来：“你是？” “是我啊。”周瑜看了看四周，摘下墨镜和口罩，朝大爷笑了笑。 “哦，是你啊。”大爷见是周瑜，也笑起来。 周瑜看着大爷身后拉着的行李箱，问道：“你们这是要出院了？” “嗯。”大爷点点头，看了眼轮椅上的老伴儿，脸上满是笑容：“已经办了出院手续，现在回家。” 坐在轮椅上的大娘显然是忘了之前见过周瑜，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瑜，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呀，找对象了吗？” 周瑜和大爷闻言，相视一笑，老大爷朝周瑜摆摆手：“我还要回去做饭，先走了。” “嗯，大叔再见。” 目送着大爷大娘走远，周瑜又戴上口罩和墨镜，往小猴子所在的住院楼走去。 上了楼，病房里并没有人，周瑜又去了隔壁病房，这才看到两个小家伙。 四个大人正在一旁说话，欣欣坐在病床上，手上插着针管，打着点滴，她的面前放着一本书，小猴子则在一旁像个小大人似的给她讲着课本。 周瑜走到门前，正要推门而进，房间里的欣欣却似心有所感地抬起头，随后苍白的脸上便绽放出甜甜的笑容：“老师，你来啦！” 说着，小丫头便想要从床上下来，周瑜赶忙上去拦住，这才有时间跟几个大人打招呼。 欣欣虽然没法下床，但脸上的兴奋怎么也止不住，她高举着手中的课本，对着周瑜说：“老师，我每天都在认真地读书哦！” 小猴子快步跑到周瑜面前，拉着他的衣袖：“老师，还有我，我每天都会给欣欣辅导呢！” 周瑜一把抱起小猴子，又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头。因为长时间的化疗，欣欣的脑袋光秃秃的，摸着连一丝扎手的感觉的都没有，不由得让周瑜心里发酸，但他还是强撑着露出笑容：“嗯，你们都是好孩子。” “嘿嘿！”两个小家伙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为了奖励你们，老师给你们带了礼物哦！”周瑜放下小猴子，从身上背着的包里拿出一个毛绒玩具和奥特曼玩偶，分别送给两个小家伙。 “谢谢老师！”小猴子和欣欣抱着礼物爱不释手，很快便玩在了一起。 周瑜走到几个大人身边，看了一眼正玩得起劲的两个孩子，低声问道：“欣欣她怎么了？” 这次见面，欣欣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而且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之前那般活泼了。 “唉！”严安盛叹了口气，一旁的妻子也忍不住眼眶发红，但又怕孩子看到，忙又低头抹了抹眼角。 一旁的邓德勤见夫妻俩暂时都说不出话来，便开口道：“前几天医生检查，发现癌细胞扩散了。” “这......”周瑜眉头紧皱，看着低头不语的严安盛夫妇，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怎么会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严安盛将脸埋在手心：“欣欣她现在每晚都疼得睡不好觉，我作为父亲，却什么也做不了，我......” 周瑜拍拍他的肩膀，没再说话。 潘学红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病床上正抱着玩偶跟小猴子玩奥特曼打怪兽的欣欣，强撑出一个笑脸：“好了，不说这些了，周老师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没吃，我去给你们打饭。” 说完，便拉着严安盛妻子出去了，留下三个大男人和两个孩子待在里面。 看着愁眉不展的两个孩子的父亲，周瑜叹了口气，走到病床边坐下。他伸出手，想要摸摸欣欣的头，但又怕碰到小姑娘的痛处，正要收回手，却被欣欣一把抓住。 欣欣抓着周瑜的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头上。 周瑜笑了笑，温柔地摸着欣欣那光秃秃的脑袋，问道：“欣欣，痛吗？” 欣欣摇摇头，小猫似的蹭着周瑜的手心：“欣欣可勇敢了，一点也不怕痛！” 还是会痛的，但欣欣不怕！ 周瑜收回手，朝小姑娘笑着：“欣欣真棒！” 第八十七章 南北 果然不出周瑜所料，尽管他一再低调，但还是被路过病房的年轻人所发现，随后周瑜到了医院的事便慢慢在楼里传开了。不少年轻人都围到了病房外，只为瞧一眼周瑜。心想着，要是能说上一句话，或者拿到一个签名，那就更好了。 然后一堆老人见这么多年轻人挤在一起，心中好奇，也跟着围了上来。他们不追星，但就是忍不住想来看个热闹。 眼看围观的人们快要将走廊都给堵上，原本在给两个小家伙讲故事的周瑜终于是忍不住，推开病房门走了出来。 “校长，你能给我签个名么？” “校长，能和你合个影么？” ...... 人群见周瑜出来，忙又上前几步，将周瑜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着。 “嘘！”周瑜伸出手指示意大家安静，随后轻声说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咱们站在这里会影响医护人员的工作，也会吵到病人。这样，我们大家去楼下，不管是签名还是合影，都行。” “哦！”人群不禁欢呼起来，但很快又被周瑜给制止，随后跟着周瑜往电梯走。 周瑜大致地数了一下跟在身后粉丝，得有个五十多号人，这其中还是剔除了那些看热闹的老人的。 一行人分成两趟才下了楼，周瑜四下张望，领着众人走到一旁人较少的空地上。周瑜看着将自己围成一圈的粉丝，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时间还早，大家排成两队，咱一个一个来，好么？” “好！”众人兴奋地答道，一阵乱哄哄后，便排成了两排整整齐齐的队伍。 排在第一位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男生，他攥着手机，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看着周瑜：“校长，我想跟你合个影，我是你的歌迷，你的歌我都听过，我特别喜欢你，我房间里贴满了你的海报！” 小同学絮絮叨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其他人也大多一样。 “是吗？谢谢你的支持。”周瑜笑了笑，身体微微向小同学倾斜，伸手比了个“耶”。 合影，我是专业的。 小同学连拍了好几张，这才收起手机：“谢谢校长！”说完，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笔：“校长，你能给我签个名么？” 周瑜爽快地答应下来：“你想签哪儿？” 男生扯着自己的衣襟：“能签衣服上么？” “没问题。”周瑜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大名，随后停顿了一下，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愣了一下，周瑜问他名字的时候让他有一种迟到被教导主任抓住的错觉。 “我叫白中辉。” 周瑜点点头，随后在白同学的衣服上写下“祝白中辉同学学习进步！”一行大字。 “谢谢校长！”白中辉激动地道了声谢。 “你的笔能先借我用一会儿么？”周瑜问道。 “没问题，您尽管用！”白中辉用力地点点头，随后便让开位置，却依旧站在一旁不想离开。 周瑜原本以为很快便能搞定脱身，结果陆陆续续又来了一堆人，其中还有不少在外蹲点的狗仔，于是等这场“粉丝见面会”结束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完成了最后一份签名，周瑜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转身便往楼内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一个女孩子叫住了周瑜：“周老师，请等一等！” 周瑜停住脚步，回过头，只见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姑娘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此时正大口穿着粗气。姑娘推着一副轮椅，上面坐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模样帅气的男生。 两人似乎是一对情侣，看上去似乎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 “你们好。”周瑜笑着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周老师，我和我女朋友都是你的粉丝，您能给我们签个名吗？”男生开口道，声音很轻。 他伸出双手，手上拿着一支笔和一张专辑，大概是见到偶像的缘故，他的双手都在微微发颤。 周瑜一眼便认了出来，男生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己九年前发行的第一张专辑《七里香》，封面毫无破损，显然主人对其十分爱护，保养得很好。 这是自己的铁粉啊！ 周瑜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接过男生手上的专辑和笔，认真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谢谢你们的支持！请问你和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牧北。”男生高兴地答道，又指了指身后的姑娘：“我女朋友叫秦若南。” 周瑜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很般配的名字，跟你们一样。” “谢谢！”女孩拨弄了一下男生的头发，撅了噘嘴，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周瑜照例在上面写下祝福语：祝许牧北与秦若南白头偕老！ 随后便将专辑和笔递给男生。许牧北接过专辑，看了一眼上面的祝语，道了声谢，但周瑜却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丝勉强。 周瑜的目光在男生的双腿上扫了一眼，大概是猜到了什么，正要开口询问，一旁的秦若南开口道：“周老师，我们能跟你合个影么？” “当然，我的荣幸。”周瑜笑了笑，随后走到许牧北的身边，一手扶着轮椅，半蹲了下来。 许牧北和秦若南皆是一愣，随后便难掩脸上的激动，许牧北的手更是颤抖地几乎无法抓紧手机。 但周瑜很快就发现，这颤抖似乎并不是因为激动，而更像是手臂无力所引起的。 许牧北看着手机上那模糊的合影，顿时有些慌了，声音有些急躁且发干：“周老师，对，对不起。” 说着，他的手像是终于支撑不起手机的重量，无力地从空中跌落。 一旁的秦若南却突然伸出了手，紧紧地抓住男朋友的手腕，然后再次将它举起。 许牧北转头看了女朋友一眼，嗫嚅着，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周瑜心中暗叹一声，随后朝两人笑了笑：“既然是合影，当然是三个人一起拍了。”说完，他抬起手，朝手机屏幕上的快门按钮点去。 咔嚓！ 三人的笑容在此刻定格，周瑜看了眼照片，拍得很清晰，男生帅气，女生漂亮。 秦若南这才放下男朋友的手，正要起身，周瑜却叫住了她，只见周瑜也掏出了手机，镜头对着自己三人。 “看镜头，一，二，三，茄子！” 拍完了照，周瑜却并未急着走，而是看着许牧北，问道：“你的腿，还有刚才......” 许牧北自然知道周瑜想问什么，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了三个字：“渐冻症。” 渐冻症又叫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是运动神经元病的一种。 患上这种病的人开始会出现肢体无力、伴肌萎缩和肌束颤动的症状，随着病情的加重，患者的肌肉会严重萎缩，慢慢失去变成瘫痪状态，如同被冰冻一样。 周瑜前世著名的物理学家霍金，患的就是渐冻症。 而且这种病目前根本无法被治愈，患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瘫痪，却怎么也阻止不了。 周瑜顿时明白了，正是因为患上了这样的绝症，所以在看到自己的祝词后，许牧北才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白头偕老这样美好的祝词，对身患绝症的许牧北来说，无疑是一种奢求。 想到这，周瑜低头沉默了半晌：“对不起，我刚才并不知道......” 秦若南打断了周瑜的道歉，她紧紧抓着轮椅的把手，抬起头，甜甜的笑容带着一缕霞光：“不，谢谢您的祝福！” 许牧北也微笑地看着周瑜：“谢谢您！” 周瑜愣了片刻，随后从秦若南手中接过轮椅，推着许牧北慢慢地往前走：“能跟我说说你们俩的故事吗？” 夕阳拉长了身后的影子，月牙儿从另一边的天空露出了头，晚风轻轻地吹，云彩慢慢地走。 “我和若南是在大学认识的。”许牧北望着天边，声音温柔，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相遇时的夏天。 “那时候正是军训，休息的时候教官让我们表演节目，我当时比较爱现，加上自认学过吉他，声音也还行，就自告奋勇地上台了。” 许牧北慢慢地转过头来看了周瑜一眼：“您知道吗，我当时唱的就是你的那首《七里香》。我的吉他是高考后才买的，当初为了练会这首歌，好在大学泡妞，我网吧都没去，天天在家弹吉他，弄得隔壁的大爷每天上门说我。” “我那天唱得应该挺不错的，想必能让很多妹子记住我。”许牧北低头，轻轻抚摸着手上拿着的那张《七里香》的专辑，随后又看了秦若南一眼。 “美得你！会弹吉他的男生我见得多的去了！”秦若南咬着唇轻哼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地上翘。 许牧北继续说道：“后来一天中午，队伍刚刚解散，我又渴又饿，就去了旁边的小超市买饮料和面包，正巧碰见若南和她同学手挽着手进来。 同学去买饮料了，若南在挑面包。她正弯腰选着呢，然后我走了过来，因为当时大家穿的都是军训的衣服嘛，她也没认出来，还以为我是她同学呢，就直接抬手挽住我的手了。” 说到这，许牧北笑了起来。 周瑜也跟着笑，心想，那必定是很美好的相遇。 秦若南轻轻拍了一下许牧北的肩膀，脸微微发红。 许牧北挑了挑眉，继续说道：“我当时就愣住了，感觉身体有些发僵。我这个人虽然有些口花花，但其实没怎么跟女同学有过肢体接触，所以我记得特别深。 你说也真是奇怪，明明天气那么热，大家也都出了很多汗，女孩子碰上去却感觉软软凉凉的，就像是奶油雪糕一样。” 秦若南强忍着笑：“哪有那么夸张，明明是你心思不正！” “我心思可正了，我当时都呆住了。”许牧北说：“我当时脑子真的一片空白，直到她抬头跟我说话，发现认错人了，尖叫了一声，我这才回过神。” 周瑜看着眼前这对小情侣，脑子里也不由得想起苏姑娘的脸来。 记得那天也挺热的，漂亮的姑娘就像是手中的甜筒，点缀着几缕凉风，冰凉凉甜丝丝，沁人心脾。 许牧北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可惜两人挽手的时间太短了：“然后她就认出我是那天唱《七里香》的同学，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我第一次听到若南的名字时，就觉得我们俩还挺配的。” “一点也不配。”秦若南故作嫌弃地说道，脸上的笑容却一直都没停：“其实你唱歌那天，就有同学打听到了你的名字，她们还老是把我跟你放在一起开玩笑，都烦死我了。” “是吗？所以你那天挽我的手，其实是早有预谋的？”许牧北看着自己的女朋友。 “切！自作多情！” 周瑜突然觉得秦若南性格跟小乔还挺像的，都有些傲娇。 许牧北动了动手指，似乎在触摸那个夏天的风：“虽然是闹了个小笑话，但也算是认识了。我们俩虽然不是同班同学，但是一个系的，很多公共课都会在一起上，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然后我就发现，自己似乎是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两人的手签在了一起，周瑜慢慢地推着轮椅，安静的听着。 “我决定追她，她闺蜜也有意撮合，于是在她生日那天，我抱着吉他走到他们宿舍楼下，用蜡烛摆了一个爱心，我站在爱心中间，唱了一首《简单爱》，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大学四年，我们也闹过别扭，吵过架，但最后还是走过来了。”许牧北将自己从回忆中拉扯出来，神情突然有些落寞：“直到后来，我得了病。” 故事似乎并没有走向一个美好的结局，周瑜注意到了许牧北突然握紧的在发颤的拳头，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这种病是绝症，治不好的。”许牧北转头看着秦若南的眼睛，那纯净如天空的双眸里，除了自己，似乎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 “可你说过，你会娶我的。”秦若南依旧笑着。 许牧北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他低头看着路旁的花草：“我提过很多次分手，但若南坚决不同意。为了给我治病，我们花光了积蓄，还欠了不少钱，甚至若南的爸爸妈妈还说要跟她断绝关系。我想过自杀，却又不敢，不甘心，不舍得。” 秦若南抓着许牧北的手，十指紧扣：“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我等得起，咱们来日方长！” 周瑜看着两人，沉默了许久，开口道：“虽然渐冻症没法治愈，但却可以减缓它的发展，医疗费用上我可以帮你。” 许牧北摇了摇头：“都督，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人同情我。” 他说的，是之前粉丝们对周瑜的称呼。 许牧北抬起有些发颤的手，手里拿着那张《七里香》的专辑。 “这些就足够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大概也不会跟若南认识，也不会有这些故事。我很高兴，是你的粉丝。”许牧北朝周瑜一笑：“谢谢你了。” “不客气。” 天黑了，路灯突然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蔓延到粗粝的地砖上，蜿蜒盘旋，铺成一条通向远方的路，看上去很温暖。 许牧北深吸了一口气，对周瑜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和若南还得回去，都督，再见！” “再见。”周瑜朝两人挥了挥手：“祝你们幸福。” “谢谢。”许牧北挥着手。 “我们会的。”秦若南点点头。 周瑜站在原地看着，直到两人的影子消失在视线尽头。 第八十八章 一首歌 周瑜在云山市只待了两天，随后便要回燕京。 其实他本想再多待两天，但因为自己的行踪被人发到了网上，致使每天来医院的粉丝络绎不绝，已经影响到医院的运行和病人休息了，周瑜自己也有些不胜其烦，加上还要准备下一期的节目录制，于是在医院待了两天之后，周瑜便决定回燕京。 “老师，你今天就要走了吗？”欣欣抬头看着周瑜，脸上满是不舍。 “嗯。”周瑜心中觉得有些抱歉，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又看看一旁站着的小猴子，说道：“老师还有事，等下次再来看你们。” “哦。”欣欣点点头，她一直很懂事，虽然心里十分舍不得，但也不会哭闹。 她抓住周瑜的手，她的手很小，只能抓住周瑜的两根手指，紧紧地拉着，说：“那你要早点来。” “嗯。”周瑜蹲下身，伸手将两个小家伙抱在怀里：“老师答应你，你们要爸爸妈妈和听医生的话，好好吃饭，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 周瑜放开两个小家伙，对四个大人说道：“你们赶紧带着孩子回去吧，外面风大。” 几个大人点点头，对孩子说道：“好了，老师要走了，快跟老师说再见。” “老师再见！”小家伙朝着周瑜挥手。 “同学们再见！”周瑜也挥挥手，转身正要上出租车，却感觉衣服被人扯住了，回过头，见欣欣伸着小手，正拉着他的衣角。 周瑜朝出租车师傅抱歉地笑了笑，师傅也不着急，摆了摆手，耐心地等着。 “怎么了，欣欣？”周瑜又蹲下身，微笑地看着小姑娘。 小丫头红着脸，探过脑袋在周瑜脸上亲了一口。 一旁的小猴子见了，也不甘示弱，搂住周瑜的脖子就是一大口mua。 周瑜笑得很开心，也在两个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 欣欣有些害羞地抓着自己的衣角，看着周瑜：“老师，猴子哥哥教了我一首歌，我想唱给你听。” “是吗，太好了！”周瑜点点头。 两个小家伙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小猴子给起了个头，小家伙便唱了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 直到车子消失在路口转角，歌声才慢慢停了。 周瑜这才回过头，看着前方的车流微微有些失神。 司机师傅瞥了一眼周瑜，感叹道：“周老师，你是个好人。” 师傅虽不关心娱乐圈的事，但自家女儿喜欢追星，所以他也了解一些周瑜的事，心中有些佩服。 “这年头，像你这样的明星可不多了。” 周瑜摇摇头：“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诶，你就别谦虚了，现在哪还有明星能像你这样。”师傅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说道：“我女儿就在追什么小鲜肉，一个大男人打扮的跟个女人似的，那家伙，比女的还要骚气，咬嘴巴眨眼睛，真不知道一个男的怎么做出那种动作来的。” “我前天陪我女儿看电视，里面一个男明星，手指被木刺戳了一下就哭爹喊娘的，真不知道哪里算得上‘明星’。”师傅摇头感叹，真是世风日下啊！ 周瑜对此表示赞同：“现在的新人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傅点点头：“要是现在的明星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周瑜笑了笑：“您过奖了。” ...... 周瑜回到燕京时已是晚上，本想打个车回海石，但乔墨微发消息说，她今天正巧在附近，马上就要回去了，一会儿顺路捎上他。 周瑜答应了下来，在机场等了二十分钟左右，便接到了乔墨微的电话，说是已经到了。 周瑜走出机场，便看见乔墨微在不远处朝着自己招手。 两人上了车，乔墨微瞥了周瑜一眼，说道：“感觉我现在都成你的专职司机了。” “怪我咯？”周瑜耸耸肩：“我本来是想打车走的。” 周瑜想了想，老这么麻烦小乔也不是个事，要不下次自己把车子开到机场的附近的停车场停着？ 乔墨微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鼻子皱了皱，问道：“小猴子和欣欣怎么样了？” “小猴子还好，大概再过一周就能出院了，但上学的话还要再等等，我已经托医院在找骨髓捐献者了，应该不会等太久。但欣欣就......”周瑜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 乔墨微见状，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沉默了片刻，问：“你下期的竞演歌曲准备好了？” “嗯。”说到这个，周瑜低落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我这次在云山市碰到两个粉丝。” “哦？”乔墨微有些疑惑：“碰到粉丝不是很正常么？而且你这次过去，不是一堆粉丝找你签名合影么？” 周瑜这次去云山市的事又上了一波热搜，虽然很快就被挤了下来，但乔墨微还是知道的。 “不一样。”周瑜靠在椅背上，望着车内随着车子摇晃的平安符：“他们两个有些不同。” 周瑜回忆着，将许牧北和秦若南的故事讲了一遍。 乔墨微听完，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样的爱情真令人羡慕。” “是啊。”周瑜点点头：“我原本想给他们一些帮助，但他们没有接受，所以我想送一首歌给他们。” 乔墨微有些讶异地看了周瑜一眼，随后说道：“厉害！我都想当你的粉丝了。” 周瑜坐直了身子，故作高傲地斜眼看着乔墨微：“怎么，我这一身才华还没有让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切，少臭美了，小天王。”乔墨微快绷不住笑了：“你也太能装了。” 周瑜双手一摊：“抱歉，有实力就是能为所欲为。” “你就嘚瑟吧你！”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周瑜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在机场附近？” “来看话剧演出。”乔墨微答道。 “哦。”周瑜点点头，机场附近确实有个比较大的剧场，他以前也来过几次。 乔墨微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随手递给周瑜一个东西，说道：“我下周六有一场演出，你要不要带李叔叔来看看？” 周瑜接过一看，是两张话剧表演的门票。他之前听说过，海石想让乔墨微往演员的方向发展，所以这一年，乔墨微经常出演一些话剧表演，磨炼演技。 虽说乔墨微不是科班出身，但以她目前的演技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是比那些选秀出来的所谓偶像要高出不知道多少。 周瑜想了想，说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捧场。” 乔墨微看了周瑜一眼：“爱来不来！” 第八十九章 老年僚机 翌日，在与彭粱确定好下期的歌曲之后，周瑜回到家中，刚陪老爹说了会儿话，便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喂，钱导，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正是之前国庆晚会的导演之一，钱永志。 “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钱永志爽朗的笑声：“小周啊，这不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么，今年的春晚我是总导演，我想邀请你参加，你可得给我个面子啊。” 其实一般春晚在开始的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并征集节目，但这半年之久通常是对语言类或舞蹈类来说的，毕竟需要写词或是编排。 而唱歌类其实并不需要花这么久的时间，不过一般也是在半年前开始筹备，因为怕时间太晚，歌手因为档期原因而上不了。 不过档期问题对于周瑜显然是不存在的。 因为之前跟周瑜有过接触，钱永志也知道，周瑜现在接通告大多是随缘，或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根本不会像那些流量偶像一样，各种通告上个不停，所以自己一定是能请到他的。 若在九年前，有能上春晚的机会，周瑜肯定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毕竟春晚对于艺人的宣传作用真的很大，虽说如今收视率一年不如一年，但央妈的体量还在，只要争气，总能让全国观众记住自己的，这是个明星都会眼馋。 但你大爷已经不是从前的你大爷了。 周瑜有些不太想去，比起上春晚的诱惑，周瑜还是觉得在家陪老爹一起看春晚更有意思。 周瑜想要开口拒绝，但一旁的老爹却推了他一下。 “去。”老爹小声地说了一句。 周瑜皱了皱眉，但看老爹一副要抽出皮带的架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好的，钱导，我一定去！” “那就说定了！”得到周瑜肯定的答复，钱永志很高兴：“等你过几天来燕京了，咱们在细谈节目的事。” “好的。” 挂掉电话，周瑜一脸无奈地看着老爹：“老爹，干嘛让我答应，在家过年不好么？” “你懂个屁啊！”老爹拧着眉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崽儿，双指并拢就给了周瑜一下。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老爹瞥了周瑜一眼，问道：“我问你，小苏住哪儿？” “教师宿舍。”周瑜没明白老爹怎么会突然问这么个完全不搭噶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见老爹不答话，又补充了一句：“有时候周末也会回燕京。” 老爹脸上的褶子都拧成一块儿了，他上下打量着周瑜，心道：想当初我老李也是远近闻名的聪明机灵俊俏后生仔，怎么这倒霉孩子就不随我呢？ 哦，忘了，这崽儿是捡来的。 那没事了。 老爹没好气地瞪着周瑜：“你过年在教师宿舍过？” 周瑜终于明白老爹问的是什么了，答道：“过年她肯定是回燕京的。” 老爹突然又问：“你跟小苏发展到哪儿了？” “这......”周瑜不禁老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是问，你俩的男女关系，确定了没有？”老爹叹了口气：当初应该换一个养的，唉！ 周瑜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老爹大概是猜到了一些：“是小苏那边还有些犹豫？” 周瑜点点头：“嗯。” 老爹沉默了几秒，开口道：“其实我也能理解小苏，虽说从各自家庭来说，我们算是高攀人家了，但从个人来看，你是个大明星，而小苏只是个老师，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有些迟疑也是正常的。” 周瑜表示赞同，只能说老爹不愧是老爹，直接就点出了自己跟苏老师目前发展中的重点。 老爹拍拍周瑜的肩膀：“所以你得主动一些，化解小苏的心结，我现在也不求你们能马上结婚，至少这男女朋友关系得确定下来。” “嗯，我知道了。” 老爹突然又问：“对了，你跟那个小乔怎么样了？” 周瑜一脸莫名其妙：“没怎么样啊，就朋友。” “嗯。”老爹点点头：“知道你要上春晚，小苏一家肯定是会去看的，到时候呢，咱两家就能见个面，你去给苏校长拜个年，知道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周瑜还有些不明白：“但在家过除夕，等新年了也能过去啊。” “你俩现在关系都没定，到时候我怎么跟你一起过去？还是说你大年初二提着鸡鸭上门拜年？”老爹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笑了：“你要是有那不要脸的劲儿，我大孙子早就能上幼儿园了。” 周瑜想了想，还真是，自己还真没那么厚的脸皮。 “行了，也快到放学的时间了，你赶紧滚蛋！”老爹转过头去看起了电视：“真不知道你怎么搞得，现在小苏都不怎么上门吃饭了。” “你呢，赶紧过去接人家，然后吃饭啊约会啊看电影什么的，该干嘛干嘛，十点之前不准回来！” 老爹本想加一句“在外过夜也可以”，但想了想，觉得压根就没这可能性，就不说了。 “行，那我就出门了啊。” “滚滚滚！”老爹头也不回地甩甩手。 ...... 黄昏时的流云有风的形状，天气转凉，大雁飞往南方，城市的角落依旧有轰鸣在响，陌生的高楼日渐茁壮，人群总是匆匆忙忙，无人注意偷偷溜走的时光。 “总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周瑜看了一眼脚边打旋儿的落叶，目光顺着地面粗粝的阳光往上，最后在女子画着晚霞的脸上停住。 苏幕遮微微缩着下巴，将脸藏进高高的围巾里，这样他便看不到自己翘着的嘴角了。 “刚好半年。”周瑜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苏姑娘转过头，微蹙着眉，直到看到周瑜脸上突然露出的笑容，反应过来。 脸上故作气恼，心中却似寒冬腊月的早晨望着窗外大雪，手里捧着一碗胡辣汤，正暖暖的冒着热气儿。 “莫名其妙！”苏幕遮扭过头，语气平淡，包裹在鞋子里的脚趾却不安分地动着。 周瑜仍在那儿笑，他发现自从那晚过后，苏老师似乎更喜欢害羞了。 不管什么时候，姑娘脸上的羞红总是会让男生觉得格外可爱。 周瑜看得有些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然后想起下午老爹跟自己说过的话，于是开口道：“对了，今天央台给我打了电话，邀请我参加今年的春晚，我答应了，你也去看好不好？” 他并没有问“你会不会去”，所以苏姑娘看着周瑜，然后点了点头：“好。” 第九十章 情歌对唱？ 两天后，周瑜如约来到饭店，走进包厢，除了钱永志以及几个春晚的工作人员之外，周瑜竟意外地发现乔墨微和她的经纪人居然也在。 “钱导好，诸位好。” 跟钱永志一行人打过招呼之后，周瑜看着一旁的乔墨微道：“你怎么在这儿？” 乔墨微翻了个白眼：“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 其实想想，周瑜也能明白，毕竟如今春晚的收视率一年不如一年，为了拉近与年轻人的距离，提高收视，每年的春晚都会请上一堆当红明星，以乔墨微的咖位和实力，受到邀请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小周和小乔的关系不错。”钱永志笑了笑，“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周瑜点点头：“您说。” “之所以今天把你们二位请来呢，是因为我们想让两位在春晚的时候来一首情歌对唱。” 其实以目前周瑜和乔墨微的咖位以及在年轻人的影响力来说，让他们同唱一首歌，是有些浪费的。 最好的安排其实是两人各唱一首，表演时间还不能挨得太近，这样就能吊着观众们的期待。 但是耐不住现在的人喜欢磕cp啊。 即便是九年前，周乔二人并没什么交集，不也有一大堆人磕他俩的cp么？那就更别说现在了。 两人时隔九年在《向往》里再度重逢，接着周瑜签约海石，跟乔墨微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周瑜又是给人小乔写歌，又是同上一档节目，这cp磕的不香么？ 更别提这么多年，两人从未真正意义上的同台合作过。 这要是两人春晚同台情歌对唱的消息放出去，不得把cp粉给磕疯了？ 于是导演组一合计，得了，就这么办！ “钱导，那您们是打算让我们唱哪一首歌？” 乔墨微皱了皱眉，她此时也明白了导演组的意图，却并未拒绝，毕竟这样的安排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东吴cp第一次真正同台唱歌，还是情歌对唱，这样的噱头可比两人分开表演要大得多得多。 不提这事能吸引到的关注度，乔墨微自己也希望能跟周瑜合唱一次。 钱永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看着周瑜：“这选歌嘛，暂时还没确定，但我们导演组相信，以小周和小乔你们两人的才华，肯定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好嘛，你们这是打算白嫖到底了？ 本来参加春晚就没什么报酬，也就象征性的给个一两千，但你们连歌还要我们自己写啊？有点过分了啊。 听到钱永志说让他两自己写歌，周瑜立马就想到了前世eason和王菲合唱的那首经典歌曲《因为爱情》，直接是火遍大街小巷。 那时的eason发际线还很健康，王大天后也还没跟厨子再续前缘，周瑜还很年轻，还相信着爱情。 除开《因为爱情》，三十二郎和顾里演唱的《答案》也很不错。 这两首歌全然没有其他大部分情歌的矫揉造作，很适合在春晚这样的大型舞台上表演，但...... 周瑜偷偷地瞥了乔墨微一眼，脑子里浮现出苏姑娘的脸，眉头一皱：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在正牌女友面前跟绯闻对象对唱情歌？ 额，虽然苏老师还没答应周瑜，两人的情侣关系没有正式确定，但这早晚的事对不对？ 等到了春晚，苏老师跟一大家子人过去看，然后发现周瑜在台上跟网上的cp对象乔墨微情歌对唱，这算啥？妇目前犯？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怎么想都感觉不对劲啊。 于是周瑜开口道：“钱导，要不换一个类型的歌曲？” 乔墨微看了周瑜一眼，没说话，安静地吃了一口餐前水果。 钱永志愣了一下，说道：“现在的春晚也要贴近年轻人嘛，我觉得情歌挺好的。 你们放心，时间上导演组肯定会给足你们的，我们也不是说让你们明天就把歌给写出来，毕竟创作嘛，这事儿是急不来的，这样，给你们一周的时间，你们看怎么样？” 钱永志等人还是不想放弃“东吴cp情歌对唱”的噱头。 周瑜咂咂嘴：你这是为难我胖虎啊！要不是哥们是重生的，还真写不出来。 他还是想换一个类型的歌曲，摸摸下巴，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不好意思，钱导，我之前受到你们邀请的时候太激动了，好像忘了我那段时间有个通告，这档期上可能有些安排不过来，您看......” 反正之前只是头口答应参加，双方又没有签合同，周瑜觉得自己用退出来“要挟”，钱永志肯定得答应换歌的要求。 果然，钱永志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也行，既然小周你不太愿意，那就换。” 见钱永志答应，周瑜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用余光瞥了乔墨微一眼。 只见乔墨微也看了看他，没说话，轻哼了一声。 钱永志倒是并未气恼，只是叹了口气：多好的噱头啊，可惜了。 他又转头问乔墨微：“小乔你觉得怎么样？” 乔墨微微微一笑：“钱导，我没问题。” “那就好。”钱永志又笑起来，让随行的工作人员从包里拿出几份合同来：“既然都没问题，那咱就先把合同和保密协议签了。” “嗯。” 周瑜和乔墨微爽快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吃完饭，送走钱永志等人，乔墨微抬手推了推周瑜，揶揄道：“怎么，怕你的小女朋友吃醋？” 周瑜耸了耸肩，并未说话，算是默认了。 “啧，周校长还真是体贴呢。”乔墨微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夸人的样子。 周瑜也不在意，双手插兜：“我是怕影响你以后找男朋友，毕竟我这么优秀，其他人看了难免自惭形秽。” 乔墨微笑了一下：“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咯？” “不客气，这是我作为朋友应该做的。” 看着周瑜一副拽拽的样子，乔墨微有些想打人：“看你刚才的样子，歌曲你已经有头绪了？” “这是当然。” 作为一个“金曲搬运工”，这点小事能难得住我周某人？ “切！”乔墨微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别嘚瑟了，一会儿还得去潭州呢。” 第九十一章 借 湘台大楼，《歌手》彩排现场。 看完周瑜的表演，几位专业顾问都忍不住赞叹：“周瑜已经完全脱离了以前人们给他的‘情歌王子’的桎梏，他如今的作品开始愈发地成熟，并不是说他以前的作品不好，而是他现在的作品开始关注更加广大的社会人群，变得更加得真实且饱含诗意！” “不管是上一期的《送你一朵小红花》，还是这一次的歌，亦或是之前他缺席的那两期，他的作品总能戳中人心底最深处的柔软，每次都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所有的专家评审都给予了周瑜极高的评价，经纪人小法擦了擦眼角。 他泪点一向较低，又因为从未在网上透露过自己爱人的情况，所以不少网友还以为他活0活现来着。 很快，正式演出开始。 周瑜很巧的第一位登台。 虽说越早登台留给观众们的印象就越浅，但小法却对此充满了信心，因为好的作品永远都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更何况这几个小时的间隔？ 周瑜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站在舞台中央，灯光昏暗，云雾弥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真实的幻影。 舒缓的吉他声响起，周瑜拿起话筒，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不被认可的梦想，不被祝福的感情，不被眷顾的孩子，他们不曾犯错，却只能颤颤巍巍，单薄地行走在路上。这首歌送给他们，借天地万物，不求终将到达某处，只求路上少些阻碍，让他们通往平凡。” 身后的屏幕亮起，显露出歌名。 《借》 周瑜想到了那对名为“南”、“北”的坎坷情侣，想到了那“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的老年夫妻，想到了病房白茫茫的墙，想到深夜雾沉沉的天，想到了老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群山中野孩子，想到了夕阳下的美人面...... “借一盏午夜街头昏黄灯光 照亮那坎坷路上人影一双 借一寸三九天里冽冽暖阳 融这茫茫人间刺骨凉” 周瑜看见那逐渐冰封的男人和不离不弃的姑娘，在这北风呼啸的人间，他们便是彼此生命中最温暖的光芒。 没有山盟海誓，双手紧牵，便是一生信念。 “借一泓古老河水九曲回肠 带着那摇晃烛火漂往远方 借一段往日旋律婉转悠扬 把这不能说的轻轻唱” 当口中的故事变得古老时，人也就老了。 所有的爱恨嗔痴，生离死别，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我们说出故事，我们成为故事。 “被这风吹散的人说他爱得不深 被这雨淋湿的人说他不会冷 无边夜色到底还要蒙住多少人 它写进眼里他不敢承认” 周瑜的声音颤抖着，像是被风雨打湿的野草。 他看见那些故事融入大地，藏进黑夜，无人问津。 风吹雨淋后便消去了痕迹，再无人记得，只有书中人谨守爱恨，冷暖自知。 钢琴加入了间奏，影子没有再唱，灯光逐渐熄灭，只剩舞台上那一抹白，他轻轻地舞动，像一棵风干的树，像一堆执拗的骨，像...... 像一个普通的人，像这众生。 嘘...... 口哨声响，悠远缥缈，灯光逐渐亮起，雾气更加深重，已然看不真切周瑜的脸。 只能看见他高高伸出的手，他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手挥舞着，却只是徒劳。 正当那手垂落之际，一束光芒从身后照来，温暖绚烂，像是另一只手，将他紧紧抓住。 “借一抹临别黄昏悠悠斜阳 为这漫漫余生添一道光 借一句刻骨铭心来日方长 倘若不得不天各一方” 刻骨铭心的远不止爱情，唯有柴米油盐来日方长。 余生漫漫，人生苦短，多少人来来去去，最后只剩你一个人颤颤巍巍，单薄地走在路上。 所以我想要借那么一束光，照亮前路，也照亮自己。 烟雾散去，周瑜的身影又变得清晰起来。 “...... 可是啊总有那风吹不散的认真 总有大雨也不能抹去的泪痕 有一天太阳会升起在某个清晨 一道彩虹两个人” 所有伴奏都停了下来，随后有轻轻的箫声响起，那声音有些凄凉、怅然，却又好似寻常，其间隐约夹杂着笑声、吵闹，以及一声叹息。 “借一方乐土让他容身，借他平凡一生。” “他”不只是他，更是你，也是我。 所有的欢乐和悲伤，相聚与离别，梦想和现实...... 我们用这一切构筑起一片“乐土”，构筑起这平凡的一生。 我们向世界“借来”了七情六欲，最后用一生的故事做偿还。 “谢谢！” 周瑜深深地朝观众们鞠躬，随后灯光暗淡，再亮时，台上已然没了周瑜的身影。 台下的观众却仍沉浸在那歌声中还未抽离。 “感谢周瑜，给我们带来这首如诗一般的《借》，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他！” 直到主持人方栩开口说话，台下的观众们终于反应过来。接着，所有人站了起来，掌声经久不息，响彻整个演播厅。 如此文艺的一首歌，显然是戳中了年轻人的心。 不少年轻人已经掏出了手机，决定把歌词中最后那句“借一方乐土让他容身，借他平凡一生。”作为自己的签名。 而年纪稍大一些的，则是想起了某些人或某件事，最后在回忆中留下一声叹息。 “真的是很美的一首歌，我听到了歌声中的人间故事，烟火冷暖，惆怅与迷茫，同时也听到希望。一生很短，望你珍惜，平平凡凡，平平安安。” “好！” 掌声再次响起，观众们显然对于方栩的总结很是满意。 这确实是一首很美的歌，前世的周瑜便很喜欢这首歌，他觉得这首歌的美并不在于歌词的文艺范儿，而在于真实。 它文艺却不空洞，每一个句子都似融入了生活。 它不是风花雪月，只是普通人对他们普通生活的喟叹。 第二位登台的是这一轮补位而来的湾湾歌手，他唱的是一首高音极多的摇滚风歌曲。 尽管他的高音飙得很高，但观众们却始终无法将自身的情绪从前一首的《借》中完全抽离。 七位歌手全部演唱完毕，最后的排名果然不出小法所料，周瑜再次以远超其余六位的高得票率获得第一！ 第九十二章 送给你的歌 严安盛夫妻自从女儿欣欣患病之后便很少再看电视，整日里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在陪女儿，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其他。 起初两人以为周瑜只是个老师，后来见医院里的一些年轻人对周瑜态度热烈，才知这个脾气极好的小伙原来是个大明星。 这事儿是小猴子告诉他俩的，当时小家伙仰着头，咧开嘴露出八颗大白牙，骄傲极了：“老师可是大明星，唱歌可好听了！” 欣欣知道后也自豪得很，于是之后每天看书之余，就缠着爸爸妈妈要手机，看周瑜以前参加过的节目。 小丫头知道周瑜要忙着工作，不能天天来看自己，所以每当在电视上看到周瑜出场时，她总是很高兴，会笑着朝上边的周瑜挥挥手打招呼，就像是老师又来看自己了一样。 小猴子有时也会过来，两个小家伙坐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看得很认真。 又到了周五，《歌手》播出的日子。 欣欣早早地吃了饭，满心期待地坐在床上，等着节目播出。 老师之前打来电话，说他这周有些事情，就不来医院了。 欣欣有些闷闷不乐，不过老师还说了，他唱了一首歌要送给欣欣和小猴子，让他们一定要看这周的《歌手》。 两孩子高兴坏了，逢人就说，然后整个楼层的医生和病人全都知道了。 于是到了周五这天，欣欣的病房里便坐满了人，大大小小都有，都是过来瞧个稀奇的。 此时的小猴子拿了个小板凳靠床尾坐着，双手捧着脸，抬头盯着电视，广告都看得格外认真。 “妈妈，怎么还不开始啊？”小猴子觉得这广告好长，有些烦人。 “应该快了。”潘学红笑笑，给俩孩子剥了几颗橘子。 几个年轻的护士轻轻地推开了门：“节目开始了吗？” 她们这个年纪本就喜欢追星，加上两小家伙前些天的宣扬，此时也是对周瑜所说的“送给两个孩子的歌”很是好奇。 欣欣微噘着嘴摇摇头：“还没有。” “哦，那我一会儿再来。”护士便又拉上门走了，她们可不敢一直在这待着等节目播出，几十个病房，忙得很，顶多一会儿周瑜上场了，过来瞅那么一眼。 几个老人在旁边聊着闲天。 他们其实对于《歌手》并无甚期待，只是觉得在病房待着太冷清，而欣欣和小猴子这俩孩子平日里惹人怜爱，于是过来看看孩子，顺便凑个热闹。 “飞洁洗衣液《歌手》，现在播出！” 伴随着湘台那有些独特的提示音，《歌手》终于开始放送。 “欸，开始了开始！” 严安盛说道，病房里的十几号人顿时停下了说话，就连那几个老人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心中满是好奇。 因为周瑜每一期都是唱的新歌，为了保持悬念，第一段周瑜只有两个镜头。 “其他歌手彩排都剪了好几句，但周校长的硬是一句没放出来，这也太吊人胃口了。”一个年轻人说道。 “湘台一贯的尿性。”另一个女孩撇撇嘴。 一段广告过后，节目继续。 第二段依旧没有周瑜。 护士已经过来问了几次了，每次都是失望地离开。 “感谢小乔精彩的表演，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她！” 电视里传来方栩的声音：“接下来让我们期待周瑜，给我们带来这首《送你一朵小红花》！” “是老师！快看，是老师！” 终于等到周瑜登场，两个小家伙一脸的兴奋，伸手指着电视让旁边的几个小伙伴看，一副生怕他们不认识周瑜的样子。 送你一朵小红花？ 听到歌名，几个大人都愣了一下，接着他们便听到了周瑜说的话。 “我不是神，我什么也帮不了他们，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像现在这样，送他们一朵小红花，谢谢你们，如此努力地生活。” 除了几个孩子有些懵懂，仍在兴奋地叽叽喳喳外，其余大人全都沉默了。 “妈妈，老师说这首歌是送给我们的哦！”欣欣拉着妈妈的手，小脸上满是自豪。 “那你一定好好听。”母亲笑着摸着女儿头，只是眼眶有些发红。 “嗯。”小姑娘点点头：“等我学会了就唱给老师听。” 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几个年轻的护士走了进来，找了个还算空的地儿站着：“还好来得巧，没错过。” 电视上，周瑜已经开始唱了。 “送你一朵小红花 开在你昨天新长的枝桠 奖励你有勇气 主动来和我说话” 欣欣和小猴子也在跟着唱，虽然不是太理解歌词的含义，但欣欣觉得这一段是在说自己。 “不共戴天的冰水啊 义无反顾的烈酒啊 多么苦难的日子里 你都已战胜了它” 严安盛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电视，呼吸粗重了几分。 “送你一朵小红花 遮住你今天新添的伤疤 ......” 一旁坐着的年轻人悄悄地捋起袖子，看了一眼手上针孔，深吸了一口气，又将袖子给放下了。 “小郑，你们怎么跑病房里偷懒来了？”医生突然走了进来，皱眉看着几个护士，随即发现病房里坐满了人，感觉有些奇怪。 护士却转过头看着他，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医生不要出声，又指了指电视。 医生觉得好奇，便顺着护士的手去看电视。 “送你一朵小红花 开在你心底最深的泥沙 奖励你能感受每个命运的挣扎 是谁挥霍的时光啊 是谁苦苦的奢望啊 这不是一个问题 也不需要你的回答” 医生没再追究护士们溜号的行为，听着周瑜那低沉的歌声，他一时间只觉得胸口有些发堵。 他在这医院待了二十多年，见过很多的人，或年轻或年老，或阴郁或开朗...... 他看惯七情六欲，人心复杂，自是能清楚地感受到这歌词的重量。 他转头看了看病房里的其他人，只见大伙全都低着头。 老人们似乎已经看开了，只是叹了叹气，几个年轻人却满脸凝重，用力咬着嘴唇，身体往后一倒，靠在了墙上，像是突然丢了魂的虾，慢慢蜷缩成一团。 一个年轻的姑娘终于是没忍住，她抬头望着天花板，放声大哭：“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呀？我还年轻，我还没谈恋爱，我还不想死啊！！！” 她如纸一般顺着墙坐到地上，紧紧抱着自己，将脸埋在了双臂间，抽泣着。 顿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却并未说话。 因为他们都一样啊！ 患着一样的病，也承受着一样的痛。 那姑娘仍缩在角落，低声呜咽。 “姐姐。” 姑娘被人拍了一下。 她仍带着几分抽泣，抬起头，只见欣欣站在自己面前。 瘦瘦小小的女孩，剃着个大光头，个子不高，她就那样站在姑娘面前，伸着双手，两只手掌合成一个小碗，捧着个东西，小心翼翼的。 “姐姐，我把老师给我的小红花送给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女孩把手往前递了递，姑娘仔细一瞧，只见那双小手捧着一朵用纸折成的花。 电视上，恰好也唱到最后一句。 “送你一朵小红花......” 第九十三章 寻常 周六，燕京某剧场。 场子不大，但也能容纳近千人。 下午六点半，整个剧场就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毕竟这次的话剧可是有着天后乔墨微的参演。 周瑜的位子在第一排，苏幕遮在他旁边。 老爹并没有来，小老头最近生活有声有色的，不想跟来做电灯泡。 因为之前周瑜的强烈推荐，老爹现在跟着那帮子老兄弟天天晚上去广场上看老太太们跳舞。 他自己也不跳，就看着，每天心情愉悦。 不过偶尔也帮着切一下歌，但他有时切歌还会上点私货。 用自个儿的老年机连上音响，然后点开一首周瑜的《简单爱》。 “来试试这首，我家小鱼儿唱的，还挺好听。” 一堆老娘们就盯着他，听着音响里传出来的歌声：“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 回什么外婆家！看什么日落！ 我们就是黄昏！ 扯得远了，总之老爷子并不想出远门，每天跟一帮老头老太太下下棋，唠唠家常，偶尔去福利院看看，就挺开心的。 所以最后只剩周瑜和苏幕遮来了燕京。 今年的寒潮来得格外早，燕京已经开始下雪了。 北风是呼呼地刮，周瑜干脆穿上了一身军大衣，戴着冬帽，脖子上围着苏姑娘织的围巾，裹得那叫一个严实。 身边很多人都这么穿，倒是让周瑜省去了出门伪装的功夫，反正就露双眼睛，任谁站面前都认不出来他是周瑜。 相比起来，苏幕遮穿着倒是没周瑜那么臃肿。 一身粉色的羽绒服，带绒毛的毛线帽，围着条浅黄色的围巾，手上戴着鱼鳍样式的手套，用绳子连着，套脖子上，看上去有些圆乎乎软绵绵的，像是隔壁谁家的闺女。 苏幕遮一开始也没想着来看话剧，因为临近期末了，得抓一下学生的学习情况。 听周瑜说是乔墨微出演后，苏姑娘这才答应过来瞧瞧。 倒不是说什么女生间的争强好胜，就是单纯的觉得，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平时看看话剧提升一下自身的文化素养其实挺不错的。 演出七点才开始，他们这算是来得挺早的。 时间还够，周瑜打算去后台跟乔墨微打个招呼。 一个人等着也无聊，苏老师跟周校长一起去。 起身走了没两步，周瑜感觉手里多了个东西。 是苏姑娘的手，她手上还戴着毛绒手套，有点滑滑的，有些握不住。 两只手牵在一起，苏姑娘皱了皱眉：“你的手好冰！” “那我还是揣兜里吧。” 周校长正要松开手，苏老师抓得更紧了：“我给你捂热。” 两人走到后台门口，被一位小哥给拦住了：“不好意思，厕所在那边，这里是后台，观众止步。” 周瑜摆摆手：“你好，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乔墨微在吗？” 一听是找乔天后的，小哥迟疑了一下：“您是？” 周瑜正想着报上自己的名号，但感觉手被扯了一下，转头见苏姑娘正歪着脑袋盯着自己。 于是他笑了笑，对小哥说：“我是她朋友。” 小哥将信将疑，但还是领着两人去了后台。 “小乔姐，你朋友找你。” 小哥找到了跟几个人坐地板上正对台词的乔墨微。 “谁啊？来了！”乔墨微站起身，蹬蹬蹬几步跑了过来。 目光在两人中间牵着的手上停了一秒，然后往上看，她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周瑜和苏幕遮。 正要开口，但看了一下周瑜的眼神，知道他不想暴露身份，思索片刻，开口道：“你来啦，小鱼儿！” 周瑜有些无奈：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老想着超级加辈呢？ “嗯，我看时间还早，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周瑜朝乔墨微身后看了看，随后竖起大拇指：“乔天后时刻不忘学习进步，厉害！” 乔墨微嘴一撇，露出个“三年之期已到”的微笑：“你这不是废话么，好歹我是演话剧的，又不像某些小鲜肉，只会演偶像剧和粉丝电影。” 呃...... 周瑜感到了一丢丢的冒犯。 “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不打扰你了，期待你一会儿的演出！” “嗯，一会儿见！” 周瑜牵着苏幕遮走了。 乔墨微在后边儿看着，直到他们出了后台的大门。 一旁的小哥有些好奇：“小乔姐，这两人是谁啊？跟你这么熟，难道也是大明星？” “什么大明星，就是我一个朋友，当老师的。” “哦。”小哥点点头：“我看了老半天，还以为是周瑜呢。” 乔墨微瞪了小哥一眼：“什么周瑜诸葛亮，一个男生那么八卦干什么，还不赶紧做事去！” “知道了，我这就去！” 看着小哥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乔墨微抓着剧本的手又紧了紧：“烦人！” 周瑜二人回到座位坐下，苏姑娘依旧没放开周瑜的手。 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些渴了，她伸出另一只手放到周瑜面前，指了指周瑜扶手上放着的水杯：“小鱼儿，我渴了。” 周瑜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把水杯拿过来给她：“你好像很久没这么喊过我了。” 好像自从那天晚上两人互相表明心迹之后，每次见面，苏老师都不喊周瑜名字，也不叫外号了。 苏姑娘接过水杯，戴着手套不好开盖儿，周瑜就帮她把盖给开开。 苏姑娘喝了一口水，看着周瑜：“有很久吗？我不记得了。” 周瑜不说话，只是笑。 七点钟，话剧开场。 周瑜还是第一次看乔墨微演戏。 还挺惊艳的，有板有眼，拿捏地挺到位。 周瑜看得还算认真，但苏老师大概是真的入迷了，因为好几次周瑜都感觉自己的手被捏疼了。 九点钟，演出结束。 乔墨微原本想请周瑜和苏老师吃宵夜，但因为剧团还有些事情，走不开，于是周瑜便婉言谢绝了，牵着苏姑娘的手往回走。 其实周瑜是开车来的，但苏老师说她想走走，周瑜便陪着她走。 即便是下雪天，附近的街道还是人潮涌动。 周校长牵着苏老师的手，就像是普通情侣一样走在街上。 路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还能听见几个勾肩搭背的年轻人在那骂着国足。 听说最近在安南让人给打输了。 周瑜忍不住咂咂嘴：丫的，我都穿越了，咋你们还是这么不争气呢？脸都不要了？ 苏姑娘突然拉住了周瑜，然后在周瑜疑惑的目光中踮了踮脚，抬手将周瑜帽子上的雪扫掉。 两人相视一笑，周瑜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第九十四章 意外 周瑜回过头，只见一个骑着摩托的男人摔倒在地。 下雪天路滑，刚刚转弯又快了些，于是摩托滑出去七八米，他自己也滚了好几圈，溅起一堆碎雪。 从男人身上的衣服和摩托的装饰来看，那是一个外卖小哥。 但看脸，他应当称不得“小哥”的。 饱经沧桑的脸上皱纹形如沟壑，双眼浑浊像是糊满了风雪，皲裂的嘴唇犹如粗粝的戈壁，凌乱肆意的胡茬像被刀刮过的树。 他大约得五十来岁，应当是个孩子，是位父亲。 周瑜目测。 马路上的车停了下来，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人们看着他，谁也没有上前。 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坐在地上，周围是不停按着喇叭的车，和指指点点站在原地的人，他呆坐着，眼中满是惊慌和迷茫。 一时间他似乎是忘了自己是谁，在哪儿，要干什么。 雪花落在他肩上，他就要成为一座雕像。 三十秒之后，他动了。 单膝跪地想要站起身，但他的左腿受了伤，裤子被划开一个大口子，能看到腿上在流血。 左腿使不上力，于是又摔倒在地。 他只是轻轻地皱了下眉，又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脚步踉跄地跑向一旁倒下的摩托。 来不及扶起摩托车，他蹲在地上，打开了后面的保温箱，脸上带着几分希冀。 这种天气，人们都喜欢吃点汤汤水水暖和暖和。 所以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里面十几份外卖全都洒了，汤汁弄得他手上、袖口全是。 他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接着身体往后一倒，跌坐在了地上。 然后大脑终于感觉到了疼痛，他抱着腿，肩膀在抽动。 “我几天全白干了，白干了！” 很难想象那样一张坚硬的脸怎么能做出哭的表情，但他的确是哭了。 哭声逐渐变大，盖过了身后司机的咒骂。 周瑜终于回过神，但身边的人比他先动。 苏幕遮最先跑过去，周瑜跟在后面。 苏姑娘向男人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男人突然就止住了哭，迅速在袖子上擦干了泪，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姑娘，我自己来就行。” 他又挣扎着起身，但身上各处的疼痛让他暂时无法用劲，最后是周瑜扶着他站了起来。 围观的众人好似终于醒了，全涌过来，帮着扶起一旁的摩托，推到路边。 “谢谢！谢谢！” 男人不停地鞠躬，努力让自己跟脸上的沧桑相配。 他觉得自己这个年纪的人是不应该哭的。 有人指着地上散落的外卖，问要不要帮他丢掉，全都洒了，客人肯定会拒收。 他就笑着，说反正要赔钱，这些外卖就算是他买下了，丢掉怪可惜的，除了汤洒了，其实还是能吃的哩！这种大冷天儿也不怕它坏。 周瑜提出带男人去医院看看：“我车就停在边上，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他就摆摆手，说，“看着严重，其实就是皮外伤，我自己找诊所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还有人想给他钱，他笑呵呵地拒绝：“不用不用，其实这些也没多少钱啦，就当是提前把后面几天的伙食买好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他只是不停鞠躬道谢，说不用了。 他活动一下身体，感觉不是很疼了，就将那些散落的外卖给提到一边，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他好像这才有了勇气，开始照着单子上面的信息挨个打电话。 周瑜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他。 即便他没开免提，周瑜还是听到了电话那头的骂声。 男人不停地道歉，说会双倍赔偿，只求客人不要给自己差评。 周瑜突然有种他的脸被冻僵了的错觉，因为此时的他只会笑。 很卑微的模样，就像是这路上被人踩了又踩的雪，脏兮兮的，只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单调声音。 他的手上一直夹着那根皱巴巴的烟，只是直到烟头都快烫到手了，他都没有再吸一口。 他花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打完了所有电话，腿上的血早已凝固，裸露的皮肤被冷风吹得发白。 周围的人早已走得七七八八，路上车来车往。 没有了热闹可看，他们只想早点回家。 男人靠着一旁的树，双手撑着膝盖，想要休息一会儿，随后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的脸上又带上了笑容，但不像之前那般僵硬了。 周瑜隐约地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 有些絮叨，说着些家长里短的话，男人就听着，跟着嬉笑怒骂。 他又点了根烟，边抽边接电话。 他来回走动着，不时挥动一下手，夹着的烟头被带起的风燃得更亮了。 他望着远处，说话间多少有些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模样。 大气豪迈！ 这电话打了快二十分钟，快结束时，周瑜听到那头的女人叮嘱男人，说，看天气预报燕京还得下一周的雪，你要多注意保暖，送外卖的时候别开快了，身体第一，没必要为了那么几块钱担风险。 男人便说女人不懂事。 就是下雪天配送费才高哩！还有补贴，不多跑跑怎么行，再说了，我技术好着呢，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吧，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男人的事歪操心！ 女人就说他，男人又听了很久，直到那边挂断了电话，他才骂骂咧咧地将手机揣回兜里。 周瑜和苏幕遮一直就在旁边的树下站着，直到男人挥了挥手，又骑上摩托，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周瑜又在那站了一会儿，最后长叹一声，呼出的水汽迅速凝结成雾，让这冬天显得愈加寒冷了。 苏老师挽着周校长的手，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周瑜转头，两人对视，苏姑娘微微一笑：“我就是突然想到了这句诗。” 周瑜握住了苏姑娘的手：“米凭转斗接青黄，加一钱多幸已偿。二月新丝五月谷，为谁辛苦为谁忙。” “我们也走吧，这天儿怪冷的。” 两人往停车场走，苏老师却还在想着周瑜的那首诗：“这首诗是谁写的？我怎么没听过？” “我也不知道。”周瑜把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赶紧回车里吹空调吧，这军大衣我感觉都有些扛不住了。” 很多意外，其实都是寻常。 在车里吹着暖风的周瑜突然觉得，若是自己没有这一世的重来，大概也会跟那个男人一样，不知在哪儿奔波吧...... 第九十五章 县城 “不对，你这里抢拍了。” 翌日，海石唱片的录音棚里，周瑜打断了乔墨微的演唱。 “先休息一下吧。”周瑜拿起一瓶水递给乔墨微：“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有吗？”乔墨微愣了一下，仰起头喝水：“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要是下周录节目你还是这状态，小心被淘汰。”周瑜打趣一声。 乔墨微瞥了他一眼：“谁淘汰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正在录制的正是要给春晚导演组审核的歌曲小样。说是小样，但其实跟完整的发行歌曲差不了多少，毕竟是要在全国人民面前演唱的，万不可马虎。 乔墨微拿着水瓶，拧着眉扯着瓶身上的包装，似乎是瓶子较上劲了，她也不看周瑜，语气平常地问：“你跟苏姑娘进展如何了？” 周瑜挑眉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目前跟苏老师的关系，要说两人是情侣吧，苏老师又没答应自己，要说不是，但明明做的跟普通情侣没什么两样。 周瑜笑了笑：“顺其自然吧。” “哦。”乔墨微抬手拢了拢头发，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你确定好下一期演唱的歌没？” “本来没什么头绪的，但昨晚遇到点事，突然有了灵感。” 乔墨微一脸惊讶地转过头：“你这......怎么随便碰到什么事都能写出一首好歌来？” 她不由得想起前几期周瑜所唱的歌，基本上都是以现实里遇见的某些人或事为灵感创作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说真的，我头一次碰见你这么变态的歌手。”乔墨微略有泄气地看着周瑜。 周瑜拱拱手：“谢谢夸奖！”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继续录制。 这次乔墨微状态倒是好了许多，只花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把整首歌给录了出来。 随后便出发，去央台大楼跟钱永志见面。 钱永志等人听完小样，一脸高兴，当即拍板，就用这个版本！ 解决好这些，周瑜留在燕京也没什么事了，于是和苏幕遮回了县城。 苏老师下午学校里要开会，晚上又要盯着学生晚自习，没时间上家吃饭，周瑜只得自己回了家。 “老爹，我回来了！” 周瑜打开门，却见家里来了客人。 那是一个年纪跟周瑜差不多少的汉子，他一见周瑜便立刻走了上来，伸出拳头在周瑜肩上轻轻擂了一拳。 “都督，好久不见！” 周瑜也是一脸惊喜：“旭东，你怎么回来了？” “爸妈年纪大了，还是想回来住，所以我就带着他们回来了。” 那汉子笑了笑，伸手朝北方指了指：“我买了间小房子，就在旁边的幸福里小区，以后我爸妈他们就不去羊城了，我得空也会常回来，晚上全都上我家吃饭去！” 眼前的汉子正是周瑜小时候的玩伴秦旭东，以前大伙还住筒子楼时，他家就在周瑜楼上。 都是邻里乡亲的，再加上周瑜跟秦旭东年岁相仿，还是同学，两家关系很不错。 不过后来，在周瑜上高中时，南下经商的浪潮席卷全国，秦旭东一家卖掉了县城的房子，举家搬迁到了羊城，联系便少了许多，但一直没断。 六年前秦旭东结婚，还给周瑜发了请帖，不过他当时正在支教，没有时间过去。 “怎么没看见叔叔阿姨？”周瑜问道。 “他们在楼上许叔家里喝茶，我刚想过来找你，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周瑜又问：“没带老婆孩子回来？” “老婆在上班，孩子周末要去学钢琴，等下次有时间了就带他们回来。”秦旭东很高兴：“晚上叫上小勇哥和老庆他们，咱今晚不醉不归！” 周瑜满脸笑容：“那必须的！” 故友重逢，难得高兴，一群人晚上喝了许多，还是不尽兴，又约着一起去了不远处夜市的烧烤摊。 不管是小县城还是大都市，烧烤摊总是能让人觉得温暖的地方。 不论是你来自哪里，到了这儿就都是兄弟，重油重盐的烧烤，配着冰啤酒，十足的烟火气总能让人暂时地忘却烦恼。 周瑜等人光顾的烧烤店算是这一带的老字号了，老板是一对夫妻，从在筒子楼时便一直开着。 那时周瑜等人还是群孩子，贪玩又贪吃，除了吴叔的餐馆，他们常光顾的就是这家烧烤店。 记得那时的老板娘将将三十出头，温柔美丽，贤惠大方，是不少小伙伴心中的白月光。 一行人进了店，正在忙碌的老板娘一眼便认出了人群中的周瑜，接着便记起其他小伙伴来。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给众人收拾桌子：“难得今天贵客上门，快坐快坐！” 她的脸上早已没了当年的风韵，只剩下被多年烟火熏出的沧桑。 当年的烧烤摊在夫妻俩的努力下，也变成了有着两间门面的店子，有着四个服务员，老板娘二十岁的儿子也在帮着招呼客人。 周瑜等人落了座，点了菜，不一会儿，酒菜上桌，一行早已有些醉意的人又活泛起来，吃着串喝着酒，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一杯酒下肚，秦旭东长出一口气，望了望四周有些陌生的建筑，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居然都三十来岁了。” “一转眼，我都有些快不认识这座县城了。”周瑜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这座小城就该是记忆中那种泛黄陈旧的样子。 但时间终究没能如他所愿。 “是啊，真快，记得上次我们大伙这样聚会，还是在高中旭东要去羊城的时候。” 酒瓶磕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一转眼大家都成家立业了。” 一兄弟话音刚落，大家伙就浑身一怔，接着便齐齐地朝周瑜看过来。 周瑜翻了白眼：“别看着我呀，喝！” “哈哈哈！” “说来也奇怪，明明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却总感觉像是几天前发生的事。” “记得那时候，每次来吃烧烤，小勇哥你总会偷偷盯着老板娘看，还老是故意大声说话，想引起人注意。” 小勇哥便涨红了脸：“你们还不是一样！怎么光记着我呢！” 众人又笑起来，店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夜色渐浓，那笑声传了好远。 天上的月光愈发明亮，照耀着满城白雪。 远处的工地还亮着灯。 小城和小孩，都长大了。 第九十六章 求佛 相比于燕京的寒冷，处于南方的潭州则要温暖得多，但风仍已有了几分凉意。 周瑜一袭风衣，脖子上依旧套着那条灰色的围巾，脸上因为这段时间的疏于打理，又露出了稀疏的胡茬，看上去倒有了几分令少女脸红心跳的大叔模样。 车轮碾着一路阳光而去，周瑜手掌在膝盖上打着拍子，哼着听不真切的曲调。 路旁种着的四季桂开着花，香气铺了一地，花团锦簇与灿烂阳光相得益彰。 路上行人依旧行色匆匆，奔波的他们很难注意到这路上的美景。 乔墨微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看着自得其乐的周瑜：“你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看惯了大雪，再遇见阳光总会让人觉得高兴。” “切，故作高深！” 乔墨微白了周瑜一眼，瞥见周瑜袖口处一抹亮银色，脸上有些讶异：“你怎么突然戴起手表来了？” 周瑜愣了一下，伸了伸手臂，衣袖便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提，露出手腕处的手表，微微一笑：“别人送的。” 听他如此一说，乔墨微顿时明白了是谁，便不再做声了。 众人上午赶到的潭州，《歌手》明天才开始录制，于是就有了一下午的空闲。 在酒店也待得烦闷，乔墨微的助理小陈便提议干脆去湘台大楼附近的洪福寺走走。 于是众人又驱车赶往弘善寺。 众人到的乃是弘善寺下禅院，并不算大，但胜在清净。 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寺庙并无什么香客，倒不必担心身份被认出来引起骚乱。 庙门外种了许多银杏，因潭州海拔低，那叶子到现在才开始落，满地金黄，配着空山鸟语，确实有着几分禅意。 众人进得庙门，小陈便来了兴头，不停给大伙说着这寺庙的历史，给人一种私人导游的感觉。 听乔墨微说，小陈大学便是在潭州读的，对这一片倍儿熟！ 虽说是来游玩，但入得寺庙，总得拜拜，更何况在娱乐圈里，对于求神拜佛之事远比普通人更热衷。 于是一行人入了大殿，施了些香火钱，便有沙弥给了他们一把大些的香，每人分了三支。 其他人都一脸虔诚的样子，唯独周瑜有些不以为意，虽然灵魂穿越的事玄奇无比，但他却不觉得是什么神佛操弄的。 对于他这样饱读九年义务教育的高素质人才来说，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他只觉得这香贵，有这钱，能买好些排骨了。 不过他偶尔也会有有求于神佛的时候，就比如说......游戏抽卡。 对于周瑜这种有自知之明的非酋来说，抽卡之前必然是要沐浴焚香的，然后放首好运来，抬手在胸口划个十字，双手合十念一声“无量天尊”，这才能开始。 赵安等人在佛前跪拜祈福，周瑜却拿着香背着手，打量着殿中的佛像。 乔墨微也没动，她双手持香，正望着旁边石碑上刻着的经文，两瓣儿唇动着，跟着轻声念。 待赵安他们起身之后，她这才走到佛像前，跪在了蒲团上。 双手将香举过头顶，嘴里小声念叨，最后将香插进香炉，又叩拜了一下。 随后她又跟身旁的小师傅说了一句，那和尚便拿来签筒给她。 乔墨微口中默念，双手晃着签筒，最后晃出根签来。 周瑜好奇，便上前想看看是什么签，乔墨微却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签给捂在了胸口。 “你看什么看，一会儿不灵了！” 她瞪了周瑜一眼，待周瑜耸耸肩走开几步，她这才去看那签子上的字。 看完也没任何表情，直接将签子给丢进了筒里，双手合十又念叨几声，她这才起身。 随后看着一旁老干部似的周瑜，乔墨微皱着眉，扯了扯他的衣服：“你不拜拜么？” 周瑜见状，点点头，走到佛像前，拿着香上下晃了三下，然后插进香炉，就算是拜了。 “你这也太敷衍了。” 周瑜摆摆手：“心意到了就行，这三根香三十块呢！” 看着乔墨微脸上的郑重，周瑜有点想当场给乔天后来首国际歌的冲动。 告诉她，作为龙的传人，从来都不靠什么神仙皇帝，幸福生活要用我们的双手创造！ 拜了话事人，交了保护费，众人便跟着小陈在庙里边转圈圈游览。 众人在庙里转悠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决定回程。 临走前，乔墨微还特意求了个护身符，找庙里的老和尚开了光，又买了本《心经》，这才离开。 哦，这经书应当也要说是“求”来的才对。 回程的路上，乔天后便一直翻看着那本经书，一句话都不说。 周瑜感觉有些奇怪：“看这么认真，你看得懂么？是打算以后出家当尼姑么？” 乔墨微瞥了他一眼，合上经书：“我这叫学习禅理，你懂什么。” “啧！厉害！” ...... 翌日，湘台大楼。 《歌手》开始了每周的录制。 周瑜待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正在跟经纪人小法说着话。 “小法哥，刚听吕导说，这一期会有一位特殊嘉宾过来，你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小法摇摇头：“吕导这人你是知道的，最会吊人胃口了，我也是刚才才知道有特殊嘉宾要来。” “不会是来踢馆的吧？” “应该不是，这期又不是淘汰赛。” 周瑜盯着小法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总感觉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法歪着脑袋：“有吗？没有啊！” “算了，等过会儿就知道了。” 周瑜肯定节目组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他并没有追问下去，反正等过会儿自己肯定会知道的。 演播厅里，观众们入场，节目正式开始！ 主持人上台，但跟之前不同，主持人居然换人了！ 不是方栩，而是一个头戴面具，身穿长袍的人。 周瑜眉头一皱：什么情况这是？《歌手》突然变《蒙面歌王》了？ 我也妹收到通知啊！ 想来这位支持人应该就是导演吕涛口中的神秘嘉宾了。 神秘的主持人开口，声音居然还居然加了变声器。 “欢迎来到飞洁洗衣液《歌手》现场！巴拉巴拉巴拉......”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第一位竞演歌手——方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