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局:捡到一个唐太宗》 大唐从挽救长孙皇后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朕乃大唐天子 “朕乃大唐天子!” “然后呢?” “什么然后?朕就是……” “好吧这位天子,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出现在我家的?” 徐宁有点头疼,面前这打扮的跟个古人似的家伙,口口声声的说乃是大唐的天子,把徐宁都给整无语了! 刚刚下班回家,打开门的时候,这家伙就在他家的客厅里,一脸茫然的表情,四处打量着,差点没把徐宁吓得叫出声来。 原以为这家伙是个小偷,可就在他准备报警时,却发现这家伙一脸的淡然,那目光打量着他时,反而有种他才是那个不速之客一样。 小偷能有这样的定力? 徐宁果断放弃了报警,目光上下打量着这家伙,听着这家伙,口口声声说乃是大唐天子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家伙是个神经病,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 还特喵的大唐天子,怎么不直接说,乃是大唐的天可汗李世民呢! 当然,徐宁现在最好奇的,却是这神经病,是怎么进到他家里的! 防盗门好好的,窗户都安装了防护栏,唯一能够进来的地方,就是卫生间的窗户了,可特喵的,他家可在十八楼啊! 这家伙也不像是会飞的样子,那是怎么进来的,感觉就跟凭空出现的一样! “你是谁?这又是哪里?”没回答徐宁的话也就罢了,居然目光还威严的盯着徐宁,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皱着眉问道。 这话都给徐宁气笑了,但还是忍着火气,指了指自己鼻子,一字一句的说道:“记住了,这是老子的家!” “放肆,你敢对朕大不敬!”徐宁的话音落下,面前自称天子的家伙,陡然间,面色一冷,目光充满杀意的盯着徐宁,威胁道:“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吗?” “我砍你大爷!”徐宁彻底给气疯,嘴里骂骂咧咧的,目光四处搜寻一下,最后,抓起了门口的扫帚,指着面前的天子,咬牙切齿的道:“信不信,老子敲烂你的…” 那个头字还没从嘴里出来,徐宁就感到手上一松,刚刚还在自己手里的扫帚,眨眼间,就到了面前天子的手里。 “满口污言秽语,果真是不堪一击!”此时的天子,一脸的鄙夷之色,掂量着手里的扫帚时,语气甚为轻蔑的说道。 “…头!”徐宁的表情,还保持着上一刻的凶狠,右手还徒劳的举在半空,目光楞楞的看着天子手上的扫帚,那个迟来的头字,也从嘴里缓慢的吐出。 原本是威胁别人,可眨眼间,就要被别人威胁,这打脸速度,未免也来的太快了,徐宁一个激灵,就跳到了门口。 面前的这家伙,是个典型的神经病,这要是被个神经病揍了,徐宁感觉,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的! 瞧啊,十八楼的那靓仔,竟然被神经病给揍了! “算了,朕是从那个小屋里出来的!” 看到徐宁惊慌的后退,面前的天子,似乎总算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闯入者,随即,便扔掉手上的扫帚,指着身后的卫生间说道。 原本已经掏出手机的徐宁,听到天子的这话,嘴里发出嗤之以鼻的冷笑,但目光,还是本能的望向卫生间。 此时的卫生间门敞开着,徐宁从敞开的门里望去时,下一刻,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一个鸵鸟蛋了! 而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去,就见的卫生间里,此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水纹,如同水面似的,不时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那水纹上面,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吸力似的,徐宁盯着它时,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入里面一样。 此时的徐宁,已经顾不得旁边的天子了,双脚不由自主的走到卫生间门口,仔细的观察了半天后,随手便拿起旁边的皮搋子,扔向了那波动的水纹圈。 然而下一刻时,被徐宁扔出的皮搋子,’嗖‘的一下,就被那水纹圈吸了进去,在徐宁眼睁睁的注视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我靠!”徐宁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直接后退三步,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东西怎么跟个无底洞似的,当真是白日撞鬼了! “朕便是被这东西吸进来的!”那位天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徐宁的身后,看着徐宁惊恐的模样时,不由叹了口气说道。 徐宁又本能的站到了一旁,与眼前的天子,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目光重新打量着天子,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你真是大唐的皇帝?” “如假包换!”听到徐宁的这话,天子的表情,不由出现一丝烦闷之色,不过,却依旧保持着威严,冲着徐宁叹口气道。 “拿啥证明?”徐宁闻言,不由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没有一点真凭实据,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人的。 “朕既天子,何须证明!”徐宁的质疑,显然让天子感到有些恼火,目光冷冷的盯着徐宁时,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可这话,显然没能打动徐宁,看到徐宁嘴角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天子终于是叹了口气,娓娓的介绍起自己来。 徐宁的历史课不太好,但好些大唐的事情,还是多少了解一点的,听着面前的天子,娓娓道来的事情,徐宁的表情,一点点的开始惊讶起来。 天子说的有些事情,他是听过的,有些事情却是从没听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事情,除了研究唐史的,寻常人根本难以知晓! 徐宁心里的天平,开始一点点的倾斜,到了最后时,目光开始认真的打量着天子,略带惊疑的问道:“那你是大唐的那位天子?” “…朕乃大唐天子李世民!”自称李世民的天子,目光冷冷的盯着徐宁,过了许久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报了自己名讳。 徐宁闻言,’哐当‘一声,便摔在了地上,好家伙,这一不小心还捡了个唐太宗,说出去谁能信啊! “你还没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被徐宁问了一大堆问题,面前的李世民,终于皱起眉头,盯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徐宁,满脸疑惑的问道。 “怎么说呢!”徐宁使劲的挠挠头,他现在已经相信,面前的家伙,就是唐太宗李世民了,闻言后,表情微微的迟疑着,开口道:“我若说这里是2022年,一千三百年后的地方,你会相信吗?” “2022年?”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当场便微微的皱起,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随即,听到徐宁的解释后,瞬间震惊起来:“你是说,朕到了一千三百年后的地方!” “好像是这样没错!”徐宁看着从出现,就一直保持着威严的家伙,这会儿终于表情失控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点儿幸灾乐祸起来,道:“恭喜你啊陛下!” 这话刚刚落下,徐宁便一下子没憋住,’噗嗤‘一声便大笑了起来,直到目光迎上李世民冷冷的目光后,这才硬生生憋住了笑。 “你拿什么证明?”李世民的脸色,此时相当的难看,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徐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很好证明啊!”徐宁听到这话,直接便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点亮了屏幕,一脸得意的说道:“这是手机,在大唐不会有吧?” 说完了这话,又打开了旁边的电视,里面正好播放的是抗日神剧,各种枪械手雷齐鸣,动静大的别说是李世民了,便是徐宁都被吓了一跳! 随后,便是空调、跑步机,还有厨房的抽油烟机等等,各种各样的电器,依次的被徐宁打开,而李世民的脸色,也在这些电器中,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到了最后时,李世民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苍白,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着,目光望着徐宁时,几乎是颤抖着道:“朕…相信你说的话了!”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啊!”看到李世民苍白的脸色,徐宁总算是起了一点恻隐之心,将所有的电器关闭后,一副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朕何时说过难过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表情,重又恢复了先前的高冷威严,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道:“你告诉朕,朕的大唐国运究竟如何?” 这话题跳跃性太大,徐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出于本能,却还是挠着头,迟疑着道:“大概三百年吧!” “那大唐又是如何亡的?”听到徐宁说三百年,李世民的眼中,神色看着有些复杂,既像是庆幸,又像是恼火,最后,却还是叹口气,继续追问道。 大唐是怎么亡的? 徐宁顿时有些语塞,虽然大唐最后亡于军阀,但根本原因,似乎还是内部出了问题吧! 三百年国运史,节度使、官宦、奸臣、庸臣以及昏君,种种的原因,便是导致大唐最后的亡国,若非要说个亡国的最直接理由,大概就是安史之乱了吧! “为何不回答朕的问题?”看到徐宁的表情阴晴不定的,李世民不由的咬了咬牙,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急切的追问道。 “是不好说!”徐宁闻言,不由的望向面前的李世民,禁不住苦笑一声,无奈的摊手道:“我是个学渣,哪能记住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史啊!” 这话落下时,李世民原本还想再问什么,可就在此时,卫生间悬浮的水纹圈,却忽然剧烈的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朕看来要回去了!”看到水纹圈剧烈摇晃,徐宁跟李世民两人,脸色都是微微一惊,随即,不等徐宁开口,李世民便兀自叹口气说道。 “对对对!”徐宁闻言,赶紧便忙不迭的点头附和,不管这家伙是不是真的,但早点送走,终归还是没错的。 只不过,眼看着李世民就要走向那水纹圈,徐宁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慌慌张张的取下身后的背包,跑到厨房里面。 随即,胡乱的抓起土豆、辣椒之类的,一股脑的塞进背包,路过冰箱时,又往背包里塞了几罐啤酒,冲向了卫生间的李世民。 “这里是土豆,种在大唐,可以解决万千百姓的饥荒,记住啊!”嘴上快速的交待着,随后,便将背包使劲的塞进李世民的怀里。 “你也跟朕回去吧!”然而,就在背包背塞进李世民怀里时,李世民却突然伸手,一把牢牢的握住徐宁的手腕,一脸阴谋得逞的笑道。 徐宁被握住手腕的那一刻,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那水纹圈里蔓延而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便飞向了那水纹圈。 “天杀的李世民,老子跟你没完!” 第二章 冲动是魔鬼 “李世民,老子跟你拼了!” 身体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脑袋里木木的,可徐宁的表情,却还保持着上一秒的狰狞跟愤怒。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徐宁立刻便举起拳头,愤怒的咆哮着,准备扑向旁边的李世民,恨不得当场撕碎了这疯子。 自己好心好意,还给装了土豆辣椒之类的,结果,没成想还被这货给坑了,将他也拽进了那水纹圈中! 徐宁的心里简直有一万只神兽奔过,不将李世民给撕碎了,简直都难消心头之恨! 然而,下一刻时,拳头却停在了半空,原本狰狞愤怒的表情,也一点点的变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周围是连绵起伏的山峦,郁郁葱葱的树木,头顶是蓝的如同宝石般的天空,远处有兽吼传来,近处有百鸟齐鸣! 再看看脚下,徐宁额头的冷汗,’唰‘一下便流了下来,脚下竟然是万丈悬崖,怪石嶙峋,崖底同样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而此时的他就在悬崖边上,若是再往前一点点,估摸着现在不被摔死,也得摔个粉身碎骨,生活不能自理了! 乖乖,徐宁赶紧收起拳头,疯狂的开始后退,直到退到安全地方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可随即,却是惊疑的皱起眉头! 刚刚明明是李世民拽着他的,可此时,目光所及之处,那里还有李世民的影子,徐宁不由望向悬崖,嘴里喃喃道:“该不会,真那么倒霉吧!”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进的水纹圈,可此时,却只有他一人在这里,徐宁便有些怀疑,这倒霉催的李世民,该不会直接掉进悬崖下了吧! 刚刚还准备拼命的徐宁,想到这里时,却又慢慢的挪向悬崖边,目光看着下面郁郁葱葱的树林,试探着喊道:“喂,你要是掉到下面了就吱一声啊!” 然而,下面却并没一点声音,他的声音从崖顶上传出,远远的回荡在山林间,没听到李世民的回答,反倒是引来了许多兽吼跟惊鸟。 徐宁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没看到李世民的身影,而这周围的山峦,却也让他感到了恐惧,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关中并没有这样茂盛的山林吧! 这地方看起来,就像是原始森林,并没被人踏足似的! 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时,可随即,徐宁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原本熟悉的手机桌面,此时,竟然被一个光圈替代。 光圈犹如水纹,微微的晃动着,泛起一层层的涟漪,而徐宁的目光注视着光圈时,那光圈中仿佛有股神秘强大的吸力,要将他的灵魂都给吸进去! 这不正是刚刚将他吸进来的光圈吗? 徐宁楞楞的看了半晌,最后,试探着伸出手指,点在了光圈的正中,然而,手指触碰到的却是手机的屏幕,并没像之前一样,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什么意思?”徐宁的手指,疯狂的点着屏幕,表情突然间都变得狰狞起来,这鬼东西将他吸到这陌生地方,就这么抛下他不管了? 可无论徐宁怎么狂点,手机里的光圈都无动于衷,始终躲在屏幕的另一头,气的徐宁,差点都要砸了手机。 可奇怪的是,就在徐宁举起手机,作势要砸烂时,屏幕上却忽然出现一行字体,似乎在警告徐宁似的。 字体呈猩红之色,还不断的闪烁着,一下子便吸引了徐宁的目光! “时空之门?”粗略的扫了一眼,徐宁顿时惊的深吸口气,按照这信息的内容,这玩意儿竟是时空之门。 好像是更高文明的遗弃物,坐标已经无法更改,时间线跟地点都是随机,简单来说就是,每次等时空之门开启,徐宁都可以随意来回穿梭。 但问题是,坐标已经无法改变,他从这头穿梭回去时,就会出现在他家的卫生间,而他若是从那头穿梭回来时,就不知会出现在那里了。 兴许是长安,兴许是洛阳,也或许,直接就会被扔到爪哇岛去了,相当之坑人! “唐朝,果然是唐朝啊!”上面的坐标显示,这头的坐标就是唐朝,先前听李世民说起时,徐宁还有些怀疑,但现在却是无半点怀疑了。 看看屏幕上的坐标信息,再看看周围连绵起伏的山峦,徐宁一下子没忍住,突然站起身来,冲着前方的山林,猛然大吼起来。 屏幕上说,只要时空之门开启,他就可以自由的来回穿梭,然而,至于时空之门何时开启,上面却并没说明。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或者干脆就是一辈子,这玩意儿毕竟是高等文明的遗弃物,若是完好无损,恐怕也不会丢弃吧! “呔,何人在此吼叫?”然而,正当徐宁有些情绪失控时,身后的山林里,却忽然传来一道厉喝,一口浓重的关中腔,随即,便有一名身着皮甲的年轻士卒,持着弓弩慢慢走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年轻士卒,徐宁心里简直苦涩极了,然而,却还是强装起微笑,冲着那年轻的士卒,道:“是…是我!” 徐宁的老家就是关中,因此,对于这熟悉的乡音,都是张口就来,丝毫也不显得生涩! “你是作甚的,为何在此大吼大叫?”那年轻士卒慢慢走上前来,目光警惕的上下打量着徐宁,最后,目光停在徐宁那小平头上,微微有些惊疑的问道。 “采…采药的!”听到年轻士卒的话,徐宁不由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冲着那年轻士卒,张口便说道。 这地方一看就甚少人踏足,徐宁实在想不出别的借口,目光恰好看到,年轻士卒脚尖上的一朵黄花,想都不想,便随口胡编起来。 那年轻士卒,似乎也已经看出,徐宁并非什么为非作歹之人,目光中警惕稍稍放松了些,最后,纳闷的问道:“那为何刚才大吼大叫的?” “药筐掉到下面了!”徐宁的表情,原本就有些悲伤,此时,又说是药筐掉入悬崖下,那年轻士卒听了,竟然也没生出疑心,还走到悬崖边,向下望了一眼后,不由‘嘿’的笑了一声。 好不容易采的药材,就这么平白的丢了,这事儿的确是值得大吼大叫的! 随后,见这里没什么事情后,那年轻士卒便警告了徐宁一句,转身便向着来时的路,慢慢的回去。 然而,眼见着那士卒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中,徐宁便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猛地便追上了那士卒道:“这…这位大哥,你能带我去见你们大将军吗?” 时空之门的信息说,时间线跟地点都是随机的,徐宁便怀疑,此时消失不见的李世民,很有可能已经回到了皇宫! 可现在的他,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清楚,更别说光凭自己,就能去长安城寻找李世民了,而在大唐这里,他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坑他过来的李世民了! 在时空之门还没开启前,他总要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要不然,他还能眼巴巴的留在这里,等着时空之门开启吗? 他可不想做个野人,整天跟野兽作伴! “你这厮没完了?”那年轻士卒听到身后徐宁的声音,顿时便止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时,立刻便凶狠的道:“还想见大将军,难不成,还想让大将军派人去捡回你的药筐?” “不是不是!”徐宁看着那士卒,重新又举起弓弩对着他,登时便吓得站在原地,冲着士卒用力摆手道:“我要见大将军,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甚事?”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年轻的士卒,顿时嘴角一撇,忍不住冷笑起来道。 徐宁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直的望着面前的士卒,一脸无比认真的表情道:“我其实想让大将军,派人送我去长安见陛下的!” 周围的空气,陡然间安静了下来,徐宁的这话落下时,面前的士卒,嘴巴微微的张大,那望着徐宁的目光,更是如同见鬼了一样。 这可能是他活这么大,头一回遇上这么荒唐的事,竟然还要让大将军护送他去长安,更过分的是,竟然还要面见陛下,这厮怕不是疯了吧! “我不骗你的大哥!”徐宁使劲的挠挠头,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儿听着有些荒唐,可哪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得继续硬着头皮道:“我真的跟陛下认识的…” 一支弩箭‘嗖’的一声,射在了徐宁的脚前,再要是差上一点点,那弩箭就该射进徐宁的脚背了,徐宁吓得当场脸色一白,却听那士卒咬牙说道:“再敢胡言乱语,下次就不是这样了!” 说完了这话,士卒便不再废话,转身就向着山下而去,可身后原本吓得脸色惨白的徐宁,却冲着他的身影喊道:“不带我去,你以后会后悔死的!” “直娘贼的,某家剁了你!”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士卒,骤然听到身后徐宁的这话,顿时便停下脚步,拎着刀便朝着徐宁这边,凶神恶煞般的冲了上来。 “大…大哥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眼见士卒凶神恶煞的冲来,徐宁吓得当场连连摆手,一迭声的怪叫了起来。 第三章 门神的脑残粉 “你当真识的陛下?” 刚刚还一脸凶神恶煞的士卒,在拎刀冲到徐宁面前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微微的皱着眉,一脸惊疑不定的问道。 “大…大哥,这种事儿我能胡说吗?”见事情还有转机,徐宁心里不由激动起来,但表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说道。 “拿啥证明?”听到徐宁这话,士卒的眼里,顿时闪过一道惊疑,但随即,面色一正,重又望着徐宁问道。 这话让徐宁没法回答,李世民出现时,他光顾着惊讶跟怪叫了,都没想起来,要跟李世民自拍一个,简直是重大的失误! 当然,即便是真自拍了,也没法向士卒证明的,先不说这士卒见没见过李世民,便是见过李世民,但看到手机时,大概当场将他当成妖孽,生生不活劈了他才怪!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不由犯难起来,但下一刻,当看到士卒的目光,一点点的变冷之后,赶紧便清清嗓子,一脸认真的描述起李世民的长相。 穿什么样的衣服,留着什么样的胡须,以及说话的方式等等,眼前的士卒,也不知见没见过李世民,反正听徐宁认真描述时,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人,竟然渐渐疑惑了起来! “妥了啊!”看到士卒的这表情,明显已经出现疑惑,徐宁悬着的一颗心,顿时便放了下来,内心里更是松了口气的暗自庆幸起来。 “那你又是何人?”原本已经疑惑表情的士卒,却在这时又忽然抬起头,望着徐宁突然问道。 “采…采药的啊!”听到士卒这话,徐宁顿时一副惊讶的表情,脸不红,心不跳的望着士卒道:“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这话落下时,又使劲挠了挠头,心虚的看一眼面前的士卒,道:“这位大哥,你看我像说谎的那种人吗?” 像,没有比你更像的了! 面前的士卒狠狠地咬着牙,徐宁的句句话,都像是在胡说八道,可偏偏让他气恼的是,他又没法拆穿徐宁的谎话!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士卒的脸色在不停的变换着,目光时不时的看一眼徐宁,似乎在心里权衡着什么,到了最后时,这才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便跟某家来吧!”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一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不过,你可是要记住,胆敢说谎的后果!” “放心吧!”听到士卒的这话,徐宁当下便激动起来,闻言后,忙不迭的点头道:“人命关天的事,我怎么可能胡说八道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士卒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随后,便收起手中的刀,转身就向着山下走去,身后的徐宁见状,赶紧也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片刻之后,穿过一大片的密林后,眼前便豁然出现一条官道,而在官道的另一侧,便是一个巨大的军营! 军营里旌旗猎猎,人喊马嘶,一队队身着甲胄,手持长矛的士卒,在营地里不断巡逻着,整个军营的外围,则都被木栅栏围起来。 徐宁看着这一幕,顿时愣在当场,许久之后,便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内心的那种震撼,简直都有些用言语无法表达了! 怪不得这里会出现士卒,徐宁刚才还有些纳闷,这看似无人踏足的山林间,怎么可能出现士卒呢,却原来这里有一座巨大的军营呢! “且在这里等着!”带着徐宁一路来到军营外面,快要进辕门时,士卒却忽然停下来,冲着身后,还在东张西望的徐宁厉声说道。 这话落下时,都不等徐宁回答,便直接进了辕门,直直的向着一顶营帐走去,片刻之后,便有一名年轻小将,从那营帐里走了出来。 那小将出来时,士卒就跟在小将身后,嘴里还不停说着什么,边说还边指着外面的徐宁,徐宁便趁机冲着那小将微微的挥了挥手! “你说识的陛下?”片刻之后,那名小将便从辕门出来,径直来到徐宁面前,目光上下打量着徐宁,最后,这才撇嘴冷笑一声,问道。 这小将生的黑不溜秋的,估计刚刚是在营帐里睡觉,此时,头发乱糟糟的,一张黑脸上,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晕红! “是啊!”徐宁听到小将问话,顿时便笑着点头,随后,便又礼貌的冲小将一拱手,学着电视上的样子,问道:“不知这位将军怎么称呼啊?” 眼前的黑脸小将,原本还在打量着徐宁,此时,冷不丁听到徐宁这别扭的问话,顿时惹得大笑一声,道:“某家尉迟宝琳,并非是什么将军的!” “失敬失敬!”听到小将自称尉迟宝琳,徐宁便条件反射的赶紧拱手,只是,话音刚落,却又突然抬起头来,一脸惊疑的望着尉迟宝琳问道:“不知尉迟兄跟那位尉迟老将军啥关系?” 都是姓尉迟的,徐宁的历史也不好,搞不清面前的尉迟宝琳,到底是尉迟恭的子侄,还是纯粹就是姓尉迟的! “你也识的某家阿爷?”听到徐宁这话,刚刚还兀自大笑的尉迟宝琳,突然脸色一正,微微的皱起眉头,望着徐宁狐疑的问道。 “阿爷?”徐宁听到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愣,继而,露出一脸恍然之色,望着面前的尉迟宝琳道:“原来如此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这话落下时,看到尉迟宝琳还在狐疑的望着他,便又赶紧说道:“我是听陛下说起尉迟老将军的……” “陛下说了阿爷?”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的目光中,明显出现一丝喜色,却还是假装随意的问道:“那陛下是如何说某家阿爷的?” “啊这个…”听到尉迟宝琳这话,徐宁顿时挠了挠头,看到尉迟宝琳期待的眼神时,只好心一横说道:“陛下自然是夸耀尉迟老将军了,说什么尉迟老将军乃是一员猛将!” “还…还说万军当中,取上将头颅,如探囊取物般!” “又说老将军勇冠三军,难得还忠心耿耿呢!” “还有呢?” “没…没了啊!”尉迟宝琳听的一脸享受,可徐宁却是实在编不下去了,只好冲着尉迟宝琳一摊手,无奈的道:“陛下说的太多,我没记住!” “如此看来,当真还识的陛下啊!”这尉迟宝琳不知道是天性敦厚,还是被徐宁的话忽悠住了,闻言后,竟然微微叹口气,一脸认真的冲徐宁道:“那便随某家来吧!” 旁边的几名士卒,听的都是一脸懵,便是徐宁自己,也是惊讶万分,他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就取得了尉迟宝琳的信任。 这尼玛上哪说理去? 不过,看到尉迟宝琳已经转身,赶紧便也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冲尉迟宝琳道:“这位尉迟兄,你能带我去长安不?” 徐宁现在最想去的就是长安,更确切的说,是去长安找到李世民,只要找到李世民,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不能!”然而,刚刚才取得初步信任的尉迟宝琳,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干脆的拒绝道。 “为啥啊?”徐宁就有些想不通了,刚刚不是还信任他了,怎么这才一眨眼的时间,就拒绝的这么干脆呢! “某家有军务在身,没阿爷的军令,那里都不能去!” “那能带我去见尉迟老将军不?”听到尉迟宝琳的话,徐宁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追上尉迟宝琳,一脸恳切的说道。 “阿爷不在!”听到身后徐宁的话,原本走在前面的尉迟宝琳,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身后的徐宁说道:“你还是老实待在军营吧!” “呃…” ******** 同一时刻的长安皇宫中,此时的李世民,正望着面前的侍卫统领,深深的皱着眉头,问道:“还是没找到吗?”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从那日从怪圈中回到宫中,李世民便立刻下令,满长安的寻找徐宁,可四五天过去了,别说是长安城,便是长安的周边,也依旧没找到徐宁的身影。 他明明记得,当时在快进入怪圈时,自己牢牢的抓住了徐宁的手腕,可等他从怪圈中出来后,怪圈消失不见,连带着徐宁也不见了踪影。 就好像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梦一样,可关键是,徐宁当时给他的包裹,却还实实在在的被他抱在怀里! 下面的侍卫统领,不由的摇摇头,他们几乎都快翻遍了长安,也没找到陛下所说的那个人,就像是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召画师进殿!”看到侍卫统领摇头,李世民顿时攥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便冲着旁边的内侍说道。 既然在长安周边,都没找到徐宁的影子,李世民便决定,将搜寻的范围扩大,长安不行,那就洛阳、江南甚至海外,他不相信这样还找不到徐宁。 画师很快到来,李世民便开始描述徐宁的长相,以及当初所穿的衣袍,等到画师完成后,便立刻下令,让画师多画几张,全部分发到各州府衙门去。 第四章 两个憨憨的对话日常 一间臭气熏天的营帐,里面黑咕隆咚的,人从外面突然进来,眼前几乎都是黑漆漆一片,要等到很久,才能够看清里面的一切! 徐宁感觉自己被尉迟宝琳给软禁了,不带他去长安也就算了,竟然还不容许他离开军营,早知如此,就该另想他法才成。 营帐里的臭气,有一半是来自脚臭,其余的便是汗臭以及其他混合物,味道直冲鼻窦,徐宁才一会儿的工夫,便有些头昏脑涨,明显是有些上头了! “那个…尉迟兄,能否将帘子打开啊?”没敢直接说营帐里有臭味,这营帐就是刚刚尉迟宝琳出来的,徐宁估摸着,这一切的味道,都是尉迟宝琳造就的。 “打开帘子作甚?”刚刚进门时,徐宁差点摔了个跟头,这会儿听到徐宁这么说,尉迟宝琳便以为,徐宁是嫌弃营帐里有些黑。 于是,说着话时,便随手点燃了一盏油灯,还很体贴的将油灯挪到了徐宁身前,干脆的拍拍手道:“你看这下就不黑了吧!” 徐宁的目光,直直的瞪着油灯,身体本能的往后退了退,营帐里如此大的味道,他害怕下一刻时,油灯会直接引爆了营帐! “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呢?”尉迟宝琳没注意徐宁的表情,将油灯点燃后,便顺势往身后的床榻上盘膝一坐,使劲的挠了挠头,问道。 徐宁的目光,却从油灯上,移到了尉迟宝琳的脚上,这厮盘膝坐到床榻上时,竟然连靴子都没脱,刚刚坐下去时,徐宁分明注意到,床榻上升起了一层烟尘! “我叫徐宁!”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目光艰难的从尉迟宝琳脚上移开,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回答道。 “徐宁?”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嘴里重复着,眉头却是微微皱起,下一刻时,目光便有些惊喜的问道:“那你是英国公的子侄吧?” “英国公?谁啊?”徐宁感觉这听着有些熟,可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目光纳闷的望着尉迟宝琳,表情看上去相当茫然。 “你连英国公都不知道?”尉迟宝琳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不过,看到徐宁茫然的表情,尉迟宝琳顿时有些惊讶的问道。 在尉迟宝琳的心里,英国公李绩的名气,可比他阿爷要大多了,徐宁既然识的陛下,怎么可能又会不清楚英国公是谁呢! 徐宁心里有些恼火,这厮是有毛病吧,他为什么一定就要知道英国公呢,大唐那么多的国公,谁又能记得那么清楚啊! 当然,心里吐槽归吐槽,可表面上,却还是一脸诚恳的道:“陛下当时只说了尉迟老将军,也没说过英国公啊!” 说完了这话,还很无奈的一摊手,显得非常随意的道:“大概在陛下心里,尉迟老将军更让陛下满意吧!” 徐宁已经发现了,这尉迟宝琳,典型的就是他老爹的脑残粉,只要是可劲儿夸他老爹,就是再大的破绽,他也不会去在乎的! 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的脸上,当场便露出喜滋滋的表情,不过,却还是冲着徐宁拼命的摆手道:“千万不能这么说的,那样会让英国公不高兴了!” 我特喵关你高兴不高兴的,我又不认识什么英国公,当务之急,还是把尉迟宝琳哄开心了再说,至于,以后见了英国公,那就另当别论吧! “啊对了!”说完了这话,尉迟宝琳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目光望着徐宁,疑惑的问道:“方才见到你时,便就觉得你这衣袍有些怪怪的,也不像是沙弥们穿的啊!”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一愣,目光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上身一件夹克,下身一件休闲裤,脚上则是一双黑色休闲鞋。 还好鞋子的颜色不是白的,不然,肯定又得被尉迟宝琳注意了! “呃这个嘛,是为了采药方便,刻意改的!”实在编不出其他谎话了,徐宁只好硬着头皮,冲着尉迟宝琳一脸无害的解释道:“尉迟兄你也知道,我是采药的嘛!” “这样啊!”徐宁说这话时,目光一直注意着尉迟宝琳的表情,生怕尉迟宝琳会不相信,结果,却没想到的是,尉迟宝琳闻言后,竟然还露出了一脸恍然的表情。 看到尉迟宝琳的恍然的表情,倒是徐宁自己,却无趣的挠了挠头,本来他还打算,若是尉迟宝琳不信,就要再撒一个谎的! “这孩子长这么大,当真是不容易啊!”心里有些感叹尉迟宝琳的憨厚,不过,原本一直悬着的心,也在这时候,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如此放下戒心,之后无论尉迟宝琳问什么,徐宁都能轻松自如的回答,偶尔有破绽的地方,也能够几句话掩盖过去。 什么家住长安啦,之所以认识陛下,是因为某天采药回来,陛下竟然在他家里,后来陛下便说起了朝中的大臣。 什么房玄龄啊,杜如晦啊,还有李靖啦尉迟恭了,以及三板斧的程咬金之类的,这些人名都是徐宁耳熟能详的,说起来自然是顺口多了。 “不对啊!”然而,徐宁还在那里滔滔不绝时,这边的尉迟宝琳却是微微一皱眉,望着徐宁惊疑的道:“程世叔并非用的板斧啊,徐兄弟会否记错了?” “啊没有吗?”突然被尉迟宝琳的这话打断,徐宁的表情,当场表示一愣,随即,便突然反应过来,望着尉迟宝琳道:“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奶奶个腿的,用三板斧的那个,可是隋唐演义里的,他说的有些得意忘形,竟然把演义当成正史来说了! “对吧!”听到徐宁的话,尉迟宝琳竟然也不怀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望着徐宁说道:“不过,某家倒是觉得,程世叔还真是适合板斧呢!” 说完这话时,尉迟宝琳憨厚的脸上,竟然露出得意的笑,但那笑容里,多少却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看的徐宁微微皱眉,看来尉迟恭跟程咬金的关系,似乎并不友好啊!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这么聊了一会时,外面的天色,便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尉迟宝琳在天擦黑时,去外面巡视了一圈,回来时,便连连打着哈欠道:“天不早了,徐兄弟今夜就与某家挤一块吧!” 徐宁的脸上有些难色,可目光在营帐里扫了一大圈,除了尉迟宝琳的那张床榻,整个营帐里,都再没睡人的地方! “好…吧!”徐宁看着尉迟宝琳已经脱了靴子,黑乎乎的两只脚丫,上面还冒着白烟时,内心不由哀嚎一声,最终,还是在不停地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 尉迟宝琳的床榻,平时也只够一人睡下的,此时要睡下两人,尉迟宝琳便贴心的侧卧在里面,将身体尽量的靠着帐壁,留出足够的空间给徐宁睡。 徐宁的心里,微微有些感动,他毕竟跟尉迟宝琳刚刚认识,嘴上虽说称呼的亲热,什么尉迟兄,尉迟老将军的,可说到底,还是在利用尉迟宝琳罢了! 没成想,这尉迟宝琳却是真把他当兄弟了,要看一个人是否真诚,其实,从一些微末的细节,就能看得出来的!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顿时将鞋一脱,合身躺在了尉迟宝琳一侧,至于,刚刚心里的芥蒂,此时便全抛在了脑后! 一个刚刚才认识,就痛快的让出一半床榻给你睡的人,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嫌弃人家邋遢呢? 油灯被吹熄了,刚刚还有点光亮的营帐里,瞬间便陷入了黑暗,徐宁背对着尉迟宝琳,尽量的调整着呼吸,以免让自己快速入睡。 可身后的尉迟宝琳,却并没打算放过他,黑漆漆的营帐里,传来尉迟宝琳的问话,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徐兄,你身上怎地这么好闻?” “…可能是草药味吧!” “草药味有这么好闻的吗?” “有啊!” “啥草药?” “…闭嘴!” “……” “…徐…徐兄你该不会是女的吧?” “能不能闭嘴?能不能啊?” “好吧,徐兄别生气了,某…某家就是随便一问嘛!” “…好吧,我真的不是女的!” “那…那个草药叫啥名啊?” “…鹤顶红,过几日送一瓶给尉迟兄吃,现在就安静睡觉吧!” “……” 徐宁身上的味道,自然便是沐浴露的味道,落在尉迟宝琳这种邋遢鬼鼻子里,自然是好闻的很,以至于,让尉迟宝琳这个憨货,误认为徐宁居然是女的! 毕竟,这时代的男人,大多都是臭男人,那里还有散发体香的男人啊! 脚臭、汗臭以及床榻上日积月累的酸臭,折磨的徐宁,久久难以入睡,到了后半夜时,身后干脆还响起了拖拉机的咆哮声! 黑漆漆的夜里,徐宁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使劲的攥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嘣作响,嘴巴轻轻的蠕动着,从中吐出恶狠狠的一句话:“李世民,老子跟你的仇恨,好像又加深许多了啊!” 第五章 地主家儿子被欺负了 早上徐宁是被外面的马蹄声吵醒的,那马蹄声‘轰隆隆’的,如同闷雷一般,震的地面都在微微的颤抖! 然而,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黑炭似的大脸,跟个井盖儿似的,那一对牛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我尼玛…尉迟兄你这是做啥?”徐宁骤然睁开眼睛,冷不丁就被这张脸吓得惊叫出声,待看清眼前的大脸主人,就是昨晚的尉迟宝琳后,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明显恼火的埋怨道。 这家伙的大脸近在咫尺,再要是近一点,两人的鼻梁都能碰到一起了,徐宁本能的后退一些,一脸的惊慌之色! “某…某家看你睡得正香,不知该不该叫醒你!”尉迟宝琳的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看到徐宁本能后退的表情,顿时裂开嘴,使劲的挠着头道:“某家真是对不住你啊!” “尉…尉迟兄怎么这么说呢?”徐宁听着尉迟宝琳的话,十足的一头雾水,从昨晚到现在,貌似这货好像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 然而,徐宁越是这样,尉迟宝琳的表情,便越发显得内疚,继而,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徐宁道:“某家昨晚睡得很沉,竟是将徐兄弟踹下了床榻……”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再看看尉迟宝琳居高临下的身影,徐宁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会儿,竟然是睡在营帐的地上。 怪不得他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迷迷糊糊中,还使劲的寻找毯子,敢情昨晚自己一直睡在地上啊! “没事没事的!”弄明白了原委,徐宁立刻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揉着酸痛的腰,一边冲着尉迟宝琳大度的摆手道。 不就是被踹下床榻了,不就是在地上睡了一宿,他还能上去揍人家啊,再说,按照两人的身体素质,徐宁也未必是尉迟宝琳的对手! 奶奶的,能不大度,还能咋的? 然而,尉迟宝琳的脸上,却还是显得很是愧疚,一个劲儿的解释,他自小便是这样,即便多大的床榻,旁边也未必能睡下人! 徐宁听的暗自咬牙,既然你丫的都知道这臭毛病,那昨晚就该提前吱一声,他也好有个防备不是? 但表面上,却还是大度的摆摆手,一个劲的安慰尉迟宝琳,道:“都说了没事啊,尉迟兄就不要放心上了!” 这话落下时,却又突然意识到个严重问题,顿时一脸严肃的望着尉迟宝琳道:“那如此的话,以后尉迟兄但凡成婚,岂不要出大事了?” 试想想,本来是洞房花烛,大家高高兴兴的睡觉,结果,突然被一脚踹下床榻,当场那不得撕吧起来啊! “不…不会的!”听到徐宁这担忧的话,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望着徐宁不好意思的道:“某家回到府上时,还是格外小心的!” “哦,这样啊!”听到尉迟宝琳这么说,徐宁顿时放心的点点头,但随即,却又突然望向尉迟宝琳,惊讶十足的道:“这么说,尉迟兄都已经成婚了啊?” 昨晚两人聊天时,都互通了年龄,这尉迟宝琳只比自己大了三岁,可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都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徐宁的心里,忽然开始有点酸,他到现在为止,正经的恋爱都没有,更别说,跟女生做羞羞的事情了! “糟了糟了,要迟到了!”又跟徐宁说了会儿话,原本坐在床榻上的尉迟宝琳,突然像是记起了什么事,脸色当场大变,惊慌失措的便叫了起来。 说着话时,还五指成梳,胡乱的扒拉下乱糟糟的头发,着急忙慌的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却又回过头来,冲着徐宁道:“徐兄弟等着某家回来啊!” 这话听的徐宁,当场便翻了翻白眼,这厮不让他出军营,他如今除了营帐里,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不过,却还是冲着尉迟宝琳挥挥手,道:“赶紧忙你的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尉迟宝琳走的匆忙,徐宁都没来得及询问,这家伙一大清早的要去做什么,不过,既然是军营,想必就是处理军务了吧! 营帐里依旧黑咕隆咚的,好在,此时的徐宁,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送走了尉迟宝琳后,目光便不由打量起营帐里面。 偌大的营帐里面,除了那张窄窄的床榻外,便只剩那边的几口箱子了,按照那箱子的构造,估计里面是尉迟宝琳的衣服没错了! 于是,徐宁便走上前去,将其中的一口箱子打开,果然,里面便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袍,徐宁顿时皱起眉头:“这家伙难道都没换过?” 按照尉迟宝琳的德性,要是被他换过的衣袍,大概都会被揉成团,胡乱塞进箱子里的,但箱子里却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袍,估摸着,还是他媳妇儿给装的吧! “这家伙怎么会有媳妇呢!”徐宁随手拿起一件衣袍,嘴里不由的嘟囔着,那语气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他跟尉迟宝琳的差不多身高,但尉迟宝琳却比他要壮实了许多,但这问题不大,趁着尉迟宝琳不在,徐宁便将一件衣袍随手套在了身上。 费了半天劲,终于将衣带系上后,徐宁顿时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衣袍有些宽大,可在徐宁看来,还是可以克服的,至少比起他身上的休闲服,已经没那么扎眼了! 当然,不打招呼就穿了别人的衣服,是很不对的行为,可徐宁也不是白拿,随后,便将士卒们嫌弃的百元大钞,一股脑全塞进了箱子里。 嗯,果然心里就踏实多了! 已经有好长时间了,尉迟宝琳却还没有回来,徐宁在营帐里转来转去的,等的明显有些焦急了,最重要的是,他的五脏庙早就发出不满的抗议了! 从昨天下班,他就没吃一口东西,原本打算回家做饭的,结果,还被天杀的李世民给坑了! 这本来已经很惨了,可更惨的是,尉迟宝琳竟然也没问他吃没吃过,他都那么暗示了,尉迟宝琳都没明白,当真憨货一个! “尉迟兄你吃过没?” “早都吃过了啊!” “哦!” 想起昨晚的暗示,徐宁便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他多希望,当时尉迟宝琳能问他一句,徐兄弟你吃了没?那就太完美了,可惜,这货没有问,你就说气不气人吧! “这位兄弟,敢问你家校尉去了哪里啊?”又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尉迟宝琳回来,徐宁只好叹口气,决定亲自去找尉迟宝琳。 “在于先生那里罚…罚站呢!”门口的士卒,正是昨日那队正一起的,听到徐宁的话后,忍不住打量了下徐宁身上的衣袍,随即,便一脸无奈的回答道。 昨日见到徐宁时,还是一副沙弥的打扮,结果,才过了一夜,身上就换上了校尉的衣袍,还是质地相当好的。 这也从侧面证明,徐宁昨日说的话,并非都是随口胡说的,想到这里时,士卒的心里,便不由暗松了口气,得亏昨日没剁了徐宁啊! “罚站?”士卒的这话,却是听的徐宁一愣,这尉迟宝琳不是尉迟恭的儿子吗,怎么军营里,还能有人罚站尉迟宝琳? 这不是寿星喝砒霜,纯粹不想活了是不是? 随即,便跟士卒问清了路,一脸好奇的直奔那边营帐,快到那边营帐时,果真就像士卒说的,大清早就出来的尉迟宝琳,此时,就站在那营帐的门口。 “真有人拿地主家的儿子不当回事啊!”看到尉迟宝琳一脸郁闷的罚站,徐宁的眼珠子都要惊掉了,在地主家的地盘,罚站地主家傻儿子,这人得多牛啊! “尉迟兄,你这是咋了?” “走,快走!” “为啥?” “徐兄弟求你了,快走啊!” 徐宁本着好奇的心理,原本上前想打个招呼,结果换来的,却是尉迟宝琳惊慌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冲着他使劲挥手让他离开。,那表情就感觉,营帐里有什么吃人的恶魔似的! “何人在外面呱噪!” 然而,徐宁正准备转身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却忽然从帐内传了出来,随即,便有一名身着宽大儒袍的中年男子,慢悠悠的跺着方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张儒雅的面容,颌下留着一撮胡须,并非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但尉迟宝琳见了此人,却是脸色大变,赶紧解释道:“于…于先生,这是某家昨日认识的徐兄弟!” “昨日认识的?”听到尉迟宝琳的解释,那被称为于先生的男子,目光不由的打量着徐宁,片刻后,这才嗤笑一声,道:“宝琳你还真是什么人都要称兄道弟啊,就不怕人家心存歹念吗?” 徐宁本来要转身的人,听到身后的这话,顿时停了下来,目光直直的望着姓于的,冷笑道:“这位姓于的,你要不会说话呢,那就别说,什么叫人家心存歹念啊?” “徐…徐兄弟快别说了!”尉迟宝琳听到姓于的话后,心里便是‘咯噔’一下,虽然跟徐宁才认识一天,可徐宁的脾气,昨晚却已经领教过了,敢叫他闭嘴的人,估计也就他阿爷跟徐宁了吧! 果然,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徐宁,听到这话后,当场便停了下来,尉迟宝琳生怕徐宁发火似的,赶紧便冲着徐宁哀求似的道。 然而,徐宁的脾气上来了,岂能是轻易就消失的,说着话时,目光已经冷笑着望向姓于的男子道。 “我看你才是那个心存歹念的人吧,趁着老将军外出,就敢在军营里作威作福,以后就别姓于了,改姓长寿吧!” 尉迟宝琳的眼前,突然有些发黑,而那姓于的男子,则是脸色难看,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徐宁时,原本捻须的手,都被气的微微颤抖! 活了这么久,这还是头回被人当面顶撞,对方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 第六章 咱们一言为定 “你可知于某是谁吗?”徐宁的话音落下时,那姓于的竟然笑了起来,但显然是被徐宁给气笑的,目光冷冷的望着徐宁时,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你爱谁谁,跟我有啥关系?”徐宁简直郁闷死了,这些人都什么毛病,动不动就问别人知不知道他,他当自己是太阳啊,全天下人都得认识他。 “哈哈哈哈!”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姓于的笑的更是大声,等到笑够了,这才深深吸了口气,表情十分傲娇的道:“告诉你也无妨,于某乃军中司马!” “司马?”徐宁听的一头雾水,看这家伙突然傲娇的表情,难不成,这司马的官职还比尉迟宝琳的老爹还要大吗? 于是,目光便不由望向尉迟宝琳,原本是想让尉迟宝琳给解释一下的,结果,目光望向尉迟宝琳时,这货却有些误会徐宁意思了! 这憨憨看到徐宁目光望来,竟是以为徐宁被姓于的吓住了,那望来的目光,是想让他出面说清的! 于是,这憨憨便当场一拍胸脯,十分讲义气的冲着姓于的道:“于先生大人大量,某家这徐兄弟初来乍到,顶撞了于先生,还请于先生放过徐兄弟!” 徐宁听着尉迟憨憨的话,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的,一口老血差点都要喷出,刚刚他跳的八丈高,现在竟然要尉迟憨憨替他求情,这面子还真是不要钱的很! “也罢也罢,宝琳既然开口了,那就算了吧!”姓于的眼中有些得意,脸上的傲娇之色,却愈发显得明显,假装大度的冲尉迟宝琳摆摆手,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语气说道。 只是,这话落下时,目光转向徐宁,嘴角便微微一撇,语气甚为鄙夷的道:“于某不管你是哪来的,也并没兴趣知道,但现在你最好是乖乖的离开军营!” “我要是不离开呢?”徐宁的性子本就有些执拗,如今,被这姓于的莫名其妙训斥一顿,还要将他赶出军营,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嘿,不离开,于某那就命人将你乱棍打你离开!”原本撂下狠话,准备转身离开的人,听到身后徐宁的话,登时便转过身来,目光冷冷的冲徐宁道。 这话落下时,果真便冲着旁边的几名士卒挥挥手,指着面前一脸执拗的徐宁,道:“来啊,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乱棍打将出去!” “慢…慢着,于先生你消消气啊!”眼见着事态升级,那几名士卒,已经恶狠狠的冲向徐宁,尉迟宝琳当下便拦住几名士卒,冲着姓于的一脸焦急道。 “宝琳啊!”眼见着士卒被尉迟宝琳拦下,姓于的顿时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冲尉迟宝琳道:“你就是性子太憨,什么人都要相信,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吃亏的啊!” 说完了这话,目光登时转向徐宁,语气陡然间凌厉起来:“今日之事,于某就不听你的了,此人非要逐出军营不可!” “狐假虎威,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呢!”徐宁这会儿已经看明白了,这姓于的顶多就是只猴子,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当下便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 “什么?”那姓于的没明白狐假虎威,但后面的话,却是听的一清二楚,顿时便脸色一变,气急败坏的指着徐宁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不是吗?”徐宁看到姓于的气急败坏的样子,明显是被自己的话给气到了,于是,便更加变本加厉的道:“趁着尉迟老将军不在,就在这里肆意惩罚尉迟兄,还不是作威作福,真拿自己是根葱了?” 徐宁的这话,说的不可谓不狠毒,别说是那姓于的了,便是旁边的尉迟宝琳,也是一脸震惊的望着徐宁,那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颗鸵鸟蛋了! 姓于的浑身都在颤抖,就跟突然中风了似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徐宁,过了好半天,这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说于某肆意惩罚宝琳,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没有吗?”眼见着姓于的被他气成中风,徐宁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道:“那你给解释解释,为啥大清早的,就让尉迟兄罚站在这里呢?” 这话落下时,徐宁忍不住长长的叹口气,一脸同情的望着尉迟宝琳,道:“这大日头底下,你瞧瞧把尉迟兄都给晒成啥样了,脸都晒黑了啊!” “啊徐兄弟不…不是的,某家本来就…” 尉迟宝琳听到徐宁的这话,原本处于震惊中的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想要解释,说自己的脸黑乃是天生,并非是刚刚晒黑的。 可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徐宁给挥手打断了,又听的徐宁叹了口气,一脸悲愤的道:“尉迟兄你就莫要解释了,我知你天性善良,便是被恶人欺负了,嘴上也是不说的!” 这话落下时,突然又拍了拍胸脯,十分讲义气的道:“不过没事,既然你拿我当兄弟,那当兄弟的,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恶人欺负!” 此时,这边的争吵声,早就在军营里传开,一名名士卒,便都陆陆续续的来到这边,目光好奇的望着争吵中的几人,眼里全是不明所以的好奇!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刚刚还一脸傲娇的人,这会儿听着徐宁,左一个鸡毛令箭,右一个作威作福,关键还有围观的士卒,不时将目光望向他,顿时便气的浑身颤抖起来道:“你可知为何要罚站宝琳吗?” “为何?”这其实也是徐宁好奇的,好歹尉迟宝琳也是尉迟恭的儿子,便是犯了多大的错,也得是尉迟恭来教训,那里还轮得到别人呢! “哼!”总算是轮到自己可以解释了,姓于的当下便是冷哼一声,目光望一眼低下头的尉迟宝琳,转而便冲着徐宁道:“于某身为军中司马,可也受了尉迟将军的邀请,做了宝琳的先生!” 这话落下时,脸上又恢复之前的傲娇,目光扫了一圈周围的士卒们,最后,这才又接着说道:“你说于某将宝琳罚站,那是因为宝琳没完成昨日的功课罢了!” 原来如此! 徐宁听到这姓于的解释,总算也是明白过来,为何大清早的,尉迟宝琳要被站在这里罚站了,敢情是这货忘了家庭学业啊! “嗯,那也是你的不对!”正当姓于的因为解释清楚,而有些傲娇之色时,却忽然见得徐宁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气的道:“既然老将军那么信任你,你不好好教授尉迟兄也就算了,怎么还私下体罚尉迟兄呢!” “一派胡言!”听到徐宁这话,姓于的脸色又是一变,气急而笑的指着徐宁道:“你怎知于某没好好教授宝琳?” “还不承认是吧?”徐宁满脑子都是歪理邪说,一见那姓于的紧张起来,顿时便又冷笑道:“老将军既然信任你,想必也是认为你有本事的,结果呢?” 说到这里时,徐宁便伸手拍了拍尉迟宝琳的肩膀,冲着姓于的大声道:“结果就是,你连一个学生都教不好,还要用体罚来刺激学生,可见也是沽名钓誉之辈啊!” 这话说的很是大声,几乎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楚,方才姓于的解释时,周围的士卒们,还都是一脸恍然的神色。 然而,到了此时,听的徐宁的这话,士卒们眼里,顿时都露出狐疑的神色,徐宁说的倒是没错,一个学生都教不好,可见也是没啥本事的人才对! “不…不是啊徐兄弟,是某家太笨了!”眼见着周围的人,都开始用狐疑的眼光看待姓于的,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露出焦急之色,忙不迭的替姓于的辩解道:“于先生已经很厉害了,这半年的时间,都教会某家十个字了呢!” 徐宁原本将手搭在尉迟宝琳的肩上,但此时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当场便一个踉跄,险些没一头栽倒在地! 十个字,还特喵的很厉害,这不是憨厚,而是真尼玛的缺心眼啊! “尉迟兄,你是真善良啊!”好容易站稳了身子,徐宁便像傻子一样看着尉迟宝琳,唉声叹气的道:“半年学会十个字,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能当你先生了!” “是吗?”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姓于的非但不感到羞愧,反而是一脸的傲娇之色,冲着徐宁道:“那照你这么说,你也可以了?” “不是,你豪横什么呀?”徐宁就有些纳闷了,这货是脸皮厚还是怎么滴,目光瞪着姓于的道:“半年教会十个字,你是觉得很光荣吗?” “若不然呢?”姓于的本来想说,那也要看教的是什么人,可看了看尉迟宝琳,最终还是将这话咽了回去,望着徐宁道:“要不你来试试,看看你能教会宝琳几个字!” “可以啊!”听到姓于的这话,徐宁几乎想都不想,便痛快的答应下来,这种事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因而,痛快的说道:“十个字而已,一晚上就能教会了!” “好好好!”姓于的眼见徐宁痛快答应,心里本来还有些后悔,以为这正好给了徐宁留在军营的机会,但随后听到徐宁的话,当下便高兴的道:“若是一晚上教不会十个字,那就不用于某说了吧!” “教不会,我自己滚蛋!”徐宁知道姓于的意思,因而,想都不想便点头答应,然而,话音落下时,却又望着姓于的道:“那若是教会了呢?” “于某走人!” “好,那就一言为定!” “徐…徐兄弟?” “闭嘴!” “……” 第七章 颠覆憨憨的三观 “我饿了,有啥东西吃没?”从姓于的那边过来,刚一进入尉迟宝琳的营帐,徐宁便开始嚷嚷了起来,本来就饿着肚子,大清早的还吵了一架,这会儿更饿的厉害了。 “徐兄弟,这会儿你还能吃的下东西吗?”尉迟宝琳一脸的惆怅,他是什么德行,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了,慢说是一晚上,便是一个月,那也学不会十个字啊! 想到明日早上,自己学不会十个字,徐宁就要被赶出军营,尉迟宝琳的内心,便立刻愧疚的不成,感觉是自己连累了徐宁! “为啥吃不下东西?”徐宁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顿时有些奇怪的转身,一脸纳闷的望着尉迟宝琳,道:“不就是十个字吗,你当这事儿很难?” “嗯!”尉迟宝琳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听到徐宁的这话,当场便老实的点头道:“那十个字,于先生可是整整教了半年,某家才学会的!” “那是他不会教!”徐宁看着尉迟宝琳一脸的惆怅,顿时走过来,安慰的拍了拍尉迟宝琳的肩膀,自信满满的说道:“放心吧尉迟兄,明日一早,我保准能让你学会十个字的!” 这话落下时,肚子里登时便发出闷雷的声音,徐宁只得尴尬的冲尉迟宝琳笑笑,道:“听到了吧尉迟兄,非是我要吃,是肚子一个劲的叫唤啊!” 军营里早上不做饭,尉迟宝琳在灶房里转了一圈,回来时,怀里便踹了一块冷羊肉,一脸难为情的道:“徐兄弟将就吃点吧,等晌午时就有麦饭吃了!” “不将就,不将就!”徐宁这会儿饿的厉害,便是冷饭剩菜都能吃的下,更何况还是羊肉呢,从尉迟宝琳手里接过时,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羊肉的确有点冷,味道还怪怪的,但对此时的徐宁而言,这已经相当不错了,等到羊肉都入了肚,徐宁这才拍拍手,道:“没想到,你们平时伙食还是不错的嘛!” 这么大个军营,少说也得有七八万人马,光是每天消耗的粮食,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没想到的是,竟然伙食里还有羊肉这样的好东西! “不…不是的啊!”尉迟宝琳听到徐宁的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目光朝后看了一眼,这才小声的冲徐宁说道:“这羊肉是某家偷的,本来是准备给于先生吃的!” “娘希匹,他凭啥吃这么好?”徐宁刚刚才跟姓于的吵了一架,这会儿一听尉迟宝琳说,姓于的竟然在军营开小灶,顿时便愤恨不平的嚷嚷道。 “于先生是读书人嘛!”尉迟宝琳的心里,其实也对姓于的有些不满的,平日里没表现出来而已,此时,听着徐宁骂骂咧咧时,嘴上虽然还在辩解,可那表情却是掩饰不住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还真是啊!”听到尉迟宝琳的辩解,徐宁不禁微微一愣,随即,便是忍不住叹口气,摇摇头轻笑了一声。 “徐兄弟也是个读书人吧!”先前见到徐宁时,尉迟宝琳以为徐宁是个沙弥,后来听徐宁说是采药的,但经过刚刚的事,又听的徐宁此时的感叹,尉迟宝琳顿时便好奇的道。 “也算,也不算!”如果放在后世,徐宁就是读书人,可在这时代,徐宁顶多就是个识过字的,之乎者也,四书五经,徐宁想想都有些头疼! 尉迟宝琳自然不懂徐宁的意思,徐宁也懒得解释了,学着尉迟宝琳之前的样子,样床榻上盘膝一坐,望着尉迟宝琳便问道:“还是说说,尉迟兄你学会的那十个字吧!” “啊哦,其…其实都是千字文里面的啊!”听到徐宁的问话,原本处在走神中的尉迟宝琳,忽然醒悟了过来,一脸尴尬的冲徐宁说道。 “千字文?”徐宁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当场便是一愣,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千字文好像是隋唐时期的启蒙文学吧? 果然,当看到尉迟宝琳点头后,徐宁当场便捂着额头,一脸无语的道:“尉迟兄你可以啊,都成婚了还搁这儿启蒙呢!” “那有什么办法呢!”尉迟宝琳也是一脸的痛苦:“某家自小就笨,阿爷不知请了多少西席先生,可后来都被某家气跑了!” 说到这里时,尉迟宝琳突然有些情绪低落起来,屁股往徐宁身边一坐,唉声叹气的道:“阿爷无奈,只能将某家带来军中,可阿爷还是希望,某家今后还是能识一些字!” 听着尉迟宝琳情绪低落的话,徐宁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尉迟恭那双殷切的目光,望子成龙,不管放在今生前世,大概所有的父母,都是一样的眼神吧!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顿时叹口气,伸手拍了拍尉迟宝琳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尉迟兄,你只是没遇到一个懂你的先生罢了!” “一千个学生,就有一千个教学方式!”说这话时,徐宁偏过头望着身旁的尉迟宝琳,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啥啊?” “这就叫因材施教!”徐宁自信的笑笑,伸手拦住尉迟宝琳的肩膀,显得很是亲密的道:“这意思就是每个学生的领悟能力不同,先生就得按照学生的领悟能力去教学!” 刚刚还情绪低落的尉迟宝琳,此时,听着徐宁的这话,目光顿时便亮了起来,敢情这么多年,不是自己笨,而是问题都出在先生身上啊! 想到这里时,那目光望着徐宁,表情当场便有些崇拜的道:“徐兄弟,你懂的可真多啊!” “没有啦,一般般啊!”听到尉迟宝琳夸他,徐宁顿时谦虚的摆摆手,转而,便对尉迟宝琳道:“谁叫咱们是兄弟呢,你说对不?” 这话听的尉迟宝琳有些纳闷,跟他称兄道弟的很多,可似乎那些家伙,除了每天在长安惹是生非,也没像徐宁这般能说会道啊! 尉迟宝琳的营帐里,倒是有几本书,包括那本千字文在内,居然都是竹简,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徐宁只看了一眼,脑袋当场就有些炸裂!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竟然都是复杂的小篆体,那么复杂的字体,都不知道是怎么刻上去的,怪不得半年的时间,尉迟宝琳才学会十个字呢! 徐宁的心里,便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的小篆,就不该答应的那么痛快,这不是明摆着,明日一早,他就注定认输了吗! “怎么了徐兄弟?” “尉迟兄,你能借我点钱不,我想自己去长安!” “…好!” 尉迟宝琳答应的相当痛快,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当场站起身来,走到那两口箱子前,就要准备打开箱子取钱! 只不过,徐宁却分明看到,尉迟宝琳在站起身时,那微微的愣神中,目光里露出的失望之色,让徐宁心里有些不好受! “尉迟兄,我跟你开玩笑呢!”想到这里时,徐宁便赶紧叫住了尉迟宝琳,一脸微笑的道:“十个字而已,咱们还不至于提前就认输了啊!” “啊开玩笑的吗?”原本已经打开箱子的尉迟宝琳,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登时转过身来,而刚刚有些失望的眼中,却是重新又换上了激动之色。 随即,便又重新坐回徐宁身前,隔着一张案几,看着徐宁在竹简上勾勾画画的,过了许久后,才见得徐宁抬起头来,问道:“尉迟兄平时都喜欢什么,要说实话哦!” “啊?”没明白徐宁这话的意思,不过,看到徐宁一脸的认真模样,尉迟宝琳只得老老实实的点头,继而,便有些激动的道:“某家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枪,后来便希望跟阿爷一起陷阵冲锋!” “那就妥了!”徐宁看着尉迟宝琳激动的神色,心里顿时便有了注意,说这话时,目光便笑着望向尉迟宝琳道:“咱们就从尉迟兄喜欢的东西学起,比如这个刀剑!” “这个能成吗?”尉迟宝琳有些迟疑,毕竟自小到大,给他教学的先生,包括刚刚的于先生在内,都是让他循序渐进,那又像这样,直接先学喜欢的字呢! “那有啥不成的!”徐宁显得不以为然,反正赌的是学会几个字,又没指定要专门学那个字,因而,便冲着尉迟宝琳道:“没事的,你就听我的吧!” 尉迟宝琳的营帐里,自然是备了笔墨纸砚的,徐宁摊开纸张,先是在上面写下一个刀字,之后便让尉迟宝琳跟着模仿他的字体。 而在尉迟宝琳模仿的时候,徐宁便在旁边,开始讲述各种名刀,什么金丝大环刀,鸳鸯刀,屠龙刀还有残刀之类的。 当然,每一把名刀的出现,后面便都是一段精彩的故事,以至于,徐宁讲的故事太精彩,每每都让尉迟宝琳听的如痴如醉,都忘了手上的动作了! 而每到这时候,便是徐宁的一声大喝,然后便是尉迟宝琳不停的歉意声! 足足一整天时间,徐宁跟尉迟宝琳两人,都窝在营帐里寸步未出,两人的午饭,还都是尉迟宝琳手下,那名带着徐宁来的队正给送来的! 而想当然的,那名队正送来午饭后,便干脆赖在了营帐里,一脸如痴如醉的听着徐宁的故事,到了后来时,就连先前的那几名士卒,也都给吸引了过来! 第八章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军营里依次的亮起火把,喧闹了一整天的军营,到了此时,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然而,在这安静的环境里,位于尉迟宝琳的营帐里,此时,却还亮着灯光,时不时的,还会从里面传出一两声叫好,偶尔便也会传出气愤的怒骂! 但每当这种时候,便会响起徐宁不满的声音:“还愿不愿意听了,不愿意听,那就赶紧滚回去睡觉吧!” 于是,徐宁的话音落下时,刚刚还情绪激动的士卒们,便都会识趣的闭上嘴,偶有人听到精彩处,忍不住叫好时,也会换来旁人的一个白眼! 就他娘你长嘴了,别人都是哑巴呗? 于是,刚刚叫好的那人,便吓得一缩脖子,生怕被轰出去似的,赶紧往角落里一躲,竟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从白天到现在,徐宁为了让尉迟宝琳对写的字有深刻印象,便会每教一个字,都要给这些字配上一段精彩故事! 什么屠龙记了,白眉大侠了,还有白发魔女传了,偶尔也会穿插些神仙鬼怪,自然免不了引得一阵阵骚动! 起先过来听他故事的,就只有队正那几个士卒,但到了后来时,便渐渐的多了起来,以至于到了现在时,偌大的营帐里,几乎都塞满了人。 徐宁也没打算将这些人赶出营帐去,都是出门在外的苦哈哈们,平日里待在军营,日子过得相当枯燥,除了操练就是操练! 即便是偶尔闲下来,几个人聚到一起,聊天的内容,大都跟异性有关,但这种话题聊久了,难免也会心烦! 主要是大部分人,都还是光棍一条,一旦被聊的上了火,那也只能难受的憋着,兀自在心里发发狠罢了! 而徐宁讲的这些故事,却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唐初的时候,话本也没流行开,因而,听到徐宁的这些故事时,便如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江湖、侠客还有红颜知己,每每听完徐宁的一个故事时,营帐里的士卒们,脸上便都会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态! 那心思便陷在了故事里面,仿佛自己就是那故事里的主人公,仗剑天涯,红颜相伴,当真是快活似神仙了! 徐宁自然也不是白讲,一整天的时间,他的面前便堆满了食物,野果子、干肉,以及不知从那掏来的鸟蛋,烤的黄黄的,吃进嘴里时,满嘴的香味! 这些东西都是士卒们自愿送来的,大概是觉得,白听徐宁的故事会有些过意不去,徐宁却是来者不拒,不管什么东西,照单全收就是了! “这个华山两字,现在学会了没?”刚刚才讲了令狐冲的一段故事,徐宁便一边撕咬着干肉,一边含糊不清的冲尉迟宝琳问道。 此时的他,就蹲在一张小板凳上,一手里拿着干肉,一手里拿着根棍儿,每当尉迟宝琳写错时,便会用棍儿使劲敲敲桌面,尉迟宝琳便赶紧的改正错误! “会了会了!”听到徐宁的问话,尉迟宝琳便忙不迭的回答,而旁边的士卒们,目光全都投向桌上的纸张,一脸紧张的神情,那神情就如是他们在写一样。 也无怪他们会如此紧张了,但凡是尉迟宝琳出了差错,那就意味着,徐宁会暂时停下故事,专心的给尉迟宝琳讲解字体! 这是他们最不能容忍的,刚刚才听到精彩处,突然一下子就不讲了,那感觉就好像,春梦做到一半,有人却叫醒了你! 你都恨不得砍了那人,这不明摆着添乱嘛,因而,此时的尉迟宝琳,在士卒们的眼里,便是那打扰春梦的人! 尉迟宝琳虽然憨,可也能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的盯着他,那种感觉属实难受,因此,为了不让自己难受,便尽量的不去出错。 “不错不错!”徐宁看着尉迟宝琳,重新写了一遍华山两个字后,顿时便满意的点点头,冲尉迟宝琳道:“现在咱们来学老虎这两个字吧!” 说到这里时,徐宁便接过尉迟宝琳手里的笔,歪歪扭扭的写下老虎两字,随后,便又讲解起老虎两个字的构造。 最后,这才一扔毛笔,娓娓而谈:“话说有一人名叫武松,自小体魄健壮……” 于青山习惯晚睡,这主要是因为,他习惯在晚上做事,白天的时候,外面都是喧闹的声音,吵的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身为军中的司马,军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都要经过他手,什么粮草军械、马匹以及士卒,若遇上战事时,他还要比平时更忙!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该处理的军务,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于青山便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然而,准备去睡时,眉头却不由的皱了起来,往常这时候,都会有亲卫端来洗脚水,侍候他睡下的,可今晚迟迟都没见亲卫的身影! 又耐心等了一会,依旧不见亲卫的身影后,于青山便阴沉着脸,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可叫他奇怪的是,原本该守在帐外的亲卫,此时,却那里还有人影。 正当于青山感到纳闷时,目光却突然发现,不远处有几名士卒,正飞快的向尉迟宝琳营帐奔去,于青山微微愣了一下后,脚步便也跟了上去。 其实,白天的时候,于青山就已经听到了那边的动静,似乎是那姓徐的小子,在讲什么话本故事,惹得不少的士卒都前去倾听! 于青山当时便嗤之以鼻,认为徐宁这是已经放弃了赌约,就等着在军营厮混一天,等明日一早时,便自己离开军营! 可此时,眼见着自己亲卫也不见了,于青山便也觉得,亲卫大概也是被话本故事吸引了去,这会儿应当便是在尉迟宝琳那里的。 心里虽然有些不屑,可到底还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话本故事,能让他的亲卫,都忘了他的存在! 尉迟宝琳的营帐,本来也算是很大的,然而,再大的营帐也架不住人多,于青山过去时,便远远的看到,尉迟宝琳的营帐外,都是挤满了人。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使劲的看着里面,脸上全是如痴如醉的神情,偶尔有人还不小心叫了声好,立刻就有很多人,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一眼!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于青山的嘴巴,便不由微微张大,这还是他头回看到这样的场面,心底里,却也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碍于自己的身份,于青山没敢直接去营帐前面,而是绕了一大圈,来到营帐的后面,这里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人,但里面的声音,却是异常清晰的传了出来! 这是一个关于西门吹雪的故事,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血,这话让于青山愣了好长一会儿,最后,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胡扯,这世上那里有这样的人!”听了好长一会儿,直到西门吹雪的故事结束了,于青山这才摇摇头,不屑的笑笑,转身便回了自己营帐里。 姓徐的小子,话本故事的确是精彩,这一点于青山不得不承认,虽然心里不认同故事人物,可架不住故事的精彩! 这样精彩的话本故事,也难怪会吸引很多士卒了,便是于青山自己,也是听完了西门吹雪的故事后,这才悄悄离开的! 只是,也仅此而已罢了! 赌约可没说,要宝琳讲话本故事,十个字啊,那可是自己教了整整半年,才勉强让宝琳学会的,一晚上,简直做梦了! 当然,于青山也已经觉得,照目前看来,徐宁似乎已经放弃了赌约,都讲了一天的话本故事,那里还有机会教宝琳认字啊! “终究是太年轻了啊!” 于青山回来的路上,看到还有士卒,向那边奔过去时,便不由的摇头笑笑,早上立赌约的时候,徐宁那痛快的话语,还让他产生了一丝丝的疑惑,但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明日一早,徐宁会狼狈的被他赶出军营,于青山便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可这能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当着那么多人面顶撞他呢! 沽名钓誉、作威作福,还有什么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于青山起先也没打算,非要赶徐宁走的,他就是想给宝琳提个醒,别什么人都当成朋友,有些人根本就是知面不知心的! 结果,就因为这句话,那姓徐的小子,就有些不乐意了,非要跳起来顶撞他,那他就只好毫不留情了! 回到营帐的时候,亲卫依旧不在,于青山也不打算再等了,嘴里哼着小曲儿,便换了睡袍,躺在了床榻上。 话本的故事还是精彩的,明日等那姓徐的走了,以后恐怕就听不到了,于青山便觉得,还是让亲卫去听吧! “嗯,于某还是很体谅下属的对吧!” 说着这样自夸的话,于青山的眼睛便慢慢合上,不多会儿的工夫,鼻子里便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嘴角微微的上扬着,也不知做梦梦到了什么好事! 第九章 刀、剑、老虎,西门吹雪 昨晚睡得有点晚,早上起来时,都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从床榻上爬起来时,亲卫早就打来了洗脚水,只是目光却一直躲躲闪闪的,都不敢跟他对视,生怕被他责怪似的。 于青山心里不由笑笑,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如往常一般的洗漱,说到底还是年轻人,做事总会毛毛躁躁的,于青山觉得根本没必要计较的! “司…司马,尉迟校尉已经来了!”等到洗漱完毕了,亲卫见于青山并没发火,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随后,便冲着于青山说道。 “哦,今日倒是来的很早嘛!”听到亲卫的这话,于青山不由的一愣,按照他的猜测,今日尉迟宝琳根本就不会过来了,但没想到,还是过来了! 这话落下时,便擦干了脸上的水渍,跺着方步慢悠悠的来到外面,果然,营帐的外面,尉迟宝琳早就等在了那里。 “宝琳今日来的挺早啊!”于青山的脸上带着微笑,笑容和蔼可亲的,比起往日来,更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不早了先生!”听到于青山的这话,尉迟宝琳不由的挠挠头,他几乎每日都是这个时间过来,有时还要被于青山训斥来晚了呢! “那姓徐的小子呢?”看到门外就只有尉迟宝琳一人,于青山心里不由冷笑一声,但表面上,却故作疑惑的问道。 姓徐的小子,明知今日必输,大概今早起来,就已经偷偷的溜了,免得到时候,被他当着许多人面,直接赶出军营! 想到这里时,于青山的心里,便不禁有些遗憾,昨日被那姓徐的小子顶撞,如今不能亲自赶走,当真是有些遗憾的很! “徐…徐兄弟还没睡醒呢!”听到于青山这话,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冲着于青山道:“昨日徐兄弟累了一天,某家也没敢吵醒了他!” “还…还没睡醒?”原本以为徐宁溜了的人,可这会儿听到,徐宁竟然还在睡觉时,于青山的嘴巴,顿时微微的张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昨日明明跟他立了赌约,谁输谁就滚出军营,可现在看来,这小子是要耍赖啊! 想到这里时,眼底深处便闪过一道狰狞,目光望着面前的尉迟宝琳,十分纳闷的道:“既是如此,那宝琳你又过来作甚?” 求情? 于青山大概已经想到了,定然是那姓徐的小子,昨晚跟宝琳出的注意,要他一大清早的,就来向他求情! 以尉迟宝琳的身份,若真是向他求情,他到底也不会真不给面子的,可这姓徐的,未免也太幼稚了! 要是昨日他没顶撞自己,或者立赌约时没那么痛快,或许他真的会给宝琳面子,不再计较这件事的! 但现在嘛,就别怪他于青山,谁的面子都不给了! 愿赌服输,既然是认输了,待会儿,他就得亲自带人,将那姓徐的小子,乱棍打出军营的! “呃…昨日不是说好了吗?”听到于青山的话,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露出纳闷的神色,目光望着于青山时,不由挠了挠头道:“先生莫非忘了昨日早上的事?” “昨日什么事?”心里已经认定,徐宁输了的事实,因而,此时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于青山的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神情,竟然都想不起,昨日还说了什么事情。 但这话落下时,于青山便突然反应了过来,随即,不由的张嘴大笑一声,目光好笑的望着尉迟宝琳道:“宝琳当真学会了十个字吗?” “嗯!”尉迟宝琳的脸上,有些许的紧张,毕竟一下子就让他记住那么多字,他心里也没多少底,不过,看到于青山大笑时,尉迟宝琳还是咬咬牙,说道:“某家也不知记住了多少,总要写出来才算的!” 于青山的眼角,不知为何,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尉迟宝琳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必然就是有些把握的! 可让他疑惑的是,昨日一整天的时间,姓徐的小子,都在营帐里讲话本故事,直到他都睡下了,那还有时间教宝琳认字呢? 心里虽然感到疑惑,可还是让亲卫,将案几跟笔墨纸砚,全都搬到了外面,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也是存了一点心思! 此时的外面,早就吸引了不少士卒围观,尉迟宝琳的性子他最清楚,即便是真的学会几个字了,但要当着这么多人,恐怕一紧张起来,记下的所有字,都得忘到脑后去的。 将纸张摊开,随后研磨提笔,尉迟宝琳跪坐在案几前,微微的深呼吸一口,便开始在纸上落笔,旁边的于青山见状,不由的走上前来! 他其实也有些好奇,那姓徐的花了一整天时间,到底给尉迟宝琳教了什么! 而后,当他的目光,落在那纸张上,新鲜的字体时,眉头顿时微微的皱了起来:“刀、剑、老虎、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血! 看到前面几个字时,于青山顶多就是讶异,但当尉迟宝琳写出西门吹雪四个字时,于青山的拳头,当场便猛地攥了起来! 脑海里,也突然闪现出,昨晚他在营帐后,偷听到的话本故事,那句话还被他轻声念叨了一遍呢! 但当时念叨时,却全当是精彩的话本故事,心里多少还有些不屑的,但此时,看到纸张上,尉迟宝琳写下的西门吹雪时,那句话便像闷雷一般,在他的脑中炸响! “先生,你看某家写的对吗?”正当于青山发愣的时候,已经写完了字的尉迟宝琳,突然放下毛笔,抬头望向旁边的于青山说道。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原本处在愣神中的于青山,这才如梦初醒似的,赶紧将目光投向纸张。 刀、剑、老虎,西门吹雪…… 逐字逐句的看过去,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于青山也没发现,尉迟宝琳写错过一字,不由的便点点头道:“不…不错,都是对的!” “多谢先生!”得到于青山的肯定,原本还十分紧张的尉迟宝琳,双目中,登时露出激动的神色,站起身来时,便冲着于青山微微躬身道:“那麻烦先生看看,某家写的有十个字吗?” 这话仿佛是提醒了于青山,于青山的心里,不由微微一惊,随后,便将目光又投向了纸张上,片刻后,却是一脸如丧考妣的道:“够…够了!” 何止是够十个字了,此时,尉迟宝琳在纸上,足足写下了十七个字,于青山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着,他很不想承认的,但这却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怎么可能啊,于青山有点想不通,自己足足教了半年,尉迟宝琳也只学会了十个字,可这姓徐的,就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教会了整整十七个字! 沽名钓誉、作威作福、鸡毛当令箭…… 想起昨日徐宁说过的话,于青山的拳头,便不由的再度攥紧,昨日他还可以跟徐宁争辩,可到了现在,却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此时的营帐外面,早就聚拢了很多士卒,一双双目光,全都注视着这边,于青山就觉得,仿佛那些目光,都是一柄柄小刀,不停地扎在他的胸口! 于青山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先生…”此时的尉迟宝琳,显然是最激动的,得到于青山的肯定,本来已经转身离开的人,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望向了呆若木鸡的于青山。 “什…什么?”本来处在呆愣状态的于青山,看到尉迟宝琳忽然停下叫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目光木然的望着尉迟宝琳问道。 “那个…”尉迟宝琳使劲的挠挠头,一脸难为情的表情,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憋了好半天,这才望着于青山道:“那个…徐兄弟说,先生不用离开军营的!” 这话虽然不大,但此时,周围都是出奇的安静,因而,这话出口时,还是让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的。 于青山原本就无地自容的人,这会儿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胸口就好像被重锤砸中一样,身体微微晃动一下,险些就摔倒在地。 好嘛,他于青山身为军中司马,当初还是尉迟老将军,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他请到军中任职,可现在,却要一个无名小子,容许他留在军营里! 胸中的气血在翻滚,脑袋里‘嗡嗡’作响,旁边的亲卫见状,赶紧过来便扶住了于青山,在周围众人的注视下,被扶进了营帐。 “你也知道那姓徐的如何教宝琳认字对吗?”刚一进入营帐,于青山便用力甩开亲卫的手,而后,目光恶狠狠盯着面前的亲卫问道。 现在他已经明白,徐宁讲那些话本故事,并非是为了取悦尉迟宝琳,而是恰恰相反,利用话本故事来加深尉迟宝琳对认字的印象! 但这事儿,没人跟他说起,包括自己的亲卫,明明昨晚都在尉迟宝琳那里,亲眼都看到徐宁教宝琳认字了,可就是什么都没告诉他! “滚!”看到亲卫点头,于青山顺势一个耳光,便重重抽在亲卫脸上,随后,便歇斯底里般,冲着亲卫大声吼道。 第十章 贱人就是矫情! “徐兄弟,你不用走了!” 早上起来,徐宁正站在外面漱口时,尉迟宝琳便兴高采烈的回来,兴奋的在徐宁背上拍了一掌,嘴里激动的说道。 徐宁嘴里刚好含着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吐出,就被尉迟宝琳这一掌拍下去,‘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 “尉迟兄,下次摆脱拿把锤子吧!” 剧烈的咳嗽几声,徐宁这才一脸痛苦的转过身,脸色憋的通红的望着尉迟宝琳,唉声叹气的说道。 好家伙,这混蛋刚刚一巴掌下去,差点都没把他小命给拍没了,居然还好意思笑出来! “抱歉抱歉!”尉迟宝琳听着徐宁的这话,顿时尴尬的连连搓手,面上难为情的道:“某家一时激动,竟是有些忘乎所以了!” 这话落下时,脸上却又露出激动的神色,一脸兴奋的冲徐宁道:“某家刚刚通过于先生测试了!” “哦是吗,恭喜恭喜啊!”这样的结果徐宁早就已经料到了,听到尉迟宝琳激动的神情时,只好敷衍的说了一句,转身便向着营帐走去。 奶奶的,就学会了十几个字,有什么可激动的,不清楚的还以为你中进士了呢! 看到徐宁的反应平平,尉迟宝琳顿时便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继而,便也跟着进了营帐,一脸讨好的拿着衣袍,冲着徐宁道:“徐兄弟,以后你就做某家的先生吧!” “打住!”听到尉迟宝琳这话,徐宁一把便抢过衣袍,往自己身上一套,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想法是很危险的,再说我也没时间啊!” 说到这里时,徐宁冲着尉迟宝琳一摊手,一脸惆怅的说道:“那日我来军营时,就已经说了,我要去长安见陛下的对不?” 这话尉迟宝琳当然记得,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自小到大,他都不知换了多少先生,阿爷的板子,都不知被打坏多少了。 可他就像个榆木疙瘩似的,就是死活学不会,教他背文,早上背的下午就能忘,教他写字,昨天学的,隔天就能忘! 阿爷后来也是没办法了,这才将他带到了军营,可就在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榆木疙瘩时,徐宁却让他看到了希望! 别人花了十几年,都没让他开窍,可徐宁却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让他学会了十几个字,榆木疙瘩头一回觉得,自己其实还能抢救一下的! 但现在,徐宁竟然要放弃他! “徐兄弟为何这么执意要见陛下呢?”尉迟宝琳不想让徐宁离开,脸色微微的变化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这才猛地一咬牙,说道:“若…若是见陛下为了求个官身,那阿爷也能做到的!” 这样的话,显然是尉迟宝琳权衡了许久,才说出口来的,他从小到大,从没求过阿爷什么,但这次为了徐宁,他决定求一次阿爷!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的表情,不由微微的一愣,之前他倒是想过的,找到李世民,然后让李世民给他个官差,下半辈子就等着混吃等死了! 可现在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却突然有些恍惚起来,他这么执意去找李世民,似乎不单单只是为了这个吧!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希望李世民给他一个交代,尼玛的,将自己平白无故的坑到大唐,总不能就这么装作啥事都没发生吧! “谢谢尉迟兄的好意!”想明白了心里,到底要做什么后,徐宁顿时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尉迟宝琳肩膀,十分诚恳的说道:“反正你也迟早要回长安,到时说不定还能天天见面呢!” “先生的话,还是算了吧!”说着话时,徐宁开心的往床榻上一坐,笑嘻嘻的冲着尉迟宝琳道:“咱们可是兄弟啊,要是做了先生,那就兄弟都做不成了啊!” 提到兄弟两字,尉迟宝琳的脸上,果然就露出了犹豫之色,似乎还在心里权衡着,到底是兄弟重要,还是做师生重要呢! 早饭依旧没有,徐宁胡乱的吃了些野果、干肉填充,在外面转了一圈,刚刚才回到营帐,原本去处理军务的尉迟宝琳,就火急火燎的进来,火烧眉毛般道:“坏了坏了,阿爷回来了!” 徐宁眼见着尉迟宝琳,就跟火烧眉毛了似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听到尉迟宝琳说,他老爹回来了时,顿时便高兴的道:“老将军回来不是正好吗?怎么还变成坏事了呢!” 他这几日待在军营,就是为了等尉迟恭回来,他此时身在泾阳军营,离着长安还有几百里,要靠他一人去长安,都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到。 更何况,一路上人生地不熟的,走错了路倒在其次,万一遇上歹人劫道,恐怕他这条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所以,他只有等到尉迟恭回来,想法子说服这位门神,派个人送他去长安,当然,这个人最好是尉迟宝琳就好了! “哎呀,徐兄弟有所不知!”尉迟宝琳此时一脸的焦急,倒真像出了大事似的,冲着徐宁道:“那于先生要闹着离开,阿爷这会儿正在劝说呢!” “那跟我们有啥关系?”徐宁就纳闷了,那姓于的愿赌服输,这种高品德高涵养,本该值得大力学习的,怎么反而还急眼了呢? “唉!”尉迟宝琳看着徐宁,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好深深的叹口气,说道:“那于先生可是被阿爷花了很大心思才请来的,阿爷怎可能放于先生离开呢!”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姓于的是在演苦肉计啊,明着是要离开,实则却是在赶他走啊! 奶奶的,这家伙果然坏的很! 那就没办法了,徐宁觉得,尉迟恭不可能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他,而去平白得罪姓于的,更别说,还要派个人送他去长安了! “尉迟兄借点钱吧!”想明白了这个,徐宁顿时苦笑一声,冲着尉迟宝琳伸开手,说道:“咱兄弟要是有缘,以后等到了长安再还你!” “徐兄弟你要作甚?”尉迟宝琳看着徐宁苦笑,心里顿时就有些难受,可还是强装镇定的道:“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呢,不是还有某家在的吗!” “算了吧!”徐宁闻言,不由的摇摇头,将伸出的手收回,望着面前的尉迟宝琳道:“咱还是早点离开,免得老将军派人来撵,别等到那时,面子里子都要丢完了!” 这话落下时,尉迟宝琳原本还想说什么,但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人的脚步,随即,门帘被人掀开,探进来一名士卒的脑袋,道:“徐兄弟,俺家高将军有请!” “高将军?”听到这士卒的话,徐宁的脸色,当场便是愣了愣,军营里的大将军,不是尉迟宝琳的老爹吗,咋滴又变成高将军了呢? “是高世叔!”尉迟宝琳原本焦急的脸色,此时,却突然露出欣喜的神色,目光冲着徐宁解释道:“高世叔乃是阿爷的偏将军……” 这话落下时,便又忽然压低声音,冲着徐宁小声说道:“高世叔可是当年生擒了王琬的猛将呢!” 徐宁的脑袋,便开始极速的运转,最后,脑海里便冒出了一个人名——高甑生! 当年洛阳大战时,这家伙单人单骑闯入乱军之中,一声厉喝,喝退了王琬身边的亲兵,最后直接将王琬生擒回来,勇猛的一塌糊涂! 可没想到的是,这位猛人竟然还是尉迟恭手下的偏将,这却是徐宁未曾想到的! 高甑生的营帐,就在尉迟恭帅帐的旁边,从尉迟宝琳这边过去时,恰好能经过尉迟恭的帅帐,因而,徐宁便在经过时,清晰的听到里面姓于的声音。 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说自己技不如人,留在军营里,也是沽名钓誉,口口声声的说要离开,要大将军另请高明云云! 除了那姓于的声音,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一个粗壮的声音,不停地安抚着姓于的,这粗壮的声音,想必就是那位门神将军了吧! 徐宁听着那姓于的话,心里当真是有些郁闷透顶了,这要是在后世,姓于的都该去角逐金鸡百花影帝了! 娘希匹的,果然贱人就是矫情! 徐宁的心里有些郁闷,拳头狠狠地攥着,有一瞬间,他都想直接冲进帅帐,朝着那姓于的大脸,狠狠地抽一耳光! 可最后,还是深深的叹口气,乖乖的跟着士卒,去了高甑生的营帐! 何必呢,反正自己马上要离开了! 第十一章 猛人高甑生 不亏是偏将军的营帐,果然住的营帐,要比尉迟宝琳的营帐宽敞明亮了很多,或许还有人洒扫的缘故,里面也显得很是整洁。 床榻、案几还有衣架,甚至还有一面巨大的屏风,跟这里比起来,尉迟宝琳的营帐,就跟个猪窝似的! 徐宁跟随士卒进去时,里面一个大胡子,正趴在案几上,大口的吃着羊肉,羊肉还冒着热气,显然是才刚刚煮来的! 大胡子吃的大口的撕咬着,手上、嘴上全是油水,而在旁边,则是一坛开封的酒坛,大胡子吃几口肉,便会喝一大口酒,然后,便会舒服的长长舒口气! 这家伙想必就是高甑生了,徐宁粗略的打量一眼,身材魁梧,一脸浓密的胡须,左脸上还有一条刀疤,随着咀嚼的动作,那条刀疤便也跟着’扭动’,显得十分的狰狞! “你就是那姓徐的小子?”原本正在撕咬羊肉的大胡子,看到徐宁进来,不由抬起头来,随意的打量一眼徐宁,而后,又继续低下头撕咬着羊肉,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 然而,就只是这么随意的一眼,徐宁的脸色,便是当场有些泛白,无法形容,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双目光。 平平淡淡的,但眼底深处的那种冷意,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就感觉整个人被眼镜蛇盯住了似的,浑身都有些不舒坦! 徐宁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目光,心跳当场都有些加速,但为了不被人看出来,便使劲的掐了一下大腿,强作镇定的点了点头。 “倒是不错!”那大胡子看到徐宁点头,不由的微微一愣,随即,便咧嘴笑笑,冲着徐宁不容置疑的道:“坐!” 大胡子的对面,就是一张蒲团,听到大胡子的这话,徐宁微微迟疑了下,还是上前两步,学着大胡子的样子,盘膝坐在了蒲团上。 “吃!”看到徐宁过来坐下,那大胡子的眼里,更是露出一丝讶色,随后,却是将面前盛着羊肉的粗钵,往徐宁面前一推,言简意赅的说道。 徐宁却并没动手,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也没大到不分青红皂白,就跟陌生人坐到一起吃饭喝酒! 更何况,这高甑生可是个猛人,现在叫自己过来,都不清楚究竟所为何事呢,没弄明白之前,徐宁根本放不下心! “不吃?”那高甑生等了半天,也没见徐宁动手,顿时便放下手里的羊腿,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徐宁,问道。 “不饿!”被高甑生这么直直的盯着,徐宁感到浑身都有些难受,嗓子眼里更像是堵了团棉花似的,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刚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哦!”听到徐宁这话,那高甑生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后,便又将粗钵拉到自己面前,从中挑了块大的羊排,重新又撕咬了起来。 徐宁无声的咽了口唾液,默默地看着对面的高甑生,又是吃又是喝的,正当感到难受时,却忽然听的高甑生,头也不抬的问道:“听说你讲的话本故事不错?” “瞎…瞎讲的!”刚刚带徐宁过来的士卒,就是昨晚在尉迟宝琳营帐,听他讲故事的人,想必就是他跟高甑生说的吧! “讲一个,让某家听听!”所谓瞎讲的话,根本就是谦虚的话,高甑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而,目光便望着徐宁,一脸期待的说道。 听到这话,徐宁顿时叹了口气,这些人都什么毛病啊,我特喵跟你很熟啊,你想听我就得跟你讲,就算你是猛人也不成啊! 心里这么吐槽时,徐宁顿时便冲着一脸期待的高甑生,无奈的摊了摊手,道:“讲不了,口干舌燥,怕是要过些日子才能讲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高甑生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目光冷冷的盯着徐宁,有一瞬间,徐宁都感到,高甑生望着他的目光里,都有杀意在闪现了! 然而,徐宁却依旧不为所动,哪怕心里紧张到不行,可目光,还是勇敢的迎着高甑生的目光,一副绝不退缩的模样! 徐宁的身后,那名刚刚带徐宁过来的士卒,此时,一脸的焦急之色,他从心底里,其实是有些喜欢徐宁的! 说话好听,还跟他们能打成一片,也正是因为如此,刚刚将军回来时,他才在将军面前,使劲的夸耀徐宁! 可现在看到徐宁态度执拗,心里顿时就有些后悔起来,将军的脾气暴躁,徐宁又是如此执拗,要真是出了事,那他岂非就是害了徐宁! 然而,就在徐宁跟士卒两人,都兀自有些紧张时,年前的高甑生,却忽然将酒碗丢到徐宁面前,往里面斟满了酒道:“口干舌燥,那就喝了这碗酒!” 徐宁听到这话,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迟疑了一下后,便在高甑生的注视下,端起面前的酒碗,‘咕咚咕咚’便喝了下去。 一碗酒下肚,徐宁的表情,顿时就有些痛苦起来,非是他不胜酒力,而是,特喵的这就太难喝了,一股子刷锅水味道! “现在可以讲了吧!”看着徐宁痛快的喝下一碗酒,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高甑生便以为,徐宁是不胜酒力,顿时便咧嘴笑笑,冲着徐宁说道。 “不能!”然而,让高甑生有些意外的是,徐宁闻言后,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十分干脆的拒绝道。 “…你就不怕某家砍了你?”徐宁的这个回答,让高甑生颇为惊讶,表情忍不住愣了愣,最后,目光一冷,直直的盯着徐宁,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怕!”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突然笑了起来,目光迎着高甑生充满杀意的目光,一脸自信的说道:“刚刚来的时候,宝琳说将军乃勇猛无匹之人,想必也不会乱啥无辜的吧!” 徐宁的这话,显然让高甑生很是受用,闻言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突然张嘴大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你还是头一个不怕某家的人!”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回答,却又目光促狭的眨眨眼,望着徐宁道:“听说你打赌赢了那姓于的?” 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原本挺直的腰杆,当场便垮了下来,一脸郁闷的道:“早知道,还不如认输了呢!” “屁话!”刚刚还张嘴大笑的高甑生,这会儿一听徐宁这话,顿时便又愤怒起来,冲着徐宁恼火的道:“便是赢了那姓于的又能怎样!” “可这会儿,那姓于的要闹着离开呢!”徐宁一脸的郁闷,目光望着高甑生时,不由的叹了口气道:“听说姓于的,还是被大将军花费心思请来的!” “那姓于的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顿时嗤笑一声,冷笑着说道:“他在这里过的跟神仙似的,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呢!” “所以啊!”徐宁长长的叹口气,一脸苦笑的望着高甑生道:“若是那姓于的留下,大将军就只能让我离开了!” “嘿,你当大将军是什么人?”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顿时嘿的一笑,望着徐宁说道:“也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不然,那姓于的早就被踢出去了!” 这话落下时,看到徐宁还一脸郁闷之色,高甑生便顿时走上前来,使劲的一拍徐宁肩膀道:“放心吧,以后你就留在某家身边,谅那姓于的也不敢拿你怎样的!” 高甑生的这话,听到徐宁心里不由一暖,他跟高甑生还是头回见面,没成想,这猛人竟还如此仗义,心里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的! 可还没感动一分钟,就又听的高甑生补充道:“刚好某家帐里,缺个读书识字的,以后闲来的时候,还跟某家讲讲话本故事!” 徐宁刚刚升起的感动,瞬间便化为乌有,读书识字的人,无非就是抄抄写写,可还要时不时的说书,这特喵就不能忍了啊! 然而,高甑生才不理会这些,话音落下后,却又神神秘秘的凑近徐宁,一脸好奇的问道:“听说你还识得陛下?” 徐宁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的点头道:“是啊是啊,高将军能否派个人送我去长安呢?” 这高甑生虽然悍勇非常,但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听他主动提起这事,徐宁的眼前顿时一亮,随即,便将希望都放在了高甑生身上! “怎么识得的陛下?”直接忽略了徐宁的请求,高甑生的目光,依旧好奇的盯着徐宁,一脸疑惑的问道。 于是,徐宁便将之前,给尉迟宝琳撒的谎话,重新又给高甑生复述了一遍! “那就不对了!”听完徐宁的复述,高甑生顿时便摇了摇头,一脸失望的望着徐宁道:“先前听说你姓徐,又恰好识得陛下,便以为你就是陛下要找的人呢!” 说到这里时,便颇为遗憾的摇摇头,说道:“但现在看来,只怕是同名同姓罢了!” 李世民在找自己,徐宁的内心,瞬间便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他就说嘛,李世民将他坑到大唐,如今不见他的踪影,不可能就无动于衷的啊! 奶奶的,这还想啥办法啊,直接就让尉迟恭派人送他进长安吧! 第十二章 陛下被狗撵了 “那肯定就是我啊!” 此时的徐宁,明显有些激动,整个人都兴奋的双手乱颤,目光望着高甑生,说话的时候,声音都突然提高了八度!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同名同姓也就罢了,竟然还都认识李世民,而且,还能够让李世民四处寻找,这分明就是寻找自己啊! “不可能!”高甑生看着双手乱颤的徐宁,目光中尽是怀疑之色,随即,很干脆的摇头道:“陛下要找的人,乃是救过陛下的,你莫非也救过陛下?” 最后那句话出口时,高甑生的目光中,明显带了戏谑之色,徐宁刚刚可是说过,他与陛下认识,无非是陛下有天去过他的家中! “救过陛下?”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明显是一愣,刚刚兴奋的表情,当场便垮了下来,目光讷讷的望着高甑生,嘴里不由喃喃重复道。 “是啊!”高甑生看到徐宁瞬间垮了的表情,不由的咧嘴一笑,随后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道:“如今,陛下往各州府发放密令,全力寻找那位救过陛下的人呢!” 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按照高甑生的说法,的确好像不是他才对! 此地乃是泾阳,距离长安几百里路程,他跟李世民也才分开三天不到,即便是李世民刚到长安,就下令寻找他,密函到达泾阳时,也得是七八天时间了! 时间上根本就对不上啊! 奶奶的,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别想了,你还是乖乖留在某家身边吧!”看到徐宁低着头,在哪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嘀咕什么时,高甑生顿时便摆摆手,冲着徐宁大咧咧的说道。 “不对!”然而,高甑生的这话落下时,原本低着头的徐宁,突然便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高甑生道:“陛下要找的人,一定是我!” 徐宁刚刚犯嘀咕时,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那玩意儿,时间也是随机的,事实上,李世民比他早到了十几天呢? 而且,若说是救过李世民,那自己其实也算救过李世民啊,不明不白的跑到自己家,最后,还被全须全尾的送来大唐! 没送去精神病院,可不就是救了李世民吗? “什么意思?”看到徐宁突然又激动起来的表情,高甑生的眉头,不由的当场皱起,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明显是开始有些不悦了。 “好吧,我其实撒谎了!”想明白了原因,徐宁的表情,突然便认真了起来,目光望着高甑生时,不禁叹了口气道:“我其实是救过陛下的!” “嘿!”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顿时气的笑了出来,但难得的是并没暴怒,而是目光饶有兴致的望着徐宁问道:“那说说,你是如何救得陛下!” 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登时就有些心虚起来,不清楚李世民到底在密函中,有没有说过具体的事情!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当时陛下被狗撵了,是我赶跑了狗子才救得陛下!” 这话落下时,骤然看到高甑生的眉毛,在剧烈的抖动,徐宁便赶紧解释道:“这种事毕竟有损于陛下形象,所…所以将军你懂的吧?” 懂,当然懂,可问题是,这话无论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随口乱编的一样! 高甑生的目光,凶狠的盯着徐宁,希望能从徐宁的表情中,找到一丝说谎的迹象,可让他失望的是,徐宁表情诚恳,丝毫都没见有慌乱的表情! “好吧,你知道说这话的代价!”过了许久后,高甑生这才收回目光,嘿的忍不住笑笑,冲着徐宁摆手说道。 ******************** “于某谢过大将军,但于某却是非走不可!” 此时的尉迟恭帅帐里,于青山还在上演着苦肉计,任凭尉迟恭如何的劝说,都是一副执意要走的架势。 随行的包袱,都已经装好了,就等着尉迟恭批准,然后,便可以带着亲卫离开了! “于先生,你怎地就不听劝呢?”尉迟恭一脸的无奈,原本他的脾气是很暴躁的,脾气上来时,就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但偏偏面对于青山时,却表现的相当无奈。 军营里缺个捉笔的人,长安的那些读书人,每每听到他尉迟恭的名字时,都会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也就这于青山,被他好说歹说才请到了军营。 每日里,跟祖宗似的供着,生怕读书人吃不了苦,还特意给于青山安排了单独的营帐,派了专门的亲卫伺候。 吃的方面更是单独开的小灶,专门有厨子负责于青山的伙食,真正照顾的跟个祖宗一样! 尉迟恭其实心里也恼火,有时候脾气上来时,都恨不得一刀剁了于青山,可到底还是没敢动手! 要是这于青山也给他剁了,那以后他尉迟恭,就真的请不到捉笔先生了,所以,无论于青山做什么,他尉迟恭都尽量的忍着! “大将军就莫要再劝说了!”于青山似乎也吃定了,尉迟恭不敢放他离开,因此,尉迟恭越是劝说,他便表现得越是坚定,道:“出了这样的事,于某还有何脸面,再继续待在军营啊!” “于先生这话就言重了!”尉迟恭背在身后的拳头,都已经攥的咯嘣作响了,可表面上,却还是耐心的劝道:“无非是个混小子而已,谁还会真当回事啊!” “呵!”尉迟恭的这话落下时,于青山顿时无声的笑一声,一脸苦笑的摇摇头,道:“大将军是真知道,那姓徐的小子,是如何诋毁于某的啊!” 说到这里时,于青山的脑海里,便又浮现出,当日徐宁骂他的话,沽名钓誉、作威作福自己鸡毛当令箭,结合着后来的事,这几句话,便像是刀子一般扎在他的心口! “知道知道,某家怎会不知道呢!”尉迟恭自然是早就听说了,当日早上发生的事情,因而,看到于青山一脸痛苦之色时,便道:“于先生放心,回头某家便会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的!” “大将军还是千万不要!”听到尉迟恭的这话,于青山的心里,顿时便得意了起来,但表面上,却还是痛苦之状的道:“毕竟此事是于某输了,大将军若是再这样做,只怕别人又说,是于某怂恿的大将军的…” “嘿,某家做事向来由着自己!”听到于青山的这话,尉迟恭顿时发出一声冷笑,目光望着于青山道:“便是教训了那小子,旁人谁敢指责某家!” “可那日之事,许多人都已看到!”听着尉迟恭恼怒的话,于青山越发便得意起来,目光望着尉迟恭时,不由假惺惺的叹道:“今后他们只要见到姓徐的小子,难免就会对大将军有所腹诽的啊!” 尉迟恭并非傻子,那里还听不出于青山这话的意思,闻言后,不由的在心里怒骂一句,随后,便只能叹口气道:“那就让那小子离开军营吧!” “大将军,这不太好吧?”明明是他要徐宁离开,可这会儿,听到尉迟恭的这话,脸上却又露出为难的神色,冲着尉迟恭说道。 尉迟恭的拳头,捏的咯嘣作响,有一瞬间,真恨不得一拳砸在于青山的脸上,他尉迟恭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可权衡了下利弊,尉迟恭心里的天平,还是倾向了于青山,毕竟,于青山是他请来的捉笔的,而徐宁却是个无名小子罢了! 实在是没必要,为了徐宁一个无名小子,放过了于青山,到时候,还得他尉迟恭,拉下脸满长安的去寻人! 直娘贼的,都怪自己的暴脾气,全长安都出名了,弄得现如今,都没人敢来他的手下做事! 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转过身时,便冲着门口的亲卫,粗着大嗓门吼道:“去将那姓徐的小子给某家叫来!” 听到尉迟恭这话落下,门口的一名亲卫飞快离开,于青山的眼底深处,顿时露出难掩的得意,若非是尉迟恭在场,他都要当场哼起小曲儿了。 赢了于某又能怎样,会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被赶出军营,当真是太幼稚了啊! 亲卫还没回来,索性等着也是无事,于青山的目光,便不由落在了尉迟恭的帅案上,表情有些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大将军?” 听到于青山这突然的话,尉迟恭顿时回过头来,当看到于青山的目光,望着帅案上的卷轴时,登时便叹口气道:“那是陛下派人送来的一张画像!” “画像?”听到尉迟恭的这话,于青山的眉头,不由的微微皱起,表情有些疑惑的道:“什么画像,还需要陛下派人给大将军送来?” 这话有种刨根问底的架势,尉迟恭心里有些气恼,可还是耐着性子,给于青山解释道:“听陛下说,画像上的人乃是救过陛下的,要各州府务必全力寻找…” 于青山听的万分惊讶,心里也不由嫉妒了起来,能够救过陛下的人,又让陛下如此大费周章的寻找,那这人今后想必是飞黄腾达了啊! 可正准备上去翻看时,帅帐的外面,却突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随即,便见得徐宁跟高甑生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帅帐走来! 于青山的眼眸,顿时得意的眯了起来,那目光像极了,等待许久的猎人,看到猎物落入圈套的模样! 第十三章 李世民毁我形象 “徐宁见过大将军!” 跟随高甑生一起进入帅帐,徐宁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阴笑的于青山,随即,便望向了旁边的老将尉迟恭,心中不由一凛,赶紧便拱手说道。 这尉迟恭身形高大,须发皆张,皮肤黑的就跟黑炭似的,刚刚进来时,那一对眼眸瞪得就跟牛眼似的,一脸的怒气冲冲,徐宁的脑海里,便不由蹦出一句话。 腰围八尺,身高也是八尺,顿顿能吃的下一头犍牛,这话当然是极度夸张的,可若是放在尉迟恭身上,徐宁竟觉得十分贴切! 这尉迟恭站在那里,就活脱脱一座铁塔似的,于青山本也是正常人的体型,可站在尉迟恭旁边时,竟有种小鸟依人般! “你叫徐宁?”刚刚还满面怒容的尉迟恭,此刻听到徐宁的名字,脸上的怒气,瞬间便化为了惊疑,语气带着惊疑的问道。 而跟随徐宁一块进来的高甑生,此时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忍不住‘嘿’的一笑,目光便促狭的望着尉迟恭,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是!”徐宁在面对高甑生这个猛人时,都敢直面迎接高甑生的怒目,可面对尉迟恭时,却突然怂了下来,盖因这尉迟恭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刚刚从外面进来时,看到尉迟恭满面怒容的表情,徐宁的心跳瞬间加速,目光几乎都不敢直视尉迟恭了! “哈哈哈哈!”听到徐宁这话,尉迟恭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高甑生,而后,便又重新打量着徐宁,最后,目光停在徐宁的小平头上时,突然便张嘴大笑了起来。 尉迟恭的这反应,除了高甑生之外,徐宁跟于青山两人,都是忍不住一愣,徐宁更是莫名的抬起头,不明所以的望着尉迟恭。 这门神怕不是疯了吧,刚刚还怒容满面,一转眼的工夫,就突然张嘴大笑,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啊! 一旁的于青山,更是有点匪夷所思,明明说好了,将徐宁叫来后,要赶出军营的,他连假装客气的话都想好了,结果,尉迟恭竟大笑起来了!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于青山的表情,不停的转换着,最后,实在没忍住,冲着尉迟恭小声的提醒道:“大将军,徐宁不是来了吗!” 然而,尉迟恭却像是,压根没听到于青山的话,目光十分有趣的望着徐宁,问道:“听说你给宝琳教会了十几个字?” “都是瞎教的,主要还是尉迟兄聪明!” 刚刚还一副择人而噬的猛兽模样,突然间,就变得跟邻家大叔一样,这突然的转变,使得徐宁有些没法适应,不过,却还是老实的谦虚道。 “哪里哪里,宝琳的性子,某家还是了解的!”听到徐宁这谦虚的话,尉迟恭顿时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还是你有本事,一天的时间,就让宝琳学了那么多字,不错不错!” “大…大将军?”于青山的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尉迟恭的态度,让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见尉迟恭还在跟徐宁寒暄,不由的便在旁提醒道。 “于先生有事?”然而,叫于青山万万没想到的是,尉迟恭听到他的话后,目光不由的望向他,随后,便是一脸茫然的问道。 于青山的嘴巴,顿时惊讶的张大,目光先是望了一眼尉迟恭,接着,便望向了面前的徐宁跟高甑生两人,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刚刚尉迟恭还一副,将徐宁赶出军营的架势,怎么徐宁被叫来后,突然就转变了态度,态度亲热的寒暄起来了呢? “于先生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然而,没等于青山开口,这边的高甑生,便不由冷笑一声,冲着一脸惊讶的于青山,毫不客气的说道。 听到高甑生的这话,于青山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可目光望向尉迟恭时,却突然发现,尉迟恭望着他的目光,竟然带着冷意。 于青山的心里,当即便又是一惊,随即,便冲着尉迟恭微微一躬身,默默的转过身,便向着帐外艰难的走去! 只是,在经过徐宁身边时,于青山的脚下,不由的微微一顿,目光深深的望一眼徐宁,最后,这才重重的叹口气,快步走向帐外! 帅帐里就只剩下三人,尉迟恭这才踱步来到徐宁面前,目光上下的打量着徐宁,最后,这才饶有兴致的道:“你可知,陛下正四处寻你吗?” “知…知道!”听到尉迟恭这话,徐宁顿时便明白过来,为何尉迟恭的态度,转变的那么快了,随即,便老老实实的说道:“刚刚已经听高将军说过了!” “哦!”听到徐宁这回答,尉迟恭脸上顿时露出恍然之色,继而,目光转向旁边的一脸幸灾乐祸的高甑生,道:“怪不得高老弟方才一直在笑呢!” “某家是来看热闹的!”听到尉迟恭的这话,高甑生再也憋不住,当场便大笑了起来,等到笑够了,这才又对尉迟恭,颇为遗憾的道:“只可惜,热闹没看成啊!” “嘿,姓高的太小瞧某家了!”尉迟恭听着高甑生的话,不由的也跟着一笑,没好气的指着高甑生,笑骂道:“得亏某家提前看过画像了!” “啥画像?”刚刚还得意大笑的高甑生,此刻听到尉迟恭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表情,目光望着尉迟恭,好奇的问道:“某家怎么不知道?”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一下注意到帅案上的卷轴,顿时三两步过去,一把抓起卷轴,将卷轴打开后,目光便在徐宁身上跟卷轴上来回的对比着。 “这…也不像啊!”片刻之后,做了一番对比后,高甑生顿时一脸无趣的将画像递给尉迟恭,有些郁闷的说道。 “还是有点像的吧!”尉迟恭的目光,也在画像跟徐宁身上对比着,最后,才一副心虚的语气,迟疑着说道。 而在两人拿着画像,来回的做对比时,徐宁便一直默默的站在那里,直到尉迟恭的话音落下后,这才小心的冲尉迟恭道:“将军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喏,给你就是!”尉迟恭心里已经认定,徐宁就是李世民要找的人,因而,听到徐宁的这话后,想都不想,便将画像递给了徐宁。 徐宁在没得知有画像之前,心里非常肯定,李世民要找的人肯定就是他,可得知还有画像后,心里便有些忐忑起来! 尤其是听到高甑生说,画像跟徐宁压根不匹配时,便更加的忐忑起来! 等到从尉迟恭手里接过画像,目光望画像上扫了一眼后,徐宁的表情,顿时便有些夸张起来,就跟看见鬼了似的。 这画像上的人物,分明就是一个和尚,僧衣僧袍,还光着一颗脑袋,唯一跟和尚不像的是,光着的脑袋,竟然是黑色的! 而且,这人物也太丑陋了,一张大饼脸也就算了,眼睛还跟柳叶似的,嘴角含着一抹微笑,但那微笑无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奸笑一样。 徐宁看到这画像人物,态度立刻便坚决起来,道:“陛下找的人肯定不是我!” 这人物也特喵丑陋了,完全跟自己帅气的外表不匹配,自己多帅的一个人,房东阿姨每次见了,都是帅哥帅哥的叫着,能是这丑陋的模样吗? 高甑生已经疯狂的大笑起来了,徐宁那坚决的态度,让他感到无比的好笑,但他却不觉得,陛下要找的人并非就是别人! “是画的有点不像哈!”尉迟恭的脸色,被憋的有点通红,但还算保持着镇定,目光再度打量着画像时,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几乎是颤抖着语气说道。 这画像就是画的徐宁,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黑色的光头,和尚的脑袋不可能是黑色的,所以,只能是徐宁的小平头了! 至于为何是僧衣僧袍,大概就是徐宁身上的休闲夹克,李世民毕竟也没见过夹克这种衣服,因此,在他的心里,徐宁当时穿的,大概也就是僧袍了! 徐宁的心里,简直郁闷透顶了,好好的形象,竟然被李世民画成这样,看到高甑生还在疯狂大笑时,不由得叹口气道:“宫中的画师,水平都这么差吗?” 这画像自然是出自宫中画师所为,但这样的画画水平,放在后世要饿死街头的,没成想,竟然还能被李世民收进宫中养着! “不可妄议!”刚刚还一脸温和的尉迟恭,此时听到徐宁的埋怨,脸色当场一变,继而,微微皱着眉头,望着徐宁警告道。 徐宁便识趣的闭上嘴,郁闷的将画像还给了尉迟恭,正在开口询问,尉迟恭啥时候送他去长安时,却听的外面,忽然传来尉迟宝琳颤颤巍巍的话。 “尉…尉迟校尉,请见大将军!” “嘿,某家敢打赌,宝琳是来求情的!”听到外面尉迟宝琳的声音,旁边的高甑生,顿时轻笑一声,目光有趣的望着徐宁,说道。 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尉迟恭不由叹口气,自家小子什么性子,他最是清楚不过了,自小到大待人接物,都是毫无防备之心! 也不知道,这种性子到底是好是坏呢! 第十四章 狗丢了 尉迟宝琳觉得,帐内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原本以为帐内的气氛,就该是剑拔弩张的,阿爷要赶走徐兄弟,徐兄弟气恼的顶撞阿爷! 可进到帐内之后,便突然发现,他原本想象的气氛,并没有出现不说,反而是,气氛显得非常融洽,就好像刚刚在谈天说地,被他打断了一样。 作为要被阿爷赶走的徐兄弟,此时正一脸微笑的望着他,旁边的高世叔也在微笑,就连阿爷…不对,阿爷的脸色,还是相对怒气的! 但这明显也不对啊! 尉迟宝琳纳闷的眨眨眼,正想开口说话时,却听的尉迟恭,突然恼火的开口道:“你不在当差,跑来帅帐作甚?” 语气显得相当严厉,若放在平时,尉迟宝琳听到这话,当场就会吓得不敢出声,可现在,尉迟宝琳闻言后,竟然咬了咬牙,冲着尉迟恭微微一躬身,道:“回禀大将军,末将是来向徐…徐兄弟讨个人情!” 说到这里时,尉迟宝琳的胆子忽然大了起来,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冲着尉迟恭道:“徐兄弟乃末将好兄弟,希望大将军莫要将徐兄弟赶出军营!” 尉迟宝琳向来在尉迟恭的面前,显得有点儿懦弱,主要是尉迟恭的脾气好暴躁,动不动就是破口大骂,要不就是棍子伺候,尉迟宝琳简直怕极了老爹! 可这会儿为了徐宁,却真正是豁出去了,就算事后被阿爷痛骂,或者干脆被阿爷责打,这时候也要想办法,让徐宁留在军营里! 做兄弟嘛,这时候不为兄弟出头,还能等到什么时候呢! “某几时说过,要赶徐小子走了?” 尉迟恭的脸上出现一抹怒色,刚刚乃是假怒,但现在却是真怒了,这臭小子上来就揭他的老底,让他显得很是被动! 本来这事儿已经心照不宣了,之前他是想过,要将徐宁给赶出军营的,可那会儿,不是不清楚徐小子底细吗! 现在倒是好了,本来这事儿都已经翻篇了,结果,却还被这臭小子当面揭开,还是当着徐宁的面,把个尉迟恭给气的,差点都要揍人了! “咳,尉迟兄你可别胡说啊!”徐宁拼命的给尉迟宝琳眨眼,边说话还边走到尉迟宝琳身前,使劲的推了把尉迟宝琳,道:“这里没事,你还是去忙军务吧!” 徐宁算是看出来了,尉迟宝琳这兄弟是真能处,有事他真上啊! “没…没事了吗?” 尉迟宝琳的表情有些困惑,原本还有话要说,可看到徐宁拼命眨眼,又看到旁边高甑生憋的通红的脸,登时便匆忙躬身一揖,转身飞快的出了帅帐。 “某家怎会有如此蠢笨的儿呢?”看着尉迟宝琳总算后知后觉的奔出帅帐,尉迟恭顿时便仰起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深深的叹口气道。 旁边的高甑生,却是再也憋不住,疯狂的大笑起来,他跟尉迟恭两人,一起出生入死多年,交情自然是深厚无比。 这会儿疯狂大笑时,倒也没多少恶意,但幸灾乐祸,却是真正难以掩饰的! “你笑个屁!”看到高甑生大笑不止,尉迟恭顿时满面怒容的冲着高甑生道:“五十步笑百步,你当你那儿多聪明呢!” 说到这里,便气哼哼的嗤笑道:“上次回长安时,满长安拎着棍子,誓要打断高侃腿的人是谁啊?” “老兄你这就不地道了吧?”被尉迟恭当面拆穿老底,刚刚还疯狂大笑的高甑生,笑容当场便僵在脸上,一副郁闷无比的表情道。 “嘁,谁叫你笑某家来的!”尉迟恭显得不以为然,丝毫也不在乎高甑生的郁闷,继续,揭着高甑生的老底:“宝琳就是愚钝了些,可跟高侃那小混球比较,还是要好的太多了!” 高甑生的嘴都要被气歪了,手指着尉迟恭,恨不得上去跟尉迟恭拼命,可转而,却又突然肩膀一塌,有气无力的道:“还真是啊,跟宝琳想比,还是高侃混球了许多!” 上次拎着棍子,满长安的寻找高侃,那是因为,这小混球喝多了,在平康里胡闹,打伤了老鸨跟龟奴不说,还将赶来的武侯们也给一并揍了! 这事儿,在长安被传的沸沸扬扬,将他的老脸都给丢尽了,后来还是尉迟恭出面,县衙才没将这事,捅到陛下那里去! 徐宁人都傻了,本来大家聊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工夫,这两人就互揭起了对方老底,他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而且,听尉迟恭揭的老底,徐宁的脑海里,都有高甑生拎着棍子,怒气冲冲寻找高侃的画面了! 能把自己的老爹,气到满长安寻他,这高侃还真当得起小混球的称号了! “哦对了,还没问你,是如何救得陛下呢?”看到高甑生认怂了,尉迟恭这才想起正事似的,目光突然望向徐宁,一脸好奇的问道。 陛下在密函中,只说了徐宁于他有恩,但却没说,到底徐宁是如何救得他,尉迟恭心里,便有些止不住的好奇! 当今的陛下,可是真正的马上皇帝,并非是什么养尊处优的万金之躯,当年他也是救过陛下的,可他的身手,显然跟徐宁不在一个档次! 徐宁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一下,目光扫了眼旁边,兀自还在郁闷高甑生,最后,只得硬着头皮道:“那…那个陛下当时被狗撵了!” 这话落下时,尉迟恭的表情,果然就跟高甑生刚刚的表情一样,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过了片刻后,这才难以置信地道:“几…几条狗啊?” 以当今陛下的身手,恐怕对付两三条恶犬,根本就不在话下的,可若是再多,以徐宁的身手,怕也是对付不了吧! “一条!”徐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而,便将脱口而出的八条,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兀自‘解释’道:“那条狗是我养的,很凶恶的,经常能跟山里的猛兽对咬呢!” “这就难怪了啊!”尉迟恭听着徐宁的解释,不由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又望着徐宁,目光促狭的问道:“这条狗是你自己的,这事儿陛下知晓吗?” 在尉迟恭看来,既然陛下如此大费周章的寻找徐宁,显然,陛下压根就不知道,那条咬他的恶犬,正是徐宁给豢养的! 否则,也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 “知道啊!”徐宁原本想否决的,可转念一想,却又改变了注意,继续胡编乱造道:“当时救下陛下后,就跟陛下说了的,当时陛下还夸了那条狗呢!” “哦!”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恭顿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继而,望着徐宁时,又纳闷的问道:“那你又是为何跑到泾阳来了呢?” “狗丢了!”徐宁的谎话,几乎是张口就来,冲着尉迟恭无奈的一摊手,一脸懊悔的道:“可能当日被我揍得有些重了,因此,就赌气离家出走了!” 这话落下时,尉迟恭跟旁边的高甑生两人,都是一脸错愕的表情,高甑生更是惊的脱口而出:“那么远的路,你就一直寻到泾阳来了?” 徐宁的表情,显得很是郁闷,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理由了,要不然他还能说,自己是因为迷路了,等发现时,已经到了泾阳? 简直就是扯淡嘛! “莫非陛下要找的,其实是那条狗?”尉迟恭的眉头,微微的皱着,目光望着徐宁跟高甑生时,有点不太确定的猜测道。 按照徐宁的说法,陛下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如此大费周章的寻找徐宁,想必就是派人去了徐宁家里,随后发现人狗都不在后,便干脆画像寻找徐宁! 反正狗是徐宁豢养的,只要找到了徐宁,那自然就找到了那条狗,尉迟恭越想,就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了! 徐宁压根就没想到,这尉迟恭竟然还能自圆其说,硬生生将他谎话的漏洞,给完整的弥补上了,闻言后,整个人都有些傻眼了!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啊!”旁边的高甑生,先前就有些怀疑,但此刻听了尉迟恭分析,顿时便频频的点头,表示认可尉迟恭的猜想。 “那我还是要去长安啊!”这才是徐宁最终的目的,听着尉迟恭跟高甑生两人,一唱一和的分析着,顿时便有些着急的道。 “自然是要去的!”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恭顿时收起他的猜测,目光望着徐宁道:“这只不过是某家的猜测,万一陛下不是这么想的呢!” 这话落下时,便绕到帅案后,匆忙的写好一封密函,小心的用火漆封了口,这才命人八百里加急,马不停蹄的送去了长安! “既然找到了你,那某家明日,就派人护送你去长安吧!”送走了亲卫,尉迟恭这才又来到徐宁面前,说这话时,不由望着徐宁道:“你希望某家派谁护送呢?” 这话问的相当奇怪,徐宁才刚刚来军营,总共也就认识几个人,总不能让高甑生护送他去长安吧! 然而,心里这么吐槽时,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目光顿时惊愕的望向尉迟恭,果然就见尉迟恭望着他的目光,略微滴…有些暧昧! “既然大将军这么说了,那不知宝琳兄可以不?”徐宁也是十分上道,看到尉迟恭那种眼神,那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便假装有些为难的道。 “唉,宝琳虽然军务在身,可既然徐侄儿都这么说了,某家便只能让宝琳护送你去长安了!” 尉迟恭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喜色,脸上却露出心不甘情不愿的神情,说着话时,不由走上前来,拍了拍徐宁的肩膀,突然间就变成了叔侄的关系! 果然,大唐的这帮猛将们,没一个是简单的,那心眼儿,都跟蜂窝煤有得一拼了! 第十五章 这事儿真不能说 徐宁不会骑马,这让众人颇为惊讶,这年头不会骑马,就跟不是真男人似的,尤其在军中,几人看待徐宁的目光都变了! 徐宁也是一脸郁闷,不会骑马怎么了,这骑马就跟学驾照一样,谁天生就会骑马,还不是后天慢慢学的,只不过,他起步比较晚而已! 原本准备天亮出发的,结果,因为徐宁不会骑马,只得无奈的延期,好在军营里就有送辎重的牛车,稍稍修整一下,但也能勉强载着徐宁。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尉迟恭便将尉迟宝琳,给叫到了帅帐里,也不知在交待着什么,竟是大半天,都没见尉迟宝琳出来! 徐宁有些无所事事的在军营里晃悠着,最后,竟然不知不觉,晃到了于青山的营帐前,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于青山偏偏却从里面走了出来! “嗨,于先生还没走啊!”于青山大概也没想到,徐宁竟然出现在帐前,表情顿时微微一愣,两人登时四目相对,片刻后,徐宁突然便开口道。 这姓于的,昨日闹着要离开军营,任凭尉迟恭如何劝说,都一副铁了心离开的架势,结果,现在却还留在军营里! “大将军并没首肯,于某暂时只怕走不了!”徐宁的这话,使得于青山有些无地自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只得将不能离开的原因,归咎在了尉迟恭身上。 “哦这样啊!”听到于青山这话,徐宁顿时点点头,转过身离开时,却又补充了一句:“那于先生你慢慢等大将军首肯吧!” 这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于青山胸口,使得于青山的身形,不由得微微晃了一下,可偏偏,此时他却不敢发作! 徐宁的事情,此时他已经知晓了,竟然正是陛下要寻找的人,这让于青山很是嫉妒恼火,怪不得尉迟恭的态度,突然迅速的转变呢! 可在嫉妒恼火之后,于青山却又懊悔起来,真不该跟徐宁发生冲突,尤其还在尉迟恭那里逼迫徐宁离开! 这徐宁已经肯定,将来要飞黄腾达了,能让陛下如此寻找,今后的前程,必然是无比光明的,怎么会平白得罪这样一个人呢! 但现在,却是什么事都晚了,徐宁看着并非傻子,焉能看不出来,他在尉迟恭那里,闹着要离开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赶他走吗! 于青山也有想过,趁着徐宁还没离开时,过去跟徐宁冰释前嫌,即便是向徐宁低头,那也是强过,将来被徐宁给惦记上了啊! 可到底还是没去,主要还是拉不下脸,向一个晚辈低头认错! 一辆临时改造的马车,十名临时组建的护卫队,由尉迟宝琳率领,趁着晌午的时分,低调的从泾阳大营离开! 从泾阳到长安,这一路上都是安全的旅途,即便是偶尔遇上不开眼的山匪,有这十人组成的护卫队,也能轻轻松松的对付! 问题不大,徐宁根本不担心这个,唯一担心的是,这临时改造的马车,会不会半路上散架? “徐兄弟,某家听阿爷说,你还救过陛下吧?”自打出了泾阳大营,尉迟宝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本来骑马的人,竟然也跳上了徐宁的马车,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悄声的问道。 “老将军是怎么跟你说的?”徐宁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怎么就偏偏撒了这么一个谎呢,现在好了,想要圆回去,都已经不大可能了! 好歹也是大唐的皇帝,竟然还被狗给撵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皇帝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可这也不能怪自己啊,谁知道李世民也在撒谎,撒谎也就撒谎吧,还偏偏说,自己于他有搭救之恩。 就当时那种情况,他也没时间来得及去想,只能是随口乱编了,总不能说,李世民掉进陷坑了,是他救上来的吧! 对啊,这理由完全说得通啊,徐宁想到这里时,真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个嘴巴,自己当时咋就没想到呢? 大意了,当真是大意了啊! “阿爷也没说具体啊!”尉迟宝琳没注意徐宁的变换的表情,依旧是好奇宝宝的模样,目光望着徐宁,一脸期待的问道:“徐兄弟你给某家讲讲呗!” “老将军不说就对了!”徐宁心里有些庆幸,这事儿目前就只有尉迟恭跟高甑生知晓,按照徐宁的想法,这事儿最好烂在两人的肚子里。 要是回过头,这事儿让李世民知晓了,徐宁都不敢想象,李世民会气成什么模样,反正不吐血,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忽然望着面前的尉迟宝琳道:“尉迟兄,反正路途还远,咱们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多学几个字如何?” “这……”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的脸色,当场便有些垮了下来,好不容易离开阿爷的眼皮底下,本来还想好好放松一下的,怎么还要学字呢! “好啊好啊!” “校尉你就莫要推脱了!” “就是就是,好容易遇到徐兄弟这样的人,你可不能浪费机会啊!” “……” 然而,就在马车里的尉迟宝琳,还在拉着脸犹豫时,马车的外面,却是已经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一个个兴奋的,就跟什么似的! 此次负责护送徐宁的十人队,都是尉迟宝琳从手底下挑选出来的,包括拿那日将徐宁带来军营的队正几人。 因为尉迟宝琳的性子,这些士卒们,平日里对尉迟宝琳也没多少的惧怕,因此,这会儿听到尉迟宝琳还在犹豫,顿时便在外面怂恿了起来。 尉迟宝琳学字,那就意味着,徐宁又要讲话本故事了,这才是他们真正怂恿的原因,那还顾得上,尉迟宝琳放松不放松的事情呢! “闭嘴吧你们!”尉迟宝琳原本还在犹豫,但此时,听到外面的手下们,七嘴八舌的怂恿时,顿时便气的用力一拍车壁,怒气冲冲的骂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却又将目光转向徐宁,一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有气无力的道:“那就听徐兄弟的了!” 尉迟宝琳这话落下时,外面刚刚才安静下来的士卒们,顿时便发出欢呼声,感觉就跟过节吃肉似的! 一行人白天赶路,晚上便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其实说是扎营,但除了徐宁能睡在马车里,其余的人,却都是在露天宿营。 这时节,正是八月入秋的季节,白天的时候,外面还是烈日当空,等到了晚上时,便气温骤降,冷风吹过时,能把人冷的直哆嗦! 营地的中间,燃起了一大堆的篝火,士卒们有的负责捡柴,有的负责生火烧水,而尉迟宝琳则趁着天没黑透时,便带着两名士卒出去,到了天黑时,便带着几只野物回来。 两只肥硕的兔子,几只还在扑腾中野鸡,别看尉迟宝琳平日里挺憨厚的,可这会儿收拾起野物来,却显得相当干净利落! 怪不得这家伙,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枪,一弄起这些,整个人都变了模样,反正徐宁是弄不来这些,除非他不打算吃了! 兔肉烤的很好,外焦里嫩的,表皮脆生生的,里面的肉质肥嫩入口,只不过,唯一让徐宁郁闷的是,兔肉里掺杂着一股子怪味。 其实,这股子怪味,早在军营里的时候,徐宁就已经吃出来了,无论吃什么饭菜,里面都有这股子怪味!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现在即便是离开军营了,这兔肉里,依旧有那股子怪味,徐宁也没法说清! “没有啊!”听到徐宁的困惑,尉迟宝琳当下便闻了闻手上的兔肉,旁边的士卒们也是有样学样,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只有徐宁才能闻到。 “可…可能水土不服吧!”徐宁心里有些郁闷,事已至此,也只能认为,自己刚到大唐,明显是还有些没法适应,不然,又怎么解释,别人闻不到,偏偏就他能闻到呢! 烤野鸡的时候,徐宁反正坐着也是没事,便干脆接过尉迟宝琳手上的野鸡,慢慢的在篝火上翻转起来! 这其实也没多少技术含量,无非是不停翻转,别把鸡肉烤糊了就成,徐宁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 然而,鸡肉快要烤熟时,旁边的一名士卒,却突然递过来了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微笑着让徐宁往鸡肉上涂抹! “这是啥啊?”徐宁并没急着接过石头,目光不由惊讶的看着,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这东西刚刚是从士卒怀里掏出来的,上面竟然还用布帕裹着,一副很宝贝的样子。 “盐啊!”听到徐宁的这话,几人的目光,全都奇怪的望向徐宁,便是尉迟宝琳,也是一脸的奇怪,说道:“徐兄弟不认识?” 徐宁的嘴巴,当场便惊的张大,他活了这么大,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唯独就没见过,盐还长这样德性的,这特喵不是块石头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由从士卒手里接过石头,下意识的凑到了鼻子前,但下一刻,徐宁的表情一变,迅速的偏过头,冲着旁边的空地,便用力的干呕起来! 他终于知道,一直困扰他多天的那股子怪味,究竟是哪里来的了,不就是手里握着的这块石头吗! 盐?这特喵确切的说,是盐矿石才对,要是长期食用,可是会死人的啊! 第十六章 理论上是可以的 “徐兄弟,这东西吃下去真的会死人?” 徐宁的这话,使得尉迟宝琳的脸色大变,刚刚才吃进嘴里的兔肉,一下子被吐出来,目光震惊的看着徐宁手上的盐石,不由吃惊的问道。 旁边的一众士卒们,此时也是一脸的震惊,这东西他们自小吃到大,却还是头一回听说,吃了还会死人的。 但徐宁的话,他们又不得不信,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徐宁给他们感觉,总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绝非是危言耸听的! 于是,看到尉迟宝琳将兔肉吐了,他们便也有样学样,纷纷朝着地上‘呸呸呸’的吐净嘴里的肉! “长期吃下去的话,肯定要出事的!”此时的徐宁,表情相当的认真,这大概还是这几天,他最认真的一次了。 这盐矿石中,含有大量的有毒物质,别的就不说了,单是其中的铅和汞,就足以让人中毒! 这两样东西,都是人体很难排出去的,长期这么食用下去,轻则就是腹痛、腹胀,重则就是当场昏迷致死! 徐宁心里应该庆幸,他这几日食用的盐石,都是含汞量较低的,加上又是经过高温煮过,因而,才让他有机会,能够发现这要人命的东西! 徐宁的这话,使得尉迟宝琳的嘴巴,微微有些干涩,目光瞪着手上的兔肉时,刚刚还觉得肥美可口的兔肉,突然间就觉得不香了。 于是,一咬牙便将兔肉,干脆扔进了火堆里面,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么说来,阿娘就是这东西毒害的了吧?”就在尉迟宝琳将兔肉扔进火堆里时,其中的一名士卒,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盐石,神情有些悲恸的说道。 这话落下时,忽然又悲伤的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徐宁道:“阿娘走的时候,一直喊着腹胀,脸色也黑的很!” “也…也不一定是啊!” 徐宁真没想到,才刚刚说了盐石有毒,立刻就有活生生例子出现,虽然心里已经猜到,大概就是汞中毒导致的,可还是有些迟疑的道。 有了这名士卒的开始,旁边的几名士卒,也跟着举起例子,有说是他家邻居的,有说是他家亲戚的,但无一例外,症状都是一模一样。 去世的时候,都是喊着腹胀腹痛,脸色黑的如锅底一般,明显就是跟徐宁描述的,汞中毒的样子相似无疑! 徐宁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开口了,这么看来的话,好像整个大唐,被盐矿石害死的人,就不止少数人了! “徐兄弟方才说,没见过这盐石?”兀自安慰了会,先前的那名士卒,尉迟宝琳这会儿,突然便望着徐宁,极为疑惑的问道。 尉迟宝琳的这话,仿佛是提醒了一众士卒,闻言后,全都将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徐宁,目光中全是好奇之色。 “对啊!”徐宁闻言,不由的挠挠头,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的确还是头回见到这东西,之前也只是在书本上见过的。 “那既然如此,徐兄弟吃的盐,又是如何模样的?”徐宁没见过这样的盐石,这回答让众人都有些讶异,就感觉徐宁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否则,不可能没见过的。 “白色的颗粒啊!”徐宁听到这话,反而是一脸的茫然,盐不就是那个样子的吗,总不可能是黑色颗粒状吧! “那看来徐兄弟的家世也不一般啊!”听到徐宁的这话,周围的士卒们,看待徐宁的目光,突然都变得不一样了,一名士卒更是酸溜溜的开口说道。 白色的颗粒盐,他们倒也是知道,可那种颗粒盐,制造的过程相当的繁琐,也只有家境优越的世家豪族,或者皇宫里才有! 而像他们这样,普通的百姓阶层,能有一块盐石,都已经是相当不错了,甚至更贫穷的百姓家,连个盐石都不会有的! 徐宁听出了士卒的酸话,又发现周围的士卒,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顿时便无奈摊开手,道:“你看我像家境不错的人吗?” “不像!”在场的人之中,大概也就尉迟宝琳了解徐宁了,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便老老实实的摇头道。 一个穿他衣袍,动不动就跟他借钱的人,能是出身世家豪族的人吗,那种家族出来的后辈,骨子里都带着一种优越感,看人的时候,从来都是鼻孔朝天的。 尤其是,看待他们这些将门出身的人,不管表现的如何亲近,可那目光是骗不了人的,更别说,还要穿他们的衣袍,跟他们借钱了! “那徐兄弟家的盐是从哪里来的?” 尉迟宝琳的话,还是相当有威信力的,既然尉迟宝琳都这么说了,士卒们便也相信,徐宁不是出身世家豪族了,可心里的疑惑,反而却是又加重了。 这话尉迟宝琳也想问,因而,闻言后,目光便也好奇的望向徐宁,一脸的疑惑不解,徐宁既然并非出身世家豪族,那样珍贵的颗粒盐,又是从何而来的! 徐宁本想脱口而出,自然是从市场买来的,可看到所有人,都是疑惑不解的望着他时,顿时便将脱口而出的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自…自然是自己做的啊!”实在是没办法了,徐宁只好使劲挠了挠头,一脸尴尬的望着尉迟宝琳等人,迟疑着开口说道。 可谁知道,他这话刚刚落下,周围便立刻响起了倒抽冷气的声音,就似乎个个都被他的话烫着了似的,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啊?”徐宁真被这个表情给吓到了,目光来回的望着众人,最后,这才停留在尉迟宝琳脸上,不明所以的问道。 “徐兄弟,你这话可没胡说吧?”尉迟宝琳好容易镇定了下来,目光顿时瞪着面前的徐宁,微微的喘了口气后,这才沙哑着嗓子问道。 “徐兄弟真能做出那样的颗粒精盐?”尉迟宝琳的话音落下,看到徐宁还在迟疑时,旁边的一名士卒,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望着徐宁问道。 徐宁的心里,又开始懊悔起来了,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尉迟宝琳等人的神情告诉他,事情好像正朝着严重的地方奔跑而去了。 但事已至此,徐宁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 “徐兄弟啊,你怎的不早说呢!”眼见着徐宁点头,尉迟宝琳的神情,陡然间便异常激动起来,一张脸憋的通红,当下便有些忘乎所以的抓住徐宁的双肩,使劲的摇晃起来道。 徐宁就感觉,双肩被个铁钳牢牢的锁住,随着剧烈的摇晃时,两条手臂都要快断裂了,这混蛋什么都好,就是常常有些忘乎所以! “对…对不住啊徐兄弟!”尉迟宝琳摇晃了半天,突然注意到徐宁痛苦的表情,一下子便惊醒过来,赶紧便松开徐宁的双肩,一脸愧疚的说道:“某家实在是太激动了!” “再激动也不能这样啊!”徐宁揉着疼痛的肩膀,冲着面前一脸愧色的尉迟宝琳,使劲的翻了翻白眼,这才没好气的道:“不就是颗粒盐嘛,用得着这样?” “不就是颗粒盐?”刚刚还一脸愧色的尉迟宝琳,此时听到徐宁这轻飘飘的话,顿时眼睛都瞪大了,不由的撇嘴一笑道:“徐兄弟可知道,这颗粒的精盐,在大唐有多珍贵吗?” “多珍贵?”其实,刚刚尉迟宝琳等人的表情,就已经让徐宁大致猜到这精盐的贵重之处了,可此时,却还是望着尉迟宝琳问道。 “这么说吧!”尉迟宝琳咽了咽口水,往徐宁身边凑了凑,这才一脸认真的说道:“徐兄弟若真能做出精盐,恐怕阿爷都不会放徐兄弟离开的!”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的嘴巴,当场便惊的张开,目光惊讶的望着尉迟宝琳,过了许久之后,这才震惊无比的道:“那我岂不是要赚大发了!” 这话有点太煞风景了,本来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个个都激动的不成,可没想到的是,徐宁的一句话,立刻让众人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也…也是哈!”尉迟宝琳的笑容,看上去无比的勉强,似乎是不愿让好兄弟尴尬,目光不由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卒,语气生涩的冲徐宁说道。 “开玩笑的啊!”徐宁被周围的目光,看的浑身有点难受,片刻后,便突然用力一拍尉迟宝琳的肩膀,笑的极为尴尬的道:“不过,这事儿还是别说出去,等到了长安,有时间再说吧!” 制盐?理论上来说,徐宁倒是会的,但这事儿,通常都是要亲自实践一会才知道的,徐宁就怕,脑子学会了,手却还没学会,那就糗大了! 听到徐宁这么说了,周围的士卒,包括尉迟宝琳,都是连连的点头,表示没有徐宁的首肯,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的! 当然,这么痛快答应的背后,还是徐宁跟他们保证了,等以后到了长安,他要真制出精盐了,要先给在场的人,免费提供精盐! 多么划算的买卖,谁要是说出去了,那就真的脑子有毛病了呢! 第十七章 天大的误会 李世民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目光盯着手上的密函,这是尉迟恭刚刚派人送来的,李世民没放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徐宁竟然出现在泾阳,怪不得他派人在长安周围,都没找寻到徐宁的身影,却原来是根本不在长安周围。 李世民记得,当日他快进入那怪圈时,最后一刻,牢牢抓住了徐宁的手腕,结果,等他出来的时候,徐宁却不见了身影。 他出现的地方,依旧是消失的甘露殿,可身边却并没徐宁身影,只是,徐宁给他的包裹,却被他牢牢抱在怀里。 里面都是徐宁匆忙装的东西,几个土黄色的球体,红绿色的长条物,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件,也不知什么材料所制,竟然还是折叠的。 里面还有几个铜状的罐子,外表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有些是李世民认识的,但大多的字,却是李世民不认识的,有点类似异族的文字。 他记得,徐宁在给他包裹时,曾说过里面装了土豆,还说这东西若是种下,都能解万千百姓的饥饿,可让李世民气恼的是,这么多东西,徐宁也没说,到底哪个才是土豆啊! 最重要的是,这才十几天的工夫,那红绿色的长条物,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出一股让人恶心的气味! 李世民便严重怀疑,徐宁说的土豆,就是这红绿色的长条物,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就白白的浪费了! 如今都已经是入秋了,地里根本种不下东西,李世民也只能无奈的,叫人将这些腐烂的红绿色物,埋进了后面的皇苑里! 当然,这些东西虽然珍贵,可李世民真正在乎的,还是徐宁这个人,那可是从未来拽回来的人,能预知上千年的历史,想想都会让他激动难眠! 可他竟然将徐宁弄丢了! 这些日子,他派人在长安周围寻找,一直都没找到徐宁的身影,李世民便失望的怀疑,会不会徐宁根本没被他拽回大唐? 甚至,他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可眼前的包裹,以及包裹里的物件,却又时时的提醒他,这并非只是一场梦! 现在,他看着手上的密函,情绪忽然就激动起来,呼吸都变得沉重,双手剧烈的颤动时,手上的密函都跟着在抖动不已! 尉迟恭在密函上说,已经派了一队护卫,护送着徐宁到长安,但李世民却有些不放心,随即,将密函收起后,便冲着外面道:“来人,传段志玄进殿!” 外面侯着的内侍,飞快的离去,不大的工夫,殿外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即,一身厚甲的段志玄,步入了大殿之中。 “朕即刻命你,率一千轻骑去迎接徐宁!”看到段志玄进殿,李世民顿时摆摆手,打断了段志玄的行礼,随即,便迫不及待的冲段志玄下令道。 段志玄乃是玄甲军的统领,当年跟随着李世民南征北战,自从李世民登基后,便主要负责护卫皇宫,等闲事物,都轮不到玄甲军出动。 即便是去年突厥南下,兵临长安城下,玄甲军也只跟随在李世民身后,等到突厥撤兵,便又跟随李世民回城,至于追击突厥的事情,则有其他人去负责了。 但现在,听到李世民的这话,要他率领一千轻骑,去迎接什么徐宁时,段志玄的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徐宁的名字,他段志玄闻所未闻,就跟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但关键这人什么来头啊,竟然还让陛下让他们玄甲军亲自出动迎接! 但这话段志玄不敢问,既然陛下已经说了,那他就只能遵命就是,随后,交待清楚后,段志玄便立刻转身出了大殿! “陛下,这徐宁究竟是谁啊?”段志玄离开了,但就在这时,偏殿里却忽然走出一名宫装女子,面容姣好,目光带着温柔之色,缓缓的从偏殿里出来后,不禁微笑着开口。 “他是对朕很重要的人!”听到身后女子的话,李世民的脸上不禁浮现微笑,转过头来时,便望着身后的宫装女子道:“观音婢几时来的偏殿?” 这被李世民称为观音婢的女子,自然便是李世民的结发妻子,也是如今的大唐皇后长孙无垢了! “闲来无事,便来看望陛下!”长孙无垢温柔的笑着,缓步来到李世民面前后,微微的躬身一福,等到抬起头来时,这才带着担忧的语气道:“臣妾这几日听说,陛下最近都有些寝食难安…” 说到这里时,不禁微微叹口气,目光温柔的望着李世民,道:“难不成,陛下就是为了这个徐宁吗?” “正是!”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李世民的脸上,重新又浮现激动之色,目光略显兴奋的望着面前的长孙无垢,道:“朕先前以为,不可能再找到徐宁了呢!” “可这徐宁究竟是谁啊?”长孙无垢也算是跟李世民青梅竹马了,可这么多年了,李世民身边的人,几乎她都知晓,却唯独从没听过这徐宁的名字。 “观音婢就不要问了!”听到长孙无垢的话,李世民不由的笑笑,脸上有着难掩的激动,伸手拍了拍长孙无垢的肩,说道:“总之他是朕很重要的人就是了!” 徐宁的身份,根本不为外人道也,哪怕是身边最为信任的皇后,毕竟是太过玄乎了,若非是自己亲身经历,恐怕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但他越是这样,一旁的长孙无垢,便越是显得好奇,自己的丈夫,向来对她都是知无不言的,可这次却是个例外。 心里便越发好奇徐宁的身份,某一刻,望着李世民激动的神色时,长孙无垢的脑海里,忽然间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荒唐的猜想。 这徐宁,怕不是丈夫在外的私生子吧? 跟长孙无垢一样想法的,其实还有刚刚率领一千轻骑出城的段志玄,听到陛下说起徐宁的年龄,稍稍一思量,便立刻觉得,徐宁大概就是陛下在外的私生子了! 算算徐宁的年龄,恰好便是陛下在晋阳的时候,那会儿还是隋末,陛下还是位风流倜傥的少年郎,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 “尉迟兄,咱们几时才能到长安啊?” 八月的清晨,空气还是很凉的,徐宁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随后,便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冲着外面的尉迟宝琳问道。 “就快到了,徐兄弟不要着急啊!”或许是就快到家了,尉迟宝琳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听到徐宁的话后,不由转过头来,冲着徐宁咧嘴笑道。 徐宁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倒是不太着急,长安又没什么娇妻等着,反而该是尉迟宝琳着急才对!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问,主要是担心,再这么走下去,没等到长安,他就要被马车颠散架了。 这一路走来,明明都是平坦的官道,可徐宁硬是在马车上坐出了过山车的感觉,这辆临时改造的马车,一路上都没安静过,‘吱扭吱扭’的,徐宁好几次都感觉马车都要散架了! 先前嚷嚷着,要听他讲故事的士卒们,此时,竟也安静了下来,那脸上的神情,就跟尉迟宝琳似的,恨不得长个翅膀,直接飞到长安去! 这些士卒们,都是出身长安的府兵,即便家中没娇妻等着,也还有老爹老娘在,这都离家几月了,自然是无比想念家中亲人的! 徐宁便也识趣的闭嘴,整个人往车厢里一躺,郁闷的闭上双目,人非草木,他徐宁自然也有父母双亲。 可如今,被李世民拽到大唐,跟父母一下子隔了一千多年,若是千山万水也就算了,可一千多年的距离,这辈子怕再也无法见到父母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徐宁禁闭的双目,微微的颤动一下,随后,便是一滴清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流下! 先前在军营里时,心绪被别的事纠缠,脑子里根本没意识到这些,可这会儿,看着尉迟宝琳等人的神情,徐宁的心情,陡然间便消沉了下来。 尉迟宝琳他们,虽然是几个月才能回家,可自己呢,即便是几月、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没法回家了啊!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仿佛是阵阵的闷雷一般,大地都跟着颤动起来,徐宁原本暗自神伤的人,陡然间便惊的一下坐起身。 “什么声音?” “是骑兵!” “哪来的骑兵啊?” “还不清楚啊!” 短暂的跟尉迟宝琳交流几句,前方的视线尽头,便出现黑压压的一队骑兵,看那黑压压的架势,至少也是千人以上的骑兵了吧! “是玄甲军,怎么可能啊!”尉迟宝琳最小认出了骑兵的来历,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玄甲军这些年,几乎从来不出长安的,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呢! “前面可是泾阳军?”‘轰隆隆’的马蹄声,随后在前方停下,为首的一名重甲将领,随后冲着这边,大声的开口道:“段某奉陛下旨意,前来迎接徐宁!” 马车里的徐宁,听到段志玄的这话,‘哐当’一声,便摔倒在了车厢里,牙齿咬的‘咯嘣’作响,这李世民怕不是疯了吧! 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迎接自己,还是给自己先来个下马威呢? 第十八章 这是要拼命啊 八月末的最后一天,长安一如往常的热闹,但在这往常的热闹之外,却又多了一件,让人津津乐道的热闹事。 临近傍晚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队约摸千人的骑兵,护送着一辆破旧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自城外而来。 那马车显得十分的破旧,看上去就像临时改造的,走在路上时,不时还会发出刺耳的‘吱扭’声,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似的。 而那破吉他马车里,不时就会探出一颗年轻的脑袋,看着就像沙弥似的,留着寸许的短发,目光看着周围的环境,嘴里也不知说着什么。 然而,若是离得近的百姓,便会清晰的听到,那年轻人的嘴里,便会时不时的发出‘握草’这样的词汇,配合着年轻人脸上的惊讶表情,活脱脱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 有看热闹的百姓中,看到马车中,年轻人的模样时,脸上便会露出傲娇的神色,那是来自于长安人的骄傲。 即便都快喝不起豆浆了,但每每看到外地人,一副乡巴佬模样,对着长安景象发出感叹时,骨子里的那种优越感,便会让他们不由仰起头来。 生在天子脚下,这种生来就高贵的身份,岂能是这些外地人能比的啊! 年轻人的马车旁边,还紧跟着一名年轻的将校,身形高大,皮肤黑的跟黑炭似的,不时的偏过头,给那年轻人介绍着长安的街景。 那边是崇仁坊,那边是平康里,再往前是东市,这边归长安县管辖,那边是归万年县管辖,而脚下的这条路,便是朱雀大街了! 而马车里被长安百姓瞧不起的年轻人,便正是从泾阳来的徐宁了,赶了足足七天的路,总算是顺利的到了长安! “徐兄弟,某家不能送你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朱雀大街,最后,到了皇城门口时,尉迟宝琳这才一脸遗憾的说道。 他奉了阿爷的命令,一路护送徐宁到达长安,但如今到了皇城门口,他的任务便也算是完成了。 再往前就是皇城,没有陛下的命令,他们绝没有权利,进入皇城里面的,剩下的路,便只有交给玄甲军了! “了解!”徐宁看着尉迟宝琳遗憾的表情,顿时便爽朗的笑笑,说着话时,便冲着尉迟宝琳挥挥手道:“放心吧,过几日咱们就会又见面了!” 这话落下时,却又冲着尉迟宝琳,忽然促狭的眨眨眼,压低了声音调侃道:“久别胜新婚,尉迟兄可别累坏了身体哦!” 尉迟宝琳的脸色,当即便憋的通红起来,随即,便冲着徐宁挥挥手,转身就朝着崇仁坊而去,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传来徐宁肆无忌惮的大笑。 马车并没在外面停留多久,便在段志玄的率领下,一路穿过皇城,最后才在一道宫门前停了下来。 入宫门而弃马,更别说是马车了,这是宫中的规矩,没有皇权特许,谁也不可能打破这个规矩! 然而,让段志玄没想到的是,他原本正想开口,让徐宁下车步行入宫时,却有一名内侍,急匆匆的赶来,说是陛下等的着急,特许马车入宫。 这话便使得段志玄,心里又是一惊,目光不由的看向身后的马车,难不成,自己先前猜错了? “咋了?”没了尉迟宝琳的徐宁,此时完全都在状况之外,实在有点不明白,好好的马车,怎么走着走着,还无缘无故的停下了呢! “没什么!”听到身后徐宁的话,段志玄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抹笑意,只是,那微笑无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别扭。 “神经病!”徐宁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既然没什么事,那干嘛还要停下来,他还急着要见李世民呢,这不是耽误他的时间吗! 马车重新又开始行驶,穿过面前的宫门,经过一个巨大的广场,最后,稳稳的停在了一座大殿门口。 徐宁从车上下来时,一名黑色衣袍的内侍,脚步匆匆的来到徐宁面前,态度异常的恭敬:“陛下正在殿内等着呢!” 此时的徐宁,身上还穿着尉迟宝琳的衣袍,衣袍明显有些宽大,加上徐宁的小平头,整个人形象,便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 那名内侍的态度,虽然看着恭敬无比,但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道失望之色! 陛下一连念叨了十几天的人,原以为会是怎样惊天地的人物,结果,却是如此不伦不类的,这也太让人失望了! 徐宁却是懒得理会这些,跟着内侍一同往大殿走去时,双拳便紧紧的攥着,目光恶狠狠的,不时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引得前面的内侍,几次都震惊的回头。 此时的大殿内,李世民已经等的焦急万分,不时的来回踱步,过得一会儿,便会让人去外面看看,直到徐宁的马车进了宫门。 一千多年后的人,每每想到这里,李世民的内心,便不由剧烈的跳动起来,负在身后的手指,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而在这样的激动下,殿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随后,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在内侍的引领下,缓缓的步入了大殿。 一身宽大的衣袍,也不知借的谁的,配上那怪异的短发,看上去不伦不类的,李世民原本激动的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所有人都出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大殿半步!” 当徐宁步入大殿,不等徐宁行礼,李世民当即便冲着大殿里的所有人,突然大声开口道。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目光不由的望向场中的徐宁,眼底深处,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让所有人离开大殿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容许,任何人靠近大殿半步,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头一回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但震惊归震惊,所有人却还是,快速的离开大殿,眨眼的时间,整个大殿当中,便只剩下了李世民跟徐宁两人。 “咱们又见面了啊!”此时的李世民,就站在大殿的上方,目光居高临下的望着徐宁,突然微笑着开口,仿佛多年的好友般。 只是,下面的徐宁,却铁青着脸色,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李世民,袖袍里的拳头紧紧的攥着,不时发出关节响动的清脆声。 “哈,你心里想必恨透朕了吧?”李世民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看着下面的徐宁,铁青着脸色,顿时忍不住笑道。 徐宁的这个反应,他早就已经料到了,平白无故的将人家拽到大唐,即便是再好脾气的人,心里要是不恨他,那才叫怪事了! 不过,他倒是喜欢徐宁的这个反应,若是徐宁一上来,就表现的唯唯诺诺的,或者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反而会让他有些不放心! “不敢!”徐宁的脸色依旧铁青,拳头紧紧的攥着,语气生硬的道:“你可是大唐的天子,谁敢恨你,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徐宁心里不恨李世民那才叫怪了,这些日子他做梦都在恨李世民,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做梦都在揍李世民! 但他并非傻子,即便是心里恨透了李世民,可也不能一见面,就冲上去拼命,好歹是到了人家地盘,何况,又是大唐的皇帝! “朕今日给你个机会!”听到徐宁言不由衷的话,李世民突然就大笑了起来,等到笑够了,这才望着下面的徐宁,说道:“错过了今日,可就没这个机会了,你可想好了!” 徐宁的表情,不停地变换着,目光望着上面的李世民时,某一刻,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开始解开衣袍。 他奶奶的,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没什么客气的了,大唐的皇帝又怎么了,要是不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实在是太憋屈了! 看到徐宁开始脱下衣袍,变成之前的怪异的短褐,李世民不由哑然一笑,随即,便也从上面下来,准备迎接徐宁的怒火! 只不过,下一刻时,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却不由僵在了脸上,嘴角更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只见刚刚脱了宽大衣袍的徐宁,目光在大殿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那边的一柄长槊上,快步的走了过去! 这是准备要跟他拼命吗? 李世民的嘴角,狠狠的抽搐着,嘴巴突然有些干涩,他虽然答应,让徐宁来揍他出气,可没说过,还要动用兵器啊! 但事已至此,却已经后悔也来不及了,君子一言九鼎,既然话都说出去了,那就断没有再收回的可能,想到此,只能使劲的攥紧拳头,迎上了徐宁的目光。 手里的长槊,有点沉重的过分,这东西徐宁早在军营就见过,可军营里的长槊,却是白蜡杆做的,手里的这杆长槊却是铁制的,材质不一样,重量也不一样! 但徐宁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李世民的身手不错,他早就已经领教过了,赤手空拳根本不是对手,那就只能靠兵器了! “啊呀呀呀…”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举着长槊,猛然间大叫着,直直的冲向李世民,这一刻,心里所有的恨意,都被他灌注在了手上的铁槊上,恨不能直接将李世民捅个窟窿出来。 第十九章 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李世民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这杆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铁槊,有一天槊尖竟会朝着自己,这让他感到无比的郁闷! 然而,郁闷归郁闷,李世民却是丝毫不敢大意,徐宁这一槊含怒出手,完全一副拼命的架势,但凡稍有大意,便会后果很严重! 眼见着徐宁持槊冲来,李世民当即便极速的后退,等到那槊尖距离自己咫尺时,后退的身体,猛地向左一侧,那槊尖堪堪便贴着肚腹过去。 到底是沙场上过来的人,趁着那槊尖贴身而过的空挡,李世民果断的伸出右手,一把便牢牢的攥住槊杆,顺势又往怀里一带,铁槊当场便换了主人。 只是,李世民显然是高估了徐宁,原本他若不夺槊,徐宁估计连人带槊,都要向前冲去了! 可这会儿,他用力一夺槊,原本用力过猛,向前冲去的徐宁身形,当场便随着李世民夺槊的力道,直直的撞向了李世民。 刚刚才夺了槊的李世民,脚下都还没站稳,徐宁的身体,便猛然间撞在了他的怀里,整个人顿时‘登登登’的,一连退了好几步。 然而,徐宁却借着这一撞反弹回来的力量,竟然稳稳的收住了身形,随即,看到李世民极速后退的身形时,握紧拳头,便朝着李世民肚子挥去。 这仓促间的变化,李世民都根本来不及再反应,肚腹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徐宁一拳,原本后退的身体,直接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然而,徐宁一拳得手,却并没打算收手,眼见着李世民倒在地上,直接便挥舞着拳头,直奔李世民的面目而来。 这一拳依旧是没留余地,若是被击中了,大概李世民当场就得鼻血横流,面目全非,原本不打算出手的李世民,突然抬起一脚踹向了徐宁。 原本凶猛冲来的徐宁,压根没想过李世民会突然出手,等反应过来时,肚腹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李世民一脚。 徐宁的身体,被这一脚踹的连连后退,整个人弯的跟虾米似的,嘴里更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下一刻,便也跟李世民一样,重重的倒在地上。 “你还真想跟朕拼命吗?”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徐宁,李世民顿时站起身来,脸色微微有些泛白,毕竟,徐宁的那一拳,可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不讲武德!”徐宁痛苦的呻吟着,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抱着肚子,目光狠狠的瞪着李世民道:“说好了不还手的,竟然说话不算数!” “放屁!”李世民的心里,也是恼火的不成,自己可是大唐的天子,堂堂九五之尊,可这徐宁竟是完全不将他当成皇帝,顿时气恼的道:“朕还能眼睁睁看着被你击中面门啊!” “反正就是言而无信!”徐宁才不听李世民辩解,表情显得十分痛苦的道:“既然说话不算数,那干嘛还要让我动手呢!” 李世民都要被徐宁的这话给气疯了,胸口急剧的起伏着,脸色铁青的可怕,那只握着铁槊的手,指关节都有些泛白了! 可看到徐宁,还在那里痛苦呻吟时,所有的怒气,却在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好吧,那咱们便重新来过吧!” 这话落下时,却又赶紧补充道:“不过事先约法三章,不准使用兵器,不准拳头往朕的面门招呼,更不能冲上来就抱住朕!” “那你不能还手!” “好!” “说话算数不?” “朕乃天…” “啊啊啊啊…” 李世民的话都没说完,徐宁就已经怪叫着,疯也似的冲向李世民,李世民的鼻子,当场差点都要气歪了。 刚刚还口口声声说他不讲武德,可这会儿,到底是谁不讲武德啊! 此时的大殿外面,所有的侍卫们,全都站在距离大殿三丈的地方,陛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可靠近大殿,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长孙无垢! 此时的长孙无垢,脸色有些苍白,那双原本温柔的凤目中,如今却是藏着煞气,隔着三丈的距离,她却还能听到大殿里的声音。 怪叫声、拳肉交击声,以及时不时,还会有丈夫的一声痛呼,她不清楚大殿里发生了什么,但这传出的声音,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她本想直接冲进大殿里,可面前的内侍,却不要命的拦在她面前,到了后来时,眼见无法阻拦,干脆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陛下有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大殿,他若是放了皇后娘娘过去,那他的脑袋,大概就要搬家了! “若是陛下出了差错,你可担当得起吗?”眼见无法避开内侍,长孙无垢气急之下,便狠狠的扇了内侍一耳光,目中隐约有泪光闪动,声音更是有些沙哑的道。 面前的内侍,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颊上立刻便出现一道红手印,可即便如此,内侍却依旧没让开的打算。 “好好好!”眼见内侍依旧不为所动,长孙无垢气的手指颤动,最后,气急转身,直奔东宫而去。 ********* “怎么样,朕还说话算数吗?” 约摸半柱香后,李世民背负着双手,一脸的胜利者姿态,居高临下的望着徐宁,笑的十分开心的说道。 只是,话是这么说,可他此时的形象,分明也有些狼狈,原本干净的衣袍上,明显的多了几个脚印,襆头也早已掉落,额头上更是渗出细密的汗珠! 而反观徐宁的这边,此时的徐宁,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脑袋上的汗珠,跟黄豆粒似的滚落,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 原本是揍人的人,可这会儿表现得,却跟挨揍的人一样,偏偏挨揍的人,却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一脸得意的笑着。 徐宁的体质太差了,而李世民的体质却又出奇的好,于是,整个揍人的过程,徐宁都是追在李世民身后,往往用力挥出的一拳,都被李世民轻轻松松的躲开! 徐宁心里便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约法三章里,就应该再加一条不准躲闪,不过,那样一来的话,好像是有些过分了哈! “起来起来,还没结束呢!”李世民已经摸清了徐宁的底细,看着徐宁躺在地上不动,反而却挑衅了起来,嚷嚷着让徐宁再来揍他,态度极为的嚣张。 这话说的相当气人,徐宁简直不能忍受,躺着的人,立刻便挣扎着爬起来,只可惜,才撑起上半身,下一刻就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算了,动不了了!”再次倒在地上,徐宁使劲的喘着粗气,抬起一条手臂,便有气无力的挥了挥,虚脱般的说道。 “朕可是给你机会了!”眼见着徐宁再次倒下,李世民越发笑的得意,居高临下的望着徐宁时,不由撇嘴得意道。 徐宁便懒得再说话了,他算是看明白了,就凭他现在的体质,根本就揍不到李世民,反而还让李世民溜着他玩,再来一回,那也是自取其辱罢了。 “朕也让你出了气,现在可以跟朕好好说话了吧!”看到徐宁有气无力的躺在那里,李世民便索性来到徐宁身前,直接席地坐在徐宁身旁,表情有些认真的说道。 “……”徐宁累的不想张口,但望着李世民的眼睛,却是微微眨了眨,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人不能太过分,李世民说的没错,他的确给了出气的机会,问题是他自己没把握住,这能怪谁呢! “你给朕的东西,朕都好好的保留着!”看到徐宁终于妥协,李世民的脸上,便重新又露出了微笑,只是,说着话时,眉头不由一皱道:“除了其中一样东西腐烂被朕给埋进内苑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有些凝重的道:“那会不会就是你说的土豆呢?” 听着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眉头,也不由微微皱起,随即,便又果断的摇摇头,这才十几天的时间,土豆不可能那么容易腐烂的。 那这样说来的话,应该就是装的那几根辣椒了才对吧! 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目中忽然一亮,原本躺着的人,突然就坐了起来,一脸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装的啤酒呢?” “啤…酒?”李世民的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徐宁当日可没说过,还有这种东西啊,不过,却还是本能的将目光,投向了大殿的一侧,所有的东西,可都在那里放着呢! 徐宁顿时便从地上站起,寻着李世民的目光,来到了大殿的一侧,然后,看到一个精致的木架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他的东西后,不由咧嘴笑了起来。 背包、土豆、啤酒,还有笔记本跟香烟,前面的东西,是他装给李世民的,而后面的东西,则是没来得及掏出来的。 看见这几样熟悉的物品,徐宁顿时开心的笑了,随后,便在李世民的注视下,‘噗’的一声,打开了一罐啤酒! 熟悉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刚刚还疲累至极的徐宁,顿时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这才是真正的美酒,那里能是抹布水能比的! 第二十章 狮子大开口 “不好喝!” 总共就三罐啤酒,徐宁打开了一罐,看到身旁跟来的李世民,便又给李世民开了一罐,只是,当李世民喝了一口后,表情当场便难看的说道。 徐宁却笑的异常开心,没喝过啤酒的人,头回尝到这种味道,自然都是李世民一样的表情,能好喝那才叫怪事了。 李世民却没理会徐宁的取笑,拿着啤酒的拉环,好奇的装上又取下,就是有点想不明白,这东西是怎么装上去的。 徐宁的目光,此时却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那是当初试探怪圈时,被他扔进怪圈的皮搋子,竟然也被李世民找到了! “很意外吧?”李世民也已经注意到了徐宁的目光,表情顿时得意了起来,这东西可是个意外收获,派人在长安周围寻找徐宁,徐宁没找到,可却找到了这个东西。 也不知什么材料所制,但李世民却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当初徐宁扔进怪圈的东西,就是不清楚,到底用来做什么! “是挺意外的!”徐宁的嘴角,急剧的抽搐一下,目光盯着皮搋子下的木架,脸上顿时露出怪异的神色,头也不回的冲李世民说道。 看得出来,面前的一排木架,都是后来专门做的,用来摆放徐宁的这些东西,徐宁虽然眼拙,可还是能认出来,木架的材质相当不错! 也可能是红木的,放在后世都值老鼻子钱了,可此时,如此昂贵的木架上面,却珍而重之的用来摆放皮搋子! 徐宁的嘴角,便狠狠的抽搐一下,看来所谓的买椟还珠,也并非没有一点道理的! 李世民的表情还有些得意,一手拿起皮搋子,冲着徐宁道:“不过,这究竟是什么,朕研究了十多日,都没瞧出这是什么!” “扔了吧!”徐宁用力的憋着笑,看着李世民将皮搋子向他递来,便赶紧后退一步,表情怪异的说道。 李世民原本得意的表情,瞬间便僵在了脸上,从徐宁本能的反应中,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不妙,随即,便果然用力扔到了一边。 徐宁简直都要乐疯了,想着李世民说,足足研究了十多日时,脑海里便不由浮现出,李世民拿着皮搋子研究的画面,实在是不忍直视啊! “这土豆真能亩产这么高?”扔掉了皮搋子,又听的徐宁,介绍了剩下的东西,最后,听到徐宁介绍土豆时,李世民的表情,顿时有些夸张了起来。 “不光如此呢!”徐宁手里掂着一颗土豆,表情显得有些傲娇的道:“这土豆适应能力强,什么贫瘠的地里都能生长,关键还耐旱耐涝呢!” “果真如此,那便是大唐百姓之福了!”听着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神情,顿时便激动了起来,随手也拿起一颗土豆,左看右看的,如同看待一件稀世珍宝似的。 “不过,得先找个东西种下来才成!”徐宁看着李世民激动的神色,顿时便挠了挠头,说道:“要不然,这土豆该报废了!” 如今已经是八月末了,即便现在种进地里,一场严冬过后,土豆也会烂在地里,可又没法保存到开春,一旦生了芽,那就彻底报废了! “可以!”这东西乃是徐宁带来的,自然徐宁再熟悉不过,因而,听到徐宁的话后,李世民想都不想,便痛快的答应,目光冲着徐宁严肃的道:“不过,此事当由你负责才是!”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讶的张大,目光难以置信的望着李世民,合着自己来到大唐,最后还要在大唐种地呗? “朕不会让你白白做事的!”李世民似乎也察觉到,刚刚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因而,瞬间便恢复了帝王的气场,背负着手,望着徐宁道:“朕可以赐你个官身,你且说来听听!”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双目顿时一亮,忍不住‘咕嘟’咽了一口口水,眼巴巴的望着李世民,脱口而出道:“王爷可不可以?” 将自己拽到大唐,接下来还要种地,徐宁觉得,最起码得封了王爷才成,那样他就啥事都不用做,下半辈子就负责混吃等死了,多好! “…你还真敢张口!”李世民的嘴角,剧烈的抽搐着,他倒是没想到,徐宁一张口,便是如此过分的要求,随即,深深的吸了口气,冲着徐宁摇头道:“大唐可还没有异姓王呢,换一个吧!” “那国公呢?”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表情顿时有些失望,不过,却还是退而求其次的道:“国公总不该也没异姓的吧?” 英国公、卢国公还有翼国公,那个不是异姓,李世民只要否认,徐宁就敢立刻撂挑子走人! 李世民的肺感觉都快气炸了,这小子是真敢张口,能被他封为国公的人,要么是给大唐立下赫赫战功的,比如李绩、秦叔宝等人,要么就是朝中的大臣,比如房玄龄,杜如晦之类的。 可这小子寸功未立,一张口就是王爵、国公的,实在是让他恼火的很,可偏偏却又不能揍人,否则,他早就不知动手多少回了! “算了,朕还是赐你个侯爵吧!”心里固然气到爆炸,可到底还是忍了下来,目光气恼的望着徐宁道:“你如今寸功未立,等以后有了不世之功,朕就赐你国公又能如何!” 侯爵就侯爵吧,徐宁心里其实对这些爵位,也没太多的了解,主要是有了爵位,今后就可以安心的混吃等死了。 至于种地,算了吧,自己只负责喊喊口号就成! “你在泾阳出现,以后就是泾阳侯了!”李世民已经懒得问徐宁了,反正问了也是白问,干脆便自己决定了下来。 这话落下时,表情却又变得十分严肃的道:“不过,朕可要跟你约法三章,你若是胆敢违背,那就休怪朕不讲情面了!” 刚刚才得了泾阳侯的爵位,此时的徐宁心里,早就已经乐不开支了,听李世民的这话后,赶紧便忙不迭的点头。 “朕不管你先前怎样,但从今日起,你必须给朕安分守己,学着做一名合格的人臣!” “…好!” “不能仗着跟朕相识,便骄奢淫逸,胡作非为,更不能仗势欺人,横行霸道!” “…好!” “还有,以后见了朕,要讲礼数,不可目无尊卑,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我挺讲礼数的啊!”李世民前面的话,徐宁听的频频点头,可后面的这句话,徐宁就有些不乐意了,他什么时候不讲礼数了,除了刚刚揍人的时候,但那也是李世民同意的啊! 难不成每次见了面,还要伏地叩首,三跪九拜不成? 切,想让他三跪九拜,那就做梦等下辈子吧! 李世民的脸色,重新又沉了下来,负在身后的双拳,紧紧的攥起来,发出‘嘎嘣’的清脆声音,可过了片刻后,所有的怒气,就又化为了一声叹息! “那朕就给你个特权!”微微的吸了口气后,李世民几乎咬着后槽牙道:“往后没人的时候,朕可以容你放肆一些,但若是人前,你胆敢放肆,朕便绝不饶你!” 徐宁听到这话,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大概是李世民最大的让步了,说这话时,徐宁都听到牙齿错动的声音了,他那里还敢反对啊! 看到徐宁痛快的点头,李世民顿时松了口气,但也就在这时,安静的大殿外面,却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要硬闯大殿似的。 徐宁的目光,不由疑惑的望向李世民,却见得此时的李世民,也是一脸的惊疑,显然也没弄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就在两人都惊疑的时候,原本禁闭的大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旋即,便见的一名宫装的女子,举步进入了大殿。 而在那宫装女子的身后,则是跟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身着精致的甲胄,手里还拎着一柄长剑,气势汹汹的样子。 “陛…陛下!” “父皇!” 两人一进入大殿,一眼便看到了大殿之中,一脸惊疑的徐宁跟李世民两人,微微的一愣神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叫道。 “父皇?”徐宁听着这称呼,目光不由望着,此时扔了长剑,已经跪在地上的少年,这家伙想必就是如今东宫的主人,太子李承乾了吧! 再看看旁边倒在地上的宫装女子,想必就是如今的皇后,李世民青梅竹马的长孙无垢了吧! “你们这是作甚?”李世民满脸的惊疑之色,看着一进入大殿,便软瘫在地上的长孙无垢,顿时快步上去,将长孙无垢扶起来问道。 至于旁边,早就吓得脸色蜡黄,脑袋贴在地面的李承乾,却是见都没见似的,目光中,尽是长孙无垢的身影。 “妾身先前过来时,听到殿内有打斗声,可内侍却尊了陛下之命,不肯让妾身进殿,妾身只好找了乾儿过来!” 说这话时的长孙无垢,目光不由的望向这边的徐宁,看的徐宁却是当下一激灵,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因为长孙无垢望着他的目光中,竟然是杀气腾腾的。 完了完了,这怎么刚一上来,就无缘无故的将长孙无垢给得罪了呢! 第二十一章 这个世界很大的 “哈哈,朕还能有什么事!”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李世民顿时张嘴大笑起来,目光中尽是得意之色,却是那里有半点吃了亏的样子。 长孙无垢听着李世民的这话,目光总算是柔和了下来,既然丈夫都这么说了,那就必然是没事,只是,那看向徐宁的目光,却依旧保持着警惕。 刚刚从外面进来时,看到丈夫身上的脚印,以及地上掉落的襆头,那一瞬间,长孙无垢就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哦,这是泾阳侯徐宁!”看到长孙无垢的目光,依旧盯着那边的徐宁,李世民似乎这才想起来似的,赶紧笑着介绍道。 “泾阳侯?”听到李世民的介绍,长孙无垢的凤目,顿时微微张大,这徐宁前脚才进的大殿,后脚就被封了侯爵,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徐宁见过皇后娘娘!”李世民介绍完徐宁,目光便一直瞪着徐宁,徐宁愣了半晌,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当下便赶紧冲着长孙无垢躬身道。 “嗯!”长孙无垢的凤目,再度变得柔和了一点,见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冲着徐宁道:“陛下如此看重你,你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好了好了!”李世民了解徐宁的性子,生怕徐宁又要犯冲,赶紧便冲着长孙无垢道:“朕今夜要与泾阳侯彻夜长谈,观音婢待会儿便命人做些饭菜送来,且要丰盛一些才是!” 这话落下时,仿佛这才注意到,旁边一直跪着的李承乾,眉头顿时微微一皱,语气有些生硬的道:“太子也起身吧!” 这话使得李承乾,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身为储君,却持剑闯入大殿,虽然情有可原,但毕竟也是犯了宫中的大忌讳! “以后切记稳重行事,这般行事,岂能是一个储君该有的!”将地上丢掉的长剑捡起,重新的还剑入鞘后,这才递给了李承乾道。 “儿臣当谨记父皇教诲!”双手恭敬的接过长剑,李承乾几乎都不敢直视自己的老爹,说着话时,便向着殿外退去,只是,在退出大殿的瞬间,目光却还是疑惑的望了一眼徐宁。 “母后,那泾阳侯到底是什么人?”从大殿里出来,李承乾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继而,便满脸疑惑的望着长孙无垢问道。 听到李承乾的这话,长孙无垢的凤目中,登时闪过一道冷意,有心要说,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不就是你父皇年轻时风流的结果啊! 可这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望着李承乾时,不由轻叹了口气,转身便向着御膳房那边而去! 宫中的饭菜,果然不是外面能比的,里面也没那股子怪味,徐宁吃的满嘴流油,惹得旁边的李世民,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一口啤酒一口肉,至于旁边的西域美酒葡萄酿,徐宁却是正眼都没看一下,就这样的酸水水,当他面倒掉,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就这样的酒,还被李世民当成典藏的美酒,简直都有些侮辱美酒的称谓了!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看着徐宁摸着肚皮,全无形象的躺在地上,李世民也只能耐心性子,冲着徐宁问道:“给朕说说大唐三百年的国运吧!” 这是目前他最想知道的事,才三百年的国祚,李世民越想便越是恼火,好好的一座江山,怎么就只维持了区区三百年,真是一群不孝的子孙! “有些事根本没法改变的!”徐宁躺在李世民对面的地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后,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三百年啊,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去改变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即便能决定未来十几年的国祚,可依旧无法改变,今后几百年的国祚,所以,与其听了窝火,还不如顺其自然,做好眼下的事情呢! 李世民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闻言后,双拳紧紧的握着,但在许久之后,便忽然叹了口气,慢慢的松开拳头,道:“也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朕也不可能决定今后的事情!”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望向徐宁,微微的迟疑下后,这才开口道:“既然不说大唐的事,那就说说大唐之后的事吧!” 听到李世民这么快,就调整了心态,徐宁心里话都不由暗赞了一声,若是换成别的人,恐怕只会寻根问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吧! 想到这里时,便赶紧翻身坐起,趁着李世民没改变想法前,便滔滔不绝的说起大唐之后的朝代,什么五代十国、两宋元明,以及满清入关等等! 这事儿告诉李世民也无妨,反而徐宁觉得,以李世民的雄才大略,还会从这些朝代中,吸取到很多的宝贵经验! 李世民的表情,便随着徐宁的讲述,一阵一阵的变换着,时而频频点头,时而脸色铁青,但到了最后时,却是皱着眉头,疑惑的道:“那脚盆鸡跟鹰酱是什么,还有这样的国祚?” “这个世界很大的!”徐宁没理会李世民的这个问题,反而是坐直了身子,在面前的案几上,粗略的画了一张世界地图,道:“咱们大唐就占了这么一块地,剩下的地方,都是别的人在占着的!” “还有啊!”说到这里时,徐宁不由的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略显惊讶的李世民道:“其实,咱们脚下的大地是一个巨大的圆球,如果有趁手的工具,从长安出发一直向西,最后还是会回到长安的!” “你在跟朕胡说八道呢!”刚刚还因为看到世界地图,而惊讶万分的李世民,此时听到徐宁的地球论后,顿时便嗤之以鼻的道:“若是照你这么说,那圆球下的人,岂不要掉下去了!” “当然不会了!”徐宁抓起一根鸡腿,使劲的咬一口,含糊不清的解释道:“因为地球有地心引力的,无论多没重量的东西,最后都会落到地面上来的!”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的撇着,显然根本不信徐宁的这话,甚至还觉得,徐宁此刻在胡说八道! “好吧!”看到李世民嘴角的冷笑,徐宁只好放下鸡腿,望着李世民道:“那陛下能解释一下,日头为何从西边落山后,又从东边升起来吗?” 这问题李世民没法回答,身为一位君主,那有时间去思考这种无聊问题,只要是日头照常从东方升起,那就不该他去考虑了!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啊!”徐宁说着话时,重新又拿起鸡腿,给李世民比划着道:“日头落山时,恰好就是那里的日升,而那里的日落后,正好便是我们这里的日升了!” 说到这里时,不禁冲着李世民摊摊手,道:“要不然,日头落下去时,岂不要在地上砸个窟窿出来?” 徐宁的这话,让李世民没法反驳,可又不愿认同徐宁的说法,最后,只能望着徐宁道:“那照你这么说,要是一直追着日头,永远就没有黑夜了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的!”徐宁听到李世民的话,不由的笑了笑,说道:“可关键是得追的上才成啊!” 本来还想说,后世早就已经实现了这个,飞机啊,火箭之类的,那速度早就超越了地球自转的速度,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 何必呢,这些东西说出来也没用,反而吓坏了李世民,那就不太好了! 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笑了笑,目光灼灼的望着李世民道:“所以啊,这个世界很大的,与其去担忧今后,还不如多争取着版图,哪怕今后败家的时候,也还有个败家的底子啊!”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原本困惑的眼眸,当场便亮了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徐宁时,突然便张嘴大笑了起来。 “这话朕爱听,与其担忧儿孙败家,还不如多争取些版图,将来败家时,也还有个败家的底子!” 这话落下时,便目光灼灼的望着徐宁,情绪有些激动的道:“那你可答应,跟朕一道将大唐版图扩大吗?” “我不行的!”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当场便使劲摆手,生怕惹上麻烦似的道:“我就只适合在家混吃等死,这种事还是找别人吧!” “那你跟朕说说,要找谁呢?”听着徐宁连连的推辞,李世民顿时不动声色的望着徐宁,假装随意的开口问道。 “那谁知道啊,我不是才来大唐嘛!”徐宁才不上李世民的当,关于大唐的任何人,他都决定守口如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他不想改变任何人的命运轨迹。 “不说便不说吧!”看到徐宁态度坚决,李世民也懒得再去套话了,当下便微微一叹,指着徐宁说道:“不过,既然得了朕的侯爵,今后你也别想着独善其身了!” 这话落下时,李世民便不由的站起身来,负手站在大殿里,目光望向了大殿外,仿佛穿过皇宫,穿过了长安,一直穿到了大唐以外的地方。 这个世界很大的,大唐不过是占据了一点点地方,徐宁说的没错,与其担心后世子孙败家,还不如趁机扩大大唐的版图。 即使有一天,有个败家的子孙,那拥有庞大的版图,败起家来时,也得耗费一点时间,那大唐的国祚,就不止三百年了啊! 第二十二章 我真能回去了? 昨晚跟李世民聊的很晚,但基本都是徐宁在说,李世民负责听,这期间,李世民摔坏了几个盘子,踢翻了一张案几,差点还砍了冲进来的几名侍卫。 大唐之后的几段历史,基本都是比较窝火的,别说像李世民这样的雄主了,便是徐宁这样的普通人,每每说起那几段历史时,都会相当的窝火难受! 早上醒来的时候,大殿里空荡荡的,李世民已经不知去了那里,昨晚的杯盘狼藉,也早就被收拾干净,身上竟然还多了一条毯子。 外面的时辰已经不早了,阳光从殿门的缝隙进来,在大殿的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光线,仿佛要将大殿一分为二似的。 徐宁使劲的揉了揉脑袋,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又使劲揉了揉酸痛的腰,昨晚睡下时,身下就垫了两个蒲团,醒来能不腰痛,那才叫怪事了! 周围安静的可怕,别说是人声了,便是鸟叫都听不到,徐宁极不喜欢这样的安静,人都是活在烟火里的,离开了烟火味,那活着都没意思了。 怪不得说,高处不胜寒呢,瞧瞧,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没看到李世民的身影,徐宁无聊的在大殿里晃悠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案几前,随手掏出了手机打开! 手机自打当日关机后,这些天一直都没打开过,里面的电量就那么点,只要每打开一次,徐宁就少了一次回去的机会! 这不是在开手机,而是在消耗他的机会,因此,自打那日关机后,徐宁便一直没再打开过! 按下开机键的刹那,里面立刻便传出熟悉的音乐,随后,屏幕微微一亮,便是熟悉的开机画面。 只是,当所有画面静止,徐宁盯着那依旧霸占他手机桌面的光圈时,眼神骤然间炽烈了起来,上面原本的画面上,竟然多了一行新的信息。 ——倒计时7天! 依旧是猩红色的醒目字体,而在字体的下面,则是一个倒计时的方格,里面的时间,正在一秒一秒的后退着,徐宁的双手,猛然间颤抖了起来。 之前以为的一月,一年,或者几十年的等待,突然间一下子提前到七天,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一下子让徐宁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天果然还是开眼的,知道他被李世民坑了,所以,要将他重新给送回自己家,徐宁兴奋的都要大喊大叫了。 七天,七天之后他就要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每天上下班,挣着小钱钱,哈着啤酒吃着烧烤,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加个小姐姐微信。 那才是该属于他的生活,岂能是这大唐能比的,坐个车能把人颠散架,吃个饭还梦能担心自己被毒死,简直了! 一想到要回去了,徐宁顿时激动的手舞足蹈,结果,一不留神还踢翻了面前的案几,吓得徐宁赶紧扶好了案几,将手机关机后,收进了贴身的口袋。 之前不敢损耗电量,现在更是小心翼翼了,就七天的时间,电量应该不至于耗尽的吧! “是不是该带点啥东西回去呢?”将手机收起来后,徐宁突然又挠了挠头,突然犯起了小心思,好不容易来趟大唐,不带点文物回去,实在是浪费这天赐的机会啊! 要是能随随便便带点东西回去,然后再转手一卖,那自己几辈子恐怕都吃穿不愁了,还上屁的班,就等着挥金如土,混吃等死了! 这想法一冒出来,徐宁当场便激动的浑身乱颤,感觉比刚刚知道可以回去了还要兴奋的多! 这样想着的时候,目光先是望向了那边的红木架子,那玩意儿要是带回去,肯定是值老鼻子钱了,必须得带! 然后,目光又望向另一边的地方,那里有几卷画轴,徐宁登时便走过去,抽出其中的一副打开,眼睛里登时亮起星星。 随随便便抽出的一副,竟然还是王羲之的字帖,满篇好看的行书字帖,看的徐宁差点都大笑出声,赶紧的便卷起来准备带走! 然后,又打开几幅,分别是卫夫人还有包恺的,这些名字徐宁都没听过,不过,既然被李世民收藏,那想必也是不得了的人物吧! 可正翻看时,身后原本禁闭的殿门,却突然打开,随即,便听的李世民惊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你也喜欢书画?” “没有啊!”听到身后李世民的话,徐宁慌得一下将画卷丢掉,一脸尴尬模样的转身,望着进来的李世民道:“就是随便翻翻啊!” 这感觉就像是,趁着主人家不在家,偷偷乱翻东西,结果还被主人家逮了个现行,这一刻的徐宁,尴尬的都像用脚扣个长安城出来了! “那些都是朕这些年收藏的!”看着徐宁明显慌乱的表情,李世民顿时好笑一声,慢慢的踱步来到徐宁身前,笑着说道:“不过,你要是真喜欢,朕也会忍痛割爱的!” 徐宁从来都不是什么客套的人,听到李世民这么大方的话,顿时犹豫都不带犹豫的,干脆利落的转过身,随手便拿起了其中的一副画卷。 这副画卷便是他先前拿出来的,乃是南北朝时期的书法大家王羲之的字帖,要是真能带回去,徐宁感觉都可以能换栋大别墅住了。 李世民的嘴角,在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徐宁那果断转身的速度,让他都有些目瞪口呆,这小子难道都不能客气一下吗? 可随即看到徐宁手上的字帖,李世民便不由的松了口气,王羲之的字帖,虽然也是难得的珍品,可他最喜欢的还是卫夫人跟蔡邕的。 但只要不是这两人,李世民便只好忍痛割爱了,谁叫他刚刚将大话说出去了呢,压根也没想到,徐宁竟会如此直接啊! “那个…木架也能送我不?”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副王羲之的字帖,徐宁的目光,却又望向那边的红木架子,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你要那东西作甚?”徐宁的这话,使得李世民当真有些匪夷所思,要字画他能够理解,可要那几个木架,回去能做什么呢? “看着挺好看的!”徐宁不由的挠挠头,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望着面前一脸惊讶的李世民道:“反正那也不值钱的对不对?” “…行吧!”听到徐宁都这么说了,李世民顿时冲着徐宁摆了摆手,虽然不清楚徐宁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徐宁。 这话落下时,生怕徐宁再张口要东西似的,赶紧便开口说道:“你这几日便好好留在宫中,过些日子,你再出宫去吧!” “为啥?”徐宁一听这话,当场就有些不乐意了,他只七天就回去了,好不容易才来趟大唐,结果,还要在宫中度过剩下的日子。 大唐的繁华,他都还没来得及见识,据说平康里的小姐姐,都是温柔似水的,他还准备去见识一下的,结果,还要被困在宫里! 李世民压根就不清楚,徐宁心里这龌龊的想法,闻言后,不由的深吸了口气,望着徐宁道:“朕还准备听你说说这个大唐之后事呢!” “再者说了!”说这话时,目光便又望着徐宁说道:“你如今乃是泾阳侯爵了,总不能出了宫,要宿在大街上吧!” “我可以去尉迟老将军府上的!”徐宁迫切想出宫潇洒去,此时,听到李世民这话,几乎想都不想便开口说道。 “难不成,宫中让你住的不舒服?”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目光盯着徐宁时,不由撇嘴冷笑道。 这话说的可凭良心,住的舒服不舒服的,你心里还没个底吗,徐宁的目光,不由望向地上的蒲团,那意思再是明白过了! “今晚你可以住在偏殿!”看到徐宁的目光,李世民刚刚沉着的脸色,突然就有些尴尬起来,随后,忍不住轻咳一声,冲着徐宁道:“偏殿里自有床榻,足能让你睡得安生!” 这话落下时,生怕徐宁又犯倔似的,赶紧又补充道:“再说了,你身上的衣袍也该换了,过会儿让宫人来给你做几件吧!” 能够穿上新衣服,那自然是好的,可一想到平康里的小姐姐们,此时,正翘首以盼的等着他时,徐宁顿时又冲着李世民道:“可我还要洗澡呢!” 徐宁的这话,倒也不是什么借口,他此时已经好些天都没洗澡,又跟尉迟宝琳那货厮混了几日,身上早就发出难闻的味道了。 “…偏殿里也可以洗的!”听到徐宁依旧犯倔的话,李世民便不由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冲徐宁说道:“还有什么借口,不妨一并说来听听!”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肩膀,当场便垮了下来,他实在是想不出,非要出宫的借口,而且,看李世民这架势,无论他说什么,大概都会给他解决的。 实在是没法拗得过李世民,徐宁便只好在心里唉声叹息,果然当皇帝就是好啊,一言九鼎,瞧瞧,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二十三章 这事儿你得问陛下 李世民显得很忙,就只是跟徐宁吃了顿饭,然后,就有去忙别的事了,都顾不上再听徐宁说话! 看着李世民消失的背影,徐宁又忍不住唉声叹息,看来皇帝也是不好当啊! 旁边的偏殿说是偏殿,但其实里面的空间依旧很大,一张巨大的床榻,上面还放着软枕、毯子,还有李世民的衣袍。 那衣袍应该就是李世民的,徐宁看着也不像是女人穿的! 在偏殿里晃悠了一圈,看看还有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结果,还没发现值得的物品,便有杂乱的脚步传来,随后,便是一群太监们,抬着一个大木桶进来。 太监们身后,则是跟着七八名宫女,个个手上都捧着木盘,木盘里则是叠的整齐的衣袍、花瓣,以及搓澡的布帕之类的。 一桶桶的热水,被倒入大木桶里面,随后,便有一名太监细声细气的冲徐宁道:“陛下的吩咐,让奴婢等人侍候侯爷沐浴!” 从这群人进入偏殿,徐宁就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直到这时候,才一脸错愕的望着面前的众人道:“洗个澡而已,不用这么多人侍候吧!” “要的要的!”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太监顿时捏着嗓子笑了起来,冲着徐宁道:“这可是陛下的吩咐呢!” 说完了这话,便冲着身后的宫女们招招手,当下,便有两名宫女走上前来,准备就给徐宁宽衣解带了。 “打住打住!”眼见两名宫女上前,徐宁当即吓得便后退一步,冲着两名宫女连连摆手道:“我自己来洗,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乖乖,自己可还是个纯情小男孩,小姐姐的手都没牵过,要让他一下子光在这么多小姐姐面前,岂不是要逼着他做错事吗! “不行的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太监,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冲着徐宁陪着笑脸道:“陛下吩咐过了,要奴婢等好好侍候侯爷沐浴的!” “那好吧!”眼见面前的太监,还在那里执拗,徐宁干脆便坐到床榻上,冲着那太监摊手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在这里耗着,看谁能耗得过谁把!” 徐宁的这个态度,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愕的表情,大概他们也没想到,洗个澡而已,徐宁还能如此的执拗! 但片刻后,看到徐宁依旧不为所动的模样,面前的太监,终于是叹了口气,带着众人离开了偏殿,只是,那离开时的表情,却是一脸的难以理解。 眼见偏殿里终于没人了,徐宁这才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走到了还冒着热气的浴桶前,伸手试了下水温后,便开始脱起衣服。 身上的衣服,早就脏的不像话了,上面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徐宁将衣服脱下来,看了看旁边木盘中,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衣袍后,直接将脏衣服扔到了边上。 浴桶里的水温正好,里面还撒了许多花瓣,徐宁先在里面美美泡了一会儿,这才拿起搓澡的帕子,用力的搓洗起来。 没有洗发水,没有沐浴露,就连块肥皂都没有,徐宁都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洗干净,不过,却也想起了尉迟宝琳。 这货好几个月都不洗澡,那洗澡的时候,是不是还得准备把小刀,否则,那真是洗了个寂寞啊! 嗯,真有点同情他的媳妇儿! 费力的搓了半天,感觉浴桶中水,渐渐地泛凉之后,这才满意的钻出浴桶,等到擦干净身体后,徐宁顿时傻眼了! 刚刚他认为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袍,竟然是一叠长长的白绸布,再看看其他的木盘,那里还有什么衣袍! 可让他更沮丧的是,刚刚被他脱下的衣服,此时,就在浴桶的旁边,衣服的下面,还有一大滩的水,明显是被水浸透了! 内裤、裤子也是,本来没有被水浸透,那还可以对付一下的,这种事儿,徐宁从前也不是没干过! 可现在被水浸透,却是完全没法凑合了,徐宁抓着那长长的白绸布,这一瞬间感觉人都麻了! 我丢你老母啊! 徐宁的内心,忍不住狂吼了一声,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李世民的衣袍,现在没办法了,只能去借李世民的衣袍来凑合了。 所幸,李世民的身形跟他相差不大,徐宁穿上衣袍时,竟然比尉迟宝琳的衣袍还要合身些,只是,下面却还光着呢! 徐宁的脸都黑了,这特喵是要逼着他玩真空吗? 然而,就在这时,那原本关闭的殿门,忽然缓缓的打开,随即,便是先前的那名太监,一脸小心翼翼的探进脑袋,道:“侯爷,你洗好了吗?” 可这话才刚刚落下,太监的目光,便一下子注意到了,徐宁身上李世民的衣袍,那表情,当场震惊的如同见鬼了似的。 “来的正好!”看见了这名太监,徐宁就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的冲太监招招手,急切的说道:“快给我找条裤子来,我下面还空着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太监顿时愣了一下,随即,便将目光投向了被徐宁胡乱扔进盘中的白绸布茫然的道:“那不是给侯爷准备了吗?” “啥玩意儿?”听到太监的这话,徐宁也是当场一愣,目光愕然的望着白绸布,嘴角不由的抽搐一下。 这玩意儿不就是块布吗,难不成,还要让他现场缝条裤子出来? 可那太监却已经懒得解释,直接上来便拿起白绸布,冲着徐宁便比划起来,许久之后,徐宁脸色黑的跟碳似的道:“原来这玩意儿叫兜裆裤啊!” “侯爷不知道?”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太监,顿时一脸的惊讶,这兜裆裤打小就穿,怎么可能还有人不知道呢! 徐宁却不想解释,这让他心里十分的不爽! 兜裆裤裹得很紧,但比起玩真空,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对了侯爷!”面前的太监,丝毫也没意识到,他帮了徐宁,反而还被徐宁嫌弃了,依旧态度恭顺的道:“娘娘在殿中等侯爷您呢!” “娘娘?”徐宁听到太监的这话,表情顿时一愣,目光错愕的望着太监道:“是皇后娘娘吗?” 看到太监点点头后,徐宁的肩膀,顿时便垮了下来,这长孙无垢果然是惦记上他了,可问题是,他都不知道,怎么得罪的长孙无垢啊! 自己还有四七天就回去了,这时候最不能多生事端,可他又不能躲着不见,奶奶的,长孙无垢就在旁边的大殿,让他躲到哪里去? 算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去见长孙无垢了,希望别生什么事端吧! “泾阳侯沐浴完了?”长孙无垢果然就在大殿里等着,身旁还跟着几名宫女儿,看见徐宁从偏殿出来,顿时笑吟吟的开口。 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徐宁可没忘记,昨日长孙无垢进来时,那充满杀意的目光,就跟他有血海深仇似的,可这会儿,却笑的如沐春风,明显就是藏着坏心思呢! “不知娘娘要来,真是让娘娘等久了!”徐宁心里不想惹事,因而,态度便显得格外温顺,学着之前太监们的样子,冲着长孙无垢便躬身道。 “本宫也是才来!”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垢顿时微微一笑,随后,抬手指了指面前的蒲团,冲徐宁笑道:“泾阳侯过来坐下说吧!” 徐宁微微的犹豫了一下,眼睛滴溜溜转了几下,最后,看长孙无垢依旧如沐春风的笑着,便十分听话的坐在了长孙无垢对面。 “先前听陛下时常提起泾阳侯!”看到徐宁乖乖坐下,长孙无垢顿时便轻笑一声,目光温和的望着徐宁,随意的开口问道:“却不知泾阳侯到底哪里人啊?” “长安啊!”这问题徐宁已经回答很多遍了,之前的尉迟恭父子、后来的高甑生,这时候被长孙无垢问起,自然是脱口而出道。 “哦,原来还是长安人士啊!”听到徐宁的这回答,长孙无垢竟是不疑有他,轻声的‘哦’了一声后,忽然又笑着开口道:“听陛下说,泾阳侯还救过陛下?” “是啊!”徐宁的神经,开始渐渐绷了起来,这话本就是他胡编乱造的,骗骗旁人也就算了,可面前的可是长孙无垢啊! “那可否说来让本宫听听?”看到徐宁点头,长孙无垢的目光中,突然露出好奇的神色,望着徐宁道。 徐宁心里的警铃瞬间大作,目光望着长孙无垢的好奇表情时,突然笑了起来,道:“娘娘既然好奇,为何不去问陛下呢?” 这事儿归根结底,都是李世民搞出来的,徐宁便想当然的,将这个锅甩给了李世民,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他媳妇儿呢! “陛下每日忙于政务,还是泾阳侯给本宫说说吧!”似乎猜到徐宁借口推辞似的,长孙无垢不由轻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莫非泾阳侯有难言之隐?” 救人本就是被歌颂的事,更何况救得人还是当今天子,长孙无垢的这话,分明就是在逼迫徐宁罢了! “不是啊!”看到长孙无垢微笑着望着他,徐宁便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只不过,这件事说起来,有损陛下威严的,娘娘也要听吗?” “无妨的!”听到徐宁这话,长孙无垢顿时摆摆手,让身后的宫女们,全部都离开大殿后,这才笑吟吟的望着徐宁道:“现在就只有本宫了!” “其实,陛下被狗撵了!”看到宫女们都走光了,徐宁只得冲长孙无垢,无奈的一摊手道:“娘娘你说,这事儿我能随便乱说出去吗?” 第二十四章 我决定再撒一个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宁的这个回答,委实是让长孙无垢没想到,闻言后,整个人都不禁愣在那里,脸上全是错的的表情,迟疑了好久,这才望着徐宁问道。 “也就十几天前的事!”徐宁回答的很是干脆,说着话时,还一副唉声叹息的模样,冲着长孙无垢道:“本来不能说的,可娘娘非要逼我,唉!” “十几天前?”原本一脸错愕的长孙无垢,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眉毛顿时微微皱了起来,目光奇怪的望着徐宁道:“十几天前,陛下好像都没出过宫吧!” 完了完了,谎话被拆穿了! 徐宁一听长孙无垢的这话,整个人都有点傻眼了,长孙无垢是李世民的身边人,自然对李世民的行踪了如指掌。 “也…也可能是二十几天前吧!”徐宁有点心虚,长孙无垢的目光,此时就紧盯着他,盯着他都有些不敢对视,迟疑了许久,这才期期艾艾的道:“我最近记性不大好,可能记错了时间了!” 长孙无垢便突然笑了起来,徐宁心虚的表情,岂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分明就是在给她撒谎,于是,便轻笑这道:“别说是二十几天前了,陛下这些日子都没出过宫呢!” 长孙无垢的这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闻言后,徐宁的肩膀,当场便垮了下来,所有之前的谎话,这一刻都被彻底的拆穿了! 奶奶的,这可如何是好,李世民也不知去了那里,好歹派个人把你媳妇弄回去啊! “泾阳侯到底跟陛下什么关系?”看到徐宁低头不说话,长孙无垢便越发肯定了,徐宁之前的话都是谎话,于是,便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老实告诉本宫吧,本宫不会拿你怎样的!”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顿时犯起了嘀咕,他倒是想实话实说的,可说出来,就怕你当场会拍桌子发火,这事儿谁会相信呢! “没事的!”看到徐宁依旧不说话,长孙无垢顿时叹了口气,语气越发显得温和的道:“这些年你在外也是受了不少委屈,本宫也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 这话徐宁听的莫名其妙的,怎么感觉长孙无垢好像误会了什么,原本低着头的人,登时惊讶的抬起头,问道:“娘娘这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看到徐宁还不肯说‘实话’,长孙无垢原本温和的目光中,顿时出现一丝不悦,继而,叹了口气道:“其实,昨日见到你时,本宫就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 我靠?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整个人都都傻了,心里却已经完全肯定,这长孙无垢就是误会他了,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这么聪明,你家里人知道吗? “看来娘娘是真误会我了!”知道长孙无垢的心思后,徐宁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一脸笑嘻嘻的望着长孙无垢,道:“我跟陛下可是毫无关系的,娘娘可别想多了!” 女人就是女人,哪怕是贵为皇后的长孙无垢,在某些事情上,还是会存在一点小心思,竟然误会他是李世民的私生子,简直笑死徐宁了! “嗯?”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垢的眉毛,顿时微微皱了起来,目光紧盯着徐宁的眼睛,最后,才惊疑的道:“那为何陛下如此大费周折的寻你?”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顿时挠了挠头,他突然决定,要再撒一个谎,于是,迎着长孙无垢惊疑的目光,一脸诚恳的道:“因为我能知晓前世三百年,后世三百年!” 长孙无垢原本惊疑的眸子,一点点的眯了起来,目光中露出点点的冷意,望着面前一脸诚恳的徐宁,语气慢悠悠的道:“是吗,那你替本宫算算,本宫的将来如何?”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脑海里迅速收集起关于长孙无垢的信息,但到了最后时,却是双肩一垮,沉默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长孙无垢是病亡于贞观十年,如今算算时间,也就七八年的光景了,若是他说了实话,这长孙无垢不得当场抑郁死了。 到时候,别说是李世民了,便是李承乾、李泰还有李治三人,都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当然,那时候他也已经回去了。 但是,那又何必呢!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可若是好端端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倒计时,那活着的每一天,还能开心的起来吗? “怎么,本宫的将来很难算吗?”看到徐宁低着头,脸色不停的变换着,长孙无垢顿时笑了起来,她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撒谎了。 还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当真是拿她当小孩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人呢! “也不是啊!”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又看到长孙无垢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时,徐宁顿时便叹了口气,说道:“娘娘命里有三子,将来也是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呢!” 儿孙绕膝,天伦之乐,去他奶奶的吧,这玩意儿,原就不该属于帝王家的! 这话长孙无垢自然受听,但问题是,这种恭维话人人都能说,长孙无垢一点也不稀奇,唯一感到稀奇的是,徐宁说她命里有三子。 她如今只有两子,分别是太子李承乾跟青雀儿李泰,若是说三子的话,那想必就是此刻肚子里的这个孩儿了吧! 想到这里时,长孙无垢不禁有些讶异,她有身孕的事情,也是这几日才确定的,外人根本不知晓,丈夫也不可能将这种事,说给徐宁听的吧! 难道是巧合? 又或者说,是这小子随便胡说,反正徐宁只说了命里有三子,却根本没说,她肚里的孩儿,就是第三子不是吗? 想到这里时,长孙无垢顿时便笑了起来,目光继续望着徐宁,不动声色的继续道:“这样的话,人人都能说的,你不妨说些让本宫信服的话来听!” 长孙无垢的这话,顿时让徐宁有些为难起来,关键他对长孙无垢的事情,了解的根本不多,就知道最后长孙无垢是病于气疾,也就是哮喘病! 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目光顿时一亮,目光望着长孙无垢,试探地问道:“那请问娘娘,是不是时常觉得有些胸闷气喘呢?” “……是有些!”徐宁的这话一出,原本还保持微笑的长孙无垢,脸色当场一变,目光中露出震惊之色的望着徐宁,颤颤巍巍的说道。 胸闷气喘,这是自打今春时,便开始出现的症状,先前她也没怎么在意过,可后来便渐渐的加剧了,尤其是最近有了身孕后,便时常觉得喘不过气来。 但这事儿,她却从来都没告诉过别人,哪怕是丈夫,她也从来都没提过,可这徐宁竟然看出来了,由不得长孙无垢不感到震惊! 看到长孙无垢瞬间震惊的表情,徐宁的心里,顿时就得意了起来,这说明自己糊弄住了长孙无垢,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简单多了。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说,也不全是为了糊弄长孙无垢,反正自己马上就要回去了,那就当是做件善事了吧! “泾阳侯懂得医术?”微微的震惊过后,长孙无垢突然认真的望着徐宁,目光充满期待的问道。 “没有啊!”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顿时摇摇头,一脸理所当然的望着长孙无垢道:“刚刚不是说了嘛,我可是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本宫还能活多久呢?”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有些黯然下来,语气幽幽的冲着徐宁问道。 徐宁刚刚还略显得意的表情,一瞬间便僵在了脸上,他既然提到了这些病症,那接下来的正常剧本,不该是想着怎么预防吗? 怎么就忽然跳到了终极问题了呢? “娘娘咱们有点偏离话题了啊!”稍稍的愣神之后,徐宁只得使劲的挠挠头,一脸尴尬的望着长孙无垢道:“接下来,你不是应该关心,如何控制病症的加剧吗?” “也对哦!”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长孙无垢,登时轻笑了起来,随即,目光便望着徐宁,一脸期待的问道:“那本宫该如何控制病症呢?” 这就对嘛,徐宁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顿时又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即,便将自己知道的,如何早期控制哮喘的方法,一五一十的说给长孙无垢听。 哮喘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徐宁的同学中就有这种病症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懂得许多控制哮喘的方法。 只不过,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没有治疗哮喘的药物,要不然,他就能给长孙无垢续上好几年的命了! 此时的长孙无垢,早就对徐宁不疑有他,徐宁在那里说一句,长孙无垢便在那里点头应承,那认真的表情,都让徐宁有些于心不忍了! 唉,人活着谁不惜命呢! 第二十五章 来自李世民的惊喜 五天,整整五天,你知道我这五天怎么过的吗? 徐宁的这五天,的确过的有点痛苦,脑袋感觉都要炸裂了,先前是他给李世民讲述,天马行空,想到哪里说哪里,可后来就变成李世民提问了。 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每一个问题,徐宁都要绞尽脑汁才能回答的圆满,那感觉就像是,历史课上的课堂提问。 关键是还没下课休息的时间,那就相当折磨人了! 徐宁是个妥妥的学渣,能知道的那点儿东西,基本都是网上得来的,至于正儿八经的知识,早在毕业的时候,就全须全尾的还给了老师。 所以,面对李世民的那些问题时,徐宁就能想象多么的痛苦了,五天的时间,徐宁感觉脑细胞都死了一大半! 但幸运的是,在宫里熬了五天之后,李世民总算是答应让他可以出宫了,没有比这事儿更能让徐宁开心的了! 阳光很好,空气很新鲜,头顶的蓝天,则蔚蓝的如同蓝宝石似的,徐宁抱着一卷画轴,开心的像个傻子似的,一路蹦蹦跳跳的走出皇宫。 皇宫的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上面装的满满当当的东西,而在马车的后面,则是七八名宫女,还有五六名内侍,竟然全都是青衣小帽的打扮。 徐宁纳闷的挠挠头,刚想开口询问,大清早的这是要搞那处,结果,这话还没开口,那些宫女内侍们,便全都齐刷刷的躬身道:“侯爷早安!” “你们也早安!”徐宁那经过这阵仗,看着众人向他躬身行礼,顿时便有些慌乱的摆摆手,也跟着说道。 这话落下时,便转头望着带他出来的内侍,惊疑的问道:“这都什么人啊?” “侯爷,这可都是侯府的人啊!”眼前的这名内侍,就是当日带他进殿的人,此时,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态度异常恭顺的回答道。 “侯府的人?”听到内侍的这话,徐宁的目光顿时惊的瞪大,一脸惊讶万分的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意思是,都是我的人了?” “那可不!”眼见徐宁惊讶的样子,面前的内侍,便笑的越发开心,恨不得脸上都笑出朵花似的,冲着徐宁道:“还有这几辆马车也是呢!” 乖乖,徐宁听到这话,顿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整整几辆马车的东西,那得值多少钱,随便带回去一点,就能赚大发了吧! 只是,这想法刚刚冒出,眉头立刻便微微一皱,纳闷的回过头,望着内侍道:“不对啊,这么多东西要我带哪里去啊?” 他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刚刚从宫里出来时,就已经打算好了,一出宫就直奔尉迟恭府上,总不能将这些东西,都一起带去吧! 其实,东西倒也无所谓,就当是给尉迟宝琳交生活费了,可还有这些人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内侍,便突然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转头冲着那边的一名青衣内侍点点头后,这才说道:“侯爷只管跟着去便是了!” 说完了这话,面前的内侍,便当即微微一躬身,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留下身后的徐宁,一脸的莫名其妙! “侯爷请上车!”眼见着那名内侍离去,当下便有一名青衣小厮,快步走到徐宁面前,态度恭顺的说道。 这话落下时,便冲着徐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便走向为首的一辆马车,取下马车上的踏板后,微微退到了一边。 为首的这辆马车,显然就是给徐宁准备的,外表精工细作,内里装饰奢华,脚下竟然还铺了一条毯子,里面还准备了软枕跟靠垫,也是相当舒适了。 徐宁从头到尾,都是一头的雾水,搞不清李世民这又是唱的那处,却还是乖乖的上了马车,他倒是想看看,李世民给他什么惊喜! 马车出了皇城,随后在朱雀大街上行驶一阵,最后才拐进一条偏街,约摸半柱香后,便稳稳停在了一座豪华的宅邸门前。 徐宁隔着车窗望去时,便见得府邸的门楣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匾额,上书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泾阳侯府!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张大,怪不得刚刚离开时,李世民笑的神秘兮兮的,还说到时候,千万别让他惊讶才是。 乖乖,竟然是直接给他送了一座豪华府邸,光看这气派的大门,就已经让徐宁感到极度奢华了,更别说里面的景象了。 原本禁闭的府门,随即缓缓的打开,从里面出来两名青衣小厮,分站在府门两侧,冲着马车里的徐宁,躬身道:“恭迎侯爷回府!” 这话落下时,后面一起跟来的宫女内侍们,也都有样学样,围在马车的两侧,冲着里面的徐宁道:“恭迎侯爷回府!” 徐宁当场就有些飘了,脑袋里晕乎乎的,感觉脚踩了棉花似的,有点头重脚轻的下了车,要不是旁边的内侍扶了一把,差点就要摔倒了。 天老爷啊,这种事情,也只能在梦里出现啊! 府门敞开着,徐宁从府门进入,一路走一路便不停的感叹,嘴里不时的冒出夸张的声音,听的身后的一众人,也是一脸的懵! 跟徐宁刚刚猜想的没错,府里的景象,果真称得上的极尽奢华了,里外三重院落,其间亭台楼阁,假山小池,曲廊回寰。 偌大的厅堂里,一应的家什,俱都是能工巧匠所制,精雕细刻,厢房、寝室里的家什,俱都是跟厅堂里一样,看的徐宁直流口水。 “陛下可真是大手笔啊!”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徐宁才算是逛完了整个府邸,最后一屁股坐在厅堂里时,便止不住赞叹了起来。 李世民给他的这个惊喜,果真是出乎了他的预料,这么大的一座府邸,即便是身为皇帝的李世民,那也算是大出血了! 果然是够义气,够大方! 可是这玩意儿带不回去,就十分让徐宁可惜了,他还有两天就回去了,想到这么好的一座宅子,就要平白的扔了,徐宁就有些止不住的心痛起来。 果然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徐兄弟某家来了!” 临近晌午的时候,徐宁正躺在软椅子上,盘算着是先去找尉迟宝琳,还是先去逛平康里时,没成想尉迟宝琳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跟尉迟宝琳同来的,还有七八个人,身后还带了三辆马车的东西,刚一进入府里,便立刻大呼小叫了起来。 徐宁一下子站起身来,冲到了厅堂外,当看到尉迟宝琳跟那三辆马车后,顿时便笑的很开心的道:“啊呀尉迟兄,几日不见,可是想死我了呢!” 整整三辆马车的东西,按照尉迟宝琳这敦厚的性子,应该是不至于差到哪里去的吧! “这些东西都是阿娘跟夫人嘱托某家带来的!”似乎是注意到了徐宁的目光,尉迟宝琳顿时开心的笑笑,冲着徐宁说道:“可都是徐兄弟用得着的东西!” “尉迟兄真是见外了啊!”徐宁听着尉迟宝琳的这话,眉眼都笑成了一条缝,可还在假惺惺的客气道:“咱两都谁跟谁啊,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呢!” 说这话的时候,却已经挪到了马车旁边,随意的扫了一眼后,表情顿时微微一僵,这马车上的东西,竟然都是坛坛罐罐,还有水缸之类的。 果然是他用得着的东西啊! “某家心粗,这些都是阿娘跟夫人才能想得到的!”看到徐宁站在马车旁,尉迟宝琳顿时一脸的得意,冲着徐宁夸耀道:“徐兄弟如今刚刚安家,这些东西可都是紧要的呢!” “果然是老夫人她们想的周到!”徐宁的脸上挂着微笑,却是由衷的冲尉迟宝琳道:“那尉迟兄回去,可要好好替我谢谢老夫人她们了!” 自己若不回去,这些东西自然是非需要不可的,尉迟宝琳的老娘她们,能想到这一点,显然是真将自己,当成是尉迟宝琳的兄弟看待了。 这话落下时,徐宁的目光,便不由转向旁边的七八个人,一脸的疑惑表情,道:“尉迟兄,这几位是?” 同尉迟宝琳一起跟来这七八个人,看起来跟尉迟宝琳年纪相仿,一身的锦衣华服,显然也是大有来头的。 “瞧某家这脑子……”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顿时懊恼的一拍额头,嘴上连连的致着歉时,便挨个的介绍了起来。 柴令武、李景恒、程处默以及高侃等等,尉迟宝琳每介绍一人,双方便微微的一拱手,直到介绍到高侃时,徐宁的目光顿时一亮。 这厮的名字他可不陌生,当初可是被他老爹,满长安的寻找,发誓要打断腿的家伙,没成想,这么快就见到真人了。 至于剩下的几人,徐宁大致也能猜得到,分别是柴绍的儿子,程咬金的儿子,至于李景恒,虽然听着陌生,想必也是那位王爷的儿子吧! “听说泾阳侯会讲话本故事?”刚一进入厅堂,没等其他人落座,那高侃的家伙,就已经凑到徐宁身边,一脸惊奇的道:“今日能不能给某家等人讲个呗?” “我还会相声呢!”徐宁脸上挂着微笑,冲着身前的高侃,压低了声音道:“要不待会儿给你讲一个?” 真尼玛,奇葩年年有,今年格外多,真当他这里是茶馆,上来就给你说一段故事! 第二十六章 上辈子的脸都被丢尽了 “相声?那是什么?” 这高侃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脑袋天生缺根筋,都没听出徐宁说的反话,竟然还在那里傻不愣登的追问。 只是,这话刚刚落下,徐宁都没来得及作答,高侃的屁股上,就挨了程处默一脚,整个人顿时便‘登登登’的向前扑去。 “徐兄弟莫要见怪!”将高侃一脚踹开,程处默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徐宁身前,龇着牙笑道:“这厮向来便是如此,说话也没个分寸!” “哪里哪里!”徐宁皱眉望着被程处默一脚踹的差点摔倒的高侃,不由的轻吸口气,转过头来时,冲着没事人一样的程处默道:“高兄想必也是性情中人嘛!” 可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相当的惊讶,这高侃可是出了名的小混球! 此时,被程处默当众踹了一脚,原以为会恼羞成怒,可等高侃转过头来,看清踹他的人乃是程处默后,竟然‘嘿嘿’的一笑,乖乖的坐在了那里。 而在场的几人,也都像是已经司空见惯了似的,冲那高侃调笑一番,竟都纷纷落座下来,徐宁便不由高看了程处默一眼。 “送你的,喜欢不?”等到众人纷纷落座,徐宁也跟着坐下时,李景恒却突然凑到徐宁身边,自来熟的一把揽住徐宁肩膀,从怀里掏出个玉佩,道:“就当是送你的乔迁之喜了!” 玉佩通体呈乳白之色,上面雕刻着一条盘蟒,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可家伙随意的从怀里掏出,徐宁顿时就有些怀疑玉佩的真伪! 但凡给人送礼,又是如此贵重的礼物,最起码也得有个适当的盒子,那样才显得礼物的贵重,可这家伙,竟然是直接揣在怀里的。 “这玉佩想必又是偷的王爷的吧!”看到李景恒掏出玉佩,一旁的柴令武,顿时‘嘿嘿’的笑着,冲着李景恒促狭的眨眨眼,忍不住取笑起来。 “放屁!”柴令武的这话落下,李景恒顿时气的脸色一变,冲着柴令武恶狠狠的道:“这可是小王从母妃那里偷的,就知道胡说八道!” 徐宁整个人都听的傻眼了,这还是他头一回遇到,从家里偷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这家伙也算是个神人了! 只是,这东西他却不能收,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即便他十分眼馋李景恒手上的玉佩,可若是收下来,他会十分不安的。 “收下吧徐兄弟!”眼见徐宁不肯接过玉佩,那边一直沉默的尉迟宝琳,这会儿却突然笑道:“反正小王爷也不是头一回了,你若不收,小王爷反而面子不好过!” 周围的几人,便也跟着起哄,言称之前李景恒就已经干过这事,徐宁便在几人的起哄下,只好将玉佩收了下来。 玉佩既然是出自王府,那想必就是正宗的羊脂玉了,徐宁不由的拍拍怀里的玉佩,这东西带回去后,得好好的保留着才对。 将玉佩放入怀里,目光便又望向几人,既然李景恒都送了礼,徐宁便觉得,其他人也该有所表示才对的! 然而,当他期待的目光,望向剩余的几人时,却忽然惹来了程处默的大笑:“别看了,在场的除了小王爷,咱们可都是穷的叮当响呢!” 这句话一出,几人便都哄然大笑起来,那边的高侃,更是缺心眼的脱了外袍,使劲的抖搂两下,张嘴大笑道:“某倒是想省着点花的,可根本管不住手啊!” 这话落下时,立刻便引来了几人的一阵笑骂,软枕、蒲团更是纷纷砸向高侃,原本整洁的厅堂,转瞬间就变得七零八乱。 徐宁看着打闹的几人,却是不由尴尬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今日你们能来,都是给足我面子,可府上什么都没有,要不咱们去外面寻个地方?” 徐宁这话的确没说谎,他今日才搬来侯府,府上好些地方都还没弄清,更别说,还要招待这几位神人了! “那还不简单吗?”听到徐宁的这话,那边落座的程处默,顿时站起身来,冲着厅堂外的侯府下人招招手,大刺刺的吩咐道:“你去春香阁订一桌酒席,便说是俺程处默订的,到时自有人跑去清帐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转向尉迟宝琳,道:“宝琳兄,这顿就不要跟俺抢了吧!” “某家才没打算跟你抢呢!”尉迟宝琳看似敦厚,可到了这种时候,竟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冲着程处默‘嘿嘿’的笑着说道。 “放心吧,宝琳兄不会跟你抢的!”听到尉迟宝琳的话,一旁的高侃,顿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宝琳兄那点儿月例,早就被嫂夫人没收了的!” 这话才刚刚落下,高侃整个人就侧飞了出去,尉迟宝琳出手竟然比程处默还利索,可高侃这厮,明显就是个欠嘴货,被一脚踹飞了,还在那里大笑道:“瞧瞧,被某家说准了吧!” 此时的徐宁,却是说不出的尴尬,眼前的这几人,都是他府上的客人,可客人来了没法招待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让客人自己订酒席来。 最让他尴尬的是,他还不敢客气一下,李世民光顾着给他赏赐东西了,唯独却没给他一文钱,他倒是想掏钱来着,可问题是没有啊! 酒楼的效率出奇的差,从晌午订的酒席,一直挨到了快傍晚时才算送来,一起送来的还有两大坛酒,看的徐宁眼睛都直了,这架势是要往死里喝啊! 饭菜做的一般般,酒就更不用说了,一股子抹布水的味道,可徐宁却又没法不喝,身为主人家,那又旁边干看的道理呢! 所幸,徐宁的酒量一向不错,就是味蕾受罪了,但这问题并不大! 然后,徐宁就发现,自己明显高估了自己! 一大坛的三勒浆见底,徐宁去了一趟茅房,回来时,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眼前都开始天旋地转,厅堂里还在激烈的吵闹着,可那声音,就好像从远方传来的。 “徐兄弟,你给某说说,那相声到底是啥啊?”晕晕乎乎的进到厅堂,刚刚才一落座,那高侃便醉醺醺的凑上前来,满嘴喷着酒气的问道。 “德云社知道吧?”徐宁听着高侃的这话,顿时‘嘿嘿’的笑着,冲着高侃说道:“那里面有个小黑胖子,然后呢,又收了个徒弟…” 徐宁的脑袋,好像真的短路了,他也记不清到底说了什么,迷迷糊糊中,好像被人架着上了马车,嚷嚷着要带他去平康里。 似乎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一众人立刻便附和着,马车便在傍晚的时分,一路狂奔着,最后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地方。 徐宁便又从马车上,被程处默几人架下来,进了其中的一个房间,不多会儿,房间的大厅里,便有一名女子开始起舞。 有人在吵闹着,声音大的都能掀了屋顶,这自然便是高侃了,这货似乎从来都没消停过! “这就是平康里啊!”徐宁极力的想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一切,只可惜,脑袋刚刚抬起,就被一只手,温柔的按了下去。 脑袋好像靠在一个温软的地方,软乎乎的,枕着十分的舒服,一个温软如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的呢喃:“郎君可莫乱动啊!” “不动不动!”徐宁嘴里叫声的应着,眼前却突然天旋地转起来,那原本起舞的女子,感觉都飞上天了,于是,徐宁的嘴一张,‘哇’的便狂吐起来。 完了完了,不会吐到人家怀里了吧! 意识完全消失前,徐宁心里顿时懊恼起来,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来趟平康里,竟然还落得这个下场,泾阳侯的面子都被他丢尽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侯府的寝室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虽然已经是入秋,可徐宁身上,还是被蒙出了一层汗。 口渴的要命,宿醉后的脑袋,更是疼痛的快要炸裂,徐宁使劲的揉了揉脑袋,随后,便反手掀开毯子,准备下床找点水喝。 可下一刻,看到毯子下面,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整个人都有点傻眼了! 而啥在这时,关闭的寝室门轻轻的打开,随后,便有一名婢女轻手轻脚的进来,估计是也没料到,徐宁竟然已经醒来,而且还抓着毯子,正在床榻上发着愣。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那名婢女的目光,快速的从徐宁身上扫过,转瞬间便脸颊绯红,赶紧的将脑袋撇向一边道:“侯…侯爷你醒了?” 婢女的这话,便像是提醒了徐宁,原本还愣在那里的人,‘嗖’的一下,便钻进了毯子里,一脸尴尬的道:“也…也是刚醒来啊!” 这话落下时,目光望着转过身的婢女,微微迟疑了下,才尴尬的问道:“昨…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啊?” 关于昨晚的一切,他基本都已忘的干净,唯一有印象的是,自己好像被带去了平康里,后来好像还吐了,然后,就啥也不记得了! 可现在自己躺在侯府里,还被扒的光不出溜的,徐宁都不敢想象,昨晚那恐怖的景象了,感觉上辈子的脸,都被他丢干净了! 第二十七章 时空之门,开启! 侯府的下人们,看待徐宁的目光,都有些不太一样了,尤其是那些小婢女们,看到徐宁出现,都忍不住捂嘴偷偷的笑。 昨晚的徐宁,的确是把脸都丢尽了,吐了那个春桃的女人一身不说,被尉迟宝琳等人送回来时,还被扒的精光,上下的搓洗了很久。 身上的大小零件,基本都被看了个精光,徐宁心里悲愤不已,这副身体到现在还没被人看过呢! 这下子却是好了,直接还被来了个群观,还是府上的一群小婢女,徐宁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这种丢人的日子,就只有这一天了,晚上的时候,他就可以回家了,想想都觉得激动不已! 距离时空门开启,就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早上徐宁打开了手机,看着上面的倒计时,算算时间,大概也就是入夜的时分。 现在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徐宁便让人将尉迟宝琳送来的水缸,都挪到了侯府的暖阁里,在水缸里填满土后,便准备将土豆种下。 暖阁的下面,常年流淌着一条温泉,即便是数九的寒冬,暖阁里也能保持一点温度,不至于将土豆给冻坏了。 李世民其实待他不错,封了个侯爵不说,还送了这么大的一个府邸,自己作为回报,也该将土豆的种子留下才对。 这东西可是真正高产的作物,如果真能大面积的培育出来,就跟李世民说的,那就真是万千大唐百姓的福了!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土豆能拯救万千百姓的饥饿,那自己就不止是七级浮屠了吧? 昨天从宫里出来时,土豆也被李世民一道送来了侯府,徐宁便让人将土豆拿来,当着几名小厮的面,将土豆切成规则不成型的块。 “这土豆的繁殖能力强,种植的时候,大的可以切成块,小的就不必切了!” “种植的时候,切记不要刨太深的坑,那会让土豆腐烂在下面的,就像这样,一个拳头深的坑就成!” “还有啊,到时候土豆长出秧苗来,一定记得松松土,要是秧苗整个长起来时,可以直接拿土覆盖住,土豆又会在秧苗里繁育出二层来!” “什么时候成熟,那就不用我说了吧,到时看到秧苗枯萎了,那就是土豆完全成熟了!” “嗯,别光顾着点头,到底有没有记住啊?” “记住了记住了侯爷!”徐宁在说话时,旁边的几名小厮,便不住的点着头,但那恍惚的表情,却是看的徐宁直皱眉头。 这些交待的话,他就只能这么说一次,若是心不在焉没记住,到时候土豆报废了不要紧,这几名小厮,只怕都要难逃罪责的。 可这能有什么办法呢,他若是留在大唐,那自然是不用这么交待,可问题是,他不可能留在大唐的,就算大唐给他再好的东西,他也必须要回去。 不为别的,就为家里还有他的父母! “侯爷,你这是打算出远门吗?”面前的一众小厮中,有那稍微机灵点的,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徐宁的不对劲,登时便纳闷的望着徐宁问道。 “谁说的!”徐宁听到这话,登时心虚的板起面孔,冲着那说话的小厮道:“就你话多,刚刚我说的那些,你都好好记下了?” “记下了侯爷!”被徐宁训斥了一顿,那名小厮顿时吓得低下头,冲着徐宁连声说道。 “行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听着小厮的回答,最后看一眼水缸里的土豆,感觉没什么问题后,徐宁这才拍拍手上的泥土,转身便出了暖阁。 给李世民的回报,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事情,就该是准备自己回去的东西,画卷、玉佩还有一些红木的家什。 这些东西只要带回去,随随便便转手一卖,那自己还工作个锤子,就等着花天酒地,胡吃海喝,混吃等死了! 徐宁的心里盘算着,自己回去后,究竟是高调炫富呢,还是低调装逼呢,唉,真是愁死个人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头也一点点的西沉,徐宁便静静的坐在寝室的床榻上,目光紧盯着手机的屏幕,那里的时间,正向着秒的时间倒退。 能带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带好了,画卷被装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红木的家什,则被绳子串起来,一头牢牢的系在徐宁腰上。 府上所有的小厮婢女,都被徐宁赶到了前院,不到明日早上,不准任何人踏近后院半步,否则,就会被他赶出侯府。 有了上次李世民的教训,徐宁这次不敢让任何人留在附近,就怕时空门开启,有那不长眼的突然将他拽住,那就彻底的悲剧了! 时间来到倒计时十秒,徐宁原本坐着的人,突然激动的站起身,目光紧盯着手机屏幕,嘴里跟着一起倒数起来。 “十…” “九” “…” 当最后一秒消失,手机突然便剧烈的颤动一下,随即,黑暗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道微微晃动的时空门,骤然在徐宁身前放大。 一股仿佛能将人灵魂都能引入里面的强大吸力,突然从时空门中传出,徐宁当场震惊的张大嘴,但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整个人便被吸入了里面。 片刻之后,刚刚亮着耀眼白光的屋子里,重新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但房间里的徐宁,以及那些红木的家什,却都消失不见了! 这时空门来的突然,消失的也是突然,整个过程都没持续几秒,就像是压根都没出现过一样。 侯府里一如既往的安静,那些被徐宁赶到前院的小厮婢女们,心里虽然疑惑,可到底是没敢靠近后院,直到早上发现徐宁不在了。 最先发现徐宁不在的,依旧是昨日的那名小婢女,她是专门负责徐宁起居的人,大清早的跑到后院,将热水烧好了,端到徐宁的寝室时,却发现寝室里空荡荡的,徐宁根本就不在寝室。 床榻上的毯子,还是昨晚她铺好的样子,压根就没被动过,再看看床榻旁的睡袍,也是好端端的叠着,根本就没被打开过。 这一切的迹象都在表明着,昨晚一整晚的时间,自家的侯爷都不在寝室里,想起侯爷叫她们不准靠近后院的话,婢女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随后,便是所有人开始在府里寻找,厢房、暖阁,到了最后时,就连池塘都没放过,可那里还能找到徐宁的身影! 徐宁就这样消失了,可让她们想不通的是,昨晚府门一直禁闭着,压根就没人出去,翻墙出去,那就更不可能了,再说也没必要啊! 整个侯府都是侯爷的,哪怕侯爷要半夜出去,府上还能有人胆敢阻拦吗? 临近晌午的时候,李世民竟然亲自过来,听了侯府上下的叙述,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阴沉着脸直直来到徐宁的寝室。 寝室里一切如常,丝毫都看不出那里不对劲,然而,李世民却还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送给徐宁的画卷竟然消失不见了。 问明了府上的婢女们,画卷就一直被徐宁放在寝室里,现在消失不见了,那便肯定是被徐宁带走了吧! 李世民的拳头,紧紧的攥着,脸色阴沉的可怕,那目光中,更是像杀人似的,透露着说不出的冰冷,吓得整个侯府的小厮婢女们,都止不住的在瑟瑟发抖着。 “这么说来,你是早就知道能回去了吧!”寝室里就只剩李世民一人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这才仰起头来,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嘿’的冷笑一声喃喃说道。 跟他讨要画卷,讨要那些红木的架子,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徐宁要那些红木架子作甚,可现在看来,显然就是徐宁准备带回去啊! 想到这里时,李世民便不由狠狠的咬了咬牙,目光中有难掩的懊悔,可片刻之后,却是禁不住‘嘿’的笑了出来。 徐宁隐藏的太好了,而他又从来没想过,那原本消失的时空门,竟然还能再一次出现,但让他想不通的是,徐宁为何能提前知晓呢? 此时,侯府里的所有人,都在外面小心的等着,一个个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侯爷突然消失,就连陛下都被惊动,作为侯府里的他们,恐怕这次凶多吉少了吧! 许久之后,就在他们忐忑不安时,便见得李世民从里面出来,脸上已经恢复如常,目光深深的看一眼众人后,举步便向着外面走去。 而在快要走出后院时,才听的李世民的声音,毫无感情的从前面传来:“泾阳侯被朕派去外干,以后什么时候回来,暂时还不确定,任何人今后都不得随意妄论!” 这话当然是托辞,在场的人中,即便再傻的人,也能够听得出来,若是侯爷真被派去外干,陛下又何必匆匆赶来呢? 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疑惑,表面上全都齐刷刷的躬身称喏,只是心里面,却是越发的好奇起来,自家的侯爷,究竟是去了哪里呢! 第一章 被时代抹杀了 身体又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更倒霉的是,后背还被随之而来的红木家什给重重的砸中,差点都让徐宁当场背过气去。 可下一刻,徐宁还没痛呼出声,眼前的景象,便让徐宁的表情一愣,随之,便止不住的张嘴大笑起来。 熟悉的客厅,熟悉的沙发,熟悉的一切电器产品,这分明就是自己熟悉的家嘛! “他奶奶的,我总算是回来了啊!”顾不得后背的疼痛,徐宁当场便趴在地上,抑制不住的疯狂大笑,那种心里的激动,简直都没法用语言表达了。 可悲剧的是,才高兴没一会儿,身下装着画卷的匣子,竟然就被他直接压烂,这匣子可是松木所制,绝对的质量很好! 可这会儿,竟然被徐宁直接压扁,徐宁顿时纳闷的挪开身子,目光楞楞的看着被他压坏的匣子,用手稍稍拿起一点木渣,轻轻用手一捻,原本坚硬的松木,竟然眨眼化为粉末! “我靠!”眼前的这一幕,简直惊呆了徐宁,这松木的木匣子,可是他才叫人做的,就算是再差劲,也不至于瞬间变成粉末吧! 再看看匣中的画卷,徐宁顿时松了口气,画卷完好无损,只不过,看上去比之前,又泛黄跟破旧了一些。 再看向身后的红木家什,虽然也是完好无损,可原本簇新的家什,此时看上去时,竟然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就像是真的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沉淀似的。 徐宁不解的挠了挠头,难不成说,将大唐的东西,从时空门带回来时,东西还是难逃岁月的侵蚀,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时,赶紧便伸手入怀,从中掏出那块羊脂玉的玉佩,还好玉佩依旧白皙透亮,根本看不出被岁月侵蚀的样子。 只要是这三样东西没被损坏,徐宁就有点无所谓了,无非就是个松木匣子,损坏也就损坏了,那玩意儿反正也不值钱。 翻身从地上站起,刚准备解开身上的绳子时,结果,手还没碰到绳子,绳子自动就脱落了下来,跟绳子一样瞬间化为粉末。 徐宁顿时叹了口气,幸亏没带其他的东西,要不然,即便是带回来了,那也是被化为粉末的下场。 只是,他有点好奇,当初李世民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变成一堆骨头呢? 嗯,看来这玩意儿,对活物是没啥效果的才对! 想到这里时,转头便看向卫生间里,此时的时空门,就悬在卫生间里,微微的晃动着,上面泛着一层层的涟漪,就如当初徐宁头回见到的模样。 “回去吧,我已经到家了!”这东西就算是高等文明的遗弃物,徐宁此时也不稀罕了,好不容易从大唐回来,他要是再回去,那脑袋准是被驴给踢了。 然而就在这时,手机便叮呤咣啷的响了起来,全是微信的提示音,自己凭空消失这么多天,估计没少人找他才对。 打开手机,果然就是一大堆的信息,公司的同事,房东阿姨,还有自己父母的信息,徐宁挨个的阅读下来。 同事在抱怨他,一连好些天都不见,电话不通,信息不回,再要是玩失踪,那就等着被老板开除吧! 房东阿姨则是话痨,话里话外的暗示,要给徐宁涨点房租,徐宁听的撇嘴,这房租暗示了多少年了,也没见真正涨起来过啊! 然后便是老妈的信息,密密麻麻的,都是发的语音,其间还打了几次视频,可惜都没接听,那会儿,徐宁还在泾阳的大营呢! 老妈的信息,永远都是家长里短,嘘寒问暖,徐宁从前都不用听,就知道老妈说的是啥,可经历这次的事,徐宁便耐心的挨个听了下来。 老妈说今年准备翻修一下房子,问他过年时能不能带个女朋友回来,要是找不到女朋友,隔壁村的春桃姑娘也是不错的。 春桃? 徐宁听到这个名字时,脑袋里明显有什么东西炸裂开,眼前微微一黑,身体都跟着晃动起来,而身体的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抽离了似的。 震惊的站起身来,准备去外面寻找房东阿姨时,脚下的地板,猛然间剧烈的颤动起来,仿佛地震了似的,墙壁都开始发出断裂的声音。 坚持着走到门口,当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间将徐宁用力推开,重重的摔在了卫生间门口。 而刚刚剧烈的颤动,瞬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更神奇的是,刚刚的眩晕感,也随之消失不见。 “到底发生了啥事啊!”徐宁一脸蒙圈的坐在地上,使劲的揉着脑袋,实在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片刻后,便又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他走向门口时,刚刚消失的剧烈颤动,再一次突兀的来临,依旧如同大地震似的,感觉整个房屋都要倒塌了似的。 不管不顾的抓住门把手,还没等他用力,又是之前的那股力量,瞬间就将徐宁摔到卫生间门口,脑袋再一次重重嗑在门框上。 这一下,徐宁算是彻底明白了,只要他敢接近门口,那剧烈的颤动就会到来,根本就不容许他走出这个房间。 徐宁使劲的咬着牙,脸色突然间狰狞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房门,下一刻时,猛地冲向了房门。 可结果却还是一样,就在他握住门把手的那刻,那股强大的力量,就会将他摔到卫生间门口,如此试探几回,徐宁终于绝望的坐在了地上。 老天爷这是在耍他啊! 好不容易从大唐回来,却根本没法走出房间,徐宁突然想起当初的李世民,大概也是经历了跟他一样的遭遇吧! 并非是没打算走出房间,而是根本走不出房间,可李世民不属于这个时代,难道说,自己也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身后的时空门,还在微微的晃动着,可徐宁却是一脸的惊恐,他突然开始明白过来,好像自己真的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在这个时代,他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可在大唐那里,他却是堂堂的侯爵,拥有一座庞大的府邸,这样的尊贵的身份,直接让他在这个时代消失了! 想明白了这件事,徐宁突然痛哭了起来,刚刚从云端跌落的那种绝望,让他的内心,骤然崩溃到了极点! 许久之后,身后的时空门,开始加快的晃动的节奏,显然就是马上要消失的样子,徐宁原本痛哭的人,突然便擦干了眼泪。 既然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他的存在,那他就只能重新回到大唐,但这一次回去,却又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 徐宁的目光,留恋的看着熟悉的房间,最后,从卧室里取出两个皮箱,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大唐缺少的东西太多了,让徐宁那里都不方便,既然回去了,那就不能空着手回去,至少内裤内衣啥的都要带。 然后便是所有的洗漱用品,还有厨房、冰箱里的东西,路过酒架的时候,看到上面还摆放着几瓶酒,还是过年同事来的时候买的,也被徐宁一股脑的装进皮箱里。 满满两皮箱的东西,家里的东西,基本被一扫而空,可徐宁却还有些不满足,最后翻箱倒柜一番,又是装了一大袋才算罢休! 带来的画卷跟红木,看来是没法自己去卖了,只能是让老爹回来带回去卖,于是,徐宁便打开手机,开始给老爹留言。 谎称自己外地出差,很长时间都不能回来,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明,红木家什跟画卷的重要性,务必要老爹找个正规的拍卖行卖了。 老爹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只要徐宁这么说了,那绝对就不会出问题的! 留言完毕,看着自己卡上的几万块,想了想后,便将大部分都转给了老爹,剩下的那点儿钱,便直接打开了网店。 徐宁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但万一有机会回来的话,那正好就可以带些东西回去,如果不能回来,那也无非白花了点钱罢了! 直接跳过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商品,徐宁直奔那些大唐实用的,比如肥皂、盐等等,一下单就是成批量的,不知道店家会不会乐疯了。 买完了这些东西,最后又想起长孙无垢,于是,在网店里搜罗了一圈,给长孙无垢下了几单哮喘药,才算是退出了网店。 这些东西下单的地址,都是写的房东阿姨的,徐宁随后又给房东阿姨留言,依旧谎称自己出差,帮忙收下这些快递。 留言完之后,便给房东阿姨转了一万块,这都暗示涨房房租多少年了,徐宁这次干脆自己涨起来了,这房子不能退,万一他还能回来呢! 做完了这一切,徐宁这才站起身来,最后留恋的看一眼房间,随后,便将所有的东西,都用绳子串起来,绑到了自己腰上。 时空门开始剧烈抖动,一副随时要消失的架势,徐宁便在时空门消失的刹那,一下子便跳了进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别了,我温暖的狗窝!” 第二章 太子的阿姊 一间清雅幽静的寝室,正中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床榻,粉红的幔帐从屋顶垂下,将床榻围成一个小天地。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兰花香,徐宁忍不住嗅了嗅,脸上顿时露出一种享受,这显然是个女子的闺房,徐宁登时便心虚起来。 刚刚从时空门出来时,他便莫名的出现在这里,倒是没摔什么跟头,可看着房间的布置,徐宁情愿被扔在荒郊野外。 这里不清楚到底是哪里,若是在长安的话那还好说,只需亮明自己的身份,顶多就是费些口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可若是不在长安,那就彻底搞大发了,就这破时代的讯息,估计泾阳侯的名字,连长安都没出去呢! 他要说是泾阳侯,不得让人家活活打死才怪呢! 里面的房间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换衣服,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这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了。 这时候,要是有人突然进来,看到他这么个年轻帅哥,里面还有女子在更衣,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徐宁顿时有种想哭的感觉,仔细的听着里面,似乎并没发现他的存在,于是,便悄悄的拉起箱子,准备溜之大吉了。 “青儿是你吗?” 然而,一只脚刚刚抬起,里面就顿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透着股温柔,细声细语的,似乎年岁不大的样子,但却还是让徐宁吓得脸都白了。 才抬起的一只脚,硬是举在空中,半晌都不敢落下,生怕落下去,就会引得里面的女子出来似的。 可一回头时,那原本在里面更衣的女子,还是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肤白如玉,容貌清秀,眉眼似月牙儿般,从里面出来时,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徐宁看的眼都直了,那只抬起的脚,也终于被放了下来,一脸尴尬的道:“那…那个我走错了你信不?” “你是谁?” 面前的女子,大约也就二八年华,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闺房里,竟然会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子,微微的愣了一下后,那月牙儿似的眼眸,当场便冷了下来。 “说了啊,我走错了!”事已至此,徐宁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只好放下手上的箱子,认真的冲着女子解释道:“我也没想到会走到这里,不过,我马上就走…” 说完了这话,趁着那女子还在愣神时,便赶紧拎起箱子,就想赶紧离开,可刚刚才踏出一步,便听的那女子冷冷开口:“如此轻巧,你当真以为走的了吗?” “讲道理行不行?”原本已经转身就走的徐宁,听到身后女子的这话,登时便无奈的停下来,转身望着已经面若寒霜的女子道:“都说了走错了,要不我给你道个歉吧!” 说这话的时候,果真就放下箱子,冲着那女子微微的躬了躬身,一脸诚恳的道:“对不起,行了吧!” 面若寒霜的女子,顿时被气的浑身乱颤,紧咬着牙,攥着一对粉拳,那原本好看的月牙儿眼眸里,瞬间水雾弥漫,下一刻,泪珠儿便跟断线的珠子般的滚落。 徐宁整个人都傻了,目光惊愕的看着女子,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明明都道了个歉的,咋看起来就像是被自己给欺负了呢? “那个…你先别哭成吗?”徐宁的心里,此时当真有些惧怕了,此时的这场面,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万一有人冲进来,那他浑身是嘴都没法说清了。 “出去!”然而,那女子却根本不听徐宁的话,胸口微微的起伏着,泪珠儿跟黄豆粒似的,从白皙的脸颊不停滚落,目光狠狠的瞪着徐宁,恼羞成怒的道。 “那能先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吗?”徐宁看着面前的女子,似乎并没叫人的打算,顿时便希冀的望着面前的女子,十分作死的问道。 “滚!”果然,听到徐宁这作死的话,面前的女子,顿时气的脸色煞白,几乎是冲着徐宁咆哮着开口。 一个滚字说的荡气回肠,显然是真被徐宁气到不轻! 徐宁那里还敢废话,转身便拉起箱子,急匆匆的便要离开,可刚走到门口,就被闻讯而来的两人给挡在了门口。 其中的一人,乃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锦衣华服的打扮,面相俊雅,但徐宁总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还没等他开口,那锦衣少年,却先一步惊愕的开口道:“泾阳侯?你不是失踪了吗?怎地会出现在这里了?” “失踪?”徐宁听到这少年的话,当即便是一愣,他不过是才离开一会儿的时间,犯不着用失踪来形容吧,再说,这么快的时间,就从侯府传出来了? 可这话才落下,徐宁便突然发现了一件严重的事情,现在竟然是白天! 他从时空门消失时,才是大唐的入夜时分,然后,在家里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半小时,怎么就突然到了白天了呢? 随机的地点,随机的时间吗? 徐宁的脑袋,当即都有些大了,目光楞楞的望着面前的锦衣少年,一脸迟疑着开口:“小兄弟不知怎么称呼啊?” 这少年出现在这里,想必就是跟屋内的女子关系匪浅,既然少年认得自己,那徐宁就觉得,应该先一步拉近少年的关系才对! “小兄弟?”面前的锦衣少年,听到徐宁的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怪异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好笑的开口:“泾阳侯当真不记得我了?” 这话听的徐宁有些气恼,若是真记得你,那还用得着问你,再说了,你也不是什么年画宝宝,非得全天下人认识你吗? 这大唐的人,看来都一个臭毛病,动不动就问人家,你当真不认识我吗?徐宁都有些无语了! 看着徐宁一脸茫然的表情,面前的锦衣少年,竟然开心的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道:“泾阳侯当日来长安时,咱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听到锦衣少年的这话,徐宁的脑子,顿时便飞速运转起来,片刻之后,脑海里便跃现一个人影,随即便脱口而出:“你是太子?” 当日来到长安时,徐宁总共就见过几人,而其中跟面前的少年年龄相仿的,便只有太子李承乾了。 只不过,当日的李承乾身着甲胄,从一进入甘露殿,便将脑袋杵在地上,直到要起身离开时,徐宁这才匆匆看了一眼。 但就是那匆匆一眼,徐宁那里还记得住啊! 看到徐宁总算是认出了他,李承乾便笑的越发开心,望着面前的徐宁道:“这些天泾阳侯消失,父皇可是时时念叨呢!” “这些天?”听到李承乾的这话,徐宁心里又是一惊,听这话的意思,看来自己失踪,还不是一两天啊,果然这时空门有些坑人的很! 但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望着李承乾问道:“这么说的话,那我现在是在宫里了?” “啊,那你以为呢?”徐宁的这话,反倒是听的李承乾不由一愣,目光楞楞的望着徐宁,一脸纳闷的道:“要不然,泾阳侯以为这是哪里呢?” 知道自己是在宫里,徐宁顿时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刚刚还以为自己是进了某个大户人家,让他好一通担忧,会不会被人家活活给埋了! 既然知道是在宫里,那就完全没这个担忧了,上面有李世民顶着,自己连口舌都省下了! 想到这里时,便不由的回头望一眼身后的女子,随后,便开心的拎起箱子,一脸轻松的向外走去,只是,走到李承乾身前时,不由好奇问道:“那女子是谁啊?” “我阿姊啊!”徐宁的这话,使得李承乾的嘴角,不由的抽搐一下,但还是一脸好奇的问道:“泾阳侯又是怎么跑到我阿姊这里来的?” “走错路了呗!”徐宁回答的很是轻松,可话是这么说,不停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 乖乖,既然是李承乾的阿姊,那就是公主了啊,平白无故的闯入公主的闺房,那罪责,徐宁简直不敢想象。 大唐的公主们,据说都挺蛮横的,里面的那女子,此时应该被他气昏了,徐宁觉得自己该趁着那女子没发飙前,快快的逃离为好! “那个太子…你能带我去见陛下不?”宫里的路七拐八转的,徐宁才走到一半路,便又折转了回来,一脸惆怅的冲着李承乾说道。 “啊,也好!”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承乾先是微微一愣,目光随即望了一眼屋内的阿姊,最后,这才快步追上徐宁,好奇宝宝般的问道:“刚刚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走错路的啊?” “就是走错了啊!” “那没内侍给你带路吗?” “内侍…可能跟丢了吧!” “这怎么可能啊!” “那又什么不可能的…太子,我失踪几天了?” “…十三天!” 李承乾属实有些烦人,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一路上总有许多的问题,徐宁的脑袋都快炸了,可又不能像尉迟宝琳那样让他闭嘴! 这就相当难受了! 第三章 让种子在大唐发芽 “陛…陛下,泾阳侯觐见!” 刚刚才散了朝,李世民正在处理奏疏时,一名内侍突然进了大殿,一脸狂喜的表情,冲着李世民颤抖着道。 “谁?”听到内侍的这话,李世民先是本能的愣了一下,随即,望着面前的内侍,不太确定的问道:“是泾阳侯觐见吗?” “是啊陛下?”内侍一脸的激动之色,冲着李世民连连的点头,自打泾阳侯失踪,陛下可是每日都要念叨的,如今徐宁既然回来,自然是高兴不已了。 “…快宣!”得到了内侍的肯定,李世民顿时激动的站起身,差点还将案几给推倒了,可却理都不理,冲着内侍赶紧说道。 面前的内侍轻喏了一声,转身便匆匆的直奔殿外,片刻的时间,果然就见徐宁熟悉的身影,费劲的拉着两口箱子走进了大殿。 “你回来了?” “嗯!” “朕以为你不可能再回来了!” “怎么会呢!” “那还准备回去吗?” “…可能不会了吧!” 大殿里重新又剩下两人时,李世民不由笑了起来,原本心里的怒气,在见到徐宁后,转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原本还想问,徐宁是如何能回去的,可这话到了嘴边时,硬是被他给咽了回去,徐宁既然选择回来,那就说明,这里有他留恋的东西,其他的事情,那就变得不太重要了。 想到这里时,李世民的目光,便饶有兴致的看向徐宁身后的两口箱子,不由好奇的问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都是家里带来的,不太重要!”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警觉的挪了挪脚步,将两只箱子,挡在了自己身后。 “打开让朕看看吧!”徐宁的这个动作,岂能逃得过李世民的目光,顿时忍不住大笑一声,缓步来到徐宁面前,一脸好奇的开口。 若是别的东西,那倒也罢了,可这里面装的东西,可是从那个世界带来的,由不得李世民不感到好奇! 徐宁的表情,顿时有些纠结起来,脸色不停的变幻着,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是他好不容易带来的,不知道打开后,会不会被李世民截胡了。 “你不相信朕?”看着徐宁不停变幻的脸色,李世民顿时故意板起面孔,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道:“朕就是看一眼…” 好吧,既然李世民都这说了,徐宁也只好吸了口气,转身便将其中的一口箱子打开,里面装的都是冰箱跟厨房的东西。 食盐、调料、铁锅以及平底锅,还有两瓶还没开封的白酒等等,李世民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直接蹲到箱子前,挨个的翻看着。 “还有平底锅这种东西?”听到徐宁介绍平底锅时,李世民顿时拎起平底锅,微微在手里掂了掂,皱着眉头问道:“朕怎么看着,似乎是铁制的呢?” “本来就是铁制的啊!”徐宁说着话时,很自然的从李世民手里接过平底锅,放到了箱子里面,说道:“其他的材质,可是没法炒菜的!”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一下,可无奈有言在先,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宁就平底锅收起来。 下一刻时,目光却又盯上里面的两瓶白酒,顿时惊疑的道:“这两只琉璃瓶是什么?” 徐宁顿时深深的叹口气,李世民的这话出来,就感觉这两瓶白酒,已经要保不住了似的,一脸不情愿的道:“白酒呗!” 果然,徐宁的这话还没落下,李世民就已经拿起了其中的一瓶,凑到鼻子前使劲的嗅了嗅,目光便不由望向了徐宁。 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徐宁只好再次叹口气,无奈的接过酒瓶,当着李世民的面,使劲的拧开了瓶盖。 而当徐宁拧开瓶盖的刹那,一股芳香扑鼻的酒香,瞬间便弥漫开来,惹得李世民不由使劲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的道:“果然好酒!” 能不可能是好酒吗,就大唐的那种三勒浆,喝起来就跟抹布水似的,就算是那西域来的葡萄酿,也是一股酸不拉几的味道。 更何况,徐宁的这两瓶酒,可是真正花了钱的,一直摆在酒柜上,自己都没舍得喝,还准备带回去给老爹呢! 酒瓶盖就是现成的酒杯,李世民都懒得去案几上取容器了,直接便让徐宁给他倒了一杯,迫不及待的凑到了嘴边。 一口白酒入口,感受着那股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而下,半晌后,李世民这才一脸陶醉的赞道:“果然美酒也!” 这话落下时,却是死攥着瓶盖,目光陶醉的望着徐宁手上的酒瓶,刚刚有言在先,这会儿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算了算了!”徐宁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了,一看李世民的那目光,那还有不明白的,当即,便将酒瓶塞到李世民手里,干脆的说道。 平白的得了一瓶白酒,李世民当即便开心的大笑起来,道:“这可是你主动送给朕的啊!” 这话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徐宁都忍不住要气笑了,生怕李世民还要东西似的,赶紧将箱子合了起来。 “还有这口箱子呢?”学着徐宁刚刚的样子,将酒瓶盖上后,李世民的目光,登时又看向旁边的一口箱子,满脸好奇的开口。 “这箱子里没啥好东西啊!”徐宁听着李世民的这话,顿时一脸的无奈,冲着已经席地而坐的李世民道:“都是我平日里穿的衣袍,这也要看吗?” 一听是徐宁穿的衣袍,李世民这才收回好奇的目光,转而,却又望着徐宁,讨价还价的道:“若不然,朕再送你一副画卷,换你里面的那口铁锅吧!” 听到要用画卷来换,徐宁的眼中,顿时便亮了起来,但随即却又黯淡了下去,画卷固然是好,那也得自己还能回去不是吗? 想到这里时,便果断的摇摇头,冲着李世民道:“不行,那口锅可是好不容易带来的,不管拿啥都不会换的!” 听到徐宁这果断的拒绝,李世民反而却是开心的大笑起来,他刚刚那句话,其实是在试探徐宁,如果徐宁答应交换,那就意味着徐宁还要回去的。 而反过来,徐宁拒绝的越是干脆,就越是说明,徐宁再度回去的可能,已经不怎么可能了! “朕给你座格物院吧!”确定了徐宁不能再回去,李世民的目光,顿时便望着徐宁,微微的叹口气道:“这件事朕其实很早就想好了!” 说到这里时,原本席地而坐的李世民,突然便站了起来,脸上瞬间恢复了帝王的威严,望着徐宁道:“船能入海,铁鸟能上天,朕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 “什么是格物院?”然而,李世民犹自在哪里感叹时,徐宁却忽然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的表情,望着李世民道。 “便是格物而致知!”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先是一愣,随即,便深深的叹口气,道:“穷尽格物而致知,这不是你给朕讲的道理吗?” 这话落下时,看到徐宁依旧茫然的表情,李世民顿时便气恼的道:“这格物院,便是你所说的科学院一样啊!” “啊?”徐宁听到这话,当场便惊的连连摆手,道:“让我去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学渣啊,不行的!” 开什么玩笑,自己要是真有那么聪明,那还至于混成上班族,不是早就飞黄腾达,估计,也就不可能遇上李世民了。 “为何不成?”眼见徐宁拒绝的干脆,李世民的目光中,顿时露出恼火的神色,冲着徐宁说道:“你既是那个世界来的,自然是懂得很多那个世界的东西!” 说到这里时,语气又稍稍放松了些,几乎是用商量的口吻,冲着徐宁道:“朕也不奢望,有天你能让船入海,铁鸟飞天,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本来不应该是这样!” “可我是学渣啊!”徐宁盘膝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目光望着面前情绪激动的李世民道:“这样的事,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才能干的,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像!”徐宁的这话落下,李世民几乎想都不想,便干脆的脱口而出,道:“朕方才说了,不奢望那些,只让你把你会的留在大唐!” “这就像是那个土豆一样!”李世民说着话时,不由微微的仰起头,看也不看的冲徐宁感叹道:“光凭一个根本解决不了饥荒,但若是慢慢的繁盛下来,那就能拯救万千百姓了!” “不要推辞了!”看到徐宁的表情,依旧还在纠结时,李世民的脸色突然一正,语气格外凝重的道:“这是朕给你下的旨意,你不能推辞!” 推辞就是抗旨不尊了,这话虽然李世民没说来,但徐宁再傻,此时也听出了这话的意思,重要的是,李世民说这话的语气,让徐宁根本没法拒绝。 “…好吧!”事已至此,徐宁也只能点头答应,可虽然答应了,目光却还是望着李世民道:“那万一我做不好,总不会怪我吧?” “尽力而为之!”看到徐宁总算答应,李世民顿时微微松了口气,继而,便冲着徐宁轻笑着道:“再说,朕相信你会做好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徐宁还能有什么推辞的,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的! 第四章 尴尬的局面 李世民给他的格物院,就在皇城里面,边上就是弘文馆,这院子原来是弘文馆堆放杂物的地方,后来被临时收拾了出来。 院子倒是挺大的,只是荒废许久的缘故,院子里都长满了杂草,也没人给收拾一下,看的让徐宁有些糟心的很。 院子里还有两间房屋,青砖绿瓦,只可惜,也是许久没住人的缘故,屋子里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徐宁捏着鼻子推门进去时,居然还撞见了一只老鼠,正悠哉的溜着墙根,看见徐宁进来,竟然也不惧怕,倒是把徐宁给气的退了出来。 整个偌大的院子,就除了这两间房屋外,便再没任何的东西了,连个能坐人的东西都没有,更别指望其他的了。 李世民来的时候,还给了他二十贯钱,当时徐宁还以为,这是给他的科研经费,现在看到这糟心的样子,徐宁总算是明白这钱是干啥的了。 院子里的杂草要雇人来铲,屋子里还要置办些家什,既然是格物院了,到时候有了学生,总不能让他们露天席地而坐吧! 所以,除了必要的家什外,还要再盖几间学堂,添置些桌椅板凳之类的,这样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二十贯钱根本就远远不够啊! 徐宁顿时仰天长叹,本来就不想接这个格物院,现在更是有些心灰意懒了! 他现在也是穷的叮当乱响,即便是他有钱,也是不可能拿自己的钱来贴补格物院的,根本说不过去嘛!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格物院是办不下去了,于是,便随意的找了快木板,上面写下格物院招生字样,就挂在了格物院大门口。 李世民并没给他指派学生,说好了要让他自己挑选,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将格物院安排在弘文馆的旁边。 弘文馆里,可都是大唐最优秀的儒生,既然要挑学生,那弘文馆的这些儒生,首先便要进入挑选的行列! 但现在看到格物院的这糟心模样,徐宁都懒得去招生了,就那么一块破木板,到时候你爱来不来吧! 如果招不到学生,那格物院也就没办下去的必要了,李世民也不能怪他不尽力,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府混吃等死了。 当然了,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否则,面子上也是说不过去的嘛! 所以,次日再来的时候,徐宁便带了两名小厮,将屋门外的杂草清理一下,又在屋内点了两堆火,扑灭之后,便任由浓烟在里面弥漫着。 屋子里太久没住人,主人都换上了虫蚁鼠害,不点个浓烟,将这些‘主人’给赶跑了,实在是没法住人的。 至于院子里的荒草,徐宁实在是懒得去管了,看着两名小厮,努力的清楚屋门前的杂草,自己则泡了杯茶,悠哉的坐在远处晒着太阳。 “侯爷,这都快晌午了啊!”许久没清理过的杂草,都疯长到一人来高了,两名小厮清理了一上午,也是累的满头大汗。 “哦,该吃午饭了是吧!”听到小厮拄着锄头的话,徐宁顿时醒悟过来了似的,歉意的拍拍额头,冲着两名小厮道:“那就回府吃午饭走!” 早上就喝了碗稀粥,这都一早上了,别说是小厮饿了,就是徐宁自己,这会儿也已经有了饥饿感。 “不是啊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名说话的小厮,顿时忍不住叹口气,目光有些无奈的望着徐宁道:“小人的意思是,这都快晌午了,怎么就一个人来报名呢!” 徐宁招生的木板,从昨日就挂出去了,可这都一天半了,别说过来报名的人,竟然连个询问的人都压根没有! 好歹这格物院是自家侯爷的,被这么直接无视,让小厮心里有些不平,那感觉就像是,自家侯爷被轻视了似的。 被小厮这么一提醒,徐宁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对啊,这都一天半了,都没一个人过来询问,也太不正常了吧! 虽然自己希望,没人过来报名才好,可想归想,真要是没人过来询问,那感觉还是十分不好的! 但随即,却又摇了摇头,让小厮将外面的木板给拆了下来,徐宁觉得,没人过来询问,大概问题就出在木板上了。 自己都没当回事,难道还能指望别人当回事不成? 于是,趁着回府吃午饭的空挡,便认真的做了块精致木板,上面认真的写了篇招生启事,将格物院的特色介绍了一遍。 所谓格物,那就追究物的极致,其中包括了算学、天文以及地理等等,洋洋洒洒一大篇,比起之前的敷衍了事,果真是端正了很多。 下午回到格物院时,便让小厮认真的将木板,挂在了格物院的大门口,白底黑字,字迹虽然难看,但却是相当的博人眼球。 徐宁心里已经憋了一口气,他就不相信了,这样的牌子挂出去,难道还没人过来过问一下嘛! 但事实的结果是,还真就没人过来过问一下,从头到尾,格物院就跟空气似的,从格物院门前,来来回回路过的人挺多,可就是没一人驻足停留的。 弘文馆到了下午时,里面的儒生们,陆陆续续的出来,一路上谈天说地,不时的讨论着今日的课业,说到兴奋处时,还会抚掌大笑。 从弘文馆出来的这些儒生,都要经过格物院的门口,可徐宁在里面眼巴巴的等着,直到所有儒生都离开后,都没一人进到格物院来。 而且,最让人恼火的是,那些从格物院门口经过的儒生,看到门口挂着的招生牌子,先是惊讶的看一眼,之后便会发出嘲讽的笑声。 那嘲笑声,多半是在嘲讽徐宁丑陋的字迹,至于里面的内容,则是直接被忽略了! 能进入弘文馆的儒生,那都是相当厉害的人,自觉的饱读诗书,眼里除了弘文馆的大儒,自然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如果格物院的院长,并非徐宁,而是大唐的某位大儒,或许他们还会稍稍犹豫一下,但既然是跟他们年龄相仿的徐宁,则是直接一笑了之了。 奇丑无比的字迹,又是如此轻浮的年纪,虽然牌子上写的天花乱坠的,又是算学,又是天文地理的,可谁会放在眼里呢! 徐宁算是被彻底气到了,先前还以为,是自己不认真对待,才会导致尴尬的局面,但现在看来,却并非是这么回事! 弘文馆的这帮儒生,都是鼻孔朝天的人,就算自己举着牌子,堵在他们的面前,恐怕也会引来他们的嘲讽才对。 当然,他也不会那么下贱的,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也并非没有一点知识储备,若是认真下来,未必就不能教出好学生来。 可这好学生,却未必是弘文馆的这些儒生,一群自负才华的人,眼睛都长到脑门上了,自己难道还要追在身后,求着他们来学?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平康里,看那些小姐姐跳舞来的快活呢,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简直了! “将门口的牌子摘了吧!”既然已经猜到了结果,那就没必要再挂着牌子了,反正也是没人来,再挂下去,也是被人家耻笑而已。 “侯爷,那接下来怎么办呢?”两名小厮也不是笨人,看到那些儒生的表情,便也大致猜到了结果,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一脸惆怅的道。 这格物院,可是陛下让自家侯爷办的,如今格物院招不到人,若是办砸了差事,那陛下那里,自然是不好交待的。 他们既然跟了徐宁,那自然便是心向侯府,格物院招不到人会被人耻笑,可若是格物院直接关闭了,那更是要成了别人的笑柄啊! “没事,大唐又不是只有弘文馆才有人!”看着两名小厮,一脸的惆怅之色,徐宁顿时轻笑了起来,一脸无所谓的道:“大不了,咱们在外面招人嘛!” “对啊,就不信外面也招不到人!”刚刚还一脸惆怅的小厮,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微笑,说着话时,便飞快的跑去外面,将牌子给摘了回来。 然而,话是这么说,可在外面招人,岂能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徐宁心里憋了一口气,当日回府之后,便让人又做了几块木板,生怕自己字迹丑陋,还让专门请了人代笔书写。 等到写好了招生牌子,便将牌子挂在了长安的各处,满心以为,这下总该有人来报名了吧,可一连过去好些天,结果却都是无人问津。 先前徐宁以为,有人进不来皇城,便派了小厮,专门举着牌子在皇城外守着,结果,除了引来耻笑外,依旧无人过来问津! “算了,就这样吧!”这样的结果,委实让徐宁有些心灰意冷了,这都多少天了,无人问津也就罢了,如今还沦落成了长安的一个大笑话。 早知这样的结果,自己就不该争那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在格物院待几天,最后向李世民无奈交差就完了啊! 现在倒好,弄成如此尴尬的局面! 第五章 是谁走漏了风声! “徐兄弟,你这格物院可真不好进啊!” 临近晌午,徐宁正坐在格物院屋子里百无聊赖时,外面却忽然传来尉迟宝琳的嚷嚷声,接着便是程处默、柴令武的起哄声。 听到这几人的声音,徐宁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惊讶的走出屋门,果然就见得尉迟宝琳几人,簇拥着从外面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看见这几个熟悉的人,徐宁顿时感到惊讶,这格物院转眼就要关门了,这几位到来,该不会是来取笑他的吧! “某家等人怎地就不能来了?”徐宁的这话,显然叫几人有些不满,程处默更是将嘴一撇,哼哼着道:“某家等人都还没怨你呢,你倒是有理了!” “怨我做啥!”徐宁的精神头不好,闻言后,不禁叹了口气,垮着双肩道:“我这几日,可都没见过几位,更别说哪里得罪几位了!” “还没说得罪呢?”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登时板起面孔,冲着徐宁抱怨道:“徐兄弟满长安的招生,可就是死活不来知会某家等人,这还拿某家等人当兄弟吗?” “就是就是!”尉迟宝琳跟程处默两人说话时,高侃就一直跟在身后,目光东张西望的,不停打量着格物院,此时,也跟着附和起来道:“咱们可是将你当兄弟的!” 徐宁顿时忍不住笑了,他这是格物院招生,便是能知会这几位,还能让他们满长安的去抓人不成吗? 可这话才到了嘴边,尉迟宝琳却已经冲着外面叫道:“宝琪、宝环还不快来见过你们院长!”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顿时有些惊讶,然而,下一刻时,却见得门外忽然走进两名锦衣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同样跟尉迟宝琳一样,生的人高马大,黑不溜秋的。 只不过,这两名少年,却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倒像是被胁迫了似的,走进院子后,便冲着徐宁躬身道:“宝琪、宝环见过院长!” “这是…什么意思?”徐宁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目光楞楞的望着尉迟宝琳,难不成,这是给他绑来的学生? “处亮?”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尉迟宝琳还没回答,一旁的程处默,也冲着门外大声吼了一句。 这话落下时,门外便又有一名锦衣少年进来,同样也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磨磨唧唧的走到徐宁面前,躬身道:“处亮见过院长!” 然后,便又是几名少年,依次的从外面进来,一个个全都同样的表情,冲着徐宁躬身道:“见过院长!” 总共七八名少年,年龄也是参差不齐,最小的孩子,徐宁看着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却是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家教不错的。 “这个不太好吧!”眼前的这七八名少年,要么是尉迟宝琳跟程处默的弟弟,要么便是秦琼、李大亮这样名将的嫡子,但能看得出来,这些少年全都是被胁迫着来的。 徐宁心里是有些感动的,这几个家伙,估计也是听了他这几日的尴尬境地,生怕他再尴尬下去,索性就将弟弟们都绑来了格物院。 “有啥不好的!”程处默一脸的无所谓,目光冷冷的扫一眼程处亮,当即便撇嘴道:“这几个不省心的,留在府上也是整日里惹是生非,还不如送来格物院,让徐兄弟好好管教一番呢!” 徐宁知道这是程处默的说辞,真要说是整天惹是生非,眼前的这几位才是最大的祸害,别人也就算了,高侃可是被他老爹满长安追着打断腿的人啊! 果然,程处默的这话落下时,那边的程处亮几人,脸上顿时露出不服的神色,可碍于程处默几人的淫威,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罢了! 一连冷清了好几天的格物院,突然一下子就来了七八名学生,而让徐宁惊愕的是,除了程处亮这群少年,程处默跟尉迟宝琳等人,也都要留在格物院里。 “这有点不太好吧!”要只是程处亮这群倒霉蛋,徐宁也就无所谓了,可程处默几个也要留下,徐宁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些家伙,要么跟他年龄相仿,要么就是比他还要大上两三岁,比如其中的尉迟宝琳,媳妇儿都有了,难道还要扮演乖宝宝? “你以为某家乐意啊!”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仰天长叹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这可是阿爷让某家来的啊!”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先前他还以为,是程处默几人,听到他尴尬的局面,硬是将程处亮这群少年绑来,给他解除尴尬局面的。 可现在听到程处默这话,徐宁这才发现,事情好像并没那么简单,但这却更让他难以理解了! 至今为止,他都还没见过那位大唐常青树呢,怎么就突然注意到他了,还将程处默逼着过来做他学生! “为啥啊?”徐宁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只好将目光投向程处3默,一脸不解的问道。 “这可得问你了啊徐兄弟!”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原本仰天长叹的人,突然撇嘴一笑,一脸神秘兮兮的道:“若非阿爷说起,某家还不知道,你还有那样的身份呢!” 程处默这话落下时,一旁的高侃也趁机凑到徐宁身旁,用手肘捅了捅徐宁,嬉皮笑脸的道:“怪不得徐兄弟刚来长安,陛下立刻就给你封了侯爵呢!” 这话听的徐宁却是越发糊涂起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不就是从未来穿靴来的,可知道这身份的,就只有李世民跟他。 他不说出去,李世民更不可能说出去的,那除了这身份外,他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呢? “徐兄弟莫不是还要隐瞒某家等人吗?”看到徐宁一脸茫然的表情,高侃还以为徐宁不肯透露,于是,‘嘿嘿’的一笑,压低声音道:“令师乃世外高人,常年隐居深山啊!” 徐宁一口口水没来得及咽下,直接就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这也太特喵的离谱了,自己有个世外高人的师父,自己咋就不知道呢! “放心吧徐兄弟!”看着徐宁剧烈的咳嗽,程处默以为被他们说准了,顿时一脸得意的拍拍徐宁的肩,小声的说道:“这事儿某家等会为你保密的!”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会保密!”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徐宁一张脸憋的通红,目光却望着程处默,一脸纳闷的道:“可总得先告诉我,究竟你们听谁说的啊?” “那自然是阿爷啊!”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冲着徐宁神秘兮兮的道:“阿爷听说你的身份后,便说什么都要某家兄弟两,来徐兄弟的格物院呢!” “那程老将军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徐宁听着程处默的话,越发显得难以理解,两人都没见过面,总不可能是随便乱说吧! 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的脸上,顿时露出犹豫的神色,再看看旁边尉迟宝琳几人的神色,徐宁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这种事儿,恐怕又是出自李世民的口吧! “是陛下说的吧!”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徐宁的表情,顿时有些无奈的望着程处默几人道:“除了陛下,我实在猜不到别人了!” “某家可没说啊!”徐宁的这话落下,刚刚还一脸为难的程处默几人,神情顿时恢复正常,继而,便压低声音冲徐宁道:“陛下其实也是无意中透露,事后还叮嘱阿爷不许透露出去呢!” 徐宁的嘴角,便使劲的抽搐一下,这分明就是李世民故意为之,要真是无意中透露,那怎么还这么多人一起来了? 难不成,都是程咬金给透露出去的呗? 徐宁觉得,他没必要揭穿李世民的谎话,既然李世民给他安排个世外高人的徒弟,那他索性就欣然接受了,重要的是,他也的确需要个特殊的身份。 程处默这几人,不光绑着弟弟们来报名,来的时候还带了许多东西,整整一辆马车,就停在格物院的门口。 上面大到床榻,小到煮水的壶,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看的徐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在格物院待了好几天,可什么东西都没置办! “我决定了,今晚好好庆祝一下!”眼前的这些人,都不再是外人了,更何况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刚好他还有一瓶好酒,也算是弥补一下上次的遗憾吧! “啊,徐兄弟不会又想去平康里吧!”听到徐宁的这话,眼前的几人,登时露出惊讶之色,上次的丢人事,他们还历历在目,好些天都没敢再去平康里呢! 听说那个被徐宁吐了一身的春桃姑娘,连着好些天,都没接到一个客人,他们那还有脸再去平康里呢! “怎么可能!”徐宁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听到程处默的这话,顿时便连连摆手道:“放心吧,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徐宁的这话落下,刚刚还一脸担忧的几人,表情顿时就放松下来,笑呵呵的冲徐宁连声说道。 第六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上次程处默几人来的时候,侯府里什么都没有,最后,还是程处默自己掏钱,在外面点了一桌酒席,这事儿让徐宁一直耿耿于怀。 这次却是不同了,侯府已经正常运转,何况自己还带了许多调料过来,徐宁便决定亲自下厨,好好的做几样好菜。 大唐所谓的美食,徐宁早就领教到了,无非就是蒸煮烧烤,味道也是单一的很,多好的食材,做出来也就那个样子。 瞧不起大唐的美食,也不能全怪大唐的厨子们,调料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徐宁的嘴巴比较叼。 这些年漂泊在外,徐宁别的没学会,可厨艺却是见涨不少,没事的时候,就爱在厨房瞎鼓捣,硬是能让相同的食材,做出个不同的花样出来。 列出长长的一份食材单子,吩咐了小厮们去采购,趁着这个时间,徐宁便将平底锅取出来,又在厨房门口临时搭起一个灶台。 厨房里倒是有灶台,可根本不适合平底锅用,临时搭建的灶台,虽然看上去丑陋,点燃的时候,还烟熏火燎的,可胜在方便徐宁操作。 在徐宁做这一切的时候,不光程处默等人过来围观,便是侯府的两个厨子,也一脸难堪的站在旁边,一张脸都快成了驴脸。 堂堂的侯爵亲自庖厨,这显然是在打他二人的脸,这事儿要是传到外面去,那今后他们都抬不起头来了。 小厮们动作麻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带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来,猪肉、鸡肉还有羊肉等等,剩下的便全是配菜了。 徐宁也不含糊,吩咐了小厮们将食材清洗干净,随后,便撸起袖子开干! 红烧肉、东坡里脊、麻辣鸡块以及葱爆羊肉,随着平底锅的翻滚,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先前还拉着驴脸的两名厨子,此时,脸上早就没了先前的不满,目光看着面前的一道道的美食,嗅着空气中的美味,暗淡的眸子中,顿时便亮了起来。 跟眼前侯爷做的美食相比,他们从前的饭菜,那就是纯粹喂猪吃的,怪不得侯爷会亲自掌勺,看来之前还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啊! 高侃是天生的厚脸皮,先前死赖在厅堂里不愿出来,还大言不惭的说,徐宁纯粹就是自降身份,堂堂侯爵,那还有亲自下厨的。 结果,这会儿闻到空气中的美味,直接便从厅堂那边,寻着味儿就过来了! “你们竟然吃独食?”刚一来到这边,骤然就看到程处默几人,围着一个小石桌大快朵颐着,那桌上的菜肴,竟然还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当即便嚷嚷了起来。 可嚷嚷归嚷嚷,手上却是一点不含糊,飞快的跑去厨房,找了双筷子后,便硬生生的从柴令武身旁挤了进去,准备也加入饕餮的行列。 只可惜,桌上总共四五个盘子,等他好容易坐下后,几个盘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唯独只剩下东坡里脊的一块光里脊。 但绕是如此,高侃还是将那块光里脊,夹进了嘴里,使劲的嘬着,肉虽然没嘬到一点,可嘬到的味道,还是让高侃一脸满足。 “给你剩块骨头就不错了!”程处默吃的满嘴流油,看着高侃使劲的嘬着光骨头,顿时便惹得大笑起来,冲高侃调侃道:“这还是某家给你专门留的,还不赶紧感谢某家!” “某真是谢谢你了!”听出来程处默是在调侃他,高侃顿时气的翻了翻白眼,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转向身后的徐宁,语气中带着酸味的道:“徐兄弟,你是不是不把高侃当你兄弟?” “放屁!”正在做最后一道菜的徐宁,听到高侃这酸不拉几的抱怨,顿时气的大笑一声,头也不回的道:“你没瞧见我忙成什么样了,要怪你也只能怪尉迟兄他们啊!” “那还是算了吧!”高侃天不怕地不怕,连他老爹都不怕,可唯独就怕尉迟宝琳跟程处默两人,无他,这两人可是真对他下手的。 最后一道菜是水煮肉片,将半勺油泼进去后,便冲着厨子点点头,一旁的厨子,便立刻手脚麻利的将水煮肉片端上了石桌。 高侃嘴里舍不得吐掉的光里脊,看见水煮肉片上桌,直接一偏头,就吐到了地上,生怕抢不过尉迟宝琳等人似的,一筷子下去,就是好几片肉片。 徐宁后面刚想提醒烫嘴,可提醒的话还没出口,那几片肉,直接就进了高侃的大嘴看的徐宁不由脸色一皱,下一刻时,高侃果然大喊大叫起来。 “高兄啊,咱好歹也是将门虎子,注意点形象啊!”徐宁一脸的惆怅,一边放下撸起的袖筒,一边在旁边调侃着大喊大叫的高侃。 这话落下时,立刻便引来旁边程处默等人的哄笑,可笑归笑,手上的动作却是突然加快了许多,明摆着就是不打算给高侃留了。 “你们先吃着,我还有样好东西呢!”眼前的这几位,都是十足的吃货,从第一道菜上桌后,徐宁已经不指望他们给自己剩点了,这会儿则是说着话,直接就去了后院。 不多会儿的工夫,正当几人感到疑惑时,便见得徐宁去而复返,而在徐宁的手里,则是多了一个精美的琉璃瓶子。 “如此精美的琉璃,倒真是世所罕见了!”在场的几人,都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当看到徐宁手中的酒瓶后,当场便纷纷惊的站起,一脸惊叹的道。 这些年长安市面上,也时常有琉璃品出现,也都算是工艺上乘,每每出现,便总会引来一众哄抢的场面。 然而,那些被趋之若鹜的琉璃品,跟徐宁此刻手上的瓶子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了! “某家此刻相信,徐兄弟就是世外高人的弟子了!” 尉迟宝琳算是对徐宁最了解的人,想起徐宁当初一无所有,如今,非但摇身一变,成了堂堂的侯爵不说,随手还能拿出这等的琉璃品,顿时便感叹了起来。 若非是世外高人的弟子,陛下怎会突然赐封侯爵,若非是世外高人的弟子,徐宁又怎会做出这等见所未见的美食,当然,还有这等世所罕见的琉璃品! 徐宁听着几人,在哪里不住的赞叹酒瓶,目光不由纳闷的看了眼手上的酒瓶,嘴角顿时微微一抽,感觉这帮家伙的注意力,似乎都有点跑偏了。 “酒?”听到徐宁解释,这琉璃瓶竟是装酒的器皿后,在场的几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彼此面面相觑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啊!”徐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东西不来装酒,难道还要用来装什么,真是难以理解的一群家伙。 酒自然是好酒,能让李世民都征服的人,更别说是在场的几人了,只是,才喝了几杯下肚,几人立刻就醉的眼神迷离起来。 “小宁,今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了!”程处默的酒量原本也是不错的,但架不住白酒的高度数,几杯下去,说话都开始舌头打结了。 “难道咱们之前不是兄弟吗?”徐宁的酒量很好,这会儿依旧跟没事人似的,听着程处默这结巴的话,不由笑了起来。 “不是!”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深吸口气,使劲的揽住徐宁的肩膀,说道:“某家之前来侯府,全是跟着尉迟兄凑热闹来的,可现在却是真想跟小宁成为兄弟!” “那不都一样吗!”程处默的这大实话,听着虽然有点膈应,可徐宁却是一点也不生气,所谓酒后吐真言,可能这一刻的程处默,才是真把他当成兄弟了吧! 程处默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几人,也跟着起哄起来,但唯独尉迟宝琳,一脸憨笑的坐在那里,他可是从一开始,就将徐宁当成兄弟的。 “小宁兄,那酒瓶能送某家吗?”如此感人的场面,本该是激烈壮怀,抒发情感的时候,可高侃这货,偏偏就能给你及时的泼来凉水,将你胸中的热血,瞬间就给浇灭了。 “姓高的你皮又痒了是不是?”程处默感动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流下,就被生生止步于眼眶,顿时气的脸色涨红,粗声粗气的指着高侃鼻子骂道。 “送了送了!”不就是一个破酒瓶吗,徐宁根本就没当回事,哪怕是后世带来的,留下来无非也是个纪念,既然高侃都开了口,徐宁自然乐意顺水人情了。 “小宁…” “没事的处默兄!”生怕程处默阻拦似的,徐宁赶紧打断了程处默的话,转手便拿起酒瓶,直接递向高侃道:“来高兄,接瓶!” 周围的几人,还想出言阻拦,可高侃接过酒瓶后,直接便不管不顾的站起身,飞快的就像侯府门外奔去,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高侃的这举动,看的徐宁是一脸的纳闷,不就是个破酒瓶子吗,都已经给你了,难道还怕我徐宁会反悔吗? “唉,想不到小宁如此慷慨!”看着高侃已经消失,程处默当即便重重一叹,转而,便目光真诚的望着徐宁道:“想想程某几人,当真是自愧不如啊!” 徐宁突然觉得,好像那里不对劲了,可一时之间,又实在看不出来,只得尴尬的冲程处默讪笑几声。 奶奶的,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第七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昨晚喝了点酒,虽然并没喝醉,但早上醒来时,依旧还是睡到了日上三竿,匆匆忙忙的洗漱完毕,将襆头往脑袋上一扣,便让小厮架着车,直奔皇城的格物院。 格物院如今有了学生,还都是各个将门的虎子,徐宁便不得不认真起来,人家给了你面子,起码也要认真对待才是。 马车到了皇城停下,徐宁步行进入皇城,结果,一路上过去时,便总有人冲他指指点点的,不时还会发出一声嘲笑。 徐宁先前还以为,是自己的襆头歪了,赶紧便扶正了一些! 自己的小平头,实在是太过碍眼了,走在路上时,总会引来大量的回头率,不得已,徐宁只能找个襆头戴上。 可惜,襆头软踏踏的,根本罩不住小平头,徐宁只好在襆头里,圈了一层竹条,这样总算是稳住了襆头。 但却稍微低头时,襆头又会自动掉落,也是让徐宁感到无奈! 然而,脑袋上的襆头,如今却是好好的,身上的衣袍,也是没有半点问题,一路上过去时,还是有人冲他指指点点的。 徐宁感到有些纳闷,结果,快到格物院门口时,发现原本冷清的格物院门口,今日却是围着一群人,也不知在围观什么,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到不远处徐宁走近,原本围拢的人群,‘呼啦’一下自动散开,硬是给后来的徐宁,让出了一条通道出来。 徐宁倒是见过这些人,都是在皇城各衙门里的人,平日里闲下时,便会在皇城的某个向阳处一起吹牛打死屁,属于极度无聊的那类人。 徐宁懒得理会这些人,目光却是不由望向门口的一块牌子,上面龙飞凤舞,洋洋洒洒的一大篇,显然并非出自格物院之手。 “小宁,你总算是来了!”还没等徐宁看清上面的内容,程处默便从门里出来,不由分说,便拉着徐宁的手,直接的进了格物院大门。 “怎么了?”徐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此时,格物院的院子里,所有人都已到来,但一个个脸色都很凝重,就像是天塌了似的。 “你没瞧见门口的牌子啊!”听到徐宁这一脸茫然的话,旁边的柴令武,顿时捏着拳头说道:“有人来给咱们难看了!” “啊?”听到柴令武的这话,徐宁顿时惊讶的张大嘴,刚刚的那块牌子,他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可压根就没看清,上面写的内容啊! “定是弘文馆的那群儒生搞得!”从徐宁进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尉迟宝琳,这会儿也脸色难看的开口道:“小宁,要不要某家将牌子扔到弘文馆去?” “若是就这么扔进去,那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啊!”程处默不同意尉迟宝琳的说法,闻言后,使劲的咬咬牙,冲着徐宁道:“咱们就该让他们自己将牌子摘回去!” “怎么可能!”柴令武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冷笑一声,目光中闪着森冷,冲着程处默道:“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就是存心来找咱们麻烦的…” “停!”徐宁听着几人的争论,感觉脑袋都快要炸裂了,争论了这么久,都没一人告诉他,牌子上究竟写了什么,于是,便冲着几人摆手道:“首先谁能告诉我,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吗?”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激烈争论的几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目光纳闷的望着徐宁道。 “看见个屁啊!”徐宁听到这话,顿时痛苦的捂着额头,他倒是想仔细看来着,可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程处默直接拉了进来,他又不是打印机,还能飞快的复制粘贴啊! “是道算学题!”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显得有些尴尬,继而,便冲着徐宁说道:“这不分明就是刁难咱们来的嘛!” “很难?”程处默的这话,使得徐宁的眉头,不由微微的皱起,之前以为是讽刺格物院的话,没成想,竟然还是道算学题。 但看着几人这激烈的反应,徐宁便猜测,那牌子上的算学题,应该是很难才对,不然,也不至于让这几位,激动成这副模样。 “那自然是很难啊!”程处默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弘文馆里的那帮儒生,虽然看着挺讨人厌的,可肚子里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既然是出自他们的手,那肯定是相当难了。 “还是让我去看看吧!”徐宁不太相信,这个时代的算学题,再难还能难到哪里去,自己好歹也是野鸡大学毕业的,还能被道数学题给难住了。 “看了还能怎样?”程处默不愿让徐宁再去丢人,外面的那帮人,可都笑话他们一早上了,徐宁何必又去被他们笑话呢! 然而,他却是没扭过徐宁,看到徐宁执意出门后,忍不住微微一咬牙,便也大踏步跟了上去。 既然都是兄弟了,那这种丢人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徐宁一人承受呢! 而在程处默的身后,尉迟宝琳等人,也在犹豫片刻后,纷纷铁青着脸,跟在了程处默的身后,心里却是将弘文馆的那帮儒生,诅咒了一遍又一遍。 一道简单的方程式,徐宁看的莫名惊讶,这种题小学二年级就会解了,怎么还好意思挂在格物院门口呢? 挑衅?羞辱? 觉得他格物院的水平,也就停留在小学阶段,出个再难的题目,也是白白浪费笔墨呗? “没事啊小宁!”看到徐宁错愕的表情,程处默的目光,顿时狠狠的扫一眼周围,最后,放缓了语气,宽慰徐宁道:“咱们解不出很正常的…” “不是啊!”听到程处默的这话,徐宁顿时挠了挠头,转而,微微吸了口气道:“我就是觉得…这题简单的有些过分了!” 程处默刚刚准备拍徐宁肩的手,硬是僵在了半空,脸上露出极度错愕的表情,片刻后,这才结结巴巴的道:“简…简单?还过分了?” 此时,不光是程处默感到错愕,便是周围的所有人,听到徐宁的话后,都是一脸错愕的表情,但片刻后,围观的人群中,却是有一人忍不住发出了耻笑声。 弘文馆儒生出的题,就算你能当场解开,那也不至于,说出如此夸大其词的话吧,还简单的过分了,当真是将他们当傻瓜了! 程处默的心里,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圆场的话还没出口,徐宁便已经冲着秦怀道吩咐道:“怀道去取笔墨出来!” 听到徐宁这自信满满的话,程处默顿时便闭紧了嘴巴,而周围的人,则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刚刚他们以为,徐宁是在死撑面子,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那么回事啊! 秦怀道是最听话的,徐宁让他去取笔墨,眨眼的时间,便果真拿着笔墨纸砚出来,恭敬的递给了徐宁后,蹲在地上开始砚墨。 题目很是简单,但这帮儒生却写的啰里啰嗦的,满满的一大篇,居然还之乎者也的,看的徐宁眉头直皱。 出题就出题,显摆尼玛的文章呢,整得就跟别人不会似的,一群烧包的玩意儿! 心里这么骂着,手上却是丝毫不含糊,原本准备直接写上公式的,但想了想,还是用文字回怼了过去。 不就是文章吗,特喵的我也会,就是这字迹看上去,实在是不堪入目了些,不过,问题倒是不大! 看到徐宁在牌子上书写时,周围等着看笑话的人,顿时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直到徐宁将笔一扔,拿起牌子时,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真解开了?”程处默的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哪怕看到徐宁解开题了,却依旧不太确信的问道。 而在程处默说话时,身后的尉迟宝琳,则是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徐宁的脸上的表情,他太熟悉不过了,就像当初在军营里一样。 自信,傲娇,完全不将对手放在眼里! 既然题已经解开,那自然是要将牌子还回弘文馆去,可就在程处默举着牌子,一脸傲娇的走向弘文馆时,却被徐宁突然叫住了。 “咋…咋了小宁?”刚刚一脸傲娇的程处默,听到身后徐宁叫他,顿时就有些心虚起来,以为是徐宁解错了题呢! “来而不往非礼也嘛!”徐宁的脸上,突然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冲着心虚的程处默道:“人家都送了一道题给咱们,那咱们也该送道题,不然就太没礼貌了对不对?” “对对对!”本来还有些心虚的程处默,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兴奋的连连点头:“还是小宁想的周到,不然就太失礼了啊!” 可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目光中闪烁的兴奋之色,却是出卖了他的内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狗日的,这都被笑话了一早上了,轮也该轮到弘文馆了吧! 徐宁也是毫不含糊,当下便重新握笔,在另外张木牌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大篇,嗯,二元一次方程,应该不会太欺负人的吧! 第八章给朕一个面子 鸡兔同笼,总计四十九,足有百只,问兔几何,鸡又有几何? 和尚百人,炊饼百个,大和尚餐食三个,小和尚三人食餐一个,问大和尚几人,小和尚又有几人? 池深三丈,宽五横六,每时进水十二,出水为六,问七时之后,池水几何? 洋洋洒洒一大篇,总计三道题目,被程处默举在手上,一路招摇撞市的来到弘文馆门口,将两块牌子都挂了上去。 先前围在格物院门口的那帮闲人,此时,也随着程处默的脚步,来到了弘文馆门口,目光盯着徐宁出的三道题目,不时的交头接耳。 这些人能在皇城当差,自然也是懂得一点算学的,看着牌子上的三道题目,有人便当即解下腰间的算筹,开始皱眉算了起来。 只是,这又怎么可能算出来,徐宁的这三道题,可都是二元一次方程,就算是他们算上一月,估计也是一头雾水的。 “慢慢算,不着急哈!”此时的程处默,心情是格外的好,将牌子挂上去后,还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弘文馆里面,见没人注意外面后,便故意的提高嗓门说道。 于是,刚刚还安静的弘文馆里,听到程处默的这一嗓子,顿时便引来了两人,看样子便是弘文馆里的儒生。 “你们在外面大呼小叫什么?”那两名儒生,被程处默的大嗓门惊动,不由黑着脸,从里面走出,还没走到门口,便已经高傲的冲外面呵斥道。 随即,目光便一下注意到了,一脸得意的程处默,表情微微一愣后,登时便笑了起来:“怎么样,格物院算出来了?” 说这话时,两人已经走出大门,原本还想出言再嘲讽程处默一句的,但目光突然发现,周围看待他两人的目光,都似乎有些不对劲。 心里微微惊讶的同时,目光也注意到了门口挂着的牌子,一个是他们弘文馆的牌子,一个却是新做的牌子。 而最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先前他们出的那道题,竟然已经被解开了,那丑陋的字迹,明显就是出自泾阳侯之手。 再看看旁边的一块牌子,同样丑陋的字迹,但里面的内容,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徐宁非但解开了他们的题,而且,还给他们出了三道题目,等看清那三道题目后,两人的脸色,瞬间便难看下来。 “小宁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两名儒生出来时,程处默就一直观察着两人的表情,此时,看到两人瞬间难看的表情,顿时便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从这两人的反应,程处默大概已经猜到,徐宁这三道题的威力了,想起早上受得憋屈,这会儿心情顿时大好起来。 这个时间段,正是弘文馆授课的时间,但那两名儒生,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匆匆的冲进馆舍,不多会儿的工夫,便有一群儒生,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 这些个儒生中,自然便有先前给格物院出题的人,此时,从里面出来后,先是去看了一眼他们出的题,等发现果真被徐宁解开后,眼里不由的闪过一道惊讶。 这道题目,虽然也算不得多难的,但也是让他们足足解了十多日的题目,可没想到的是,竟然一早上的时间,就被徐宁给解开了! 心里惊愕之余,目光便又望向旁边的牌子,目光便一点点的凝重起来,这三道题目,竟都是闻所未闻,可从来都没在大唐出现过的! 片刻之后,等看完了三道题目,一群人顿时在心里叹口气,彼此的面面相觑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之色! 在场的他们,可都是整个大唐,最优秀的儒生,师从名师,自幼饱读诗书,自认为诗经算学都是顶尖,可这一刻他们发现,竟然拿这三道题无解! 皇城的各个衙门,到了晌午的时候,都有一个时辰的午饭时间,有那条件好的便会驾车回府,那没条件的人,则是干脆留在衙门里,随便的对付吃点。 通常这种时候,都是各衙门互相串门的时候,带上自己带来的午饭,跟相熟的人坐一块,谈天说地,兴之所至,还会小酌一杯。 但今日的情况,明显却不太一样,原本该互相串门的人,从自己衙门出来后,便会直奔弘文馆这边,有些原本打算回去的人,也不由来到了这边。 “弘文馆这次,算是成了笑话啊!” “谁说不是呢,原本想为难人家,现在却是反过来了!” “这帮儒生平时眼高于顶,这下看他们还怎么收场!” “那泾阳侯到底什么来头啊?” “那谁知晓呢!” “必然是来头不小啊,要不然,还能让陛下如此器重吗?” “也对!” “……” 弘文馆的门口,原先只有十多人围观,可这才多长的时间,就已经是密匝匝的,少说也有四五十人了,一个个还不停的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着。 而在弘文馆的门口,同样是一群儒生,一个个眉头紧锁,先前还站在那里,到了后来时,干脆就席地而坐,魔怔了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牌子。 而在那帮儒生的身后,则是站着五六名年纪稍长的人,一身宽大的儒袍,目光凝重,负手而立,却是后来被惊动出来的几名儒师! 虽然已经入秋,但晌午的日头,却依旧有些炽烈,可更让他们感到炽烈的,还是身后的那些碎言碎语,像一把把匕首,插在他们的后背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解题了,而是关乎弘文馆的声名之战,若是他们解不开,弘文馆的声名,将会一落千丈,而他们也会成为整个大唐的笑话。 心里的懊悔,自然是有的,他们根本就没料到,徐宁的算学竟会如此恐怖,他们之所以为难徐宁,就是心里的那点儿傲娇导致的。 徐宁不过跟他们年龄相仿,陛下却如此的器重徐宁,这也就罢了,可那些将门勋贵们,竟然也将子弟送来了格物院! 凭什么啊,就凭徐宁被陛下器重,就凭徐宁特立独行,还是因为,徐宁比他们多生了一张嘴? 他们就是要给徐宁一点难堪,既然格物院号称精通算学,那就干脆用你最擅长的为难你,但结果却竟然是这样! 这是他们之前根本没想过的事,准备给难堪的人,现在却给了他们难堪! 随着时间的推移,弘文馆的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硬是将弘文馆围的水泄不通,时不时还会从人群中,发出一两声的耻笑,更让弘文馆的人如芒在背一样。 而此时的徐宁,则是忙着指挥着程处亮这些倒霉蛋,清理院子中的杂草,至于程处默等人,则是仗着自己兄长的身份,安心的在外面做起了吃瓜群众。 时不时的还会在哪里议论,弘文馆几时才能解出那三道题,不管怎么说,在程处默几人的心里,弘文馆的那群儒生,依然还是最顶尖的人。 迟早能解开徐宁的三道题,只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一笑,那可是二元一次方程,要是用笨办法的话,或许还可能解的出来,但那群儒生可是极度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用笨办法呢! 一名内侍匆匆而来,看到徐宁后,顿时笑的跟夺花似的,躬身说道:“侯爷,陛下宣你入宫呢!” “啊,啥事?”听到内侍的这话,徐宁便不由一愣,目光看了看还没清理干净的杂草,不由挠了挠头问道。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面前的内侍,就是李世民身边的人,徐宁也算不陌生,一听这家伙的语气,徐宁就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 随即,便嘱咐了程处默等人,将杂草清理干净后,便跟着内侍一路向宫中走去! “朕听说你给弘文馆出了三道题?”刚一进入甘露殿,李世民便满脸的堆笑,目光望着徐宁,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他们先出的题!”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当场便反应了过来,明显是有人打小报告了,因此,便挠挠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嗯,这倒确实!”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赞同的点点头,目光好笑的望着徐宁道:“不过,你那三道题会不会有些难为人了?” “没有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抬起头来,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冲着李世民道:“他们可都是天子骄子,要是随便出了题,那会让他们以为,我是在羞辱他们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嘴角,便忍不住狠狠抽搐一下,半晌后,这才深深叹口气道:“可如今所有人都在盯着弘文馆,要是解不出来,那会沦为笑柄的!” “给朕个面子吧!”说到这里时,李世民突然望着徐宁,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毕竟弘文馆乃是朕一力促成的,丢了面子,朕脸上也不好过的!”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李世民便又接着道:“至于挑事的那些儒生,朕过后会找他们算账的!” 李世民的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宁便也只能叹口气,无奈的冲李世民道:“那我明日一早就去摘了牌子吧!” “为…为何要等到明日?”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微微皱起眉头,目光望着徐宁道:“就今日不好吗?” “那样的话,他们会不长记性的!”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不由的冲李世民笑笑,说道:“反正都成了笑话,也不在乎这么点时间了不是?” 第九章 糟老头子坏的很 李世民到底没拗得过徐宁,这件事本来就是弘文馆挑起的,徐宁即便拖延到明天,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从宫里出来时,徐宁的心情有些不好,这弘文馆的人,也太不要脸了,挑事的人是你们,过后跑来打小报告的还是你们。 若非是李世民的面子,徐宁即便是明天,都不打算摘了牌子,简直什么玩意儿! 本来就心情不爽,结果,快走到宫门那里时,脑袋上还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差点将他的襆头都给砸掉落。 忍不住回头去望时,却发现身后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小胖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此时,正一脸怒容的瞪着自己。 再看看地上,竟然是一只做工精致的蹴鞠,正在地上滚动着! 徐宁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回身便捡起地上的蹴鞠,准备砸向那小胖墩,死孩子,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吗,你算是撞到我枪口上了。 可刚刚才举起蹴鞠,旁边带他出宫的内侍,却突然冲着那小胖墩,态度异常恭敬的道:“奴婢见过魏王殿下!” 魏王殿下? 徐宁听的不由一愣,脑中微微一思量,立刻便猜到了小胖墩的身份,这货应该就是李世民的第二子李泰了吧! 想到这里时,气势顿时消了下去,这幸亏是刚刚没砸过去,要是真砸了过去,李世民那里倒还搪塞过去,可长孙无垢那里,恐怕就有些难了。 可即便是如此,徐宁还是气不过的质问道:“你凭啥拿蹴鞠砸我,我有得罪你了?” 自己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这死孩子,便是太子李承乾,也只不过两面之缘,更别说,什么地方得罪了这死孩子了! “你是不是泾阳侯?”那李泰依旧满脸怒气,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徐宁,就好像跟徐宁有深仇大恨似的,冲着徐宁问道。 这话听的徐宁,当场便惊讶的张大嘴,这货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他自己却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还得罪了李泰啊! “果然是你!”眼见徐宁不开口,那李泰顿时冷笑着,咬牙切齿的道:“你以为得罪了阿姊,你就能什么事都没有吗?” 听到李泰的这话,徐宁总算是明白,这李泰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拿蹴鞠砸他了,敢情是给他阿姊来报仇的啊! 果然,这念头刚刚落下,不远处便急匆匆的赶来一人,一身鹅黄色的襦裙,面容清秀,眼睛似月牙儿般,正是当日徐宁闯入她闺房的那个女子。 “青雀儿,你跑来这里作甚?”那女子急匆匆的过来,目光却是看都不看徐宁一眼,转身便拉起李泰的手,嘴里不住的嗔怪着就要离开。 徐宁满脸的尴尬,这女子虽然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但显然是早就认出他了,那冷漠的表情,便足以说明态度了。 只是,这都过去多少天了,竟然还这么记仇,真是的,就不能学自己大度一点吗? “阿姊,我刚才砸中他了呢!” “是吗,那青雀儿真是厉害了!” “嗯,我可是给阿姊报仇了!” “那阿姊就谢谢青雀儿了,不过,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父皇会怪罪的!” “好的,我都听阿姊的!” “……” 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已经走远,但两人的对话,却还清晰的传来,听的徐宁不由无奈失笑,公主都这么小气,真替她将来的驸马感到悲哀! 其实,当日从那里出来后,徐宁就已经从李承乾的嘴里得知了这女子的身份! 襄城公主李慧心,李世民的长女,但并非是长孙无垢所生,蕙质兰心,名字倒是很听,只可惜,徐宁没看出半点慧心的样子! 算了,既然是为他阿姊报仇的,自己也没损伤,那就权当是扯平了,徐宁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从宫里出来时,弘文馆的门口,已经围了不知多少人,看着人山人海的,徐宁不由的摇头轻笑,估摸着,此时弘文馆的那帮儒生,连死的心都有了吧! 该,平日里自负才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那就该让你们长长记性,明白这世上还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格物院里来了位老头,一身宽大的儒袍,须发皆白,一脸的和蔼之色,徐宁进去时,老头正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研究他的茶壶。 平日里显得跋扈的程处默几个,此时,竟然像个乖宝宝似的,老老实实的站在老头身后,看到徐宁进来时,几人拼命的冲徐宁挤眉弄眼。 老头也注意到了徐宁,然而,却依旧坐在那里,显得自来熟的问道:“这是什么茶?” “碧螺春!”徐宁说这话时,也坐到了台阶上,跟老头之间隔了一张矮几,目光好奇的望着老头问道:“老先生是做什么的?” 能让程处默这些混蛋,转瞬间变成乖宝宝的人,老头明显是来头不小,徐宁便猜想着,老头会不会是弘文馆请来的说客。 “来看热闹的!”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老头却忽然叹口气,一脸无奈的道:“只可惜,年岁不饶人,硬是挤不进里面啊!” 一听老头是来看热闹的,徐宁心里的戒备,顿时就放了下来,要是替弘文馆做说客的,他能当场给翻脸了! “没想到老先生这么大年岁,还喜欢凑这种热闹啊!”老头的话音落下时,徐宁的目光,便不由重新打量了眼老头,最后,这才笑嘻嘻的开口道。 “那又什么办法!”老头显得很无奈,闻言后,还调皮的冲徐宁一摊手,怪模怪样的道:“再说,弘文馆的热闹,可不是随便就能看到的!” 老头的这话,徐宁深以为然,虽然心里瞧不起那帮儒生,可也不得不承认,能够进入弘文馆的,那都是大唐最优秀的人。 更何况,弘文馆里还有多名大儒坐镇,名师高徒的组合,若非这次碰到徐宁,恐怕要看他们笑话,比登天还难了! “老夫听说,那三道题可是出自你手?”看到徐宁点头,老头顿时就来了兴趣,身体微微的前倾,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可不!”老头的这话,瞬间就让徐宁来了精神,微微的侧着身子,一脸傲娇的道:“不是我给您吹,就那三道题别说是今日了,便是再过上十日,他们也未必解得开的!” “这么厉害吗?”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便一脸遗憾的叹口气,道:“可惜,老夫没挤进去,压根就没看到那三道题啊!” “老先生那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就是了啊!”看着老头一脸遗憾的表情,徐宁顿时便冲着老头,大言不惭的道:“别忘了,那可是我出的题啊!” 这话落下时,便将那三道题,一五一十的叙述给老头,说这话时,整个人一副眉飞色舞,傲娇十足的表情。 面前的老头,显然也是懂些算学的,听完徐宁的叙述后,禁不住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然而,片刻之后,却是重重一叹,冲着徐宁道:“果然是相当难解!”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望着徐宁,一脸好奇的问道:“那这三道题,小友可有破解的方法?” “那肯定有啊!”徐宁都被老头的这话,当场给逗笑了,那三道题可是他出的,怎么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老头的目光,顿时便亮了起来,一脸期待的望着徐宁,道:“那小友能给老夫当场解一下否?” “老先生,你不会是弘文馆请来的吧?”老头的这话,瞬间就让徐宁起了疑心,目光直直的望着老头,忍不住轻笑一声问道。 “嘿,怎么可能呢!”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老头,顿时轻笑一声,转而便望着徐宁道:“老夫可以起誓,绝非是弘文馆请来的!” 古人都重誓言,何况面前的老头,看着也挺面善,此时,听到老头这话,徐宁心里的戒备,顿时又烟消云散了。 既然老头就是单纯的喜欢热闹,徐宁便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微微思量过后,便顺手沾了茶水,开始给老头解题。 总共三道题,不到片刻的时间,就已经解开,老头在徐宁解题时,不停地在手心划拉着,似乎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计算。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稀奇的解题公式!”耐心听完了徐宁的解题,老头顿时长叹了口气,一脸的惊讶之极,这可能是他活这么大岁数,头一回听到二元一次方程这种公式。 解完了题,又跟徐宁东拉西扯的聊了会,听到徐宁说,要在明日时去摘了弘文馆门口的牌子,老头竟然连声附和,十分赞同徐宁的想法。 “这些儒生,早就该好好长点记性了,小友做的没错!” “是吧?”徐宁听到老头赞同,顿时便开心的站起来,越发觉得老头和蔼可亲,道:“我也这么觉得,要是不让他们长记性,那今后出仕时,也是好高骛远之辈啊!” “没错没错!”徐宁的这话,听的老头连连点头,两人竟像是相识多年似的,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对了,还不知老先生怎么称谓呢?”这都聊了快一下午了,可徐宁这才想起来似的,不由望着面前的老头问道。 “虞世南!”老头回答的很是干脆,这话落下后,便费劲的站起身来,冲着身后的程处默等人笑笑,转身便向格物院外走去。 “虞世南?”老头已经走了,但院中的徐宁,却是使劲的挠着头,他总觉得这名字有点熟,好像才听过似的。 然后,看着程处默几人,怪异的表情时,突然便反应了过来,这特喵不是弘文馆的祭酒吗? 糟老头子坏的很,竟然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套了他的答案,真是失策啊失策! 第十章 人品还是可以的 徐宁的脸都气白了,古人注重誓言,老头子还给他发了誓的,说他并非弘文馆请来的…对啊,老头好像也没说错,的确并非弘文馆请来的,因为,他自己就是弘文馆的祭酒嘛! 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仰天长叹,没想到还被一个老头给忽悠瘸了,真是太天真了,随即,却将目光瞪向程处默几人,这几人显然是知道虞世南老头的身份,怎么就没提醒呢? “提醒了啊,可小宁你根本没在意!”此时的程处默,垂头丧气的坐在台阶上,原本准备看弘文馆笑话的,现在却是被弘文馆抄了底,心里简直憋屈极了。 “要不,小宁再出三道题吧!”柴令武的双目中,有些跃跃欲试的,说这话时,微微的咬着牙,一脸凶狠的道。 “这不太合适了吧!”尉迟宝琳的性子敦厚,向来都是与人为善的,既然已经被套去了答案,那就只能是认栽,再要是出题刁难,那就说不过去了。 徐宁是比较赞同尉迟宝琳的,虽然这事儿是弘文馆挑事在先,可如今既然被套去答案,要是再去出题,那就是格物院的不对了。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压根就太相信虞世南这坏老头了,以为老头发了誓,那就绝非弘文馆那边的人,唉! 刚刚还兴奋了一早上的格物院,此时,竟然都出奇的安静下来,唯有秦怀道这个孩子,不时的跑去外面,等着弘文馆将牌子送回来。 可从晌午一直等到了下午,弘文馆那边的景象,依旧是跟早上一样,一群儒生坐在那里,魔怔了似的,盯着门口的牌子。 明明虞老头都有答案了,按照徐宁等人的猜测,虞老头回去后,肯定会解开题目,将牌子送还回格物院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有些不太对劲,徐宁顿时泛起嘀咕,莫非是虞老头还在怀疑,他给的答案是不是真的,或者虞老头竟然忘了解题的步骤? 这样怀疑着时候,时间却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整个皇城的各个衙门,也在这个时候,陆陆续续的下卯,弘文馆同样到了关门的时候。 然而,直到徐宁等人,都要关门回去了,弘文馆那边却依旧没啥动静,一群干耗了一天的儒生们,也一脸疲惫的离开! 只是,从格物院门口经过时,一个个的目光,不由神色复杂的朝格物院里望了一眼,最后,深深的叹口气,向着皇城外而去。 “真是让人看不懂的老头啊!”直到所有的儒生离开了,虞老头都没去动那块牌子,这让徐宁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心里不由嘀咕起来。 次日回到格物院时,徐宁惊讶的发现,弘文馆门口的那块牌子居然还在,只是,门口却没了围观的人群,儒生们也没了身影。 这倒是可以理解的,昨日干坐了一天,也没解开题目,再继续坐下去,也只能被多笑话一次,还不如趁着这机会,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反正那三道题,早就刻在他们脑子里了。 “去摘了牌子吧!”不管虞老头出于什么目的,都没去动那块牌子,但既然昨日答应了,那徐宁就得履行承诺。 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便磨磨蹭蹭的过去,其实,他心里也是有点没明白虞老头的意思,但无论如何,牌子今日非摘不可了。 皇城里,那些眼巴巴等着看热闹的人,此时,看到程处默过去摘了牌子,一个个顿时在暗处,不由的摇头失笑! 弘文馆经此一事,想必今后的声名,将会一落千丈,这里可是无数读书人心之向望的地方,但这次过后,恐怕就会大打折扣了! 但他们却对弘文馆,没有半点的惋惜,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看不惯那些儒生的高傲,此时的他们都觉得,这是弘文馆自找的! 牌子被摘回来后,便被随意的丢到院子里,徐宁原本以为,这事儿可以告一段落时,没成想虞老头竟然还亲自上门来了。 依旧是昨日的样子,一身宽大的儒袍,背负着双手,一脸笑呵呵的表情,目光促狭的望着徐宁道:“昨日老夫的耳朵烧了好久,总觉得有人在背后骂老夫来着!” 这话落下时,脚步停在徐宁的身前,看着徐宁一脸错愕的表情,便故意板着面孔道:“该不会是小友你吧?” “老头你别冤枉人啊!”徐宁听着虞老头促狭的话,总算是从错愕中醒悟过来,当场便竖起眉毛道:“您老我像是背后骂人的人吗?要不我给你发个誓如何?” “这小子在嘲讽我,老夫听出来了!”听到徐宁后面的话,虞世南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张嘴大笑起来,指着徐宁的鼻子说道。 “可我有点想不通!”看着虞老头开怀大笑,徐宁顿时纳闷的挠挠头,望着虞老头不解的道:“您老不都问到答案了,干嘛还不解了题目啊?” 这是徐宁一直纳闷的问题,看虞老头的模样,也还不至于沦落到老糊涂,将他说的解题步骤忘了,那就实在想不通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后面的程处默几人,目光当即也是一亮,这同样也是他们想不通的,虽然最后还是赢了弘文馆,可心底里,却属实没多少成就感! “你不是跟老夫说了,今日要摘牌子吗?”听到徐宁的这话,虞老头顿时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说道:“既然你要摘牌子,那老夫何必去做那个恶人呢!” “要是我说话不算呢?”听到虞老头这话,徐宁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望着虞老头道:“那老头接下来岂不要做那恶人了?” “唉,那就没办法了啊!”虞老头一脸的无奈,学着徐宁的样子,调皮的一摊手,道:“毕竟老夫还要在弘文馆混饭吃嘛!” 这老头儿也是个妙人,徐宁本来纳闷的人,结果,最后却被虞老头摊手的动作,给直接当场惹得大笑起来。 “先别取笑老夫,严肃点!”看到徐宁捂着肚子大笑,虞老头顿时脸色一扳,冲着徐宁一本正经的道:“老夫今日过来可有正事的!” 这话落下时,便突然转向身后,正色道:“都进来吧!” 徐宁听到虞老头的这话时,心下还不由好奇,结果,目光疑惑的望向门口时,便见得七八名儒生,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这是?”徐宁看着突然进来的七八名儒生,脸上顿时露出惊疑的神色,不明白虞老头这又是唱的那处戏。 “昨日闹出这般事情,究其缘由,便是这几个所为!”先前还有说有笑的虞老头,此时,神情陡然间严肃起来,目光望着那几名儒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虞师教训的是!”听到虞老头的这话,那几名儒生,顿时向着虞老头深深一躬,随即,便又转向徐宁,躬身说道:“是我等不明事理,忘了恩施的谆谆教诲,还望徐院长能够原谅我等!” 这就算是负荆请罪来了,徐宁看着向他躬身行礼的儒生,再看看旁边的虞老头,片刻之后,便冲着几名儒生摆摆手道:“言重言重,不过是互相切磋而已,不用这么言重的!” 反正怎么说,最后赢的是格物院,此时,便该显得大度一点,传出去谁的面子都好,更何况,虞老头的人品摆在这里呢! 然而,徐宁以为他们就是道歉来的,等道歉完了,就应该离开了才对,可突然发现,那几名儒生,压根就没离开的打算。 再看看虞老头这边,发现虞老头正一脸笑眯眯的望着他,那笑容看的徐宁的眼皮子,都不由狂跳了几下,直觉告诉他,老头又要准备忽悠他了。 果然,这想法刚刚冒出来,虞老头就一脸难为情的表情,冲着徐宁道:“老夫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收下他们呗?”听到虞老头这话,徐宁顿时在心里叹口气,目光望着虞老头,突然垮着双肩道。 “啊,小友你还会洞察人心啊!”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虞老头的表情,当场便有些夸张起来,冲着徐宁大言不惭的道:“竟然还能提前猜到老夫心思,当真是厉害厉害啊!” “夸,使劲夸!”徐宁听着虞老头可劲儿的夸他,顿时捂了捂额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就算您老再夸一天,我也不可能再收人的!” “凭什么?”被徐宁拆穿了马屁,虞老头脸上也不显得尴尬,转而还一脸不服的讲起大道理:“既然为人师,那便该心胸宽广,兼济天下,小肚鸡肠可是要不得的!” “老头你又冤枉我是不是!”徐宁听到虞老头说他小肚鸡肠,当场就有些不服,转身指向身后的程处默等人,以及那两间房屋道:“您老也瞧见了,就那么两间屋子,再要是收学生,还怎么授课啊!” “那倒也是!”听到徐宁这话,虞老头顿时大为赞同的点点头,但随即望了一眼身后的几名儒生,转而便冲着徐宁道:“若不然,再建两间馆舍如何?”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便又神色凝重的道:“这几名学子,可都是算学方面,格外优秀的人,若是再受小友点拨一下,将来肯定成就非凡的!” 听到虞老头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那几名儒生,而那几名儒生眼见徐宁望来,竟都纷纷一躬身,齐齐的开口道:“还望徐院长能收下学生!” “好吧!”迟疑了很长时间,徐宁最终还是叹口气,冲着虞老头点点头,说道。 第十一章 这算坑了自己人了! 总共八名儒生,徐宁就觉得没啥接受不了的,既然虞老头都主动提了,要多盖两间馆舍,那这馆舍的钱,虞老头必须就得解决。 李世民总共就给了他二十贯,这些天随便购置了些家什,就已经花去一贯多,接下来还要盖两间馆舍,还要添置桌椅之类的,指定是不够的。 想到这里时,便一脸为难的神情,冲着虞老头道:“既然您老开口了,那断然是不能拒绝的,可格物院如今情况不好,只怕馆舍一时半会儿盖不起来的啊!” 说到这里时,顿时唉声叹气起来,目光却时不时望向八名儒生,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想要来格物院,那就必须交点学费了。 这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世上原本就没有白吃的饭,他身为格物院院长,不拿俸禄也就罢了,总不能过分到,还要自己掏腰包吧! “听见没?”都已经是人老成精的人了,虞老头岂会看不出徐宁的小心思,当下,便冲着八名儒生一摊手,无奈的道:“院长要你等拿钱盖馆舍呢!” 徐宁顿时惊的微微张大嘴,目光不可思议的瞪着虞老头,有点恼羞成怒的道:“老头你又冤枉我是不是,我啥时候说问他们要钱了?” “哦哦哦,明白明白!”眼见徐宁恼羞成怒的样子,虞老头顿时理解的点点头,转而便一脸严肃的冲儒生们道:“你等也看到了,格物院刚刚开院,院长也拿不出多余的钱啊,你们看是不是想点办法?” 徐宁差点都要被虞老头气死了,就没见过这样的老头,感觉就跟故意气他似的,但他偏偏不想反驳,无他,因为确实缺钱的很! “学生倒是能凑出五百文出来!” “学生能出一贯!” “学生就只能凑…凑出一百文!” “……” 眼前的八名儒生,也都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来,徐宁的那点小心思,不管徐宁是真哭穷,还是故意为之,但还是纷纷开口道。 八名儒生总共也只凑出了五贯钱,看得出来,这些儒生也非什么大富大贵,能凑出五贯钱来,已经是力所能及了。 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面前的虞老头,既然都是弘文馆祭酒了,那最起码也要表示表示,总不能好意思只看着穷儒生出钱吧! “别看老夫,老夫可没钱的!”一见徐宁向他望来,虞世南顿时使劲摆手,非常光棍的说道:“老夫全身上下值钱的就是这件儒袍,要不你拿去当了去?” 徐宁都懒得理会这老头了,既然老头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不管徐宁再如何暗示、明示,或者激将,那都是无济于事的! “某家也出一贯吧!”虞老头的话音落下,原本站在徐宁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尉迟宝琳,这会儿却突然开口说道。 这话落下时,虞老头的目光,登时转向尉迟宝琳,片刻之后,忽而便笑了起来道:“哦,原来是宝琳啊,不错不错!” 然后,目光又转向旁边的程处默,挤眉弄眼的道:“程家小子,你不表示一下吗?” 程处默心里当即憋屈的要死,刚刚八名儒生出钱时,他就已经准备好了,等结束时,直接就来个一贯耍耍威风的。 好歹自己是格物院最早的人,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尉迟宝琳抢了先,这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被虞老头点名了。 本来打算出一贯钱的,可感觉此时说出来,就明显的没了气势,于是,鬼使神差的,直接便脱口而出:“某家出两贯!” “好,果然是好!”听到程处默这话,虞老头顿时开心的抚掌大笑,随后,目光又转向旁边的柴令武,道:“柴驸马家的小子呢?” “某家也出两贯!”柴令武牙齿咬的咯嘣作响,看向程处默的目光,几乎都要杀人了,可还是生硬的吐出几个字出来。 虞老头几乎都要笑没牙了,目光一个个的望过去,转眼间,就是多出了十几贯钱,最后轮到最小的秦怀道时,老头顿时摇摇头道:“小孩子那就算了,老夫还得要点脸不是!” “某…某家也出两贯!”可虞老头打算放过秦怀道了,秦怀道却偏偏涨红着脸,挺着小胸膛道:“某家也是格物院学生呢!” 徐宁的脸色,都已经变成青紫了,原本是要坑虞老头的,可结果却是,虞老头反过来,坑了程处默他们,秦怀道竟然也没放过! 最可气的还是程处默几人,被虞老头稍稍一激将,顷刻间,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那阔绰的口气,就跟趴在钱堆上似的。 可徐宁分明记得,前不久在侯府里时,几人还在给他哭穷,说什么他们身上,比自己的脸都还干净! “怎么样,现在盖馆舍有钱了吧!”虞老头狠狠的夸耀了一番秦怀道,转而,便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冲着徐宁忍不住促狭道。 “…够了!”有程处默这几人,徐宁那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就怕刚刚说完,虞老头的目光,又会转向程处默几人,那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既然大事已定,那老夫就先告辞了!”虞老头的心情很好,说完这话后,便果然转身离开,转身的时候,还冲着徐宁道:“小友千万别送,老夫没事的时候,反正会每天来串门的!” 这话听的徐宁,当即便翻了翻白眼,果真就站在原地,冲着虞老头的背影,挥着手道:“那您老慢走,我就不送了哈!” 那八名儒生却是留下来了,但似乎也看出了时下不对,生怕徐宁将邪火发到他们身上,于是,趁着徐宁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便去那边,帮着程处亮等人除草去了。 “你们可真行啊!”当着外人的面,徐宁也不好说程处默几人不是,只得冲几人竖了竖大拇指,气的脸色发白的道。 这话落下时,便扔下程处默几人,向着屋内走去,而身后的程处默,却紧跟了上来,一脸憋屈的道:“某家能有什么办法呢,当时那种情况,某家能输了气势吗?” “你还好意思说!”此时的柴令武,也是气的脸色发白,紧跟在程处默身后,气咻咻的说道:“你就不能少说点,非要张口就是两贯,好家伙,那你说某家怎么办?” “行了!”徐宁制止了两人的争辩,冲着两人直接一摊手道:“现在的问题是,你二人能拿出两贯钱吗?” 徐宁的这话直至要害,刚刚还在争辩的两人,顿时便沉默了下来,意思明显是拿不出来的。 两人每月的月例,也就那么点儿,去平康里吃几顿花酒,月初的时候,个个都跟阔少似的,月末时通常就是穷成狗了。 两人的老爹,又是那种极为抠门的人,命令了账房,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提前预支! “要不找小王爷吧!”程处默的目光,为难的望着柴令武,柴令武也很为难的望着程处默,最后,两人竟然达成一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 徐宁真想把这两人赶出格物院,就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自己惹下的饥荒,竟然还想着李景恒来填补,看两人默契的表情,显然这事儿绝非第一次这么干了。 “算了,我还是去找陛下吧!”徐宁不打算坑李景恒,因而,便冲着两人摆摆手,转身便向着门外走去。 格物院本来就是李世民的授意,如今又有了这么多人,李世民总该要出点血的! 然而,快走到门口时,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望着身后的两人,纳闷的问道:“对了,这两天怎么都没见高侃的人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两人,顿时露出茫然的神色,若非是此时徐宁提起,他们还真没注意高侃的身影呢! 徐宁一见两人的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顿时便叹了口气,举步便出了房门,向着宫中而去。 “朕没钱!”然而,李世民回绝的,比虞老头还要干脆,那语气听着就像是徐宁来借钱的,气的徐宁当场都颤抖了起来。 “朕确实没钱!”看到徐宁气到发抖的样子,李世民的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下来,冲着徐宁唉声叹气的道:“国库如今亏空,朕给你的钱,还是从内府里挤出来的!” “可你是天子啊!”徐宁心里有点不信,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跟他哭穷,这话说出去谁会信,明摆着就是不愿出血罢了。 “天子又能如何?”李世民的表情,忽然有些狰狞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忽然说道:“你可知去岁突厥南下,逼近长安城下时,后来又是如何退的兵吗?”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李世民便咬着牙,冷冷的一笑,望着徐宁说道:“那是因为,朕给了他们天大的好处,这次勉强退的兵!”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当场便震惊的张大嘴,他倒是记起来了,当初突厥南下长安,史书上说,是几乎搬空了大唐的府库,才算是退兵而去的! 当时,突厥退兵时,光是跟随的牛车,便是首尾不相见,一路上还烧杀劫掠,唯独泾阳那里,尉迟恭斩杀了一万多突厥兵! 此事,便被李世民当做耻辱,这也是后来为什么,李世民仅仅只缓了三年,就突然举全国之力,要跟突厥开战的原因了! 无他,此仇不报,寝食难安也! 第十二章 做人不能失信! 高侃回来了,足足消失了三天,结果,刚一回到格物院,就被程处默按在地上狂揍,本来程处默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下算是找到出气筒了。 在场的没一个人拦着,便是徐宁也是冷艳眼旁观,这货消失的三天,竟然都在平康里厮混,徐宁觉得挨顿揍也是对的。 他们这两天为了钱的事,都快愁死了,可这家伙却在平康里厮混,那地方就是销金窟,三天的时间,得花不少钱吧! “别…别揍了,某就是来送钱的!”高侃吱哇乱叫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拦一下,只好抱着脑袋,拼命的大叫道。 高侃的这话落下时,程处默的拳头,顿时僵在了半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你这厮再说一遍,真是送钱来的?” “对啊!”看到程处默总算停了动作,高侃顿时从臂弯里露出半颗脑袋,冲程处默道:“你没瞧见,我来的时候背着的袋子吗?” 听到高侃的这话,众人似乎这才注意到,高侃进来时,的确背的那个袋子,柴令武当下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打开了那个袋子。 然后,目光只是朝里面看了一眼,下一刻,表情就变得夸张起来,目光看一眼高侃,眼神就跟见鬼了似的。 看到柴令武这表情,程处默也从地上站起,纳闷的来到袋子前,然后,表情便跟柴令武一样,同样的夸张起来。 “这么多钱,你那里来的?”两人夸张的表情,也将徐宁吸引了过去,结果,目光看到袋子里,满满的铜钱后,当下便倒抽了口冷气,冲高侃惊讶的问道。 这袋子里面,少说也得有五六十贯,这么多的钱,总不会是高侃在路上捡的吧! “卖琉璃瓶赚的啊!”看着几人夸张的表情,高侃顿时得意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冲着几人得意道:“还有一大半存在秀莲那里了,回头时再叫人取来!” 徐宁的心,几乎都在滴血了,他总算是明白,那天高侃不对劲的地方了,敢情是拿着酒瓶去换钱了啊! 可让徐宁没想到的是,就那个破酒瓶,竟然被高侃卖了三百多贯,但让他吐血的是,高侃竟然在平康里潇洒了三天! 整整三天时间,吃喝拉撒睡,加上给姑娘们的恩客钱,徐宁当场就觉得眼前发黑,指着高侃道:“继续,别停!” 徐宁的这话落下,柴令武也狞笑着加入了揍人的行列,于是,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高侃,再度被两人掀翻在地,屁股上都不知挨了多少乱拳。 当然,高侃总还是有些良知的,没将全部的钱给私吞了,可让徐宁血压飙升的是,这厮送钱就送钱,竟然还送来了格物院。 这下子却是好了,如今格物院里正缺钱,所有人都捐了钱,高侃送来的这钱,明摆着就是没脸带回侯府了! 还好这厮存了大半在平康里,回头得赶紧取回来,要不然,那剩下的大半钱,估计也要保不住了。 既然格物院现在有了钱,那盖馆舍的事情,也就被顺利提上了日程,如今才是入秋,时间上还来得及,要是再拖延些日子,那就只能等着明年开春了! 砖石、工匠还有需要的木头等等,这些事自然都是程处默几人去办,徐宁最后,就只剩下掏钱的份了。 程处默这些人,别看平日里无所事事的,显得很不着调似的,但办起事情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才几天的时间,就将需要的砖石木材,全部运进了格物院。 只是,每拉进来一车东西,徐宁的心都忍不住在滴血,这些东西是真的贵的离谱,高侃送来的那点钱,就跟雪融似的,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要不工匠就算了吧!”尉迟宝琳大概是最了解徐宁的,眼见徐宁苦着一张脸,顿时便冲着徐宁道:“到时某家叫些兄弟过来,反正他们也是闲着的!” 刚刚还苦着脸的徐宁,一听尉迟宝琳的这话,当场便双目一亮,望着尉迟宝琳道:“会不会不方便啊?” “没事的啊!”尉迟宝琳听着徐宁的这话,便又憨厚的笑了起来:“那些兄弟小宁你是认识的,就是护送你回来的人啊!” 刚刚还准备白用人的徐宁,一听尉迟宝琳的这话,肩膀当场便垮了下来,既然是护送他来的那些士卒,那就断没有白用人的道理。 那些个士卒,全是真正苦哈哈的府兵,当兵没补贴也就算了,行军打仗,还要自备口粮武器,全家老小都指望着那点儿均田。 徐宁要是占他们的便宜,估计睡觉都要被雷劈死的! “嗯,那些兄弟们会做这些活儿吗?”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不由抬起头,不太确定的开口,反正都是花钱请人,那干嘛不请自己认识的人呢! “会的会的!”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当下便忙不迭的说着,随即,不等徐宁点头,便已经兴奋的向外走去,头也不回的道:“某家这就去找他们…” 看着尉迟宝琳转瞬间消失的身影,徐宁的嘴巴,不由的微微张大,他突然发现,尉迟宝琳有时候其实挺精明的,就像现在! 明明是想把这工匠的活,留给手底下的那些士卒,却偏偏要以退为进,非要说让那些士卒过来帮忙。 这大概是,早就在心里知道,徐宁根本不会叫那些士卒白帮忙的吧! 次日一早时,尉迟宝琳果然就带着十余人,浩浩荡荡的来了格物院,都是当日徐宁熟悉的旧面孔,手上都带了各种各样的工具。 “侯…侯爷!”材料都已经备齐,这些士卒来了之后,便立刻投入到其中,但却有一名士卒,磨磨蹭蹭的来到徐宁面前,讪笑着开口。 面前的这名士卒,便是当日将徐宁从山中带出的人,只不过,那时候的徐宁一无所有,看着就像个小骗子似的,还差点被士卒当胸一箭。 但这才过了几日的时间,徐宁非但摇身一变,成了大唐尊贵的侯爵,还成了这格物院的院长,想起来便觉得唏嘘不已! 这人想来都是命中注定的,有些人生来就是苦哈哈,可有些人生来就注定大富大贵,挡都挡不住的! “我可是记得你的!”徐宁认出面前的士卒,心情顿时都好了许多,一脸笑呵呵的望着士卒,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样,当日我没骗你吧?” “是是是!”面前的士卒,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面色尴尬的挠挠头,冲着徐宁难为情的道:“是小人粗笨,叫侯爷为难了!” 说到这里时,面前的士卒,突然后退一步,竟向着徐宁躬身道:“当日小人对侯爷多有不敬,还望侯爷能不计前嫌!” “言重了言重了!”徐宁原本坐着的人,赶紧便站起身来,扶起面前的士卒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若非当日将我带出山林,如今我都不知在哪里呢!” 这面前的士卒,乃是徐宁到大唐后,第一个遇到的人,算得上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这些天忙东忙西,倒真是忘了感谢这位恩人了。 既然此刻遇到了,徐宁便当下返回屋子,从钱袋里提了两贯钱出来,递给了面前的士卒道:“格物院如今缺钱,这点钱你先拿着,等以后再送点钱给你!” 口头上的感谢,永远都是虚伪的,只有这实实在在的东西,才是士卒最需要的,徐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使不得的侯爷!”看着徐宁手里的两贯钱,士卒的目光,有一瞬间闪过一道犹豫,以他这样的身份,恐怕半辈子都攒不下这么多钱的。 然而,也就只是那么一瞬间,目光却格外的坚定起来,任凭徐宁如何相送,士卒都是坚决的拒绝! 最后,直接惹得徐宁恼火起来,冲着士卒道:“你在这里推辞时,可别忘了家中还有老小呢!” “收下吧大牛!”这边的动静,早就引起尉迟宝琳的注意了,眼见徐宁已经恼火,赶紧便冲着叫大牛的士卒说道。 “可…可这…”听到尉迟宝琳都发话了,大牛的目光中,顿时又犹豫了起来,再度迟疑了片刻后,看到徐宁恼火的表情,最终还是一咬牙,将钱收了下来。 “这就对了嘛!”眼见大牛收下钱,徐宁的脸上,便再度恢复了笑容,继而,便拍着大牛的肩膀道:“以后但凡有什么事,便尽管来找我!” 这话落下时,便准备转身离开,却听的身后传来大牛犹豫的声音:“那…那个侯爷,小人现在就有事求你呢!” “啊?”听到身后大牛的这话,徐宁登时惊讶的转过身,目光纳闷的望着大牛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侯爷,你忘了答应过小人们的事吗?”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大牛,微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这才咬了咬牙,说道:“您说等有时间时,便会提炼精盐的!” 徐宁先前以为,大牛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可此时,一听大牛的这话,顿时便想起了当日回来的路上,给士卒们的承诺。 等回到长安以后,只要自己有时间,就会提炼出精盐,到时候便会每人送一些的! 刚刚还忙的热火朝天的士卒们,此时听到大牛的这话后,顿时停下手上的活,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徐宁,显然,他们也没忘记徐宁的这个承诺! “没忘呢!”徐宁看着所有士卒都望着他,顿时便微笑了起来,冲着一众士卒,大声的说道:“等盖好了馆舍,我就答应你们提炼精盐如何?” “好!”听到徐宁的这话,在场的所有士卒,便都齐刷刷的冲着徐宁开心的道。 第十三章 有点满城风雨了属实 “小宁,你真的能提炼精盐啊?” 当日,徐宁跟大牛说话时,程处默等所有人,几乎都在院子里,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这句话就成了程处默等人的口头禅。 徐宁的脑袋,都快被这句话给问的炸裂了,感觉自己就像是吹牛似的,不就是提炼个精盐,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至于要吹牛皮吗? 然而,事情似乎愈演愈烈,先是程处默几人在问他,后来就连李世民得知后,也将他叫进了宫里。 李世民的脸色,竟然还是从未有的认真,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语气凝重的问道:“你真的会提炼精盐?” “要不我现在就提炼?”这句话如今都快成了徐宁的魔咒,此时,听到就连李世民都这么问他,徐宁当即便有些炸毛了,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李世民,唉声叹气的道。 “可你跟朕说过,你是学渣!”李世民自然听得出,徐宁说的是气话,当下也不理踩,反而是继续望着徐宁,微微惊疑的问道。 “是说过的!”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便叹口气,望着李世民道:“可这跟提炼精盐也没冲突啊,提炼精盐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原本一脸惊疑的李世民,听到徐宁的这话,再看着徐宁没好气的表情时,稍稍的愣了一下后,顿时便张嘴大笑了起来。 虽然徐宁嘴上说着不难,可李世民却是一清二楚的,若果提炼精盐真那么容易,那么整个大唐的百姓,也就不会只吃那种盐石了! 他突然发现,徐宁还真是块宝,虽然这小子嘴上天天挂着,自己什么都不会,还是个不学无术之辈,但实际上却是聪明的很! “好,那就等你盖好馆舍,再来提炼精盐!”徐宁的表情不会骗人,既然说了不是难事,那就真的不是难事,李世民当即一挥手道:“到时你需要什么,朕自会给你方便!” 原本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徐宁压根都没放在心上,可现在这么一闹,立刻就成了万众瞩目,徐宁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馆舍的建成速度有点快,原本十多天的工期,竟然提前了五六天,士卒们几乎都是拼了命的在干,程处默等人也加入了其中。 如果不是皇城晚上不准留人,这些人都能在晚上加班加点的干了,那样工期还会更快! 这天风和日丽,天气格外晴朗,馆舍也已经完成,徐宁便决定就在这天提炼精盐,所需要的东西,李世民早早就派人送来。 铜鼎锅、木炭还有一车的盐石跟石磨,若非是碍于皇帝的身份,李世民都想亲自过来了,但绕是如此,外面还是吸引了一大群人。 徐宁要提炼精盐的事,这两天在皇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因而,临近晌午的时分,许多人便陆陆续续的来到格物院。 然而,却被程处默几人,全都拦在了外面,不说这些人会影响徐宁,就是提炼精盐这种事,也绝不能泄露给这些人看。 这东西可是真正一本万利的事情,徐宁没提炼出来也就罢了,万一提炼出来,要是过程被这些人看去,那就是格物院巨大的损失了! 所有的东西都已备齐,接下来,徐宁便让士卒们,将坚硬的盐石敲碎了,放到石磨上碾成粉,最后倒入清水的桶中搅拌。 等到里面的盐石粉,全部都化成盐卤之后,这才倒入旁边的铜锅中,先是大火煮沸,之后便是小火慢熬。 这个过程会比较的漫长,约摸得有个两三个小时,直到里面的水分都挥发后,锅底里便剩下了白色的粉末盐。 但这些盐粒,却还不能直接食用,因为里面还含了大量的金属元素,其中便以铅汞的比例最重,人要是直接食用,轻则最后腹胀致死,重则当场就会毙命。 所以,接下来的过程,便是要用木炭过滤,木炭对于金属元素,有极强的吸附能力,通过木炭的过滤之后,里面的大量铅汞就会被吸附在木炭里面。 “就如此简单?”文火慢熬的过程,徐宁坐在台阶上,一边慢悠悠的喝茶,一边给程处默几人说着过程,听到徐宁的这话后,程处默几人顿时便表情错愕的道。 “本来就这么简单啊!”徐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几个家伙,天天追着他质疑,就感觉在他们心里,提炼个精盐有多难似的心里不由鄙视了一下。 徐宁的这话,却是让程处默几人,听的当场脸色复杂的沉默下来,这都吃了多少年盐石了,苦味就不提了,关键还能毒死人。 可即便是这样,从来也没人去想过,拿什么办法提炼出精盐出来,当然,也不是说没人去想,主要还是无从下手罢了! 现在听徐宁这么一说,几人顿时便唏嘘起来,若非是徐宁说起,谁又能想到,提炼精盐的过程,木炭才是最关键的一步呢! 可正当几人唏嘘感叹时,一声巨大的声响,却是惊的所有人,原地直接跳了起来,徐宁更是直接扔了手里的茶杯! 目光震惊的望向巨响传来的地方,却发现原本好好的铜锅,此时竟然碎裂成了七八快碎片,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刚刚锅里煮沸的盐卤,则是四溅开来,幸亏负责烧火的士卒,刚刚离开了铜锅边,不然,这会儿该是悲剧收场了! “怎么了?锅怎么炸了?”程处默的脸上带着惊悚,刚刚盐卤溅出来时,有一滴落在了他脸上,此刻,还是火辣辣的痛,目光中尽是后怕。 “应该是火太大了!”铜锅的扛火能力,毕竟是不如铁锅的,但徐宁也是没办法,整个大唐,除了侯府的那口平底锅,还真找不出第二口铁锅出来。 “那怎么办?”这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眼看着都要烧干水了,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处,简直就是功亏一篑了,柴令武满脸的失望。 “还能怎么办啊!”徐宁有些无奈的摊手,转而便望着烧火的那名士卒道:“没事的,这跟你没关系,就算我来亲自烧,也会是这么个结果的!” 那士卒听到徐宁的这话,原本紧张愧疚的表情,顿时便放松了下来,显然,将刚刚的事情,都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 铜锅既然炸裂了,那就再换一口就是,只不过,这次的徐宁却是格外小心起来,时不时就会去看一眼,吩咐士卒将火势一再的减弱。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原本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又延长了许多,等到一锅的盐卤,水分快挥发干时,都到了快傍晚的时候。 这时候暮鼓声已经遥遥传来,皇城各衙门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卯,徐宁便显得焦急起来,接下来还有两道工序呢,难道还要等到明天去不成?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身常服的李世民,竟然悄无声息的来了格物院,看着明显焦急的徐宁,大度的一挥手道:“无妨,你尽管提炼就是了!” 有了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放松了下来,程处默几人,则赶紧寻找火把松油这些,这就准备陪着徐宁一起挑灯夜战了。 铜锅中的盐卤水,已经挥发干净,只剩下锅底的一层盐粒,徐宁便让士卒们,将这些盐粒铲出来后,又倒入了旁边的清水桶,自己则是开始准备过滤的东西。 一个底部有洞的木桶,先在底部铺上一层鹅卵石,再在上面铺上一层木炭颗粒,之后再铺上一层鹅卵石,之后便又是一层木炭粒。 总共铺了三层木炭粒,最后才用麻布封住桶口,将已经搅拌均匀的盐水,慢慢的由麻布封住的桶口,一点点的倒了下去。 而在这过程中,所有人都是屏着呼吸,目光紧盯着木桶的底部,眨眼的时间,那里便慢慢流出一股纯白色的液体! 看到那底部流出的白色液体,即便是李世民在场,程处默也不由的上前,拿手指沾了一点放到了嘴里,随后,微微的一咂舌,表情当场就扭曲起来。 李世民从头到尾,都一直关注着程处默的表情,到得此时,看到程处默扭曲的表情时,不由表情惊疑的道:“如何?” “咸!”程处默的表情,还在使劲的扭曲着,可目光中却全是激动之色,他从这浓浓的咸味中,并没尝到其他的怪味道,这意味着什么,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程处默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的表情,先是微微的一愣,随即,目光便瞬间亮了起来,冲着徐宁便张嘴大笑道:“果然朕没看错人!” 而柴令武几人,则是直接冲上前,学着程处默的样子,拿手指沾了盐水后,便迫不及待的放进了嘴里,随即,便是几人吱哇乱叫的声音。 只是,虽然表情都十分的扭曲,可目光跟语气中,却是藏不住的兴奋跟激动,若非李世民在场,恐怕都要当场跳脚欢呼了! 木炭过滤后的盐水,还要经过文火的慢熬,就跟先前一样,直到水分挥发干,最后剩在锅底的盐粒,才是真正的精盐了。 这同样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对此时的所有人来说,这个过程并不觉得漫长,多少年都等过来了,还等不了一晚上时间吗? 李世民确定徐宁成功后,便转身回了宫里,但过不多长时间,便派人送来了许多吃食,格物院这么多人,总不能都饿着肚子干活吧! 第十四章 总算准时了一回 徐宁需要一口锅,迫切的需要一口铁锅,昨晚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结果,好不容易熬出来的盐,却还不够几个人分的。 铜锅熬盐,实在是太坑人了,一不小心就会弄得锅毁盐亡,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万一烧开的盐卤泼到人,那才叫悲剧了。 熬了一晚上夜,等到早上时,所有人都已经困到不行,等到皇城门开启,便急匆匆的直奔各自府邸,分别的时候,却是连挥手都感觉费劲了。 然而,徐宁却是有些睡不着,等到婢女离开后,便又爬起身,从箱子里取出了手机,按下开机键后,便又躺倒了床榻。 上次时空门开启,前前后后大约二十几天的时间,这次徐宁估摸着,也是那样的时间,于是,回来之后,便再没打开过手机。 然而,随着屏幕亮起,徐宁的神情也不由紧张起来,虽然心里知道,时空门大概不会开启,可还是充满了期待感。 结果,等到下一刻,屏幕完全亮起,徐宁原本躺在毯子里的人,一下子便坐了起来,嘴巴惊的张大,表情极为的夸张起来。 他奶奶个腿的,时空门竟然真的开始倒计时了,而且,还是倒计到了六分多钟,比徐宁预想中的时间,竟然足足提前了十多天! 眼看着时间还在倒退,六分变成了五分,徐宁一下子便跳下了床榻! 他此时身上还穿着睡袍,这穿回去还要穿回来,就这随性的时空门,回来时不知会把他扔在那里,万一再扔到某个女子的闺房,那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刚刚才脱下的衣袍,重新又被徐宁穿上,还有靴子、襆头,等一切准备好后,时间却已经到了一分的倒计时。 徐宁心里简直懊悔的要死,这下子回去匆忙,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法带了,简直是巨大的损失啊! 此时的后院里,格外的安静,得知徐宁昨晚熬夜后,婢女们服侍徐宁睡下后,便悄然的退出了后院,这倒是给徐宁省去许多的麻烦! 如同上次一样,当倒计时进入零的那刻,手机微微的晃动一下,随即,徐宁的身前,便突然出现一个晃动的时空门。 一股仿佛能把人灵魂,都要吸进去的力量,突然从时空门中出现,徐宁还来得及惊呼,下一刻时,便直接消失不见。 ***** “你妹的,就不能让我有个准备啊!”再次出现时,徐宁依旧很狼狈的摔在地上,嘴里便不由恼火的骂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时,徐宁便又笑了起来,熟悉的客厅,熟悉的家,只不过,客厅的地上,堆满了一大堆的快递箱子。 这应该就是上次回来时,自己在网上订购的,托付给房东阿姨后,被房东阿姨收进了他的客厅吧! 两大麻袋的食盐,还有几箱子的洗漱用品,徐宁挨个的翻看着,里面还有给长孙无垢购买的药品,全都一个不落的送了过来。 尝试着能不能出去,但结果却依旧是一样,试探两次,两次都被那股力量,直接给反弹了回来,徐宁便索性放弃了挣扎! 手机里一大堆的信息,叮呤咣啷的一顿响,同事的,老爹的,还有房东阿姨的,同事说恭喜你被辞退了,房东阿姨说你疯了,一下卖这么多东西。 最后才是老爹的信息,画轴被他拿去卖了,竟然卖了三百来万,给徐宁卡里打了十万,剩下的准备给徐宁买套房。 虽然老爹的语气,尽量的保持很稳,可徐宁还是听出了,老爹语气中那难掩的激动之情,毕竟,这可是三百多万啊! 老爹就是花一辈子时间,都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能不激动,那才叫怪事了! 但红木家什,却被老爹留了下来,话里话外的暗示,要给将来的孙子留着,这么好的东西卖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徐宁便觉得无所谓,反正这次回来,那还有回来的机会,时空门不可能就这么消失的,大不了下次回来时,再带些红木家什呗! 卡上果然多了十万的钱,徐宁便当即坐在地上,开始又购买起来,铁锅、各种各样的种子,以及自己要用到的书籍! 大唐他是注定要待下去了,如今又有了格物院,徐宁便想把一些知识,在格物院传播下去,这时候便需要来给自己充充电了。 有些东西还记在脑子里,但对现在的大唐根本没用,但有些迫切需要的东西,他却有些犯迷糊了,所以,就得需要书籍来弥补了。 等做完了这些事情,后面的时空门,便又开始晃动起来,徐宁便抓紧时间,给老爹还有房东阿姨留言。 依旧是谎称自己出差,要房东阿姨帮忙收快递,至于老爹那里,则是一些嘘寒问暖的花,最后嘱咐了老爹,该吃吃该花花,不必给他省钱! 只要是他下次回来,就还能带来许多文物,如果顺利的话,让老爹做个富老头,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显然是出自老妈之手,上次被他扫荡一空的厨房跟冰箱,竟然也被填的满满当当的。 平底锅、调料还有饮料啤酒啥的,于是,徐宁便又毫不客气的一扫而空,对于此时的他而言,这些东西反而是他最需要的。 身后的时空门,已经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这便是在提醒徐宁,马上就要消失的前兆,于是,徐宁便飞快的将所有东西绑在一块后,义无反顾的跳进了时空门中。 而随着徐宁进入时空门,身后的所有东西,便都飞快的跟随徐宁而去,刚刚还堆得满满当当的客厅,瞬间就变得空荡荡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禁闭的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随即,便走进来一对老夫妇,看着客厅里空荡荡的景象后,老妇人顿时诧异的道:“是小宁回来了吗?” 假如徐宁在场的话,便会一下就能听出,这声音,正是他这些天以来,一直魂牵梦绕都想听到的老妈声音。 只可惜,徐宁却是已经穿越回了大唐! “匹之娘也!”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到底还是被摔在了地上,更过分的是,没等他回过神来,后背就被身后的东西重重的砸中,差点没让徐宁当场背过气去。 这时空门,似乎每次都没打算放过他,要么是将他重重摔在地上,要么便是被后面的东西,给重重的砸中。 徐宁估摸着,大概今后都会是这个样子! 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不由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几间草堂,屋后是连绵的青山,虽然已是入秋,但山上的青色却还并没褪尽。 再看看旁边,却是站着一名破旧道袍的老道士,方才可能在前面忙活,听到徐宁这里的动静后,才惊了过来查看。 “那个…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看着面前老道士,也并非那种面恶之人,徐宁的脸上,顿时挤出一抹微笑,客气的冲老道士问道。 这地方明显不在长安,似乎还是一个村子,徐宁心里一个劲的念叨着,千万别是什么山东、洛阳还有荆州的,他的小心脏可没会受不了的。 “长安!”听到徐宁的这话,老道士原本的惊疑,变成了一抹恼火,那目光望着徐宁时,感觉下一刻都要拎根棍子打人了。 徐宁突然便笑了起来,这老道分明就是在骗他,如今,他也算是长安人了,岂能没见过长安长什么模样,这里分明就是一个村子嘛! 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发现老道的目光,有些复杂的望着他,准确的来说,是望着他的身下。 徐宁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目光不由望了一眼自己身下,然后,便尴尬的发现,自己刚刚摔倒时,竟然压坏了人家的两箩药材。 怪不得老道对他没好脸色,敢情是自己毁了人家的草药,想到这里时,徐宁便赶紧翻身站起,冲着老道说道:“这些东西我都赔你!” 不就是几箩草药,只要他回到长安,别说是几箩了,便是几十箩草药,他也是能配得起的,只不过,老道得先告诉他,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才成! 可徐宁的这话,却被老道直接无视,眼见着徐宁站起身来,脚下还踩着散落的草药,老道得眉头一皱,目光中顿时露出惋惜的神色。 徐宁吓得赶紧跳到一边,他也已经看出来了,老道得嘴里是问不出什么,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外面的村民。 这么大的村子,看着都有二三十户人家,徐宁就不相信了,人人都能像老道一样,还出家人呢,问个路都不肯说实话! 然而,他还没走出院子,外面却已经进来一人,看样子还有点面熟,结果,还没等徐宁开口,那人就已经惊疑的道:“侯爷,你没休息,跑来孙真人这里作甚了?” 徐宁也已经认出面前的人了,这不正是尉迟宝琳的手下,那位将他从山林带出的大牛吗! “休息?” 然而,听到大牛的这话,徐宁却是微微一愣,有过上两次的经验,这次他都已经做好‘失踪’十几天的打算了,可大牛的这话,明显就有些不对劲了。 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日头,发现也就是晌午的时候,再结合大牛的话,徐宁的眼中顿时一亮,这么说来的话,他这次好像只‘失踪’了几个小时吧! 第十五章 一个纯粹的人 “你方才说啥来着,孙真人?” 既然大牛在这里,那就说明老道刚刚没骗他,这里的确就是长安,只不过,却不在长安城里罢了。 想到这里时,目光不由望向老道,发现老道此时正蹲在那里,小心的捡着地上散落的草药,脑海里便不由想起一人,诧异的望着大牛问道。 “是啊!”听到徐宁的这话,大牛倒是显得有些惊讶,他以为徐宁出现在这里,是跟孙真人认识的,不禁讶异的问道:“侯爷不识得孙真人吗?” 这就显得很废话了,他要是认识孙真人,还会再多余询问吗,真是的! 但吐槽归吐槽,却还是冲大牛摇了摇头,继而小声的问道:“那这位孙真人,是不是叫孙思邈?”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大牛,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冲着徐宁激动的道:“侯爷你也听过真人的名讳啊?” “何止听过啊!”得到了大牛的确认,徐宁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随手拍了拍大牛的肩膀,说到:“而且,还是如雷贯耳的那种呢!” 这话落下时,便不理会还在发愣的大牛,转身就来到孙老道的身旁,学着老道的样子,蹲下身捡着散落的草药,套着近乎道:“刚刚对真人多有不敬,还望真人莫要责怪才好!” 可徐宁的这话落下,正在捡着草药的老道,却是忍不住长叹一声,目光看了看徐宁脚下,被踩进土里的草药,那神态几乎都要骂人了。 徐宁顺着老道的目光,看到脚下被蹂躏的草药,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随即,便赶紧挪开双脚,冲着老道歉意的道:“我…我回长安后赔你就是了!” “不需要!”听到徐宁的这话,老道当场便一摇头,继续低头捡着草药,片刻后,发现身后的徐宁依旧尴尬站着时,便只好放缓语气道:“这些草药不易采到,贫道也是花费了许久时间!” “这样啊!”听到老道的这话,徐宁不由低头看着手里的草药,他也认不出这是什么植物的根茎,但既然老道都这么说了,那想必就是很难采到吧! “你叫徐宁吧!”费了半天劲,终于将散落在地上的草药捡起,老道这次站起身来,目光上下打量着徐宁,突然皱着眉头问道。 听到老道直接直呼其名,徐宁整个人都不由愣了,从这里出现后,他可是自始至终都没透露过名字,即便是大牛,也是称呼他为侯爷的。 可老道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难不成,他已经不知不觉都名满天下了? “上次贫道听大牛说起你的!”似乎是看出了徐宁的疑惑,老道微微的一顿之后,这才又望着徐宁,沉吟着道:“汞中毒,这是你给大牛说的吧?” 这话落下时,却又不等徐宁开口,继续沉吟着道:“贫道行医这些年,时常也会遇到这样的病症,可之前却是毫无头绪,直到大牛说起,这才算是明白了!” “也不全是汞中毒吧!”这话徐宁的确说过,说汞中毒时,就会腹胀、腹痛,严重时还会当场毙命,但觉得并没那么巧的。 这世上腹胀、腹痛的病症多了,比如阑尾炎、胰腺炎等等,在医学不发达的这个时代,这些病症是很容易会被混淆的! “那可有解汞毒的法子?”老道似乎已经肯定,那些遇到的病症,就是徐宁所说的汞中毒,因而,目光便执拗的望着徐宁问道。 徐宁顿时就有些为难起来,汞这种东西,若是长期食用,就会在胃部沉淀下来,最后导致的腹胀腹痛,也是因为长期汞形成的胃部肿块。 “怎么,你也没有法子?”看到徐宁犹豫的神色,老道原本目中的期待,瞬间便暗淡了下去,微微叹了口气道。 “不是啊!”看到老道瞬间暗淡下去的眸子,徐宁顿时有些于心不忍,这老道可是个纯粹的人,一生都在治病救人,徐宁不想让老道失望,于是,便冲着老道开口:“首先得确定是不是汞中毒啊!” “…大概就是这样的!”老道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一点自信的,那些遇到的病症,他查不出其他的病因,如此,便只能是徐宁所说的汞中毒了。 但听到徐宁此刻的话后,老道的内心,也不由动摇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开口问道:“你能查出汞中毒的病症吗?” 老道的这话,却是听的徐宁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他上的可是野鸡大学,再说了,也不是学医的出身,怎么可能治病救人呢! “那就是汞中毒了!”看到徐宁摇头,老道便沉吟了许久,认真的回忆了下那些病症后,最后,还是十分确定的道。 “好吧!”徐宁也不想质疑老道了,毕竟,老道才是专业的人,于是,微微思考一下后,便挠着头冲老道说道:“既然确定是汞中毒,那就不妨吃些生蛋清、牛奶这些,再想办法排除去!” 生蛋清跟牛奶这些,对汞都有吸附能力,但这个过程,可能会随着病症的轻重程度,来决定治疗的周期,疗效并非是顷刻间就能看到的。 徐宁说这话时,老道的眉头,便微微的皱着,似乎在心里权衡着,这些方法的有效性,但片刻之后,却是微微的叹口气。 权衡有没有效果之前,首先得了解汞这种东西,可对老道而言,这是他从没接触过的东西,那还怎么去权衡呢! “侯爷你还没说是怎么来了这里啊?”刚刚徐宁跟孙思邈说话时,大牛就一直站在徐宁身后,直到这时,大牛才一脸困惑的望着徐宁问道。 听到大牛的这话,一旁孙思邈的目光,也不由望向了徐宁,刚刚他就在院中晒药,也就是转过身的工夫,就听到屋后传来的巨大动静。 等他惊愕的跑来时,便看到徐宁已经趴在地上,身后则是一大堆的东西,当时,他只顾着心疼,被徐宁压坏的草药,压根都没仔细去想过徐宁是怎么出现的。 直到此时,听的大牛问起,孙思邈的眉头,便不由微微皱起,表情有些纳闷的望着徐宁,等着徐宁的解释。 徐宁的眉头,便不由皱了起来,这事儿要他怎么解释,总不能实话实说吧,于是,当场便摆出了侯爵的身份,冲着大牛道:“问这么多做什么,难道本侯去哪里,都要给你汇报不成?” 这招果然是有效的,别说是大牛了,便是旁边的老道,也讪讪的收回目光,一脸懒得再去过问的表情,惹得徐宁心里不由开心一笑。 按照大牛的说法,这里乃是长安城外的一个村子,离着长安根本不远,于是,徐宁便吩咐了大牛,赶快去通知侯府来接他。 大唐的耕牛比人金贵,即便是这二三十户的村子,都找不到一头耕牛出来,更别说,还要套一辆牛车,将他送到侯府了。 大牛很快离开,趁着这时间时,徐宁便凑到老道身边,没话找话的道:“想不到道长竟然住在这里啊!” 这话的后面,徐宁还准备了许多话,比如体谅民情啊,不辞辛苦啊之类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口,老道就淡淡的道:“贫道不住这里!”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一愣,目光看了看周围的草药,表情顿时有些困惑起来,若不住在这里,那这些药材又如何解释呢! “这里是贫道用来晒药的地方!”似乎是看出了徐宁的困惑,老道顿时便冲着徐宁解释,随后,目光望着徐宁时,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意:“贫道尝过你提炼出的精盐了,当真是很好!” 说到这里时,便不由的叹口气,一脸惆怅的开口道:“如果这样精盐能够再多一点,那就不会有更多的人,因盐石而死了!” 老道说到最后时,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画面,微微的愣着神,目光直直的望着远方,但徐宁却是注意到,老道垂在袖袍里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着。 “我这里还有更好的精盐!”似乎感受到了老道内心的痛苦,徐宁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想了想后,便干脆来到麻袋前,直接从中取出三四包盐递给了老道。 这些盐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从家里带回来时,徐宁就准备好了送人,现在看到老道这副模样,徐宁更是大方起来。 食盐、肥皂,老道表情错愕的看着,徐宁塞进他怀里的东西,又听的徐宁说起,肥皂的巨大功效后,老道顿时便张嘴笑了起来。 经常接触病患,尤其处理病患的伤口后,手上就总会沾染许多的污垢,每次老道都要花时间清洗,可还是有点清理不净。 若这肥皂,真像徐宁所说,可以清理掉任何的污垢,那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帮了天大的忙了! 侯府的马车很快到来,那驾车的小厮,远远看到徐宁时,几乎都要哭出声了,匆忙的从车上跳下后,便冲着徐宁道:“侯爷,你怎么又失踪了啊!” 徐宁被这话,几乎都要逗笑了,他仿佛都已经想象到,小婢女发现他不在后,带着哭腔在府邸里寻找他的画面了。 嗯,以后可能还会更多吧! 第十六章 小婢女的倔强 “侯爷,你这是又去哪里了啊?” 侯府里果然乱了套,尤其是那个小婢女,哭的更是梨花带雨的,一见到徐宁回来,立刻就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上次侯爷失踪时,她还没忘了面对陛下时的恐惧,这次侯爷又失踪了,她都吓得不知所措,就感觉脑袋都要搬家了似的。 徐宁有些无奈,他倒是想实话实说,可问题是你们听了实话,恐怕脑袋真就得搬家了,他如今的身份,全大唐就只有李世民知道。 为了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李世民还给她安了个高人弟子的身份,往后但凡有什么事情,便都可以推到高人身上。 但前提是,不能让人看到时空门的存在! 徐宁看着面前的一众婢女小厮们,一个个表情惊惧的模样,顿时便使劲挠了挠头,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行的。 往后他可能还会失踪,不能每次失踪,都要弄得府上鸡飞狗跳的,那成什么样子,不得迟早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于是,便用力清了清嗓子,趁着这难得的机会道:“都慌乱什么,我就是出去了一下,又不是不回来了!” 说到这里时,神情更是严肃的警告道:“往后我再出去时,都别搞得我被人绑了似的,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知道了吗?” “那侯爷,你下次出去时,可不可以告诉婢子一声!”小婢女听着徐宁的话,还在那里不停的抽噎着,但目光却望着徐宁,近乎哀求似的商量道。 “再说吧!”这事儿徐宁不敢保证,就像这次似的,根本想通知也来不及,再说了,万一知会你们了,你们还不得跑来缠着他啊! 小婢女刚刚才止住的哭声,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小嘴儿一扁,立刻便又哭了起来,看的徐宁都有些无奈了,最后只得答应小婢女,再出去时,便只偷偷告诉她一人。 这几天在格物院忙碌,昨晚又熬了整整一夜,此时的徐宁,早就已经困到不行,可即便再困,却还是准备好好的洗个澡。 上次带来的沐浴露,早就被他用光了,这次刚好带了很多洗漱品,徐宁就决定,将自己洗白白了,那样睡下才舒服嘛! 热水很快烧来,满满的一大桶,徐宁打着哈欠进入浴室时,后面的小婢女,竟然亦步亦趋的跟来,生怕被徐宁关在外面似的,脑袋几乎都顶在了徐宁腰上。 “又得跟你讲道理呗?”看着身后的小婢女,抱着他的衣袍默不作声的站在身后,徐宁顿时无奈的叹口气,冲着小婢女说道。 上次他洗澡时,小婢女就这样跟着他进来,被他好一通说辞,才算是勉强赶了出去,这才过去多长时间,竟然又要重来一遍! 徐宁就有些想不通了,他都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还要人过来服侍他洗澡,怕他洗不干净? 小婢女却是不管这些,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当即便默不作声的往旁边挪了挪,刚好是用后背抵住了浴室的门。 侯府的所有人,都是分工明确的,而她就是专门伺候侯爷起居的人,这活儿是个美差,私下里小姐妹们都在羡慕她。 有时还忍不住打趣她,说什么将侯爷伺候好了,将来说不定,还会被侯爷收进房里呢,可只有小婢女自己清楚,侯爷根本都不让进浴室的。 本来她也没觉得什么,可侯爷连着两次失踪,她就把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肯定就是伺候的不好,使得侯爷跑去了外面。 所谓的回师门,肯定是用来骗她们的,实际上,侯爷肯定被外面的那个小狐狸迷住了,她都不用想就能够猜到了! 所以,她这次决定了,无论侯爷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出去的,除非侯爷要用棍子打她出去! 好吧,徐宁向来都是个从善如流的人,听到小婢女这坚决的说辞,只好勉为其难的拎起根棍子,板着面孔道:“打哪里?” 小婢女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脸无辜的表情,但看到徐宁板着的面孔时,最后,只得一咬贝齿,将屁股慢慢转了过来。 ’啪‘的一声,巴掌的清脆声音响起,痛的小婢女发出‘呀啊’的痛呼,随即,便是徐宁无奈的妥协声音:“转过去,我要脱衣袍了!”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小婢女的心里却是喜滋滋的,既然侯爷没赶她出去,那就算是她的胜利了,以后再要是伺候好侯爷,侯爷大概也就不会去找外面的小妖精了吧! 想到这里时,小婢女顿时开心的转过身来,结果,却正好看到,自家侯爷赤条条入水的景象,吓得小婢女赶紧便又转过身去。 然而,身后却已经传来徐宁恼火的声音:“不是叫你转过身去,你听不到啊?” “婢…婢子知错了!”小婢女被徐宁呵斥了一顿,顿时撅着小嘴,嘴巴无声的动着,她觉得自家侯爷太小气了,上次不都被她看过了吗! 躺在浴桶里的徐宁,却是无声的仰天长叹,本来都打算好了,美美的泡个热水澡,他都带了啤酒过来的。 但现在旁边多了个磨人精,他就觉得这个想法是实现不了了,还是尽快的洗干净,回寝室里睡觉吧! 用热水浸泡一会,随后拿沐浴露涂抹全身,涂的浑身都是泡泡,那沐浴露的香味,也开始在浴室里蔓延开来。 原本背对着徐宁的小婢女,嗅到了空气中的香味,顿时便惊喜的叫道:“哇侯爷好香啊!” “不许转过来!” “可婢子还要伺候侯爷呢!” “我有手,自己会洗!” “侯爷你是不是嫌弃婢子啊?”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懂吗?” “可…可上次婢子…” “不…许…提…上…次!” “好吧!” 这话落下后,小婢女直接便转过身来,无论徐宁如何呵斥,小婢女都是一副视而不闻的姿态,直至拿起帕子,开始给徐宁擦洗。 “侯爷,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我挺开心的!”徐宁禁闭着双目,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听着身后小婢女絮絮叨叨的话,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遁入空门七十载的老僧。 这小丫头片子,肯定是李世民派来坏他佛心的小狐狸,他才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好歹自己也是接受过文明教育的,如果轻易上当,那也太小瞧自己了。 一个澡硬是洗了半个时辰,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小婢女将沐浴露,当成了粗制滥造的皂角水,大半瓶倒下去,徐宁整个人都被泡泡淹没。 小婢女简直都被吓坏了,两只手在泡泡里拼命的摸着,弄得自己脸上、头发上还有身上,都是沾满了泡泡,气的徐宁连骂人的话都给省了。 “下次就别来添乱了成吗?”好不容易洗干净身上的泡沫,随便的穿了睡袍之后,徐宁这才无奈的看着小婢女,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是自己闯了大祸,听到徐宁这么说是,小婢女便连连的点头,可两只眼眸里,泪珠儿却是止不住的滚落。 “也没什么大事,浪费就浪费了呗!”不忍看小婢女自责的模样,徐宁只好又缓和了语气,拍拍小婢女的脑袋,安慰着道:“不过,下次就别跟我再犟了就成!” 徐宁实在拿这小婢女没招了,原本还在恼火的他,可等到泡泡将他淹没,小婢女带着哭腔拼命摸他时,他又给差点逗乐了。 他绝对相信,在那一刻的小婢女,以为他都被泡泡淹死了,要不是他及时吐掉嘴里的泡泡,出声安慰后,小婢女能直接跳进浴桶里,将他拽出来的。 唉,这样说起来的话,这孩子还是很天真的啊! 小婢女此时也不敢再犯倔了,听到徐宁的话后,顿时连连的点头,随后,接过徐宁递来的帕子,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泡泡,便转身出了房门。 只是,从浴室里出去时,徐宁分明看到,小婢女的脑袋上,还有泡泡在不停的滴落,看的徐宁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身上的泡泡,压根就没洗干净,将小婢女打发走后,徐宁只得拿起旁边的凉水,重新又冲洗了一遍,最后,这才哆哆嗦嗦的穿上衣袍,飞快的回了寝室。 啤酒是没心情喝了,徐宁将毯子裹得厚厚的,尽量让身体恢复热量,这时代感冒是件要命的事,徐宁不想让自己悲剧了! 包裹了两层毯子,身体迅速的恢复热量,徐宁也已经困到不行,不到一会儿工夫,眼睛便渐渐的合上,鼻子里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给某家准备一间客房,某家要住在这里!”然而,徐宁才刚刚睡下,外面就进来一人,刚一进门,便此刻对着侯府的小厮们大声嚷嚷了起来。 “为甚啊?”侯府里自然有的是客房,可听到眼前这位的话,似乎还要长期住下来,小厮们顿时便一脸困惑起来。 “还能为甚,某家阿爷回来了呗!”眼前的这位,听到小厮们的话,顿时双手叉腰,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唉声叹气的道:“某家要在这里暂避一段风头!” 而这人自然便是高侃,他嘴里的阿爷,自然便也是那位猛人高甑生了! 大唐在外的驻军,每到入冬都会班师回朝,但今年是个例外,突厥人不会南下,因此,才刚刚入秋,泾阳那边的兵马,就已经动身回长安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小混球,听到这个消息,那就不亚于天塌下来了,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显然,徐宁的侯府,自然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第十七章 天机不可泄露 餐桌上多了一张嘴,表现的还跟个大爷似的,不断指使着婢女们进进出出的,吃完饭就往旁边一躺,嚷嚷着要徐宁给他讲话本故事。 婢女们自然没觉得什么,反正都是在伺候人,何况这人还是自家侯爷称兄道弟的人,但徐宁却有些忍不了! 作为一个受过文明教育的人,最见不得的就是不拿人当人的家伙,你想当大爷没错,你想使唤人也没错,可回你府上去,这里可是他泾阳侯的府上。 耐着性子忍了很久,眼见高侃丝毫也没收敛的打算,徐宁终于没忍住,将手中的筷子丢在桌上,沉着脸色道:“高兄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啊,过分什么?”已经吃完饭,懒洋洋躺在那里剔牙的高侃,听到徐宁的这话,不由愣了愣,不解的望着徐宁道:“徐兄弟在说什么?” “说什么高兄不明白吗?”徐宁微微一撇嘴角,目光冷笑望着高侃,道:“令尊在外征战一年,如今好容易回来了,高兄不在身前尽孝,却还要躲在这里,不觉得有违孝道吗?” 到底是没明说,高侃如今过分的大爷做派,只是话锋一转,便用了别的理由来斥责高侃,反正效果都是一样一样的。 “唉,徐兄弟是有所不知啊!”高侃完全没听懂徐宁的意思,闻言后,顿时愁眉苦脸的道:“某家倒是想尽孝来着,可阿爷脾气太大了,一个不小心,某家可能就要倒霉啊!” “那你能躲到了一时,还能躲到了一世?”听到高侃完全曲解他的意思,徐宁只得叹了口气,目光望着躺在那里的高侃道:“难不成,这辈子你都要躲着令尊不成?” “那怎么会!”一听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翻身坐起,冲着徐宁‘嘿’的一笑,说道:“某家都已经想好了,再过得几年,某家就去求尉迟伯伯,在军中谋个军职,到时阿爷也就不会跟某家计较了!” “嫌长安不够你折腾,还要跑去军中折腾?”听到高侃的这话,再看看高侃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徐宁顿时摇摇头,望着高侃道:“你当军中跟长安一样呢?” “知道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深深吸了口气,一脸惆怅的道:“所以说嘛,某家再过几年去军中,现在就趁着这好时光,好好的潇洒就是了!” 说到这里时,高侃的脸上,便突然露出一抹微笑,将身子微微前倾,冲着徐宁嬉皮笑脸的道:“徐兄弟能否借些钱给某家?” “没钱!”赖在他府上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问他借钱,若是借钱用作正途也就罢了,可问题是,这家伙借钱是为了去平康里快活。 “怎么可能啊!”听到徐宁如此干脆的回答,高侃不由的都有些愣了,昨天他才差人将剩余的钱送来,今日一早就没钱了? “是我不愿意借!”看着高侃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徐宁只好将话直接挑明了,望着高侃说道:“你这个样子,以后也不会借钱给你的,明白了吗?” “这是不拿某家当兄弟了?”听到徐宁终于将话挑明,高侃的脸色,总算是沉了下来,目光直直的望着徐宁,语气陡然间都冷了许多。 “一个都不愿给令尊尽孝的人,心里还会拿别人当兄弟吗?”眼见高侃的语气陡然变冷,徐宁有一瞬间,稍微有点后悔起来,但最后还是一咬牙,冲着高侃说道。 高侃就是天生的混蛋,做事从买不顾及后果,府上这么多的婢女,万一被这家伙祸祸了一个,那就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嘿,那某家走便是了!”高侃虽然混蛋,可该有的气节还是有的,听到徐宁这不留余地的话,微微发愣之后,便果断的起身,转身就向着府外而去。 厅堂里,刚刚还在伺候两人的婢女们,眼见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个个都惊的不知所措,实在是有点想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宁的心情,突然开始有些烦躁,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过分了,但想想高侃的为人,徐宁便觉得,自己非这么做不可! 有些事情,必须早早的杜绝,若果真发生了,那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早上去格物院时,老远就看到格物院里浓烟滚滚的,进去时才发现,程处默一帮人,正乱成一锅粥的熬制精盐,看到徐宁进来,顿时便兴奋的打趣。 “小宁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咱们都该熬出精盐了!” 这话当然是打趣的,前天即便徐宁亲自入手,也是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算是熬出了一锅精盐,就凭程处默他们,怎么可能一早上就能熬出精盐呢! 不过,徐宁却是看得出来,程处默等人的信心高涨,别说是熬一天一夜,即便是再延长一点,也不会打击到他们信心的。 这几个人在长安这些年,向来都是无所事事,除了游手好闲,几乎都没别的事做,如今好容易有了事情做,徐宁也不想打击他们。 “那些匣子是啥?”还是柴令武眼尖,徐宁跟程处默说话时,柴令武的注意力,却已经注意到了,徐宁刚刚带来的十几个匣子,做工倒也是相当精致的。 听到柴令武的这话,所有人的目光,似乎这才注意到了徐宁身后的匣子,顿时好奇的走上前来。 “都是送给诸位的好东西!”徐宁眼见众人围上来,顿时便咧嘴笑了起来,顺手拿起一个匣子,塞给了面前的程处默,道:“里面都是些洗漱的物品,还有两包上好的精盐!” 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的眼中不由一亮,随即,便迫不及待的打开匣子,果然,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两包白白的精盐。 而在精盐的下面,则是些奇怪的瓶子,也不知什么材质所做,竟然还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幽香,便跟徐宁身上的味道一样。 “人人都有份!”格物院里,总共有十几个人,徐宁便给每人都准备了一个匣子,一套洗漱用品,两包上好的精盐,都是拿他当兄弟的,这点东西还是舍得的。 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八名儒生,即便是格物院的学生,但也关系没好到,要相赠礼物的地步! 尉迟宝琳的嘴,几乎都要裂到耳根了,精盐他倒是不在乎,可那些洗漱品,却是让他喜不自胜,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徐宁给他的匣子,比别人要大的多了。 “这是送给小王爷的!”剩下最后两个匣子,徐宁拿起其中的一个,转过头便递给柴令武,道:“麻烦柴兄替我送给小王爷吧!” 李景恒并没来格物院,可能是碍于小王爷的身份,自那日侯府一别后,徐宁已经好长时间,都没见过李景恒的人了。 柴令武平素跟李景恒关系不错,两家又都住在崇仁坊里,因此,这事儿交给柴令武是最合适的,徐宁可还没忘,李景恒送他的玉佩呢! 剩下最后的一个匣子,徐宁便拿起来,递给了尉迟宝琳,道:“这个匣子便麻烦宝琳兄送给高侃吧!” “这是为啥?”李景恒没来格物院,可高侃却是每天都要来的,尉迟宝琳顿时就有些不理解了,目光望着徐宁时道:“小宁为啥不当面送给高侃呢?”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顿时便苦笑一声,随即,便望着尉迟宝琳道:“以后高侃恐怕都不会来格物院了吧!” 徐宁的这话落下,所有人听的都是一愣,彼此面面相觑着,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 徐宁便只好苦笑一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众人,自然没说心里真实的想法,毕竟,那样一来,伤的可就不是高侃一人了。 “小宁做的没错!”听完徐宁的叙述,程处默首先便拍了拍徐宁肩膀,大为赞同的道:“这些话,某家其实早就想说了,可一直碍于情分,都不知如何开口的!” 程处默的这话落下,旁边的几人,也都跟着附和了起来,你一言我一句的,感觉高侃此刻现身,能当场直接揍扁了不可。 徐宁也知道,这是在安慰他的话,不过,心里听着这些话时,还是感觉到一些开心的! “对了小宁!”说了大半天高侃,程处默似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捧着怀里的匣子,目光惊疑的望着徐宁问道:“这些个东西,小宁都是哪里得来的啊?” 徐宁昨日跟他们分别后,便各自回了府上,这才一天的时间,突然就又是精盐,又是洗漱品的,实在让他有些想不通。 “处默兄,难道都忘了我的身份?”在来的路上,徐宁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反正这也是李世民事先铺垫好的,这时候说起来,便有些顺理成章了。 徐宁的这话一出再配合上徐宁故意为之的神秘表情,程处默的嘴巴,便顿时微微的张大,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小宁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你师门送来的?” “嘘!”听到程处默这恍然大悟的话,徐宁顿时将食指竖在唇边,更加神秘兮兮的道:“天机不可泄路,处默心里明白就好!” “明白明白!”程处默自认为已经猜到,闻言后,赶紧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同样一脸神秘兮兮的道:“放心吧小宁,此事某家绝不泄露的!”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却是从外面进来,一见徐宁站在那里,顿时便开心的笑道:“侯爷,陛下在宫中等你呢!” 第十八章 陛下,得加钱! 李世民到底还是知道他回去了,昨天从孙思邈那里回来时,徐宁大概就已经猜到,这事儿瞒不住李世民的,果然,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叫他入宫了。 昨晚上睡不着时,徐宁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最后决定了,干脆跟李世民坦白,当然,手机的事绝对不能泄露,那毕竟是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 说起来,这时空门还是李世民最先发现的,但最后却是轮到了徐宁手上,这可能是李世民绝对没想到的事情。 今日一早来格物院时,徐宁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明面上是给程处默等人送东西,实际上,却是告诉李世民,他压根就没想隐瞒回去的事情。 在进宫的路上,徐宁的心情明显是有点不好,内心里说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毕竟是帝国的统治者,像这种事情,自己能办到的,绝对就不会麻烦别人的。 果然,一进入大殿之后,李世民的嘴角,便带着一抹轻笑,目光饶有兴趣的望着徐宁,往常这时候,都已经主动开口了,可今天却是个例外。 徐宁便只好拿出匣子,尽量的保持着正常,将匣子往面前一推,冲着不说话的李世民,开口道:“这是昨日带回来的东西!” “哦,你又回去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眼底深处,顿时露出一抹笑意,目光却是不看徐宁面前的匣子,望着徐宁问道。 徐宁便只好点点头,假装很随意的挠挠头,带着一点苦恼的表情道:“太匆忙了,走的时候都没准备带上东西回去!” “可朕似乎记得,你上次说过,似乎不能回去了啊!”李世民对于徐宁带来的东西,丝毫也是不感兴趣,他现在最大的兴趣,还是想知道徐宁是怎么回去的。 “是说过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索性便席地坐了下来,一脸无奈的冲着李世民道:“可这次我还是得这么说,下次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那就说来听听吧!”李世民看着徐宁随意的样子,嘴角不由的撇了撇,继而,便缓步来到徐宁的面前,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问道:“这两次你又是如何回去的呢?” 徐宁的身子,不由的往后挪了挪,此时,李世民给他的压迫感有点强,微微的沉吟一下后,这才望着李世民道:“是有信息提示我了啊!” “那又是怎么提示的呢?”李世民的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徐宁,似乎不放过徐宁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似的,语气慢吞吞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徐宁故意装出纳闷的表情,突然唉声叹气的道:“就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似的,就挺离谱的,然后,过几天时,那东西就突然出现了!” “陛下…”说到这里时,徐宁突然抬头望着李世民,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纳闷的问道:“你头回出现在我家时,是不是也这么被提示过啊?” 这就叫以退为进,徐宁昨晚不知想了多少遍,想来想去,都觉得唯有此法可行了,因此,这时候说起来时,也是表情自然,根本不像说谎的样子。 “那倒是没有!”徐宁说话的时候,李世民的目光,便一直紧盯着徐宁,直到徐宁话音落下,他都没发现任何变化后,这才直起身子,冲着徐宁摇头道:“那是突然出现在朕面前的!” 说到这里时,却又忍不住轻笑一声,饶有兴趣的望着徐宁道:“可朕没想到的是,那东西竟然两次在你面前出现了!” “我开始也不相信的!”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内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继而,便又咧嘴笑了起来道:“头一回提示说七天后可以回去,我便以为是出现了幻听了,可七天后就真的出现了!” “昨天回去时,又出现了提示!”说到这里时,徐宁又是一脸的惋惜,道:“可刚刚提示完,就突然出现了,我都没来得及准备呢!” “这样说来的话,你倒也没骗朕!”不知道李世民是真信了徐宁的鬼话,还是做样子给徐宁看,总之,听到徐宁的话后,竟然露出恍然的神色来。 徐宁内心悬着的一颗石头,总算是暂时落了下来,继而,便一脸惆怅的冲李世民道:“是啊,所以说下次能不能回去,还要看会不会再提示了的!” “那这匣中是什么?”直到此刻,李世民的目光,似乎才注意到了徐宁面前的匣子,顿时一脸好奇的问道。 “是给娘娘治疗气疾的药!”听到李世民总算不再过问时空门,徐宁顿时暗暗松了口气,冲着李世民道:“上次听娘娘说有气疾,这次回来时,便给娘娘买了些药!” “治疗气疾的药?”徐宁的这话,显然是有点出乎李世民的意料,先前徐宁拿出匣子时,他以为匣子中装的又是什么稀奇的东西,结果,却是治疗气疾的药。 上次长孙无垢,的确是说过,徐宁看出她有气疾的病症,这些天也有宫中的御医开了药方,可效果却是平平。 此时,听的徐宁说起,这是治疗气疾的药后,李世民的目光中,顿时便亮了起来,能从那个世界带来的药,那想必就绝非普通药方能比的吧! 想到这里时,目光更是变得柔和,一脸感叹的说道:“难得你还这么有心,倒真是让朕惊喜的很!” 说这话时的李世民,态度已经跟刚刚大不一样,甚至比起之前,都已经有所变化,之前每次见到徐宁,李世民的神色都是带着一丝歉意之外,剩下的便是利用了。 这话虽然听着难听,可事实本就是如此,做个一个统治者,徐宁又是从未来世界来的,那么所能做的,就是让徐宁将所学的知识全都留在大唐! 但现在却是在两种情绪之外,又多了一层温情,这世上没人能够拒绝温情的,哪怕李世民也不例外! “对了,你说这药是买的?”感叹了一会儿,李世民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突然望着徐宁,表情带着期待感的问道。 “是…是啊!”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的眼皮子,便顿时狂跳了起来,目光迎着李世民期待的眼神,有点结巴的说道。 “朕需要精铁!”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目光,瞬间就变得火热起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道:“下次若有机会,朕不需要你带任何东西,就只带很多的精铁过来!” 上次他已经看过平底锅,那材质让他好几晚都无法安睡,若是有机会能得到那样的精铁,之后再锻造成刃,整个大唐的战力,都将会上升到另外一个高度! 徐宁的嘴巴,当场便惊的张大,他发现李世民是真敢去想,在这冷兵器时代,军队拥有那样的精铁兵刃,那简直就是敌人的噩梦啊! 徐宁的内心,不由的狂跳起来了,身为一名炎黄子孙,那样的画面,相信每个人都会像他一样,瞬间心跳加速的! “不行?”看着徐宁半天不吭声,李世民的眉头,登时便皱了起来,拳头微微的攥紧,要是徐宁敢说一个不字,他不敢保证,会将徐宁一脚踹飞出去的。 “不是不行!”看到李世民攥紧的拳头,徐宁顿时恢复了一些理智,表情惆怅的道:“可我不知道,下次能不能回去啊!” “朕是说假如!”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气的深吸口气,转而耐心的望着徐宁道:“假如还能回去,那就给朕带些精铁回来!” “恐怕不能!”徐宁的身子,微微的后退一点,跟李世民拉开安全距离后,这才望着李世民道:“精铁很贵的,我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啊!”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的牙齿,都发出‘嘎嘣’的声响,但看着徐宁后提到几步之外的地方时,李世民便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那朕给你钱就是了!”等到笑够了,李世民这才大度的一挥手,冲徐宁说道:“说吧,你需要多少钱?”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那剩下的几幅画轴,时空门有岁月腐蚀的弊端,有些东西根本带不去后世,目前能带去的就只有画轴了! 李世民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痛惜,可想象徐宁能带来的东西,最后只得一咬牙,冲着徐宁摆手道:“随你去挑吧!” 有了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当下也不客气了,李世民要他带精铁过来,那必然不是个小数目,凭啥要让他垫付啊! 一副蔡邕的真迹,一副郑法士的画卷,蔡邕的名字,徐宁自然是听过的,可剩下的几人,就有点模糊了。 反正被李世民收藏起来的,想必都不会是无名之辈,于是,便随意的再拿了一副! 李世民在徐宁挑选时,直接都背过身去,那里面的画轴,可都是好不容易收藏的,那一副他都舍不得,可现在却是只能忍痛割爱了! 挑了两幅画卷,徐宁也不敢太贪心了,将画卷往胳肢窝里一夹,便准备溜之大吉了,结果,才刚刚转身,就被身后的李世民给叫住了。 “就这么走了,不打算将药送给皇后吗?” 徐宁一听这话,登时便惊讶的张大嘴,药他都带来了,难道还要他亲自送去?但看到李世民的表情后,徐宁只得叹了口气,默默的过去,抱起了地上的匣子。 第十九章 他还是个孩子啊 胳肢窝里夹着卷画轴,怀里抱着一个匣子,就这么跟在李世民的身后,一路来到了长孙无垢的立政殿。 长孙无垢大概已经得知李世民要来,两人过去时,长孙无垢竟然已经等在殿外,只是,看到后面跟着的徐宁,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还是上次见面后,两人第二次见面,徐宁的脸上,顿时堆着微笑,冲着一脸惊讶的长孙无垢道:“娘娘近来身体安好?” 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垢顿时收起脸上的惊讶,一边给徐宁应着声,一边却将目光投向李世民,不明白丈夫到底什么意思。 这里可是后宫重地,徐宁作为一名外臣,哪怕身份再如何特殊,于情于理,也是不该出现在后宫这里的啊! 李世民却显得毫不在乎,看到长孙无垢目中的惊疑,顿时张嘴大笑起来道:“泾阳侯有心,可是专程来给观音婢送药的!” 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由望向身后的徐宁,却突然发现,此时徐宁的目光游离别处,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去时,李世民的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 而此时,吸引徐宁目光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偏殿里出来的李慧心跟李泰两人! 上次李泰拿蹴鞠砸他时,还表现的英勇无比,可这会儿看见徐宁望来,顿时便没了当日的英勇,身体竟然还向李慧心身边靠了靠。 徐宁便不由的笑了起来,熊孩子就是熊孩子,这还没把他怎么着呢,直接就开始认怂了! “父…父皇!” 两人大概刚刚才知道李世民要来,此时,从偏殿里出来时,明显都有点慌乱,尤其是熊孩子李泰,那目光都不敢正视李世民。 李世民依旧皱着眉头,冲着李慧心微微点头后,目光便严厉的看向面前的李泰,沉声问道:“今日的功课都做了?” “回父皇,已经做了的!”听到李世民问起功课,先前还有些慌乱的熊孩子,竟然稍稍平静了些,冲着李世民躬身应道。 这话落下时,旁边的长孙无垢,便赶紧接过话茬道:“青雀儿这几日都很用功,昨日回来时,还被孔师夸奖了呢!” “戒骄戒躁!”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李世民皱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但语气依旧严厉的道:“不可因孔师的一句夸耀,自此就骄傲自满!” “儿臣谨记!”说到学业时,熊孩子立刻就表现的镇定自若,这点倒是挺让徐宁惊讶的,如此说来,倒真是史书并非夸大其词才对。 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望向旁边的李慧心,发现李慧心的目光,此时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徐宁不由的一愣,而那李慧心却是飞快的收回目光。 然而,虽然只是惊鸿一鄙,徐宁却还是从李慧心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厌恶,这让他很是有些郁闷。 上次熊孩子不是报了仇,这事儿就该一笔勾销了,怎么这女人还对他耿耿于怀呢! 听说徐宁是从师门那里求来的药,长孙无垢顿时就激动起来,上次被徐宁点出气疾的病症,她便完全遵照徐宁的嘱咐,几乎都待在立政殿里休养。 这期间也有御医过来诊断,然而,若非是长孙无垢点醒,御医压根就没诊出气疾的病症,长孙无垢便对御医们微微有些失望! “泾阳侯倒真是有心了!”打开匣子,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几只瓷瓶装的药,一粒一粒的呈白色状,闻起来,也没草药那般苦,长孙无垢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瓷瓶自然是徐宁昨晚换的,也是为了省却许多麻烦,不过,换成瓷瓶之后,倒是显得多了些神秘感,这却是徐宁之前没想过的。 “这些药观音婢先服着!”李世民此时也显得高兴,看着面前的几只瓷瓶时,当场便大方的道:“等用完了这些药,便让泾阳侯再去师门求些过来!” 正在喝着莲子羹的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自作主张的话,一下没忍住,‘噗’的一声便将里的莲子羹,细数的吐了出来,当场便呛的连连咳嗽起来。 眼见徐宁如此模样,李世民的眉头,便顿时微微皱起,目光惊愕的望着徐宁,问道:“怎么了,朕说错了?” “没有没有!”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只得连连摆手,忍着剧烈的咳嗽道:“只是我不小心被呛到了而已!” “陛下也真是的,泾阳侯能从师门求来这些药,已是极为难得,怎好再向师门开口嘛!” 长孙无垢的心情极好,看着徐宁咳嗽的样子,顿时便有些忍俊不禁,但目光却还是望着身旁的李世民,不禁嗔怪起来。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李世民本想说无妨的,心说只要徐宁还能回去,便是再多的药,也能够弄来的,但看到徐宁正一脸微笑的望着他时,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这些也是药吗?”匣子共分两层,打开下面一层时,看到里面还有许多瓶瓶罐罐时,长孙无垢顿时带着惊疑的口吻,望着徐宁问道。 “那个是洗漱用的!”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望着一脸惊疑的长孙无垢道:“娘娘可以打开闻闻!” 里面的洗漱品,自然都被徐宁换成了瓷瓶,上面就用一个木塞子塞着,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长孙无垢微微一愣,随即,便好奇的打开了一个瓷瓶。 瓷瓶被打开的刹那,一股浓浓的香味,立刻就从里面飘出,刚刚还一脸惊疑的长孙无垢,脸上瞬间便露出了惊喜之色。 女人天生就是爱美的,长孙无垢也不例外,刚刚还被视若珍宝的药瓶,此时竟然都被晾在了边上,目光中竟是匣子中的洗漱品这些。 徐宁便不由得意的笑起来,目光随即望向长孙身旁的李慧心,果然,就见得原本清秀面孔的李慧心,此时也是一脸的惊喜之色。 似乎是察觉到了徐宁的目光,李慧心顿时便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徐宁的眉毛,顿时轻轻的挑动一下。 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只要李慧心不计前嫌,这样的洗漱品,他侯府里可还多的是,再送一套给李慧心,那也是没啥问题的。 可徐宁这挑眉的动作,却似乎刺激到了李慧心,原本惊喜的表情,瞬间就沉了下来,那望着徐宁的眸子里,随即便露出厌恶的神色。 特喵的,就这态度,这辈子都别想要这些东西了,徐宁眼见李慧心的望着他的目光,顿时在心里恶狠狠的腹诽起来。 “泾阳侯的师门,怎么什么都有啊!”将匣子重新盖上,长孙无垢的目光,顿时笑嘻嘻的望向徐宁,一脸好奇的开口道。 这话问的徐宁不由一愣,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却已经听的李世民,微微笑了起来道:“他那师门里以格物为主,这些事物自然不在话下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突然转向那边的熊孩子李泰,神情忽然有些严厉起来道:“从明日起,青雀儿完成孔师的课业后,便去格物院听课吧!” 听到李世民这突兀的话,别说是徐宁了,便是长孙无垢跟李慧心两人,都是瞬间露出错愕的表情,那边的熊孩子李泰,更是惊讶的张着嘴,一脸的莫名惊愕。 “陛…陛下,这不太妥吧!”微微的安静过后,还是长孙无垢最小反应过来,目光迟疑的望着李世民道:“恐怕孔师那里会有说法的啊!” 长孙无垢嘴里的孔师,自然便是孔圣人的后代,如今大唐儒家的代表人物孔颖达,长孙无垢虽知徐宁身份不一般,但若是让李泰去格物院,那势必会引来孔颖达的不满。 “孔师那里,朕自会解释的!”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李世民顿时轻笑一声,但却依旧固执的道:“再者说了,青雀儿即便去格物院,也是完成孔师的课业之后,不会耽误孔师功课的!” “这只怕也是不成的!”这次说话的人却是徐宁,李世民的这决定,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刚刚还在愣神中没反应过来,此时,听到长孙无垢的话后,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直接便站起身说道。 开什么玩笑,孔颖达可是堂堂儒家学代表,让李泰跑去格物院学习,这不是直接打了孔颖达的脸,明摆着就是让格物院成为儒家的众矢之的吗? “为何不成?”听到徐宁拒绝的如此果断,李世民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他之所以如此固执,也是有他的私心在里面。 徐宁的身份自不用说,将来格物院出来的人,必然是影响大唐的人,但这些人中,却并没一个皇家的人,这是李世民不能容忍的事。 而如今,能够去格物院学习的人,除了太子之外,便只剩下青雀儿李泰了,太子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能是李泰了! 徐宁似乎看懂了李世民的用意,看着李世民固执的不肯退让的神情时,终于叹了口气道:“可殿下还是个孩子啊,不正该是难耍玩闹的年纪吗?” 这话听的李世民很是恼火,可下一刻时,看着徐宁唉声叹气的模样时,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就轻笑了起来道:“泾阳侯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那可不说的没错嘛,完成了孔颖达的课业,跑来格物院玩耍,结果,还被格物院的稀奇东西吸引,最多也是不学无术,总不该还要找格物院麻烦吧! 人皆有玩耍之心,明朝还有位皇帝爱木匠活呢,你还能废了他的皇帝位啊! 第二十章 现代数学的魅力 格物院的馆舍已经建成,里面的桌椅,也按照徐宁的意思,换成了高脚的桌椅,等到将桌椅搬进去后,立刻就有了几分学堂的模样。 不过,刚一开始的时候,程处默这些人是反对的,说这么高的椅子,人坐上去还怎么听课,都悬在半空了。 结果,等实物做出来,几人轮流上去试了一下,之后反对的声音,便立刻消失不见了! 格物院总共三十名学生,年龄却都是参差不齐的,像尉迟宝琳这样的都已经成婚了,而像秦怀道这样的,却还只是四五岁的孩子。 不过,虽是如此,可在徐宁的眼里,这些人却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对现代数学一无所知! 徐宁身后的墙上,悬挂着一张临时制作的黑板,面前的教桌上,则是摆放着几根磨成的石灰条,上次回去的时候,都忘了弄些黑板粉笔过来,现在却是只能先将就着了。 大道理就不用讲了,什么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之类的,在场的人中,除了程处默这些二世祖,那八名儒生懂得道理比他还要多。 于是,徐宁也不废话,直接抄起一根粉笔,就在身后的黑板上,‘刷刷刷’的写下一串阿拉伯数字,目光转向了下面的所有人,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徐宁,一个个都是正襟危坐,目光好奇的盯着黑板上的数字,徐宁便顿时笑了起来道:“这是组成算学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说到这里时,目光便望向下面的八名儒生,微笑着开口道:“不管你们之前算学成就如何,但若学不会这些数字,将来也只会停滞不前!” “那请问先生,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徐宁这话说的很是夸张,那八名儒生听的都是一惊,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徐宁听到这话,顿时轻笑一声,转而又拿起粉笔,在每个数字的下面,依次的写下:“壹贰叁…” 一边写一边还轻声的念着,直到写下最后一个拾字,才将粉笔放下,转过头来说道:“这就是你们今日的课业,每个人必须要认识并且记下这些数字!” 大唐这时代,造纸业并不发达,所用的纸张都是厚厚的宣纸,格物院自然不可能花大价钱,购买这些宣纸来做草稿的。 因此,徐宁便让木匠们,给每人做了一个木盘,再配上一支毛笔跟一碗水,在没有纸张出现时,这就是最好的练习方式了! 果然,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所有人便都纷纷握起毛笔,开始在木盘中书写起来,八名儒生自然是手到擒来,但尉迟宝琳几人,却是一脸的痛苦之色。 “那些数字怎地从没见过?”虞世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徐宁在里面上课时,老头就站在馆舍的窗外,直到徐宁从里面出来,老头这才纳闷的问道。 那可都是阿拉伯数字,老头见过才叫怪事了,徐宁闻言,不由的咧嘴一笑,本来脱口而出,这些数字都是阿拉伯数字的。 然而,话到嘴边的那一刻,突然就咽了回去,这些数字虽是阿拉伯发明的,可如今主动权却在他手里,凭啥就不能是大唐发明的呢? 于是,想到这里时,便不由的清了清嗓子,冲着虞老头谦虚的道:“这些数字都是我老师发明的,您老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少收一点学费的!” “满脑子都是铜臭味!”听到徐宁又要坑他,虞老头顿时轻哼一声,目光却是好奇的望着黑板上的数字,犹自不信的道:“你的算学惊人,便是这些数字的缘故?” “只能说是其中原因之一!”徐宁听着虞老头的话,不由的咧嘴一笑,一脸傲娇的道:“最大的原因还是天赋异禀啊!” 徐宁的这话落下,虞世南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张嘴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指着徐宁鼻子道:“你要是老夫的学生,老夫定会先教将论语背上百遍千遍不可!”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大笑,不过,却也不敢再跟虞老头说笑了,目光突然望着虞老头,微笑着道:“这几日都不见您老过来,怎地今日有暇过来了?” 听到徐宁问起这个,虞老头顿时收起大笑,换上苦闷的神情,冲着徐宁一摊手道:“还能为甚,老了老了,还要被人使唤当一回信使呗!” 这话落下时,虞老头便从袖袍中摸索出一张绢帛,递给了徐宁,道:“喏,这是太史局那边有人叫老夫转交给你的!” 老头的这话,顿时听的徐宁有点纳闷,他来大唐这么些天,似乎认识的人当中,还没一个是跟太史属有关的吧! 但心里纳闷归纳闷,却还是接过了老头递来的绢帛,当着老头的面展开后,目光只是扫了一眼,表情当场就怪异了起来。 虞老头似乎早就猜到了绢帛上的内容,看着徐宁怪异的表情时,不由幸灾乐祸似的道:“事先声明,这可跟弘文馆毫无关系的啊!” “了解了解!”听着虞老头极力想撇清的话,徐宁顿时笑着点头,一副极为理解的样子,道:“您老顶多就是拱了下火而已!” “胡说!”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的眉毛,当场就竖了起来,一副被徐宁冤枉了的模样,冲着徐宁道:“老夫能是那样落井下石的人吗?” 这话落下时,脸上却又露出微笑,微微的凑近徐宁,好奇的问道:“怎么样,这次的题总算是有些水平了吧!” “还行吧!”徐宁听着虞老头明显幸灾乐祸的话,目光却盯着绢帛上的题,微微的皱着眉头道:“总算是能看过眼了!” 绢帛上的题,的确是比先前弘文馆出的稍微好点,但也仅仅只是好点而已,依旧没跨过小学生界限。 百鸡百钱的题目,用百钱购买百鸡,三种鸡价格不同,求问百钱能分别购买多少只鸡,这题其实不算什么,只不过,徐宁关注的却是最后的落款。 王孝通,如果徐宁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缉古算经的作者吧,没想到,竟然还将这人吸引来了! “嘁!”徐宁的眉头,此时微微的皱着,目光紧盯着绢帛的上面,落在虞老头眼里,明显就是被题难住了,结果,听到徐宁说的话,顿时便轻笑起来道:“既是还行,那为何还要愁眉苦脸的?” “啊,我只是在想,要用哪一种答案才合适呢!”听到身旁虞老头的嘲笑,徐宁顿时抬起头来,冲着虞老头笑了笑道:“这题可是有四种解法,每种解法答案都不一样的!” 徐宁的这话落下,虞老头的表情,顿时便僵在了脸上,目光望着徐宁时,就如同见了鬼似的,过了好久,这才喃喃道:“真…真有四种解法?” “您老觉得,我像胡说八道的人吗?”徐宁听着虞老头的这话,索性便将绢帛收了起来,转身便进了学堂,抄起粉笔就开始在黑板上书写,片刻间,就将那道百鸡百钱的题写在了黑板上。 而此时,正在下面默写数字的所有人,都不禁停下了笔,目光全都好奇的望着黑板上的题目,八名儒生当中,甚至都有人开始计算起来。 可徐宁却并没停下动作,将题目写上去后,便又在开始写起公式,笔走龙蛇,嘴里一边还念叨着,片刻的时间,四种解法,便都‘刷刷刷’的完成。 只是,所有人看着那公式,再听着徐宁的念叨,却都是一脸的茫然,压根就看懂也没听懂! 但等到答案出来,再拿算筹,一一的验算回去,发现果真是四个正确答案后,原本还一脸茫然的神情,瞬间就化为了莫名的惊喜! 此时,再看向那看不懂的公式时,便如同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时间,都慌乱的不知在哪里记下,拼命的在木盘中一遍遍的书写着。 “你还真让老夫大开眼界啊!”先前看徐宁的表情,虞世南便以为,这题总算难住了徐宁,然而,却没想到的是,徐宁非但没被难住,反而还给出了四种解法的答案。 别人不知道王孝通的实力,可虞世南却是一清二楚的,当今大唐,王孝通在算学上自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的。 但从今日开始,这个观念却是要改一改了,王孝通敢称第二,那么这第一的位子,就该是格物院的徐宁无疑了! “您老要不然再做一回信使呗?”徐宁向来都是恩怨分明,既然人家送了绢帛给他,那么按照礼节,他也应该送个绢帛回去的。 当然,他这么做的理由,也并非是简单的回礼而已! 听到徐宁的这话,虞世南当场便大笑了起来,手指指着徐宁的鼻子,无可奈何的摇头道:“老夫早就猜到会是如此了!” 徐宁也不客气,当下便叫人取来笔墨,在绢帛的后面,连画带写,片刻间就是洋洋洒洒一篇,等吹干了墨迹,交给虞老头时,这才笑道:“这是一道商高定律的题,时间不限,算出来,格物院让给他来做!” “这么狠?”虞老头先前在徐宁出题时,都没当一回事,可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表情顿时震惊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难以置信的道。 徐宁却只是笑笑不说话,既然是缉古算经的作者,那待在太史局就太浪费人才了! 第二十一章 白得了一位高人! 土豆已经发芽,嫩嫩的,如同小小的笋尖似的,从湿润的泥土里冒出来,以顽强的生命力宣告,即便跨过了一千多年的时空,还是在这里生根发芽了。 早上负责看护土豆的小厮,将这消息告诉徐宁时,徐宁几乎都没来得及穿上外袍,就急匆匆的赶到了暖阁,看着那嫩嫩的芽尖时,顿时张嘴大笑起来。 土豆既然能够发芽,那就说明,其他的作物,同样也在这里发芽生根,这次回去的时候,他可是买了不少的种子。 格物院的院子很大,这些天他让程处亮几人,将里面的杂草清除之后,便又让几人,将地又翻了一遍! 如今已是深秋,这地都荒废了多年,趁着这时间翻新一遍,让阳光晒晒,等到开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种植作物了。 这次带回来的种子,徐宁就不打算种在别处了,全部种在格物院中,就当是一块试验田了,如果能成,那就再大面积推广也不迟的。 倒是土豆,却是不用再试验了,徐宁看着那嫩嫩的芽尖,打算再回去时,便再多带些土豆种子,赶在开春之前,备够几十亩田的种植。 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等到吃完饭,坐着侯府的马车,赶到格物院时,却突然发现,格物院的门口,竟然多了一名宽大儒袍的老者。 留着少许的胡须,目光不时望一眼格物院里面,脸上却是犹犹豫豫的,似乎还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进去才好。 徐宁看着这名儒袍老者,微微一思量,大概便也猜到了老者的身份,想必就是被他激将来的王孝通吧! 其实,他在看到虞老头给他的绢帛时,大概就已经猜到,王孝通要来格物院了,只是,碍于面子的问题,却是不好直接过来! 这老头在算学上,算是大唐最顶尖的人,只可惜,大唐并不看重算学,让他空有算学的才华,也只能去太史局任个闲职。 而随着格物院的出现,之前又闹了那么大动静,必然也是传到了王孝通耳中,于是,这才有了托虞老头送绢帛的事情。 徐宁在看到绢帛时,大概就已经猜到王孝通的用意了,那又刁难他,还要在下面署名的,摆明了就是想暗示徐宁,他要来格物院嘛! 嗯,这叫什么来着?个人简历,那道题便是在向徐宁证明他的实力才对吧!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举步上前,冲着还在犹豫不前的王孝通,微笑着道:“王先生既然来了,怎地不直接进去呢?” 正在犹豫不前的王孝通,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徐宁,此时,骤然听到徐宁这话,又听的徐宁直接点出他的身份,王老头顿时惊讶的回过头,诧异的打量着徐宁,迟疑道:“你是徐院长?” “老先生客气了!”徐宁听到老头称呼他为院长,顿时便微笑着躬身一揖,客气的道:“晚辈徐宁,老先生若是愿意,以后可以称呼晚辈为小宁就可!” “果然是年少有为啊!”徐宁的态度相当客气,这让老头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继而,便冲着徐宁诧异道:“这么说来,小宁是早就猜到王某会来了吗?” “哈!”徐宁听到这话,不由的张嘴一笑,随即,凑近了王孝通,调皮的眨眨眼道:“晚辈早就听闻,老先生于算学一道浸淫多年,想必见了晚辈的那道题,必会心痒难耐的!” “唉,小宁就不要取笑王某人了!”王孝通也算是人老成精的人,自然听得出徐宁说的是客气话,不过,听在耳里时,却还是格外的受听。 “老先生可莫冤枉晚辈!”徐宁听着王孝通的谦虚话,顿时张嘴大笑一声,转而,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冲着王孝通躬身道:“既然老先生来了,那晚辈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老先生可否答应?” “你说你说!”王孝通原本暗淡的眸子,在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事,当下便双目一亮,冲着徐宁便一迭声的道。 徐宁便咧嘴笑了起来,冲着王孝通道:“晚辈想请老先生到格物院做一位先生,不知老先生可否愿意?”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王孝通的手指,很明显的抖动了一下,目光突然炽热的望着徐宁,过了许久后,才重重的一点头道:“好!” “啊,老先生都不考虑一下?”听的王孝通如此干脆的回答,倒是让徐宁感到有些惊讶,目光惊讶的望着王孝通,有点纳闷的问道。 “考虑什么?”王孝通的心情,此时变得大好,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洒脱的一甩袖袍,爽快的笑道:“有那个时间,不若多跟小宁切磋一下呢!” 呃,切磋?徐宁不由的挠挠头,希望过段时间,老头还能这么自信吧! 程处默这些家伙,还在院子里熬盐,这都弄坏几口铜锅了,可这些家伙,依旧是乐此不疲的样子,好像生平总算是找到了一件正经事一样。 至于格物院其他的人,程处亮等人,还在费劲的翻着荒地,而那八名儒生,则是入魔了似的,痴痴的盯着黑板上的几道公式发愣。 看到徐宁进来,所有人都不由停下动作,徐宁便将王孝通介绍给众人! 王孝通这个名字,对于程处默等人的杀伤力不大,然而,对于那八名儒生,却是如雷贯耳的存在,当得知面前的老者,就是王孝通之后,八名儒生的脸色,当场都齐刷刷的凝重起来。 王孝通显然对于这样的反应,是极为满意的,这些年待在太史局里,不与外人接触,内心早就死灰一片。 而今,看到儒生们的表情,那原本死灰一片的内心,仿佛又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眉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便是虞老说的古怪公式?”跟随着徐宁进入馆舍,王孝通几乎一眼就注意到了黑板上的公式,当下,便神色凝重,惊疑的开口问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却将徐宁抛在身后,如同先前的儒生们一样,瞬间就进入了魔怔的状态,徐宁原本还想解释一下的,但看到这种情况,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徐…徐兄弟!”看王孝通魔怔于黑板上的公式,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于是,徐宁便悄声的退了出了,可刚刚退出馆舍,身后就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徐宁登时惊讶的回过头,果然,就看到原本被他赶走的高侃,此时,竟然一脸难为情的站在身后,尴尬的望着他。 “高兄几时来的?”能看到高侃出现,徐宁心里自是开心的,虽说高侃做事荒唐,但好歹也是跟他相识一场,能够重来格物院,还是让徐宁乐于见到的事。 “今早来的!”高侃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尴尬,但看到徐宁满脸的微笑,并没再次赶他走的意思后,顿时便冲着徐宁难为情的道:“之前的事,是某家做的不对,还望徐兄弟勿要见怪才好!” “高兄言重了!”徐宁听着高侃的这话,顿时张嘴笑道:“若是真要说起来,还是我做的不对,没成想,高兄不计前嫌,还能重来格物院!” “嘿,他可不是自己来的哦!”徐宁的这话落下,一旁的尉迟宝琳,顿时忍不住轻笑一声,转而用力一拍高侃的肩,道:“昨日高世叔回了府,得知这厮入了格物院后,还当面夸了这厮几句呢!” 说到这里时,尉迟宝琳顿时咧嘴一笑,冲着徐宁道:“这不,今早上这厮就屁颠屁颠的来了格物院了!”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恍然之色,敢情这厮还是受了他爹的胁迫,不过,既然是拉下脸来了,徐宁也就没有赶人家走的道理。 再者说了,高侃这人做事虽然荒唐,但人品还是可以的,若不然,也不可能跟程处默这几人,一起厮混到大了! 然而,正当几人在这里说话时,一名内侍却是急匆匆而来,看见了徐宁,立刻便着急的道:“侯爷,赶紧跟奴婢走吧,陛下的车架正在等着侯爷您呢!” 车架? 徐宁听到眼前内侍的这话,整个人都是不由一愣,李世民几次叫他进宫,都是直接让他步行的,怎么还突然冒出来了个车架呢? 不过,随即却是不由一惊,这架势恐怕是要带他出宫去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的内侍,却是已经催促起来,徐宁便赶紧放下疑惑,举步就跟在了内侍后面,不多的工夫,便果然看到了一辆马车,稳稳的停在那里。 “跟朕去趟翼国公府上!”李世民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盯着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徐宁的脑子里,便飞速的运转起来,片刻之后,总算是想起来,李世民口中的翼国公,究竟是何许人也了! 翼国公秦琼,跟尉迟恭一样,都是李世民手下最能冲锋的大将,只不过,晚年却是多病,最后也是被病痛折磨致死!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不由的叹口气,冲着一脸烦躁的李世民道:“是翼国公病情加重了吗?” “昨夜昏了一次!”李世民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用力的攥着,说这话时,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头也不回的冲徐宁道:“翼国公对大唐有汗马功劳,朕不能看着翼国公遭这种罪的!” 说完了这话,目光却突然望着徐宁,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道:“翼国公是逝于病痛对吗?” 徐宁点了点头,李世民的拳头,顿时轰在了车壁上,惊的外面的马儿,都不由发出一声长嘶! 第二十二章 赶鸭子上架 马车在长街上疾驰,窗外的景象一闪而逝,徐宁坐在那里沉默着,他本想说自己去了也没用,完全就不懂一点医术的。 可目光迎上李世民的表情,这话便随即被咽了回去,李世民此时的表情,异常的难看,这还是他认识李世民以来,见过最难看的表情了。 想要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随着疾驰的马车,一路向着翼国公府而去! 秦府上下,几乎都乱了套,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脸色沉重,仿佛天塌了下来一样,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徐宁见到了秦怀道,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儿似的,看见徐宁进来,表情先是微微一惊,但随即,眼眶里便蓄满了泪水。 李世民的手掌,便轻轻按在了秦怀道的脑袋上,冲着躬身行礼的秦夫人,微微的点点头,转而,便对秦怀道说道:“无妨的,有朕在!” 但这话有多虚伪,李世民自己心里清楚,这话落下后,便直接举步向内院而去,身后的徐宁见状,也是冲着秦怀道母子俩点点头,飞快的便追上了李世民。 秦琼的寝室里,几乎都人满为患,看到李世民进来,所有人都迅速让开一条道,徐宁便在人群里,一眼便看到了孙思邈的身影。 兴许是正准备给秦琼针灸,此时,正低头摆弄着几根银针,对于进来的李世民,孙思邈竟似是没看到一样。 床榻上的秦琼,脸色惨白,嘴唇上像抹了一层石灰,白的都裂开了口子,目光却望着进来的李世民,试图挣扎着坐起身。 却被李世民快步走上前,一下便按住了肩膀,凝声对秦琼说道:“叔宝躺着莫动!” 秦琼的左手边,还站着一名粗壮的男人,一脸的胡须,长的凶神恶煞的,一身燕居服穿在身上时,便像个暴发户似的。 然而,此时的粗壮男人双目,却是红通通的,明明是个大男人,可眼眶里竟然有泪珠打转,望着进来的李世民叫道:“陛下!” 这粗壮的男人,虽说并没有人介绍,但徐宁大概已经猜到了身份,应该就是程处默的老爹,那位大唐的常青树程咬金才对! 在整个大唐,程咬金跟秦琼的关系最铁,两人先是在瓦岗,后来又到了王世充那里,再后来一起降唐,到了李世民的手下。 这一路过来,可以说是经历无数的厮杀征战,乃是一起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兄弟情! 听见程咬金的声音,李世民顿时点点头,目光却是望向身旁的孙思邈,皱着眉头问道:“孙真人,翼国公的病情究竟如何?” 宫里的御医们,昨晚就已经派来了,可面对秦琼来势凶猛的病情,御医们全都束手无策,最后,这才将孙思邈给请了来。 “贫道会尽力而为的!”孙思邈的神态,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不会因为面前站着的人是李世民,而稍稍的有所改变,闻言后,语气平淡的说道。 李世民的拳头,便不由的攥了起来,能让孙思邈说出尽力而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秦叔宝的病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想到这里时,李世民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这边的徐宁,沉声问道:“泾阳侯,你也来瞧瞧吧!”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眼睛,当场便惊的瞪大,李世民这话,已经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孙思邈都要尽力而为,他一个门外汉,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屋内的所有人,在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后,目光竟然全都齐刷刷的望向徐宁,包括正准备针灸的孙思邈,也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向着徐宁望了过来。 刚刚徐宁两人进来时,孙思邈压根就没抬起头,自然也没注意到徐宁的身影,直到此时,听到李世民叫到徐宁的爵位,孙思邈这才惊讶的抬起头来。 虽然只跟徐宁见了一面,但在孙思邈的心里,徐宁是在医术上很有见解的人,虽然徐宁口口声声的说,根本不懂医学,但这一刻的孙思邈,还是对徐宁充满了期待。 不光是孙思邈,此时,屋内的所有人,望着徐宁的目光中,都带了殷切的期待感,徐宁的来历,他们早就听说了! 隐士高人的弟子,精通算学,会制盐,尤其之前还直接点出,盐石中的汞毒,这么说来的话,那也就是精通医学的才对了! 徐宁从没想过,所有人会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一时间,身体都感觉有点僵硬,那想要拒绝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于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只得将目光转向那边的孙思邈,问道:“道长,秦公的病症究竟如何?” 既然没法拒绝,那徐宁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过,他此时与其说是瞧病,倒不如说是在求证一件事实! 后世有专门讨论秦琼病痛的帖子,徐宁当时也看了,按照史书上记载,秦琼的病症,最终诱发的起因,便是多年的征战沙场,导致的旧伤复发。 “高热、晕厥、四肢疼痛还有气疾!”听到徐宁的话,孙思邈干脆便放下手上的银针,微微的皱着眉头,目光望着徐宁道:“可贫道就是找不到具体的病因!” 眼前的症状,看起来并非是一样病症,但奇怪的是,却是突然一起发作的,就好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将这些病症给串联到了一块。 这也是为何御医们束手无策的缘故,如果将其中的一样病症,单独的拎出来,他们就会有方向性的治疗。 但现在的情况是,这些病症的出现,明显就是串联在一起的,只是,他们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疾病,才会直接导致这些病症的出现。 听着孙思邈的这话,徐宁的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了原因,目光不由的望向床榻上,虚弱不堪的秦琼时,微一思量,便来到了秦琼的床榻旁。 秦琼的呼吸,的确是有些急促,将盖上身上的毯子掀开,能明显的看到,胸口在急剧的起伏着,稍稍贴近一点时,便能听到胸腔里的蜂鸣声。 就像是在蜂巢中吹了口气,然后,从中传出的群蜂声,听的头皮都有些发麻,这明显就是肺器官正在衰竭的症状! 探手摸了摸秦琼的额头,发现就跟孙思邈说的一样,烫的有点吓人,明显就是高烧的状态,不过,瞳仁却是泛青,倒是没有黄疸的症状。 这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果起了黄疸,那接下来都不用费心了,秦府就该赶紧准备后事! “如何?”徐宁在做这些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徐宁动作,直到这一刻,看到徐宁停下来,李世民这才迫不及待的问道。 “先想办法退了高热吧!”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先是叹口气,随后,这次冲李世民苦笑一声,道:“我府上还有些退热跟止痛的药…” “之后呢?”李世民是所有人中,最了解徐宁的人,此时,看着徐宁冲他苦笑,心里便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直直的望着徐宁问道。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那边的孙思邈,也紧跟着问道:“你瞧出什么病症了吗?” “可能是败血症!”这不是徐宁看出来的,而是,后世有帖子讨论过秦琼的病因,多年征战沙场,大伤小伤不断,最容易就会让病菌进入血液,而眼前的这些症状,也恰好说明了一切。 “败血症?”听到徐宁的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禁不住听的一愣,这个词汇对他们而言,却是头一回听到,但即便如此,还是从徐宁的语气中,听出了严重的意思。 “可有对症的疗法?”所有人都在震惊时,却只有孙思邈依旧保持着冷静,目光平静的望着徐宁,带着期待的神色问道。 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刚刚还处在震惊当中的众人,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了似的,目光纷纷望向徐宁,期待着徐宁的回答。 此时,就连床榻上,虚弱不堪的秦琼,目光也殷切的望着徐宁,曾经在沙场上,悍不畏死的大将,这会儿却在病痛的折磨下,不得不开始服软。 徐宁将所有人的目光看在眼里,最后,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世民,这才斟酌着用词道:“我可能要回一趟师门才能确定!” “那就赶紧回啊!”徐宁的这话一出,李世民暗淡的眸子里,瞬间便是一亮,而旁边的程咬金,则是直接冲着徐宁,迫不及待的催促起来:“时间不等人,某家可以派人护送你去!” “知节!”李世民当然清楚,徐宁所说的师门,其实就是未来的世界,听到程咬金催促的话后,登时面色一沉,冲着程咬金道:“泾阳侯既然说了,那就不要再催促了!” “陛下,可秦二哥还在遭罪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程咬金的眼眶里再次湿润起来,目光望一眼床榻上的秦琼,嘴唇都不由哆嗦了起来。 “你当朕不心疼叔宝吗?”听着程咬金的这话,李世民的神情,顿时便有些恼火起来,几乎是冲着程咬金吼道:“若有办法,朕都希望可以分担一点叔宝的病痛!”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刚刚还在叫嚷的程咬金,顿时掩面痛哭起来,旁边的几人,也都脸色悲痛,纷纷的安慰起李世民来。 第二十三章 道长求你做个人吧! 徐宁上次回去时,将家里的有用的东西一扫而光,这其中就包括了小药箱,里面都是常备的药,自然也包括了止痛跟退烧的药。 秦琼现在的状况,首先就是要将高烧退了,至于真正的治病,那还得等徐宁再次回去,好好的研究一下才行。 其实,徐宁现在基本都已经确定,秦琼就是得了败血症,这种病死亡率很高,首先就是摧毁人体的各个器官,直到彻底衰竭为止。 而秦琼此时的症状,简直跟败血症一模一样,高烧、晕厥、呼吸困难以及四肢疼痛,更严重的是,徐宁已经听到,秦琼的肺器官有衰竭的征兆了。 所幸,秦琼并没引起黄疸,要是真引起黄疸了,就现在这条件,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琼闭眼! 派去侯府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侯府的小婢女,就跟个小母鸡似的,将药箱紧紧抱在怀里,看见了徐宁,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徐宁看的不由叹气,这孩子估计是担心,有人冒名去侯府骗药箱吧! 一粒止痛药加两粒退烧药,拿了一碗温水,便服侍着秦琼喝下,而在这个时间里,孙思邈也开始为秦琼针灸。 秦琼身上的衣袍全都被褪去,全身上下就只剩一件兜裆裤,而当衣袍被褪去的那刻,徐宁的瞳孔,便不由的一张,嘴里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此时,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去时,便见得秦琼的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狰狞的如同蜈蚣似的,或蜷缩着,或爬行着,看的徐宁都不由头皮发麻。 李世民似乎有些不忍目睹,直接便偏过头去,而一旁的程咬金,则是瞪大了眼睛,将拳头攥的‘嘎嘣’作响。 秦琼身上的这些伤疤,可都是他程咬金亲眼见证过的,尤其肚腹上的那条伤疤,当年可是瓦岗寨时,拼死救了李密留下的。 孙思邈将银针扎在秦琼身上,转眼的工夫,便将秦琼变成了一只刺猬,原本还一脸痛苦的秦琼,也在针灸的作用下,慢慢的合上了眼。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遭受病痛的折磨,这会儿早就已经是疲惫不堪,看着秦琼逐渐恢复正常的呼吸,徐宁也不由暗中松了口气。 “都出去吧!”也不知过了多久,发现秦琼的高热已经退去,孙思邈这才将银针一根根的拔下,头也不抬的冲众人说道。 听到孙思邈的这话,众人这才悄然的退出房间,徐宁也跟在众人的身后,将带来的药箱重新塞给了小婢女,看着小婢女又像小母鸡似的,牢牢抱紧药箱后,这才叹口气道:“回去吧!” 既然秦琼的高烧已退,那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从秦怀道身边路过时,抬手便拍了拍秦怀的脑袋,微笑着道:“没事了,过几天我会再来!” 时空门的倒计时,还有几天的时间,但这次回去,也只是再确定一下秦琼的病症,至于治疗的药物,那就只能等下次回去了。 然而,从秦府里出来时,徐宁刚要准备登车,身后却忽然传来孙思邈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去看时,却见得孙思邈气喘吁吁的追着他来了。 “道长,你还有事?”看着老道气喘吁吁的追来,徐宁顿时便停了下来,等到孙思邈到面前后,这才诧异的问道。 “贫…贫道有一事相求!”孙思邈毕竟是年岁大了,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竟然就已累的气喘吁吁的,但目光却是十分坚定的望着徐宁道。 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徐宁顿时微微一笑,随即,便从小婢女的怀里接过药箱,递给了面前的孙思邈道:“道长是想要这里面的药吧!” 刚刚从秦府出来时,徐宁将里的止痛药跟退烧药都留了下来,此时,药箱里便只剩下了治疗痢疾跟感冒的药,徐宁索性便将药箱都给了孙思邈。 “药箱里还有些酒精跟纱布,到时处理伤口时可以用到!”将药箱递给孙思邈,徐宁又不忘提醒,里面酒精跟纱布的作用,结果,他说这些的时候,孙思邈却是摇了摇头。 啥意思? 徐宁突然就有些不懂了,这老道求着他来,不就是奔着药箱来的,怎么还忽然扭扭捏捏起来了呢! “药箱贫道收下!”看着徐宁一脸的茫然,孙思邈便赶紧接过药箱,只是,目光却依旧望着徐宁道:“只不过,贫道却还有件事相求!” 这话落下时,孙思邈的神情,便微微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迟疑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徐宁道:“贫道还有几个病人,想请你过去瞧瞧!” “不是!”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徐宁当场便痛苦的捂住额头,一脸无可奈何的问道:“道长,你看我像是懂医的人吗?” “像!”孙思邈听到徐宁这话,顿时干脆的点点头,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望着徐宁道:“你若是不懂医,那贫道就更不懂了!” 孙思邈的这话,差点都没把徐宁当场噎死,好家伙,鼎鼎大名的药王孙思邈,竟然在他面前甘拜下风,这话无论怎么听,都觉得荒谬可笑! 但事实是,徐宁根本无法反驳,先是指出盐石的汞毒,刚刚又指出秦琼的病因,幸亏长孙无垢那里还没传出,要不然,这药神的帽子,恐怕他是摘不了了! 既然老道都开了口,徐宁便没法再拒绝了,治病不治病的先放一边,好歹自己也是后世来的,哪怕不会瞧病,凭经验也能给老道出点主意的。 侯府的马车就是现成的,老道也不懂的客气,直接便跨上了马车,这把后面的小婢女给气的,当场就噘起了嘴。 又是要了侯爷的药箱,又是便宜使唤侯府的车架,放眼整个长安,恐怕都找不到这么厚脸皮的人了。 可这么兀自生气时,冷不防却被徐宁从后抱起,直接就给扔进了车厢,弄得小婢女面红耳赤的,那目光都不敢再看徐宁了。 马车离开秦府的大门,一路便按照孙思邈的指挥,直接跨越了半个长安城,到了万年县的永平坊。 跟侯府所在的德新坊相比,这里俨然是另一个世界,马车经过之处,随处可见破烂的房屋,路上尽是瘦骨嶙峋的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 大概这里很少有这样奢华的马车出现,一路上都会有百姓驻足观望,眼里全是好奇的神色,中途还有几个孩童一路相随,那脚上全穿的是草鞋。 小婢女自幼在宫里长大,自然没见过这样的景象,看到那几个孩子跟在马车后面时,身体便不由的向徐宁靠了靠,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孙思邈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景象,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直到马车拐进一条小巷后,这才示意马车停下。 一间破落的院子,里面只有一间低矮的屋子,人刚刚跨进院落,立刻就会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像什么东西腐烂了似的。 徐宁轻轻的捏住鼻子,目光四处的观望着,然后,便看到一名妇人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进门来的几人,目光却是惊讶的望向徐宁。 “大郎今日如何了?”孙思邈看到妇人出来,直接便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听到孙思邈的这话,那妇人顿时将目光收回,冲着孙思邈深深的叹气,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道:“还能怎样,就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呢!” 这话听着相当无礼,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分明是无数次希望破灭后的绝望之言,徐宁便猜测,那位大郎应该是病了很久才对! 屋子里相当昏暗,那股先前闻到的气味,几乎是进屋的瞬间就扑面而来,逼得徐宁直接后退一步,等喘过气后,才捏着鼻子进到里面。 随后,等视线适应屋内的昏暗后,徐宁便看到了一副恐怖的画面,一张十分简陋的床榻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活死人! 浑身上下瘦成了皮包骨,唯有两只黯淡无光的眸子,在眼眶中转动着,身后紧跟着的小婢女,看到如此恐怖的场景,直接便惊叫了起来。 “大郎的腿,夏季时摔了!”孙思邈的神情依旧平淡,即便屋内臭气熏天,可丝毫也没影响到他,就跟天生没嗅觉似的,头也不回的冲徐宁解释道:“贫道用了很多方法,可就是一直治不了腿伤!” 听着老道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移向大郎的腿,然后,借着门外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看到那条快要腐烂掉的小腿。 胃里突然间就开始翻江倒海,几乎是一把推开了身后的小婢女,不管不顾的冲到外面,‘哇’的一声,便狂吐了起来。 死老道,这特喵那里是病人,分明就是一个重伤未愈的人,那小腿腐烂的都快掉落了,居然还想着怎么让它愈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徐宁的心理,将老道骂了一万遍,可根本压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到了最后时,就连小婢女也跟着一起狂吐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起死回生之术 “你没事吧?”看着徐宁在那里‘哇哇’狂吐,孙思邈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歉意,轻拍着徐宁的后背,道:“贫道应该早些告知你的!” “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徐宁的脸色有些苍白,听到孙思邈的这话,顿时就有些恼火起来道:“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都多余跟你来的!” 明明就是重伤未愈,还严重感染了的人,他即便是来了也不顶用,孙思邈本就是专业人士,还要他一个门外汉做啥。 徐宁真就是想不通了,这老道都不知在想什么,难道还指望,他能亲自动手不成? 不过,话是这么说着,可目光却是好奇的望着孙思邈,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我说道长,你是怎么搞得啊,怎么还把人治成这个样子了啊!” 孙思邈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神圣的存在,毕竟是有名的药王,可现在这个情形,却是让徐宁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屋内的大郎,明显伤口是严重感染糜烂了,要是别的人也就算了,可面前的人可是孙思邈,怎么感觉就跟个庸医似的呢! “贫道来的时候,大郎的腿就已化脓!”孙思邈听得懂徐宁的意思,但神情却依旧带着自责的解释道:“贫道那时候就想截肢的,可…” 后面的话,孙思邈虽然没说出来,但徐宁大概还是听懂了! 大郎刚刚摔断腿,却因为没钱请医匠,就只能躺在家中等着自愈,后来眼看伤口化脓,这才去请了孙思邈过来。 可孙思邈建议截肢后,却又遭到了家属反对,这个时代的男人,就是家中的顶梁柱,若是男人被截肢了,恐怕家中的顶梁柱就倒塌了! “这不怪你的道长!”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孙思邈,看到孙思邈依旧自责的神情后,徐宁顿时安慰着道。 听到徐宁这安慰的话,孙思邈顿时不置可否的笑笑,转而,便目光望着徐宁道:“贫道现在准备给大郎截肢,你有什么想法没?” 徐宁赶紧摇头,他能有什么想法,刚刚的景象他又不是没看到,都腐烂成那个样子了,再要是拖延几日,伤口好没好倒在其次,恐怕人都要没了! 看见徐宁点头,孙思邈的眸子,便陡然一亮,就感觉得到徐宁的点头,让他突然间有了莫大的信心似的,转身就准备进屋去了。 “道长就这么准备截肢?”看到孙思邈转身进屋,徐宁顿时便叫住了老道,一脸惊愕的道:“那伤口若不先处理一下,恐怕还会继续恶化的啊!” 刚刚虽然只是匆匆一鄙,但那伤口的腐烂程度,却已让徐宁感到头皮发麻,上面都不知沾染了多少的细菌,不将那些细菌处理掉,恐怕就算截肢了,同样还会是这个结果! 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的神情,顿时犹豫一下,但到底还是退了出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皱眉问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按照孙思邈的意思,那就是将腐烂的部分,全部都一次性切除掉,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那样还是会有遗留的!”徐宁听着孙思邈的话,不由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先前送给孙思邈的药箱,说道:“这里面有酒精跟消毒的水药水,可以先用它们清洗伤口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的眼眸顿时一亮,随即,便打开了药箱,看着里面各种各样的药瓶时,不由皱起了眉头。 “算了,还是个我帮你吧!”孙思邈那皱眉的表情,落在徐宁的眼里时,顿时让徐宁叹了口气,转而,便干脆对着孙思邈说道。 “甚好甚好!”孙思邈的心里,大概也是想让徐宁出手帮他的,可看到徐宁狂吐的样子,这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此时,听的徐宁主动提起时,顿时便乐的连连点头道。 徐宁便从自己的衣袍上,用力的扯下两条绸带,浇了一点碘伏上去后,便将其中的一条,递给了面前的孙思邈。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记得蒙上自己的口鼻!”将一条绸带交给孙思邈,剩下的一条便蒙在了自己脸上,示意孙思邈照做后,这才闷声闷气的说道。 “无妨,贫道已经习惯了!”孙思邈显然误会了徐宁的用意,虽然按照徐宁的意思照做,可目光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什么叫已经习惯了?”徐宁听到孙思邈这话,顿时就有些恼火起来,冲着孙思邈道:“这世上好多病,都是飞沫传染的,戴上这个是对你自己性命负责!” 孙思邈半生醉心医学,但徐宁的这话,却还是头一回听到,目光中不由露出惊讶之色,原本还想继续跟徐宁讨论,但想到屋内还有个大郎时,终究还是压下了好奇! 屋内大郎的小腿完全骨折,起先若是找了医匠接骨,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变成个跛子,但偏偏因为缺钱,直接让伤口严重化脓! 此时,断骨的以下,皮肤都呈现出一种死灰色,而伤口那里,则是直接腐烂出一个灰色的肉坑,里面的白骨都是清晰可见。 徐宁尽量的忍着呼吸,将药箱中的东西取出,等着孙思邈将腐烂的肉,全部都切除之后,才用酒精开始清洗伤口。 而在这过程中,床榻瘦成皮包骨的大郎,则是全程无动于衷,就好像孙思邈切除的是别人身上的肉似的,双目无神的盯着屋顶,活脱脱一副活死人样! 用酒精清洗过,再用消毒水清洗一遍,等做完这些后,徐宁便冲着老道点点头,随后,便悄然的退了出来。 剩下的事情,就是孙思邈负责了,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要他面对那么恐怖的画面,心理上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接受的,他不想每日被噩梦惊醒。 从屋里出来时,小婢女竟然还守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吓人,刚刚跟着徐宁狂吐了一次,估计,徐宁进去后,又吐了很多次才对。 “怎么不去马车上等着?”徐宁将蒙在脸上的绸带取下,大口的呼吸了下空气,随后,便拍了拍小婢女的脑袋,不由的苦笑道。 “婢…婢子没事的!”小婢女显然很是享受,被徐宁拍脑袋的感觉,闻言后,顿时挤出一抹微笑,冲着徐宁乖巧的说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鼻子却不由抽动了一下,似乎闻到了徐宁身上的味道,脸色一白,再次又冲到墙根狂吐了起来。 “看来回家得好好洗洗才成!”看着小婢女狂吐的模样,徐宁顿时一脸无奈,这会儿他倒是闻不到怪味了,可这不代表别人就闻不到啊! 院子的外面,已经挤满了人,大约都是附近的邻居,看着徐宁从里面出来后,其中的一名老妪,便壮着胆子问道:“贵人,大郎还能活吗?” 听到老妪的这话,徐宁心里蹲起苦笑一声,对于现在的大郎而言,截肢不过是一种疗法,但能不能活命,就看大郎的造化了! 拖延了这么久,别说是那感染的伤口,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已经严重退化,最明显的就是严重脱水以及失血。 这要是放在后世,大郎的命肯定会被保住的,但在这个时代,徐宁就不敢保证了,一切都要看大郎的造化! 然而,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灵光一闪,目光不由望着院子外面的众人,突然便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可以做一回起死回生的大罗金仙了! 药箱里就有现成的输液管跟注射器,这还是买药箱的时候,药店活动送的,现在却是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想到可以给大郎续命,徐宁的心情,顿时就有些激动起来,目光望着外面的百姓,突然大声问道:“你们都想让大郎活着对吧?” 徐宁的这话,听的众人都是莫名其妙的,他们可都是大郎家的邻居,心底里自然是希望大郎活着的! 看到众人都是一脸茫然的神情,徐宁顿时一笑,随即,便将接下来,准备要给大郎输血的事,尽量用不吓人的语气委婉的说出。 输血? 然而,即便是如此,当听到徐宁说,要从他们身体里抽血时,众人还是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们虽然希望大郎活着,可要是用他们的血去换大郎的命,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说了,抽血根本不会有事的!”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徐宁赶紧便补充道:“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先抽自己的血可以吧!” “侯…侯爷那不成的!”徐宁的这话落下,外面的百姓还没反应,倒是身旁的小婢女,却慌得赶紧摆手道:“要…要抽那也是抽婢子的啊!” 说这话时的小婢女,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明明也跟外面的人一样,心底里怕的要命,可还是壮着胆子,要替徐宁挨这一抽,这把徐宁给感动坏了! 知道用言语是无法说动,于是,便干脆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放在手里掂了掂,听的里面的铜钱,发出‘哗哗’的声音后,这才微笑着道。 “也不让你们白献血,每人献完血可以得到五十文钱,错过这个机会可就没有了哦!” 第二十五章 朱门酒肉臭 五十文钱,在徐宁的心里,已经是对这些人巨大的诱惑了,再者说了,他身上也只带了四五百文而已! 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在场的众人却是神情各异,也有动心的,但大多数却是沉默的站在那里,有些无动于衷! 徐宁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眼前的这种情况,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听到五十文报酬后,会是争先恐后的场面。 “贵人,能再多加点钱吗?”长久的沉默之后,人群当中,总算是有人站了出来,瘦骨嶙峋的,约摸四五十岁的模样,壮着胆子说道。 这话落下时,又生怕惹恼了徐宁,赶紧又补充道:“五十钱实在买不了米,如今西市上都是斗米千钱了啊!” 徐宁的嘴巴,顿时被惊的张大,一脸的不可思议,一斗米不过十二斤,竟然需要一千文钱,这米是拿金子做的不成? 周围的人,眼见徐宁露出惊讶的神色,顿时便纷纷附和起来,道:“就是啊,米价这么高,五十文都不够买米的,贵人还是再加点吧!” 这话听的有些气人,就感觉屋内躺着的大郎,是徐宁的什么亲戚似的,竟然还在这里跟徐宁讨价还价起来。 可徐宁此时的关注点,却是完全在斗米千钱的事上,如此离谱的米价,别说是百姓了,便是堂堂的侯府,那也是吃不起的啊! “西市上的米价,的确是这么高了!”徐宁正震惊米价时,孙思邈却已经不知何时,悄声来到了身后,听着众人的议论时,顿时叹着气说道。 “这是为何?”听到孙思邈的声音,徐宁顿时回过头来,目光不解的望着孙思邈,难以置信的道:“这不是逼着人挨饿吗?” “今年关中旱情,入秋后,米价就见天的涨起来了!”孙思邈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目光望着面前的徐宁,不由道:“你整日里见得都是达官贵人,自是不清楚这些的!” 这话听着有些难听,可说的却是事实,徐宁自来了长安,所能见到的人,无一不是大唐的权贵阶层,哪怕是回到府上,也是安稳做起甩手掌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徐宁突然想起这句诗,肩膀当场便垮了下来,想想自己方才还想用五十文诱惑,此时想来,便顿时觉得愚蠢无比! 那刚刚从人群中走出的老者,此时,还用希冀的目光望着他,估计在他心里,是想用命来换取一点米钱吧! 毕竟抽血这种事,无论徐宁说的多轻松,在这些人眼里,还是等同于在抽他们的命! “是我想的太天真了!”想明白了这一点,徐宁顿时抬起头来,目光望着在场的众人,说道:“这样吧,凡是愿意献血的,每人侯府再送两斗米如何?” 李世民在侯府建成时,便赐了他一大车的粮食,区区十几斗米而已,侯府还是给得起的,再者说了,即使侯府没米了,他也能有办法弄来,还比大唐的米粮要好的多! 果然,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刚刚还无动于衷的人群,顿时便争先恐后起来,尤其那名瘦骨嶙峋的老者,更是直接冲到了徐宁面前。 “什么献血?”刚刚孙思邈在屋里专心做事,压根就没听到徐宁说的话,此时,便顿时一脸惊疑,望着徐宁问道。 徐宁便只好将刚刚的话,有给孙思邈重复了一遍,听的孙思邈神情一阵阵的震惊,从医半生,这算是徐宁又给他开了眼界。 然而,虽是如此,孙思邈却还是带着疑虑的问道:“此法可行?” 问这话时的孙思邈,目光却是望着面前的一众百姓,绕是孙思邈这样的人,听到抽血这种事,还是跟普通人一样。 “我像草芥人命的人?”徐宁大概能猜到孙思邈的担忧,闻言后,顿时轻松一笑,生怕孙思邈还担心似的,玩笑似的道:“道长若是不放心,待会儿便先抽我的如何?” “那不成!”徐宁的这话落下,孙思邈当即便坚决反对起来,眉头微微的皱着,冲徐宁道:“待会儿还是先抽贫道的吧!” 徐宁顿时开心的笑起来,先有小婢女替他,现在又有个老道士替他,想想还真是有些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可还是冲着孙思邈摊了摊手,无奈的道:“道长心意领了,可我还得非抽不可啊!” 在场的所有人中,他唯一能知道血型的便是自己,接下来还要验血型,他便是想叫人替代,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将药箱中的注射器取出,找人又搬来一张石桌,徐宁便果真撸起袖子,当着许多人的面,将针头扎进了自己血管里。 红色的血液,随即被慢慢的抽出,所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看着,旁边的小婢女,则是眼眶氤氲,贝齿紧咬着嘴唇。 眼看着血液从徐宁身体里抽出,刚刚还准备拿命换钱的百姓们,顿时便放松了下来,既然徐宁都没事,那他们还担心什么呢! 于是,下一刻时,众人便纷纷上前,生怕落后了似的,拼命的挤到徐宁的面前,学着徐宁的样子,将袖子高高的撸起! “不着急不着急!”将自己的血,放到一边后,徐宁顿时冲着争先恐后的众人道:“接下来,咱们还要验血呢,等血型匹配才能抽血的!” 屋内的大郎,血型是a 型,跟徐宁的血清瞬间就起了反应,弄明白了大郎的血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一个一个的血样采集,放在他的血清里匹配,有反应的留下,没反应的,则是当场劝退,孙思邈一脸的郁闷,他是被徐宁劝退的其中之一! 总共十三个人,其中有老有少,被徐宁说留下后,顿时便激动的不知是好,反观那些被劝退的人,则是跟孙思邈一样,满脸的郁闷之色。 先前听徐宁说抽血时,一个个还担惊受怕的样子,这会儿反而不用担心了,却又是满脸的羡慕之情! 留下的十三个人中,自然也包括了大郎的婆娘,那女人自打徐宁进门后,就一直耷拉着一张脸,这会儿却是跪地掩面痛哭! 采集到的血浆,被装入酒精的瓶子,又让人找来一截树叉,立在大郎的床榻旁,这才将血浆瓶子挂上去,一头的输液针,便扎进了大郎的血管。 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下,顺着输液管的一头,慢慢的进入大郎的身体,观察了一会儿时间,大郎那原本惨白的脸上,终于一点点红润起来了。 看到这样的景象,徐宁的眼睛里,顿时露出开心的笑意,这就说明,大郎的半条命,算是被他捡回来了! 之前的大郎,脸色惨白,如同白纸一样,哪怕刚刚动了大手术,床榻上也没留下多少血迹,明显就是失血过多,身体已没有多少血可流了。 这样的情况,即便是伤口开始愈合,恐怕大郎也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大量缺血而死! “贫道从医半生,自认为也懂些医术,可如今看来,却是自欺欺人罢了!” 徐宁在做这些的时候,孙思邈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直到眼睁睁看着,瓶中的血浆一点点进入大郎身体。 而大郎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后,这才忍不住自嘲的一笑,显得无比失落的道。 “道长,你又何必自嘲呢!”大郎的脸色已经红润,徐宁便赶紧推着孙思邈出来,边走边对着孙思邈道:“这法子也是师门钻研了多年,才算是发现的,又非一朝一夕间的事情!” 没敢说花了几百年,不然又得引来许多的麻烦,存了几百年的师门,那得追溯到东汉时期了,徐宁感觉会被李世民骂死的! “贫道现在真想去拜会一下你师门中人!”然而,徐宁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刚还担心师门被人问起,结果,这才一转眼的工夫,孙思邈就一脸感慨的道。 徐宁当即便吓得连连摆手,生怕孙思邈穷追不舍似的,直接便冲着孙思邈道:“道长你就别想了,师门里的人,要是愿意见人,那也没必要隐居到深山里的!” “这又是为何?”孙思邈的双目中,顿时便露出诧异的神色,像徐宁师门中的高人,可说是当世大儒了,若是淡泊名利也就罢了,可也不至于连外人都不愿意见吧! 只是,这话才刚刚出口,孙思邈就立刻后悔起来,他素来不问别人的事情,方才也是一时心急,可这话出来时,便顿时意识到,触及到了徐宁师门秘辛了! “没事没事!”徐宁听着孙思邈连连致歉,顿时便顺水推舟的道:“虽说道长不能亲自去师门,不过,我倒是可以从师门带些医书给道长的!” 徐宁的这话,顿时让孙思邈的目光火热起来,原本站在徐宁面前的人,竟然微微后退一步,直接便冲着徐宁躬身道:“如此,贫道便先行拜谢小宁了!” 孙思邈的年纪,也已经有五六十岁了,徐宁压根也没想到,孙思邈突然会冲他行礼,当下便惊的跳到一边,气急败坏的冲孙思邈吼道:“道长你这是要折煞死我吗?” 然而,听到徐宁气急败坏的话,孙思邈非但没一点愧疚之心,反而还张嘴大笑起来,气的徐宁转身就想走人了! 第一章 二老,您别慌! 徐宁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拉了很多饥荒,李世民的精铁,秦琼那边的药,还有答应给孙思邈的医书。 拉饥荒的感觉真不好,以后看来得谨言慎行才成,当然,李世民那里是有偿提供的,好歹还有画卷可以骗来。 按照老爹上次的交易,一副画卷少说也得有三百万大洋,现在又诓了两幅,加上前面的一副,那就是整整九百万大洋啊! 徐宁想想这个数字,都有些浑身颤抖,虽然他以后不能在身边尽孝,但有了这笔巨款,二老以后也会过得不错的。 更何况,以后还不止这点钱呢! 徐宁觉得他得好好劝一下老爹,干啥非得翻修乡下的房子,直接就在城里买套小别墅算了,到时再配辆代步车,那就一切完美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老爹想办法,将他现在租的房子买下来,要不然,房东阿姨哪天变卦,他回去连落脚点都没有了! 时空门已经准备开启了,就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徐宁照例将府上的小厮婢女们,全都赶到了前院里去。 然而,别的小厮婢女们,听到徐宁的这命令,虽然已经猜到了要发生的事,可还是乖乖的转身离去,唯独小婢女,噘着小嘴磨磨蹭蹭不肯走。 “侯爷,你就不能不走吗?”小婢女的心里,已经认定徐宁失踪,就是跑去外面那个小狐狸那里,因此,满心里便有些不让徐宁走。 “我要回师门,又不是不回来!”徐宁皱着眉头,目光瞪着面前的小婢女,有些无奈的解释,他发现他有点拿这孩子没招了。 “那侯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婢女噘着嘴,委屈巴巴的站着他的面前,两只葱白的手,使劲的绞在一起,感觉下一刻都要哭出来了似的。 “顶多十来天吧!”上次时空门有点准时,但徐宁不敢保证,这次回来的时候,也会那么准时,于是,便预估了一个最长的时间。 小婢女的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隐忍许久的委屈,这一刻突然爆发出来,原本噘起嘴一张,‘哇’一下就哭了起来。 “干啥,又不是生离死别!”徐宁被小婢女的这一幕,看的头都有点大了,抬手使劲的揉了揉小婢女脑袋,推着小婢女就出了门,边推边允诺道:“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赶紧别烦我了!” 这话说完时,便朝着小婢女的屁股上,又是一巴掌拍去,疼的小婢女‘呀啊’一声,愣是把嗓子眼里的呜咽声,硬生生咽了回去。 屋子里重新又安静了下来,小婢女的脚步声也已经走远,这孩子虽然犯倔,但到底还是不敢违背徐宁的话。 时空门的倒计时,只剩下十分钟,徐宁便将李世民给他的两幅画卷,重新卷好后,牢牢的绑在了自己腰间,这可是整整九百万,弄丢了他得吐血而死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最后归零的那刻,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芒,徐宁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吸到光圈里面。 “我靠!” 身体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徐宁顿时恼火的骂了一句,可等他准备爬起来时,表情瞬间却僵在了脸上,目光直愣愣的望着前面,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小…小宁?” 距离徐宁几步的沙发那里,此时,一名中年男人,正端着一杯热茶,表情同样跟徐宁一样,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徐宁,不知过了多久,才惊讶万分的开口。 “老…老爹?”徐宁的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目光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的时空门,不由咽了一口唾液,冲着面前的老爹道:“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面前的老爹还没回答,旁边却又传来一个妇人惊喜的声音:“小…小宁你出差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徐宁几乎是本能回头,然后,便看到老妈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目光望着他时,满脸的惊喜之色。 可还没等他回答,老妈惊喜的脸色突然一变,纳闷的等着地上的徐宁道:“你趴在地上做啥,地上怪凉的!” 然后,似乎才注意到徐宁身上的衣袍,眉头顿时皱起,一脸嫌弃的道:“你身上穿的那是什么,神神叨叨的…” 徐宁的嘴巴微微的张着,老妈的这嘴,就跟机关枪似的,根本都容不得他插话,刚想趁机张嘴时,旁边又有老爹的声音传来:“那是什么东西?” 老爹的语气中,明显还带着颤音,一向淡定无比的老爹,显然是被卫生间里的时空门,给彻底的吓着了。 徐宁听到这话,顿时飞快的爬起来,直接便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冲着紧跟过来的老妈,咧嘴笑道:“没什么,您们先坐那里,我跟您们说件事!” 老妈虽然感到疑惑,但看到徐宁突然严肃的表情,只好暂时当下疑惑,来到了沙发上坐下,而老爹的目光,则是望了一眼卫生间后,也心事重重的坐了下来。 “其实我根本就没出差,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徐宁也没想到,这次回来还能遇到二老,而且,还被老爹当场撞见了时空门,一时间脑袋有些混乱,只得用平和的语气解释起来。 “什么是时空门?”听到徐宁说起时空门,老爹的目光,不由再看一眼卫生间,旁边的老妈,则是直接好奇的问道。 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微微迟疑了一下后,便慢慢的打开卫生间门,亮出了此刻悬浮在卫生间里的时空门。 “那…那是什么?”当老妈的目光,看到卫生间里悬浮的时空门,整个脸色顿时一白,下意识的便往后开始退缩,目光中全是惊恐的神色。 然而,却被旁边的老爹,一下按住了膝盖,听的老爹沉声的道:“你慌啥,没看见小宁都好好的吗!” “是啊老妈!”徐宁便赶紧冲着惊慌的老妈,咧嘴笑了起来,解释道:“这东西不会伤人的,就跟一道门似的,从这头进去,就会从那头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从那头出来就是唐朝了呗?”老爹的眉头紧锁着,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如果没亲眼看到,那是绝对无法信服的,可看看徐宁身上的变化,他又不得不有点信服。 “嗯!”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便用力点点头,而后,一脸苦笑的望着老爹道:“当初,我就是无意中进到里面,然后就发现到了唐朝了!” “那你还能回来?”此时的老妈,已经没了刚刚的惊惧,听着徐宁的解释时,忽然却望着徐宁,惊疑的开口问道。 “肯定能回来啊!”听到老妈的这话,徐宁当场就乐了起来,随手便取下腰间的两幅画卷,显摆似的道:“您们瞧,这次我又带回来了两幅字画呢!” 上次带回来的画卷,被老爹买了三百万,徐宁原以为,二老听到又有六百万入账,肯定会高兴坏了时,下一刻,就见得老妈,突然抄起沙发上的笤帚,直奔着徐宁过来了! “你个没良心的仔,能回来还要回去干啥!”老妈有点气坏了,那笤帚没头没脸的打下来,边打还边哭着道:“你是打算不认我们这爹妈了是不是?” 徐宁浑身都被老妈的笤帚抽中,感觉回到了初中时网吧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冲着还在气急败坏的老妈道:“我也不想回去啊,可我根本就出不了这屋子的!” “啥意思?”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妈终于停止了抽打,转而挂着眼泪,惊疑的望着徐宁问道:“为啥就出不了这屋子了?” 徐宁也不废话,将老妈扶到安全地方后,便大踏步向着门口走去,结果,刚走到客厅位置,一阵剧烈的震颤传来,墙壁都开始发出撕裂的声音。 不管不顾的走到门口,刚抓住门把手的那刻,那股神秘的力量,便突兀的出现,然后,徐宁整个人都被摔到了卫生间门口。 剧烈的震颤,瞬间便消失不见,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然而,二老的脸色,此时却是异常的苍白! “现在知道我为啥撒谎了吧!”徐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安慰的搂住老妈的肩膀,不停地拍着老妈的后背,伤心的道:“这已经算最好的了,开始的时候,我都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回来了呢!” 老妈在放声大哭,一向坚强无比的老爹,此时也是眼眶泛红,极力的控制着情绪,刚刚发生的事,他们都亲眼看见了,这就说明徐宁并没有跟他们说谎! 非是他们儿子不愿见他们,而是,根本就没法见他们的! “老爹咱们买套小别墅吧!”二老的情绪太过低落,徐宁便主动收拾好心情,冲着老爹开口:“反正咱们有钱了,以后还会有更多钱的!” 这事儿本来就准备要说的,只不过,徐宁还担心不知怎么说动老爹,现在却是好了,既然二老都在,那就省却了许多的解释! 第二章 匆匆又别离 “还有心情买别墅?”老妈刚刚才停下的哭泣,被徐宁这话说的,当场又嚎啕大哭起来:“你都不能回来了,买别墅给谁住啊!” “老妈…”徐宁有些头疼似的捂着额头,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要是不能回来了,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啊?” “可你能去别墅住吗?”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妈顿时擦一把眼泪,伤心的望着徐宁道:“你都出不了这屋的啊!” “可我有更好的地方住!” “什么地方?” “侯宅,就是皇帝赐给我的大宅子!” “皇帝?” “对,还封了我一个侯爵呢!” “……” 刚刚还在伤心中的老妈,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连旁边的老爹,都是一脸的惊讶,目光望着徐宁时,有点结巴的问道:“皇…皇帝为啥给你封侯爵啊?” “可能觉得你儿子聪明吧!”徐宁听着老爹这惊疑的话,不由摸了摸鼻子,一脸傲娇的道:“不光如此,你儿子现在吃个饭都要好多人伺候呢!” 老妈的眼睛已经瞪圆了,老爹的嘴巴微微张大,二老彼此面面相觑一眼,随即,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皇帝没疯吧?” “您俩这是什么意思?”徐宁刚刚得意的表情,瞬间就迅速垮了下来,冲着二老道:“我还是不是你两的儿子了,有这么说话的吗?” 眼见着徐宁生气,老妈顿时瞪了一眼老头,转而便冲着徐宁委婉的道:“妈不是那个意思,妈的意思是你是不是骗了那个皇帝啊?” 徐宁顿时被老妈的这话打败了,只好叹了口气,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二老,到的最后时,二老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恍然之色道:“那就怪不得了啊!”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老爹的脸上,便露出激动的神色,冲着徐宁问道:“你说那皇帝是唐太宗?” “想不到吧老爹!”眼见着老爹突然激动的神色,徐宁的脸上,重新又恢复了傲娇之色,冲着老爹咧嘴笑道:“你儿子可是揍过唐太宗的人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的手指,便颤抖着指着徐宁,目光望了一眼旁边的老伴,竟然文绉绉的来了一句:“伴君如伴虎啊!” “明白,我自有分寸的!”知道老爹在担心什么,徐宁顿时冲着老爹点点头,自信的说道:“你儿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旁边的老妈,压根就没听出来爷儿俩话里的凶险,闻言后,还在旁边安慰着徐宁道:“就是,我儿打小就有眼力见呢!” 徐宁听到老妈的这话,顿时冲着老爹咧嘴笑笑,刚想开口说话的,结果,却突然看见老爹指着卫生间,表情震惊的道:“快…快看,怎么动起来了啊!” 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顿时下意识的回头,果然,卫生间里悬浮的时空门,此时,竟然剧烈的晃动起来,仿佛要随时消失一般。 看来我又要走了啊! 徐宁的心情,突然便沉重下来,目光不舍的看一眼二老,转身便走向卫生间时,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脚步便顿时停了下来。 现在的时空门,可以确定还会出现,只不过,就是时间不确定而已,先前二老不在这里,便觉得自己独自留在屋里,也没多大意思。 可现在二老既然在家,那自己着急回去做什么,何况,刚刚都只顾着跟二老聊天,都没准备好回去的东西,索性便留下来,陪几天二老算了! “小宁,怎么了啊?”旁边的老妈,看到徐宁走向卫生间时,大概已经猜到了结果,双目中便已经升起氤氲的水汽,但此时,又见徐宁停下来后,顿时又惊讶的问道。 “我突然决定留下来陪二老几天!”听到老妈这关心的话,徐宁顿时便转过身来,开心的望着已经快哭出来的老妈,微笑着说道。 而徐宁的这话刚刚落下,卫生间里悬浮的时空门,便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光束,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惊的老爹当场便瞪大了双眼。 片刻之后,当徐宁打开手机时,时空门便已经出现在手机里,依旧很霸道的占据了手机的桌面,上面的倒计时,也已经从三天后开始了! 太特喵双标了吧! 徐宁看着上面的倒计时,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大堂的时候,最快的倒计时,也是从十天后开始的,为嘛到了这里,就一下子缩短到三天了? 徐宁能够留下来,最开心的人,那就属老妈了,刚刚才炒了一盘菜出来,这会儿便又匆忙的进了厨房。 然而,进去才眨眼的时间,便又匆忙的出来,一把扯掉身上的围裙,提起挎包就出了门,看老妈这架势,今晚一顿大餐是跑不了了! 屋子里转眼就剩下父子俩,两人的对话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老爹的性子,向来沉稳老练,总看不惯徐宁跳脱的性子,这会儿更是不放心起来。 徐宁只得向老爹再三的保证,一定会好好收敛自己的性子,绝不给自己惹来麻烦,老爹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之后便又问起徐宁在大唐的生活,当听到徐宁说,侯宅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里面的建筑堪称奢华时,老爹的目光,便顿时嫉妒起来:“你小子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那可不!”徐宁听到老爹的这话,顿时就‘嘿嘿’的笑了起来,冲着老爹一脸惋惜的道:“要不是考虑到您二老身体不好,我都想带您二老去享受一下呢!” “我可不去!”老爹听到徐宁这话,当即便连连摆手,冲着徐宁叹了口气道:“我跟你妈就守在这里,以后你要是回来,也好有个落脚点不是!” 果然是老爹想的深远,徐宁顿时有些感动起来,这件事徐宁其实早就考虑到了,本来还打算跟老爹说说,干脆将这间房买下来算了呢! 但此时听到老爹主动说起,徐宁便顺势跟老爹说了出来,房东阿姨也算个很好说话的人,到时即便贵点,那也是无所谓的! “你怎么管人家小姑娘叫阿姨呢?”听着徐宁在哪里,一口一个房东阿姨的叫着,老爹的脸上,便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望着徐宁不解的问道。 “小姑娘?”徐宁听到老爹的这话,表情不由的一愣,随即,便突然笑了起来,刚刚还说老爹性子沉稳呢,怎么转眼就将房东阿姨当成小姑娘了! 这房子徐宁都租了两年多了,虽说自始至终都没见过房东的面,但两人可都在微信上聊了很久,那声音、那朋友圈、那自拍,那里有小姑娘半分的影子啊! 老妈的办事效率,果然是雷厉风行的,才出去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全是徐宁爱吃的,晚饭果真就是一顿大餐! 只可惜,徐宁却不能踏足客厅,老妈的大餐做好后,一家人就只能挤到厨房里,空间虽然狭小了些,但胜在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 时空门的倒计时,就只有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徐宁在讲述大唐的遭遇。 从当初的泾阳大营,再到后来的皇宫,以及后来的格物院等等,除去了其中的不愉快,剩下的都是开心的遭遇。 只可惜,回来的时候,将李景恒送的玉佩就在了侯府,要不然的话,玉佩就可以交给老妈好好保管了! 三天的时间,几乎是转瞬即逝,徐宁都没来不及反应,时空门的倒计时,就开始用时来计算了! 还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徐宁这才着急起来,这次回去要带的东西很多,原本以为只能网上购买了,可既然二老都在,徐宁就只能拜托二老辛苦一趟了。 治疗秦琼的药、答应孙思邈的医书,还有李世民的精铁,最后就是格物院要用到的纸张,这些东西外面都可以买的到! 徐宁将需要的东西,都列出了一个单子,分别交给了二老,二老立刻就拿着单子出门,那神情简直说不出的严肃! 趁着二老出去的时候,徐宁又拿着老妈的手机,开始在网上大肆购买,这些东西都是下次回来要带的! 虽然,如今有二老在,好些东西根本不用网上来购买,可其中有些东西,却是徐宁不想让二老去买,那会给二老带来麻烦的! 花了半个小时,将东西购买完,这才开始整理这次要带回去的东西,一大袋的种子、许多的书籍,还有两口沉重的大铁锅。 这都是上次购买的,全都被房东阿姨送来后,被二老放在了徐宁的卧室里,徐宁便用绳子,将所有东西都串连在了一起。 弄完了这些东西,二老才算是回来了,两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尤其老妈还拎着一个巨大的袋子,打开后全是满满的食品。 徐宁都震惊了,可老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大唐那地方要啥没啥的,这些东西便留着解解馋吧! “那你二老也要注意身体啊!”所有的东西都已准备好,徐宁便回头望着二老,再三的叮嘱起来,尤其叮嘱老爹道:“记得将画卷分开买,别光顾一家拍卖行!” 身后的二老,听着徐宁的这话,一个劲的点头,眼眶里都是氤氲升起,嘴唇使劲的抖着,冲徐宁也叮嘱道:“到了唐朝那边,可千万收着性子,不能再由着以前的性子来啊!” 徐宁便拼命的点着头,便在这时,手机忽然微微一震,随即,便是一道刺眼的光芒出现,徐宁整个人,便带着一大堆的东西,瞬间消失在卫生间里! 第三章 口是心非的女人 徐宁看着周围的环境,一间幽香雅致的寝室,正中一张巨大的床榻,粉红的幔帐从屋顶垂下,将那张床榻围成一方小小的天地。 这环境咋就那么熟呢! 徐宁的心跳不由开始加速,他似乎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目光不由望向里面的房间,房门禁闭着,里面却传来‘哗哗’的水声。 徐宁便不由咽了一口唾液,这样的水声,就绝对不是浇花发出的,想到那女子待会儿出来时的样子,徐宁感觉自己要大祸临头了。 上次来的时候,出去的门还是敞开着,可这次却是禁闭,似乎怕有人闯进来似的,里面还用木栓给别住了,徐宁顿时苦笑起来。 看了眼身后的一大堆东西,徐宁干脆心一狠,就想偷偷的离开,这些东西便留给李世民,待会儿派人来取了! 想起来,还真是特喵的倒霉,时空门将他扔哪里不好,偏偏非要扔到李慧心的寝室,这不是明摆着,旧仇未消,又添新恨嘛! 徐宁的嘴巴突然有些干涩,刚想准备离开时,那里面‘哗哗’的水声,突然就停了下来,吓得徐宁立刻停下了脚步,目光下意识的望向里间。 心在这一刻,剧烈的狂跳起来,可下一刻时,里间禁闭的房门打开,随即,李慧心那张清秀的面孔,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向下不停的滴水,身上就裹了一件单薄的襦裙,因为还没擦干身体的缘故,那襦裙便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几乎都跟没穿一样。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都凝固了起来,然而,下一刻时,李慧心那冰冷的声音,便从那边传来:“又是你?” 短短的三个字,从李慧心嘴里冒出来时,几乎都是咬牙切齿,在牙缝里硬挤出来似的,听的徐宁不由打了个哆嗦。 “是…是啊!”徐宁的目光,几乎不敢直视李慧心,倒不是心虚的缘故,而是此时的李慧心,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只好望着别处,尴尬的解释道:“我…我又走错了路了呢!” 这话说出来,徐宁自己都不敢相信,可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又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果然,听到徐宁这话,李慧心顿时发出一声冷笑,目光狠狠的瞪着徐宁,将拳头紧紧的攥起,这姓徐的仗着父皇的器重,竟然连谎都懒得撒了! 上次闯入她的寝室,最后就是父皇压下来的,说这姓徐的的确走错了路,还将罪责都揽在他的身上,可这次呢? 听着徐宁如此拙劣的理由,李慧心的胸口,顿时气的急剧起伏,目光随即看到床榻边的一把匕首,猛地便冲了过去,这次她绝对不会轻易绕过徐宁了! “喂,你冷静点啊!”眼见着李慧心冲向床榻,下一刻时,手上便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徐宁顿时便吓得怪叫起来,而后,飞快的冲向禁闭的房门。 然而,房门被木栓别着,徐宁仓促之下,根本就来不及取下木栓,身后的李慧心,就已经举着匕首,恶狠狠的冲了过来。 “去你娘的!”徐宁狠狠的踹了一下屋门,眼见李慧心已经冲到身前,直接一转身,便在寝室里狂奔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大喊大叫着。 李慧心本是女儿之身,又加上刚刚才沐浴完,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即便恨不得一刀刺死徐宁,可终究还是没法追的上徐宁的速度。 “你先把刀放下,听我给你好好解释成不?” “闭嘴,今日就算父皇来了,你也非死不可!” “死你妹啊,我又没做什么!” “那你还想做什么?”李慧心简直都要被气哭了,身上的襦裙,湿湿的黏在身上,直接限制了她的行动,可偏偏徐宁还在前面,悠闲的打着嘴仗。 屋里的动静,早就引来了外面侍女的注意,此时,便拼命的拍着门,试图进到里面来,这让李慧心更加的羞愤难当! 徐宁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可他根本腾不出手来,后面有个李慧心举刀追他,只要他稍稍慢上一步,这女人就会在他身上扎个窟窿出来的。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女人是可怕的,至于后果什么的,那不是后面才想的结果吗? 被连着追了好几圈,徐宁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原本全力奔跑中人,直接一回身就停在了原地,他倒是想看看,这女人是不是真敢拿刀扎他。 然而,事实证明,愤怒中的女人,根本就不会顾及这个,眼见徐宁突然停下,李慧心的表情,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真的举刀冲着徐宁扎了下来。 徐宁的嘴巴惊的微微张大,眼见着那匕首,就要在他的肩膀落下,突然便抬起手,一把便攥住了李慧心的手腕,气急败坏的道:“你还真想杀了我啊!” 李慧心毕竟是个女人,何况还是个自幼养尊处优的女人,被徐宁遛了好几圈,早就有些精疲力竭了。 此时,被徐宁轻轻松松便抓住手腕,大拇指再稍稍一用力,李慧心只感觉手腕一紧,那手中紧握的匕首,便‘呛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我就是要杀了你!”手中的匕首没了,手腕还被徐宁牢牢的攥住,李慧心气急之下,直接便大叫一声,张嘴就朝着徐宁咬来。 这一下仓促变化,却是大大出乎徐宁意料之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肩膀就被李慧心狠狠咬中,疼的徐宁当场就怪叫起来。 原本握着李慧心的手腕,这会儿只得松开,下一刻,便不管不顾的猛一推李慧心,试图将这愤怒冲昏头脑的女人推开。 然而,全力推开的同时,徐宁却也听到了一声‘斯拉’的裂帛声响,李慧心是被推开了,可徐宁的脚下,却还踩着半截李慧心的襦裙。 徐宁的脑袋‘嗡’一下作响,低头看着脚下的半截襦裙,再看看站在那里,同样发愣中的李慧心,脑袋里感觉直接空白了起来。 完了,这下只怕李世民都不会放过他了吧!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就听到李慧心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徐宁空白的脑袋,一下子便惊过来,目光在屋里搜寻一圈,最终便冲向床榻,扯下一条毯子,便扔给了李慧心。 还好还好,只是扯掉了半截襦裙,要不然,那真是要说不清了啊! 刚刚还在尖叫的李慧心,立刻便安静了下来,接过徐宁扔来的毯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似乎支撑不住了似的,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只是,刚一跌坐在地上,那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的掉落,鼻子轻轻的抽动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里还有半分刚才拎刀追杀他的样子。 徐宁的心里,便不由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楚楚可怜的模样,只好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出声解释道:“我也不知跟你怎么解释,你应该听陛下说过,我是隐士高人的弟子吧!” 徐宁说这话时,那女人仿似没听到一样,只管在哪里无声的垂泪,徐宁便继续解释道:“我那师门中有一门奇门遁甲之术,能从某处直接穿到另外一个地方的!” 这话落下时,徐宁的目光,便偷偷观察着地上的女人,发现虽然还在落泪,但明显是已经听进去了他的话,于是,便深深的叹口气道:“只可惜,我学艺不精,每次落脚的点都没法控制住!” 说到这里时,还兀自悲愤的仰天长叹一声,生怕女人不信似的,又接着说道:“你想啊,你房门都关的好好的,外人是肯定进不来的对不对?” 这话显然是说到了点子上,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禁闭的屋门,发现真的如先前一般,并没被破坏后,月牙儿似的眼眸里,顿时露出了惊疑之色。 徐宁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观察着李慧心的表情,看到李慧心的目光,下意识的望向屋门时,便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 于是,便又紧接着说道:“再说了,你也不看我带的这些东西,你就算误会我心怀不轨,可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吧?” 徐宁的这句话,更是有点直击心灵,听到徐宁的这话后,李慧心的目光,便又不自觉的望向那边一大堆的东西。 大包小包,还有各种箱子,显然,这些东西都是徐宁带来的,又想起前段时间,父皇说过徐宁的身份,这一刻的李慧心,算是彻底信了徐宁的话。 只不过,信归信,可李慧心却并没就此打算原谅了徐宁! 刚刚那一刻,襦裙被扯掉半截,差点都被姓徐的看光了,这事儿让李慧心想起来,便让李慧心有点无地自容,怎可能轻易就能原谅过去呢! “刚才的事,是我不对…” “你还提?” 徐宁大概能猜到这女人的想法,微微的迟疑了一下,便准备开口解释,结果,刚刚才开了口,就被李慧心狠狠的瞪一眼,吓得徐宁赶紧便闭上了嘴。 这次回来时,老妈给装了很多的东西,徐宁也没仔细看过,此时,便打开了包包,翻腾了一阵,最后,便拿了许多东西出来。 洗漱品、各种小零食,一股脑的堆到了李慧心的面前,态度相当的诚恳:“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有错在先,这些东西可都是师门中带来的,就当是我赔罪了可以不?” 李慧心的目光,越过了一堆小零食,最后落在了几瓶洗漱品上,目光微微闪动着,可嘴上却还硬撑着道:“休想!” 切,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都已经心动了,居然还不承认! 第四章 下次,下次一定带!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响,有个小侍女的声音,一直在外面焦急的叫着殿下,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想必便是将侍卫们也惊动过来了。 徐宁的目光,便无奈的望向坐在那里的李慧心,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就他们现在的样子,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要是真被人破门进来,那真是十张嘴都说不清了,他倒是无所谓的,不不了就被李世民训斥一顿,可李慧心毕竟是个待字闺中的公主啊! 然而,刚刚还眼泪‘吧嗒’的李慧心,此时,眼见徐宁向她望来,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嘴角竟然微微上扬,明显是有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看到李慧心并没有起身的意思,终于是叹了口气,直接便走向了门口。 既然你一个公主都不怕,那他还怕个屁啊! 李慧心大概没想到,徐宁竟然会如此不管不顾,刚刚还有恃无恐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慌的神色,随即,便飞快的起身,冲向了刚刚出来的里间。 然而,可能是起身的匆忙,那条原本裹在身上的毯子,一下子便脱落下来,露出后面被襦裙紧紧包裹的曼妙身姿! 刚刚从里面出来时,身上本就还没擦干,随后,又将套在身上的襦裙打湿,最要命的是,这女人坐在地上时,那襦裙便直接被印出两个半月! 在毯子掉落的瞬间,徐宁的眼睛,一下子都瞪圆了,可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迎上了李慧心恼怒的目光,吓得徐宁赶紧将头别向了一边。 乖乖,这可不是自己想看的啊!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徐宁焦急的等着里间的李慧心,直到外面传来撞门的声音后,终于还是叹口气,一下便拉开了木栓。 “你们做什么?”门打开的一瞬间,两名撞门的侍卫,身体顿时僵在了原地,而旁边的一名小侍女,嘴巴则是张成了‘o ’型,满脸的难以置信。 上次闯入公主寝室的,便是眼前的泾阳侯徐宁,没想到的是,这次闯入寝室的,依旧还是泾阳侯,小侍女一时间愣在那里,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都愣着做啥?”然而,徐宁却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认真的板着面孔,指着那两名呆愣的侍卫,大刺刺的命令道:“赶紧将这些东西搬到外面去啊!” 眼前的两名侍卫,乃是负责李慧心寝殿的侍卫,此时,听到徐宁这命令式的口吻,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竟然就真的进来开始搬东西了。 而那名小侍女,眼见着侍卫开始搬一堆东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了似的,急急忙忙的冲进门来,直奔里间的屋子。 可刚到屋门前,还没等她伸手,里间原本禁闭的屋门打开,李慧心便从容的从里间走出,看都不看小侍女一眼,冲着那两名侍卫道:“赶紧将这些东西都搬出去吧!” 李慧心这样的反应,显然又是出乎小侍女的预料之外,刚刚才合上的嘴巴,再一次惊的微微张大,目光不时的在徐宁跟公主身上打量着,不明白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慧心表现的从容,徐宁便表现的比李慧心还要从容,眼见着两名侍卫,将东西都搬出去后,顿时便冲着李慧心道:“如此的话,那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告辞!” 说完了这话,便潇洒的一撩袍子,转身就大踏步的出门,片刻后,便指挥着两名侍卫,又扛着一大堆的东西,向着李世民的甘露殿而去。 “殿…殿下?”徐宁的脚步已经走远,小侍女这才一脸迷惑的转身,望着身旁的李慧心开口道:“他…他怎么又来了啊?” “闭嘴!”听到小侍女的这话,李慧心的眉头登时皱起来,头也不回的冲小侍女道:“今日之事,不准你们私下乱说!” “喏!”从没见公主发过这么大火,小侍女闻言后,登时吓得身子一颤,赶紧乖巧的点头称喏。 从李慧心寝室出来时,有雪花落在了脖颈里,凉凉的,徐宁心里顿时发出苦笑,他这次离开时,也不过才中秋时节,可这一回来,竟然都下起了雪花! 李世民早在大殿里等着,看到徐宁拖着一大堆东西进来,眼神顿时玩味起来:“足足一月有余,朕都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啊!”徐宁耷拉着肩膀,一脸无奈的摊手道:“我回去时,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可回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如此那就怪不得了!”李世民早就知道,时空门有点坑人,头回跟徐宁一起过来,他就跟徐宁前后差了十几天,此时,听到徐宁说起时,竟然也不产生怀疑了。 只是,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忽然一亮,一脸期待的望着徐宁道:“朕要的东西,你都给朕带了吗?” “肯定是带了啊!”听李世民问起这个,徐宁的目光,也顿时一亮,继而,便扯过其中的一个袋子,冲着李世民道:“别的东西都可以不带,可陛下交待的怎么可能忘记呢!” 这话落下时,便已经打开了其中的袋子,露出里面一摞摞的钢板,这可都是老爹按照自己的意思,跑去废品收购站回收过来的! “怎么…还有锈迹?”听到徐宁开心的话,李世民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来到徐宁身前,然而,当看到袋子里装的精铁,上面都是锈迹斑斑时,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这本来是新的!”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不由的使劲挠挠头,最后抬起头来,一脸无辜的望着李世民道:“可能是过来的时候被腐蚀的吧!” 李世民的眉头微微皱着,显然有点不太相信徐宁的鬼话,不过,当他从袋子中抽出一根钢板后,脸色刹那间就是一变。 钢铁入手沉重,拿在手里稍稍一掂,少说也得有八九斤重,用手指轻轻一弹,上面立刻便传出精铁的颤鸣,这声音听在李世民耳中时,便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好铁,真正的精铁啊!”刚刚还一脸嫌弃钢板上的锈迹,这会儿却是突然张嘴大笑,看着面前一袋的钢板,就如同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一旁的徐宁,看到李世民这个反应,顿时也放松了下来,跟着李世民咧嘴笑道:“这些钢铁可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只可惜就找来了一袋!” “无妨无妨!”此时的李世民,眼里全是袋中的一摞摞钢板,眼里根本就装不下别的,虽然一袋委实有点少了,但胜在徐宁还可以回去的嘛!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钢板虽说是回收站回收的,但却是实打实的减震钢板,无论是柔韧性,还是本身的材质,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钢了! 毕竟,李世民可是他的大金主,既然收了钱,那也不能做的太过分,这次来不及网上购买,就只能让老爹去收购站了。 好在,这些钢板都是上乘的钢材,徐宁都想象不到,要是用这些钢板打造出来的兵刃,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人能够拦得住! 那估计就真的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局面了! “那是什么?铁锅?”把玩了一会儿钢板,李世民的目光,这才像是注意到了别的东西,目光顿时微微一凝,盯着里面最显眼的两口铁锅,纳闷的道:“你带个铁锅又要做什么?” “熬盐啊!”徐宁回答的理所当然,表情还稍微有些无奈的道:“格物院的铜锅都炸没了,再用铜锅的话,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胸口,便急剧的起伏起来,目光狠狠的盯着徐宁,憋了好一会儿,这才气急的道:“你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跟熬盐比起来,李世民看重的还是这些精铁,就为了熬盐,徐宁就带了两口铁锅,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徐宁是不是为了带这些东西,故意就没带更多精铁过来! “下次,下次一定多带些精铁!”徐宁那里不明白李世民的意思,趁着李世民还没发火前,赶紧便陪着笑脸道:“等下次回来,我一定不带别的东西,就只带这些精铁过来!” 李世民刚刚升起的怒火,一瞬间就被这句话浇灭,迟疑了许久之后,这才又指着一个箱子问道:“这里是什么?” “纸!” “什么纸?” “就是格物院练字用的!” “那这黑色的板子呢?” “黑板,格物院教书用的…” “这个呢?” “吃…吃的!” “……” “这是各种各样的种子,绝对是有大作用的!” “朕有些累了,你还是回去吧!”李世民忽然感觉有些头痛,如果再让徐宁多待一会儿,估计,他会直接大发雷霆的。 一大堆的东西,堆得跟个小山似的,可除了精铁跟一些种子外,就没一样让李世民舒心的东西,居然还带了吃的东西! 李世民简直都要气疯了,这么大的长安城,要什么东西没有,竟然还要从那个世界带吃的东西过来! 他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是换做其他人,这会儿估计都被他拉出去砍了,简直气煞人也! 第五章 那不叫好名声,那叫下贱! 徐宁几乎是被李世民轰出宫的,身后还跟了一群内侍,那小山似的东西,便分担在了每个内侍的肩上,一路浩浩荡荡的。 从宫门里出来时,惹得皇城里一众人纷纷的侧目,还以为李世民又给徐宁赏赐了许多东西,眼睛里明显都有了嫉妒。 刚刚去甘露殿时,雪花还是一片一片的,但从甘露殿出来后,雪花就已经纷纷扬扬了,原本红绿青三色的皇城,也多了许多的白色。 格物院里有些冷清,徐宁原以为,他出现后会是热闹的欢迎场面,结果,却是有些大为失望! 原本的三十人,现在就成了十几人,王孝通、八名儒生以及尉迟宝琳兄弟三,程处默兄弟不在,秦怀道、柴令武也不在里面。 徐宁的心里不由一沉,秦怀道不在他可以理解,但程处默兄弟跟柴令武都不在,就有点让人难理解了,莫非秦琼的病情加重了? 但又觉得不像,若是秦琼的病情又加重了,那刚刚李世民肯定会提起的,既然李世民没提起,那就说明秦琼没事的。 “小宁,你总算回来了啊!”带着一群内侍进到格物院,刚好遇到尉迟宝琳从馆舍出来,四目相对,徐宁顿时开心的张开双臂,然而,换来的却是尉迟宝琳幽怨似的一拳。 徐宁胸口中了尉迟宝琳一拳,刚刚张开的双臂,顿时便痛苦的抱住胸口,一脸悲愤的道:“宝琳兄你太不够意思了,一见面就想置我于死地啊!” 尉迟宝琳从前多憨厚的人,可跟徐宁相处久了,竟然也看穿了徐宁的这套把戏,当场便张嘴大笑起来道:“该,谁让你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的!” 眼见着没骗到尉迟宝琳,徐宁顿时就直起身来,冲着尉迟宝琳嘿嘿笑道:“这不是师门盛情难却,多待了几天嘛!” 这话才刚刚落下,便听的王孝通的声音,便从馆舍里传出:“徐院长可真不够意思,老朽才来两日,就将老朽扔在这里不管了!” 话音落下时,王孝通的身影,便从馆舍里出来,嘴里虽然说着埋怨的话,可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显然在格物院的这些日子,王孝通过的很是舒心。 “老先生勿怪!”徐宁眼见王孝通红光满面的,顿时乐的躬身一揖,继而,便开心的道:“这次晚辈从师门回来,可是带了不少好的物件呢!” 说这话的时候,便赶紧让身后的内侍们,将带来的东西,都搬到旁边的屋子,从中便又取出一块黑板跟一盒粉笔,炫耀似的冲王孝通道:“以后有了这东西,就不用每日费心再去洗黑板了!” 徐宁带来的黑板,外表光亮光滑,自是那自制的黑板无法相比的,王孝通这些时日,也在尝试用粉笔写字,自然是已经尝到了其中的妙处。 这时候一见徐宁拿出的黑板,当下便双眸一亮,接过徐宁递来的粉笔,便‘刷刷刷’的书写起来,随后,便是连声的赞叹道:“妙哉妙哉,果然是好东西啊!” 王孝通在书写时,身后紧跟而来的八名儒生,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徐宁便干脆给每人一根粉笔,五颜六色的,那八名儒生也是毫不客气,接过粉笔便书写了起来。 一块小小的黑板,转瞬间便写的满满当当的,等到实在无处落笔后,徐宁这才拿出一块擦子,眨眼间,就让黑板又恢复了光亮的原样! 这一下,便更是引得王孝通连连称赞,之前的木质黑板,每次清洗时,便足足早在院中晒上一日,这几日天气转冷,时间又要多上许多。 “这还有更好的东西呢!”将黑板放到一边,徐宁又从里面取出一沓白纸,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了,便冲着众人道:“以后再写字时,就不用在木盘里书写了!” 刚刚的黑板,已经让王孝通开了眼界,但此时,当徐宁展开白纸,王孝通摸着纸张的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这…这也是出自你的师门?” 眼前的一摞白纸,不知比大唐的宣纸,要薄了多少,最重要的还是,纸质表面光滑,手感绝佳,王孝通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这样绝佳的纸张! “老先生以为如何?”徐宁看着王孝通颤抖的手,不由的咧嘴笑了起来,这样的反应,对他而言,却是一点都不意外的。 “好!”听到徐宁这明知故问的话,王孝通想都不想,便干脆的回答,随即,便又抬起头来,惊疑的望着徐宁问道:“徐院长刚刚说,要拿这些纸准备练字用?” “对啊!”徐宁闻言,顿时理所当然的点头,先前格物院开课时,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用木盘代替纸张,他带这些纸张过来,就是为了上课时用的。 “真是浪费了啊!”听到徐宁点头的话,王孝通当场便仰天长叹一声,一脸惋惜的道:“如此好的纸张,用来课堂作业,当真是暴殄天物了啊!” 按照王孝通的想法,这样品质绝佳的纸张,就该用来印刷书籍的,他可是对此有深刻体会的! 武德年间,他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将自古以来的算经,全部汇编成一书,然而,这部算经却是他一笔一划,全部雕刻在竹简之上。 自去年编著完成后,便一直放在家里吃灰,他倒是也想将算经印刷成书,只可惜,却始终没有这么好的纸张! 如今,听的徐宁说,要拿这么好的纸张,用来课堂书写时,便大概能猜到王孝通心里有多痛了! 其实,不光是面前的王孝通,便是身后的八名儒生,听到徐宁这败家子的话,表情都有些不对了! 跟王孝通一样,弘文馆里也有很多的孤本,都是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好多的孤本,甚至都缺了很多内容,盖因为,搜集到的时候,有些竹简都已经脱落丢失了。 这几年,弘文馆也在想着将剩下的孤本印刷成书,只可惜,要做出符合印刷的纸张,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而今,看到徐宁拿出的这些纸张,眼前的八名儒生,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弘文馆里的那些孤本,至于徐宁说的课堂书写,直接就被他们忽略掉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他们真听了徐宁的话,拿这些纸张练字,恐怕弘文馆的先生们听到了,都会指着他们脊梁骨骂死他们的。 “那怎么办?”徐宁听着王孝通跟儒生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感觉自己快成了罪人,要是那些孤本再损坏一点,那自己就妥妥成千古罪人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王孝通跟儒生们,便顿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目光不时的面面相觑着,但就是没一个人张口说话。 徐宁便赶紧将一摞纸张收起来,那么多的孤本,跟自己又有啥关系,这些纸张可是花了钱的,用在格物院他不心疼,但要用来印刷那些孤本,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孝通跟儒生们的意思他懂,可那么多孤本,要真是印刷起来,这点儿纸张肯定不够的,难不成,还要让他继续带纸张过来? “既然怕浪费,那我就带回府上去了啊!”王孝通跟几名儒生,到底是读书人脸皮薄,徐宁便趁着几人犹豫时,赶紧就卷起纸张,招呼了尉迟宝琳离开。 反正此时也已经快傍晚了,皇城也该到了撵人的时辰,不趁着这个时间溜之大吉,还要等着王孝通他们张嘴不成! “小宁这是为何啊?”尉迟宝琳的马车,就在皇城外等着,等两人上了马车后,尉迟宝琳这才冲着徐宁,一脸不解的道:“这些纸张虽然精贵,可对小宁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啊!” 尉迟宝琳显然有些看不懂徐宁,明明纸张都要浪费在课堂,可听到用处更大的印刷时,徐宁反而变得小气了起来! 按照他尉迟宝琳的意思,这些纸张便直接送给王孝通他们了,反正是顺水人情的事,还能给徐宁博来一个儒家们的好名声呢! “宝琳兄,那些孤本可不是只有一两本的啊!”徐宁明白尉迟宝琳的意思,也知道尉迟宝琳是为了自己考虑,因此,便冲着尉迟宝琳叹了口气,耐心的解释道:“如果答应了下来,那以后就是后患无穷了啊!” 这是徐宁的肺腑之言,他在弘文馆里,能认识的人,也就是那个虞老头了,虽然心底里喜欢这个怪老头,可也没喜欢到主动倒贴的地步。 拿自己的东西上去倒贴,那不叫好名声,那是纯粹的下贱! 当然了,王孝通的那本缉古算经,他倒是可以提供纸张的,毕竟王老头如今也是格物院的人,就算倒贴,最后还是格物院落了好处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恍然之色,随即,微微的叹口气道:“某家倒是没想到这些!” “若是你能想到这些,就不再是宝琳兄了!”看着尉迟宝琳叹气的模样,徐宁顿时用肩撞了一下尉迟宝琳,随即,便冲尉迟宝琳问道:“对了,今日怎都不见处默兄他们啊?” “处默他们从小宁离开那日,便没再来格物院了!” “这是为何?” “好像是一直在翼国公府上呢!” “翼国公病情又加重了?”听到尉迟宝琳这话,徐宁登时便张大了嘴,一脸惊讶的模样,可心底里却有些纳闷,既然秦琼病情加重,为何李世民都没向他提起呢! “应该不是吧!”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因为自家阿爷的缘故,两家其实都不怎么来往的,因此,便也就无从得知,秦琼的病情详细了! 第六章 一个严重的问题 侯府里显得有些安静,府门禁闭着,门口倒是洒扫的干净,但却显得有些冷清,就像是好久都没人进出一样。 出来开门的小厮,看到门口站着的徐宁,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但随即,便高兴的大叫起来:“侯爷,你总是回来了啊!” 刚刚还安静的侯府,因为小厮的这句话,瞬间就沸腾起来了,小厮婢女们全都纷纷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笑吟吟的徐宁后,顿时便喜极而泣起来。 在徐宁这里,只不过离开了三天而已,但在他们的这里,徐宁却是足足离开了一月多,如今看到徐宁总算回来,自然是分外的开心。 尉迟宝琳看着这一切,脸上也露出憨厚的笑,随后,将东西都放下后,便跟徐宁告了别,直奔自家而去。 这些天他夫人有了身孕,尉迟宝琳都不敢在外留宿的! 所有的东西,都被小厮们搬进府里,徐宁则被一群小婢女们簇拥着,就像他真的赶了很长路,风尘仆仆似的,一边走一边帮着徐宁掸灰! “我离开的这些日子,府上都没什么事吧?”被小婢女们簇拥着进了厅堂,徐宁立刻便往软塌上一躺,十足的一家之主模样,冲着面前的小婢女们问道。 “回侯爷的话,府上一切都好着呢!”小婢女帮着徐宁沏来一杯热茶,乖巧的蹲在边上,一边替徐宁捶腿,一边叽叽喳喳的道:“这些天程小公爷来了几次,走的时候还说,府上要有什么事,尽管都去找他!” 听到小婢女的这话,徐宁顿时点头笑笑,程处默倒是够意思,既然有了这样的话,以后他再许久不回,便可以帮他照顾一下侯府了。 “啊对了,孙真人也来几次呢!”小婢女说着话时,突然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着徐宁说道:“不过,每次过来都没进府就走了!” “那孙真人可说什么话了吗?”孙思邈的性子有点淡泊,若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肯定都不会轻易登门的,因而,听到小婢女的这话后,徐宁的眉头,便顿时微微皱了起来。 “那倒没说什么!”听到徐宁的这话,小婢女顿时摇摇头,不过随即,却又抬起头望着徐宁道:“婢子倒是听说,每次孙真人得知侯爷没回来后,都会忍不住叹气呢!” “这么看来的话,倒真是有事找我了!”听着小婢女的话,徐宁眉头顿时微微皱起,不由的叹了口气说道。 只可惜,现在天色已晚,没办法再去找孙思邈了,说起来徐宁从心底里,是愿意帮孙思邈的,这老道跟别人不一样,做事向来不掺杂一点私心的! 不过徐宁猜测,孙思邈过来找他,估计也是为了大郎的事,上次给大郎做了截肢,又给大郎输血续了一命,可这都快一个月了,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但愿那大郎,别在生出别的变故吧! 如此想着时,徐宁看着面前的婢女小厮们,顿时便敛去脸上的惆怅,吩咐了小厮,将老妈准备的包包搬来。 那里面,老妈装了一大包的食品,仓促之下,徐宁也没仔细查看,不过,那么些东西,自己肯定吃不完的,过几天还要回去,那就索性赏给府上的人吧! 婢女小厮们一听,侯爷竟然还有好东西赏给他们,一个个顿时欢呼雀跃起来,等小厮将包包搬来,徐宁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后,所有人都是愣在了当场。 瓜子、花生还有巧克力糖果,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徐宁甚至还发现,最底层的几瓶奶茶,徐宁看的都有些傻眼了! 好家伙,老妈这是准备将他当猪一样养了吗? 包包里的所有零食,府上的小厮婢女们都没见过,哪怕是瓜子花生这些,大唐这时代都还没出现呢! 看着徐宁将东西一件件的拿出,又听着徐宁给他们介绍时,一个个的脸上都是神色复杂,捧着徐宁赏给的零食,竟是有些无从下口的感觉。 徐宁看到这一幕,惹得顿时大笑起来,只好暂时放下了奶茶这些,抓起一把瓜子花生,就开始当众嗑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有些搞笑了,徐宁盘坐在软塌上,一众小厮婢女则都蹲在徐宁的身旁,一板一眼的学着徐宁嗑瓜子。 边嗑脸上边还露出雀跃的神色,毕竟这东西太好吃了,即便是徐宁,一旦嗑起来时,都有些欲罢不能,更别说这些从没尝过的小厮婢女们了。 上次走的时候,徐宁答应了小婢女,要带好东西回来,徐宁这次也不算食言,不过,在回到寝室的时候,却又单独赏了小婢女一串糖葫芦。 至于奶茶这些,徐宁却是没敢赏赐,这玩意儿并非纯天然的,万一吃坏了肚子,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小婢女得了一串糖葫芦,开心的就跟小家雀似的,两只眼眸里都有星星在闪耀了! 次日一早,徐宁正准备带了东西,去寻孙思邈时,没成想,孙思邈竟还主动找上门了,之前连府门都不进的人,这次听徐宁回来后,总算是踏进了侯府。 “你这次回去可是有些时日了!”孙思邈的脸上挂着微笑,看见徐宁从厅堂里迎出来后,顿时望着徐宁笑了起来。 “师门琐碎事物繁多,不曾想多耽搁了些时日!”李世民给他按的身份,徐宁现在是用的越来越顺畅,谎话张口就来,最重要的是,还没人察觉异样。 “应该的,应该的!”孙思邈听着徐宁的这话,不由连连的点头,跟着徐宁一起进入厅堂后,还一脸难为情的道:“说起来,倒是贫道有些唐突了!” “道长说的哪里话啊!”徐宁听到孙思邈的这话,不由的摆摆手,随即,便微微皱起眉头,望着孙思邈道:“我听府上的人说,道长已经来了几回,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啊?” “还是大郎的事!”孙思邈突然叹了口气,表情一瞬间惆怅了下来,冲着徐宁叹道:“上次你给大郎输了血,保住了大郎一命,可这些天,大郎的伤病,却还是一直不见好!” 说到这里时,顿时一脸尴尬的道:“可惜,贫道也不会你那些输血的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郎病情加重了!” “大郎病情加重,也非是光输血就能好的!”听到孙思邈说,果然就是为了大郎病情来的后,徐宁顿时叹口气,望着孙思邈道:“拖了那么久,大郎不光是缺血,还是身体严重脱水了!” “脱水?”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顿时又惊讶起来,上次在大郎家里,徐宁可是从没跟他说起过这事,而且,他又是他从没听过的词汇。 “是啊!”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徐宁顿时点点头,随后,便跟孙思邈讲起脱水的因由跟凶险,到了最后时,这才叹口气道:“上次没跟道长说,是因为说了也没用,根本就办法的!” “那现在呢?”孙思邈也是聪明人,此时,一听徐宁的这语气,登时便皱起眉头,一脸期待的望着徐宁问道。 “这次带了些东西!”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微笑,随后,便吩咐了小厮,将今早准备带给孙思邈的东西,直接就搬来了厅堂,道:“这些东西就是补水的药!” 说这话的时候,徐宁便从箱子里取出一瓶盐水,递给了孙思邈,笑嘻嘻的道:“今早还准备去找道长,既然道长来了,那就省了这一趟了!” 箱子里足足装了七八瓶盐水,还有许多的输液管,都是老爹匆忙在外购买的,留下一些给秦琼,剩余的徐宁便全部交给孙思邈了。 别的东西送出去,徐宁多少还想捞回点成本,但这事关人命的东西,徐宁便绝了收回成本的打算,尤其,对象还是孙思邈这老道。 孙思邈的感激之色,几乎都是溢于言表的,目光望着面前的徐宁时,便拼命的点着头,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但徐宁却是明白老道的想法。 于是,便趁着老道感激涕零之时,又从箱子里取出几本书籍,献宝似的递给孙思邈道:“道长先别忙着激动,还有这些书籍呢!” 这几本书籍,同样都是老爹匆忙买来的,都是中医方面的书籍,内经、民间一百种药方等等,没办法,那么短的时间,也只能买到这几本书了。 听到徐宁说书籍两字,孙思邈的表情,当场就变得凝重起来,将手里的盐水瓶放下,珍而重之的便接过了徐宁手上的几本书籍。 这几本书籍,俱都是几百页厚的,本身的分量就够重,可徐宁交到孙思邈手上时,却感觉孙思邈的双手,都跟着沉了下去。 “贫道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孙思邈接过几本书籍,脸上顿时露出无法言说的激动之色,拿手抚摸着书籍的封面,抬起头来时,便咧嘴冲徐宁笑道。 “道长言重了!”看到孙思邈激动的表情,徐宁也跟着开心起来,随后,便指了指孙思邈手上的书籍,道:“先看看,到底对你有没有用吧!” 这几本书籍,都是老爹买来的,徐宁根本也没时间看,这会儿看着老道激动的模样,徐宁便赶紧提醒起老道,万一不成,他下次再带些回来就是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微微迟疑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打开了最上面的一本内经! 只不过,片刻之后,孙思邈的表情,就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了?”心里本来就有些怀疑,此时,再看到孙思邈的表情变化时,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望着孙思邈惊疑的问道。 “有些字,贫道不认识!”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顿时尴尬的抬起头,目光难为情的望着徐宁,道:“这都是你师门发明的字?” 书籍上的字体,自然都是简体文字,这是汉字经过无数次演变后的文字,方便倒是方便,可跟这时代的文字,已经严重的脱钩了! 徐宁倒是考虑过,书籍里的内容,可就是完全忽视了,后世文字与这时代文字的脱钩,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后,顿时便愣在了原地! 这可咋整,难不成,还要做回读书的小书童? 第七章 谈钱伤感情 “道长,要不我找人抄好,再送给你吧!” 这是徐宁先前没想到的问题,此时,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脸上俱都露出尴尬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徐宁这才挠了挠头道。 “那会不会太麻烦了?”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目光看着手上厚厚的几本书,感觉真要抄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没事!”徐宁从孙思邈手上接过书籍,顿时宽慰的笑笑道:“再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孙思邈不认识简体字,徐宁就只能找人代笔了,只不过,到时还得他来阅读,至于找谁来抄,他连苦力都想好了,就是格物院那几个儒生。 这几个家伙一下了课,就开始闲的无聊,之前还可以除草跟翻地,现在草也除了,地也翻了,剩下的时间,就是挤在院子的角落里,激烈的争论经文。 徐宁听的脑袋都炸了,关键他又对那些不感兴趣,于是,那些经文听在他的耳中,就跟蜜蜂的吵闹差不多了。 要换成别的话题,他还可以加入进去的,比如昨晚去了平康里某家红楼等等,可惜,他们好像不热衷于此! “那就有劳你了!”孙思邈心里也清楚,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思虑半晌,到底还是没在坚持,冲着徐宁一脸歉意的道。 “道长这话客气了啊!”徐宁听到孙思邈这歉意的话,顿时张嘴笑了起来,随即,便冲着孙思邈调皮的眨了眨眼,道:“这些年我把学的东西,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正好也可以温习一下功课的!” 徐宁的这话,孙思邈自然是不信的,知道这是徐宁为了宽慰他才找的借口,内心里,便越发觉得有些歉意起来。 说妥了抄书的事,眼看时辰也不早了,两人便赶紧收拾好东西,先是去了秦琼的翼国公府上! 程处默这厮,果然就在秦府里,两家的关系本来交好,如今秦琼病了,程处默自然没心思再去格物院,这一月多的时间,基本就待在秦府里。 而今,看到徐宁终于回来,程处默自是高兴坏了,上来便给了徐宁一拳,但随即看到徐宁身后的孙思邈时,便顿时收起玩笑,引着两人直奔秦府的暖阁。 秦府的暖阁里酒气冲天,即便是隔着一个花园,都能闻到那浓郁的酒气,里面更是热闹非凡,尤其程咬金的大嗓门,感觉都能把屋顶给掀了。 里面的几人,似乎在说着当年的勇事,时不时的就会爆发出哄堂的大笑,听的徐宁的眉头直皱,知道的你们是来陪病人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来老友相聚的呢! 果然,当打开暖阁的门后,一股浓浓的酒气,瞬间就扑面而来,呛的徐宁都微微后退一步,身后的孙思邈,都跟着皱起了眉头。 此时,已经是入了冬的季节,外面还落了一层薄薄的雪,里面的几人正热的浑身冒汗,结果,等到暖阁的门打开,一股冷风吹进,程咬金恼怒的声音,立刻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那个不开眼的…徐小子,你回来了啊?” 原本恼怒的声音,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那一对被酒气熏红的牛眼,瞪着门外的徐宁时,片刻的愣神后,顿时咧着嘴尴尬的笑了起来。 程咬金的这话落下,屋内刚刚的喧嚣,陡然间便消失不见,继而,便是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徐小子来了!” “那为啥还不快进来,外面怪凉的!” “快进来吧,这里也没啥外人!” “……” 里面果然都不是外人,都是上次徐宁来时,都见过的熟面孔,可惜,里面除了程咬金跟秦琼外,其他的人,徐宁也没猜出身份。 听得里面七嘴八舌的话,徐宁只好微微犹豫一下,便皱着眉头进去,而进到里面后,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地上空了的几个酒坛。 每个人的桌上,都是杯盘狼藉的,暖阁的正中,还燃着一个火盆,里面的木炭,不时发出‘噼啪’的炸裂声。 上次来的时候,虚弱不堪的秦琼,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来,就感觉半只脚,都已经踏进了阎王殿似的。 但此时的秦琼,却是盘膝坐在那里,面前的案几上,同样也是杯盘狼藉,而那血红的眼睛,便表明了,刚刚也是没少喝酒。 徐宁就感觉,自己的气血,正在一点点的上升,胸口都在微微的起伏,难得自己还惦记着秦琼的病情,可谁知,秦琼自己却是拼命的在作死! 上次他都已经说了是败血症,这病症最忌讳的就是酒肉荤腥,尤其秦琼的肺器官,都开始有衰竭的可能,竟然还在屋里点了一个火盆。 暖阁里因为要保暖的原因,门窗都是密封的,屋里点着火盆,再将屋门一关,那火盆里的煤气,便尽情的被人吸进肺里。 正常人都会受不了,更何况,还是肺部严重有问题的人,这不是作死,这是老寿星喝砒霜,纯粹不想活了吧! “这…这是怎么了?”徐宁的表情,自打进门后就有些难看,就跟谁欠了他钱没还似的,刚刚还七嘴八舌的老家伙们,登时就有些诧异起来。 “没啥!”徐宁听到这话,顿时冲着那边的秦琼,苦笑了一声道:“就是突然觉得,我好像来的有点多余了呗!” “徐小子,你有啥话就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的!”徐宁的这话落下,其他的人都是莫名其妙的,但其中却有个暴脾气的家伙,立刻便一捶案几,怒气冲冲的开口。 能在秦琼这里喝酒吃肉的,那想必身份都不简单,大概都是当年瓦岗一起出来的,即便这些年已经身居高位,可当年的脾气,却是丝毫也没改变。 就比如眼前发火的这位,一身的肌肉发达,那脸上的胡须,都是根根倒立的,尤其怒目而视时,感觉就要择人而噬似的。 “黑闼稍安勿躁!”秦琼大概知道此人的脾气火爆,赶紧便冲着此人摆摆手,帮着徐宁解释道:“想必徐小子是在说秦某呢!”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向徐宁,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可那微笑明显是有些勉强了:“是不是秦某那里照顾不周了?” 听到秦琼的这话,徐宁顿时叹了口气,他跟程处默等人相交,在座的便都算是他的长辈,只得强行压下火气,冲着秦琼道:“我上次都说了是败血症,这病最忌讳的就是酒肉荤腥!” 刚刚还一脸纳闷的众人,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个个偏过头,看向秦琼面前的杯盘,片刻之后,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尤其,刚刚那位发火的黑闼同志,目光看看秦琼,又看看面前的徐宁,顿时使劲的挠挠头,尴尬的重新坐了回去。 “还有这火盆!”看着众人一脸尴尬的模样,徐宁又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火盆,冲着一脸难堪的秦琼道:“再这么坚持几天,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火盆又咋了?”先前听到徐宁的话,众人还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好些病就是要戒酒戒荤的,可从没听过,病了还不能烤火的,这不是把人要冷死吗? 徐宁懒得跟这帮大老粗,解释什么一氧化碳的事情,目光只是盯着秦琼道:“你要是还继续这样,恐怕还会像上次一样的!” “戒,都戒!”程咬金跟秦琼的关系最铁,此时一听徐宁这有些吓人的话,当场便大声嚷嚷了起来。 随即,目光看到躲在门外的程处默时,登时牛眼一瞪,冲着程处默便吼了起来:“你小子还愣在那里作甚,没听到老子的话,赶快叫人将火盆搬出去啊!” 程处默多倒霉的人,无缘无故的被他老爹吼了一顿,结果,还得屁颠屁颠的找人,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给老老实实的搬了出去。 “小宁,那火盆没了,这冬日该怎么过啊!”眼看着火盆被搬出去,程咬金顿时咧着嘴,冲着徐宁‘嘿嘿’的笑道:“总不能就靠这点温意吧?” 长安的冬日,还是相当高冷的,没了火盆的生暖,仅靠暖阁的这点温度,无论如何都是没法度过的! “没事,到时候弄个铁炉吧!”徐宁也知长安的冬日难过,听到程咬金这几乎讨好的话后,顿时便咧嘴笑道:“铁炉能封闭煤炭味,烧多久都没问题的!” 然而,这话却是听的众人发懵,压根就没听过还有铁炉这种东西,迟疑了许久,这才又望着徐宁问道:“也是你师门的东西?” 屋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程处默叫人搬走,刚刚浓郁的酒气,这会儿也消散了出去,徐宁的心情,便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会儿,趁着孙思邈给秦琼把脉时,徐宁便说起了铁炉的好处! 这东西在后世的农村,可是家家必备的过冬神器,做饭炒菜,取暖烧水,闲来的时候,在上面煮个小火锅,烤个土豆红薯啥的,简直就是人间绝佳了。 “这么好,那给某家府上也做一个吧!” “某家也要!” “嘿,某家听的也心动了!” “……” 刚刚还严重质疑铁炉的大老粗们,这会儿听到徐宁的这话,眼睛瞬间就变得火热起来,便是先前那位黑闼同志,也跟着凑起热闹,就跟先前冲徐宁发火的,不是他本人似的。 “可以啊!”徐宁听着活土匪们的话,顿时爽快的答应着,然而,就在活土匪们开心时,却突然伸出手道:“不过,得先拿钱来吧,铁可是老贵了啊!” 刚刚还开心的一众活土匪,转眼间,表情就僵在了脸上,程咬金更是将抠门发挥到了极点:“小宁,谈钱就有点伤感情了吧!” 第八章 要不你去找找陛下吧! 秦琼的病已无大碍,这个无大碍,指的是那些要命的症状已经被压了下去,至于剩下的败血症,那就只能等长时间的调理跟治疗了。 临走的时候,徐宁还给秦琼挂了一瓶盐水,结果,冲锋陷阵都不怕的秦琼,竟然对这个小小的针头,疼的龇牙咧嘴的,属实把徐宁给整无语了。 大郎的那里,徐宁就没打算过去了,反正他去了也没用,刚刚给秦琼挂盐水时,孙思邈就在旁边学着,东西孙思邈都有,徐宁过去也是无用。 最重要的是,格物院他还有事要做,这都离开一个月了,不能老是这么放任下去的,那就有点太不负责任了! 临走的时候,还将程处默兄弟跟秦怀道也一并带上,秦琼的病情,反正已经没什么要紧的,这几个人留在秦府里也没什么用不是。 出门的时候,秦夫人对他千恩万谢的,俨然已经当他是秦府的恩人,弄得徐宁挺尴尬的,其实说起来,真正有功劳的乃是孙思邈才对! 当日,将秦琼从阎王殿拉回来,虽然也有他的退烧药跟止痛药,但孙思邈的针灸,还是在其中占了很大的作用。 秦夫人自然没有冷落了孙思邈,早在徐宁等人离开时,就给孙思邈装了满满一大车的粮食,如今市面上粮价飞涨,这车粮食算是雪中送炭了! 格物院的气氛有些怪异,徐宁他们进去时,那几名儒生正在里面熬盐,用的自然是徐宁昨日带回的铁锅,但这活儿,之前都是程处默几个在做的。 之前程处默几个在熬盐时,几名儒生顶多就在旁边看看,但绝对都没有动手的打算,现在却是突然亲自上手,这画面看的徐宁直皱眉头。 “徐院长,你可是迟到很久了哦!” 果然,就在徐宁感到诧异时,虞世南老头的声音,便从馆舍里传了出来,听到虞老头的声音,徐宁登时便明白了儒生们的怪异行为了。 这估摸着,是专门做给徐宁看的吧,加上馆舍里面的虞老头,那背后的意图,就再明显不过了! 然而,当徐宁轻笑着走进馆舍时,表情却顿时微微一愣,馆舍里面坐着的,竟然不止虞老头一人,除了王孝通之外,竟还有位年纪稍轻的老者。 同样身着宽大的儒袍,但望着他的目光中,却是比虞老头多了几分精明,虽然跟虞老头一样,满脸堆着微笑,可那笑容,却让徐宁十足的不舒服。 徐宁大概已经猜出这人是谁了,上次弘文馆儒生给他出题刁难,而后,他便反送了三道题目,结果,一时间就让弘文馆成了皇城的笑话。 但下午的时候,却有人直接找上了李世民,后来事情过去后,徐宁也终于知道,这个给李世民打小报告的人到底是谁了。 跟虞世南一样,同样都是弘文馆的祭酒,也就是面前的这位褚遂良了! 徐宁却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冲着褚遂良几人微微的躬身之后,目光便望向了虞老头道:“您老今日怎么又有暇过来了?” “什么叫又有暇了啊!”徐宁说话的时候,故意将又字的语气加重了一点,听的虞老头当场便不满的抗议起来道:“老夫想来就来,也不是太远的路,你不欢迎老夫啊?” “哪敢啊!”虞老头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徐宁也喜欢故意逗老头,此时,看着虞老头果然有些恼怒了时,顿时便开心的笑了起来道:“跟您老说笑呢!” 这话落下时,却又望着虞老头,一脸促狭的道:“不过,您老好像从来都是无事不来格物院吧!” 听到徐宁的这话,虞老头的表情,突然就开始伤春悲秋起来,先是重重的一叹,随后,这才一脸惆怅的道:“昨夜老夫梦见了许多故人,却是指着老夫的脊梁骨骂了一夜啊!” “欠人家钱了?”徐宁知道虞老头要说什么,却故意装出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表情相当认真的望着虞老头问道。 “什么话这是!”虞老头刚刚才起了情绪,瞬间就被徐宁的这句话破防,气的当场一拍桌子,冲徐宁嚷嚷道:“老夫瞧着像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吗?” “不像!”徐宁听到虞老头的这话,禁不住微微的皱着眉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后,这才摇了摇头,冲虞老头道:“既然没欠钱,那干嘛还要骂你一夜呢?” “是这样的!”徐宁跟虞老头两人说话时,旁边的褚遂良便一直沉默着,直到这时,终于便有些忍不住,轻声咳嗽一声道:“今日跟虞老过来,其实是有事跟徐院长商议的!” “什么事?”听到褚遂良这话,徐宁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目光先是望一眼虞老头,而后,这才望着面前的褚遂良,一脸故作纳闷的问道。 “褚某听闻,徐院长昨日带回来一些品质极佳的纸张!”听到徐宁的话,褚遂良顿时轻吸了口气,目光看一眼旁边笑呵呵的虞世南,这才目光认真的望着徐宁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的!”听到褚遂良的这话,徐宁丝毫也没遮掩的意思,直接便点了点头,望着褚遂良道:“那是用来撰写书籍的,格物院这么多学生,总得需要些书籍不是吗!” 这话落下时,却又故作惊奇的抬起头,望着褚遂良纳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刚刚徐宁没来时,几人还在这里猜测,徐宁不会承认有纸的事,可没想到的是,徐宁竟然承认的如此痛快,几人心里都是听的一喜。 然而,这喜色却没维持一息,就随即听到徐宁后面的话,几人脸上的表情,当场便僵在了脸上。 一旁原本默不作声的王孝通,更是迟疑了许久,这才难以置信的望着徐宁,惊讶的道:“徐院长昨日没说啊!” “老先生莫着急!”看到王孝通惊讶的表情,徐宁顿时咧嘴一笑,冲着王孝通说道:“老先生既是格物院的人,那理当是要给老先生留几张的啊!” 王孝通大概都没想过,那么好的纸张,还能轮到他几张,他那部缉古算经虽然也是呕心沥血的著作,但跟弘文馆里的孤本相比,那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此时,听的徐宁这话,王孝通的嘴巴,不由的张了张,目光里都有种幻听的错觉,随后,眼底深处便顿时难掩的激动神色! 然而,这边王孝通内心激动时,那边的褚遂良,脸色却是微微沉了下来,目光望着徐宁时,忍不住沉声问道:“却不知徐院长打算撰写什么书籍?” 这话落下时,却不等徐宁回答,目光望了一眼始终微笑的虞世南后,这才又接着道:“若只是一般的书籍,那弘文馆倒是可以暂借几部的!” “啥叫一般的书籍啊?”听到褚遂良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目光笑嘻嘻的望着褚遂良,微笑着问道:“我不太懂这个,能具体解释一下吗?” “好吧,那褚某就有话直说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褚遂良的目光,不禁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虞世南,转而,便对着徐宁说道:“弘文馆里如今有许多经世大家的著作,都是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褚某的意思是,徐院长可否行个方便,能让这些孤本印刷成册呢?” 说到这里时,语气稍微缓和一些,目光望着徐宁道:“若徐院长将这些孤本印刷成册,那想必天下的儒生都会感激徐院长的,这也不失为一种美名啊!” “孤本很多吗?”听到褚遂良的这话,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而后,目光认真的望着褚遂良问道。 “很多!”徐宁的这话落下,褚遂良顿时忙不迭的点头,冲着徐宁便有些激动的道:“若非如此,褚某跟虞老也就不会麻烦到徐院长了啊!” “既然很多的话,那还是算了吧!”听到褚遂良的这话,徐宁当场便摇了摇头,而后,便冲着褚遂良,一脸犯难的道:“那么多的孤本,就那点儿纸张也不够啊!” 这话落下时,不等褚遂良开口,便顿时冲着褚遂良无奈的摊手道:“顶多就只印刷一两本的,到时美名没博到,反而会引来一片的骂声,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怎…怎么可能呢!”听到徐宁的这话,褚遂良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冲着徐宁便道:“徐院长会不会想多了!” “没想多啊,这不是方才你说的吗!”徐宁突然笑了起来,说这话时,还学着褚遂良的语气,说道:“一般的书籍啊,要是印了这个,不印那个,会不会就有人认为,没印的那些就是一般的书籍了呢!” 徐宁的这话落下,褚遂良的表情,瞬间就僵在了脸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迟疑了很久,这才望着徐宁道:“徐院长这是不肯帮忙了啊!” “帮不了啊!”徐宁听到褚遂良的这话,顿时也跟着唉声叹息起来,冲着脸色已经铁青的褚遂良道:“要不你找找陛下如何?”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褚遂良先是听的一愣,但当看到徐宁微微扬起的嘴角时,突然便反应了过来,随后,直接便站起身来,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虞老,这谁啊,脾气这么大?”褚遂良已经离开了,徐宁这才故作纳闷的挠挠头,转而便望着身旁的虞老头,一脸奇怪的问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虞老头的脸上,始终都挂着微笑,这样的结果,早在褚遂良开口时,他便已经料到了。 然而,此时目送着褚遂良离开,虞老头顿时便凑近了徐宁身旁,微笑着开口道:“要不咱爷俩再商量商量,你有啥条件尽管说来听听!” “这不太好吧,毕竟都是大家的真迹!” “…你怎么张得开这口啊!” “那要不算了!” “别算,别算,这事还有得商量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馆舍的角落里,一老一少两个人,便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时不时就会听到虞老头暴怒的声音,随即,却又是讨好似的对徐宁说话。 门外的儒生们,都是听的一惊一乍的,而在里面的王孝通,嘴巴则是张大,这大概是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头回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吧! 第九章 只要陛下不掺和就成 虞老头说要回去商量一下,毕竟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徐宁便很乐意的送了虞老头离开,这世上可没有白得的馅饼,有些事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更何况,这件事也并没想的那么简单! 先前褚遂良说,只要徐宁答应将孤本印刷成册,就会得到全天下儒生的感激,这话自然是没错,但却少说了一句。 大唐的读书人为啥这么少,世家又为何影响深远,归根结底,不还是书籍太过珍贵,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吗! 也只有效忠世家,或者干脆就是世家的人,才能够接触到更多的书籍,但徐宁这边,一旦答应大批量印刷书籍,那么就相当于在挖世家的墙角了。 褚遂良心里,不可能不明白这件事的,但从头到尾都是只字不提,还在那里一个劲的拿美名这种东西糊弄徐宁,当真是把徐宁当傻子了。 但虞老头就不一样了,上来就要跟徐宁做生意,一旦这笔生意做成,那将来世家即便翻脸,首当其冲的也是弘文馆,而非是他徐宁了。 当然,这笔生意做成了,也算是双赢的局面,弘文馆可以将所有孤本流芳百世,而他徐宁,则可以放心的拿着孤本真迹回去。 一旦完整的带回去,想必这些孤本的价格,比起那些画卷来,只高不低的,那样的话,老爹就可以换栋大别墅住了。 徐宁只要想想,都觉得十分激动! 儒生们的情绪有些低落,将虞老头送走后,竟然连盐都不熬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感觉魂都被抽离了似的。 徐宁倒是能够理解他们心情,在这些人的心里,弘文馆的那些孤本,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比他们家祖宗都高贵。 祖宗的牌位可以丢,但那些孤本却是万万不可丢的,要是有稍微的损坏,他们都会寝食难安的! 徐宁却懒得理会这些人的情绪,将虞老头送走后,便招呼着所有人进了馆舍,这都荒废多少天了,今天必须补一点回来。 依旧是一串数字,不过,今日却是十位数的,再加一点简单的数学公式,这样的课题,对于几名儒生而言,自然都不在话下。 毕竟,他们之前都有很好的数学底子,只不过,突然将原来的汉字,换成更为简单的数字后,有些稍稍的不适应而已。 至于程处默几人,在徐宁讲解的整个过程中,便如同听天书似的,半个时辰下来,他们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认识十位数的基础上。 徐宁也不着急,单独给儒生们出了几道算学列式后,便将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程处默几人的身上,显得极为的耐心。 从馆舍出来的时候,徐宁提着袍裾就直奔茅厕,看的外面的王孝通,简直都有些目瞪口呆了,这着急的模样,敢情是生生憋了一节课啊! 从茅厕回来,徐宁就悠哉的泡了杯茶,在王孝通面前一坐,现在该轮到给王孝通上课了。 不同于馆舍的学生,老王同学算是一个天赋加后天努力的学生,先前王孝通刚来时,徐宁心里还有些轻视王孝通,感觉待上两天后,老王同学就会彻底傻眼的。 但事实却是,最后彻底傻眼的人,若并非是老王同学,而是他徐宁自己! 其实,想象也是这个道理,能够将之前各朝代算学的精华,最后汇编成一书的人,算学上起码要格外有精通才对! 像之前徐宁出的商高定律,也就是勾股定律,以及海岛法等等,有些题已经到了三元方程,甚至双二次方程跟四元方程了! 只不过,这些方程算起来却是颇为费时费力,王孝通之所以跑来格物院,除了想在格物院施展才华外,也是奔着徐宁的新式方程式来的。 而现在,徐宁给王孝通讲解的,就是现代数学的各类方程式,虽说这些方程式,王孝通也是头回接触,但正所谓,一法通而百法通。 往往徐宁只是稍微讲解一下,王孝通那边,就会立刻融会贯通,那理解能力,让徐宁都有些嫉妒起来了。 几道方程式讲完,又在黑板上出了几道题,正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喝着茶,等着王孝通解题时,李世民的内侍,便一脸谄媚的出现在徐宁的面前。 “侯爷,陛下让你进宫呢!” 徐宁的肩膀,顿时就垮了下来,心里顿时将褚遂良的亲人,默默地问候了一遍,他只不过随口讽刺一句,这家伙竟然还真的去找李世民了! 既然李世民传召,那就断没有推辞的理由,徐宁只好给王孝通交待几句,起身便跟随内侍一起进宫去了。 李世民的脸色不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那眉心都快挤成了一个川字,看见徐宁进来,顿时烦躁的开口:“听说弘文馆的人去找你了?” “陛下这么快就知道了?”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露出一抹苦笑,目光望着李世民道:“这才刚走没一会儿呢!” “有人来找朕了!”李世民闻言,顿时禁不住叹口气,而后,指了指蒲团,示意徐宁坐下后,这才又皱着眉头道:“无非就是几张纸,给他们就是了!” “可不光是几张纸啊!”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顿时叹口气,望着李世民道:“那么多孤本,估计得回去几趟才能满足吧!”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着李世民,不由笑道:“若是答应他们,那今后回去,就只能带纸张回来了,陛下愿意吗?” 在李世民的心里,现在精铁的位置,已经超过了所有的东西,这次回来时,就因为带了一点钢板,李世民差点就跟他翻脸,更别说以后了! 果然,徐宁的这话落下后,李世民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道:“你这算是在拿话堵朕的嘴吗?” “实话实说嘛!”徐宁眼见李世民果然翻脸,顿时便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就知道李世民不可能为了纸张,而放弃到手的精铁,这才显得有些有恃无恐。 “算了!”眼见徐宁咧嘴笑了起来,李世民顿时烦躁的摆摆手,冲着徐宁说道:“这事儿朕也不想掺和,随你的便吧!” 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反倒是一愣,他刚刚进宫来时,便以为李世民就是为了纸张的事,心里都已经做好李世民发火的准备了。 结果,李世民竟然就这么轻易放弃了立场,容易的让徐宁都有些怀疑起来了! “今早上将作监的人来找朕了!”微微的沉吟片刻,李世民不由来到徐宁面前,学着徐宁的样子,盘膝坐到蒲团上后,这才一脸惆怅的道:“他们根本奈何不了那些精铁!” “什…什么意思?”李世民的这话,让徐宁听的有点懵逼,那可都是上好的减震钢板,即便是生锈了,但也丝毫不妨碍打造出品质上乘的兵器的。 徐宁的这话,便让李世民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犹豫了许久,这才难为情的道:“是精铁材质太好了,将作监的人根本奈何不了!”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张大,就像是听到了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将作监的人可是大唐最优秀的匠人,竟然奈何不了一点钢板! 这特喵叫什么事啊,徐宁突然想起了李世民之前说他的话,给你个机会,可你不中用啊! “那咋办啊?”惊讶的片刻,徐宁总算是收起脸上的惊讶,目光随后望着李世民道:“这种情况,以后还带不带精铁了啊?” 减震钢板都奈何不了,更别说其他的钢铁了,总不可能徐宁直接将成品的兵器带过来吧,他倒是无所谓的,可关键会给老爹找来麻烦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目光,便直直的盯着徐宁,直到徐宁被盯得有点发毛后,才听的李世民道:“既然东西是你带来的,那就由你来想办法吧!” 听听,这特喵还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东西是我带来的,就得由我来想办法解决,那按照这个道理来说,以后不带东西回来,那岂不是就啥事都没有了! “朕也知道有些过分了!”李世民似乎能看透徐宁心思似的,突然叹了口气,目光望着徐宁,殷切的开口道:“但如今在大唐,也只有你能解决这个事了!” “可我一个格物院的人,不好插手将作监的事吧!”徐宁的目光,有意的避开李世民的目光,几乎是低着头,弱弱的开口辩解道。 “朕会给你将作监的官身!”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原本烦躁的表情,顿时便云开日出,张嘴轻笑了起来道:“到那时,你也就是将作监的人了!” “那我能带学生过去吗?”知道是避免不过去了,徐宁只好无奈的叹口气,重新抬起头来时,望着面前的李世民说道。 “你说呢?”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的一挑,目光意味深长的望着徐宁说道。 “这也算是格物的范畴啊!”徐宁假装没懂李世民的深意,继续望着李世民道:“正好是个实践真理的机会!” 打造个兵器而已,又不是多机密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格物院里的学生,也都不是什么外人,哪怕是几名儒生,那也是大唐的自己人。 要是连他们都不愿相信,那这世上还能有信任的人吗? 李世民沉默着不愿开口,徐宁便耐心的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的李世民长叹一声,冲着徐宁点点头道:“只愿这些人,将来都能成为我大唐栋梁之才吧!” 第十章 实践才是真理! 昨日从宫里出来,徐宁就先去将作监打了招呼,今日一早时,便除了王孝通跟秦怀道几个年纪小的,其他的人,则全部被徐宁带上,直奔将作监的大院。 从格物院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皇城大街,一路上便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尤其,队伍的正中,尉迟宝琳还扛了一面黑色的板子,也不知用来作甚的。 了解内情的,知道这是去将作监铸造兵器,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这是要跟将作监打群架呢! 将作监的大院,位于皇城的另一头,那院子的面积,感觉能比格物院足足大了三倍不止,进门是两排房屋,分别是将作监的衙门跟堆放器械的仓库。 经过这两排房屋,穿过长长的甬道之后,眼前才豁然开朗,这才算是进了将作监的核心地方,也就是用来铸造各种器械的院子。 院子里四处堆放着各种东西,木炭、铁石以及五个冶铁炉,而在冶铁炉的不远处,则是一排灶台跟打铁的工作台。 此时,那冶铁炉中还在冒着黑烟,炉内的火势正旺,有光着脊背的匠人,则不时的将炉渣从下面的口子里掏出。 炉子高达两丈多,最上面冒黑烟的地方,是用来投放燃料跟铁石的,而在下面则是开着两个口子,一个是掏炉渣的,一个却是铁水的口子。 这样的冶铁炉,放在这时代也算是不错了,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一个四处漏风的炉子,燃料又是用的普通煤炭,炉内的温度能高到哪里去? 就像堆放在院子角落里的那堆生铁,估计就是经年累月,从炉内无法熔点后的结果,丢又没法丢,铸造又没法铸造,只能堆放在哪里占地方了! 徐宁带回来的减震钢板,其实同样面临的就是这个问题,温度得不到提升,根本达不到炼化的熔点,往往从火中取出,还没等捶打几下,就又得扔进火里继续烧熔了! 从前日将钢板送来,这些工匠们便投入所有精力打造,结果,别说是将钢板打造出兵器的雏形了,便是将钢板的厚度打薄都没法做到! 徐宁昨日过来时,便基本看出了问题所在,因此,从刚刚进入大院后,徐宁便开始给后面的几人,讲解铁石的构造成分,碳、锰以及其他的元素。 生铁的含碳量最高,如果得不到高温熔炼,就会变得又硬又脆,这种生铁根本就无法锻造其他的东西,除了用来锻炉跟犁铧之外,就没别的用途了! 不过,看着院子角落堆积成山的生铁,徐宁估计,这些人压根就连铸造炉子跟犁铧都没想到的,那就正好,回头多铸些炉子换钱吧! 院子里的工匠们,昨日都已经跟徐宁打过照面,知道徐宁是陛下派来帮他们的,此时,看到徐宁进来时,便都纷纷停下了手上的活。 只不过,当目光看到徐宁身后的几人时,脸上俱都露出惊疑的神色,这将作监的院子,可还没有外人来过呢! 尤其,还是生来就娇贵的读书人们! “某家可是比徐院长早来一步啊!” 徐宁带人进去时,院子里已经多了一名中年文士,浓眉大眼的,颌下还留着一小撮胡须,一脸的文雅之色,望着进来的徐宁笑道。 此人便是李世民的大舅哥长孙无忌,徐宁将减震钢板带来后,李世民便将这事,全权托给了长孙无忌负责,昨日也是长孙无忌找的李世民。 “路上耽搁了些时辰!”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徐宁顿时咧嘴笑笑,带着些许的歉意道:“长孙大人已经来了很久了吗?” “某家也是刚来的!”长孙无忌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似乎无论跟谁说话,都是一副亲近的模样,就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让人总有种想亲近的感觉。 这可能就是情商高的人吧,即便肚子里黑成墨了,可那微笑却依旧如阳春三月,不到翻脸的那一刻,绝对看不透那笑容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刚刚徐宁带程处默几人来时,这几个家伙一路上都是情绪激动,比起待在馆舍里,临摹那些枯燥的数字,这事儿肯定是有意思多了。 只是,当看到院子里的长孙无忌后,几人高涨的情绪,登时就烟消云散,一个个就跟乖宝宝似的,纷纷上前给长孙无忌行礼。 长孙无忌便依旧是那副模样,跟谁都很亲近的模样,感觉就跟亲叔侄似的,然而,等程处默几人转过身来时,徐宁明显从这几个家伙的脸上,看到如释重负的表情。 昨日过来时,徐宁已经点出了问题所在,临走时,也说了今天要用到的材料,大量的砖石,以及很多的煤炭。 当下的问题是,首先要解决高温的燃料,这是如同煤炭跟木炭都无法达到的,需要真正的焦炭,才能达到徐宁所需要的高温熔点。 但焦炭这东西,可并非是天然形成的,其实就跟木炭一样,也是需要在密闭的炉子里烧制,原料就是普通的煤炭。 徐宁昨日过来时,本来想打算建一个比较完善的高炉,里面堆放配合好的普通煤炭,在外层则用煤炭燃烧,最后里面的煤炭中的焦油挥发之后,便形成他所需要的焦炭。 可看了看地上的砖石,立刻便放弃了这个念头,无论是冶铁用的高炉,还是烧制焦炭的高炉,如果熔点温度达到一千以上,那么就得需要耐火的材料构建了。 就目前大唐的青砖,虽说烧制的时候,用了冷水浇制这道工序,可依然达不到耐火的程度,万一等他辛苦的建造起来,中途就跟铜锅一样炸了,那就真的得哭死了! 所以,徐宁今天要建的炉子,便算是比较简易版的,上下一通天,将所有煤炭加入其中,然后点燃,。 而在燃烧的过程中,慢慢去烘发最里面的煤炭,这样虽然有点浪费,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以后有了耐火材料,再去弄新的高炉吧! 徐宁需要的东西,都已经早早备齐,炉子的地基也已经挖好,现在就等着徐宁吩咐下来,工匠们就可以动手建造了。 徐宁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起来,炉子的直径以及所需的高度,还有炉子的切面图,画这些的时候,嘴巴一刻也没停歇。 不断的给程处默几人讲解,为何炉子要这么高,为何直径要这个长度,而徐宁在讲这些的时候长孙无忌就微笑着站在旁边,也不知听懂了没有,时不时竟还会点头附和。 “都听懂了没?”将所有的图形画完,徐宁这才将粉笔丢到一边,目光从程处默等人脸上,一一的望过去,不由开口问道。 程处默的表情,便止不住的抽搐一下,徐宁讲的这些,听在他耳中时,便如同是在听天书一般,往往从这只耳进去,又从那只耳出来了。 而旁边的尉迟宝琳,则是始终面带微笑,那表情在外人看来时,便显得相当有自信,就像是他完全听懂了似的,看的旁边的柴令武,不由小声的纳闷道:“宝琳兄你听懂了?” “没有!”听到柴令武的这话,尉迟宝琳顿时咧嘴一笑,同样压低了声音道。 “那你笑成这样?”听到尉迟宝琳如此干脆的回答,柴令武顿时翻了翻白眼,转过身去时,忍不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棒槌!” 尉迟宝琳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他刚刚微笑,只是因为觉得徐宁讲的辛苦,要是他再耷拉个脸,就有些对不住徐宁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就是笑了一下,竟然还引来了柴令武的嫌弃,眉头便顿时微微皱起,表情当场就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只不过,那偶尔望向柴令武的目光,却是透着一阵阵的杀气,这厮已经很久没被揍过了,几乎都快忘了,他尉迟宝琳铁拳的滋味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徐宁的目光,便顿时望向身前的几名儒生,程处默几个听不懂他可以理解,但几名儒生要是听不懂,那就有点不合常理了。 “明…明白了!”果然,当徐宁的目光望来时,其中的一名儒生,便顿时冲着徐宁一躬身,忙不迭的回答道。 “既然明白了怎么不吭声?”徐宁有些气恼的瞪了儒生一眼,转而,便将黑板推给几名儒生道:“图已经画好了,那就按这个去跟工匠们建造吧!” 这话落下时,便从地上站起身,活动了下蹲麻的双腿,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道:“对了,这就是你们今日的作业,要是完不成,那就留在这里过夜吧!” 徐宁的这话落下,程处默几人顿时发出一声哀嚎,而旁边的几名儒生,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下来,他们听懂是听懂了,可问题是跟实践,却完全是两码事啊! 徐宁却不管这些,交待完了注意事项,便跟长孙无忌两人,走向了旁边的凉棚,早上来格物院时,知道早在将作监这里待一天,便随身带了许多小零食来。 “这是瓜子,长孙大人尝尝…” “你师门的?” “那肯定啊,大唐也没这样的东西不是!” “…嗯,的确口感不错!” “是吧,那你再尝尝这个,这个是开心果!” “为啥叫开心果?” “可能是吃了会比较开心吧!” 两人就这么坐在凉棚里,一边尝着徐宁带来的小零食,一边望着那边忙碌的儒生们,感觉说不出的惬意! 第十一章 被工匠们坑了 花了半天的时间,碳炉就被建造出来了,建造的相当完美,徐宁都不得不佩服,将作监里的这些工匠们,乃是真正拥有大匠之心的。 当然,碳炉的完美建造,也离不开儒生们的努力,先前听到徐宁布置给他们时,个个还一脸惊讶的表情,但看到徐宁果真就甩手不管了之后,顿时便认真了起来。 建造的过程中,不停举着黑板上的图样,好几次都是叫停了工匠们,拿着绳子不停丈量着,生怕中间忽略了某个细节似的。 早上来将作监时,身上穿的干净儒袍,此时,早就没了原来的模样,上面沾满了点点的泥泞,像点缀的朵朵梅花似的。 脸上也是沾满了泥点,可即便如此,当看到眼前的碳炉,得到徐宁的认可后,目光中便顿时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神色。 这可是他们长这么大,头回亲自参与建造的东西,心里的那种成就感,简直是无法言说的! 而反观程处默几人,此时,个个都是蔫头耷脑的模样,刚刚在建造的过程中,他们几个全都是一脸茫然的神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些人,之前可都是十分骄傲的人,向来都把面子摆在第一位上,时常都是一言不合,就要拎拳头打人的家伙! 可此时,看着儒生们激动的互相击掌时,几个家伙的脸色铁青,拳头握得紧紧的,可一时间,却是不知道到底该要揍谁才好! 徐宁将几个家伙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几个骄傲惯了的家伙,能遭到这样的打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的! 碳炉既然造好,那下一步就是往里填煤炭了,这事儿,却必须要靠徐宁自己来,但在这过程中,还是不忘给身后的几人讲解着。 炼制焦炭的过程,其实就是用高温烘干普通煤炭中的焦油,在密闭的环境下,跟蒸馏的原理差不多一样。 徐宁让工匠们,挑选出体量相当的碳块,一块块的码到刚刚建成的碳炉中,然后,便是选取颗粒的煤炭,沿着碳炉边缘浇灌下去。 最后,等封好炉口之后,便在下面的炉口中点燃炉火,片刻的时间,碳炉中便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 “好了,等明天过来,就可以做冷却处理了!”做完了这一切,徐宁这才拍拍手,从架子上下来,冲着长孙无忌等人说道。 焦炭烧制的过程,还需要一点时间,等明早过来后,也就差不多烧好了,到时再做冷却处理,剩下的便是真正的焦炭了。 临走的时候,徐宁的目光,忽然极为自然的看了一眼,那边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生铁,突然冲着长孙无忌问道:“那都是生铁吧?” “…对!”长孙无忌没想到,徐宁的注意力,会突然放在那些生铁上,闻言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点了点头老实的回答道。 “哦!”徐宁闻言,不由的轻哦了一声,随即,便不由的挠挠头,继续一副随意的语气,道:“那不知道能不能送我一些?” “这个某家怕是做不了主的!”听到徐宁这话,长孙无忌的脸上,顿时便又露出职业的微笑,冲着徐宁道。 但这话落下时,却又好奇的望着徐宁,一脸纳闷的问道:“那些都是无用的生铁,徐院长要来作甚呢?” “没什么啊!”徐宁听到长孙无忌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禁不住叹了口气道:“只是忽然心血来潮,想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做个啥,既然如此,那就当我没说吧!” 说完了这话,徐宁顿时叹口气,而后,便果真转身,十分干脆的向外面走去,但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了长孙无忌的话:“算了,既然徐院长开口了,那就某家做一回主吧!” 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徐宁差点都要笑出声来了,但还是极力控制着情绪,转过身望着长孙无忌道:“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无碍的!”听到徐宁这话,长孙无忌顿时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道:“反正这些生铁堆在这里也是无用,徐院长既然想要,那就尽管请便吧!” 徐宁等的就是长孙无忌的这话,此时,一听长孙无忌这话,立刻便转过头,冲着身后的尉迟宝琳道:“听到没宝琳兄,还不快去找车!” “找车?”徐宁的这话落下,不光是面前的尉迟宝琳等人,便是身后的长孙无忌,表情都是禁不住一愣,这话的意思,好像胃口还不小啊! “你…你要这么多作甚啊!”长孙无忌的心里,此时真的有些后悔了,方才以为徐宁要的不多,又不愿看到徐宁失望,这才满口答应了下来。 “是不是想反悔?”徐宁的目光,直直的望着长孙无忌,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 长孙无忌的目光,便也盯着徐宁,他忽然发现,他好像中了徐宁的计,刚刚那一脸的失望,只怕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吧! 然而,当着这么多的人,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想当场反悔,却是真的拉不下脸,再说了,也不过是堆无用的生铁而已! 尉迟宝琳平时憨憨的,可在这种时候,却是动作相当麻利,生怕时间长了,长孙无忌会反悔似的,转眼间,就不知从哪借了辆牛车过来。 满满一车的生铁,徐宁简直笑开花了,这得铸造多少炉子啊,简直赚大发了! 旁边的程处默,看着徐宁一脸财迷的模样,不由的翻了翻白眼,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只有他是最早猜出徐宁意图的人了。 只是,他却猜不到,徐宁到底准备怎么坑他阿爷们! 满满的一车生铁,被堆在了格物院的角落里,弄得王孝通一脸的蒙圈,都不知道徐宁弄回这些有啥用,还怪占地方的。 徐宁却是笑而不答,等过些日子,他准备在格物院建个小高炉,到时用这些生铁,再翻砂铸造出火炉出来,那就等着数钱数到手软吧!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早上时,徐宁便又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将作监大院,到达的时候,长孙无忌又是提前到了,只不过,脸色却是没昨日那般友善了。 烧制了一夜的碳炉,此时,早就已经熄了火,但温度却是高的吓人,即便是隔着碳炉很远,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那股热浪。 “开炉吧!”徐宁查看了一下,上面的封口,感受着从炉中散发出的热浪,顿时便冲着工匠们点点头,神情凝重的说道。 听到徐宁的指示,早就准备就绪的几名精壮汉子,立刻便打开了下面的炉口,将里面发红的煤炭,一点点的掏了出来。 刚刚从密闭的碳炉中,掏出的煤炭,刚一接触外面的空气,立刻便发出‘嘭’的一声,窜出一簇明火出来,但随即,就被一勺冷水给浇灭了! 刚从碳炉中掏出的焦炭,里里外外都是赤红一片,需要长时间的冷却处理,但徐宁却是等不及了,命人将其中的一块焦炭放到这边的小灶台后,便让人开始拉动风箱。 那赤红的焦炭,经风箱的鼓动之后,立刻便冒出几簇蓝色的火焰,片刻的时间后,小灶台周围的温度,便开始逐渐的升高。 将作监里的工匠们,都是多少年的工匠,感受着灶台周围,渐渐升高的温度时,一个个的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样高的温度,可是之前他们从没遇到过的,之前还有些半信半疑的心,此时,便彻底的疑心尽去了! 徐宁便让他们,将之前的钢板取来,投入到蓝色的火焰中,等到彻底赤红后,便放到打铁的工作台上试着锻造。 结果,之前工匠们,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的钢板,这一刻,竟是轻轻松松一锤下去,就让钢板有了明显的凹陷。 “成…成了!”看着年老的一名工匠,看着钢板上明显的凹陷,当场便激动的大叫起来,而其他的工匠们,也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惊喜的欢呼声。 “幸亏是徐院长啊!”从进门就一直沉着脸的长孙无忌,直到这一刻,脸上的阴霾尽去,眉眼里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至于被徐宁骗去的那些生铁,则被直接抛在了脑后。 “院…院长,小老儿现在要包钢了,你看有没有可嘱咐小老儿的呢!”此时的工匠们心里,早就将徐宁视为神一般的人了,年老的工匠,更是过来谦虚的冲徐宁讨教起来。 包钢法是锻造兵器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步骤,因为越好的钢材,柔韧性就越差,而在外面包一层低碳铁,则正好弥补了钢材的柔韧问题。 “这方面你才是行家,你老说了算!”老头儿既然能说出包钢,那就说明懂得包钢的技术,徐宁也就不必再去指导了,于是,便客气的冲老头儿说道。 年老的工匠,得到了徐宁的夸赞,顿时笑的眉眼展开,转过身时,便开始指挥着徒弟们,开始给钢板包钢。 约摸一个时辰后,一把包过钢的唐刀,便顺利的锻造出来,就等着最后的淬火处理了,这同样也是锻造兵器不可或缺的一步! 只是,当年老的工匠,亲自将刀刃侵入淬水当中时,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是刹那间一变,更有甚者,则是直接转过身,‘哇’的一声便狂吐了起来。 “是尿液吧!”徐宁的脸色有些发白,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那股浓浓的尿液味道直冲鼻窦,让他都有种想狂吐的冲动,但还是阴沉着脸,咬牙问道。 最后的淬火处理,用的淬水一般都是盐水,但他没想到,将作监的这帮工匠,直接就用上了尿液,而且,还是马尿! 特喵的,早说啊,早说他就带着盐石过来了,这不是坑人吗! 第十二章 长孙无忌的担忧! 李世民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里,那是完全无法掩饰的兴奋,而在他的面前,则是被斩为几截的断刃,用的就是他手中的这把利刃。 这把利刃乃是刚刚从将作监送来的,刀身都还都还带着余温,利刃之上泛着幽幽青光,刀刃的部分,则是透着种无法言说的锋利。 李世民是真正懂刀的人,当拿到这把刀的时候,眼里便顿时泛起兴奋的神色,随意的挽了几个刀花后,便让人找来了几把兵刃。 随后,便举起手中的利刃,猛地劈下后,那几把看着不错的兵刃,立刻便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当场便断为了两截。 看到眼前如此震撼的一幕,绕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李世民,也不由当场抽了一口冷气,他虽然猜到了利刃之锋利,可却没想到会锋利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不光是李世民,便是前来送利刃的长孙无忌,看到眼前震撼的一幕,也是当场给惊的说不说来,如此利刃,可算是他生平头回遇见! “好…好刀!”足足震惊了许久,李世民这才张开嘴,突然兴奋的大笑起来,目光再看着手中的利刃时,神色中便全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而让他更兴奋的是,这样的利刃,将来还会源源不断,以至于会让整个大唐的十六卫,都会装备上这样的利刃,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恐怖画面呢? “无忌,朕要用这把刀,亲自砍下颉利的脑袋!”大殿里只剩下两人时,李世民将利刃举到胸前,目光却是突然充满杀意,冲着长孙无忌森冷开口道。 去岁之秋,颉利趁着大唐时局不稳,突然挥兵南下,二十万兵峰直指长安,逼得他不得不放下身段,亲自前往渭水之畔讲和。 可那颉利趾高气昂,漫天要价,最后逼得他搬空了府库,才算是满足了颉利的胃口,可这件事,却如同一柄利刃刺在他的心口,每每想起,便痛彻心扉! 而如今,得到了如此的神兵利器,李世民便恨不得,顷刻间装备十六卫大军,亲自挥师北上,跟颉利一决生死! “陛下之痛,微臣岂会不知!”听着李世民杀气腾腾的话,长孙无忌顿时轻轻一叹,目光望着李世民道:“可此事毕竟牵扯甚大,陛下只怕还需忍耐几年!” “朕明白的!”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李世民顿时将利刃归鞘,但眼中的杀意却依旧不减,冲着长孙无忌赌咒发誓般的道:“朕自会忍耐的,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陛下英明!”听到李世民的这话,长孙无忌顿时暗暗松了口气,随即,便望着李世民道:“十几万大军一旦开战,粮草辎重必是重中之重,可如今府库空虚,今年关中又遇上大旱,陛下只需忍上几年,便可以挥师北上了!” “无忌说的是!”李世民的心情,已经明显好了起来,说这话时,目光却突然望着长孙无忌道:“不过,无忌你可知道,这个时间根本不会太长吗?” “…陛下的意思是?”听到李世民的话,长孙无忌本想开口附和,但随即看到李世民的神色带着玩味的神态时,顿时微微皱起眉头,惊疑的问道。 李世民便当场开心的笑了起来,等到笑够了,这才又望着长孙无忌道:“泾阳侯那里,正在培育一种土豆的作物,一旦成功后,那将会福及整个大唐的万千百姓!” 这话落下时,便将手中的利刃,放到旁边的匣子里,负手站在那里道:“最重要的是,这种作物产量极高,偏又耐旱耐涝,一旦成功,无忌便可以想象了!”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作物?”听到李世民的这话,长孙无忌的嘴巴,顿时微微的张大,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李世民道:“这也是泾阳侯从师门带来的?” “…不错!”李世民听到师门二字时,嘴角禁不住微微抽搐一下,但还是忍着好笑,冲长孙无忌道:“无忌可别小瞧了泾阳侯,此子一旦诚心做事,朕可以保证,不出十年光景,大唐便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微臣岂会小瞧了泾阳侯呢!”长孙无忌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由泛起嘀咕,他已经被徐宁坑了一次,此时再听到李世民这话,以后恐怕还会更加提防才是了。 只是,这话落下时,眉头却又微微皱起,目光犹豫了许久,这才迟疑着开口道:“陛下可曾派人去过泾阳侯师门之地吗?” 在长孙无忌的眼里,徐宁出现的太过突兀了,又是如此深得陛下的信任,若只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徐宁却偏偏懂得很多的东西。 冶铁、制盐还有高深算学跟医术,每次带来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却都是大唐从没出现过,也没法制作出来的!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跟他的师门密切相关,长孙无忌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师门,才会制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物品? “这件事无忌就不要过问了!”李世民多精明的人,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立刻就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担忧,闻言后,顿时笑了笑,望着长孙无忌道:“私底下,也不许去查探泾阳侯的师门!” “微…微臣明白!”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着微笑,可那说出的话语中,却是带着严重的警告意味,长孙无忌听在耳中,当场便惊的躬身一揖道。 从大殿里出来时,长孙无忌的眉头,不由的紧锁起来,先前他就对徐宁的师门感到好奇,现在却是越发的好奇了。 只不过,既然陛下说了话,长孙无忌便不打算追查了,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吧! 正这么想的时候,大殿的一侧,却忽然探出一颗小脑袋,胖乎乎的脸颊,长孙无忌顿时便笑了起来,举步来到了小胖子的面前。 “舅舅,你跟父皇说了吗?”这小胖子便正是魏王李泰,自上次在立政殿,李世民让他去格物院学习后,李泰便一直愁眉苦眼,始终拖着不肯前去。 可这么始终拖着,也不是个事情,于是,李泰便干脆找上了他的亲舅父,希望能在李世民那里替他说情,免了他去格物院的打算。 “青雀儿这么不愿去格物院啊?”长孙无忌没回答李泰的话,脸上却是堆着微笑,掸了掸李泰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笑着道:“格物院那里可是很有趣的,过几日,舅父还准备让冲儿也去呢!” “啊,表兄也要去吗?”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李泰圆润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这倒是好了,自己被赶去格物院不说,如今就连表兄也要被赶去格物院了。 “是啊!”长孙无忌看着李泰惊讶的表情,不禁微微笑了起来,道:“青雀儿不是跟你表兄玩的好吗,这下你们每日都可在一起玩了!” 长孙无忌的这话,瞬间便让李泰的脑袋耷拉了下来,知道是无法再改变了,只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知道了舅舅!” 夜幕已经降临,喧闹了一整天的长安,也在这时渐渐的沉寂下来,而位于侯府的徐宁寝室,此时,却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 此时的徐宁,便捧着一本书,借着那微弱的灯光,认真的翻阅着,寝室里安静一片,唯有不时翻书的声音。 这些书都是这次一并带来的,毕竟离开学校好些年了,该还给学校的,差不多也还了回去,这本书便算是给自己充充电了。 都是高中时期的化学物理,徐宁翻阅的时候,便不时停下来,在旁边的本子上做着笔记,这情景便跟回到了高考那会儿一样。 只不过,那会儿好歹也有盏电灯,哪像现在就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还时不时的需要小婢女挑动一下灯芯,弄得鼻子里都是一股怪味。 徐宁便想着,等这次再回去时,高低都要弄些蜡烛或者酒精灯过来,他倒是想直接弄个电灯,但那玩意儿还要充电,万一又被程处默这几个家伙瞅见了,你说送是不送? 小婢女已经明显的熬不住,趴在案几上睡着了,鼻子里发出均匀的鼾声,这孩子就是有点倔,都说了让她回去,可就是听不进去,非要守在这里。 此时的长安,已经进入冬季,前些天还落了一层薄雪,到了夜里时,明显屋子里就有些寒意了,徐宁身上裹着毯子,倒是无所谓。 可看着小婢女,趴在案几上睡着,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衣袍,徐宁便顿时扯下身上的毯子,披在了小婢女身上。 这年月感冒是件要命的事,还是多注意点好吧! 然而,原本已经睡着的小婢女,却在徐宁将毯子披在身上的一瞬间,突然就惊醒了过来,那昏暗的灯影下,看到徐宁模糊的身影时,一下子惊的发出声音。 身体后退的同时,面前的案几跟着倒了霉,‘哐当’一声案几倒了,上面的油灯也跟着掉落,房间里瞬间便陷入黑暗。 “侯…侯爷,你还好吗?” “现在知道我是侯爷了?” “婢…婢子错了!” “行了,待在那别动,我找火柴!” 短暂的对话之后,黑暗中的徐宁,便开始摸索了起来,火柴刚刚就在案几上,这会儿却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手摸到了小婢女,也不知是什么地方,软软的,带着身体的温热,徐宁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心下却又不禁感叹,这孩子发育的可真好啊! 黑暗中的小婢女,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呼吸却是突然加重了许多,声音颤颤巍巍的:“侯…侯爷找到了吗?” “没,明日再说吧!”徐宁泄气的往地上一坐,这黑灯瞎火的,他也不想找了,还是早点睡吧! 黑暗中的小婢女,轻声的哦了一声,随即便没了声音! 开单章说些事 前面又看到书友兄弟说起了小婢女的事,然后认真想了一下,决定开个单章说一下! 前面的时候,可能就是太操之过急了,对小婢女的人设处理不好,但后面感觉已经改正了,但还是有书友兄弟不满,觉得无上下尊卑观! 但徐宁可是受得文明教育啊,满打满算,这才到大唐几天?差不多也就一个来月吧,难道一个月时间,就把之前十几年所建立的三观全推翻了? 我觉得徐宁在自己府上,洒脱一点,自由一点,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吧? 也可能是我笔力的问题,没有很好的处理这些细节,我原本的设想是,将所有的人物,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试图都让他们立体起来,有血有肉! 就像之前的程处默等人,只出现过一次的李景恒,每个人都试图让他们立体,比如,李景恒明显的人傻钱多,尉迟宝琳则属于老大哥,而程处默跟柴令武则属于腹黑系列,圈子里的坏人都是他两。 然后是小弟高侃,打架冲在前,黑锅他来背,而秦怀道、程处亮或者尉迟宝环都是他们需要保护的小弟弟们。 写到现在,他决定基本树立起他们形象了,但可能我的笔力有限,没直接让你们感觉到这点,就像小婢女一样。 人物大概就是这样了! 另外再说一件事,就是关于延迟上架的事情,现在字数已经到二十万了,同期很多的书,这个字数差不多已经准备上架了。 毕竟对作者来说,早点上架是有收入的,再说,上架就会有全勤拿,我也犹豫过,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前天跟我的责编老大也聊了,然后老大也同意延迟上架,这并非是我不想恰那点全勤,是因为想在新书期,再积攒点人气。 人气多了,上架数据才好看对不对,即便现在上架,也是提前了七八万字而已,这对真正愿意掏钱的正版读者,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我真的需要诸位兄弟姐妹们的支持了,推荐票、月票还有最重要的追读,养书的兄弟姐妹们,就别养着了,每天都翻阅一下章节吧! 再就是推荐票跟月票,现在好多兄弟都懒得投票,可能都忘了,所以,特别的强调下,麻烦每次都清清仓库吧! 当然,要有兄弟姐妹慷慨打赏了,也会突然做梦笑醒的,属于是奢望了! 然后,追读,追读,追读,最重要的事说三遍,小刀在此,很认真的拜谢送上,一切都靠兄弟姐妹们了! 第十三章 感觉又赚了一笔 虞老头终究还是来了,怀里抱着一卷孤本,就跟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那张老脸拉的老长,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要不您老也别太为难自己了!”徐宁双手握着孤本的一头,另一头被虞老头紧紧攥着,两人拉扯了半天,最后徐宁这才无奈的说道。 “要不你再加五张吧!”听到徐宁的这话,虞老头顿时叹了口气,目光望着被徐宁握住的孤本时,就跟看着自家孩子被抢走了似的,一脸心痛的道。 “您老这就有点过分了吧!”听到虞老头的这话,徐宁顿时松开了孤本的手,目光瞪着虞老头道:“说好了三十张,怎么还突然反悔了呢!” 三十张纸张,可以印刷出大概十本书籍,反正就那么点儿字也用不了多少篇幅,三十张已经是足够了! 再者说了,徐宁总共也就带回来那么点纸,虽说换了孤本,可谁知道能不能带回去呢,万一将孤本带回去之后,变成一堆粉末,那岂不就真的亏大了!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至于亏大,三十张纸张,便已经是徐宁的极限,再要是多一张,这生意他都不做了! 然而,虞老头却有些不依不饶的,一脸伤春悲秋的叹气道:“这几日,老夫可是挨了不少骂,以后可能还会更多啊!” 弘文馆里的孤本,可都是出自大家,远的就不说了,近的就有包恺、萧该,这两位可都是被誉为宗匠的大家。 这两人的经文,好不容易被弘文馆收集来,而今却又要被他送出,虞世南心里都开始有些怀疑,他这么做到底对还是错呢! 但徐宁的纸张,却是同样重要,一旦有了这些纸张,弘文馆许多的孤本,就可以完好的保存下来,不至于过的几年后,被虫咬鼠害了! “加纸张的事,还是等后面再说吧!”徐宁看着虞老头的表情,顿时就动了恻隐之心,他对那些孤本,实在起不了什么情怀,但老头却是不错的。 “那为何不是现在呢?”听到徐宁的这话,虞老头的目中,忽然亮了一下,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十分纳闷的问道。 “我就带了那么几张,怎么给你那么多啊?”徐宁看着老头突然亮起的眸子,不由的微微皱起眉头,望着老头有些不耐的说道。 “那你可以先答应,下次再带回来不就好了!”虞老头刚刚还伤春悲秋的人,这会儿脸上突然露出微笑,望着徐宁讨好的商量道。 “是不是得寸进尺了?”徐宁眼见着老头变化的表情,顿时瞪大了眼睛,冲着老头说道:“您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直接反悔了呀!” “好好好,那就不说了!”眼见着徐宁翻脸,虞老头生怕徐宁真反悔似的,赶紧冲着徐宁摆摆手道:“那就按三十张交换吧,后面你再加点就是了!” 徐宁登时就有点服了这老头,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刚刚老头伤春悲秋的表情,都是故意装出来给他看的,特喵的,自己竟然还起了恻隐之心了! 纸张早被徐宁带来了格物院,刚好就是三十张,虞老头就跟个老财迷似的,一遍一遍的清点着,看的徐宁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好吧,这卷书就交给你了!”总算是清点完毕,最后确认无误后,虞老头这才将怀里的孤本,珍而重之的交到了徐宁手上道。 “不是还要印刷吗?”徐宁接过虞老头的孤本,禁不住便皱起了眉头,望着虞老头纳闷的问道:“那现在就交给我,你们还怎么印刷啊?” “也对啊!”听到徐宁这话,虞老头顿时像反应过来似的,赶紧懊恼的一拍额头,伸手就要从徐宁手里接过孤本。 然而,却被徐宁轻松的躲开,目光有些鄙视的望着虞老头道:“您老可真能把人当傻子玩!” 他刚刚也是随口一问,可虞老头的反应,却是瞬间让他惊醒过来,要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怎么可能将孤本交到他的手上呢! 但虽是如此,心里却是藏不住的兴奋,这卷孤本乃是明经释义,出自隋朝大家包恺,徐宁刚好知道这人,乃是李密的授业恩师,号称梅庄先生。 徐宁也是没想到,虞老头给他拿来的第一本书,就刚好是他熟知的大家,不过,看着手里的竹简,恐怕这只是一部分而已。 既然是明经,那就应该有好几卷才对,但剩下的那些,弘文馆有没有收集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真要收集了,到时再落到他的手里,那里相当于凑够了七龙珠,直接可以召唤神龙了,那还要个屁的书画啊! 虞老头被徐宁识破了,却也丝毫不显得尴尬,忍不住冲着徐宁叹口气,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怎可能没做准备啊,早就雕刻好了板子,就等着找到合适的印刷纸张了!” “那就怪不得了!”徐宁听到虞老头的这话,顿时点了点头,但随即,却又突然望着虞老头,开口道:“那现在纸张有了,印刷的油墨呢?” 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由看了一眼虞老头怀里的纸张,故意拖长的声调道:“这种纸比较特殊,恐怕寻常的油墨肯定不行,要是弄坏了一张,啧啧,那真是可以啊!” 虞老头听着徐宁的这话,眼角禁不住剧烈的跳动几下,目光不由的望着徐宁,惊疑的问道:“莫非你还有更好的油墨不成?” “嗯,您老觉得呢?”听到虞老头这话,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笑的像个小狐狸似的,冲着虞老头道:“不光油墨,还有别的印刷术,嗯,好像叫活字印刷来着!” 虞老头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胡须都跟着在抖,但这并非是激动导致的,而是,完全被徐宁的话给气到的。 油墨、活字印刷,不过想象也对,既然徐宁都能有这么好的纸张,那势必就懂得更好的印刷,自然油墨也会配出最好的质量。 可是,这小子先前就是不说,直到这时候拿了孤本,才向他吐露实情,背后的意图,自是再明白不过了! “你小子非要逼着老夫名誉扫地不可吗?”明白了徐宁的意图,虞老头顿时垮下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疲惫的望着徐宁说道。 “您老这话就严重了吧!”徐宁看着虞老头,瞬间垮下的双肩,登时收起脸上的玩笑,冲着虞老头道:“放心,我还没那么贪心呢!” 这话落下时,看着虞老头双目中显现的亮光,便又接着补充道:“油墨我会无偿提供,您老要是觉得实在过意不去,那就送一副您老的书法吧!” 这虞老头可是当世行书大家,即便是在后世,对虞老头的书法,也是盛赞不绝,只可惜,能传到后世的作品,似乎也就一副孔子庙碑文,再就是那副出土的公主碑文了! 要是能得到虞老头的一副真迹,那要是完整带回去,肯定又得是一笔横财了! “你要老夫的书法作甚?”虞老头说到别人时,每每眼里都是盛赞之色,可一到了自己,表情立刻就严肃起来了,目光更是不解的望着徐宁道。 “您老这就不必多问了吧!”徐宁看着老头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顿时心虚的咽了一口唾液,目光躲躲闪闪的道:“您老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这招以退为进,徐宁已经屡试不爽,这时代的人,似乎都爱吃这一套,前有李世民,后有长孙无忌,估计,现在又要多个虞世南了! “老夫的字迹,实在有些难登大雅之堂!”然而,让徐宁意外的是,虞老头竟然不吃他这一套,微微的沉默过后,突然叹口气说道。 徐宁看到虞老头这样子,登时便心一横,冲着虞老头激将起来:“您老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拿这种话来堵我呢,算了,那我干脆也不强求您老了!” 这话说完时,便果断的转身,一副明显被虞老头惹生气了的模样,至于油墨啊,活字印刷之类的,那就等以后得心情好坏吧! “那你先告诉老夫,你要老夫书法作甚?”看着徐宁转身负气的背影,虞老头顿时便叹了口气,追着徐宁的背影问道。 “还能作甚?”听到虞老头身后的话,徐宁登时转过身来,望着虞老头道:“留在府上呗,还能拿去卖了啊,我又不缺钱!” “这可是你说的!”听到徐宁只是放在侯府里,虞老头顿时点点头,望着徐宁道:“老夫可以给你送一副,不过,要是你敢拿去卖了,今后老夫便绝不与你相交了!” 虞老头的这话,委实是有点唬人,可也只能吓吓别人罢了,徐宁却是毫不在乎,反正他是拿去后世卖了,这是虞老头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 “还有…”得到徐宁的点头后,虞老头又叹了口气,目光望着徐宁,突然有些难为情的道:“方才你说油墨可以无偿提供,可那活字印刷术,能…能不能到时也教导一下呢?” “…这就不太好了吧?”徐宁听着虞老头支支吾吾的话,强忍着内心的好笑,假装很为难的表情道:“要不您老再送一副?” “能换那活字印刷不?”虞老头也是成精的人,听到徐宁当场提价,立刻便打蛇随棍上的问道。 “可以!” “那一言为定!” “……” 第十四章 一顿火锅的事儿 “你真打算在这里铸铁啊?” 王孝通看着面前快要建成的炉子,一脸的嫌弃之色,前几天徐宁拉来一车生铁时,他只当是徐宁闹着玩的,可没想到,今天就开始动真格的了。 “格物包罗万象,这也是其中之一嘛!”听到王孝通的话,徐宁便不由晃荡到了王孝通身边,开心的咧嘴笑道:“再说了,这是要铸铁炉,不是冶铁啊!” “两者有甚区别吗?”王孝通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冲徐宁说道:“别忘了,这里是格物院,不是将作监那种地方!” “明白明白!”徐宁知道王孝通的想法,纯纯的老学痴,除了埋头研究算学外,任何事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因此便顿时陪笑着道。 这话落下时,却又忽然凑近了王孝通身边,一脸财迷的嘀咕道:“再说了,这也是再给格物院赚点钱嘛!” 格物院现在真是穷的叮当响,上次高侃送来的二百贯钱,盖了几间馆舍,添置了些桌椅之类的,便已经所剩不多了。 至于程处默几人熬出的精盐,更是没什么指望,熬出的那点儿精盐,被几个家伙瓜分一点,剩下的卖给户部后,便换取了熬盐的材料。 那材料也是贵的离谱盐石、木炭以及所需的柴火,那样东西都需要用钱,徐宁都觉得,这么熬下去,都是在浪费资源了。 不过,倒是把名声打出去了,现在凡是皇城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格物院的精盐,有些人便试图买点回去,可直接就被户部包圆了。 这也就是为何,徐宁要急着铸铁炉的原因了,只要铸出几个铁炉,再往外一卖,那就回改善一下格物院的外貌。 那时从格物院走出去时,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穷的叮当响了,按照徐宁的想法,格物院就该是全皇城富得流油的地方,一言不合,就要用钱砸人! 要是总一副寒酸的模样,走在大街上时,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说,瞧啊,这就是不好好读书识字的下场,那会让徐宁彻底抓狂的。 王孝通的三观,算是彻底被徐宁击的粉碎,活了都快大半辈子了,他还是头回听到这样的话,格物竟然是用来赚钱的? 老王同学突然就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来错了格物院,堂堂的格物院院长,竟然满脑子都是钱钱钱的,还想以后拿钱砸人? 徐宁还在那里畅想着格物院将来时,旁边的王孝通,直接便叹了口气,转身就进了教舍,再要是听下去,他不保证会转身离开的! 一辆牛车缓缓的驶进格物院,车上装的是半车焦炭,牛车的后面跟着尉迟宝琳跟两名将作监的工匠。 徐宁看到那半车的焦炭,脸色当场就垮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瞪着尉迟宝琳道:“就这些?” “…那可不!”尉迟宝琳有些无奈,这半车的焦炭,还是他费尽了口舌才要来的,当然,所有的话,都是按照徐宁事先教他的。 徐宁顿时气的捂住了额头,这些焦炭可都是他教会烧制出来的,要没有他的技术提供,将作监恐怕还在木炭跟普通煤炭上纠结呢! 结果,现在直接就对他小气起来了,这翻脸的速度,都快赶上火箭升空了,特喵的,都不知道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吗? 两名将作监的工匠,都是翻砂工艺的匠人,大唐这时代,其实已经有了翻砂铸造的手艺,只不过,都是铸造金银铜这些,尤其是铜铸的东西较多。 像什么铜鼎、铜锅,还有很多铜铸的器皿,但却很少有人尝试铁铸的东西,这可能跟铁器的熔点高有关,在没焦炭这种燃料的加持下,铸铁是件极其复杂跟艰难的事情。 不过,这却正好便宜了徐宁! 半车的焦炭,大概也是够了,就那点儿生铁,估计也就只能铸出七八个铁炉,等这些铁炉铸造出来,恐怕以后也就没机会了! 生铁搞不到是其次,主要是将作监那边,一旦知道炉子的价值,势必就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那地方本来就穷的要死,满年下来,都搞不到一点油水,如今有了这发财的机会,岂会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肥肉白白丢了! 两名将作监的工匠,都是有些多年翻砂的经验,手艺方面自是没得说的,临来的时候,还带上了他们吃饭的家伙什,翻砂用的砂石跟粘土,还有石勺之类的工具! 如今徐宁的名气,在将作监里声名大噪,两名工匠见了徐宁,那就跟见到了自己偶像似的,无论徐宁说什么,都是频频的点头应承。 铁炉用的模具,也早就已经做好,只不过,徐宁却是留了个心眼儿,将模具分给几个木匠做了,主要是防着将作监里的人。 这以后,将作监肯定会插手铁炉,那赚钱可以,但却绕不开格物院这里,到时那就好好谈谈,该怎么分红的事情了。 若非是外面找不到好的翻砂工匠,徐宁其实都不想在将作监里找人,这就是白白的技术流失,直接在谈判起来,少了一个筹码! 不过,这两名工匠,徐宁也不打算放回去了,反正以后格物院还需要他们的工艺,如果将作监不给人,那就直接去问李世民要人算了! 嗯,应该问题不大的! 炉子已经建成,两名工匠根本不用徐宁吩咐,便已经动起手来,将木头的模具,放入翻砂的框,便开始往里填配好的粘土砂,最后踩结实了,留出了浇灌的进口。 徐宁先前还有点担心,但全程看完两名工匠的操作,顿时便识趣的闭上了嘴,他可以提出技术跟想法,但这种专业水准的事,终究还是外行了! 炉子已经建成,随后填入焦炭跟生铁后点燃,温度便开始一点点的升高,所有人都是默默的站到远处,看着两名工匠来来回回的忙碌。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里面的生铁便已熔化,当红色的铁水,从下面流出后,两名工匠便赶紧用石勺舀了,小心的灌入了浇灌口里。 而随着铁水的灌入,模具的里面,立刻便升腾起一股白色烟尘,徐宁赶紧便捂住了嘴巴,而在旁边瞪大眼睛观看的程处默等人,随即便是脸色一变。 铁水加上粘砂土的味道,被吸入肺里时,那会让人有种说不清的难受,两名工匠便被徐宁提前吩咐,用东西蒙住了口鼻! 但即便如此,在白烟升腾起的那一刻,两人的眉头,还是微微皱了起来,显然还是低估了这股味道的霸道! 徐宁将铁炉的模具分成了几部分,分别是炉身、炉盘以及炉齿,工匠们刚刚就一次性铸了两个模具。 等到铁水灌下,又是半柱香之后,得到徐宁的点头后,两名工匠便打开外面模具的活口,里面原本结实的砂土,立刻便脱落下来,露出最里面还在发红的炉身。 “成了成了!”旁边一直紧盯着的程处默等人,看到砂土脱落的那一刻,顿时便激动的叫了起来。 然而,徐宁却是紧皱着眉头,不停叮嘱着两名工匠注意,此时的砂土,可是真正被烧红了的,只要沾染上一点,当场就能烫起一个水泡。 “放心吧侯爷!”两名工匠听着徐宁的这话,脸上却是露出开心的微笑,他们做了这么些年铸工,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不过,能听到徐宁的嘱咐,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大部分的砂土脱落,剩下的砂土,便被两名工匠一点点的敲下来,最后,便露出完整的一个炉身,徐宁的脸上,也终于露出激动的神色。 这可不是单纯的铁炉,而是成串成串的铜钱,等到工匠们将炉盘,抬到炉身上完美契合后,徐宁顿时便兴奋的笑了起来。 屋里原本负气进去的王孝通,此时,听到外面徐宁的笑声后,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就叫铁炉?”看着面前已经蜕变成黑色的炉子,王孝通不由微微皱着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最后表情怪异的问道。 “那可不!”徐宁学着尉迟宝琳的语气,冲着王孝通笑了起来道:“以后有了这东西,老先生过冬可就舒服多了!” 这话显然是说到了王孝通心坎,长安的冬日不好过,尤其像他上了岁数的人,过冬就相当于在跟自己生命赛跑,跑赢了春暖花开,跑不赢那就黄土加身吧! “小宁,你准备卖多少钱?”程处默兴奋归兴奋,可还是没忘关键的问题,这可是一开始,徐宁就要坑他阿爷们的。 “八十!”此时的徐宁,正处在亢奋之中,骤然听到程处默这话,几乎想都不想,便冲着程处默做了个八的手势,脱口而出道。 “你会被阿爷活劈了的!”听到徐宁的这话,别说是程处默了,便是柴令武等人,当场都惊的目瞪口呆的,过了许久后,程处默这才吐了一口气说道。 “没事,自己人都有优惠的嘛!”看到众人像看地主老财一样瞪着他时,徐宁顿时就尴尬的挠挠头,陪着笑脸说道:“五十贯吧,再少就亏大发了!” “估计阿爷不会同意的!” “某家觉得也是!” 听到徐宁这话,程处默跟柴令武两人,当下就使劲的摇摇头,知父莫若子,他二人的老爹可是出了名的抠门呢! “没事,我自会有办法的!”徐宁显得很有自信,看着两人摇头的样子,顿时便开心的笑了起来,无非就是一顿火锅的事,一顿不成,那就改为两顿吧! 第十五章 有本事别跑,有本事别追!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火锅吧! 这次回来时,老妈正好装了两包火锅底料,徐宁一直都来不及煮,现在却是正好派上了用场,那浓浓的香辣味,绝对能让老将们过足了瘾的。 当然,也不能太过瘾了,要是回头再找他麻烦,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涮火锅的地点,就选在了秦琼的府上,徐宁带着人,花了半柱香时间,便将火炉安顿好了,等到里面燃起碳火,那温度渐渐就在暖阁里蔓延开了。 这些天,因为没了火盆的加持,秦琼一天到晚都是裹在毯子里,眼巴巴的就等着徐宁的火炉,如今,等着火炉燃起来,片刻的时间,身上的毯子就披不住了。 秦夫人现在对徐宁亲近的不得了,自打徐宁进了秦府,秦夫人就忙前忙后的跟着,一口一个小宁的叫着,就感觉徐宁是她的亲侄儿似的。 秦琼都听的直皱眉头,表情尴尬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结果,等徐宁一个转身,秦夫人立刻便瞪了一眼秦琼,吓得秦琼立刻便眉毛舒展,亲热的冲徐宁道:“小宁,这火锅究竟是个什么美食啊?” 徐宁也是极具耐心,听到秦琼这突然亲热的询问,只好边弄着火锅配料,边冲着秦琼解释起来。 话说从前巴蜀之地,有个穷苦的百姓,家中有天来了位客人,刚好又没剩下多少吃食,东拼西凑,都弄不出一桌饭菜。 于是,思虑再三,最后,便干脆弄了一口汤锅,加了各种的配料,将家中所剩的东西,便都放进了汤锅煮上! 结果,那客人非但没嫌弃,反而吃的赞不绝口,自此这才有了火锅! 这故事自然是无法推敲的,不过,此时说起来,倒也是十分应景,秦夫人听的津津有味,然而,秦琼却是皱起了眉头:“某家怎地从没听过,也没听蜀地的人说起过啊!” 听到秦琼的这话,徐宁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登时便有些尴尬的笑笑,冲着秦琼道:“我也是听师门里人说的,可能也是随口胡说的吧!” 师门的作用是万能的,但凡有无法解释的事,立刻就推到师门身上,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秦琼的脸上,便露出了恍然之色! 徐宁的师门里,那知识都是五花八门的,偶尔有个游历四海的怪人,那也是情有可原,恐怕这火锅,还是那位怪人在哪里学到的呢! 秦夫人有些不满秦琼的认真,趁着徐宁不注意时,便又瞪了一眼秦琼,那意思很是明显,该问的问,不该问的那就别问。 秦琼顿时无奈的叹气,他在外面凶的跟头虎似的,可一到了府上,立刻就拿夫人没招了,被夫人瞪一眼,连辩解的想法都没有了! 老将们那里,徐宁都安排了程处默他们去请,反正都是自家的阿爷,徐宁也省的跑一趟了,当然,邀请的名义,是秦府这里备了美食,让老将们都来品尝一下。 至于说,程处默这些家伙,回到府上出不出卖他,那就有点说不准了,毕竟,那都是他们亲阿爷,明知道他这里设了鸿门宴,要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尉迟恭跟秦程两人的关系不睦,这是徐宁早就猜出的事,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邀请尉迟恭,怕尉迟恭不肯来,又怕来了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但最后,还是给尉迟宝琳讲了一下,来不来,那是尉迟恭的选择,但他若是不邀请,那就是他的过错了! 可让徐宁没想到的是,尉迟恭竟然还是最先到达的人,人还没进暖阁,声音就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现在的小辈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说先过来拜访某家,倒让某家跑来见他,真是岂有此理啊!” 秦琼刚刚还笑逐颜开的人,忽然听到外面尉迟恭的这话,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隔着窗子就冲外面喊话:“老尉迟,你这话到底说给谁听的,某家怎听的有些刺耳的很!” 暖阁的房门推开,随即,便见得尉迟恭高大的身影走进来,目光顿时望着坐在那里的秦琼,龇着牙笑道:“声音中气十足,看来倒是恢复的不错!” 而后,目光望向这边的徐宁,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冲徐宁不满的道:“小子,泾阳一别,你倒是把某家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尉迟伯伯这话言重了!”徐宁脸上陪着笑,赶紧冲着尉迟恭微微一躬身道:“尉迟伯伯这不是刚从泾阳回来,小侄儿正准备过些日子去拜访呢!” “得了吧,就别拿人家小宁为难了!”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尉迟恭本想开口的,结果,却被旁边的秦琼抢了先,毫不客气的道:“人家忙着正事呢,那又空去专程去拜访你啊!” 秦琼的这话落下时,尉迟恭明显的哼了一声,将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转身便坐到了秦琼身旁,微微的偏着脑袋道:“怎么样,这身体还能拎得动马槊不?” “放心,某家不光拎得动马槊,还能领军冲锋呢!”秦琼嘴上不认输,说这话时,目光斜瞄着尉迟恭,一脸跃跃欲试的道:“若不然,咱们就到院子里比划比划?” 秦琼说这话的时候,秦夫人就还站在身后,双眉禁不住微微皱起,却是当着外人的面,根本不敢表现出什么。 然而,尉迟恭闻言后,却是忍不住张嘴大笑起来,冲着秦琼道:“比划就算了吧,某家今日过来,可是品尝美食的!” 尉迟恭的这话落下,别说是秦夫人了,便是徐宁自己,都是暗暗的松了口气,这两人从进门开始就针锋相对,徐宁都担心,这两人会不会等下直接动起手来。 还好,尉迟恭最后主动熄了火,这让徐宁不由有些侥幸! 而就在这时,外面便又传来了喧闹的声音,尤其是里面最大声的乃是程咬金后,徐宁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程咬金、牛进达还有上次的吴黑闼,以及后来的李绩、柴绍还有高甑生,这些人有些是一起在瓦岗共过事的,有些是后来降唐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天策府的老将。 还有几个没来的,此时,都被派去了外地,比如幽州都督张亮,但徐宁却无所谓了,有眼前的这几位在,他的铁炉基本就有着落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火锅都是现成的,等老将们都来齐了,徐宁这才将鸳鸯锅往炉子上一放,分别倒上麻辣底料跟三鲜底料,又将火锅食材,分别都煮了进去。 肉丸子、毛肚还有金针菇粉条,以及新鲜的羊肉等等,片刻的时间后,老将们便各端着一个小碗,神情怪异的围坐在了火炉边上。 也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怪异表情了,别说是这火锅了,就连这用餐的方式,他们都还是头一回经历! 徐宁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临来的时候,还将府上的饮料啤酒,也全给带上了,此时,看着老将们,纷纷吃的满头大汗时,便适时的递上了啤酒饮料,就连秦夫人都没落下。 秦夫人留下来,完全就是为了监督秦琼,老家伙被戒了酒后,天天的有事没事的直砸吧嘴,秦夫人真担心,遇到这种场合了,秦琼会把持不住自己的。 不过,她的这种担心,显然是有些多余了,徐宁从一开始,就给秦琼单独准备了三鲜底料,喝的自然便是饮料了。 原本以为秦琼会有些不习惯,结果,等到大家开吃,秦琼竟然吃的比谁都欢,不过想想也是,这都戒肉戒荤多久了,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吃啥估计都会香的。 “不错不错!”此时的程咬金吃的满头大汗,那汗珠子都顺着胡茬往下掉,但仍不忘对徐宁赞不绝口:“新东西吃着虽然辛,可挡不住吃着过瘾啊,还有啤酒是吧,也很不错啊!” 旁边的黑闼同学也开始附和:“谁说不是呢,先前徐小子说的时候,某家还不以为然呢,嘿,还真是美味啊!” “大家可别忘了,咱们来此作甚的!”李绩嘴里塞着一个丸子,用力的一咬破,那丸子里的汤汁,立马便溅到了旁边的柴绍身上,可李绩像是没察觉似的,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事儿当然不会忘的,名义上是来吃火锅的,可实际上,却是来赴鸿门宴的,于是,当下便有人故意问道:“徐侄儿,你这炉子可否卖给某家一个啊?” 然后,旁边又有人立刻恼火的道:“你就不能一步步来,就像某家这样,徐侄儿,你这炉子这般好处,定当是价值不菲吧?” 徐宁的鼻子都要快被气歪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特喵到底是谁设的鸿门宴啊! 不过,即便是如此,徐宁却还是硬着头皮,一脸微笑着道:“八十贯,自己人的话,就五十贯吧!” “多少?”正在大口嚼着羊肉的程咬金,一听徐宁的这话,嘴里的羊肉‘噗’的一下,便惊的吐了出来,冲着徐宁就目瞪口呆的问道。 徐宁慢慢的挪到房门口,一副随时要逃的姿势,冲着程咬金竖起五根手指,道:“五十贯,概不还价!” ‘哐当’一声,却是程咬金踢翻了凳子,直接追着徐宁过来,吓得徐宁转身就跑,身后便传来程咬金的声音:“有本事别跑!” 徐宁在前面跑的飞快,头也不回的道:“有本事别追啊!” 这话把程咬金给气的,直接站在了原地,指着徐宁逃跑的身影道:“五十贯,还自己人,你咋就不直接去抢呢!” 第十六章 黑,真特喵黑啊 老将们嘴上说着一套,做起事情来又是一套,格物院总共铸了九个炉子,转眼间就被老将们抢购一空。 尉迟恭、高甑生、李绩还有吴黑闼跟牛进达几人,尉迟恭一人就抢了两个炉子,等到程咬金磨磨蹭蹭的过来时,炉子早就被瓜分完了。 秦琼的炉子,徐宁都没指望能收回成本了,毕竟,炉子还是自己送上门的,再要是张口要钱,徐宁实在是张不开那嘴。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次日秦怀道来格物院时,秦夫人竟然派了秦府小厮,送了五十贯钱过来,弄得徐宁只能拍着秦怀道的肩,严肃的警告道:“下次可不准这样了啊!” 九个炉子就卖了四百五十贯钱,徐宁笑的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这钱赚的实在太容易了,关键成本还都是将作监垫付的。 旁边的王孝通也跟着乐呵呵的,过了半天,才望着傻乐的徐宁说道:“这么说来的话,老夫还是得靠着火盆过冬啊!” 这话落下时,徐宁脸上的表情,当场就僵在了脸上,好家伙,他是只顾着赚钱了,压根都忘了自己人也需要火炉过冬的。 不光是忘了王孝通,顺带着就连侯府也忘了,铸炉子的时候,心里其实是记得的,可等看见成串的铜钱时,这事儿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要不,回头再问将作监要些生铁过来吧!”徐宁的脸上带着尴尬,冲着王孝通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府上也还需要炉子呢!” 王孝通顿时就被徐宁这话给逗笑了,这就是典型的掉到钱眼里了,将他王孝通忘了可以理解,但竟然还能将自己也给忘了。 如此财迷,也是世所罕见了,只不过,王孝通却有些纳闷,目光望着徐宁问道:“格物院也没缺钱到那种地步,你又何必将钱看的这么重呢?” “怎么就不缺钱了?”徐宁听到王孝通的这话,顿时便坐了下来,掰着指头就开始算了起来。 他跟王孝通现在住的房子,都是多年前建成的,好久都没住人,里面总是有股潮冷的感觉,而且,总还有股子挥之不去的霉味。 之前那是没钱,现在既然有钱了,不得重新建个房子,砖石、瓦片又那么贵,杂七杂八的算下来,得需要一大笔钱。 还有就是午饭的问题,现在基本都是自己带饭过来,到了晌午时,大家就是啃着冷饭,如果单是程处默这些人也就算了,可关键还有秦怀道,王孝通这样的人。 所以,按照徐宁的想法,就得在格物院开个食堂,铸一口大铁锅,再找个合适的厨子,中午这顿饭,就在格物院吃顿热乎的了! 还有就是以后的经费,那才是需要花钱的地方,格物院现在啥都没有,按照徐宁的想法,将来还要弄些简单的器械。 到时候人力、物力都是要用钱来堆,别说是眼前的这四百多贯了,便是再有四千多贯都是顶不住的,怎么可能就不缺钱呢? 王孝通听的整个人都傻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有点跟不上徐宁了,目光望着格物院的院子,实在想不到,真要是花进去几千贯钱后,格物院该会变成怎样! “所以说啊!”徐宁说到这里时,不由的叹了口气,冲着王孝通摊了摊手,道:“非是我见钱眼开,而是咱格物院真的缺钱,陛下又不可能给咱们投资,只能是靠咱们自己了!” “那今后老朽的俸禄,就不用那么多了!”听着徐宁为了钱的事,唉声叹气的模样,王孝通顿时也跟着叹气,道:“反正老朽也不需要那么多钱,够填饱肚子饿就成!” “那怎么能成!”王孝通的这话,徐宁就有些不爱听了,当下便冲着王孝通道:“咱格物院就是再缺钱,也没缺到要克扣老先生俸禄的地步啊!” “可老朽也是格物院的一份子!”王孝通听着徐宁的这话,当下便皱起眉头,冲着徐宁很认真的道:“老朽别的也帮不上忙,但少拿些俸禄还是能做到的!” “不需要不需要!”徐宁冲着一脸认真的王孝通摆手道:“若真是变成这样,那格物院都没存在的必要了的!” 这话落下时,看到王孝通还皱眉的样子,只好笑着道:“老先生你就只管放心吧,就是格物院投进去几千贯,咱们就一定会赚回来十倍的钱,保证亏不了的!” “这老朽倒是相信!”听到徐宁的这话,王孝通顿时赞同的点点头,别人若是说这话,王孝通肯定是不信的,但徐宁说这话,王孝通却是根本不用怀疑。 眼前的炉子,便是最好的佐证,在徐宁之前,这些生铁就堆在将作监大院里,被当做无用的废物一样对待,可谁知到了徐宁手里,转眼间就变成了几百贯钱。 这种变废为宝的本事,恐怕满大唐,都找不到第二人来,便是王孝通自己,现在都对徐宁佩服的不得了! “不过,老先生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人十分感动的!”徐宁眼见王孝通眉头舒展,便又咧着嘴,冲着王孝通说道。 王孝通并非是个古板守旧的人,刚刚听完他的话,竟然还打算捐出自己的俸禄,委实是让徐宁有些意外跟感动的。 “行了,这话你还是留着给别人说吧!”王孝通受不了这样煽情话,闻言后,直接便站起身来,夹起上课用的笔记,便向着馆舍而去,留下身后还在大笑的徐宁。 这些天,王孝通的算学进步神速,基本都掌握了许多方程式,因而,便也自然而然的,接替了徐宁算学先生的位置。 送走了王孝通,徐宁便给自己泡了杯茶,将一本医书拿出来,这就准备开始抄写! 原本当初是打算,要抓个壮丁来抄写的,自己只负责朗读,但后来发现,好像自己很壮丁的时间有些不对称! 他闲的时候,壮丁们正在上课,等到壮丁们闲的时候,他又开始忙起来了,最后,这苦力的差事,就只能自己来做了! 可泡好的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外面便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脸谄媚的笑容,冲着徐宁躬身说道:“侯爷,陛下宣你进宫呢!” 徐宁的眉头,当场就皱了起来,李世民每次找他,基本都没什么好事,可这次又是找他做什么呢?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便只好将医书又收了起来,跟王孝通打了声招呼后,便跟在内侍的后面,一路向着宫里走去。 李世民依旧是在甘露殿里,徐宁进去的时候,李世民正忙着批阅奏疏,头也不抬的指了指下面的蒲团,示意徐宁坐下等他。 徐宁便只好挠挠头,依言坐到了蒲团上,静静地等着李世民批阅奏疏,可等了很久,屁股都坐的僵硬了,李世民的奏疏,却还没有批阅完。 于是,徐宁便只好望着李世民,小声的提醒道:“陛下,你找我啊?” 正在认真批阅奏疏的李世民,硬生生就被徐宁打断了思路,顿时气恼的抬起头来,瞪了一眼无聊坐在那里的徐宁,没好声的说道:“那你当是谁找你来的?” “没事,我就确认一下!”看见李世民恼火的表情,徐宁赶紧转过头来,装出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道:“那陛下继续批阅奏疏吧,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行了!”被徐宁这么一打扰,李世民也没了批阅奏疏的心情,干脆便站起身来,踱步来到徐宁身前坐下,目光瞪着徐宁问道:“朕听说你最近发了笔大财?” “也…也没有吧!”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就有些心虚起来,目光迎着李世民的目光,迟疑着说道:“就四百来贯,接下来还要盖几间房屋,就没剩下多少了的!” “你放心,朕没打算跟你要那些钱!”眼见着徐宁突然开始哭穷,李世民顿时轻笑一声,有些无奈的冲徐宁说道:“那些钱是你给格物院赚的,朕就是再缺钱,也没缺到向你伸手的地步!” “那陛下叫我来作甚?”刚刚在来的路上,徐宁思来想去,都觉得李世民是盯上他那些钱了,可现在一听并非如此,顿时便有些纳闷起来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微微沉吟一下,目光紧盯着徐宁,而后,干脆的开口道:“朕也想赚一笔大财,你能有什么法子没?” “铸炉子啊!”徐宁一听李世民的这话,双目顿时就亮了起来,随后,便激动的开始给李世民讲了起来,将作监里还有很多的生铁,起码都能铸几十个的炉子。 只要李世民一声令下,格物院立刻就开始铸造,到时再转手卖给勋贵们,那钱不是跟流水似的,到时他们便四六分账,格物院只拿四成的辛苦钱就行! 然而,徐宁说的天花乱坠,李世民的眉头,却是皱的越来越深,到最后时,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 徐宁本来说的眉飞色舞,可眼见李世民皱起的眉头,当下说话的声音便低了下来,目光望着李世民时,心虚的道:“要不三成也可以的!” 可李世民皱起的眉头,依旧并没舒展,看的徐宁只得无奈叹气,这当皇帝的果然心够黑,看这情况,只怕是一成都拿不到了啊! “那些炉子铸成,全部卖了能赚多少?”看着徐宁总算沉默了下来,李世民这才叹口气,望着徐宁问道。 “几千贯吧!”徐宁的兴致突然有些提不起来,闻言后,显得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几千贯够做什么?”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轻哼一声,目光瞪着徐宁道:“朕需要几万贯,甚至更多!” 黑,真特喵的黑啊! 徐宁瞪大了双目,当场便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李世民,心里简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够黑了,可没想到的是,李世民竟然比他黑了十倍! 第十七章 都怪自己嘴欠 “可这已经是最高的价了啊!”徐宁有些无奈,将作监里的那点儿生铁,顶多就能铸几十个炉子,就算按八十贯卖了,也就几千贯,再多的话,估计都没人搭理了。 他为了卖那些炉子,都还白白搭了一顿火锅,就算李世民是皇帝,那也不能强买强卖的,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去抢呢! “朕可没打算用炉子赚钱的!”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有些气恼的咬咬牙,目光瞪着徐宁道:“朕的府库空荡荡的,就那点儿钱扔进去,恐怕连个响动都发不出来的!” “不指望用炉子赚钱?”李世民的这话,听的徐宁顿时有些发蒙,将他叫来宫里,不就是眼红炉子,现在又说不用炉子赚钱,徐宁都搞不懂李世民想干什么了。 “不错!”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忽然收起脸上的气恼,冲着徐宁叹了口气,道:“朕现在需要很多的钱,平抑粮价、修筑河堤还有幽州、兰州、夏州的驻防都在向朕要钱!” 说到这里时,李世民再度叹口气,目光望着徐宁道:“还有宫中的所需,六部衙门所需,你来给朕算算,这杂七杂八的算下来,得需要多少钱才能填补空缺?” 徐宁听的头皮都有些麻了,这么多需要钱的地方,而且,还都不是小数目,这样算下来的话,别说是几万贯,就是几十万贯,恐怕都够呛吧! 先前徐宁在格物院,给王孝通算了一笔账,将来格物院还需要四五千贯填补,可现在听到李世民的这笔账,徐宁的表情,就跟刚刚的王孝通一样愣住了。 “现在你总该明白,朕为何看不上炉子的那点儿钱了吧!”看到徐宁当场愣住的表情,李世民便不由轻哼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再者说了,铸铁炉也需要更多的铁石,但大唐那里有那么多的铁石消耗啊!” “铁石那倒没问题的!”听着李世民轻哼的声音,徐宁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冲着李世民道:“可这么大的一笔钱,光是铸铁炉肯定不够的!” 铁炉这东西,又不是什么消耗品,而且,如此高的价钱,也只有长安的勋贵们消费的起,就算放开了铸造,最后也是卖不出去多少的! “那肯定是不够的!”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附和着点头,但就在这时,眉头却是微微一皱,目光诧异的望着徐宁问道:“你方才说什么,铁石不成问题?” 铁石这种东西,可不像是盐石或者煤炭那样好找,大唐这时候发现的铁石矿,大多都是从地表上无意中发现的,统共也就那么几座而已。 这也是为何,刚刚李世民感叹,铁石根本不够消耗的原因,大唐如今仅有的那点儿铁石,还需要用在军队的身上呢! 徐宁眼见着李世民突然亮起的双眸,登时便反应过来,自己是刚刚说漏了嘴,赶紧便冲着李世民道:“随…随口乱说的,陛下你还能信啊?” 然而,徐宁虽然这么说,可李世民却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太了解徐宁了,一见徐宁这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无意中又得到了一座宝藏。 大唐再多出几座铁石矿,那铁石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到时别说军队的器械,便是这铁炉什么的,也是放开可以铸造的,如此,岂不就是一座宝藏了吗! 至于徐宁嘴上说的随口一说,李世民却是左耳进去,右耳直接就又出来了,就连停留都不带停留一下的! “听说格物院现在很缺铁是吗?” “没有!” “嗯,回头朕便知会工部一声,以后格物院需要多少,尽管便去拿就是了!” “真不需要啊!” “没事!”李世民说这话时,直接便坐在徐宁面前,一副非常大度的样子,说道:“格物院也是为了大唐,朕这点还是能分得清的啊!” 徐宁的脑袋,当场便耷拉下来了,恨不得直抽自己耳光,好家伙,格物院里待的舒舒服服的,就因为嘴欠了一句,就直接把自己坑到野外去了! “可现在是冬日啊!”知道无法否认了,徐宁顿时唉声叹气的,冲着李世民闷闷不乐的道:“山里很冷的,再说还需要准备更多的装备啊!” “不急不急!”李世民几乎都要笑出声了,听着徐宁这不情愿的话,当场便摆摆手,冲着徐宁理解的道:“等明年开春吧,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准备需要的装备可以不?” 徐宁还能说啥,只能无奈的点头,最后,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道:“可以!” 李世民便张嘴大笑起来,然而,当看到徐宁恼火的目光后,顿时便收住了大笑,尴尬的轻咳一声道:“你这可不是在帮朕,而是在帮整个大唐啊!” 说到这里时,便有些语重心长的道:“大唐必须要强盛,只有强盛了,才能外御四敌,才能给子孙打下更大的家业,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是不是?” 徐宁刚刚绷紧的脸,在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后,突然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句话还是当初刚进宫时,他给李世民说的。 没成想,李世民竟然还记得,居然还模仿着他当初时的语气,徐宁那里还能忍得住啊! “这就对了嘛!”看到徐宁终于露出笑脸,李世民这才又笑了起来,冲着徐宁说道:“那现在说说,该怎么让朕赚到一笔大钱呢?”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脸色,当场又垮了下来,那么大的一笔钱,岂能是随随便便就能赚到的,他又不是财神爷! 可看着李世民希冀的目光,徐宁顿时又叹了口气,肥皂、香水还有铁炉,想法一个个在脑中闪过,可最后都被他全都一票否决了。 如今的大唐,能够消费起这些东西的,都得是世家跟勋贵们,寻常百姓肚子都填不饱,还能有钱卖这些奢侈品吗? 可这些东西,即便世家勋贵们当饭吃,那也不够赚那么多钱的啊! “慢慢想,朕不着急的!”看着徐宁捂着额头,在哪里苦思冥想的模样,李世民顿时冲着徐宁摆摆手,安慰着道。 可话是这么说,但那望着徐宁的目光,却是依旧充满了期待,看的徐宁都忍不住叹口气,干脆将目光望向了别处! 现在的问题是,既想从世家勋贵手里赚钱,还得想个法子,赚到大笔的钱,最好是世家勋贵必需的,并且还是大批量需要的。 徐宁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到了后来时,目光突然一亮,刚刚惆怅的表情,突然间就激动了起来,旁边一直注视着徐宁的李世民,顿时迫不及待的问道:“快给朕说说看!” “化肥还有转头犁!”这是刚刚徐宁想到的东西,农耕时代,不管是世家还是勋贵,归根到底还是以种田为本的,那么这两样东西,就是必不可少的。 “什么是化肥?”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目光不解的望着徐宁,纳闷的问道:“还有那转头犁,究竟是什么东西?” 徐宁便给李世民详细介绍起来,大唐如今使用的都是农肥,产量自是一般,但若使用化肥,那产量几乎都要翻上两番都不止,若是将化肥造出来,世家勋贵们还不得抢疯了! 还有就是这转头犁,简直都可用霸道来形容了,遇山开山,遇路开路,只要不碰到岩石,那就算开沟都没问题的! 曲辕犁什么的,遇到这转头犁,都得统统的闪一边去,最重要的是,这转头犁,世家勋贵们还想仿制都仿制不了的! 到时只需将工匠控制住了,世家豪族们想要仿制,那就得投入更多的钱跟人力,但那代价未免太高,世家豪族们,估计也就没心思仿制了! 李世民的双目中,几乎都要掉出星星了,浑身激动的乱颤,他就知道徐宁有的是办法,果然,徐宁就给他想到了赚钱的法子! “多…多久才能做出来?”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激动,李世民目光炽热的望着徐宁,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 “前期需要大量的钱跟工匠!”听着李世民明显激动的话,徐宁顿时掰着手指说道:“只要钱跟工匠到位,赶在开春时,大概就能做出一大批化肥了!” 徐宁想要做的化肥,自然并非是高标号的化肥,那得需要大型的机械跟仪器,以大唐现在的水准,自然是无法办到的。 但他可以用土法造出化肥,过程倒也没什么太复杂的,就是需要一个宽敞的地方,再就是需要更多的工匠操作! “没问题!”李世民已经激动坏了,负手站起身来,直接便冲着徐宁大度的道:“前期需要多少,尽管便向朕开口就是!” 徐宁顿时咧嘴笑了,只要李世民开口说了这话,那就万事具备了,到时再在东西两市开个国营商店,总得有个售卖的地点吧! 最重要的是,也可以借此告诉那些世家,这东西可是李世民的,要是敢跟李世民抢饭吃,那逼急了李世民,到时就把刀架到脖子上,直接来一句,这西瓜保熟吗,那就彻底凉凉了! “那个,格物院呢?”临走的时候,徐宁忽然望着李世民,表情有些犹豫,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望着李世民支支吾吾的道。 “一成!”李世民看到徐宁那财迷的表情,顿时气的哼了一声,直接便冲着徐宁伸出一根手指,不容置疑的说道。 一成就一成吧,徐宁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一成那也是不少了,当下便干脆的转身离去! 而就在徐宁离开后,刚刚还在绷着脸的李世民,突然便大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里,听的外面的侍卫们,都是一脸的惊愕! 第十八章 碰瓷是不是? 从甘露殿出来时,徐宁的心情贼好,李世民不清楚化肥的利润,可他却是一清二楚的,原本想着能有百分之五就不错了,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百分之十! 足足一成的利润,还是源源不断的,有了这笔分红,那还铸个屁的炉子,跟化肥的利润比起来,那点儿钱根本就不值一提的。 最重要的是,李世民还答应了他,需要多少尽管向他张口,徐宁就觉得,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反正都是投资嘛,也不差格物院那一份,而且,格物院现在需要投资的东西,都是这次必须要用的,这次不做,将来也要去做的。 化肥的制造,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主要是原料有些难搞,比如硫磺、磷粉,其他的像石灰、二氧化碳灰,都是很容易搞得到的。 尤其是二氧化碳灰,旁边就是将作监的大院,每天十个小高炉在工作,现在还有多了个焦炭炉,碳灰简直多到不行。 最重要的是,将作监的那几个高炉,每次点燃后,那碳灰便飘的满皇城都是,尤其工部里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带张大花脸出门。 而现在,一旦他要采集碳灰,到时给高炉上面装个清水桶,那些讨人厌的碳灰,便会全部落入高炉里面,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至于硫磺跟磷粉,这大冬天的,估计是很难搞到了,徐宁便想着,干脆回去一趟带着过来,这总比直接带化肥要强太多了! 再剩下就是转头犁了,这才是真正复杂难搞的,倒不是过程有多复杂,而是,需要的设备有些复杂。 转头犁的犁面,分上下两层,两层全部加起来,得有三十公分长,光是后面的犁身,就有十五公分上下,厚度约为两公分左右。 两者都得用生铁铸造,完成之后,还要用机械钻孔,最后还要用到螺母钳制,一旦前面的犁尖损坏,只需将犁尖卸下,换上新的犁尖之后,便可继续使用了。 徐宁之所以如此执着,想要搞这么复杂的转头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转头犁的实用性! 大唐这时代的犁深,顶多也就十公分,甚至还要浅,而转头犁的犁深,却能直接达到三十公分,甚至还要深一点。 犁深决定了作物的产量,尤其是豆类的作物,往往只需要转头犁犁过一遍,再用模子模平了,不管是撒种子,还是用耧种植,作物都会产量提高! 当然,还有转头犁的开荒能力! 大唐这时代,其实有大片的土地荒芜着,尤其是丘陵地带,往往开出一片荒地,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土地就显得特别珍贵。 大片的土地流失,一遇上像今年的这种旱情,粮价就会涨到让人咂舌的地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土地稀少的缘故。 当然,徐宁搞转头犁的另一个原因,自然便是为了杜绝世家的仿制! 世家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尤其百年传承的世家,家中有的是能人工匠,就拿徐宁的化肥来说,一旦他们得到原料,恐怕不出两年,自己就会搞出来了。 这世上就没有永远保守的秘密,除非李世民能摆出态度,不容许任何人仿制,但徐宁觉得不太现实,毕竟身为皇帝,还要顾全大局的嘛! 但这转头犁就不一样了,徐宁便是放开让他们仿制,他们也不可能仿制出来的,别的就不说了,单是需要的器械,他们就根本仿制不出的。 比如打孔的器械,还有螺母的车床,以及最重要的是动力设备,这玩意儿,就连徐宁都有点犯难! 他一开始的想法,自然是带一台发电机过来,但刚刚从甘露殿出来时,立刻便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发电机可是需要燃料的啊! 总不能还要他将燃料也带来吧,这东西需要的燃料可不是小数目,徐宁光是来回带燃料,恐怕都不够用的,想想那还是算了! 再就是弄台水力发电机,可水力发电,就得需要开一条沟渠进入格物院,而且,徐宁都有点严重怀疑,尽凭沟渠的那点儿水,能不能带动发电机? 否决了发电机的想法,最后就只能用最原始的动力了,徐宁决定搞一台蒸汽机,也不需要太大的马力,就目前的器械,大概三十马力就够了! 而且,蒸汽机的构造,也不是那么复杂,弄一台小锅炉,将气缸弄结实了,那就没啥大问题了,剩下的零部件,都有工匠们翻砂铸造,都不需要他去采购回来。 所以,这样算下来的话,他这次回去后,就要带的东西比较多了,硫磺、磷粉、小锅炉还有李世民的精铁,弘文馆的油墨跟纸张等等! 徐宁一路低头走路,不停地掰着指头算着,结果,越算东西越多,到最后时,感觉都有满满一车了,徐宁的脑袋当场就有些大了。 “不行,得减掉几样才成!”这么多东西,先不说会不会把他累死,就是家里那么点空间,能不能放的下都是个问题。 可要带的东西都是必须的,好像减掉那一样东西都是不行的,徐宁顿时唉声叹气,这样算来的话,那就只能减掉弘文馆的纸张了! 弘文馆需要的纸张,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以后格物院也得需要,与其每回还要费劲的带,还不如直接造纸呢! 徐宁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到时候让弘文馆投资,两家五五分账,估计,虞老头会很乐意的,毕竟,那些孤本谈的也舍不得的啊! 这事儿看来得跟虞老头谈谈了,当然也不能太直接了,虞老头人精儿似的,只要察觉出一点不对劲,那这事儿就算是黄了! 接下来就是房子的事,原先徐宁的打算,只是盖两间他跟王孝通住的教舍,可现在看来,却是还得盖几间作坊。 这么多的器械,肯定需要个作坊,不然淋了雨一旦生锈,那玩笑就有点开大了! “徐…徐院长!” “侯…侯爷?” 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徐宁感觉脑袋都有点大了,一路向着宫外走去时,都没留意旁边的人,直到听到有人叫他,这才茫然的停下脚步。 先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内侍,然后,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李慧心跟李泰姐弟俩,眉头顿时微微一皱,随即,便轻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们啊!” 这话落下时,便随即转身,继续向着宫门走去,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的事,结果,这一幕弄得身后的三人,都是面面相觑。 李慧心的双眉,顿时便竖了起来,刚刚她在这里可是专门等着徐宁,将之前的恩怨暂时放下,看到徐宁过来时,还刻意挤出了一抹微笑。 青雀儿要去格物院,但却生怕徐宁记着之前的恩怨,死活都不敢去格物院,她便特意等在这里,想跟徐宁化干戈为玉帛,将之前的恩怨解除。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徐宁竟然会是这种态度,一句轻飘飘的话,然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好歹她们也是公主跟魏王啊! 旁边的李泰跟内侍两人,大概也没想到,徐宁会是这样的反应,看着徐宁渐渐走远的身影时,两人直接愣在了当场! 然而,李慧心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简直让她恼火到了极点,尤其,对象还是徐宁! 眼看着徐宁已经走远,李慧心顿时提起裙裾,直接拦在了徐宁面前,双目怒视,刚准备怒斥徐宁,可话还没出口,徐宁就直直的撞了上来。 随即,便是一声娇呼传出,而后便是‘噗通’倒地的声音,李慧心整个人结结实实的被撞翻倒地,疼的脸都有些煞白了。 可更过分的是,屁股上的疼痛还没散去,徐宁整个人就又扑了下来,脑袋一下砸在了她的胸口,李慧心的嘴里,顿时又发出一声娇呼。 “你干什么,碰瓷是不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徐宁最先反应过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看着李慧心泛红的眼眶,怒目而视着他后,直接便冲着李慧心道。 这就叫恶人先告状,更何况,他也不是那个恶人,是这女人突然挡在她的身前,他脑子里装着别的事,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殿…殿下你没事吧!”李慧心还在地上坐着,听到徐宁的话,内侍终于是反应过来,急步来到李慧心身前,小心的将李慧心给扶了起来。 然而,李慧心却是猛地甩脱内侍的手,泛红的眼眶,怒气冲冲的盯着徐宁,贝齿紧咬着红唇道:“你每次都是这么有理的吗?” 上两次闯入她的寝室,说是什么师门的奇门遁甲学艺不精导致的,这次又是振振有词,那么大个人站在他面前,就能直接撞上来吗? “可这次真不怪啊!”徐宁觉得自己很冤枉,这女人无缘无故拦在他的面前,被他撞到了,现在还要找他的麻烦,这特喵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不过,说这话时的徐宁,目光却是躲躲闪闪的,刚刚摔倒的时候,他的整张脸,可都埋进了不该埋进的地方。 一股说不出的幽香,软软的,带着身体的热乎劲,当然,还有他熟悉无比的沐浴露的味道,这女人竟然在用上了他的沐浴露! 第十九章 这又是怎么了? “好,这次便当是我的错!”李慧心背对着徐宁,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这才使劲的吸吸鼻子,转过身来道:“不过,下次就没那样好运了!” 这话的意思,徐宁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在严重警告他,如果下次再闯入她的寝室,那下场应该就会很惨吧! 前两次他无意闯入李慧心的寝室,最后,都是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哪怕被李慧心堵在里面拿刀追他,但到底还是没能将他怎样。 而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李慧心事先都没准备,头回是压根没想到,第二回则是完全大意了,谁会想到,徐宁还会出现呢! 这事儿,就连徐宁自己都没想到的! 但经历过前两次之后,恐怕李慧心已经做好准备了,万一徐宁再闯入她的寝室,那可能等待徐宁的,就是一群如狼似虎侍卫吧! 徐宁本来要逃走的人,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当场便停下了脚步,而后,慢吞吞的转过身,一脸无奈的道:“算了,这次还是我的错!” 不能跟这个女人结下梁子,无数的倒霉论告诉徐宁,人在倒霉起来时,大概都不会是一两次,还有可能是三四五六次! 他都已经倒霉两次了,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三次呢! 所以,还是趁着有机会,跟这女人认个怂吧,万一被这女人惦记上了,直接来个守株待兔,那就哭都来不及了! 李慧心的眸子,一下子便瞪大了,刚刚她说的那话,实际上是随口一说的,可徐宁的这反应,却是有些耐人寻味的很! “你的意思是,还会出现?”毕竟是当着内侍的面,李慧心没敢说出寝室的话,但眼眸却是微微眯起,从中射出危险的光。 “什么还会出现啊!”徐宁的嘴巴微微的张了张,目光避开李慧心那眯起的眼眸,支支吾吾的道:“这叫防患于未然,又没说一定就会的!” “是吗?”听到徐宁这明显心虚的话,李慧心的嘴角,顿时微微上扬,冲着徐宁意味深长的道:“那你最好别出现,到时必会让你追悔莫及的!” “靠,你威胁我啊?”徐宁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刚刚他也只是防患于未然,不想跟这女人结下梁子,结果,这女人竟然还不依不饶的。 “这算威胁吗?”李慧心看着徐宁恼火,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道:“你不是有父皇护着吗,那就看看,到时父皇能不能护得住你!” “不可理喻!”徐宁说完这话,当下便果断的转身,这里还是皇宫,远处都还有侍卫看着,他不想再跟这女人纠缠下去了。 看着徐宁气恼的转身离开,李慧心脸上的笑容,顿时慢慢的消失,目光狠狠的瞪着徐宁的身影,贝齿紧咬着红唇,不由握紧了拳头。 “阿姊,现在怎么办?”看着徐宁气恼的离开,李泰的脑袋,顿时就耷拉了下来,一脸惆怅的走到李慧心身边,唉声叹气的说道。 本来他跟阿姊两人,是准备在这里,跟徐宁化干戈为玉帛的,结果,现在却是搞成了这个样子,想想接下来还要去格物院,李泰便有点心如死灰! “没事,阿姊亲自送你去格物院就是了!”听到李泰的这话,李慧心顿时收起目光中的恨意,冲着身旁的李泰嫣然一笑,温柔的道。 “可徐院长怎么办啊?”格物院终究是徐宁的,他又之前拿蹴鞠砸了徐宁,现在又还没和解,他要是去了格物院,徐宁定然会给他脸色的。 “放心吧青雀儿!”看着李泰唉声叹气,一脸担忧的表情,李慧心顿时安慰的拍拍李泰的脑袋,说道:“格物院又不是只有他,不是还有位王老先生吗,咱们就去找他!” 刚刚愁眉苦脸的李泰,骤然听到李慧心的这话,目光顿时微微一亮,瞬间便露出了微笑,催促着李慧心,向着格物院而去。 徐宁本来早就出了宫门的人,结果,从宫门里出来后,便气的站在原地发愣,就这么一会儿,便惊讶的看到,李慧心姐弟俩,竟然也跟着走了出来。 表情微微的有些诧异,以为这两人又是寻他来的,可刚准备说话时,发现李慧心却是冷着一张脸,直接从他面前经过,就跟他是空气一般。 徐宁顿时便挠了挠头,看这姐弟俩的方向,大概就是奔着格物院去的,徐宁便有意的放慢了脚步,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 这个时间段,正是格物院最忙的时候,早上的课业已经结束,众人都在自由活动! 程处默几人,在忙着熬盐大业,几名儒生则是痴迷于铸造工艺,一遍遍的在黑板上画着想要铸造的东西,比如灯盏啥的,准备等画好后,就让工匠铸造出来。 几个年龄小的,则被程处默几个使唤着,不停的搬运柴火,又将所需的木炭跟石子儿,一层层的铺到木桶里,就等着待会儿过滤用。 大家都很忙,忙到根本就没注意李慧心的到来,直到秦怀道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大家这才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李慧心姐弟俩。 于是,刚刚忙碌的众人,顿时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带着诧异的表情,望着门口的李慧心姐弟俩! “殿…殿下,你怎么来了?” 李慧心极少抛头露面,尤其是从去年开始,基本都待在宫里,但未必就没有人认识,比如柴令武! 说起来,他跟李慧心还是亲戚的关系,虽然很少走动,但还是一眼就将李慧心认了出来,当下便有点神情错愕。 而柴令武的这话落下,刚刚安静的格物院,瞬间就乱成了一团,儒生们忙着拍打身上的泥沙,程处默几人,则是忙着将脱了的外袍穿上。 片刻之后,所有人便恭敬的冲着李慧心,微微的躬身行礼,态度相当的恭敬! 然而,此刻的李慧心,却是表情错愕,内心简直震惊的无与伦比,在他印象中的格物院,应该就是像弘文馆一样,幽静雅致,馆舍里朗读声声! 可眼前的景象,却是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到处乌烟瘴气的样子,东西堆得满院子都是,那里还有半分学院的样子啊! 院子当中的两口大锅里,都不知煮的什么东西,散发出一股股刺鼻难闻的臭味,大祸里面还冒着阵阵的水蒸气。 李慧心的嘴巴,禁不住微微的张大,她忽然有点想不明白,就这么个地方,父皇为何执意要青雀儿过来呢! 然而,相比于李慧心的震惊,旁边的李泰,此刻却是双目放光,大概是自小都没经历过这种环境,感觉看什么都是新鲜无比! “青雀儿,咱们走!”可就在李泰还在东张西望时,身旁的李慧心,脸色却是完全沉了下来,说话时,便直接牵起李泰的手,气呼呼的转身。 就这样的地方,她不可能让青雀儿过来的,哪怕这是她父皇的意思,这次她也要忤逆她父皇的旨意! 跟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徐宁,看到李慧心姐弟俩进了格物院,正犹豫着要不要也进去时,结果,却又忽然看到,刚刚才进去的两人,竟然又走了出来。 李慧心的脸色还显得特别难看,就好像刚刚被谁得罪了似的,弄得徐宁也是一头雾水,冲着折返回来的李慧心道:“这又是怎么了啊?” “你的格物院真好!”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却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沉着脸色冲徐宁说道。 “我知道啊!”徐宁觉得这女人说了句废话,他自己建的格物院,到底有多优秀,他自己难道不知道,用得着你来夸奖,再说夸奖干嘛还耷拉着一张脸啊! 简直是莫名其妙啊! “小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李慧心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去,弄得格物院里的一众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直到看见随后进来的徐宁,程处默这才茫然的问道。 “可能走错了吧!”徐宁听到程处默这话,又看看众人都是茫然的表情,只好无奈的挠挠头,冲着程处默道:“没事的,你们都忙自己的吧!” 徐宁的这话,当然是随口乱编的,即便是一向后知后觉的尉迟宝琳,也能听出徐宁话里的敷衍,但除了这个理由,似乎谈的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王老呢,我找他有事商议!”徐宁不想再为这事纠缠,因此,便望着面前的程处默问道,但这话落下,却又不等程处默回答,径直便向着教舍走去。 此刻的王孝通,便就在教舍里面,对于刚刚外面发生的事,压根都没注意到,徐宁进去时,老王同学正沉浸在黑板上的公式中。 “别看了老先生,有好消息告诉你!”徐宁一看王孝通这痴迷的样子,顿时咧嘴笑了起来,随即,便挡在王孝通的面前,神秘兮兮的道:“咱们格物院要发财了!” “什么意思?”老王同学有些不满的推了一把徐宁,目光还盯着黑板上的方程式,几乎是头也不回的问道。 “陛下说要给格物院一大笔钱呢!”被老王同学推到一边,徐宁也不着恼,反而端起先前泡好的茶,美美的喝了一大口,这才冲着王孝通说道。 “多…多少?”跟徐宁待的时间长了,王孝通也多少沾染了一点徐宁财迷的毛病,闻言后,先不问陛下为何给钱,却是只关心到底要给多少。 徐宁便不由咂咂嘴,冲着王孝通笑道:“反正够咱们放开挥霍的了!” 第二十章 你这么无耻,家里人知道吗? 将作监又开始出幺蛾子了! 早上程处默跟尉迟宝琳两人,带着人去将作监搬东西时,结果,却被将作监的人,两手空空的打发回来了,说是上面有令,不准他们搬走任何东西。 别说是生铁跟焦炭了,便是需要的工匠都没给一人,更过分的是,先前来格物院的那两名工匠,也被将作监给扣了下来。 徐宁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这不分明是在给他添堵吗? 这事儿可是李世民参与的,所赚的钱都要进入国库,徐宁不相信,他们没接到李世民的旨意,结果,还要给他来这一处,分明就是来找他的麻烦! 时空门的开启,就在今天晚上,这一回去又不知得多少天,徐宁便想着用这一天的时间,把能做的事都做了。 比如化肥厂的地方,用来制作化肥的工具,铁锅、大木桶以及水池,再就是犁铧的批量铸造,至于蒸汽机跟钻孔的器械,那就等他回来不迟。 本来时间就已经够紧,一天的时间,徐宁几乎要争分夺秒的做,可谁知道,却在最关键的一环上,将作监突然给了他刁难! 徐宁简直都要气炸了,站在院子里就破口大骂,将作监说是上面的命令,那就是工部的那里了! 工部如今的尚书乃是段纶,这家伙还是李渊的女婿,徐宁实在是看不懂,这家伙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程处默几人默默的站在旁边,任凭徐宁破口大骂着,他们虽然在外面飞扬跋扈,可到了皇城这里,却是瞬间没了脾气! “我去趟工部!”站在院子里骂了好一会儿,徐宁这才吩咐了程处默几人一声,自己则单独前往了工部。 工部的衙门,就在将作监的边上,衙门里显得有些冷清,虽然工部的人,比起其余五部衙门要多得多,但却大多都是工匠们。 像将作监、虞部司等等,一个是负责铸造军器,一个是负责勘探各类矿石,养了一大群的工匠,平时却是很少来工部的衙门。 衙门显得冷清,徐宁进去时,甬道里只有三两个人,听到徐宁报出名讳后,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 随后,便殷勤的引着徐宁前往后堂,这态度看的徐宁都是一愣,根本就不像是故意找茬的样子啊! 此时的后堂里,段纶正认真的翻着山海经,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而在屋子的正中,一个铁炉正烧的很旺,前面还架着一口铁锅,里面咕嘟咕嘟的,热气弥漫整个屋子,却是一股浓郁的羊肉味。 徐宁进去时,目光顿时就有些玩味起来,格物院这些天,可都再没铸过东西,尤其是这铁炉,生铁被将作监卡着,就是想铸造都办不到! 而现在,工部的后堂里,却是出现了铁炉跟铁锅,看起来也是最近才铸造出来的,徐宁的心里冷笑,看来还是没能防住将作监啊! 铁炉刚刚铸造出来时,徐宁便想过,这事儿必然瞒不住将作监的,只不过,他没想到将作监的动作会这么快,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泾阳侯觉得如何?” 段纶快四十的人了,看起来却还显得年轻,一张儒雅的面孔,看人的时候,总喜欢眯着眼睛,就像高度近视似的,明明是工部的尚书,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云游四方的闲人。 看见徐宁进来,顿时就收起案几上的山海经,微笑着站起身来,看着徐宁正注视着铁炉时,便忍不住冲着徐宁笑呵呵的开口。 “挺好的!”徐宁忍着内心的火气,冲着段纶不由点点头,笑着开口道:“没想到,将作监的速度会这么快,我以为还要等上些日子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段纶当即便张嘴大笑起来,显得很是有些得意,丝毫也没觉得尴尬的道:“能得到泾阳侯的夸奖,那想来工匠们的确做的不错!” 这话落下时,便即刻叫人搬来两张椅子,冲着徐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段某一早就叫人买了几斤羊肉煮上,可就一直在等着泾阳侯过来呢!” 徐宁的鼻子,差点都要气歪了,段纶让人搬来的椅子,竟然又是仿制的格物院里的高脚椅子,顿时就气的冲段纶道:“段尚书还有仿制的什么东西,不妨一起拿出来吧!” 好家伙,这工部也太不要脸了,仿制铁炉,仿制铁锅他都可以理解,无非就是赚点外快,可这高脚桌椅也不放过,就有点无耻至极了。 徐宁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这些东西他也没想过,不准任何人仿制,可最起码事先得跟他打声招呼吧!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仿制出来,现在又堂而皇之的摆到他的面前,竟然还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徐宁真想一巴掌呼死段纶! “啊,格物院里又有好东西了吗?”听到徐宁这明显讥讽的话,段纶是不知道装傻还是真没听懂,竟然露出惊讶的神色,望着徐宁道:“段某没听工匠们说起过啊!” 段纶的这话,差点没把徐宁气晕了,这特喵真的无耻,合着格物院做一样东西出来,将作监这里就要立刻仿制出来,都不带观望一下的。 “段尚书,你这么无耻,你家里人知道吗?”徐宁气的有点翻白眼,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这才喘匀了气,望着面前笑呵呵的段纶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段纶本想接茬的,可突然发现,这话他无论怎么回答,最后自己都是无耻的,于是,便干脆张嘴大笑了起来道:“泾阳侯切莫气恼,其实段某这么做,也是为了泾阳侯好啊!” 徐宁顿时被段纶的这话给气笑了,仿制他的东西不算,结果,这么做全是为了他好,于是,便耐着性子,望着段纶道:“是吗,那倒要听听,段尚书是怎么个为了我好!” 段纶便轻咳了一声,微微的眯起眸子,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昨日段某接到了陛下旨意,陛下要将作监那里,全力配合泾阳侯的格物院!” “然后呢?”段纶说的这话,徐宁早就已经猜到了,要不然,今日一大早的,他也不会叫程处默跟尉迟宝琳两人,跑将作监搬东西了,只是,他有点好奇的是,段纶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然后段某就想着给泾阳侯分担一点!”段纶的眉头,微微的皱着,眯着眼望着徐宁时,忽然叹了口气,一副惆怅的语气道:“听说泾阳侯这次要做的事很多,肯定是忙不过来的,陛下既然都说了全力配合,那段某就不能袖手旁观的!” 听到段纶的这话,徐宁顿时深吸了口气,望着面前的段纶,咬着牙道:“所以,段尚书就下令,不准将作监将任何东西给格物院是吗?” “没有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段纶当即便脸色一变,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冲着徐宁道:“这绝对是误会,陛下都已经下了旨,段某岂敢在这事上从中作梗呢!” “没有就好,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叫人去将作监搬东西吧!”徐宁知道段纶在故意喊冤,若没有段纶下令,将作监岂敢阻拦,而且,段纶都给他煮了羊肉,大概猜到徐宁会过来吧! 果然,听到徐宁这话,又见徐宁作势要走,段纶登时站起身来,将徐宁重新按到椅子上,一脸讨好的笑道:“泾阳侯稍安勿躁,且听段某说完不迟,你看这羊肉都炖好了,段某还备了一壶好酒呢!” “段尚书还是有话直说吧,我时间真的很紧!”徐宁就知道段纶会阻拦他,于是,重新落座后,便直接冲着段纶开门见山的道。 “好,那段某就直说了!”大概是真看出徐宁很着急的表情,段纶当下也不废话了,眼眸微微的眯着,望着徐宁道:“段某的意思是,能不能把铸造的这些苦力活儿,留给将作监这里呢?”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便开始帮着徐宁算起帐来,徐宁接下来要批量铸造犁铧,需要的工匠还是原料这些,都将不是一个小数目的。 而格物院那么大点地方,自然比不上将作监的院子,最重要的是,将作监里什么都全,若是徐宁同意,直接就都省了来来回回的搬运东西。 这便是今日段纶将徐宁逼来工部的原因,羊肉跟酒倒在其次,主要是想给徐宁展示一下,将作监仿制出来的铁炉跟锅,没了徐宁在旁指导,将作监一样可以做的更好! 听到段纶的这话,徐宁的神情,顿时有些犹豫起来,这其实也是他思考过的问题,格物院毕竟不是将作监,整天的黑烟滚滚,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而如果答应段纶,将这翻砂铸造的粗活,让给将作监来做,今后倒是省却了许多麻烦,也在某种意义上,形成了一条流水线! 徐宁当下便答应了下来,只不过,目光望着段纶时,却微笑着开口道:“段尚书肯定不是白做的吧!” “泾阳侯这话就见外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段纶当即便脸色一正,冲着徐宁道:“都是为了陛下做事,岂能斤斤计较这些,就给段某一成吧,再多可别怪段某翻脸啊!” 徐宁当场便气的站起身,姓段的果然无耻,竟然开口就是一成,哦,光是铸造犁铧的一成的对吧,不过,那也是不成的啊! 于是,瞪大了眼睛,针尖对麦芒的吼道:“你怎么不去抢啊,一成?告诉你,再砍一半,不行就让陛下做主!” “成成成!”段纶到底还是不敢坚持,这事儿本来就是私下做的决定,如果上升到陛下那里,乐子那就闹大了! 第二十一章 老爹的未雨绸缪 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足足一天的时间,徐宁几乎马不停蹄的,但幸好在临近傍晚时,都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当然,这里面段纶也是帮了很大的忙,等徐宁答应,将翻砂铸造的苦力活,都留给将作监之后,段纶的态度,立刻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工部管辖的所有工匠,都任凭徐宁调遣,铁匠、木匠、泥瓦匠,还有虞部司的水利匠,有了这么多工匠的听调,徐宁做起事来时,果然就得心应手了! 化肥厂的地点也选好了,就在城外的渭水边上,那里刚好是一处山坳,又是临近渭水,偏巧周围又没人家! 化肥这东西,终归是离不开五谷轮回的,要是建在长安城里,哪怕是再小心,迟早也会引得民怨沸腾,徐宁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城里建厂! 夜幕一点点的降临,整个侯府的小厮婢女们,都被赶去了前院,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哪怕是小婢女,也跟痛快的去了前院。 之前几次徐宁离开,大家都在担心,生怕徐宁不会回来,又怕徐宁出什么意外,结果却发现,他们的这种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自家侯爷就是时间长一点,但其他一点事都没有,回来的时候,还能给他们带许多的稀罕吃食,他们又什么可担心的呢! 许久之后,徐宁的寝室里,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光,将夜色包裹的寝室,都瞬间照亮,然而,只是一下眨眼,白光就消失不见,随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寝室里的徐宁。 有过前几次的经历,这次在时空门出现的刹那,徐宁就已经做好了平稳落地的准备,结果,当落地的那一刻,脚下却忽然猜到弹性的物体,整个人还是摔在了地上。 “小宁,你回来了?”头顶转来老妈熟悉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惊喜,徐宁抬起头来时,老妈正坐在沙发上望着她,满脸的惊喜之色。 老爹则显得相对稳重,端着一杯热茶,看着突然出现的徐宁时,忍不住还喝了一口,慢悠悠的开口:“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这话落下时,立刻就遭到了老妈的一记白眼:“你还希望小宁不回来啊?” 徐宁听着老妈的这话,顿时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二老都这么拌了半辈子嘴,现在还是没收敛多少,不过,这却听的徐宁格外的温暖。 身下是一张厚厚的床垫,怪不得刚刚落地时,脚下还富有弹性,即便是摔倒了,但也没感觉到半点的疼痛! 这床垫相比就是二老专门给他准备的,只是,二老不清楚他回来的日期,床垫就这么一直放着,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有啥不方便的!”老妈听到徐宁的话,不由的笑了起来,将趴在地上的徐宁扶起来,立刻便唉声叹气的道:“看看,都瘦了!” 这话把徐宁给直接逗笑了,他这次回去,满打满算也就才几天的时间,就算不吃不喝,也不可能瘦到让老妈看出来的地步吧! 结果,刚想开口逗逗老妈,目光却突然看到了自己卧室变化,嘴巴顿时就震惊的张大,表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此时的卧室里,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各样的物品,五花八门,从里面一直堆到了门口,而他原来的床,却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上次你回来的匆忙,有些东西根本来不及买!”看到徐宁注意到了卧室变化,老爹的脸上,顿时露出骄傲的神情,冲徐宁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跟你妈这些天慢慢买来的!” 这话落下时,便自顾自走到卧室门口,随手拎起一个大锯子,冲徐宁显摆似的道:“这东西钢质很好,你带回去肯定用的上!” 然后,便是钢锯、刨子、还有小型切割机等等,真正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看的徐宁都有些傻眼了,这些东西可都是他能用到,却根本没想到的。 然而,这却还没算完,最后,老爹还拿出一个手提箱,满脸堆笑的开口:“这里面是送给孙思邈的,我查过孙思邈的资料,是个了不起的人,这些就当是老爹送给他的一点心意吧!” 徐宁纳闷的接过小箱子,打开之后,便顿时有些愕然,里面都是手术用的工具,镊子、钳子还有手术刀等等。 老爹一辈子都没追过星,可没想到的是,最后还成了孙思邈的粉丝,上来就算这么贵重的东西,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这东西要是被孙思邈看到,估计,当场都能给激动哭了,有了这套工具,那就相当于给老道开了外挂,以后再出书时,就不再是千金方了! “带,老爹的心意一定要带!”徐宁将小箱子合起来,珍重的抱在怀里,随后,却又望着老爹道:“不过我这次回来,还有几样东西需要老爹帮忙去买!” “啥东西?”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顿时皱起眉头,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堆得满满当当的卧室,问道:“这里面应该有吧,你说说!” “硫磺、磷粉还有一个小锅炉!”徐宁看都不看卧室一眼,就知道这三样东西,卧室里根本没有,因此,便望着老爹道:“还有印刷用的油墨等等!” “油墨有啊!”听到徐宁前面的话,老爹不由的皱起眉头,可随即听到后面的话,老爹的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微笑,道:“不光油墨,老爹还给你弄了台老式的印刷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整个人都傻了,这东西他可从没跟老爹提过,而且,老式的印刷机,徐宁顿时好奇了起来! 印刷机,被压在了最下面,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是将印刷机挪了出来,竟然还是台踏板的印刷机,上面的着墨圆盘,都已经快锈烂了,可整体保留的还算完整。 老爹洋洋得意的炫耀,上次徐宁带了一大堆纸张回去,他便就想到了印刷,然后,专门上网查了一下,还真被掏到了这台老式印刷机。 这玩意儿就算是个古董了,徐宁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感觉回去后,自己就能照样子做一个出来,那样的话,可是能印刷很多书的! 印刷用的油墨,足足有好几罐,都不用徐宁再去调配,直接就可以上手印刷了,徐宁简直都有些佩服老爹了,这事儿都能提前想到。 剩下的硫磺跟磷粉,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本地就有一家硫磺厂,只要钱给够,一年的硫磺被包下来都不成问题的。 不过,老爹却是微微皱起眉头,望着徐宁不解的问道:“小宁你要那么多硫磺做什么?” “造化肥啊!”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兴奋的望着老爹道:“这次回去跟李世民做了笔生意,准备接下来造点化肥赚钱!” 老爹的表情,当场便有点错愕,片刻之后,却又忽然叹了口气,冲着徐宁说道:“可惜了,这事儿我帮不上你的忙!” “老爹你能照顾好你跟老妈就行了!”听到老爹长吁短叹,徐宁顿时安慰了起来,道:“再说,这事儿都有好多工匠做呢,我又不会亲自去做…啊,老爹你这话啥意思?” 徐宁本来以为,老爹是嫌自己太累,这才发出的惆怅,可说着话时,突然就意识到不对了,随即,便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忘了,你老爹可是化肥厂干过的!”看到徐宁错愕的表情,老爹顿时轻哼了一声,望着徐宁说道:“要说起弄化肥,你可远远不如老爹专业的!” 徐宁简直激动坏了,他虽然会弄化肥,但毕竟都是书本知识,比起老爹的经验之谈,自然是要差了许多! 于是,趁着这个契机,徐宁便赶紧让老爹给他普及一些经验,至于此时的老妈,早就拎着包包出门了,别的事她帮不了,但做一顿大餐,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错啊老爹,都买车了!”跟老爹聊了阵造化肥的经验,徐宁的目光,这才注意到了茶几上的车钥匙,登时便望着老爹说道。 老爹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但还是难掩目中的开心,望着徐宁道:“这不是为了出门方便嘛!” 车钥匙的牌子,徐宁认出来了,大概也就二三十万的样子,没想到老爹还是那么抠门,这要是换成他的话,起码都是路虎霸道起步了! 这次徐宁回来,依旧打算住上三日,反正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都有工匠们在做,他就算急着回去,也只能等着工匠们将前期的东西做出来! “对了,房子我已经跟房东说了!”又聊了一会儿,老爹突然咧嘴一笑,望着徐宁很开心的说道:“那小姑娘开始不答应,后来听到报价后就犹豫了!” 这话落下时,便不由望了一眼房子四处,轻声叹口气道:“估计等你下次回来,这房子就变成咱家的了!” 徐宁总觉得老爹这话有些古怪,小姑娘?那不是房东阿姨吗?难道老爹见得,是房东阿姨的女儿,徐宁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还是让徐宁显得很开心,他最怕的就是,有天房东不租给他们这房子了! 然而,目光随即看到卧室里,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后,徐宁顿时皱起眉头,望着老爹道:“老爹,要不咱们还是买套小别墅吧,我这次可是又带了两幅字画的!” 第二十二章 老虎尚有余威在 徐宁看着眼前的大殿,殿里有几根粗大的柱子,攀龙附凤,黑色的幔帐从殿顶垂下,再看看后面,矗立着两尊铜鹤,惟妙惟俏的,而在石阶上面,则是摆放着一张案几跟软塌。 这里显然也是在皇宫里,只不过,却并非是李慧心的寝殿,徐宁总共也就去过两座大殿,想必这座大殿,也是太极宫的某座大殿吧! 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不是在李慧心的寝殿,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徐宁真怕那女人,会对他守株待兔的! 想到这里时,便准备出去找人,这次带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跟真正的小山似的,刚刚落地的时候,徐宁分明感到了地面都在颤动。 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这次回来的时候,先让东西穿过,之后他才被一堆东西拉着进了时空门。 然而,即便是如此,刚刚落地的时候,还是被摔在了一堆东西上,硌的他的胸口都在隐隐作痛,好在最后是有惊无险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才刚刚举步准备出门,偏殿里突然就走出来一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都是禁不住一愣。 “我…我去!” “怎么又是你?” 从偏殿里出来的人,身着鹅黄色的襦裙,面容清秀,那一对眼眸就跟月牙儿似的,只不过,此刻望着徐宁的眼神,却是有些玩味的很,此人不是李慧心还能是谁! 徐宁整个人都有点傻了,这女人就跟他杠上了似的,怎么他到那里,都有这女人的身影,上两次也就罢了,那是她的寝室,可这次呢? 这大殿的规格,根本就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哪怕是作为储君的李承乾,大概都是有些逾礼的,结果,还是在这里撞见了这女人。 徐宁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做了对不起这女人的事,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巧合吧! 其实,李慧心比徐宁还惊讶,据她所知,徐宁总共回了四次师门,可有三次回来时,正好被她撞上了,就感觉徐宁说的奇门遁甲,专门是奔着她来的一样。 只是,她太不喜欢徐宁的表情了,每次见了她时,都是一副倒霉的脸色,就跟她是扫把星似的,让她每每想起,都恨得咬牙切齿的。 “你…你怎么在这里?”大殿里冷风嗖嗖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徐宁就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然而,这话落下时,还没等李慧心开口,李慧心身后的偏殿里,便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丫头,外面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大的动静!” “没…没什么事的皇爷爷!”听到身后这苍老的声音,李慧心顿时瞪了一眼徐宁,随即,便转过身去,冲着里面说道:“是跟着孙儿来的人,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毛手毛脚,当真该死!”李慧心的这话落下,偏殿里的那位老者,便语气生冷,充满了厌恶之感的说道。 “皇爷爷可莫生气哦!”听的那老者语气生冷的话,李慧心顿时满脸堆笑,冲着里间的老者,撒着娇道:“不过是打翻一些东西,孙儿回去后,定当好好训斥的!” “随你吧随你吧!”听到李慧心的撒娇,里间的老者,顿时发出一声长叹,继而,便有些意兴阑珊的道:“些许小事,朕也懒得过问了!” 徐宁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从李慧心短短的几句交谈中,他已经猜出里面的老头是谁了,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难道说,最近的倒霉数值太高了? 被扔到李慧心的寝室也就算了,这次竟然还被扔到了李渊的这里,就刚刚李渊的那语气,一旦发现是他闯入大殿,还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了啊! 徐宁顿时想逃离这里,看到李慧心转过身来时,便不由看了眼身后堆积如山的物品,这里可是李渊的地盘,里里外外都是李渊的人。 这么多的东西,待会儿要怎么弄出去,万一叫侍卫们进来,再制造出一点动静,惊动了里面的李渊,侍卫们可是不敢撒谎的啊! 李慧心似乎明白了徐宁的意思,目光随即又瞪了一眼徐宁,随即,便又转过身,冲着里间的李渊道:“皇爷爷孙儿出去一下,叫人将打翻的东西都收拾了吧!” “无妨的,你还是陪朕说说话吧!”李慧心的这话落下,里面的李渊,便顿时叹口气,冲着李慧心语气和缓的道:“那些东西,便让他们去收拾就成!” “没事的,孙儿去去就来!”听到李渊的这话,李慧心顿时乖巧的一笑,匆忙的说完这话,便向着外面走去。 眨眼的工夫,李慧心便又去而复返,身后却已经带着七八名侍卫,一个个似乎得到了李慧心的警告,进门时都是蹑手蹑脚的,生怕惊动了里面的李渊。 “你还不快出去!”从徐宁身边经过时,看到徐宁还愣在那里,李慧心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压低了声音,冲着徐宁咬牙说道。 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总算是惊醒了过来一样,一撩袍子,便跟兔子似的直奔外面,留下身后的李慧心,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这厮从来都不会跟她客气,现在她都帮了这么大忙,结果,临走的时候,竟然连声感谢的话都没有,简直气人! 侍卫们果然就是被李慧心警告过了,说他们必须小心翼翼的,万一惊动了里面的太上皇,那后果大家应该清楚的。 这话的杀伤力果然够大,侍卫们听到这话,都恨不得将靴子脱了再进,可即便是再如何小心,中途也会制造出一点响动。 每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吓得站在原地,脸色苍白,而里间就会适时的传来,公主殿下的训斥,让他们悬着的一颗心,当场便放下来! 一件件的东西,被侍卫们小心的搬出,约摸半柱香后,最后一件东西,也被两人合力搬出,只不过,在迈出门槛时,还是不小心弄出了声响。 “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收拾好?”听到外面的动静,李慧心的脸色,顿时微微一白,而躺在软塌上的李渊,则是直接坐起了身,怒气冲冲的开口。 已经年逾五十的李渊,看起来有些苍老的过分,须发皆白,皮肤松弛,看起来身体虚弱至极,然而,那双眼眸偶尔转动时,却会不经意的露出杀伐之色。 老虎毕竟是老虎,哪怕这头老虎已经牙齿掉光,可老虎的余威犹在,稍稍一动怒时,目光中的那股杀伐之气,却还是让人寒颤不已! “孙…孙儿去瞧瞧吧!”此时的李慧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尤其看见李渊翻身坐起时,更是慌忙的起身,试图阻拦住。 这要是外面还没搬光,恰巧又被太上皇看到了,那她也会跟着倒霉的,恐怕日后都不能再来这里了! “不用,朕亲自去瞧瞧!” 然而,听到李慧心的这话,李渊却是用力的摆摆手,果决的向着门口走去,吓得身后的李慧心,脸色都白了,红唇轻轻的蠕动一下,终是没敢再坚持。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太上皇刚刚走到门口,只是向外看了一眼,立刻便又皱着眉头走了回来,冲着李慧心轻哼一声道:“既然收拾完了,那就绕过他们吧!” 听到李渊的这话,李慧心顿时暗中松了口气,软软的坐在了椅子上! 李渊又重新坐回了软塌,但却指着面前的炉子,冲李慧心道:“丫头,里面的肉都快煮好了吧!” 李渊的偏殿里,也有一座铁炉子,炉火烧的正旺,上面还煮着一锅羊肉,这炉子还是前些天,李慧心找人送来的,说是有个叫徐宁的人铸造出来的。 李渊却是非常喜欢这个炉子,人一旦上了岁数,身上的火气就会减少,尤其到了冬季,冬日就显得特别漫长。 然而,自从有了这个炉子,李渊便没了那样的烦恼,没事的时候,煮点茶汤,再煮点肉,偶尔能跟孙女说说话,一天的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徐宁从李渊殿里出来时,并没着急着离开,就站在大殿的外面,看着侍卫们,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的偷搬出来,而后,便派了人去问李世民要人! 这些侍卫们,毕竟都是李渊这里的,能够将东西搬出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徐宁怎么可能指望,他们还将东西搬到李世民那里呢! 李慧心从里面出来时,徐宁正好还在等着李世民派人,四目相对,李慧心的眼眸顿时微微眯起,然而,还没开口,就听的徐宁道:“这次的事,可是多亏你了!” 这话说的相当真诚,完全是发自肺腑的,可李慧心的目光,却是依旧望着徐宁,道:“就没了?” “没了啊!”徐宁觉得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真诚了,难道还要他以身相许吗,这事儿他是决绝不会答应的。 李慧心的眼眸,顿时又眯了起来,目光在徐宁身后的东西上,来回的打量着,徐宁顿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下用力一拍额头道:“下次吧,下次给你带好吃的,这次太匆忙了,都没来得及带那些!” “谁稀罕你的东西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当下便骄傲的转过身,向着外面走去,而在不远处等着的小宫女们,则是紧紧的追上。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小宫女们都是好奇的望着徐宁,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泾阳侯怎么追着公主到这里来了,当真是不可理喻的很! 第二十三章 你敢欺骗朕吗 “你怎么跑到太上皇哪里去了!”李世民的眉头紧皱着,表情看上去很是烦躁,刚刚听说徐宁在太上皇那里时,他几乎都有些情绪失控了。 “我也不想啊!”徐宁的双肩垮着,一脸的无奈之色,望着李世民苦笑道:“可这我没法控制,要是能控制的话,我还希望在侯府里出现呢!” 时空门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坑人了,每次都将他置于尴尬的场面,总共出现五次,可没有一次是让他顺心的。 尤其,这最近的三次,出现的地点竟然都是皇宫里,上两次是李慧心的寝室,这次居然是李渊的大殿里。 想想刚刚的经历,徐宁都感到有些后怕,现在的李渊,就是困在笼中的凶兽,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结果,自己还主动送上门了。 老虎就是老虎,哪怕他身后有李世民护着,可一旦被老虎咬中,那几乎都不用想象,就知道下场有多惨了! 他来大唐这么些天了,仗着背后有李世民在,基本都没怕过谁,可李渊就不一样了,要是被李渊白揍一顿,李世民也是无可奈何的。 得亏这次有李慧心,这女人虽说还是看他不惯,可关键的时候,还是选择帮了他,徐宁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你的意思是,太上皇压根就不知道你的存在?”听到徐宁啰啰嗦嗦的抱怨,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徐宁问道。 “可不吗!”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侥幸般的叹口气,望着李世民道:“我出现时,李…呃,公主殿下刚好也在,于是,殿下就帮着打了掩护!” 李世民刚刚进来时,一直皱起的眉头,在听到徐宁的这话后,终于是舒展了下来,冲着徐宁笑道:“如此说来,还是慧心机智,不然,惹恼了太上皇,朕都没办法的!” “陛下,要不给我块腰牌吧!”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却是一脸痛苦的抬起头,望着张嘴大笑的李世民道:“这每次回来,都不知会去那里,总得有块证明身份的腰牌吧!” “朕回头叫人给你做一块吧!”此时的李世民,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不禁微微思考一下,随即,便痛快的答应下来。 徐宁说的没错,这每次回来的地点不同,要是在宫里的话还好说,可若是跟头回那样,直接落到泾阳那里,人地两生,总得要有个证明身份的东西才对。 听到李世民如此痛快的答应,徐宁刚刚苦着的一张脸,也总算露出了笑容,如果有了这样的牌子,那以后再回来时,就不用怕落到那里了! “嗯,你这次带来的东西挺多啊!”徐宁带来的东西,此时,都被搬进了李世民的甘露殿,跟一座小山似的,看的李世民都皱起了眉头。 徐宁的脸上,便顿时露出兴奋的神色,望着李世民道:“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可都是真正的好东西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眼里,顿时露出好奇的神色,能够让徐宁都称赞的好东西,那想必就是真正了不得的东西了。 当下便怀着一颗好奇的心,走到了那一堆小山似的东西面前,挨个的指着东西询问徐宁,小锅炉、钢锯还有几个做工精致的箱子,以及成袋成袋的硫磺跟磷粉。 徐宁便跟在后面,详细的给李世民介绍着,直到李世民拿起一个双筒望远镜,一脸诧异的问道:“这又是什么?” 在李世民的眼里,这望远镜入手奇重,做工也是相当精细,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徐宁倒也不废话,直接教李世民打开了盖子,而后,便示意李世民,将望远镜凑到眼睛上,可等到李世民举起望远镜时,却又飞速的拿下来,一脸震惊的道:“怎么东西忽然变小了?” “拿反了!”徐宁的嘴角,忍不住使劲的抽搐一下,目光望着李世民时,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东西本来是叫望远镜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绕是李世民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由露出尴尬的神色,轻咳了一声后,便又按照徐宁的指导,重新将望远镜举了起来。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重新将望远镜举到眼前,李世民随即便震惊的叫出声来,明明是离着三四丈远的殿门,此时,却是近在咫尺,上面的木头纹理,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还可以看更远的地方呢!”李世民手上的望远镜,乃是正儿八经的军用品,七倍的放大,能够直接看到七千米的距离,也是相当恐怖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只是微微犹豫一下,便直接开到大殿门口,拉开殿门后,再度将望远镜举了起来。 然后,李世民便倒抽了一口冷气,嘴巴惊的直接张大,表情震惊的无以复加! 此时,通过望远镜望去时,能直接看到宫墙上巡逻的侍卫,就仿佛那些侍卫,站在他的面前一样,李世民都能看到侍卫们脸上的胡须,一根根的,显得无比的清晰! 然而,被徐宁又调了一下倍数后,李世民算是彻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这一次看到的距离更远,站在大殿的门口,竟然直接能看到骊山那边的风景。 李世民的目光,瞬间就变得火热起来了,这要是装备到十六卫中,那还需要什么斥候,直接就能将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想想就觉得十分恐怖! 可当他的目光,炽热的望向徐宁时,徐宁却是当场连连摆手,冲着他苦笑道:“别看了,这个我真不会的!” 他倒是能弄出棱镜跟凸镜出来,可效果却是要大大折扣,徐宁估摸着,能够看到七八百米的距离,已经是出现奇迹了! 看见徐宁摆手拒绝,李世民的目光,瞬间就暗淡了下来,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手上的望远镜道:“这个想必也是很贵吧!” 徐宁带来的精铁,都是贵的离谱,足足拿了他两幅画卷,而这东西的珍贵程度,比之精铁,只会是越发贵的离谱!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就笑了起来,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看到徐宁这个表情,李世民当场便叹口气,道:“朕就知道会是如此!” 望远镜算是收不回来了,反正这东西也不贵,他留在身边,也是用来玩的,既然李世民这么喜欢,那就权当做顺水人情了。 有了望远镜这东西,剩下的东西,便让李世民有点提不起兴趣了! 只不过,在徐宁准备离开时,李世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有些犹豫的望着徐宁,迟疑着开口道:“你可有什么让太上皇解闷的东西?”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当场便愣在原地,自打去年那件事发生,李渊就一直住在深宫,杜绝跟任何人见面,整日里都是喝酒、吃肉跟泡妞。 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还行,可要是每天都重复着,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李世民此刻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李渊那边,已经发过几次脾气了吧! 可能让李渊解闷的东西,徐宁一时间还真无法想到,乒乓球、篮球或者足球,这不是在给李渊解闷,而是在要李渊的老命!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不由转过身,在一大堆东西里翻找起来,这次回来时,虽然带的都是必须品,但在大件的里面,老妈还是塞了不少东西的。 果然,徐宁翻找了半天,就在小锅炉里找到了一副扑克牌,顿时开心的拿起,冲着期待眼神的李世民道:“要不,教太上皇打扑克吧!” 随即,不等李世民询问,徐宁便抽出里面的扑克,盘膝坐到地上,‘哗啦啦’的开始洗牌,李世民见状,也是好奇的坐了下来。 徐宁见李世民也跟着坐下,顿时边洗牌边给李世民讲解起扑克的玩法,什么吹牛、跑得快、斗地主还有炸金花等等。 李世民却是听的一脸茫然,直到徐宁洗了几遍牌,又将扑克的花色跟数字讲了几遍后,李世民这才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咱们先玩吹牛吧!”徐宁此时显得有些兴奋,说这话时,已经将手中牌切成了两份,一份递给李世民,一份留给了自己。 吹牛的玩法,刚刚已经解释过了,徐宁也是毫不含糊,一上来就直接扣下四张牌,得意的冲李世民道:“四个六,信吗?” “信!” “四个八,信吗?” “信!” “…陛下,你怎么把把信我啊!” “那你敢骗朕吗?” “这是玩牌啊!”徐宁都要疯了,都说了是吹牛玩法,竟然还拿出欺君之罪那一套,这不是存心捣乱吗! “好吧!”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点点头,一副学废了的样子,直接便扣了四张牌在地上,道:“四个二,信吗?” 徐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牌,发现手上还有两张二,顿时便咧嘴一笑,毫不犹豫的翻开李世民扣下的牌,道:“我…不…信!” 第二十四章 真正恐怖的东西 徐宁这次回来,又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对此,徐宁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过,因为先前安排好了一切,这次回来时,倒也没耽误任何事。 将作监的那边,已经批量的铸造出犁铧,一个月的时间,足足铸造了五十套的犁铧,做工也是相当讲究,就连徐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大约是头回跟徐宁合作,段纶将成批的犁铧送来时,脸上的神情,还显得有些紧张,生怕会被徐宁挑出毛病似的。 直到徐宁勉为其难的点头后,段纶这才松了一口气,张嘴大笑着,收下徐宁开出的收据后,便开心的转身离去了。 工部的上下,养着几百号的工匠,一年到头就靠着均田的那点收入,但若是遇上像今年的大旱,一家老小恐怕都要饿着肚子了。 而如今有了这笔钱,分到几百号的人手里,起码也能给老婆孩子添置些新衣了! 至于先前仿制的铁炉跟铁锅啥的,那是决绝都不敢去卖的,徐宁可以从长孙无忌手里骗取生铁,但他们要是动了,那就是监守自盗的行为了! 化肥厂的那边,也是进展的相当顺利,所需的大木桶,还有发酵用的池子,以及蒸馏用的灶台等等,都已经建成,就等着徐宁的原料了。 将原料送到,工匠们立刻便开始粉碎,之后便放入事先做好的大木桶中沉淀,这是制作硫酸铵,最重要的一道工序! 再之后便是混合、蒸馏以及搅拌,最后便形成最简易的硫酸铵,但标号却是丝毫也不逊色的,而其他的如磷肥之类的,差不多也是这个工序。 基本上没多大的操作空间,徐宁给工匠们,详细的讲解了接下来的操作后,便不准备再来这里了,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味道! 刚刚过来时,他就准备了几个口罩,可即便如此,隔着很远的距离,还是被那股味道,刺激的头昏脑涨,脸色发白,差点就要趴在马车上呕吐了。 然而,那些工匠们,兴许是被这几天熏习惯了,竟然看着跟没事人似的,使得徐宁都不得不有点佩服了。 临走的时候,将这里负责的人叫来,安排了让人在长安城四处,设下一个回收骨头的地点,这东西就是磷粉的主要来源,尤其是牛骨头! 不过,徐宁估摸着,牛骨头这东西只怕是很难见到了,大唐律有令,杀牛者等同于死罪,谁会冒这种风险只为过点嘴瘾呢! 格物院这一个月的时间,基本也没闲着,趁着还没彻底封冻前,又在院子里盖了多间房子,两间教舍、四间作坊,以及一间厨房。 徐宁刚来格物院时,显得十分宽敞的院子,一下子就显得小了很多,程处默几人的熬盐大业,因此也被耽搁了下来。 安排给工匠们的活,都已经完成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徐宁出手,也是所有的工序中,最为复杂跟繁琐的活儿! 蒸汽机所需要的零部件,都被徐宁带了回来,在没有机床的前提下,这些零部件都是无法制造的,还有机床的母具跟各类的刀具,以大唐现在的冶铁水准,自然是无法铸造出机床所需的刀具钢质! 而有了这些零部件,剩下的就是齿轮跟机身的铸造,因为是三十马力的蒸汽机,所以,徐宁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机床转速的问题。 这问题其实也不复杂,无非就是增加齿轮的数量而已,但这对铸造的工匠手艺,却是要求有点高,徐宁需要一个绝对的安静环境。 因此,格物院被放了假,又去李世民那里知会了一声,在蒸汽机跟机床没做出来之前,他和所有的工匠,都住在格物院里。 李世民自然是满口的答应,不就是留在皇城,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比起徐宁所说的东西,哪怕是留在皇宫,李世民大概也会答应的。 段纶也是个人精,听到徐宁需要工匠时,直接二话不说,便派了将作监里,最好的工匠过来,这其中,便也包括了先前的那两名工匠! 然而,进程却是让徐宁有些崩溃! 整整五天五夜,徐宁陪着工匠们,没日没夜的在做,白天主要负责铸造,到了夜里等齿轮冷却下来后,便开始打磨、安装! 可结果却是,明明铸造的十分完美的齿轮,一等徐宁安装上去后,要么是卡着不动,要么就是直接被卡飞脱落下来。 徐宁简直都有些抓狂了,拿着锉刀便不停的打磨,感觉手指头都要麻木了,而旁边的工匠们,也是一脸的无奈之色。 他们铸造的时候,已经是用了十二分的小心,可还是一次次的变成这样,他们甚至都有点开始自己的手艺了。 尤其,负责制作木质模具的工匠,这短短的几天时间,感觉比他半辈子花费的力气都多,同样的一个齿轮,他都不知做了多少个了。 往往只要铸造失败一次,他就要重新的制作木质模具,每次看到铸造出来的齿轮,被徐宁安装上去时,他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算了,今晚就休息一晚吧!”再一次的失败,徐宁气的将一件失败品,直接扔到地上,无奈的插着腰,冲着旁边的工匠们说道。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夜里,徐宁的信心,开始有些动摇,有些东西终究是书本的知识,真要实践起来,简直难如登天一样!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工匠们,顿时都露出失望的神色,一个个唉声叹气的,甚者,有些人直接转过身,眼眶分明都有些泛红了。 他们在场的人,都算是大唐最顶尖的工匠,手艺那自然是没得说,然而,如此接二连三的失败,却让他们内心无比的难受! “干什么!”徐宁知道是自己的负面情绪,感染到了这些工匠,即便心里依旧烦躁,却还是安慰着工匠们道:“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不是头一回做嘛,没准休息一天就成功了呢!” 这话落下时,便连声催促着工匠们道:“都别愣着了,赶快去休息吧,没得明天张嘴打哈欠的,我可是会骂人的啊!” 工匠们大致也已经了解徐宁的性格,知道这话是逗他们的,但还是听从了徐宁的话,全都陆陆续续的进了作坊,临时搭成的床榻休息去了! 将工匠们赶去休息,徐宁顿时发出一声叹息,无奈的看一眼地上的一堆失败品,最终也回到了教舍休息,只不过,在完全睡着时,嘴里还在嘟囔着:“瞧着吧,老子绝不会认输的!” 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时,徐宁的状态,果然就恢复到了开始的模样,情绪这东西最容易传染了,原本颓废的工匠们,看到徐宁如此的情绪,顿时也跟着高涨了起来!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徐宁的感染,接下来的铸造中,成功率开始逐渐的提升,到了第五日夜里时,所有的齿轮都被铸造完成了。 而到了第六日时,等徐宁将所有的齿轮都安装完成,将水加入小锅炉中,再将下面的煤炭点燃,等的少许,小锅炉里的水被烧开,热气便沿着空心管,进入了旁边蒸汽机的气缸中。 原本静止不动的蒸汽机,也在这一刻,慢慢的运转起来,而蒸汽机所产生的动力,又延伸到了旁边的机床,机床里的各个齿轮,随即便发出‘卡巴卡巴’的声响。 而在各个齿轮的带动下,机床的母具,也跟着转动起来,随着小锅炉里的热气越大,蒸汽机的运转速度越快,机床的母具转速,也跟着飞速的运转起来了。 整整熬了五天五夜,中间差点情绪崩溃的徐宁,这一刻,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脸,这可是人类历史上,头一次全机械化的东西,注定是要被载入史册的! 旁边的工匠们,这一刻也是激动不已,甚者,有的人直接就当场哭了起来,这自然是成功之后的喜极而泣了! 跟眼前的成功相比,这几天,他们所经历的无数次失败,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再者,之前他们跟着徐宁铸造齿轮,内心里对于即将要做的成品,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直到这一刻,亲眼看着机器在运转时,内心的那种震撼,简直都无法言说了! 眼前的这些机器,显然是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认知,不过让他们庆幸的是,这些机器的制造,他们是最重要的参与者,势必也是他们命运的转折点! 而这一切,都是离不开眼前的这位年轻侯爷,工匠们这一刻望着徐宁的眼神,已经是带上了仰望的神色,如同在望着一尊神明似的!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等徐宁给机床换上钻头之后,将铸造好的犁铧拿出,用尺子量好间距,标上孔洞标记,再拿到机床上时。 下一刻,就见得火花四溅,那原本用生铁铸造的犁铧,竟然在机床飞速的运转下,像块豆腐一样,轻轻松松的就被穿透了一个大洞! 这一幕,算是彻底震惊到了工匠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后,这才用力的咽下一口唾液,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也太吓人了吧!” 那可是真正的生铁啊,之前将作监里的人,都没奈何的东西,竟然在这一刻,脆弱的就跟豆腐一样! 直到这一刻时,工匠们看待机床的目光,由之前的震惊,变为了此时的惊悚! 第二十五章 高侃的辞行 “乖乖,这也太恐怖了吧!” “这可是生铁啊!” 格物院放了几天假,今天是恢复上课的日子,结果,等程处默等人,重新回到格物院,看到作坊里正在工作的两台机器时,当场便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用生铁铸造的犁铧,本身就坚硬无比,先前他们就有些担心,徐宁没办法在这上面钻孔的,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生铁还要坚硬的东西? 然而,此时看到那高速旋转的钻刀,轻轻松松的穿过厚厚的犁铧时,程处默等人,当场便目瞪口呆,震惊的不知说什么了。 甚至,他们一度都有种错觉,那原本用生铁铸造的犁铧,其实是豆腐块做的,要不然,那钻刀怎么会如此轻松的穿过犁铧呢? “惊喜不?意外不?”徐宁的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看着程处默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顿时张嘴大笑着,一副老气横秋的道:“所以说,格物是无穷的,同学们可要好好努力啊!” 这话落下时,却又拍了拍尉迟宝琳的肩膀,谆谆教导起来:“这振兴大唐的重任,可就托付给你们了啊!” 这本来只是徐宁一句调侃的话,然而,让徐宁没想到的是,这话落下后,所有人的脸色,却忽然凝重起来,尉迟宝琳更是使劲的点点头,冲着徐宁道:“放心吧小宁,某家一定会努力的!” 而旁边的几名儒生,更是微微的一躬身,冲着徐宁无比恭敬的道:“先生今日之教诲,学生等定当铭记于心,不负先生厚望的!” 徐宁的嘴巴,当场惊的微微张大,不过一句调侃的玩笑话,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的,那以后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看着面前的众人,全都是表情凝重的样子,徐宁顿觉得有些无聊,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随即,便有些惊疑的道:“高侃呢,这厮是不是又去平康里鬼混了?” “不会的!”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顿时憨厚的笑笑,转而对徐宁说道:“这厮想必是忘了今日开课,可能待会儿才会来吧!” 这话落下时,却又压低了声音,冲着徐宁‘嘿嘿’笑道:“其实,高侃很久都没去过平康里了!” 尉迟宝琳他们两家,关系一向不错,时常也是有所走动,因此,对于高侃的事情,尉迟宝琳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徐宁当然清楚,高侃这段时间改变不少,好像还是上次,被他赶出侯府,重新到格物院来了之后,高侃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原本是个惹是生非的家伙,一天要是不惹事,那都能急得抓耳挠腮的,但自从这次来了格物院,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一整天都是沉默寡言的,也不与人玩笑打闹,低调的都能时常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可这边才刚刚提起高侃,高侃熟悉的身影,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包,后面还有名小厮,抱着一大坛的酒,徐宁的眉头,当场就微微皱了起来。 他刚刚在心里感叹,高侃最近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将之前的坏毛病全都改了,为此还有些对高考庆幸! 可这才一转眼的工夫,高侃就突然又原形毕露了! 格物院刚开的时候,徐宁就定下了许多规矩,尤其不能带酒进来,他太了解这帮家伙的德性了,只要喝了酒,那就立刻混蛋的不像个人了。 可现在,高侃竟然明目张胆的带酒过来,再看看手上那大大小小的包,定然就是各类的吃食,这是准备来上课,还是准备来聚餐的? “你这厮疯了?”尉迟宝琳最先注意到了徐宁的脸色,眉头当场就是一皱,几步来到高侃面前,语气有些恼火的道:“小宁可是立了规矩的,你这是在给小宁为难吗?” “某家当然知道规矩的!”被尉迟宝琳低声怒吼一声,高侃也不生气,反而是冲着尉迟宝琳笑笑,说道:“宝琳兄放心吧,某家自会跟小宁解释的!” 这话落下时,尉迟宝琳的表情,顿时微微惊讶起来,他跟高侃两人,算是从小长大的,自然是对高考的德性,再是了解不过了。 而此时的高侃,明显是有些不太对劲,但尉迟宝琳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周围熟悉高侃的人,此时也已经察觉出高侃的不对劲了,但看到高侃径直走向徐宁,顿时便皱着眉头,将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是要准备做什么?”徐宁也已经看出,高侃今日有些不对劲,那感觉就像是来跟他们告别似的,不由皱着眉头问道。 “不做什么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咧嘴笑了起来,望着徐宁说道:“某家跟小宁认识这么久了,也没正式的请小宁吃过一次饭,今日便干脆带了酒菜过来!” “你不对劲!”徐宁听着高侃的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了,目光疑惑的望着高侃,说道:“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这里又没外人,你尽管说就是了!” “不错,咱们好歹也是同窗!” “说吧高侃,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程处默等人,便也跟着纷纷开口,便是那几名儒生,也跟着一起说话,语气显得相当真诚! 之前他们是两个圈子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互相还都看不顺眼,可自从这些天相处下来,所有人之间的隔阂,也都渐渐的消失。 “以后某家恐怕不能再来格物院了!”听着身旁的众人,都对他露出关切的表情,高侃顿时深吸口气,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众人说道。 “为什么?”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顿时苦笑一声,刚刚看到高侃的表情时,他便已经猜到了,但此时亲耳听到高侃说出,却还是有些惊讶的问道。 “某家之前跟小宁说过的!”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轻笑一声,目光认真的望着徐宁道:“某家那会儿说过,造过上几年,就去阿爷的军中,做阿爷的亲卫也好,做一名冲锋士卒也罢!” 这话落下时,便不由的低下头,语气略带伤感的道:“但现在某家改变主意了,过些天就去夏州刘都督的麾下,阿爷已经同意了!” “你…你这厮真疯了?”高侃的这话落下,徐宁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尉迟宝琳,却已经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冲高侃道。 旁边的程处默等人,也都反应了过来,跟尉迟宝琳一样,震惊无比的冲高侃道:“你这是嫌自己活的不耐烦,跑去夏州找死不成?” 徐宁听着几人的对话,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高侃要去的夏州,到底是哪里了! 确切的说,现在的夏州其实只是一个名称,实际的控制权,却在梁师都的手中,而所谓的夏州,此时还是梁师都的朔方城而已! 夏州倒也有一部分兵马,全都归都督刘兰成管辖,但总共也就三四千人马,基本属于是打游击的存在,没事的时候,就会骚扰一下梁师都的朔方城。 比如,快秋收的时候,带了几千轻骑,毁了朔方城外的麦田,或者趁梁师都进军灵州时,突然袭击梁师都的后勤粮草。 但这些年下来,也是时有伤亡,往往若是中了梁师都的埋伏,基本上就是半数的人马没了,所以,能在夏州军中存活下来的人,基本都属于那种狠人。 整天游离在朔方城附近,即便睡觉,都是半睁着眼睛,一不小心,那就是脑袋搬家的事情! 徐宁的眉头,深深的皱着,高侃即便在长安打架斗殴,可总归只是二世祖一个,要是跑到夏州这种地方,基本就属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你去别的地方不好,非要去夏州吗?”徐宁有些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高甑生竟然还同意了,都不知这父子俩,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没事的小宁!”高侃显得毫不在乎,听到徐宁跟程处默等人的话,顿时咧嘴一笑,满不在乎的道:“阿爷这次还派了两名家将跟随,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放屁!”听着高侃这满不在乎的话,尉迟宝琳顿时气的破口大骂,道:“就夏州的那情况,一旦有了事,两名家将顶的什么作用!” “小侃,你干嘛不去泾阳啊!”此时的柴令武,也深深皱着眉头,目光不解的望着高侃,问道:“好歹那里有你阿爷在,也不至于让你身陷危险境地啊!” “若是时时有阿爷顾全,那某家何必还去军中历练呢!”听到柴令武这话,高侃顿时咧嘴一笑,冲着众人道:“某家想去夏州,就是为了避开阿爷的顾全,那样才算能混出点出息!” “不能再改变了?”徐宁看着高侃坚定的神色,顿时深吸了口气,最后,充满期待的问了一句,看到高侃摇头后,只得点点头道:“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也就不再废话了!” 这话落下时,便用力拍了拍高侃的肩膀,微笑着道:“不过,好歹咱们也是兄弟一场,临走的时候,我送你一套好东西吧!” “什么好东西?”刚刚还略带伤感的高侃,此时,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目光顿时就亮了起来,能被徐宁都称之为好东西的,那想必就是差不了的了! 第二十六章 选一条最难走的路 一件叶片甲胄,一柄削铁如泥的佩刀,外加一副弓弩,这便是徐宁送给高侃的好东西! 叶片甲胄上的甲叶,全都是熟铁锻造,之后采用淬火处理,前后共一百片甲叶,加上两条手臂上分别五个甲叶,那就是整整110片甲叶了。 之后做钻孔处理,用牛皮绳串联,两边都留有活口绳结,穿戴的时候,便直接往身上一套,系好两边的绳结即可! 而佩刀用的材料,自然便是徐宁带来的减震钢板,外面用包钢法、淬火处理,至于弓弩,则是在大唐原有弓弩的基础上,稍稍改进了一下。 但弓弩的重点,却在于弩箭之上,按照徐宁的吩咐,工匠们将所有的弩箭,都改为了三菱形,这东西一旦被射中,基本就属于等死的份了。 高侃的眼睛都直了,身为一个将门之子,自幼便见惯了刀枪棍棒,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徐宁给他送的这套装备,到底有多恐怖了! 旁边的程处默等人,也是看的眼热不已,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后,便一脸讨好的望着徐宁,央求徐宁也给他们锻造一套出来。 “你们也要去夏州?”高侃的辞行,本来就让徐宁有些不好受,此时,听的程处默几人的这话,徐宁顿时冷笑起来,道:“你们要是也去夏州,那我就给你们一人锻造一副!” “那还是算了吧!”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还眼热不已的几人,立刻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冲着徐宁认怂道:“夏州那有格物院好玩啊,那可是玩命的勾当!” 但凡正常点的人,都不会无缘无故跑去夏州的,哪怕是尉迟宝琳,入了行伍后,也只是在泾阳大军中,谋了个校尉的官职。 高侃这家伙,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傻傻的跑去夏州,跟刘兰成那帮疯子厮混,这已经不是作死了,而是,在嫌自己活的命长才对! 徐宁给高侃做的东西,的确是让他们眼热不已,可再如何的眼热,他们也不会疯狂到,为了这东西,而跑去夏州玩命的! 留在格物院里多好,天天跟着徐宁学东西,还能吃到厨房的美食,闲暇的时候,还能跑去平康里逍遥一回,简直就跟神仙日子似的。 至于眼前的这套装备,虽然让他们眼热不已,可等他们学会了这套技术,将来自己就能锻造一副了,穿着自己锻造的甲胄,那不是更有意义吗! “高兄,这个箱子你也带上!”程处默等人去了作坊,徐宁便将高侃单独叫到教舍,随后,便将早上准备的箱子,推到了高侃的面前道。 “小宁,这不太好吧!”高侃看着面前的箱子,脸上顿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徐宁送了他一套装备,已经是让他感激涕零了,再要是收下徐宁的东西,他会感到不好意思的。 徐宁虽然只字未提,那套装备的价值,但对比一下前些日子的铁炉,高侃就能想象的出,这套装备的价值不菲了。 高侃几乎都不敢估算这套装备的价值,那一定是他负担不起的价格,于是,便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夏州那边立了军功,回来定当给徐宁做些补偿。 可现在,又看到徐宁推来的箱子,高侃顿时就为难起来,感觉徐宁这份礼物,已经是他承受不起了! “拿着,这里面都是你用得着的东西!”眼见高侃还在犹豫着,徐宁便顿时皱起眉头,沉着脸色说道:“都是保命的东西,当然,我也希望高兄从始至终都用不上才好!” 箱子里都是受伤用的药品,止血的绷带、酒精,还有止痛的药等等,这些东西对于如今的高侃而言,就真的是可以保命的东西了! “好!”看到徐宁沉下的脸色,高侃原本还在犹豫的人,顿时深吸一口气,干脆的接过箱子,道:“某家定当会好好保管这些东西的!” “屁话!”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当即便不客气的道:“这东西花了我几天的时间锻造,可是用来让你保命的,不是让你替我保管的!” 高侃突然就咧嘴笑了起来,虽然徐宁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但这话听在他耳中时,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暖意! 大概只有将他当成真正的兄弟,才会如此毫不客气的说话吧! 前些日子,他被徐宁赶出侯府,心里便觉得,以后再也不可能跟徐宁做兄弟了,可现在看来,却是他想多了,徐宁还是将他当兄弟的,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事了!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实情了吧!”高侃突然提出要去夏州,肯定就是受了什么刺激,但这些天,徐宁忙着给高侃锻造这些装备,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询问,直到这一刻,才算是有了机会。 徐宁的这话落下,高侃的眼眸,顿时就暗淡了下来,脑袋耷拉着,过了许久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徐宁沉闷的道:“某家说了,小宁可不许笑话某家啊!”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看到情绪忽然低落的高侃,只好放缓了语气,道:“我保证不笑话,高兄就尽管说吧!” “某家太笨了!”得到了徐宁的保证,高侃才抬起头来,一脸苦笑的望着徐宁道:“某家想做一个好儿子的!” 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的神情,当场就变得错愕起来,足足愣了好久后,这才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道:“高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做一个好儿子而已,又不是太技术的事情,只需要改掉混蛋的毛病,不惹是生非,不打架斗殴,又不是叫你寒窗苦读,进士及第,怎么还跟笨扯上关系了呢! 那要是这么说,尉迟宝琳那样的,这辈子岂不就是逆子了,那榆木脑袋,能让王孝通都气的发抖的人,直说尉迟宝琳是朽木难雕也! 也就徐宁才能有办法,让尉迟宝琳开窍,偶尔还有些惊人之举! “有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苦笑一声,语气有些低沉的道:“某家不及处默兄他们聪慧,格物院的这些日子,某家就跟混光阴似的,某家实在不想混了!” “所以你就选择去夏州玩命?”徐宁的眉头皱了起来,高侃的这话,让他感到错愕,就因为智商不及程处默他们,就把自己刺激到夏州去了! “某家不想让阿爷失望!”说到这里时,高侃的拳头,忽然紧紧攥起,目光望着徐宁时,几乎咬牙切齿的道:“小宁你可知道,阿爷这次从泾阳回来,得知某家来格物院后,当晚不知有多高兴呢!” 这话落下时,高侃便忍不住眼眶泛红,努力控制着激动的心情,冲着徐宁道:“那晚阿爷喝了很多,也跟某家说了很多,夸耀某家总算有了出息!” 说到这里时,高侃突然有些控制不住,低头‘呜呜’的哭了起来,道:“某家看到了阿爷身上的伤疤,大大小小的,那都是阿爷拿命换来的!” 高侃的这话,听的徐宁有些怔怔发愣,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副画面… 望子成龙的老父,面对着总算走上正途的儿子,絮絮叨叨的说着,时不时就会炫耀年轻时的英勇,那样的画面,该是这天下间无数父子的缩影吧! “那就非要去夏州吗?”徐宁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高侃了,伸手拍着高侃的肩膀,微微的叹口气,望着低头抽噎的高侃道。 高侃便使劲的抹去眼泪,泛红的眼眶,直直的盯着徐宁,说道:“某家不想再过之前那样舒坦的日子了,有阿爷罩着,就跟永远长不大似的!” 这话落下时,突然便又咧嘴一笑,红着眼眶说道:“若是某家去了泾阳大军,还是逃不开阿爷的影响,只有去夏州刘都督手下,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啊!” 徐宁顿时就不知如何劝慰了,这是高侃自己选择的路,就连高甑生都改变不了,他就更不用说了! 有些人,平日里看着嘻嘻哈哈的,似乎并没什么正形,可一旦下定了决心,那是谁也休想改变想法的,而眼前的高侃,显然就是这种人了。 “那就好好活着!”知道无法劝阻高侃,徐宁只好拍拍高侃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到了夏州的时候,别傻傻的跟着玩命,多想想家中的人,当然,还有咱格物院的这帮兄弟们!” “明白!”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咧嘴笑了起来,随后,便站起身来,冲着徐宁说道:“说不定,等某家下次回来时,就已经混到校尉官职了,到时小宁可要为某家庆功啊!” 这话落下时,便抱起地上的箱子,果断的转身出门,结果,刚一走出房门,便看到程处默等人,全都站在门口。 “小侃遇事别冲动!” “就是,咱们可都等着你凯旋而归呢!” “放心吧!”看着拥挤在门口的众人,其中还有几名儒生也在时,高侃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道:“万一扛不住了,某家可能就偷跑回来了呢!” 第二十七章 你可真是个狠人啊 长安又下雪了,从格物院出来时,雪花便沸沸扬扬的落下,才一会儿的工夫,整个视野中便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徐宁的寝室里,小婢女早就将火炉烧起,碳火的温度,将整个屋子都烧的暖乎乎的,炉子上还煮了一壶水,等徐宁进来时,小婢女立刻就泡了杯热茶驱寒。 暖阁里的土豆,也已经成熟了,上面露出地面的秧苗,早就已经枯萎,用手抛开秧苗下面的土层,立刻就会露出下面的土豆。 大大小小的,有的跟拳头大小,有的甚至跟婴儿脑袋大,但更多的,却是跟葡萄似的,一串串的连在下面。 徐宁估摸着,这可能就是因为水缸的缘故,要不然,若是种到田里,那这些葡萄似的土豆,应该长到拳头一般大小的。 总共种了三缸土豆,徐宁让人挖了两缸,剩下的一缸,就准备送去李世民那里,毕竟,这玩意是大唐头回种出的东西,好歹也让人家见识一下不是! 挖出的土豆,让小厮们洗干净了,往他的寝室里送了几个,剩下的便全赏给了府上的人,人手一个,全都开心的拿去厨房烤了。 对于侯府的这些小厮婢女,其实,早就对土豆不新鲜了,徐宁这几次回来,都会带上一点,如今暖阁里堆着好几袋呢! 除了头回带来时,让他们尝了回鲜,剩下的,徐宁便不让他们碰了,那是准备留在开春时的种子! 或许是新鲜土豆的缘故,就那么放到炉面上,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土豆便散发出一股烤熟的香味,惹得小婢女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徐宁今天的心情有些不好,高侃的突然辞行,让他有些难受,回屋后喝茶都没有兴致,更别说还要看书了。 小婢女似乎也看出了徐宁的心情不好,等着土豆烤熟后,便蹲在徐宁的身前,小心的剥掉土豆皮,小口的吹着,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着徐宁吃。 偶尔,手指被土豆烫着的时候,小婢女就会发出‘哎呀’的声音,眉头微微的皱起,小嘴儿噘着,便会惹得徐宁不由笑出声来。 他其实有点蛮喜欢这个小婢女的,就像是现在一样,明明自己可以动手的,可非是躺在那里摆烂,就让小婢女一点点的喂他吃! 所以这种时候,徐宁就会突然觉得,他人性里某种惰性,已经被渐渐地暴露出来了,可他却并不想改变! 两缸的土豆,其实算起来也不多,给府上小厮婢女们分了一点,自己烤了几个,就已经所剩不多了,徐宁决定将剩下的都拿去格物院。 老王同学的牙口不好,最是适合土豆这种软食了,还有程处默那些家伙,至今都还没尝过土豆的滋味呢! 次日早上起来时,外面早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的积雪都足足有五寸来厚了! 徐宁安排了小厮们,将剩下的一缸土豆,连同那只水缸一起,都合力搬上了马车,准备直接送到李世民那里去。 今天似乎还是月底的大朝会,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直接在太极殿里挖土豆,徐宁觉得大有可能,不过,这却跟他毫无关系了! 王孝通果然喜欢土豆,将土豆烤熟后,剥去外表焦黄的脆皮,立刻机会露出里面蛋黄一样的色泽,咬一口在嘴里,感受着那土豆糯糯的味道,王孝通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满足的神情。 “好东西啊!”王孝通慢慢的咀嚼着土豆,一边哈着气,冲着徐宁满足的叹道:“这样的东西,就适合老朽这样的人,比什么美食都好!” “就是可惜了!”看着王孝通在哪里吃的香,徐宁也不由拿了半块,一边哈着气吃着,一边冲着王孝通摇头道:“这要是有点牛肉,用土豆炖上了,那真就好吃到咬舌头!” 徐宁的这话,顿时惹得王孝通大笑起来,他对吃的东西,一向都没多少要求,只要能是填饱肚子饿就成,哪能像徐宁似的,非要搭配出另外的吃法! “那东西可是不好找啊!”两人在屋里说话时,没成想,外面却有人接过了他们的话茬,听到外面的这声音时,徐宁的脸上,登时便露出惊讶的神色。 随即,当话音落下时,便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正是多日不见的秦琼跟程咬金两人。 两人进来时,手上还都带着东西,秦琼手上提着的是个袋子,而程咬金怀里,则是抱着一个匣子,从外面进来时,两人都冷的直跺脚,直接便来到了炉子旁。 而后,便瞧见了炉面上的土豆,双目顿时微微一亮,不由分说便拿起一个,也不管是否烫手,直接就一掰为二,一口便咬了下去。 “好…好吃,就是有些烫嘴!”程咬金的脸皮是出了名的厚,一口土豆咬在嘴里,立刻便烫的呵呵吹气,但还是一脸满足的夸赞:“这土豆还能这么吃啊!” 旁边的秦琼,相对比较矜持了一点,拿着程咬金掰了一半的土豆,慢慢的剥着皮道:“刚刚陛下那里,已经见识过土豆了,听陛下说,这东西亩产很高?” 说这话的时候,屁股便顺势坐到徐宁原本的椅子上,咬了一口土豆,禁不住满足的点点头。 王孝通向来不与人打交道,尤其,眼前的秦程两人,明摆着就是有事来找徐宁,于是,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后,便自觉离开了教舍。 程咬金便顺势坐到了王孝通的位置,将半块土豆胡乱吃下去后,便将怀里的匣子,往徐宁的面前一推,道:“就这一块金饼子,够不够就是它了!” 这话听的徐宁有些蒙圈,完全都听不懂程咬金在说什么,不过,听到匣子里装的是金饼子后,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金饼子这东西,他倒是听过的,乃是内府所铸,拢共也没多少,只有在遇到大宗交易时,才会出现的硬通货!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程咬金竟然还带来了一块,心里虽然感到奇怪,可还是架不住好奇心,当着程咬金的面,将匣子打开了。 然后,当匣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徐宁的嘴里,便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光直直的瞪着匣中,嘴巴都张成了‘o ’型。 匣中的东西,果然是一块金灿灿的金饼子,外表看着有些粗糙,正面拓印了几行小字,分别是内府铸造,足金、贞观年以及贰拾两等字样。 这绝对是正儿八经的大唐金,按照官方给出的交易价,贰拾两黄金,可以兑换二百两白银,二百贯铜钱,但实际却远远不止这些。 金饼子这东西,在大唐根本就没有多少,基本上是用一块就少一块,至今铸造的金饼子,从内府出来后,基本就看不见影子了。 “程…程伯伯这是什么意思啊?”徐宁将匣子重新合上,但却并没还回去的打算,目光微笑着望着程咬金,一脸不解的样子问道。 这块金饼子,他已经吃定了,就算神仙来了也没用的! 程咬金的脸上,露出肉疼的神情,看着徐宁用手按着匣子时,顿时张嘴大笑了起来,冲着旁边的秦琼道:“瞧见没,这小子比某家还财迷呢!” 这话顿时把秦琼给逗笑了,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笑了起来道:“你程伯伯听说,小宁锻造出了一副上乘的甲胄,因而,便叫了某家过来了!” 听到秦琼的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恍然之色,怪不得,程咬金那么抠门的人,无缘无故给他送金饼子来了,敢情是奔着甲胄来的啊! “怎么样,能不能给某家也来一副?”程咬金的目光中,露出期待的神色,这事儿还是听处亮回去说的,后来又听的处默一解释,立刻就让他心动起来了。 “可以啊!”徐宁心里乐的不行,这送上门的钱,岂能有不赚的道理,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压低了声音,冲着程咬金嘿嘿笑道:“不过,这事儿程伯伯可要保密啊!” 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咬金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了然的表情,冲着徐宁点头道:“放心,这事儿某家绝不透露出去的!” 然而,这话落下时,却也望着徐宁,一脸嘿嘿的笑着道:“某家替你保密,那小宁能不能再给某家多加一把佩刀?” “可以啊!”徐宁一听这话,顿时咧嘴笑了起来,而后,便向着程咬金伸出手,道:“不过,得加钱!” “那还是算了吧!”程咬金抠门的要死,这贰拾两金饼子,都是做了一晚上的思想斗争,要是还让他拿钱,那绝对就是不可能的事。 “开玩笑的了!”眼见着程咬金的抠门毛病又犯了,徐宁只得有些失望的叹口气,转而,便对着程咬金道:“您都拿我当侄儿了,还能不送您一把佩刀吗!” “瞧瞧!”徐宁的这话,听的程咬金当场便咧嘴大笑了起来,直接便抓住了徐宁的手,嘿嘿的笑道:“像小宁这样的仁义的,满长安都很难找到一个了!” 徐宁便用力的抽回手,尴尬的挠挠头,冲着咧嘴大笑的程咬金道:“不过,我有个条件,到时万一被人知道,程伯伯可不许说,只花了一锭金饼子啊!” “那…那说多少?”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两人都是禁不住一愣,最后,还是秦琼微微皱着眉头,迟疑着问道。 “两个!”徐宁的脸上,露出害羞的表情,但还是坚定的竖起了两根手指。 这话落下时,面前的两人,便当场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过了好久,才听的程咬金感叹着道:“你可真是个狠人啊!” 第二十八章 还好是自己人 狠人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宁想多赚几个金饼子,字画什么的,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而这金饼子带回去,同样也是价值不菲! 徐宁其实这些天都在想,要不要让老爹开间古董店,到时也收些其他的文玩,真假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能给他带去的东西正个名! 收下了程咬金的定金,徐宁的目光,便又望向了旁边的秦琼,都这么好的关系了,能单独落下吗? 结果,等徐宁的目光望向秦琼时,吓得秦琼赶紧摆手道:“别看某家,某家不需要这些!” 以秦琼现在的身体,的确是用不着这些了,能够好好在家静养,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而秦怀道现在更是用不着。 徐宁的表情,便有些尴尬起来,目光望了望秦琼身旁的袋子,那里面看着鼓鼓囊囊的,他还以为,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看到徐宁的目光,注意到身旁的袋子,秦琼便止不住大笑起来,随即,便将袋子推到了徐宁身前道:“这是羚牛腿,前些天有人给某家送来的!” 秦琼的身体,目前还在戒肉戒荤当中,自然是吃不了这些,可徐宁听到羚牛的名字时,却还是心都跟着一颤。 这东西在后世,可是真正的保护动物,大概地位跟滚滚差不多,没成想,就这么被猎杀了,当真是残暴,太特喵的残暴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将袋子挪到了身前,准备带回去给老爹老妈尝尝,徐宁觉得应该可以带回去吧! 三人正在屋里说话时,门外却又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中带着谄媚之意,冲着屋里的徐宁道:“侯爷,陛下宣您进宫呢!”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秦程两人,听到外面内侍的话,顿时就默契的安静下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的眨了眨眼。 徐宁哪能不明白两人的意思,于是,站起身来,无声的跟二人告辞一声,转身就出了房门! 外面的雪已停,气温却是骤降,从温暖的屋里出来时,立刻便感受到了冬日的不友好,徐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李世民的甘露殿里,还有几人在,其中的一人,身形高大,脸黑的就跟锅底似的,徐宁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尉迟恭。 而旁边的两人,却是看着有些面生,不过,身上的绯红官袍,却是显示出两人的身份地位,徐宁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两人应该就是房谋谋跟杜断断了吧! 徐宁进去时,几人正围着火炉,不知在说着什么,听到徐宁进来的声音,顿时将目光投了过来,尉迟恭脸上全是兴奋之色,就跟刚娶了一房小妾似的。 当着外人的面,徐宁还是表现的相当恭敬,冲着李世民微微的一躬身,道:“徐宁见过陛下!” 李世民的嘴角,顿时便微微扬了起来,抬手指了指尉迟恭身旁的椅子,笑着说道:“过来坐下,都不是外人!” “这还是房某与徐院长头回见面吧!”屁股才坐到椅子上,旁边的房玄龄,便顿时转过头来,一脸微笑的开口道。 徐宁早就猜出,面前的人就是房玄龄,但听到房玄龄的这话后,还是装作一脸茫然的表情,迟疑道:“您是…?” “这位是户部房尚书!”看到徐宁茫然的表情,旁边的尉迟恭,便赶紧介绍起来:“这位是兵部杜尚书!” “哦,失敬失敬!听到尉迟恭的介绍,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冲着面前的房谋杜断二人,微微拱手说道。 “徐院长客气了!”看着徐宁客气的拱手,两人也是赶紧拱手,跟徐宁客气的寒暄起来:“徐院长年轻有为,该当某等失敬才对!” 5 “哪里哪里!”徐宁一本正经的模样,显得无比真诚的道:“都是为了大唐做事,理当如此才对的!”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的嘴角,便止不住的抽搐一下,别人说这话倒也罢了,可这话从徐宁嘴里出来,却是让他听着怪异! 随即,看到徐宁三人,还在不停的客气寒暄时,李世民便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三人的寒暄道:“你送来的土豆朕已看到了,方才还跟几位爱卿在说!” 这话落下时,却不等徐宁开口,忽然又开口道:“不过,朕此时叫你过来,可并非是为了土豆的事!”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表情,当场就有些懵圈,这时候叫他过来,若是不为了土豆,还能是为了什么? 刚刚他过来时,便已经认定,这会儿叫他进来,大概是为了商议,明年土豆的种植,结果,李世民竟然说不为土豆的事! 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了望身边有人尉迟恭,这老小子,从刚刚他进来时,就一直笑个不停,他都不清楚,老小子到底在笑个什么鬼! “那副甲胄,是出自你手吧!”看着徐宁一脸茫然的表情,李世民的嘴角,顿时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望着徐宁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徐宁嘴里的一口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李世民的这话,直接呛到了喉咙里,当场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旁边的尉迟恭见状,赶紧收起脸上的笑,照着徐宁的后背,就是重重的一掌下去,拍的徐宁当场便直翻白眼,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 这爷俩简直一个德行,那一巴掌下去,从来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自己什么力道,心里也没个数吗? 心里这么埋怨时,便借着咳嗽的间隙,目光在大殿里搜寻着,最终,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副甲胄上,那正是昨天才送给高侃的叶片甲! 旁边还有一把佩刀,还有一副做工精良的弓弩,怪不得,刚刚进来时,尉迟恭一直对着他笑,敢情这老小子是跑来李世民这里献宝了啊! 卑鄙、无耻,没成想就连尉迟恭这样浓眉大眼的老小子,都背叛了革/命啊! “行了,就不用在哪里装咳嗽了!”眼见着徐宁还在咳嗽不止,李世民顿时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冲着徐宁道:“朕又没打算追究你,何必咳成那样呢!” 旁边还在担忧的几人,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后,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顿时醒悟了过来,当场就大笑了起来。 徐宁被李世民当场拆穿,脸上也不近露出尴尬的神色,轻声的再度咳了一声后,便讪讪的坐到椅子上道:“这不是刚刚弄出机床,想试试能不能做出别的东西嘛!” 这话落下时,便又挠挠头,目光使劲瞪了一眼尉迟恭,说道:“刚好高侃要去夏州,就想着送给高侃,也想实践一下,到底会不会有用,若是没用的话,以后就再改良一下就是了!” “原来如此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旁边的杜如晦,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冲着徐宁一脸赞许的道:“还是徐院长想的长远!” 杜如晦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尉迟恭跟房玄龄两人,也都是一脸赞许之色,然而,李世民却是忍不住轻哼一声,别人不了解徐宁,难道他还不了解徐宁吗! 只不过,他也没准备拆穿徐宁,而是,目光火热的望着徐宁道:“甲胄相当不错,还有那副弓弩,不过,朕有点好奇,弩箭为何改成那副形状?” 徐宁锻造的叶片甲,自然是做工精良,至于佩刀就更不用说了,只不过,唯一让他们感到不解的是,弩箭的箭头,却被徐宁改成了另外的形状! 在场的李世民跟尉迟恭两人,都算得上沙场老将了,可以他们的眼光,始终也没瞧明白,徐宁改良箭头的意义何在! “那叫三菱箭头!”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随后,便拿过来一支弩箭,顺手又拿了一个土豆,直接用弩箭穿透土豆后,将土豆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的眉头,微微的皱着,满脸狐疑的接过土豆,然而,看着土豆上留下的箭口时,却依旧没瞧出其中的门道。 旁边的三人,也是皱眉看着,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这边的徐宁,开口道:“这里面可有什么讲究吗?” “有啊!”徐宁望着面前的几人,禁不住微微一笑,指着土豆上的口子,说道:“这样的口子,要是放在人的身上,大概率就只能等死了!” 徐宁的这话一出,大殿里骤然间安静了下来,几个人的目光,重新打量着土豆上的口子,脑中想着徐宁刚刚的话时,禁不住脊背一阵阵的发凉! 三菱箭头,在刺入身体的那一刻,就已经破坏了周围的肌肉组织,想要复原也可以,那就用刀剜了那伤口的一圈肉。 若不然的话,那就等着化脓、腐烂,最后落得跟大郎一样,生生耗光生命的最后一口气! “果然是…凶悍无比!”先前不明白三菱箭的厉害,此时,听完徐宁的解释后,在场的几人,脸色都变得苍白了,那望着徐宁的目光,都带了些许的庆幸! 庆幸徐宁是大唐人,要不然,就这样阴狠毒辣的箭头,那终将会成为大唐将士们的梦魇! 第二十九章 终究还是没钱 “这样的箭头可以批量做吗?”李世民的拇指,感受着土豆上的箭口,目光陡然间变得火热起来,望着徐宁道:“朕想让所有的弓箭,都换上这样的箭头!” “可以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痛快的答应道。 这样的三菱箭头,又不是多复杂的工序,如今有了机床,还有将作监那么多优秀的工匠,只要给他时间,就能造出李世民想要的数量箭头。 “那这甲胄呢?”眼见得徐宁如此痛快的答应,旁边的尉迟恭,目光也跟着火热起来,望着徐宁时,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也可以的啊!”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徐宁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依旧是满脸微笑,冲着尉迟恭痛快的点头道。 “瞧瞧,某家就说行吧!”耳听的徐宁又是如此痛快的答应,尉迟恭当场便张嘴大笑了起来,然而,等他笑够了才突然发现,在场的几人,望着他的表情都是有些怪异。 徐宁依旧是满脸的微笑,然而,其余的几人,却都是微微皱着眉头,一脸的怪异神情,那望着他的目光,甚至有些一言难尽的意思! “还是需要很多钱对吗?”看到尉迟恭终于停止了大笑,李世民这才叹了口气,目光望着徐宁,不由苦笑了一声道。 其实,从刚刚徐宁那么痛快的答应后,他就已经猜到了大概,他太了解徐宁了,凡是简单的事情,都会表现的很为难,凡是很难的事情,反而表现的很痛快! 但往往是,痛快的应承之后,就会丢出一个让他难受的问题,而通常让他难受的便是钱了! 果然,李世民的这话落下后,徐宁便抬起手,使劲的挠了挠头,目光望着面前的李世民时,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其实,原本就是李世民能够想到的事情,因为无论是批量制造箭头,还是批量制作甲胄,那需要的成本,肯定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铁石、牛皮绳、工匠,以及所需的煤炭等等,这其中的任何一样,一旦累积起来,那就不是随随便便能负担起的! 三菱箭头就不说了,单说那件叶片甲! 刚刚程咬金给了他贰拾两的金饼子,如果换算下来,大概就是二百多贯,听起来似乎是徐宁赚了,但实际却是不然! 徐宁早就已经估算过了,锻造那件叶片甲,成本大概就是将近二百贯,哪怕今后他再搞个锻造机出来,用冷锻技术锻造,成本也只会降到一百五十贯左右。 但一百五十贯钱,也不是李世民现在能承受的,大唐如今十六卫的军队,差不多就达到了几十万,哪怕甲胄只配备中层将领,那也是起码要几千件的。 几千件甲胄,每件甲胄造价一百五十贯,那就是整整几十万贯,就李世民现在这情况,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这便是徐宁痛快答应的原因,明明知道李世民拿不出这么多钱,那还扭扭捏捏的拒绝干啥,索性就痛快答应了! “这…这也太多了吧!”徐宁只是简单的算了一笔甲胄的成本,其他人还没反应,倒是旁边的房玄龄,却已经是脸色发白,颤抖着语气说道:“户部一年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几十万贯钱,那要是全堆到一起,恐怕府库里都是装不下的吧! “朕就知道会是这样啊!”听着徐宁的话,李世民不由的苦笑一声,原本放在大腿上的手,不禁微微攥了起来,有些无奈的叹道。 徐宁虽然只算了甲胄的成本,可在李世民看来,那三菱的箭头,成本想必也不会太低,成批量的制造,只怕也得需要几万贯吧! 杜如晦的脸色,此时也有些难看,目光看了眼旁边的房玄龄,又望向面前的李世民,最终张嘴哈的一声,极其无奈的道:“如此说来,那就只能忍痛放弃了啊!” 几十万贯的成本,如今,国家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加上今年关中大旱,秋收还颗粒无收,刚刚的朝堂上,都还在议论此事。 年初划分的全国十道,河北道百废待兴,早早就免去赋税,河东道比邻突厥,自然没什么指望,而关中大旱,今年的关内道也被免去赋税。 剩下的就是河南道、山南道以及江南道还能上交赋税,其余的像岭南道跟剑南道,都是路途遥远,除去路上的消耗,最后能到长安的,基本就是一半了! 而最重要的是,这些钱还没到达长安,就已经有很多窟窿等着填补了,关中的日益见长的粮价需要平抑,各处的官道需要修缮,还有开春后大军的粮草辎重! 没钱,当真是没钱啊! “不能因为一句没钱,就放着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吧?”尉迟恭的脸色,此时完全的沉了下来,拳头紧紧的攥着,就跟和谁赌气似的,喘着粗气说道。 身为一军的统帅,尉迟恭自然是早就见惯了生死,可明明知道,一旦装备这东西,会大量减少士卒们伤亡,尉迟恭岂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呢! “可这是事实啊!”房玄龄一脸的苦笑,冲着黑脸的尉迟恭,无奈的摊摊手道:“房某现在是恨不得一文钱当两文钱来用呢!” “陛下,你说呢!”尉迟恭没理会房玄龄的哭穷,目光转而却望向旁边的李世民,粗声粗气的道:“要是依着房尚书的意思,恐怕再等十年都未必有钱的!” 尉迟恭的这话,说的那是毫不客气,丝毫都没给房玄龄面子,而房玄龄闻言后,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旁边的杜如晦一个眼神,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敬德切勿急躁啊!”李世民其实也有些为难,按照他的想法,当然是想将这些甲胄,批量的锻造出来,可房玄龄说的也是事实,因而,只能是叹口气,先安抚是暴躁的尉迟恭来。 “某家怎可能不急呢!”尉迟恭的性子,就属于是那种暴躁性的,一旦暴躁起来,那是谁的面子都给了,因而,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当场便嘿的一笑,说道:“某家也不指望户部了,但陛下前些日子,不是跟泾阳侯弄了个化肥厂跟那转头犁吗,这笔钱总该不归户部管了吧?” 化肥厂的事情,自然现在是众所周知,被尉迟恭当面提起来时,倒也不显得突兀! 只不过,尉迟恭这话落下,没等李世民开口,房玄龄却已经是坐不住了,直接冲着尉迟恭道:“敬德将军,那笔钱可是有大用的…” 然而,房玄龄的这话还没说完,尉迟恭就已经冷笑起来,怒气冲冲的道:“房尚书这是什么意思,户部的钱你要管着,现在还要管到这笔钱了吗?” “敬德将军此话何意?”房玄龄也是有脾气的,被尉迟恭当面指责,当下也来了脾气,冲着尉迟恭就怒道:“房某可是一心为国,难不成,这笔钱还是房某要私吞了不成?” “那你的意思是,某家这就不是一心为国?”尉迟恭一听房玄龄这话,当下便一拳砸在大腿上,气冲冲的瞪着房玄龄,怒吼道:“合着军中的儿郎,都跟你姓房的无关,死了伤了,你姓房的都无关痛痒是不是?” “一派胡言!”房玄龄到底是读书人,此时,听到尉迟恭这歪曲的话,气的当场脸都白了,手指颤抖着指着尉迟恭道:“房某何时说过,军中儿郎的死伤,跟房某毫无关系了?” “够了,你们这是当朕不存在吗?”听着房玄龄跟尉迟恭争吵不休,李世民也跟着气的脸色发白,直接便将土豆扔到炉子上,冲着两人吼道。 然而,李世民的这一嗓子,没把尉迟恭两人吓到,却把徐宁给吓了一跳,刚好扔出的土豆,滚落到了他的怀里,直接便惊的站了起来。 结果,刚刚还在争吵的两人,立刻便安静了下来,在场的几双目光,全都齐刷刷的望向了他,李世民更是叹了口气,望着徐宁道:“方才朕就见你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杜如晦,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他倒是没注意到徐宁方才的表情,不过,听陛下这么一说,顿时便好奇了起来。 “也没想什么事啊!”被李世民当场看穿,徐宁顿时尴尬的挠挠头,看着齐刷刷投来的目光时,只得又叹口气,重新坐下来道:“不过就是在想,为啥大唐总是没钱呢?” 徐宁的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是禁不住微微一愣,而李世民的嘴角,却是微微一撇,目光饶有兴趣的望着徐宁道:“哦,那你可是想明白了?” “有点想明白了,可就是不知对不对!”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不由微微一笑,目光看一眼旁边的房杜二人,转而,便望着李世民道:“大唐的收入都指着百姓,可百姓呢,又实在是太穷了…” 这话不是徐宁说的,而是刚刚房玄龄说的,因为关中大旱,今年的赋税减半,所以,府库依然是没钱,就这么简单! “你…你在说什么啊!”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在场的几人,脸色都是齐刷刷的一变,目光都变得有些惊恐起来,旁边的尉迟恭,更是冲着徐宁不由大吼起来。 等吼完了徐宁,便又冲着徐宁拼命的递眼神,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当着陛下的面说这话,这不明摆着在找死吗! “让他说下去!”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然而,却还是强忍着怒火,目光望着徐宁说道:“朕倒是要听听,朕是如何压榨百姓的!” 第三十章 一文钱的流浪之旅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大殿里的气氛,明显都冷了下来,旁边的房杜两人,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绕是尉迟恭,都是惊的嘴巴微微张大。 徐宁看着几人的脸色,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李世民卑鄙,当着外人的面,故意摆出这种脸色,到底也不知在吓唬谁! 想到这里时,肩膀当场一垮,目光有些无奈的望着李世民,一脸苦笑的道:“微…微臣时说过,陛下压榨百姓的了?” “是…是啊陛下!”原本惊的嘴巴微张的尉迟恭,此时,发现李世民并没发作后,赶紧便附和着徐宁的话道:“泾阳侯也不是那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世民没理会尉迟恭的话,脸色却还故意沉着,目光有些玩味的望着徐宁,道:“说朕指着百姓,百姓还那么穷,岂非就是说朕在压榨百姓!” 徐宁都要破口大骂了,趁着旁边几人不注意时,目光顿时恼火的瞪了一眼李世民,暗暗咬着牙道:“陛下若是非要这么理解,那就当我啥也没说过吧!”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原本沉着的脸色,突然间就云开雾散,冲着徐宁不由大笑起来道:“说吧说吧,朕还是会明辨是非的!” 随着李世民的这话一出,刚刚大殿里凝固的气氛,骤然间就烟消云散,原本紧张到极点的房杜二人,更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随后,看到还在那里低着头,一脸不情愿的徐宁后,杜如晦便赶紧说道:“泾…泾阳侯还是说说吧,杜某还想愿闻其详的!” 杜如晦的这话落下,旁边的房玄龄,也跟着附和起来,徐宁便只得叹了口气,望着李世民道:“其实很简单,方才说府库空虚,无外乎就是关中遭了大旱,赋税直接少了许多导致的!” “泾阳侯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听到徐宁这话,旁边的房玄龄,便赶紧解释道:“如今府库空虚,可不只是少了赋税导致的!” “我知道的,是被突厥人拿去了嘛!”房玄龄的这话落下时,徐宁顿时了解的点点头,望着房玄龄道:“那请问房尚书,若是府库充盈,能不能拿出几十万贯钱锻造甲胄军械呢?” “那怎么可能!”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几乎是想都不想,直接便摇头说道:“几十万贯钱,那别的地方还用不用了!” 房玄龄的这话落下,旁边的尉迟恭,脸色当即便是一沉,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徐宁便已经抢先追问道:“那再请问尚书,若是府库充盈,若再遇上大旱之年,能否保证百姓不会发生饥荒?” 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还回答的十分干脆的房玄龄,脸上顿时露出犹豫之色,一时间,却是表情尴尬,直接愣在了当场! 徐宁便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目光这才望向微微皱着眉头的李世民,道:“陛下,这就是我刚刚在想的问题,即便风调雨顺,府库充盈,可依然承受不起任何变故!” 徐宁其实说的这个问题,也是历朝历代一直在激烈争论的,到底是国富民强,还是民富国强,好像两者都有优点,也都有致命的弱点! 最经典的比较,就是西汉文景之治,跟后来的武帝政策了,一个是奉行的民富国强,一个是奉行的民富国强,但优劣也是显而易见! 当然,大唐如今的情况,却是有点不太一样,因为这里面,多了一个徐宁的变故! “那你的意思呢,怎样才能让府库充盈,又不至于承受不起变故!”听着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微笑,目光有意思的望着徐宁问道。 这话落下时,旁边的三人,也是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徐宁,目光里尽是期待之色! 徐宁便突然笑了起来,迎着几人期待的目光,不由的挠了挠头,说道:“其实很简单啊,既然咱们指望百姓,那干嘛不让利给百姓,百姓富足了,府库也就充盈了啊!” “对啊!”听到徐宁的这话,其他人还没反应,倒是一旁的尉迟恭,却是猛地一拍大腿,立刻便大声的附和起来。 然而,这话落下时,却是换来了几人的一个白眼,气的尉迟恭,当场便闭上了嘴! “那泾阳侯的意思,该如何让利给百姓呢?”房玄龄的眉头,禁不住微微的皱起,目光不解的望着徐宁,道:“难不成,是要减少百姓的赋税不成?”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心里暗骂一声,但到底是忍着火气,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当然不是了,不是还有更多的途径吗,比如修缮河堤、官道,还有各种作坊等等,将征用改为雇佣不就好了!” 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当场便哑然失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摇着头,他原本以为,徐宁有什么了不得的想法呢,结果,却是这样的让利百姓! 如此的让利,只会让府库多了几成的额外支出,而且,真要让利的话,还不如直接减少赋税来的直接,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呢! 旁边的李世民,脸上也是露出失望之色,微微的摇了摇头,但只有杜如晦跟尉迟恭两人,此时,却还微微的皱着眉头。 这两人一个是没听出其中的门道,而另一人,则还在深层次的思考当中! 徐宁眼见这种情景,当下也不在废话,直接便从随身的荷包中,掏出了一文钱,而后,站起身来,将土豆、弩箭、弓弩还有佩刀,分别都塞到了几人的手上。 再之后,便重新坐下,将一块煤炭放到面前的炉面上,冲着几人说道:“从现在,大家手里的东西都值一文,咱们相互购买身边的东西吧!” 这话落下时,便将一文钱,递给了旁边的房玄龄,又将房玄龄的弩箭接了过来,用眼神示意着,让房玄龄继续购买杜如晦的弓弩。 此时的房玄龄,还是一脸的茫然之色,实在没明白,徐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却还是照着徐宁意思,将钱递给杜如晦,接过了杜如晦的东西。 之后,便是杜如晦买了李世民的土豆,李世民又转手买了尉迟恭的佩刀,最后,徐宁便将炉面的煤炭,推到了尉迟恭面前,从尉迟恭手里,接过了那转了一圈的铜钱! “泾阳侯这是何意?”在场的几人,此时,全都皱着眉头,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杜如晦更是目光望着徐宁,困惑的问道。 徐宁便晃了晃手里的钱,微微的笑了起来道:“这一文钱是我的,转了一圈后,最后还是到了我的手里,可大家手里的东西却都变了!” 刚刚还一脸困惑的杜如晦,听到徐宁的这话后,目光不由看了眼手上的土豆,又看了看其他人手上的东西,原本困惑的神情,顿时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旁边的李世民跟房玄龄二人,也是紧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徐宁便又趁机说道:“而且,在这钱流动的时候,百姓的生产力就会提高,种土豆的会种更多的,酿酒的会酿更多的!” 说到这里时,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目光望了一眼几人的表情后,便又接着道:“但到了那时,赋税依旧不变,但赋税的总量却会增加,关键是百姓却只会越加富裕起来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时,杜如晦不由的深吸了一口冷气,而旁边的房玄龄,则是嘴唇哆嗦着,目光望着徐宁时,止不住露出震惊的神色。 到了此时,他总算是明白了,徐宁让利给百姓的惊人之处,从明面上看是国家多了一项支出,但实际上却是,无形中多了许多的赋税收入! 当然,远远还不止是赋税的收入,就像刚刚徐宁面前的煤炭,这是国家握在手里的,将来也可能是百姓的必须品,这又将是另外的一项收入! 还有化肥厂、以及那转头犁,将来若是普及到全国十道之地,那又会是一笔巨大的收入,房玄龄几乎都不敢想象了! “可这只怕也非一朝一夕完成的吧!”就在房玄龄几人,都在感叹徐宁这个想法时,旁边的尉迟恭,却是紧皱着眉头,一脸郁闷的道:“等到有钱时,恐怕才能锻造这些甲胄了是不是?” “也不是啊!”突然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望着尉迟恭道:“咱们做不起这种甲胄,还可以做点低成本的布面甲嘛!” “什么是布面甲?”原本有些郁闷的尉迟恭,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眼前顿时一亮,追着徐宁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跟这叶片甲也能一样?” “应该是差的不多吧!”看着目光突然亮起的尉迟恭,徐宁不禁笑道:“而且,这布面甲穿着轻便,成本也不是太高!”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突然望向面前的李世民道:“只不过,这里面却需要一样原料,需要从漠北那里获得!” “羊毛?”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几乎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这话听的徐宁不由的一怔,心里不得不有点佩服起李世民的机智了。 布面甲需要的原料,其实是棉花,但现在棉花是无法获得了,就只能用羊毛替代,当然,化肥厂那边,也是需要漠北的骨头,那玩意儿,应该是更多吧! 第三十一章 我师门里倒有些东西 “你这是打算让朕去抢吗?”眼见着徐宁点头,李世民不由发出一声轻哼,嘴角微微的上扬,目光玩味的望着徐宁说道。 以如今大唐的势力,能够跟突厥不起冲突是最好的,结果,还要主动去挑衅,都不明白徐宁是怎么想的了。 旁边的杜如晦,也是摇头轻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此事,泾阳侯还是早早断了念头吧!” “为啥一定就要兵戎相见呢?”徐宁就有些想不通了,跟突厥人做点交易而已,你来我往,互惠互利,多简单的事情,结果非要弄得这么复杂。 “为甚非要兵戎相见?”徐宁的这话落下,李世民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尉迟恭,却是目眦欲裂,指着徐宁愤怒的道:“你可知,去岁突厥人南下时,做了多少事吗?” 这话落下时,突然就站起身来,一脸悲愤之色,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道:“将府库搬空,退去的路上,烧杀劫掠,我大唐不知多少百姓,妻离子散,被裹挟去了漠北!” 尉迟恭的这话落下,在场的几人,脸上都不由露出悲愤之色,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去年的那场劫难,就是房玄龄突然都攥起了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徐宁自知有些说错了话,赶紧便冲着尉迟恭,道:“去岁发生的事,我自然是清楚的,当然也明白,此仇不报,枉为大唐儿郎!” “那你还要跟突厥人做交易?”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恭总算是消了一点气,但却还是一脸的悲愤,冲着徐宁气咻咻的道。 “暂时嘛!”徐宁站起身来,将尉迟恭推到椅子上重新坐下后,这才又接着道:“咱们现在不是势力不够吗,那就趁着这时间,好好的积蓄力量,等到动手的那一天,直接就要了他的亲命!” “这话某家爱听!”尉迟恭刚刚悲愤的脸色,听到徐宁最后的那句话时,脸上突然便露出了笑意,冲着徐宁道:“那为何一定就要从突厥人那里交易羊毛呢?”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的一笑,目光望着尉迟恭道:“我倒是也不想啊,可问题是,咱们需要的羊毛,就不是一个小数目的!” “那突厥人就不会怀疑?”听到徐宁的这话,旁边的杜如晦,顿时微微皱起眉头,望着徐宁说道:“长安可是有突厥使节的,一旦知道羊毛的用途,恐怕立刻就会放弃的!” “不会!”听到杜如晦这话,徐宁顿时自信的笑了起来,目光转而望向杜如晦道:“羊毛可不只是用来做布面甲,还有更多的用处呢!” 这话落下时,看到几人的目光,全都困惑的望着他时,徐宁便笑着解释道:“比如袜子、衣袍等等,咱们到时就弄个羊毛纺织作坊,突厥人还能猜到别的用途?” “当然,还有别的东西咱们也需要呢!”说这话的时候,徐宁又接着补充道:“比如化肥厂需要的骨头,那是化肥很重要的原料,恐怕只有漠北最多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后,在场的几人,全都陷入了沉思当中,表情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许久后,才听的李世民问道:“那你准备用什么东西交易?”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大唐如今的东西,恐怕突厥人需要的,就只有粮食、茶叶以及酒了,但这几样东西里,恐怕大唐能拿的就只有茶叶了! “盐、酒还有茶叶!”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几乎是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道:“寻常的东西,突厥人根本瞧不上眼,而这三样东西,却是突厥人必须需要的!” “你在跟朕说笑吗?”徐宁的话音落下时,李世民的嘴角,当场又是一撇,目光望着徐宁道:“盐?就格物院的那点儿盐,如今都不够大唐百姓吃的呢,你还想打算…” 然而,后面的话,李世民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了下来,眉头禁不住微微一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而旁边的房杜两人,看着李世民突然皱起的眉头时,脸上也突然露出震惊的神色,继而,目光便震惊的望向了徐宁。 在场的几人中,只有尉迟恭的脸色,依旧保持着上一刻的模样,哪怕他已经发觉,其余三人的表情不对劲,他也没悟出这里面的门道。 徐宁看着几人突然望向他的目光,也是一脸的茫然之色,不明白自己,刚刚到底说错了什么话,但随即,他便猛然间反应了过来。 “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弄明白了三人的神情,徐宁赶紧使劲的摆着手,冲着意味深长的三人,辩解道:“我可从没那么想过的,是你们误解了我的意思!” “泾阳侯深谋远虑,当真让杜某叹服啊!”然而,徐宁越是摆手辩解,三人就越是不信徐宁的话,杜如晦甚至发出一声轻叹,冲着徐宁一脸叹服的道。 “你坚持要做这笔交易,也是这个原因?”李世民的眉头,禁不住微微的皱着,这也是他刚刚反应过来的,目光顿时便有些玩味的望着徐宁问道。 若是此法真能行,那以徐宁的手段,再在毒盐里加点东西,那真是很要命的一件事! “不…不是啊!”徐宁感觉都解释不清了,他要是真起了这样的心思,乱七八糟的东西多的是,何必非要用毒盐这种东西呢! “那你的意思,是打算用精盐交易?”眼见着徐宁的表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望着徐宁问道。 “也…也不是啊!”徐宁听到这话,不由的挠了挠头,开什么玩笑,就程处默几人熬盐的速度,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拿去给突厥人呢! “那不就是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当场便张嘴大笑起来,望着徐宁道:“那还有酒呢,这酒怎么准备怎么办?” 长安已经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再酿酒,百姓都眼看着要饿死了,怎么可能还容许酿酒,这还是李世民入秋时,才下的禁令,现在不可能再让他撤回的! “酒的话,就打算用勾兑酒了!”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说道:“有种蒸馏出来的酒,可以用水勾兑一下,应该没啥大问题的!” 随即,便开始解释起,这蒸馏酒的原理,在场的几人,都是听的一脸惊诧,但只有李世民,却是听的频频点头,这自然是因为他早就尝过那种酒了! “这么高的酒,拿去交易不是可惜了吗!”在场的几人都是嗜酒之人,听的徐宁描述时,都止不住的流口水,到了最后时,尉迟恭更是一拍大腿,一脸惋惜的道。 “不可惜的!”听到尉迟恭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这种勾兑酒,后劲儿大,宿醉一次,起码难受上好些天呢!” 这话落下时,看到李世民还在一脸期待的望着他时,徐宁只得无奈的叹口气,接着又说道:“而…而且,喝多了这种酒,容易伤到神经,呃,就是时间久了,恐怕握刀都会握不住的!” 李世民顿时就大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这勾兑酒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此时,听到徐宁果然道出了其中的致命,当下顿时就满意的一挥手道:“这酒也准了!” 用勾兑的劣酒跟未经过滤的盐,换取突厥的羊毛跟骨头,而后,再用羊毛制作布面甲跟纺织品,这是一条完美的路线。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急需要一大笔钱,用来建造布面甲的作坊,以及羊毛纺织的作坊,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几人,顿时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我师门里倒是有些东西的!”看着在场的几人,全都沉默了下来,徐宁只好叹口气,开口道:“要是能带回来的话,倒是可以卖些钱的!” 徐宁的这话一出,原本沉默中的几人,顿时个个都抬起头来,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徐宁,而李世民的目光,陡然就变得火热了起来。 但随即,目光却是不由望了一眼那边放字画的架子,内心却也跟着一叹,这一来的话,代笔又有两幅字画是保不住了吧! 从甘露殿出来时,尉迟恭一直紧跟在徐宁身后,等到房杜二人都离开后,这才嘿嘿笑着,凑到徐宁身前道:“徐侄儿,你看能不能给某家也弄一件这样的甲胄啊?” 说这话的时候,尉迟恭还将怀里的甲胄,往徐宁身前凑了凑,一脸讨好的表情,这副甲胄是属于高侃的,现在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您还好意思说?”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徐宁当场气的停下脚步,冲着尉迟恭道:“这事儿都让陛下知道了,您想让陛下骂我啊?” 锻造甲胄的材料,可都是属于李世民的,要是李世民不知道那还好说,可现在李世民已经知道了,还怎么让他继续赚钱呢? 好家伙,他还指望多赚几个金饼子呢,现在却是完全被尉迟恭给搅黄了! 第三十二章 老爹终于妥协了 李世民的办事效率很高,昨天才决定下来的事,今天就已经派了一支使节团前往突厥,为首的名叫戴胄,临行前还从徐宁这里拿了半袋精盐。 使节团这一出发,徐宁这边也得抓紧时间回去了,李世民拿不出多余的钱,这次就只能让他另辟蹊径,带回来一点稀罕东西,从世家豪族们身上吸点血。 当然,代价依旧是李世民的字画! 李世民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次都不用徐宁提醒,竟然就主动派人送来了,弄的徐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原本准备只拿一副的。 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哪怕再稀罕,估计成本也就两三千块,可李世民的这两幅字画,却是整整六百多万,这么多的差价,实在是让徐宁赚的有点不踏实。 不过,盛情难却嘛,徐宁也只好含泪收下了! 虞老头这几天的心情很好,每次见了徐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弘文馆这几天在全力烧制印刷活字模具,一等烧制成了,就会立刻投入印刷中。 徐宁带来的那个油墨跟印刷机,虞老头已经见识过了,按照徐宁的说法,虞老头觉得,就算将来印刷几万册,那也是丝毫没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徐宁还说了,孤本毕竟都是出自大家之手,即便是让他收藏,都未必能保管好,所以,干脆就留在弘文馆里算了。 以后纸张的事情,就由他提供技术,弘文馆再建个造纸的作坊,到时他只收取七成利润就成,这让虞老头开心的,恨不得都给徐宁鞠一躬了! 跟那些孤本相比,这七成利算得了什么,若不是考虑到,作坊还需要成本,就是十成利全被徐宁拿去,虞老头都会心甘情愿的! 化肥厂的那边,第一批化肥已经制作出来,徐宁看了下,跟他预期中的样子差不多,那标号也应该查不到哪里去的。 负责化肥厂的人,将两桶化肥带到徐宁面前时,脸上的表情,都是忐忑不安的,徐宁自上次去过化肥厂,跟他们交代完注意事项后,便再没去过那边。 他们可都是按照徐宁指导做的,虽然做出来的样子,也跟徐宁说的一样,但心里总还是有些没底的,直到看到徐宁满意的点头后,这位负责人,脸上才露出开心的笑容。 只要第一批化肥没问题,那今后只会越来越顺手的,临走的时候,这名负责人对徐宁简直千恩万谢的! 他原本只是内府的一名管事,如果没什么意外,也可能这辈子就是这个位置了,结果,偏偏多了个化肥厂,让他幸运的成了这里的负责人。 如今的化肥厂,这才刚刚起步,按照他的猜想,将来的化肥厂,还会规模更大,那时候他的地位,也就会水涨船高的! 而这一切,都是来自于徐宁,他心里自然是对徐宁千恩万谢了! 时空门开启的时间,还有倒计时两天,趁着还有两天的时间,徐宁便安排了工匠们,加紧锻造程咬金的甲胄。 甲胄的事,虽然已经被李世民知道,但徐宁并不打算放弃,无他,只是吃到嘴里的肉,不想再吐出来而已! 至于其他几个金饼子,徐宁就只能忍痛放弃了,事情不能做的太过火,虽然几个甲胄,李世民也不至于能跟他翻脸,可到底还是会心里不舒服的。 想到那几个没赚到的金饼子,徐宁心里就恨得牙痒痒,都是尉迟恭的错,就算要献宝,也不能稍等几天,他连托都找好了,结果,全被尉迟恭搅黄了。 事后,这老小子竟然还舔着大脸,跟他讨要甲胄,徐宁气的都想跟尉迟恭拼命了,奶奶个腿的,真会挡人财路啊! 两天的时间虽然很紧,好在有过一次锻造的经历,工匠们也算是驾轻就熟,用了两天的时间,竟然真就锻造出来了! 加上一把夹钢的佩刀,傍晚的时候,便让程处默悄悄的带去给他老爹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侯府的小厮婢女们,照例被赶去了前院,徐宁带上两幅字画跟金饼子,以及秦琼送的羚牛腿,静静的等着时空门开启。 当那道刺眼的白光亮起时,徐宁便微微的抬起脚,等他再次落下时,脚下便又踩到了床垫,不过,这次徐宁却是稳稳的站在了上面。 家里有些安静,老爹老妈不知去了哪里,这让已经习惯了的徐宁,稍稍的有些不适应起来! 卧室里依旧堆满东西,看来这段时间,二老一点也没闲着,徐宁不由的皱皱眉头,恐怕照这样下去,这间屋子都该装不下了啊! 趁二老不在时,徐宁便在那堆东西里翻翻找找,最后,却是有些失望的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大唐需要的,但却不是这次要带的,这次徐宁准备带回去的东西,既要看着稀罕,又是要世家豪族们动心的! 其实在徐宁的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却是需要二老出去,重新要购买回来的! 厨房的冰箱里,东西塞的满满的,看着都是才备下的新鲜食材,估计,二老也大概猜到,徐宁这几天要回来的吧! 徐宁从中拿了一罐啤酒,顺势坐到了餐桌旁,手机里刚刚叮呤咣啷的响个不停,此时,徐宁打开时,便全是房东阿姨的留言。 徐宁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他这才离开多长时间,从前的那些人,便不再与他联系了,想想还真是现实的很呢! 随意的点开房东阿姨的信息,里面便传出熟悉的声音,问徐宁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这段时间都是他的父母,也不知道跟她联系一下。 徐宁便顿时笑了起来,说起来也是有点奇怪,这房东阿姨虽说年过半百,可总给人的感觉,却是人老心不老! 徐宁租房的这两年,虽说没跟房东阿姨见过面,可两人时不时也会聊天,就感觉,聊什么话题,两人都能聊到一块去的! 徐宁有时都甚至怀疑,对面跟他聊天的,是个跟他年龄相仿的,但听声音,却又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再者说了,朋友圈里也全是老年人的心灵鸡汤! 临近傍晚的时候,二老才算是从外面回来,看到已经回来的徐宁,自然是格外的高兴,抓着徐宁就是一通嘘寒问暖。 二老从外面回来,又是大包小包的东西,看的徐宁直皱眉头,趁着老妈在厨房忙碌时,徐宁便冲着老爹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有时回来,也只待上三天,总不能让您们不方便吧!” 这话落下时,便又老话重提,望着老爹劝道:“老爹你就听我一句劝,还是买栋小别墅吧,这次回来我可是又带了两幅字画的!” 说到这里时,便将带来的字画跟金饼子,全都拿给了老爹,说道:“您瞧,这又是六百万入账了,还有这金饼子,估计也会价值不菲吧!” 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的目光,便直直的望着徐宁,过了好久后,这才重重的一叹,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似的,说道:“那好,我就听你的,买栋别墅吧!” “这就对了嘛!”徐宁看到老爹终于松口,顿时就咧嘴笑了起来,而后,便又很认真的说道:“还有啊老爹,除了买栋别墅外,咱们也开间古董店吧!” 说到这里时,徐宁不由的叹口气,表情有些担忧的道:“总拿着这些字画去买,就怕会被有心人盯上的,要是开间古董店,顺便收些文玩,至少也能有个正当理由了!” “好是好,可我不懂那些古董啊!”老爹显然也是早就想到了这个,听到徐宁的建议后,当下便赞同的点点头,只是,下一刻时,却有些担忧的说道。 “没事的!”徐宁冲着老爹咧嘴笑笑,无所谓的说道:“现在能收到的古董,那又全部真的,只要别太过分,咱们就是吃点亏都没问题的!” 听到徐宁这话,老爹顿时点点头,随即,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徐宁道:“对了小宁,豆豆已经答应了,要把这房子卖给咱们了!” “谁,豆豆?”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一脸茫然的望着老爹问道:“老爹你是说房东阿姨?” 老爹的眉头,顿时也跟着皱起,能卖给他们房子的,当然就是房东了,只是目光不解的望着徐宁:“你怎么老是叫人家阿姨啊?” 这话把徐宁说的有些无语,干脆就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其中的一条留言,里面立刻传出熟悉的声音,徐宁这才无奈的道:“不是我乐意叫,本来人家就是阿姨!” 老爹听着手机里的留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一脸困惑的表情,道:“这不对啊,豆豆不是这个声音的!” 徐宁有点懒得纠结这个问题了,老爹嘴里说的豆豆,大概是房东阿姨的女儿吧! 不过,既然是答应将房子卖给他们,那么其他的问题,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开心的冲厨房忙碌的老妈道:“老妈,那袋子里有一只羚牛腿呢!” “啥也没有啊,就是一堆灰而已!” “……” 第三十三章 这东西竟然有意识 徐宁这次回来,又是三天的时间,二老便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跑遍了全城,总算是将徐宁需要的东西,全部都给买齐了! 整整装了三大箱,老爹还在担心,这些东西到底够不够,徐宁便显得相当有信心,上次一个破酒瓶,高侃都能卖到二百多贯,而这次带的东西,徐宁最少估计,也得值个一两万贯才对。 将箱子全部用绳子串好,等到时空门开启时,徐宁便冲着二老挥挥手,瞬间便消失在了卫生间,连同刚刚出现的时空门一起。 然而,就在徐宁刚刚消失,房门却在这时忽然敲响,随即,当房门打开后,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上身一件白色的卫衣,下身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脸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头发被梳成了马尾,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分别出现两个梨涡儿。 “阿姨好!” “哦,原来是豆豆啊!” “徐…徐宁还没回来吗?” “没…没有呢!” “这样啊!” 徐宁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次时空门又会将他扔到那里,李慧心寝室,还是李渊的哪里,这么想的时候,脚已经落到了实处,然后,他便听到了一声惊呼。 “啊,侯…侯爷?” 眼前的场景,看着有些熟悉,最熟悉的还是这声惊呼,分明就是小婢女的,徐宁的目光,不由望向声音的来源,然后,迅速的将脑袋偏向一旁。 他此时出现的地方,乃是侯府的浴室里,旁边则是蹲在那里沐浴的小婢女,身上抹了沐浴露,但还是无法遮挡部分的身体。 虽然是惊鸿一瞥,但徐宁还是该看的,不该看的,差不多都已经看到了,小婢女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大概她也没想到,自家侯爷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吧! 浴室的门,从里面上了栓,徐宁的手颤抖着,用力取下了木栓,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冲着身后蜷缩成一团的小婢女道:“慢慢洗!” 从浴室里出来时,正好遇上了两名小厮,看到徐宁从浴室里,惊慌失措的出来,嘴巴登时微微的张大,刚刚小婢女进去时,他们可是知道的。 “侯…侯爷,你回来了啊!” “刚回来,你们忙你们的吧!” 徐宁没敢停留,匆忙的一挥手,便扔下两名目瞪口呆的小厮,直奔自己的寝室,寝室里炉子烧的正旺,即便是徐宁离开这段时间,小婢女也依旧将屋子烧的暖乎乎的。 想到小婢女的时候,徐宁的脑海里,便又出现了刚刚的那一幕,虽然是惊鸿一瞥,但还是止不住的心猿意马,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无耻! 侯府里的浴室前后院都有,只不过,因为小婢女负责徐宁起居的缘故,起居也都在后院里,只是,却从来都不会使用浴桶。 此时,夜幕早就已经降临,小婢女也是估计,徐宁不会这么晚回来了,才会选择去洗澡的,可偏偏徐宁就回来了,而且,还是直接在浴室里。 徐宁开始严重怀疑,这个时空门是有自我意识的,故意在给他难堪,不然,这特喵也太巧了吧! 趁着屋里没人时,徐宁便将手机掏了出来,目光直直的盯着手机界面,看着上面微微晃动的时空门,忍不住道:“哥们,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然而,这句话落下时,上面的时空门,却是依旧保持着匀速晃动,好像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可徐宁却是已经认准了,这玩意儿是有自我意识的。 这东西可是高等文明创造出来的,既然都拥有时空穿梭的能力,拥有点自我意识,似乎也是情理当中的事,只不过,徐宁从前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于是,冷冷的一笑,将手机举了起来,一副作势要摔了的架势,冲着手机又说道:“还给我装傻是吧,信不信我把你摔个稀巴烂?” 也不知是不是徐宁的这句话起了作用,手机突然就剧烈的颤动起来,徐宁的眼里,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看来他猜的没错,这玩意儿果真是有自我意识的! 将手机重新拿好,徐宁盯着上面的时空门,又惊喜的开口道:“好家伙,你是真有意识对不对?” 这句话落下时,原本微微晃动的时空门,忽然微微的弯了弯,就像是在跟他点头一样,同时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我只有微弱的意识!” “够了够了!”徐宁看到这行字时,几乎都要张嘴大笑了,可还是忍着内心的狂喜,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能改变定位不?” 这话落下时,便又赶紧补充道:“比如,回去的时候,只可以定位到侯府里!” “不能!”徐宁的这话落下,目光满怀期待的盯着屏幕,然而,片刻之后,屏幕上却很干脆的出现两个字,失望的徐宁,当场便叹了口气。 可随即,眉头微微一皱,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屏幕道:“既然不能,那这几次你又是怎么捉弄我的?” 这话落下时,又是片刻的安静后,屏幕上便又出现一行字:“定位只会选择最近的地点!” 随即,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副小地图,上面标注了这次回来的落脚点,西域、吐蕃、岭南、洛阳以及蓝田县。 而在长安城里的落脚点,则是西市、皇宫、平康里以及泾阳侯府,徐宁看的额头直冒冷汗,长安的几处地点倒也罢了,可西域这些地方是什么鬼? 这要是真落到这些地方,自己估计就得凉凉了,要么被病死,要么被渴死或者饿死,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可是没有一点吃的,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 然而,想到这里时,眉头却又忽然皱了起来:“不对啊,侯府这么大地方,怎么偏偏就是浴室呢?” 屏幕上又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许久之后,再次出现一行字:“根据宿主喜好……” “我喜你大爷!”徐宁刚看到这行字,直接就破口大骂,他多纯洁的一个人,纯洁的就跟冰雪一样,竟然在这东西的意识里,活脱脱成了个lsp ,这特喵上哪说理去?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稀碎的脚步声,吓得徐宁赶紧收起了手机,目光盯着房门时,小婢女的身影,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张小脸红彤彤的,目光几乎都不敢跟徐宁对视,声如蚊蝇的道:“侯…侯爷,那些箱子是搬来寝室吗?” 刚刚徐宁从浴室出来时,几个箱子都被留在了里面,此时听到小婢女的这话,徐宁顿时装出没事人的样子,道:“先放那里,明日再说吧!” 听到徐宁的这话,小婢女顿时轻‘哦’了一声,转身便想离开,然而,才刚一转身,脑袋就直接撞上了门,‘哐’的一声,看的徐宁都皱起了眉头。 “没事吧,这么不小心!” “没…没事的侯爷!” 刚刚的那一下,小婢女估计是撞得不轻,转过头来跟徐宁说话时,眼圈明显的都红了,可还是强忍着眼泪,冲着徐宁说道。 说完了这话,便立刻匆忙的转身离去,看的徐宁不由的叹口气,再将手机拿出来时,便狠狠的指着屏幕道:“下次再干这事,非把你毁尸灭迹不可!” 这次回来的时间,又是足足的一个月,徐宁跟二老告别时,距离春节都还有半月的时间,结果到了大唐这边,除夕竟然都已经错过了。 距离上元节,也才不过几天的时间,侯府里,因为缺少徐宁的缘故,除夕过得冷冷清清的,但整个长安的年味,却是相当浓厚。 从各个里坊,到长安的各大街,随处可见大红的灯笼,往日里显得冷清的街上,这几日也是格外热闹,各种各样的小贩们,卖力的向路人吆喝着。 即便家里再穷,也会在这节日里,给自家孩子买点零嘴儿,于是,大街上便能随处可见,拿着麦芽糖开心奔跑的孩子,大概这是他们一年最开心的日子吧! 其实,在大唐来说,真正热闹的还是在上元这天,因为是新年头一个月圆日,因此,备受所有人的重视! 到了上元这天夜里,大唐的宵禁将会取消,所有的里坊都会敞开,到了夜幕降临时,才是真正热闹的开始。 猜灯谜、旱船还有舞狮等等,各类的小贩们,也将会把自家的摊位,从里坊挪出,摆到热闹的大街上,这种热闹大概会一直持续到天亮! 徐宁便趁着还有几天的工夫,开始抓紧布置上元夜的台子,顺便便安排人,开始在长安四处宣传,上元夜这里的拍卖品。 能不能吸引到大主顾,赚到徐宁预期得钱,那就看宣传的效果了! 而徐宁自己,自然也没闲着,来大唐这么些天了,总跟老将们交往,可一次都没去正式的拜访过,上次尉迟恭就已经提了意见。 这次刚好是过年,徐宁便带了礼物,挨家挨户的去拜访,结果就是,坚持不到五家,徐宁就已经醉的头重脚轻,老将们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 第三十四章 明知这有坑,还要往里跳 贞观二年,上元节! 夜幕还没降临,整个长安城就已热闹起来了,从里坊到大街,行人络绎不绝,远处有爆竹传来,炸的空气中都是一股烟火味。 舞狮队已经从里坊出发,后面跟着高跷跟旱船,一路上穿街走巷,锣鼓喧天,不时的便引来周围的喝彩声。 今晚他们的表演,从里坊开始,最后要到朱雀街汇合,那会儿才是真正的节目表演,若是运气好的话,还会得到勋贵们赏钱。 商贩们早早的就已出门,在朱雀大街的有利位置,将自家的摊位摆下,汤圆、胡饼、糖人儿,还有猜灯谜的。 胡商们也来今晚凑热闹,拿出他们最好的香料、葡萄酿,铆足了劲儿,向周围的人叫卖着,那不太纯真的语言,总能惹得百姓大笑。 今晚的长安城,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当夜幕完全降临时,所有的灯笼都已亮起,从里坊一直延伸到朱雀大街上。 街上的行人,便比之前更多了起来,今晚的长安城不分贵贱,所有人的欢乐都是一样的! 百姓、胡商,还有勋贵家的夫人千金们,以及府上的小厮婢女,只要是能出来的,便基本都出来凑热闹来了。 往日里显得漆黑的朱雀大街,今晚显得格外灯火通明,加上夜空中的一轮圆月,便跟白昼似的,但在靠近皇城的地方,有一处高台,却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这处高台也是这几日才搭建起来的,但跟长街上其他的地方不同,这处高台占地很大,高台的四周还被绳子圈了起来,里面还早早的摆上了奇怪的桌椅。 有好奇的百姓,驻足停留在哪里,以为这里也是表演什么节目,结果,稍稍稍一打听,听说这里面的桌椅,都是今晚给勋贵世家们准备的时,便顿时讪讪的离去了。 当然,也有知情的百姓,依旧停留在了这里,准备等着观看一会儿的拍卖,这都宣传好几日了,他们也想看看,那些神奇的物件,听说还是大唐头回出现的。 夜幕渐渐的开始降临,原本漆黑的高台上,随即便亮起了许多灯笼,但那灯笼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显得格外明亮。 隔着那灯笼的纱壁,里面亮着的便如夜明珠似的,盯上一会儿,都能让人眼前发晕,而除了这些灯笼外,还有许多如星星般的灯,忽明忽暗,简直神秘至极! 高台的后面,还有临时搭建的一个凉棚,四周都挂着帷幔,里面同样亮着灯光,借着里面的灯光,便能看到几道身影在里面忙碌着,身影倒映在帷幔之上。 只是,那凉棚的周围,却是不准任何人靠近,外面还站着几名侍卫把守,听说这拍卖是皇家内府搞得,看这情况,便是十之八九了! 远处有锣鼓声传来,舞狮的队伍,显然已在长街汇合,便在这时候,开始有陆陆续续的人,进入到里面!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人携家眷而来,有人却是独身前来,中间竟还有几名和尚,宝相庄严,神情肃穆,一进入里面,便自动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不多会儿,当里面的位置,都坐满了人之后,便有四五名婢女,如穿花蝴蝶一般,将一碟碟的零嘴儿奉上,只不过,却都是他们从没见过的。 当那些婢女们,从人群中穿过时,便顿时引得那些夫人千金们惊呼,就是那些大老爷们,也都微微皱起眉头,微不可察的吸一下鼻子,眼眸都会跟着一亮。 而这高台的拍卖,自然便是徐宁主持的,只不过,对外的名义,却是挂着皇家内府的名声,不过,这也没错,反正这些东西都是李世民代卖的! “人都来全了吧!”此时的凉棚里,徐宁不时的搓着手,望着外面的动静,当发现所有的桌椅,都已经坐满了人后,便顿时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在长安能认识的人不多,总共也就几个老将而已,但偏偏,这次面对的大主顾们,都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老牌的勋贵世家! “差不多都来齐了!”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也凑了上去,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这才用力的一点头,头也不回的说道。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就听的程处默突然惊呼一声道:“完了完了宝琳兄,伯母她们怎么也来了啊!” 听到程处默的这话,徐宁顿时飞快的凑了上去,果然,就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马车,尉迟夫人、高夫人以及尉迟宝琳的媳妇儿,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徐宁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尉迟宝琳,忍不住埋怨道:“宝琳兄,我是怎么跟你交待的?” 今晚的这场拍卖会,说得好听是在拍卖,而实际上,就是一场坑钱的大会,为了避免伤到自己人,徐宁早早便嘱咐了程处默等人,一定阻止家里人前来。 尉迟宝琳的嘴巴,微微的张着,大概连他都没想到,自己老娘跟媳妇儿竟然会来,顿时便使劲的挠挠头,一脸不解的道:“某家都说清楚了啊!” 可尉迟宝琳的这话刚落,程处默的惊呼声,随即便又传来,语气中甚而带着颤音道:“完…完了,某家阿娘怎么也来了啊!” 听到程处默这话,徐宁再次飞快的凑上前,果然,就看到程夫人、秦夫人,牛夫人以及吴夫人,说说笑笑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刚看到尉迟夫人几人出现,徐宁还能觉得,是尉迟宝琳压根就没说清楚,可看到程夫人也出现,徐宁顿时就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了! 明知这有坑,还往坑里跳,这是什么行为啊,分明就是无私无畏的奉献精神,这也不是被坑钱的,而是,专门跑来捐献来的! 徐宁差点都要感动哭了,这群老将们果然都跟人精似的,知道李世民缺钱缺疯了,这时候便集体跑来雪中送炭了! “某…某家这就让阿娘她们离开!” 程处默看了半天,终于是一咬牙直起身子,扔下一句话,便准备向外走去,结果,却被徐宁给拦了下来道:“行了,这可是程伯伯的意思,你就别去添乱了!” “阿爷的意思?”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徐宁问道:“阿爷可是知道实情的啊!” “不信的话,回头去问程伯伯吧!”徐宁听到程处默这话,顿时无奈的耸耸肩,目光又望着尉迟宝琳等人说道:“你们也一样,就别给你家阿爷添乱了,回头你们就会明白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众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但看到徐宁说的自信满满,便也打消了去外面阻止的念头! “侯…侯爷!”这边徐宁正跟尉迟宝琳等人说话时,身后的衣襟,却是被人轻轻拽了一下,随即,便听到小婢女声音很小的道:“那…那好像是公主!” 听到小婢女的这话,徐宁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即,便顺着小婢女的目光望去,果然,就看到外面静静的停着一辆马车! 那马车看着有些普通,外面都没有侯府的马车奢华,可马车的周围,却是站着几名劲装汉子,目光不时的打量着周围,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佩刀上。 徐宁本来还想问,你是怎么知道,那马车里就是李慧心的,可这话还没问出口,马车的窗帘,便被人从里面掀开一角,从中露出了李泰的那张圆脸。 目光好奇的打量着高台这边,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在下一刻时,便有一双白皙的纤手,将李泰的脑袋给拉了回去,便在那窗帘放下的一刻,徐宁看到了李慧心的那张脸。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李慧心似乎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徐宁,四目相对的瞬间,李慧心的嘴角,禁不住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徐宁知道今晚的上元节,会吸引来很多的夫人千金们,但却委实没想到,李慧心姐弟两,竟然也会来凑这份热闹,脸色当即便有些难看! “怎么了小宁?”徐宁的神情变化,叫一旁的程处默给注意到了,当下便也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去,结果,却是几辆马车外,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便不由好奇的问道。 “没啥!”听到程处默的这话,徐宁顿时苦笑一声,随即,便拍拍程处默肩膀,催促道:“还愣着作甚,快去再搬些椅子过来啊!” 外面的桌椅,本来就已经坐满了,可现在突然来了十几人,此时,便都在外面站着寒暄,徐宁的这话落下时,程处默几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匆忙的便去了格物院。 片刻之后,当椅子重新搬来,十几位诰命夫人们都落座后,徐宁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便跨上了高台,冲着下面微微一躬身开口。 “某家徐宁,感谢诸位今晚能够光临今晚的拍卖,也趁着上元佳节,先行向诸位道一声佳节快乐,也希望诸位能在今晚,得到自己心意的宝贝!” “好了,现在拍卖正式开始!” 第三十五章 这可是稀世珍宝啊 简单干脆的开场白,这话落下后,程处默便立刻将第一件拍品端了上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徐宁面前的桌上,灯光照耀下,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齐刷刷的望向了高台。 “此乃八音盒,绝对称得上是一件稀世珍宝了!”徐宁微笑着,将外面的匣子取下,立刻便露出了几年的八音盒,正如徐宁所言,这绝对称得上稀世珍宝了。 上面一只水晶球,里面是蓝色的海水,海水里便是漂浮的珊瑚、海草以及游动的鱼儿,下面的底座乃是玻璃,透过那玻璃望去,里面便是八音盒的机械内部。 此时,高台上的灯光明亮,所有人都将八音盒看的清清楚楚的,听着徐宁说是稀世珍宝,有些人先前还不相信,但直到此刻,亲眼看到高台上的八音盒后,嘴里便控制不住的发出阵阵的惊叹。 徐宁便趁机又转动了八音盒的发条,随即,便是一阵美妙的乐声传出,正是徐宁所喜欢的那首梁祝,曲调婉转,闻之令人心醉! 旁边早就心领神会的程处默,在乐声响起的时候,便用一个木盘托着八音盒,走向了下面的人群,试图让所有人都近距离观赏一下。 先前大家都看到的是八音盒,美轮美奂的外表,而此时,随着近距离的接触,众人便都听到了,里面那婉转悠扬的梁祝乐声,止不住便又是一阵惊叹之声。 “这首曲子名叫梁祝!”徐宁站在高台上,目光望着下面惊叹的众人,开口介绍道:“关于这首曲子,其实还有一个悲伤的故事呢!” 程处默还在下面,慢慢的让人欣赏着,高台上的徐宁,便在这时候,简单的说起梁祝的故事,等故事讲完了,程处默也已经回到了高台。 梁祝的故事,加上婉转的乐声,以及美轮美奂,制作精良的八音盒,所有的因素加起来,使得台下的众人,此时都目光炽热,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徐宁便也不再废话,目光从台下众人的脸上扫过,最终便举起了一根手指,道:“现在开始竞拍,起价一千贯,每次竞价一百贯,价高者得!” 高台下的气氛,骤然间安静了下来,刚刚还跃跃欲试的众人,此时,听到徐宁的报价后,表情都瞬间僵在了脸上,目光甚至都有点难以置信的望着徐宁。 一千贯钱,这还是起拍价而已,如此巨大的数字,一下子便吓住了他们! 此时,不光是台下的众人,便是那边马车里的姐弟两,都被徐宁的这话给震惊到了,她两虽说不在台下,可从徐宁刚刚出现后,便隔着窗帘的缝隙,将高台上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当看到八音盒出现时,两人的目光中,瞬间都是露出了火热之光,尤其是李慧心,目光紧盯着八音盒上的水晶球,贝齿不由咬着红唇,目光里更是掩饰不住的喜欢。 尤其,听到徐宁说的那个梁祝故事,李慧心听的都有些如痴如醉,只是,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周围又都是嘈杂的锣鼓声,始终都没听清那梁祝的乐声。 然而,等此时听到徐宁的报价,李慧心的嘴巴,便顿时惊的微微张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过了好半天后,才缓缓的吐出一句话:“这人心真黑啊!” “刚刚已经说了,此乃稀世珍宝!”徐宁的目光望着下面,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道:“错过了今日,恐怕世间再无此物了,诸位可要慎重哦!” 徐宁的这话,简直直冲要害,刚刚还被吓到的众人,此时,一听徐宁的这话,瞬间又活跃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桌上的八音盒,迟疑了很久后,终于有人举起了手。 “很好,一千一百贯,还有人想争取一下吗?” “好的,一千二百贯,还有人吗?” “一千三百贯,继续!” 竞拍这种事情,说起来其实跟赌博是一样的,当开始出价之后,便已经不知不觉陷了进去,有了第一人开头,后面便立刻有人追随。 刚刚还在犹豫的台下,此时,便显得异常火爆起来,竞拍价一千贯的八音盒,只不过片刻的时间,就飙升到了两千三百贯。 徐宁的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手里举着一个木槌,目光望着下面道:“两千三百贯一次,两千三百贯两次,好,八音盒最终竞价两千三百贯,恭喜恭喜!” 最终竞拍到八音盒的这人,看着是个文雅的中年男子,徐宁看了看座位,像是属于关内韦氏的位置,这人想必就是韦氏的某位家主吧! 程处默早就心领神会,一等徐宁落下木槌,当即,便将八音盒装入匣中,带上了笔墨纸砚,笑嘻嘻的来到了韦氏家主面前。 这样的拍卖会,不可能有人带着大笔钱来的,所以,一旦竞拍成功,只需写下收据,过后,自会有人送上门来的。 当然,也不可能有人耍赖,世家即便再讨厌,这点魄力还是有的,最重要的是,皇家内府主办的拍卖,没人真敢放幺蛾子的! 韦氏的家主,签完了收据,看着面前的八音盒,眼里虽然有些肉疼,毕竟是花了两千三百贯的大价,然而,目光里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激动。 此物乃真正的稀世珍宝,世间可就仅此一个,这可比什么黄金、玉石之类的,不知要珍贵多少了! 刚刚跟韦氏家主一起竞拍的人,此时,看着八音盒落到韦氏家主手里,嘴上虽然说着恭喜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止不住的懊悔! 早知道这样,刚刚应该再加一点的,现在却是好了,这样的宝贝,却是直接落到了韦氏手中,恐怕今后再难现世了! “诸位也无需太过懊悔!”徐宁将台下的众人,都看的一清二楚的,因此,便又微笑着开口道:“接下来,咱们竞拍第二件宝贝,诸位这次可是不要再犹豫了啊!” 这话落下时,后面的程处默,便又抱着一个匣子上来,只不过,这次抱上来的匣子,却是比刚刚的匣子高了许多,也是大了许多。 刚刚台下还在懊悔、羡艳的众人,此时,看到程处默抱上来的匣子,瞬间便将目光投向了台上,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此乃琉璃佛,又是一件稀世珍宝了!”将外面的匣子取下,露出里面的一尊琉璃佛,徐宁便微笑着道:“这是出自一位大师之手,也算是大师生平最得意的作品,还是跟八音盒一样,错过今日,世间便不可能再有了!” 此时,那琉璃佛被徐宁拿到桌上,灯光的照耀下,琉璃佛通体都闪着光亮,最重要的是,就如徐宁所言,这尊琉璃佛做工精巧,栩栩如生般。 整体乃琉璃所铸,下面是黄铜铸造的莲花底座,左手捻着佛珠,右手结了一个佛印,看上去宝相庄严,眉眼间全是慈眉善目。 看到如此的琉璃佛,台下众人不免又是一阵惊叹,然而,最为惊叹的,还是从进来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那几位和尚。 此时,见到高台上,灯光照耀下,显得通体发光的琉璃佛,和尚们的目光,瞬间就火热了起来,就连手中的佛珠,都忽然停止了转动! 徐宁将那几个和尚的表情,一一都看在眼里,内心便不由一阵兴奋,这琉璃佛,他可是专门给和尚们准备的。 长安的佛教兴盛,总共一百多坊,几乎每个坊,都会有一座寺庙,最重要的是,这么多的寺庙,香火却依旧鼎盛。 百姓们信佛,哪怕家里再穷,到了该敬香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吝啬,带了香油钱,拖家带口的去寺庙敬香。 如此敬香之下,哪怕长安最破落的寺庙,一年的香油钱,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每家寺庙都有很多土地,却是根本不用缴纳赋税的。 于是,所有的寺庙,除了白种土地外,还有无数的百姓供养着,那积累下来的钱,便都花在了铸造佛像上! 百姓们诚意,有没有打动佛不清楚,可每家寺庙的佛像,却是一年年的变得巨大了,而且,还都是用黄铜铸造的! 世家有钱,好歹那是慢慢经营起来的,可这些寺庙里,却完全是靠着百姓供养起来的,徐宁就觉得,不让他们出点血,实在都有点对不起百姓们了。 “阿姊,你猜这次他会要多少?” 远处的马车里,李泰看着徐宁拿出的琉璃佛,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忽然便望向旁边的李慧心,有点好奇的问道。 “青雀儿你觉得呢?”听到李泰的这话,李慧心不由的收回目光,笑吟吟的望着面前的李泰,道:“如果要阿姊猜,那家伙肯定又是一千贯起拍价的!” 李慧心的这话刚刚落下,李泰都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已经听的那边的徐宁,微笑着开口道:“现在开始竞拍,起拍价为两千贯,每次加价二百贯,诸位就不要犹豫了!” “两…两千?”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 ‘型,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他…他就不怕吓跑人家吗?” 第三十六章 施主,你还是放下槌子吧 两千贯的价钱一出,现场顿时陷入鸦雀无声,虽然之前他们已经猜到,这尊琉璃佛价钱不会太低,但两千贯的价钱出来,还是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尤其是在场的那几位和尚,刚刚还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等到徐宁的这话落下,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显然,这个价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徐宁却是一点也不着急,话音落下后,便一脸微笑的望着台下,对于现场的反应,却似根本没注意到似的。 “阿弥陀佛,两千贯钱,施主会否觉得太高了!”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终于是有位须眉皆白的老和尚,慢慢的站了起来,冲着徐宁稽首一礼,语气缓缓的开口。 老和尚的这话落下,旁边震惊中的其余和尚,也都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跟着纷纷站起身,冲着徐宁开口道:“道宣师兄说的是,施主这两千贯,委实是有点高了!” “施主能有此佛宝,当该是与我佛有缘,为甚不趁机与我佛结个善缘呢?” “正是,施主若愿与我佛结缘,鄙寺上下当感激不尽!” “…鄙寺愿为施主立一块功德碑!” 总共七八名和尚,一旦开了口,便是七嘴八舌的,但到了后来时,别说是徐宁了,就是身旁的程处默,嘴角都不由微微一撇,目光中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两千贯的价钱太高,结果,最后话里话外的,竟然还要徐宁白送给他们,说什么要为徐宁立一块功德碑,这话把徐宁直接给整无语了! “大师们的意思听明白了!”徐宁抬手制止了和尚们的七嘴八舌,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的道:“也就是说,大师们不愿掏钱是不是?” “非是贫僧不愿掏钱!”听到徐宁的这话,先前被称为道宣的老和尚,不由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施主这两千贯,未免有点太高了!” “高吗?”徐宁听到道宣这话,不由的咧嘴笑道:“单是抛开佛像本身,这琉璃的工艺水准,也该值到两千贯了吧,更何况,这还是一尊佛身呢!” “既然是佛,那施主何必又与这俗世之物纠缠一起呢?”徐宁的这话落下,立刻便有一位和尚开口道。 “嗯,大师说的对!”听到这和尚的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目光望着说话的和尚说道:“那依照大师这话,百姓去敬香时,拿的香油钱,便该是在亵渎佛了是不是?” “这两者怎可混为一谈!”徐宁的这话落下,旁边又有位和尚,当即反驳道:“百姓那是虔诚敬佛,而施主这是以佛论价!” “那依照这话,大师心中还不如百姓虔诚呢!”听到这和尚的话,旁边的程处默,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然而,徐宁却还是保持微笑,冲着那和尚说道。 “贫僧不明白施主此话何意!”听到徐宁这话,那和尚顿时微微一皱眉头,目光不解的望着徐宁说道:“贫僧那里又不虔诚了?” “大师还不明白吗?”徐宁闻言,顿时咧嘴一笑,目光望了一眼,外面围观着的众多百姓,故意提高嗓门道:“百姓们敬佛时,哪怕家里快吃不上饭了,也要凑够去敬香的香油钱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向刚刚说话的和尚,语气稍稍冷了一点,说道:“可到了大师这里呢,宁愿要在这里跟我争辩,都不愿出点钱,将佛请回寺庙去,还说你心中敬佛吗?” 此时,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至少也有几十人,徐宁这话落下时,那些百姓的目光,便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场中的几名和尚。 围观的百姓当中,有信佛的,也有信道教的,此时,看到场中的几名和尚,表情难看的样子时,便不由的大声起哄道:“就是,这样的稀世珍宝,错过可就没有了!” “你们有钱用铜铸佛,咋就没钱请琉璃佛回去呢?” “那咱们的香油钱,都去了哪里啊?” “……” 百姓们一旦加入其中,那说出来的话,便只会越来越难听,刚刚还跟徐宁争辩的几个和尚,随着周围百姓们的七嘴八舌,脸色便渐渐灰白下来了。 然而,只有那道宣和尚,却依旧是不肯死心,目光盯着高台上的琉璃佛,语气淡淡的说道:“施主的这尊琉璃佛,固然是稀世珍宝,可这么高的价钱,恐怕也无人出价吧!” 这话听着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你不是想卖高价吗,那若是无人愿意竞拍,即便是再好的稀世珍宝,也只会一文不值了,到头来,你还是会主动降价的。 徐宁焉能听不出,道宣和尚话里的意思,闻言后,顿时咧嘴轻笑起来,语气随意的道:“大师有所不知,这凡是上了拍卖台的宝贝,要是最后没人竞拍,都只会沦为一种下场的!” “什么下场?”听到徐宁的这话,道宣明知徐宁是在给他挖坑,可还是鬼使神差般的,望着徐宁开口问道。 听到道宣的这话,徐宁顿时一笑,而后,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道:“无人竞拍的物品,只会被当场砸碎的,这叫流拍处理!” 徐宁的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又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便是旁边的程处默,此时,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完了完了!”而在不远处的马车里,刚好听到这话的李慧心姐弟俩,脸色也是跟着一白,李泰更是急得连声叫道:“这泾阳侯真不会砸了琉璃佛吧!” “不会的!”听到李泰的这话,李慧心的双眉,不由微微的蹙起,目光紧盯着台上微笑的徐宁,贝齿轻咬着红唇道:“他不像那种人!” 同样不信徐宁的,还有刚刚的道宣和尚,听到徐宁的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是轻笑着开口道:“贫僧不信,施主真会砸了这琉璃佛的!” “我也不想的,可这是没办法啊!”听到道宣和尚的话,徐宁终于是收起脸上的微笑,禁不住长叹一声,拿起了旁边的木槌,说道:“此等琉璃佛,可算是世间绝无仅有,现在却因几位大师,要亲手毁了啊!” 这话落下时,徐宁又是长叹一声,将手中的木槌,微微的抬高,一副作势要砸了的样子,道:“不知明日之后,长安又该如何议论此事了,怕是有很多信徒惋惜吧!”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道宣和尚的脸色,刹那间就变了,尤其是听到徐宁后面的话,身体都不由跟着抖了一下! 先前徐宁说要砸了琉璃佛时,道宣丝毫都不慌张,这琉璃佛固然是珍贵,得到了也算一件幸事,但若得不到,也只会感到有些惋惜罢了! 至于徐宁说要砸了琉璃佛,道宣心里却是绝对都不信的,可随着徐宁最后那句话出来,道宣便突然被吓到了! 今晚的事情,无论结果怎样,明日之后,必将会在长安传开,甚至,也会传到长安以外的地方,若是他真由徐宁砸了琉璃佛,那明日之后,此事必当会传的沸沸扬扬! 若是这里面,再有道家的人添油加醋,那势必会演变成佛家的一场毁灭性灾难,那样的后果,并非是他道宣能够承担起的! 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徐宁威胁他的,可他却不敢拿佛家的命运去赌,一旦对赌,无论输赢,都是佛家承担不起的后果! 这一刻的道宣,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目光再望向徐宁时,目光中便多了一种神色,因为,他刚刚才反应过来,也许今晚从他们踏入这里时,就已经被徐宁吃的死死的了! “施主稍安勿躁!”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道宣和尚顿时便冲着徐宁开口道。 “大师改变主意了吗?”徐宁手里还举着木槌,听到道宣和尚的话后,顿时抬起头,目光望着一脸难看的道宣和尚道:“既然这样,那就请大师竞拍吧!” “施主还是将槌子放下吧!”听到徐宁这话,道宣先是苦笑着点头,随即,便冲着还举着木槌的徐宁,好言的安抚道。 “没关系的大师!”听到道宣这话,徐宁的脸上,总算是又恢复了一点微笑,冲着道宣确认道:“大师是要竞拍吧?” “是,贫僧出两千两百贯!”听到徐宁这话,道宣便赶紧的点头,生怕徐宁不名词似的,赶紧又补充道。 “两千两百贯一次,诸位开始竞价吧!”听到道宣和尚终于竞价,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其余的和尚,开口催促了起来。 然而,这话落下时,现场都是鸦雀无声,那几名和尚,竟似是没听到徐宁的话一样,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入定了的模样。 今晚来的几名和尚,可都是各家寺庙的主持,并非是出自一家,按照徐宁的想法,这种紧张刺激的时候,几个和尚应该互相竞拍起来才对的! 得,不好好竞拍是吧! 徐宁有点失望的叹口气,将手里的木槌,稍稍又举高了些,目光直直的盯着下面的和尚们,又将刚刚的话,重新又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贫僧出五千贯,施主还是落槌吧!”都已经是重复了五遍,眼见着徐宁还没落槌的打算,道宣只好深深叹口气,主动将价钱加到了五千贯。 此话一出,现场再度鸦雀无声,只有徐宁开心的道:“哎呀大师,你怎么还跟自己竞拍起来了呢!” 第三十七章 赚的盆满钵满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啊?”道宣和尚的五千贯落下,这边的马车里,李泰一下子激动的手舞足蹈,冲着旁边的李慧心道:“这也太神奇了吧!” “谁…谁知道呢!”此时的李慧心,感觉心都在狂跳,听到李泰的这话后,顿时转过来,将手舞足蹈的李泰,轻轻推到座位上,微微的呼了一口气,道:“可能又是什么坏主意吧!” 其实,李慧心的心里,早就已经猜到了原因,只不过,却还不能太确定而已,自然也没法向李泰解释! 此时她的心没来由的狂跳着,感觉面颊都跟着有点发烫,刚刚里面发生的一切,都让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先前的时候,听到徐宁说,如果没人竞拍,就会直接砸了琉璃佛时,李慧心的内心,便不由跟着一紧,真怕徐宁会砸了那琉璃佛。 但直到道宣最后开口,直接报价五千贯后,李慧心暗暗悬起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 然而,也就在这时,李慧心突然感觉到掌心的一阵疼痛,双眉不由微微一簇,却是才意识到,刚刚全程下来,她竟然都是双拳紧握,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所幸,此时的马车里有些昏暗,根本看不到她的面容,李慧心的内心,便不由一阵恼恨,将徐宁又在心里骂了一遍。 可心里骂徐宁时,目光却不由的望向台上正侃侃而谈的徐宁,眼神突然就有些迷离起来,这一刻的她忽然发现,其实,徐宁也不像是那么讨厌才对! 之前关于徐宁的事,都是通过父皇跟母后两人的口,什么知书达理,什么年轻有为,可无论怎么说,李慧心都无法将这些跟他见过的徐宁联系到一块去! 直到这一刻,看着徐宁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一脸自信的笑容,李慧心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才认识徐宁似的,面颊没来由的红了起来。 “他又拍什么了?”就在李慧心走神的时候,台上的徐宁,已经开始了第三件拍品,激动的李泰,赶紧叫嚷着,凑到了车窗前观望。 “酒,没什么意思了!”李慧心虽在走神,对于台上的发生的,却还是一清二楚的,闻言后,便冲着李泰说道:“青雀儿,咱们回去吧!” “啊?”正看的激动的李泰,猛然间听到李慧心的这话,整个人顿时惊讶的转过身来,一脸委屈的望着李慧心,央求似的道:“阿姊,咱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啊,这么快就回去吗?” “阿姊不想看了!”听到李泰这央求似的话,李慧心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微笑,冲着李泰商量似的道:“要不然,阿姊带你去别的地方吧!” 李泰的目光,便犹豫的望着台上,目光里有些恋恋不舍,不过,片刻后,却还是转过身来,冲着李慧心咧嘴一笑,道:“好,就听阿姊的,咱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这话落下时,李慧心便冲着外面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去前面吧!” 外面一直守着姐弟俩的侍卫,听到马车里李慧心的这话,随即,便飞快的转身,牵着马车便离开了这里! 徐宁简直都要乐疯了,感觉今晚简直赚大发了,原本他的估计,应该能赚个一两万贯,可现在却是,足足赚了三万七千贯钱! 八音盒、琉璃佛以及卖相极好的酒,还有香水等等,除了八音盒跟琉璃佛,让他费了些口舌之外,其余的东西,都几乎没让他多余废一句话。 无论是白酒,或者是香水,这都是自带宣传效果的东西,徐宁只需要打开一瓶,让程处默拿到下面转一圈,等回来时,下面便已经火热起来了。 至于香水,徐宁在小婢女们,负责端上零嘴儿的时候,就已经给她们撒上了香水,最后,再由徐宁揭晓出来时,下面的诰命夫人们,当场便有些把持不住了。 非常好的收获,足足比预期多赚了一万多贯,徐宁看着手上厚厚一沓收据,高兴的差点都要仰天大笑了。 有了这三万多贯钱,那接下来就可以放手去干了,首先要建一个纺织厂,其次便是建造一条流水线似的兵工厂,这可都是要大笔钱成本投入的。 尤其是流水线作业的兵工厂,需要的设备有几台蒸汽机,还有几台锻造机以及锻锤机,当然,还有一台机床! 至于需要的工匠,到时则直接从将作监对调过去,如果到时人手不够,那就让这些工匠们,每人再带个小徒弟,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纺织厂那边,倒是不需要机床这些机械,都是木质的纺机跟织机,所需要的零部件,格物院现在也能做的出来,问题不大。 算算时间,戴胄也已经离开长安一个月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估计,等开春后就会有大批的羊毛运到长安,徐宁便得抓紧时间建造纺织机了。 想到这里时,徐宁的心情,便格外的好,吩咐了程处默等人一声,便将所有的收据,装到一个匣子里,开心的便登上了侯府的马车。 此时的时辰,也快到了丑时,然而,朱雀大街上的热闹,似乎才刚刚开始,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锣鼓声、爆竹声,以及人们的喝彩声,不时响彻在长安的夜空。 马车里跟随徐宁一起来的几个小婢女,此时就趴在车窗前,随着马车的行进,目光望着外面的热闹,开心的不时小声叽叽喳喳。 而名叫小草的小婢女,此时,却安安静静的坐在徐宁身边,目光不时望着几个小姐妹,但到底还是坐在那里没动! 这丫头,自从那天被徐宁撞到,就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开始的几天时间里,几乎都不敢抬头看徐宁,话都比平时少了很多,也只有这些天才算是自然了些。 徐宁今晚的心情很好,看到几个小婢女开心的样子,突然便叫住了马车,今晚可是上元夜,一天可就这么一回,要是错过了,可能会遗憾一整年吧! “侯…侯爷怎么了?”看到徐宁突然叫停马车,身旁原本安安静静坐着的小草,顿时有些惊讶的望着徐宁,以为是徐宁突然忘了什么事情。 “啊,今晚可是上元节啊!”看着几个小婢女,突然都转过身望着他,徐宁便顿时微笑起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道:“要不咱们还是逛逛再回去吧,你们可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有有!”听到徐宁这话,小婢女们先是一愣,随即,便开心的嚷嚷了起来:“侯爷侯爷,咱们去看杂耍吧!” “还有舞狮高跷也好看!” “可糖人儿也好吃啊!” “对了对了,还有灯谜…” “好!”听着小婢女们七嘴八舌,就连安静的小草也加入了其中时,徐宁顿时便大手一挥,爽快的说道:“那咱们就一个个的逛过去吧!” 原本驶向侯府的马车,又在不远处掉了头,重新又驶入了热闹的大街,不多会儿时,徐宁便带着几个小婢女,穿行在了热闹的人群中。 而在身后几个小婢女的怀里,则是大包小包的拿着零嘴儿,一路上都是开心的像个麻雀,叽叽喳喳的,不时对着街边的杂耍,发出开心的喝彩声。 “侯爷侯爷,是猜灯谜的!”一行人穿过热闹的人群,最后在一个猜灯谜的地方停下,身后的一个小婢女,顿时便开心的叫嚷起来。 面前的这个灯谜摊,显得有点儿冷清,这都快丑时了,但看看上面的灯笼,却似乎并没多少人光顾。 灯谜的摊贩,是个年轻的书生,即便是周围如此嘈杂的环境,书生却还是坐在那里,认真的翻着一卷竹简,就似那书中的世界,比外面还要热闹似的。 “侯爷,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眼见着徐宁到了摊前,那书生老板依旧沉浸在书中,对徐宁一行人爱答不理的,身后的一名小婢女,顿时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自家的侯爷什么身份,能够光顾你家小摊,已经是你的福分了,结果,竟然还是这样的态度,活该生意都这么冷淡! “既来之则安之吧!”徐宁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猜灯谜图个热闹而已,别的地方的老板倒是热情,可看看摊前围的人,徐宁便有些打退堂鼓了。 或许是徐宁的这话,终于引起了书生的注意,原本正在认真翻阅竹简的书生,突然抬起了头,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徐宁,冷漠的脸上,突破便露出了一个微笑:“猜灯谜五文一次,猜中了灯笼拿走,猜不中那就没办法了!” 徐宁顿时被这话给逗乐了,刚刚这家伙抬起头来,冲他微笑的时候,他原本以为,这家伙会对他有意亲近一下的,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嘛! 结果却是,这家伙直接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委实让他有些没想到! 猜灯谜当然是要花钱的,徐宁也不含糊,转过身,便望着身后的几个小婢女,道:“你们喜欢哪个灯笼尽管挑,便当是送给你们的上元节礼物了!” 这话落下时,小婢女们先是禁不住一愣,随即,便都开心的雀跃起来,纷纷上前,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灯笼! 而里面的那位书生,先前听到徐宁这话,也是禁不住一愣,这凡是来猜灯谜的,都是先挑选简单的灯谜,可到了徐宁这里,却是直接挑选起了灯笼! 这样的人,要么是绝对自信,要么就是徒有其表,不过,看着面前的徐宁,再看看几个小婢女,书生便宁愿相信,徐宁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第三十八章 这都是小时候玩剩下的 “侯爷侯爷,太阳西边落,月儿挂东边是什么?” “明字啊!” “侯爷,那四周山色画中看是什么?” “嗯,田地的田!” “那山上还有山呢?” “笨啊,当然是出了!” 徐宁今晚的心情很好,几个小婢女显然也受到了感染,听到徐宁的这话后,果断就去各自挑了一盏灯笼,做工也是精致,上面还勾勒了朵朵花卉。 于是,从灯笼里取下灯谜牌后,便争先恐后的向徐宁询问,这些题对于徐宁而言,自然是小儿科的,几乎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转眼的工夫,便是四个灯笼落入小婢女手中,先前那对徐宁还有些满不在乎的书生,此时的眼底深处,也不禁露出了一点肉疼。 虽说猜一个灯谜,都会有五文钱赚取,可这五文钱却那里够制作的成本,这些钱可都是他借来的,原本就是想在上元节夜里,赚一点房钱而已,结果,还遇到了徐宁这样的人。 不过,他也算是有傲气的人,既然被徐宁猜中了,便也痛快的将四盏灯笼,全都送给了小婢女们,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然而,小婢女们此时已经玩的开心,眼见自家侯爷这么容易就能猜出灯谜,干脆便又摸出五文钱,递给了那脸色有些难看的书生,又各自挑了一盏灯笼。 今晚出来时,府上可还有几个小姐妹待在府上,既然侯爷这么容易猜出灯谜,那怎么说,都要给小姐妹们带回去一盏的! 徐宁便有些无奈的看了那书生一眼,转而便又是干脆利索的猜出了几盏灯谜,看到小婢女们,还要准备去挑时,便赶紧阻止住了。 好家伙,这书生虽说态度不好,可也算是小本的生意,指不定还指着这点钱回去生活,哪能禁得起他们这么折腾呢! 几个小婢女们也算是识趣,听到自家侯爷都这么说了,当下,便也将摸出的钱,重新又装回了荷包里,开心的提着灯笼,道:“那侯爷,接下来咱们去哪?” “去那边看杂耍去!”听到小婢女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不远处,传来阵阵喝彩的地方,冲着几个小婢女们笑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刚要举步向前,目光却忽然看到,斜刺里出现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向着这边而来,徐宁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 这熟悉的两道身影,自然便是李慧心姐弟俩了,徐宁真是万万没想到,这都快丑时了,李慧心姐弟俩,竟然还在外面闲逛。 姐弟俩的前后,都跟着四名侍卫,将姐弟俩时刻护在中间,在今晚的上元节,倒是有很多的世家夫人千金们出门,身前身后都跟着护卫,因而,李慧心姐弟俩的出现,倒也不显得那么突兀。 “哇,都猜中这么多了啊!”李泰先前还有些抗拒徐宁,但经历刚刚拍卖会的那一幕,心里便只剩崇拜了,刚刚就是他硬拉着李慧心过来的。 李泰的这话落下时,李慧心的目光,顿时望向了几个小婢女手里的灯笼,明明心里有点羡慕,可嘴上却是不饶:“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才不过几个而已!” 这话听的一旁的李泰,不由张了张嘴,他姐弟俩个,今晚都逛了半夜了,钱倒是没少花,可问题是,就连一个灯谜都没猜中的。 “几个而已?”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不过,今晚的心情不错,倒也没了平日的争锋相对,冲着李慧心道:“那是我没再继续猜好吧!” “切,不信!”徐宁的这话落下,李慧心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微微的扬起下巴,一脸不信的望着徐宁道:“有本事继续猜啊!” 徐宁的目光,便顿时无奈的望向身后的书生,总共今晚就摆出了十几盏灯笼,刚刚就被他们清掉了一大半,现在早就所剩无几了。 身后的书生,大概也是认命了,看着徐宁望来的目光时,心里顿时叹了口气,但表面上却是显得相当大度的道:“无妨,请便吧!” 徐宁便顿时咧嘴一笑,目光转而望向李慧心,道:“自己挑一盏吧,免得说我作假!” “那要是猜不中呢?”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慧心才要准备上前,可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轻笑着望着徐宁问道。 “不可能!”听到李慧心这话,徐宁顿时张嘴一笑,显得很是自信的样子,然而,看到李慧心微微扬起的嘴角时,只好说道:“那按你的意思呢?” “呃,还没想好!”这不过是一时兴起,这么快的时间,李慧心哪能想到这些,因而,闻言后,微微皱起眉头,不由的摇了摇头说道:“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随你便!”徐宁显得无所谓,反正都是小儿科的题,不存在难住他的,除非是他自己不想答,但那可能吗,开啥玩笑,万一这女人一时兴起,让他难堪,那岂不是真就完蛋了。 李慧心也显得很是干脆,话音落下后,便立刻掏出五文钱递给了书生,目光便在剩下的灯笼里挑选起来。 只是,挑选了大半天,却都没选出心意的灯笼,因为好看的灯笼,刚刚都已经被挑选完了,李慧心无奈之下,只得随意的挑了一个。 将里面的灯谜取出,略略的扫了一眼,双眉便不由微微的蹙起,她发现,这道题,她依旧是不会的,于是,微微的叹口气后,便冲着徐宁念道:“一边是绿,一边是红,一边喜雨怕火,一边喜火怕雨,是什么?” “我猜是个秋字!”徐宁听到李慧心念出第一句时,便已经猜到了答案,等到李慧心最后一字落下时,便微微笑着脱口而出道。 李慧心表情,不由微微的怔了一下,她这都没反应过来,徐宁就直接给了她谜底,这样的猜题速度,属实让她有些惊讶! 不过,她也是不信邪的,得到书生的肯定后,便又摸出五文钱递给了书生,继续又挑了一盏灯笼出来:“初月初日,是什么字?” 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身旁的小草,这题的答案,刚刚他已经猜过了,只不过是换了个谜面而已,于是,便冲着李慧心道:“我猜是个明字!” 听着徐宁的这话,李慧心不由的咬了咬牙,这次却是都不等书生肯定了,直接摸出五文钱递给书生,便又挑了一盏出来。 然而,结果却都是一样,直到书生所有的灯笼,都被徐宁猜到后,李慧心顿时沮丧的叹了口气! 而旁边的书生,却是显得比李慧心还要沮丧,总共十几盏灯笼,结果,全部都被徐宁猜中,沮丧之下,竟是连竹竿都不要了,转身就想离开,却被徐宁给叫住了。 好歹人家是个小本经营,看这书生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的,若是就这么赔本回去,徐宁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便干脆将自己的荷包拿出,递给了面前的书生道:“这点钱,应该是够成本的了吧!” “这又是何意?”然而,那书生也算是有傲骨的人,看见徐宁递来的钱,不由的皱了皱眉,望着徐宁道:“愿赌服输,不过是在下大意了而已!” 这言外之意,便是自己出的题太简单了,要是让他认真的出题,只怕,结果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徐宁听到这话时,不由的咧嘴笑了起来。目光望着面前的书生道:“没用的,我可是自小就玩这种迷题长大的,再难也难不住我的!” 这话落下时,便将荷包直接拍到了书生手里,道:“拿着吧,别跟自己日子过不去!” 那书生听着徐宁的这话,再看看手上沉甸甸的荷包,终于是将傲骨败给了现实,当下便深深叹口气,微微后退一步,便冲着徐宁躬身道:“却不知阁下怎么称呼,也好叫小可日后有报答的机会!” “徐宁!”听到书生的这话,徐宁顿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阁下莫非是格物院徐院长?”听到徐宁的名字,原本躬身的书生,陡然间惊讶的抬起头来,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正是我了!”被个陌生书生,突然这么认出,徐宁的心情,便越发的好了,冲着面前的书生便问道:“那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呢?” “小可马周,实在是不值一提!”知道面前的徐宁,便是格物院院长后,马周便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态度一下子都恭敬了起来。 “马周?”徐宁听到面前的书生自称马周,眼睛当场都瞪圆了,目光不由自主的打量着马周,显得格外的惊讶。 “徐…徐院长莫非听过小可名字?”眼见得徐宁一脸惊讶的模样,面前的马周,都不由自我怀疑起来了。 “呃,那倒没有!”听到马周这话,徐宁赶紧便收起惊讶的表情,冲着马周说道:“只不过是头回听到这样的名字,略略有些惊讶罢了!” 然而,话虽如此,可内心里还是无比惊讶,猜个灯谜而已,竟然还差点让马周给倾家荡产,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