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艾尔登法环开始》 写在前面的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1.这是艾尔登法环? 赵肆穿越了。 他请假回家通宵打最新出的“艾尔登法环”,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不,也不算是完全陌生。 因为这个场景,跟游戏里的一模一样——候王礼拜堂。 可是并不像游戏中那般破烂不堪,而是干净整洁,一切都规规矩矩,就像是新的一般。 赵肆不停的挠头,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伸手不停抚摸长椅的椅子背。木质椅子的触感反馈给他,真实、可靠。 “啪” 他又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把脸都抽红了。 疼啊,火辣辣的疼啊,疼的那么真实。 “应该,不是做梦。” 赵肆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再抚摸自身,低头看看,发现穿着得体的真丝贵族居民服装,感觉还挺舒服的。 周围没有镜子,他也不晓得现在长成什么样子,自己是谁。 走到门前打开门走出去,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候王礼拜堂建立在独立的山巅上,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下面就是海水。按照游戏记忆来说,褪色者主角在这里初生,是通过死亡的方式,抵达的宁姆格福区域。 可现在呢? 赵肆按着记忆寻找道路,拾级而下,来到更加宽阔的地方,从这个位置抬头就能看见遮天蔽日大的过头的黄金树。 这世间的光芒似乎都是黄金树发出的,根本看不见太阳在哪里。 空中没有金黄色的树叶飞舞,也没有那种险恶的气息。 “难道……法环还没碎?” 赵肆做了个大胆的猜想。那他能出现在交界地,说明他不是褪色者? 赵肆摸着脸庞,想要赶紧找个方法确认身份。 如果真的是法环还未破碎的时间线,那可太恐怖了,简直比法环破碎之后的世界还要恐怖几万倍。 因为他知道法环会碎,法环破碎后,身上有赐福的人会失去赐福,很可能化作活尸。 这是一方面。 还有一方面是那些半神会发动旷日持久的战争,被称为破碎战争的活动,将交界地打的支离破碎满目疮痍。 简直是没给普通人留活路,更可气的是还没有获胜者。不然也不会唤醒褪色者,前往黄金树了。 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赵肆,就像是等待执行死刑的死刑犯,心里特别的不安稳。 “要不阻止阴谋之夜?” 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法环破碎前,最初的死者葛德文还住在王城罗德尔,策划刺杀的菈妮还在卡利亚城做她的月之公主呢。 这俩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破碎战争之后,要靠实力杀进去。 和平时期,估计得靠身份地位。想要见到半神,恐怕是难上加难。 赵肆不停地抓头发,心中很是烦躁,他想不出一点办法来破局。 即使知道阴谋,也根本无力阻止。不,不止是菈妮和葛德文的事。而是无上意志和马莉卡,他们整体都有问题。 要是可以的话,他都想直接干掉马莉卡。因为按照他对剧情的了解,马莉卡才是问题的源头。 至于让其他时代降临,这种事他不敢乱赌,至少现在没有丝毫的机会。 “我只是随便吐槽了一下,想看看破碎战争之前的世界,怎么就还真给我送到这个时间段来了。” 赵肆冲着天空大吼大叫,完全不顾及形象。 “你喊啥呢?” 突然出现的女性声音,吓了赵肆一跳。他根本没发现附近有人。 ——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个游戏面板,让我加点好吗?不,老头环的难度加点也会很受苦,还是直接用修改器吧! 赵肆的心扑通扑通的,然后他就看见个蒙着双眼的少女。 “女…巫……?”他轻声呼唤。 “你不知道我成为女巫了吗?”少女有些惊讶,“你傻了吧。” 赵肆有些慌,听这个话,少女明显认识他。 “我是海莲娜呀!”少女自报家门,这才给赵肆解围。 “海莲娜……哦,海莲娜呀!”赵肆皮笑肉不笑。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这原主人也不说给点记忆提示。 海莲娜忽然说道:“怎么感觉你对我很陌生呢?” “为什么这么说?”赵肆越来越紧张。 “因为……以前你见到我,总想掀我裙子!”海莲娜大声控诉。 这让赵肆异常汗颜,搞不清楚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个什么老色批。 海莲娜穿着女巫长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却还是有些紧张的用双手盖住了小腹位置。 ——之前的“我”得是多流氓啊。 赵肆汗颜:“那个…对不起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总之道歉就对了。 海莲娜用手指点着下巴:“你好奇怪哦。我知道啦,一定是你作为褪色者被唤醒,脑子出了毛病吧。你放心这是小问题,褪色者之前的经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接受双指的引导。” “为什么要唤醒褪色者?”赵肆觉得很奇怪。 在法环破碎之前,褪色者是不允许进入交界地的。都怪马莉卡流放了褪色者,当然,也怪无上意志这个狗东西。 海莲娜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快走吧。” 她小跑着过来,牵住赵肆的手,拉着赵肆跑起来。 海莲娜的手小巧还细嫩,温热的感觉,通过赵肆的手掌传递到大脑,使他浑身一激灵。 ——出了幼儿园之后,还是第一次牵异性的手。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过他才想起个问题:海莲娜不是盲的嘛? 一个盲女能清楚的认出他,现在还在给他带路,这感觉也太诡异了。 ——她是真瞎吗? 无数的问号在他脑袋上盘旋,而记忆中的新手杀手——“接肢”贵族后裔并未出现。 大概这个时间段的葛瑞克,还没开始惨无人道的“接肢”行为吧。 在悬崖边上有一座桥,连接着对面。 他能够直接抵达风暴山丘,进入史东薇尔城。只不过他不太想去那个地方,在他的记忆里,史东薇尔城修建的七扭八拐,相当反人类,贼容易迷路。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魂系列就是如此呀! 赵肆似乎看着悲惨的命运,在他眼前绽放。 这并非杞人忧天,毕竟宫崎老贼的游戏主角就没有不惨的。他算是把“物哀”情怀发挥到极致了。 2.御前大比武(求推荐) 风暴山丘,史东薇尔城。 和平时期完整的史东薇尔城,壮丽宏大,好歹也是囊括了一座山的建筑物。两面环水,只有前后一条路,称得上是易守难攻。符合“城堡”这个功能。 赵肆仰着脖子看着高耸厚实的城墙合不拢嘴,城门打开着,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穿着全套铠甲在门口站岗的士兵精神抖擞。 海莲娜拉着赵肆进城,一路小跑,灵活的绕开了人群。赵肆只能匆忙的瞥一眼路两旁都有什么。史东薇尔的居民大多是寻常人,过着自己平凡的日子,还有店铺开张,看起来是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愧是宁姆格福区最大的城堡。艾尔登法环这种奇幻世界,一般来说是仿照了欧洲中世纪,突出一个地广人稀,大多数人都住在城堡里,城堡外面有村镇农田什么的。 打游戏的时候见识过,如今亲眼见到,赵肆只感觉游戏里面是保守了,这史东薇尔作为城堡该有的东西全都有,居民的生活区域也都井井有条。 ——果然啊,游戏里的地图为了游戏性,是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的。 其实以前玩魂系列的游戏时,赵肆就总在想:这个世界的居民,住在这样的城市里方便嘛? 如今亲眼得见,他明白了:除了玩家之外没人会不方便。 “你怎么认出我的?”赵肆问海莲娜。 海莲娜愣了一下:“我能看到你身上有细小的火苗哦。” 赵肆看着蒙住眼睛的海莲娜,越发好奇她到底是怎么“看见”的。 史东薇尔城的路也并不算太复杂,没过多久二人就到了王座厅前的空地上。空地叽叽喳喳的都是人,从穿着打扮上能分辨出很多都是看热闹的贵族。 王座厅大门紧闭,台阶上方摆着一张椅子,一个穿着华丽神情乖张的男人正坐在上面,享用着身边侍女奉上的葡萄——真正的葡萄。 在台阶下面有一排骑士保卫着他,那可是在游戏中被称为失乡骑士的精锐,至少在赵肆眼中这是精锐。 那眼前的男人是…… 赵肆躲在人群后面,偷偷问海莲娜:“这是葛瑞克吗?” 海莲娜点头:“当然咯,如假包换的葛瑞克大人。” 赵肆望着那个身材不算很高大,长相有些英俊的长发男人,觉得“又老又丑”这个评价可能有失偏颇。不过想想如果是跟其他半神做对比的话,那可能葛瑞克确实算不上长得漂亮。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赵肆不解。 “是指头大人的意思。”海莲娜说道。 确实,召唤褪色者这种事,可不是葛瑞克能够做到的。 葛瑞克吞下一颗葡萄,再吐出葡萄皮,清了清嗓子,用他那有些发尖的嗓音,嘹亮的说道:“褪色者呢?褪色者都到齐了吗?” 海莲娜立刻举起手跳着脚:“来了来了,这里呢!” 然后把赵肆推出人群。赵肆站在了个空地上直视葛瑞克。 海莲娜还在后面给他鼓劲:“尼古拉斯,你要加油哦!” “啊?”赵肆摸不着头脑。 ——干嘛呀就加油。 随后众人的行动为他解决了疑惑。 又有三三两两的褪色者走出来与他并排站立,有的是骑士打扮,有的是法师打扮,还有个武士打扮的很是显眼。 葛瑞克展望片刻,不耐烦的拍着椅子扶手:“双指说了,要褪色者去圆桌厅堂觐见它。至于干嘛我不清楚,但是你们都去,我觉得人太多了,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们先决出个胜负来。赢的那个去圆桌厅堂,输的嘛,就该干嘛干嘛去吧。” 赵肆眼珠子睁大,这下可麻烦了,看看身旁的对手们,一个个可都不像凡人。起码那顶盔掼甲的样子,就比他赤手空拳身上啥都没有显得专业的多。 他弱弱的举起手:“那个,请问,能弃权吗?” “嗯?” 几乎是所有人都发出了质疑声,葛瑞克的眉毛拧了起来:“褪色者是战士的后代,都是骁勇之辈,你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今天要比武,没有任何准备,我甚至刚复苏,脑袋都不清醒。”赵肆眼珠子乱瞟,有些语无伦次:“我连我的女巫都不认识。” “哈哈哈哈哈。”听了这话葛瑞克大笑起来,“没想到褪色者里,还有你这样弱小的家伙。” 赵肆心中一震:你这王八蛋,不会是起了什么共鸣吧? 葛瑞克本身就被评为“半神中最弱”,要不是他们老葛家的“黄金”大卢恩抬他一手,估计他更菜,兴许也就比普通人强吧。 在这个拼血统拼拳头的世界里,他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可怜的。只不过他后来的恶行,完全掩盖了这一丝可怜。 就是吧,现在葛德文还活着呢,大卢恩可轮不到他葛瑞克。 葛瑞克饶有兴趣的看着赵肆:“你说,是你能言善辩,还是双指更能说呢?” 赵肆皱起眉头。 ——双指连嘴都没有,鬼知道它怎么说。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着:“我笨嘴拙舌,当然不如双指了。” 他并未恭敬的称呼双指为“指头大人”,实在是提不起敬畏之情,更别提称呼谁为“大人”了。别开玩笑了,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未用过如此封建的称呼,怎么想的起来嘛。 葛瑞克喜上眉梢:“好,我决定把你作为赠品送到圆桌厅堂!其他人决个胜负好了。” “为、为什么呀?”赵肆脸垮了下来,这怎么还强买强卖了。 “嗯……”葛瑞克真的在思考,“因为我想知道,你面对双指该怎么说出这些话来,哈哈哈。它想要褪色者,结果其中混着个废物,想想就觉得很好玩。” “你……”赵肆面容扭曲,想要破口大骂,但是看到失乡骑士稍稍动了一下,全套的骑士板甲发出金属磕碰声,他立马改口:“……这个决定做的真漂亮。” 可他还是想说:你这逻辑在哪里?活该别人对你评价不好啊! 葛瑞克显得很开心,摆摆手:“把他带走,等着送去王城。” 有个骑士过来给赵肆引路,赵肆低着头默默跟着走。 他很敏感,感觉到背后有异样的眼神,可能是其他褪色者觉得他走后门吧,也可能是围观的人觉得他太丢人的。 ——可这不怪我啊,我也不想这样的,一切都太突然的,我太弱小,没有力量啊。 他安慰着自己,跟着骑士走向了由巨人奴隶拉着的四轮马车。 只有海莲娜注视着他的背影,默默祈祷:“褪色者大人,您一定要完成使命啊。” 3.白狼战鬼(求推荐) 马车里有些闷。 铁质的大型四轮马车,要两个巨人奴隶才能拉动。四周封闭,赵肆并未找到打开窗户的机关,只知道车顶很贴心的开了个天窗。 不然他可能会在这“铁笼子”里被闷死。 回想起巨人奴隶,不免觉得凄惨。虽然并未变成死诞者的模样,但是腹部的大坑,以及刺穿身体的铁桩,再加上不着寸缕,怎么看都是不人道的。 要不是巨人生命力顽强,可能还有赐福的作用吧——换个种族,恐怕早就死了。 就算巨人确实跟原始人似的,也不能如此对待吧。 这帮子封建领主,确实不算有人性。 但是换个角度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巨人暂且不论,那些未开化的亚人可真不是善类。 摩恩城的惨剧还历历在目。 赵肆靠着车厢长出口气,低声道:“有没有系统啊?哪怕给我个物品栏之类的呢。这样我真的好不习惯。” “叮,解锁艾尔登系统。褪色者啊,请完成你的使命吧。” 听到声音,赵肆神色一振坐直身体眼前的景色一变,脑中多了一些新知识。 理想中的加点界面、状态界面并未出现,但是物品栏真的有了。 这让他悄悄松了一口气,穿越者没有金手指那可太难了。“艾尔登法环”再难打,主角也能升级加点,等级碾压不是。 十里坡剑神不是梦。 奈何他加不了点呀。讲道理一arpg游戏,加点是相当直观的变强方式了。通过属性点的侧重不同,造成职业的差异。 比如流浪骑士就很明显,加血量加力量之类的走近战。 而观星者就可以安逸的走法术流,做个法术大爹。 问题来了,赵肆不知道自己会什么,侧重哪方面。他只觉得自己身体的原主人是个菜鸡。 无聊的他,只能不停地把小圆桌上的水果放进物品栏,再丢出来。如此反复,犹如拥有四次元口袋一般。 其实想想也挺逆天的吧,毕竟物品栏能装很多种东西,不限种类、无限格子、没有负重。 已经强出这个世界的人太多了。 “可是不能战斗啊……”赵肆很发愁,“我总不能是个辅助类的角色吧。” 正发着牢骚呢,就听到车门被打开了,他立刻紧张起来,脑海中闪现各种职场霸凌。 这里可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基本上是谁拳头硬谁是老大,艾尔登之王算是人里面最能打的了。 要是进来的褪色者不友善,揍他一顿,可一点办法没有。 “咚咚咚” 全副武装的褪色者走了进来,他的双头剑被皮鞘包着,同盾牌一起背在身后。 一股子寒意和血腥气,扑在赵肆脸上,让他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很不客气的坐在赵肆对面,因为头盔的面甲遮住脸庞,很难猜测他是个什么表情。 这套战甲,头盔上有醒目的白色毛发。很让人眼熟。 “你、你好。”赵肆缩着身子,还是鼓起勇气主动打招呼。 褪色者点点头:“你好,我叫巴格莱姆。” “白狼战鬼?”赵肆脱口而出。 巴格莱姆明显顿了一下:“我,很有名吗?” “呃。”赵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很有名吧,他实际上也不知道巴格莱姆干过啥。 可要说没名吧,“白狼战鬼”套装可是相当受人喜爱。毫不夸张的说,赵肆当初觉得这就是“主角甲”。 ——唉,都怪老贼把剧情写的不清不楚。 “我听说你挺厉害的,就是挺勇猛的。” 赵肆说出万金油的客套话,巴格莱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轻轻点头。 尴尬,气氛完全尬住了。 必须得再想点话题,不然就没机会了解更多的事了。 此时,马车已经缓缓启动了。 赵肆也想到新的话题:“我听说你挺想侍奉神人的,是吧?” “对。”巴格莱姆大方承认。 这并非什么秘密,他头盔上的白狼毛就表达了心之所向。 在古老的传说中,狼是神人的影子——而巴格莱姆心中也是如此盼望。 神人会有无上意志赐予的“野兽”同伴,比如菈妮身边的布莱泽和马莉卡身边的黑剑。 “可惜,我是个人类。”巴格莱姆语气上有少许低落。 “无上意志也没把规矩卡太死。”赵肆象征性的安慰一下。 接着又问:“你把其他褪色者都打败了吧,那,你是怎么变这么厉害的?” 他还不习惯说“杀死”。 巴格莱姆缓缓说道:“你当时想弃权,是因为觉得自己弱小?” 赵肆点头。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他刚穿越过来可能还没一个小时呢。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能跟奇幻世界的人掰腕子。 还是没有金手指的情况下。 “嗯……”巴格莱姆沉吟片刻,“褪色者,是可以通过‘追忆’汲取力量的。” “追忆。”赵肆重复着这个词。 “对,就是你的战斗记忆。将与强敌对战的记忆变成精神食粮,吃掉、消化,成为你自己的东西,就能变得更强大。”巴格莱姆道,“当然,明知打不过,暂时撤退也是明智之举。” 明明知道巴格莱姆说的很有道理,可听在贯彻这件事的赵肆耳朵里,还是觉得略显刺耳。 ——谁不知道正面面对强敌,会显得更英勇啊。 “我没有与强敌作战的经历。”赵肆很是沮丧。 巴格莱姆伸出手按住赵肆的肩膀:“只要你愿意,总会有机会的。” “我怕死。”赵肆眉头紧锁。 就算艾尔登法环把“复活”这个很常见的游戏机制,写进了游戏故事背景里,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主角会复活,小怪会刷新。 也不代表,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就真能随便复活吧。不然葛孚雷岂不是率领着不死大军? 巴格莱姆用力捏着赵肆的肩膀:“相信我,几乎每个人刚开始都怕死,不怕死的才是天赋异禀。但是你要记住:死亡并不可怕,我们终究会回归黄金树的怀抱,等待转世的那一天。” 赵肆明白了,黄金时代的生死法则是个轮回体系,而且中间可能没考虑孟婆汤的事。 黄金树相当于一个大型意识云端服务器,把死者的“灵魂”上传储存,等有新的身体时再下载过去。 好坏的暂时无法评价,就是感觉这样好像没有新生儿吧。 那这倒是能解释,褪色者为什么是在赐福和马莉卡神像复活了。 为了让褪色者完成使命,黄金树跳过复杂的环节,直接把褪色者的灵魂打道回府立刻复活。 “真狠啊。想死透了都难。” 赵肆不由得做出评价。 4.圆桌厅堂(求推荐票) “我有个不情之请。”赵肆挠着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二人第一次见面,还不熟悉,就请求人家帮他做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巴格莱姆只是说道:“你讲。”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赵肆有些暖心,觉得巴格莱姆不愧是个骑士。 “我能拜你为师吗?就是说,我愿意追随你,然后从你这里学东西。”赵肆眼中有期盼,同时心中紧张,他害怕被拒绝。以前那并不算成功的人生经历,塑造了他偏懦弱、自卑的性格。 巴格莱姆未做深思:“可以。去了圆桌厅堂,我想我们就成为战友了。如果这是指头的意志无法违背的话,我当然希望我的战友越强越好。你弱的如此坦荡,我愿意教你一些作战技巧,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这一刻,赵肆差点哭出来,比见到指头女巫还要激动。变强只能靠自己,想要在如此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活下去,是一定要拥有个人武力的。不说成为艾尔登之王吧,起码得在破碎战争已经后续的末世中,有自保的力量吧。 现在看来巴格莱姆真是守序善良的骑士,心中有光有正义的那种,愿意帮助赵肆这种弱者。或许这也算是残酷世界里的一丝温暖吧。 “太好了,师父,我一定会好好学的!”赵肆拍着胸脯表忠心。 巴格莱姆则摆摆手:“不用叫师父,我不收徒弟的。还是做朋友好了。” “朋友吗,那就更好了。”赵肆开心的拍大腿,“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巴师父。” “呃……”巴格莱姆一阵无语。作为见多识广的“白狼战鬼”,他深知这世上奇怪的家伙很多,褪色者里脑袋不好的也大有人在。 志大才疏或者狂信某一事物的人更是不少,他只当赵肆是因为过于弱小,所以性格上有些奇怪,爱说怪话罢了。比起某些动不动就发疯的杀人狂来说,这要好很多。 路上没再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巨人奴隶拉动的马车很平稳,赵肆无聊的陷入昏睡。梦里净是些光怪陆离的东西,有以前的生活,也有黄金树,各种人物在脑中闪现——还有各种遗憾。 人生中本就充满了遗憾,所以在沉浸的体验游戏,全身心的享受剧情时,往往会希望那些对主角好的npc能够有个不错的结局。但是魂系列里的npc大多结局不好,这种遗憾同样叫人扼腕叹息。 “不如尽量去拯救那些npc,让他们能够幸福吧。” 梦里的赵肆萌生了这个想法,悲剧的出现都有其道理,并非无缘无故。有一些人或许因为自身的追求、触及真正的禁忌,拉不回来了;有一些人则是无妄之灾,在末世的大背景下无力抗争,最后惨淡收场。 前者可能很难救,不是靠三言两语、打败强敌,就能解决的。 后者更简单一些,只要小心谨慎灵活操作就可以。 在梦境的深处,赵肆看见了一团摇曳的微弱火苗。 “褪色者呀,你终于来了。”火苗里传来女性的声音。 “你是谁?”赵肆看着飘荡而来的火苗,警惕的向后扯。 火,总是有些可疑,具有很强的侵略性动不动就要烧毁一切,根本不受控制。 火苗不给赵肆躲开的机会,从中伸出一条苍白纤细的手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炽热燃烧的感觉传到了赵肆的大脑,剧烈的疼痛感使他发出惨叫,剧烈挣扎。 “不、不要。” “咚” 他的脑袋撞在车厢上,愣把自己给撞醒了。眯着眼揉脑袋,袖子落下时,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手腕上的烧痕。 焦糊的燃烧痕迹,呈现人手掌的现状。此时并不觉得疼痛,也没有焦糊味道,只是一片黑,好像其中还有余火。他赶紧用袖子再遮住手腕,打定主意在圆桌厅堂找一副手甲戴上,绝不让人看到烧痕。 “喂,下车了!” 已经站在车门口的巴格莱姆,回头叫他:“还没睡醒吗?” 赵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跟着巴格莱姆下车。 王城如何伟岸他没机会看到,因为马车是直接把他们送到圆桌厅堂附近的。可他依然看到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黄金树,不论是“巨大”还是“遮天蔽日”都显得很苍白。 散发金光的黄金树,让见到它的赵肆,有了一点心胸开阔的感觉。 ——艾尔登之王在上面,看到的就是这种景色吗? 王城圆桌厅堂的正门大开,迎接着诸位褪色者。拾级而上走进去,厅堂的景象映入眼帘。 大赐福的圆桌厅堂,大概是一比一复刻的王城圆桌厅堂吧。 前厅只有一条宽阔的走廊,两旁是紧闭的门扉。 “看来二层才是重点。”巴格莱姆找见到通往二层的木制楼梯,带着赵肆往上走。 赵肆曾想帮巴格莱姆拿盾牌和双头剑,却被巴格莱姆拒绝。 理由是:“一个合格的战士,是武器不离身的。” 到了二楼,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铁匠修古的位置目前空缺。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勤恳亚人铁匠,不清楚他究竟是何时被扣押在圆桌厅堂的。调灵师妹妹罗德莉卡就更别提了,现在她连在哪都不知道呢。 菲雅的房间倒是敞着门,赵肆好奇的探头进去时,居然发现身穿黑色长裙的死眠少女。 “您有什么事吗?”菲雅稍稍抬头问道。 赵肆脸色一红:“没、没事,打扰了。” “如果是新加入的褪色者的话,可以先去找‘百智爵士’报道。他被指头大人任命为团长,负责管理这里的褪色者。”菲雅说话的语气很温柔。 柔声细语的,让赵肆感觉很舒服。 他差点脱口而出:抱抱姐,求抱抱。 好在巴格莱姆抓着他的脖领子,道了声谢后,就给他拽走了,才让他没出丑。 “我知道你看见同类会比较激动,不过你也得控制着点,这里可不比其他地方。”巴格莱姆教导他。 “对不起。”赵肆不好意思的道歉。 “用不着道歉。”巴格莱姆没有其他的责备。 圆桌厅堂的中心是那张插满武器的大圆桌,此时身穿着用“耳朵”作为装饰的铠甲,安静坐在椅子里的“百智爵士”基甸·奥夫尼尔,已经看见了他们。 “欢迎欢迎。”他嘴上说着欢迎,声音低沉,语气平淡,听不出一点高兴来。 这些穿着铠甲的铁罐头,一个两个的都把脸遮住,叫人看不见长相,还看不清表情。实在难以分辨说出来的话,是真是假。 ——我也得给自己整个头盔,以后睡觉都不摘下来! 赵肆感觉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基甸站起来:“走吧,先去觐见指头大人。” 一听这话,赵肆的心就悬了起来。不为其他,他怕双指识破他的异状。法环未破碎之前的双指,虽不能说是全知全能吧,但也绝不是末世中那要死不活的状态。 万一觉得他是异端,后果不堪设想。 5.双指(求推荐票) 双指,说不上到底是生物还是物体。 总之,他能传达无上意志的意思,时刻与黄金树保持着联系,是神权与王权的绝对拥护者。有人猜测双指是黄金树造出来的,理由就是在破碎战争之后的神授塔上,那看到“死”了的双指,破口处有点像是木头。 可被菈妮杀死的双指,是会流血的。 而且赵肆认为双指并不归黄金树所有,很有可能是一种合作关系。理由就是菈妮拥有属于自己的群星律法,双指也并未排斥她。照理说,为了维持黄金律法的长治久安,拥有其他律法的存在,应该先被干掉才是。 可实际上不论是背离黄金律法的米凯拉,还是拥有猩红腐败的玛莲妮亚,也都活的好好的。硬要说哪不好的话,就是他们有“先天残疾”,谁叫他们是玛莉卡和达拉冈自交产生的呢。 真是活脱的欧洲贵族翻版呀。贵族为了维护血统的“纯正”,会进行近亲繁殖,当然会出现遗传病,生出畸形。 有意思的是,葛孚雷和玛莉卡生出来的蒙葛特与蒙格这对双胞胎,居然是面容丑陋长着角的“恶兆之子”。这该怎么解?血统太好返祖了吗? 老葛家的家事先放在一边,赵肆已经跟着巴格莱姆和基甸,走进了双指的房间。 双指的房间建造的跟个小王座厅似的,地上铺着红地毯,两旁有长椅,小高台上是颇为高大的双指。 窄窄的手掌上竖着一双手指,弯曲着微微抖动,深灰色的皮肤上长着一些白毛。这个形象真是怪模怪样。 在双指边上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拄着根权杖。 “啊~原来是‘白狼战鬼’,难怪从白天开始指头大人就很兴奋。有你的加入,想必其他褪色者也会跟随你的脚步,来圆桌厅堂吧。”作为解指女巫的老婆婆,笑着说道。 巴格莱姆对着双指简单的行礼:“那么,请问指头大人召集褪色者是为了什么?” 解指女巫说道:“嗯,指头大人的意思是要用褪色者组建圆桌厅堂,成为一股只属于指头大人的力量,以此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 “可能发生的情况?”赵肆忍不住出声。 在他的概念里,最大的情况当属“阴谋之夜”了,难道双指早就有预感吗?他都忘了“异端”的事了。 ——双指没提,那就是没事咯。 “哦呀,是没见过的褪色者呢,如此的弱小又多嘴,哈哈。”解指女巫笑着,“不过指头大人也很欢迎你,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擅长战斗。在其他地方能发挥作用,也是可以的。” “至于‘可能发生的情况’嘛,目前指头大人也不清楚。褪色者们相互熟悉磨合之后,时刻保持着最好的状态,耐心等待指头大人的指示就好咯。啊,还有一点,圆桌厅堂禁止武斗,指头大人不想在这里看见死人。” “啊,为了避免麻烦,如无必要还请不要出圆桌厅堂。这里能为你们提供需要的东西。” 解指女巫直视赵肆二人,说道:“你们会永远忠于指头大人吧?” 赵肆从老巫婆的声音中,感觉到了一股寒气。意思很明显:敢背叛双指,必会招来双指刺客。 不过这种威胁,赵肆觉得力度不是很大。因为双指的刺客不算特殊,只不过是看不见赐福引导的褪色者罢了。只要身手足够好,反杀个双指刺客问题不大。 主要是双指在全盛时期,肯定触手伸的到处都是。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到时候再能打也会被双指刺客烦死的。 巴格莱姆将手放在胸口:“如果有需要,我会尽一份力的。” “我也是!”赵肆跟着说道。 “嗯……”解指女巫点头,“那暂时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去休息吧。记住,要时刻保持良好的状态哦。” 后面的事就简单的多,由基甸来给他们分配住的地方。圆桌厅堂有宿舍和食堂,单独房间这种奢侈的东西,只有菲雅有。可能是因为她的特殊性吧。 赵肆不停地看基甸的铠甲。他的铠甲真的很奇怪,主要是搞不懂为什么会有很多眼睛和耳朵形状的装饰,密密麻麻的看着都快犯密集恐惧症了。 ——这世界里又没有银骑士,他要那么多耳朵干嘛? 在食堂吃饭时,他壮着胆子问道:“爵士,我们现在有什么需要做的事吗?” “哦?”基甸捏着头盔面甲的下沿,做出捏下巴沉思的状态:“我们来这里都是为了侍奉指头,指头大人既然没有命令,我也就没什么好安排的。除了不准随便外出和禁止武斗之外,也没什么硬性要求,你们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好了。” 既然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赵肆眼巴巴的望着巴格莱姆:“巴师父,你忙吗?” 巴格莱姆自然明白赵肆的意思:“虽然禁止武斗,但是并未禁止指点切磋,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可以教你两招。” 赵肆兴奋的差点蹿起来,疯狂的往嘴里扒拉饭。不得不说这里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荤素搭配还有汤,感觉挺丰盛。 巴格莱姆提醒:“别吃太多,待会容易吐出来。” 这句话吓得赵肆立马不吃了。 圆桌厅堂有武库,里面有一些常见的武备,铠甲刀剑一应俱全,自然也有训练用的钝剑、木剑。 巴格莱姆拿起木剑:“鉴于你可能是头一次与人战斗,为了避免杀死你,我就用木剑好了。你最好穿戴好全套装备,保护好要害,并且用铁剑,以便适应重量。” “咕噜” 赵肆艰难吞咽口水:“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第一次穿铠甲的赵肆,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穿戴完毕。寻常的小兵甲而已,能提供的防护有限,但是作为切磋来说已经够用了。 他还特意选择了一面木制盾牌。 右手提着简单的未开刃的直剑,磕了磕盾牌,顿时觉得心中有了底气。 “不过真家伙还真有些重啊。” 走到前厅走廊,巴格莱姆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赵肆的打扮,他点点头:“可以。” “战斗没什么难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杀死对方的心。” 话音刚落,他一个踏步刺出手中的木剑。 快。 这是赵肆的第一个想法,而后他觉得胸口传来刺痛感,本能的错步闪避,木剑的剑尖擦着他的胸口划过。 反击、反击、反击、反击。 脑中不停地传来这个呼声,驱使赵肆挥剑劈向巴格莱姆的右手臂。 巴格莱姆变招用木剑横斩,正中赵肆的腰腹,巨大的冲击力使脆弱的木剑折断,并且打的赵肆退后了几步摔坐在地上。 火辣辣的疼,这还是穿着护甲呢。 “不错。”巴格莱姆适当夸赞,“再来几回合试试,我也得摸摸你的底子。” 赵肆挣扎着爬起来:“好!” 6.战斗意识 褪色者是战士的后裔。 这句话可不是乱说的,在这个拼血统的世界里,血脉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能不能打。 说起这个不得不提一句葛瑞克。人尽皆知,老葛家的都相当能打,唯独传到葛瑞克这辈儿的时候拉胯了,成了半神之耻,没被他手底下的骑士反水弄死,都得哐哐给“黄金”大卢恩磕响头了。 所以褪色者实际上是要强于普通人的,哪怕是无用之人开局,都绝不是废物。 赵肆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职业,擅长什么。现在与巴格莱姆交手时,他渐渐抓住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看不清巴格莱姆的招式,但是皮肤会有刺痛感。那种针扎的感觉,使他本能的趋利避害做出闪避动作。 如同流水一般,巴格莱姆的木剑往哪边“拨动”,赵肆就往哪边“流动”。 前几轮赵肆一直吃瘪,经常被巴格莱姆的木剑打倒在地。可随着对战次数曾多,赵肆发觉身体慢慢习惯了巴格莱姆的节奏。 拍子。战斗的拍子。 高手的战斗是有自己的节奏的,这种节奏在游戏里的表现形式就是精力条。玩家的战斗动作要消耗精力条,在加上武器不同、攻击方式不同等等因素,促使玩家要掌握敌人的攻击节奏,并且搞清楚自己的攻击节奏。 一通乱打,只会惨淡收场。 赵肆眼中不存在精力条这种东西,却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巴格莱姆简单的指导,“有人跟我说过,战斗就像是舞蹈,是一种双方配合的艺术。我对此不感兴趣,我也不懂艺术。” 说话的时候,又横斩一剑。 木剑被赵肆的盾牌拦住拨开,使巴格莱姆中门大开——盾反。 赵肆不会浪费机会,径直一剑刺出,他瞄准了巴格莱姆的咽喉位置。那里算是铠甲的薄弱地带,这可不是在游戏里,巴格莱姆那是实打实的铁甲,防御力想都不用想。 他还是棋差一招,巴格莱姆左手勾拳,自下而上的击中直剑的剑身,将剑打飞,而后紧接着一记正踢正中赵肆的小腹,把赵肆踢倒在地。 赵肆捂着疼痛的小腹,疼的直抽冷气。他现在的状态是大汗淋漓,吃喘吁吁,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巴格莱姆看到赵肆的状态,收起战斗架势:“明天再练吧。你虚成这样,再练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反而会受伤。” 赵肆点点头,休息了好久才重新站起来:“我也确实觉得身子越来越沉,双腿跟灌了铅一样。” 巴格莱姆摸着将要崩坏的木剑,他之前已经打废了五把木剑了。反正都是双指的东西,用着根本不心疼。 “你是在用战斗本能跟我打吧。”巴格莱姆直接说出赵肆的战斗方式。 赵肆愣了一下:“这你都能看出来?” “先了解一个人,战斗是最直接的方式。”巴格莱姆道,“如果你是看破我的招式,那应该是应对的更自然,能够更流畅的反击。但是你依然笨拙。对练的话倒还好说,可要是真的战斗,你会吃大亏的。” “怎么说?”赵肆迫切的想听到更多的战斗理论。 巴格莱姆不太擅长说教,所以直接动手。 正劈,简单的把木剑举过头顶劈下去,瞄准的是赵肆的脑壳。 赵肆也确实感觉到了头皮刺痛,闪身躲避,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可以刺剑反击。 但是巴格莱姆没给他这个机会,而是木剑跟着赵肆的动作变招,正劈变斜斩,追着赵肆。 最终,木剑架在了赵肆的脖子上。 “就像这样。” 巴格莱姆说的很轻松。 虚招、变招。 赵肆瞳孔收缩心中大骇。 ——快慢刀、延迟刀、抓翻滚是吧! 巴格莱姆用实际行动,将想法传达给了赵肆。 “比起战斗技巧,你可能更需要勇气。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勇气。”巴格莱姆最后做了个教学总结。 简单的话语,犹如强心针般,给赵肆带来了一股力量。他重重的点头,感谢老师对他的认可。 晚上,洗过澡后,赵肆舒舒服服的躺在宿舍的床上。圆桌厅堂的床还是挺舒服的,单人床也够大了,床垫软硬适中。 倒是巴格莱姆决定穿着铠甲睡觉,这代表了他还没完全放下戒备,信任圆桌厅堂。 说是禁止武斗,真有人动武,那还得另说。 赵肆也不是一点戒备心没有。他可清晰的记得在号称禁止武斗的大赐福,被俩红灵入侵。 躺在床上,他反复观看手腕上的烧痕,觉得好像稍微淡了一点,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 目前没有更多的线索,他打算明早去基甸的房间看看。印象中,圆桌厅堂是有类似图书馆的地方,里面有不少书。基甸就总在自己的房间里,埋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把他当做图书管理员的话,应该能获得有用的情报。 而且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了,就算打过游戏,也不能说了解。 因为游戏是隐晦的,很多剧情都藏的贼深,这还在其次,另外一些剧情干脆就没说过。用小说作者来比喻的话,那就是妥妥的挖坑不填,全靠猜。 圆桌厅堂的书,赵肆猜测应该都是黄金时代删减改版过的,大概都是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内容。应该不会完整的记录古龙、巨人、永恒之城这些敌人。 他对这个异世界的历史也不抱任何希望。 这里可是有货真价实的神,以及指头这个“国师”,鬼知道他们都会记录点啥。 即使如此,图书馆也是他目前能了解更多知识的渠道。 多知道点什么,总是没错的。 想着想着,他陷入睡眠。睡得很沉,没做梦。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可他依然跟巴格莱姆约定下午的时候对练。 吃过饭后,独自前往二楼,寻找基甸,半路遇到了独自坐在圆桌边的菲雅。 “早。”赵肆主动打招呼。 “早上好。”菲雅轻轻点头,有些许意外,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 赵肆说道:“刚才吃饭没看见你,你是……” “啊,我在你们之前吃过饭了。正准备回房间。”菲雅说着话就站起来,往房间的方向走。 赵肆忽然叫住她:“你的房间里,有镜子对吧。昨天我看到了。” 菲雅觉得奇怪:“对,有镜子。” “我能去用用镜子吗?宿舍那边没有。我不知道双指为什么没弄个镜子。”赵肆觉得尴尬死了。 用这种理由借镜子,看自己穿越后的长相,确实很奇怪。 菲雅轻轻笑一下:“当然可以,请跟我来吧。” 7.抱抱 跟着菲雅来到她那宽敞的房间,赵肆驾轻就熟的找到了镜子。 那本该是能给玩家重新捏人的镜子,现在只不过是普通的镜子而已。 对着镜子观察自己,他第一次看清容貌。 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光看长相的话可能也就十几岁吧。 黯淡无光的双眼,是褪色者的证明。一头黑发,也没有多稀奇。要是红发还能说是跟巨人有关系。 身体瘦瘦弱弱的,看着就不像能打的样子。 “英雄,你是受到指引而来的吗?”菲雅坐在床沿问他。 赵肆想了下:“我是被女巫拉过来的。” 菲雅怔住,随后有些惊讶:“你有女巫?” “这很奇怪吗?”赵肆反问。 菲雅轻轻摇头:“没什么。那么,受指引的英雄啊,我名为菲雅,有个不情之请。” “你都借我用镜子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吧。”赵肆很大方。 “英雄啊,片刻就好,能否让我抱紧你呢?”菲雅笑着说。 她很温柔,说话轻柔,笑起来温暖,特别像个邻家大姐姐。 就算是穿着黑长裙戴着黑风帽,也掩盖不了她玲珑的曲线和精美的面容。 简单说的话,就是俩字:美人。 一个美人,找一个男人求抱抱…… “当然可以!”赵肆激动的手指颤抖,“谁拒绝谁是孙子。” 他直接吐露心声,急不可耐的奔向菲雅的怀抱。 菲雅张开双臂搂住了赵肆,如同慈爱的母亲拥抱着尚未成长的婴儿。 赵肆的脸埋进菲雅的怀中,紧贴着胸口,口鼻里都是幽幽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一瞬间,赵肆觉得什么烦恼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心里格外的宁静,胜似见到海莲娜的时候。 成熟女人与少女的区别,堪比高山与平原的区别。 在这一刻,赵肆特别想吐露心声。 “我,能说悄悄话吗?”赵肆特别小声的问,生怕破坏气氛。 菲雅俯下头,在赵肆耳边同样小声说道:“当然可以。” 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搞得赵肆耳朵热热的痒痒的,还有点湿。一颗心更痒,跟猫挠的似的。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很弱小,没有力量,我也不知道来这里是干嘛的。”赵肆脑子一热,和盘托出。 “有什么关系呢?”菲雅道,“马莉卡女神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稀人呀。” 她抚摸着赵肆的头,像是要把赵肆揉进怀里:“有时候,想得太多,平添烦恼。我也并不觉得你没有力量。我能感觉到你的温暖,不,应该说是炽热。像一团火在烧。” 抱抱时间结束,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赵肆站起来时感觉有些头晕心慌,腿有点软。他分辨的出来,这绝不是昨天练习的后遗症。 肌肉酸疼、被打的疼痛,与目前的腿发软他是分得清楚的。 “这就是,精力被吸走了吗?”赵肆扶着额头。 忽然手腕处的烧痕闪了一下,赵肆顿觉一身轻松,所有不适一扫而空。 ——奇了怪了。 他不自觉地抚摸手腕。 菲雅则抑制不住惊讶:“你知道死眠少女?” 赵肆点头:“对,我听说过。” “啊,真没想到你会知道呢。”菲雅又恢复了平和,“死眠少女会通过与生者拥抱,获取精力与意志力,化为我的生存力量。当我得到无数英雄的温暖,以及生存力量之后,再与伟大之人的尸体同床,就能让尊贵的生命重归于他。我能回馈给活人的,只有床帘恩泽,真是抱歉。”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赵肆问道。 “我因为觉醒了赐福,而被赶出家乡,只能来这里了。”菲雅的语气有少许失落。 赵肆也确实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金黄色的光芒——赐福的证明。 “为什么你觉醒了赐福却被赶出家乡?”赵肆以前没觉得有问题,人物台词很多都没细看,现在亲耳听到才察觉到问题。 菲雅绝非一个死王子支线那么简单。“家乡”应该指的不是王城,王城没必要赶走一个有赐福的死眠少女。还能从王城的一间小教堂的床上,捡到她的“工作服”——死眠长裙。 整合目前可知的线索:菲雅的家乡大概不喜欢赐福,所以赶走她。“死眠少女”是一个团体,菲雅是其中之一,拥有赐福后可以不再做死眠少女,可菲雅坚持这份工作,不像是热爱,倒像是不能抛弃的责任。 所以新的问题又来了,圆桌厅堂是一帮褪色者的秘密结社,菲雅进来干吗?除了赵肆这个意外,双指应该不会找对自己没用的人。 菲雅沉默了。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你要不想说的话也行,就是我还有个问题。”赵肆试探着,“能问吗?” 菲雅低声说道:“可以。” “据我所知,黄金树不允许有真正的死亡。灵魂会回归黄金树,而肉体埋在树根地下。那你在这个环节里,充当一个什么作用呢?”赵肆问出心中疑惑。 菲雅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很多人都以为,谁都可以转生吧。其实不是的,死眠少女们只为特殊的人服务,使他们重新拥有生命力。” “也就是复活?”赵肆追问。 “这么理解也行。这就是我们一族的使命。”菲雅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仿佛生来便该如此。 “那你有没有想过不做这件事?”赵肆有些焦急。 菲雅很平和:“我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呢?人一出生就有自己的使命。我喜欢那些死者,我愿意拥抱死亡。只不过,很多人不齿这种行为,这倒也正常。” 赵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劝解的话。菲雅并非那种听劝的人,从她对死王子的执着就能看出来。 从活人身上吸取生存力量,返还给死者。对于活人来说是有点难以接受,毕竟生死隔阂很大。“抱抱”,本身就是个隐晦的表达,懂的都懂。 葛德文遇刺成为死不透的死诞者,爱上“死人”的菲雅为了葛德文这个死王子拼尽了一切。 菲雅并不能被算作是“老婆”,她从未爱过活人。她更像是知己,是腥风血雨中的港湾。赵肆想要让菲雅脱离这种宿命,这样也能间接的救下好哥们儿猛男d。 想要救下这两个人的话,大概可以通过两种手段吧。 第一种:阻止葛德文的死亡,只要葛德文不死,菲雅就只是个普通的死眠少女,d也只是普通的黄金律法拥护者。 第二种:让葛德文完全死透,也就是正确的真正的死亡,达成命定之死。 这两个条件的难度,哪个都不小。第一条,难度在于必须介入到阴谋之夜,干掉所有潜入进王城的黑刀,才能保下葛德文,因为让菈妮放弃也根本不可能。菈妮可是能自杀的半神,太狠了。 第二条,难度在于“死透”,这就得怪脑残的黄金律法了。黄金律法不存在真正的死亡,所以葛德文的肉身死不透,菈妮也死不透。这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一个没了灵魂,一个没了肉体,不得不说菈妮的操作是真精准,刚好不会把自己的灵魂杀死。 从菲雅的房间出来时,赵肆的脑子乱成一锅粥,感觉时间紧任务重,他又很弱小,要搞清楚并且去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还没办法跟基甸正面商量,只能旁敲侧击。 8.百智 圆桌厅堂二楼大圆桌另一边的走廊,便有“百智爵士”基甸的书房。这个喜欢用“眼睛”和“耳朵”装饰铠甲的家伙,看着他总觉得会犯密恐。 但却是设定中的智者,知道很多半神的线索,谋划过一些事。 基甸所在的走廊,随处都能看到书架,里面摆放着满满当当的书,走廊尽头就是个小型的图书馆,此时开着门,里面干净整洁。 做过防护的烛火,既能照亮空间,也不至于点燃书本。 基甸照例弯腰趴在书桌前翻找着资料。 没有电脑的年代真是麻烦啊,学东西还得一本书一本书的找。还有上厕所、洗澡也很麻烦,吃的东西略显粗糙,更过分的是连白开水都没有。 这帮家伙喝水都是直接喝凉水,要么就是用低度数的果酒解渴。 赵肆忍不住吐槽:“天天研究那个破律法干嘛?好好攀科技,搞民生不好吗?别总弄的好像知识、研究很危险,回归原始社会才幸福似的,好不好?” 随意吐槽两句,他已经走到了门口。 基甸那位形影不离的保镖,并未戳在门口。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加入进来的。 进门之前,赵肆很有礼貌的先敲了敲门:“爵士?” “嗯?”基甸抬起头,“哦,是你呀,有事吗?” “我有点不安。”赵肆开门见山,“双指召集褪色者这件事,让我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基甸点点头:“你倒也不用不安。不过你说的没错,指头大人召集褪色者肯定是为了预防某些事情,而且指头应该已经有察觉了。我也查了很多资料,却一无所获,在拉达冈王的治理下,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不像是会出问题的样子。” “会不会……”赵肆指了指头顶,“威胁来自于天空之外?” “有这个可能,但是概率很低。因为碎星将军已经击碎群星,封印了星空,外面的东西绝对进不来。”基甸对此非常有信心。 碎星将军“红狮子”拉塔恩,一番干碎苍穹绝天地通的壮举,连街边的小孩子都会讲,可以说是人人传唱,学校里天天教导了。 “那会不会来自于地下?”赵肆又指了指脚下。 基甸思索片刻:“地下什么都没有,不会有威胁。指头大人组建圆桌厅堂,应该是为了保护黄金律法。所以我觉得该从最根本的地方入手。” “可是黄金树和律法,有拉达冈王和玛莉卡女神守护,还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他们吗?”赵肆问道。 “有。”基甸说的很确定,“当然有。不过已经被封锁住了,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基甸并未说是“封印”,因为雪山之巅的大锅里那灰灭火焰,是无法被熄灭的,并且是黄金树的克星。 能威胁到黄金树的外部势力不算少:灰灭火焰、癫火和猩红腐败,从效果来说都能对黄金树造成影响。 “那会不会是……半神内部出了问题?”赵肆小心翼翼的引入最危险的话题。 在双指的地盘,谈论半神,不晓得双指会不会知道。 基甸深思片刻:“也不无可能,但是除了争夺王位之外,他们还能有什么争执呢?而拉达冈王如此强大,应该不会有人蠢到硬碰硬吧。” 普通的贵族家庭里,兄弟之间还会因为家主之位争个你死我活呢。艾尔登之王这种程度的王位,受到神的子嗣们的觊觎,是很正常的事。 可谁又能把拉达冈拉下王座呢?不可能的。 话题谈到这里就算是走进了死胡同。地下王朝、永恒之城、癫火,这些看起来基甸都不算了解,没办法把话题引向菈妮。 一个无名的褪色者,空口白牙的指控“月之公主”菈妮有反心,在策划谋杀第一半神葛德文,谁都不会相信的。 赵肆只能再找个话题:“那你知道菲雅是怎么回事吗?” “菲雅,她是个死眠少女,没有必要的话,你可以不与她接触。”基甸提到菲雅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她不是褪色者吧?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赵肆继续问。 “我也问过这个问题,指头大人没有明确地回答。只说她背离家乡后,来到了王城,听说指头在组建圆桌厅堂,便自愿加入了。”基甸也不太清楚菲雅的事。 “死眠少女是与死亡有关的职业吧。双指允许她加入,是不是因为我们将要可能接触与死亡有关的东西?”赵肆稍加小心的措辞。 “死亡?”基甸怔了一下,似乎没明白赵肆的意思。 “就是真正的死亡。”赵肆前进两步,终于说出了想要表达的意思:“灵魂死亡,不会回到黄金树的那种死亡。” 基甸很明显的震了一下:“不,不可能的,这世间不存在那种力量。” “如果真的有,还有人想用这股力量对付半神呢?”赵肆很紧张,紧张到脑门冒汗。 “你有什么证据?”基甸反问,“如此的异端,是绝不允许存在的。” 赵肆愣住,后退一步,心虚了:“我、我没有证据。” 他不自觉的抓住了手腕烧痕位置。火、烧痕,很明显的异端,只是双指并未察觉到罢了。 基甸长出口气,好像很怕赵肆会拿出证据来。 “不过你提供的确实是个思路,也许可以查一下,不然很难解释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基甸有稍许认可赵肆的说法。 赵肆也松了口气,只要勾起基甸的好奇心,或许就能促使他去探查。不论是何种阴谋诡计,终究是会有马脚的。哪怕是半神的阴谋。 之所以一开始无法防范,是因为当时没人能想到会出这种事。 最后一件,赵肆开口:“我能在这里看书吗?” “当然可以,这些都是指头大人赋予的资源,其中不乏绝版书,你可以随意浏览。”基甸说道。 赵肆点点头,开始浏览书架上的书,寻找他感兴趣的书籍。 上午最后的时光,是在文字的海洋中度过的。多亏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识文断字,让赵肆不用担心语言文字的问题。 在歌功颂德的书中,他注意到一条有些奇怪的地方:在“初始之王”葛孚雷远征,失去赐福的同时,拉达冈抛弃原配妻子“满月女王”蕾娜菈,火速继位成为新的艾尔登之王。 这事不对着呢! 先不说他着不着急的事。老葛出征蛮荒地,按常理来说应该太子监国,大儿子葛德文手握权柄才对。退一万步来说,葛孚雷因为失去赐福不能再做王了,那也该是葛德文继位才对。 怎么轮都轮不到他拉达冈,这个卡利亚的姑爷。而且书里并未记载拉达冈从何而来,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全能英雄,对蕾娜菈是骗财又骗色,最后还是个死渣男,抛妻弃儿的登基。 “所以……大家不知道玛莉卡和拉达冈的关系,对葛德文没能继位也没意见?”赵肆觉得这是个bug。 9.发狂之舌与金面具 跟黄金树有关系的事,得找个更懂行的才行,基甸对黄金树以及黄金律法更深层次的理解,可能还不如那些信徒呢。 空想也没办法,快到中午了,填饱肚子后,与巴格莱姆对练更重要。 圆桌厅堂有窗户,可以看到晨昏变化,再者说食堂的厨子是会通知该吃饭了的。 厨子就是普通人,对于能在这里工作,侍奉双指的重要属下,那真是感恩戴德了,一点不敢多嘴。 吃饭的时候,赵肆有点明白圆桌厅堂是什么了。他得按前世的记忆来理解:圆桌厅堂就相当于英灵殿,将战士聚集起来,以便应对“诸神黄昏”。 “哈哈,那菲雅总不能是‘瓦尔基里’吧。”赵肆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下午的时候,他照例与巴格莱姆对练。 这次他选择了轻便的刺剑和格挡匕首,头上带着头盔,双手戴着手套,步入“训练场”。 一楼正门口位置的前厅走廊,是唯一适合动武的地方。 当初在大赐福,就是这个位置,有个入侵的红灵,杀了他得有十来回,丢了起码两万卢恩呢。 那个红灵叫啥来着?还没啥印象了,就记得名字好像一大长串,挺复杂的。 巴格莱姆有些意外:“你就这样?” 昨天还全副武装严严实实呢,今天怎么就“裸奔”了? “对,老实说我现在还会觉得酸疼乏力。但是我昨晚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过多的防护只会拖累我。不如简化点。” 赵肆碰了碰手中未开刃的练习器具,显得很有信心。 “你可别后悔。”巴格莱姆不再废话,举着木剑摆出进攻架势。 赵肆点头:“我准备好了!” 话音未落,他率先出手。仅仅第二天,他就敢主动攻击,这让巴格莱姆大感意外。 刺剑主打刺和削,属于就业面太窄的武器。格挡匕首更不用说了,攻击距离太短,多用于护身。 赵肆模仿着巴格莱姆的招式,朴实无华的踏步直刺。 他体内的战斗意识,已经觉醒了很多。身体远比看起来的要灵活有力量,对于武器的运用不需要从头学起。 看来还真是战士的后裔。 巴格莱姆说的没错,赵肆最缺乏的就是勇气。当不再畏惧的时候,方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他用木剑与赵肆打的有来有回。拍子又在二人之间出现,如同舞蹈一般的交战,从最初的生涩,变得越来越有默契。 赵肆现在有了一种巴格莱姆在跟他套招的感觉,时不时的给他喂招,让他更容易理解该如何战斗。 在打废第三把木剑的时候,赵肆终于用刺剑擦中了一下巴格莱姆。 这就是质的飞跃! 赵肆刚想笑,就被断木剑抽在脸颊上。脸顿时肿了起来,疼的他张不开嘴。 “别松懈!”巴格莱姆说道。 正在此时,大门外有人说话:“呦,圆桌什么时候多了个废物呀?这么弱小,还得从头学起啊。” 赵肆看向门外,瞳孔剧烈收缩。大门处两个人并肩而入,一个是魔法师打扮,戴着大檐帽穿着长袍。 另一个相当非主流,脸上戴着跟金轮草似的金面具,身上披着破布,骨瘦如柴皮肤黑如枯槁。 那个魔法师可勾起了赵肆的痛苦回忆,他想起来了——“发狂之舌”阿尔佩利希! 离群、异端又病态的魔法师,据说她衣服上的红色辉石是用活祭品的血炼制而成。 更没想到的是阿尔佩利希还是个女魔法师。 这高高瘦瘦还带点狂气的感觉,真没想到她是个女的。 还没等赵肆反驳她呢,她就从腰间解下了法杖。 自制的罪人杖,在熏烧的枯木尖端刺上祭品,将滴落的血液化作辉石的异端法杖。 不得不说阿尔佩利希是真有才,这种点子都能想到,真绝了。 然后,她挥舞罪人杖,打出了一发辉石冰块。 赵肆眼疾手快才刚好躲过,第二发辉石冰块紧接着就照着他面门打过来。 这一下要是打中了,赵肆非得破相不可。 间不容发之际,“啪”的一声,辉石冰块碎了。 巴格莱姆用折断的木剑击碎了辉石冰块,手中的木剑也完全粉碎了。辉石冰块的寒气攀上了他的手甲,甩甩右手解下双头剑,甩掉皮鞘,垫步窜出去。 如同一股寒风,杀向阿尔佩利希。 回旋斩发动,利用旋转的力量与速度,进一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双头剑就快架在阿尔佩利希的脖子上了。 阿尔佩利希也是面容惊骇,但是手脚没停下。 挥动罪人杖喷洒冰雾,同时脚下蹬地,身子飘向一旁,在躲开双头剑的时候,还设置了反击,使巴格莱姆扑进了冰雾。 霎时间,冰冷感袭向巴格莱姆全身,感觉血脉都要冻僵了。 可他脚步不停歇,又一发力,回旋斩第二段攻击追着阿尔佩利希就砍过去。 阿尔佩利希可能也很少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这个离群异端魔法师,目前还不擅长近战,所以她选择了用罪人杖敲。 这在巴格莱姆眼中过于搞笑。 双头剑轻轻一拨弄,便把罪人杖拨到一边,双头剑的剑尖抵在阿尔佩利希的下巴上。 这时候,二楼看台传来一声暴喝:“够了!你们忘了圆桌厅堂禁止武斗吗?”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是“百智爵士”基甸,他的拳头捶在栏杆上,气势汹汹的看着他们。 阿尔佩利希先举起双手:“看看,都怪你太拖拉,惹团长大人生气了。” 巴格莱姆这才收起双头剑:“小心点。” “小心什么?嗯嗯?小心什么?”阿尔佩利希很讨打的把脸凑过去。 巴格莱姆不甘示弱:“小心你的脑袋。” “我的脑袋,可是牢牢地粘在脖子上。”阿尔佩利希夸张的吐出舌头,充满了挑衅意味。 她又看向赵肆:“你可要看好你的小宠物,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他可能就成为我的祭品咯。” 与阿尔佩利希对视,另赵肆毛骨悚然,脑海中不免回忆起被她虐杀的情景。 作为红灵入侵的阿尔佩利希出手毫不留情,拥有大镰刀和罪人杖,远近两种攻击模式,出血与冰冻双重debuff。对于初次进入大赐福的新人来说,相当棘手。 以目前圆桌厅堂的这些人来算的话,刨去基甸,那么巴格莱姆的战斗力应该是第一档,阿尔佩利希归为第二档。 金面具的话,不算战斗人员,所以不会列在其中。 “没事就都散了吧!”基甸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要去找双指问些事情,比如赵肆提到的能威胁到半神的东西。急需确认。 赵肆则找上了金面具。若说对黄金律法的了解,谁比得上金面具呢? 10.关于律法 金面具也算是人中之神了,是个严谨的学者,以探求真相的角度研究黄金律法。并非像其他信徒那般,一门心思的搞信仰,只知道迷信黄金树和黄金律法。 这个时间段的金面具还没有完全变得奇怪,虽然依然不修边幅不注重穿着,看着跟裸奔似的,但好歹还有个人样,多少能交流。 阿尔佩利希像模像样的去觐见双指,金面具则是一头扎进了图书馆。 拿着一沓子纸写写画画,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公式、数字,看着跟在解密数学难题似的。 “打扰了。”赵肆轻轻地说道。 “……”金面具头都不抬。 看来得直奔主题,省略掉无意义的客套。 “你知道拉达冈为什么要成为艾尔登之王吗?”赵肆单刀直入。 金面具的手停下。 赵肆继续说道:“律法里有硬性要求,规定谁才有资格成为王吗?” “没有。”金面具的嗓音沙哑,“据我所知,没有。” “葛孚雷不在了之后,葛德文是可以继位的,对吧?”赵肆问。 金面具缓慢点头:“对。只要玛莉卡女神同意。” 等等,有个新问题,葛德文继位的话会不会需要娶自己亲妈? 赵肆直接问出了这个看起来很离谱的问题,因为听说过有些蛮族,会有为了王位的正统性,而迎娶前任王的老婆的情况。可能也会娶亲妈?谁知道呢,反正是追求法理上的正统。 “……” 沉默,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金面具才缓缓说道:“深究的话,应当是神与王的合作,婚姻是一道保险。理论上,只要有神和王,就足够了。其他的,都是多余的。” “那神和王,可能是复数的吗?或者神和王是一个人?”赵肆感觉这是启发金面具的好机会。 在破碎战争之后,金面具一直苦思如何修复黄金律法,相当于是个补bug的程序员,靠双手和数学手搓大卢恩。他最大的阻碍,最想不通的事情,就是玛莉卡与拉达冈的关系,搞不懂为什么拉达冈的名字会在黄金律法中,直到玩家“破解”谜题,金面具才能圆满。 “……”金面具又陷入了沉默,这次手未停下,在纸上写出新的旋律。 赵肆自说自话:“葛孚雷走后,拉达冈抛妻弃子火速继位,踹掉了葛德文,这其中的逻辑我思考不出来。” “……” “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的意思是如果、假如,玛莉卡和拉达冈是一个……”赵肆着急了,特别迫切的抛出这个“惊天大秘密”。 金面具的宗教地位应该不低,门人弟子众多,要是由他发现黄金律法有bug,马莉卡翻着花样骗大家。 肯定能掀起一场“风暴”。 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暴喝。 “喂!小废物,你干嘛呢?” 听声音就知道是阿尔佩利希,她那嗓门是真大,震得书架都在抖。 魔法师不是都比较文静吗?怎么她这么狂暴。 “我不是小废物,你干嘛?” 二楼离双指近,肯定不能动武,赵肆的胆子也大了几分。 阿尔佩利希脸上浮现出怒容,叉着腰走进来,一把薅住赵肆的脖领子,硬把他拽出了图书馆,重重的关上了门。 “小废物,不要耽误金面具大师思考!”阿尔佩利希将赵肆按在墙上,“你要是想玩,我可以陪你玩。” 这大姐身高跟男人似的,直接给赵肆来了个壁咚。赵肆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特别紧张。 “离近了,感觉你味道不错嘛,看起来像是个好祭品。”阿尔佩利希把脸凑近了,嗅着赵肆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除了汗味,什么味道都没有。”赵肆的脑袋向后仰,后脑勺都磕在墙上了。 “笨嘞,我说的是血液和灵魂的味道。”阿尔佩利希笑着露出满口牙,“你有卢恩吗?借点用用。” ——这是什么圆桌厅堂职场霸凌吗? “没有,我复苏的时候身无分文,到了这里之后吃喝不用花钱,自然不会有卢恩。”赵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哎?那你就放点血来充数,好不好呀?”阿尔佩利希把脸凑得更近了。 这个距离不是要打起来,就是要亲一起。 还真别说,离得近了能看清阿尔佩利希的脸。是个长相不错的姑娘,鼻子高挺尖下巴,大眼珠双眼皮,一双眼珠闪着血红的光,就是表情太扭曲、太狂野,一点表情管理都没有。 赵肆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好,一点都不好。” “不疼的,我可以先给你冻住,再放血。”阿尔佩利希的手指在赵肆的颈动脉滑动,感受着跳动的脉搏。 “啪” 赵肆下意识用力推开阿尔佩利希。 “呃……” “咕噜”,他艰难地吞咽口水: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嗯?”阿尔佩利希的反应反而特别平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暴跳如雷。 “没意思。” 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这反应太奇怪了,果然不是正常人。 他们这边吵吵嚷嚷,基甸那边也没闲着。他去找双指了,要问清楚一些事情。 “指头大人,这世上存在能威胁黄金树和半神的东西吗?”基甸也选择了开门见山,丝毫没跟双指磨叽。 昏昏欲睡的解指女巫猛然惊醒:“你为什么会问这个?巨人的恶神已经被打败,灰灭火焰没办法兴风作浪,这世上不存在能威胁到黄金树的东西。半神拥有大卢恩,更不会受到其他人的威胁。” 比起赵肆,基甸做事是有准备的。 他举起一本书,书的封皮由白色的皮制成,质地柔软温润,摸起来感觉怪怪的。 “那请问指头大人,这本祷告书又是怎么回事?”基甸举起手中的书,给双指看。 双指立刻做出了反应,两根指头立了起来,呈现“y”形。 “异端,绝对的异端!百智,你为什么会有那本书?”解指女巫尖叫着。 基甸很冷静:“多亏了指头提供的图书馆。里面有很多藏书,不乏绝版书籍。这所谓的异端,就混入其中。” “那你看了吗?”解指女巫的脸皱在一起,跟包子皮似的。 “当然,里面虽然也经过了删改,但是我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狩猎神祇。”基甸有点质问双指的意思。 双指的指头不再紧绷,重新垂下来弯曲着。 解指女巫叹了口气:“百智啊百智,你还真是聪明,聪明过头了。” 基甸没有说出是赵肆指点了他思考的方向。一开始不会有人想到半神会受到威胁,毕竟外有前任艾尔登之王葛孚雷,内有玛莉卡和拉达冈。 能挑战黄金树体系的存在,早就被拔掉了獠牙。直到基甸发现了这本书——神皮祷告书。 11.指头往事 解指女巫不停地摇头:“指头大人啊指头大人,您看看,这就是人类的求知欲。” 基甸依然举着神皮祈祷书不为所动,他需要了解真相,不然无法统领圆桌。 “百智,你具体猜到了什么都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圆桌的建立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解指女巫说道。 “我知道是防患于未然,不用再重复了。我需要知道,我们究竟是在防备着谁。”基甸毫不退让。 双指微微颤抖,解指女巫说道:“曾经发生了一件隐秘的大事件,连你都不得而知的大事——癫火。” 基甸静静倾听。 那是关于双指与三指之间的内战。一切的起因,竟是一个叫做夏玻利利的男人。 首先,必须要确定的一点是:艾尔登世界是存在“唯心”力量的,一些超凡力量的诞生,完全不讲道理。 那么夏玻利利这个人就很好解释了——他是个预言家。 同时,也是个褪色者。 他与指头女巫踏上旅程,在交界地传播着黄金树的信仰。 和平的时光,善良的人,心中坚定不移的信仰,与知心人的陪伴。 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夏玻利利觉得自己是个快乐的人,拥有爱人和宁静的生活——才怪嘞。 因为有一天,他从预言中看到了一团火苗。 这代表什么?黄金树的毁灭。 可能这种联想没什么道理,因为雪山上的大锅里的火焰受到封印,由最后一个火焰巨人看守。 受到层层严加看管,没人能扒拉出火种。 曾经预言到巨人火焰焚烧黄金树的预言家,早就被流放了。 这让夏玻利利真的慌了,关于黄金树的预言必须要上报,瞒是瞒不住的。因为双指会知道。 在夏玻利利心中双指是无所不能的,是无上意志的代言人,能读他的意识再简单不过。 心慌意乱,夏玻利利只能向指头女巫吐露真相,那是他最信任的人,他的爱人。 “我们逃走吧,逃出交界地,去哪都行。”夏玻利利紧张的抓着指头女巫的胳膊。 名为海妲的女巫,拉着他的手:“好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是你的女巫,永远不会与你分开。” 如此,背离使命的私奔,必招致双指刺客! 那时候还没有成建制的圆桌厅堂,但凭双指的能耐,忽悠一帮子褪色者还不是手到擒来? 夏玻利利带着海妲一路狂奔,躲避了不成熟的双指刺客。最后真的逃出了交界地,遇上了流浪民。 这些热情好客的人,以商业为主,拥有最庞大的大商队,穿梭于各种地带。 他们没有黄金树的赐福,也不需要赐福。就算黄金树的赐福不分高低贵贱,也不代表谁都喜欢。 夏玻利利和海妲头一次见这种“异端”。无处可去的他们,也没什么好嫌弃的,只能跟着大商队到处走。 人多,倒也不怕双指的刺客了。 流浪商人们擅长一种弦乐器,拉起来的调子婉转动听,就是带着点凄凉。 相处的久了,夏玻利利发现流浪商人们的双眼有一种黄色的光。 不同于黄金树赐福的黄金色,而是纯粹的黄色。 夏玻利利询问时,流浪商人坦然告知:“我们信仰混沌之三。” “混沌之三?”夏玻利利表情古怪,他从未听过这东西。 “就是三指啦。”流浪商人根本没想过,这句话有多么震撼夏玻利利。 双指是常识,为何还有三指? 等等,他想起来了一些线索:三指被视为不祥,四指则被视为幸运,所以有人专门搜集四指鸟爪,随身佩戴。 难道是因为这个混沌之三?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夏玻利利脑海中浮现而出。尤其是他在见识了,流浪商人从眼睛中喷出黄色火焰的时候。 “这不就是火焰吗?”夏玻利利非常激动。 或许这是能让他回去的办法。 当晚,他与海妲分享这个发现:“我知道怎么回家了!只要我们上报发现了新的火焰,不就能解释我的预言了吗?” “这样不好吧?毕竟是他们收留了我们。”海妲有些担忧,觉得这么做是背信弃义。 “不会有事的。”夏玻利利很有信心,“他们居无定所,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他们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海妲拗不过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走。 专门有一条记载:夏玻利利因为进谗言,而被众人压碎了双眼,眼窝寄宿癫火,成为癫火病的病原,是史上最受人憎恨的男人。 无辜的大商队,则被关押进弃置恶兆教堂隐藏的地下墓穴中。那本来为恶兆之子准备的墓穴,也成为了大商队最后的埋骨地。 无情的女神与无情的王啊,用暴戾的手段抹除“潜在威胁”必然会招致灾厄。 流浪商人们在绝望中发出最狠毒的诅咒,虔诚的心得以传达给指头,三指回应了他们的心意。 诅咒夏玻利利,诅咒黄金树,愿癫火之王降世焚烧一切! 但是三指的雄心壮志未能实现,即使同样都是指头,双指也无法容忍三指。 它们派出了“龙枪”维克,将三指堵在了墓穴。 维克周身缠绕红色的古龙雷电,武器上也拥有古龙的雷电力量,异常迅猛的从弃置恶兆的下水道,一路杀进地下墓穴。 那些感染癫火的生物,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靠维克一人之力,是无法镇压三指的。所以不得已启动了蒙葛特。 蒙葛特化名为“恶兆妖鬼”玛尔基特,暂时解放了囚具,一个黄金锤,就把三指打飞了。 墓穴深处有个“单间”,正好能作为三指的封印房间使用。那其实是个单人墓穴,给身份尊贵的恶兆之子准备的。 现在由三指独占了。 不甘被封印的三指,用三根指头抓着半扇门,身上熊熊燃烧的癫火,将石头都烧出了指痕。 却还是被蒙葛特锤了进去,封上门,甚至还加了一道黄金树封印。 这还不够保险,蒙葛特的弟弟蒙格也被启用,镇守于弃置恶兆教堂的隐藏门前。 后来夏玻利利被压碎眼球,下落不明。名为“癫火病”的病症开始出现。患病者无一例外,都是眼睛开始溃烂流脓,变得犹如葡萄一般,其中寄宿着癫火。 听完封印癫火的故事后,基甸沉默了,夏玻利利绝对是个隐患。 双指却找不到他。 “明白了吧,百智,这世上还会有其他像夏玻利利那样可怕的人。”解指女巫叹息,“人类的心会滋生很多东西,保不齐又会有其他威胁到指头大人的东西,潜藏在暗处。” “例如,你手里那本书记载的女王。” 基甸看着手中的书,其中记载着宵色眼眸的女王与狩猎神祇,听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 至于夏玻利利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夏玻利利在与癫火共处的时光中,终于是疯了。他完全接受了三指的思想,成为了忠犬,代表三指行走于世,想要找出癫火之王,使万事万物重归于“一”。 在破碎战争之后,他终于抓住了机会。 先让海妲成为“癫火女巫”,这样她就能去忽悠没有女巫的褪色者了。 归功于黄金树脑残的转生系统,以及律法失效,夏玻利利与海妲发现了“借尸还魂”,能够附身在死者身上。 “癫火之王啊,请您烧毁一切吧!” 这不过是狂信徒卑微的祈愿。 12.我是你的女巫(感谢书友20190513、杨正霖 晚上,赵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因为阿尔佩利希就跟他隔着一个床位。 该死的指头,自己没有性别就算了,还完全不考虑人类的情况。宿舍都不分男女! 巴格莱姆一直穿着铠甲,一副枕戈待旦的状态。 阿尔佩利希也不矫情,脱了她的离群魔法师套装,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事,赵肆特别怕在睡梦中被阿尔佩利希抹了脖子。 还记得在大赐福的床上,发现的尸体不? 赵肆可不想变成那样! 被自己吓得没有睡意,索性起来走走。圆桌厅堂的正门一直敞开着,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因为有黄金树的关系,夜晚也不显得黑。 整个夜空金灿灿,地面有一层朦胧的金光。全盛时期的黄金树,一片叶子都不落,确实称得上是遮天蔽日与日月争辉。 不,应该说它已经盖住了日月。 传言说黄金树不止遮蔽星空,还在侵蚀太阳。 前者很好理解,再加上有碎星将军这个猛男在,星空确实不算啥。 后者可太难理解了。而且太阳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很难说。 赵肆站在门口张望,看着四下无人,只有马厩里的马在打鼻响,便大着胆子走出去,坐在台阶上抬头望向黄金树。 在黄金树的树荫下,是看不见太阳的。这跟人在夏天的时候,躲在树荫底下纳凉差不多。 就是吧,黄金树的热度可能差了点,能明显感觉到交界地气温比较低。 万物生长都靠黄金树的光芒,金轮草也朝向黄金树。 “你真的在吸收这个世界的养分吗?”赵肆像是在问黄金树,也像是在问自己。 植物需要养分再正常不过。泥土里的养分也不是凭空出现的,若是以“死亡”为肥料,想必土壤一定会肥沃吧。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赵肆想起了这句话,感觉用在黄金树上很合适:“树的话,也终归会有凋敝的时候吧。哪有长盛不衰呢?” “神话里住着金乌的扶桑树,和建木树结合一下,大概就你这样吧。” “真神奇啊,好像大家都会崇拜一些神树呢。你说人崇拜树,是不是跟人是猴变得有关系呀?” 黄金树无言,仿佛是个定格画面。 “风暴才能击倒大树。可你这么大的树,龙王来了也打不倒啊。” 赵肆的胡言乱语,这种让他感觉心安。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能淡化不少。 他的心,比他想要的要强大。不论是黄金树还是魔法,都没让他浑身发软觉得不可反抗。 顶多是暂时惊掉了下巴而已,毕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嘛。他没兴奋的缠着阿尔佩利希,想要学魔法,那纯属是阿尔佩利希太凶残了。 趁着没人,他撸起左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烧痕。 “请问,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依然没有人回答。 “如果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的话,总得给点指示吧,打哑谜是不会让事情有进展的。请不要让我说出:谜语人滚出交界地。好吗?” 风轻轻吹过,传来沙沙声。若是有个女巫在,大概能给他编排一通“神谕”。 “嘿,你发什么呆呢?” 突然有人拍他肩膀,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哇哇哇,谁呀!谁啊?” 他惊叫着捂住手腕,身子缩成一团。 定睛一瞧,是个蒙着眼睛笑盈盈的少女。她打扮成旅行者的模样,正叉着腰“看向”赵肆的位置。 “海莲娜?你从哪冒出来的?”赵肆叽里咕噜的爬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直接给海莲娜一个大大的拥抱。 少女纤细的身子被他搂在怀里,软软的,很温暖,与菲雅似乎有些许不同。 海莲娜并未反抗:“我是顺着路走过来的。我是你的女巫,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 “那你怎么才来呀?”赵肆像个孩子,有点撒娇。 “教堂那边要办交接,耽误了点时间。”海莲娜说道,“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吗?” “也就那样吧。”赵肆叹气,“有很多苦恼。” “不要因为弱小就苦恼嘛,你会变强的,我相信你。”海莲娜适当的安慰他。 “不不不,”赵肆稍微摇头,“是其他事,比如我的使命是什么。” “简单,命定之死。”海莲娜笑着说道。 赵肆则惊恐的推开她,双手按着少女的肩膀:“你怎么知道命定之死?” “因为这就是你的使命,你的引导,我作为你的女巫,当然知道咯。不过也仅限于这四个字罢了。”海莲娜依然笑着。 这丫头好像都没有烦心事似的。 赵肆忽然神色认真,颇为严肃的说道:“海莲娜,我能相信你吗?” 这种问题都多余问,因为谁都知道空口白牙没有保障。 海莲娜伸出食指,点指赵肆的心口,收起笑容一字一顿,认知回答: “我、是、你、的、女、巫。” 指头女巫忠于自己的褪色者,为褪色者服务。二者绑定,肩负使命,按照引导,向着目标前行。 “那好吧。”赵肆直截了当,“有人要杀葛德文!” “哇哦~”海莲娜尽力表现出吃惊的样子,配合赵肆。 赵肆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没人相信。 他拉着海莲娜到更偏僻的地方去。建筑物的阴影掩盖二人的身影,遮挡了黄金树——这让赵肆觉得适合说秘密。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我还是要说。”赵肆不想再憋着了,海莲娜无疑是个好的倾诉对象。 “月之公主菈妮,在谋划着盗取命定之死,刺杀葛德文,以此来破坏艾尔登法环,摆脱自己的宿命。”赵肆一口气说完,觉得轻松了不少。 “然后呢?”海莲娜问道。 “然后?”赵肆有点懵。 “对呀,这么一个惊天大阴谋,总得有头有尾吧。你这说的是中间过程呀。”海莲娜摇头摊开手。 “呃……”被这么问,赵肆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海莲娜说道:“先缕缕思绪。首先,葛德文在哪里?” “王城。”赵肆脱口而出。 “月之公主在哪里?”海莲娜又问。 “卡利亚的魔法塔。”赵肆不明白她在问什么。 “很好,”海莲娜笑着说,“那菈妮怎么杀葛德文呢?我们慢慢聊。” 赵肆猛然发现,如果他的使命是命定之死的话,那不就跟阴谋之夜整好碰上了吗。 13.我给你捋捋(感谢白塔小仙人的两张月票) “先不管你从哪知道的这个事。既然你想说的话,那就全部从头到尾讲给我听吧。”海莲娜显得还挺善解人意。 海莲娜这点非常好,从来不问什么证据、从哪知道的。 赵肆便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和盘托出。 那是被称之为阴谋之夜的夜晚。 一群持有奇特武器“黑刀”的刺客,潜入了王城。 她们全都是女性,拥有隐身消音的装备,轻松绕过了王城的层层守卫,以处刑的架势,刺死了“黄金王子”葛德文。 刺死葛德文的黑刀,拥有命定之死的力量,也就是融合了死亡卢恩锻造而成。 葛德文本该按照命定之死,成为最初的死者——第一个真正死亡的半神。 但这违反了黄金律法。葛德文的灵魂早已消亡,肉身应当自然腐败。可脑残的黄金律法,硬要复活葛德文。 没有灵魂,光赋予死尸生命力,只会让尸体成为死诞者。肉身扭曲越来越不像人,甚至出现了“百相”。 比如“死王子”的古神面容和鱼尾巴。 埋葬在黄金树树根下的葛德文,可以说是死不安宁受尽摧残。连脸都增殖的越来越多,甚至就连脓包都呈现出“脸”的形状。 可怕,又悲催。 丧子心痛的马莉卡,忍受不了折磨葛德文的黄金律法,所以决定亲手敲碎承载律法的艾尔登法环! 法环崩溃,天下大乱,受到赐福的人,以及拥有大卢恩的半神们,神智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拉达冈为了修复法环,开始与马莉卡抗争。导致自身也开始崩溃。 女神背叛律法,背叛无上意志,被以殉教者的姿势吊在法环上。 这就造成拉达冈无法再做艾尔登之王,王位空悬,半神子嗣起兵妄图夺取王位。 一系列的悲剧由此而生。这场没有赢家的战争,被称为破碎战争。 割据一方的半神,成为了诸侯王——碎片君王。 后来才知道是菈妮策划了这件事,拉卡德也参与其中。因为葛德文的死闹得太热闹,反而忽略了菈妮的死。 等于是出现了两个死亡的半神:葛德文死了灵魂,菈妮死了身体。 菈妮的肉身死亡,灵魂钻进了人偶中,企图改变律法使群星降临。那是属于她的群星律法。由此摆脱宿命,逃往星空。 这就是赵肆所了解到的事情经过。 听起来菈妮很像是幕后主使,拉卡德不过是从犯。 海莲娜沉吟半刻,道:“命定之死在一开始是谁的?” “宵色眼眸的女王,她以狩猎神祇为己任。应该还做过黑夜女神,具体名字已不得而知。”赵肆回答。 “那后来到谁手上了?”海莲娜又问。 “黑剑马利喀斯。”赵肆记得很清楚。 海莲娜拍手:“也就是说,是马莉卡女神的影子,黑剑在看管命定之死咯。那新的问题来了:菈妮怎么知道的?她又是怎么偷到?” 赵肆怔住:“不知道。” “这件事,菈妮绝对不是主谋。或者说,她以为自己是主谋,却不知道是别人顺水推舟。”海莲娜尝试进行分析。 赵肆挠挠头:“什么意思?” “动动脑呀,我的褪色者大人。”海莲娜恨铁不成钢,“黑刀刺客是从哪里来的?菈妮难道是刺客的主人吗?命定之死在黑剑手上,她又如何偷得到呢?” 赵肆语塞,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黑剑连宵色眼眸的女王都能打过,菈妮何德何能从他手里偷东西。 “会不会是拉卡德?他与菈妮应当是同谋。”赵肆想起另一个小透明。 没记错的话,拉卡德原本的官职是司法官,老家在火山官邸,不过因为官职的问题,平时应该是住在王城罗德尔的。从距离上来考虑,他应当离黑剑更近,能够与菈妮来个里应外合。 赵肆想到这里,又有了新思路——剥离神话的外衣来思考。 谁是神,有多强,先放一边,把他们的实力和光环剥离掉,按照他们只是普通的王与王后,以及王室子嗣来看待。 拉达冈与蕾娜菈生的三个孩子,刨去勇武无双的碎星将军拉塔恩之外,剩余的两位都有杀死葛德文的理由——全怪拉达冈这个死渣男。 事情是这样的,葛德文讲道理是第一继承人,结果被拉达冈篡位了。 拉达冈迎娶守活寡的玛莉卡,绿了葛孚雷,蕾娜菈成为前妻。 说到此处不言而喻,王位成了他们老拉家的,拉达冈如果退位的话,那作为男丁的拉塔恩或者拉卡德应当继承王位。 在这之中,葛德文就像是卡在老拉家继承权间的钉子。 先不说他那个受人崇拜能征善战的亲爹葛孚雷还没死呢,单说葛德文自己就是个六边形战士,理论上来说是文治武功集大成者,王位的不二人选。 正面交锋估摸着只有拉塔恩有一战之力。 老拉家的子嗣定位相当精准,除了王位之外,月之公主菈妮直接锁定了宗教领袖。这点从双指上也能体现出来,菈妮是有双指支持,还有无上意志赐予的影子——半狼布莱泽。 几乎是当做另一位玛莉卡来看待、培养。 君权神授。 神掌控着宗教信仰和律法,能指定王位继承人。王掌管着世俗,统治着国家,听命于神和律法。 由此便是“完美”的神、王,1+1式统治方法。 结合金面具所说的“只需要有神和王就够了”来看,婚姻这一条,也不是不能更改的。毕竟菈妮都有权力更改律法了。也不要被黄金律法的神话外衣所蒙蔽,它的本质相当于是刻在石板上的法律,法环就是那个石板。 “所以根本不用发动战争,只需要拉达冈退位,葛德文不插手的话,黄金时代是能平稳过渡到群星时代的。”赵肆一拍脑袋,得出这个结论。 至于米凯拉和玛莲妮亚那一系,似乎对王位兴致缺缺。 至于黄金树,很可能根据律法的更改而发生相应的变化。黄金树一开始也不是现在这样,初始黄金树还有生命熔炉形态呢。 但是拉达冈不会退位的,他是黄金律法的绝对拥护者,甚至可以说是黄金律法的化身。 不明白其中关键的老拉家兄妹,便策划了刺杀。很显然,拉卡德也不知道孤僻的菈妮的真实想法——她根本不想成为宗教领袖,满脑子都是润。 赵肆恍然大明白,这妥妥的是《冰与火之歌》翻版,合着这帮人搁这里玩剧本杀呢。 “可是黑刀究竟是谁的人,实在搞不清楚。”赵肆所掌握的资料里,可以知道的是黑刀都是女性,跟玛莉卡一样都是稀人。 “嘿嘿,会不会是玛莉卡提供了一点点帮助呢?”海莲娜大胆提出猜想,这个想法连赵肆都被吓到了。 “怎么可能,亲妈亲儿子的又没有矛盾,她干嘛要对葛德文下手!”赵肆摇着头重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海莲娜笑着说:“她可是女人哦,那又是前夫的完美儿子,对谁来说都是不稳定因素吧。” “那流放就够了,何必要杀他呢?再者说,黄金律法不允许真正的死亡。她还得掏出死亡卢恩,用命定之死来杀,这么麻烦为了啥?”赵肆没想到海莲娜比他还能想。 “流放他,与他老爸会和,父子俩再杀回来?这谁遭得住嘛。”海莲娜摊开手,“当想要二婚的时候,之前的孩子就成为了拖油瓶。真是残酷呀。” 海莲娜的逻辑是:大树从内部腐坏。 赵肆噗嗤笑出声:“你这说的更离谱了,跟家庭伦理剧似的。” “想那么多也没用,你找到黑刀问一问不就好咯。”海莲娜说的理所当然,“破坏阴谋之夜,收缴那危险的黑刀。计划被破坏,幕后主使一定会暴跳如雷。到时候你就去抓他的小辫子,管他是谁呢,要杀葛德文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我想不出来怎么介入进去。”赵肆陷入新的苦恼。 海莲娜道:“在这里窝一辈子肯定是什么都做不了,你得走出去,打出名号。” “最好还能接近葛德文,贴身保护他。可我怎么出去?”赵肆对此一点思路都没有。这里又不是大赐福,能传送出去。 海莲娜拍拍胸脯:“别忘了,我可是指头女巫。这事包在我身上!” 赵肆心里有激动有感激,没想到海莲娜愿意帮他:“不愧是我的女巫。” 他们俩在外面交谈时,圆桌厅堂里的双指颤抖了一下,旁边的解指女巫从睡梦中惊醒,有些怀疑的说道:“指头大人,你是认真的?” 14.第一次任务 清晨,迎来第一缕黄金树的光芒,赵肆悠悠醒来。昨日训练的疲劳,在昨晚拜托海莲娜用黄金树的祷告消除掉了,这让他神清气爽,大大增加了训练的效率。 ——有女巫就是好呀! 出门的时候,看到金面具站在门口,朝着黄金树的方向做出了“内在律法”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在做“早课”。赵肆想了想还是不打扰他为妙。 “早啊,小废物。”阿尔佩利希在赵肆身后,拍他肩膀。 赵肆浑身汗毛乍起:“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呀?会吓死的!” “你们?”阿尔佩利希愣了一下,“还有谁喜欢吓你呀,嗯?小废物。” “我不是小废物啦。”赵肆厌烦的拍开阿尔佩利希的手。 “你在跟巴格莱姆学剑技对吧,那你要不要试试魔法。”阿尔佩利希很罕见的在向赵肆示好。 赵肆挠挠头:“魔法,你愿意教我魔法?” “试试看呗,毕竟辉石魔法的可能性越多越好嘛。”看来阿尔佩利希是把赵肆当实验品了。 这倒也好理解,玩魔法的都有一颗搞研究的心。阿尔佩利希有自己独特的放魔法方式,赵肆感觉可能在信仰方面受过金面具的指点。 拿信仰补智力放魔法,阿尔佩利希是真的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基甸打断了他们的计划,召集众人来到了二层的大圆桌。 基甸给众人介绍海莲娜:“这位是指头女巫海莲娜,在你们出门的时候,能保持与指头大人的联系。” 巴格莱姆说道:“我们终于有任务了吗?” 赵肆怔住,没想到昨晚刚说完要出去,今早立马就有了眉目,也太巧了吧。他不由得看向海莲娜,发现海莲娜正甜甜的笑着。 基甸点头:“没错,今早指头大人收到了摩恩城主艾德格的祈祷。啜泣半岛有个村庄,出现了名为‘癫火病’的疾病,当地守军很难处理。”他也没想到,昨天刚知道的癫火,今天就有相关的事情发生。过于的巧合,反而像是有人在操纵。 “疾病,却需要我们……”巴格莱姆话没说完。 阿尔佩利希一脸轻松,说出残酷事实:“啊哈,不叫医生、不用祷告,反而叫我们去,是让我们杀光病患吧。” “是的。”基甸没有否认,“那种病没得治,只有将病原和患者杀死,才能阻止蔓延。在那个村子,务必寻找名叫夏玻利利的人,杀死他。” “这会否有点……就不能只杀夏玻利利吗?”赵肆从未有过杀人经历,突然听到这种事,难免有恻隐之心。 “嘻嘻嘻,小废物,我们可都是为了给双指干脏活累活才存在的。”阿尔佩利希拍着赵肆的肩膀,“你要是害怕,就不要去咯。” “由巴格莱姆带队,马上启程。”基甸做出安排,“先去摩恩城见艾德格,了解详细情况后再做打算,关于癫火的情况,会由海莲娜在路上为你们说明。” 众人匆匆吃过早饭,备好了出行必备的东西。赵肆因为有物品栏的缘故,偷偷装了特别多的食物和水,以及换洗衣物。 从武库里取出开刃的武器装配好,另外取了一面盾牌以备不时之需。护手是一定要戴好的,必须得遮住手腕,再找一顶帽子扣在头上。 短衣襟小打扮,收拾利索活动方便,这才跟着巴克莱姆去马厩。 一路同行的有阿尔佩利希和海莲娜,再加上赵肆与巴克莱姆,总共四人。 “啜泣半岛好远的,双指就不能把我们传送过去吗?”赵肆抱怨着,“我都不会骑马。” 啜泣半岛在交界地最南边,跟王城罗德尔之间那是隔山又隔海。 “传送哪有那么简单,又没有去那边的传送门。”阿尔佩利希嘻嘻笑着,“小废物你可不能拖后腿哦。” 看着三个人都熟练的上马,赵肆吭吭哧哧废了好大功夫,才爬上马背,还没等操控呢,马先受惊甩开蹄子冲出马厩飞奔。 幸好有巴格莱姆追上来,牵住了缰绳。 惊魂未定的赵肆,抹着满脑门子虚汗道谢。 “只能在路上教你了。”巴格莱姆一手牵着赵肆的马,一手抓着自己的马的缰绳,带着其余的人朝着王城的偏门去。 他们从偏门出去,一路飞驰,从亚坛高原前往啜泣半岛。这一路可谓是山高水远,不知要走几个昼夜。 路上赵肆逐渐掌握了骑马的窍门——身体放松。马在飞驰时,不要与其抗争,轻轻拽住缰绳身子跟着马摇晃。 他在摔了两次马后,便能掌握,真是可喜可贺。 沿途休息时,阿尔佩利希也给他讲解魔法,期望他能学会最简单的辉石魔砾。然而赵肆拿着罪人杖,研究半天也不得其法。 “笨嘞,你个小废物。”阿尔佩利希气的直摇头,弄死了两头鹿做祭品,才善罢甘休。 赵肆拿着法杖直挠头,感觉自己可能真是个智力9的笨蛋。 搭建简易的营地休息时,海莲娜为众人讲解癫火:“传达指头大人的旨意,为诸位褪色者说明癫火。癫火是一种从患者眼中喷吐出来的黄色火焰,能对褪色者施加发狂效果,请务必小心。” “我有问题!”赵肆举手提问,“既然只针对褪色者有发狂效果的话,那是不是说明有赐福的人,不会感染癫火啊?” 海莲娜伸出食指摇晃,否认赵肆:“患病者是眼睛受到癫火的影响,出现了眼球溃烂的症状,也就是说这是种病,传播方式不明。赐福只能保证人不发狂,不能保证不得病。可要是受折磨时间长了,人保不齐就疯了。” 赐福并非是万能的,看起来更像是背景板一般的存在。基于黄金树的初始状态生命熔炉来看,黄金树的赐福是生命这方面的,也就是说会赐予他人绵长的寿命。 但癫火是“论外”的东西,和猩红腐败似的,黄金树体系中不存在能解决的东西。 阿尔佩利希有些不满:“褪色者真不招人待见,连个火都区别对待。” 赵肆忍不住嘲讽:“你本来就是疯的,碰不碰癫火都一样。” 阿尔佩利希立刻蹿起来,用臂弯勒住赵肆的脖子:“小废物,你胡说什么呢?” “放开我,你个疯婆子,放开我!”赵肆与她相处久了,没之前那么恐惧,发觉阿尔佩利希对自己人还是挺好的。 “我看你是欠揍。”阿尔佩利希作势去打赵肆的脸,赵肆只能无奈用手护住脸庞。 海莲娜在一旁看着咯咯笑,巴格莱姆很是无语的低下了头。喧闹声惊飞了林间的飞鸟,他们不像是去杀人的,倒像是去郊游的。 野外没有那么危险,至少不用担心会有失了神智的士兵冒出来拦路。一路上看到的大多是人类士兵,他们在见到海莲娜的指头印记后,都痛快的放行。 双指组建圆桌厅堂派出褪色者作为自己的使者,这些事当然会通知必要的人。所以赵肆期待的爽文剧情,并未发生。他们穿过卡利亚和史东薇尔的地区,成功通过献祭大桥,进入了啜泣半岛。 这里阴雨绵绵地形复杂,看起来多山地,摩恩城修建的也没多大。值得一提的是,摩恩城里有大量的混种做奴隶。 “一踏进这个地界,身上就被雨水打湿了。”海莲娜身上披着防水斗篷,稍微有点抱怨。 其他人也都穿着斗篷挡雨,雨水打在身上,显得身子越发沉重。 “这里就这样,总下雨,要不咋叫‘啜泣’呢。”赵肆一脸嫌弃,“真不吉利。” “哈哈,搞不懂哦,住在这里的人,可能晾衣服都晾不干吧。”阿尔佩利希也对这破地方做出评价。 只有巴格莱姆一言不发,默默的头前带路,似乎对哪里都特别熟悉。 “说起来,回去的时候,要是没什么事,我能去卡利亚转转吗?”赵肆向巴格莱姆询问。 巴格莱姆回答:“我不知道,你问她。”指着海莲娜。 ——对哦,海莲娜现在是监军。 他看向海莲娜:“完成任务之后,没事的话,我能去那边吗?” 海莲娜点头:“当然可以,你们又没被指头大人绑住。” 阿尔佩利希指着脖颈子:“啊哈哈,你看不到项圈吗?看不到吗?” 随后,她脸色阴沉:“我可不想去卡利亚,路过还行,进去玩,算了吧。” “你是怕被学院的正牌魔法师抓起来吧。”赵肆又忍不住嘲讽。 气的阿尔佩利希拍马追赶他。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接近了摩恩城,完整、没有堆起尸体的摩恩城。城门打开,摩恩城主艾德格在外迎接,不是给他们面子,而是给双指的面子。 赵肆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东厂的番子。 15.巴师父很严格(感谢十字架下的曦光的打赏 城主艾德格是个儒雅随和的青年人,穿着属于贵族的华丽衣裳,后面有人给他打伞。 见到巴格莱姆,便笑着说道:“大名鼎鼎的白狼战鬼能来,足以证明指头大人对我们这里的重视。” 只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巴格莱姆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众人翻身下马,巴格莱姆说道:“那村子在哪?我们想快点完成任务。” 艾德格很高兴,双指的人有干劲再好不过了。 “不急不急,先进城休整一下,我为诸位介绍一下情况。”艾德格带着一行人进城。 沿途能看到在街上干体力活的混种。它们戴着镣铐,完成着规定好的工作,报酬可能不过是顿饭而已。离得近了,能闻到它们身上的嗅臭味。 这些像是未开化的家伙,带着一股无法驯服的野性,在它们眼中赵肆察觉到了凶光。 阿尔佩利希悄悄说道:“小废物,你好像感觉挺敏锐的嘛。” “啊?”赵肆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些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实说,我找祭品都不找这样的。”阿尔佩利希毫不掩饰对混种的厌恶。 这些奇形怪状,及非人类也非野兽的家伙,看起来是不讨人喜欢。 “它们怎么出现的?”赵肆可不会觉得是人与其他东西杂交出来的。 阿尔佩利希难得沉思一下:“据我所知,可能与最初的熔炉百相有关系。它们擅自接触熔炉,所以变成了混种,这是受玷污的证明,生生世世都得是奴隶。” 混种以人类外形为主,面容丑陋,身材矮小佝偻,屁股后面甩着尾巴、身上有鳞片,有些则有翅膀。 它们只会发出无意义的呼噜声。 赵肆故意提高音量:“感觉,它们会是安全隐患哦。” “为什么?”阿尔佩利希问道。 “因为要是有一天,它们趁城内空虚的时候,拿起武器要造反,岂不是没人拦得住它们?”赵肆观察到城内的守军不少。 可能艾德格并非对混种没有防备,只不过他后来对抗不了天下大势的变化。 在艾德格的府邸门口,有个蒙着双眼的小女孩驻足等候,后面有侍女拿着伞陪伴。 “爸爸,您回来了吗?”小女孩听到了脚步声,用稚嫩的声音呼唤。 艾德格笑容满面:“当然,伊蕾娜,我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指头大人的使者们。” “他们是不是比之前那个叔叔要厉害?”年纪小小的伊蕾娜,奶声奶气的说着话。 艾德格走过去抚摸伊蕾娜的脑袋:“他们都很厉害,是指头大人派来给咱们解决问题的。” “之前有人来过?”巴格莱姆询问。 艾德格说道:“对,是个路过的骑士,就是给人的感觉不太好,他先一步去了病村。” 那里的本名是卡尔村,边上有个卡尔洗礼教堂,可现在因为病患云集,变成了病村。 众人进入城主府邸的厅堂,除了赵肆之外,其他人都坐下,斗篷上的水滴滴答答弄的满地都是。 “确认一下我们的任务是杀死病原——夏玻利利。”巴格莱姆做补充,“清除病患。城主你还是快点给我们地图,好速战速决。” 阿尔佩利希摊开手,对赵肆说道:“哎呀,他真的很严格。” 赵肆也觉得巴格莱姆太着急了,他还想多跟幼女时期的伊蕾娜聊聊天呢。 这位天生的盲女,亦如其他女孩一般天真可爱,喜欢黏着父亲。 ——如果法环不碎,士兵的神智正常,就不会出现混种屠城的惨状了吧。 赵肆心里有些乱,不知不觉间走到窗口,发现透过窗户能望见摩恩悲叹墓。 那里埋藏着一把剑骸大剑,长得跟铁王座似的,是摩恩城的至宝。 阿尔佩利希嚷嚷着饿了要吃饭,巴格莱姆坚持速战速决,海莲娜只是听着他们吵架。 海莲娜又不是他们的女巫,才不在乎呢。 “先来的那个人是谁呀?”赵肆忽然扭头问道。 艾德格回答:“他也没留下姓名,就是用的武器和铠甲很奇特。武器看起来像是用脊椎骨做成的大剑,铠甲则是做成了恶兆之子的样子,胸口还有个黑色太阳。” 巴格莱姆沉默,他并不知道这是谁。 阿尔佩利希的脸垮下来:“哦,是灭洛斯呀。” “你认识?”赵肆追问。 “也不算认识吧。那是个怪家伙,很孤僻,经常说些危险的话,是我不想招惹的类型。”阿尔佩利希显得兴致缺缺,“他说他有恶兆之子的心,还见到过很恐怖的幻象。” 赵肆听见这个描述,想起个比较边缘的角色——食粪者。 他对这位老哥观感不太好,特别像那种“我要黑化了”的类型。 食粪者应该是遭遇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觉得自己的心是恶兆之子的心,也不会天天念叨玷污。但是他又不像癫火那般纯粹,不是想要烧光世界,而是想要诅咒、玷污全世界。 赵肆回想起与这位老哥有关的结局画面——绝望者时代,就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用个不太恰当的话来比喻的话,那就是老八时代,确实挺粪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赵肆想从阿尔佩利希这里获得更多的情报。 “嗯,以前给双指打工的时候认识的。我与他没深交过,不清楚更多的事,我奉劝你也不要太好奇他。真的会受到玷污的!”阿尔佩利希奉劝赵肆不要多事。 玷污黄金树,玷污人世。 赵肆觉得这种结局,还不如让癫火烧了呢。 “那他去病村干嘛?他还是个热心肠啊。”赵肆想不通。 “啊!”阿尔佩利希发出尖叫声,“我明白了,他一定是冲着杀那些病人去的。那家伙可是个杀人狂。”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赵肆觉得挠头。 他万万没想到会跟食粪者也成为同事:双指啊双指,你还真是把一帮怪咖聚集在一起了。 “有没有说服力,我也是认真的。”阿尔佩利希难得摆正态度,“有他在的话,我们或许已经不需要去病村了。” 这时候,艾德格已经把地图拿来,递给了巴格莱姆,跟巴格莱姆说清楚路线和当地的状况:“我留了一队士兵,封锁了那里,但是那黄色的火焰太过厉害,我不敢让士兵贸然靠近。” 士兵不能贸然靠近,但是褪色者可以被派过去。哈,果然褪色者是“可回收垃圾”吗?明明还有针对褪色者的发狂特攻呢。 巴格莱姆声音低沉:“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不想去的话,就在这里等好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独自往外走。赵肆想都不想的跟上:“我也去。” 海莲娜无需多说,自然也跟上了赵肆。阿尔佩利希按难不住:“啊,真烦人,真烦人,你们为什么这么有干劲啊!” 嘴上抱怨着,站起身,加快脚步追上前面三人。 16.别慌(感谢白塔小仙人的月票) 一干人等顶风冒雨的杀向病村。 等离得近了,赵肆察觉到一股邪恶的气息在空中盘旋,那是让他灵魂震颤,骨头节发麻的感觉。应该不是癫火,而是灭洛斯,也就是食粪者的气息。 而后,邪恶的气息减弱了不少,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致的疯狂。那股疯狂从树林深处开始蔓延,席卷了整片森林。 狂暴、炽热、癫狂,耳边若隐若现的有嗡嗡嗡的低语,穿透耳膜,直达灵魂。 赵肆的脸都白了。 与他并排骑行的阿尔佩利希发现了赵肆的异状,不由得问道:“喂,小废物,是不舒服吗?” “啊?不是,只是觉得前面的气息特别恐怖。”赵肆大口喘息,雨水落进嘴巴,冰凉的感觉在喉舌间滚动,平复了他的恐惧感。 “嘿,你的感觉真的很敏锐。”阿尔佩利希说道,“你再好好感觉感觉,看看还有什么。” “这是被动效果,又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我巴不得没有这种感觉呢!”赵肆感觉浑身冰冷,有些控制不住的打冷颤。 随着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的癫狂越来越明显,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硫磺味,那股味道一个劲的往口鼻里钻,贼拉呛人。 前方已经能看见卡尔洗礼教堂的尖顶,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大团癫火。 空中熊熊燃烧的癫火攒成一个火球,悬浮于空中,离得近了能看到周围跪拜着不少衣着简朴的村民,他们嘟囔着无意义的祷告词,一边向着癫火顶礼膜拜。 而摩恩军士兵设置好的封锁线,则是空无一人。 巴格莱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别冒进,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探查一下。” 赵肆鼓起勇气自告奋勇:“我、我跟你一起去。”他很担心空中那团癫火,因为在游戏里他曾见过一次,知道是很危险的东西。 “前进时尽量找掩体。”赵肆眉头紧锁,提醒巴格莱姆。 巴格莱姆回头问:“为什么?” “因为我总感觉那团火是活的,最好不要被它照到,我们身上可没有能治发狂的东西。”赵肆鬼头鬼脑的躲在大树后面,张望癫火球。 巴格莱姆点点头表示明白,在险恶之地,小心谨慎才活的长。 比起后来癫火村那个跟索伦之眼似的大火球,卡尔洗礼教堂顶端的显得很小,没跟个小太阳似的。可既然是癫火,那就不能掉以轻心。 等接近哨卡的时候,赵肆才发觉不对,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士兵都死了。 身上的伤口惨不忍睹,跟被锯子撕裂似的。 巴克莱姆想过去查探,却被赵肆拉住。 “等等……”赵肆声音颤抖,“我有不好的预感。” 话音刚诺,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预感,那些死去的摩恩城士兵突然僵硬的站起来,如同牵线木偶般生硬。他们眼中喷吐出黄色的火焰,双手紧握着兵器朝着巴格莱姆和赵肆冲过来。 巴格莱姆反应很快,先一步从背后拔出双头剑。因为随时准备着战斗,这次双头剑没被皮鞘包裹着,能够更快的发动。 赵肆从腰间拔出刺剑和格挡匕首,随时戒备,他明白贸然上前只会妨碍巴格莱姆。 巴格莱姆如风一般杀进士兵的敌阵,可还未等他施展高超的剑技,就看到士兵眼窝里的癫火喷吐而出。 他们一边喷癫火,一边发出哀嚎,硬生生的逼退了巴格莱姆。那场面,相当掉理智。 可只要能躲开,就没什么好怕的。癫火系列的祷告,有时候跟无能狂怒差别不大。 巴格莱姆仰仗身法灵活,手中双头剑翻飞,斩下一颗颗头颅。随着士兵的死亡,眼中寄宿的癫火也随之消散。 他在前面冲杀的热闹,赵肆也没闲着。 边上草丛里窜出来了大老鼠! 哎呦,那老鼠大的,跟大型犬似的,膘肥体壮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更可怕的是它们眼睛里也有癫火。 “你奶奶个腿儿!”赵肆破口大骂。 动物铁定没赐福,癫火寄生动物,比寄生人还简单。士兵的尸体被癫火夺舍,多半是因为他们先被灭洛斯杀死,受到了玷污,赐福受损,才让癫火有机可乘。 赵肆闪避大老鼠的飞扑,反手一剑刺进大老鼠的脖子。 锋利的剑刃刺入老鼠粗糙的皮肉,随着剑刃拔出来,老鼠血流如注。赵肆不敢怠慢,抽剑回来,再次刺出。 手感非常好,第二剑刺进了先前的创口中,把老鼠的脖子整个刺穿,老鼠登时毙命没了声息。 后面劲风袭来,皮肤有刺痛感,赵肆旋转起来,犹如流水般滑走。 刺剑紧跟着劈出,正劈在大老鼠的脊背上。 伤口太浅了,刺剑可不是用来劈的东西。 但是赵肆能够操控刺剑斜向下,故技重施,照着伤口捅进去,给大老鼠造成重创。大老鼠血流不止,瘫倒在地。 ——我还没菜到会被老鼠吃掉! 刚有点得意,就感觉腰间一痛,他来不及反应,就实打实的吃了另一只大老鼠的冲撞攻击。 脚步不稳,头脸撞在树上再回弹,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老鼠得势不饶人,直接扑在赵肆身上,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啮齿动物的门牙里赵肆的脸只有几厘米。 那眼窝里的癫火,仿佛要吸走他的灵魂! 左手格挡匕首捅进了大老鼠的眼窝,鲜血混着癫火喷洒,吓得赵肆紧闭双眼扭头挣扎。 大老鼠咽了气,赵肆推开尸体,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一股股腥臭的味道往脑子里钻,多少有点犯恶心。 幸好有血,很多癫火都顺着血燃烧,溅到了别处,不至于烧在赵肆眼睛上。 染上癫狂可不是好事。 但是左手遭殃了,因为离得老鼠眼睛最近,被喷溅上了癫火,手套都给烧穿了,吓得他赶紧摘掉手套丢到一旁。 惊魂未定的检查左手,发现没出问题。 来不及多研究,他就听见了巴格莱姆的呼喊声。 原来是他刚才与大老鼠们打斗时,暴露在了癫火球下,短短几秒间,便浑身燥热疼痛犹如火烧,脊背上汗毛竖起,大脑都在颤抖! 这可没有发狂计量表可以清晰直观的看到,现在手脚都动弹不得,很可能已经处于发狂边缘。 “别慌。” 心底里传出个动听美妙的声音,好似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手腕上的烧痕痛了一下,使赵肆瞬间清醒。 他抓住机会,一闪身多到了大树后面,这才觉得身体轻松,没了震颤麻痹的感觉。 不由得敲敲脑壳,以此判定脑子没事,让自己心安。 巴格莱姆清理掉所有士兵后,躲在封锁道路的拒马后面,朝着赵肆的方向喊:“你没事吧?” 赵肆抹了把汗:“我没事!” 手腕上的烧痕,明显加重了。 17.控制(感谢寒山忆翠微的打赏、Mr阿鲁卡多 赵肆摸着手腕,心里有点发慌,傻子都想得到,他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交界地是棋盘,无上意志是棋手,投放了诸神做棋子,诸神又选择自己的信徒和代理人。 在交界地人脑袋打出狗脑袋,就为了决出个胜者,成为无上意志唯一话事人。 都不明白交界地是什么香饽饽,至于来这么多外星人插架吗? 既然会有代理人,那赵肆呢? ——我是谁的代理人?我被谁选上了? 赵肆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手腕上的烧痕有指纹,不晓得是哪个神或者指头留给他的讯息——肯定不是圆桌厅堂的那个。 要不要找个解指女巫? 赵肆萌生起这个想法。可解指女巫又不是大老鼠,在黄金律法没出问题的时候,她们应该都在王城之类的地方,不会随处乱跑。 而且与指头联系紧密,乱问的话,就等于让双指也知道了。 巴格莱姆这时候猫着腰,利用树木做掩体,摸到了赵肆身边。 “你没事吧?”巴格莱姆有点担心。 “没事,没问题了。”赵肆做了几次深呼吸。 “被那火球照到是什么感觉?”巴格莱姆想多了解一下癫火。 “呼……”赵肆调整好呼吸,“燥热、癫狂、脑子一团乱,感觉很不好。” “不知道阿尔佩利希的冰魔法,管不管用。”巴格莱姆看向还在圈外等候的二人。 赵肆摇头:“要是靠冰魔法就能行,癫火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那火球怎么办?”巴格莱姆有点想不出办法来。 那怕面前的对手是山妖,是飞龙,他都敢直接砍上去,唯独这神神鬼鬼的靠刀子行不通。 赵肆拍了拍脸颊:“我来解决,你去叫她们做好准备。一看到火球熄灭,就杀过来救我!” 有那么一瞬间,赵肆反倒像个领导。 巴格莱姆的头盔里发出笑声:“呵呵,看来你的战斗记忆,有点回来了。” “是吗?”赵肆愣了下,“哎呀,快去吧。” 巴格莱姆再次确认:“确定不用我帮你?” “这事人越少越好办。”赵肆非常确定。 巴格莱姆不再磨叽,小跑着回去。赵肆则是重新拾起武器,大口的喘息,而后,冲锋! ——先把那些村民杀掉,就能熄灭火球。 这一刻,游戏里的场景与现实重叠,赵肆收起了一开始的怜悯心。他必须要比癫火的发狂感染速度快,才能活着回去。 生死攸关,由不得他脑子里有杂念。 他先前的多次大幅度呼吸,就是为了集中注意力,不要去想“要杀人”。 能杀大老鼠,就能杀癫火病人,二者没有区别。 巴格莱姆说的对,他的战斗记忆确实有所觉醒,这也推动他成为一个身手矫健的冷酷战士。 沿途利用障碍物,遮蔽身形,不至于被癫火传染,整个人如影子一般杀到了教堂前。 手中的刺剑和格挡匕首挥舞着,扑上去,手起刀落,鲜血喷洒。 教堂屋顶上有个男人观察着一切,他眼瞳中是熊熊燃烧的黄色癫火: “你是不是癫火之王?来吧,让我考量考量你有没有成王的器量。” 成王的器量说起来挺玄的,说白了就是能不能打。 教堂空地前的赵肆犹如虎入羊群,那些癫火病人毫无还手之力。任由赵肆屠宰。 教堂上的癫火球果然将要熄灭——没有了祈祷供奉,便失去了“能源”。 突然,教堂大门被重重的踹开,够重的门板飞向赵肆。 赵肆头皮发麻,顿时跪倒在地身子后仰,看着门板擦着他鼻子尖飞过去,挖断了一颗树后才停下。 “老子要杀了你!狠狠地玷污你!!!”异常狂暴的声音传进赵肆的耳朵。 赵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是食粪者,也就是灭洛斯。 灭洛斯的身上有癫火在燃烧,很现实他被癫火控制了。 癫火完全勾起了他的杀性,不清楚他被感染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他本身就有诅咒特性,不晓得与癫火相性如何。 赵肆根本没工夫考虑,灭洛斯那把奇特的大剑便劈了下来。 朴实无华的跳劈,力量十足。 赵肆的皮肤感觉到刺痛感,急忙打滚避开。打滚时还不忘用刺剑削灭洛斯的脚。 刺剑与灭洛斯独特的铠甲擦出了火花,这家伙把自己包的跟个铁罐头似的,刺剑收效甚微。 刺剑打板甲,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与其费力找铠甲的缝隙刺进去,赵肆有更好的应对方法。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左手在背后虚掏,跟物品栏进行了武器切换。 一把手斧出现在手中,右手如法炮制,切换出一根大木棒。 “让你见识见识……”赵肆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左手的手斧攻击。 灭洛斯以大剑招架,格挡手斧,这就是机会。赵肆的大木棒照着灭洛斯的头狠狠砸下! “咚” 灭洛斯那跟南瓜似的头盔上,传来闷响,赵肆能想象出他头昏目眩的样子。 用大木棒也增加了赵肆的体力消耗,这种重武器他还不能随意运用呢。 ——明明是魔幻世界,要不要掺杂这种写实设定啊! 赵肆控制不住的想吐槽,还好仗着有物品栏,多准备了一些武器,不然还麻烦了。 近战真是不受待见,这要是法爷,一个陨石全清干净了。没办法,谁叫这里没斗气、没内功这种外挂加持呢。 不然小胳膊小腿的帅哥,照样打趴下壮汉。 赵肆脚下发力前踏步,左手抬起想要用手斧追击,却没想到灭洛斯发出了嚎叫声,直接把赵肆定在原地。 赵肆只感觉自己脑袋发昏,耳朵生疼,四肢麻软难以动弹。 灭洛斯举起他的大剑,分量沉重的剑,在他手里挥舞起来,跟普通的直剑差不多,很轻松。 又是朴实无华的正劈,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大剑当头劈下,赵肆又被控制住难以闪避。 硬咬着牙举起大木棒格挡,可终究力道有损,他没自信能拦下灭洛斯这“力劈华山”。 左手弃了手斧,将床帘恩泽捏碎薄薄一层“膜”覆盖在身上,这是他仅有的保命手段。 “唰” 大木棒果然拦不住灭洛斯的剑,只不过让剑顿一下,便被一分为二,切口干净平整,锯齿状的剑锋落在赵肆的肩膀上。死眠少女轻柔的关怀,勉强作为抵挡再次给赵肆提供了一瞬之间的机会。 ——动啊,动起来啊! “哗” 血花飞溅,赵肆整个人倒飞出去,摔进患病村民的尸体中。 18.区区癫火(感谢白塔小仙人的打赏) “吼!” 灭洛斯扬天长啸:“杀光所有人,玷污这个世界!” 愤怒,诅咒世界,向黄金树宣泄自己的不满,这就是灭洛斯的心中所想。只要让所有人的赐福都变成“诅咒”,他就不再是异类,想必大家也都能过的“幸福”吧。 那被双指压制着的恶念,在癫火的勾引下,完完全全的散发而出。 他早些时候听说啜泣半岛出现了治不好的病症,便想到此一探究竟,希望能为他的诅咒温床提供帮助。 反正也是病人,按照灭洛斯以往的经验,把那些得病的全杀光就好了。所以他从摩恩城主艾德格这边,得到病村的位置后,马不停蹄的赶过去。 他丝毫未做调查,直接杀了进去,摩恩城的士兵想拦他,反而被他杀死。村民们受着癫火的煎熬,面对这尊杀神也不反抗,任由其屠杀。 这正中癫火下怀。人失去生命的那一刻,正是癫火夺舍之时。灭洛斯发觉刚被他杀死的人,又站了起来,这回眼中喷吐黄色的火焰,将他团团围住。 铺天盖地的癫火,将灭洛斯笼罩,他发出痛苦的哀嚎,能够感觉到脑子在被癫火侵占,即使是他的诅咒都难以抗衡。 “你会是癫火之王吗?你有成王的器量吗?”一个男人在灭洛斯背后说道。他的脸上戴着一丝谄媚的微笑,眼窝里尽是乱窜的癫火——夏玻利利。 夏玻利利看着被癫火压制,跪倒在地的灭洛斯,看了半晌默然摇头:“不行啊,不行啊。散发着恶臭的家伙,你毫无成王的资格。” “你没资格啊,没资格,所以你没资格。” “不过,或许能成为王的试金石。同我一起,等待能成为癫火之王的人到来吧,我会指引他打开那封印之地的,拥抱癫火焚烧一切。” 灭洛斯慢慢的没了声响,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沉重的头盔下被遮蔽的脸庞,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在那之后,他就被关在教堂里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说回赵肆。 他整个人飞出去,摔进村民的尸体里,血染红了衣裳。灭洛斯扛着剑喘息,刚才的嘶吼使他需要恢复一下气力。 灭洛斯的剑施展起来就是三板斧,不是抡、斩、就是劈。不需要什么技巧,以力取胜,实打实的一力降十会。 再加上一身的板甲,实在可怕。 对呀,记得灭洛斯好像是巨人来的?体型娇小的巨人?属于畸形或者先天不足吧,可那种怪力,真的很离谱啊。 赵肆强忍着伤痛,从地上蹿了起来,右手多了一把短剑。 灭洛斯也恢复好气息,双手握着剑旋转起来,这算是大剑的终极奥义——大风车。 大剑在头顶和腰间旋转着,灭洛斯脚下踏步逼近赵肆,大有要将赵肆锯死的架势。 眼瞅着灭洛斯逼近,赵肆左手取出一个油壶,丢到灭洛斯的脚下。灭洛斯一脚踩中,顿时滑到,赵肆紧接着丢出一只火焰壶。感谢圆桌厅堂的武备库,能让他找到这些好东西。 火焰壶砸在灭洛斯的头上,登时燃起火焰,烧的灭洛斯嗷嗷怪叫满地打滚,压灭了火焰。 趁这个空档,赵肆一剑刺进灭洛斯铠甲肩部的缝隙中,血顺着口子流了出来。 赵肆与灭洛斯纠缠在一起,奋力压制着灭洛斯,饶是如此,灭洛斯的怪力也不是赵肆能够抗衡的。 幸好先用火焰和短剑,消耗了灭洛斯的体力,短剑卡在肩膀,灭洛斯越是挣扎伤口越是严重,随着血液流出的更多,他的气力流失的也就更多。 之前赵肆利用床帘恩泽的庇护硬抗一刀,疼痛激活行动能力强行向后跳,才以肩膀受伤为代价保住了性命。 在这时候,他很是感谢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如此敏锐的战斗本能,想必前主人并非泛泛之辈。 对于一个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的人来说,能依靠“战斗记忆”这种玄学,使之在危难关头做出保命的反应,很是难得。 看来黄金树转生系统,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 “意识的上传、下载,还是有好处的。”赵肆不免发出感叹。 危急关头,管不了是敌是友,还是抓紧时间接触威胁为妙。 赵肆咬着牙说道:“有没有、有没有办法让他冷静点?” 他是在询问手腕上的烧痕。 回答他的是一股冰冷的感觉。这股冰冷从赵肆心底里升起,传导到灭洛斯身上,片刻后灭洛斯身上燃起诡异的火苗。 那是冰蓝色包裹着黑气的火苗,一点温度没有反而异常冰冷,稍微燃烧片刻便消失不见。随着火苗消失,灭洛斯也停止了反抗。 这时候巴格莱姆他们才赶过来,把灭洛斯沉重的身躯搬开,拉出了赵肆。 海莲娜急忙施展恢复类的祷告,为赵肆治疗伤口恢复体力。 赵肆从地上坐起来,看到了四周又有患病的村民围上来,空中只剩下火种的癫火呼一下又有扩大的趋势。 “你们快把村民杀死,小心他们眼中的癫火。我去教堂里面,病原应该就在里面!”赵肆挣扎着起来,不等巴格莱姆说话,就闯进了教堂。 巴格莱姆也没想到赵肆这么积极主动,连阿尔佩利希都想拦一下赵肆,却没拦住。 因为赵肆心里明白,目前只有他是不怕癫火的。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在处理癫火这事上,他来做是最好的。 病原夏玻利利会有什么埋伏很难说,巴格莱姆要是贸然闯进去,搞不好中了埋伏也会发疯。赵肆可不想面对被癫火控制的巴格莱姆。 赵肆刚冲进教堂,猛然被一个人抱住,一张平平无奇的大脸出现在他眼前,那人眼中的癫火狂乱的燃烧。 他发出刺耳的嘶吼声,用眼睛对眼睛的方式,想要将癫火传染进赵肆的眼睛中。 “呼” 癫火涌入赵肆的眼睛,脆弱的眼球承受着烈火灼烧,那种疼痛感果然能把人折磨疯狂。赵肆同样发出吼声,是痛的,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想要甩开,却没想到那人手劲相当大。 不,不是手劲大,是赵肆在癫火的影响下失去了本该有的力气,丝毫没有反抗能力,而巴格莱姆他们还在教堂外处理围上来的村民和他们的狗。 人称狗薪王的大型犬,在感染癫火之后越发凶猛,巴格莱姆他们处理起来得加倍小心。 总的来说就是没人能帮他。发狂扩散这项祷告,在奇袭的时候,可谓是效果奇佳。 不过不用怕,还有烧痕在呢。赵肆也算是剑走偏锋了,自打知道烧痕能帮他处理癫火后,就特别想赌一把。 俗称:作大死。 他这么莽撞还有一层理由:想要逼出烧痕真正的主人。能够应对癫火的,不是与癫火同级别,就是比癫火还要高一级。 “区区癫火。”动听的女人声音带着些许的轻蔑。 带着黑气的冰蓝色冷火,顺着赵肆的眼窝反着燃烧回去,以癫火为燃料烧向偷袭者。 “即使是癫火,也要死!” 19.清除病原(感谢東方小黃龍、落花无情卍的 夏玻利利从未见过这等怪事。 在他的认知中,基本没有东西能挡得住癫火,包括癫火对人神智的操纵,也没人抵挡得住。甭管他以前是智慧过人的魔法师,还是最虔诚的黄金律法信徒,都不行。 更别提有能够反制癫火的东西了。 他的认知范围仅停留在黄金树体系中,黄金树做不到的事,他就觉得别的东西也做不到。然而天外有天,癫火一直没能掀起大风浪是有原因的。 在黄金树降临之前,乃至黄金树的初期阶段,交界地上横行霸道的大佬太多了,根本轮不到癫火。要不是夏玻利利进谗言,坑害了流浪民大商队,真正激活了三指,搞不好还是个相安无事的状态呢。 夏玻利利被冷火燃烧,同样觉得痛不欲生,那是灵魂都在震颤的痛苦。 “不止作用于身体,连灵魂都包含在其中吗?”夏玻利利痛苦的说道,“这是带来死亡的火焰吗?” 赵肆并不回答他,只是问道:“你是夏玻利利吧。”说话的同时,右手的短剑已经刺进了夏玻利利的喉咙。 “真、狡猾、呢,都不等……咕噜噜……我回答……”夏玻利利吐着血沫子,说出最后一句话:“你,没资格呢……” 说完,就此没了生息。只是身体没了生息,赵肆清晰的看到有一团癫火从夏玻利利的眼窝里钻出来,不见了踪影。赵肆无力熄灭夏玻利利的癫火,只能抽出短剑,任由被烧糊的尸体瘫倒下去。 “被他跑了呢。”烧痕上伴随着疼痛感,还传递来了话语。 赵肆抬起手腕皱着眉头:“你到底是谁?” 没有任何回应。这时候巴格莱姆等人进入教堂。 海莲娜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有事?” 赵肆笑着活动手臂:“多亏了你的祷告,才让我能解决掉夏玻利利。” “患病的村民全部杀光,待会把尸体烧光,咱们的任务就结束了。”巴格莱姆指着地上烧糊的尸体,“这是病原吗?” 赵肆点头:“是,他就是夏玻利利。但也只是个躯壳。” “躯壳?”众人不解其意。 赵肆叹口气:“他的灵魂应该是与癫火融合了,身体死亡之后,会去占据其他新鲜的尸体。而后复活。” “不是吧,还有这么可怕的人?”阿尔佩利希身上沾着血,一脸的不乐意:“那岂不是没完没了。” 赵肆无奈:“就是没完没了。” ——不知道命定之死能不能弄死他。 夏玻利利与癫火结合,利用黄金树灵魂归树的bug,学会了借尸还魂。能够凭借他人的尸体,重新回归,简直是阴魂不散的代表。 从芦苇之地来的好哥哥尤拉,在战死之后尸体就被夏玻利利占据了。 等等,想到此处,赵肆顿觉毛骨悚然:在伊蕾娜死后,突然出现的见习女巫海妲,俩人都是盲女还长得那么像…… 赵肆吞咽唾沫,忍不住吐槽:“主角怎么这么工具人,全都是别人算计好的是吧!” 抱怨归抱怨,活儿还得干。把尸体堆在一起,用火烧干净,尘归尘土归土才是好结局。至于埋进小黄金树下的墓穴,那想都别想,鬼知道会不会有残留的癫火,对黄金树树根造成影响。 昏迷的灭洛斯,被丢在道边,巴格莱姆不想管这个家伙。之前众人确认过灭洛斯的眼球,完好无损并未寄宿癫火。真是奇葩,只是因为发狂受到了控制,并未感染癫火,不晓得是不是他的诅咒保护了他,可喜可贺。 对此,赵肆没有发表意见。虽然他有点可怜灭洛斯,却不知道如果带着灭洛斯同行,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他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没那么多无处安放的“善心”。 火焰熊熊燃烧,仿佛是在净化着什么。有时候在宗教意义上火焰是纯净的,因为能净化污秽,可这些所谓的“污秽”都不过是染病的村民。这笔账还是得算在夏玻利利头上。 赵肆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顺着目光看去,发现是未染病的村民,躲在家中偷偷观望。他们眼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针对赵肆等人的仇视。 阿尔佩利希注意到赵肆的视线,也看向了幸存者们,故作轻松的说道:“做这样的‘英雄’难免带着悲剧色彩。啊,承受着痛苦,被庸才误解……”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肆打断:“这根本不算英雄!” 只不过是双指的密使、刺客,处理问题的清道夫,要感谢双指组建圆桌厅堂,才能让褪色者在交界地上活动。那本该被流放,陷入“假死”的褪色者,心中除了对双指和玛莉卡女神的感恩之外,难道还需要其他感情吗? 阿尔佩利希双手叉腰:“你发什么脾气嘛。” “我没发脾气啦。”赵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哎呀,你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的,就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习惯了就好了。” 赵肆接受阿尔佩利希的好意,阿尔佩利希耸耸肩不再说什么。尸堆焚烧的黑烟飘到天上,令人作呕的皮肉焚烧味道,在四周蔓延。如此数量的尸体,放在一起烧,很容易燃烧不完全,所以巴格莱姆先前就叫众人挖了个大坑,把尸体都丢进了坑里焚烧,他一直盯着直到尸堆烧净。 除了实在烧不干净的骨骼残渣之外,基本上没剩下什么了,才用土厚厚掩埋。做这件事的时候,海莲娜也出力不少,还忙着给其他人施加恢复类祷告,恢复大家的体力,能够更有效率的工作。 就这样,等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完后,天色已经晚了。看不见夕阳西下,却看得见星辰闪烁,就是星空是不会动的。那一轮暗月,看起来似乎离地很近的样子,月亮真是出奇的大。 等等,赵肆发现个比较奇怪的事:能看见月亮,那为啥看不见太阳? 这几天满脑子都是癫火,他也没来得及注意太阳的事。在王城那是不容易看见太阳,因为王城基本上就在黄金树的树荫下。现在啜泣半岛离黄金树这么远,应该能看到太阳吧。 一行四人处理完病村的事,骑着马往回走,准备跟摩恩城主艾德格汇报情况后再做打算。 可还没等走出去多远呢,就听到树林里传来“嘎嘎嘎”的叫声,像是某种鸟的声音,特别难听。这鸟叫声一出现,森林里便再无其他声音,一阵恶风扑面而来,能闻到类似墓穴的腐败味道。 巴格莱姆示意其他三人停下,他察觉到前方气氛不对。赵肆眉毛拧成个疙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20.死亡仪式鸟(感谢白塔小仙人的月票) 恶风扑面,感觉情况很不妙,胯下的马都是优良强壮的军马,却也不安的刨着蹄子打着鼻响。 巴格莱姆先下马,绕是身经百战的“白狼战鬼”也不由得紧张,忍不住深呼吸。 赵肆他们三人分先后下马,都准备好武器。 海莲娜不擅长战斗,手里捏着指头圣印记,准备给队友们上buff。 双指系列的祷告和黄金树系列的祷告,她都会一点。平时回复个体力,治疗个伤口,都没问题。 赵肆的伤口,都是海莲娜治好的。被恢复祷告覆盖着,感觉浑身暖洋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流失的体力在恢复。能够感受到生命的律动,弥补了赵肆的生命力。 分分钟便又生龙活虎。难怪这个世界的医学,显得好像挺不管用的,有这么方便的祷告,还要医生干嘛? 生了病受了伤去教堂找女巫,一发祷告就能好,比医生好使啊! 而且祷告这东西贼唯心,信仰够就能行。魔法好歹是有辉石做媒介,通过观察群星研究出魔法呢。祷告就拿个圣印记就行。 满月女王蕾娜菈不就是遇到了满月才成为英雄的吗? 祷告那是完全不讲道理,反正信就行,信双指也好,信黄金树黄金律法也好,只要相信就够了。 赵肆握着刺剑和格挡匕首,在经历了三次呼吸之后,令人感觉有压迫感的空气,骤然凝固,风声消失。 连雨水砸在树叶上的声音都消失了。 “嘎嘎嘎” 又是一阵诡异的鸟叫声,一个奇特的生物从树林里飞了出来。 那是个怎样的怪异? 长的像是秃鹫,张开的翅膀又像乌鸦,如人一般有四肢,长长的脖子干瘦的身躯,秃鹫般的大脑袋上还有残缺。 看起来就知道这不是寻常的生物,大概是注入了“魔法”的那种东西。 手里还提着一根钩棒作为武器。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更像是工具。 这怪鸟,嘎嘎叫着就朝着赵肆等人冲过来。 巴格莱姆一马当先,拦住了怪鸟,与其缠斗在一起。 名为死亡仪式鸟的怪鸟,简称为死之鸟,在夜晚神出鬼没,不晓得为啥在外面游荡。 难道是…… 赵肆想到了一种可能:有大量的死人吸引了死之鸟。 死之鸟手中的钩棒横扫逼退巴格莱姆,巴格莱姆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对手。 死之鸟太瘦了,干瘦干瘦的,整体还又长又大,关节活动范围很广,手里的钩棒有极具攻击性。 它一伸手,算上钩棒的长度,扫倒三四个人不是问题。 阿尔佩利希也没闲着,冰魔法不停的丢出去,只不过看起来收效甚微:“它好像不吃冰冻。” “它自身就是冰冻!” 赵肆趁着巴格莱姆和阿尔佩利希吸引死之鸟的注意力时,闪到死之鸟的腰侧,刺剑精准的刺中死之鸟的腰杆。 那跟甘蔗似的脊椎,相当坚硬,震得赵肆手发麻。 吃痛的死之鸟发出嚎叫声,手中钩棒顶端“点火”,升起冰蓝色包裹的火焰——灵火。 这是与死亡相伴的冰冷火焰,对于生物来说是刺骨的寒冷。据说在黄金树没来之前,死亡会受到灵火的洗礼。 死之鸟是灵火的看守者。 它用钩棒拨动大团的灵火,砸向赵肆。赵肆根本不用考虑,一个飞扑从死之鸟的裆下钻过去,背后就是剧烈的灵火爆炸。 冰冷的灵火喷溅在他身上,他才反应来,那压制、反杀癫火的火焰,不正是灵火吗? 远远超过死之鸟的强大灵火,足以中和癫火。 ——这种事情从未听说过啊! 赵肆翻身扑灭灵火,刺剑直刺死之鸟的胯下。 死之鸟的裤裆除了骨头和皮之外,并无他物,但是从痛呼来看,伤害是实打实的。 死之鸟在此点燃灵火,这次它从中掏出了冤魂,朝着四周撒出。 赵肆急中生智,从地上弹跳而起,从死之鸟背后勒住了它的长脖子。 格挡匕首刺入死之鸟的脖子,像个把手使赵肆稳定住身形,不至于被狂暴的死之鸟甩下去。 冤魂又不会往死之鸟这里飞。 海莲娜听到冤魂的嚎叫,立马施展纠死神圣律法。 口中念动祷告文,周身出现黄金圆轮,具有澎湃的圣属性,与冤魂的冰冷死亡相违背,在保护阿尔佩利希和巴格莱姆的同时,融化了冤魂。 阿尔佩利希看准机会,用自残的方式发动罪恶荆棘。 自身喷血的同时,接连三次在她周身喷涌而出的荆棘缠绕住死之鸟,暂时控制住它。 不过短短的一秒钟,巴格莱姆如风一般杀过去。 回旋斩发动! 锐利的双头剑带着旋转的劲风,切割着被控制住的死之鸟。 即使是巴格莱姆都能感觉到死之鸟骨头的硬度,看来想杀死它,就非得跟这些硬骨头较劲儿不可。 与死亡相伴的使者,必定是与寻常生物不同的。 赵肆也抓住机会,拔出格挡匕首,照着死之鸟头部的破碎,狠狠扎进去。 手感很奇怪,不是肌肉纤维或者骨骼脏器的那种感觉。而是如同刺进了破败的枯木,随着匕首抽出来,满手都是碎渣。 死之鸟还在挣扎,甚至张开翅膀燃起灵火,“焚烧”了血荆棘,发出凄厉的悲鸣。 赵肆咬着牙对准破口接连扎下,一下又一下,丝毫不在乎灵火在他身上灼烧。 死之鸟最终承受不住,瘫倒在地没了生息。 它庞大的身躯化作了飞灰飘散,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把手斧。 用死之鸟为吞口的月牙斧刃手斧,名为活祭品斧,是死之鸟那个时代的祭祀用具。 赵肆扑灭身上的灵火,喘着粗气拾起活祭品斧,笑着想说什么,却猛然觉得脑袋一痛,昏死过去。 …… 赵肆在昏迷中看到了奇异的景象。 那是一片星空之下的神殿,神殿两边是俯首跪拜的死之鸟,它在朝拜某种东西。 而神殿的石头王座上,坐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 赵肆瞪着眼睛去看,只看到女人苍白的皮肤,却看不清面容。 唯一能清楚看清的,就是一只眼睛——宵色眼眸。 神殿中走出穿戴整齐的神皮使者与神皮贵族,代表新的狩猎又要开始了。 有神皮贵族高举长的像火炬似的狩猎神祇大剑,里面熊熊燃烧着黑色火焰。 黑里透红蕴含真正命定之死的黑焰,映照着神皮使徒那苍白神皮外套,显得更加邪意。 “把我的命定之死找回来。” 女王在赵肆耳边说着悄悄话,却让赵肆如同堕入百里寒潭,差点没冷死。 21.追忆(感谢书友20190604的月票) 昏迷中的赵肆异常的紧张,浑身都是汗,尤其是听到梦中的女人叫他找“命定之死”的时候。 梦中,赵肆的眼睛有点发花,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那个女人根本没有脸,左半边的脑袋是一团燃烧的黑色火焰,能从仅剩下的右半边脑袋看出来,断面参差不齐,跟被什么东西砸碎似的。 唯一的亮点,就只有那只眼睛,闪烁着光芒的宵色眼眸,似乎在宣告着她还未消散的雄心壮志。 “女王?”赵肆艰难的吞咽口水,文献记载里就一个似是而非的称号:宵色眼眸的女王。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真方便啊,省的起人物名字了,直接说特点就好了。 赵肆还是控制不住的在心里吐槽,这也是他缓解压力的办法。 “哦?现在的人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啊。玛莉卡做事还真绝呢。”女王连嘴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发出声音的,但是听起来像是不怎么生气的样子。 也可能是感觉反正已经败了,事情已成定局,生气也解决不了办法,倒不如心平气和的谋划如何翻盘。 “你、你没死?”赵肆这话一说出口,立马捂住了嘴巴。他是下意识说出来的,但是马上反应过来这话说的不合时宜。 女王并未发怒,只是轻声发笑:“我就是死。你如何让‘死’本身死亡?” 这句话说的跟绕口令似的,但是不算难理解。赵肆拍拍脑袋,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就是说比起什么猩红腐败、黄金树、巨人火焰来说,女王是概念化的神祇。 她本身便是死亡这个概念。是从交界地上有生命开始,便存在的死亡概念。即使是黄金树也无法完全剔除死亡,玛莉卡只能让黑剑封印命定之死。 而其他生命的死亡形式发生了变化,不仅依靠黄金树赐福延长了生命,还变成了身体死亡后,灵魂回归黄金树的形式。 勉强算是迂回逃避死亡。 “万事万物,终有一死。”女王的笑声很悦耳,“不论是黄金树还是玛莉卡,都逃不过的,哈哈。” “那……”赵肆张嘴想说:那你怎么败给黑剑,败给玛莉卡了? 但是话到嘴边,硬生生的被他给咽回去了,这次他控制住了,转变话锋:“那我太弱小了,就算知道命定之死在哪里,我也拿不回来呀。” “嘎嘎嘎嘎” 边上的死之鸟发出尖啸,身上燃起灵火。 “看,那是被你杀死的孩子。”女王指着死之鸟,“你从它的追忆里看看有什么。” “追忆?”赵肆愣了一下,“这都能有追忆?” 话音刚落,死之鸟的灵火聚成一团,里面有代表记忆的虚像,飘入进赵肆的脑袋里。 那记忆包含的主题是墓穴和火焰,死之鸟守在焚尸炉边用灵火洗礼尸体,用钩棒掏出燃尽的残渣。 记忆融合,赵肆感觉一股力量在体内升起不吐不快。双手张开,手心里燃起两团灵火。 “这是……灵火?”赵肆脑海中多出了灵火,以及“毁灭灵火”的使用方法。 毁灭灵火,将灵火缠绕在武器上,冰冷的灵火能造成魔法伤害,掠夺敌人的生命。 ——虽然不能丢火球,不过也很好了。 对于一穷二白的赵肆来说,会什么都是好的。 “好好好,只要你提供支持,我就有底气帮你去偷、啊不,取命定之死。”赵肆看着手中的灵火,多少有了些底气。 “啊,还有你原本的战斗记忆。”女王伸出食指,指尖燃起一点黑火弹进赵肆的脑门。 “我的战斗记忆,怎么在你手里?”赵肆皱着眉头不解。 女王隔空遥指赵肆:“告诉你也无所谓。因为你弱小才好控制,你带着战斗记忆的话,未必会到处求助哦。不过看在你这么上道儿的份上,就先还给你好了。” 赵肆张张嘴还想说话,女王摆摆手:“今天吃了些癫火,你又碰到了死之鸟,我才有心情跟你聊天。等你以后找到其他跟我有关系的火,我们再聊吧。” 赵肆眼前顿时一黑,等再睁开时,看到的是并不熟悉的天花板。 脑袋疼的厉害,缓了好久才慢慢坐起身子。口很干,本能的想找水喝,却看到个小女孩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喂。”赵肆轻轻推了下女孩,他的声音嘶哑,听起来好像很虚弱。 “嗯?”小小的伊蕾娜醒过来,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哥哥你醒啦?” 她那张红苹果似的小脸,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以一种“看着”的姿势,与赵肆对话。 赵肆看着伊蕾娜的蒙眼布,便想起了海莲娜。她们的眼睛都有问题,无法视物,可她们都尽力表现得像个普通人。 不,想想海莲娜在城中奔跑的景象,那分明是想做的比普通人还要好。 这世界是不可能公平的。跟法环和黄金树没关系,就算砸碎法环,烧掉黄金树,伊蕾娜该看不见还是看不见。 在游戏中,伊蕾娜死后,忽然冒出来的海妲,俩人那么相似的形象,结合夏玻利利占据了尤拉的尸体…… 赵肆不由自主的抚摸伊蕾娜的小脸:“我不会让你再被卷进来了。” 伊蕾娜感受着赵肆指尖的温度,歪着小脑袋:“什么卷进来?” “大人的事。”赵肆笑着说,“不会把你卷进‘大人的事’。” “听不明白。”伊蕾娜摇摇头,觉得赵肆说的很怪。 她小跑着出房间:“我去告诉海莲娜姐姐,你醒了。” 赵肆现在在哪,不言而喻。看来是昏迷后,队友们把他带回了摩恩城休养。 不晓得从清扫病村之后,过了多少天了。 赵肆下意识的摸手腕,却没摸到烧痕,急忙查看手腕,发现烧痕的位置变成了冰蓝色的火焰纹。 看来这是获得灵火的证明。女王特批允许使用,按“赐福”的方式施加给赵肆,无视他的智力和信仰,直接就能用。 赵肆找了面镜子,镜子倒映着他的容貌。还是那副鬼样子,但眼瞳起了变化——闪烁着冰蓝色的光。 如同有黄金树赐福的人,眼睛里有金光一样。受到女王赐福的赵肆,获得了冰蓝色的眼瞳。 当然,这还不是女王全部的力量和赐福。 最高级别,应该和她一样,是宵色的眼睛。想要达成这一步,看来必须要收集齐与她有关的火。 事实上,与她明确有关的火焰,就只有黑焰,和黑剑马利喀斯的命定之死散发出的缠绕黑气的红色火焰。 还有什么火跟她有关系?毕竟赵肆从未想到过死之鸟和灵火,会与女王有关系。原本交界地有八只死之鸟,现在干掉了一只,还剩下七只,既然如此的话就收拾到剩余的七只,吸收它们的追忆,壮大灵火吧! 实力越强,在抢夺命定之死的时候越有保障。 抓抓头发,把衣服穿戴整齐。 从物品栏里取出一对弯刀,佩戴在腰间:“还是找巴师父试试我的战斗记忆吧。” 他的战斗记忆回来了,其中有些重要的东西,和战斗的技法,此时此刻的赵肆才能说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战士。 22.记忆中的流水剑(感谢白塔小仙人的月票) 摩恩城的瞭望塔顶端。这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蒙着防水布,能用做比武切磋之用。 阿尔佩利希、海莲娜、伊蕾娜三人,坐在长板凳上吃着水果喝着茶,看着站在场地中央的二人——赵肆与巴格莱姆。 “这次是双刀吗?”巴格莱姆对赵肆时常换武器,并未发表意见。一名合格的战士,精通十八般兵刃再正常不过了。 只要他赵肆耍的明白,那用匕首都能混出名堂来。 赵肆磕碰双刀的刀背,发出清脆的声响:“对,双刀,因为我想起来一些战斗记忆了。其中的剑技我觉得更适合用刀来施展。” “你的战斗记忆里还有剑技啊,挺完整的。”巴格莱姆的双头剑,微微低垂,以一种放松的姿势面对着赵肆。 赵肆明白,巴格莱姆看似轻松实则没有破绽。女王还给他战斗记忆后,他的双眼能够清晰出对方的状态。 巴格莱姆的站姿,是为了快速应对赵肆的各种攻击。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上段、中段还是下段,他都能做出快速反应。 赵肆深吸口气憋住,在战斗时气息也很重要,胡乱的呼吸只会打乱进攻的节奏。他在脑海中构建了进攻模型:凭借一口气的快速连击压制巴格莱姆。 在战斗记忆中有这么一句话,非常清晰:停止流动会滋生腐败,胆小退缩必招致死亡。 ——犹豫就会败北是吧,只有心里勇气才能走得更远活的时间更长。 赵肆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巴格莱姆都能感觉到赵肆的变化。 “你不先攻的话……”巴格莱姆话还没说完,赵肆便先发制人。 记忆中的流水剑发动,如同舞蹈般挥舞双刀的动作,好似水一般的轻柔,却暗藏杀机。 巴格莱姆瞬间启动,双头剑不防御反而进攻,他想要后发先至利用双头剑的长度,逼退赵肆。他捕捉到了赵肆剑技中的破绽,双头剑的剑尖如长矛似的穿过双刀,刺向赵肆的喉咙。 单刀要看手,双刀要看走。 赵肆也料到了巴格莱姆的攻击方向,顺着剑尖的方向开始“流动”,足尖交替点变换方位。双手配合身体的扭动变换进攻方向,从上段的斩首,画半圈变成了斩腰。 巴格莱姆调转双头剑,同样扫向赵肆的腰。以攻为守,如果赵肆不想受伤,就一定要收招。 然而双头剑就像是船桨拨动了河水,赵肆再次顺着巴格莱姆的力道方向改变方位,这一次干脆利用旋转跑到了巴格莱姆的背后,照着巴格莱姆的双肩劈下。 巴格莱姆的双头剑从肩膀位置向后探出,倒刺赵肆的面门,试图阻止赵肆。赵肆猛地半蹲双刀斩巴格莱姆的脚踝,巴格莱姆跃起双头剑斩下。 赵肆蹲在地上转动身体躲过这一剑。 整个交手过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其中赵肆全凭着一口气来打。而且全程兵刃并未磕碰,都是在逼对方变招。 阿尔佩利希皱着眉头说道:“小废物变得不一样了。”她之前不停的给海莲娜和伊蕾娜,解说赵肆二人的切磋过程。 “变得怎么不一样了?”海莲娜问道。 “嗯,好像挺勇的,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阿尔佩利希回忆起初见赵肆的情景,“曾经他还是个躲在白狼背后的小鬼呢,现在居然跟白狼打的有模有样。” 赵肆贴地滑行,拉开与巴格莱姆的距离,将口中残留的气吐出,不由得有些喘息。他刚苏醒就进行剧烈运动,体能多少有些跟不上,而且流水剑这种剑技,还挺考验敏捷和体力的。 简直是把自己的身体贴在了对方的刀刃上,利用对方发动攻击产生的力道来活动。想出这种剑技的人脑袋一定不正常,因为最大的难点就是要清楚的感知对方力量的流动。必须掌握战斗的节奏,才能快速反应。 不,不对,赵肆摇摇头,感觉把流水剑想的太浅显了。 不只是顺着对方的力量而行动,应该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才对,但是一时半会又抓不住精髓。 ——流水、流水,这要不是在艾尔登法环,我还以为我在学太极剑呢。 赵肆忍不住心里吐槽。不过想想也正常,人都差不多,高手之间能想到的战斗方法肯定有互通的地方,这倒也不奇怪。 巴格莱姆挥了挥双头剑:“你这个剑技,还真让我别扭,有一种砍不痛快的感觉。从距离上来说,我以为要砍中了,可你偏偏能躲开,真是奇怪。” 赵肆摸了摸身上,衣服还是有破口:“还是有砍到的地方。我的剑技还不够纯熟。” “多进行几次实战,好好磨练。比起之前只会用本能来躲闪,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巴格莱姆适当的称赞赵肆。 赵肆将双刀插回到腰间的刀鞘:“多谢巴师父的指点。” 一旁的海莲娜激动地拽着阿尔佩利希的袖子:“谁赢了谁赢了?” 阿尔佩利希沉吟片刻:“切磋嘛,也没分出胜负,但是小废物进步巨大倒是真的,说不定会成为出色的战士呢。” “那可太好了!”海莲娜高兴地拍手。 伊蕾娜不明所以:“那个傻乎乎的哥哥很厉害吗?” “哼哼,他现在还不算很厉害,但是以后一定会超越所有人的!”海莲娜如此坚信着。 阿尔佩利希笑着摇头:“真是小女孩。” 赵肆抹着汗走过来,对着伊蕾娜说道:“你要不要学剑技呀?” “嗯?” 三人同时愣住。 阿尔佩利希先说道:“她岁数这么小,又是个小瞎子,怎么学剑?” “可流水剑的祖师爷就是盲人啊。”赵肆说道,“伊蕾娜正好是盲女,学剑从娃娃抓起,不也挺好的吗。” 伊蕾娜小脸红扑扑的攥紧了小拳头:“学剑有什么好处?” “学会了之后,你就不用爸爸保护,可以自己杀坏蛋,还能保护你爸爸呢。”赵肆笑着说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要说保护的话,赵肆分身乏术,光凭自己怎么也不能无时无刻的保护伊蕾娜吧。与其如此,那就让伊蕾娜成为首屈一指的女剑士好了。 盲眼剑士能行,玛莲妮亚能行,伊蕾娜就不能行吗? 赵肆不信有这种事。 剑术只要肯刻苦,是肯定不会背叛练习者花费的时间的。 伊蕾娜是城主的女儿,营养方面肯定跟得上,除了眼盲之外身体素质应该也不错,毕竟艾德格也不是什么柔弱之辈。 学流水剑一定能行! 伊蕾娜想了想:“好呀,那就学剑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别的事。” 赵肆笑得更开心了:“太好了。对了,海莲娜,双指那边有新任务吗?” “没有,指头大人没有新的指示。”海莲娜摇头。 赵肆又看向阿尔佩利希和巴格莱姆。巴格莱姆表示:“你随便。” 阿尔佩利希摊开手:“我也没什么事好做,在这里吃几天好吃的也行。” 赵肆顿时觉得一身轻松,虽然啜泣半岛阴雨连绵,但是能看得出来大家的心情都不错,并未受到天气影响。 23.要想成事就不能怂 接下里的时间里,赵肆一直在教导伊蕾娜流水剑。 教伊蕾娜一遍,自己在练一遍,师徒二人都在打磨着彼此的流水剑。虽然伊蕾娜看不见,但是感觉特别敏锐,似乎能感应到周身的变化,甚至是空气的变动。 在赵肆手把手教她流水剑时,就发现伊蕾娜或许同他一样,都能通过皮肤来趋利避害。 这貌似也是修炼流水剑的重要一环。 伊蕾娜天生不能视物,所以也不在乎能不能看见。早就习惯了通过听觉和触觉,感知周围的事物,对于空间的感知也有自己的办法。 女孩柔弱的小手,举着细木棍当做是剑来挥舞,宛若手臂的延伸,每一次舞动,既是攻击又是在探测空间距离感知敌人在哪。 赵肆故意给她喂招,以便让她更熟悉战斗节奏,二人共同演绎一场名为“流水剑”的舞蹈。 再加上巴格莱姆从旁指点,赵肆与伊蕾娜进步都很快。 与赵肆一起练习流水剑这几天,可以说是伊蕾娜最开心的日子。她一点都不觉得练习累,反而越发的兴奋,尤其是当技巧提升时,她更加激动,会倍加努力的训练。 伊蕾娜是孤独的,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先天失明,不能如常人一般看见东西,便会觉得缺少了什么。对于人或物的定义,很多都是通过触摸和周围人的描述知道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对什么是圆什么是方,没什么太清晰的概念。人很难想象出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幸好艾德格对她的爱很充足,使她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与关怀。侍女对她也很好,或许也是可怜她看不见东西吧。 但是很多事她做不了,因为看不见,所以才做不了。并不能像普通的女孩那样玩耍、识字、读故事书,一切都要靠摸的。相对的,她也没什么朋友,别人甚至会觉得与她做朋友很奇怪。 小朋友之间跑跑跳跳的,伊蕾娜也跟不上,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赵肆他们则不同,他们把她当做常人来看待,想办法传授给她剑术。即使她不懂这代表这什么也没关系,在孩子心里她已经交到了朋友。 来自远方的大朋友。 手把手的教她奔跑跳跃,教她做各种事,把更多的东西讲给她听。这也得归功于阿尔佩利希,“发狂之舌”不只是说她疯,会用嘲弄舌头,她还有个好口才能把事物详细的描绘给伊蕾娜听。 这魔法师就是不一样,脑袋好使,她甚至想把荆棘魔法传授给伊蕾娜。谁叫荆棘魔法的起源就是被刺瞎双眼的罪人呢,在阿尔佩利希看来跟小瞎子挺配套的。 不过被赵肆拦下了,赵肆的意思是:“别让小姑娘学自残魔法啊!” “你这是对魔法的歧视!”阿尔佩利希咬牙切齿的反击。 “我没歧视魔法,我歧视你。”赵肆毫不客气的还击。 “小废物翅膀硬了是吧?”阿尔佩利希发现赵肆胆子越来越大。 赵肆梗着脖子:“对啊,翅膀硬了能单飞了。” 二人斗嘴,也能逗得伊蕾娜咯咯笑,她觉得这帮人可太有意思了,听起来像是在吵架可感情又很好的样子。 摩恩城的城主府邸很少会这么热闹,伊蕾娜还是挺不喜欢到处都静悄悄的,也不利于她感知周围的事物。 七天之后的清晨,赵肆照例在与伊蕾娜一起练习流水剑。 摩恩城却突然传来警钟的声音,那是有敌袭的警告。破碎战争又没开始,摩恩城哪来的敌袭?赵肆大为不解。 还是海莲娜告诉他的。 “是北面亚人森林的亚人集结起来,进攻摩恩城。现在艾德格正派出混种对抗呢。”海莲娜说道。 “啊?”赵肆感觉摸不着头脑,“亚人没事打什么摩恩城?” 伊蕾娜说道:“亚人偶尔就会因为物资的关系,袭击摩恩城,我听爸爸说它们有时候还会堵住献祭大桥呢。” “那干嘛不把亚人全部清剿?”赵肆觉得这帮人也真奇怪,说着是封建贵族对异种心狠手辣,驱使奴隶从不手软,怎么还留着亚人呢。 “不懂了吧,名义上亚人也是交流地的一个种族,是有独立的领地范围的。”海莲娜给赵肆进行科普,“据小道消息说,亚人背后还有天空城的兽人和龙撑腰,不能乱动。这种地区小摩擦也是常有的事。” 赵肆摊开手摇摇头:“看来黄金树做事还是不成熟,该心狠手黑的时候留下妇人之仁。该仁慈的时候瞎手黑。你说会不会是玛莉卡脑子不好使啊?” 海莲娜笑着说:“你要是有机会见到她,你问问她呗。” 伊蕾娜在一旁没出声,她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大刺刺的嘲讽玛莉卡女神,其中一个还是指头女巫。 “那,双指是什么意思?对摩恩城的事。”赵肆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指示。”海莲娜确认一下,回复赵肆。 反正只有她能跟双指联络,她说没事就没事呗。 赵肆活动活动筋骨,说道:“那我正好去管管闲事,巴师父不是说了吗,我缺少实战的磨练。” “怎么,你不怕吗?那可是战场哦,混种与亚人打的不可开交。”海莲娜说道。 赵肆叹口气:“怕也要去,要想做成大事,就不能怂。” 停止流动会滋生腐败,胆怯后退必招致死亡。 这句话他也传达给了伊蕾娜,现在正是他做表率的时候,身为师父要做好带头作用,不能当着徒弟的面认怂。 赵肆走到城墙上,看着不算太多的亚人集团,说实话心里也有点犯怵。 亚人应当是与混种不同的东西。因为专门有个npc是亚人裁缝帕克,那是个形象像是动物的类人生物,能说话有智慧,会提起自己的妈妈,是个裁缝会改衣服。 而城下的亚人集团,也是介乎于人和兽之间的东西,并且它们会有“女王”这个职位,说明是有政治的。说它们跟兽人有关系,还真有可能,不过没有兽人或者古龙亲口承认的话,那也不过是个谣传罢了。 亚人面容丑陋,身形较为娇小,面容丑陋且性格粗暴,动不动就是打砸抢还挺麻烦的。 它们现在正跟混种战作一团,场面相当混乱。赵肆看着站在城墙上指挥的艾德格,忽然发现若是这样消耗混种的话,似乎也不错? 24.临阵倒戈 城墙上,除了艾德格之外,巴格莱姆也在。 身为“白狼战鬼”理应最为好战,眼前正有一场战争在,他没理由闲着。 只不过艾德格并未派他出阵。 艾德格的策略很简单:用混种消耗亚人。 混种是奴隶,打仗时把奴隶推到战阵最前方,这不是常识吗? 而后面有士兵压阵监军,若是有混种敢往回跑,那就杀死它们。 摩恩城的空地上,黑压压的都是小怪物,这些家伙怪嚎着厮杀在一起,它们都只有简单劣质的武器。 活像是一场原始人的互殴,爪子和牙齿都是上天赋予的武器,抓挠互咬是必备节目。 有人把战争称之为“艺术”,赵肆对此没什么想法。他曾经生活在和平年代,没当过兵更别提参加战争了,他可是连架都没打过。 这是他头一次看见所谓的战场,他搞不懂哪跟艺术有关系了。 把战争比作艺术的人,恐怕是赢家,并且自己不用站在军阵的最前排吧。 血、断肢,在空中飞舞。寻常的土路早已变得泥泞,混种与亚人的血渗入土地,染红杂草。 “还会持续多久?”赵肆扶着城垛问。 艾德格这才注意到赵肆,笑着说道:“混种快撑不住了,而亚人攻不破摩恩城的城墙。” “这是你的计策吗?”赵肆只是寻常提问。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艾德格脸色变了下:“指头使者,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肆没想到艾德格这么敏感:“我就是问问。” 艾德格长出口气:“这确实是必要的策略。” 他眯着眼睛,看着亚人们一步步逼近摩恩城,当机立断下令撤回士兵,关上城门,收起升降机,把混种们都留在外面。 赵肆说道:“城里的混种都在这里了?” “对,都在这里了。”艾德格觉得赵肆挺奇怪的,他不明白怎么这位使者,如此在意混种呢? 赵肆瞪着眼珠看半天,道:“是不是还有头狮子混种?它怎么不在?” “你怎么知道我城里还有头狮子混种?”艾德格反问。 “那天从窗户看到了墓地,我见墓地里有头狮子混种。”赵肆随口胡扯,“现在这不是没看到嘛。” “它确实不在这里,它在看守墓地呢。”艾德格未做他想。 可突然异变突生,本来与亚人交战的混种们全部停手,然后调转矛头,都朝着士兵们冲过来。 监军的士兵才有几个啊,看着合兵一处的亚人和混种,久疏战阵的士兵们都慌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混种杀死。 这些残暴的混种们大口撕咬着士兵,后面的亚人跟上,先一步占领了城门和升降梯。 艾德格愣住:“怎么会这样?” 赵肆也想问:怎么会这样? 巴格莱姆是一点废话没有,抓着升降梯的铁链子就滑了下去,一人当先的冲进混种堆里。 太猛了,赵肆打心底里佩服巴格莱姆。 赵肆正要跟着下去,就听到城主府邸的方向,传来狮吼声。 “我去看看!” 不等艾德格嘱咐,赵肆直接通过城墙抄近路飞奔向城主府邸。 他又不是游戏里行动受限的掉色人。满脑子都是海莲娜和伊蕾娜的他,发挥出高敏捷的优势,宛若波斯王子一般飞檐走壁翻墙越脊,分分钟就抵达了城主府邸。 就看到一头红色毛发的狮子混种,扛着剑骸大剑,哐哐在砸门。在它脚边有一地士兵的尸体,那些尸体全都被捣烂,开膛破肚肠子肚子流一地。 ——这些畜生里应外合了! 赵肆最先想到的是这个。 混种和亚人是不是真的没智商,还得再研究。所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这帮家伙搞不好有共同语言。 在这一刻,赵肆再次破口大骂:“一帮脑残,天天研究有的没的,就不能好好研究研究这些家伙吗?” 嘴上骂归骂,他还是拔出双刀,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双刀带着下坠的力道劈向狮子混种。 狮子混种怪叫一声,举起剑骸大剑格挡。 “当” 兵刃交击,赵肆手被震得发麻,双刀崩碎成碎片飞溅四散。 绕是狮子混种身强力壮,也被砸的脚下踉跄,向后倒靠在墙上。 赵肆看见狮子混种的正脸,从狮子混种脸上的冰碴子来看,是在阿尔佩利希手上吃过亏了。 还好,还好阿尔佩利希和海莲娜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丢掉刀柄,赵肆左手掏出活祭品斧,右手攥着刺剑,催动灵火。 毁灭灵火从手掌传递到兵器上,冰冷的火焰缠绕着兵刃。 狮子混种凭借动物的第六感,本能的察觉到极致的危险,发出狮吼声妄图震慑赵肆。 赵肆却只想把刺剑送进狮子混种的大嘴里。 深吸一口气一双兵刃在空中划动,燃烧空气,留下两道蜿蜒的火光。 流水剑发动,拉刀光! 灵火与流水剑结合,更像是水流般淹没了狮子混种。 快节奏的攻击,如同雨点般砸向狮子混种。狮子混种利用剑骸大剑的体积优势,抵挡着进攻。 一边是火光四射狂风暴雨的进攻。 一边是奋力抵抗却越来越无力的放手。 灵火的冰冷顺着武器传递到狮子混种的双手,冻得它血脉都快凝固了。 “吼!”狮子混种忍着硬挨两下,肩膀破口的血被凝结,也要挑起大剑逼开赵肆。 而后跃至空中,利用猫科动物的优势,进行一段滞空翻滚,大剑在空中竖着画一个圈。 最后锁定赵肆的位置劈下去。 这一招要是吃准的话,必然是人马俱裂。 疯狂的进攻,根本没想过退路,狮子混种的反击还特别迅猛,逼的赵肆走投无路眼瞅着就要被劈成两半了。 他牙关紧咬,急中生智,想到了测试流水剑的精髓。 生死之间,是最能激发潜能,领悟剑术精髓的时刻。 刺剑与活祭品斧交叉在一起,看似是迎接剑骸大剑。 实则在兵器刚要交击时候,赵肆利用流水剑感应对方力道的特性,身体开始流动。 在兵器终于互相磕碰的一刹那,赵肆全身放松,极致的放松,任由狮子混种的力量施加在他身上。 本该被劈成两半的情景并未出现,赵肆身如浮萍,被狮子混种的力量挤压的往旁边飞。 那种感觉就像是用力攥一滩水,水终究会从指缝间溜走。 赵肆这个人飞到空中旋转,感受着狮子混种的力道在他身体里流转,最后全部集中到左手。 活祭品斧缠绕着灵火,只一下子便将狮子混种硕大的头颅剁了下来,狮子头滚落在地。 那断口处被灵火覆盖,并未喷出血来。 25.战场磨剑 痛!太痛了! 随着狮子混种尸体轰然倒地,剑骸大剑丢到一边。赵肆感觉到浑身肌肉骨骼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噗” 赵肆的身体崩裂,喷出血水,双手松软丢掉武器,灵火消散。 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空气,试图压制痛楚,使自己恢复体力。但受伤太重了,只靠这种办法是做不到的。双臂不自然的扭曲下垂,看着受损相当严重。 狮子混种的怪力过于强大,凭借赵肆临时起意想当然的流水剑,还无法完全抵消。能够借力用力打出去,剁下狮子混种的脑袋就算不错了。 ——果然,是因为太弱小吗?连这种事都没做好。 赵肆哇一口呕出血来,出血量相当大,看着跟快死了一样。 忽然,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充实他全身,像是阳光般温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细胞的活性化,光芒带了澎湃的生命力。 简简单单的恢复祷告,能给赵肆注入生命,使其恢复伤势焕发新生。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裂的骨骼重新接驳恢复完整。 祷告的力量,堪称是神迹,看起来只要人没咽气,都能给拉回来。 饶是如此,赵肆也缓了几分钟,才完全脱离濒死的状态。长出口气站起身,看向从城主府邸出来的海莲娜,由衷的道谢:“幸亏有你,多谢了。” 海莲娜摆摆手:“这就是女巫的工作嘛。” 赵肆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看向海莲娜的身后:“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去做你的事吧。有阿尔佩利希保护我们呢。”海莲娜指了指身后。 阿尔佩利希举着罪人杖,扛着大镰刀,身上都是血迹,看来也经历过一场厮杀。 “除了狮子混种还有其他东西?”赵肆问道。 “对,狮子混种应该是与亚人里应外合了。有一部分亚人趁乱走水路潜入进城,伺机发动攻击,幸好有阿尔佩利希杀死了它们。”海莲娜心有余悸的说道。 阿尔佩利希利用从路边捡到的大镰刀,远近结合打退了亚人。 难怪,赵肆想起来在来的路上见到了亚人的尸体,还有全副武装的士兵。 “我可不是柔柔弱弱的学院派魔法师。”阿尔佩利希撇着嘴说道。 学院派魔法师一点都不柔弱,可谁叫阿尔佩利希和他们不对付呢,自然尽力贬低魔法学院。 “把门锁好,我去去就回。”赵肆不放心的嘱咐一下,便不再停留,又冲着城门飞奔而去。 巴格莱姆一个人在那边呢。虽然他很厉害,但也是凡人,在混乱中说死就会死。但凡是玩过魂系列或者看过《冰火》的都知道,宫崎英高和马丁没有心。 不去看一眼的话,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哪怕明知道亚人对巴格莱姆不会造成威胁吧,可终归是好汉架不住人多。 等赵肆重返城门的时候,能看到已经有涌进来的混种和亚人,与挤在街道上的士兵们打起了巷战。 人挤人,人挨人。士兵们的盾牌和长矛,在这一刻发挥出应有的实力。他们不停的刺不停的刺不停的刺,单调重复这个动作,将涌上来的敌人捅个透心凉。 对于混种来说,无论是在人类这边还是亚人那边,都不过是炮灰而已,它们永远不会有正常的生活。 赵肆丝毫不同情这些小怪物,或者说他同情心没泛滥到在战场上还会关心敌人。他甚至不打算让士兵们让开,因为他能翻墙过去。 飞身跃起,踩着一名士兵的肩膀借力起跳,双手扒住房檐,将身体拉上去,翻到了房顶上,再次利用房顶子扑到了城墙上。那里是战场的核心区域,艾德格正在指挥着士兵们与亚人们厮杀。 混种和亚人利用升降机井,源源不断的爬上来,果然只靠巴格莱姆一人还是太难了。 赵肆手中的活祭品斧左右翻飞,顷刻间便砍倒了一片亚人,奋力接进了艾德格。 “巴格莱姆呢?”赵肆大喊着。 艾德格同样在喊:“伊蕾娜呢?” “她没事!”赵肆回答。 艾德格的脸色稍显缓和:“白狼战鬼还在下面,对亏了他,才减轻了我们压力。”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赵肆砍死了几个想要偷袭的亚人。 “亚人有首领……”艾德格话还没说完,赵肆就从城垛上跳了下去。 “我明白了!” 赵肆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但是他人已经坠到了城墙下面,利用亚人做肉垫再利用流水剑卸力的窍门,在地上翻滚缓解了下坠时的冲击。 活祭品斧上再次燃起灵火。他看到了在战场中上下翻飞的巴格莱姆,在巴格莱姆方圆五米之内,直接就是个无人区,没活物能接近他。随意靠近他的亚人,全被斩成两半。 赵肆在亚人中穿梭,依靠着灵活的身法,手中用活祭品斧施展流水剑,如溪水穿过岩石缝隙般跨越战场。 “它们是有首领的,而且到了晚上会狂化!”赵肆接近到巴格莱姆一定范围,大声喊出他所知道的关于亚人的情报。 “这场仗,不会拖到晚上。”巴格莱姆说道。 赵肆与巴格莱姆会和,二人是兵合一处将打一方,合作着往亚人的中心位置冲杀。 跑起来。在敌人的战阵中一定要保持移动,若是被包围就完蛋了。巴格莱姆能杀出一个真空区,纯属是仰仗着双头剑的特殊构造。双头剑,一根长剑柄两头都有剑刃,挥舞起来出手打收手也打,跟个螺旋桨似的转起来,凭这些亚人众,怎么也突破不进他的剑围。 亚人终究是乌合之众,靠着人数往上堆,消耗巴格莱姆的体力,等巴格莱姆虚弱的时候再杀死他。这就是亚人们简单的策略,这么一看的话亚人还有点像是哥布林嘞。 还好赵肆及时加入战局,给巴格莱姆打了一针强心剂,互相照看着背后大大增加了彼此的生存概率。 “没想到我会将后背交给你。”巴格莱姆有点感叹。 赵肆笑了,夺过一面简易木制盾牌,格挡对方的兵刃:“怎么说我也是你徒弟啊,保护师父不是应该的嘛。” “可谁是他们的首领?”巴格莱姆问道。 赵肆张望着浩浩荡荡的亚人们,他把五官的感知能力放到最大,探查着敌人中最险恶的气息。 “在这边,那两个特别健壮的就是首领。”赵肆指着亚人众后方的一对高大亚人。 它们身形壮硕,比人还要高一些,穿着破布披风,扛着大刀,正龇牙咧嘴的调动亚人。 26.亚人之中取首领首级 交界地是有太阳的,随着天色变化,能感觉到太阳西沉。 赵肆整个人都在散发热气,刚才由海莲娜恢复过得的体力,又在快速的流失。 这种时候,他更加佩服巴格莱姆。巴格莱姆可是从头打到尾,一点没补给过。在后面杀出来的士兵的帮助下,他们组成了一支冲锋小队,如同尖刀般刺进了亚人众的核心区域。 而赵肆二人终于站在了关底boss的面前——亚人首领。 一对首领,跟双胞胎似的。 不是说它们真是双胞胎,而是亚人的长相,在人类眼里都差不多。就像人看小动物似的,如果不是熟悉的动物,就不太能分辨清楚。 其实亚人看人类也差不多是这样,比起分辨人类的脸,分辨他们的气味更方便。 “你挑一个?”巴格莱姆扛着双头剑。 赵肆看着周围不敢上前的亚人,以及拦着亚人的士兵,随便指了一个:“反正都一样,就它了。” 巴格莱姆点点头,挥剑上前,引走了另一个亚人首领。 空地上只留下赵肆与仅剩的首领。 似人非人的怪兽,扛着大刀,对赵肆发出咆哮声。语言不通也无所谓,战场上,战士们的肢体语言与兵刃的碰撞,足以表达心意。 废话无需多说,打便是了。 亚人首领率先出手,大刀挥舞横斩,要将赵肆拦腰斩断。 赵肆原地不动,以盾牌招架。在盾牌碰到刀刃的一刹那,赵肆凌空跃起。 以刀刃为支点,盾牌保护身体,借着大刀的力量,赵肆在空中旋转半圈平稳落地。 “能行!”赵肆很兴奋,比起盲目对抗狮子混种,现在的他轻车熟路,利用盾牌可以很好的卸力。 “水至柔则无敌。流水剑,那不就是极致的消力吗。”赵肆觉得他摸到了流水剑的精髓。 亚人首领发出咕哝声,大概是有什么含义吧。可惜,赵肆不是魔法公主,听不懂动物语,他只知道这是进攻的机会,把握住战斗的节奏,是取胜的关键。 脑内构建出进攻时的模型,提前预算亚人首领可能做出的反应,准备好变招。赵肆先用平平无奇的斩击作为试探。 亚人首领退后一步,顺势用大刀格挡,这撩起来的一刀却落空了。 赵肆早已算到直来直去的亚人,会有这种应对方式。他仰仗活祭品斧的灵活性,在手心里转个圈躲过了亚人首领的大刀,急忙变招成斜向上撩。 缠绕着灵火的活祭品斧,割开了亚人首领右手臂的肌肉,冰冷覆盖伤口,痛、麻,亚人首领发出哀嚎。 亚人的感觉更加敏锐,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死亡。灵火以燃烧的形式,冻结它的手臂,血脉的僵硬使它感到恐慌。大刀交到左手,右手奋力的挥舞敲砸,一方面是砸赵肆,一方面是想砸掉手臂上的灵火。 一招得手的赵肆,并未展开疯狂的追击,他吃了狮子混种的教训,知道在力量不够的时候,一味的胡乱攻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用盾牌护住身躯,躲避亚人首领的乱打。瞅准机会,撞进亚人首领的怀里,手中的活祭品斧剁在亚人首领的腰腹之间。没等亚人首领做什么反应呢,赵肆咬着牙横向一拉,直接给亚人首领来了个大开膛! 腥臊恶臭的肠子肚子流淌一地,灵火将血冻结。亚人首领疼的滚倒在地,赵肆轻轻跳起,使出他看过无数遍的跳劈,一斧子剁在亚人首领的后脖颈子上。 硕大的头颅轰然坠地。今天一天之内,赵肆连砍两颗boss的头颅。 赵肆踩着亚人首领的头,环视四周发觉亚人们都在发抖,有胆怯的意思。另一边,巴格莱姆也砍下了首领的脑袋,将其踢到空中用双头剑插着,血顺着剑锋流淌。 赵肆深吸口气,吼道:“还不快滚!” 亚人见群龙无首,又见这俩人凶悍异常,一路冲杀留下了满地同胞的尸体,心中退意更甚。终于是有亚人发出一声怪叫,率先脱离战场。 有一就有二,一个跑,其他亚人也跟着跑。亚人众丢盔弃甲做鸟兽散,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只剩下傻乎乎的混种,被守城的士兵们一锅包圆,全部杀死。 混种到底是如何与亚人搭上线的,这可能会永远成为一个未解之谜。至少赵肆是不太有机会调查了。 看着亚人全部退走,他才长出一口气,觉得有些腿软。从圆桌厅堂出来后,几乎就一直在打一直在杀。这种紧密的节奏,实在叫人提不起兴致。享受战场的人,不是武痴就是战狂。巴格莱姆大概就是享受战争的人吧,不然也不会是白狼战鬼了。 可赵肆不是。此时此刻,他看着铺满摩恩城前地面的尸体,打心底里觉得和平真好。只是小小的局部摩擦便死了这么多人,那打起来没完没了的破碎战争造成的伤害只会更大,当真是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难怪蒙葛特要将觊觎王位的野心家,心中的火熄灭呢,至少他能维持现状不让情况变得更坏。 在打扫战场拾取亚人丢下的武器时,赵肆发出感叹:“这些都是错误的!” 巴格莱姆没听清:“什么?” “我说:这些都是错误的!”赵肆将一把粗糙的刀丢进物品栏,“女神是个傻子,艾尔登之王也是蠢货,半神更是一个赛着一个的笨。谁拳头大谁做王这种蠢事,即原始又低效,说好听点叫尚武,说白了就是崇尚暴力。只会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掀起一场又一场无意义的战争!就像…就像……” 就像日本的古代时期,狭长的岛国,一共就那么一点点人,成天满脑子都是杀来杀去。交界地也不算大,同样一帮子神在这里杀来杀去。 破碎战争是没有赢家的,没有赢家的战争当然没有意义。战争是达成目的的手段,想要维持和平,必须得有强悍的军事实力。 但是连亚人这种威胁都未能清除,可见这些半神做事是多没头没尾。 “神经病,都是神经病!连剿匪都不知道吗?谁在乎你那破律法怎么运行的,天天大格局、大格局,敢不敢格局放小点,关注一下普通人的生活。”赵肆一点都没有获胜的喜悦。 巴格莱姆并未发表什么意见,人与人的想法不同再正常不过了。褪色者又不受人待见,心理上有点病不奇怪。他这么拼命的战斗,也是想要博出个好名声,期望着能成为神人的伙伴——虽然不可能吧。 人总得有点梦想不是。 “命定之死。”赵肆抚摸着手腕上的印记。 命定之死的作用就该是威慑,是对这些半神和外在神祇的威慑。按照海莲娜所说,“命定之死”这四个字是他的使命,宵色女王也说让他帮忙找命定之死,他自己还想介入到阴谋之夜。 既然如此,那就来点自由发挥吧! 一神一王的统治结构,也该更新更新了,都那么想做王的话,干脆大家一起做“王”好了。 27.启程(感谢usNameID、书友150703的月票) 回城时,能听到欢呼声,士兵和居民们都在庆祝这次来之不易的胜利。具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那是艾德格该操心的事,跟赵肆他们没什么关系。剑骸大剑由艾德格收走,赵肆并未觊觎这件摩恩城的至宝——没必要。 赵肆没心情参加庆功宴,匆匆洗净身上的血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平复心态后就去找伊蕾娜。 他急火火的传授流水剑的心得体会,战场上磨练出的剑技,难能可贵。 卸力、化劲、借力打力,赵肆越说越觉得他该说出“闪电五连鞭”来了,可离谱的是他亲身体验了一下流水剑的效果,感觉就是这样的。 水嘛,还能是怎么样的? 伊蕾娜用心记下,保证肯定会好好练功。 赵肆揉着伊蕾娜的头,柔声说道:“你一定要成为很厉害的剑士哦。” 伊蕾娜觉得赵肆话里有话:“师父,你要走吗?” “对呀,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的。”赵肆笑着说。 “那你要去哪?”伊蕾娜问道。 赵肆想了想:“我要去的地方可多了,交界地基本都要走一遍吧。” “为什么你要走一遍?住在这里不好吗?”伊蕾娜还是很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想的比较简单。 “住在这里当然好了,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赵肆说道,“有些人血里有风,注定是留不下来的。” 他对着小姑娘说着自认为很酷的台词,多少觉得有些羞耻,这根本不像是他会说的话。摩恩城没什么事的话,他决定马上启程去卡利亚。 如果说以前是想观光的话,现在则是有了更重要的理由——制作新武器。 他脑海里有新式武器的雏形,想要去找那帮搞研究的魔法师好好聊聊。他也好好思考过,若是找一般的魔法师,想必会很高傲的无视他。所以最好找比较“熟悉”的人,比如说托普斯和瑟濂。 嗯,瑟濂可能这个时间段正跟两个起源大法师研究起源魔法呢,不一定能见到人。托普斯作为普通学生,应该更好找一点。 而且卡利亚那边还有个阴谋之夜重要人物——菈妮。怎么接近菈妮,赵肆真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菈妮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应该是在蕾娜菈失了智后代为管理卡利亚才对。无论是王室还是魔法学院,都该是菈妮做主。但是吧,学院好像有自己的小心思。 简单说就是学院和卡利亚王室不是一条心。 王室有卡利亚骑士,算是满月女王蕾娜菈的兵。而学院有杜鹃骑士还豢养私兵。自家领地里有这么一支武装力量,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吧。 不晓得菈妮是怎么平衡卡利亚和学院之间的关系的。 赵肆又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复杂,菈妮打电话摇人不就好了?直接把拉塔恩叫来,带兵围了魔法学院,谁敢蹦跶就灭谁,再派红狮子骑士保护失了智的蕾娜菈,想想看应该可行吧。 “有兵权还能让几个‘书呆子’欺负喽?”赵肆拍拍脑门,觉得卡利亚和学院的关系可能是他见到菈妮的切入点。 伊蕾娜不去参加庆功会,赵肆就决定在这里陪着她,反正赵肆也没兴趣去庆功会。倒是阿尔佩利希去凑热闹了,巴格莱姆独自在屋里修养。 他消耗挺大的,就算由海莲娜为他恢复过,也觉得精神疲惫。 阿尔佩利希在庆功宴上喝的跟醉猫一样,东倒西歪的,纯属放飞自我了。 庆功宴不止是庆功,同时也是为死者哀悼。死者会被送往小黄金树下的墓穴安葬,尸体成为养分,灵魂回归黄金树,完成归树。 “我再教你一句流水剑的总纲吧。”赵肆将记忆中的另一句话,当做总纲传达给伊蕾娜:停驻会带来沉淀,沉淀会招致腐化——谨记行事奔流不息,切忌流连。 流水剑,如水般流动,一往无前不曾停留。 伊蕾娜谨记在心,朝着赵肆发出声音的方向,重重的点头。小丫头的人生轨迹,势必会发生重大的改变。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赵肆早早起床舒展身体排解着昨天战斗时的酸痛感。 他换上了一身搭配着皮甲的蓝色衣裳,头上戴着蓝色头巾,样子像是游牧民族的剑士。 蓝衣,盲眼剑士的打扮。除了不是盲眼之外,他算是狠狠地cos了一把传说中封印猩红腐败的剑士。 正好他还会点流水剑的皮毛。流水剑的大成是什么?能封印猩红腐败女神——物理。 吃过早饭后,四人启程离开摩恩城。艾德格这位城主大人,出城送行还特地包了个大红包给他们作为谢礼。 迎来送往的,礼数很周全,给足了双指面子。 巴格莱姆和阿尔佩利希并不想去魔法学院那边。 巴格莱姆对魔法没兴趣,阿尔佩利希是因为身份问题跟学院有矛盾。 所以他们二人决定与赵肆分开,先回圆桌厅堂复命,由海莲娜跟着赵肆以便联系。 海莲娜,人称“人形自走祷告通信终端机”,出门旅行杀人越货不二之选。 魔法学院的全称是卡利亚皇家魔法学院,名字贼长,所以省略为魔法学院或者学院。 反正全交界地就这么一个学院,认不错的。 学院位于利耶尼亚湖里面,大门外有个繁华小镇。 利耶尼亚湖说是湖,其实更像是湿地环境,建在里面的建筑物,看着跟水上威尼斯似的。 可能当初设计的时候,也知道湖里湿气大,所以建筑物地基都特别高,还专门做了大桥,与其他陆地相连接。 学院就在湖中一座独立的山的山顶上,东、南两个大门都与大桥相通。 有意思的是,学院没有路能去卡利亚王室所在的核心区域——城寨。 按学院那个城堡规格来看,它更像是“王室”。何等的僭越,如果不是困于地理位置的话,那些魔法师的野心,可能会大到把学院修的如同王城一般大吧。 巴格莱姆与赵肆是在门前大桥分手的。 望着巴格莱姆和阿尔佩利希远去的背影,这是赵肆来到交界地后,真正意义上的独立行动……呃……还有海莲娜跟着呢。 好吧,鉴于海莲娜基本不发表意见,对赵肆言听计从,那就算是半独立行动吧。 二人骑着马走在门前大桥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还能看到拉着货车的山妖商队。 桥头有学院的私兵把守,在关键位置还能看到全副武装的杜鹃骑士。 头盔上的杜鹃羽毛装饰,红蓝相间的铠甲左胸上的杜鹃纹饰,都在宣告着他们的与众不同。 从骑士到士兵,学院用的私兵都是“杜鹃”一系。会盯着辉石的杜鹃。 杜鹃这个意象,有点意思。 28.门前镇 小镇人声鼎沸,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看起来在学院的治理之下,民生不错。 赵肆和海莲娜牵着马漫步在镇子中,发现小镇里的建筑物都挺大的,而且统一走哥特风格,看来学院有做统一规划。没想到那些“书呆子”还有这种闲心,赵肆以为他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扑在魔法上呢。 在交界地这片土上,除了金面具之外,可能也就是魔法师称得上是“科学家”了。 没错,不论是黄金律法还是辉石魔法,都能称之为交界地的“科学”,因为这些东西都如物理定律一般真实不虚。矿坑里还有一帮专门用挖矿魔法挖矿的“外来务工人员”呢。 所以讲道理只要能合理运用,并且研究如何量产广泛推广的话,应该能对交界地居民的生活来带巨大的改变。 “辉石灯、辉石通信、辉石电脑,嘿嘿嘿。对了,研究出辉石游戏机,再做个游戏出来,给那帮有劲没处使的半神扯条网线打游戏,美滋滋啊。”赵肆脑内构建出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连辉石能不能用作通信都不知道。 好歹也是魔法,搞一搞试一试,没准就可以了呢。 人不出来走走,眼界总显得很窄。出来逛逛搞不好就发现了新事物,能有新的机会。 不经意间扭头,又看到山妖奴隶拉着的货车,赵肆灵机一动:“还可以搞个辉石车。” 辉石能源嘛对不对,能做出车就能做出船就能做出飞机…… 赵肆一拍脑门又有了新的臆想——把猩红腐败发射到星空里。 “不知道那些外在神祇抗不扛得住猩红腐败呢。”赵肆想到这里,阴恻恻的笑起来。 海莲娜只是跟在他身旁,毫不在意那些自言自语。 忽然,耳边听到吆喝声:“虾子,新煮好的新鲜虾子!好吃不贵的虾子!” 海莲娜寻着声音扭头:“什么瞎子?瞎子怎么吃?” 赵肆也跟着看,发现是个正在卖虾肉的少年人,他面前的大锅里有正在煮的龙虾,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盆煮好的虾。 龙虾外壳鲜红,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少年小脸脏兮兮,身上穿着简朴的粗麻衣,腰间缠一根麻绳。这让赵肆想起一个人——虾哥。 虾哥卖的虾肉和螃蟹肉,还是蛮好用的。 难道说这是青春版,还未步入歧途的虾哥? 赵肆不免又好好看了看虾肉少年。 虾肉少年不好意思的道歉:“啊啊,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你是……呃,总之就是对不起。我这里卖的是虾肉,龙虾肉,煮好的,味道很鲜美,你要不要尝一尝?” 海莲娜不至于跟少年人的无心之举计较,摆摆手:“你下次注意点。” 赵肆笑着说:“跟我来点虾肉。” “好嘞!”虾肉少年麻利的取出几只龙虾,去头剥壳,取出完整的虾尾,看起来又滑又弹。然后虾尾放在干净的油纸中包好,递给赵肆。 赵肆付了钱,打开纸包捏出温热的虾尾,放入口中轻轻咀嚼。那口感相当棒,就算没加调料也吃不出土腥味,反而异常鲜美。他的钱,还是临行前艾德格的谢礼。艾德格特意给四人包了个大红包,感谢他们为摩恩城出的一份力。 “很弹牙嘛。”赵肆吃的喜笑颜开,觉得味道真的不错,还不忘喂给海莲娜。 海莲娜吃了后也赞不绝口。 虾肉少年被夸的有些发飘:“当然好吃了。我这是祖传的手艺,就连葛孚雷王吃过了都说好!拉达冈王也爱吃!” 他是越说越离谱,葛孚雷和拉达冈怎么会跑来吃龙虾呢。 虾肉少年通过赵肆的表情,推测出他不相信,顿时有些不高兴。 少年拍着桌子:“真的,这是真的。当年初代王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征讨风暴山丘,路过这里的时候,就是吃的我家的虾肉。” “那都得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赵肆有点兴趣,看虾肉少年如此坚持,决定多聊两句。 “对,当时卖虾肉的是我爷爷。”虾肉少年很自豪,“初代王就是跟我爷爷说虾肉好吃的。你可真有眼光呢。” “唉,可是后来初代王再也没回来。”虾肉少年又有些失落,“现在人人都说拉达冈好,可是感觉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呢。” 赵肆又买了一包虾肉:“怎么讲?” “嗯,不太好说,就是感觉气氛越来越古怪。”虾肉少年皱着眉头用力回想,“就是那种世道越来越不好的感觉吧。苛捐杂税越来越多,强盗小偷也越来越多。听说附近有个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跑到一处洞穴里当土匪了。” “当土匪?做农民这么难混吗?”赵肆有些好奇。 虾肉少年摆着手:“何止是难混,简直是太难混了,你看看这里哪有农田啊。”他瞧瞧指向利耶尼亚湖。 “确实这个地形不适合种地。”赵肆点头。要想种地估计得先改变地形才行。 “是吧,一看你就有见识。然后学院还养了名叫杜鹃的部队,学院的那帮魔法师也不搞生产。你说,养军队的钱和粮从哪来?”虾肉少年故作高深的说着小道消息。 “看来只能从外地购买了。”赵肆说道。 “对啊,所以像我这种祖传卖虾的还算好咯。起码湖里龙虾多得是,根本吃不完。”虾肉少年说道。 可不吗,龙虾的繁殖能力相当强悍。 赵肆环顾四周,感觉学院门前的这个小镇若是想要维持的话,必须得进行频繁的商业活动才行。 “那卡利亚王室呢?他们不管你们吗?”赵肆稍稍压低了音量。 虾肉少年警惕的看了看边上的人,才悄悄说道:“王室已经衰落了。在蕾娜菈女王失心疯之后就不行了,现在全靠菈妮公主苦苦支撑,但是看起来……” “没什么起色是吧。”赵肆直接说出结果。 这个时间段的菈妮可能满脑子都是怎么弄死葛德文,怎么自己润,完全没考虑过王室的兴衰问题。不过她也是孝顺闺女,还是会惦记亲妈蕾娜菈的安危,不然蕾娜菈肯定不只是被软禁在学院大书库那么简单。 “不知道拉卡德大人和拉塔恩将军,会不会伸出援手帮王室一把呢。”虾肉少年有些忧愁,不过忧愁很快一扫而空: “不过这也不是我这种人该操心的事。还是让那些大人物烦心去吧。” 赵肆笑了:“可能,你口中的大人物根本没想过这种事。” 29.废石(感谢卫宫吖的打赏) 赵肆抱着虾肉吃的津津有味。物品栏里放了好多包,够他当零食吃一阵子了。 因为挨着学院的关系,能看到很多店铺卖与魔法有关的东西。袍子、帽子、法杖、辉石,各式各样材料等等,看着跟到了对角巷似的。就是这里的魔法学院,没有霍格沃兹那么梦幻,反而感觉挺残酷的。 不论是研究起源魔法的两位祖师爷被驱逐,还是要与卡伊亚的“月”做分割,都展现了学院很大的野心。当真是违背祖训。 一批外来人从星空落到了交界地,他们崇尚星空与黑夜,建立永恒之城。他们一门心思开始搞魔法,弄出黑夜魔法的时候,星星与月亮就不分家。 按照惯例,外来的一律都叫稀人。 这批稀人与马莉卡那一批,应该不是一个路数。这些人更像是后来的夜人,有着如夜空般的肤色,可以起个绰号叫“小黑人”。 哪怕后来被“黑暗繁星”艾丝缇一族带来的流星,砸毁永恒之城,被迫转移到地下,只能看见头顶的虚假夜空的艰难时期,这帮崇拜星星与黑夜的小黑人们也没气馁,还是开动脑筋研发出了新东西——诺克史黛拉之月。 那时他们建立了新的永恒之城——诺克史黛拉。 然后在里面想以暗月指引群星。由此可知代表月的卡利亚王室,是统领代表星星的学院的。 当时与小黑人们做邻居的,是同样在地下的祖灵一族。 这些崇尚自然崇拜祖灵之王的淳朴原始人,在小黑人的帮助下建立了乌鲁王朝,他们不喜欢文明不喜欢金属。喜欢一切都是自然的模样,能看得出来,他们穿兽皮戴兽角,用兽骨做武器,射灵魂箭。 然而地面上,早已经是文明与金属的天下。 野兽从五指处获得智慧,拥有五根手指头,能够制作工具时便用石头制作武器,先一步进入石器时代。 巨人在雪山赶走冰龙,在离天空和太阳最近的山巅制作了巨人大锅,燃起永不熄灭的巨人火焰。锻造出金属器物,开启铁器时代。 野兽拥有智慧,崇尚文明与秩序,克制自身兽性。很可能比原始人类更有知性,毕竟是野兽贤者瑟洛修指引了黄金一族,也就是后来葛孚雷身边的野兽宰相瑟洛修。 老葛在还是荷莱·露的时候就是个天生战狂,贼能打,要不然玛莉卡也不会选他做老公开疆拓土。成为艾尔登之王后,为了压制波涛汹涌的战意,他背起了野兽宰相瑟洛修。 是不是很反直觉?交界地的万物之灵不是人类,人类可能不是最先出现文明的生物,在老葛登基之前是龙王普拉顿桑克斯君临天下。 那时候老龙王的神还没跑路呢,天空城雄伟壮丽有野兽与龙们独有的丧葬方式——尸骨成为建筑的一部分。 野兽神殿与天空城的建筑风格是一样的。 龙王的神不晓得什么时候跑路了,龙王在风暴中心时空裂隙自闭,从此大权旁落。 一部分人类在黄金树和野兽的帮助下崛起,那就是黄金一族葛孚雷的人马。 葛孚雷在还是荷莱·露的时候,便与瑟洛修是好友,二人共赴战场。 很明显一些野兽给自己找到了新出路,古兰格跟玛莉卡一个头磕地上拜把子认大姐,成为黑剑马利喀斯,而瑟洛修入朝为相继续辅佐意气相投的好哥们儿葛孚雷。 啊,所以后来才有了给神人配个野兽同伴的传统。 然而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黄金树一脉走到了要把自己玩崩的边缘。 “神也就是拳头大而已,有什么的。”赵肆吃着龙虾尾跟海莲娜发着牢骚。 在一个有神有无上意志的魔幻世界,赵肆反而变得越来越无神论。尽信神不如无神,看人家金面具从来不盲信黄金律法,一直以科学、探求真相的眼光研究黄金律法。 研究黄金律法基本主义,还能衍生出力学和数学,做出滑轮弩这种连发弩呢。这不比神好使?神都没脑子。 海莲娜不在乎赵肆说了什么,她只是笑着回应,不论是喷无上意志、双指还是神都无所谓。她是赵肆的女巫,只为赵肆服务,协助他达成“命定之死”这一使命,仅此而已。 赵肆望着高耸的学院大门:“不晓得学院能不能参观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边上传来嘈杂的声音: “哎,这不是废石吗?又来买材料啊。” “都说了你的研究是不会成功的。这么长时间你连个头罩都没拿到,辉石魔法一塌糊涂,居然还在研究与星星无关的魔法,真是白费功夫。” “就是啊,很多辉石魔法都学不会,还想自创,哈哈哈哈,你当你是瑟濂那种天才魔法师啊。” 真是哪里都有霸凌。圆桌厅堂有职场霸凌,学院有学术霸凌。 在一些魔法师里魔法分三六九等,学的魔法跟他们不一样就是异类。现在,拉兹利教室的学生都被视为异端,就因为他们平等看待月亮与星星。 “我、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在学院这个充满知识的地方,不探索魔法的新可能太可惜了。” 一个柔柔弱弱的男人声音传来,在与众人辩驳。从声音中能听出来,他缺乏自信,没有底气,就像是刚穿越过来的赵肆。 赵肆拨开围观人群,看到几个穿着深蓝色魔法学徒长袍,带着辉石头罩的魔法师正在嘲笑着一个年青男人。 男人唯唯诺诺,不太敢反驳他们,只是缩着身子抱住怀里的购物袋,保护着新买的材料,那些宝贵的材料,可是省了一个月的饭钱,才能买到的,是探索研究必不可少的东西。 一个男魔法师伸手去抓购物袋:“这么宝贵的材料,你拿着只会浪费。不如让我们代你使用吧,这样会更有价值。” “就是说啊,托普斯,你浪费的材料堆起来的话,比黄金树都要高了。”边上有其他魔法师符合。 听到这话,大家都发出欢快的笑声,只有托普斯的身子蜷缩的更近了。 年轻的托普斯,头发还没掉光,没蓄胡子,看起来略显稚嫩。 “啪” 赵肆抓住男魔法师的手腕,这帮带着头罩的家伙也分不清楚谁是谁,他只知道面前这个戴着卡勒罗斯辉石头罩的家伙,是卡勒罗斯教室的学生,把魔法师亚兹勒当做是祖师爷,专精彗星类魔法。 要描述辉石头罩的话,就是有着络腮大胡子的人类男性样貌,可问题是学院里有好几种大胡子男性头罩,搞得跟文艺复兴时期的石膏像似的,在赵肆看来实在没什么特点。 “你个褪色者,不好好做双指的狗,在这里晃悠什么?”男魔法师义正言辞的点明赵肆的身份。 赵肆抹了抹脸颊,想起来他眼睛的赐福特效被隐藏了。这还是他求着宵色女王弄的,省的因为赐福效果不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是吧,褪色者身份其实也是麻烦。 能在交界地出现的褪色者,只可能是隶属于双指的。 “你管我干什么。”赵肆皱起眉头,“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么欺负人。” “欺负?”男魔法师哈哈大笑,“这是我们同学之间的友好交流互帮互助,轮得到你这外人插手吗?” 其他人笑的更开心,似乎在嘲讽赵肆自不量力。 后面的托普斯也小声说道:“多、多谢你,我没事的。还是不要为了我,惹上麻烦。” 赵肆回头看托普斯:“你是不是要研究一种能防御魔法和祷告的魔法?” 托普斯愣了下,缓缓点头:“对,我觉得…魔法大多用来攻击,这样魔法师不太有安全保障。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做出保护施法者的魔法。” “那这事我管定了。”赵肆笑着说,“你比这个学院里一多半的魔法师都有价值,没头罩也没关系。” “你说什么?你用一块废石贬低我们,可真是大言不惭。”男魔法师的声音中带着怒气。 “废石?他是废石你们就是辉石吗?”赵肆毫不客气的嘲讽全开,“一帮只能低着头捡石头的白痴,有什么好自豪的。” 然后,在魔法师们反应过来之前,赵肆一拳打在男魔法师的头罩上。 赵肆经历过战场磨砺后早已今非昔比,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提升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胆气壮了不止一分,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 只此一拳,便将男魔法师的头罩打碎。拳锋与脸颊接触,巨大的冲击力传达到魔法师的大脑,使脑子在颅腔内碰撞,最终昏死过去。 赵肆左手提着男魔法师的手,不管魔法师的身子软倒在地,只是环视其他魔法师,大有谁敢动手就打谁的意思。 30.小实验 战士要打赢魔法师,其实是挺难的。因为一个成熟的魔法师,必然会与战士保持距离,用魔法来放风筝。战士费劲巴力的接想要近魔法师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死在半途了。 赵肆知道自己的短板,也没想过流水剑能不能砍魔法。但是只要不让魔法师放出魔法,那肯定就没问题了。所以先手很重要。 而且他执意来魔法学院,也是为了弥补自己远程攻击不足的问题。 交界地里不是什么怪物用近战都好打,什么龙啊山妖啊还有放风筝的魔法师啊,用远程一波带走更明智。 其他魔法师果然掏出了法杖,赵肆才不会给他机会呢。有几样魔法发动速度特别快,可不能让他们用出来。 脚下发力蹬地,用拳头施展流水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瞬息之间将魔法师们全部打倒。 一共八个人躺在地上,头罩全部破碎,没死,只是昏过去了。但是被一个战士打碎头罩的屈辱,想必一定会刻画在他们心中久久无法忘怀吧。 赵肆也不只是为托普斯,也为阿尔佩利希。他觉得阿尔佩利希,肯定早就想揍一顿这帮学院派魔法师了。 等回去告诉她,把学院搞得一团糟,她一定也会高兴吧。 此地的骚乱,引起了“杜鹃”们的注意。 一队士兵朝这边过来。 背后的托普斯一把抓住赵肆:“来,跟我来!” 赵肆不做多想,跟着托普斯跑,海莲娜紧随其后。 三人东奔西跑,利用小镇的地形甩开了后面的士兵。 托普斯带着赵肆和海莲娜,到了一处小木屋前面。 海莲娜把马拴好。赵肆则问道:“这是哪?” 这地理位置还挺偏僻的,算是到了小镇边缘,能看到有凉亭。 托普斯抹着汗水:“这里、这里算是我的秘密基地吧。我的好多东西,都放在这里,比在学院安全。”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学院?”赵肆只是随便问问,他知道托普斯是不会走的。 “没有。”意料之中的答案。 托普斯找出钥匙,打开门,邀请赵肆二人进去。 木屋内部还挺宽敞的,能看到有工作台,角落里堆着废弃的辉石和其他残废的材料。 托普斯不好意思的清理一下,让海莲娜坐在了不算整洁的床上。 赵肆表示站着就行,不用坐了。 “还是很感谢你能帮我。”托普斯有点腼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要是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你尽管说,我能办到就一定办。” 赵肆叹口气:“事实上,我也很难说是不是帮了你。因为这次事件之后,他们对你的霸凌或许会升级。搞不好我反而是害了你。” 托普斯抓抓脸颊:“我知道的。可你毕竟是好意,以后的事只能我自己承担。” “我看学院也是个用硬实力说话的地方。这样,我陪你一起,把你想做的东西做出来。然后你再帮我研究研究新的魔法。”赵肆提出个方案。 托普斯眼中有了光:“你愿意帮我?” “当然咯。”赵肆扒开下眼睑瞪着托普斯,“你也看到了,我是褪色者,背后有双指撑腰,你还怕什么?” 托普斯挠挠头:“双指在这里也不好使啊。” 卡利亚确实是双指势力的薄弱地带。赵肆说道:“但是你的研究资金有保障了啊,我还能保护你不受其他人骚扰。” “你身手确实挺好的。”托普斯由衷赞叹。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想研究什么?”托普斯好奇问道。 “呃……”赵肆看向天花板,“在镇子上闲逛时,听人说过一些你的事迹。” “哈哈,原来是这样。”托普斯不疑有他,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在想,战士能用盾牌挡住刀刃箭矢,那有没有能挡住魔法的盾呢?”托普斯眼中放光,“我认为是有的。魔法都是以辉石为媒介的,肯定有相似的地方,然后能够相互抵消掉。” “但是,光是基本的辉石魔砾我就没见过有撞在一起抵消的情况。”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沮丧。 “那你有没有想过卡利亚式奉还?”赵肆靠着工作台说道。 托普斯摸着工作台上的小圆盾:“卡利亚式奉还是什么?” “哈哈。”赵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不知道也没关系。没准是你思路错了,你想啊,人一共两只手,有几个魔法师会法杖配盾牌呀。” 配盾牌的魔法师还真不是没有,就是少,一般是搞卡利亚王室魔法的用的多一些。魔法师身体比较弱,所以近战不算厉害,防身也多用轻型武器。主要战斗方式就是拉远距离,一波魔法平推,一般人是扛不住的。 简单说,法师与战士的战斗力过于不平衡,导致法师并不需要加强什么近战能力。拿着骨灰摇个铃,整个近战大哥把对手缠住就行。 “那该怎么办呢?”托普斯有点想不出办法。 赵肆想了想说道:“嗯……让魔法成为一个保护罩,保护使用者怎么样?这样不就有了无形的盾牌。” “哎,也许可以试试看!”托普斯找出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做着相应的设计和测算。 晚些时候,托普斯拿着安装了辉石的小圆盾,有些没底气的找赵肆:“我试了一下,你能帮我测试吗?” 在实验方面他暂时只能想到装在盾牌上。 赵肆拍着胸脯:“没问题。” 他们出了小镇,在湿地里找了一处空地。赵肆举着盾牌:“这该怎么用?” “你会魔法吗?”托普斯先问。 赵肆摇头:“什么魔法都不会。” “那也应该没问题。”托普斯挠挠头,“把你的意念注入到辉石中,想着保护自己试试看。” 赵肆明白了:这就是消耗专注值发动战技的原理是吧。 他看着盾牌,心中默念“保护我”,倾注意念。盾牌上简单镶嵌的辉石果然闪了闪光,撒发出一道薄膜。 托普斯看了很开心:“准备好了吗?” 赵肆点点头:“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托普斯的辉石魔砾便在法杖顶端发出。施法时,作为媒介的辉石会呈现出学院的徽章,同时释放相关的魔法。 辉石魔砾飞行速度不快不慢,像是简单的丢石头,但是造成的伤害是实打实的魔法伤害,一般的盾牌无法完全抵消。 “啪” 赵肆手中的盾牌弹开,辉石魔砾震的他手臂发麻。 很明显,失败了。看着盾牌外侧的破损就知道,那散发出的薄薄保护膜,并未起到多少效果。 托普斯颓废的蹲在地上:“又失败了。” “往好的方面想,起码这东西我能用。”赵肆笑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方便快捷的让更多人使用辉石魔法的衍生产品,会是件好事?我的意思是,更加普及魔法,而不是只掌握在魔法师手中。” “嗯……”托普斯沉吟片刻,“没想过。” 赵肆的脸垮下来:“现在想也来得及。” 31.新武器的构思(感谢半夏千歌、繁華落幕孤 如果说托普斯构想的是盾,那么赵肆构想的就是矛。 在托普斯冥思苦想到底该如何防御魔法和祷告时,赵肆也在画图纸。 多亏了以前有一定的绘画基础,他才能将脑海中想象的模型,画在纸上。省略掉很多不必要的东西,而后展现出的新武器便是火铳。 赵肆的理论是将法杖不必要的部分全部去除掉,将辉石精细化,让魔法简单化,然后通过铳来释放魔法。必须要无视智力要求,要是再不耗费专注值就更好了。 方便快捷瞬发,通过更换弹药更换魔法类型。这就是赵肆心目中的理想武器,做成的话可以定名为“辉石铳”。 当赵肆把后膛装填的辉石铳呈现给托普斯看的时候,托普斯大呼惊奇。可在仔细钻研后,又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根本做不出来。” “为什么?”赵肆皱起眉头,“还没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 “你看,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叫铳的东西,它枪管的部分要用辉石来做,才能保证性能吧。”托普斯叹气,“要用辉石做枪管,用辉石做子弹,不说这些材料需要多少钱,光是这样精加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也是。比起把一块石头镶嵌在法杖上,把辉石做成枪管和子弹,似乎难度是要高一些。 “而且啊,最难的是如何让没学过魔法的人,能随意的放魔法呢?我想不到。”托普斯很苦恼。他觉得这件事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 “可是刚才我不就用你制作的盾牌,放出了魔法吗?”赵肆有点搞不懂他不可攻克的难点在哪。 毕竟魔法太抽象了。属于懂的都懂,不用多说,不懂的就不懂。相当让人讨厌。 等等,用信仰补正智力释放魔法,这不是有一条现成的路可走吗。 赵肆对托普斯说出心中所想,吓得托普斯脸都白了。 托普斯摇着脑袋:“不行不行不行,这种异端怎么可以?” “你得多想想实用性,只要能放出魔法不就好了吗?你管他是怎么放出来的呢。”赵肆拍着图纸,“只要能达成结果,过程不重要的。” 有意思的是,在黄金律法基本主义中,有一则回归性原理需要智力37才能释放,而不需要任何信仰。或许,真的是殊途同归,祷告与魔法之间并非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拉达冈那个货,不也先学魔法后学祷告吗,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英雄就该全都会。 其实还有个小秘密,白金之子靠感应放魔法。 “过程不重要?”托普斯有些懵。 “也不是完全不重要,我的意思是,咱们又没影响别人,而且是帮我来做武器,你自己又不用,那当然是只要能成功就行了呗。不用在乎异端不异端的,再者说,学术哪有异端。”赵肆笑着说道。 学术没有异端,一视同仁才能走得更远。 “嗯……”托普斯沉吟片刻,“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找更厉害的人帮你研发呢?” “谁呀?”赵肆明知故问。 “当然是魔女瑟濂啦,她可是天才。”说起瑟濂,托普斯有些激动。 可能瑟濂是学院明星那种地位吧——在未被关押之前。 “她现在在学院吗?”赵肆问道。 托普斯点头:“当然,她正跟着两位大师学习呢。就是那两位的样子,嗯,总觉得有些奇怪呢。” “怎么个奇怪法?”赵肆心里冒出四个字:辉石飞升。 “就是,他们想深挖起源魔法嘛,然后把脑袋换成了辉石。”托普斯面色古怪,“很难想象人没了头盖骨和大脑,靠辉石是怎么活着的。学院里的其他学生和老师,对这事颇具微词。” “那些觉得大师奇怪的学生和老师,没救了。”赵肆讽刺着学院派,“一帮故步自封的家伙,连祖宗都忘了。” 研究魔法的终极形态本就是舍弃人类肉身的,先不说变不变成星星种子。亚兹勒和卢瑟特的辉石化,明显是路子走对了。血肉苦弱,辉石飞升,人身太废了都不能好好接受星空信号。 而且看其他魔法种族。从通过陨石掉到交界地的白王和黑王,地下永恒之城的夜人,也就是那些稀人小黑人,都不是纯有机物。 白王黑王有石质皮肤操控重力。 夜人有银色血液,他们捏出来的白金之子有白金凝血,跟黑色史莱姆似的泪滴在生物与非生物之间有液态金属,就连他们的武器都是用液态金属制作成的。 就连白王黑王刻出来的结晶人,都是学院的座上宾。 碳基生物的魔法,终究是有极限的! 学院派的魔法师,早就被安逸的生活和野心蒙蔽了双眼,变得不敢抛弃肉身,还视两位大师为异类。 ——果然,想个办法让他们研究辉石电脑、辉石网络、辉石天文望远镜、辉石卫星,换个思路探索起源。 赵肆又为自己的臆想沾沾自喜,说道:“有办法找到瑟濂他们吗?” 托普斯想了想:“他们一般就在教室里讨论研究,基本不去别的地方。但是他们很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不太像能帮别人忙的样子。” “那如果帮我就等于帮他们自己呢?”赵肆有点跃跃欲试。 但是他压下了躁动的心,要做好准备再去找瑟濂和两位大师。 “你想不想受到两位大师的指导?”赵肆两个问题都在问托普斯。 托普斯分先后回答:“你要是能帮到他们,那再好不过了。要是他们能指点我,我做梦都会笑醒的,只是……” “没有只是。我们快些来做实验吧!拿着客观的成果去找他们,一定会有效果的。”赵肆给托普斯打气,同时也在给自己信心。 言尽于此,他又闷头开始画图纸,写计划书分析一系列辉石造物的可行性,理论方面由托普斯适当补充。托普斯的基础知识还是挺扎实的,学不白上书不白看。 三天后,同样在湿地的空地上,赵肆与托普斯测试防御魔法的可行性。 这一次,赵肆没有傻傻的举盾格挡,而是准备好要挥盾弹开魔法。 “准备好了吗?”托普斯拿着法杖问道。 赵肆点头:“来吧!” 托普斯如法炮制,再次施展辉石魔砾,法杖顶端的辉石作为媒介在空中展现出学院的徽章,魔砾同时飞出。 赵肆看准辉石魔砾的飞行轨迹,驱动小圆盾上的辉石张开薄膜式的防护罩,挥动小圆盾拍向辉石魔砾。 “啪” 同样属于魔法的冲击力,但是这次被赵肆偏转飞向一旁,给地面砸出个小坑激起沙尘。 赵肆挥挥手臂:“感觉好很多,这一次能明显感觉到我挡开了魔法。” 他指着小圆盾上的划痕:“盾牌上的伤痕也足以说明问题。” “我真的有进展吗?”托普斯还有点不敢相信。 赵肆拍了拍普通的盾牌:“那你对着普通盾牌打一发试试看。” 托普斯挥动法杖甩出辉石魔砾,这次赵肆并未展开保护膜,而是直接用小圆盾格挡。 “啪啦” 小圆盾应声破碎,木头茬子飞散的到处都是,赵肆转个圈卸力才稳住身形。整条左臂软了下来,他指着手臂:“看,差别巨大。” 32.进入学院(感谢淼淼20092012的月票) “出去做个试验,怎么手还受伤了呢?”海莲娜用恢复祷告治疗着赵肆的胳膊。 赵肆笑着说:“就是撞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就算祷告很方便,也不是你不爱惜身体的理由。”海莲娜有些担心赵肆,她觉得赵肆太莽撞了。从跟狮子混种交手开始,赵肆就好像总在受伤。 赵肆挠挠头:“想要全程无伤也太难为人了。” 海莲娜叉着腰有些生气:“那该躲开的也得躲开啊。” “好好好,下回我会小心的。”赵肆脸上是有些为难,心里却是暖洋洋的。海莲娜对他的关心,他确实能感受到。不是虚情假意。 托普斯有些不好意思:“都怪我,是我不小心才让他受伤的。” “这跟你没关系啦。”赵肆摇头,“魔法的威力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可是研究依然遇到了瓶颈。”托普斯叹气,“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用盾牌确实不够方便。”赵肆拿出纸笔写写画画,“我的想法是做成可穿戴设备。就是说浓缩成一颗小小的辉石制品,然后佩戴在身上,形成保护罩。在感应到对方的攻击魔法时,自动启动弹开魔法,这样就好啦。” 赵肆之所以没有追求“奉还”或者“亘古黑暗”这种早已成熟的防御型魔法,就是因为觉得托普斯目前是最好接触的。卡利亚式奉还是卡利亚骑士的秘密核心技术,亘古黑暗恐怕要去魔法镇瑟利亚寻找。 而且一个弹开其他魔法的力场,更适合赵肆这个莽夫。 “想法很奇特呢。”托普斯的眼睛发光,但是又很快暗淡下来。 赵肆说道:“别把问题想的太复杂,走,拿着研究成果进学院。”他活动着手臂,感觉手臂完全恢复了。 “这样能行吗?”托普斯太缺乏自信了。 赵肆叹口气:“你如果自己没胆量的话,那永远无法完成你想要的研究的。我不可能一直帮你,你得自己帮你自己。不过你真这么不想去的话,那我就自己去好了。” 他将画好的图纸放进腰间的小包里,这是他做的一个掩饰,事实上图纸被放进了物品栏。 “可是你几天前刚打了魔法师……”托普斯犹豫的伸出手。 “哪又怎么样?大不了再打他们一顿!”赵肆满不在乎,“即使是学院,不也遵从着谁拳头大谁有理的逻辑吗?满月女王能打服他们,那我也能。” “可你连魔法都不会!”托普斯叫嚷着。 “无所谓。”赵肆举起拳头,“用拳头打好了,被莽夫用蛮力打败,这些魔法师恐怕会羞愧的想自杀吧。” ——魔法只要打不中,就没什么好怕的。 赵肆还未发觉,他从心态上已经起了变化,变得不再怕痛不再怕惹事。真出了事就让双指抗,领导就是抗雷用的,不给指头找找麻烦它都不知道该怎么活着。其实,领导也是这么想的,指头还琢磨着让“临时工”抗雷呢。 托普斯没想到赵肆居然这么勇:“那好,等等我,一起去。” 二人并肩出门,留下海莲娜看家。赵肆主要是觉得海莲娜也跟着去,搞不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海莲娜是指头女巫,可能比褪色者还要撩拨那帮魔法师的神经。 但是这次赵肆也没那么托大,而是戴上了一顶头盔,用面甲遮住了脸庞,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这样也许会更方便一些。 反正有没有赐福也是靠眼睛冒不冒光分辨,没听说还有什么别的检测办法。 学院的大门敞开着,托普斯带着赵肆走进去。学院的风气还算开放,没有禁止外人进入,就是看门的杜鹃士兵多看了两眼赵肆。 闯过走廊,路过杜鹃教堂的时候,能看到靠墙站立的四臂人偶。如果只是普通人来这里的话,一定会觉得这些人偶只是装饰,但赵肆知道这些人偶是魔法造物,乃是学院的安保机制。四条手臂攥着刀子抡起来,猛地不得了。 “怎么了?”托普斯注意到赵肆在看人偶。 “没事,只是觉得这人偶造型挺别致的。”赵肆说道。 托普斯笑了笑:“你要是看见结晶人的话,会更惊讶的。” “哪里有结晶人?”赵肆问道。 “跟我来。” 托普斯带着赵肆穿过走廊,登上二层,指着一间教室说道:“看,结晶人。” 赵肆扒着门框张望,看到讲台上立着个结晶人。 深紫色的躯体,瘦高瘦高的,雕刻成人的样子,还有个蘑菇头的发型。不少戴着头罩的学生,冲结晶人恭恭敬敬的鞠躬致意。 “听说他们有在研究结晶人的微弱思绪,还弄出了结晶魔法呢。”托普斯在后面小声说道。 赵肆觉得奇怪:“他们就不怕结晶人暴起伤人吗?” “伤人?结晶人为什么会伤人?”托普斯不理解。 “因为它们是人形兵器啊。”赵肆悄悄说道,“你看它不是拿着武器呢嘛。” “可是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托普斯皱着眉头,“结晶人们都很安静。” 赵肆点点头,不再纠结这种事。结晶人可能跟魔法机器人似的,没收到攻击指令或者威胁的时候,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 “走吧走吧。”托普斯在被学生们注意之前,拉着赵肆走了。他们在学院里转了半天,找了很多教室,赵肆忍不住感慨:“学院真大啊。” 整座学院占地面积相当广,里面跟个大学城似的,食堂宿舍应有尽有,花园修建的也相当漂亮。 “不能往哪边走。” 赵肆想去花园深处的时候,被托普斯拉住:“那边禁止出入的。有卡利亚骑士站岗。” “哦,那是不是还有一条红狼啊?”赵肆问道。 托普斯点头:“对,那条路是通往大书库的。蕾娜菈女王常年在那里静养,由卡利亚骑士和王留下的红狼保护着。” 拉达冈独有的红色毛发的巨狼,算是除了琥珀中的大卢恩外,唯一留给蕾娜菈的念想了。夫妻离婚,遭到抛弃的蕾娜菈,真的是被坑的太惨了。 也不知道蕾娜菈失智后,到底是谁在管理着学院。 就在赵肆跑的有些心烦的时候,托普斯终于带着他找到了瑟濂,以及两位魔法大师。他们在一处偏僻的小教室里,进行着关于魔法起源的探索。 两位大师相当显眼,一位是头上顶着耸立蓝绿色石柱状辉石的亚兹勒,一位是头上顶着巨大蓝色球形辉石的卢瑟特。在他们二人之间,一个戴着女性面容辉石头罩的魔女,静静望着赵肆与托普斯这两个不速之客。 赵肆喘着气,抹了把汗,咽了口唾沫:“三位,我这里有探索起源的新方式,要不要了解一下?” 33.推销(感谢鱼鱼没有疑问、死神fans、陈皮 小教室在二楼,从地理位置上来说离杜鹃教堂比较近。但是很僻静,要在二楼走廊绕一个大圈才能进来,没有什么快捷的楼梯或者通道。要说捷径的话,走房顶、房檐爬窗户会更快一些。 看来瑟濂这老三位也知道自己不怎么招人待见,所以挑了个偏僻位置。这房间里最有特点的就是有大块的结晶,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上面,反射出奇异的光灿。确实挺吸引人的。 辉石是星星形成的琥珀,辉石魔法是在探索星星的生命。开采出的大块结晶,加工成辉石,制作成法杖,想想还带点小浪漫。可惜,赵肆学不来魔法。 此时的赵肆在小桌子上展开他与托普斯的图纸,介绍给瑟濂他们三人看。 “众所周知,魔法的起源在于星星,星星在天上。人想观察星星,太过于困难,尤其是现在拉塔恩将军封住了星星。”赵肆感觉自己特像个推销员。 “而且,用人力探索星空,危险系数很高。虽然我知道三位肯定都有为魔法献身的奉献精神,但是我奉劝三位还是留着有用之身,为魔法的传承多尽一份力。” “当然,我知道你们的求知欲是控制不住的,所以我给三位准备了这个。” 他抽出辉石计算机的图纸,展示给他们看:“正所谓一人智短,众人智长。变成星星种子虽然能够探索起源,但是你们想想变成那种状态之后,就算你们探索到了起源,又该如何与人分享呢?这对魔法的发展根本没有帮助啊。” 在赵肆的观念里传承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偏偏有人爱干那种截胡断流的事。比如有些贵族专门有一些奇奇怪怪又复杂的词语,以此来与平民拉远距离,显示高贵,再将教育牢牢把在手中让下面的人不会读书写字,由此显得贵族更加厉害。 这样好吗?这样不好。只会让一切变得如同一潭死水,没有新鲜活力,不贴近生活,最终消亡。 魔法也是同理。探索起源,最后化身为星星种子,在外人看来可不是好事。从魔法师球护符的介绍可知,星星种子是学院的噩梦,被称为魔法师球,基本无法交流。也并非是起源派魔法师自身变化而成的,而是将很多魔法师聚集成球。 其形象是个一人多高的巨大的球,能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揉在一起的辉石头罩。那只是辉石头罩吗?不,应该不是。这里面用了一种意向的表达手法,既辉石头罩代表了脑,进而代表了智慧。 受到学院认可的魔法师,会被赐予辉石头罩。用辉石装点头罩,增加魔法师的智力,是有智慧的象征。而托普斯这种没头罩的,则是“失了智”的代表。 星星种子还会结晶化,失去最后的“生命”。 也不怪现在的魔法师看见星星种子就发毛,这玩意儿换谁看见心里都犯怵。 所以这么做怎么看都是白费力气,除了前赴后继的消耗掉优秀魔法师的生命外,没见对魔法的传承和推广有什么明显帮助。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懂得使用工具。”赵肆拍着图纸,“连野兽获得了智慧后,都知道用石头做工具。魔法师的智力一点都不低,干嘛要用人脑子去观想星空呢?宇宙浩瀚无垠,看见个什么星球爆炸、陨石群之类的觉得恐怖很正常。但是我们可以用工具来探索,隔着一面镜子看,危险就能好很多。” “这就是辉石计算机的作用。让这件工具代替你们的脑子,来帮你们探索起源,你们吃饭喝水睡觉都无所谓,它工作着就行了。” 赵肆指着亚兹勒和卢瑟特:“两位大师就是聪明人,先一步把头盖骨和脑子换成了辉石。然后还有配套的辉石天文望远镜、辉石网络等等,能够让你们无时无刻的在保持安全的情况下,观测星空探索起源,绕过黄金树都不是梦。” 赵肆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托普斯站在一旁很尴尬。这种天马行空的幻想,在托普斯看来更加不切实际,比防御魔法还不靠谱。 拿着图纸给三人展示的赵肆则不以为然,无论是工业程度还是其他水平,很明显交界地是不具备生产他说的这些东西的能力。但是那些都无所谓,这世界有神有魔法有祷告,如此超规格的东西,辉石都能当脑子用了,跳过那些现实的东西,一脚油门杀向神秘侧就完了。 原理不重要,能用就行。 瑟濂看了看两位大师,两位大师沉默不语没有一点反应。 赵肆看着他们三人,感受着这安静地空气,小心翼翼的吞咽唾沫,心中祈祷着:他们一定要感兴趣啊! 10秒,整整静止了10秒。 这10秒钟对赵肆而言,犹如十年一般漫长,然后他看到亚兹勒的辉石脑袋好像闪了一下光。他揉揉眼睛怕是没看清楚,可紧接着卢瑟特的辉石脑袋也闪了下光。 虽然微弱,但是赵肆的目力不错,还是捕捉到了微光。 唰唰唰、嗡嗡嗡 二人的辉石脑袋不停闪光,看起来像是在交流。 ——在用意识沟通? 赵肆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俩人都不用语言了,而是进化成更高效的意识交流,这恐怕是通过研究结晶人的微弱思绪搞出来的成果。 正疑惑之间,感觉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那是个略显苍老的男人声音:“我是亚兹勒。你刚才说的东西,可行性有多高?” 赵肆听见这句话就觉得有戏,看向石柱状辉石脑袋的亚兹勒,说道:“工艺方面的话,辉石计算机应该跟你们现在这个辉石结构差不多。只要这一套能够成功做出来,就一定能达到我所说的效果。反正现在除了星星种子这一条路之外,你们二位也没什么好的探索方法,不如试一试。” “你自己做不出来这些东西吧。”瑟濂忽然说道。她还是正常的语言交流。 赵肆也不隐瞒:“没错,只靠我和托普斯是做不出来的。所以需要帮助。” 瑟濂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所以你是想利用我们?” “不不不,这是互惠互利。”赵肆急忙摇头,“这是一个好构思,但是需要有能力的人把它实现。这就像是一场投资,而且做出来的东西多半也是你们用,有什么不好的?” “这种话可说服不了我。”瑟濂的语气逐渐冰冷。 “嗯……”赵肆一时语塞,看向了托普斯。他这一瞬间,有一种梦回校园被班主任训话的感觉。 托普斯也很紧张,汗水把厚实的魔法长袍都打湿了,可他看到赵肆的眼神,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拿出他制作的盾牌:“师、师姐,先别急着否定。你看,我想做出防御魔法,这几天在他的帮助下已经有些成果了。” 面对托普斯的时候,瑟濂的语气居然有所缓和:“什么成果?” “能弹开辉石魔砾了!”托普斯晃着手中的盾牌,“你不信的话可以现场试验,这个人真的有些想法的。” 看着激动地像个孩子的托普斯,瑟濂没直接回答,而是先跟两位大师简单交流了一下。 片刻后,瑟濂说道:“那就在这里试吧。让他拿盾牌,我来施法。” 34.黑啊,真黑啊 赵肆松了口气。只要瑟濂能松口,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瑟濂先问:“托普斯,你先说他帮你什么了?” 托普斯皱着眉头苦思:“嗯……给我提供了思路,比如做个魔法保护膜,将辉石做成谁都可以用,甚至他还想到舍弃盾牌这个载体,方便快捷的自动应对魔法。但是后面这个太难了,我根本做不到。另外,他还想到了把法杖进行修改的想法。” 他们说话的时候,亚兹勒和卢瑟特两位大师正在翻看着赵肆和托普斯的手稿,正好看到了辉石铳这一项、精简化的法杖,将魔法压缩成辉石子弹快速释放,通过换弹的方式更换魔法,省去对大脑的负担和对智力的要求。 这要是被别的魔法师看见,必然会被打为异端。这么扯淡的设计,简直是将一众学院魔法师打落神坛。他们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去学魔法,把学到的魔法牢牢的记在脑子里,这付出的辛苦自然会让他们觉得优越。 魔法这东西,它需要想象力。为什么得需要智力啊,就是因为智力高的人理解魔法理解的快,能够用更短的时间,在脑子里构建出魔法的模型。 也就是说,学魔法分三步走:第一步、阅读卷轴上记载的魔法,第二步、在脑子里想象构建出魔法的模型,第三步、将这种模型依靠辉石为媒介打出去。 举个例子,最简单的辉石魔砾,就得在脑子里先想象出一块好似流星般划过夜空的石头,然后再将这股意识注入到辉石,最后放出去。如此就成功了。 这种学习方法可谓是相当抽象,就跟高数似的,学不会就真学不会。托普斯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想象不出来。 魔法师这辈子也学不会太多的魔法,主要是记忆力不行,记不住。所以满月女王那种跟个魔法轰炸机似的存在,才平推学院成功登顶。 这也恰巧说明,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看见星月的天文现象,才能创造、使用相关的魔法——人无法想象没见过的东西。 换句话说,只要想象的出来,就能创造出来。 卢瑟特继续翻看手稿,看着辉石计算机明白了之前赵肆所说的意思。辉石计算机相当于是大脑的延伸,是外接了另一个大脑,能给人提供方便的计算和储存,想接几个接几个,比苦哈哈的找其他魔法师快捷多了。 而辉石天文望远镜,则是人眼睛的延伸,天文望远镜与计算机的搭配就像是人的眼睛与脑的配合,用望远镜捕捉天文,用计算机记录,然后再反过来让人学习便能有新的进展。 赵肆的意思是:就算星空里都是艾丝缇、白王黑王和外在神祇,也不妨碍人把望远镜怼它们脸上去,反正有拉塔恩在呢,不爽让它们下来啊。 干嘛那么折腾自己不是?如果做得好,想变成星星,那就得搞卫星工程和载人航天计划了。虽然这方面的知识赵肆并不具备,但还是那句话:有魔法啊! 无上意志都能空投艾丝缇大流星,空投黄金树种子和艾尔登之兽了,我们反过来往上丢卫星怎么了? 不爽就让无上意志也下来。 ——我可是异世界的人,我穿越过来都没问题,还怕什么呀! 赵肆就差把心中所想的这句话,写在设计图上了。 要是只能坐等阴谋之夜、破碎战争发生,对于什么神啊代言人啊之类的东西,全都解决不了走着游戏的老路,那穿越过来有什么意思?就纯玩真实版《刀剑神域》,看自己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完是吧。 两位大师翻看手稿,赵肆和瑟濂也准备好。 赵肆配备着托普斯制作的盾牌——实验品不止一个。 瑟濂则准备好法杖。 托普斯解释道:“师姐,就只能用辉石魔砾,其他的不要用,因为还没经过测试呢。” “明白。”瑟濂点点头,冲着赵肆说道:“你没问题了吧?” 赵肆摇头:“没有。” 话音未落,就看到瑟濂法杖顶端的辉石闪了一下光,学院的徽章一闪而过,辉石魔砾以快如闪电的速度打向赵肆。 施法速度和迅猛程度,完全不是托普斯能比的。辉石魔砾这种程度的魔法,简直是挥挥手就能瞬发。 好在赵肆反应也不慢,照例举盾格挡,但是暗自使用了流水剑的步伐,施展卸力的技巧。在盾牌面接触到辉石魔砾的一瞬间,挥动盾牌启动保护膜,弹开了辉石魔砾。 饶是如此,盾牌表面也出现了一道横贯其上的裂痕,表明盾牌已经报废了。 至于辉石魔砾被弹开之后,撞在了房间里的结晶柱子上,结晶柱颤动一下,辉石魔砾消失不见。 赵肆甩了甩手臂,稍微有点疼,问题不大。不管瑟濂有没有使出全力,至少从结果上来看,托普斯的实验品成功挡住了辉石魔砾。 托普斯双眼放光:“师姐,怎么样?是不是有希望!” 瑟濂对托普斯说道:“这是你做的?” 托普斯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是在他的帮助下做的。薄膜、保护膜这种,是我能想象出来的东西!” “针对魔法的魔法。”瑟濂沉思片刻,“有点意思,不过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比如这个强度就得提升很多才能投入实战。” 她又看向两位大师。 亚兹勒和卢瑟特看完手稿后,辉石脑袋频繁的闪光,在进行着交流。赵肆也不晓得他们究竟是怎么“看”东西的,至少知道了手稿内容就是好事。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卢瑟特的声音传到了赵肆的脑子里,那是个温柔磁性的男人声音:“你的构思很有趣,我们确实感兴趣。但是未知数太多,能否做出达到预期效果的成品还得另说。我们商量了一下,成功的实验品归我们所有,与你无关,但是你有使用的权力。” 赵肆傻眼了,他真的没想到学院这些人这么黑,直接想要独吞他的“创意”。 “不行,绝对不行。点子是我想的,不论是专利权还是什么别的权,都该有我一份!”赵肆据理力争,“我不进行实验的话,你们也不知道实验品究竟成不成功。也就是说,是否成功还得我说了算呢。” “你的构思能不能实现,全靠我们。”卢瑟特并不让步,“我们不做的话,你的想法就永远只能是空想。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归我们所有,也合情合理,毕竟是我们出工又出力,光是做这种大型设备的材料就需要不少的投入。” 很明显,两位大师心动了,但是他们拒绝被赵肆空手套白狼。 赵肆犯难了,他真的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困难,说好的主角有降智光环呢?怎么感觉自打穿越过来之后,好像谁都比他聪明呢? ——真奇怪,为什么别的主角随便掏出点什么来,就能让人白干活,自己收好处呢? 赵肆不由自主的咬手指,皱着眉头思考该怎么办。他没有其他底牌,要说提供资金的话,这二位可都不是穷人,起码辉石有的是。提供技术的话,他对辉石工艺和魔法一窍不通。 想来想去,他一拍手:“把权利分一些给你们也没关系,但是托普斯必须加入进来!他进行技术入股,我进行创意入股,我们两个加你们两个,平分这些新技术的所有权。研究制造生产等等,我们四个都要一起商量着来,漏了谁都不行。” 亚兹勒说道:“那瑟濂呢?” 瑟濂看了看他们四个人,思考一下:“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毕竟图纸和想法都是他的,咱们完全占有不太好。这样吧,我保持中立谁都不加入,来维持你们的关系。在你们发生争执的时候,也能帮你们解决一下。” 赵肆现在觉得也只能如此了,不然要是闹僵了,他宁可从学院打出去,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想法白白落到两位大师手里。不得不说他确实膨胀了。 而这种膨胀,引发了另一个隐患。赵肆都未想到,他的脑袋里还有癫火的余毒,被情绪勾动准备反攻。 35.狂躁 在赵肆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五个人签了一份合同,一式五份,人手一份,上面按了手印。 亚兹勒和卢瑟特按不了手印,就留下独有的魔法印记,以此作为标识。 事后,托普斯拉着赵肆充满佩服:“你可真胆大。” “怎么说?”赵肆不明所以。 托普斯有些后怕:“你真不怕他们弄死你啊?” “不怕,弄死我对他们没好处,而且要做那些东西,还得靠我呢。”赵肆有点盲目自信。 托普斯有些担忧:“他们可不是会受威胁的人。虽然你提出的点子很有趣,但是不代表他们会被其束缚。” “什么意思?”赵肆眨着眼睛没往心里去。 托普斯有点着急:“他们可不如我有耐心。要是短时间内没看到成果,直接放弃研究弄死你,也不是没可能。毕竟……” 他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才小声说道:“毕竟他们都不是人了!” 是啊,顶着个辉石脑袋是不像人。 “有时候不像人,没感情,反而更好相处哦。”赵肆笑着说。 托普斯挠挠头:“我感觉你这不像是自信。” “那像是什么?”赵肆问道。 “像……”托普斯看了看赵肆,鼓起勇气:“像自负。刚才我都能看出来,你跟本没有任何保障,全靠一张嘴在硬说,对吧。” 赵肆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托普斯说道:“既然如此的话,他们一个不高兴打死你,你也没有半点办法。” “他们不会这么做吧?”赵肆听了这话,才有背脊生寒的感觉。 “我说过了,目前只是因为觉得你的点子有趣,他们想试试才暂时妥协的。”托普斯有些担忧,“你记得学院里有片墓地吧。” 赵肆点头,他当然记得,墓地的位置是在杜鹃教堂后面,那里有个非常显眼的巨大水车都能当升降机使用了。一块平台上,能站四五个人呢。 “那里埋葬的尸体,被他们施了魔法,能成为安保的一环。”托普斯悄悄给赵肆说。 “啊……”赵肆回忆了一下,“是不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抓人,跟僵尸似的?” 托普斯不停地点头:“对对对,我也是听说的,没见过,你也听说过啊?” “当然,魔法学院的传闻多得很。”赵肆笑着打哈哈。 回去的路上,他路过虾肉少年的摊位,又买了一些虾。 借这个机会,虾肉少年神秘兮兮地说道:“最近镇子上来了个怪人,看起来跟你一样怪。” 赵肆愣了一下,摸摸头盔,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很怪。 “有多怪?”赵肆有些好奇。 虾肉少年回忆片刻:“看打扮是从芦苇之地来的武士,这倒不算什么,主要是他脸上戴着一副老头面具,看起来蛮奇怪的。” “武士打扮?”赵肆最先想起来的是在史东薇尔城,褪色者选拔时见到的武士。当时他都没注意到巴格莱姆,目光都被那个武士吸引了。在一帮西式板甲里出现个日式札甲,还是很显眼的。 虾肉少年点头:“看样子好像在寻找什么。” 托普斯有些担忧:“会不会是找学院的麻烦啊?” “应该不会吧。”赵肆回头望着如同城堡一般哥特风格的学院,“得是多想不开的人,来这里找麻烦。” 托普斯暗戳戳的指点赵肆,意思很明显:你就是那个想不开的家伙。 虾肉少年看懂了托普斯的意思,凑过去很好奇:“他干什么坏事了?” 赵肆不满的拽着虾肉少年的后脖领子:“你怎么满脑子都是做坏事?我能做什么坏事?” “哎哎,”虾肉少年抓着赵肆的手腕挣脱不得,“我这不是好奇嘛,你一看就不像个安分的人。” “我长得这么危险吗?”赵肆越发有些不相信。 托普斯和虾肉少年异口同声:“看起来就很危险!” 赵肆翻个白眼,捧着虾肉往回走。回到托普斯的秘密基地,他很兴奋的将上午的事告诉海莲娜,本以为海莲娜会与他一起开心一下,甚至庆祝一番。没想到海莲娜也有担忧:“感觉很危险呢。” “我今天已经听了很多遍‘危险’了。”赵肆有些气馁的坐在椅子上。 “因为你和他们真的是不对等的。”海莲娜拉着赵肆的手,“即使是指头大人,要使唤那些魔法师都不容易,更何况你呢。” 要想合作就必须得是对等的,可没有施舍型的合作,想空手套白狼更不可能。 海莲娜掰着赵肆的手指数数:“你一不出力二不出财三不出料,光出一个想法,就叫别人来给你工作,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指头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赵肆甩开手反问海莲娜。 “指头大人地位超然,它能与无上意志沟通,能召集褪色者,你行吗?你不行。”海莲娜第一次打击赵肆。 赵肆觉得有些生气,他没想到平日里柔声细语总是支持他的海莲娜,这时候居然会如此打击他。 自认为成大事的骄傲,蒙蔽了他的心,同时有灼烧感在他眼睛上一闪而过,大脑陷入混沌,神智有些不受控制。 “你是见不得我好吗?”赵肆不可自控的发火,冲着海莲娜大吼:“是不是怕我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厉害,就会不受你和指头的控制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海莲娜不懂赵肆怎么就生气了。 “因为你就是指头派来监视我的啊!”赵肆说道,“女巫不就是监视褪色者,看他会不会走在指头设计好的路上,会不会走偏投向别的势力的人吗?” 海莲娜怔住,她真的没想到赵肆会这么说她。 她嘴唇发抖:“监视?你竟然觉得我是在监视你?” “不然呢?为什么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赵肆说的话都开始没逻辑了。 边上的托普斯眉头紧锁,想要劝劝赵肆:“你说的话太过火了,海莲娜小姐也是关心你。” “关心我?”赵肆不以为然,“是怕我跟学院联合,进而跟菈妮搭上线,背叛指头吧。” 真是语无伦次,他连学院和卡利亚王室的关系都抛在脑后了。 托普斯拉着赵肆:“不要说这种话啊,你到底怎么回事?” 赵肆甩开托普斯,还在自说自话:“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做过最成功的一件事。也不能这么说,之前打的仗也挺成功。总的来说,这就是能证明我的人生是成功的。不为我高兴无所谓,可你不能在这种时候泼我冷水!” 海莲娜听了这话,脸都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 “而且,我请你明白,我不会是无上意志和指头的狗,你这个项圈……”赵肆的狠话没放完,就被托普斯打断了。 “你太狂躁了。”托普斯拉着赵肆往外走,“我觉得你得清醒清醒。学习的路上最怕焦躁,必须要戒骄戒躁才行。” 托普斯这次出奇的勇敢,居然真的把赵肆拉出了屋子,一路带着他到了湿地里。 感受着周围湿冷的环境,赵肆眉头紧锁一万个不满意:“你干什么?” “我还要问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海莲娜小姐?”托普斯也对赵肆很不满,“她说的都是事实。我也说过,你这样跟两位大师合作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就是不相信,我都搞不懂你到底哪来的底气。” “底气?”赵肆摸了摸手腕上的灵火印记,“我当然有底气。” “白狼不在,你也能这么狂啊。” 突然,树上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赵肆急忙抬头,发现树梢上正做着一个武士。 武士穿着独特的札甲,脸上戴着以老年男人为形象雕刻的老翁面具。就是武士的声音,并非是老者,而是个中年人。 36.赵肆与老翁 “你谁啊?”赵肆回头几步,摸向腰间发现没有武器。 他为了在镇子和学院行走方便,把容易闹误会的武器收了起来。要是面前这个怪武士突然发难的话,他还得从物品栏里掏出武器来。 当初巴格莱姆对他的教诲,真是让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嗯,名字不重要,因为面具的关系,大家都喜欢叫我老翁。”自称为老翁的怪武士,从树上跳下来:“我本来是想找巴格莱姆的,听说他路过这里就赶紧过来,却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你找他干嘛?”赵肆问道。 “干嘛?”老翁笑了笑,“当初在史东薇尔城,他打败了我。嗯,我想赢回来。得知他去了圆桌厅堂后,我就去云游交界地磨练技艺。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我更没想到,我没堵住他。但是我对你小子有印象。” 赵肆摸了摸头盔:“我蒙着脸你也认得出来?” “当然咯。”老翁嘿嘿一笑,“你的声音和气息是变不了的。我的感应还挺敏锐,能捕捉到你。” 他摸着腰间的打刀:“嗯,你能带我去找巴格莱姆嘛?毕竟是比武约架,在王城里不太好。” “我在这里还有事,没办法帮你传话。”赵肆摆摆手拒绝老翁。 老翁捏着下巴做沉思状:“嗯,这样啊,大忙人哦。对了,你在圆桌厅堂混的怎么样呢?当初你可是因为葛瑞克的慈悲,才被丢进去的。” 听了这话,赵肆火冒三丈:“我可不是因为他的施舍,我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 “哦吼,”老翁发出轻笑声,“原来还是一只搞不清状况的幼崽呢。” “你才是崽,你全家都是崽!”赵肆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这就生气啦。”老翁摇头,“差的太多了,差的太多了。没有身为武士该有的器量。” “呸,谁稀得做武士。”赵肆真是嘲讽全开。 老翁其实没有恶意,他所谓的“武士”就跟什么“骑士”、“勇者”、“王”似的,是个代指。但是现在赵肆狂的没边了,不光骂海莲娜,还敢挑衅老翁,脑子可谓是一片混沌。 托普斯很担心:“你对人家客气点啦。老翁先生,你别着急,我先让他冷静一下。” 老翁摆摆手:“不用你了。对于头脑发热的年轻人,没有什么比剑更能让他们冷静的。” 左手大拇指扣在打刀的圆形刀镡上轻轻推动,“咔”打刀亮出来一截,右手握住刀柄再缓缓拔出打刀。 刀身雪亮的打刀,反射着黄金树的金光,带着一股子杀气笼罩了赵肆。 “呼” 杀气形成的风席卷赵肆,使他过热的脑袋得到了一些冷却,双手伸向背后取出一刺剑和格挡匕首。老两件,经典搭配。 “可以了吗?”老翁善意的做提醒,实际上也是一种分散对方注意力的手段。他双手握着刀,摆在中段位置,刀尖斜指着赵肆,简简单单的架势,看不出什么精妙之处。 赵肆大刺刺的回答:“可……” 第一个字刚出口,老翁便出手了。脚下发力迈弓步,双手将刀举过头顶再劈下。正劈,每个剑道入门的学徒都会练的东西,基础到不能再基础了。其练习目的在于让学徒摆正身体姿势,习惯正确发力,刀筋要正能够切实的砍进目标。 而不是一个空挥,挥出八道弯最后用刀身拍在目标上。 这么简单的招式,赵肆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只有要流水剑,就能轻轻松松的化解。先用刺剑招架,然后一瞬间旋转卸力,再顺势刺老翁的喉咙,一招便能拿下老翁。他在脑中构建好战斗模型,同时也是这么打的。 然而老翁就像是识破了他的计谋一般,突然后撤步,眼瞅着要劈下的打刀向回抽,目标正是赵肆抬起来格挡的右手手腕。 赵肆一下就慌了,左手赶紧用格挡匕首抢救,想要拦下刀尖。 老翁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是从眼睛能分辨出是胜券在握,只不过赵肆无暇顾及。老翁手腕转动发力,打刀刀尖下压躲过格挡匕首,刀脊贴着赵肆的左小臂向前滑动,而刀尖直指赵肆的咽喉。 从正劈居然变换成了突刺,太卑鄙了! 赵肆能察觉到咽喉皮肤的痛楚,脑子运转起来,猛地侧身偏头。 “咚” 打刀的刀尖挑飞了赵肆的头盔,老翁手腕下压,打刀冰冷的刀锋就架在了赵肆的脖颈位置。只需要轻轻的往回一拉,赵肆的大动脉便会喷出鲜血来。可老翁并未这么做——切磋而已。 赵肆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用刺剑挑开打刀的同时,说道:“这次不算,再来!” 他的头真的在发热,眼睛有些火辣辣的痛。可是心被蒙蔽,忽略了这些感觉。 这一次,他不给老翁机会,而是选择了猛攻,流水剑完全发动,犹如怒涛般汹涌想要吞噬老翁。 老翁宛若水中磐石,任由风吹雨打,他自巍然不动。手中打刀翻飞间不光是化解了赵肆的攻势,还能够反击。他运用打刀的长度和刀尖,看准了赵肆的攻击轨迹,提前一步将刀尖送到赵肆双手的必经之处。 赵肆如果执意要进攻,那么只会让手腕撞在老翁的刀尖上。 越打越别扭,赵肆好像是有浑身的本身却施展不出,难受得不得了。 “不可能,我明明能跟巴格莱姆打平手的!”赵肆急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听了这话,老翁眼神一变:“那只是切磋,并非生死之战吧。”他看破了赵肆的自吹自擂,打刀左右晃动,骗赵肆出招,而后如幻影般绕过刺剑——上撩。 “唰” 赵肆后退几步,下巴上破开口子,血丝落在水中。 老翁的打刀上滚下几滴血珠,“吧嗒吧嗒”的敲碎水面染红了湖水。 这一刀带着杀意,是真想杀了赵肆。只因为老翁觉得赵肆侮辱了巴格莱姆。 “白狼战鬼”可是能战胜他的战士,怎么可能跟一个乳臭未干的自大狂打平手。 赵肆抹着下巴上的血,心神大震。突然,从伤口位置随着血液流淌冒出黄色的火焰。 癫火太过厉害,在女王为他清理时,还有一些余毒潜藏,随着赵肆越来越膨胀,终于发作起来影响心智,使他性格大变样,特别的狂躁,产生了一定的发狂效果。 结果被老翁给砍漏了,剑斩身体,心斩灵魂。显露踪迹的癫火引发了灵火的反击,从赵肆的体内运行到脑袋,灼烧干净那点余毒。 “怎么样,冷静下来了吗?”老翁扛着刀看着赵肆。 他见赵肆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听说你拜白狼为师,可连他的皮毛都没学到。唉,那个流水剑不是他教你的吧。用的还差口气。” 赵肆终于缓过来,有了反应:“我……”回忆起之前的行为,有自些自责。 “最近交界地有个义手剑士,用的也是流水剑。真奇怪,用这剑术的怎么都是半残呢?”老翁摇摇头,“嘛,也没关系,厉害就好。那是个义手女剑士最近在日荫城停留。” “谢、谢谢……”赵肆长出口气。幸好在没做出更坏的事之前,遇到了老翁发现了问题所在,及时解决了。 他即是感谢老翁无意间的帮助,也感谢老翁告诉他义手剑士的下落。 “所以我的请求呢?”老翁对赵肆现在的态度很满意。 赵肆点点头:“我会带为传达的。” “那就好,跟白狼说我会在王城外的马莉卡第二教堂等他。”老翁说完话就走了。 赵肆现在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托普斯问道:“你没事吧?” 赵肆摇摇头:“回去。我去给海莲娜道歉。” 就算有癫火的原因,造成伤害的也是赵肆本人不是。 37.胜似亲人 赵肆突然就特骄傲。 因为他普通的生活掀起了波澜。 不论是获得了宵色女王的青睐,与巴格莱姆的切磋获得平手,打赢摩恩城保卫战,还是与学院两位大师达成合作关系,都让他越来越膨胀。 骄傲像是剧毒吞噬着他的心,让他盲目容不得一点批评。而这也正好成为名为“癫火”的余毒,以此为食量进行反扑。 大家真的是关心他,怕他在与学院的合作中吃亏。可他充耳不闻,反而觉得是别人怕他过的好。 剑士的心应是波澜不惊守中正直的。 就像那些讲剑理或者剑道的老师,会给人讲“剑为什么是双刃的,一边冲敌人,一边冲自己”。 老翁砍不了癫火,但是他能砍痛赵肆。杀机激活了赵肆的理智,暴露癫火余毒,从而使灵火能够根治毒素。 骄傲狂躁这种心态飞到了九霄云外,混沌的脑袋恢复清明。抓着手腕,摸着灵火印记一阵一阵的后怕。 “托普斯,对不起。” 回去的路上,赵肆充满歉意的对托普斯道歉。他没说什么“这都是癫火”的错,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也觉得之前自己都那么正常,突然就发癫,除了癫火影响外,跟心态也脱不开关系。 这或许也是成长的过程吧。 托普斯急忙摆手:“我没事的。只是海莲娜小姐受伤比较深,她是真的很关心你,把你当家人的那种。这几天的相处我看的出来。” “我……”赵肆觉得喉咙哽咽,“我把她的好当做了理所当然。” 他拍了拍脑壳,想把脑子里的杂念抛掉,前世对于游戏的记忆和理解,并不能完全套入面前的现实。 海莲娜是真心的,无关无上意志和指头。 想想维克和贝纳尔两位前辈就知道。维克为了自己的女巫,去拥抱癫火。贝纳尔因为失去女巫,加入火山官邸要干倒黄金树。 托普斯给赵肆宽心:“嗨,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及时补救,不再犯就好。” “你是怎么保持这种好心态的?”赵肆发现真是向谁都能学到东西。 托普斯愣了下,想了想说道:“对知识的尊重。心中常怀对未知的尊敬,渴求着知识,那么遭受的那些苦,不过是过眼云烟。” “我们成为学徒的那天起,就立下了誓言,一生都要探索辉石,探索星星的生命琥珀,”托普斯眼中又有了光,“我就像是在苦修一般追逐着先贤的步伐。” 赵肆频频点头,他发觉最近自己的妄想挺多的。光是“打服学院”就不切实际,而托普斯还提醒过他墓园僵尸都是安保的一环。 这可是全省时期的学院,有亚兹勒、卢瑟特和瑟濂的学院。他能拿什么打? “我不是什么主角啊。”赵肆笑了,“对,我不是主角。” “啊?”托普斯不理解,“不是说每个人都是人生的主角吗?” “但我不是其他人的主角啊,别人不是必须围着我转的。哈哈。”赵肆想通了。 在学院遭遇的刁难,本该是在意料之中的。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那两位大师本就没理由对赵肆笑脸相迎,一口答应他的要求。 搞成这个样子,还是因为没有做好更多的准备。 “如果有更厉害的人能帮助我的话,就能压制住两位大师了吧。”赵肆说道,“其实我一开始觉得瑟濂会是个好担保的。” 托普斯语重心长:“虽然我觉得师姐不是坏人,但是吧,她肯定会偏心到两位大师那边的。这是人之常情,谁敢说自己的心一点不歪呢?马莉卡女神都不行吧。” “她确实不行。”赵肆笑了笑。 二人也回到了木屋前,赵肆做了几次深呼吸,感觉这比要打仗还让人紧张。 因为屋子里的不是敌人,不是拔刀相向的对手,而是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在交界地的亲人。 伤害亲人的心,这比捅几百刀还要疼。 赵肆冲着心脏狠狠捶了两下,终于鼓足了勇气推开了门。 海莲娜还是坐在那里一动未动,脸呆呆的冲着门口。 赵肆不清楚海莲娜究竟有多难受,因为蒙眼的缘故,他甚至不知道海莲娜会不会哭。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整天满脑子都在乱想什么? 赵肆张张嘴,还未发出声音,就听到海莲娜说道:“你又受伤了?我来为你治疗吧。” 简单的一句话,赵肆确定要弥补眼前这个少女。 “对不起。”他大声说出这三个字。 “啊?”反倒是海莲娜愣了一下。 赵肆以为海莲娜没听清楚,又大声说:“海莲娜,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是我自己着魔了。” “没关系的,我原谅你。”海莲娜笑了,“有时候人就是会这样呀,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对亲近的人大吼大叫。可我们都知道,我们是家人,是爱着彼此的对不对?” “对!”赵肆坚定的点头,“是家人。” 海莲娜忽然脸色一变,站起来掐赵肆的耳朵:“我说你呀你,能不能不要跟小孩子似的。啊,还搞喜怒无常那一套呢?你以为你很有个性吗?” “疼疼疼……”赵肆本来能挣脱开,只是故意让海莲娜出出气:“我不会再这样了。” ——癫火已经根除,我不会再发癫。 身手在成长,心智也要跟着长,如此才叫健全。 有时候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心里能系疙瘩也能解疙瘩。 托普斯在一旁看着“温馨”一幕,笑着说道:“真幸福呢。” 在海莲娜完全消气后,赵肆揉着耳朵拒绝治疗。他要留着下巴上的伤口,时刻提醒他不能因为一点小成就膨胀。 伤口的血液已经凝结不再滴血。老翁下手很有分寸,只是皮外伤而已。 想必这道会留下疤痕的伤口,会象征着赵肆与海莲娜修复过的关系。 “我有个新想法,我想去一趟日荫城。”赵肆看着海莲娜,“你愿意跟我去吗?” “去是可以去,但是日荫城有什么好去的?那里是玛雷家的地盘,玛雷家世世代代都是刽子手,一般人不会去的。”海莲娜说道。 “我师姐在那里。”赵肆笑着说。 “你还有师姐?”海莲娜手指点着下巴,“我怎么不知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赵肆打了个哈哈没明说。 “不是,那你想找你师姐干嘛?”海莲娜有些担心,怕赵肆乱搞。 “帮我找菈妮。”赵肆说出心中所想。 “那你去卡利亚……”海莲娜忽然反应过来,“哦,你进不去卡利亚城寨。月之公主也不轻易见外人。” “对,所以我得想点别的办法。”赵肆说道,“她要是能给我撑腰,就不用担心那两位大师坑我了吧。” 海莲娜点头:“确实不用。身为满月女王的女儿,在学院也是很有地位的。可是,她为什么会帮你呢?” “先跟我师姐商量商量。”赵肆也很担心这点。 兵行险着,剑走偏锋。可能会有奇效。 要说菈妮最讨厌什么的话,无疑是马莉卡以及马莉卡与拉达冈的子嗣。 她是个孝顺孩子。为了给蕾娜菈出口气,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马莉卡与拉达冈一共有两位子嗣:哥哥米凯拉和妹妹玛莲妮亚。 本来二人都远在雪山的圣树中,好巧不巧的玛莲妮亚出门旅游,暂住玛雷家的日荫城。 怎么引这位便宜师姐过来,赵肆倒是有计划。众所周知米凯拉和玛莲妮亚的心病是猩红腐败,米凯拉也在研究如何根除猩红腐败,插在玛莲妮亚身上能压制腐败的金针就出自米凯拉之手。 但是外人不晓得的是:蕾娜菈的大卢恩能够重生。 38.少年玛雷的烦恼 曾经有个名叫欧赫的小国,不太幸运,灭亡了。 国没了人还活着,小贵族玛雷家成为了黄金树王国的行刑者,俗称刽子手。封地在日荫城。 日荫城的地理位置有点意思,它在亚坛高原与格密尔火山之间,东边是火山,西边是高原。它正好窝在山谷里两面是悬崖峭壁,背后是万丈深渊。这座城总共就一条出路,不太容易被天光直射。 日荫之名,名副其实。 日荫城的正对面便是罪人桥,这是一条连接火山官邸与王城,专门押送罪人的路线。很明显,在被拉卡德判处有罪之后,需要执行死刑的犯人,便会叫玛雷家的人来行刑。 因此,行刑剑就成了传家宝。至于欧赫国的宝剑,早就不知道丢到何处去了。 行刑剑设计的也很有意思,为了加强劈砍,特意设计的剑身宽厚,从护手位置半开凹槽做减重,因为只需要劈砍所以取消了剑尖尖锐的设计,改为圆弧形。其实平头也可以。这么做八成是为了好看吧。 说句题外话,在西方确实出现过平头的斩首剑,砍头用的剑归刽子手私人所有。玛雷家行刑剑除了个头大的离谱外,还挺写实的。 常常与死亡打交道的人,多少会被其他人嫌弃,从而传出奇奇怪怪的谣言。刽子手、守墓人这些都像是风暴眼,时常位于谣言的中心。 玛雷家也不例外。玛雷家的男人都很倒霉,生下来体弱多病,可以说是疾病缠身。这简直是民间故事的灵感来源,最经典的说法就是:玛雷家的男人世世代代都受到亡灵的诅咒,那些被斩首的犯人的怨念纠缠着玛雷家。 这个说法其实挺离谱的,干嘛不去找审判犯人的拉卡德呢?找哪门子玛雷家呀。都做鬼了还欺软怕硬是吧,再者说,那柄行刑剑砍过不少人的脑袋,按玄学说法那是煞气极重,哪个鬼不开眼缠着玛雷家呀。 八成啊,又是贵族病。为了保证血统纯净大搞近亲繁殖,弄出来了遗传病,一辈一辈的传,没完没了。 且说玛雷家这一代的家主名叫玛雷玛雷,他也逃不开疾病缠身的厄运。身体羸弱的玛雷玛雷有点女孩子气,柔柔弱弱的想拿起那柄看着像公园长椅似的行刑剑,颇有点困难。尤其是穿着那一身家主套装的时候,更像个女孩子。 玛雷玛雷是头戴祖传的面具。那面具以白发贵族子弟形象制成,完全遮住头脸,据说是参考了第一代家主的模样制成。身上则穿着一件肩上披着黑色罩袍的华美长袍。 至于斩首这件事,便拜托给了艾隆梅尔。 外人不清楚的是:他们二人都是曾经欧赫国的后裔。 然而玛雷玛雷完全掌握不了传说中的欧赫剑舞,反倒是艾隆梅尔把欧赫剑舞练的相当熟练,就算用超大号的行刑剑都能施展剑舞。 真是难得的人才。 这让玛雷玛雷更加失落。本就因为身体羸弱比较自闭的他,只能越发的封闭内心,冷眼看着周围人热热闹闹忙忙碌碌。 早早接任家主之位的少年,并未来得急让心智成熟,便在机缘巧合下接触到了猩红腐败。 患病的人,崇拜代表疫病的神,他觉得这就叫天作之合。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云游到此的玛莲妮亚。 玛莲妮亚当然没有自报家门,身为“米凯拉的锋刃”,人称“女武神”的神人突然离开封地来到离王城很近的日荫城,这绝对是件大事。 王又没宣召各位半神进城,没事瞎在附近晃悠什么? 玛莲妮亚的活动范围也挺尴尬的。走出圣树和雪山之后,能去的地方有限。王城不能随随便便进,格密尔火山是拉卡德的地盘,卡利亚是菈妮的地盘,盖利德是拉塔恩的地盘。 人人都知道,拉达冈和玛莉卡是二婚,外人又不知道他俩是一个人。甚至菈妮、葛德文他们都不知道。 老拉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对米凯拉和玛莲妮亚有好脸色。 为了避免自讨没趣,她有意识的避开敏感地带,走一些偏僻的位置。出门旅行嘛,主要是为了散散心。闷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好做,米凯拉还挺全能的啥事情都能处理,玛莲妮亚主抓军事方面,和平时期又不打仗,军队有那些将军管理她也放心。 那就出来转转呗,不然也是总发愁猩红腐败怎么办。想到哥哥皱着眉头,对猩红腐败一筹莫展的样子,玛莲妮亚就觉得心痛。 偌大的交界地,遮天蔽日的黄金树,竟然没有任何办法能处理这东西。虽说火能烧猩红腐败吧,可总不能把玛莲妮亚给烧了吧。 路过日荫城在此处住店时,好巧不巧的碰上了无所事事的玛雷玛雷。那么一瞬间,她从玛雷玛雷的身上嗅到了猩红腐败的味道,看到了玛雷玛雷腰间的刺剑。 蚁刺细剑,这柄奇异的刺剑使用地底大红蚂蚁的刺制作而成,其中蕴含着猩红腐败,是很危险的武器。 玛雷玛雷对外界说:“这把剑可是古董,是我花大价钱淘来的,正配我玛雷家家主的身份。” 其他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他也不算撒谎,这把剑可能还真是古董,搞不好能追溯到遥远的猩红腐败女神降临的年代,是那个时候的信徒制作的武器。现在肯定没人做这种东西。 而玛莲妮亚的外表,正中玛雷玛雷的心房。俗称:戳中xp了。 玛莲妮亚是乔装改扮过的,没穿她女武神那一身装扮,只是穿着寻常的旅行者衣物,红色的长发扎成马尾辫,黄金义肢都被衣物遮住,标志性的义手刀都没装配,而是选择了一把普通的直剑。 只是脸上未做修饰。封住双眼,那如同蝴蝶翅膀般的腐败伤疤很是明显,告诉周围的人她是个盲人。 天生代表的玛雷玛雷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玛莲妮亚跟他是同类人:他们从出生时便带着病,不像其他人那般健全。 长期跟猩红腐败打交道的玛雷玛雷,也嗅到了玛莲妮亚身上的腐败味道,几乎是脱口而出:“女神……” 在玛雷玛雷眼中,玛莲妮亚真是美轮美奂,简单的布衣穿在她身上都别有韵味,遮不住那长久锻炼的曼妙身躯。活得美丽又壮烈,集美、强、惨于一身的真正的女神。 玛莲妮亚皱着眉头只想逃开,却没想到被玛雷玛雷拦住。 玛雷玛雷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热情的邀请玛莲妮亚去府上做客:“我是这里的城主,日荫城最高的那栋塔楼就是我家,我由衷的希望女神大人能够下榻寒舍。” 玛莲妮亚感觉都周围有许多人在看热闹,怕玛雷玛雷又说出什么胡话来,便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对此玛雷家的同族和仆人们颇有微词。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玛雷玛雷对玛莲妮亚的爱慕之情,但是玛莲妮亚总是据他千里之外。 有人不满地说道:“家主从哪找来一个身有残疾的丑女啊,还奉为上宾。” “是啊是啊,身为玛雷家的主人,日荫城的城主,举不起来行刑剑交给艾隆梅尔那种人也就算了。不赶紧趁着身强力壮的年岁娶妻生子,居然把时间浪费到这种丑女身上。”其他人也在附和。 每当听见这种流言蜚语时,温和的玛雷玛雷就会勃然大怒,冲那些嚼舌根的人发火。 “唉……怎么才能讨女神欢心呢?”玛雷玛雷坐在悬崖边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浮云,山谷里的日荫城隐没在黑暗中,而他则坐在阳光下。 他会来这里,纯属是因为玛莲妮亚说要出来转转晒晒太阳,看看附近有没有能切磋的高手。他怕玛莲妮亚借口离开日荫城,便也缠着过来。 玛莲妮亚都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还能遇到崇拜者,那是相当头痛,好在她用了化名“米莉亚”,勉强没有暴露身份。 39.师父托我给您带句话 玛雷玛雷一回头看到玛莲妮亚走远了,急忙站起来追赶:“米莉亚女神大人,你要去哪里啊?” “你,能不能只叫我米莉亚,不加女神和大人?”玛莲妮亚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米莉亚小姐,你要去哪里?”玛雷玛雷讪笑着说道。明明戴着面具,可偏偏很爱笑,自打遇到了玛莲妮亚,他几乎把这辈子的笑容都给了玛莲妮亚。 然而玛莲妮亚看不见,各种意义上。 “嗯……”玛莲妮亚只觉得头痛,“我出来旅行,是想顺便看看交界地有没有新生代的高手,可是走了一圈都没见有什么厉害的家伙。” 她既是神人,同时也是剑士,更是继承了流水剑,怎么可能停留在原地静止不动呢?师父就是出来转转碰上的,要想让剑术登上更高一层楼,宅在家里可不行。 结果没想到多了玛雷玛雷这个累赘,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她都不能离开日荫城,因为怕玛雷玛雷一直跟着她,从而暴露身份。 “没什么人,回去吧。” 风吹起她红色的马尾辫,玛雷玛雷都看呆了。 “好、好呀。”他木讷的点头,跟个傀儡似的跟在玛莲妮亚后面。 玛莲妮亚暗自摇头觉得无趣。 返程的二人,正好撞见了往日荫城走的赵肆和海莲娜。 从学院往日荫城走,还是比较方便的,一路向北便好。路上二人打打闹闹的倒也不觉得无趣,学院的事暂时交给托普斯。本来也离开不了几天,没必要太过担心。 玛雷玛雷一眼就看到了赵肆,为了讨女神欢心便说道:“有人,有人有人,是个高手!” 玛莲妮亚当然也听到了赵肆二人的声音,只是兴致缺缺象征性的说道:“是嘛。” “真的是高手。穿一身蓝衣服,腰间两把弯刀,杀气腾腾的看起来就很厉害!”玛雷玛雷哪看得出孰强孰弱。 他不过是想多跟玛莲妮亚相处一会会儿,所以胡乱编造罢了。幸亏玛莲妮亚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不会因为玛雷玛雷几句话就对人拔刀相向,不然交界地又得多不少冤魂。 赵肆也看见玛雷玛雷和玛莲妮亚,仔细打量一番。 男的戴着人脸形象的面具,穿着华美长袍。女的双目失明,有红色头发,从举手投足间能看到衣物缝隙处有金色反光。 这造型,在交界地找不出第二个来。 他带着海莲娜追上玛莲妮亚,还未等对方开口,赵肆翻身下马先发制人喊了一声:“师姐!” 紧接着就是一句:“我可找到你了。” “师姐?” 玛雷玛雷和玛莲妮亚异口同声,全都呆立在原地。 俩人思考的方向不同,玛雷玛雷心想:坏了,他俩认识,这男的长得比我高大还比我漂亮,要是跟我抢女神怎么办? 玛莲妮亚想的则是:他叫我师姐?没听说师父还有其他徒弟啊,不会是乱认亲戚吧。 “你凭什说我是你的师姐。”玛莲妮亚一点都不是询问的语气,右侧的黄金义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赵肆正色道:“师父说过,想要确定一个人,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剑。”他也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玛莲妮亚愣了一下:“那就先用剑来说话吧。” “唰” 直剑出鞘斩向赵肆。 赵肆双刀齐出,左手刀招架卸力,右手刀趁机斩出。 刚一交手,玛莲妮亚便感觉手感不对:这是流水剑的卸力方法。 二人刀来剑往,在空中编织出一张光网,不停碰撞出火花。他俩就像不同的两条河水,碰撞在一起,流动、交汇、融合,节奏配合巧妙,难解难分。 “看你怎么拦下这个。”玛莲妮亚旋转着连砍三剑,先逼退赵肆,迫使其拉开距离,紧接着踏足轻轻跃起,在空中挥洒漫天剑芒。 犹如漩涡般的剑芒将赵肆的四面八方全部包围,没有任何死角。 女武神的成名绝技——水鸟乱舞。 赵肆皱起眉头忍不住吐槽:“师姐你这到底是水鸟乱舞,还是南斗水鸟拳啊。” 初听赵肆喊出她的绝招名,玛莲妮亚心里乱了一下,但是节奏不乱依然保持施展水鸟乱舞。 华丽狠辣连绵不绝能把人斩成碎片的快攻,确实是流水剑的精髓。但是根据使用者不同,对“精髓”的理解也不同。 这是老师无法言传身教,只能靠悟性自行领悟的东西。 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玛莲妮亚从水中领悟到了攻击性,赵肆则领悟到了防御性。 面对着剑芒,赵肆全身放松,跳起流水剑那独特的舞蹈,同玛莲妮亚一起跃入空中,甩动双臂使双刀以缠头裹脑的方式护住周身。 “当当当” 一阵脆响,在这其中他还回忆了老翁是如何像磐石般抵挡攻击。防御并非全然被动只能挨打,而是在防御的同时反击打断对方的攻击节奏。 如果完全陷入水鸟乱舞的攻击节奏,赵肆只会被切成块。不过他能感觉到,玛莲妮亚收了力,没有完全放开攻击。 玛莲妮亚从剑身反馈的手感上,能够得知她的剑收获不多,砍中了几处也顶多是破皮而已。 “卸力的功夫居然这么深。”玛莲妮亚怎么也想不到,赵肆是在跟狮子混种的实战中学会的卸力。 “这可是我十成功力的消力。”赵肆咬着牙跟被鞭子乱抽的小陀螺似的,按照一定的轨迹旋转卸掉攻势。 突然,劲风扑面,玛莲妮亚捕捉到了一阵不属于水鸟乱舞的风。猛然间收招格挡,将飞向她面门的刀弹开。 “将刀丢了出来?”玛莲妮亚没想到这点。 水鸟乱舞停歇之时,便是赵肆掀起波涛的机会。 “抱歉,我还没想过什么好听的招式名呢。”赵肆的单刀借助着旋转力道,一口气斩出五刀,封锁玛莲妮亚可能的躲避方向,逼玛莲妮亚防守。 玛莲妮亚不退反进,扑进赵肆的攻势中,全然不顾那些刀光,手中直剑直取赵肆面门。 “师姐,别打了,都是一个师父教的破不了招啊。”赵肆说着话,转身避开这一剑,同时挥刀砍玛莲妮亚的后脖颈子。 玛莲妮亚背剑在身后招架住,顺势也要旋转,砍赵肆的腰。 赵肆知道只喊停是不会让玛莲妮亚停手的,急忙又说道:“师姐,你还记得师父的谏言吗?” 玛莲妮亚听到这句话,才停了下来:“你说,师父说过什么谏言?” “停止流动会滋生腐败,胆怯后退必招致死亡。”赵肆喘口气,“所以师姐你才这么一往无前吧。” 玛莲妮亚再也绷不住了:“你怎么可能……会见过师父呢?” “我确实没见过他,”赵肆指了指脑袋,“但是我的战斗记忆告诉了我这些。” “战斗记忆,褪色者。你是双指的人啊。”玛莲妮亚神色黯然。 “是也不完全是。我同时也是你的师弟。”赵肆说道,“就算我没亲眼见过师父,可流水剑不是假的。” 玛莲妮亚听了这话,脸上又恢复了几分神彩:“那倒是。你的流水剑做不得假。” 赵肆松了口气:“师姐,咱们能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吗?我被你砍得身上好痛啊。”他苦笑着指着身上的血口子,水鸟乱舞可不是那么好拦截的。 要不是玛莲妮亚多少收了几分力,赵肆真未必挡得住。饶是如此,他的弯刀也被砍卷刃了。 武器和衣服,在赵肆这里都是消耗品,消耗的贼快。感谢双指的圆桌厅堂武备充足,也多亏了赵肆有物品栏能装很多东西。 第一次,玛莲妮亚的脸转向了玛雷玛雷,她没有眼睛,玛雷玛雷也认为自己收到了炽热的请求目光。 玛雷玛雷特别爷们儿的拍拍胸口:“我是日荫城的城主,两位既然是米莉亚女……呃,米莉亚小姐的朋友,那就一起来我家吧!” “师姐?”赵肆询问玛莲妮亚。 玛莲妮亚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一行人这才向着日荫城进发。途中赵肆拒绝了海莲娜的治疗,不过是破个皮罢了,还不至于这点小伤都要恢复一下。 走路的工夫,伤口都快愈合了。 40.听说你这有欧赫剑舞?(感谢浪迹天涯的烤 日荫城不大,人口也少。 在普通居民外,就剩下玛雷家的人了。比起史东薇尔城、王城和学院门前镇,这日荫城显的冷清很多。 死气沉沉的样子。与其说是座城,不如说是玛雷家大院。 感觉但凡是个有头有脸的地主,都能给自己家修建的跟城堡似的。 赵肆牵着两匹马,存在马厩里,跟着玛雷玛雷一起往城主府邸走。 日荫城最高的塔楼,便是玛雷玛雷的家。塔楼设计成多功能立体化建筑,从最高层到地下室,都具备不同的功能,房间分布错落有致,充分利用立体空间,弥补狭小的缺点。 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会比较麻烦。有可能本来是想上厕所,结果爬了两层楼一推开门,发现是书房,下一层楼发现还是书房的情况。 一些功能型房间,还打通天花板,用梯子相连,提供些方便。 不得不说当初设计者搞得还挺有创意。交界地是典型的地广人稀,城堡是兼顾生活与军事的多功能建筑群,相当流行。 玛雷玛雷住在最高层,能从小窗户望见整个日荫城——真没啥好风景。 赵肆最庆幸的就是日荫城还未成为粪坑毒潭,脚下踩的是坚实的地面。啊,这一刻他真想拥抱大地。 不能骑马的毒潭真是噩梦,这还没提那些烦人的怪呢。 不过很多怪其实都能跳过,只要会跑,没几个是必须要打的。 而日荫城未来的惨状,跟玛雷玛雷脱不开关系。 ——舔狗不得好死啊。 赵肆看着玛雷玛雷的背影摇头。女武神这身上跟得了红斑狼疮似的,哪有心情跟玛雷玛雷搞对象啊。 众人一起用升降机上行,穿过一条走廊便抵达了城主府邸的大厅。 大厅的正中央有一副油画,画的不是玛雷家先祖,也不是玛雷玛雷本人,而是玛莲妮亚。 玛雷玛雷激动的向赵肆炫耀:“我可是从王城请来了画师,画的这幅画,怎么样,像不像?” 赵肆看看肖像画,再看看玛莲妮亚,有点揶揄:“师姐,你想的挺开啊。” 玛莲妮亚扶额摇头:“他实在是太磨人了。” “要不我帮帮你?”赵肆悄声说道。 玛莲妮亚点头:“你要能帮到我最好。” 玛雷玛雷看着赵肆和玛莲妮亚说悄悄话,心里就一阵发酸:“你倒是说说,这画怎么样啊!” 赵肆清了清嗓子,一挑眉毛:“一般。相当一般。” 一听这个玛雷玛雷急了:“怎么一般了?你看看,多精细啊,这神彩,这头发丝,这伤疤,这幅画是有灵魂的。” “可我师姐本人就在这里啊。”赵肆叉着腰,“大活人在这里,你拿一幅画炫耀,你是不是傻?我都替我师姐尴尬。” 玛莲妮亚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的由赵肆来说。作为师弟就是要有这个自觉,还指望以后师姐给他出头呢。 “我、这……呃……”玛雷玛雷一时语塞,觉得赵肆说的不对,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为什么炫耀画?因为他只有画。 画是他的所有物,玛莲妮亚不是。他又想通过这种事,引起玛莲妮亚的注意,妄想使玛莲妮亚对他有所改观。 然而事与愿违,这只会让玛莲妮亚更烦他。 气氛僵在这里,谁开口好像都不好说些什么。 这时候海莲娜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呀,玛雷大人,能准备点吃的吗?我们一路上都没好好吃过饭。” 赵肆的野外生存能力还是差了些。 玛雷玛雷只好吩咐厨房准备酒席,招待两位贵宾,虽然不情不愿吧。 赵肆悄悄冲海莲娜竖大拇指。海莲娜一把抓住他的拇指:“你别瞎惹事,行刑者大小也是个官,他家还是个贵族呢。” 好歹是个贵族,总比赵肆这个白丁强。 “放心放心,再说了,还有我师姐在呢,哪里轮得到我。”赵肆抽出手指头,感觉上次吵架后,海莲娜变严格了很多。 玛莲妮亚感应这他俩的小动作,不由得说道:“都说褪色者和女巫是最好的搭档,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赵肆也不知道玛莲妮亚想哪去了。 玛雷玛雷带着三人到餐厅落座。塔楼摆不开长桌,所以用的是小桌。 玛雷玛雷自然是坐在主位,赵肆带着海莲娜分别坐下。玛莲妮亚作为座上宾,未挨着玛雷玛雷坐,而是搬着椅子坐在赵肆和海莲娜中间。 师姐是真不客气。 酒席在相对愉快的气氛中度过。还挺丰盛的,酒肉管够。赵肆吃相一点不斯文,大块肉抄起来就啃,葡萄酒对瓶吹。 海莲娜也不像个女孩,反倒像个饿死鬼投胎,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拉食物。 玛雷玛雷举着杯子想跟玛莲妮亚说话,赵肆的大油手一把抢过杯子,把酒倒在嘴里:“谢谢啊!” 搞得玛雷玛雷很尴尬,还得说:“客气。” 他又想把切好的牛排递给玛莲妮亚,没想到赵肆可恶的手直接伸到盘子里,抓了一把牛排。 手上本就有油,再加上牛排有酱汁,他在一攥,有的肉块受到挤压滑出去,正落在玛雷玛雷的袍子上,吓得玛雷玛雷尖叫着站起来,不停擦袍子。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赵肆竟然要去帮玛雷玛雷。 玛雷玛雷算是怕了他,急忙躲开:“我、我去换身衣服。” 摘了面具的玛雷玛雷,脸庞稚嫩清秀,脸色白里透青,病蔫蔫的。 等他走了,赵肆才正色道:“师姐,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玛莲妮亚问。 “是这样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呢,我都是想帮你的。我知道你和米凯拉都想根治猩红腐败,而我知道卡利亚的满月女王有个大卢恩,能帮人重生。”赵肆说的很认真,而且没隐瞒。 玛莲妮亚淡淡地说:“你直说指头派你来干嘛吧。” “不是指头派我来的。你在这是老翁告诉我的。”赵肆有点着急,“你现在被玛雷玛雷缠着,我正好带你走,多好。” “我想走就走,不需要帮忙。”玛莲妮亚冷淡回绝。 赵肆摇头:“你要能走早就走了。你知道的,玛雷会跟着你,很容易暴露你的身份。” 玛莲妮亚没说话,只是举起酒杯抿了口酒。 ——战术喝水,有门。 赵肆趁热打铁:“我想的是我从他这里套出来欧赫剑舞,然后跟你练流水剑。最后再让你摆脱他,把你带走。” 玛莲妮亚的脸转向他:“你省略了太多步骤吧。” “很多东西得到时候再说嘛,总之让他不再跟着你就对了。”赵肆站起来擦擦嘴,又用草木灰洗洗手去除油渍:“我先去找他。” 赵肆迎着换好衣服的玛雷玛雷,将其堵住。 “你到底想干嘛?”玛雷玛雷一着急,急火攻心脸色发红,显得病态。 “你喜欢我师姐,对吧。”赵肆直接点破。 玛雷玛雷怒火全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这样,我也不藏着掖着。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样独门绝技,叫欧赫剑舞。”赵肆笑道,“你把这个教给我,我就帮你追我师姐” “一言为定!”玛雷玛雷想都不想,一口答应下来。 41.御剑术 风平浪静的吃过一顿和谐的午餐后,玛雷玛雷带着赵肆去找艾隆梅尔。海莲娜留下来陪玛莲妮亚聊天。玛莲妮亚对指头的人好感缺缺,但是招架不住海莲娜的热情。 不怎么爱跟外人交流的玛莲妮亚,也被海莲娜带动的打开了话匣子,聊一些闲篇。对,就是闲聊,抛开交界地那些破事,以及自身的悲剧,单纯的聊女孩子之间的事。 同样是身有残疾的二人迅速拉进了距离,玛莲妮亚也觉得有些暖心。因为她与米凯拉的身份关系,在交朋友这方面受到了很大的局限性。葛德文倒是个如太阳般温暖的人,能够接纳他们,米凯拉跟葛德文的关系还不错。 两个男人倒是比较方便,玛莲妮亚就不好常跟葛德文接触了。同母异父的兄妹,感觉怪怪的。 满月女王蕾娜菈那边,倒是有个能被称为姐姐的菈妮,可因为拉达冈事办的不漂亮,搞得两家人不好接触。 再加上玛莲妮亚尚武,所以平时很压制女孩子的一面,也是为了让哥哥不必太过担心。 与海莲娜的平等交流,让玛莲妮亚觉得舒服。 且说赵肆这边。 玛雷玛雷带着赵肆来到了一栋小屋前,小屋的院里有个精壮高大的男人,赤裸着上身在劈柴。 男人挥舞着斧子,一下一下剁在柴火上,挥汗如雨,身躯上每一条筋肉都在展现应有的力量。 “这位是艾隆梅尔,是日荫城的代理行刑者,他会欧赫剑舞。”玛雷玛雷介绍着面前的这男人。 皮肤黝黑长相粗犷,留着短发,足足比玛雷玛雷高了得有一头,连赵肆都得稍稍抬头看他。艾隆梅尔,游戏本体里大名鼎鼎的铃珠猎人,拿着行刑剑耍的一手好欧赫剑舞。 对于初次碰到他的新人玩家来说,还是挺麻烦的。 “怎么了,玛雷?”艾隆梅尔有些疑惑的看着玛雷玛雷和赵肆。 玛雷玛雷说道:“这位是米莉亚女神大人的同门师弟,想要学习欧赫剑舞,麻烦你教他一下。” 他并未是请求,而是在下达命令。 艾隆梅尔皱起眉头:“为什么我要教他?” “因为他答应帮我追女神呀!”玛雷玛雷显得很焦急,就差原地蹦跶了。 艾隆梅尔都搞不清楚玛雷玛雷的逻辑:“他帮你追米莉亚,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条件就是要学欧赫剑舞才会帮我。”玛雷玛雷像看傻子似的看艾隆梅尔,“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艾隆梅尔一听这个急了:“欧赫剑舞是欧赫国最后的一点念想,不是用来与人交易,更不是用来追女孩的东西。” “欧赫国早就没了!”玛雷玛雷也很急,“你一个人搂着欧赫剑舞有什么用?要我说你不如把它发扬光大,传授给更多的人,这样不就有更多的人来用欧赫剑舞纪念欧赫国吗?” 听了这番话,赵肆对玛雷玛雷有点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个恋爱脑病秧子能说出这番有见地的话来。 ——艾隆梅尔,你又不是慕容复。 赵肆心里有些贬低艾隆梅尔。一个专挑老师商人下手的纯纯杀手,赵肆不太能提起敬意。为了学到欧赫剑舞,该忍的也得忍。 “就算你这么说,欧赫剑舞也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艾隆梅尔有点松口。 “别说动手啊,我刚吃饱不想再打了。”赵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干啥都得打一通,那也太累了。人类有脑子有嘴巴,发明出了语言和文字,就是要拿来用的,不要什么都动手啊。 艾隆梅尔也认可这一点:“揍你一顿也无法认定你是否够格学欧赫剑舞,所以做点简单的事来测试吧。” 他抓起一根木柴丢到空中,右手隔空抓取斧头。插在木墩子上的斧头颤悠两下飞起来,跟随他右手的操控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将木柴劈成两半。斧头落在泥土里,不再动弹。 “把自身的气灌注到武器上,进行操控便能练成欧赫剑舞。”艾隆梅尔指着木柴,“你要是也能靠丢出斧头,劈开一根在空中的木柴,我就传授你欧赫剑舞。” “气?”赵肆愣了下。他好像都不记得在老头环里,还有这么东方式的设定。 他摸了摸身上:“人哪来的气?” ——说是魔力都比气更贴近世界观吧。 赵肆怎么也想不起来,哪有气这个说法。 “哼。”艾隆梅尔冷哼,“你们这种庸才,当然不懂。” “哎哎哎,说归说别人身攻击。”赵肆撇撇嘴,“不就是劈柴嘛。” 他挑挑拣拣拿起一根粗细适中长短一般的木柴,仔仔细细看了半天,说道:“我先试试。” “你随便试。”艾隆梅尔坐在一边的木柴堆上,静静看着赵肆。玛雷玛雷也不再站着,而是跟艾隆梅尔坐在一起。 “你这测试会不会太难了?”玛雷玛雷有些许担心,“哪有人做得到这种事。” “你不是说他很厉害吗?那就拿出点真本事呗。”艾隆梅尔无所谓的说着。他也知道这几乎是做不到的事。 斧头只是普通的工具,并不神兵利器。木柴有韧性,不会被轻易劈开。而且斧头的刃口就不适合做这种花活。赵肆将木柴放在木墩上,拾起斧头摸着有些钝的刃口。 果然,欧赫剑舞不是一般的剑术。能够以气御剑,一股子原力味儿。他瞄准木柴,奋力劈下,将木柴一分为二。全力砍个固定目标,还是很简单的。 “这可做不得数。”艾隆梅尔说道。 “我知道。”赵肆又捡起一根品相差不多的木柴,“不知道我的流水剑能不能行。” 以常识来说,飞在空中的木柴碰到斧头,只会被撞飞,不会被劈开。那么超凡力量就是用来打破常识的,欧赫剑舞是这样,流水剑同样如此。 要是玛莲妮亚来做这件事的话,应该不是很难,但是赵肆不太行,所以他准备另辟蹊径。同样是超凡,他的灵火印记闪了一下。 心中打定主意,朝着空中奋力掷出木柴。木柴直挺挺向上飞,赵肆在地面握着斧柄抡起胳膊蓄力。 在木柴抵达最高点,将要落下的同时,赵肆向空中抛出了斧头。 ——中啊、中啊,一定要中啊! 充满锈迹的斧刃闪过一道冰蓝色的光,正中木柴。果不其然,斧头半没木柴,推着木柴向上飞。 艾隆梅尔看到这一幕发出轻蔑的笑声:“果然……” 他话还没说完,那根木柴突然在空中炸裂,斧头掉落,被赵肆接在手中,木头碎块散落在脚下。 木块的断面散发着寒气。是灵火钻进木柴内部燃烧,极速冰冻使木头裂开。 “这个算不算数?”赵肆很怕艾隆梅尔硬说“你这没有一劈两半”,那他就得用手里的斧头跟艾隆梅尔好好讲讲道理了。 明明说的是“劈开”,又没说劈成什么样。总之木柴是开了。 玛雷玛雷看着二人,先开口说道:“当然算咯,反正木头已经变成块了,就算他过关好咯。” 艾隆梅尔皱着眉头还想说些什么,又被玛雷玛雷堵住了嘴巴。 玛雷玛雷跟连珠炮似的:“你就别犟了。你说的劈开嘛,现在已经完成了,你总不能反悔吧?你要反悔的话,我可要收回行刑剑咯。” 听到收回行刑剑,艾隆梅尔着急了:“你收回行刑剑,谁来做行刑者?总不能你上任吧。” 玛雷玛雷指着赵肆:“你看,他不也能做砍头的活计吗。不想他抢你生意,就快点教会他欧赫剑舞打发他走好了。” 赵肆没想到玛雷玛雷还有这种智慧,看来不是恋爱脑的时候,还挺有家主风范的嘛。 艾隆梅尔感觉自己被坑了,可是只能吃个哑巴亏,垂头丧气的说道:“唉……我教,但是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了。” “只要不是魔法,我学的都很快。”赵肆对此很有自信。 42.逃跑计划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赵肆像模像样的学习欧赫剑舞,然后缠着玛莲妮亚学习流水剑。 玛莲妮亚在见识了欧赫剑舞之后,也觉得这是个奇妙的剑术。她从没想过剑士手中的剑,居然能像魔法师的魔法那样丢出去,还具备不俗的杀伤力。 如此,欧赫剑舞成为了赵肆在流水剑之外的隐藏杀招。很少有人会想到,剑士会把手里的剑丢出去,还跟个钻头似的旋转,再回到手中。 初次遇到这招的时候,饶是玛莲妮亚实战经验丰富,也差点吃个暗亏。 赵肆在学剑术这方面,确实天赋不一般。艾隆梅尔都未想到,用气驱动武器这么抽象的概念,赵肆能够理解。 他不知道的是,赵肆在练欧赫剑舞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剑仙的画面,意外与欧赫剑舞贴合。 一样通则样样通,流水剑的消力他都搞得出来,他不相信搞不懂欧赫剑舞。 交界地这地方本身就玄学,褪色者的身份更玄学。 赵肆有一个“学不会欧赫剑舞怎么办”的针对计划,那就是假如跟着艾隆梅尔正常学不行的话,就想个办法弄死艾隆梅尔,然后靠追忆来学。 灵火都能靠死之鸟的追忆掌握,更别说欧赫剑舞了。 好在他入门了,而且还是用灵火入的门,这才让艾隆梅尔多活几天。 用气操控剑,是抽象,但是用灵火可不抽象。本来他就会把灵火缠在武器上,然后再按照艾隆梅尔的教导,把灵火放出去,隔空操纵便有了像模像样的【灵火·欧赫剑舞】。 这段时间可苦了玛雷玛雷。只因为自家女神整日被师弟缠着,让他与女神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少,可又不好说什么。 而且人家俩师姐师弟做的都是同门该做的事,他总不能拦着不让人家切磋练武吧。 “恨啊,可恨啊,我为什么就没个好身体学剑术呢?”玛雷玛雷已不知多少次仰天长叹,抱怨黄金树的不公。 这种时候,一般是海莲娜来开导他:“你看我还是个盲的呢,不也活的好好的。看开点啦。” “可是,可是我的女神……”这个慕残的玛雷玛雷,还真是对玛莲妮亚心心念念。 海莲娜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没发现,昨天她对你笑了一下吗?” “哎?”玛雷玛雷愣住,很努力的回想。他无法确定海莲娜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脑海中对于玛莲妮亚的记忆都是添加过恋爱滤镜的。 他眼中的玛莲妮亚,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粉红色的心形泡泡。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精神,坚定地点头:“对,是对我笑了。” 海莲娜拍拍玛雷玛雷的肩膀:“这就对了。距离产生美,你看你现在不缠着她,她反而对你有好感了是不是。训练完之后,递一块毛巾,送一杯温水。如此细致入微的温柔,才是女孩子喜欢的。” “好像是哦。”玛雷玛雷有些感动,没人教过他追女孩,都是自己盲目的瞎搞,现在想想海莲娜说的很有道理。 “那你能帮我探探口风,看她对我有改观吗?”玛雷玛雷请求道。 海莲娜很豪爽的答应下来:“没问题。我现在跟她可是好闺蜜!” 玛雷玛雷不太懂“闺蜜”是“闺中密友”的简称,但是他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觉海莲娜跟玛莲妮亚走的很近,玛莲妮亚也不排斥她,俩人时不时的还有肢体接触。比如拉个手啊挽胳膊什么的。 “呜,我多希望是我拉着米莉亚女神大人。” 每当看到这个画面,玛雷玛雷嘴唇都要咬破了。嫉妒啊,连同性都嫉妒啊! 四下无人的时候,玛莲妮亚质问赵肆:“你到底有没有计划?” “有,现在只是温和一些的。要是玛雷玛雷还不开窍,我就得下点猛药了。”赵肆的脸颊被玛莲妮亚扯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玛莲妮亚没用力,只是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情。 “那你倒是快点啊!”玛莲妮亚催促着。 赵肆挣脱开,一个劲的点头:“快快快,这就快,我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我搞点小状况,推波助澜一把。” 走的时候,他回头望向玛莲妮亚:“师姐,你现在有把我当亲师弟吗?” 玛莲妮亚沉默片刻,才说道:“如果没有利益冲突的话,你就是我亲师弟。” 这话说的很谨慎,赵肆毕竟还挂着个指头使者的身份,他日若对圣树体系下的米凯拉兄妹不利的话,玛莲妮亚一定毫不犹豫的挥刀砍杀赵肆。 但是这句话也代表了玛莲妮亚的承诺,赵肆心里还是开心的:“叫一声师姐,一辈子都是师姐。同门相残的事,不会出现在咱们流水剑身上。” “但愿如此。”玛莲妮亚低着头说道。 赵肆又试探性的问:“师姐,在处理完你和我的事之后,你能跟我去一趟王城吗?” “不可能。”玛莲妮亚摇头,“没有王的旨意,我不能随便进王城。” “那假如说是为了米凯拉和葛德文呢?”赵肆问道。 “你知道些什么?指头知道些什么?”玛莲妮亚听到米凯拉,明显气势变得凌厉起来。敢威胁米凯拉的人,她都要杀死。 赵肆叹口气:“不好说,但是等咱们去了魔法学院,应该就会有新的线索了。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不只是因为满月女王的能力,还因为可能会有对葛德文不利的事。而影响葛德文的事,不就会影响米凯拉吗?” “哥哥…确实与大哥关系很好。”玛莲妮亚拉近与赵肆的距离,“如果有什么危险或者阴谋你敢瞒着我的话……” 不等她说完,赵肆先笑着说:“师姐放心,我要是真敢瞒你的话,一定把脑袋送给你砍。” 对玛莲妮亚隐瞒,并没有好处。玛莲妮亚若是能成为介入阴谋之夜的一股力量,那赵肆就有了很硬的底牌。 除玛莲妮亚之外,还有一个人可能会成为他的底牌。 那就是在王城地下,被关押在弃置恶兆的监牢中,拥有“百相”被人嫌弃却依然心中充满爱的半神——蒙葛特。 想让葛德文死的人是谁,尚不明了。但不想让葛德文死的人,清清楚楚。 ——可惜,不知道怎么找弗尔桑克斯。要是有这条小龙王在的话,葛德文就更有保障了。 赵肆感觉想的东西太多了,搞不好会掉头发谢顶。 晚上,玛雷玛雷照例大摆酒席,这次还请了艾隆梅尔。这都是海莲娜的建议,她跟玛雷玛雷说:“你请艾隆梅尔来一起吃饭,跟米莉亚聊聊剑术的事,她一定会开心的。到时候再让艾隆梅尔说你几句好话,可比你自吹自擂管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好像大家都有点不清醒,玛雷玛雷还趁机摸了一下玛莲妮亚的义手,这更让他心灵放飞如坠五里雾中,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艾隆梅尔也没想到玛莲妮亚确实是个剑术大家,稍微指点他几句便收益颇丰,再奉承几句欧赫剑舞便飘飘然。 艾隆梅尔怎么回家的都没印象,到了家倒头便睡。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坏事了。 “行刑剑…丢了……” 艾隆梅尔啪啪抽自己俩大嘴巴,怕是宿醉不清醒,可翻遍了屋子都没找到那大的夸张的行刑剑。 当玛雷玛雷得知此事的时候,整个人软倒在座椅上,差点昏过去,幸亏赵肆扶住了他。 “丢了,丢了就去找。”赵肆关切的说道,“城主你先别着急。这样,你先别宣扬出去,要是有要砍头的事,先找个代替用具。我们去给你找,我们是外人,出城不会惊动其他人的。” “你们?”玛雷玛雷看看赵肆,又看看玛莲妮亚。 “人多力量大啊。”赵肆语重心长,“做男人的怎么能放不开手呢?再说了,由我师姐出马,不是更放心吗?” “唉……”玛雷玛雷长叹一声,“只好如此了。” 43.打道回府 官道上,赵肆、海莲娜和玛莲妮亚三人,骑着马往魔法学院的方向走。 离的日荫城远了,赵肆掏出了行刑剑。单手握着剑,直接坠到地上,赵肆身子都歪了。 马受惊,叫唤一声停住了脚步。 听到动静的玛莲妮亚和海莲娜,都面向赵肆。 “行刑剑是你偷的?”玛莲妮亚很惊讶。 “对。”赵肆点点头,用两只手才举起行刑剑:“太夸张了,设计这么大,人怎么用啊。” 玛莲妮亚一把夺过行刑剑。大剑夸张的剑身,在空中带起劲风。 “唰” 行刑剑的圆形头指着赵肆的鼻子。 玛莲妮亚说道:“你什么时候给人家还回去?” 她不傻,知道赵肆偷剑是为了让玛雷玛雷放他们出来。只不过盗窃不是个好事,所以才有此一问。 “等走远一点,托人把剑送回去就好了。”赵肆双手立在身前,示意自己怕了。 玛莲妮亚说道:“想用好流水剑,不只需要技巧,力量也必不可少。” 说着话,她就朝着赵肆掷出行刑剑。 “师姐、师姐!别扔啊!”赵肆急忙用一双手掌夹住行刑剑的剑身,重量压的他向后仰差点翻下马背。 不算锋利的剑刃悬停在他鼻尖前,有下滑的趋势。 急中生智,启动灵火缠在行刑剑上,用【灵火·欧赫剑舞】使其悬空,再打开物品栏把剑丢进去。 他这才扶着腰长出口气:“腰差点折了。” 活动一下腰杆子,他讪笑着:“多谢师姐指点。” “哎,你怎么偷到剑的?”海莲娜那天晚上的任务是忽悠玛雷玛雷和艾隆梅尔,对赵肆的行动不知情。 可以说,一连好几天都是海莲娜给玛雷玛雷灌迷魂汤,让玛雷玛雷对她言听计从。再利用玛雷玛雷调虎离山,引开艾隆梅尔给赵肆提供偷剑的机会。 毫不夸张的说,艾隆梅尔是搂着行刑剑睡觉的。把行刑剑当他自己的传家宝,平时锁在屋子里,他也不会离开屋子很远。 连赵肆学欧赫剑舞以及之前比试劈柴的时候,都是在他家的小院里进行的。 白天没时间下手,晚上没机会下手。 才有了玛雷玛雷宴请艾隆梅尔的戏码。赵肆怕玛莲妮亚不会演戏,就啥都没跟她讲,只说:“到时候你对艾隆梅尔态度好点,多夸夸他。” 玛莲妮亚不明所以,却也照做了,说两句便宜话不是难事。 由此趁艾隆梅尔喝多了,送他回家的机会,赵肆用一手【灵火·欧赫剑舞】直接吸出了行刑剑,丢进物品栏。 大功告成。放进物品栏的东西,就算是无上意志来了都看不到。 玛雷玛雷更不会怀疑他们啦。先抛开感情问题,光说行刑剑那个个头,立在地上快有一人高了,就赵肆他们这轻装简行连马车都没有的人,怎么藏剑? 而且这几天也处成朋友了。玛雷玛雷戒心不多,才叫赵肆帮忙寻剑。让日荫城的人知道剑丢了,不晓得会惹出多大乱子。 艾隆梅尔特别自责,宣称要戒酒,现在天天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出来。 心里别提多难受,多觉得对不起玛雷玛雷的信任。 玛雷玛雷也没工夫思念玛莲妮亚,满脑子都是剑快回来。心里不知道求了几万遍猩红女神。 而“猩红女神”正听着赵肆讲故事,偷偷的笑呢。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玛莲妮亚没有责备的意思。 “是不是忽然发现师弟聪明伶俐?”赵肆大言不惭。 “小聪明是不少。”玛莲妮亚微笑。 “大人物有大智慧,小人物有小聪明。”赵肆感觉他与玛莲妮亚的距离拉近了。 忽然,玛莲妮亚拉住缰绳,勒马止步:“再往前走就是菈妮姐姐的领地了。” “我知道。”赵肆说道,“满月女王的大卢恩,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可这个办法连我哥哥都不知道,你又从何得知?”玛莲妮亚还是想刨根问底。 赵肆眼珠一转:“指头说的。” 他看想海莲娜:“对吧?” 海莲娜附和:“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是一丘之貉。”玛莲妮亚摇摇头,“一唱一和的唬我。” “那师姐你想咋办?”赵肆说道,“临门一脚的事了。” “没那么简单。我私自进入菈妮姐姐的领地,引起她的不快,很可能引发我们之间的战争。”玛莲妮亚微微皱起眉头。 她思虑挺深的。连半神之间可能出现的小摩擦都想到了。没错,在这个分封制的局面下,搞不好真的会出现小范围的战争。 他们在自己的领地可都有兵权。一帮藩王有领地有兵,想想都恐怖。 只要有理由,俩领地之间打一场,搞不好王城那边也只能调解。就算拉达冈公正无私,顶多也就各打五十大板。 俩亲闺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赵肆想了想,决定透露些爆炸性的消息:“我说的那个会伤害葛德文的阴谋,跟菈妮也有点关系。” “菈妮姐姐?”玛莲妮亚回忆起记忆中那个清清冷冷的孤独女孩,有些不相信:“不可能的。你不要乱说。” “师姐,我可真没骗你。你说,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赵肆反问玛莲妮亚。 “你未必有好处。指头没准能有好处。”玛莲妮亚捏着下巴思考可能性。 赵肆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对玛莲妮亚来说,赵肆搞不好就是指头派来,引她和菈妮火并用的。 看来还是没完全信任赵肆。 赵肆叹口气:“那没办法了,只能我们自己走了。师姐,再见了。” 他不再纠缠玛莲妮亚,带着海莲娜走向魔法学院。 海莲娜有点着急,小声嘀咕:“你怎么放走她?你的计划怎么办。” “我又没办法强迫她。”赵肆低下头,“看来我还是想当然了,以为摆出蕾娜菈就能让她一探究竟,看来她的顾虑更多。” 还未等走远,就听到后面有马蹄声,玛莲妮亚追了上来。 “如果满月女王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那我愿意试试。”玛莲妮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赵肆怔了一下,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师姐是不会不管师弟的。” 玛莲妮亚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在神人的身份和治疗疾病的希望上,进行了权衡利弊。 想到米凯拉为了治好她,起早贪黑的搞研究,她就觉得心疼。 手不自觉的捂住胸口,那里埋藏着米凯拉的针,异常难得的纯净黄金针。却也只是压制猩红腐败,使其不再蔓延而已。 “如果真的有治疗方法的话,即使开战……”玛莲妮亚攥紧拳头,“不,还是我向菈妮姐姐道歉好了。” 菈妮的事,等见到她再说。玛莲妮亚现在更想见到满月女王,确认是否能够治疗她。 没希望是一回事,有希望不去探索是另一回事。 “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吧?”玛莲妮亚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 44.卷土重来 玛莲妮亚压制不住好奇心,还是跟了上了,这让赌一把的赵肆稍稍松了口气。 他心中的大石头没有落地,因为接下来还有更麻烦的事——如何与菈妮相处。 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是赵肆的所作所为无异是将他推到了菈妮的对立面。不论是想阻止阴谋之夜,还是带玛莲妮亚来魔法学院觐见满月,都属于在菈妮的雷区蹦迪。 承受菈妮的怒火不难,难的是怎么好好交流。 见菈妮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探听阴谋之夜的相关事项,二、给玛莲妮亚吃一颗定心丸。 至少“重生”听起来像是个可行的办法。多少比盲目寻找解决猩红腐败的办法,要好一些。 这时候赵肆不由得猜想,大名鼎鼎的玛莉卡女神是不是基因不太好,理应血统高贵的米凯拉和玛莲妮亚都先天不足,反倒是与葛孚雷生出来的葛德文没有问题,蒙葛特两兄弟只是返祖显现百相,身体没毛病。 看人家蒙葛特不也相当能打。蒙格是一精神变态,暂且不论。 拉达冈与蕾娜菈结合生出来的拉塔恩、拉卡德和菈妮,都没有问题,三兄妹天赋也不错。 葛孚雷是人类最强战士,那个时代最能打的人类,基因相当良好。蕾娜菈差不多算是人类顶尖的魔法师,基因也特别好。 唯独玛莉卡自己跟自己“生”出来的儿女有先天病,怎么想问题都出在她这里。 “自己跟自己生孩子。”赵肆思绪飘的有点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不过这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那就是菈妮要爆发的话,就把交界地最大的秘密告诉她——拉达冈就是玛莉卡。 他相信这枚重磅炸弹投下去,菈妮和玛莲妮亚肯定没心思闹别扭。家庭关系直接乱成一锅粥,菈妮的亲爸爸是玛莲妮亚的亲爸爸,玛莲妮亚的亲妈妈又是菈妮的亲爸爸。 赵肆掰着手指头算,感觉都有点拉扯不清了。 时间往回倒退一点,在赵肆和海莲娜启程去日荫城之后。 那天托普斯照常去光顾虾肉少年的生意。虾肉少年这人敞亮又讲义气,把赵肆他们都当朋友了,平时没什么生意的时候,就会跟托普斯闲谈。 托普斯把虾肉少年当树洞,狠狠吐槽着研发进度不顺利。他自己的防御魔法,在瑟濂的指点下倒是很有起色,已经决定命名为【托普斯的力场】了。 说是“废石”其实一点不废,就是需要一点启发,如此便能点石成金。瑟濂有耐心教导他,能够因材施教。不就是防御型魔法吗,哪有那么困难,纯属是不思进取的学院派不愿意指点罢了。 “一帮抱残守缺的家伙。”瑟濂如此评价学院派。 赵肆留下的那些图纸,可成了老大难。饶是亚兹勒和卢瑟特两位大师聪明绝顶,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做一台辉石计算机出来。 “有个显示窗口,能够显示画面。”亚兹勒看着图纸喃喃自语。 卢瑟特摆弄着雕刻成主机的辉石:“还得把这里面记录的东西,传到显示窗口上。为什么不能直接传到人脑?” “怕危险。”亚兹勒拿着图纸,指着一行字给卢瑟特看。 上面写着:危险,不可与人脑直连。 “探索不就是伴随着危险?为了知识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可以。他的话,不理解。”卢瑟特有些埋怨赵肆。觉得那个男人太过于小心谨慎。却从未想过赵肆是想让他们留着有用之身,传承魔法,而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白白丧命。 如果赵肆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吐槽:有点社会责任感呀混蛋! 一步迈到脑机互联的时代,步子太大了,风险太高。赵肆的本意是利用工具降低风险,而不是提高探索的风险。 这帮人,满脑子都是往自己身上加东西,做实验一点不带控制变量的,妥妥民科。 赵肆要是知道他们这样,估计又得怀念金面具了。他愿称金面具为交界地第一黄金基本主义科学家。 倒是辉石铳有了些进展。他们有做杜鹃辉石的经验,所以能通过蚀刻的方法,将魔法储存进打磨制成的辉石弹头里。简单说就是把法杖做成了火铳的样子,大大简化了机械结构,提高了子弹成本。 叫托普斯试射一下,效果不错能成功打出辉石魔砾。 魔法学院的生活还是比较平淡的,结果就有一件事打破了这种平静的研究氛围。 在魔法学院东边的山地上有一处结缘教堂,那算得上是见证拉达冈与蕾娜菈爱情的地方,而在教堂的北边有个兀德王朝遗迹。 遗迹再往北,有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村民们本来过着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忽然有一天,有个男人到访。 他嘴角带着谄媚的笑容,神神叨叨的说着:“谁有成王的资格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没死透的夏玻利利。在啜泣半岛失利后,他再次谋划癫火的反扑,借尸还魂卷土重来。这一次他看上了利耶尼亚湖这里。 有了啜泣半岛病村的经验后,他选择了慢慢渗透,先从小村庄开始,再影响周边的守卫,然后是那些受不了学院的流民盗匪。 用癫火组建起一支属于他的感染者军团,向魔法学院进发,争取将魔法学院的魔法师们拿下,这样就更有力量了。毕竟魔法师体质比较差,只要让他们用不出魔法,就比较好控制。 夏玻利利这次相对温和,用癫火一点点的侵蚀其他人,再慢慢扩大传染范围。他就像个瘟疫之源,散播着名为癫火的疾病。感染者起先只是觉得眼睛不舒服,随着患病时间增加,开始变得疼痛流泪,眼球逐渐溃烂,脑子被折磨的不清醒,落入“病原”的掌控之中。 这就花了好长时间。 “发病、发狂、发癫。嗯……”夏玻利利眺望着位于利耶尼亚湖中的魔法学院,很是满意这个地方。 “拉达冈应该不会放任前妻和女儿受欺负吧,应该会派很强的人来解决我吧,哼哼、呵呵、哈哈哈哈。”夏玻利利忍不住放声大笑,“我要从强者中挑选出有成王器量的人,交给他一支癫火军团,征服黄金树,哈哈哈哈。”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笑了一会忽然又闭上嘴巴,沉思半晌才自言自语:“上次那个奇怪的小朋友,不会再出现了吧。” 能抵消癫火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而他组建起来的癫火杂牌军,也正式在门前镇里炸开了花。很难现象平日里和和气气的镇民,突然就眼睛里喷出了黄色火焰,将触碰到的东西烧成了灰。 还健康的人纷纷往学院里面挤。杜鹃军团忙的不可开交,一边要检查进入学院避难的人的眼睛,一边要抵挡着涌上来的癫火患者。魔法师们给杜鹃提供火力覆盖,减缓杜鹃的压力。 城堡的作用在此时体现出来,遇到危难时能收纳居民进去,成为避难所。 而夏玻利利的患者声势浩大,不论人畜都被癫火影响,浩浩荡荡涌向学院,哪怕是被打倒了都能被癫火拉起来二次利用。因为人数众多,这回夏玻利利聚集起了更多的祈祷,在空中形成了大团的癫火球。 看起来有要与日月争辉的意思,活像个地面上的人造太阳。 癫火球跟个眼睛似的,盯着学院大门,朝着露出头的杜鹃或者魔法师,喷出划空癫火。黄色的一道火光,如激光般正中目标的脑袋,非死即伤。 死了到还好,没死的话,直接感染癫火。 上一次,还要磨一磨黄金树的赐福。这一次,直接烧个一干二净。到底是癫火变强了,还是黄金树赐福变弱了? 45.传说级的含金量 托普斯带着虾肉少年躲在学院里,透过墙上的小窗户,能望见门前镇的一些情况。 那团如太阳般的癫火球特别醒目,想看不见都难。 主动攻击的癫火球更加可怕,光是它喷出来的划空癫火都能有一棵树那么粗来。 还能操控着癫火患者,整齐划一的向学院的大门喷射癫火。打的杜鹃军团节节败退,本想跟癫火患者在门前镇打巷战,没想到反而被逼退了。 最终还是选择用弓弩和魔法覆盖打击,这才止住了癫火患者的步伐。 现在两边变成了互相对射,彼此消耗。 杜鹃骑士们透过拒马,看外面的癫火患者那黄橙橙的眼珠,都觉得恶心。 黄色的癫火,很像会流动的液体,好像很粘稠的样子。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猫在房间里的虾肉少年有些担忧:“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啊?” 托普斯回头安慰他:“怎么可能。学院这么大,人又这么多,那些坏家伙打不进来的。再说了,还有月之公主坐镇呢。” “可是没见到卡利亚的军队过来啊。”虾肉少年忧心忡忡,“早就听说王室和学院不和,现在看来是真的。” 托普斯强自镇定:“没事。瑟濂师姐和两位大师都在呢,足够收拾那些家伙了。” “也不知道那个傻乎乎的哥哥和海莲娜姐姐在哪。”虾肉少年双手捧着脸颊,窝在角落里思念着赵肆。 “他们也快回来了吧。”托普斯不知道赵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只是这么安慰虾肉少年罢了。 虾肉少年情绪低落:“不知道傻乎乎的哥哥,能不能解决掉那些人。” “你觉得他很厉害?”托普斯坐下来说道。 虾肉少年点头:“虽然他长了一张看起来很蠢的脸,但气势不一般。” “没想到你还有双慧眼。”托普斯笑着说。 “当然,要在湖水里捕捉到好吃的虾子,没有一双好眼睛怎么能行呢。”虾肉少年说起本职工作,立马自傲起来。 他很为这份工作自豪。 “你能在大龙虾眼皮子底下抓小龙虾,也挺不一般。”托普斯说道。 虾肉少年听着外面的动静,说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托普斯叹气:“我也不喜欢打仗,可总有人会打起来。要是大家都能好好坐下来谈一谈,一起探寻知识多好。” 他是个单纯的人,不喜欢那些纷争。如果有人能化解这些纷争,再好不过了。 “如果是你的话,能做到吗?”托普斯脑海中浮现出赵肆的身影。这个有些奇奇怪怪的男人,能够平等看待他,为他提供向师姐学习的机会,想必一定能解决眼前的麻烦事。 外面的夏玻利利望着固若金汤的学院,陷入深思。蛊惑人心操控癫火患者,他很在行。打仗,他不行。 “这就是没有王的坏处。”夏玻利利冥思苦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该怎么攻进去。 但是他知道,自己这方不适合打消耗战。癫火患者看起来人数不少,归根结底也是从附近偷来的人,鱼龙混杂没有什么精兵强将。 最能打的可能也就是那些山贼土匪和士兵,比起把卡利亚军队当做假想敌的杜鹃,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夏玻利利唯一的指望,就是癫火的恐怖传染性,以及烧毁一切的能力。随着癫火患者肆意喷洒癫火,导致门前镇与学院大门前成为了一片火焰屏障,搞得杜鹃们进不得进。 杜鹃们没想到还未向卡利亚举起反旗,就先遭遇到了这种规格外的对手。 硬拖着打消耗战,对学院这方其实也不利。之前虾肉少年就说过,利耶尼亚的地形不是特别适合种地,而且周围一些村庄的年轻劳力还都落草为寇了,现在成为癫火患者在袭击学院。 也就是说,学院的粮食储备是个问题,光供给杜鹃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够吃个三年五载的,但是加上门前镇活着的居民们。 这人吃马嚼的可未必撑得住。打仗这件事,也真不像魔法师们想的那么简单。 在与癫火患者对放远程攻击的时候,魔法师们出力不少,现在一个个头晕眼花的在杜鹃教堂里恢复专注值。 魔法师们也不算一点准备没有,他们知道分批次上阵,一组五个人,一队分三组,一组一组轮着上。 一拨人耗光了专注值,另一拨人跟上。饶是如此,恢复消耗掉的脑力也就是专注值,可不是个轻松的活,他们可没有蓝滴露圣杯瓶,星光碎片这等珍贵之物,也不是随手可得人人都能用的。 最好的办法可能就是休眠,休息一阵才能再次上场。 战争是不等人的。癫火那边,在巨大癫火球的加持下,就跟无消耗似的,没完没了喷癫火。 在瞭望塔上的瑟濂与两位大师,也看到了这人间地狱似的惨状。 亚兹勒忍不住说:“魔法师们的短板暴露无遗。” “只靠一些强化版本的魔砾,实难决定战争胜败。海摩炮弹虽然伤害范围大,却受限于攻击距离,无法对敌方的核心造成威胁。”卢瑟特也看出了问题所在。 那个巨大癫火球,肯定是核心,却因为双方阵营拉开的距离远,魔法根本够不到。可离谱的是大火球喷出的划空癫火,都能打在学院的城墙上了。 瑟濂说道:“看来能决定战争走向的,只有二位的传说级魔法了。” “传说级消耗很大,我们施展完之后会进入虚弱状态。”亚兹勒有点担心,“到时候只能靠你了。” 卢瑟特轻轻点头,拍了拍瑟濂的肩膀。 瑟濂坚定的回应两位大师:“没问题。我会照顾好两位的。” 光是领悟到传说级魔法,两位大师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倒不是金钱或者身体上的代价,而是精神上的代价。这两位大师可谓是相当不一般,靠人脑沟通宇宙。 亚兹勒窥探到的起源是黑暗,那是混沌未分的景象;卢瑟特窥探到的起源是庞大星团毁灭的瞬间,那是超新星爆炸。 俩人看见不了解的天文奇观,亚兹勒因为窥探黑暗被夺去了心神还感到恐惧,卢瑟特的一切也随着星团毁灭而崩毁。 这哥俩儿花了好长时间才恢复神智,能够继续执教。但是学院里的人都记得他俩疯疯癫癫的样子,尤其是再加上辉石改造,搞得没人愿意跟他们学习,就只有瑟濂这个不忘本的还跟着他俩。 施展如此途径获得的传说级魔法,他们二人很可能再次失智,但为了结束战争,不得不为之。 亚兹勒走到学院门前,那里的魔法师和杜鹃都为他让开道路,想看这位活着的传说要做什么。而卢瑟特就站在城墙的瞭望塔上,准备释放魔法。 二人都有拿出精心制作的法杖,法杖顶端的辉石都要比其他法杖大得多。 亚兹勒的辉石脑袋闪烁光芒,他回忆起窥探出的黑暗,冰冷的感觉爬满全身,凝视深渊的人同时也被深渊凝视,恐惧填满他的心。抓住这一瞬间的冰冷恐惧,法杖向前释放出传说级魔法——【彗星亚兹勒】。 这个魔法只能用他的名字来命名。 异常粗大的碧蓝色彗星光柱喷吐而出,亚兹勒跟个人形激光炮似的挥洒魔法。星空激流,极大型彗星穿越癫火墙击碎聚集在街道上的癫火患者。 璀璨的彗星使癫火都黯然失色,薄薄的火墙被扫射的慢慢熄灭。 卢瑟特不甘示弱,辉石脑袋上同样闪烁光芒,回忆起那星团毁灭的瞬间,黑暗星空中绚丽夺目同时又异常危险的画面,使他感觉人力不可为抗天理,自己的人生毫无价值,是那般的渺小。抓住这种感觉,挥舞起发展,释放出魔法——【毁灭流星】。 这是他亲自命名的魔法。 十二道深色流星从法杖顶端飞出,一路向下缠绕在彗星上,跟随着彗星的指引,飞向目标——癫火球。 彗星开路,流星跟随。 二人在地面展现出了天文奇观。魔法的浪漫,在此展现。 46.有够烦的 魔法的浪漫在此刻显现,魔法的威力也显露无疑。 夏玻利利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猛。他辛辛苦苦组建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 不会打仗的人就是想当然,他这东拼西凑的杂牌军要不是因为有癫火撑着,早就溃不成军了。三指也是倒霉,怎么就碰上这么个脓包呢?难怪那么多年都不能成事。 不光把好好的正牌信徒流浪民坑死一大堆,还成天瞎搞事,一点正事不做。 那三指叫他去找癫火之王是有道理的,找这么一帮不能打的酒囊饭袋纯属浪费时间。交界地的传统:能打的有一个都能翻天,不能打的有多少个都是滥竽充数。 三指也不指望他找个葛孚雷那样大杀四方的,毕竟全交界地就这一个。但是好歹也得差不多了吧,最少也得是个能打的骑士好吧。 现在夏玻利利除了硬送人头然后高喊“我还会回来的”之外,毛线用处没有。 三指在地下估计得气的直挠墙,它还没办法重新选人。 坑啊,真他奶奶的坑啊。 夏玻利利不止是最让人厌恶的人,还是最招人烦的人。 看着呼啸而来的传说级魔法,夏玻利利只能寄希望于癫火球,发出嘶吼声:“一定要顶住啊!” 祷告这玩意儿输出到底是不是靠吼,尚不明确,但是夏玻利利的心意癫火确实接收到了。 吸收着所有癫火患者的卑微祈愿,癫火球再度壮大,喷出不输彗星亚兹勒的癫火,同时挥洒癫火球抵挡十二道流星。 “哗” 剧烈的碰撞在空中爆发,在场的众人看到眼前全是星光与火光,四散飘零绚丽多彩也相当危险,紧接着就是爆炸声席卷全场,搞得人们耳朵蜂鸣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 连夏玻利利都受不了,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尖叫,抬头看向癫火球,希望不会受到影响。 癫火球的形成是因为癫火患者的祷告,想要熄灭癫火球需要杀死祷告者。但是两股极端能量对冲,会形成什么后果,夏玻利利也说不准。 交界地的怪事太多了,会出现什么结果都算不上怪。 魔法消失,在短暂的安静后,众人发现癫火球依然还在,就是比刚才小了得有两圈。 而两位大师力竭倒地,被杜鹃士兵抬回去由瑟濂照顾。 学院连出两张底牌都未能拿下癫火,士气大大受损,魔法师提不起精神,杜鹃骑士提不起力气。 虾肉少年扒着窗户看到这一幕,说道:“怎么办?你说的大师都倒了。” 托普斯紧张的脑门冒汗:“不怕不怕,杜鹃他们还没倒呢。实在不行,还能封印魔法学院,使外人无法进来。” 托普斯他们一筹莫展。外面的癫火阵营突生骚乱。 劫后余生的夏玻利利还未来得及开心,就听头阵营后发传来喧闹声,忍不住回头呵斥:“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其他癫火患者模仿着夏玻利利的口吻,在询问彼此。 在一阵“发生什么事了”之中,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有敌袭!” 后面被人包抄了,来人只有一骑。 那人骑着蒙眼骏马冲锋,身边一柄大的夸张的行刑剑转起来跟钻头似的左右飞舞,将无数癫火患者掀飞在空中搅碎。 夏玻利利与来者跨越人群对视,异口同声:“又是你?” “怎么总是你!”他俩又说道。 赵肆看见癫火就快马加鞭的过来。前不久刚在啜泣半岛处理癫火,怎么在学院还能见到?这次更加声势浩大。 心里想着估计又是夏玻利利卷土重来。 海莲娜都不用赵肆嘱咐,主动拉开了距离,在相对安全的地带等待。本来是想让玛莲妮亚保护海莲娜,但是玛莲妮亚执意奔赴战场。 想了想,癫火对她这个神人又没影响,就算硬接癫火,估摸着也是癫火跟猩红腐败掰掰腕子。赵肆也就同意了,不过还是在玛莲妮亚的直剑上附上了一层灵火。 “我的火能抵消癫火,师姐千万小心。”赵肆叮嘱。 玛莲妮亚点点头,从侧翼冲杀进了癫火阵营。姐弟二人如入无人之境,这些臭鱼烂虾根本不是对手。而后赵肆先一步抵达了夏玻利利身前。 夏玻利利尖叫着:“挡住他!” 癫火球朝着赵肆喷出癫火。赵肆用【灵火·欧赫剑舞】甩出行刑剑,螺旋飞行的行刑剑正对上癫火,滋啦啦钻动癫火向着四周分散。 灵火消耗着癫火,行刑剑逆流而上刺向癫火球。哪成想癫火球自知不敌,居然改变形态把中间空了出来,从球变成了圆环,效仿着毁灭流星,也喷出十二颗癫火流星托着尾焰砸向赵肆。 赵肆赶紧拨转马头调转方向,控制行刑剑于背后旋转形成屏障,加速躲避癫火。 一团团癫火在他背后炸开,那声势如同连放了十二个二踢脚。他在这边吸引着癫火球的火力,另一边的玛莲妮亚杀入阵中。 女武神从马背跃起,手中燃烧灵火的直剑挥洒出【水鸟乱舞】。 铺天盖地的剑芒与灵火,笼罩了地面上所有正在祈祷的癫火患者。风卷残云,在灵火加持下的【水鸟乱舞】带着冰蓝色的剑光,收割了一条条性命。 夏玻利利急的直抖手:“这边还有一个啊。” 不晓得癫火球的索敌机制是怎么回事,就瞄准了赵肆,而且底下的人死光了都没消失不见。玛莲妮亚再次跳起,又挥剑斩癫火。 冰蓝色的灵火混入黄橙橙的癫火中,搞得癫火一阵抽搐、结冰,被斩成了无数段。 赵肆看准机会,反手拔出腰带上的匕首,瞄准夏玻利利丢出去。夏玻利利反应不过来,心口正中匕首。 “这样,是杀不死我的。小朋友,你有没有兴趣……”夏玻利利捂着胸口,嘴里喷血都不忘说话:“了解一下,拥有万物归一志向,能焚烧一切生命的癫火?” “没兴趣。看见你就生气。”赵肆隔空操控着行刑剑,砍下了夏玻利利的脑袋。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你也太烦人了吧。”赵肆看着夏玻利利的尸体,特别不满:“早晚用命定之死弄死你。” 失去了夏玻利利和癫火球的癫火患者,就很好清理了。 玛莲妮亚说道:“你的这种火,有没有办法救他们?” “我不太清楚。”赵肆收起行刑剑,带着玛莲妮亚一起斩杀失去反抗能力的癫火患者。 用灵火治疗癫火,在赵肆自己和灭洛斯身上使用过,不过那应该是宵色女王操控的。而且赵肆自己的癫火还没清干净,留了余毒,导致他做了丢人的蠢事。现在看见癫火就觉得烦。 “如果有的治就好了。”玛莲妮亚说着慈悲话,手起剑落砍下一颗头颅。这只是她出于对患病者的同情,因为她也有久治不愈的猩红腐败。受癫火折磨的人,如果无法治愈的话,那么死亡反倒是种解脱。 “有时间的话可以做点相关研究。”赵肆也砍下一颗头颅。 杜鹃们见到形势逆转,纷纷从阵地里冲出来,砍杀剩余的癫火患者。当他们看见援军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都愣了一下,然后纷纷举起武器欢呼。 “看来得谢谢夏玻利利搞事情。”赵肆冲着玛莲妮亚说道,“让我们第一步走的比较稳当。” “没意义的,等碰见了菈妮姐姐,形势就会逆转。”玛莲妮亚叹气。 47.王不见王 到底是癫火变强了,还是黄金树变弱了? 赵肆轻车熟路的收拾癫火患者,心里不免犯嘀咕。 “黄金树是不是真的蕴含很大的隐患?”赵肆偷偷嘀咕着,不免偷瞄玛莲妮亚。 假定黄金树是能成长的,从远古时代的生命熔炉开始,一直长成了现在顶天立地的大树样子。 先不考虑生命熔炉从哪来的,总之远古黄金树拥有过旺盛的生命,还出现过滴露如雨般落下的黄金时代。 那么指头选择菈妮、玛莲妮亚和米凯拉做为神人,也就是候选人,会不会是为了让黄金树进一步的成长? 用星星、猩红腐败或者圣树来弥补黄金树的缺点。世间之事没有永恒不变的,树会凋零、王朝会衰败、黄金也终究会腐朽。 必须要注入新鲜血液,才能延续强盛。 “永恒女王”马莉卡总有要退位的那一天。 玛莲妮亚感受到赵肆异样的目光,抬起头迎着赵肆的目光,说道:“你在想什么?” 赵肆愣了下:“我在想怎么跟菈妮交流。” 他叫海莲娜特意给玛莲妮亚乔装打扮一下。玛莲妮亚穿着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头脸和身形,脸上还戴着面具,完全将外表特点掩盖。 海莲娜见门前镇升起高高的火焰,就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患病者的尸体全被烧掉。随即骑着马寻到了赵肆他们。 赵肆望着焚烧起来的尸体,忽然想起了在摩恩城撇过一眼的葬礼。 那些阵亡士兵的尸体,都会被运往小黄金树下的墓穴,成为树根的养分。而一些强大的战士,则会被装入壶里埋在小黄金树脚下。 换句话说,交界地不兴火葬。但是处理解决不了的疫病,为了防止传染,烧掉患者尸体又合情合理。 可是,这些患有癫火的人的尸体,黄金树岂不是吃不到了? 赵肆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夏玻利利不是在乱搞,而是通过流失尸体,来削弱黄金树。 就算杯水车薪,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尸体被火焚烧过剩下骨灰,骨灰依然会被埋在树下,但是只有灵魂归树,尸体没了。 放眼望去,学院门前这一场战斗,起码得死了几百号人。交界地又地广人稀,夏玻利利多来几次,一直跟黄金树耗着,早晚有一天会成功的。 “啪” 赵肆拍了下脑门,将这个问题放下,当务之急是菈妮的事。 杜鹃骑士已经邀请他们三人进学院了,里面由魔法师来招待。 一个戴着双贤头罩的魔法师作为代表,来感谢赵肆等人。 “多谢三位对学院做出的贡献,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双贤魔法师矜持的笑着,说着场面话。 双贤头罩是学院派里资质很高的人才配拥有,外形是两个男人的脑袋黏在一起,头顶碧蓝色和蓝色的辉石。 看起来怪怪的。 赵肆不打算兜圈子,直截了当:“我们想求见女王。” “呃?”双贤魔法师语塞,过了好半晌才说道:“这事情太大了,我们得商量下。” 说完扭头就走,把三人晾在了杜鹃教堂。 赵肆椅子坐下,笑着说:“他们居然没认出我来。” 海莲娜拉着玛莲妮亚坐下,说道:“可能你之前来,没引起注意吧。” 刚想闲聊两句,就看到托普斯和虾肉少年跑了过来。 托普斯气喘吁吁的将辉石铳交到赵肆手中,说道:“这是实验品,你找机会试试。” “那两位大师呢?”赵肆问道。 “晕了,放传说级魔法的代价太大,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瑟濂师姐在照顾他们。”托普斯说道。 赵肆点点头,在托普斯的指点下,学会了辉石铳的使用方法,还收到了一小袋备用子弹。 然后他取出行刑剑,交给托普斯。 “这个,你帮我送还给日荫城的玛雷玛雷,就说是我在路上抓到了盗贼,杀了盗贼后抢回来的,遇上你叫你送回去。”赵肆嘱咐着。 托普斯废了半天力气都没举起行刑剑,还得是虾肉少年扛起了剑。 他自告奋勇:“要不我也去吧。” 赵肆挑起大拇指:“好,不愧是抓龙虾的好手。” 虾肉少年打仗不行,但是平时总做粗活没少搬重物,扛一把剑还不算难。其实找个种地的农民一样可以。 ——你这样显得我力气很小啊。 赵肆心里打定主意要练力量。明天就弄对哑铃练起来,前提是今天过得顺利。 看着托普斯和虾肉少年带着行刑剑越走越远,赵肆的心稍稍放下。起码这里要发生的事,应该影响不到他们了。 没等多久,呼啦啦一帮魔法师和杜鹃们涌了过来。双贤魔法师说道:“还请三位移步讨论室,我们在那里详谈。” 在人群中有个魔法教授目光贼兮兮的打量海莲娜,嘟囔着:“指头女巫,嘿嘿嘿,要是做成人偶的话……” 魔法学院的大讨论室相当宽敞,看着跟个剧场似的,中间是空地两边是座位,看起来很适合作为决斗的场地。 这地方有多大呢。简单说就是一条看起来跟大象差不多大的红狼,能在里面闪转腾挪放魔法。 精美的穹顶上垂下吊灯,在夜晚能提供充足的光源。 最醒目的还数从穹顶垂下来的月亮模型。 二楼有大落地窗,在白天提供光源。 带赵肆他们来这里,感觉用意不太好。这要是埋伏了二百刀斧手,把他们乱剁死都有可能。前提是打得过玛莲妮亚。 开玩笑了,玛莲妮亚在这里人身安全肯定有保障。 双贤魔法师说道:“三位,稍等片刻。” 说完带着其他人全走了,两边门一关,就算是把他们仨给困起来了。 玛莲妮亚说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最坏也就是菈妮一个暗月砸过来了。”赵肆故作镇定,其实手心冒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待是最难熬的。他们不知道学院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就是见女王吗,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给个答复很难吗?很难吗! 又等了一段时间,赵肆都有些不耐烦了,突然大门被推开。 一个嘹亮的女人声音传来:“谁想见女王?” 循声望去,能看到个身穿银白骑士铠甲,长相英武身材高大,不输男人的女人,抱着头盔走进来。 她身上的铠甲,是卡利亚特有的银铁制禁卫骑士甲。头盔、甲胄、护手、腿甲,一应俱全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搭配着蓝如青金石的斗篷。 斗篷上绣着卡利亚王室的徽章。 淡金色的短发,眉宇间带着英气,怒目圆瞪,脸上见棱见角的一看就是个不一般的女将。 赵肆举起手:“是我们。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卡利亚王室禁卫骑士罗蕾塔,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想见女王?”罗蕾塔自报家门后,质问三人。 在她后面还跟着十个卡利亚魔法骑士,其中有人给她举着那造型精致优美的白银战镰,和取材自泪滴形象镶嵌琥珀的白银盾。 摆明了一副来打架的样子,见女王这件事相当撩拨他们的神经。 没等赵肆开口,玛莲妮亚拉下斗篷上的帽兜,摘下面具说道:“是我,圣树的玛莲妮亚想求见满月女王。” 罗蕾塔怔住:“玛莲妮亚…大人?” 突然,赵肆感应到讨论室的温度骤然下降,落地窗和吊灯上出现了白霜。像有一场暴风雪在室内酝酿。 “拉达冈和马莉卡的女儿,来这里做什么?”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朵里,那毫无温度的感觉让人背脊生寒,有一种要被冻住的感觉。 罗蕾塔和一众骑士顿时跪倒在地,朝着讨论室外呼唤道: “公主。” 48.菈妮 讨论室内气温骤降,讨论室外又掀起一阵阵的龙吼声,震的人心脏抽搐。 要是盘点菈妮家底有多厚的话,除了卡利亚王室的魔法骑士、影子同伴半狼布莱泽、山妖铁匠兼军师的伊吉这些人之外,还不能忽略菈妮的龙族骑士。 曾经“吞噬魔法师”的亚杜拉,被菈妮降服之后,向暗月宣誓效忠,成为了独属菈妮的飞龙骑士。幸好不是古龙。 听见龙吼声便知道,亚杜拉已经抵达学院外面,随之而来的便是菈妮一行人。 “呼” 寒风吹过,讨论室内的光线全部消失,整间屋子堕入黑暗之中,饶是实力过人的玛莲妮亚都感觉到了刺骨寒风。 黑暗中亮起一轮圆月,一道黑色身影扑向玛莲妮亚挡在她身前,而在讨论室的二楼出现白色的身影。 在月光的照耀下,众人的眼睛适应了光线,赵肆看到了身高得有两米来高,背着王室巨剑,身穿装饰着厚重毛皮的黑色铠甲的半狼布莱泽。 那颗醒目的狼脑袋环视四周,一双狼眼睛扫视着赵肆一行人,最后定格在玛莲妮亚身上。 他未开口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玛莲妮亚。 二楼的白色身影自不必多说,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月之公主”菈妮。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雪魔女魔法长袍,尖尖角的大檐帽子遮住了面庞。看身形好像比玛莲妮亚要矮小一些,但是因为人在二楼居高临下又不好判断。 在菈妮身前的栏杆下面,趴着一位猎犬骑士。 奇怪的猎犬骑士,穿着包裹全身的修身铠甲,头上戴着面甲凸起的头盔,背着猎犬长牙剑,左手戴着猎犬弯爪。 猎犬骑士达瑞威尔,宣誓向菈妮效忠永不背叛。 玛莲妮亚微微低头说道:“菈妮姐姐,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菈妮清冷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有些胆寒:“你们是自己走进来的吧。哪来的误会?”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是来挑衅的。”玛莲妮亚疲于解释,“是真的有求满月女王。” 菈妮不为所动:“你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在挑衅。” 因为拉达冈的关系,菈妮对米凯拉和玛莲妮亚实在没有好脸色。以前开家族会议的时候,一众半神齐聚王城,玛莲妮亚就感受到了老拉家三兄妹的异样目光。拉塔恩倒还好,拉卡德和菈妮的目光可太尖锐了。 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们的不满,各种意义上的。 “我知道是父亲辜负了……”玛莲妮亚还未说完,菈妮就打断了她。 “你还有脸提起那个混蛋。”菈妮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讨论室内冒起白气,能看到一层薄薄的冰。 罗蕾塔为首的魔法骑士们,都跪在菈妮眼前一动不动,似乎那寒冷与他们无关。布莱泽一直保持着戒备玛莲妮亚的姿势,丝毫不放松,他的手握着剑柄从未松开。 就好像玛莲妮亚随时会对菈妮不利一样。 玛莲妮亚眉头紧锁:“父辈的事,也不是我们做儿女的想看到的。我和哥哥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这可能就是报应吧。” “不要以为你们天生残疾就能博得同情。”菈妮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除非他回来求我母亲原谅,否则说什么都没用。” 在菈妮眼里,拉达冈就是个趁葛孚雷离去后,抛妻弃子另娶新欢成为艾尔登之王的王八蛋。一想起她身体里流着这种人的血,就一阵一阵犯恶心。 忍不住抓住了扶手,深吸口气才平复了心态。 可怜的满月女王遭到了抛弃,神智受损,连还未诞生的孩子都受影响,只能封在琥珀里成了无缘诞生者,而拉达冈只送了一份大卢恩当做安慰。 “比起你们的残疾,我那还未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才更加可怜吧。”菈妮的话让玛莲妮亚哑口无言。 没人能解释的清楚,达拉刚为什么那么着急去迎娶玛莉卡,继位成王。只有赵肆知道缘由。 听着这个家庭伦理剧的剧情,赵肆还真有点相信海莲娜当初说的话了。家庭伦理剧本来只当做是个调侃,赵肆没往心里去,现在一看,还就是八点档电视剧的剧本。这帮人幸好成家立业有子嗣的不多,不然光是婆媳关系都能写出个五百集大型连续剧来。 布莱泽一直拦在玛莲妮亚身前,恐怕也是考虑到一种可能性——他怕菈妮忍不住先出手。 既是防范玛莲妮亚,也是保护菈妮。在这件事里谁先动手谁没理。 赵肆站起来,走到布莱泽面前,抬起头与布莱泽对视,开口说道:“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事,这一辈的人有这一辈的事要做。心里有气咱们可以去砸王城,犯不上在这里挤兑我师姐吧。”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回答赵肆的是布莱泽。 布莱泽比赵肆高很多,低头俯视赵肆。 菈妮与玛莲妮亚同级别,所以她俩交流布莱泽不插嘴。赵肆一个无名小辈敢站出来乱说,布莱泽就必须得教育教育他了。 “我不敢说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有个秘密我想告诉公主。等公主知道之后,再斗气也不迟。”赵肆看着如山一般高大的布莱泽,鼓起气势使自己不要落于下风。 布莱泽与赵肆针锋相对:“有什么秘密你直接说。难道还要让公主与你单独会面不成?” 玛莲妮亚伸手搭在赵肆肩头:“你不要乱说话,这里没你的事。” 她是想保护赵肆,警告赵肆不要乱撩虎须。堂堂月之公主,因为遭到冒犯,拍死个褪色者还能是什么难事吗? 指头都不会有怨言。 “菈妮姐姐,对不起,这是我师弟,不太懂规矩。你我的事跟他没关系,我来学院求见女王,纯属是因为听说她能治我的病。”玛莲妮亚抓住机会向菈妮解释。 菈妮说道:“你听谁说的?大的欺负我母亲,小的又来利用她,你们真当我卡利亚无人?” “没有,没有,我就是来问问,如果不行也没有关系,会伤害女王的事我也不想做的。”玛莲妮亚的姿态一直放的比较低,没有“米凯拉的锋刃”那股锐气, 理亏可能就是这样吧,她也知道自家老爸做的事不光彩。实在没办法跟同父异母的姐姐叫板。 菈妮摆摆手,表示不想再废话了。 布莱泽会意,下逐客令:“诸位,抱歉。卡利亚不欢迎你们,愿你们能打道回府。” 玛莲妮亚叹口气,拉着赵肆要走。赵肆反手抓住玛莲妮亚的手腕,说道:“师姐,待会儿要是有危险,还请你保护海莲娜。” 玛莲妮亚怔住:“你想干嘛?” “既然没办法私聊,那我只能把知道的事公之于众了。”赵肆的眼神很坚定。 他认为对付阴谋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来直去。看似窝里斗的阴谋,终将演变成席卷交界地的灾难,王公贵族们的忧愁,不该让托普斯、虾肉少年这些普通人来承受。 ——你有没有听见孩子们在悲鸣?你有没有注意到阴谋得逞者在狞笑?你有没有想过家人不再是家人? 赵肆抬起头,目光跃过布莱泽,直视菈妮。 菈妮正好抬起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面容,皮肤白皙,眼瞳中闪烁着蓝宝石般的光彩,其中似乎蕴含着亿万星辰。不愧是月之公主,看起来画风一下子就变得玛丽苏了。 菈妮本体的长相继承了蕾娜菈的端庄优雅,继承了拉达冈的红色头发,就是身材在半神里显得娇小,不如父母那般高大。头发剪得短短的,看来她很不喜欢这头红发,要不是顾及形象恐怕会剃光头吧。 毕竟不是谁都跟拉塔恩似的那么想得开——以红发为荣。 “指头都知道了。” 赵肆向着菈妮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49.穿越艾尔登,开局曝光拉达冈就是玛莉卡 咣当一声巨响,布莱泽的王室巨剑出鞘砸在地上,他全身紧绷着做好了进攻准备,只等菈妮一声令下便要将赵肆的脑袋砍下。 “指头知道什么?”菈妮并未下令,而是先询问赵肆。 赵肆轻轻松了一口气,拿开玛莲妮亚的手,正对着菈妮,说道:“它全都知道了。” ——它知道个毛线啊,我唬你呢。 赵肆忍不住吐槽双指屁用没有,还把双指夸的跟朵花似的,什么无所不知能言善辩,留下了不少传说。留下啥了?连当做开战争迷雾的外挂都不行。 菈妮阵营里出现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还吹啥啊吹。 但是这不妨碍赵肆用双指的名号来唬人。 菈妮思考片刻,挥手带起一片星空,将自己和布莱泽,以及赵肆和玛莲妮亚全都卷进去。 眼前先是一黑,再是一亮,景色变化成了美妙夜空,脚下是如镜子一般的水面,能够看大一轮大的出奇的明月,跟个大灯泡似的照亮了夜空。 满月女王的二阶段是菈妮代打,所以这片空间理应是菈妮的私人空间。 这次不等赵肆再开口,布莱泽先一步窜出来,施展出看家本领【狼溪】。附有冰冻魔法的王室巨剑,在空中带起一阵蓝色冷光,划出优美的弧线落下,砸向赵肆。 赵肆身后的玛莲妮亚闪出来,用手中的直剑拨弄王室巨剑,使布莱泽失衡偏转到一旁。王室巨剑插入水面,发生寒冰爆炸为赵肆和玛莲妮亚带来了冻伤。 玛莲妮亚到没啥事,赵肆有点撑不住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不停地原地小跳搓手,不过赵肆没放过说话的机会:“你、你杀了我,也、也没用,指头知道,就等于所所所有褪色者都知道。” 看对方没反应,赵肆抓紧机会说道:“指头知道,你你你要偷死亡卢恩!” “什么?” 玛莲妮亚和菈妮异口同声。 玛莲妮亚不相信菈妮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认为这又是赵肆的一次胡说,是用来吓菈妮的。 菈妮则是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双指居然会知道,还告诉了一个褪色者。 “我在这,证明这事还有的聊。我出了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赵肆搬出“特派员”的身份,“我怎么说也是双指使者。随便动我,说明你想造反哦。” 他终于暖和过来,说话不打颤了。 玛莲妮亚见菈妮保持沉默,觉得担心:“菈妮姐姐,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菈妮反问:“你不知道他说的事?” 玛莲妮亚摇头:“他从未与我提起过。” “这就是我的诚意呀。直接跟你这个当事人说,没到处宣扬。”赵肆吐出一口冷气,“死亡卢恩里蕴含着命定之死,这会对半神造成威胁你们都知道吧。指头还得到消息,说葛德文被人盯上,有人要用命定之死杀他。”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炸弹在玛莲妮亚和菈妮心中炸开。 玛莲妮亚情绪激动:“怎么可能?谁能从黑剑玛利喀斯手里偷到死亡卢恩。而谁又会对黄金王子不利?” “这点指头也不清楚。策划刺杀的人藏得太深了。”赵肆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菈妮。 菈妮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变化。她现在是血肉之躯,却依然如人偶般没有什么表情和情绪波动。看来是性格使然。 “菈妮姐姐,不会是你……”玛莲妮亚脱口而出。 菈妮平静说道:“我为什么要杀葛德文?” 对啊,为什么要杀葛德文?杀人是需要动机的。哪怕是激情犯罪,也得有个缘由吧。葛德文怎么菈妮了,搞得菈妮一定要冒大风险杀葛德文呢。 玛莲妮亚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偷死亡卢恩?” “我偷了吗?他说我偷了,我就是偷了?”菈妮明显在狡辩,“又没有证据。” “指头就是证据。它想要的是交界地的长治久安,所以你们的所作所为只要不影响到安定就行。”赵肆胡扯着关于双指的事,“它是不会乱说的。” “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我这还有个消息,是关于你们俩人的父亲的。”赵肆深吸口气,决定爆料交界地最大的秘密。 这段如果单独拿来写小说的话,可能书名得叫:《穿越艾尔登,开局曝光拉达冈就是玛莉卡》。 “父亲?” “那混蛋又怎么了?” 赵肆稳了稳心态,说道:“拉达冈就是玛莉卡。”他终于完整的说出来了,之前想告诉金面具就被阿尔佩利希打断了。后来一直没机会说,这次可算是一吐为快。 藏着大秘密的心情可一点都不好,还是说出来痛快。 “嗯?” 俩姐妹全部懵圈。不怪她们,一般人是听不懂这句话是啥意思,就像“浦东就是上海”似的。 赵肆清了清嗓子:“拉达冈就是玛莉卡。他俩是一个人。拉达冈是玛莉卡的另一个人格,属于是分离出来的独立灵魂。就是他俩还共用一个身体,所以在切换人格时会切换身体,变成男或女。” 玛莲妮亚和菈妮等呆立在原地,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不,还提不上接受事实。而是她们心中满是怀疑:这么离谱的事,这小子是怎么编出来的? 赵肆挠头在想怎么解释:“拉达冈是你们俩的爸爸。但同时也是我师姐的妈妈,而我师姐的妈妈,又是你们三兄妹的爸爸。这么说能明白吗?” “你等会。”菈妮打断他,“你这么说哪来的证据?” 玛莲妮亚也陷入混乱:“我的父亲和母亲是一个人?那他们,哦不,那她怎么生出的哥哥和我?” 世纪难题啊。硬要解释的话,那就是像雌雄同体的动物那样繁衍。反正玛莉卡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类,嗯,在一个魔幻世界里某些人形物种是雌雄同体的也不奇怪嘛。就算是扶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雌雄同体,自我繁衍。证据的话,王城里的拉达冈雕像就是证据!”赵肆说出这句话之后,立马抱头蹲防,很怕玛莲妮亚和菈妮揍他。 看赵肆这么言之凿凿,玛莲妮亚和菈妮有那么几分相信。 “师姐,你见过拉达冈和玛莉卡同时出现吗?”赵肆问道。 玛莲妮亚愣了半晌,才说道:“没见过。我以为是他俩太忙了,所以没空一起来看我们。而且,我们的成长都是由奶妈和老师照顾的。” “你看吧,我师姐都证实了。”赵肆对菈妮说道。 菈妮问:“那拉达冈找上我母亲做什么?” “因为当时满月太强了,将卡利亚王室与学院整合,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当时葛孚雷忙着打别的地方呢,结果你的母亲异军突起。”赵肆说道,“拉达冈横空出世带着兵来到前线,结果跟满月女王看对眼了。这故事不是人人都知道吗。” 拉达冈,有着黄金比例的高大身材,一头飘逸的红色长发,魅力加到99,连见多识广的蕾娜菈看了都腿软。俩人直接来了一场杨宗保和穆桂英的戏码。 “然后就生下了你们三兄妹。一个赛一个的强,碎星将军封印了星空,算是达成了此次生孩子的目标。结果没想到你是星星代言人,群星神选。”赵肆叹气,“真是造孽哦。” “结果好巧不巧,葛孚雷没了赐福,不做王了,被流放。王位空悬的时候,拉达冈跑回去继位,等于玛莉卡把神权和王权全都攥在手了中。”赵肆做了个简单的结尾。 菈妮看起来影响不大,但是玛莲妮亚情况不太好。 因为信息量太大,让她长期受到猩红腐败折磨的精神,产生了巨大的压力,意识陷入混沌。体内的猩红腐败趁机反扑,幸好有金针压制着还不至于爆发。但是猩红女神的夺舍,从未放弃过。 在场的其他人,已经发现了玛莲妮亚不对劲。她脸色泛红,身上飘起奇异的丝线,淡淡的红雾从皮肤上透散而出。双手捂着胸口,在苦苦支撑。 赵肆赶紧扑过去抱住玛莲妮亚:“师姐,醒醒啊,你可千万别拔针!” 他看向菈妮,明显在求救。 而菈妮依然没有神色变化。 50.师姐,千万别开花 赵肆控制着玛莲妮亚的双手,怕她把埋藏在胸口里的金针拔出来。想必没人会忘记,在破碎战争中于拉塔恩背上盛开的猩红腐败之花吧,也就是艾奥尼亚花。 那惨红惨红,如莲花般盛开,却代表着腐败的美丽花朵,是异常危险的生化武器。 用灵火烧她?不行,现在情况不确定,贸然施加外部刺激的话,脆弱的金针可能会扛不住。玛莲妮亚本身也可能扛不住,到时候直接开花,那就全完了。 玛莲妮亚力气很大,赵肆自己有点控制不住。那是,她可是能跟身形不输巨人的拉塔恩,正面拼刀的存在,虽然最后没拼过吧。 赵肆能从玛莲妮亚身上闻到腐败的腥臭味,他感觉再纠缠下去,连自身都会受到感染。 猩红腐败从表现上来看,大概率是真菌感染,难以清理,但是弱火。在圣树那边经过化圣的物品,可以抵御腐败。山妖铁匠伊吉制作的武器,能对抗腐败。最简单的,拉塔恩的红狮子军团喷火都行。 猩红腐败麻烦是真麻烦,菜也是真菜。盲眼剑士的流水剑虽然厉害,但是猩红女神本体可能真的很弱鸡。 说句题外话,黄金树阵营好歹是在交界地吃鸡大赛里的第一名,霸主地位是靠拳头打出来的。葛孚雷和玛莉卡这对夫妻档,当初肯定是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大展宏图。 其他失败者,从结果上来看都不如全盛时期的黄金树强大。 这边赵肆还在勉强控制着玛莲妮亚,那边的菈妮则在看戏。布莱泽想要帮忙,都被菈妮拦住了。 “别靠近,你会感染的。”菈妮轻声说道。 布莱泽点点头,扛着王室巨剑站在菈妮身边。 问题来了,菈妮怎么帮玛莲妮亚压制猩红腐败? 就算猩红腐败弱火,总不能直接烧玛莲妮亚吧。这也是赵肆不敢随随便便放灵火的另一个原因——投鼠忌器。 菈妮看着玛莲妮亚身上的猩红雾气越来越浓,先抬手释放【镇定】魔法。 蓝色光球从她指尖飞出,撞在玛莲妮亚的额头,清凉的感觉先让她冷静了一点,神智恢复了几分。 赵肆叫嚷着:“师姐,醒醒啊,别被猩红腐败吞噬。” 玛莲妮亚面容痛苦五官扭曲,尽全力压制着妄想夺舍的猩红女神。 只要不是主动开花,玛莲妮亚就绝不会屈服。 菈妮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弯曲旋转,跟美人鱼似的。魔力于她身体中凝聚,回忆起曾经初见黑色月亮时的景象。 冰冷、孤独、黑暗。 【菈妮的暗月】,以她名字命名区别于蕾娜菈【满月】的魔法,释放出深蓝色的冰冻月亮。 那足以媲美星空皓月的冰冷月亮,漂浮着逐渐坠向玛莲妮亚。 赵肆看着暗月越飞越近,惊叫道:“你怎么放这个?” “不想死就躲远点。”菈妮说道。 赵肆发现这小妮子施法都不用法杖,违背了魔法的常识。他听话,放开玛莲妮亚,躲得远远的。 便看到暗月在玛莲妮亚身上炸开。等到冰霜散尽时,玛莲妮亚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身上不再涌现猩红雾气。 “这都能行?”赵肆赶紧跑过去查看玛莲妮亚的情况,发现玛莲妮亚完全清醒过来,不再受猩红腐败的影响。 “你这魔法还能炸飞猩红腐败?”赵肆觉得这魔法也太万能了吧。 菈妮冷哼:“哼,当然了。” “你这原理在哪?”赵肆刨根问底。 “她又没完全放出猩红腐败,只是散发出能量而已。我把她的腐败能量驱散掉,就行了。”菈妮说道,“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 玛莲妮亚喘着粗气:“菈妮姐姐,谢谢。” “刚才的话题……”菈妮缓了缓,“有几分是真的?” 赵肆说道:“如假包换。不信可以去王城查看雕像。” 玛莲妮亚吐出浊气:“呼……我愿意相信他。” “嗯?”赵肆没想到玛莲妮亚会相信他。 “因为我也觉得父亲母亲有些奇怪。”玛莲妮亚有回忆儿时的情景,“无论是哥哥和我的生日,还是什么别的事,他们都不会一起出现。我们去王城的时候,也只能见到其中一个人。有一次我偷偷溜到母亲的房间,却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不晓得她去哪里了。” 玛莲妮亚站起身,调节一下气息:“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哥哥把新研究出的祷告,送给父亲的日子。” 米凯拉研究的【光环】,作为纪念品送给了拉达冈。那天是拉达冈与马莉卡的结婚纪念日。 可一想到他俩是一个人,玛莲妮亚就觉得米凯拉的心意白费了。 要是问她父母和哥哥比起来,谁更重要,那她嘴上说着是父母,心里会觉得是哥哥。 兄妹二人远在圣树生活,远离王城的喧嚣。因为与父母见面的机会很少很少,所以感情比较淡。 菈妮的心情也很奇怪。回忆起孩童时期,拉达冈对她的爱是货真价实的。还会亲手用黄金针给兄妹三人,缝制衣物。 父爱能感觉到,所以才更恨他。 现在想想,原来是母爱?可怜的蕾娜菈到底被拉达冈当做什么? 菈妮双手紧握又松开,再次握紧,忍不住说道:“恶心。” “嗯?”赵肆看看扶着的玛莲妮亚,又看看菈妮,不明白什么意思。 菈妮说道:“一想到我身上留着他的血,我就觉得恶心!告诉你们也没关系,我是想偷到死亡卢恩,但是我是要拿来自杀。” “自杀?”玛莲妮亚大惊,“为什么啊。” “因为我觉得恶心,我讨厌拉达冈讨厌黄金树,讨厌这里的一切!”菈妮的音调抬高了不少,好像压抑了很久。 “我要断绝与他的关系,寻找自己的出路。就算、就算我的命运被封锁,也会走下去的,哪怕是自杀。”菈妮看向玛莲妮亚,“难道你想被那个混蛋骗一辈子,做他的玩物吗?” 能杀死半神的只有死亡卢恩里蕴含的命定之死,菈妮要精准的杀死肉体,使灵魂长存。 ——削肉还母,削骨还父,您可真是当代小哪吒啊!够叛逆,狠起来连自己都杀。 赵肆心里给出这么个评价。 “我……”玛莲妮亚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让她自由,总得先解决猩红腐败吧。”赵肆扶着玛莲妮亚说道。 先天残疾是父母给的,猩红腐败是诅咒,或者说是猩红女神的赐福。玛莲妮亚从未怨恨过谁,让她去恨父母有点恨不起来。即使是马莉卡骗了她。 菈妮叹气:“话都说开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的母亲确实有重生的力量,那是她对于无缘诞生者的执念。但是很可惜,目前没出现能够健康存活的案例。” “是不是缺了什么?”赵肆问道。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研究过。”菈妮撇过脸去,“不过母亲确实没试过重生半神。” “姐,我能说话吗?”布莱泽悄声问道。 菈妮点头:“说吧。” 布莱泽清清嗓子:“据我探听到的消息,你们需要一件重要道具,名叫泪滴幼体。听说那是失落的技术,只有传说中的永恒之城有所保留。” “可是谁都不知道永恒之城在哪里,就算知道也进不去对吧。”赵肆说道。 布莱泽点头:“正是如此。” 赵肆又看向菈妮:“那葛德文的事,你知道多少。” 菈妮摇头:“一概不知。我没必要杀他,而且……他是个好人。” 菈妮对自己特别狠,对别人到不太狠。 “那是谁跟你联系的这件事?”赵肆觉得很奇怪,“你自己偷不到死亡卢恩的吧。” 布莱泽说道:“联系人都是我接见的。我怕有危险所以并未让他们接触公主,负责牵头的都是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刺客,我们并不清楚底细。” 菈妮和布莱泽都故意隐瞒了关于拉卡德的事。 51.新同盟 拉卡德在这场阴谋里处于什么位置? 菈妮只想斩断与拉达冈的亲子关系,想要自由。 那么拉卡德呢?真的是觊觎王位,想要推翻黄金王朝。实现一把“世间岂有永远的太子”的抱负? 这么想的话,好像也说得通。 葛德文是他成王路上最大的障碍,甚至于菈妮还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份“亵渎兽爪”作为回礼。 而这份回礼,是用来对付“黑剑”马利喀斯的。 不得不说拉卡德所图甚大,远比游戏本体里的大蛇来的有野心。被蛇吃了之后,除了窝在火山里吃人,就是散布点杀手,基本没干啥正经事。 当然,也不怪他,谁叫格密尔火山是战争重灾区了。 所以,这不就对上号了吗?参加破碎战争的拉卡德,为了成王这一目标起兵。却因为离王城太近成了重点打击对象。 兵败如山倒,心灰意冷的拉卡德最终向火山中的大蛇妥协遭到吞噬。先隐忍,以求东山再起。奈何大蛇没脑子啊! 大蛇又不是大蛇丸,除了吃和生娃,还会干个啥?连拉卡德的骑士们都看不下去了好吧。 所以拉卡德会是主谋吗?可黑刀刺客是他从哪淘来的,就不好解释了。信息太少了。 “此时此刻我们交换了彼此的秘密,是不是算是互相信任了?”赵肆说道。 “不。”菈妮回答,“不是信任而是威胁。” “威胁?”赵肆没太明白。 布莱泽站出来:“我已经记住了你的味道,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如果敢泄密,就杀了你。” “不仅如此,我希望你能识相点,为我做事。”菈妮提出要求。 “怎么做?”赵肆隐隐猜出来了。 菈妮轻笑一声:“呵呵,去双指那里为我探听情报,套出双指知道多少事情。” 赵肆没着急回答,而是先看向了玛莲妮亚。 “你不用看她。她先对抗猩红腐败,又硬挨我的暗月,现在很虚弱。”菈妮说出事实。 布莱泽紧跟着说道:“我可以先杀了你,再以治疗的名义,请玛莲妮亚大人去魔法师塔做客。” 说是做客,其实就是软禁。米凯拉知道了也不怕,圣树阵营丢了玛莲妮亚,等于战力大打折扣,连军队指挥都成问题,更无法集结尊腐骑士。 等于为菈妮减少了一个潜藏的对手。 菈妮对玛莲妮亚说道:“你要是真关心你的师弟,可要嘴巴牢一点。” “那满月女王的事?”赵肆追问。他做双面间谍问题不大,反正最终都会破坏阴谋之夜的。那些致命的黑刀不会刺入任何一位半神的身体,不会强行出现死不透的死诞者。 黄金律法有错误,那么死诞者更是错上加错。用一个错误解决另一个错误,得到的只会是更大的错误。赵肆不会允许有他生活的交界地,一路向着分崩离析迈进。 “如果你们都能信守承诺,并且找到泪滴幼体的话,我可以考虑给她一个机会。”菈妮说道,“但是这么辛苦的事,你必须得拿有价值的事物来还,否则怎么对得起我的母亲?” 赵肆有点听不出来:她到底是心疼亲妈,还是把亲妈给卖了。菈妮喜怒不形于色,说话语气变化也不算大,很难猜测的出来。该咋说咋说,菈妮确实有“天威难测”那个意思。 “行,没问题。”赵肆口头答应,并未与菈妮是一条心。 ——啥叫有价值的事物?总不能我再给你抢一次猎杀指头刀吧。 他心里犯小嘀咕,打定主意就算找到了猎杀指头刀,也不会给菈妮。 菈妮的群星律法甭想得逞,她想走就叫她自己走好了。赵肆才不相信什么“众生在冰冷长夜中漫长地思考吧——何为恐惧、仿徨、孤独”,能是好事情呢。 这次菈妮不能再带人私奔到月球了。一个国家连政权都无了,底层平民百姓能过的有多好? 先不说远的,单说卡利亚,她问过卡利亚的人民想过什么日子吗?要是卡利亚的人知道被给予厚望,能带他们逆风翻盘的公主,只想着抛下他们去太空的话,会是个什么心情? 甭管是双指、玛莉卡还是菈妮,都太想当然了。如同那些说着“我是为你好”的人,听起来就很烦。 “我们算是暂时结盟了对吧。”赵肆指指自己和玛莲妮亚,“师姐和我一起。”没办法把玛莲妮亚刨除在外。 而且这个同盟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赵肆不用自己去找命定之死。只要想办法进入王城接触葛德文,命定之死就会自己送上门来。省去了寻找马利喀斯,费脑子偷或抢死亡卢恩的情况。 这个故事捋一捋的话,应该是马利喀斯在打败宵色眼眸的女王后,发现命定之死是不会消失的,所以将命定之死封装成了死亡卢恩。 然后马利喀斯将死亡卢恩封在左手手背的饰品里,随身携带。寻常人无法触碰,想碰死亡卢恩,就得先问问他的剑。 这么麻烦的事,还是交给菈妮他们去做好了。 光说卢恩的话,可能有些陌生,但是说符文的话,肯定都知道。谁还没看过个北欧神话嘛,符文就有另一个称呼,叫卢恩文字。 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独特的力量。而在交界地,半神所拥有的大卢恩也代表了他们的力量本源,同时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菈妮放弃了属于她的大卢恩,但是实力依然强劲。 在交界地有一股势力,专门拥有“文字”的力量,那就是指头。指头有很独特的秘文,在展现祷告时会浮现出两圈像是精灵文似的文字。 扯远了,说回赵肆这边。 听见赵肆表态,玛莲妮亚没什么好办法,跟着说道:“泄露秘密对我没有好处。而且关于父亲的事,我也需要时间消化。” “我们会在门前镇住上几天的。”赵肆说道,“对了,公主,我这里有些小研究你有兴趣吗?” “没有。”菈妮想都不想就回绝。 “没关系,反正你我也达成合作了。”赵肆笑着说,“要是有人问起的话,我就说是和公主达成了研究合作,请学院来开发新魔法和魔法道具。” 菈妮愣了下:“你连借口都想好了?” 赵肆点头:“我出了名的嘴巴好用。” ——葛瑞克就是因为这个把我送进圆桌厅堂的。 说起来这事不长脸。 赵肆多少有点想念葛瑞克,不知道这位装腔作势勉强维护黄金家族面子的羸弱半神,现在怎么样了。 至少生活无忧无虑没遭遇挫折,还不会走上接肢的歪路吧。 接手臂,那么低效率的方式,也就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能想到。 菈妮再次叮嘱:“布莱泽比任何魔法印记都好用。他的耳朵能听到你说的话;他的鼻子能嗅到你的位置;他的眼睛能让你无所遁形。如果敢背叛我……” 赵肆点头:“那我肯定不得好死。” “你清楚就好。”菈妮对赵肆的态度很满意。 赵肆一点不在乎。类似的话不晓得说过多少遍了,交界地有没有报应不好说,但是无上意志肯定不会劈死他的。 52.告一段落 菈妮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事已至此没必要再跟赵肆和玛莲妮亚计较。 刚才借着镇压猩红腐败的机会,直接给玛莲妮亚来了一发暗月。算是稍稍出了口恶气,玛莲妮亚也没脆弱到被一发暗月打死。 程度刚刚好。 很难想象菈妮连大卢恩都没有,便拥有如此实力。虽然玛莲妮亚没完全爆发猩红腐败吧,可也不是说压制就压制的。 群星选她做代言人,指头找她做神人,真是挑对人了。论头脑和手段,可能不比马莉卡差。 有没有一种可能:最讨厌黄金阵营的菈妮,其实最像马莉卡? 马莉卡在年轻的时候,会否也天真烂漫过?在成为神人时,会否也叛逆过? 稀人们离开故乡来到交界地,在经历了一系列灾难和战争后,一部分留在了地下。 马莉卡怎么就跟黄金树混在一起了呢。 问题太多了,未解决的事情,比已经解决的还要多。 不过好消息是玛莲妮亚的学院之旅告一段落,说不上收获颇丰,但是菈妮已经承诺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了。 治疗猩红腐败的希望重新燃起,借助两个大卢恩的力量,搞不好能把猩红腐败与她分离。 如此便能摆脱掉这种厄运——谁又何尝不是在于命运抗争呢? 等赵肆和玛莲妮亚反应过来时,他们重新出现在讨论室,菈妮、布莱泽和猎犬骑士不见踪影。 卡利亚的魔法骑士们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纷纷站起来走出讨论室。 罗蕾塔慢了几分,从跪拜的姿势站起来,好像有点下盘不稳。 她耳边忽然出现菈妮的声音:“罗蕾塔,别硬撑了。” 罗蕾塔听了心中一暖:公主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 白金之子是个特殊的种族,他们介乎于人与非人之间。 大多数生物都有亲族血缘,他们没有。因为白金之子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人造人,血管里流淌着银白色的血液,有个好听的名字白金血。甚至还有一种与他们同源的金属——苍银。 白金之子们依附于卡利亚,在山沟沟里建立小小的村落苟延残喘。二代白金之子有个大蛤蟆脑袋,全身发白,似乎有智力缺陷。 三代白金之子倒是有了人样,也有智慧,但短命,随着时间推移腿会无力化再也站不起来。 罗蕾塔见过白金村的老人,老人的腿会渐渐消失。最后只能在地上爬行,凄凉的死去。 她最近时常感觉腿脚发软,好在她能骑马,平时也都是坐着。身为禁卫骑士,经常坐着简直不像话。 为了避免流言蜚语,菈妮特意把她掉到了卡利亚城寨的王室赏月地,那里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段才对王族开放,罗蕾塔可以在那里尽情的休息。这样,腿疾便不会被外人知晓。 其他姐妹早已与巨狼伙伴远赴他乡,罗蕾塔也时常在想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找找有没有新希望。 只是禁卫骑士的职责让她放不下。 卡利亚的先祖接纳了白金之子的先祖,菈妮接纳了罗蕾塔。这份感情不是那么好割舍的。 罗蕾塔一直靠魔法和腿甲辅助双腿,费了翻功夫才走出学院,她尽力表现得像个普通人。其他人也并未发觉异常。 直到翻身爬上那匹比骆驼还要高大的骏马,才缓解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尴尬。 学院外的飞龙骑士亚杜拉,早已不见踪影,看来是跟着菈妮走了。 策马扬鞭,带着其他早已在马背等候的骑士们,返回卡利亚城寨。骑士们只道她走得慢是为了有气势,震慑宵小之辈。 没错,说的就是赵肆。 赵肆扶着玛莲妮亚坐下,与海莲娜一起招呼玛莲妮亚。等玛莲妮亚恢复过来,才准备暂时离开学院。 今天不适合留在这里。再者说,学院也没有客房能招待他们。这次人多,不好再挤在托普斯的秘密基地里,只好在镇子上找了一家旅店。 赵肆和菈妮在讨论室里发生的事,外人无从得知。目前的传言是:月之公主接见了协助魔法师与杜鹃骑士,保卫魔法学院的英雄。 想必他们一定是受到了赏赐与勉励,并一睹公主的真容。这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莫大的荣耀,堪称祖坟冒青烟。忙着收拾残局的人,都对赵肆他们投来充满敬意的目光。 “我见过他,他跟托普斯是朋友!”有人认出赵肆,尖叫着说道。 “我想起来了,他还打了欺负托普斯的魔法师。”另外有人附和。 “从上次的事情,我就看出来了,他是个善良的人!”一个老头拄着拐杖,在向年轻人炫耀人生经验。 赵肆没有因为镇民们夸赞就飘飘然,他目不斜视扶着玛莲妮亚找到了还完整的旅店。 旅店老板相当热情,询问三人的名字,声称:“我要在招牌下面加一行字:拯救魔法学院的英雄下榻之处。” 赵肆赞叹:“大叔你可真有脑子,难怪你是老板呢。这地方怕不是会成为网红景点。” 开两个房间,赵肆一个单人间,海莲娜和玛莲妮亚一个双人间。 “你在这里好好照顾我师姐,我去学院找找瑟濂,问问两位大师的情况,和其他道具的开发进度。”赵肆说道。 海莲娜点头:“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 玛莲妮亚躺在床上:“我又不是病人。” “师姐,你这可比病麻烦多了。还是先静养吧,你总不希望我去趟雪山上圣树通知米凯拉,叫他来接你吧。”赵肆笑着开玩笑。 “别,别告诉哥哥。不能让他担心。”玛莲妮亚这才听话的接受海莲娜的照顾。 赵肆退出去带上了门,出了旅店朝着学院走去。 没有托普斯带路,在偌大的学院中打听了一番,才找到瑟濂。瑟濂正在病房里照顾两位大师,两位大师此时昏迷不醒,不停地打摆子,似乎在经历莫大的苦难。 放传说级魔法的代价真大,回想起菈妮轻轻松松的放传说级魔法的样子,真是高下立判。血统一点都不讲道理。这里面还有一层关系,就是菈妮的心与暗月相当贴合,毫无排斥,她喜欢并且享受孤独冰冷与黑暗。 而两位大师一直惧怕着黑暗和崩毁,不能全身心的接受自己的魔法。由此引发出的反噬相当强烈。玄学与唯心,确实不讲道理。 “你来做什么?”瑟濂问道。 “来探望一下两位大师,我听说他们为了保护学院深陷昏迷。”赵肆说道。 “顺便来看看研发进度,对吧。”瑟濂是聪明人,说出了赵肆的根本目的。 赵肆也不藏着掖着:“对,也是为了看研发进度。而且咱们的合作要变更了,月之公主代表满月女王,也要加入进来。” 这小子睁眼说瞎话的能耐越来越厉害,可比手上功夫要强太多了。 “菈妮也感兴趣?”瑟濂直呼菈妮的大名,心情可见一斑。 赵肆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当然。谁不喜欢新鲜东西呢?” 53.你的矛能否破你的盾 瑟濂听说了菈妮接见赵肆的事。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拉一位公主进研究项目,居然还是打着满月女王的旗号。母女二人相加,分量相当重。 满月女王失了智,可她依然是女王,名义上还是卡利亚全境的统治者。月之公主是名副其实的卡利亚继承人,代女王管理卡利亚,甭管是王室还是学院,理应归菈妮统一调度。 名和权,都被母女紧紧的攥在手中。瑟濂不喜欢王室,甚至想把学院独立出去,恢复到曾经完全自治的状态。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刚经历过癫火洗礼的学院,如何与王室叫板?还是得隐忍啊!至少要等到两位大师清醒过来,等到杜鹃重整士气补充兵力,等到……赵肆的魔法武器能够推广。 瑟濂的心思活络,已经想到了要是给杜鹃骑士们装配辉石铳,那可能真的能反抗卡利亚王室。方便快捷的释放魔法,进行魔法火力覆盖,让卡利亚城寨被魔法洗礼一遍。想想都痛快。 然而目前也就是想想。因为可恶的赵肆把菈妮也拉下场。阴谋的根本,便是建立在信息差上,赵肆狠狠利用了一把他与瑟濂的信息不对等优势。菈妮放过了他和玛莲妮亚,自不会到处宣扬在私人空间里的密谋。 赵肆更不会拿出来说。而瑟濂又无法向菈妮求证。她总不能跑去卡利亚城寨,质问菈妮:嗨,你是不是支持他搞魔法研究。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什么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赵肆无形中胆子大了很多,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面对玛莲妮亚的时候还好说,面对真正的公主菈妮的时候,也没太慌张,没腿软。 完整的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还算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勉勉强强做到了空手套白狼。 ——下次要是能不被威胁,换成我威胁别人就更好了。 赵肆要是给自己打分的话,估摸着能有个及格分。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一下公主。”赵肆直视着瑟濂。不得不说,瑟濂的魔女头罩有很好的掩饰作用,让人读不出她的微表情。 瑟濂说道:“不用确认了。”她也没地方确认去。 “那我们出去聊聊吧。”赵肆笑着说。 瑟濂点头,跟着赵肆出了病房,来到了学院的练习场地。瑟濂掏出一块辉石制成的学院徽章,其中似乎蕴含着澎湃的魔力。 她说道:“这是托普斯做好,准备交给你的。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我代为转交。这里面封装着他的魔法——【托普斯的力场】。” 赵肆接过来打量:“终于完成了?” “对,这是目前可行的一个版本。”瑟濂说道,“他天赋可能不够高,但是真的很刻苦,按照你的要求费了好大功夫,才做好了这件道具。” 赵肆从腰间拔出辉石铳。做成手枪样子的短铳和做成盾牌样子的徽章,他忽然起了玩心:“如果用辉石铳,来打力场,会是个什么效果呢?” “这个简单,你来试一下就知道了。”瑟濂说道。 “有道理。”赵肆把徽章递给瑟濂,“来,你带上它,我来打。” “我?”瑟濂大感意外。 “对呀。”赵肆说道,“制作者亲自试验是很正常的事。托普斯不在的话,你来代劳也行吧。” 瑟濂叹口气,把徽章佩戴在胸前:“行吧。反正我对托普斯的实验成果有信心。” “我对他也很有信心。我也相信你们的品控。”赵肆拉远距离,大概得有二十米吧。 右手握着辉石铳的柄,左手拉开套筒打开枪膛,将一颗辉石子弹压入其中,闭合枪膛套筒复位。这支用陨石和辉石制作成的辉石铳,分量不轻,他觉得瑟濂他们是故意的,不然用木头应该就行。他们又不是没有用木头和辉石做成的剑。 辉石铳还未成熟到加装机械瞄具,而且赵肆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击锤这个设计,他还是按照理解用大拇指扳下击锤,然后凭借眼力锁定瑟濂。 “姐姐,准备好了吗?”赵肆这一刻特别开心,终于不是他做靶子了。 瑟濂摆摆手:“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肆一点都不琢磨怜香惜玉,食指直接扣下扳机。 “啪” 击锤落下,辉石铳里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后坐力使枪口跳起,喷吐出魔法辉光,碧蓝色的光波中魔砾电射而出打向瑟濂。 “嗡” 瑟濂身上亮起力场,将魔砾弹开在地上,激起沙尘,在地上留下一个弹孔。 赵肆甩甩手:“怎么用魔法还是爆炸激发?”刚上手的时候没有防备,现在手有点发麻手腕有些痛。 “用一块辉石撞另外一块辉石,激发出魔法。这是能想到的,不用脑子也能放魔法的办法。缺点就是会爆炸,所以用料不能马虎,多一点炸膛,少一点威力不够。”瑟濂解释道。 赵肆打量着手中的辉石铳:“来,再试试。”他想测试辉石子弹的极限。 大拇指扳下击锤、食指扣动扳机、枪口跳动、魔砾出膛。如此循环往复,他越用越熟练,能够利用后坐力顺势扳下击锤,大大缩减发射间隔。 他之前没机会接触枪械,好在电影看得多游戏玩得多,单纯只是在模仿那些射击动作。只不过在现在他手脑协调度高,眼力也不错,能够快速掌握枪械使用技巧。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了,流水剑和欧赫剑舞的战斗技巧都能掌握,何况一支辉石铳呢。 在六发魔砾之后,辉石子弹彻底失去效用。拉开套筒飘起一缕青烟,崩坏残余的辉石子弹弹跳而出,赵肆左手抓住辉石子弹,脆弱的残余受不住力道完全碎裂,从碎渣来看子弹颜色暗淡失去魔力。 丢掉碎渣,清理枪膛,确保里面无异物后再压入新的辉石子弹,继续射击。 在一连试了十颗辉石子弹后,赵肆得出结论:一颗辉石子弹,大概能发射出6至7发魔砾。 从瑟濂脚下和身边墙壁上的弹孔来看,威力不比用法杖施展的【辉石魔砾】小。如果加大口径的话,辉石子弹可能表现的会更好,同时炸膛的可能性也更高。 赵肆退出辉石子弹,看着这颗子弹,应该是瑟濂他们参照图纸上的数据,依照实际情况进行微调后制作出来的。看起来是以9mm子弹为模板。能够有这样的成果,赵肆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交界地还停留在封建时代,铁匠们都忙着铸造农具或者冷兵器,还未有人想过做热兵器。嗯……可能他们连烟花都没见过。 托普斯制作的盾,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瑟濂胸口上的徽章依然熠熠生辉,不见衰弱。看来防御力还未见底。 这矛终究没攻破盾。 “起个名字吧。”赵肆举着辉石铳,“不如就叫‘试做型瑟濂9号单动辉石手枪’好了。简称‘瑟濂9号’。” “这什么土气的名字?而且为什么用我的名字命名?”瑟濂不解。 “哎,用人名给武器命名不是很常见吗,比如什么柯尔特啊勃朗宁啊,都是制作者的名字。”赵肆说的理所当然,“你们不还用自己的名字给魔法命名吗?” 瑟濂没听说过那些名字,所以直接省略:“那为什么是我的名字?” 赵肆指着徽章:“托普斯的名字已经用了啊。两位大师的名字留着跟更厉害的名字。我跟你讲,姐姐,这种武器搞不好会改变历史,你的名字可会被载入史册。” “那为什么是9号?不该是1号吗?”瑟濂没发现她逐渐接受了这种设定。 赵肆展示手中的子弹:“因为子弹的规格是9号啊。9号弹:辉石魔砾。” “1号弹是什么?” “没想好呢。” 没准努努力能开展第一次魔法革命也说不定呢。 赵肆还不忘嘱咐:“姐姐,千万不要私自量产,公主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瑟濂心神一震:难道他看出我的打算了? 54.你怎么这么爱笑? 在测试完新装备后,赵肆收起“瑟濂9号”,将力场徽章佩戴在腰上,用衣襟遮住。与瑟濂一起起草了新合同之后,他代替菈妮签字,将研发实验的成果尽数揽在怀中。 ——我的就是我的,谁都甭想抢走。 赵肆本就不满两位大师的无耻行径,与研究相关的权力当然要牢牢攥在手中。 连产品生产方面他都想到了:没有月之公主菈妮的允许,不得私自量产。 以此为基础有一条补充条款:在月之公主菈妮不在时,由赵肆全权代理。 菈妮当然不在,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赵肆纯属是拉大旗作虎皮,坑的瑟濂找不着北。 瑟濂心里也清楚,赵肆很可能是在懵她,没办法,只能硬吃哑巴亏,没办法找菈妮求证。 赵肆看着新合同相当满意,将自己与菈妮、托普斯那份带走后,瑟濂将她与两位大师的合同收起来。 回去的路上,赵肆只觉得一身轻松,特别高兴。按照习惯来说,遇到了好事怎么也得搓一顿,啤酒烧烤火锅,全都得整上来,来个不醉不归。 可是……交界地没火锅啊! 律法那么好用,也不说升级升级餐饮行业。一帮不干正经事的家伙,最后只能落在内斗上面。 赵肆叹口气:“还得靠我自己提高一下幸福度。”他感觉自己好久没喝过酒了。 回到旅店就找老板商量烧烤和火锅的事。锅、煤炭、肉啥的都是现成的,可是调料不好整。辣椒倒是有,孜然、麻酱、酱豆腐、花生碎、芝麻香油等等调料去哪里找呢? 啤酒有,他们这里叫麦酒,简单直接的名字,代表了制作原料是小麦。金黄色的酒液大受欢迎,高档一些的酒,还有蜜酒。用蜂蜜酿制的酒,更加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征。两种酒水都是金黄色的,很符合黄金王朝的定位,因此大受欢迎。 艾尔登世界毕竟取材自现实和神话,自然会有相似的东西。 在赵肆跟老板商量好器皿和材料后,兴冲冲的去找海莲娜和玛莲妮亚。敲敲门,在听到“请进”后,赵肆才推门进去。 四下张望,只看见玛莲妮亚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没见到海莲娜。 “师姐,海莲娜呢?”赵肆问道。 “在你走不久,就有个魔法学院的教授来找她,说是有谢礼。”玛莲妮亚说道,“她就跟着那个教授出门了。” “哦,教授,谢礼。”赵肆没太当回事,“那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没有,不过走了有一会儿了。兴许快回来了吧。”玛莲妮亚说道。 赵肆走过去,依靠在阳台栏杆:“这还等她吃晚饭呢。” 经过战火洗礼的门前镇,正在重建,居民们忙忙碌碌修补房屋与街道。杜鹃和魔法师们也多有帮忙,看起来一副互帮互助的光景。有魔法就是快,简单的修补三两下就能完成。杜鹃也井然有序,帮助镇民搬运修补材料,修桥补路不在话下。 赵肆笑了:“这么活着不也挺好吗。” “怎么好?”玛莲妮亚不解。 “人活着怎么都是活。吃饱穿暖有的玩,平安过一辈子不就好了吗。”赵肆看向玛莲妮亚,“我倒是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开心过一辈子。可是吧,简单的愿望最难实现。” “我又何尝不是想这样生活呢?”玛莲妮亚叹气,“如果不是身有诅咒的话,我倒是想去游山玩水,甚至离开交界地看看外面的世界。” 交界地四面环海,可以坐船远航去其他地方。蛮荒地、边境地,哪里都好,都可以去看看。还有游牧民族在交界地之外生活,搞不好她的老师盲眼剑士就是游牧民族的人,坐船跨海来到了交界地。 而交界地是世界的中心,王城罗德尔是所有地区的共同首都。犹如《冰火》里的君临城是七大王国的首都一般,所以谁都眼红这块地方。 “诅咒总有消失的那一天。”赵肆笑着说,“这不还有满月女王的希望在吗。” “你好像特别爱笑。”玛莲妮亚忽然说道,“自打认识你,就总觉得你经常笑。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笑还需要理由吗?”赵肆没明白。他确实爱笑。 “有什么开心的事值得笑吗?”玛莲妮亚将问题说的更明确一些。 赵肆想了想:“当然咯。我们做成了这么多事,当然值得庆祝值得开心呀。你想啊,难过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倒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开心点呢。有时候人伤心难过,并非是因为外界因素,而是自己不放过自己,跟自己钻牛角尖。” “钻牛角尖?”玛莲妮亚沉思。 “是啊。”赵肆说道,“神经大条一些,心脏大一点,不要啥事都往心里装。别总看给自己添堵的东西,人总能快乐起来的。” “我觉得……我可能失去了快乐的能力。”玛莲妮亚越说情绪越低落。 赵肆说道:“师姐,你这样可是抑郁症前兆啊。不会是猩红腐败把你侵蚀的,脑子不能分泌多巴胺了吧。你想想,你哥哥和你大哥,不都挺疼爱你这个最小的妹妹吗。” 米凯拉没的说,葛德文真是赵肆瞎说的。 哪成想听了这话,玛莲妮亚本来有些痛苦扭曲的面容,忽然舒展开来:“是啊。哥哥和大哥对我都特别好。尤其是大哥,你的笑声总让我想起他。” “啊?”这回轮到赵肆惊讶了。 “大哥笑起来,总让人觉得特别爽朗,似乎什么烦恼都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我的忧愁也会烟消云散。小的时候,哥哥就说:葛德文哥哥是个如太阳一般的人,能温暖别人。我觉得他肯定有一颗金子般的心,璀璨、一尘不染。” 这评价高的,估计都快超过拉达冈了。 仔细看玛莲妮亚的五官和脸型,能发现她长得很像拉达冈,身形上也比较健壮,与拉达冈有几分相似。这闺女随爹果然不是瞎说的。 “总听你们夸葛德文多好多好,搞得我也想见见他。可惜啊,我只是圆桌厅堂的打工人。”赵肆装模作样的叹气。 “你想见大哥,是因为你说的那个阴谋吧。”玛莲妮亚识破了赵肆的小心思,“就算菈妮姐姐不想杀大哥,也不能放任她自杀吧。” “当然不能放任她,乱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赵肆所谓的下场,不是针对菈妮,而是针对交界地。 玛莲妮亚点头同意:“随随便便就死了,确实不是件好事。”她是从自身立场出发,受到猩红腐败折磨都没想到自杀,她不太能懂菈妮的心情。看谁不爽就杀谁,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你要是想见大哥的话,我建议你或许可以试试众武斗技场。”玛莲妮亚说道,“斗技场位于盖利德。拉塔恩哥哥尚武,虽然他的红狮子城也在盖利德,算是离斗技场比较近的。那里的战斗祭典都是由他举办,你要是能在那里击败所有斗士,夺得冠军,就有机会进入王城的斗技场。” “我以冠军的身份进入王城斗技场,再跟其他冠军决斗,然后就能吸引葛德文来观看决斗吗?”赵肆进行合理的推理。众武斗技场决出地区冠军,再投放到王城斗技场,让地区冠军决出总冠军,这都是基操。 “没错。到时候盛大的决斗,王室成员也能参加,冠军可能会受到王室的青睐。我想那也是我能进王城的时候,说起来我也很想参加决斗。”玛莲妮亚神色有些黯然,“可是碍于身份……” “想去就去好了,我们一起去。”赵肆说道,“身份什么的都无所谓,先打个痛快再说呗。” 就是这位神人姐姐去了之后,八成是炸鱼塘。 55.海莲娜的困扰 早些时候,赵肆还在学院。 海莲娜陪玛莲妮亚聊天解闷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海莲娜走过去隔着门问道:“谁呀?” “我是魔法学院的教授,叫塞尔维斯。” 门外是个声音有些尖锐的男人在说话。 海莲娜没有贸然开门:“您有什么事?” “我是代表学院来感谢诸位英雄的。”塞尔维斯说的很巧妙。 海莲娜这才打开一条门缝:“我们也是助人为乐。” “果然品格高尚,但是该有的报答还是要有的。”塞尔维斯说道,“我也不知道诸位喜欢什么,所以没有贸然准备,不如请小姐跟我走一趟,看看喜欢什么,我、呃,学院送给你们。啊,可别说要地皮这种难办的事哦,呵呵,这我可做不了主。” 他开着自以为好笑的玩笑。海莲娜尴尬的陪他笑两声:“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什么都不需要的。” 塞尔维斯头戴魔法教授特有的大檐帽,帽檐下面绘制着星星的运行轨迹,脸上戴着面具,面具的嘴部位置特意缝着金线,这是拉达冈留下的规矩,不让教授们说关于他的事。 身上则穿着同样绘有星星运行轨迹的鲜艳蓝色长袍。 这家伙堵住门:“不行,这是领导给我的任务,要是不能完成的话,那可糟糕了。” “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回去就说感谢我们已经收到了。”海莲娜没想到这人如此难缠。 “不行,怎么能如此对待英雄呢?您放心,不用为学院省钱,门前镇随便逛,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塞尔维斯的态度近乎于哀求。 海莲娜叹口气,感受到了这家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便回头跟玛莲妮亚说道:“米莉亚小姐,我要跟这位叫塞尔维斯的魔法教授出去一趟,你自己在这里没问题吧?” 刚才二人的对话,玛莲妮亚都听见了,也没感觉出塞尔维斯有什么问题。这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事?再者说赵肆去去就回,没准他们还能碰上呢。 玛莲妮亚便说道:“行,你快去快回。” 海莲娜这才与塞尔维斯出了门,心里想着赶紧打发走他就好了。 门前镇里逛一逛,海莲娜没什么想买的。塞尔维斯就一通乱买,什么衣服啊饰品啊零食啊啥的,买了一大堆,手里拎着怀里抱着,俩人跟大采购似的。 “东西太多了。”海莲娜抱着一大摞,脸都给挡上了,幸好她不用看路。 塞尔维斯笑着说:“不多不多,想必您也感受到我们学院的热情了吧。” “是啊,太热情了。”海莲娜尴尬一笑。 塞尔维斯开始尬聊:“还没问小姐的名字呢。” “我叫海莲娜。”海莲娜只盼着赶紧回去。 “哦,海莲娜小姐。我听说您是指头女巫?”塞尔维斯说道。 “对。”海莲娜回答。 塞尔维斯说道:“你们这工作一定很辛苦吧,得跟着褪色者到处跑。” “也分时候。主要看指头大人分配了什么任务,褪色者大人又要去哪里。”海莲娜说道。 “那你们出差是公费还是自费啊?” “啊,是公费。跟着指头大人待遇还是不错的。” “那平时吃饭怎么办?” “圆桌厅堂包吃住。” “这次来学院是有任务吗?” “不,只是我的褪色者想来旅游罢了。” “用的公费啊?” “怎么可能,乱用公费可不行。” “哎呀,回去报销的时候填单子里不就行了,哪看得出来。” “呵呵,指头大人还是能知道的。” 这么尴尬的闲聊,海莲娜头一次遇到。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海莲娜掉头就想往回走。太阳还挺高呢,就说时候不早,傻子都知道什么意思。 塞尔维斯却拦住她:“啊,是不早了。刚好这边有家餐厅,我请你吃晚饭吧。利耶尼亚的湖鲜可是很美味的,在其他地方很难吃到的蟹蛋,在这里能吃到最新鲜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要回去和大家一起吃。还有这些东西要带给他们。”海莲娜绕开塞尔维斯,抱着东西小跑起来,连东西掉了都顾不得捡。 太怪了,在他身边呆着身为女巫的强烈感应,总是在给她传达危险的信号。现在赵肆和玛莲妮亚都不在,她一个主打辅助的女巫,遇到危险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塞尔维斯在后面追着:“喂,别跑啊。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你看东西都掉了。” “真的不用了!”海莲娜的感应敏锐,就算塞尔维斯带着她七扭八拐的乱走,她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就是她抱着东西跑起来不如塞尔维斯方便,若是将东西全部丢掉,又怕激怒塞尔维斯——那么做是真的撕破脸皮。 耳朵里听着塞尔维斯追在后面的脚步声,海莲娜越发觉得心慌,好在现在门前镇有很多人在外面,还有杜鹃士兵在,才让她觉得塞尔维斯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若是不小心被带到了人少的地方,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本想求助杜鹃,可一想到杜鹃是学院的私兵,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杜鹃到时候帮谁还不一定呢。 “嚯,你不是那个用流水剑的小鬼头,身边的女巫吗?怎么自己在这里乱跑?” 陌生的中年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海莲娜感应到犹如磐石般的安全感,觉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后面那个魔法教授在追我!”海莲娜赶紧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陌生人冲着塞尔维斯大喊,“喂,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在这里追一个女孩子?” 塞尔维斯停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戴着“老翁”面具,穿着芦苇之地特有的武士铠甲的男人,有些诧异:“这位先生,这与你无关吧。” “我认得这个女巫,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老翁说的理直气壮。 塞尔维斯眉头微皱:“他们是学院的英雄,我只是想请她吃个饭,表达一下感谢而已。” “表达感谢,你不该请所有人都来嘛?”老翁嗅到了不对的地方,“怎么缠着小姑娘不放?这样吧,等我遇到了那个小鬼头,就帮你转达:你要请他吃饭。” “呃……”塞尔维斯一时语塞,“那、那那那也行,有您代为传达再好不过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呵呵。” 他自知没机会了,便灰溜溜的走了。 海莲娜向老翁表示感谢:“多谢,您认识我的褪色者吗?” “认识。他下巴上的伤,就是我斩的。”老翁说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顺便看看小鬼头。” 海莲娜一听这个,就跟那天的事对上了号。 “您怎么知道我的?”海莲娜没挪步。 老翁说道:“哈哈,当初我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打听过了。你们走了之后,我还跟那个木讷的托普斯聊过天呢,放心吧,我的目标只有‘白狼战鬼’。” 海莲娜听到这个才觉得放松,与老翁一起往旅店走,路上得知老翁是云游四方的武士,追求着剑道极致,渴望与强敌交战。 在之前的癫火之战里也出过力。 “幸亏没着急走,不然就错过这场大战了,哈哈。”老翁并未受到英雄的待遇,他对此满不在乎。对他而言,名利早已经不重要了。 56.夜宴 在阳台上的赵肆,看到了回来的海莲娜,以及旁边的老翁。 “喂,海莲娜,你怎么跟老翁在一起?”赵肆扒着阳台栏杆挥手呼喊。 海莲娜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回来啦!我遇到了点事情,是老翁先生帮我解决的。” “遇到事情?”赵肆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待会儿再说!”海莲娜说着话,钻进了旅店。 老翁紧随其后。 回到屋子,海莲娜把今天的事给赵肆复述一遍。 赵肆听了立马站起来:“赛尔维斯?看我不打掉他满口牙!” 海莲娜硬把赵肆拉着坐下:“别这么冲动,你打了学院的教授,那就算公主罩着你也不行啊。” “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赵肆的拳头握的咯吱作响。 “有仇不过夜”或许应该加入人生原则中。 玛莲妮亚也说道:“想出气也得先做好准备。” 老翁注意到玛莲妮亚,摸着下巴说道:“嗯…你就是那个义手女剑士吧。” 玛莲妮亚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姐不在江湖,但江湖到处都是姐的传说。 “听说你有无敌的飞翼。”老翁的手按在刀鞘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玛莲妮亚摇头:“没这个精力。” 老翁眼力过人,看出了玛莲妮亚状态不太好,有些惋惜:“可惜了。” “不可惜,等众武斗技场的战斗祭典开始时,我们也会去参加。”赵肆说道。 “哦?”老翁动了心思,“你一时半会不回王城了?” “对。”赵肆点头。 “哈哈,”老翁一拍手,“那我也去战斗祭!” “你想去就去。”赵肆说道。 海莲娜这时候揉着肚子:“吃饭吧吃饭吧,我都饿死了。” “好!”赵肆又对老翁说道,“要不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感谢你帮助我,也感谢你帮了海莲娜。” 老翁毫不客气,爽朗大笑:“好啊!” 夕阳西下。黄金树的光芒,跟个大路灯似的依然照耀交界地。 旅店老板在外面支起桌子点上油灯,侍女端着火炉子和装满水的小盆,放在桌子上,点上火烧水。 各式菜样和肉铺满一桌子,一桶蜜酒和一桶麦酒,摆在桌边。金黄色的酒水,反射着黄金树的金光,好像受到了金色的赐福。 另外又有人拿出火炉和铁板,把铁板放在火上烤着。 赵肆带着大家出来,看着准备好的饭局很是高兴。 自豪的说道:“今晚咱们来个烧烤涮一体!” 其他人不是傻子,面对这些用具和食材就大概知道该怎么吃,尤其老翁还有吃寿喜锅的经验。 本来嘛,烧烤和涮就是比较原始方便的吃法,节省了食材精加工的时间,而且吃的更多的是调料的味道。 但是这种火热的气氛,很容易调动起激情,再加上酒精的刺激,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同了。食物调味、酒精,冲上大脑引发化学反应,使人暂时忘记一些烦恼。 玛莲妮亚对酒精只是浅尝辄止:“我在圣树的时候,基本不喝这东西。”她见过很多军人喜欢酒,但是酒会麻痹她的神经削弱她的意志力,这是个很可怕的信号——有可能放出猩红腐败。 都是自己人,才不会有人逼她喝酒呢。倒是海莲娜很豪爽的用木制大酒杯,从啤酒桶里舀了满满一杯酒,咕咚咚的全喝光:“没关系,我帮你喝,哈哈。” 赵肆眼珠子都看直了,平时看起来知书达理柔柔弱弱的海莲娜,这怎么还是个酒蒙子呢? 老翁赞叹:“女中豪杰。”他摘掉了面具,露出真面目。 典型的芦苇之地长相,塌鼻梁小眼睛,大嘴,国字脸,幸好没留月代头,不然一股大河剧的味道扑面而来。 赵肆用叉子插起一摞肉片,蘸好辣椒和盐,放进口中大口咀嚼。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肉味被辣椒和盐充分激发,在口腔里爆炸,油脂充满嘴巴。 “嗯,这才叫活着。”赵肆满脸的幸福,将肉吞咽下肚,又用牛角杯舀了一杯蜜酒,咕咚咚一口气全灌下。 老翁同样拿起牛角杯:“哦,这么豪爽,来,喝一个。” 赵肆又舀一杯,与老翁碰杯后大口喝酒。蜜酒和麦酒混着喝,相当上头。出乎意料的是,赵肆这具身体的酒精耐受度相当高,俩牛角杯的酒下肚,除了撑得慌之外,头是一点都不晕。 看来原主人也是个酒蒙子啊。 过会儿,老板端着蟹蛋上桌。利耶尼亚湖的螃蟹,跟一间屋子一般大。蟹黄自然也不小,大的跟蛋似的,所以叫蟹蛋。 取一颗丢进嘴里,鲜美可口,咬下去在口腔里爆浆。有点像是吃撒尿牛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翁都有点发懵:“你们……在庆祝什么啊?” “嗯……打胜仗了,各种意义上的。”赵肆喝酒喝的眼睛发红,笑着说道。 “打败一些疯子,就这么高兴?小鬼头,你太沉不住气了。”老翁又在教育赵肆。 赵肆放下酒杯,打了个嗝:“我怎么沉不住气了?” “什么叫怎么?一点小小的胜利就大排筵宴,你说你沉得住气吗?”老翁也放下酒杯,“据我观察,你是个心直口快藏不住事的人对吧。” “呃……”赵肆一时语塞。 老翁没管他,继续说道:“你这样往好里说是纯真,有赤子之心。往坏里说就是幼稚,不成熟。或许你很有些小聪明,可当你的小聪明用完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赵肆沉默不语,老翁说的有道理,他现在能嘚瑟是因为掌握了信息差,度过阴谋之夜后,“故事”就会脱离他的“掌控”。 老翁在芦苇之地时,就曾是“师范”,调教出了名为稻叶众的武士团体,在看人这方面还是挺准的。 “小鬼头,只靠装腔作势油嘴滑舌是走不长远的。”老翁语重心长,“若是你想成为夏玻利利那样的弄臣、国王面前的小丑,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国王的小丑。国王总是会在宫廷里养一个小丑,小丑当然是负责搞笑逗国王开心的。足智多谋、幽默滑稽,诗词歌赋全都得会,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博君主一笑,君主要是没笑,那就等着掉脑袋吧。 但是因为离君主最近,又能以开玩笑的方式讽刺挖苦君主,所以获得了唯一的“言论自由”,同时还能说点悄悄话,以玩笑的方式提供些建议。这就出现了小丑一句话,就可能平息争端或者要人命的情况。 老翁很显然是在说赵肆就是这种小丑,还没往引申义里说呢。 “话又多又密,显不出你有本事来。智者不用话多。”老翁说道,“当然,你可能是个愚者。自负、天真浪漫、活在梦幻里、不现实,同时又勇于冒险有无限的可能性。谁知道呢?” “那我该怎么做?”赵肆向老翁虚心求教。 “闭上你的嘴巴,多听、多看、多感受。”老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白狼没教你这些吗?” “说来惭愧,我认识巴师父的时间尚短。”赵肆叹口气,“我人生中很多重要时刻,没有人指点,全靠自己瞎撞瞎碰,碰了一脑门子灰还不得其法。” 赵肆自认不是什么聪明绝伦天赋异禀的人,他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份子。也有人对他说过“你该成熟点”、“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太废物了吧”、“你是弱智吧”。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就像一些鸡汤文里写的:成熟稳重富有担当能解决一切问题,又能赚钱又能顾家,身材好高智商高情商能取悦女性,像个超人一样做优质男性。 然后反问:你为什么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接着又说什么:你得自律、你读的书不够多、你不会投资、灵魂和身体总得有一个在路上,快点来买课吧,上了我的课你就能好。 赵肆每次都摇头叹息,生活已经很累了,只想在游戏里逃避现实,清空自身的烦恼。要是事情那么简单的话,那不是人人都是成功人士了? 赵肆摇晃着酒杯:“我……之前确实有点幼稚,把很多事情都想当然了。幸好运气不错,才没惹出大乱子,丢了命。” “你那是撒娇吧。”老翁一点面子不给赵肆留,“你该谢谢这两位小姐,愿意让你撒娇。” 听了这话,赵肆的脸腾就红了。 穿越有压力,潜意识里,他又何尝不是想找到个依靠,想寻求庇护呢? 普通人突然到这鬼地方,一下子就变成龙傲天,这才奇怪呢吧。 57.有仇不过夜 似乎不论到了哪里,对男人的要求都特别多,压力也特别大,“撒娇”、“寻求保护”特别违反“男人”这个形象的定位。穿越到异世界里就该勇猛无畏或者智计百出,强大的形象总是受人喜爱。可赵肆做不到啊。 在异世界里能有众多优点混出一片天的人,在原本的世界里想必也能过的很好吧。不然那些受人喜爱的优点,总不能是从异世界凭空出现的吧。 觉得异常尴尬的赵肆,只好用喝酒来掩饰。好在海莲娜和玛莲妮亚都没有“目光”,否则他一定觉得如坐针毡如鲠在喉,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老翁不依不饶:“还是那句话:你暂时可以这样,可终究是走不长远的。” “那除了闭上嘴巴之外,我还有没有别的成长办法?”赵肆问的很迫切,他感觉抓到了自己所欠缺的东西。 “如果是我那些不成器的弟子的话,我会从身到心全部锤炼一遍。你的话,你不是我的弟子。”老翁的言外之意是:我不会收你做弟子。 老翁收徒弟,天赋、心性一样不能少,赵肆的心性直接被他过滤掉——不在考虑范围内。 “人生中重大的转折或者事件,能快速帮人成长,你有这样的事吗?”老翁想听赵肆列举几件事。 没想到赵肆摇摇头:“没有。我的人生写在纸上的话,只用一句话就能概括。” 出生、上学、工作、娶妻生子、死亡。连悼词都得由办白事的司仪现编,墓志铭这种奢侈的东西更是想都甭想。 假如他能有儿孙的话,也不会回忆起这位长辈有做过什么露脸的事吧。主要他也没什么事迹可讲。 当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生活过得都跟同一天一样。 这是穿越之前的遐想,那穿越之后呢? “嗯,算上今天的话,我打了两场仗了。”赵肆说道,“都还活着,这算大事吗?” “摩恩城一次,这里一次,对吧。”老翁对赵肆的情况还真是相当了解,为了查巴格莱姆,连赵肆都不放过。 “看来对你而言,这就是很大的事了。”老翁摇摇头,“我本以为你早该习惯了战争呢。那种铁与血的交融,本应是家常便饭。” “没有,绝对没有。”赵肆摇头,“我还没习惯战争,也没杀过多少人。” “难怪啊。”老翁感觉破解了谜题,“你就算是杀二十年的猪,都不会是这样的心态。看来你以前是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经过风雨摧残。指头千挑万选,还能选出这样的人,滑稽了。” 可能岁数大的人都比较喜欢传授人生经验吧。赵肆没什么可反驳的,只好侧耳倾听。 “您说的可太对了,老翁先生。”海莲娜突然插嘴,用油乎乎的手拍着赵肆的肩膀:“这家伙一直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打仗他不行,吃喝玩乐他能排第一。没想到会被指头大人召唤,我还挺高兴的。没想到…嗝…还是一副蠢样。不过我特别欣慰的是,他比以前胆大了很多,居然敢主动提出来学院玩。” 这丫头喝的小脸红扑扑的,明显是喝多了说胡话。 “我哪有那么不堪嘛。”赵肆扶正海莲娜的身子。 “显而易见。”老翁笑着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赵肆也站起身:“我送送你。” “不用,我没那么多规矩。”老翁擦擦嘴,重新戴上面具。 “别,我有事想跟你说。”赵肆很真诚,“请务必等我一下。” 老翁想了想,点点头,走到一旁靠墙站着。 赵肆在把海莲娜和玛莲妮亚送进房间后,玛莲妮亚只说:“早去早回。” 可能对于海莲娜差点遇到危险,她也有些自责。猩红腐败把她的感应都搞迟钝了。 赵肆点点头,出了旅店,在水池里洗了把脸,出去找到老翁。二人在黄金树的光芒下散步,逐渐步入无人的黑暗。 赵肆想了想说道:“我想去学院找那个塞尔维斯,你能跟我同去吗?” “我可没空陪你玩闹。”老翁说道。 “不是玩闹。”赵肆说的很认真。 “嗯?你知道‘玩闹’的意思吗?”老翁直视赵肆的双眼,想在其中找到软弱。 赵肆眼神不变:“我明白。所以我才想让你看看我的表现。” “哦吼,摸不准自己的行为,所以打算找个第三者来监督吗?”老翁呵呵一笑,“矫正身心,可是师范该做的事。” “对。我想请你帮我。”赵肆又重复一遍。 老翁思考片刻:“行,帮你这一回。我也想看看,你会成为怎样的一柄剑。” 赵肆半开玩笑:“我希望是能弑神的剑。” 在老翁门下,稻叶众必须要经过“人斩试炼”。 顾名思义,说的就是砍人。老翁不允许他们杀普通人充数,一定要去找浪人、武士这种有武艺的人决斗。 如他所言,必须要经历铁与血的洗礼,心神才能有所成长。 那问题来了,赵肆明明参加过战争杀过人,怎么不行呢? 原因有很多,一是杀人时的心态,二是被杀的对象,三是杀人后的压力在哪。 赵肆参加的战争都又快又急来不及紧张思考,一见面就开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注意力不集中就会死。 杀死的对象要么是没救的癫火患者,要么是类人的亚人和混种。杀人原因是指头的任务、为了保护摩恩城和门前镇。 崇高的目标与获胜后伊蕾娜等人的笑容,大大降低了他的心理压力,都不带做噩梦的。还能心安理得的将所有都推到指头身上,潜意识里告诉自己:都是指头让杀的。 而且战斗记忆也在淡化他对杀人的感受,好像很平常。可实际上他还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杀心。 这一次,是他真真正正起了杀心,出于自己的本心,他想要杀死一个人——塞尔维斯。 他相信,自身的实力足以达成这个目的。可是他怕临门一脚的时候,心有怯意,该下手的时候不下手,所以才叫老翁给他压阵监督他。 毕竟这里不是战场,并非你死我活的绝地,他也不是保护其他人的战士,而是要化身满足内心欲望的杀手,没有太崇高的目标能够做心理支撑,更不可能告诉海莲娜:我为了保护你,把白天那个教授给杀了。 即使他知道:塞尔维斯会用药水将活人弄到密室,然后制作成傀儡。 塞尔维斯有一套自己的美学逻辑,将活人制作成傀儡是独属于他的艺术。但是赵肆不在乎这些,敢把坏主意打到海莲娜身上,就是不行。 他将一颗辉石子弹叼在嘴里。 老翁问道:“你这是干嘛?” 赵肆吐出子弹:“防止我多说话,我一紧张就更想说废话。”说完又把辉石子弹塞进嘴里含着,并且蒙上了脸。 二人趁着夜色借着黄金树的光亮,走向学院。 塞尔维斯在哪很关键,赵肆刚好认得一个很了解塞尔维斯的人——瑟濂。 58.人被杀,就会死 夜晚的学院很少有人走动,尤其是经历了白天的战斗后,魔法师们都急匆匆的睡觉。越早休息,越有助于恢复脑力。 夜间的安保就交给了人偶们。 人偶的活动范围可比人要大的多,趴墙上房顶都是基本操作。 而塞尔维斯就有个维护人偶的兼职,除了上课外,他几乎所有时间都与人偶泡在一起。 擦拭人偶、检查零件、进行维护,他一个人就能把全学院的人偶都摸过来。 当然,这不是一天内能做完的事。 其实他还想摸摸结晶人,奈何结晶人有自己的思维,不叫他碰。 “真奇怪,那个小女巫看起来傻傻的,没想到警惕性这么高。”塞尔维斯一边清洁着人偶,一边嘟囔着。 他好像真的没发现,自己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将一具人偶擦干净。塞尔维斯雀跃的结束了今晚的工作,他要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在他的教授办公室里,除了有寝室之外,还有一间密室。 里面摆放着他的“珍藏”。 一路小跑着回去,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因为在海莲娜之前,他早已捕获到了想要的猎物,即使那会点燃某人的怒火,也在所不惜。 话说回来,用活人做傀儡,谁听了不觉得气愤?他们的亲朋好友又如何能接受? 塞尔维斯可不管这些,只是专心于自己的艺术创作。 人啊,终究是会老会死会破败的。可做成傀儡,不就是永恒的了吗? 塞尔维斯步入办公室,先点上灯,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处理一些文件,准备好明天的教案。 然后,真真正正的迎来了他的私人时间。 走进寝室,拍一拍挂着油画的墙。那道墙虚化消失,露出后面的通道。 他放一个【星光】魔法在头顶,明亮的淡蓝色星光,照亮了四周。 拾级而下,封闭的空间内只有他的鞋跟声在回荡。 “哒哒哒” 如同恶魔的低吟,逐渐接近受难者。 用钥匙打开阶梯尽头的铁门,门轴发出“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 在寂静的空间内显得声音更大,若是做贼心虚的人想必会被吓一跳。 但是心中只有创作的塞尔维斯,充耳不闻。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误。 “这都是艺术,是那些庸俗的人终生无法理解的艺术。”塞尔维斯照镜子的时候,时常这么说。 看起来像是夸赞制作的杰作,可感觉更像是在夸赞自身。 进了密室点上灯,昏暗的油灯照亮了密闭的空间。 反手关上门,塞尔维斯双眼放光的看着静静躺在手术台上的人。 那是个身穿男装的美人。穿男装是为了方便战斗,而男装也无法掩盖她的身材和美貌。 那是任谁看了都会心醉的长相,连“百智爵士”基甸都不例外。 塞尔维斯俯身仔细观察着美人,不由得深吸口气,嗅探她身上的味道。 “如同托莉娜睡莲一般的香气。”塞尔维斯摸了摸面具,“哦,闻多了可是会晕过去的。” “朵罗雷丝小姐,有无声猎人美誉,人称‘深眠之箭’的你,有没有想到会沉睡在这里呢?”塞尔维斯很自得,“为了得到你,我可是不惜惹恼那个麻烦的家伙。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不去圆桌厅堂呗。” 他又俯下身子,直视朵罗雷丝的睡颜:“一个有智慧的人,明知道自己的朋友被人掳走了,却什么都不做。你说这是聪明人吗?嗯,我不好说,有机会的话你或许可以问问他。” 他就像个有恋尸癖的王子,贪恋着沉睡的朵罗雷丝。 说起来,他们是认识的。 初次见面是在圆桌厅堂,塞尔维斯第一眼看见朵罗雷丝的时候,就决定要将她加入自己的珍藏。 朵罗雷丝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犹如托莉娜睡莲般神秘。只是在她身边,塞尔维斯就有沉醉的感觉。 很难现象她会成为双指的人。 “她身上有天赐的美,居然来做杀手。真是浪费啊。”塞尔维斯在无人时,宣泄着不满。 他尖锐的嗓音越发刺激耳膜。 心动不如行动,他在做好万全的准备后,将魔爪伸向了把他当做朋友的朵罗雷丝。 谁能想到圆桌厅堂里,竟然埋藏着危险呢?可实际上,圆桌厅堂从来都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指头在安保方面,可以说是搞得一塌糊涂。 在朵罗雷丝喝下掺有药水的酒后,她昏迷过去。 塞尔维斯趁机将她运回了学院。 知道了这件事的基甸,作为朵罗雷丝的好友,只是威胁了一番塞尔维斯,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塞尔维斯依然快乐的活着,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只不过是失去了两个“朋友”而已。 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塞尔维斯正是趁着圆桌厅堂人少的时候下手的。 所以根本没人来解救朵罗雷丝。 塞尔维斯准备着魔法道具,要将朵罗雷丝制作成傀儡。 制作傀儡的过程相当复杂,而且都必须保证灵魂上的完整。 并且确保塞尔维斯能操纵他们的灵魂。 要说的话,跟停留在骨灰上的灵魂有些像。 所以“移魂大法”成了塞尔维斯的秘技。先把灵魂移出来储存,改造尸体成为傀儡,再把灵魂放回去。 如此便能完成一个有着“ai”的傀儡,在塞尔维斯眼中,这比那些傻呆呆的人偶强出不知道多少。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塞尔维斯活动着手指,像是个将要工作的雕刻家。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爆炸声,他的脑袋还没等转过来呢,便如西瓜般炸裂,乱七八糟的东西飞的到处都是。 站在门口的赵肆举着“瑟濂9号”,依然保持着瞄准的姿势。试做型辉石铳问世以来,第一次见血。 用刀杀人和用铳杀人,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手上没有金属切割肉体和骨骼的感觉,随着一声响,敌人就倒了,感觉还挺轻松。 但是赵肆没放松,冲着塞尔维斯的尸体又补了三发【魔砾】,看着塞尔维斯的尸体破破烂烂没其他反应,才放下心来。 尸体虽有血肉,却无内脏,里面填充的是齿轮和传动杆。不像是人类,倒像是傀儡。 老翁在一旁说道:“奇怪了,这个好像不是本体。” 赵肆忍住了惊讶和吐槽,先把朵罗雷丝扶起来查看情况。发觉朵罗雷丝陷入昏迷,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他打算把朵罗雷丝带回旅店。 他嘴里咬着子弹,脸上蒙着布,只好给老翁打手势。 老翁看了有点不耐烦:“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帮你把她带出去。” 俩人能潜入进来,自然能再出去。 潜入的技巧,还得多谢老翁的指点呢。是正常的潜入,不是无双潜入。 赵肆背起朵罗雷丝,跟着老翁一起出去。他没想到塞尔维斯不是本体,本体在哪现在也无从查证。 他能做到的就是在瑟濂的房间翻找到笔记,然后从笔记里了解到塞尔维斯有个密室。 魔女瑟濂可能是最熟悉塞尔维斯的人了,她都没记载关于“本体”的事,那只能说明塞尔维斯藏的特别深。 深到只有他自己知道。 59.藏 回去的路上,老翁窃笑:“我还以为你要找到那个魔女,去问她:嗨,你知道塞尔维斯在哪吗?没想到居然是去偷线索。” 赵肆点点头,拍拍胸脯,伸手指比了个“1”,意思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背后的朵罗雷丝往下滑,赵肆急忙颠了一下,背稳一点。 老翁问道:“要是瑟濂的寝室里没有线索,你怎么办?” 背着朵罗雷丝的赵肆,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翁摆手:“你可以开口了。” 赵肆这才单手扯下蒙面巾,吐出辉石子弹,喘口气说道:“好像,没什么办法。” “这次是你运气好,刚好有线索。”老翁不忘教导,“下次你再做这种事,记住:先踩点、摸规律、再下手,一击不成赶紧跑再做打算。” 赵肆一个劲点头,将老翁的教导谨记在心。这次刺杀确实太仓促了。 “你背上这个打算怎么处理?”老翁问道。 “先带回去。”赵肆回答。他不能把朵罗雷丝一个人丢下,塞尔维斯事件的受害者能救下一个真是不容易。 “就是不知道他的本体在哪。”赵肆有点担心。 老翁说道:“你不必害怕,现在该害怕的是他。他的本体一定躲在暗处瑟瑟发抖。” 想想也是,塞尔维斯连是谁都来不及知道,脑袋就被打崩了。 对于本体来说,应该只知道有人闯入了密室,杀死了“替身”,却不知道究竟是谁也无从查证。 很可能躲在角落里,怕被仇家找上门来。也可能早就转移阵地,去了其他地方。 “这等宵小之辈,不会有什么胆气来直接报复的。”老翁对塞尔维斯如此评价。 “对了,你的武器很有趣,是某种魔法吗?”老翁早就想问赵肆的辉石铳了。 多亏了塞尔维斯是在密室里,所以不怕辉石铳的声音传到其他人耳朵里,能够尽情的开火。 “是。”赵肆说道。 老翁起了好奇心:“不知道我的刀能不能斩开呢。” “还没出现魔法被劈开的记录。”赵肆从来没想过能用物理手段,干扰魔法。 老翁呵呵一笑:“没有记录那就创造个记录。” 老翁是真敢想,不愧是后来走上修罗之路的人。 “这次你有什么感想?”老翁问道。 “感想……”赵肆回忆着之前枪毙塞尔维斯时的心情,“挺痛快的。有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 “哦吼,这是你第一次,出于本心想要杀人吧。没有什么外力因素。”老翁强调着,“一心只想杀死一个人。” “对。”赵肆点头,“他欺负了海莲娜,还很危险。所以我想杀了他。” 并未出现他必须要保护谁的情况,而是主动的挥起屠刀,杀死了一个恶人。 “你在日荫城见过刽子手了吧。”老翁说道。 赵肆点头:“对。见过。” “刽子手给你一种什么感觉?”老翁有点想要引导赵肆。 赵肆脑海中浮现出艾隆梅尔的样子,凭感觉说道:“阴暗、冰冷,有点孤僻。” “嗯。杀死同类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老翁给赵肆讲解,“长期执行死刑,再加上周围人对他的看法,会对刽子手的心理产生影响。” “人是很有意思的,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一直在变化。前一秒觉得这人很可怜,下一秒可能就要了他的命。思绪的变化,快过了很多东西。”老翁喋喋不休,像个传授人生经验的长者。 “杀人就是杀人。不论是多么伟大多么光荣,也掩盖不了血腥的事实。所以我希望你能直视死亡,接纳、敬畏,如此你的心便能得到成长。”老翁看着赵肆,目光闪烁。 赵肆沉吟片刻:“我明白。我不只要正视死亡,我还不会让心被死亡吞噬。” 不会成为艾隆梅尔那样,最后走上歧路的刽子手。 老翁满意的点头:“还没傻到家。将这件事作为你的秘密,藏在心里,不对任何人说。藏得住一件事,就能藏得住一百件。自然就沉得住气。记住:剑是要藏在鞘里的。” “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今夜,以老翁最后总结性的发言落下了帷幕。 赵肆将朵罗雷丝安置在房间里,他则在阳台一直坐到了白天。 夜深人静时他还能感受到心中的兴奋,杀意还未平复的兴奋。 听说一些战士会记得被他杀死的人的样貌,赵肆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什么人。 狮子混种、亚人首领、死之鸟、塞尔维斯,可能就只有这些。 至于夏玻利利,那家伙跟个牛皮糖一样,死了还会再回来,根本没有杀死他的实感。 将那些杀死的人在脑海里过一遍,锤炼与自身意志结合,细细回味刀锋划过他们躯体、喷洒血液的瞬间。 背负死者、踏上尸山血海之路,迈向修罗。绝非是种比喻。 清晨,宿醉起床的海莲娜觉得有些头痛,在洗漱完毕后敲开了赵肆的房门,发现了躺在床上的朵罗雷丝。 “她是谁呀?”海莲娜问道。 赵肆找了个借口:“昨晚发现的,被人下了药昏迷不醒,我才给带回来的。她好像还是圆桌厅堂的同事。” “是嘛?”海莲娜走到床边,“我摸摸。” 她伸手抚摸着朵罗雷丝的脸颊,施展出祷告,解除了朵罗雷丝身上的毒。 朵罗雷丝这才悠悠转醒,虚弱的问道:“我这是……在哪?”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海莲娜。 朵罗雷丝声音嘶哑:“指头女巫?” “对,我是女巫。”海莲娜点头承认身份。 朵罗雷丝感觉嘴巴苦涩,喉咙火辣辣的痛:“能给我杯水吗?” 赵肆立刻给朵罗雷丝倒了杯水,海莲娜接过来递给朵罗雷丝。 水温正可口。朵罗雷丝半坐起来,一口将水喝干。 休息了半晌,才恢复了些许精神:“我叫朵罗雷丝,是你们救了我吗?” “是。”赵肆说道,“我们是圆桌厅堂的人。” 海莲娜亮出她的指头印记。 朵罗雷丝长出口气:“应该不是专门来救我的吧,不过我很感谢你们。我也是圆桌厅堂的一员,但是……” 她痛苦的皱起眉头,在回忆那段不好的经历。 “但是我在圆桌厅堂被人下药,然后应该是被掳来这里吧。”朵罗雷丝捂着头,感觉记忆受损。 “你们认识基甸吗?他是我的朋友,还有塞尔维斯。”朵罗雷丝问道。 “认识,基甸是我们的上司。”赵肆有些奇怪,“你还认识塞尔维斯?” “嗯,他也是我的朋友。”朵罗雷丝的眼神有些幽怨。 海莲娜冷哼:“那个塞尔维斯是个混蛋,昨天还想骗我来着。你也有可能是被他骗了哦!” “我不太记得了。”朵罗雷丝长出口气,“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他们在屋里说话,忽然听到门前镇有喧闹的声音: “大新闻大新闻,魔法学院塞尔维斯被人发现死在密室。” “据知情人透露,他一直有在拿活人做傀儡。” 街上的人议论纷纷,奇怪的是还有另一条新闻:卡利亚城寨里的仆人毕迪,在昨夜引发傀儡暴乱,被卡利亚骑士镇压,查出以活人为原料制作成的傀儡,公主下令于今日斩首。 人们聚在一起讨论着: “那个教授看起来跟个好好先生似的,没想到这么可怕。” “是啊,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 “昨天我还看他在追一个小姑娘呢!” “真可怕呀。哎,你们说那个毕迪是怎么回事?” “搞不好是跟塞尔维斯有关联。” “那不就是潜藏在公主身边的威胁吗?” “是啊是啊,好在已经被清除掉了。这种坏蛋就该砍掉脑袋烧成灰,让他无法归树成为孤魂野鬼!” 边上的人纷纷附和,表现得义愤填膺,对卡利亚骑士们抓到了潜藏许久的罪犯,赞许有加。 赵肆靠在阳台栏杆,听着今天的大新闻微微笑了。看来“本体”也翻不起浪花了。 60.瑟濂想去雪山 在朵罗雷丝完全清醒过来,恢复行动能力之后,赵肆他们才搞清楚她的身份。 “深眠之箭”朵罗雷丝,擅长用小弓和托莉娜箭。 托莉娜睡莲具有睡眠效果。用睡莲为原材料制作成的箭,能让中招的生物昏睡过去,死在睡梦中。 所以她还有个绰号,叫无声猎人。自身很安静,猎物死时也不会发出哀嚎。 她比赵肆更早一些加入圆桌厅堂,跟基甸与塞尔维斯都成为了好友。 赵肆很奇怪,塞尔维斯居然还在圆桌厅堂待过。 “他只是去玩的。”朵罗雷丝如此说道,“他作为学院的教授,并未加入圆桌厅堂。” 海莲娜很气愤:“事情很明显啦。就是他骗了你,把你迷晕,然后带过来要做成傀儡。” “然后你不知道怎么就被丢在路边,他被人杀了。再被我捡到带回来。”赵肆接着说,“看来你运气还是不错的。” “没错,就是这样。”海莲娜恶狠狠地说道,“这种混蛋死得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朝向赵肆。 傻子才猜不出来是咋回事呢,既然赵肆不说,她也就不问。 反正没惹祸上身就对了。 众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朵罗雷丝很识相的也没有追问。 自身平安比什么都强,朋友背叛之类的苦,就自己默默消化好了。 吃早饭的时候,给朵罗雷丝也点了一份。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流食,温热的食物温暖着她的身心。 只是她忍不住多看两眼玛莲妮亚。 这个自称“米莉亚”的女剑士,感觉很像传说中的女武神。朵罗雷丝控制住自己的目光,把注意放在食物上,尽量不去多想,怕引起别人怀疑。 看赵肆、海莲娜与“米莉亚”的相处模式,还挺轻松自由的,应该是朋友的感觉。要真是“米凯拉的锋刃”微服私访,因为她的紧张而被破坏,想必没人保得住她的。 刚保住的小命,可不能再丢了。 赵肆早已跟玛莲妮亚介绍过朵罗雷丝,玛莲妮亚只是赞叹赵肆的“捡人”能力。 出去溜达一圈,就能见个有用的人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运气爆表。 他们暂时没有出行计划。玛莲妮亚提到过:“战斗祭典还得等一段时间才开始呢,现在去盖利德也什么都做不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在门前镇多住几天,玛莲妮亚和朵罗雷丝都需要休养。 赵肆也想等着托普斯和虾肉少年回来。 那二人脚程比赵肆他们骑马慢,虾肉少年还得搬沉重的行刑剑呢。 他闲来无事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去学院转转,探望一下两位大师的情况。丝毫不像是刚在这里杀过人的样子——这也是他对自己的锻炼。 作为“杀手”重回凶杀案发生的地方,心不慌、手心不冒汗,才算是打磨心智,开始变稳了。 学院的人见了他都比较客气,最开始遇到的嚣张跋扈的魔法师,未再碰到。 找瑟濂再研究研究那些魔法道具,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方向。 “我这个图纸呀,就是个参考。主要是想让你们知道,样哪个方向发展。”赵肆拿着图纸,“你看,如果不能做到成像的话,先做到能够计算也行。” 在赵肆印象中,曾经出现过差分机。原始的差分机和分析机,算得上是现代计算机的发展基础。指提供了一种设计思想。 差分机、分析机和现代计算机,当然不是一种东西。但是所有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个发展过程。电子计算机,也是很多东西相加在一起的集大成之作。 上来就做计算机,那确实太难为瑟濂了。 这种时候,赵肆就恨自己为什么没多读点书,为什么不是个理工男呢? 还好是穿越到艾尔登,好歹打过游戏,这要是穿越到什么陌生世界,俩眼一抹黑活着都费劲。 早知道要穿越就多做点准备了。 赵肆榨取着脑内不算多的知识储备,为瑟濂讲解着“原始计算机”,太多的细节不清楚。但是可以从结果逆推。 瑟濂是个天才。什么叫天才?就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她能想到;一般人不理解的,她能明白;一般人做不到的,她能做到。 能人所不能,就是天才。 赵肆看到了真正的天才的智慧碾压。 从0到1很难,但是在知道结果的前提下,逆推前置条件,瑟濂的能力显露无疑。 “自动写字,自动计算。” 瑟濂拍着做好的小样给赵肆看:“是这样吧。” 赵肆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在他面前呈现的是个像大号八音盒的物体。用木头做成黑箱,瑟濂掀开盖子放入辉石做能源。 她对着黑箱说道:“瑟濂。” “嗡嗡嗡” 黑箱运转起来,吐出一格草纸,上面写着瑟濂的名字。然后瑟濂说了几句话:“魔法、星星、塔、彗星、星空。” 黑箱吐出的纸越来越多,上面记录着瑟濂说的那些字。 然后测试自动运算,瑟濂将写好的算术题从顶部放进去。经过黑箱的“嗡嗡嗡”后,吐出了写下正确答案的纸。 赵肆嘴巴长大到能塞下一颗鸡蛋,他是真没想到本地人的奇思妙想这么厉害。魔法师发散起思维来,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从结果上来看,应该算是成功了。 “你说的天文望远镜反而是最好实现的,就是比较挑地点。”瑟濂停顿一下,在等赵肆发问。 可赵肆推着下巴合上嘴之后一语不发,把瑟濂给整蒙了。 在她印象里这小子话特多,这种时候一定会问“为什么”,怎么还不说话了呢? 没办法,瑟濂只能顺着往下说:“我打算去雪山,在先贤观星者留下的观星所组建天文望远镜,也算是重振观星魔法重振起源派吧。就是那里现在可能已经成废墟了,要重建的东西很多。” “行。”赵肆只是点点头。 观星所,观星废墟。这地名特别耳熟,但是又想不太起来发生过啥。 瑟濂没想到赵肆答应的这么痛快,反而问道:“你知道雪山是什么地方吗?” “主要是圣树的势力范围。”赵肆说道,“所以我得跟着过去。” “你知道就好,到时候得雇山妖商队,帮忙把天文望远镜的组件带过去。”瑟濂说道。 山妖商队,就是山妖拉着货车,行走在交界地的商队。除了商人之外,还有押车的凯丹佣兵, 这些骁勇善战的佣兵,跟镖师干的是一个活计。在不打仗的时候,经常充当保镖,要么保护重要人物要么保护货物。 流浪大商队被坑杀后,山妖商队在交界地站稳脚跟成为了第一商队。 向学院就很依赖商队,以便于进行商业活动。 赵肆说道:“到时候听你安排,不过过几天我会离开门前镇,去盖利德参加战斗祭典。之后我会回来的。” “唉……”瑟濂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也喜欢那么野蛮的活动。” 赵肆笑而不语,不打算辩解什么。 61.休息一下 等待总是显得很漫长。 托普斯和虾肉少年可是让赵肆苦等了好久,才回到门前镇。 虾肉少年身强力壮又年轻,显不出有什么事。倒是缺乏锻炼的托普斯,一回家就躺在床上不想动。还是赵肆听说他们回来了,登门拜访时,托普斯才从床上爬起来。 “出远门的事再也别找我了。太累了。”托普斯咕咚咕咚喝着水。回来后他就特别渴,特别爱喝水,跟一路上没喝过水似的。 “好好好,下次不找你。”赵肆坐下,“日荫城那边怎么样?” “不是个好地方。”托普斯摆着手,“真不适合旅游。到处死气沉沉的。哎,对了,听说我们走了之后又出了其他的事?” “对。月之公主接见了我们,研究也有进展,有个魔法教授被人谋杀。”赵肆说着这几天发生的大事。 “我听说了。”托普斯叹气,“塞尔维斯教授在人偶领域很有建树,可惜就这么死了。”他惋惜的是塞尔维斯所掌握的知识没了,而不是惋惜这个人。 “不过没想到他居然走上了歧路,用活人做傀儡。”托普斯摇头,“这样是不对的,不该这么不择手段。” 托普斯是挺有原则的。不会做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达成目的的过程同样重要。 “对了,托普斯,谢谢你。你做的徽章真的很棒。”赵肆掀开衣襟露出腰带上的徽章,“我跟瑟濂测试了一下,防御能力很有保障。” 托普斯笑起来有些羞涩,挠挠头:“能成功就好,多亏了有瑟濂师姐帮我。” “主要是你的想法好。”赵肆拍拍徽章,“加油,争取多做几个出来,这样我能给朋友们都佩戴上。” “哈哈,能做第一个就能做其他的。我有想过没准以后可以舍弃人工,进行量产。”托普斯对未来有了个简单规划,与赵肆不谋而合。 “那就需要一条稳定的魔法道具生产流水线。”赵肆说道。 “对。如果结晶人能工作的话,就好了。可惜人是无法控制结晶人的。”托普斯叹口气。 结晶人确实是个很好的“机器人”,拥有一定的“ai”,不会疲劳还结实。这要是往流水线上一放,24小时开工不是梦。到时候源源不断的【托普斯的力场】生产出来,给那些不会魔法又怕魔法的人用,学院派魔法师们一定会很害怕吧。 不过现在只停留在想象中,因为没有人类能操控结晶人。 见到托普斯和虾肉少年平安,赵肆的心就彻底放肚子里了。玛莲妮亚和朵罗雷丝恢复的也很好,身体状态良好,能够随时启程。 现在面临个新问题:去哪里。 这帮没有明确目标的人,似乎隐隐以赵肆为首,他说去哪就去哪。这让赵肆有一种组织公司团建的感觉,当然他从未组织过团建,只是作为参与者被迫参加过。团建算不上什么开心的回忆,对于有社牛的人来说或许不错,对赵肆来说只感觉到尴尬。 仔细想想,到了交界地之后,或许是因为紧张的原因,他有点像社交恐怖分子。难怪老翁总爱敲打他呢。 可目前他也想不出来要去哪里。要不就跟个观光团似的,到处转转,领略一下交界地的大好河山吧。交界地还挺大的,比游戏里的地图大多了。 宁姆格福应该就是失乡骑士们奋战过的边境地。在史东薇尔纳入葛孚雷的掌控下之后,便将剩下的骑士们派往了宁姆格福,在那里与曾经啜泣半岛摩恩城的人交战。 摩恩城战至剩下最后一人,他将战友们的武器铸成了剑骸大剑,在最后向葛孚雷的大军发起挑战,光荣的战死。即使到了现在,摩恩城也还保留着那悲叹墓地,将剑骸大剑奉为至宝,这是对曾经的英雄的尊重——就算那是敌人。 葛孚雷尊重强者。 赵肆本着随便转转的想法,钻进了一家书店,看到了交界地的地图,按照记忆描绘出了葛孚雷大概的远征路线。他应该是先去了雪山,与火焰巨人展开了一场神话之战。 火焰巨人搬出恶神,葛孚雷搬出玛莉卡。神对神,王对王,英雄对英雄。黄金阵营还在雪山发现了古老的萨米尔人,萨米尔人一直在与火焰巨人战斗。 火焰巨人能占据雪山是因为它们赶走了那里的冰龙。萨米尔人曾经可能与冰龙关系很好,在见到征讨火焰巨人的黄金王朝后,立刻加入其中,一起攻打火焰巨人。 同时,火焰巨人的附属族山妖倒戈。山妖加入黄金王朝,背刺火焰巨人。 从书店能看到以这场战役为原型的小说,名叫《征服者葛孚雷》。皮质封面烫金文字,翻开第一页就画着葛孚雷举着双刃大斧头,背着野兽宰相瑟洛修,脚下踩着红发巨人的插画。在画师的艺术加工下,葛孚雷顶天立地做咆哮状,而本该大的夸张的巨人,则被刻画的小小一只被葛孚雷的大脚踩着脑袋。 “征服”二字,在此表现得淋漓尽致。 战胜火焰巨人的葛孚雷班师回朝,玛莉卡发现巨人火焰无法熄灭,便让一只巨人看守火焰,还派了一帮人在那里修筑城池成为火焰监视者。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受火焰吸引成为了火焰修士崇拜火焰。而巨人应该并未被完全杀光,巨人王带着残存的一部分巨人渡海来到了盖利德,在这里伺机谋划反扑。 同时与龙族达成合作成为了联盟,可能是因为黄金王朝势力太大,龙王感觉到了唇亡齿寒,甚至亲自出马。 葛孚雷是个闲不住的人,北讨火焰巨人之后,便开始南征风暴! 风暴应当是龙王掌握的权能之一,另一项就是雷电。而掌管史东薇尔那片土地的是龙王麾下的风暴鹰古王,它与风暴骑士们无法阻挡葛孚雷的步伐,最终失败。 战败的风暴骑士因为骁勇善战被葛孚雷招降。 然后葛孚雷一路南下拿下了宁姆格福和啜泣半岛,再折返向东走,最终抵达了远征的终点——盖利德。 整个过程都被写成了系列小说,摆在了畅销书的位置。最后一场战役被描绘成了葛孚雷以一打二。为什么是一打二? 因为小说里写的是:葛孚雷单挑巨人王与龙王,巨人王燃起火焰而龙王掀起风暴与雷电。书中将龙王设计成了“风暴王”。 最后巨人王惨死,在盖利德还能看见他与其他巨人的尸骸。而四首龙王则被斩下了两颗脑袋,逃回了天空城。为葛孚雷的远征画下了完美的句号。风暴骑士们失去了王和史东薇尔,正式成为了失乡骑士。就连曾经“风暴王的双翼”也已经折损。 关于失去赐福这件事,小说里只字未提。与葛孚雷有关的书籍,多是描绘这些旷日持久的英雄战争。而另一摞畅销书,主角全是拉达冈,系列书籍的数量碾压了葛孚雷。 基本上一整面墙都是拉达冈。其中除了描述拉达冈的骁勇善战之外,还有拉达冈为主角的很多言情小说。当初葛孚雷时期,卡利亚还未成气候,自然是直接路过去打史东薇尔。 但是在战争时期,出了蕾娜菈这位女英雄,整合了卡利亚和魔法学院,成为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在黄金王朝空虚没有王在的时候,拉达冈横空出世,领兵挂帅征讨卡利亚。 第一次战争打了个平分秋色,第二场战争双方英雄入场,结果拉达冈和蕾娜菈看对眼了。 所以就出现了《英雄王拉达冈》、《拉达冈英雄传》、《黄金与月的爱恋》、《横刀夺爱玛莉卡》等小说。 “居然没封杀,看来创作环境很开放嘛。”赵肆不由得有些羡慕。敢写最高领导人的风月史,换个地方早杀头了。 有意思的是,据店主所说,购买拉达冈系列的男性比较多,而且特别喜欢拉达冈后宫向。购买葛孚雷系列的反而女性比较多,尤其是有很多葛孚雷插画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赵肆想不明白本地人的口味。 62.想不想去转转? 在众多以拉达冈为主角的小说里,还有以拉塔恩为主角的。 拉塔恩的知名战役,同时也是获得“碎星将军”之名的碎星战争,也被大书特书。特别描述了他如何单挑坠落到盖利德大地,位于瑟利亚魔法镇附近的天外来客。那些随着星星降落的生命,曾在交界地掀起战争的家伙,被拉塔恩一锅端了。 碎星之名由此而来。 还专门有本小说叫《英雄父子》以拉达冈和拉塔恩双主角的视角,描绘英雄的家族。菈妮那么讨厌拉达冈,怎么卡利亚还有拉达冈的小说? 只因为小说家之言并非真实,其中有很多杜撰和主观色彩,为了迎合大众总会掺和点喜闻乐见的桥段。有些人还会来点或辛辣或隐晦的讽刺挖苦。 “拉达冈”成为符号化的形象,被人解构、重塑,掰开了揉碎了塑造成自己希望的“拉达冈”。至于本人啥样,没有意义。 想要传播事物,最好的办法就是极致的娱乐化。想要毁掉什么事物,也要靠娱乐化。 就像角落里有一本书,书名就很吸引赵肆,名叫《王者无双》。 虽然看封面来说,有点像是邪道嗑cp的书,但内容完全不是。 而是一名小说家大胆设想了这么一件事:葛孚雷听说拉达冈抢了他的老婆,所以班师回朝与拉达冈正面交锋,并爆杀拉达冈的故事。 其中将玛莉卡女神描绘成了人尽可夫的女王蜂。拉达冈成了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的软蛋,并且面容妩媚特别女气。 而葛孚雷依然肌肉爆炸勇武无双,他的儿子葛德文忍辱负重,在战争时进行了刺杀,为父亲的获胜提供了机会。 啊,何等的异端。这已经不是创作环境开放的问题了,很明显有人故意为之。要是这位小说家背后没人撑腰的话,诛十族都不是问题。 倒是描写曾经的英雄葛德文的书,不太多。嗯……严格说简直少的可怜。 赵肆找了半天才以古龙战争时期作为背景的小说,其中以葛德文为第一视角,主要讲述他与弗尔桑克斯,写的是一人一龙如何指挥战争,最后单挑用个人魅力和武力折服这位小龙王。由此黄金王朝与龙族化敌为友,两者结盟不再交战。 弗尔桑克斯的姐姐兰斯桑克斯还化成人形,在王城内传播古龙信仰,使一些骑士掌握了具有黄金阵营特色的金黄色龙雷。值得一提的是,古龙的龙雷是红色的。 不得不说维克受到兰斯桑克斯这位龙娘的青睐,还挺幸福的。 在书中写的是古龙趁着葛孚雷不在王城的时候,进攻王城。王子葛德文独自率领留守王城的英雄们,抗击古龙,最终赢得了胜利。 而这时候葛孚雷进军盖利德,一会双王。等于是用葛德文的故事,补全了葛孚雷的远征,以父子二人远隔千里仍然互相协力的方式,终结了这场战争。 赵肆无视书店老板要吃了他的目光,专心执行站着白看书,将白嫖进行到底。 忽然在书店里听到了吵闹声,那是一男一女。 男人先说道:“这里居然在卖这种异端书?”很明显他指的是之前那本《王者无双》。 旁边的女人不满道:“有什么异端?不就是本小说吗,有什么的。” “这是对拉达冈王与玛莉卡女神的侮辱!”男人很激动。 “哪里侮辱了?拉达冈不就是这么办事的嘛?”女人质问着男人。 “这个作者将玛莉卡女神描写成不洁的女人。”男人举着书,展示给女人看,对着封面指指点点。 女人不以为意:“拉达冈与马莉卡,他俩是一丘之貉。都不干净!” 这句话可太劲爆了,搞不好也能诛十族。赵肆用书遮着脸,偷偷观望别人吵架,看热闹可是生物天性,这是获得信息的好手段。就是很多时候获得的是没什么用的信息。 女人接着投出另一颗重磅炸弹:“要我说,葛孚雷才是真男人。对老婆专一,对儿子又好,你看葛德文王子就知道,他多会教育。又能打仗又能顾家,超有安全感。就算是带兵远征都没说讨个小老婆,你看看你喜欢的拉达冈有几个老婆?” “拉达冈王可是现在的王。”男人打算用事实压倒女人。 可女人毫不害怕:“这里是卡利亚,是月之公主的领地。麻烦你这个黄金滚出去!” ——漂亮的一击! 赵肆心中为女人欢呼。 书店老板为了避免事态越发严重,不得不出面调解,请二人出去。费了半天力气劝走了两个麻烦,回头又看向赵肆:“这位客人,你看了半天了,翻了很多书,你到底买不买?” 赵肆指着地图:“给我份地图,谢谢。” 老板没好气的拿了一份地图,递给赵肆。 赵肆丢下钱,伸了个懒腰走出书店,往旅店位置折返。 回去的时候,看到老翁正在与海莲娜她们闲聊,看见赵肆回来便跟他打招呼。 “小鬼头,我这里得到了一些新情报,感不感兴趣啊。”老翁摆明了就算赵肆不问也会说出来的。 “请讲。”赵肆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看看自己的队友,清一色的姑娘,真奇怪唉。他没把老翁算在队友里。 老翁神秘兮兮的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看起来像是他自己画的。他压低声音:“在卡利亚有一个隐蔽的小村落,很多人都想找却找不到。那地方叫壶村。” 他指着地图上的位置,那是在卡利亚最东边的沿海地带。 “我们从利耶尼亚湖东边的山谷走,绕过海边的大书斋,应该就能找到壶村了。”老翁说道,“听说那里都是壶,你知道壶这种奇怪的生物吧。” “你说的是战士壶那种?”赵肆摸着下巴,感觉这个地理位置远没有老翁说的那么神秘。 “对,就是战士壶。”老翁双眼放光。 战士壶是很独特的魔法生物,诞生自古早时期的研究实验中。壶本身是一种丧葬形式,将出色的战士或者英雄,撞进壶里埋葬到树下,使他们的灵魂归树,这是种荣耀。本地丧葬风俗就是如此。 后来在实验中诞生的壶有自己的思维,能够成长,可以通过语言交流。而且会将战士们的尸体放进壶肚子里作为内容物,从内容物里汲取力量。这大概也是对死亡的一种利用。 壶不会去主动猎杀战士,而是等着战士死掉之后,再去收尸。 被装进战士壶里再次参与战斗,也算是完成了一场光荣的葬礼。对本地人来说没什么不好的。甚至有人会去找壶,想要成为内容物被装进去。 有意思的是,诞生自死亡的壶,反而很善良。不知为何还有偷猎者会去偷壶。 “怎么样,要不要去见识见识?”老翁的声音带了点蛊惑性。 “去也是观光,我不想打扰壶村的宁静。”赵肆叹口气说道。 他当然知道卡利亚范围内有白金村和壶村这两处避世村庄,可没什么要去的必要。两个地方都好好的,就让他们这么继续生活下去好了。 对于白金之子的身体问题,赵肆一点办法都没有,那是“生产”缺陷。对于壶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让小壶们茁壮成长好了。 他看向海莲娜、玛莲妮亚和朵罗雷丝,问道:“你们觉得呢?” 玛莲妮亚摆摆手:“无所谓。” 海莲娜有点兴奋:“我们去看看小壶吧。呃,我是说摸摸。” 朵罗雷丝沉默不语,她还没有很好的融入这支奇怪的队伍。但是明显她现在不想回圆桌厅堂,在那边受过伤,轻易不想去触碰。 看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赵肆只好说道:“那就去转转吧,看看风景也不错。” 毕竟也不能总打架不是。 63.偷猎者 壶和人类是生活在一起的。 人类中专门有个职业叫维壶师。顾名思义是专门给壶做维护的师傅。 做这行对手掌的要求很高,并且还得细心。那双手一定要软软的滑滑的,才能维护好壶。 不能是粗糙的手掌。 所以村里的维壶师很受各种壶的欢迎。 对,各种壶。壶有大有小,大多数是战士壶,小部分是功能性的壶。比如特攻先锋群的爆炸壶。 壶的生活还是挺轻松的,毕竟他们没有生活开销,还能长大。从小壶长成大壶,壶肚子越来越大,能放更多的内容物,也就是战士的尸体。 由此变得越来越强。 小壶们憧憬着强者,希望有一天也能装入合格的战士的尸体,成为一名强者。踏上旅途,向着更强的境界迈进。 壶们本性善良思想纯粹,一心只想变强。在盖利德的斗技场,就有一只大的出奇的大壶,可能比巨人还要大吧。 它看守着斗技场,没到特定的日子是不会放闲杂人等进去的。 小壶还太弱小,壶身不够坚硬,贸然出村子会遇到危险。这个世界对它们不太友好,暗处潜藏着盗猎者,随时盯着它们的壶碎片。 怎么拿到壶碎片?当然是打碎它们咯。壶碎了,也就失去生命了,灵魂消散,再也无法站起来。 壶从死亡中诞生,自然知道什么是死亡。 死亡中追寻生存之道,这就是壶的一生。 小壶们听说有一些大壶,加入了一些势力,成为了货真价实的战士,为那些势力去战斗,想想也蛮不错的。 壶的战斗方式有限,它们只有看起来与身体不成比例的纤细四肢,以及圆滚滚的壶身子。所以战斗方式多与自身有关,显得很单调。 但是力量不容小觑。 很少有人能扛得住大壶的一拳。它们作为无机物生物,快乐的活在这片大地上,似乎什么烦恼都没有。 维壶师也很喜欢这里的宁静。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检查这些壶,然后给它们做保养。 擦干净壶身,看看有没有需要修补的地方,保持壶面光滑。 柔软的手掌抚摸过壶身的时候,让它们感觉很舒服。奇了怪了,这帮家伙居然还有“感觉”,真是没天理。 壶村没有灯,因为壶们不需要。自然也没有火,或者其他生活用具,既然是个村当然有房屋。因为壶们知道,躲风避雨能保持身体状态良好。 所以入夜后的壶村一片漆黑,而这也给偷猎者提供了机会。 这些可恶的王八蛋,趁着夜色亮出了兵刃。面对的既然是壶,他们选用了战锤、稿这种武器。 只要敲碎壶,抢了碎片跑路,就是成功。 然而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壶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它们安排了暗哨。 在看到偷猎者的时候,藏在暗处的小壶立刻飞奔着大喊:“亚历山大叔叔!亚历山大叔叔!” 小壶圆滚滚的身子被两条小短腿支撑着,跑起来说是飞奔,实际上也没多快,而且左右摇晃看起来很难保持平衡,将要跌倒似的。 后面三步并作两步紧追其后的偷猎者,照着小壶挥舞起战锤,就要压下去。 柔弱的小壶要是硬吃这一下,绝对会碎的。 突然,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偷猎者的视线。本能的,他们停下脚步想着阴影望去,发现一只比成年人大的多的壶从天而降。 以泰山压顶的架势压向他们。 “哇哇哇!” 偷猎者们惊慌着四散逃离,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大壶轰然落地,将来不及逃离的偷猎者撵成肉酱。血水咕叽咕叽的在它身下蔓延。 从地上爬起来,它冲着逃走的偷猎者大叫:“告诉你们的主子,只要有我‘铁拳’亚历山大在,就别想偷走壶!” 亚历山大气势汹汹的守在壶村门口,眺望着远方,使偷猎者胆寒。 它是目前留在村里最厉害的战士壶了,还很弱小的其他壶自然由它来保护。 至于那些偷猎者的尸体,则不会成为任何一只壶的内容物。这种宵小之辈,不配被装进壶里,丢到路边曝尸荒野成为自然生态的一环,想归树都是做梦。 亚历山大见人都跑远了,摸着身体上黏糊糊的血和肉渣,嘟囔着:“又得麻烦维壶师了。” 小壶在一旁欢呼雀跃:“叔叔,你太厉害了,我以后也能成为像你一样的战士壶吗?” 亚历山大哈哈笑着:“当然,你会茁壮成长,成为跟我一样强的战士壶。” 夜晚的喧闹惊动了其他的壶,它们从家里走出来,纷纷称赞亚历山大。有亚历山大保护它们,很让壶放心。 维壶师揉着眼睛,拎着水桶打水:“又要清理了对吧。” 亚历山大坐在地上,笑呵呵:“啊哈哈,又要麻烦你了。” “算不上麻烦,我就是做这个的嘛。”维壶师打好水,拿着工具来到亚历山大身前,开始清洗亚历山大身上污垢。 他这里有一种叫肥皂的东西,能够快速清洁,对壶来说也很舒服。 正在清洗的时候,小壶又叫了起来:“叔叔、叔叔,又有人来了!” 亚历山大听到后立即起身,愤怒道:“他们还敢回来?”说着话就冲了出去,大有要把偷猎者都撕碎的意思。 来的这一行人,男多女少看起来是星夜兼程,为首的穿蓝衣服的男人,看到大壶之后,立马说道:“误会误会,我们只是来旅游的!” “甭想骗我!”亚历山大充耳不闻,挥拳便打。它作为无机物生命体,四肢自然不是血肉,看起来更像是矿石。这一拳卷起呼啸风声,带着要把人脑袋打崩的气势。 众人躲避之时,人群里的两个男人拔出武器架住了拳头。大壶的力量通过武器走遍全身,再传达到地面,激起了尘土。 赵肆手都觉得麻了,他手里的弯刀不自然的扭曲着,在向他发出无声的抗议。 这一队人马自然是赵肆等人,他们并未骑马,而是叫马跟在了后面。晚上本来应该就地扎营等到天亮的,但是想到壶村就在眼前,决定还是先抵达壶村再休息。 没想到多赶了点路,居然就撞上了凶暴的大壶。 鼻子里嗅到血腥味,很容易判断在这之前壶村里刚发生过战斗。 赵肆吃力的扛着亚历山大的拳头,说道:“我们不是偷猎者,真的只是来观光的。” “对于先出手的家伙,有什么好说的。”老翁同样架着亚历山大的拳头,很是不满。 亚历山大一听这话顿时火大:“还说不是偷猎者?”它收回拳头,再次跃起使出看家本领“泰山压顶”,要将老翁和赵肆压成肉泥。 赵肆推开老翁的同时,自己也就地打滚滚向一边。耳边听到轰隆声,大壶落地扬起沙尘特别呛人。 “大叔你别乱说话好吧。”赵肆挺无奈的。老翁哪都好,就是太好战。 赵肆急中生智,说道:“偷猎者都是堕落调香师的人,我们又不是调香师,偷你们没用啊。” “是调香师在猎杀我们?”亚历山大爬起来,显然不知道究竟是谁需要壶碎片。 终于能好好交流了,赵肆点头:“是啊,那些堕落的调香师,想用你们的碎片做特殊的香粉。” “是这样吗?”亚历山大挠了挠它的壶身子。 “你不知道啊?”赵肆反问。 亚历山大扭扭身子:“不知道唉。” 赵肆一挑眉毛:感情这帮壶只知道有人在猎杀它们,完全不晓得究竟是为了什么,也没调查过。 64.在壶村听那远古的故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亚历山大问道。 赵肆眼珠一转:“我们从王城来,听王城的调香师说过,他们其中出了败类。就是那些把香粉用在自己身上,刺激神经和身体,逐渐堕落的调香师。这些堕落调香师在寻找更强大的香粉配方。” “可恶,用战士壶的碎片做香粉,使他们自己强大。真是可恶至极!”亚历山大双拳紧握,“他们现在在哪?” 这可怕赵肆给难住了:“那我就不清楚了。堕落调香师一定躲的远远的,然后雇人来找杀你们。所以不从源头解决问题,偷猎者就没完没了。” 只要有利益,就有杀害。 没有人付钱,战士壶的碎片一文不值,那便不会再有偷猎者。说起来简单,要去找幕后指使者可难于上青天。鬼知道这些堕落调香师躲在什么地方。 按照时间线来推算的话,调香师的技术一直是王城里的秘术,外人是无法掌握这项技术的。是随着破碎战争的爆发,调香师们也加入了战场,才逐渐是调香技术走向大众视野,进行了非主观性的技术推广,让更多的人学会调香技术。 但并不等于调香师是个秘密职业,在破碎战争之前无人知晓。 在与亚历山大解除误会之后,它热情的邀请赵肆等人进入壶村休息。至于招待嘛,倒没什么能招待的。物资方面除了维壶师的用品之外,再也没有富裕的。毕竟壶是不需要什么生活资料的。 所以长途跋涉来到壶村的赵肆依然得啃干粮,住的地方也是简简单单的棚屋,里面连个家具都没有。别问,问就是壶不需要。 海莲娜挺开心的,因为她终于摸到了小壶。小小的壶,圆滚滚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因为海莲娜的手是软软的,所以小壶们也喜欢被海莲娜抚摸。海莲娜跟撸猫似的,抱着小壶揉搓,小壶在她怀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倒是玛莲妮亚和朵罗雷丝不太受欢迎——她俩的手都算不上柔软。 朵罗雷丝坐在树上眺望着大海,老翁在于亚历山大探讨战斗技巧。刚才的事老翁记忆犹新,被亚历山大激活了杀意差点收不住。在得知亚历山大是村里最好的战士壶之后,便起了论道的心思。动手打难免有损伤,嘴上说说就很安全。 这里跟个世外桃源似的,如果不是血腥味还未化开的话,看着村里盛开的花朵听着海浪声,吹着海风休息一下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奇怪了,没想到这里居然还会有游客。”维壶师给亚历山大清理好壶身,拎着水桶对赵肆说道。 赵肆回答:“没事做,听说了壶村就想来看看。看看这些神奇的生命。” 维壶师是个看起来得有五十多岁的大胡子男人,他精神抖擞看起来身子骨还不错,虽然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但是并未夺走他的健康。 可能在壶村里很有规律的健康生活,使他保持了年轻状态,减缓了衰老。 壶村就像是交界地的桃花源,刨除偷猎者的事,这里宁静祥和没有争端。壶与人为善彼此之间没有争执。当然,加入了其他势力的壶对于敌人肯定不会友善,它们很能分得清敌我。对友方善良,对敌方凶残,这也是没问题的。 “你也觉得它们神奇?”维壶师笑呵呵的。 赵肆点点头:“很神奇。我很难想象它们是如何诞生的。” “或许除了它们的造物主,谁也不知道是如何诞生的。”维壶师望着天空,“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就像交界地的生灵都是谁造的,同样也成了未解之谜。” “你觉得会是从哪来的呢?”赵肆觉得维壶师会说是从黄金树来的。感觉在交界地问十个人,会有九个人说是黄金树,还有一个说不清楚。 维壶师冲他眨眨眼睛:“我猜是生命熔炉。” “生命熔炉?”赵肆没想到维壶师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对呀,生命熔炉,”维壶师重复一遍才继续,“现在的年轻人可能都不知道生命熔炉了。” “呃,能不能详细说说呢?”赵肆也算是第一次听本地人跟他讲生命熔炉了。 “哈哈,我也知道一些传说故事罢了,可不能当真啊。”维壶师哈哈笑着,似乎很高兴有人愿意听他讲故事。 无所事事的玛莲妮亚和朵罗雷丝也被吸引过来,准备听听这个生命熔炉。 维壶师没着急讲故事,而是先烧了一壶水,给自己泡了一碗花茶做好了准备,这才徐徐道来。 传说故事的开头往往平淡无奇:大地混沌一片没有生机。在没有生命的交界地,投放生命是所有至高无上的存在都会做的事,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必须这么做,不然故事讲不下去。 至高无上的存在,按照维壶师的说法那就是“无上意志”,具体是不是丢黄金树下来的无上意志,那就没办法追寻了。 总之故事就这么展开了:交界地没有生命,但是在天上有,日月星辰轮转交替,太阳的光芒照耀着交界地带来了生命力。 “那个时候的交界地中间可不是海,而是一口魔法坩埚。”维壶师说道,“源源不断的东西都从坩埚里涌现出来。” “坩埚?东西?”赵肆有点无法理解。 “嘿嘿,就是生命熔炉。你所看见的交界地一切有生命的存在,都是从熔炉里来的。”维壶师继续往下讲。 在他的故事里,生命熔炉与太阳密不可分,因为万物生长靠太阳嘛。生命与太阳挂钩合情合理。至于“熔炉”这个名字,并非说它里面燃烧着火焰,而是指“熔炼生命”,生产出原始、未经雕琢的生物。 就像是将很多矿石,丢进了钢炉里烧化再一股脑倒出来那样。生物呈现了“熔炉百相”,有各种生物的特点,长着杂糅在一起的器官。 好坏无法定论,但是生命自会找到出路,随着生物之间的繁衍演化,拥有熔炉百相的生物互相匹配,翅膀与翅膀在一起,爪子与爪子在一起,逐渐开始出现分化。 如此才不止有单一的熔炉百相,但是这个速度是相当缓慢的,而且生物身上依然都带着熔炉百相的特征。 赵肆挑了挑眉毛感觉在听一场原始朴素的生物进化论,稍稍打断维壶师:“不是因为黄金树才破坏了熔炉百相,让百相分开了吗?” “如果是黄金树的话,那黄金树没来之前,怎么会有龙、巨人、野兽和人类这些独特的生命呢?”维壶师摇头叹息,“一看你就没好好学历史。” “那如果是太阳创造了生命熔炉的话,那月亮干嘛了?”赵肆有些好奇。 “嗯……”维壶师沉思片刻,“什么都没做。” 对,就是什么都没做。硬要说做了什么的话,那就是在龙王普拉顿桑克斯统御天空、君临交界地的时候,指引了一帮稀人来到交界地吧。或许在至高无上的存在里,月亮也是相对平和的,对争霸不太感兴趣。 “后来,黄金树的种子从天而降……”维壶师的声音忽然激昂起来,像是到了故事的高潮。 无上意志投下黄金树的种子与艾尔登之兽,这一奇景被记录为“艾尔登流星”。那划破天际的金色流星雨,精准的砸在了生命熔炉上,就像是种子被飞鸟排泄出来,落在了最肥沃的土地上。 生命熔炉里旺盛的生命能量滋润了黄金树种子,使其茁壮成长渐渐与生命熔炉融为了一体。 树代表了生命,火代表了文明。黄金树就像是一道锻造工序,将原始的熔炉百相生命,锻造成了各式各样。宛如金属被锻造成了各种器具。 恰巧黄金树也不是普通植物,而是“黄金”,从熔炉里出来合情合理。 扎根生命熔炉,枝叶吸收日月光华,黄金树茁壮成长。 “那生命熔炉被吞了,它背后的无上存在就没有意见?”赵肆觉得故事里的生命熔炉很呆,因为黄金树一方的无上意志明显具有主观能动性,是凭借自己的想法丢的树种子。 “好问题,这哪里是我这种人能明白的呢?”维壶师咂咂嘴喝了口花茶,“没准那些无上存在彼此是朋友也说不定。搞不好祂们在天上商量好了,一个说:你看,我做了黄金树,能让生命熔炉里诞生的小怪物变漂亮。另一个说:真的吗?那我们快来试试吧!” 维壶师最后两句话,是模仿着小孩子的语气说的。 就像是粉丝们为了偶像彼此打生打死,结果他们的偶像其实是好友,一切都是为了热度操纵粉丝而已。 赵肆忽然问道:“生命是如此出现的,那死亡呢?” “好问题,死亡就是另一码事了。”维壶师故意卖了个关子。 65.生与死,对立又统一 死亡,几乎是所有生物都惧怕的一个词,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即使是现在的黄金树,也无法完全抹除死亡。 “黄金树以前不是金黄色的,而是红铜色的,表现出生命熔炉的力量。葛孚雷王身边的熔炉骑士,就是生命熔炉最好的表现。”维壶师又喝了口茶。 熔炉骑士那是精锐中的精锐,侍奉葛孚雷。拥有远古黄金树的熔炉百相祷告,能将百相化作力量。 这么想的话,葛孚雷与生命熔炉的关系挺近的。而马莉卡也早早成为黄金树的神人,再迈步成为女神,权能里的生命力量应该也与生命熔炉有关。 所以出现了蒙葛特和蒙格这俩拥有熔炉百相的兄弟,这既是人的返祖也是黄金树力量的本源现象。 毕竟没人能割舍过去,黄金树也无法割舍掉远古时期的力量,稍稍泄露一点就出现了状况。 “啊,现在的黄金树可是金子,连树叶都是金叶子。哈哈,金子从熔炉里被炼成树,这不是很浪漫嘛?哈哈哈哈。”维壶师放声大笑,丝毫不在乎自己说的话是否异端。 谁会来壶村这种地方审判他呢? “简单说完了生,咱们再来聊聊死。”维壶师兴致很高。 生命从熔炉诞生,但是这股能量不是持续的,终有衰减的那一天。 万事万物,终有一死。 生物在生命能量无法再维持时,迎来死亡。但是能量本身不会消失,而是变成了“死”。 无数生物在交界地出生,又在交界地死亡。生命流转,轮回不息。 生与死,是能量形式发生了变化。祖灵也会在尸体上萌发新芽,死亡中亦能诞生生命。 赵肆听的满脸飞眉毛,感觉刚听完熔炉生物进化论,这又转到了交界地能量守恒定律。等等,假如说生死能量是守恒的,只是变了一种形式的话,那封印命定之死岂不是打破了平衡,使生命能量压倒了死亡能量? 黄金律法的排外性,导致它排除了命定之死,同时也给自己埋下了隐患。从能量的角度来讲黄金树能从死亡中汲取的能量缺了很多,可是它依然要产出“赐福”赋予交界地的人绵长的生命。等于说黄金树是入不敷出! 如果说与黄金树和黄金律法最近的玛莉卡,发现了这个巨大的缺陷呢?她会做什么? 玛莲妮亚听的眉头紧锁,朵罗雷丝则是单纯的听故事,对此没什么特殊看法。 “在这股死亡力量中……”维壶师声音颤抖,尽力显得很恐怖:“诞生了马莉卡女神最大的竞争对手——宵色眼眸的女王!” “那个最初掌握命定之死的女王,”玛莲妮亚不以为意,“也不算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吧,都被马利喀斯打败了。” 维壶师叹口气:“小姑娘。这是故事、故事!每一个传说、史诗,都需要一大反派。明白吗?大反派可能是龙王、巨人,也可能是死神。” 没有什么比黄金树曾经的对手,成为故事的大反派更合适的了——而且还被打败了。 “说命定之死你们可能听不懂吧,解释一下就是:命中注定的死亡。”维壶师如此说道。 “我还凡人终有一死呢。”赵肆对这种解释不太满意。 如果用好理解的话来说,那就是: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命定之死——阎王帖。 宵色女王的权能很可能不只有死亡,随着时间推移还增加了狩猎、黑夜等等。 因为“宵色”本身就是夜空中的一种颜色。交界地用颜色划分势力,不是乱划的,颜色同时也代表了力量。 最明显的就是黄金树阵营的金黄色,拉塔恩重力魔法的紫色。 颜色也是重要的一环。 “我听说她会狩猎神祇,她那个年代交界地有那么多神给她杀吗?”赵肆一直觉得很好奇,太古时期的交界地到底是有多乱啊,神祇遍地走,都能组建神皮使者去狩猎。 说的跟抓猎物似的。 “你这是个误区,神祇是一种泛指。”维壶师给自己续上水,“泛指天上掉下来的,交界地自然诞生的,各种拥有神奇力量,很能打的生灵。它们的子嗣自然也是神祇。” 维壶师想了想:“要是宵色眼眸的女王活到今天的话,黄金树的那些半神应该也是猎杀对象吧。” “半神也算?”玛莲妮亚没想到这都能在名单上。 “对啊,你说哪个半神不能打?”维壶师哈哈笑着,露出满口大黄牙。 “范围太广了。”赵肆觉得不可思议,“而且重点居然是能打。” “交界地里最直观的就是能打。”维壶师拍着胸脯,“我可是见过葛孚雷王的,那气势,没得比,交界地独一份。一看就强的离谱!当时脑子里就俩字:踏实。” 这大爷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没边。还踏实,说的葛孚雷跟他大哥似的。 事实上,在交界地一位强大到撼天震地的王,确实能让臣民感觉到安心。 王不止是统治者,还是保护者,享有权利的同时也肩负责任。在不太平的交界地,就得横推八百无对手。 天上掉下来的,地下冒出来的,都得干掉才行。 “跑题了跑题了。”赵肆希望把维壶师的思路拽回到故事中,他还想接着听呢。 “咳咳,咱们接着说宵色眼眸的女王啊。”维壶师兴致不减,可能太久没遇到能聊天的人类了吧。 长期见不到同类,在心理上总是会有一定影响的。 宵色眼眸的女王是马莉卡最大的竞争对手,并不是说她有多么的兵强马壮,而是说她也被指头选为了神人。 就像米凯拉、玛莲妮亚和菈妮都被指头选为神人一样,宵色眼眸的女王也被双指投资了。 这对马莉卡来说是很恐怖的事,是她迈向神之路的最大障碍,必须要清除掉。 而宵色眼眸的女王,最大的弱点是没有自己的王。王在战争中的作用特别明显,王够强是能倾斜胜利天平的。 说来也巧,“永恒之城”诺克隆恩的稀人们没有神也没有王。他们思路清奇,要亲手造一个永恒之王出来,那神怎么办? 宵色眼眸的女王成为了他们的黑夜女神。 这不就互补了吗。 “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逻辑的。”赵肆摸着下巴点头。 玛莲妮亚则问道:“那永恒之城怎么进去?” “永恒之城被封在地下。要么你找准位置挖下去,要么你找到入口。”维壶师说道。 “入口?”玛莲妮亚觉得有希望。 “嗯,听说盖利德的瑟利亚魔法镇跟下面有关系哦。”维壶师神秘兮兮的说道。 盖利德跟雪山一样,凭借天高皇帝远的地理优势,藏了很多秘密。 “我很好奇,这些神授塔是谁修的呢?”一直保持沉默的朵罗雷丝,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看着神授塔出神。 高耸入云的神授塔,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那是独属于半神的塔。塔顶供奉着每个半神的指头。 大卢恩要在神授塔上,被指头激活才能展现真正的力量。 “神授”二字表现得很明显。 “反正不是人建的。”维壶师也望着远处的神授塔。 朵罗雷丝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难道不是黄金王朝时期,为诸位半神建立的吗?” 玛莲妮亚为她解惑:“不是。在半神还没这么多的时候,神授塔就已经在那里了。” 赵肆摊开地图:“看,地图上有六座神授塔的位置。它们都围绕着中间的海,刚好组建成一个六边形。所以结合刚才的故事,神授塔的中间会不会以前是陆地,结果不知道因为什么消失了,变成的海?” 维壶师笑着摇头:“故事就是故事,怎么能当真呢?就算真的是历史,在漫长的岁月冲刷后也变成了故事。” “怎么会?”赵肆持反对意见。 “怎么不会?”维壶师哈哈一笑,“就算是刻在石碑上的事,然后经过口口相传也会大变样的。时间长了谁说得准曾经发生过什么呢?连我们的记忆都会骗我们自己呀。” 这几句话说的高深了,赵肆肃然起敬:“还没问大爷尊姓大名呢。” “名字,不记得了。”维壶师毫不在意,“和壶生活在一起,听见的都是‘维壶师’。我叫什么都没关系,我就是我,不会因为名字变了,我就不是我。” 好嘛,赵肆觉得这要是玄幻小说里,这位维壶师恐怕得是壶村悟道的隐世高手。 可惜,交界地没这一说。 66.小插曲,对灭洛斯的审判 神授塔不是人类建造的,或者说绝非人类自己一方就能建造的。 不是说看不起人类。而是在太古时期人类有没有能力建造这种跟通天塔似的巨物,还真不好说。在那个时间段,应当是龙神与龙王的天下,龙族最强盛的时期,还有巨人盘踞在雪山,兽人在龙王麾下传播文明的种子。 从用石器演变到金属,野兽们拥有着不俗的智慧。 那时候生命熔炉应该还处于“绝对”地位。那么可不可以假设一种情况——指头们也在。指头在交界地与龙神、龙王、生命熔炉都保持着联系,然后以龙族为首号召麾下其他种族,一同围绕着生命熔炉建造了神授塔,将指头供奉在塔顶。 指头代表了龙神,代表了神权。接着,龙王麾下的各路诸侯王们在塔顶接受了指头的敕封,获得了类似于大卢恩的力量——这是交界地本身与律法结合的能量。各路诸侯除了拥有滔天权势外,还要守护龙神的律法。 生命与土地是无法分割的。 从六座神授塔来看,龙王麾下起码有六路诸侯,在当时应该是空前强大的势力。在这之后,天外来客降临——艾丝缇大流星。 艾丝缇一族肯定是在龙神不知为何消失后,才来的。失去了龙神,龙王及其麾下诸侯实力大损,在与艾丝缇以及白王黑王们的战争中相当辛苦。 轮番几场战争之后,神授塔归最终的获胜者——黄金树所有。土地,以及其拥有的超凡,只有最后赢家才配享有。只是席卷八荒六合的黄金树,具有严重的排外性,黄金律法的法环逐渐精简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如果将交界地看做是个微缩景观的话,那么其中有一套自洽的生态平衡,那些神也不过是各方力量的集大成者,黄金树也该是平衡中的一环,就像是法环中的一环似的。但是随着黄金树的成长,它破坏了生态平衡。 植物乱长的话就需要修剪,无上意志不打算做这件事的话,可能就要玛莉卡担起责任了。 “哈哈,故事有点残酷。”维壶师将茶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不过这也只是个故事。我毕竟不是历史学家,不懂那些古建筑的艺术。想知道更多的话,没准你们可以去找一找那些大学者。嗯,可惜大书斋没人能进去,哈哈哈哈。” 海风吹过带着一股海洋特有的味道。菈妮的神授塔就在眼前,搞得人心痒痒,很想上去一探究竟,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去找菈妮说:嗨,公主,我想去你的神授塔上瞧瞧。 那一定会被一群卡利亚魔法骑士按在地上,连第二天都不用,当天就会被斩首示众。 “神授塔是龙族建造的,也不无道理。”玛莲妮亚说道,“在盖利德北边有一处龙族的墓地,那里的建筑风格与神授塔有些类似。” 而且她的神授塔孤悬海中,四周哪也不占,想靠人力上去根本不可能。要么那里曾经是片陆地,有正路可以上去,要么就是龙族在海里建造的,完全没考虑过走路的种族如何上去的事。 同样很麻烦的还有拉塔恩的神授塔。那座塔修的,基本不存在“路”这种东西,简直是能拿来玩“是男人就下一百层”了。搞不好拉塔恩上塔的时候是直接用重力魔法,把自己推上去的。 玛莲妮亚可就惨了,不用传送门,想上塔难于登天。幸好神授塔也不用天天去。 就像蒙葛特和蒙格共用一个神授塔和双指,米凯拉和玛莲妮亚应该也是共用一个。 赵肆悄悄问玛莲妮亚:“你在神授塔上都做过什么?” 玛莲妮亚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师弟好奇心这么重:“就是在指头那里激活赋予我的大卢恩,接受神人的身份。” “没啦?”赵肆追问。 “没了。”玛莲妮亚很肯定的点头。 米凯拉的大卢恩是什么?不知道,反正游戏里没说。 赵肆一行人在这里休闲的时候,发生了另外一件小插曲。 还记得曾经摩恩城癫火事件时犯下罪行的灭洛斯吗?当时赵肆为他祛除癫火后,巴格莱姆他们决定将灭洛斯丢在那里自生自灭。而回去的路上因为对战死之鸟,赵肆陷入昏迷,任务完成的情况由巴格莱姆他们进行汇报。 巴格莱姆上报了灭洛斯杀死摩恩城士兵的事,艾德格立马派人去寻找,在村子前的小路上找到了不省人事的灭洛斯。 脱掉盔甲封锁大剑,将灭洛斯五花大绑,派人押送走要他接受审判。 审判他的当然不是拉卡德,拉卡德作为最高司法官,不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种事交给地方官来办就行,有巴格莱姆等人的证词以及艾德格的证明,灭洛斯被判处死刑——绞刑。 所以今天是押送他前往行刑场的日子。这种事在摩恩城进行就行,摩恩城自然也有行刑场,能用来绞死那些可恶的罪犯。但是却特别从日荫城请来了玛雷玛雷与艾隆梅尔,作为刽子手为灭洛斯行刑。 原因在于摩恩城本地的刽子手,都觉得灭洛斯太过于不祥、异端,生怕受到永世诅咒,所以才请来了最专业的刽子手。 灭洛斯在囚车里抓着铁栏杆狠狠地咒骂:“我死了会再回来。回来杀死你们,玷污你们!不,不止如此,连黄金树我也不会放过!” 黄金树的光芒对他来说过于耀眼,他的面容算不上是丑陋,身材也还可以。但无疑他的心已经被怨毒填充,没人能走进他的心,去了解曾经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从结果上来看,很多人都觉得这种人还是死了干净。押送他的士兵就是这么想的,他们的耳朵都快被灭洛斯喊聋了。他们根本想不明白,几天来没怎么给水喝给饭吃,这家伙哪来的力气呼喊。 要不是囚车是特别加固的,搞不好已经被他给拆了。 玛雷玛雷在行刑场等候着囚车,显得很兴奋,他心里感叹行刑剑被送回来的太及时了。虽然这次行刑用不上,因为是绞刑,但艾隆梅尔还是背着行刑剑出来撑场面。 “可惜了,不是一个配得上斩首的人物。”玛雷玛雷看着手中的认罪书,里面多项指控灭洛斯谋杀、侮辱尸体等罪行,很明显灭洛斯并未签字画押承认自己的罪行。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会被吊死。艾德格作为一城之主,有他的证明其实就足够了,所谓的认罪书更多的是走个过程。程序上要合法。 “今天真的是个好天气,真的。”玛雷玛雷笑着说,“你觉得呢?” 艾隆梅尔穿着刽子手的服装,脸上戴着阴森恐怖的黑头罩,抬头看了看天:“你说是就是吧。” 士兵们将灭洛斯压上木头搭建好的台子上,艾隆梅尔为他戴上绳套,玛雷玛雷在一旁宣读认罪书: “本人灭洛斯承认犯下连环杀人罪,谋杀摩恩城士兵、史东薇尔的老头、圣树的小贵族等不计其数不知名的人,侮辱尸体无数,强暴了农场的小母牛,打劫了过路的山妖商队。不管男女老幼都伸出魔掌,罪大恶极理应受死,在此认罪伏法。”玛雷玛雷念这种东西念得多了,知道里面会有添油加醋莫须有的东西。 “行刑!”玛雷玛雷高声唱道,音调往上飘似乎要传达给上天与黄金树。 艾隆梅尔不发一语的转动绞盘将灭洛斯吊起来,灭洛斯本能的挣扎,双腿不停地抖动,眼睛突出嘴巴张开吐出舌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黄金树的方向,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开始冒白沫。死亡从脊椎骨攀上了天灵盖,身体不受控制的出现生理反应。 围观的人没有觉得恐怖,而是欢呼叫好,即使现场的气味越发难闻,他们也只是捂住口鼻不愿退去。 玛雷玛雷心情愉悦:“又干了一件好事。” 67.壶哥想要出门 灭洛斯死于绞刑的事,不算什么大事,无法从啜泣半岛飘到卡利亚,更传不进壶村。所以赵肆一行人并未知晓此事,赵肆早已淡忘了曾经还丢下过灭洛斯的事。 人嘛,终究不能面面俱到。 壶村的环境虽然宁静,但是生活环境算不上好,跟在野外扎营区别不是太大。在听完维壶师的故事以后,也没什么好做的事,赵肆决定离开壶村。 天已泛白,正是出行的好时候。 老翁也与亚历山大相谈甚欢,感觉不虚此行。认为亚历山大确实是个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战士壶,还夸赞了一下亚历山大的内容物。 “强者的遗体与强大的战士壶,绝配。”老翁哈哈笑着。 亚历山大也很喜欢这个评价,随即说道:“你们要走了吗?” 海莲娜不舍的放下小壶,抱的她手臂都有些发酸了:“是呀,我们也该启程了。对了,不如我们先回一趟王城吧,在外面太久了终归不太好。” 赵肆说道:“不是没任务吗?” “是没有任务,但是终究是圆桌的一员,总也不归队不太好吧。”海莲娜有些许的担心。 “我以为我们会直接去盖利德呢。”赵肆看向了玛莲妮亚和朵罗雷丝。 玛莲妮亚叹口气:“就算现在去盖利德,也无法参加战斗祭典,斗技场也不会开放。你们要去王城的话,那我们就在战斗祭典时再见吧。” 朵罗雷丝低着头说道:“我去那里可能也就是见见基甸,我不确定我现在还能不能胜任圆桌的工作。” “师姐,要不一起走吧。”赵肆不太想让玛莲妮亚独自离开。到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玛莲妮亚一个人太孤独了。 “我说过了……”玛莲妮亚不太想重复理由。 “可你连公主都见了,还怕什么呢?”赵肆摊开双手,“就当去看看亲人呗。” “亲人……”玛莲妮亚听到这个心中一动。是啊,父母都在王城呢,说是去探望一下也不算过分。不,不是探望,是质问。如果进王城去见达拉刚的话,她一定是去质问他的。 “不,不去,你说到这个我想到还是先回一趟家好了。”玛莲妮亚想先去找哥哥,跟他分享听到的“拉达冈就是玛莉卡”这件事,想看看哥哥的反应。 不过心中也隐隐猜测:凭借哥哥的智慧,可能早就发现了吧。 她这个猜测非常合理,大概只有她心思单纯并未往这方面想。也不怪她,平白无故的谁会觉得自己的父母是一个人呢?就算同时见过两个人一起出现,也可以推脱说是工作忙嘛,再者说圣树离黄金树那么远,又不是朝夕相处,没发现也不过分。 见玛莲妮亚如此坚持,赵肆也不再多说只能任由她去了。 老翁对去王城一点意见都没有,因为他可是要跟巴格莱姆约架的。这次正好能再痛痛快快打一场——生死由命那种。在史东薇尔城选拔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巴格莱姆留手了,不然应该是能杀死他的。 被对手饶恕,这是老翁的心坎,他绝不允许出现这种事。武士,在战场上要么生要么死,怎么可能会有第三种选择?不全力以赴就是对敌人的不尊重,巴格莱姆没弄死他就是不尊重他。 如此极端的思想幸好没传授给赵肆。得多谢他没把赵肆当弟子,才没传授核心思想。 见他们要走,亚历山大赶紧追上来:“你们说的那个战斗祭典是在哪里?” “盖利德啊。”赵肆说道,“盖利德北边靠海的位置有个斗技场。”他在地图上指给亚历山大看。 “哦,那里是不是有个超巨大的壶?”亚历山大显得很兴奋。 “对,听说是这样的。”赵肆点点头。“听说听说”,鬼知道是听哪个说的。但是在消息前面加一个“听说”,总是会显得那么安全。消息不实没有关系,只是听说的罢了。消息属实也没有关系,还是听说的罢了。总是能让传消息的人撇清关系。 “太好了,我还可以去见见前辈!”亚历山大攥着拳头很是向往。 “那你要走的话,壶村怎么办?”赵肆知道亚历山大一定会出去游历的。 想要踏上战士之路必然会远离家乡,在登顶之前都不会回来。男人的志向,一颗坚硬的心,摒弃牵挂一往无前。 “壶村的话,我会先去调查偷猎者的事,扫清壶村的威胁。”亚历山大转动身子“看”向其他的壶,“而且,身为未来的战士也不能总活在我的保护之下啊。” 是啊,一直寻求他人的庇护,这怎么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战士壶呢?当然要经历风雨克服万难才行。 其他的壶也支持亚历山大的说法,它们感谢亚历山大保护壶村,同时也支持它去更旷阔的天地。小小的壶村不该成为困住它的枷锁,去勇敢的追梦好了。 “你放心,我会照顾这里的壶的。”维壶师笑着说道,“你不用有后顾之忧。” 亚历山大的壶身子前倾一下,算是在点头,而后对赵肆说道:“参加战斗祭典夺冠的话,能不能见到葛孚雷王?” “不能,”赵肆轻轻摇头,“因为他带着远征军离开了交界地,现在的王是拉达冈。” 壶村消息闭塞,使亚历山大对外界发生的很多事不甚了解,平时又没有特意打听。 亚历山大有些失落:“原来是这样。早知如此的话,当初就该随军的。” 如果跟着葛孚雷一起走,那将是怎样波澜壮阔的一生啊。会死吧,很可能会死在外边吧。可那又怎么样呢?战士死在沙场,正是一种荣誉。 出生无法选择,要是能选择如何死亡,想想也不错。 “没准这次参加战斗祭典,你能见到碎星将军呢。”赵肆追加一句,“他可是不输葛孚雷的猛汉。” “碎星将军是哪位?”亚历山大连葛孚雷走了都不知道,当然不晓得拉塔恩。 赵肆只好将拉塔恩干翻苍穹的故事,跟亚历山大复述一遍。如此猛男大大激起了亚历山大的兴趣,亚历山大双拳紧握:“要是能打一场就好了。” 赵肆拍拍它的壶身子:“甭想啦,他一刀就能劈开你。” “说的也是。世界这么大,我要去看看。”亚历山大认可赵肆的说法,“谢谢你,让我知道世上还有其他强者。” 68.王城第一纨绔 回王城的路上,众人告别了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独自向南方走去,而赵肆他们要北上。 一路星夜兼程到达王城侧门的时候,玛莲妮亚独自离去,而老翁则留在了城外,等着赵肆给巴格莱姆传信,来完成约定的战斗。 赵肆带着海莲娜和朵罗雷丝进城,本想径直前往圆桌厅堂不作停留的,结果发现王城里热热闹闹像是在举行什么庆典。 赵肆拦住一个行人,问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这么热闹?”他对交界地的风俗习惯一概不知,但是讲道理这样一个王朝怎么会没有节日呢。 路人告诉他:“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而是黄金家族的葛瑞克少爷在请全城人喝酒!” “请全城人喝酒?”赵肆不太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表情。 “对呀,他包下了全城最大的酒馆,那里有最大的蜜酒大厅,有最大的蜜酒酒缸!”路人连续用了三个“最大”来表现夸张程度。 王城里的很多东西确实感觉都挺大的。当然,现在的王城是完整的,城里也没有那条大如山的大古龙尸体。 路人不再与赵肆纠缠,急忙跟着队伍往酒馆跑,生怕去晚了讨不到酒。 王城究竟有多少人口,赵肆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要请全城人喝酒那不只是花钱多的问题,而是酒水够不够充足的问题。倒不是说要照顾到每一个人,可起码也得持续一段时间吧。总不能刚来几千号人,就说:抱歉,酒都喝光,等下次吧。 那不是啪啪打自己脸嘛? 碍于储存技术,想必酒馆里也不会过多的储存蜜酒。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葛瑞克为了今天这次盛况,专门准备了大量的蜜酒,甚至可能从其他城市购买了许多酒。 这傻儿子有这钱干点啥不好啊,专爱那钱打水漂。 赵肆看着人流聚集之处,隐隐心生向往。 海莲娜猜出了他的小心思:“你又想去看热闹吧。” “是啊。”赵肆直接承认,他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么大的热闹,想不看的人太少了。 海莲娜说道:“先回圆桌厅堂,再去看热闹。” “好。”赵肆的心思都飞了,全跑到葛瑞克那边去了。只想快些回圆桌厅堂报道,然后转达老翁的约战,就跑去看热闹。 葛瑞克是个怎么回事? 他在史东薇尔城处理完选拔褪色者的任务后,便觉得无聊。在坐着山妖车回王城的路上,就在考虑该做点什么有意思的事。 “举行庆典吧!”葛瑞克摇晃着金酒杯中的酒水,冷不不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车厢外骑马的骑士以为在跟自己说话,“少爷,你说什么?” “我说:举行庆典吧!”葛瑞克笑的很灿烂。他瘦弱的身躯里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半神的血液在血管里奔腾,赋予他远超常人的旺盛精力。 风吹动他的白色长发,他说道:“在王城开一个酒会,以黄金的名义宴请全城的人,你说怎么样?” 骑士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才说道:“或许……王城里没存那么多的酒。” “那就从现在开始,全部人都做蜜酒,然后再从其他地方买。”葛瑞克眉头微微皱起来。 “就算现在开始做蜜酒,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享用。其他地方要送过来,也得花一些时间。”骑士如此说道。 “我等得起。”葛瑞克舒服的靠近沙发椅里,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我有这个耐心,等所有蜜酒都准备好之后,再开宴会。” “可是,要庆祝什么呢?”骑士不解。不年不节的有什么好庆祝的,白白浪费资源。 “因为我开心。”葛瑞克说的理所应当,“我见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他是那么弱小,又那么活多。跟那些弱小沉默的人不同。他敢跟我说要退出,原因是太弱了。” “你不觉得他很勇敢吗?”葛瑞克问道。 骑士语塞:“其实……我们将其称之为懦夫。” “是啊,明知打不过还要打,才叫勇敢。”葛瑞克轻笑一声,眼皮耸拉遮住了金黄色的眼瞳。璀璨的黄金眼瞳中,有一丝与他身份不相配的疲惫。 “少爷,恕我直言……”骑士没继续往下说,在等着葛瑞克的反应。 葛瑞克轻轻点头后,骑士才说道:“弱者理应闭紧嘴巴。因为乱说话搞不好就触怒了强者,招来杀身之祸。而勇于挑战强敌,才是勇敢的表现。” “没错,弱者就该闭嘴。”葛瑞克低头看着自己瘦的跟麻杆似的胳膊,那皮肤近乎是病态的白。想想家族里那些如同神明一般的长辈,葛瑞克就感觉到如山一般的压力堵在喉咙里,尤其是想到祖辈的葛孚雷是如何震慑交界地群雄,父辈的葛德文又是如何像太阳一般耀眼。 半神的血脉在奔流,他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来。原来在他的人生里,“后退”这个词被扣掉了,不管他行不行,他必须上。 “我没有力量,我做不到。” 他想说这种话,可是看着骑士的眼神,根本无法说出口。可能他被绑架了,被自己的身份、骄傲、荣誉、责任和心。 左手放在窗户框上,修长的五指没有节奏的敲击窗棂,他忽然说道:“所以我要举行庆典,宴请全城人。” “嗯?”骑士搞不懂葛瑞克说着话的逻辑在哪里,但是想到葛瑞克一向如此跳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葛瑞克把事情吩咐下来了,那各部门就抓紧时间准备呗。钱的事好解决,黄金家族有的是钱,哪怕不给钱都有酒商挤破了头往王城钻。商人们都想博葛瑞克一笑,这样就能给自己的产品加码,变成“黄金家族御用酒”,以此为噱头加价都能卖的很好。 因为只说黄金家族的话,恐怕不知情的人都会最先想到葛德文。这种带有欺骗性质的营销手段,相当常见。 所以搜集蜜酒的事意外的顺利,在赵肆绕了小半圈交界地之后,葛瑞克筹备完毕开始举行庆典。这无巧不成书,赵肆就刚好赶上了。 69.秘文剑 赵肆的心思是飞着的,不过回圆桌厅堂的时候还是收敛了一下心神。重新步入圆桌厅堂,心情不太一样,上次来还是半被迫的,这次却是自己走进来的。 他已经经历过那么一点点事情,心态不太一样了。起码不用躲在谁身后了。 先去二楼找基甸报道,告诉他:我们归队了。 基甸在书房里连头都不抬一下,只说:“指头有事找你,要和你单独谈谈。” 赵肆没多说什么,只留下了朵罗雷丝,然后独自去找双指。朵罗雷丝看着埋头工作的基甸,轻声呼唤:“基甸?” “嗯?”基甸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微微抬起头:“朵罗雷丝?你怎么……” “我怎么还活着?”朵罗雷丝的面容古怪。 “不,我只是……”基甸难道有点说不出话来。 朵罗雷丝带着质问的语气:“所以你知道?你知道是塞尔维斯?” “……” 基甸沉默不语。 二人的谈话外人无从知晓,只知道朵罗雷丝很气愤的从基甸的书房出来,独自找到个角落黯然神伤。他们心里的疙瘩没那么容易解开。 赵肆这边。他独自走进了双指的房间,指头边上的解指女巫对他展露笑容:“哦,你终于回来了。小家伙,快过来。” 赵肆默默上前。 解指女巫笑着说道:“指头大人对于做的事很满意。” “我做的事?”赵肆一头雾水。 “对,你在外面的事,指头大人都知道了。”解指女巫说道,“两度阻止癫火的蔓延,你居功甚伟。” “啊呃,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赵肆的心悬起来了,“毕竟癫火不是什么好东西。” 与玛莲妮亚的接触,与菈妮的交谈,等等等等,双指不会都知道了吧。 “你好像很紧张?”解指女巫似乎看出了什么,“紧张也对,你这是第一次有这种荣誉吧。指头大人给你准备了应有的奖赏。” “那我得谢谢指头。”赵肆挤出一丝笑容,冲着双指鞠躬。 解指女巫对赵肆的行为很满意,伸手从袍子下面取出来一件东西,展现在赵肆眼前。那是剑柄,且只有剑柄。 “接着。”解指女巫冲着赵肆扬了扬手。 赵肆恭敬的双手接过来:“这是?” “秘文剑,呵呵。”解指女巫看了看指头,“这是指头大人拥有的力量。” 赵肆举起手中的剑柄,“嗡”的一声,从中吐出由秘文组成的剑身。所谓的秘文,指的是书写在空中的、出自双指的光芒话语。无实体的剑身没有重量,只有石质的剑柄有重量,比较适合赵肆这种力气比较小的选手。无形的剑身拥有圣属性,不会被盾牌弹开。至于组成剑身的秘文,太过晦涩难懂不晓得是什么语言。 解指女巫说道:“你相信指头大人吗?” “嗯?”赵肆不懂为何有此一问,但只能说道:“相信。” “那就好,心中怀揣着对指头大人的信仰,才能发挥这柄剑的全部威力。”解指女巫望着赵肆,“心怀信仰吧,我们都相信你能做的更好,走的更远。” ——相信?相信什么?要不要问问她? 赵肆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只说道:“我会的。” “很好很好,我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去吧,去忙你自己的事去吧,如果有事情,你的小女巫会通知你的。”解指女巫呵呵呵的笑起来,似乎真的为赵肆开心。 这不由得让人心中一暖,赵肆能感受到“信任”,就是不知道这个信任从何谈起。手中的秘文剑收起剑刃,剑柄挂在腰间,他退出了双指的房间。 未做停留,径直找到了在图书馆的金面具。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样,金面具还在写写画画未做停留。 赵肆要把之前没说完的话,一口气说完。 “大师。”赵肆走到近前,见金面具一点反应都没有,便俯下身子自顾自的说道:“我出去一趟,发现了个秘密:拉达冈就是玛莉卡。” 金面具写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没有停留的在纸上写下了“拉达冈就是玛莉卡”,再把纸撕掉塞进赵肆手中。赵肆明白写着秘密的纸片不该留着,只是他不知道金面具在得知这个秘密后,会怎么样。 手里攥着纸片退出房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是赵肆能够把控的了。或许往好的方面想,交界地会成为脱缰的野马,向着另一个未知奔腾也说不定呢。 在路过壁炉的时候,把纸片投进火中,看着脆弱的纸被烈火焚烧成灰烬才放心。 最后一件事:去找巴格莱姆,告诉他老翁想要再次挑战他。 找到巴格莱姆的时候,他正在武备库里擦拭装备。见到赵肆回来,巴格莱姆并未有什么情绪上的表现,平淡的说道:“回来了?” 赵肆点点头:“回来了。” “要是没有必要的话,褪色者最好别在外面乱晃。”巴格莱姆适当的提醒赵肆。 可能因为赵肆是指头的人,可能因为他有女巫,还可能因为他做的大多是让人开心的事,所以并未感受到当地人对褪色者有什么敌意。 “好的,我会注意的。”赵肆接受了巴格莱姆的善意提醒。 随即说道:“还记得老翁吗?在史东薇尔城褪色者选拔的时候,你们打过。” “嗯……”巴格莱姆停下手上的活,沉思片刻:“是那个戴着奇怪面具的武士吗?” “对,他在玛莉卡第二教堂等你,想跟你再打一次。”赵肆转达了老翁的话。 巴格莱姆叹了口气,将装备收拾好,站起身:“好吧。现在吗?” “对。”赵肆点头。 巴格莱姆没说什么,径直往前走,路过赵肆的时候忽然说道:“你好像有了点变化。” “是吗?”赵肆没回头。 巴格莱姆没做出评价,而是问道:“你要不要来看看?” “老翁没邀请我观战。”赵肆侧着身子看向巴格莱姆,“我觉得…还是不要旁观比较好。” 赵肆有这么一个小心思:谁赢谁输都不好看。他隐隐能感觉到,老翁找巴格莱姆再战一场,是为了尊严,武士的尊严。这是近几天来他与老翁相处时感受到的,而巴格莱姆是他的师父,教给他在交界地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这一场过后,很可能有一个人会死,就算没死也会脸上无光。他们绝对不想有个旁观者,将这场战斗宣扬出去,只要他们自己知道就好。 “也是。”巴格莱姆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肆想了想,还是去酒会凑凑热闹吧。 70.讨杯酒喝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上的欢闹少了很多。天底下无不散的宴席,就算是葛瑞克举办的也一样。 赵肆大概打听了一下酒馆的位置,顺着人流走到那里,依然能看见排满了人。他们都在等着讨杯酒喝。 排队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他与其他人聊起天:“嘿,听说这是葛瑞克举办的?” 前面的人回头说道:“是啊,能做这种事也只有葛瑞克少爷了。” “他很有钱嘛。” “何止是有钱。黄金家族的钱根本就用不完,你知道吗?他们可是纯种的黄金!” “黄金,黄金树的黄金,我很赞同。” “所以说,请全城人喝酒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好玩吧。黄金家的人,还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全都是蜜酒吗?” “那倒不是,也有麦酒。麦酒总比蜜酒要多。” “我看有人坐在酒馆里,有人喝杯酒就走了,这又是为什么?” “想跟葛瑞克亲近亲近的,自然就进去。不想跟他亲近的,白占个便宜就走。” 赵肆确实不太懂本地的习俗,也不知道像葛瑞克这种有身份的人,在请人喝酒的时候,走入蜜酒大厅代表着什么。 “只是套近乎吗?”赵肆追问一句。 “嗯……”路人沉吟片刻,“也不是,你要是走进去的话,说明有要加入他的意向。” “原来是这样。”赵肆有点明白了,这就跟想要广招门客似的,用酒来笼络人心。 用酒来笼络人心?对。给勇士们提供酒水无限畅饮,难道不正是权力与财力的象征吗。 “哎?你是个褪色者?”路人看见了赵肆的眼睛,黯淡无光没有赐福的眼睛,被宵色女王隐藏了颜色。 “对。圆桌厅堂的。”赵肆说道。 路人点点头,没过多发表评价,只是说道:“看来那里也不好混啊。” 赵肆沉默不语默默排队,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他的时候,他接过酒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一饮而尽,而是端着酒杯往大厅里走。 最大的酒馆,最大的蜜酒大厅,不是瞎吹的。大厅里起码能容纳上千人开宴会,大长桌两旁都坐满了人,跟吃流水席似的。三口装饰着龙头的大铜缸摆在桌子的尽头,谁的酒壶空了就叫侍女去装酒。大铜缸要是快空了,就一桶一桶的往里面倒酒。 大柱子撑着房梁托着拱起的房顶,轮盘吊灯垂下来,上面插着牛角蜡烛。大厅用飞龙的形象做装饰,以黄金来做点缀,反射着光芒,看着金碧辉煌的。 看起来,很像是王室的私产。 赵肆随便找了空位坐下,看到桌前一片狼藉,有很多吃剩的东西,想必侍女是没工夫来清桌子了。 环顾四周,能发现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正经的骑士、远道而来的勇士、小偷小摸的盗贼,还有远行的商人,可能都为了自己的私欲想在葛瑞克这里讨点好处。 那么葛瑞克在哪里? 这位为全城人买单的葛瑞克少爷,应该是“派对暴风眼”才对,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陪他玩哄好他。可是现场并未出现这种情况,大家则是坐在桌子旁吃喝玩乐聊闲篇,互相吹嘘。 赵肆眯着眼睛找了好久,他在搜寻着记忆里那个不算高大,有些张扬的年轻半神。 忽然肩膀位置察觉到有些刺痛感,本能的想要躲开,同时扭头看去,发现一张手掌落空。这手掌五指纤细,看起来瘦弱无力且苍白。 再看它的主人,长着一张清秀苍白的面庞,双眼炯炯有神,但是能看出里面有一丝疲惫,五官与常人相比要显得俊秀很多。白色的长发披散着,额头系着金丝龙纹头带,身上穿着深蓝色的真丝长袍。他的表情很意外,显然没想到拍肩膀的手会落空。 在彼此注视的短短一秒间,手掌的主人眼神变幻,认出赵肆来了。他很兴奋的指着赵肆:“是你?” “不是我。”赵肆本能的否认。 葛瑞克推开别人,腾出个位置来,坐在赵肆旁边,很自来熟的搂着赵肆的肩膀。他说道:“就是你。在史东薇尔城说要退出的那个,我对你印象特别深刻。” “葛瑞克?”赵肆平视着葛瑞克。感觉这跟他记忆里的人有些许差别,似乎记忆里的葛瑞克要比面前这个更高大一点? 嗯,仔细想想其实当时在史东薇尔城的时候,记忆受到了很多东西的影响:恐惧感、不能正视对方等等,都会对一个人的形象产生不同的歪曲。 葛瑞克又是坐在椅子里,鬼知道他屁股底下有没有垫东西,衣服里有没有藏东西,将他宽大的衣服撑起来,以显得“强壮”。 硬充门面。 “对呀,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葛瑞克有些许失落。 “没有,”赵肆摇头,“只是一下子没认出来。” “啊,你的眼睛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葛瑞克看看赵肆,又看看赵肆手中的酒杯,里面是满满一杯酒。 “怎么,不喜欢?”葛瑞克笑着说道。 赵肆摇头:“没有,我只是刚进来还没适应气氛。” “嗯,那感觉怎么样?”葛瑞克好像很在意赵肆的评价,正热切的看着赵肆。 赵肆有点受不了葛瑞克的眼神,想了想说道:“挺热闹的。” “只是热闹?”葛瑞克在追问。 他为什么追问?这有什么可追问的。 “嗯……看起来聚集了很多……能人志士。”赵肆尽量进行了措辞,显得好听一些。他觉得真正的高手是不会来凑热闹的,不过也说不准。交界地的高手需要吃喝拉撒,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是很多高手的共识。 能打也得找个好主家,才能吃饱饭不是。做避世高手意义不大。 “能人志士。”葛瑞克看看集聚来的这些人,没发表其他意见,但是能从他的神情里看出来,他不是很满意。 “看起来有比较强的人。”葛瑞克举着酒杯,“但也是看起来。” “你想要招揽勇士吗?”赵肆问道。 “不,”葛瑞克摇头,“我是在……彰显实力。你明白吗?” “哦……”赵肆拖长音,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71.开局指导葛瑞克 如果把穿越过来之后,一直与葛瑞克相处的事情写成一本书的话,按照时下流行的起名方式,赵肆觉得应该会是《开局指导葛瑞克,成为艾尔登之王》,或者《穿越艾尔登法环,指导葛瑞克成王》。 而主角一定是一个拥有奇思妙想,拥有系统外挂或者什么别的外挂,然后教导葛瑞克什么才是高效率的“接肢”,而不是搞一堆没用的手臂在身上,浪费资源,拖慢内存运行。 再妙一些,那搞错穿越成葛瑞克,亲自来操作接肢,想接什么接什么,变成变形金刚都没问题。 那么想接肢,倒是接个龙虾头啊。弄弄龙虾螃蟹,不比搜集人的手臂强,还不用坏名声。 但是不管怎么说,葛瑞克是想到过生物技术的,虽然路子走歪了,但至少他很敢想。 未来的葛瑞克犯下的罪行,跟现在的葛瑞克是没有关系的。能好好相处,那是再好不过了。 当葛瑞克说自己的行为是彰显实力的时候,赵肆还真就觉得自己是听懂了。 彰显实力有很多种。最直接的就是秀肌肉,展现一下拳头的大小,告诉不怀好意的家伙:我能打碎你的下巴! 看看葛瑞克的小身板,这条明显不适合。 那就间接展示,比如说身份地位和财力。这是葛瑞克唯一能向世人展现的了。 只不过在别人看来这荒唐可笑,是败家子挥金如土罢了。大家都嘻嘻哈哈的道一声:多谢葛瑞克少爷。 可实际上谁都没把他放在心上,都把他当冤大头。葛瑞克花钱买开心,路人们白嫖一波,撑死道声好,不亏。看起来是双赢。 葛瑞克不是傻子。谁是真情实意,谁是虚情假意,能感觉出来。他做的也算不得是什么千金买马骨的聪明事,在外人看来确实是挥霍。 赵肆反过来拍拍葛瑞克的肩膀:“我懂。” 手中酒杯与葛瑞克碰杯,然后喝掉了半杯酒。酒里有同情。 葛瑞克也是个敏感的人,他能感觉到赵肆的意思,苦笑着同样举杯,不同的是他把酒一饮而尽,还从嘴角撒出来一些。 他在尽力表现得豪爽。 得益于半神的血脉,使他不会轻易地屈服于酒精。但是他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喝过,也就是说他起码喝了上千杯酒,光是跑厕所就够受的了。 换句话说就是:他分得清在场的每一个人,知道谁是刚进来的,并且能找到。 在乱乱哄哄的情况下,他就捕捉到了刚来的赵肆。 半神血统管不了精神。他感觉到精神疲惫,意志力涣散,说不好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自身的压力。 多少有点头晕。 “我其实有点羡慕你。”葛瑞克放下酒杯,声音小的很快被喧闹声淹没。 幸好赵肆五感发达,捕捉到了这句话:“为什么?” “因为你敢喊退出。”葛瑞克看着赵肆,“但是我不行。” “我喊退出不也被你弄来了吗。”赵肆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在开玩笑。 “看起来你混的不错。”葛瑞克稍微离远点,眯起眼睛打量赵肆:“现在有点像个战士了。我就知道你可以。” “我可以什么?凭嘴巴气死双指吗?”赵肆觉得好笑。 “你有潜力啊。”葛瑞克站起来,捧着酒壶给两个酒杯倒上酒。 “什么潜力?”赵肆自己都不知道。 葛瑞克勾起嘴角微笑,笑起来像个女孩:“我也说不好,是一种感觉。觉得你能成事。你知道的,有时候看人准不准需要一些感觉。” “你觉得你看人准?”赵肆觉得有趣。 葛瑞克拍拍胸脯:“我没看走眼过。”他在这方面很自信。 “可惜,这些远没有强健的体魄重要。”葛瑞克摇着头说道,“你是怎么应对别人对你的嘲笑的?” ——所以现在是羸弱者互助会时间? 赵肆嘴上说道:“接受自己的弱,就不怕那些嘲笑了。坦然面对好了。” “哈哈,”葛瑞克被逗笑了,“听起来更像是……自暴自弃。” “不,”赵肆摇头,“强弱都是相对的。扬长避短才能变强,而不是死磕到底。” 就像数学题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同理,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没办法。 “你的压力主要是来自于长辈吧。优渥的生活来自于他们,而压力也是从那里来的。”赵肆靠在桌子上说道。 过于耀眼的长辈,会让小辈拍马不及。小辈望其项背,不论做什么都会拿来做对比。 看,葛孚雷那一身爆炸的肌肉,那伟岸的身躯,力拔山河的气势。当真是过度健身吸引同性。 再看看葛瑞克的小身板,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那样啊。”葛瑞克像喝多了一样,模仿起“碎星将军”拉塔恩的样子。 双臂举起尽力鼓起肌肉,膝盖弯曲站立,腰背挺直向后仰,抬头望向房梁,发出怒吼:“我能粉碎星星!” 惹来周围人的一阵笑声。 分明是嘲笑,却让葛瑞克脸色兴奋的发红,他似乎在享受,又踩着板凳学着葛孚雷的模样,手中握着不存在的双头长柄斧,像模像样的说道:“力量,正是成王的理由!” 众人的笑声更大,几乎震落了房梁上的土。他们觉得这是葛瑞克少爷的余兴节目,扮小丑哄人开心,笑他才是对他的尊重。 “见证黄金家族的荣耀!” 他最后做了个收尾,在欢声笑语中坐回位置,面容潮红的看向赵肆: “可惜,做不到。” 赵肆叹口气,感谢他终于停止了那滑稽的表演。 “所以我才说叫你换个思路啊。”赵肆语重心长,“你未必要执着于肉体的力量。大斧头拿不起来没有关系,你看拉塔恩不就会重力魔法。你完全可以去学龙雷啊。” “龙雷?”葛瑞克没想过这方面。 “对呀,龙雷。你找个古龙商量商量,让它教你古龙雷。到时候……” 赵肆想的是他每只手都攥着雷枪的样子。 妥妥的人形柯秋莎。 “你老葛家本来就跟古龙是盟友嘛。”赵肆拍着葛瑞克的肩膀说道。 葛瑞克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半晌,才缓缓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 “我也是找到了自己的路,才渐渐改变的。”赵肆笑起来。他很感谢一路上碰上的人,对他塑造自己提供的帮助。 “找到自己的路。”葛瑞克看着酒杯里的金色酒水发呆。 “对,找到自己的路。我知道这很不容易,但总得去找一找。”赵肆说道。 赵肆觉得葛瑞克是找自己的路找晚了。从被王城赶出来之后,才开始考虑这件事,然后败了一路,败无可败,便开始了接肢之路。 接肢,把其他人的肢体接在自己身上。当然得是够强的才行,迫切的希望能出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情况。 事与愿违,这种行为并未使他真正的强大。在交界地这片残酷的战场,不会因为他接了某个人的手臂,就变得能够与女武神、碎星这种怪物,一较高下。 72.进军下水道 “有道理唉。” 葛瑞克真的觉得赵肆说的有道理,这也是因为他对赵肆有好感。一个身体方面跟他一样,却敢做他不能做的事的人,就会有一种钦佩的感觉。这种情绪埋藏在潜意识里,不太容易察觉。 但是能够得到认同就足够了。赵肆感觉他与葛瑞克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感觉能够更进一步聊点有意义的事,比如蒙葛特。 “你知道蒙葛特是谁吗?” 开门见山毫不绕圈子的提问。 “啊……嗯……”葛瑞克很认真的在思考,“想起来了,那不是我的叔叔吗,你知道他?” “我也想问你,你怎么知道他的?”赵肆觉得有意思。 “当然是听我父亲讲的啦。”葛瑞克悄悄地说,“我有两个叔叔,他们都是怪胎。” 周围的喧闹声掩盖了葛瑞克的声音,让赵肆不得不竖起耳朵才能听清楚。好吧,暂定为葛瑞克就是葛德文的孩子。赵肆猜想一定是葛德文喝醉酒之后的一次错误,才会使葛瑞克诞生吧。 “这个年头能被称为怪胎的,应该是熔炉百相吧。”赵肆也压低了声音,跟葛瑞克说悄悄话。 “哇哦……”葛瑞克显然有点惊到了,“你在指头那里知道了不少事啊。” 赵肆感觉葛瑞克这孩子是真上道儿,都不用说,自己就脑补到指头身上了。省去了打量解释的时间,能够直奔主题。 “你知道他在哪吗?”赵肆知道蒙葛特在哪里,但是孤身贸然前往很可能让事情变得特别麻烦。找个熟人带路的话,没准会简单很多。 “知道啊。”葛瑞克点点头,“怎么了?” 赵肆微微一笑:“我想去见见他,跟他谈一些事情。” “啊?”葛瑞克歪着脑袋看赵肆,“你胆子有点大啊。” “有人在谋划更可怕的事情,我要是胆子不够大的话,就会让很多错误产生了。”赵肆直视葛瑞克的眼睛。 “唔……”葛瑞克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看来你是肩负着指头的任务哦,在圆桌混的不错嘛。”葛瑞克有些感慨,“看来当初送你过来很正确。” 赵肆点点头,认可葛瑞克的话:“我也没想到忽忽悠悠的,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所以这事必须得找我叔叔才行?”葛瑞克想再次确认。 “对。”赵肆说的斩钉截铁。守护葛德文的力量越多越好,保住这位黄金家的超级猛男,以后的事就都好说了。 葛瑞克叹口气,刚想张口,就被赵肆捂住嘴巴:“别说出来,你带我去。” 葛瑞克点点头,拍开赵肆的手掌:“好好好,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帮你,你也得帮我,对吧?” “没问题。”赵肆拍拍胸膛,“以后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好了,只要不是触及利益的事。” “触及利益”的范围可太广了,小到邻居家的缝衣针,大到一方诸侯的城池,都可能跟赵肆有利益关联。能拒绝葛瑞克的理由,不胜枚举。 葛瑞克依然笑着同意:“就这么定了。我就知道我们能成为朋友。” “你就没有怀疑?”赵肆多嘴问一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葛瑞克一点不在乎,“做朋友当然要相信对方。” “或许你跟葛德文还真有点相像的地方。”赵肆的脑袋向后一点,学着葛瑞克的样子眯起眼睛打量葛瑞克。 葛瑞克很期待的看着赵肆,想要听听他哪里像葛德文。 “交朋友。”赵肆很肯定,“你们都喜欢交朋友。” 用心去交真朋友。 晚些时候,酒宴终于完全结束,天已经黑了。这月黑风高的正适合做些坏事。 葛瑞克吩咐随从准备了两根火把,然后独自带着赵肆趁着夜色走向了王城底部。王城是分层次的,贵族住在高层,普通人住在中层,穷人住在地段不太好的底层,比如墓地或者下水道旁边。 而要找到蒙葛特,进下水道是必须的。 葛瑞克头前带路,带着赵肆穿过教堂,经过居民区,七扭八拐的来到一处窨井处。能够看到有通往下水道的梯子,附近的味道算不上好闻,能嗅到腐烂的酸臭味道。看来环境卫生问题,需要好好解决一下了。下水道的职能很多,王城里不论高低贵贱,他们的各种垃圾和排泄物,最终都会流到下水道。 下水道与护城河相连,啊不,王城那个或许应该叫护城湖。垃圾和排泄物都冲到里面,顺着暗流流进地下河,最后进入大海。 那些垃圾不晓得养活了多少地底生物。庞大的下水道修建的跟个地宫似的,再加上与地下墓地、弃置恶兆的地底和大教堂相连,显得路线相当复杂。 赵肆将火把交给葛瑞克,先爬梯子往下走。 葛瑞克轻声说道:“你小心一点,我听说王城的清洁护卫队,都是佩戴着武器去清理下水道的。” 好嘛,在王城清理下水道还是个高危职业,跟护城军的待遇一样。赵肆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搞不好这现实中的下水道,比在游戏里还要凶险。不晓得王城百姓天天过的都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等着下到地面,恶臭味道拼了命的往鼻腔里钻,直接冲到脑子里,让人本能的犯恶心,甚至头晕眼花。恶兆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相当不容易。 面向黑暗,瞳孔极力调节,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太黑了。葛瑞克将两根火把丢下去,然后爬着梯子也跟着下来。赵肆伸手接住了凌空掉落的火把,两根火把高举着,却因为火把光源有限,只能看清身前几米远的距离。眼睛在火光范围内,显得黑暗处更加黑暗。 葛瑞克在地上站稳,接过一根火把,有些许担心:“我只知道我叔叔在这下面。但是具体路线我也不清楚,毕竟我没来过。要不然……咱们先回去?” 赵肆抓住葛瑞克的肩膀:“来都来了,不去探探太可惜了。” 二人一前一后往前走,葛瑞克躲在赵肆身后,高高举着火把,感觉手都有点发酸。其实手并不酸,只是他的心理作用罢了。他们俩走在下水道里,尽量找干净的地方走,中间流淌的污水自然不会故意去碰。 但是污水两旁的小道上,总会有冲刷上来的污秽。赵肆和葛瑞克都蒙住口鼻,尽量减缓一点恶臭。 “废气吸多了会不会中毒?”葛瑞克有点担心。 “理论上来说:会。不过你是半神不用担心。”赵肆提醒道,“少说些话,不然吸得更多。” 葛瑞克点头不再出声。 忽然,赵肆耳边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哗啦哗啦”,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中奔跑,还不知道一个。溅起来的水响声,特别的热闹。 “你听到了吗?”葛瑞克四下打量,想要找出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赵肆的右手摸向腰间,拔出了辉石铳掰开了击锤。 “我想起个传说。”葛瑞克艰难的吞咽口水,压制想吐的感觉。 “交界地的传说摞起来比黄金树都高。”赵肆的眼睛随着水响声转动,迫切的想要捕捉到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听我说呀,有个传说就是下水道里奔腾不息的老鼠!”葛瑞克的声音有些颤抖。 话音刚落,赵肆就听到了吱吱声,黑暗中亮起了一盏盏小灯泡,有那个胆子大的慢慢步入了火光的范围内显露了真身——大老鼠。 体型犹如大型犬一般的肥硕大老鼠,在宽阔的下水道内聚集,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 “怎么办?”葛瑞克问道。 赵肆拽着葛瑞克的脖领子,撒腿就跑:“还问?跑啊!你们王城生态真好,把老鼠养的这么肥,都不怕得鼠疫的嘛?” 葛瑞克跟着赵肆飞奔,二人大有慌不择路的意思。 “我也不想啊,交界地的老鼠就这么大!”葛瑞克也很苦恼,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清理下水道的时候要全副武装佩戴武器了。 原来这个清理指的是战争,对大老鼠发起的战争。 73.下水道大冒险 下水道线路纵横交错,赵肆甚至怀疑囊括了一部分地下河,应该有上水线路和下水线路,既能给居民提供日常用水,还得拥有泄洪排污防内涝的能力。不禁感叹游戏里还是做得保守了,记忆中的路线图不太好用。 后面的大老鼠们穷追不舍,吱吱吱的怪叫刺激着耳膜,挤压着心脏。赵肆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居然还有在下水道里被老鼠追杀的经历。 成群结队的老鼠当然很可怕,如果聚集到一定数量的话,向人发起进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平时胆小的生物,一旦与足够多的同类在一起,便不需要自己思考,只要随大流就好。 赵肆听说过上千只小老鼠袭击人类的新闻,交界地的老鼠大成这幅模样,还具有普通老鼠的习性,真是太可怕了。 ——黄金树啊黄金树,你要是真的在生物转生时收税的话,能不能削弱一下老鼠啊! 赵肆在心里大骂黄金树不靠谱的同时,不忘完全打开五感,凭借自身的特殊感应去寻找正确的路途。说起来玄妙,简单来说就是:跟着感觉走。 不论怎么说,只要体感上是在向下就对了。大方向不变,总能抵达目的地的,顶多是路上有点绕路。葛瑞克认不认路也不重要,这种情况下没工夫让他来找路。 “前面没路了!”葛瑞克的眼睛还挺好使。他的双眼同样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在黑暗中还挺明显的。 他指着前面路途的尽头,那里有一道铁栅栏门封住了去路。栅栏门上拴着铁锁链,挂着大锁头,明显需要钥匙才行。 赵肆大脑飞速转动:下水道如此庞大,清理起来应该是分区域的,水道一直向下大概是没走错路,前方并非没有路,而是左边有岔路右边也有岔路…… 就选中间好了。钥匙?谁需要那种玩意儿! 赵肆举起辉石铳,照着门锁连开两枪。辉石铳的爆响在下水道这个密闭环境下,震得人耳朵发疼,大老鼠们受到惊吓越发的狂暴。但是铁栅栏门的门锁已经被打坏,赵肆直接撞开了铁栅栏门。 带着葛瑞克直接冲出去,但是因为光线太暗能见度太差,没注意到栅栏门后面是一条贴着墙壁的向下阶梯。冲的太猛,直接撞出去,等意识到悬空的时候,才知道为时已晚。 赵肆、葛瑞克,以及后面紧追不舍的大老鼠们,纷纷嚎叫着坠落下去。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一连串重物落水的声音在黑暗的下水道里游荡。赵肆和葛瑞克落水,都捂住口鼻,本想挣扎着探头,却发现水流湍急推着他们往前走,四周又没有可以抓住的地方。 火把熄灭。 后面落水的大老鼠也在水里翻腾,老鼠是会游泳的,它们在经过短暂的惊慌后便适应了情况,顺着水流去咬赵肆和葛瑞克。 赵肆左手拽着葛瑞克,右手举起辉石铳,在水中发射。幸好辉石铳的原理依然是魔法,而不是火药,沾水不影响击发。就是在水里受到水流的影响,准头不太好,威力也有所影响。 伴随着泡沫,连发数枪才将接近他们的大老鼠击毙,一颗子弹的魔力耗光。而他与葛瑞克还在顺水流,耳边听到轰隆声,赵肆暗叫不好:恐怕是遇到了下水道的瀑布。 果不其然,又是一阵失重感,赵肆与葛瑞克不偏不倚的落入了下面水潭的一条管道中。顺着水流一阵磕磕碰碰,赵肆感觉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呛了不少水。唯一好的地方是后面没有大老鼠的追击。 “咕咚”、“咕咚” 在路过泄水阀后,二人摔进了干燥的管道,最后以狗啃泥的姿势摔在了地面上。 “呕~”葛瑞克摆出“orz”的姿势呕吐起来,要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差点成为第一个淹死在下水道的半神,这可真不是长脸的事。 赵肆也给自己的胃来了一拳头,强迫把肚子里的水呕出来。俩人吐了半天,直到反酸水的时候才算罢休。 “我回去以后,一定要,要把衣服烧了,再好好洗个澡。”葛瑞克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知足吧。幸好咱们被冲进了净水区。”赵肆想起来都犯恶心,还是强忍着说完:“不然,得全是污水。” 然后又是一阵干呕,嘴巴里怪不是味儿的。 他们都忽略了这个空间是有光亮的,并非漆黑一片。 “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赵肆抬头看见几个巨汉围了过来。这些人身高起码两米开外,体重肯定超过二百,皮肤颜色沉闷,身上有扭曲的硬角。 身具熔炉百相,在当今被视为“恶兆”的孩子,简称恶兆之子。平民家若是出现这种孩子,会切断硬角,问题是很多婴儿无法承受剧痛而死。活下来的下场也不会好。 而贵族家里出现这种孩子无需切断硬角,但需要丢弃。 父母会以恶兆孩子的形象,制作一个小雕像来供奉。怎么想都觉得残忍,这些孩子只是长得与常人有异罢了。 下水道就是抛弃恶兆之子的地方,他们最后都汇聚到了下水道的一片空阔环境里。这里比较温暖干燥,不会有太多污水,能够获得净水。食物嘛,不知道那些大老鼠算不算。 嗯,从地上的骨头来看,那应该是算吧。 “你们……”赵肆从地上爬起来,警惕着恶兆之子突然袭击。 却听到沉闷的声音:“你们没事吧?” “嗯?”葛瑞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恶兆之子们,小声嘀咕:“没事才怪嘞。” “还算没事吧。”赵肆觉得头痛,他觉得此时一定是满脑袋包。 恶兆之子说道:“那就好,你们的出现方式太奇怪了。让我们以为……” “以为又有同类进来了。”其他人接着话茬说道。 长相虽然丑陋,但感觉心地善良。赵肆没从恶兆之子的身上,察觉到敌意。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蒙葛特。蒙葛特还在地下呢,他在搜寻、抚养、教育这些恶兆之子,形成了一个在下水道里的小聚落。 此情此景,有那么一丢丢的眼熟,赵肆冥思苦想了半天,想到了一句话:“卡哇邦噶!” 他想到了,住在下水道里的忍者神龟和他们的老师斯普林特大师。蒙葛特倾情扮演斯普林特大师,而恶兆之子们就是那些小乌龟。 恶兆之子不明白赵肆的意思,赵肆勉强笑着说:“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开心的时候说这个词就好了。” 恶兆之子们咧着嘴笑起来,模仿着赵肆的样子说着“卡哇邦噶”。 葛瑞克看着恶兆之子身上的角,提出个问题:“你们这些角,会不会影响生活?” 恶兆之子的角长在身上何处地方,不止是头上有,看起来还挺麻烦的。 “呵呵,习惯了倒还好。”恶兆之子憨厚一笑,“而且角是可以修理的。长的太长,顶端一部分就会老化,里面没有血肉,自然就能切掉。” 赵肆脑海中浮现出修牛角的场景。 “而且这些角长的很慢很慢。”恶兆之子扬了扬手臂上的角。 赵肆注意到恶兆之子的嘴里,有增生的牙齿。怎么说呢,多少还是对生活有影响的吧。 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觉得有些起鸡皮疙瘩。 “你们来这里干嘛?”恶兆之子询问。 “找人。”赵肆清了清嗓子,“我们在找一个叫蒙葛特,或者叫马尔基特的恶兆之子。” 他其实差点真的说:我找斯普林特大师。 “哦!” 恶兆之子们传来骚动。 其中一个说道:“你们找老师做什么?” “老师?他都教你们什么了?”赵肆觉得大概是语言、做人的礼仪之类的吧,毕竟这些恶兆之子没看见人就攻击。 “爱!” 没想到恶兆之子们异口同声。 “爱?”葛瑞克无法理解,“什么爱?” “爱这个世界。”从说话的恶兆之子的脸上,能看到有一种憧憬,但是还不太懂的样子。 “太宽泛了吧。”葛瑞克想了想,“说具体点。” “嗯……”恶兆之子模仿出思考的样子,“爱黄金树,爱交界地的生灵,爱我们彼此,爱你们。总之就是爱所有。” “无法理解。”葛瑞克眉头紧锁,“你们都活在这种地方了,而且外面很怕你们的诅咒。” “没错,老师说正因为诅咒,反而更该爱其他人。”恶兆之子大概不明白其中的精髓,只是简单复述蒙葛特的话。 “老师说:生灵会惧怕异类,这不是他们的错,而是天性,所以我们该原谅他们。”恶兆之子叹口气,“其实叫我们恨谁呢?我们也不知道该恨谁。” 无形的恨,没有目标的恨,只会把自己困住。 “老师还说:仇恨只会滋生仇恨,恶兆与其他人不该互相仇恨。”另一个恶兆之子补充。 有那么一瞬间,赵肆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这里仿佛不是不见天日的下水道,而是某个圣洁的教堂,神父正讲着“神爱世人”。 全文是: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宗教味太重了,可赵肆就是觉得蒙葛特像“神子”一样,身上背着“罪”,将爱给别人。 是个受难者的形象。 “你们的老师,真是博爱,有大爱。”赵肆只能如此评价。 74.恶兆 恶兆之子们将赵肆和葛瑞克送到了弃置恶兆的地底深处,再往前走就是恶兆大教堂。 赵肆有些奇怪,不太明白这里为什么要修建教堂。 而恶兆之子们显然不想过去,因为老师吩咐过不让他们过去。 谢过他们提供了一根火把照亮后,赵肆决定前往大教堂,而葛瑞克紧随其后。 “你看前面黑乎乎的,感觉很不祥啊。”葛瑞克有些发抖。 “见你叔叔你怕什么?”赵肆觉得好笑。 葛瑞克缕缕头发:“我也没见过他啊。这不是头一次偷偷跑来吗,万一他不认识我怎么办?” 赵肆差点笑出声:“你都听说过他,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你?” “也是哦。”葛瑞克恍然大悟,觉得赵肆说的真有道理。 赵肆是这么想的:蒙葛特和蒙格都会说人话,大概率也识字,这肯定是有人教的。 不提蒙格,单说蒙葛特的话,蒙葛特有一身好武艺,黄金树的能力也用的出神入化独树一帜。 光是变出各种武器的作战方式,就很少见。 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有人教。 葛孚雷和葛德文肯定都会来探望他们。葛孚雷走了之后,一定是葛德文在照顾他们。 蒙葛特受葛德文影响肯定很深,变得内心强大,虽然不能正视自己的身份,但是不会将自身的情况归结为其他人的错误,从而记恨埋怨无关的人。 与食粪者形成了鲜明对比。 蒙格嘛,这孩子可能从小就歪心眼,以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气势,闯出了自己的路。 “恶兆本身不是错。”赵肆一边走一边说,“其实跟你身上的黄金树赐福一样,这也是一种赐福。” “啊?长成那样也算赐福?”葛瑞克大为不解。 赵肆点头:“对,长成那样本身就是赐福。是生命熔炉的赐福,生命熔炉是现代黄金树的前身,是初始黄金树。所以你们其实是同源。” “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啊。”葛瑞克皱起眉头。 “你会怀疑也正常。就像说起半神大家最先想到的是力量、最强等词汇,说起赐福可能也觉得该是华丽丽的。”赵肆试着用本地人的说法,在给葛瑞克解释。 黄金树的赐福,最显著的表现就是金黄色的眼瞳。比起浑身都是角,那是显得唯美。 可这没准就跟原始版本的“天使”似的,长的千奇百怪才正是具有降妖伏魔威能的形象。 但随着文化变迁,发现大家对小孩、美貌女人和强壮男人的形象,接受度更高。加上白翅膀后,更有圣洁的感觉。 所以原始版本就不再提了。 这也说不上是谁对谁错。这大街上突然冒出个浑身长角甩尾巴的人,是有点吓人。 “当初把熔炉百相当做恶兆,并且下令要求丢弃的人,很小家子气。”赵肆只能这么评价。 小家子气,不懂有什么容不下的。要是相处时间长了,其实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吧。就跟在人类之外多了个“熔炉族”似的,能怎么样嘛。 很意外,葛瑞克居然在点头:“你说的没错。丢掉恶兆确实小家子气,把他们纳入麾下才是应该做的事。看他们挺通情达理的,智力也正常,说明能够接受教育,也是我叔叔教的好。所以理应成为黄金的一份子,为黄金树出一份力,不该被困在这里。” 别说,这段发言深得赵肆的心,虽然里面偷着领主的味道吧,但至少不歧视异类。 这葛瑞克搞不好还有颗一视同仁的心。不管是什么奇葩,只要能为他所用就会被纳入麾下。起码比下令要求丢弃恶兆之子的人,要大气很多。 接近大教堂门口的时候,火把上的火光摇曳,有风吹动。在下水道里有风,那只能说明有换气口。 ——不,不是换气口,是杀气! 赵肆的脑子反应过来了,但是身体没跟上,眼睛在前方的黑暗中捕捉到了一点金光,如同闪电般飞了过来。 “嗡” 腰间的学院徽章亮了一下,产生能量薄膜在赵肆身前,弹开了金光。金光弹飞钉在了墙上,定睛一瞧,发现是一柄由金光凝聚而成犹如实质一般的短刀,片刻后化作光点消失不见。伸手抓着徽章,心中感激托普斯救他一命。 赵肆浑身毛发倒立而起,目光穿越黑暗,在大教堂里面看到了一双红铜色的眼睛——熔炉的颜色。 葛瑞克也看到了短刀,急忙站在赵肆身前:“蒙葛特叔叔,是我啊,葛瑞克,你记得我吗?”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认识我吗”,但是这么说显得生分,所以改成了“你记得我吗”。甭管记不记得,先这么说,把问题交给对方,多少占据一些主动权。 “葛瑞克?”里面传来苍老、低沉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倒不是说这人岁数有多大,可能因为这个生活环境和心理状态,让这人的声音显得厚重。 “对。”葛瑞克点头,“是我。” “呼” 大教堂里燃起淡蓝色的磷火,照亮了那一方空间,显露出两道身影。 “进来吧。” 听到这句话,赵肆才跟着葛瑞克走进去。 大教堂很宽敞,装修风格比较简约,正中央也没供奉什么神像,倒是两边的长椅上摆放着一个个小雕像,那是恶兆幼子的形象。或者说,是水子。 里面两道身影,一个是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破斗篷有些佝偻的蒙葛特。一个是穿着的神职人员似的,腰板挺拔站在一旁的蒙格。 这对双胞胎兄弟,因为熔炉百相的原因,不太能分辨出长相,头上长的角倒是都挺有个性。蒙葛特的犄角基本集中在右半边脸,能看到左半边有银白色的头发。而蒙格的角长得满头都是,配上血红色的眼珠,看起来确实很像恶魔。 “这是谁?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怎么很久没见大哥过来了?”蒙葛特拄着拐杖站起来,他那个身高也是高的出奇,赵肆都得仰着头看他。 葛瑞克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说道:“这位是我朋友,他说找你有事情要谈。至于我父亲,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他现在既不出门也不见客,蛮奇怪的。” “跟我有什么好谈的。”蒙葛特一点不为自己差点错伤好人而愧疚,“我还以为是不怀好意的人呢。” 赵肆没先直奔主题,而是看向那些小雕像:“这些雕像,是你做的?” “对。”蒙葛特回答。 “每次有新的恶兆之子被丢下来,我哥哥总会做个雕像摆在这里。”蒙格插嘴说道,“为了供奉,这也是教堂存在的意义。” 这其实是水子供奉。“水子”原指出生后不久即死亡的婴儿,因为没有来得及起名,所以一律称为“水子”,意有“像水那样流走的孩子”。对这样的婴儿,人们一般不举行葬礼,大多是找个地方埋了。而僧侣认为,胎儿具备成为人的可能性,灵魂应当和去世的成人一样受到供奉;那些给人们带来不幸的“水子”亡灵本身并无恶意,只是希望人们关注“水子”,供奉他们,使他们早日超度。 相当于给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成人的孩子,提供了一种宗教说法,也给父母提供了一种精神寄托。 父母做雕像除了怀念之外,还抱有一种避祸的心态:怕被恶兆记恨,怕被诅咒。而蒙葛特在教堂里制作供奉恶兆幼子的雕像,是为了以宗教的方式化解恶兆之子的怨气——即使他们并未死亡。 “蛮好的。”赵肆没手贱去碰一碰。 蒙葛特注视着赵肆,想看看这小家伙想要做什么。 赵肆深吸口气:“我得到消息,有人要对葛德文不利。” 此话一出,赵肆顿时觉得教堂内的气温骤然下降。他赶紧说道:“我是圆桌厅堂的人,指头得到了一些风声。” 这才感觉到气氛稍显缓和。这次回圆桌厅堂,赵肆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的,比如指头确实知道一些事情,再比如指头不介意赵肆打着它的旗号做些什么事。 不然就不是给秘文剑做奖励,而是安排二百刀斧手直取他性命了。解指女巫说的话,也让赵肆有底气,很明显是在表达认可赵肆的私自行动。 官方认证的“锦衣卫”,这还不够他嘚瑟的嘛?这种时候,正是搬出老板来吓唬人的时刻,不用白不用。 “哼,指头有什么了不起的。”蒙格双臂在胸前交叉,摆明了不服气。 蒙葛特回头瞥他:“闭嘴!” 蒙格顿时不说话,闭起嘴巴注视着赵肆。 “指头知道些什么?”蒙葛特问道。 赵肆清了清嗓子:“指头…大人,知道的也不算多。就知道有人在背地里谋划想要刺杀葛德文。” “哈哈哈,”听到这个蒙格笑起来,“葛德文交界地无敌谁不知道?龙都不是他的对手,刺杀他?开玩笑,开黄金树的大玩笑。杀手总不能是号称交界地最强半神的拉塔恩吧,哈哈哈哈,太滑稽了。你是不是不知道,半神死不了啊。” “不,半神会死。”赵肆说道,“命定之死。” 蒙格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直拍大腿:“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哥,这小子太会讲笑话了。受不了了,哈哈哈哈。死亡卢恩在黑剑手里,谁能从他手里抢走?嗯?连命定之死的正主,都被黑剑打成灰了,就现在交界地这些臭鱼烂虾,你跟我讲讲谁能打过黑剑?” 一连串的问题确实无解,但蒙葛特忽然说道:“不非得要抢。可以偷,可以骗。” “哥,你不会是相信这小子说的话了吧?”蒙格大感意外。 “我相信指头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蒙葛特注视着赵肆,“能不能详细说说。” “很抱歉,不能。因为没有更多的信息。”赵肆叹了口气,“但是只要组织起力量去保护葛德文,就一定能遇到杀手,从而有可能揪出幕后黑手。” “哼,就算是真的。葛德文也不需要别人来保护。”蒙格斜着头看天花板,“而且我们也没义务没资格去保护一个黄金。” 话音刚落,“啪”一声脆响,蒙葛特直接抽了蒙格一个大嘴巴。蒙格人都傻了,嘴角渗出血来。 “如果大哥真的需要帮助,我义不容辞。” 这就是蒙葛特的态度。 75.柔软的心 赵肆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能得到蒙葛特的承诺,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能亲耳听到,便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蒙格不知死的又开口:“哥,你别忘了咱们什么身份。”他扬起手腕,露出上面的枷锁。 “我们可都戴着枷锁呢,又不能见光。葛德文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金,住在有层层护卫的大宅里,哪里轮得到你我操心?人家是天上的太阳,咱们只是下水道里的老鼠。都不被家族里承认。” 他与蒙葛特都有囚具,上面蕴含着黄金魔力能够拘束他们。作为恶兆中最麻烦的存在,自然特别防范他们。 “那又怎么样?”蒙葛特的右手,紧紧握住了拐杖。看起来疙疙瘩瘩拧着八道弯的木头拐杖,里面暗藏他的武器——咒剑。 这把剑由他的诅咒之血变化而成,所以他不太想面对,便封印在了拐杖之中。 “那又怎么样?”蒙格反问蒙葛特,“我们是污点啊,是黄金中的污点,不被人承认。要我说,就让他们去刺杀葛德文好了,他死了没准黄金树都会受影响。到时候我们就自由了。” “那又怎么样!”蒙葛特低吼着,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愤怒。 “父亲和大哥对我们不好吗?”蒙葛特说道。“被丢在下水道里,是因为你我的长相是恶兆。这都是无奈之举,但是他们没少来这里照顾我们吧。没他们,你连人话都不会说。现在你会说话了,居然就说这些?你还是个人吗?” “可他们……也没做什么啊。”蒙格头真铁,现在还在顶嘴。 “没做什么?你我的能力都是凭空来的,不是跟父亲和大哥学来的吗?”蒙葛特不停地用拐杖敲地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的祷告我一点都没学会。”蒙格不服气的说道。 “那是你笨!”蒙葛特的声音洪亮,把教堂都震得好像颤了一下。 “我…你…呃……”蒙格还想狡辩。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蒙葛特的拐杖就敲在蒙格的天灵盖上,“咚”的一声闷响。 旁观的赵肆和葛瑞克都觉得脑壳痛,蒙格更是抱着脑袋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疼的直哼哼,身子不停发抖。 这下蒙格彻底哑火了,再乱说话就不是挨打那么简单了。 赵肆心里不由得给蒙格挑大拇指:你是真头铁,真叛逆啊,怪不得整花活呢。 见到蒙格服软,蒙葛特才稍微平息了怒气:“父亲走后,一直是大哥照顾我们,教了很多东西给我们。我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然后你把这种温暖,传播给了其他恶兆之子?”赵肆明知故问。 “没错。所以如果说他有危险的话,我一定会去救他,一定!”蒙葛特说的异常坚定。在他眼里葛德文只是他的好大哥,没那么多耀眼的光环。一家人,互帮互助再正常不过了。 蒙葛特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说的上是个文武全才,这跟葛德文脱不开关系。知恩图报,为家族尽忠,算是他一直希望的。 想到蒙葛特戴着枷锁,都能用出黄金的力量,赵肆心里更加有底。虽然现在摘不下枷锁,但是对付黑刀刺客应该问题不大。 “指头有什么计划?”蒙葛特问道。 赵肆拍着葛瑞克的肩膀:“先由他来想办法把你安插在葛德文身边,这样就能时刻提防着杀手。” “为什么不直接通知葛德文?”蒙葛特觉得很奇怪,被刺杀的正主显然不清楚这件事。 这个问题由葛瑞克来回答:“没办法通知。我父亲与世隔绝了,谁都见不到他,他也不想见任何人。” 在刚才听说有人要刺杀葛德文的时候,葛瑞克的情绪比较复杂,有恐惧还有兴奋。他能嗅到飘荡在王城上的阴谋气息,却无法捕捉。这就是个机会,证明他自己的机会。 “嗯……”蒙葛特沉思片刻,“那用什么理由?”他指的是把他安插在葛德文身边,看来这个身边并非贴身保护,而是指潜藏在葛德文附近。 赵肆想了下说道:“葛瑞克新聘请的老师,怎么样?” “嗯?”葛瑞克愣了一下。 “你看,这小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很缺一个好老师好好教导他。”赵肆抓着葛瑞克的手腕晃悠,“我刚刚推荐他去学龙雷,正巧,你也能教他正统黄金家传武艺。” “黄金与龙雷倒是不冲突。”蒙葛特点点头,“作为黄金家的后裔,弱成这样实在不像话,看来大哥平时对你都太骄纵了。”没想到蒙葛特一下就入戏,立马有了老师的架势。 “不是吧?”葛瑞克没想到这么快就敲定了他的事。 “是,就是这样。”赵肆想了想,“至于我,身份也挺尴尬的。没办法直接放进葛德文那边,所以我打算通过斗技场的战斗祭典,一路打进王城的斗技场,夺得冠军。我听说冠军能够为王室效力,没准是个机会。”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了葛瑞克。 “嗯,我父亲不会去看战斗祭典的。”葛瑞克拍拍赵肆的肩膀,“不过我会去,所以只要你能得冠军,我立马当场招募你!” 葛瑞克还挺聪明,一点就透。赵肆满意的点头:“这样,我们就能聚集起来,一起保卫葛德文。对了,你知道弗尔桑克斯在哪吗?”他问葛瑞克。 葛瑞克摇摇头:“你要是问兰斯桑克斯,我能告诉你她在哪里。弗尔嘛,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找兰斯学龙雷的时候,帮我打听打听弗尔的动向。”赵肆说道。 “不是,你们这就给我安排好了?”葛瑞克左右张望,很难接受现在的事实。 “不然呢?”赵肆拍了一下葛瑞克的后背,“你该抓紧时间了。” 蒙葛特赞成:“没错。我会好好训练你这块废铁的。” “废铁?我不是黄金来的?”葛瑞克难以相信蒙葛特居然这么说他。 “别灰心,就算是废铁,经历过熔炉的锻造也能焕发光彩的。”蒙葛特居然在安慰葛瑞克,这样葛瑞克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熔炉,对,熔炉。”赵肆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上这个样子,并不是恶兆?” “嗯?”蒙葛特不明白赵肆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听说过熔炉骑士吧。”赵肆在试探。 “熔炉骑士……”蒙葛特回忆一下,“你说的是我父亲身边的那些精锐骑士吧。” 赵肆说道:“对。熔炉骑士,他们拥有熔炉百相的力量,能用特殊的祷告。你的形象就是熔炉百相的样子,并不是什么丑陋的诅咒,而是吉兆,是生命熔炉的赐福。而生命熔炉又是黄金树的初始形态,所以你跟黄金树本来就是一条线上的。” “哈哈。”蒙葛特皮笑肉不笑,“别人异样的眼神,可不是靠追本溯源就能解决的。” “没错,但没必要厌恶自己吧。”赵肆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蒙葛特的拐杖。 蒙葛特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又用拐杖磕了磕地板:“确实如此,可谁又能说得准呢。” 赵肆也知道,这种心结不是靠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宽慰的话语,说多少都不嫌多,也不太管用。 在交界地,唯心的力量太过于强大。甚至强大到了“自我实现”的地步,或者说是“相由心生”的程度。 心理状态能影响到真实存在的物体,或许是身体样貌或许是随身器物,都有可能发生改变。 熔炉骑士一个个用着熔炉百相祷告,神圣又帅气。那熔炉百相祷告跟黄金祷告,本来差别也不大。蒙葛特太过阴沉了,手中咒剑更显得很扭曲。 诅咒之血,与其说是别人对他的诅咒,倒不说是自己对自己的诅咒。如果他能够正视自己的话,想必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吧。 至于诅咒之血的燃烧问题,都是熔炉百相了,身上长角屁股后面长尾巴的,血能燃烧不是很正常嘛,搞不好开发开发都能重现巨人火焰哦。 估计要想让蒙葛特解开心结,还得靠葛德文,并且在阳光下生活一段时间,接受些善意才行。这就需要葛瑞克好好配合蒙葛特了,看葛瑞克跃跃欲试的样子,大概是问题不大吧。 嗯,但愿如此。 76.我们可是搭档 进来的时候困难重重,出去的时候简单很多。 因为蒙葛特也同他们一起出去,而且走的是正路。一路上见识了被当做粮食的大老鼠和龙虾,这个龙虾其实是螯虾,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小龙虾。但是吧,他们这里的小龙虾长得个头异常的大,所以实在没办法称其为“小”龙虾。 老鼠和虾都长得这么大,难怪恶兆之子们个个膘肥体壮人高马大的呢。 出去的时候,蒙葛特忍不住说道:“你俩是不是掉臭水沟里了?” 赵肆和葛瑞克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异口同声:“没错。” 其实蒙葛特这个住下水道的,没资格这么说。但是挺意外的,蒙葛特注意个人卫生,在他身上没闻到什么太夸张的异味。有可能也是赵肆久闻不知其臭,嗅觉暂时遭到了破坏。 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路上没有行人。蒙葛特又用土黄色的大斗篷遮住了身形,所以不至于出现一个恶兆之子走在大街上,引起恐慌的情况。 蒙葛特在路上时与赵肆交谈,大概得知这是一次秘密行动,连王和女神都无从知晓。听起来挺扯淡的,可哪怕葛德文有千分之一的危险,蒙葛特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冒险也要试一试,反正已经是恶兆之子住下水道了,再惨还能惨到哪里去呢?总不能杀了他吧。 况且他还戴着枷锁呢,可谓是戴着镣铐起舞。这也表明他没有二心。 “你俩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蒙葛特低着头看赵肆和葛瑞克。他们俩看起来像是相交多年的知己,不像是刚认识短短不到一天的人。 葛瑞克很开心:“当然,我俩可是搭档,全交界地最好的搭档。”他着重强点“最好”和“搭档”。 “你们认识多久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起过你有这么个搭档?”蒙葛特觉得很奇怪,他从来没听说过葛瑞克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赵肆说道:“大概,认识不到一天?半天?” “从哪认识的?”蒙葛特越发觉得诡异。 “酒馆,我请全城的人喝酒!”葛瑞克带着炫耀的情绪。 蒙葛特的表情隐藏在斗篷冒兜的阴影里,再加上脸上的犄角实在是难以分辨,但是赵肆用脚指头想都能明白,这老哥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蒙葛特就跟个刻板的家长,知道了自家孩子交狐朋狗友似的,从鼻子眼里喷出气来,发出“哼”的一声。 “呃,第一次见面是在史东薇尔城,我被叫去参加褪色者选拔,成为了指头的使者。”赵肆急忙做个解释。 “那看来你挺有本事?”蒙葛特问道。 葛瑞克抢着回答:“那是,在那种紧张的场合下,他举起手就说:能不能退出。因为他太弱了根本打不过那些人。但是我觉得他很有意思,也有潜力,所以执意要把他送进指头那里。现在看来,我的做法是对的!” 他挺起胸膛,像个接受检阅的士兵,等着将军的夸赞。本质上是个孩子在等长辈的夸奖。 蒙葛特没夸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这让葛瑞克小小的失落了一把。赵肆捂着额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能从葛瑞克身上看到曾经自己的一部分——嘴快、话多。 ——原来在别人眼里我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真是尴尬。 “咳咳,”赵肆干咳两声决定转移话题,“那个,你平时除了胡作非为之外,还干点啥?” “很多事情要做的。”葛瑞克说道,“管理史东薇尔城、管理军队啥的,我敢说我们黄金家族的粮饷待遇是全交界地最好,甭管是哪都比不上。王城都比不上。” 没错,黄金家族的部队不等同于王城的部队,这是两码事。老葛家也是一方诸侯,而且目前来看是实力相当强劲的老牌贵族。只要葛瑞克不作死就行。 “这些不都应该是我大哥来管理吗?”蒙葛特问道。 “没办法,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父亲现在什么人都不见,什么事自然也都不做。”葛瑞克叹口气,“我也挺没办法的。”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赵肆也很好奇。因为从其他人对葛德文的评价来看,葛德文是个性格爽朗积极向上如同太阳般的人,不太像是会变成家里蹲的样子。不然弗尔桑克斯跟这种人拜把子,多少有点眼瞎。 “嗯……”葛瑞克很仔细的回想片刻,“大概是拉达冈登基之后没多久。那时候我父亲还参加过几次半神的述职会议呢,之后突然就闭门不出,谁都不见,连我都见不到他。” 半神的述职会议,说白了就是家庭会议。半神们齐聚一堂,给拉达冈汇报一下近年来领地内的情况,好事坏事的全都有。然后拉达冈进行一定的政策调整,给半神们提供整改方案什么的。 连一向孤僻的菈妮都会参与,可现在却成了葛瑞克代表葛德文参加。事情有够怪的。 拉达冈与葛德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太私密的事回家再说。”葛瑞克四下张望,偷偷的说道。 确实,在王城的大街上讨论拉达冈,是有点过于放肆了。 不过葛瑞克又补充道:“我重修了史东薇尔城王座厅里,我祖父的雕像,跟你讲,可霸气了。起码有真人六分的气质。” 这还是葛瑞克往大里说的,一般的雕像师雕刻不出葛孚雷的气概。 “王城里到没见有什么初代王的雕像。”赵肆小声说道。 “都被拆了呗。”葛瑞克对此很是不满。 至于葛德文的雕像,问都不用问。谁吃饱了撑的给王子建雕像啊,也没哪个王能心大到允许王城里有王子像。 一路不作停留,径直走到了葛瑞克的府邸。这处占地面积不小的府邸,相当符合他黄金家族少爷的身份。一进大门,这小子就开始扒衣服,他再也无法忍受脏衣服和污水停留在他身上了。 一边走一边脱,相当豪放,还嚷嚷着:“全部拿去烧掉,都烧掉。准备好洗澡水,我和我的朋友们要洗澡!” 侍女们围上来捡衣服,忙碌起来,按照葛瑞克的吩咐行事。她们偶然间瞥到蒙葛特的容貌,稍稍有些惊恐,但是训练有素并未发出惊叫。 葛瑞克注意到了这件事,叮嘱道:“这位是我新聘请的老师,专门来教我如何战斗的,呃,还有其他知识。嗯,你们都管好嘴巴,不要泄露出去。尤其是莉莉、玛丽那几个大嘴巴,给我管好。这次不开玩笑,谁要敢乱说可是要掉脑袋的!” 侍女们很严肃的鞠躬,不发一语的执行命令。 赵肆滋滋称奇:“你连侍女的名字都记得?” “对啊,我记得我府里每一个人的名字和身形样貌家庭背景。”葛瑞克对此很自豪,不自觉的炫耀:“不止如此,连军队里的我都记得。” “吹的有点厉害了啊。”赵肆强忍着不要笑出来。 “真的!”受到质疑葛瑞克显然有些着急,“逢年过节我经常慰问他们,老兵的养老也是我来负责的,当然记得。” “哇哦,”赵肆对葛瑞克有些刮目相看了,“那你确实挺厉害的。” 葛瑞克高傲的扬起头颅,光着身子往浴室走。这小子身板单薄,没想到还挺有脑子的。就是这脑子再往正地方上用一用,那就更好了。 大浴室,地上铺着白色大理石,整体是淡雅色调,用黄金做装饰。即典雅又奢华,中央是个大水池,有黄金狮子头朝着水池喷出源源不断的热水,浴室里雾气腾腾。 而赵肆和蒙葛特也脱了衣服,做好要洗浴的准备。赵肆也没心疼衣服,同样叫侍女给烧掉。倒是蒙葛特很心疼自己的斗篷,好好的挂在了更衣室,叮嘱侍女不要多事。侍女们低着头看地板,不与蒙葛特有目光接触,更不看他的长相,只低着头退出去。 这次洗浴,葛瑞克没叫侍女服侍,而是亲自给蒙葛特搓背。连每一根犄角都要精心打理一下。 赵肆泡在热水里,感觉一身的疲惫一扫而空,身上的红肿都好了许多。 蒙葛特对葛瑞克的服侍很满意,觉得这才是一个小辈对长辈应有的态度。便说道:“看来你还有成为一个真正的黄金的潜力。” “我一直都这么坚信着。”葛瑞克咧嘴笑了,感觉自己受到了蒙葛特的认可。 77.葛瑞克的暴论 “拉达冈就是一混蛋!” 搓完澡的三人,再次舒舒服服的泡进水池子里,然后葛瑞克就发表了一番暴论,最后以这句话做结尾。 充分表达了他对拉达冈的厌恶之情,特别主观,一点不客观。完全利用了自家大浴室的私密性,和两位访客坦诚相见的机会,以不怕死的气势宣泄着不满。 多处用到“婊子养的”、“不是东西”、“抢人家业”、“踹寡妇门”等极具侮辱性的词汇。当然,他的祖母玛莉卡并不是寡妇,他也不觉得葛孚雷会死在外面,所以只是形容拉达冈窃取王位的行为非常可耻。 可以说是人神共愤。 因为在葛瑞克的概念里,王位就该是他家的。葛孚雷走了,葛德文上位,顺理成章,就算不上位也该监国吧。从来没人说过葛孚雷不回来。 赐福没了不是问题,可以再赐一遍。能操作的空间相当大。凭什么拉达冈就冒出来,顺理成章的成为王了? 这不欺负人吗?欺负黄金家族无人,欺负玛莉卡孤儿寡母。当然,葛德文是个超级猛男,“孤儿寡母”只是种比喻。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葛瑞克坚信这一点,“我一直能嗅到阴谋的味道。” “你说会不会是葛德文和拉达冈打过一场?”赵肆问道。 “不会。”葛瑞克不太认可,“如果他们要打起来的话,一定场面宏大,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两个超级猛男的决斗,必然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就算想保密也不可能。更何况这种王位之争,肯定也不能保密,而是一定会记录下来,甚至立一块剑碑来让过往行人都看到如此丰功伟绩。 “母亲、拉达冈和大哥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蒙葛特忽然说道,“可能是开出了什么条件,让大哥无法拒绝。” 无法拒绝的条件?赵肆想了一下,觉得只有一条:告诉葛德文真相,拉达冈就是玛莉卡的真相。 就像赵肆将这个真相告知了玛莲妮亚、菈妮和金面具那样。假如说玛莉卡告知葛德文,并且透露一部分计划的话,葛德文应当是支持玛莉卡的。 亲儿子不支持亲妈的可能性,比较低。所以葛德文对这件事忍气吞声,继续做他的大王子。事情发展都这一步,看起来都挺平常的,那又是什么迫使葛德文闭门不出与世隔绝呢? “我记得你说过,葛德文是参加了几次半神的述职会议后,便开始闭门不出的,对吧?”赵肆问另一个问题。 葛瑞克点头:“没错,后来都是我参加的。” “那你知不知道在会议上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赵肆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没有。我不太清楚。”葛瑞克说的很含糊。 赵肆追问:“是没有,还是不清楚?” “不清楚,是我不清楚。”葛瑞克给出确切的回答。 赵肆说出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在会议上,葛德文跟什么人起了冲突?” 蒙葛特缓缓说道:“不太可能。大哥性情温和、与人为善,基本不会跟人起冲突。” 葛瑞克一拳砸在水里溅起水花:“要说起冲突,那肯定是跟拉达冈,或者他那边的子嗣!” “按照你这个思路推理的话,圣树兄妹应该不会主动挑起争端。那就只剩拉塔恩三兄妹了?”赵肆说道。 蒙葛特摇头:“不太可能。拉卡德司法官为人公正严明做事稳妥,不会在那种场合与人发生冲突。菈妮公主性格孤僻不擅交际,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更不会凑热闹。拉塔恩将军带兵多年,虽然性烈如火,但是懂得分寸,在他父亲面前不会太出格。” “那圣树那两个,怎么就不会惹事呢?”葛瑞克有点嘴硬。 蒙葛特说道:“圣树兄妹,妹妹玛莲妮亚最听哥哥米凯拉的话。米凯拉又与大哥关系要好,能起什么冲突?” 葛瑞克听了这话,缩在水里吐泡泡,不再发言。 赵肆心里佩服蒙葛特,觉得这老哥确实不简单,人在下水道生活多年,但是对天下事了若指掌。确实有称王的资格。 说起这个,赵肆拽着葛瑞克:“你赶快,给圣树的玛莲妮亚写封信,请她进王城教你剑术!” “为什么?”葛瑞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蒙葛特也搞不懂赵肆要做什么。 “玛莲妮亚是我的师姐,现在跟咱们都是保护葛德文的同盟。但是她碍于身份,不愿进王城。由你出面邀请她的话,我想就有了合适的理由。”赵肆激动地说道。他可算是想到办法了。 “可以吗?”葛瑞克看向蒙葛特。 蒙葛特点点头:“沾亲带故,找姑姑学剑术,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赵肆现在真的觉得优势在他。得益于葛德文嫡长子的身份,甭管是玛莲妮亚、拉塔恩还是玛莲妮亚什么的吧,那都是他的弟弟妹妹。 葛瑞克虽然辈分小,但是身份高。看在葛德文的面子上,别人也得对葛瑞克客气三分,不然也不会任由他胡闹。 而葛瑞克胡闹乱搞的二傻子人设,现在正好成了赵肆他们的保护色。 甭管是找个恶兆做老师,还是邀请姑姑进王城,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葛瑞克少爷的又一次奇思妙想罢了。这次还是在自己家里胡闹,没影响别人。大家估计也就是当个茶余饭后的笑料,一笑置之。 按道理来说,葛瑞克应该去圣树,请求玛莲妮亚教他剑术。但是葛瑞克为人荒唐,撒泼打滚就想让姑姑过来,就想见玛莲妮亚,也没啥好办法。蒙葛特说的也对,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外人说什么都不怕。 “好,我明天就写信,叫风暴鹰送过去。”葛瑞克的宅子里豢养着从史东薇尔城带来的风暴鹰,适合远距离通信。 “玛莲妮亚怎么是你师姐?”蒙葛特盯着赵肆,感觉赵肆小秘密相当多。 赵肆如实回答:“因为我们都会流水剑。” “所以你把阴谋的事,也告诉她了?”蒙葛特继续问。 “对。”赵肆没什么可隐瞒的,“告诉她了,她也答应要帮我保护葛德文。” “出于什么立场?” “葛德文的家人和好友。” 家人和好友,这并非多此一举的说法。因为葛德文和米凯拉、玛莲妮亚先是家人,后是友人。友人证明葛德文与米凯拉关系良好,因为像这种大家族子嗣之间闹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指头对这件事有什么安排?”蒙葛特还是想揪出指头来。 赵肆叹口气:“很抱歉,指头对此没有安排。因为不论指头做什么,都有可能打草惊蛇。” 蒙葛特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赵肆忽然想到蒙格的事,小心翼翼的问道:“把蒙格自己丢在下面,没问题吧?” 蒙葛特反问赵肆:“你怎么知道他叫蒙格?” “我听他说的。”赵肆立马指着葛瑞克,考验这对难兄难弟默契的时候到了。 葛瑞克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我在下水道的时候介绍过。”他闭着眼睛点头,生怕被蒙葛特看出破绽来。 这种小心思逃不过蒙葛特的眼睛,只是没想到葛瑞克愿意给赵肆打掩护。 蒙葛特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没问题。叫他留守在哪里,他一步都不会离开的。”他对自己很有自信,相信弟弟不会违抗他的命令。 三人洗完澡之后,穿好衣服由侍女领路到了各自的房间。赵肆的衣服,是按照他的要求准备的蓝色衣服。他装蓝衣剑士装的挺上瘾。 葛瑞克家的客房,装修的也挺豪华,随处可见狮子装饰。一张大床摆在房间中央,赵肆直接跳了上去,整个人在床垫上弹一下再落下。软啊,人都要陷进去了。 虽然听说床太软对身体不好,但是想到自己一直睡硬板床,还时不时的在野外扎营睡地上,就格外享受大床的柔软。 全身心的放松,赵肆沉沉睡去。 独自在大教堂的蒙格长出一口气,说道:“他终于走了……” 然后坐在椅子上,眼神发直脑袋放空,嘴里呓语:“米凯拉,嘿嘿,米凯拉…小小的…软软的……嘿嘿嘿嘿……神人、律法,我想做你的王啊……” 膨胀的欲望只能狠狠地压制在心底,不敢有丝毫的显露。想想蒙葛特,想想葛德文,要是透露出欲望的话,一定会死的。 远在圣树的米凯拉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不清楚是从哪冒出来的恶意。 78.葛瑞克的灾难 早上,赵肆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感觉骨头发出“嘎嘣”脆响。很累,睡这种大软床让他觉得很紧张,身体本能的在跟床垫的柔软相抗衡,迫使身体不陷下去。本来刚开始挺放松,结果肌肉越来越紧绷。 真是硬板床睡习惯了,享不了这个福。难怪那些行军打仗的老兵,回了家之后会觉得不习惯呢。 穿好衣服,打开门就看到侍女在外等候。在侍女的指引下,赵肆先解决个人问题,再进行洗漱后,来到餐厅,看到桌子上摆着丰盛的早餐。 赵肆坐下来享用的时候,问道:“你们葛瑞克少爷和他的老师呢?” “哦,葛瑞克少爷天不亮就和老师在练习场里学习了。”侍女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得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 那是什么表情?赵肆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表情,那是“欣慰”。 为什么欣慰?因为葛瑞克正式朝着“有出息”这条路,踏出了第一步。少爷肯学习,这是天大的好事,连侍女都跟着开心。 看来想让葛瑞克好的人,不止赵肆一个。“恨铁不成钢”这个词肯定出现在大部分认识葛瑞克的人心里,看着他白白挥霍自己的资源,浪费着机会,明明有那么多条路可以选择,偏偏要自我沉沦。 现在可太好了,找的这个老师虽然是个恶兆,但是看起来特别严厉。而且葛瑞克少爷根本不敢顶嘴,更不敢冲老师发脾气。温顺的像只小猫。跟之前那些被他打跑的老师比起来,这位恶兆老师显得相当靠谱,像是能把葛瑞克少爷教明白的人。 赵肆急匆匆的吃完早餐:“我也去看看。” 蒙葛特没说不能旁观,赵肆想去蹭蹭课,俗称:偷师。 “偷师”让人不齿,却是快速提升自己的好方法。 赵肆在侍女的指引下,来到了练习场。露天的练习场,地上是坚实的沙土地,中间用木栅栏圈出一块练习场地。练习场边上的桌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靠墙的位置还有箭靶。近战远战全都能学能练。 此时蒙葛特身披斗篷遮住身形,用拐杖在训练葛瑞克。他很注意分寸,每一次戳在葛瑞克身上时,既能让葛瑞克感觉到疼,又不会让他受伤。 “把脑袋放空,不要想其他的东西,相信你心中的黄金。”蒙葛特在教导葛瑞克如何释放祷告,教他利用心灵的唯心力量。 “我们就不能静下来练习吗?”葛瑞克搞不懂,锻炼心灵加固信仰,为啥会是在对练中进行呢。 “不行。”蒙葛特劈下拐杖,“你要学会在危险中抓住信仰。” 葛瑞克抱着脑袋躲开:“老师,太难理解了。” 赵肆倒是有点明白蒙葛特的意思。对于他们这些精通祷告的强者来说,信仰就如同人会呼吸一般平常。而不是刻意的去相信什么,在危险中锻炼信仰,其实就跟人在危险时会想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甚至不需要什么媒介。 心里一直攥着信仰,才能自如挥洒祷告。甚至不拘泥于形式,能够任意揉捏创造出自己的祷告,信手捏来。 祷告和魔法一样,都有迹可循。并不受信仰的神在不在,或者信仰的东西在不在的影响,只要自己心里相信就能行。 所以理论上来说,信仰光之巨人也能行。至于祷告施展出的力量,那确实跟信仰的事物有关系。 比方说龙雷,看见古龙放雷,其他的骑士们在见识过之后,才能先有信仰再放龙雷。 同魔法一样,人无法想象没见过的东西,如果对信仰的东西没有切实的概念,那恐怕也放不出祷告来。 信仰光之巨人,想要放出奥特光线的话,就需要脑子里先有这个概念和信仰才行。交界地的人这辈子是成不了光之巨人,除非先有个奥特曼降临。 蒙葛特能够变幻出的武器种类,以及其他的攻击方式,就是对祷告有相当强的掌控,基本上是随心所欲的施展黄金的力量。 赵肆没记错的话,蒙葛特甚至能施展出“液态的黄金”在地面蹿行,袭击对手。 “燃烧你的黄金血脉,牢记你的信仰,用这股力量将你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东西展现出来!”蒙葛特照常用拐杖戳刺葛瑞克,可他突然声调提高。 葛瑞克刚适应蒙葛特的攻击速度,躲闪防御的挺到位的,突然便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如山一般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蒙葛特的左手金光闪烁,凝聚出一柄大锤——粉碎巨人锤。 四楞见方的石质大锤,看起来就颇有分量。蒙葛特变化出的大锤,原型是用在巨人战争中,对付巨人用的。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用了,太大,能够举起来的人都不多。 而蒙葛特挥舞起大锤,照着葛瑞克的脑门就砸,这一下要是砸准了,必然是脑浆迸裂化作肉泥。葛瑞克根本没想到自家叔叔能下死手,呆立原地大脑放空,一颗心脏扑通跳动几乎要蹦出胸腔。 血脉奔腾大脑充血,脑海中浮现的是什么?葛孚雷。 “当” 一声爆响在练习场中回荡,赵肆都下意识捂住了耳朵,眼前的场地里尘沙四起金光散射。 等一切消停之后,葛瑞克跪在沙土里大口的喘气,汗水打湿了衣服,尘土落在身上显得脏兮兮的。 他瘦弱的双手紧紧的抓着金光凝聚成的双头长柄斧,与葛孚雷手中的一模一样。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发白,手臂微微颤抖,光是凝聚出这柄大斧头抵挡大锤,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蒙葛特挥手驱散左手中的金光巨人粉碎锤,说道:“这不是也能做到吗。”他刚才收了力气,不然葛瑞克挡不住的。 葛瑞克笑了,状若癫狂:“我可以,我做到了,我就知道我有天赋!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可以的!”随着他的兴奋,手中的双头长柄斧消散于无形。 “咚” 蒙葛特用拐杖敲了一下葛瑞克的天灵盖,葛瑞克吃痛捂住了头。 “狂什么?这都是你应该做到的事,有什么好开心的?作为真正的黄金,三岁就应该能调动黄金的魔力才对。你这么晚才用出来,太丢人了!”蒙葛特一点没给葛瑞克好脸色,反而异常严厉。 这个场面让赵肆想起他和巴格莱姆了,很像是当初他在跟巴格莱姆学习的时候。相比之下蒙葛特要更严肃,巴格莱姆则温和很多。 都说严师出高徒,赵肆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个严厉的老师才能调教出好徒弟,葛瑞克又是黄金家的人,蒙葛特自然百倍用心。 蒙葛特看向旁观的赵肆:“能学多少,就看你的运气了。” 赵肆重重点头,心中思索灵火是不是也能塑造成不同的形态。 旁观了半晌,他都有点心疼葛瑞克,觉得葛瑞克被蒙葛特打的太惨了。可谓是鼻青脸肿的,好的一方面就是他抓住了信仰的感觉,脑中一直保持着葛孚雷的形象,都够用出威力弱小的祷告来。这小子不白挨打。 吃过午饭后,本来赵肆觉得葛瑞克该休息了,没想到又被蒙葛特跟拎小鸡崽子似的拎走了。葛瑞克无助的在空中挥舞四肢,哀嚎着:“搭档,救我啊!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赵肆做了一件海莲娜对他做过的事:“葛瑞克,加油!” “加什么油啊~”葛瑞克嚎叫着继续迈入地狱修炼中。 当然,他抽空写了封信,叫风暴鹰送给圣树的玛莲妮亚。那字写的歪歪扭扭,到处都是感情,没有一点技巧,还留下了几滴泪痕,看起来很像是给玛莲妮亚的求救信。 下午的时候,葛瑞克府上游客到访。 赵肆在得到允许后代为迎接,然后就看到了身材高大体态修长穿着白色裙装,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的龙娘。她后面还跟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 “二位是?”赵肆仰着头看向龙娘。 “我叫兰斯桑克斯,是葛德文的老相识,你知道葛德文吧。葛瑞克小朋友呢?他托人给我传话,说想学龙雷。”兰斯桑克斯指着后面的人,介绍道:“这是我的骑士——维克。” 兰斯桑克斯与“龙枪”维克到访。 79.先摸底 赵肆小跑着给兰斯桑克斯引路,维克紧随其后。 一行三人接近练习场的时候,就听到了葛瑞克的惨叫声。 兰斯桑克斯皱起眉头:“他怎么了?” “正在被老师打。”赵肆笑着说道。 “被老师打?哪个老师敢打他?”兰斯桑克斯来了兴趣,加快步伐走进了练习场,正好目睹葛瑞克被打飞的场景。 葛瑞克横飞出去,撞在木栅栏上,再软倒滑落跌坐在地。 他穿着厚重的板甲,里三层外三层提供全方位保护,这才使他没受重伤。但是木栅栏是没法要了,在拦下葛瑞克之后,完全破损。 蒙葛特的力道控制的相当精准。 兰斯桑克斯开口说道:“一个恶兆?葛瑞克找了个恶兆做老师?” 蒙葛特看向兰斯桑克斯,并未说话。 葛瑞克挣扎着爬起来:“啊对,他是我的新老师马尔基特。” “嗯。”兰斯桑克斯高傲的抬起头颅,用藐视的目光看蒙葛特。她并非歧视恶兆,而是不太相信蒙葛特能胜任葛瑞克教师一职。 对于龙来说,人长成啥样都一样,有没有角无所谓的。物种不同,审美不同。她化形成人类模样,只是因为在人类社会方便行动而已。 就算如此她依然保留了龙角和尾巴这些特征,来标榜自己的独特,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她的真实身份——这没什么好隐藏的。 龙族不会像人类似的,歧视同族。什么?飞龙?那只是一些菜鸡后裔罢了,没什么好关注的。 种族庞大,难免出一些血脉劣化的后代。 蒙葛特感受着兰斯桑克斯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站立,似乎在进行无形的交锋。 兰斯桑克斯撇过头看向葛瑞克:“你怎么突然开窍想学龙雷了?” “呃,我觉得我该变强一些,但是变强的路有很多。我不该执着于力气,应该多几条腿走路。”葛瑞克说道。 兰斯桑克斯走过去,一把将葛瑞克抱在怀里,揉着他的脑袋:“很好很好,你终于长大了。哎,你那个老爸总说叫你自己选择,不要太强迫你。现在看来啊,他就是太宠你了。很多时候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是需要正确引导的。” 不止是孩子,很多时候成年人也未必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是谁都能目标明确清醒的活着,大部分人还是比较混沌,走一步看一步。 比如赵肆就比较混沌。 兰斯桑克斯抱着葛瑞克的场景,很像是八尺大人抱小男孩。嗯,有点怪异。 葛瑞克挣扎半天才挣脱开:“兰斯,我说过多少遍了,我已经是大人了。” “没礼貌,叫阿姨!”兰斯桑克斯故意板起脸。 “上次还说要叫姐姐呢。”葛瑞克翻个白眼。 “咳咳。”蒙葛特清清嗓子,“闲杂人等别影响训练。” 兰斯桑克斯叉着腰:“老头,你能教他什么啊?” 蒙葛特不发一语沉默应对。 “呀,不说话你装高手是吧。”兰斯桑克斯非常的骄傲,对蒙葛特无视她的行为,相当的气愤。 葛瑞克嗅到了空气中的火油味儿,赶紧站在一人一龙中间。 他摆着手:“阿姨,我叫你姨还不行嘛。这真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老师,专门教我战斗技术和祷告的。我早上的时候,就用出来过一次祷告了。” “你用出什么了?”兰斯桑克斯的注意力被葛瑞克吸引。 葛瑞克自豪的说道:“我祖父葛孚雷的大斧头!” “祷告变武器。”兰斯桑克斯捏着下巴,“你父亲也用过这种力量。” 赵肆捕捉到了很重要的信息,也就是说蒙葛特会的,葛德文应该全都会,可能还比蒙葛特更强。 变武器这事在魔法里倒是常见。假如说魔法与祷告的能量同源,那祷告当然也能变武器出来。 同源是同源,但是二者不同宗。只是能量一样,不然【托普斯的力场】也无法做到弹开魔法和祷告了。 “你还想学龙雷是吧。”兰斯桑克斯冲着维克招招手,“先来摸个底。” “哼。”蒙葛特发出冷哼声。 葛瑞克急忙说道:“马尔基特老师,你先休息一下。”他主要是不想被虐了。 光是穿着板甲就够累了,他很难想象这些骑士是怎么做到,全天穿着板甲的。 维克跟巴格莱姆是一类人,都随时穿着战甲,以此应对突发情况,他挑选了一条长矛,翻越木栅栏进入练习场地,与葛瑞克对峙。 蒙葛特退出练习场地,给二人腾出地方。慢步走到赵肆身边坐下,轻声说道:“你怎么看?” “呃,用眼看。”赵肆不假思索。 蒙葛特奇怪的看着赵肆,赵肆这才反应过来:“啊、哦,葛瑞克现在还不是维克的对手。” “我知道。”蒙葛特淡淡地说道,“让他吃点亏也好。” 蒙葛特与维克短暂的相处过,那是在地下墓穴一起封印三指的时候。维克不晓得蒙葛特的身份,此时见到多少有些惊讶,但是他的骑士素养不允许他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似的,大呼小叫的玩命慌张,指着蒙葛特呼喊: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是保持着沉默,按照兰斯桑克斯的吩咐做事。兰斯桑克斯喜欢维克是有道理的,维克不仅能掌握古龙雷,并且运用熟练。还做事稳妥、老成持重,遵守着骑士的规则。 “说起来他跟你还是同事,”蒙葛特盯着维克,“都是圆桌的人。不过更多的是侍奉兰斯桑克斯。” “圆桌骑士”、“龙枪”维克,在游戏本体里被关押在准王者的封印监牢,是最接近艾尔登法环的褪色者。可惜,终究未能完成使命。 兰斯桑克斯也找了个地方坐下,翘着二郎腿,露出大白腿。嗯,大白龙、大白腿,身上到处都是白,白的好似半透明,黄金树的金光给她披上一层金纱。赤着一双脚,翘起的脚在空中一颤一颤的。 问为什么不穿鞋,她的回答就是:龙为什么要穿鞋?穿衣服都是为了迎合人类,不制造恐慌。 其实穿不穿衣服意义不大,因为身上会有岩石般的龙鳞遮挡。 兰斯桑克斯对维克说道:“用全力,不用怕。打坏了我去跟他父亲说。” 既然老板发话给他撑腰,维克当然不会像蒙葛特那样收力。 矛头直指天空,双手紧握杆,“噼啪”一声轻响,出现红色的古龙徽章,武器与身体上缠绕着滋滋作响的红色闪电。 “帅呀。”葛瑞克看着双眼放光,也不甘示弱的在手中凝聚起金光,制造出双头长柄斧。 他吃力的双手抓着大斧头,冲着维克扬了扬下巴。 蒙葛特看着直摇头:“能抓住信仰是好事。但是盲信或狂信,就是蠢蛋。智力也很重要。” 他在批评葛瑞克不顾自身能力,强行用黄金魔力凝聚葛孚雷的斧头。耗费大量的专注力,让自身变得虚弱, 维克不发一语,冲着滑稽的葛瑞克就刺出长矛。攻势凌厉迅速,充分利用长矛的攻击距离,而且还是瞄准葛瑞克的咽喉位置。一出手就是下死手,这个维克,一根筋啊。 葛瑞克不甘示弱,挥舞起大斧荡开长矛。斧头抡起来的离心力,都够甩飞葛瑞克自己的了。他却不慌不忙,利用这股力道旋转起来,跟个大风车似的横扫维克。 维克单手控制长矛,整个人不退反进,利用身上缠绕古龙雷的优势,硬撞祷告形成的大斧头。当然,他也是会撞。他避开了斧刃,巧妙的撞在斧柄上,阻截了葛瑞克发力,然后抡起长矛,用长矛的杆敲在葛瑞克的头盔上。 “咚” 清脆的锣响声,葛瑞克被震得眼冒金星,脑袋一团浆糊,维持不住祷告使斧头消散于无形。 维克得势不饶人,左手在空中一抓,亮起红色古龙徽章,一道【古龙雷枪】在他手掌中凝聚,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紧接着就要砸在葛瑞克身上。 说不留手真不留手。赵肆急忙站起来:“别!”嘴上说话,手上没闲着以【灵火·欧赫剑舞】隔空取物的技巧,拽了一把葛瑞克,使其躲过了这道【古龙雷枪】。 维克的【古龙雷枪】落空砸在地上,红色闪电四处乱窜将地皮翻了一遍。因为葛瑞克穿着板甲的关系吸引了大量闪电,将他整个人电的酥麻,从板甲缝隙里冒出黑烟。 “哒” 蒙葛特的拐杖重重戳在地上,声音在练习场里回荡。赵肆急忙跑过去摘掉葛瑞克的头盔,才发现葛瑞克的白发根根倒立,脸上都糊了。他一张嘴就喷出黑烟:“哈哈,搭档,我感觉我挺命大的。” “是,黄金生命力顽强,是不容易死。”赵肆这才放下心来。 兰斯桑克斯一点都不紧张:“葛瑞克小朋友,龙雷的滋味有没有好好品尝啊?要把它记在心里不能忘记。” 听了这话,众人才明白,原来这是兰斯桑克斯的教学模式。叫葛瑞克用身体记住龙雷的感觉,才能对其产生坚定的、无法遗忘的信仰,从而自如的施展龙雷。 这些老师都太暴力了,这学生要是个凡人,恐怕早被折腾成骨灰了。 80.双面间谍 后来的时间里,葛瑞克接受着蒙葛特和维克的双重鞭挞。 得益于黄金家族强悍的生命力,葛瑞克咬着牙撑下来了,但是在晚上的时候,能看到这孩子鼻青脸肿的。 黄金家族当然生命力顽强。他们可是葛孚雷和玛莉卡的崽儿。这就不得不说说父母强健,对孩子产生的影响了。 众所周知,葛孚雷是交界地第一猛男,拥有魔鬼般爆炸的肌肉。说是陆地最强生物也不过分。而玛莉卡本身是稀人而后是女神,拥有生命与治愈的权能。这二人结合生下来的孩子,理所应当的不一般。本着老子英雄儿好汉的原则,葛德文成长为六边形战士。 同理,葛瑞克也不该差才对,就算血脉稀薄了一点,可那也是黄金。现在好了,在蒙葛特与维克的严厉教育下,葛瑞克的黄金血脉奔腾不息,算是真的从沉睡之中被激活。旺盛的生命力只用来解酒精,可太浪费了。 赵肆也没闲着,利用在葛瑞克家里的时间锻炼力量。知道有短板就要想办法弥补,先从最基本的大剑开始空挥。 普通、常见、平衡性绝佳的大剑,相当适合新手。不会因为太轻,身体无法得到锻炼。也不会因为太重,使身体受伤。 赵肆按照巴格莱姆教他的基本架势,进行自我训练。双脚分开站立,双手握剑柄,右手贴近剑格,左手紧贴剑首配重球,大剑位于中段。然后呈弓步向前迈出,上半身锁死不要摆胯,大剑举过头顶,向前用力劈。 简单的正劈,几乎是每种武器都会用到的通用技巧。每一下的挥舞,赵肆能够感觉到身体上哪些肌肉在运动。收缩、放松,有规律的运动。练武,调动起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使自身更加强壮。 在热身完毕后,赵肆开始用大剑演练流水剑。 光干巴巴的演练是不行的,脑子也得动起来。大脑飞速运转想象假想敌:巴格莱姆和老翁。 这两个算是他相当了解的人,而且这俩人都有个共同点——都揍过他。 巴格莱姆灵动多变,老翁坚若磐石。二人组合变化多端,赵肆闭着眼睛用大剑施展流水剑,沉重的感觉压着他的身体。他能听见身体发出的抗议声。 诚然,用最熟悉的刺剑或者弯刀,他都无法靠流水剑完胜巴格莱姆和老翁。用上不易掌控的大剑,就想战胜心中的两个强敌,那更是难上加难。 可正因为难,所以才要挑战啊。 他觉得自己得换个思路,流水剑应当是多种多样的。用轻武器的时候如同江河水奔腾不息,那用重武器的时候呢? 大海。如同大海一般波涛汹涌。赵肆抓住了这一点灵光,手中的大剑应当掀起海浪,犹如海啸般席卷对手,而不是强行收缩成河流。气势应该更大一些。 重心放低,大剑举到上段,在头顶旋转攻击,同时回忆起食粪者的攻击方式。他感觉自己做不到像玛莲妮亚那样极端的攻击,因为多次切磋证明赵肆狂风暴雨式的攻击,往往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到底该怎么攻击才是最有效的呢?” 赵肆不停地问自己这个问题。虽然学会了欧赫剑舞,但是这不是能常用的攻击方式。辉石铳虽然厉害,可苦于不是自动武器,在怪物横行的交界地,一旦子弹打空,就太危险了。 至于消力,面对龙这种大型生物的时候怎么想都不靠谱。而且真的想用好借力打力,还得提高自身的力气和身体强度才行。 光是个狮子混种都能打的他血崩,可见一斑。 工具好用,自己也强大。如此才叫健全。 终于,他的腰发出严正抗议。搞得他不得不停下演练,将大剑杵在地上,扶着腰喘息。 肌肉和骨骼承受了太多超出范围的重量,强迫赵肆必须要休息。 做做拉伸运动放松一下身体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喝着温水。稍微喘息着擦擦汗,赵肆伸手隔空遥控大剑。 在他的操控下,大剑在空中飞舞,随心所欲的画着圈。 休息的时间也不浪费,他掏出了海莲娜寄给他的信。 在葛瑞克家里留宿的时候,赵肆有托人给圆桌厅堂捎信,告诉海莲娜他的行程,并且没发生什么事,在信中还询问了一下巴格莱姆与老翁的决斗。 海莲娜的回信里写着:巴格莱姆回来后没提输赢的事。 “那就是赢了。” 这是基于赵肆对巴格莱姆和老翁的理解,做出的判断。 老翁坚信“站着胜,躺下输”,也就是活着的才算赢,输的人就得死。 巴格莱姆没这么极端,对他来说赢了就行。老翁生还的几率相当大,但是老翁不会感谢巴格莱姆,一定会认为这是又一次羞辱。 败了,又没能死。老翁肯定又在大骂巴格莱姆,埋怨巴格莱姆为什么不杀了他。可巴格莱姆没有杀他的理由,也不是什么杀人狂。他与老翁之间的矛盾恐怕调节不了,想赢他技不如人,想光荣战死更不可能。 除非是在战场上。 得知巴格莱姆没事后,赵肆更觉得一身轻松,将大剑插在沙土地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去上厕所。不论葛瑞克家里多豪华,厕所都是那么难。不过好在能跟下水道连接,比寻常的旱厕好很多,而且做了回弯设计,不用怕大老鼠钻进来。 正在方便的时候,忽然背后吹起冷风。 “有什么新消息吗?” 赵肆打了个冷颤,是布莱泽的声音。 尴尬的回头,赵肆看着高大的布莱泽,有些恼怒:“大哥,我在上厕所。你就不能等我解决完?” 布莱泽打个鼻响:“我没时间等你。” 葛瑞克家里人多眼杂,布莱泽潜入进来也费了一番功夫。不得不说布莱泽的潜行功夫想到高,穿着一身铠甲,背着巨剑,个头又高,居然还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赵肆背后,让赵肆一点感觉都没有。 看来是种族天赋加平时训练得当的结果。难怪菈妮对布莱泽非常信任,根本不怕赵肆偷跑呢。 “你很聪明,躲到葛瑞克家里。可是这也不可能躲开我。”布莱泽本能的伸手握住了背后的剑柄,身体紧绷着随时准备好战斗。 他的意思很明显:谁要是敢踏进厕所坏他好事,他就把谁劈开。看来他是不知道葛瑞克记得府上每一个人的事,要是谁丢了恐怕葛瑞克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我不是躲,而是有任务。”赵肆可是双面间谍。面对着布莱泽,他必须得像个办法糊弄过去。 脑子转起来,尽量保持着冷静,得像个听起来有用,又不太假的情报,把布莱泽给搪塞过去。主要是真没想到布莱泽,能一下子追到葛瑞克家里。 兽族的先天优势,人类真是没得比。赵肆还觉得会是跟特务接头似的,在什么隐蔽处见面,然后交接情报呢。没想到人家布莱泽这“特务头子”直接杀过来了。 “什么任务?”布莱泽的狼眼珠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同时也隐藏着一丝狠厉。他当然不会忘记赵肆是怎么跟菈妮约定的,又是怎么气到菈妮的。 菈妮生气了?当然咯。光是在学院见到玛莲妮亚就够生气的了,居然还要跟这种油嘴滑舌的家伙合作。布莱泽这个做弟弟的,可一直想着怎么给姐姐出气呢。所以他打定主意,不论赵肆说什么,他都要揍赵肆。 赵肆吞咽口水,强制自己冷静,然后说道:“指头派我来接近葛瑞克。” “然后呢?”布莱泽追问。 “没了。”赵肆说的理所应当。 “没了?”布莱泽的音调提高。 赵肆急忙摆手:“别误会。指头只说让我接近葛瑞克,没说下一步要干嘛。指头怎么可能轻易把计划透露给我一个小小的褪色者呢?所以我现在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但是指头现在绝对没有怀疑到公主身上,一般人也不会怀疑到公主身上。” 话音刚落,赵肆就感觉到脸颊刺痛,脚下发力躲闪,同时用手臂护住了脸。紧接着劲风袭来,布莱泽的铁拳就重重轰击在赵肆的手臂上。 赵肆整个人腾空卸力不硬抗。野兽的怪力,能够随意挥舞巨剑的怪力,推着赵肆的手臂撞在脸上,差点把他轰进粪坑里。幸好赵肆特意挑选了角度,才勉强变成撞在墙壁上。 布莱泽的狼鼻子里喷出气:“下次要是还没有有用的情报,就不是挨一拳这么简单的事了。” 看着布莱泽离去的背影,赵肆长出口气:还好糊弄过去了。 撸开袖子能看到小臂上红肿一片,都没有知觉了。下手是真狠。 81.嘛咪嘛咪轰死你! 赵肆甩着手臂走出厕所,沐浴在黄金树的金光下,才感觉到一丝温暖。布莱泽身上的寒气太重了,可能是长期跟菈妮在一起沾染上的。 这以后上厕所都不能放下戒心,生活太不容易了。 上厕所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殊不知有很多人是死于厕所刺杀。厕所作为私密空间,是很多杀手理想中的刺杀环境。 曾经老翁教给赵肆刺杀三要素:一、目标人物行动规律,二、刺杀场地与工具的选择,三、刺杀时间。 厕所几乎满足以上所有条件。所以布莱泽选择在赵肆上厕所的时候出现,不是乱选的。 回到练习场的时候,赵肆手臂才感觉到钻心的痛。但是能感觉到没伤到骨头,他跟谁都没说受伤的事。不然问起来很不好回答。 场地中央,葛瑞克正在跟维克学习龙雷。学习方法是被雷劈。这次葛瑞克没傻傻的穿铁甲,而是穿了简单利索的寻常衣物。 赵肆走过去,故作轻松的靠在木栅栏上,笑着说道:“葛瑞克,你在用龙雷的时候,念一句咒语没准会管用。” 葛瑞克手心里正在聚集金黄色的一点点闪电,听到赵肆的话,扭头看去问道:“什么咒语?” “嘛咪嘛咪轰死你!”赵肆说道。 葛瑞克察觉赵肆额头冒虚汗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没往心里去。因为他知道赵肆刚才也在练习,以为赵肆只是太累了。 维克听着这所谓的咒语直摇头,觉得就是这不知名的小子哄葛瑞克玩的。赵肆的事,维克是有耳闻的,但是他不太理解这种跟街边混子似的人,怎么就成为他的同事了。他心目中的同事,是巴格莱姆那样真正的骑士。 圆桌骑士这个称号,维克非常满意。 说来也巧,在赵肆以前的世界里,凯尔特神话中有亚瑟王与圆桌骑士的故事,传播度相当广,衍生出了很多不同的作品。值得一提的是亚瑟王有个别称,叫“永恒之王”。 更巧的是强盛无比威名远扬的亚瑟王,最后死在了家庭伦理上。反叛的莫德雷德是他的亲儿子,而他的王后桂妮维亚又跟圆桌骑士中最有名的兰斯洛特有染。再加上本来盛极一时的圆桌骑士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离开圆桌去往他方,等于也削弱了亚瑟王的实力。 宿命无法逃离,预言总会实现。号称坚不可摧的圣城卡美洛,最终沦陷。 看起来多少能跟交界地的玛莉卡对上号。而且王城罗德尔里也组建了以褪色者为主的圆桌,由指头来统领。王城圆桌厅堂的大门上,还有个狮子纹章,表明与葛孚雷沾点关系。 赵肆不在乎维克是怎么看他的,他只关注着葛瑞克。 葛瑞克将“嘛咪嘛咪轰死你”谨记在心,有没有用不重要,这更像是来自于好友的鼓励。 紧闭双眼回忆着雷电的感觉,嘴唇嗡动念着:“嘛咪嘛咪轰死你!” 滋滋声在耳畔响起,他手中多出一根金黄色的雷枪,照着维克就丢出去。维克不甘示弱,也捏起【古龙雷枪】丢向葛瑞克的黄金雷枪。 两股奇异的雷枪并未在空中碰撞,而是在触碰到的那一刹那,彼此扭曲缠绕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互相抵消。最后还是维克的古龙雷更胜一筹,再完全消磨掉葛瑞克的黄金龙雷后,仍然保留了一部分,却也因为后劲不足,掉落在葛瑞克脚下。 “我是个天才。”葛瑞克向维克伸出一根手指,“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个天才。” 维克没说话,只是发出轻微的哼声。赵肆觉得维克大概想说的是:血统好罢了。 抱歉,在交界地血统好就是能为所欲为。超凡世界很没办法的一件事,就是血统与个人实力绑定,然后个人实力又与财富地位挂钩。这同时也影响了交界地的战争方式,他们这里还流行着武将单挑。 不光是武将单挑,连王都能单挑。巨人战争里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神对神,打的跟《封神演义》似的。这也不稀奇,神话英雄故事里的王一般都很能打,比如亚瑟王、贝奥武夫、列奥尼达斯。 实力不够就受不住财富和地位,会被实力更强的人掠夺。游戏本体剧情里的葛瑞克,就遭受了这种对待。 地主家的傻儿子突然就遭遇了战争,还是在父亲死亡,祖母失踪的情况下。根本守不住王城的葛瑞克,想到了女装逃出王城的办法,几经辗转去了史东薇尔城,还作死挑衅女武神玛莲妮亚,被打的跪地求饶加舔脚。嗯,就是玛莲妮亚的脚是义肢。 这一回,葛瑞克在赵肆的帮助下获得了好老师,也听话训练,愿意学习新东西。实力肉眼可见的成长,虽然跟那些早已成名的半神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总的来说是个好的开始。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葛瑞克充分掌握黄金和龙雷的祷告后,便能自己修炼争取早日成为独当一面的半神。 见葛瑞克这边没什么事,赵肆独自走向了大剑的位置。一边走,左手指尖一边玩弄着灵火。 冰蓝色的火苗在指尖跳动,随着手指运动上下翻转,然后被弹到大剑上。大剑“呼”一下燃起灵火,赵肆手指向上挑,大剑腾空而起在空中飞舞。 而背后传来轰隆隆的雷响,以及葛瑞克那大声吟唱的“嘛咪嘛咪轰死你”。一样通则百样通,葛瑞克能丢出雷枪,自然开始向雷击进军。他是见过雷电的,不用再刻意的去追寻雷电。这比地底下那些没见过天空也见过雷电的龙人士兵,起点不知道高出多少。 坐在地上从物品栏里掏出炭笔和笔记本。这个用疯马皮做封皮,羊皮纸做瓤,绑着绳子的笔记本,是学院门前镇的纪念品。上面记载了一些赵肆觉得重要的事和一些心得体会。 比如瑟濂想要去雪山、盖利德斗技场战斗祭典、壶村偷猎者等等。 流水剑的心得——消力、连环攻击。现在加上一条:波涛汹涌。 再用简笔画的形式,画上巴格莱姆和老翁,写上:灵动与沉稳。将刚才练习时的体会,尽量完整的记录下来。 笔记本上还记载着关于交界地起源的猜想:生命熔炉、黄金树、龙王等等。并且都配着简笔画,赵肆的画工在交界地肉眼可见的增长。 得益于习武,让他的眼力和控制力大幅度增长,能够更尽量控制着手,画出眼睛所看到的、脑子所想象的东西。 有一页写着:大古龙古兰桑格斯。后面标注“?”。 然后写下了刚才见到维克时,通过“圆桌骑士”发撒思维的小想法。 提笔写下:性转亚瑟王传说。 “亚瑟王——玛莉卡” “桂妮维亚——葛孚雷” “摩根——拉达冈” 边上备注上理由: 玛莉卡的地位相当于亚瑟王,都受到神秘力量的感召,是命运选定的主角,金发,受人爱戴。 葛孚雷与桂妮维亚一样,都是原配,夫妻恩爱,战斗力天花板。后面追加一句:桂妮维亚捉奸亚瑟王和摩根,出轨兰斯洛特报复亚瑟王,葛孚雷?失去赐福。 拉达冈与玛莉卡一体双魂,能够变换,摩根与亚瑟王同母异父,摩根迷倒亚瑟王生出莫德雷德,拉达冈与玛莉卡生出米凯拉和玛莲妮亚。 葛瑞克中场休息的时候走过来,坐在边上,先灌了一肚子水。然后好奇的探头:“写什么呢?” 赵肆大大方方的展示:“心得体会。” 见赵肆这么大方,葛瑞克不好死盯着看,也就没了好奇心。 “没想到你还会记笔记。”葛瑞克擦着头上的汗水,他的头带都湿透了。 “嗯,当然会记笔记。”赵肆头也不抬的说道,“问你个问题:大古龙古兰桑克斯是不是死在王城里了?” 葛瑞克点头:“是啊。” “那尸体呢?”赵肆问道。 “尸体?处理啦。”葛瑞克一边擦汗一边说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那天呢,本来风和日丽天气很好,大家工作的工作,喝酒的喝酒。我呢,就照常喝杯酒的工夫,它就突然撞进城里。那家伙地动山摇啊。 “当时留守城里的是我父亲,所以是我父亲出面杀死了古兰桑克斯。紧接着就是弗尔率领着古龙大军压境,后来的事你肯定听说过啦。” 赵肆点头:“对,葛德文和弗尔桑克斯化敌为友了。” “没错。古兰桑克斯的尸体确实就丢在原位,本来想着晾几天,给大家看看我们黄金家族的实力。顺便还取了一些材料,改装了一些大树守卫。”葛瑞克吐槽着,“就起名叫龙装大树守卫,真土。” “那你觉得该叫什么?”赵肆一边记载葛瑞克的话,一边笑着问道。 “要是我的话,就叫他们巨龙守卫!”葛瑞克得意的仰起头。 “巨龙守卫听起来像是守护巨龙的,不像是守护黄金树的。”赵肆摇摇头不太认可这个名字,“你接着说大古龙的事。” 葛瑞克也没纠结名字的事,清了清嗓子说道:“后来嘛,拉达冈火速登基。我偷偷跟你说,他是个小心眼的强迫症。他一上位,就要翻新整个王城。你懂吗?翻新整个王城。” 从葛瑞克的语气里能够听出来,翻新整个王城绝对是个恐怖的大工程。王城不说别的,光城墙都得有三层。最外面旷野上一层外墙,护城湖上一层中墙,城内一层内墙。那可谓是铜墙铁壁,围了个滴水不漏。翻新,要是连城墙也翻新,鬼知道得多少年才能做完。 “为什么?”赵肆问道。 “别人恐怕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知道。”葛瑞克看了看维克离他们很远,才说道:“因为他想清除我祖父生活过的痕迹。他嫉妒我的祖父!你看现在的王城多夸张,连房顶都是金色的。因为真的用了黄金,太晃眼了。那具大古龙的尸体也是他下令分解入库的,本来古龙因为鳞片的关系,不会很快腐烂的,能放很长时间展现给大家看,我父亲如何英武。”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连你父亲都嫉妒?”赵肆恍然大明白。 葛瑞克坚定的点头:“就是这样。他嫉妒我们黄金家族的丰功伟业,嫉妒我祖父受人爱戴,嫉妒我父亲特别出色,比他所有子嗣加起来都要厉害。” 听起来好像很离谱,但是一想到是葛瑞克说的,又觉得很合理。 “那古兰桑克斯的武器呢?”赵肆在本子上,按照记忆画出了“古兰桑克斯的雷电”。 葛瑞克冥思苦想了一下:“哦,想起来了。从那件武器里削制出了一条矛,就用那条龙的名字来命名,然后也收到库里去了。至于其他的部分,自然拿去做其他东西了。” 葛瑞克捏着下巴想了想:“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我可以去把那条矛取出来用用。” “你这个库,不会是国库吧。”赵肆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是黄金家族的私库。 “嘿嘿。”葛瑞克瞅着赵肆奸笑,“还就是我家族的库房。当初我就觉得好玩,偷偷私藏了。” 赵肆挑起眉毛,没想到葛瑞克这么有远见。 82.隐藏着的换届问题 晚餐时间,葛瑞克特别开心。因为他家的餐桌终于坐着许多人了,而且不是他靠钱换来的狐朋狗友。 蒙葛特、兰斯桑克斯、维克、赵肆。这些人多半对他都是真心的,他能感觉得到。 吃饭的时候气氛也很融洽,鉴于葛瑞克特别的努力,蒙葛特跟兰斯桑克斯并未再起争执。黄金与龙雷,葛瑞克双管齐下全都能够掌握。说实话,赵肆也有点羡慕,可那是人家的家传,羡慕也没办法。谁叫他不是黄金呢。 赵肆也不是没收获,除了锻炼力量之外,还通过旁听蒙葛特的教学,尝试着更精准的控制灵火。有学习欧赫剑舞的经验,他尝试塑形灵火的练习有了初步进展。比如说已经能变出小火苗在手指尖把玩。 不用非得附着在武器上。 吃完饭后,兰斯桑克斯带着维克打道回府。 留下了的赵肆跟蒙葛特,又和葛瑞克开启了闲聊时光。赵肆的手臂疼痛,但是他表情上没有显露出来。不论是之前跟葛瑞克的交谈,还是刚才吃饭的时候,都神色如常,也没有下意识的想要去捂着。 别人都没太在意,只有蒙葛特眯着眼睛撇了一下。 大院子里鸟语花香,爷仨躺在躺椅上看着黄金树茂盛的枝叶。赵肆又掏出了他的小本子,描绘着此时此刻的黄金树。 黄金树肉眼可见的枝叶繁茂,住在黄金树下,能感受到什么叫遮天蔽日。偶尔飘落的叶子,都是黄金的。 王城这帮人能用黄金做装备,肯定得益于这棵巨树。这简直是个可再生黄金矿。当然,或许会有“黄金太软不能做武器”的想法,可这里是交界地嘛,金子银子做装备还挺强力呢。 黄金树的状态,体现了这个时代的状态——盛世。可盛世之下暗流涌动,搞不好盛极必衰。 今晚先打开话匣子的,不是话多的葛瑞克或者赵肆,而是经常沉默的蒙葛特。 “我忽然想起个事。”蒙葛特缓慢低沉的说道。 赵肆和葛瑞克都扭头看向他,等待着下文。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所以我一时没想起来。”蒙葛特徐徐道来。 某一天,葛德文带着酒来找蒙葛特兄弟,诉说起最近的一些烦心事。 蒙葛特特别强调:“那是珍贵的粹酒。” “粹酒?”赵肆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葛瑞克简单解释:“是特供给半神的酒,非常稀有。” 赵肆在笔记本上记下“粹酒”,决定等蒙葛特说完后,再询问粹酒是什么。 蒙葛特继续讲述那天的事。关键词就是失落,葛德文很少见的会情绪低落,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特别困难的事。但具体是什么事,他并未倾诉。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换届。 神与王的换届。 “你们都知道,菈妮、米凯拉和玛莲妮亚,他们与其他半神是不同的吧。”蒙葛特看向赵肆和葛瑞克。 赵肆点点头。 葛瑞克脱口而出:“他们都是被双指选中的神人。” “没错。这说明他们都有成神的资格。可现在的神是玛莉卡,他们怎么成神?”蒙葛特抛出个问题来。 葛瑞克恍然大悟:“难道说……要换掉祖母?” 赵肆只是默然记下这一点。 蒙葛特缓缓点头:“大哥说的就是这件事。” 某一次半神会议时,双指的解指女巫传来讯息:无上意志的旨意,黄金树将迎来换届请神人与其他半神们都做好准备,必要的话请挑选合适的英雄。 神人是神的候选,其他半神是王的候选。那英雄是怎么回事? “因为父亲葛孚雷的原因,力量强大的英雄也有成王的资格。”蒙葛特如此解释,“英雄也是王的候选人。” 黄金树的初代王葛孚雷并非是什么大贵族,而是个纯粹的战士,靠着大斧头劈出了成王之路。所以如此剽悍的风俗,也保留了下来。想必拉达冈一定不愿意接受这个吧。 赵肆提问:“那无上意志并未指定是谁来成神谁来成王对吧。” 蒙葛特叹了口气:“没错。我觉得这就埋下了隐患,复数的神人与复数的半神。每个人看起来都有资格,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 “那现任的神或者王,没办法指定继承人吗?”赵肆觉得这很奇怪。 “就算指定了,如果指头不承认,也没用。”蒙葛特望着璀璨的黄金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只有最强的那对神和王,才能继任。”赵肆得出这个结论。 残酷的家族内战阴影,在子嗣们出生的那一刻便早已笼罩在他们头顶。神、王、律法,三者合一,取得最后胜利的才能继任,然后承载艾尔登法环,将律法写进法环。 换届是残酷的,因为交界地就是如此。黄金树能够一家独大,本身就是杀出来的。为了维持强盛,用如此原始暴力的方法,决出优胜者也是个理由。之前也提到过,身份地位跟个人实力是强绑定的。 够强,才能站得够高。 决出强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一场。这跟老翁的想法一样:站着的赢,躺下的输。 这对什么无上意志、黄金树、黄金律法、艾尔登法环来说,谁赢谁输都无所谓,只要最后决出个胜者就行。 但是对玛莉卡来说未必如此,她是神的同时还是个母亲。“永恒女王”玛莉卡不再永恒,而她的子嗣们要为了两个位置和一个法环打生打死,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难死了。 葛瑞克反应很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父亲一定是成王的最大热门人选!”他双眼发光很兴奋,金光往外发散,可能觉得终于能扳倒拉达冈了吧。 “按照道理来讲,是该如此。但是现在大哥闭门不出,你们说会不会有些关系?”蒙葛特提供了一个思路。 赵肆和葛瑞克沿着思路往下想,几乎同一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葛德文不想争王位! “我父亲不会是不想争王位吧!”葛瑞克直接说出来。他把自己都给惊到了,这个想法过于不可思议。 “虽然不想承认,”蒙葛特咂咂嘴,“但是考虑到大哥的性格,和目前的行为,很有这个可能。” 还有一层关系,那就是葛德文知道玛莉卡的一些计划,准备配合玛莉卡。 ——假如说葛德文一心想死怎么办? 赵肆在心里犯嘀咕,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一条。 笔记本会不会遗失?不会。放在物品栏里,无上意志来了都抢不走。 “我猜想,那晚大哥的烦忧应该也跟这件事有关系。”蒙葛特心中的葛德文是个温和的人,将其他弟弟妹妹也当做亲人来看待,必然不想看见兄妹相残血流成河的惨状。只是针对这件事能做的很少,可能只有他自己主动退出吧。 话题说到这里就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赵肆由此问起:“刚才说的粹酒能详细聊聊吗?” “粹酒,那是连我都不能轻易喝到了珍品。”葛瑞克眼里有憧憬,“听说是因为酿制材料相当难得,只是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在圣树那边有僧侣专门酿造粹酒,隔一段时间才会送给半神们品尝一点。” “这种酒产自圣树?”赵肆没想到居然里的这么远,还以为是王城出品呢。 “对呀。”葛瑞克说道,“应该是圣树特产吧。反正我没从别的地方听说过,我喝的都是从圣树来的。” “喝起来感觉怎么样?”赵肆有点想尝尝。 “味道浑厚绵长,跟其他的酒截然不同。”葛瑞克回味着,“重点是半神喝了会醉,能一醉不起。” “能让半神喝断片的酒?”赵肆更想试试了。 葛瑞克说道:“反正我喝了之后睡了一天。” 粹酒,能让半神喝断片。如果能让半神喝断片的话,说明马利喀斯也能断片,马利喀斯只要能喝醉的话,那不就能偷命定之死了? 赵肆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猜想,感觉有无形的线将一些事情串了起来。有一种越来越明朗的感觉。 83.夜盗古龙矛 结束闲聊之后,赵肆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来什么。又掏出笔记本,写下一条:提防布莱泽,想好敷衍他的情报。 被布莱泽吓过后,赵肆在门口和窗台都摆放上了杂物,只要一出声音,赵肆就能立即醒过来。布莱泽可太吓人了,神出鬼没的,鬼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 手臂是真疼啊,好在他的物品栏里备着些伤药。就是为了应对海莲娜不在的时候,受伤的情况。 取出伤药,涂在小臂上,先是刺激性的痛,然后是麻凉麻凉的感觉。 活血化瘀,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手臂就能好。将笔记本丢进物品栏,舒舒服服的躺在大床上,他特意把床垫换成硬的,这才能睡个好觉。 大被蒙过头,身体的疲惫使他极容易入睡。刚要睡过去的时候,耳边听到叮当声,赵肆猛然惊醒从物品栏里抽出一柄匕首架在来者的脖子上。 “搭档,是我啊。” 赵肆看清楚是葛瑞克,才长出口气收起了匕首,疑惑道:“怎么了?” 房间门开了个缝隙,瓶瓶罐罐散落在地,很明显是不知道情况的葛瑞克,自己推门进来的。 “我有个计划。”葛瑞克笑眯眯的,“我们去偷古兰桑格斯的矛吧。” 赵肆听不明白了:“它不是在你家的库房里吗?为什么要偷?” “纠正一下,是黄金家族的库房,虽然也算是我的库房吧。”葛瑞克有点犯难,“但是吧……” “是整个黄金家族共有的是吧。想从里面取东西,得走流程。”赵肆听明白了。 “对对,而且那件武器还是我偷偷留下,藏进去的。”葛瑞克很犯难,“要是光明正大的取出来,恐怕会有别的麻烦。” 赵肆觉得好笑:“那你怎么不真的留在你的库房里啊。”他指的是葛瑞克府上的库房。 葛瑞克拍拍自己的脑袋:“当时没想那么多。我觉得好玩就留下了,但是那时候我也用不了,就先丢进去了。” 赵肆挠挠头:“所以说没有入库登记,库管也不知道。然后你的意思就是咱俩偷偷潜入进去,把矛取出来,你就又多了一件新玩具,是这样吧。” “对对,懂我。”葛瑞克反应过来,“不是玩具,是武器。想想看古龙用过的矛,还是金色的,多适合我啊。” 赵肆同意:“确实,而且重量上来说,也比较适合你现在这个小身板。至少比大斧头合适。” “但是总有一天我也会跟祖父一样的!”葛瑞克眼中有憧憬,“挥舞大斧征战四方,找到我的野兽同伴。” “你能不能找到一头狮子我不好说,但是搞不好你能找到一条龙。”赵肆有追加一句,“古龙。” 别以后傻乎乎的把飞龙当成宝,人家古龙活的好好的,又没绝种。 交界地的龙啊,虽然都叫龙,但是飞龙和土龙,那跟古龙真不是一种东西,而是三种。古龙是真正的龙,背上有两对翅膀,身下有四只爪子,身上披着岩石般的鳞片。还能幻化成人。 飞龙就是常见的双足飞龙,跟蝙蝠似的,翅膀充当前肢,只有两条后足,身上的鳞片也没那么厚实。 至于土龙那就更菜了。有翅膀都飞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形成的原因是:龙飨。 “飨”本义指众人相聚宴饮,引申为以酒食款待人,又引申为请人享用。龙飨是交界地很特殊的一条信仰路线,在龙飨教堂靠吃龙心脏来获得龙的力量。人确实能从龙心中获得力量,但同时又会受到反噬。 吃的越多力量越强,然后就跟中毒似的,本身也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像龙。可惜,人终究成不了龙,最后只能变成趴在地上的土龙。更悲惨的是他们也吃不到古龙的心脏,只能找飞龙的解解渴。 所以,除了正牌的古龙之外,其他的什么飞龙和土龙,都像是在名字上碰瓷的。而且古龙的名字都会冠以“桑克斯”,比如说普拉顿桑克斯、弗尔桑克斯、兰斯桑克斯。飞龙的名字就比较普通,跟人名字类似。 葛瑞克现在很听赵肆的话:“当然当然,不论是野兽还是古龙,都要成为朋友。咱们快走吧。” “等等等等,你先说说怎么偷啊?”赵肆问道。 “你看。”葛瑞克掏出一件面纱,“这叫拟态面纱,戴上它就能拟态成其他东西。到时候给你带上这个偷偷潜入进去,然后你利用你那个隔空取物的能力,把雷电矛吸出来,咱们就跑。” 赵肆那天隔空扯开葛瑞克,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也没刻意隐瞒欧赫剑舞的事,这又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天天这藏着那掖着的,多难受啊。以后还会有并肩作战的时候,要是能得到蒙葛特的一些指点,那再好不过了。 蒙葛特也确实认出来了,跟赵肆说过这个事。 “你这个是欧赫剑舞吧。”蒙葛特说道,“曾经有个灭亡的小国叫欧赫,没想到他们独特的剑术还有传承。至于你用的火焰,嗯,在交界地火焰还挺少见的。能感觉到冰冷和死亡。” 蒙葛特看了一会,说道:“并非自然中的火焰,理论上来说也能揉捏。你还跟欧赫剑舞结合,嗯,你可以把思路放宽一些,尝试多控制几样武器。” “我是有想过,但是怕处理不过来。”赵肆当然知道多控制几样武器。想想看,都能御剑了,这要是来个万剑归宗岂不是帅爆了。只是他曾经尝试过控制两柄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飞起来一柄。 “信仰不够。”蒙葛特是一切问题都能往信仰转进。 看赵肆的神情,蒙葛特解释:“我说的不是信仰某样东西,而是说你得相信自己,加强自己的意念。” 赵肆懵懂的记在心里。抽象的东西,自然有抽象的解释方法。唯心的力量,自然也要从唯心的方面下手。 “你能不能说的具体点?”赵肆认为葛瑞克的计划太过笼统。 葛瑞克说道:“我的计划是:把你变成宝箱,然后让库管打开门,让守卫把你抱进库房。库房是完全密闭的,所以你要在五分钟内找到雷电矛。五分钟后,我会再把变成宝箱的你给取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雷电矛的大小,我自己怎么藏啊。”赵肆眉头紧锁。 葛瑞克拍着赵肆的肩膀,目光炯炯:“搭档,这就靠你的智慧啦!” “你不知道雷电矛的具体位置?”赵肆有不好的预感。 葛瑞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早不记得了。” 如此,赵肆就被生拉硬拽的上了葛瑞克的贼船。 夜色正浓,赵肆和葛瑞克俩人在府邸里偷偷摸摸的往外走。路过蒙葛特的房间时,葛瑞克还指了指窗户,让赵肆瞧瞧。 赵肆奇怪要看什么,扒着窗台往里望的时候,看到蒙葛特睡在吊床上。赵肆瞪着眼珠看向葛瑞克,葛瑞克打手势让先离开这里。 等到出了府邸,葛瑞克才说道:“叔叔身上的角还是会影响生活的。睡床上不太舒服,所以准备了网兜吊床。这样就不会被角硌到。” “你还挺有心。”赵肆说道。 “那是。”葛瑞克的尾巴都快翘天上了。 一路上俩人没再说废话,抓紧时间往黄金家族的大库房去。摸着黑躲在小巷子里,能看到黄金家族的大库房门口有人举着火把站岗。库房有外墙和外门,还有内墙和内门。葛瑞克和赵肆要解决两道岗哨,才能成功摸进里面去。 这时候葛瑞克拿出拟态面纱,戴在赵肆头上,将赵肆变成了一个宝箱。然后咬牙吃力的抱起箱子,晃晃悠悠的往库房走。 “快,搭把手。”葛瑞克冲着门前站岗的守卫说道。 守卫赶紧过来帮葛瑞克抱住宝箱,问道:“少爷,您这是干嘛?”宝箱已入手顿时觉得沉重,守卫差点没兜住,想不明白怎么这小小的箱子这么重。 葛瑞克甩甩手臂:“家里放不下了,帮我放库房里。” “这什么呀?”守卫象征性的问道。 “宝贝。我新淘来的,发现家里没地方放,先存在大库里。”葛瑞克说道。 守卫又问一下:“那还用登记吗?” “不用不用,丢进去就好了。”葛瑞克摆摆手。 守卫急忙叫来了库管。库管掏钥匙打开大门,带着守卫往里走,葛瑞克就在外面等。库管接连打开两道门后,才来到仓库,然后将宝箱放在里架子的空位上。 等大门关上之后,宝箱晃荡俩下从架子上掉下来,拟态解除,赵肆揉着摔疼的地方站起来。库房里不通风,没有光亮。 赵肆手掌心燃起一团灵火照亮,一下子整个库房都亮了起来。赵肆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珠子都直了,眼中那是金碧辉煌的场景,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黄金。 堆积如山,广阔如海的黄金。往上能享受爬山的乐趣,往下能游泳冲浪。其他的宝物随意丢在黄金中,成为单调金色的点缀。 “葛瑞克那小子用词太不准确了。”赵肆艰难的吞咽口水,“这哪里是库房?他奶奶的,这是金库啊。” 在这里面要找到古兰桑克斯的雷电矛,赵肆得费一番功夫。 84.被黄金淹没 “葛瑞克你个混蛋,也不说清楚东西在哪。” 赵肆扒拉着金子,累的满头大汗,都觉得快缺氧了。金库里又没必要装换气口,所以作为完全密封的环境,他的时间很有限,得在憋死之前找到雷电矛。要不是交情在这里,赵肆真想打开物品栏,直接搬空金库。 当然,葛瑞克不会真的让他憋死。葛瑞克躲在小巷子里,注视着库房大门,心里计算着时间。他俩约定的是五分钟,在确定赵肆进入库房之后,过五分钟葛瑞克就以反悔为理由,把赵肆取出来。 反正葛瑞克干这种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事,又不是一两次了。守卫们都习惯了,不会觉得有问题的。 库里的赵肆,玩了命的扒拉黄金。这一个个铸成金珠子滑不留手,踩起来也不稳当。伸手拔出来一把长剑,看了看随手丢到一边。不是所有长得像武器的东西,都是合适的武器,还有很多是装饰品。 好不容易感觉挖到了什么东西,结果发现是个宝箱,只得再次丢到一旁。但是没想到,这个宝箱应该是卡住了什么,一挪动之后,整个金山都崩塌了,铺天盖地的金珠子砸向赵肆。 赵肆无处可躲只能尽力抱住脑袋,叮呤咣啷的被金珠子埋在下面。 片刻后,“哗啦啦”响动,赵肆的手从金珠子里伸出来,努力把自己给扒拉出来。主要是脸得先露出来,然后再挣扎出来,整个人趴在金山上。 “这也不是个办法啊。”赵肆思考着对策。 想了半天,想到了蒙葛特教的东西。 蒙葛特教葛瑞克的时候,说过:脑海里先构建出“形象”,再把“形象”召唤出来,这就是祷告。 赵肆的理解是:脑子里先画个图,然后再整个3d打印,在手里打印出来就对了。 “你不能同时控制多种武器,可能是因为你不能一心二用。”蒙葛特这么说过,“你在用欧赫剑舞的时候,是不是紧盯着武器,不敢分心看其他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肆一个劲点头。 “所以还是不够相信自己,意念不够强。”蒙葛特摇摇头。 想到就要做。赵肆翻身跪在金山上,双手运转起灵火,直接按在金山里,冰冷的灵火到处乱窜,把金珠子都给烧凉了。 火光在金珠子间反射,照亮了整个金库。 脑海中回忆起蒙葛特的教导:不要只把祷告当做攻击的手段,而是当做肢体和精神的延伸。 所以灵火也不能只会烧东西,也得能找东西。 赵肆在脑海中描绘出雷电矛的样子,得亏是玩过游戏见过这件武器,不然还无从想象。 “雷电矛雷电矛雷电矛,你快出来啊。” 灵火真的像是赵肆感官的延伸,帮他分辨出金山里的每样事物。金珠子、宝贝、珍藏的武器…… 赵肆的汗珠子滴到金子上,这么做带给了他不小的精神压力,而且他能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空气稀薄倒跟灵火没什么关系,因为灵火不是自然中的火焰,不需要什么燃烧条件。就算在水里,召唤出来该烧也烧。 深吸一口气憋住,加强脑海里雷电矛的影像,加大灵火的输出,还得控制好不能烧毁东西。 冰蓝色的灵火,在金山金海里卷起漩涡。 灵火将触碰到的各种东西,都反馈给赵肆的大脑,与脑中的雷电矛进行对照。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大脑的运行压力。 终于在要昏厥的时候,发现了深埋在金山下面的雷电矛。用灵火勾住雷电矛,雷电矛旋转起来跟个钻头似的,从金山里钻出来,金珠子四散飞溅蹦的到处都是,雷电矛一下子就落在了赵肆手中。 丝毫不敢停留,直接丢进物品栏,然后抓着货架蜷缩双腿尽力塞进空位里,戴上拟态面纱变成宝箱,静静地等待片刻,便听到了大门外的喧闹声。 大门轰隆响动,火光出现,有守卫进来将赵肆拟态成的宝箱抱下来,一路送出了大门交给了葛瑞克。 葛瑞克吃力的抱着“宝箱”,咬着牙赶紧闪到小巷子的阴暗处,将“宝箱”丢在地上。 解除拟态,赵肆揉着身上的伤痛:“你敢不敢轻点,我是个人啊。” 一晚上,小臂上的伤没好,又摔了两回,真是伤上加伤。 “对不起对不起,主要是你真得很重。”葛瑞克给赵肆鞠躬道歉。 趁这个机会,赵肆从地上爬起来,手往身后一掏,便从物品栏里把雷电矛掏了出来。葛瑞克一抬头就看见了雷电矛,大为惊奇:“你把这个藏哪了?” “那你就甭管了。”赵肆将雷电矛和拟态面纱一并丢给葛瑞克。 葛瑞克伸手抱住还往后退了两步,雷电矛的重量他还得好好适应适应,拟态面纱就被他揣进了口袋里。 雷电矛,中间是个石头制成的杆,外面缠绕着金属制成的闪电形状的刃,多股“闪电”汇集在一起成为矛尖。金黄色,跟葛瑞克很配。 “自己拿着。”赵肆扭头就走,葛瑞克在后面抱着雷电矛跟上。 “你还真是个神偷。这么大的矛都能藏起来,带出来!” “别总问了,谁没点秘密啊。” 回去的路上,赵肆问道:“你想怎么洗白这件武器呢?” 葛瑞克早就有想法:“我出去转一圈,然后回来的时候就说是淘来的古董宝贝就行。” 是个好理由,想想好像谁用过。谁来着?日荫城的玛雷玛雷,他那柄大蚂蚁刺剑的来历就是这么编的。 帮了葛瑞克这么大的忙,赵肆也没说让葛瑞克报答。 葛瑞克一边看着雷电矛眼放精光,一边说道:“搭档,我看你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是吧。” 赵肆说道:“是。” “那等你拿了冠军,我给你找王城里最好的铁匠,给你量身定制兵器!”葛瑞克做出承诺。 赵肆笑了:“为什么是拿冠军之后?” “这样才更有纪念意义嘛。”葛瑞克哈哈笑着,特别开心。 “对了,你记着帮我问问兰斯桑克斯,弗尔桑克斯在哪里。”赵肆想起这件事。 葛瑞克扛着雷电矛,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回到葛瑞克家里后,赵肆丢下兴奋的睡不着的葛瑞克,直接钻进自己的房间。他实在是太累了,直接扑在大床上,真是沾枕头就睡着了,连梦都没做。 “轰隆” “啪” 赵肆被吵醒了,已经是中午。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浑身酸痛,嘴里咒骂:“葛瑞克你个王八蛋,你奶奶的不干好事。” 挣扎了半天,才勉强下地,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急忙又坐回到床上。 缓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吐出浊气,知道是昨晚消耗太大。他可是检索了整个金库啊! 打开窗户望向练习场,能看到金色与红色,两道雷光碰撞在一起。 85.回信 练习场内的葛瑞克正在跟维克对拼。 维克使出了绝技——【兰斯桑克斯的刀】。名字朴实无华,但是特别有画面的祷告。 手掌里用红色古龙雷凝聚出十米长的大刀,向前方以横扫千军的气势挥砍。除了雷电大刀本体之外,还会斩出呈扇形向外蔓延的电光。 延长了一段攻击距离。 在游戏里这招华而不实,原因在于有个跳起来挥刀的大前摇,而且伤害很感人。现在由维克本人亲自施展,倒是又快又猛,一点都不拖沓。 葛瑞克那边也不甘示弱,双手凝聚金光幻化做葛孚雷的大斧头,斧刃上缠绕着金色雷光。他在原地旋转挥舞大斧头,雷电在周围环绕,然后与维克那【兰斯桑克斯的刀】撞在一起。 金与红产生雷暴,轰隆声震得人耳膜发痛,电流到处乱窜,还好旁观的没有普通人。不论是蒙葛特还是兰斯桑克斯,都未受到雷电的影响。 兰斯桑克斯在一旁鼓掌:“葛瑞克小朋友进步的很快,已经能把黄金和龙雷结合在一起了。” 蒙葛特不发一语,却也用点头来承认葛瑞克的成果。 这个时候,赵肆才姗姗来迟。昨天的修炼,再加上晚上折腾一宿,此时他可是相当疲惫,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 葛瑞克精神状态很好,神采奕奕的。废话,他是半神,体能和精力都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 “搭档,你看见刚才的了吗?”葛瑞克急忙向赵肆炫耀,“我自创了一招,叫【葛孚雷的斧】。” 这起名方式,一开就是跟兰斯桑克斯学的。朴实无华的名字也挺好,起码记起来不麻烦,直截了当。 赵肆坐在地上,摆摆手:“看到了,很强力。” 光是听见就觉得很强力,这要是在游戏本体里葛瑞克会这些东西,再把他往前期的史东薇尔城一放。那能打进来的褪色者主角,屈指可数。 得到赵肆的夸奖,葛瑞克扬起头颅骄傲的不行。结果脑袋又被蒙葛特重重的敲了一下,痛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蒙葛特会看准时机,用物理手段驱散葛瑞克的骄傲自满,以防葛瑞克过于膨胀。 闲聊的时候,天空中传来嘹亮的鹰叫声,“呼啦呼啦”扑扇翅膀的声音响起,一只翼展得有两米的大老鹰在葛瑞克头上盘旋。风暴鹰回来了,爪子上戴着信件,背上还背着个小包。葛瑞克招招手,让风暴鹰落在木栅栏上,然后解下风暴鹰爪子上的信封,取下了小包。 信封上扣着圣树纹章的蜡封,象牙白的蜡封代表了米凯拉圣树的颜色。 这一看就是玛莲妮亚的回信,葛瑞克朝着赵肆扬起手中的信封,示意赵肆过来。赵肆指指自己身上,又冲葛瑞克勾勾手,让葛瑞克过来。赵肆浑身酸痛,是真的懒得动。 这种时候,他都无比的怀念海莲娜。因为海莲娜的恢复祷告能给他恢复体力,消除这些疲劳感。 葛瑞克没有办法,只好翻越木栅栏。朝着赵肆走过去,坐在他边上,放下小包,破坏蜡封打开信封取出折叠好的信纸。再将信纸铺开,葛瑞克撇着嘴说道:“还用我念给你听吗?” 赵肆摇摇头:“那倒不用。” 玛莲妮亚的回信,大概讲的是同意葛瑞克的请求,愿意来王城教葛瑞克剑术。可能是因为她回到圣树之后,跟米凯拉见面,聊过一些事得到了米凯拉的建议吧。 后面写道:先来王城探望,然后去盖利德的斗技场,战斗祭典完成后再来传授剑术,让葛瑞克好好等待。 最后附上:家里的酒正好酿好,取了一点叫风暴鹰送过来,让葛瑞克与朋友们分享。 葛瑞克急忙打开小包,发现里面是一小瓶粹酒。大概也就200毫升的玻璃瓶,银子做成的雕花装饰和瓶口瓶盖,看起来洁净又贵气,瓶盖和瓶口之间同样用象牙白的蜡封着。 能看出来圣树那边相当讲究。 玛莲妮亚能答应葛瑞克的请求,并不完全因为葛瑞克,也因为米凯拉。 早些时候,她快马加鞭的回到圣树,与米凯拉诉说了在外面的遭遇,希望聪慧过人的哥哥能给她拿个主意。 兄妹俩一文一武,倒也是互补。 米凯拉听完之后,奶声奶气的说道:“原来,你一直没发现父亲和母亲是同一个人?” 米凯拉身材娇小,看起来跟个几岁大的小男孩似的,没过变声期,这声音听起来雌雄莫辨。他长得也秀气,男生女相,活脱脱是缩小版的玛莉卡,小脸粉嘟嘟一捏一把水。金色的长发披散着,头上戴着黄金编织成的头冠,身上穿着白色真丝长袍,坐在椅子上跟个小大人似的。 眼瞳里金光流转,带着别样的魅力。 “我以前是没注意过。”玛莲妮亚低下了头。 “妹妹啊,你太单纯了。”米凯拉笑着说。 小小的哥哥具有魅力和智慧,大大的妹妹具有不俗的武力。二者相加,才是一加一大于二。 “我觉得有趣的是,这些秘密居然是你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师弟讲给你听的。”米凯拉用手肘支着桌子托着脸颊,饶有兴趣的看向玛莲妮亚:“你的师弟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嗯……指头?”玛莲妮亚小心翼翼的猜想。 “不可能的。”米凯拉摇头,“指头知道也不会告诉一个褪色者的。褪色者只是给指头打工的而已,没必要说那么多。” “那,是他骗了我?”玛莲妮亚的眉头皱了起来。 米凯拉笑着说:“也不能说是骗。应该是他有什么特殊的情报渠道,不方便透露,所以全推给指头。” “我该怎么办?”玛莲妮亚希望哥哥能给些建议。 “跟着他。”米凯拉说道,“他想要你做什么你尽量协助他。如果真如他所说,有人要对葛德文哥哥不利的话,那就杀掉那个幕后主使。他不是还想让你去盖利德参加战斗祭典吗?” 玛莲妮亚点头:“对,不止如此,他还想让我跟他一起去王城。” “很好,”米凯拉眯起眼睛,“菈妮跟这件事有关系。我可以假定拉卡德与拉塔恩也牵扯其中,这次你去盖利德,正好探一探拉塔恩的虚实。” “如果这个阴谋也有拉塔恩一份的话……”玛莲妮亚吞咽口水。 米凯拉微笑:“就算有拉塔恩一份,你也杀不死他。但是我们可以把这件事闹大,闹到母亲那里,闹到……马利喀斯那里。到时候计划终究会破产,不论主谋是谁,想必一定会坐立不安吧。哈哈。” 玛莲妮亚点点头,觉得哥哥说的很对。 米凯拉又嘱咐道:“葛德文哥哥可不能死。” “明白。”玛莲妮亚说的斩钉截铁。 “不,你不明白,”米凯拉有点惆怅,“不只是因为我们关系好。他还是咱们兄妹的希望。” 希望,各种意义上的希望。 无论是生活上的,还是换届上的。 恰巧这时候葛瑞克的风暴鹰飞到了圣树,玛莲妮亚听到声音,见到停在院子围墙上的风暴鹰。 圣树占地面积也不小,在海面上可说是独木成林,建筑物都搭建在圣树上,要说的话那就是树屋。嗯,超大号的树屋。 而米凯拉与玛莲妮亚的城市艾布雷菲尔,也仿照王城,依靠着圣树主干修建而成,相当的气派。倒是没人说米凯拉的城僭越不遵礼法。 玛莲妮亚解下信递给米凯拉,米凯拉看见信封上的黄金色蜡封和狮子纹章,便知道是谁寄来的信。 “看来你的师弟又有动作了。”米凯拉笑着打开信封取出信,展开来念给玛莲妮亚听。 这封信里全是葛瑞克的真情实感,没有一点技巧,一直在重复过得有多惨,希望玛莲妮亚来解救他。 听完后,玛莲妮亚觉得奇怪:“怎么知道是我师弟指使的葛瑞克?” 米凯拉将信放在桌子上:“很简单啊。葛瑞克怎么突然就想找你去王城学剑术?你师弟现在不正在王城吗?” “你的意思是:我师弟和葛瑞克搭上线,然后利用葛瑞克把我叫过去?”玛莲妮亚明白了米凯拉的意思。 米凯拉点头:“没错,你师弟有点小聪明。去吧,我同意了,不用在乎父亲怎么想。父亲也拿黄金家族没办法的。” 正是有了米凯拉的支持,玛莲妮亚才有了回信。 “对了,粹酒有些已经酿好了。你去取一些,顺便让风暴鹰送给葛瑞克吧。”米凯拉这么嘱咐玛莲妮亚。 86.菈妮的心思 王城与圣树都有动向的时候,卡利亚也没闲着。 菈妮在自己的魔法塔里制作着小人偶,就是普通的用布和棉花做成的人偶,不会动的那种,又叫布娃娃。她自己亲手缝制着这种小玩具,而窗台上摆了一排不同的布娃娃。 有金色长发的玛莉卡,有红色头发的拉达冈,有温柔的葛德文,有勇武的拉塔恩,有严肃的拉卡德。 而她现在在做的是她自己,以她本体的形象制作的布娃娃。 红色的短发,穿着华贵的长裙,头上戴着点缀辉石的黄金头冠。这是身为月之公主,参加重要场合时的礼服。平时,她还是喜欢穿她的老师留给她的魔法师服装。 雪魔女的衣服,能让菈妮有一丝温馨感,就像是老师还在身边。事实上她的老师早已不在,只留下衣服作为留念。 作为公主,在自家地盘想穿什么别人可管不了。 她心灵手巧,做出来的布娃娃看着跟真的似的,穿针引线的很是个意思。忽然一阵寒风,布莱泽出现在菈妮身前半跪在地上。 “公主。”布莱泽低着头轻声呼唤。 菈妮目不斜视:“我说过:叫姐姐就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姐姐,那小子嘴里没有有用的情报。”布莱泽依然低着头。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菈妮问道。 布莱泽打个鼻响:“说指头派他到葛瑞克那里,具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没了?”菈妮依然专注于手上的活。 “没了。”布莱泽头低得更深,都快扎到地上了。 菈妮说道:“这个消息很有用。” “嗯?”布莱泽不懂菈妮的意思,感觉菈妮会不会是被那个混小子洗脑了啊,这么一句话算什么有用的信息。 菈妮给布莱泽解释:“派一个褪色者去接触葛瑞克,你觉得说明了什么?呵呵,葛瑞克目前代表着黄金家族,这是指头给黄金家族的暗示。” “暗示?”布莱泽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葛德文?” “对。”菈妮很满意,“就是因为葛德文。指头在给黄金家族传递信号。” “那为什么指头不直接行动呢?”布莱泽摸不着头脑。 “怕打草惊蛇。”菈妮叹口气,“如果指头真的有动作,那整个王城就全都知道了。王城看起来密不透风,其实流言蜚语最多。谁有点什么动向,马上就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布莱泽对此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葛瑞克怎么样?”菈妮忽然问道。 布莱泽想了想:“还那样,除了玩就是玩。” “玩什么?”菈妮正在缝制玩偶的衣服。 “他能玩什么,不就是男孩子喜欢的那些打仗游戏吗。叫来骑士陪他玩,还找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恶兆做裁判。”布莱泽不以为意。在他眼里葛瑞克依然是作天作地的二傻子,没什么好在意的。 菈妮将针扎在布娃娃上:“打仗游戏,只是打仗游戏吗。嗯…恶兆……”她似乎话里有话,但是布莱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菈妮好像思考良久,也没想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关于恶兆更是毫无头绪,便又问道:“你没在葛瑞克府上听到什么流言?” 布莱泽茫然摇头:“没有。那些侍女都只聊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从未听到跟葛瑞克相关的东西。” “有点意思。”菈妮没再说什么,而是专心做好手中的布娃娃。 最后缝好布娃娃头冠上的装饰品之后,她伸了个懒腰,点起火盆,将代表自己的布娃娃丢进了火盆。然后用手中的针挨个扎了一遍玛莉卡、拉达冈和葛德文,针留在了葛德文身上。 “你说她们为什么要杀葛德文?”菈妮问布莱泽。 布莱泽皱起眉头:“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菈妮摇摇头,“不过不重要,这跟我的计划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布莱泽就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飞身跃下魔法塔。在短暂的异响之后,布莱泽又爬了上来,这时候他嘴里叼着一封密函。 用蜡封在木制圆筒里的密函,灰色的蜡上面盖着跟拷问烛台似的纹章——拉卡德的纹章。 打开蜡封取出信,里面只写着四个字:粹酒已成。 简单的四个字,看起来只是哥哥提醒妹妹,半神才能享用的美酒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菈妮冷若寒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快了,终于快了。” 她把密信丢进火盆里跟随布娃娃一并烧掉,似乎代表了某种决心。 布莱泽知道是什么“快了”,这证明他们的计划终于能够实施了。时机将要成熟,因为目前最大的困难就是“黑剑”马利喀斯。 马利喀斯在黄金王朝里并没有确切的职位,也就是说他没有必要一直留在王城,想去哪里都行玛莉卡也并未特别要求过他在哪里。 菈妮对马利喀斯的了解并不深,连身份相近的布莱泽也不敢说了解这位老前辈。所以他们也是处于一种守株待兔的状态。因为飘忽不定的马利喀斯唯独会在一场盛会中出现,去见玛莉卡。 那是半神的宴会,由圣树的米凯拉提供难得一见的名酒——粹酒。连半神喝了都会醉的酒,就算是菈妮都有那么一点感兴趣,马利喀斯也会特意赶回来品尝。 宴会由玛莉卡亲自主持,时间挑在晚上,因为拉达冈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并不参与。还因为白天的时候拉达冈要跟半神们开会,听半神们述职,所以晚上要休息。 以前没觉得奇怪,现在菈妮明白了——他俩是一个人。 拉达冈白天主持会议决定交界地的发展方向解决问题,晚上玛莉卡出席宴会与半神们齐聚一堂放松一下。期间还会接待远道而来回家的马利喀斯,因为马利喀斯的特殊情况,他不会与半神们过多的接触。 半神们都知道有这么一位野兽守护着玛莉卡,也知道马利喀斯拥有着以命定之死做成的死亡卢恩,犹如一把剑一般悬在诸位半神的头顶。但是没什么人与马利喀斯接触过,具体实力如何性情怎样,都不了解。 这也是菈妮问过拉卡德和拉塔恩之后得出的结论。曾经她想让布莱泽多跟马利喀斯接触接触,毕竟都是“野兽同伴”、“影子”,应该有聊得来的话题。可布莱泽曾走遍交界地,都没发现马利喀斯的踪迹。真是太奇怪了。 所以,综上所述,这一次的宴会便成了下手的最好机会。而拉卡德愿意帮助菈妮,当然并不是无私的帮助。都是一家人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各取所需。 菈妮打开衣柜,望着里面珍藏的四臂人偶。那是按照她的老师雪魔女的形象制作而成,准备用来承载她的灵魂。 终于能摆脱这具令人作呕的躯壳了。 “无论我走上怎样的道路,你都愿意追随我吗?”菈妮问布莱泽。 布莱特很坚定:“愿意!我愿意为你扫清前路,用我的牙和剑。” 火在燃烧,烧净了一切。 87.任务二:风车村事件 赵肆在浴室里美滋滋的享受着按摩,感觉浑身舒坦,身上受的伤还有疲惫感,缓解了不少。 然而快乐的时间是短暂的,他听到侍女说:“有您的信。” 赵肆坐起来擦干净手,接过信,发现是海莲娜寄来的,上面写着:速归。 赵肆不敢有停留,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就走出浴室,往外面的大门走。正好遇到葛瑞克。 葛瑞克拦着赵肆:“怎么了?” “圆桌有事。”赵肆回答。 “太好了!”葛瑞克拍手称好。赵肆不明所以,圆桌有事保不齐又是去杀谁,这算哪门子好事。 葛瑞克只想自己:“我这样就有个好理由,能跟你出去转一圈了。” “别闹了,你好好在家等我师姐吧。”赵肆翻个白眼,没想到葛瑞克想的是洗白雷电矛,太扯淡了。 “玛莲妮亚也不会立马就过来的,我们还有时间。”葛瑞克执意要跟着赵肆。 “你这样可就有些烦人啦!”赵肆板起脸严肃的说道,“我这有正事,你乱任性不怕指头生气吗?” “我才不怕……”葛瑞克话音未落,就感觉到天灵盖传来剧痛,不由得抱着头顶蹲下来。 蒙葛特站在他身后,伸手拽着他的脖领子,将其提起来一言不发的往练习场走。 赵肆冲着蒙葛特的背影道谢:“谢谢。” 然后飞也似的跑向圆桌厅堂,径直上了二楼,发现基甸已经坐在大圆桌前了。 巴格莱姆等人也纷纷落座,赵肆尴尬一笑,跟上班迟到似的找个位置坐下。 巴格莱姆、阿尔佩利希、海莲娜、朵罗雷丝、菲雅、基甸、维克,再加上赵肆,人还挺全的。 基甸说道:“难得圆桌的人到的这么全,也感谢维克骑士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维克长期跟着兰斯桑克斯,除了圆桌有什么麻烦事之外,他一般都不参加会议。 面对基甸的话语,维克沉默应对。 基甸不觉得自讨没趣,继续说道:“在王城附近发生了件事,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但是影响很恶劣。当地官员不太好处理,所以通过祈祷向指头求助。” “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麻烦我们吗?”阿尔佩利希靠在椅子上满不在乎。 海莲娜则说道:“是风车村的事吗?” 基甸点点头:“正是。” “风车村出什么事了?”阿尔佩利希觉得奇怪。 海莲娜说道:“最近外面一直在传,风言风语的,说是村子里出现了‘剥皮鬼’。” “剥皮鬼?” 众人纷纷侧目,就连平淡的菲雅微微侧脑袋看向菲雅。 基甸清了清嗓子,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海莲娜小姐说的没错。在风车村确实出现了恶性剥皮事件,因为风车村就在王城外面,所以消息不胫而走出现了很多流言,影响很不好。” 赵肆举手发言:“那村里的人没抓到凶手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如此恶性事件,当地的村长、村警和陪审员自然是抓到了嫌犯,也吊死了一些人。”基甸说道。 “吊死了一些人?”阿尔佩利希发现关键点,“你是说凶手不止一个,而是有很多个?” 这时候维克起身离开,意思很明显:这种事与他无关,他是骑士不是侦探,破案的事他没办法。 基甸也不拦着他,在解指女巫那里就得到消息:“维克在龙那边是有好处的,不用太在意他。” 领导发话了,基甸自然没意见。 他接着说案子:“没错,查到的嫌犯确实有好几个,也吊死了几个人。有男有女。” “但是剥皮案件并未停止对吧。”赵肆说道,“那嫌犯是凭什么定罪的呢?” “凭他们家里搜出来的,染血的剥皮工具,以及某些人家里新鲜的人皮。”基甸在桌上摆出报告请众人传看。 听起来确实是证据确凿,而嫌犯的哭嚎和否认,对于村民和官员来说,不过是狡辩罢了。 交界地的证据搜集还是挺简单暴力的,村里出了事,就把大家都叫出来,然后村警挨家挨户的搜查。 从房梁到地窖,全翻一遍,发现了证据就是嫌犯,比如作案工具或者赃物。 然后在村长、陪审员和村民的见证下,经过简单的审理过程,便定罪把人给吊死。 除非在审理过程中有新的证据出现,否则基本上是板上钉钉子,没跑了。 所以这种做法会有冤假错案。而惊动拉卡德那边的司法程序,派拷问官、士兵过来,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 由此往往是村内自己解决,杀对了呢皆大欢喜,杀错了呢就当是震慑犯人。 不过因为大家都是一条村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各种证人都不少。要是平时在村子里混的不错的人,村民们一起给求个情,村长和陪审员也不能跟村民对着干。 由此一定程度上勉强杜绝了冤案。 说一千道一万,村里多半是庄稼人,农活还干不过来呢,天天累得不行,动歪脑筋的心思和精力都不多。 出现恶性事件的概率也低。 这次出现的剥皮事件,迟迟未能解决实在罕见。要是流窜作案,等犯人跑了,自然上报给长官,到时候自有人解决。 这回是真没辙了,才试着祈祷,没想到还真被指头接收到了。那就甭磨蹭了,赶紧联系褪色者,派过去解决问题呗。 “百智爵士”基甸也觉得有些犯难,要说杀人放火,那圆桌里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要说破案,他对在座诸位的洞察力、分析能力和智力,都表示怀疑。 风车村已经一片愁云惨淡了,要是褪色者们过去,再错杀几个村民,这不是添乱吗。 在座的各位传看完文件后,都陷入了沉默,可能都觉得这事很棘手。因为光是涉及到的人物就有不少,这要是份死亡名单那巴格莱姆当仁不让掏刀子就干。 偏偏这是调查名单。 阿尔佩利希也犯难了,剥皮倒不是啥大事。让她来她也行,准备祭品嘛,小意思,可调查是谁干的,嗯,不太容易。 在座众人里唯一玩过狼人杀的赵肆,悄悄举起手。 基甸说道:“不用举手,有事直接说。” 赵肆讪笑:“我就问问你打算派谁去。” 风车村那是个怪地方。游戏本体里的风车村倒是不大,可里面气氛诡异,看起来跟个寡妇村似的,然后里面的人都在举行庆典。 全都穿着庆典服饰,戴着相关的饰品,村子也经过装点。村民发出“哈哈哈”的怪笑跳舞。看着头皮发麻。 现在风车村出现了剥皮事件,那当然要去看看啦!有好师父巴格莱姆在,怕什么。他能把村民全杀光,如果有必要的话。 基甸看着赵肆,沉默不语。 赵肆大着胆子说:“你要是没人选的话,我自荐。” 众人看向赵肆,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积极。 基甸叹口气:“行吧,交给你了,你挑几个人吧。” 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没了。 88.目标:风车村 基甸看起来是把选人的权力交给了赵肆,实则是将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赵肆。而且这家伙不再主持会议,直接溜进了书房。 对他来说,把情报提供给诸位同事,讲解事情就已经算是做了很多事了。其实圆桌里面要说情报分析能力,那当属基甸排第一,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很明显不想掺和。 指头也没给出为什么要参与这么一起刑事案件的理由。在基甸看来,这就是吃饱撑的没事闲的,丢给拉卡德去头痛才叫正解。一个双指瞎掺和什么。 赵肆一下子是有点犯难,环顾四周,感觉选谁都不合适。能力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赵肆本身的身份地位,还不够格做这些人的领导。 正所谓德不配位。“白狼战鬼”巴格莱姆早就名声在外,自身战斗力也确实爆表,在摩恩城一战时,能靠着一柄双头剑在自己身前杀出个真空区,让亚人不敢近前。 什么叫能服众?这就叫能服众。 人也是动物,见到比自己厉害的人,自然有可能生出仰慕之情。圆桌这帮人就跟狼群似的,崇拜强者,愿意听比自己强的人的指挥,就连爱咋呼的阿尔佩利希也是如此。简单说就是慕强。当然,这种感情也会催生出嫉妒强者,或者对强者产生恐惧从未孤立对方的情况。 不是有句话叫: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赵肆看向了巴格莱姆,说道:“巴师父,要不还是你来吧。” 巴格莱姆正襟危坐:“可是团长已经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了。” “我……还是不太行吧,我等到了现场再发挥作用。”赵肆笑着说道。 巴格莱姆点点头,问道:“人选方面你有什么建议?” 赵肆猛地摇头:“没有,没建议,都听你的!” 这种时候大包大揽才叫傻呢,还是交给经验丰富的巴格莱姆好了。巴格莱姆没多说什么,只是拿起文件又快速的浏览一遍,说道:“你和海莲娜都要参与。” 然后环顾四周,他又说道:“还有谁自告奋勇?” 圆桌厅堂里静悄悄的,没人回复巴格莱姆。巴格莱姆正想点名,阿尔佩利希举起手:“我去。” “你不合适。”巴格莱姆直接拒绝。 “为什么?”阿尔佩利希不满。 “这次的主要任务是调查。”巴格莱姆解释,“你太烦躁,我怕吓到村民。” 听了这话,阿尔佩利希愤愤不满的靠着椅子背,不停地吹大气。 巴格莱姆看向菲雅,菲雅从来没出过外勤,她这个职业也不像是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赵肆这时候却说道:“菲雅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因为赵肆注意到菲雅似乎特别关心那份文件,本身就仔细看了好久,现在眼神还在跟着文件转。如此才主动问菲雅。 没等菲雅搭话呢,朵罗雷丝站起来说道:“诸位,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心情,先走了。” 这姐姐自从遭遇了塞尔维斯事件后,一直都没有调整好心态。虽然显得内心软弱,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谁遭遇这种被朋友坑,还差点丢了命的事,都会心里有道坎。而朵罗雷丝跟别人关系也算不上有多好,可能就跟基甸关系好,结果基甸还不是那个站出来保护她的人。 她要是不想找人倾诉的话,那就只能自己消化了。这个过程或许会相当的缓慢,心理问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看着她离去,巴格莱姆也没说什么,而是看向了菲雅。 菲雅从头发丝到脚指甲,没有任何地方能跟“战斗”这两个字挂上边。平时也是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瞧不出有什么能力能够用在这起案件里。 意外的,菲雅点点头:“我想去看看。” “为什么?”巴格莱姆问道。 “因为……死亡。”菲雅深吸口气说道,“这种非正常的死亡,吸引了我。”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像变态,其实不然。从超凡的角度考虑,菲雅可能是受到了某种非正常“死亡”的感召。要说在场众人谁对“死亡”这个概念最了解,想必只有菲雅了。 巴格莱姆他们这些人,倒是经常与死亡为伴,见过的死人可能比一些人见过的活人都多。但是要说起了解,还真未必赶得上菲雅。 其职业“死眠少女”好歹还是疑似黄金树生死轮回体系中的一环呢。 巴格莱姆考虑了一下,算上自己和赵肆,再加上海莲娜和菲雅。两男两女,自己和赵肆能提供武力援助,而温和的菲雅和健谈的海莲娜,应该能拉近与村民的距离,对询问走访提供帮助。 “我们在风车村不会很快解决案子,所以在必要的时候,你们要自己保护自己。”巴格莱姆嘱咐着。 海莲娜走到菲雅身前握住菲雅的手:“你放心,我会保护菲雅姐姐的。” 赵肆笑道:“你们两个别乱跑,然后晚上我会守在你们门口的。” 听到赵肆能这么说,巴格莱姆觉得很欣慰,既然如此这次任务的人选就敲定了。巴格莱姆去跟指头汇报过之后,就算是接下了任务,在完成之前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留在圆桌的阿尔佩利希嚷嚷着:“都走啦,就留我自己啊,你们太无情了!” 赵肆对阿尔佩利希报以微笑,说道:“好好看家哦。” 晚些时候。 赵肆问菲雅:“菲雅姐姐,你会骑马吗?” 菲雅沉默点头,然后回房间去换衣服。她是独自从家乡来到王城的,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所以不论是骑马还是野外生存能力都掌握了一些。在房间里她褪去不太吉利的黑色衣裙,换上了方便出行的旅行者衣裤和长靴,黄色长发扎起来。 短衣襟小打扮,再用风帽遮住面庞,还特意选了一柄匕首防身。利索的样子,让赵肆等人眼前一亮,跟平时淑女形象的菲雅大不相同。 其余的人也都整理好行装,赵肆装模作样的打了个背包,其实里面都没装什么。有物品栏在,出行太方便了。 巴格莱姆在地图上确定了风车村的路线,便带队前往风车村。 照例还是出了圆桌厅堂,然后去马厩领取马匹,再从王城的侧门出去,策马扬鞭一路到亚坛高原。风车村位于亚坛高原北边,背靠着悬崖峭壁,南面面朝丰饶森林。 因为村子地势高风大,所以建了好几个风车磨坊,粮食产量不小也能自己精加工。磨坊主和农民们日子过得都不错,再加上有南边的丰饶森林在,使风车村的物产相当丰富。 丰饶森林是一片广袤的森林,据传说是在黄金树的恩惠滴露如雨一般落下的时候,滋润了大地才诞生了这么一片森林。 从植物到动物,全都受到黄金树的恩泽,可以说是受黄金树祝福的森林。所以长势特别好,树木又高又大长得也快,动物也都膘肥体壮。搞得贵族们外出狩猎时都爱往丰饶森林跑,而在森林里居住着一个奇怪的种族——森林之民。 或许叫它们蚯蚓脸更合适,不论怎么看都是大蚯蚓成精了。黄金树长得顶天立地遮天蔽日,给它翻土的蚯蚓长得大也不是不能理解。进森林的人都有个共识:不打扰它们。 而王城这边专门修建了一道穿林大桥,整个是高架桥,跃过了丰饶森林与对面的高原北部相连接。 赵肆等人骑着马走在高架桥上,向下望的时候能看见郁郁葱葱的大树。树太过繁密,看不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或许需要人来砍伐一下,削减点树木数量才好。 前方就是风车村,再走一段路,隐隐约约的就能看见大风车的影子了。 89.诡异气氛 风车与骑士。自打有了堂吉诃德后,似乎就成了个经典组合。将风车看做是巨人,然后骑士向着风车发起进攻。荒唐的行为,现如今亦能被解读成浪漫。时过境迁,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而此时的赵肆,就像个向着风车发起进攻的骑士。 巴格莱姆、海莲娜和菲雅,都快马加鞭的冲向风车村,他们要赶在天黑前进入村子。趁着天没黑还能赶紧开展一下工作,对于这件事巴格莱姆心里也没底,因为他也没做过。 谁能想到骑士还得兼职查案。 接近风车村时,先看见村口的木架子上吊着三具尸体。从腐烂程度上来看,应该死了没多长时间,散发着恶臭味,随着风轻轻摆动。风车村的风可够大的,真是建在了风口上。 大风车吱呀呀的转动着,尸体有节奏的摆动着,顺着风能闻到腐臭味道。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似乎是有人听到了外面的响动,探出头来观望,但是没人敢出来迎接。 众人来到村口下马,他们骑的都是训练过的军马,在面对尸体的时候并未慌乱。牵着马尽量躲避着尸体,走入风车村,赵肆清了清嗓子喊道:“谁帮个忙叫一下村长?我们是指头派来的。” 听了这话,才有村民大着胆子走出来,一路小跑着去找管事的。另有村民警惕的问道:“你们怎么证明?” 海莲娜掏出双指印记展示给众人看:“我是指头女巫,这就是证明。” “看他的眼睛,他是褪色者,是双指大人的使者!”有人注意到了赵肆的眼睛。 说着想把头遮住不露出眼睛的赵肆,一直没有实施这项计划。主要是因为有指头罩着他,没感受到交界地的人对他有什么敌意,也就没刻意的隐藏身份。唯一隐藏的就是宵色女王给他的赐福。 好在双指招募褪色者组建圆桌的事,交界地人尽皆知,不然光是解释身份都得浪费不少口舌。 村民们在确认来者身份后,这才敢从家里出来,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向赵肆等人诉苦,还有人哭天抹泪的像是有很大的冤屈。不知道是死者家属,还是被吊死的那三位的家属。 被吊死的那三位肯定不算在死者里面,因为他们是被当做犯人处死的。两男一女,死前都剧烈挣扎过。按照文件记载,他们三人嫌犯,在经过村内的公审后判处绞刑,直接吊死。 然而问题并没有解决。 没过多久,村长来了。村长看起来是个中年人,岁数不算大,衣着朴素,脸上堆着笑容,但是眼里能看出苦涩。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村子里的村警和陪审员。 村警由当地的青壮年组成,人数不多,受王城的两位士兵统领。士兵会训练这些青年,并且肩负保卫村庄的职责。毕竟是个村,倒也不会派太多兵在这里。村子里出现了这种恶性事件,士兵们也难辞其咎。 陪审员则是由村内德高望重的人组成,有年纪不小的老者,有磨坊主,有女裁缝等等。都算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有一定的力度。 “没想到诸位来的这么快,原谅我没得到消息外出迎接。我叫雅阁,是这里的村长。”雅阁向着巴格莱姆行礼,他瞧得出这一行人里谁是主事的。从礼仪上来看,他也不像是个寻常的庄户。 巴格莱姆说道:“指头收到了你们的祈祷,特意派我们过来调查这件事。我需要你们给我们提供食宿,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们不会去别的地方。” 雅阁笑着点头:“当然,我们早就腾出了房间,你们就住在我家里。这里条件比较差,委屈诸位使者了。” 赵肆与巴格莱姆并排站立,打量着村长雅阁和其他的人,发现这里的人面色发黄,有些岁数大的人那张脸更是蜡黄蜡黄的,而且都有严重的黑眼圈,像是整宿不睡觉的样子。 奇怪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攀上他的心头。回望黄金树,发觉雾气昭昭难以看清楚,只能有点点金光透过来。 说实话,看不见黄金树还真让人有点心里发慌。主要是风车村的地理位置,不应该看不见黄金树。风车村是建在坡地上的,地势相当高要不然风也不会这么大。周围没有什么遮蔽物,按道理来说可以远眺黄金树。 可偏偏因为这雾气,使能见度很差。另一个疑点来了:为什么风这么大还会起雾? 众人将马停放在马厩里,拿着行李跟着村长雅阁来到大屋。木制的大屋,里面没有太多的房间和床铺。只能是空出一个房间,里面铺上茅草盖上单子当做是床,或是用板凳拼成个床。 能看得出来生活状态确实不太好。这个房间大概是用作库房的吧,因为村长雅阁跟妻儿住一间房,所以并没有做多余的床。而原本摆在房间里的东西,多半是放进了阁楼或者后面的柴棚子里。 说是阁楼,其实也就是在房顶子下面用木板搭出半层隔断来,然后搭着梯子能够爬上爬下的存取东西。站在地面抬抬头都能看见这个阁楼。 房子里占地最大的就是厨房和餐厅,因为里面有用石头搭建好的炉灶,石头烟筒从炉灶上伸出去,炉灶里填充木炭烧着火,上面架着大锅,锅里熬煮着食物。 村里的饭菜很简单,就是各种蔬菜和肉一股脑丢进大锅里,看着跟女巫要做魔药似的熬煮,然后撒上调料,搭配着硬硬的面包吃。 这种做法倒也不会难吃,主要吃个材料的本味呗。 能看出村长家里过的比较清贫。 等等,清贫?赵肆微微挑起眉毛,回忆着文件里对风车村的介绍,不是说这里都是富农吗? 又是物产丰富的丰饶森林,又是风车磨坊出产的面粉,从来没人说过他们穷啊。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赵肆暗暗记在心里,没有声张。跟着巴格莱姆将行李放下,然后听巴格莱姆跟村长交谈:“我们准备先走访一下当地居民,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对案件有没有什么帮助。” 这时候村长拿出一沓子纸交给巴格莱姆:“这是我们之前做的案件记录,我整理了一下,能够帮你们快速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谢谢,”巴格莱姆结果记录,“可是我们还是想……” 突然,外面雷声大作,紧接着便是哗啦啦的雨水声。风更急了,卷着雨水透过窗户往屋里面灌。赵肆赶紧关上窗户插上插销,这才好一些。看来今天的走访是无法开展了。 另一边,王城圆桌厅堂里基甸在自己的书房里翻找着案件卷宗。这是他找指头要来的,可公开的案件档案。他在筛选着与“剥皮”有关的案子。 这么离奇的案件,在整个交界地来说不会多见。剥皮这个行为本身就代表了特殊的含义,比如说人狩猎剥去猎物的皮毛,是因为皮毛能够制作新的东西。 在宗教里还有用皮来祭祀的情况,就跟用人来活祭一样,都是在表现出把最好的东西献给了神,想要取悦神。 本身人类大概是没想过神要这些到底有没有用,反正是要给。目前这个时间段,连熔炉百相都能视为不祥,当然不会允许剥皮祭祀的情况。 那么风车村剥皮是为了取悦什么神?或者说是什么东西想让风车村的人取悦自己呢? 基甸抱着这种疑问翻看卷宗,注意到风车村曾经就出现过剥皮事件。 90.奇怪的记录 大雨倾盆,无法出门。 赵肆他们只好躲在屋子里看案件记录,或许应该简单点,称之为笔录。窗户被风吹的不停响动,雨水顺着缝隙流下来,滴进地里。房子的“地板”特别原生态——把原本的土地夯实。 没错,这栋木屋是没有木制地板的,而是将土地夯实之后直接搭建木屋。所以脚下就是硬化的土地,因此也能直接在屋里生火。暖洋洋的篝火驱逐了冰冷和湿气,让人浑身暖洋洋。 看案件记录这件事就交给了赵肆和菲雅,巴格莱姆没心情看这些歪歪扭扭的文字,他只觉得这场雨下的突如其来让人心中烦闷。好像是神明有了什么暗示。 也不怪巴格莱姆迷信,谁叫交界地里真有神呢。 他倚在门框望着大雨浇湿泥土地,看着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静悄悄的。在下雨的时候,泥土里会有股特殊的味道,大概是泥土的芬芳吧。 巴格莱姆问道:“你们风车村经常刮风下雨吗?” 小心配着他的村长雅阁笑呵呵的说道:“倒不是,就是感觉今年好像雨水特别多的样子。刮风倒是常有的事,不然也不会有很多风车了。” “死人的时候下雨了吗?”巴格莱姆没来由的问道。 “呃,没有。”村长雅阁依然在笑着。 “为什么不把死尸放下来?”巴格莱姆指的是吊在村口上的尸体。 村长雅阁收敛起笑容:“这是一种震慑,还没到放下来的时候。” 巴格莱姆不再多言。 屋里的赵肆和菲雅,把一沓子纸分两份,一人一半,开始借着火光阅读。雅阁的整理还是挺有条理的,按照时间顺序人物顺序,进行了个简单的归档,并且标出了谁是谁,谁说了什么话,大大方便了阅读。 像赵肆手里这一份,就标注了:案发当日·维纳家·维纳老婆梅丽,询问人·士兵约翰。 表明是士兵约翰询问了一个叫维纳的人的老婆,那么死者是维纳吗? 从下面的对话可知死者确实叫维纳,是梅丽的老公,一家之主。 约翰:“死者叫什么?” 梅丽:“维纳,是我的老公。” 约翰:“他死在家中的时候,你正在做什么?” 梅丽(哭):“我不知道他怎么就死在了家里,之前我带着孩子出去了。然后、然后回来打开门闻到了血腥味,我以为他在宰杀什么动物。结果就看见……他被剥了皮。” 约翰:“嗯,是被剥了皮。我们查看尸体的时候也发现了这点。” 梅丽:“会是村里的制皮匠吗?我有听说他抱怨最近皮料不太好。” 约翰:“请不要随意怀疑别人。动物皮毛成色不好,用人皮也于事无补。而且人皮并不算什么好东西。” 简单的问话之后,就是一些对现场的记载。 梅丽带着孩子找来了村警,村警通知了士兵,第一个抵达现场的士兵就是约翰。约翰在简单观察过尸体之后,便询问了梅丽。维纳的尸体被剥了皮,血粼粼的被丢在了炉灶边上,血水流淌一地。从尸体上来看,凶手手法相当熟练不像是新手。 大概是在短时间内剥去了完整的人皮,现场没有作案工具,没有打斗痕迹,门锁并未破坏,应该是维纳认识的人。 看到这里,赵肆皱起眉头,觉得记录太过于有条理了,简直像是穿越过来了一个懂得相关知识的人。如果这份记录出自火山官邸的话,他倒不会奇怪,从笔迹来看这应该都出自同一人之手——村长雅阁。村长重新整理抄录过。 他怎么知道还要去关注什么作案工具、打斗痕迹、门锁之类的呢?这些应该连士兵都不太了解吧。 维纳的尸体在经过检查之后,得出结论:致命伤在心脏位置。 有人一刀捅破了维纳的心脏,然后实施了剥皮。死亡时间是在上午,一家人吃完早饭之后,梅丽就带着孩子出去玩耍,与村民闲聊,这点很多村民都能作证。而村民们在路过维纳家的时候,也没察觉到异状。 询问附近村民:有没有发现有人进过维纳的家? 得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没有。 村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却没有人发现谁进过维纳的家,只有梅丽带着孩子进出过。梅丽是凶手吗?没有作案时间吧,而且她一直都带着孩子。 在埋葬了可怜的维纳后,士兵带着村警们敲开了村里每一户人家的门。然后在村长和陪审员的监督下,清点每一个村民,再翻找他们的家。 耗费了几乎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从杰克的家里翻找出了作案工具——染血的餐刀和剥皮工具。 杰克理所当然的被逮捕了。村子里没有审讯室之类的地方,所以仓库暂时客串了审讯室。审讯依然由约翰来进行,好像什么事都是他做的。 审讯时的约翰开门见山,他并不懂什么审讯技巧,而且是可以刑讯逼供的。所以从记录来看,他一开始就表现得很暴力,完全吓到了杰克,但是杰克拒不认罪。 约翰:“人是你杀的吧!!!” 杰克(吓):“不是啊,不是我啊,我为什么要杀他?” 约翰:“这就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杀维纳?” 杰克(用力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约翰:“凶器是从你的床板下面找到的,在上午的时候你去过什么地方?” 杰克:“我在干农活啊。” 约翰:“我问过其他村民,都说没有看到你。你还怎么狡辩?” 杰克:“我……好吧,我承认,我偷懒躲到风车里睡觉去了。可杀人跟我真的没关系。” 从调查来看,杰克与维纳没有过节。杰克是村里的单身懒汉,风评不好,但是作案动机不足。不过没有关系,约翰自然能给他安罪名。 约翰:“我知道了。你是个异教徒,不,是个邪教徒。” 杰克(吃惊):“什么?” 约翰:“先杀人后剥皮,这是一种邪教行为对吧。你在向什么神献祭!” 杰克:“等等等等,别自说自话,我剥皮的话,那你们有找到皮吗?” 约翰:“没有。因为皮已经被你给献祭了,自然找不到。” 就此结案,叫村长、陪审员和全体村民公审。在约翰说出他的理由之后,“杰克有罪”的选项几乎是全票通过。杰克理所应当的被吊死了,也就是说村口有一具尸体是属于杰克的。 赵肆看的一个劲捏眼角的晴明穴。杰克不论是不是真凶,他都死了,而且是由全村人决定的。等于是杰克的死,被分摊到了所有人身上。就算再派人来调查,村里的人也会一口咬定:他就是真凶。 理由也特别充分:邪教徒举行邪教献祭。 真是万能的理由,换句话说他们能用这个理由处死每一个有“嫌疑”的人。 “这算什么?群体性事件嘛?” 赵肆觉得这件事不只是找出真凶那么简单。 91.死亡的味道 房间里海莲娜昏昏欲睡,赵肆看案件记录看的头晕脑胀,只有菲雅依然津津有味,跟看小说似的。 窗户关着,又点着篝火,明显房间里有些缺氧。 赵肆实在忍不了,打开门,冷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这简单的木屋没什么精妙的设计,狂风暴雨直接把赵肆吹回来了,大风吹的篝火一阵摇晃,火星子乱飘。 靠在门框上的巴格莱姆问道:“怎么了?” “没事,”赵肆抵在门后,“里面太闷了,我透透气。” 巴格莱姆半边身子被雨水打湿,水滴顺着铠甲边缘滚落。他这幅不畏风雨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做给谁看。 可能也不是特意做给谁看,只是他本来就是这么个人吧。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村长雅阁身上也被雨水打湿,冻得瑟瑟发抖勉强挤出笑意:“案件看的怎么样?” 看他嘴唇发紫打哆嗦的样子,赵肆说道:“你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回去休息吧。” “不不不,”雅阁摇头,“诸位是特意来帮我们解决麻烦的,我一定得服侍好你们才行。” ——他在这里干嘛? 赵肆特别疑惑,说是服侍,怎么看起来更像是监视。 风太大,赵肆问巴格莱姆:“巴师父,你进来嘛?” 巴格莱姆摇摇头,跟站岗的士兵一样。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赵肆把门关上,插上门闩回到篝火旁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拿起笔用汉字记录下心中的疑惑。 顺便按照案件记录里的信息,整理出一个大概的先后顺序和案发时间,再跟菲雅交换一下阅读的记录。 菲雅说道:“我看的记录感觉很奇怪,似乎步骤都一样。” “步骤都一样?”赵肆问道。 “对,都是死者独自在家的时候,被人杀死。而嫌犯全都不认罪,靠公审投票处死。”菲雅将手中的纸交给赵肆,“除了被吊死的人,他们还搜查出了其他嫌犯,暂时关在了仓库里。” 风车村的仓库临时成为了监狱。 “那些嫌犯没都给处死,难道是因为数量太多了,村子已经无法承受了吗?”赵肆说道。 菲雅点头:“没错。接二连三的出现死者,揪出嫌犯,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能跟刚开始似的,大家一条心要把嫌犯处死了。” 赵肆在笔记本上写下:走访村民、死者与嫌犯的人际关系、共同点、剥皮的目的。 “对了,我看文件的时候,发现死者都是独自在家的时候,死在家中。”赵肆问菲雅,“你那边有什么共同点吗?” “刨除嫌犯都被扣上了邪教徒的莫须有罪名外……”菲雅翻动着记录,“他们都曾接近过风车牧场。” “风车牧场。”赵肆摊开地图,“风车牧场在风车村的西边,范围很大的一片,最大的风车磨坊也在那里。” 菲雅凑过来看:“同时,那里也是风车村的田地以及放牧区。” 赵肆翻出杰克的记录,发现里面写着杰克偷懒去风车里睡觉。地图与记录相结合,赵肆脑中构建出这么一幅画面:清晨,杰克扛着农具跟着同伴去田地,在简单的对付两下后,便独自钻进了附近的风车里睡大觉,而倒霉的维纳则在家中被杀,惨遭剥皮。 记录里并未说明杰克到底是钻进了哪个风车,也不清楚风车跟这件事是否有关联。死者都是心脏位置一击毙命,犯人剥皮手法相当老练,要是锁定犯人的话怎么也得是屠夫、猎户之类的。这些农夫从手法上来说,就不太可能是犯人。 赵肆挠挠头,没有什么头绪。 海莲娜清醒过来,抹了抹嘴角说道:“会不会是被‘剥皮’这个行为带跑偏了?” “怎么个意思?”赵肆问道。 海莲娜解下水壶先喝了口水,然后说道:“是这样的,大家都很在意剥皮这件事。杀人案件不算奇怪,但是加上一些其他元素,就成了怪案子。我听到的传言,都是围绕着剥皮展开的。每个人都在说为什么会剥皮,剥皮有什么意义。可是我在想,凶手选择的这些目标,是不是都很重要?” “我想说的是,像猎人寻找猎物那样。你们想想看,卖的好的毛皮都是成色很棒的对吧。”海莲娜补充,“所以如果剥皮真的有很多含义的话,那目标应该不是乱选的,而是那些目标的皮一定很不错吧。” 赵肆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皮的价值对吧。被剥取的人皮,肯定成色很好。” 这就涉及到年龄、外表有无损伤、色泽等等因素。赵肆和菲雅赶紧又翻看记录,发现死者都是青壮年,没有老年人,而且女性居多。 “没有小孩。”赵肆皱着眉头,“死者里没有小孩。是因为孩子年纪太小,还没长成,虽然皮很柔嫩但是还不算成熟吗?” “有这个可能哦。”海莲娜说道,“小孩子太小了,皮肤太过娇嫩,不符合凶手的需求。” “那看来得问问这个维纳是做什么的了。”赵肆没在记录里找到维纳的职业。如果维纳是农民的话,那长期种地的人皮肤是不会好的。如果他的皮肤质量不好,也就推翻了刚才的猜想。 正想起身去询问村长,就看听见有人在敲门。 “诸位,饭准备好了。” 是村长雅阁的声音。 赵肆起身打开门,看见浑身湿透的雅阁端着锅站在门外。木托盘横搭在锅沿上,上面放着餐具。巴格莱姆依然守在边上,一动不动,没有让雅阁进去的意思。 赵肆双手拎着锅的两只提手,道了声谢,客气的说道:“一起?” 雅阁看了看巴格莱姆,说道:“不了不了,我和我家的人一起。” 赵肆又问巴格莱姆:“巴师父?” 巴格莱姆摇摇头:“你们先吃。” “那正好,村长,我有点事想问你。”赵肆说道。 雅阁有些犯难:“还是先吃完饭之后再说吧。” 明显的拒绝,赵肆也没有办法过于纠缠,只好端着锅回去,把锅放在地上,又插好了门。 海莲娜过来:“我正好饿了。” “你还真容易饿。”赵肆笑着将餐具摆放好,拿着大勺要给海莲娜盛一碗。 热热乎乎的汤食,看起来还挺诱人的。 忽然,菲雅按住了赵肆的手腕,轻声说道:“稍等。”她接过大勺,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又放在鼻下嗅了嗅。 “这食物里有一股死气。”菲雅将勺子丢进锅里。 海莲娜不明所以:“可是,食物不就是用死掉的东西做成的嘛?” 不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在作为食材放进锅里做熟之后,那都是死了的。海莲娜以为是菲雅对死亡太敏感了,做出了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发言。 赵肆试着说道:“是不是墓地的那种气息?” 菲雅点点头:“没错。是墓地的感觉,死人的感觉。” 说得简单点,面前的这锅汤食就像是墓地里上供的贡品似的。摆在墓碑前的贡品,很少有人会拿去吃。一个是因为没必要,还没饿到要偷贡品吃的份上,另一个是心里膈应。毕竟是给死人吃的。 交界地这里怪事多,以往能看做是迷信的东西,在这里保不齐就是真的。比如这锅汤就是冥食,沾染了死者的死气。 菲雅说道:“要是像你们这样的活人吃了的话,很容易受到影响。剂量小的话影响身体健康,容易生病。长期食用的话,会出现一些严重的问题,比如精神失常有自毁倾向。” 赵肆吞咽口水:“也就是说,这锅汤里有不是毒的毒。” “对。”菲雅说道,“活人被死亡侵蚀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或许这是风车村异状的一环? 上架感言 周五的中午十二点我就要上架了,说起来确实是百感交集。写这本书本身就挺意外的,因为我在起点写书就没签约成功过。我本身也不算是什么有天赋的作者,所以在写书这事上算不上成功,有人愿意看就不错了。而且我也遭报应了,编辑直截了当告诉我成绩不算好,所以不会分配给我什么资源,哈哈。 书这么烂呢,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吧,都说了是个意外,凭借我不成功的经验,我就没想到我能签约。我也不藏着掖着,我玩完老头环之后啊,又看了些视频就特有表达欲,想着就写成小说吧,正好还能蹭蹭热度,万一可以呢?然后就本着反正没人看,随便写写试试吧的心态,随便整了个开头。 主角设计的也特别随便,这也是让很多人不满的一点。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主角赵肆,从名字就可以得知,他浑身上下充实着“随便”二字,或者说是个小丑。那种在公司里犯蠢、kpi垫底,时常搞不清状况的人,简单说就是混日子的人。 我写到过他年近三十,所以可能让人觉得三十岁中年人,应该成熟。其实不然,“巨婴”已经快成为隐藏着的普遍现象。一个在公司里混日子,要什么没什么的光棍月光族,有人跟我说“看,他很成熟”,你信吗?我不信。 成熟,并不与年龄划等号。留心注意一下的话,就会发现有很多针对中年人的诈骗陷阱,这是为什么呢?不言而喻。赵肆就是这样嘛,光涨岁数没涨脑子。至于社会的毒打,我以前也相信有社会的毒打,可后来才发现哪有那么多毒打,任性狂妄的人也自有活法。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有成长可太难了,人与人的差距就是这么一点点拉开的。 所以这种人穿越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嗯,我就时常在想哪些穿越到异世界之后能混成人中龙凤的人,在本来的世界难道会过的不好吗?我觉得吧,强者到哪都强,菜鸡到哪都是菜。 一个屌丝穿越到异世界就能混的顺风顺水,那我觉得他不是真的屌丝。赵肆才是真屌丝,由内而外的那种,那种外人一看就不会成功,行为又很二逼,不会被人寄予希望,却又真真的生活在这世上的人。我相信肯定有人见过五六十岁的老屌丝。 反正狂拽酷炫的主角那么多,也不缺我这一个。如果我有机会写第二本书,写新的主角的话,可能还会是个离经叛道的主角,比如精神病患者?有自毁倾向?没准会有意思些。 嘛,啰嗦了太多了。明天就会出付费章节,我将迎来首订考验,我也不瞒各位,我的本意是想赚钱不过看来是赚不着了。但是吧,夸下了海口,就得兑现诺言。所以阴谋之夜一定会编出来的,之后的事也得给个结局才行。其实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上架,感觉有点早了。 总之,还请朋友们多多支持,让我感受到你们的爱吧! 92.眼睛 在赵肆他们在房间里研究食物的问题时,站在门外的巴格莱姆还在淋雨。 村长雅阁客气的询问:“您要不要一起吃点?” 巴格莱姆摆摆手示意不用了。雅阁只得独自回到他自己的那半面房间里,留下巴格莱姆独自淋雨。终于,巴格莱姆能够独处了。 从进了村子开始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他觉得他们这一行人受到了监视,这是一种战士的直觉,没有确切的证据。而村长一直跟着他,这让他更觉得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叫雅阁的男人,除了帮他们拴马放行李之外,还要跟他一起淋雨,几乎是寸步不离开。除非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比如送饭。 此时此刻只有他自己靠着门框站着,半边身子淋着雨,耳边听到的是雨滴敲击铠甲的声音,偶尔能听到孩子哭声和犬吠声。 但是被监视的感觉并未消失。他小幅度的扭头,望向觉得奇怪的地方。其他屋里都是黑咕隆咚一片,也不见有人生火做饭。就好像村民回了家之后,都陷入了静止一般。 到现在他也弄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向双指祈祷,为什么会需求帮助。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破案,主持公道吗? 随着雨越下越大,雾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能见度进一步下降。巴格莱姆光是看对面的房屋,都觉得有些不真切了。 空中的异味越发明显,巴格莱姆不由自主的深吸两口气,觉得味道有些熟悉。是什么?他在大脑中搜索着,那应该是曾经闻到过的气味。 田园、农场、村庄、城镇、墓穴、战场。 巴格莱姆想起来了,是墓穴,墓穴中众多尸体腐烂后纠缠在一起的气味。本该是尸臭味,但是当气味达到一定阈值的时候,将发生改变,香味会变成臭味,臭味反而会变成香味。当然,也不排除巴格莱姆当时的嗅觉因为太过刺激而受到了损伤。 至少在这一刻,巴格莱姆觉得村子里的气味跟墓穴里的是一样的。现在大雨倾盆,怪味的源头无从探查,只能等待雨过天晴才行。在狂风暴雨中还能维持的雾气,怎么想都是超常的,百分之一万有人在搞鬼。 过了半晌,赵肆打开门,先望了望外面,然后叫巴格莱姆进来。巴格莱姆看了看村子,实在瞧不出什么异常来,村长也没守在门口,便跟着赵肆进去。 一进屋,赵肆就问道:“巴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怪怪的?” 巴格莱姆点头:“有。” 海莲娜偷偷说道:“是不是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你。” “对。”巴格莱姆没想到海莲娜感觉这么敏锐。 海莲娜捂着嘴巴:“我说着玩的,难道真的有?” 巴格莱姆叹口气:“这只是我的感觉,也没有证据。而且我觉得空气中有一种像是墓穴里的味道,很奇怪。” 赵肆说道:“对,刚才菲雅姐姐也说食物里有死亡的气息,叫我们不要吃这里的食物。” 菲雅掏出干粮:“还是吃我们自己带的东西放心。” “吃的好解决,但是空气中如果也有你说的那些死亡的气息的话,我们是无法避免的。”巴格莱姆有些担心,“很可能削减我们的战斗力。” “甚至会影响我们的精神。”菲雅补充道。 “所以不管这件事怎么样,咱们都得速战速决。”从巴格莱姆的声音中,能听出他有些担心。 要是千军万马,那他不怕,怕就怕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 而远在圆桌厅堂的百智爵士基甸,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在翻看了卷宗后进行了整理,得出结论:风车村在黄金树确立统治地位之前,就发生过剥皮事件,大概每过十五年出现一次,当地称之为“庆典”,会挑选出几名少女戴上庆典蓝色风帽,在舞娘的拥簇下参与剥皮仪式。 “剥人皮……”基甸翻开另一本书,那是神皮祷告书,轻声念叨:“剥神皮……庆典在三月份举行。三月,难道是跟农耕有关联?用剥皮祭祀的行为,来祈求农业上的顺利。” 基甸陷入了沉思,众所周知在黄金树的赐福下,物产是相当丰富的,交界地的人基本不用为了吃东西而发愁。所以没人会为了农牧业来祭祀黄金树,黄金树也不需要什么刻意的祭祀活动,就人死了之后好好埋在树根下就好了。 “所以,当地人是在祭祀宵色眼眸的女王,祈求新的一年里能够风调雨顺土地高产。”基甸有了自己的逻辑,“而随着这个女王失势之后,迎来了黄金树的时代,这种异端明显是没意义且不被允许的。可他们依然偷偷的保留了下来,也就是说这次事件是他们在贼喊捉贼,可干嘛要大张旗鼓的通知外界呢?” 基甸越想越不对味,认为得赶紧传递消息给巴格莱姆他们。所以他得出动自己的密探,那些衣服上带着“眼睛”纹章的密探们遍布交界地,能把很多情报传递给基甸。希望能来得及。 风车村,坐在屋里的赵肆也有点发愁。 在游戏本体里风车村没有过多的剧情,只是在村子里面有一只神皮使徒作为boss,打败神皮使徒后也就没什么其他事情了。村子诡异归诡异,也确实能捡到些用人骨制成的武器,但是因为实在没啥别的了,所以顶多是当做一个阴间的地区,整点细思极恐的感觉而已。 那些风车村舞娘和狗的战斗力,对于到了中期甚至是偏后期的玩家来说,算不上有什么太大的难度。更何况攻略神皮使徒的时候,还能召唤米莉森作为帮手。 米莉森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人家可是拥有女武神玛莲妮亚一部分能力的。是从玛莲妮亚身上分离出来,被腐败眷属认定为玛莲妮亚的后继者,有望开花晋升为猩红腐败女神的存在。 现在嘛,没有“米莉森”来帮赵肆,他的好师姐玛莲妮亚远在圣树无法驰援。众人听着雨声,有一种被困在村子里的感觉。 房间内,赵肆和菲雅向巴格莱姆汇报自己的发现,以及各种猜测。 “群体性事件,你的意思是说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有可能是帮凶或者凶手。”巴格莱姆向赵肆又确认一遍。 赵肆肯定的点头:“这是目前看起来最靠谱的了。” “那他们为什么会向指头求助呢?”巴格莱姆问道。 赵肆叹气:“没办法解释。” 很多事情并不是《十万个为什么》,问一句为什么,就能有答案。有时候就是没头没尾,人只是参与了一个过程,也无法得知事物其中的关联。 就像这碎片化的剧情,基本全靠猜。 赵肆一咬牙:“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能得杀出去。” 巴格莱姆没想到赵肆会说这种话,但是也表示赞同。 “目前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一、抓到真凶,然后咱们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这里发生啥事都跟咱们没关系,二、村民要是对咱们不利,那就杀出去。”巴格莱姆说的两点得到了一致认可。 主要吧,要是没有根据没有理由,就直接屠村的话,在指头那里说不过去。这又不是全村癫火病必须得杀光,好说不好听啊。 93.夜间突击审讯 大锅里的食物交由赵肆处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屋子的土地上挖个坑,然后倒进去掩埋。将土踩实后,再用茅草遮盖,算是暂时隐蔽。 巴格莱姆简单的吃完干粮后,又想出去站岗,却被赵肆拉住。 “巴师父,你总站在外面,这样太明显了。”赵肆悄悄说道,“而且村长也很奇怪。” 菲雅也说道:“从记录里来看,村长的立场确实有些奇怪。” “或许我们也得找出是谁向指头祈祷的,这样没准能让情况更明朗一点。”赵肆提出个建议。 在目前莫名其妙的“困境”下,巴格莱姆只好同意。 雨并未下一整晚,在屋里商量对策的时候,终于是停了。众人都没有睡意,打算先发制人,做些什么。晚上去走访村民明显是不现实的,但是可以先审问嫌犯。 所以由巴格莱姆出头,敲响了村长的门。 雅阁探出脑袋,发紫的嘴唇轻轻颤抖,蜡黄的脸上一对眼珠子瞪得溜圆,他勉强笑着说:“怎么了?” “能不能带我们先去看看嫌犯?”巴格莱姆说道,“叫上士兵。” 现在这个情况,两个王城派来的士兵,也不能完全相信,先把他们也集中到仓库。找机会问问他们,对村子有什么了解。 雨后、夜晚、浓雾、泥泞的土地。感觉是个现成的恐怖片场景,赵肆觉得寂静岭要是有新作的话,选在这里一定不错。 村长雅阁很负责任的去哨所叫来了两位士兵,这二位脸色都不好,不只是蜡黄,还带着怒气,似乎很不满意这个时间把他们叫出来。 村长雅阁介绍说道:“这位留着小胡子的是约翰,案件中很多事都是他负责处理的。而这位长脸的叫比尔,在案发现场负责警戒,所以审讯什么的没怎么参与。” 约翰的双眼布满血丝,像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两撇小胡子耷拉着,跟他这个人一样很没精神。 比尔的个头比约翰高一些,瘦长脸,一双金鱼眼往外凸出,还特别瞪着眼睛,好像眼珠子要掉出来似的。 二人都穿着王城士兵的制服,背上背着盾牌,腰间挎着长剑,军容整洁,似乎是在表现自己很专业。不想输给双指派遣出来的褪色者,但是从气势上来说,他们比不过巴格莱姆。 只能瞪大眼睛炫耀着金色的眼瞳,以自身的赐福为傲。只是在风车村这个诡异地的地方,黄金树的赐福也无法保护、维持他们的精神状态。 双方人马互相认识完毕,踩着泥巴路走向了仓库。 仓库位于村子的一片空阔空地上,用木头搭建,能够储存一定量的物资。等众人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仓库黑咕隆咚,无人看守。 村长雅阁解释道:“本来是有村警看守的,但是因为刚才的大雨,导致他们都躲雨去了。” 从腰带上解下钥匙,打开门上的大锁头。举着火把的赵肆先一步进去,仓库里黑咕隆咚一片,有一股潮气。然后就听到了呼喊声: “我没杀人!” “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冤枉啊!!!” 里面吵吵嚷嚷,听起来很让人烦躁。赵肆将仓库里的火盆、火把点燃,照亮了仓库,发现里面有一群人被绳子绑着。 绳子在身上缠好几匝,人挨人、人挤人,勒的结结实实互相都挣脱不开。另外有伸出四股绳子,缠在了仓库的四根顶梁柱上,让他们无法移动。 巴格莱姆清点了一下人数,总共十二人。这人数可真是不少,难怪杀到后面不敢杀了呢。倒不是说不能把十二个人都杀了,但是要是杀了这十二个人,之后又有剥皮事件,然后再揪出十二个人来怎么办? 再杀吗?那村子岂不是瞬间便减少了大量的人口,那些嫌犯的家属要是团结在一起,也是不小的麻烦。风车村很可能毁在这可笑的审判上,更严重的情况就是这股奇葩风气大规模蔓延出去。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风车村处死人的理由就是“邪教徒”,“邪教徒”的概念可以扩大到“异端审判”,世人皆知黄金律法、黄金树是排外的,从预言家预言到火的时候,将预言家流放就可以知道,他们这个教派有多容不得人。 更别提还有流浪民大商队的事情在前。只要是让黄金树阵营的觉得有危险,就会立马赶尽杀绝。这种事在宗教力量相当强大的时代,也不算少见。火山官邸的那帮人,一定也很乐意参与到这项活动中,将那些“邪教徒”抓起来狠狠的蹂躏折磨,享受他们的哀嚎。 风车村事件扩大到交界地的话,很可能掀起一轮审判,出现民众互相指责其为“邪教徒”,然后处死“邪教徒”的情况。永远不要小瞧民众群体性的狂热,更不要忽视语言所蕴含的力量。 众口铄金,唾沫星子是真能淹死人的。 赵肆想了想,将火把插进柱子上的挂环里,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下: “塞勒姆女巫审判、阿比盖尔、跳舞症——风车村、剥皮” 而约翰、比尔、雅阁和巴格莱姆则为嫌犯解绑,准备挨个询问一遍。菲雅将大门关好,防止有嫌犯逃跑。巴格莱姆敢这么做,完全是自持实力,不怕嫌犯暴动。搞不好他巴不得嫌犯暴动,这样就能靠武力来解决问题,省的浪费时间了。 相反,嫌犯们都很老实,愿意再次接受审讯,保证把知道的东西全说出来,看起来是想让巴格莱姆他们主持公道、洗脱罪名。 嫌犯们想要脱罪。或许他们也知道,要是逃走的话,会引来追杀吧。 仓库里有现成的桌椅,都是之前约翰审讯时留下的,现在利用起来。除了巴格莱姆在保持警戒之外,赵肆、海莲娜和菲雅全部参与审讯,这样能大大加快速度。 在屋子里的时候,赵肆他们就拟定了一个简单的审讯流程,现在都按照这个流程开始工作。 性命、性别、家庭住址等等都要问,然后就是为什么会被定罪,案发时在哪,与死者的关系等等。 赵肆还加了一条:死者的职业。 这种工作单调乏味又枯燥,赵肆他们还都不是专业的拷问官。没问几个就觉得头昏脑涨,依照嫌犯们的说法:他们都是老实人,平时顶多与人有些小摩擦,但是犯不上杀人。 再者说,杀人也是件需要勇气的事,不是谁来都能行的。 “维纳是村里的品酒师。”一个嫌犯面对赵肆的问题,如实说道。 赵肆有问维纳在村里是做什么的。 “品酒师?不该是酿酒师吗?”赵肆不清楚品酒师是个什么职位。 嫌犯摇头:“不不不,酿酒师是制作酒的。但是品酒师是把控酒的品质的,村里的酒质量好不好,能不能喝,全听维纳的。” “所以他在村里地位比较高,也不用干什么重活是嘛?”赵肆问道。 “地位……”嫌犯用力回想,村里人的地位高低有时候是很模糊的,又不是官员。 片刻后,他点头:“还行吧,而且也确实不做重活。工作就是喝喝酒,检验酒的质量。” “那他皮肤怎么样?”赵肆继续问。 “皮肤?”嫌犯没听明白,想要确认一下。 “对,他皮肤怎么样。”赵肆重复一遍。 “嗯……不太清楚唉。”嫌犯有些为难,一般谁会在意一个男人的皮肤好不好呢?更多的都是在意少女的皮肤,是不是光滑白皙红润有光泽吧。 “不过我记得他的手倒是又软又滑,应该是皮肤好吧。手上的皮肤好,我觉得他别的地方应该也不差吧。”嫌犯不是很确定,但还是提供了一些线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证实了之前的猜想,凶手剥人皮并不是随便乱选目标的,而是根据皮肤质量来选择的。 赵肆无需基甸的情报都能够确定,风车村里的凶手是在为祭祀做准备工作。苦于村里没有那么多适龄的少女,所以只得用皮肤不错的男人来充数,不知道凶手需要多少祭品,但要是再这么下去,“充数”的会越来越多。 而经过详细的询问之后,可以得知这些嫌犯都接近过风车牧场,很多东西都对上号了。 赵肆对巴格莱姆说道:“我去探一探这个风车牧场,巴师父你帮忙照看一下海莲娜和菲雅。” 巴格莱姆没多说话,只是轻微的点头。 94.风车牧场 风车牧场位于风车村西边,是村民们工作的地方。田地受到暴雨的蹂躏,现在看起来一塌糊涂,甚至还有大老鼠来打秋风,挖出地里的种子吃掉。村民会不会哭泣不清楚,因为现在他们正受到死亡阴云的笼罩。 赵肆左手举着辉石铳“瑟濂9号”,右手紧握着出鞘的弯刀, 在浓雾里漫步前行,提防着可能出现的袭击。 比如不识趣的大老鼠的扑咬。 一路上,他收拾了不少大老鼠,尸体就那么丢在田地里。现在可真没闲工夫帮村民收拾尸体。 他的口鼻都用面巾遮着,嘴里咬着子弹,一双眼睛解除了伪装, 在黑夜里亮起冰蓝色的冷光。五感六识完全打开到最大,感应着雾气中的异状, 同时凭借着记忆中的地图, 向着风车的位置走去。 有辉石铳这么方便的武器在,大老鼠根本近不了赵肆的身,便会被一发“魔砾”打崩脑袋。 火器真是快捷的屠杀工具,而且因为距离较远,还能大大降低使用者的心理压力。 风车的影子映照在雾中,赵肆小跑着快速接近风车,没有贸然进去而是靠着墙站立,轻轻用刀尖触碰门把手,将门打开。 刀尖上燃起一团灵火,照耀着黑暗的风车内部,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上面的风车在吱呀呀的转动。 这应该是风车牧场最东边的风车,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 能看到有茅草堆。看茅草堆的凹陷位置和程度, 不难猜出经常有人躺在这里。大概这里就是杰克偷懒的地方,赵肆用刀挑起茅草, 脆弱的茅草在灵火的燃烧下根根寸断,四处飘散。 茅草下面什么都没有。赵肆又尝试翻找其他东西,希望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在推开不少箱子后,终于有所发现,那是一只藏在角落里的人头骨。用刀尖拨弄头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要说奇怪的话,就是这个头骨比正常人的要大,看起来得有锅盖那么大吧。 头骨肯定不是村民的,甚至不属于现在的人类,很可能是什么古代种的遗留。 ——在古代就在杀死其他生物,然后剥皮了吗。 赵肆感觉这风车村剥皮的事,应该是由来已久。 见这个风车里再没什么有用的东西,赵肆决定前往下一个风车。 下一个风车位于风车牧场的中部位置,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赵肆觉得雾越来越农,巴格莱姆曾说过的特殊气味,赵肆好像也闻到了。这个时刻他多么希望能有个防毒面具啊,不然会吸太多的雾气,如果雾气里也包含“死亡”的话,按菲雅的说法这是在逐步侵蚀活人,会影响健康,进一步影响精神。 眼前的雾在晃动, 可能是因为有风在吹吧。风大却有雾,想必是有人在这个范围内施法,搅乱了进入这里的人的感官,然后隐藏些什么。 赵肆心里有疑惑,却依然前行。他清楚,目前他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 毕竟他也与死亡有强关联。被宵色女王选中获得赐福,身负从死之鸟那里得来的灵火,每一样都把“死亡”贴在了赵肆的脸上。 搞不清楚为什么风车村会出现神皮使徒,神皮使徒跟黄金王朝肯定是敌对关系,冒然出现在距离王城如此近的地方,不论有什么计划,都显得太冒险了。或许这位神皮使徒脑子不正常了,也说不定。 他用胳膊捂住口鼻,做着抵挡雾气的无用功。这些雾无孔不入,没办法拦住。忽然,雾气卷动伴随着大风将赵肆包裹,像是要吞噬活人。 赵肆站在原地不敢随意走动,怕落入什么危险之中。这种雾气封闭了赵肆的五感,堵塞他的心灵,使整个人变得麻木,将他沉入了另一方天地。 等到赵肆能够再次看见东西的时候,发现面前是一扇门,一扇他再熟悉不过的门——他家里的门。 吞咽口水,手有些颤抖的转动门把手推开门,看到熟悉的卧室。单人床、电脑桌、书柜、衣柜等等,全都是熟悉的模样,高频4k弧形显示器还停留在游戏《艾尔登法环》上,那是已经抵达女武神的boss雾门的游戏进度,可谓是已经到后期了。 “我……”赵肆扶着额头,“可能是老头环玩的太多了,做了个梦吧。哈哈。” 钝化的感官使他并未察觉到异状。 他自嘲的笑了笑,这世上哪有穿越这回事。一款游戏打太多的话,晚上做梦都会梦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的赵肆依然在交界地奋战,攻克一个个强敌,看着跳起的成就标题露出会心的笑容。 就是上班的时候会精神萎靡,显得很没有动力,甚至想摸鱼补个觉。 赵肆坐在电脑椅上,戴上耳机,操作着键鼠控制着人物走入雾门,迎接……第几次女武神boss战来着?他记不清了,只记得被女武神的水鸟乱舞嘎嘎乱杀。 平心静气准备再次挑战女武神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呼唤:“师弟。” “嗯?”赵肆摘下耳机四下查看,发觉什么都没有,认为是幻听。而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赵肆的游戏人物便以死在女武神刀下。 游戏显示出读取界面,左下角写着:快醒醒! 赵肆没太在意,想着继续挑战女武神,可刚一进入雾门,就又听见了轻声呼唤:“师弟……” 赵肆紧盯着屏幕,发现女武神并未说什么台词,只是在挥刀攻击。他也只好在躲避攻击的空隙,进行反击,开始用出血流消耗女武神的血量。 不敢有一丝马虎,因为容错率太低,一不注意受到攻击就会毙命,导致从头再来。赵肆全情投入完全忘记了时间,双眼通红的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鼠标被他甩动着要飘起来了。 咬着牙,看着游戏角色手中“尸山血海”的战技最后砍在了二阶段女武神身上,砍掉了仅剩的那一丝血量后,如释重负的赵肆靠坐在椅子背上长出口气,觉得浑身疲惫大汗淋漓,身子都是软的。 “终于打过了。”看着弹跳出的成就提示框,赵肆美滋滋的想要开瓶可乐喝,忽然发觉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你为什么杀我?” “嗯?”赵肆搞不清楚是谁在跟他说话,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 游戏中的女武神并未变成一朵艾奥尼亚花,而是趴在地上冲着赵肆伸出了手。 “呼” 电脑屏幕一花,女武神居然探出身子来,用手掐住了赵肆的脖子,一张受到腐败蹂躏的脸庞贴在赵肆眼前。 她在怒吼:“你是我的师弟,你为什么杀我,为什么!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张开血盆大口,里面满是猩红腐败和腐败眷属。腐败眷属,这些长得像异形加蚰蜒的虫子人,朝着赵肆伸出密密麻麻的虫子手,大有要把他拽进无底深渊的意思。 “什、什么?”赵肆呼吸艰难,双手想要搬开女武神的手,却发现那双手如铁钳一般锁住他的咽喉。 “赵肆……”女武神呼喊着。 嘴里像是有什么无形的硬物堵住了喉咙,使他干呕起来。赵肆突然清醒了不少:“师姐……我、没跟师姐,说过我的名字……” 濒死之际,反而激起了他的自保意识,被迷雾封锁的五感冲破束缚,眼瞳里的灵火熊熊燃烧从七窍里冒出来。冰冷的感觉让他打了个冷颤,浑身起鸡皮疙瘩。灵火通过赵肆的双手,点燃了虚假的“女武神”,进而燃烧显示器内部,使一切化为了飞灰。 身上的灵火点燃了周围,终于让赵肆摆脱了目前的困境。捂着额头甩甩头,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第二个风车前面。嘴里的子弹从喉咙位置滚到牙齿间再次咬住,赵肆长出口气。 幻觉,果然死气影响了精神。 而在风车中,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死了,都死了,呵呵呵呵。全都死了……” 赵肆并不答话,小心挪动步伐,接近风车,靠着灵火照亮,看清了里面的人。 一个老头,不寻常的老头。身上披着用人皮缝制成的衣服,像个祭祀似的坐在风车里,腿上放着一件连枷。他非常慈爱的抚摸着连枷,像是在抚摸子女。 他身上人皮制成的衣服,反射着灵火的火光,看起来油光锃亮,让人觉得反胃。能看出是人皮,主要是能看到上面有人脸结构和垂下来的手掌手指。 “哦,外来人啊。”老者冲着赵肆笑了,“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了解了解这个村子吗?” 赵肆不言不语举起辉石铳瞄准了老者的头颅,扣下了扳机。 95.没有“跳过”键 “噶哒” “砰” 辉石铳击发,两声听起来像是一声,最简单的辉石魔法在枪口生成,【辉石魔砾】照着老者的脑袋打过去。 不出意外的话,能够打爆老者的脑袋。他才不管老者是什么人呢,那用人皮做衣服穿在身上的,能是正常人吗? 别说以前怎么样, 从远古到古代再到现代,从原始到文明,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曾经看起来很平常的事,经过文明演变之后,便会有被淘汰、淹没在历史中的可能。 活人祭祀就是早该被淘汰的东西。 本以为“魔砾”能够轻松打爆老者的脑袋,没成想反而穿了过去, 打到了后面的箱子。木箱破损,露出里面的东西——武器。 用人骨制成的武器,有大柴刀有钉耙有棒槌等等。这样的武器,看起来就带着一股险恶的气息。同类的骨骼,若是普通人光是看到,都会觉得惊骇吧。 “这就是这个村子隐藏的秘密。”老者呵呵笑着,笑声中带着凄凉,似乎勾起了什么伤心事。 “这是个吃人的村子。”老者自我介绍,“我叫哥瑞斯,是个失去妻儿的可怜人。我同你一样,都是外来人。我劝你最好听一听我的故事……” 哥瑞斯根本不管赵肆受得了受不了,自顾自的就开始讲故事。就像是游戏里出现了强制观看,无法跳过的过场动画似的。重点是这个过场动画还跟主线没什么关系,且又臭又长。 赵肆苦于找不到“skip”,暂定为目标的哥瑞斯又没有办法清除,不解决就离开总觉得心里不安,所以只能耐着性子侧耳倾听。 哥瑞斯挥动手中的连枷,金属制成的怪异连枷。顶端用锁链连接的球,是用红铜做成的人头形状, 总共三个。 “不用害怕, 这上面的‘人头’只不过是我用妻儿的形象,做成的而已。并不是真正的人头,这是我对他们的纪念。”哥瑞斯依然在笑,只是越发的苦涩。 他搅动了雾气,在赵肆眼前构建出新的画面:那是年轻的哥瑞斯,刚从魔法学院出来的时候。 哥瑞斯早年在学院求学,学习到了魔法的知识,随后想着外出游历便踏上了旅程。交界地广阔,他也见识到了不少奇人异事,得知在黄金树之外还存在其他信仰。 “可是没有死神。”哥瑞斯摇着头叹气,“我寻遍了交界地也未发现与死亡相关的神祇,并不是说在玛莉卡之外还有个神,还是说根本没有相关的记载。但是那对年轻的我而言,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后来……我就坠入了爱河。” 哥瑞斯遇到了心上人,一个善良温婉的女人。二人情投意合,没有什么繁文缛节便迅速成婚。成了家的男人,就需要肩负起家庭的责任,哥瑞斯不能再如闲云野鹤一般的活着,所以想要过平凡的生活。 好巧不巧,他们选择安家的地方, 就在风车村。那时候的风车村,在哥瑞斯一家的眼里是个美丽的桃花源,民风淳朴邻里关系好,对于外来的哥瑞斯都很热情,帮他们盖房子。 而哥瑞斯在外游历多年,掌握多项技能,在村子里很容易找到了一份差事,能够养家糊口过幸福的小日子。 生活安定又富足,便到了要孩子的阶段。哥瑞斯的妻子一口气给他生了两个孩子,龙凤胎,一男一女。初次做爸爸的哥瑞斯喜出望外,邻居们也都纷纷道喜,按照村里的规矩给他送了很多东西。 面对村民们的热情,哥瑞斯一家都很开心,也是由衷的感谢。因此哥瑞斯格外热心肠,愿意去帮助其他村民,再加上他本来就会魔法,能做到一些村民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忽然有一天,我收到了警告,就在这风车牧场里,有个落魄的疯子给我送来了警告。”哥瑞斯完全不管赵肆受得了受不了,硬是要事无巨细的全告诉赵肆。 赵肆朝着哥瑞斯再次开枪,发现依然是穿过去,无法命中目标。轻轻地叹口气,看来必须得看完全部“过场动画”才行。当然,也不能傻站着听故事,赵肆在风车里查探,希望能找到哥瑞斯的本体,快点结果他,然后回去。 不能保证巴格莱姆那边就没有危险。如果神皮使徒出现在那边的话,赵肆还得杀回去助阵呢。希望神皮使徒见了他纳头便拜的剧情,能够发生吧。 ——总得让我支棱起来一回吧。 赵肆一边找线索,一边听着哥瑞斯唠叨。 哥瑞斯也不拦着赵肆,还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 “那个疯子,是原本风车牧场的主人。他也是个外来者……”哥瑞斯说起这个,声音有些颤抖:“他对我说:外来人,快跑,快跑啊!” 在哥瑞斯的故事中,牧场主从外面来到风车村,然后在之前的村长手里买下了大片的地皮,修建起了风车牧场,再雇佣村民来种地。 俨然是个大地主的做派,牧场主梦想着在风车村过上富足的生活。在他眼里这些朴实的村民就是大牲口、拉套的山妖,要不是因为风车村离王城比较近的话,他甚至都想白用村民来种地,一点粮食和钱都不想给他们。 牧场主有很多剥削计划,俨然是个交界地“周扒皮”,但是万万没想到风车村的人是真扒皮。牧场主当然不止自己一人,他也是拖家带口的。 地主家的人,那皮肤质量一定很不错吧。然后,在某个夜晚,村民们蒙着头脸,举着火把和武器,冲进了牧场主的家,将他的妻儿拽出来,并且把他绑了起来。 “上好的人皮,神一定会很开心吧。” 牧场主听出来了,那是村长的声音。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想要钱、土地,什么都行,我都给你们,求求你们不要动我的家人啊!”牧场主声嘶力竭的吼叫。 “啊,那种东西,终归是会回到我们手里的。不用特别在意,因为风车村是受到神祝福的地方。”村长发出渗人的笑声。 “神?什么神?玛莉卡、玛莉卡女神是不会允许这种事的!”牧场主说道。 “谁会信那种贱女人啊!!!”村长突然怒吼起来,一脚踢在牧场主的脸上。 给牧场主踢的脸上肿起来,口鼻流血。 庆典马上开始,还特意邀请牧场主来参观。舞娘们穿着庆典服侍在跳舞,村长扮演成祭祀披着人皮衣裳主持庆典,他们要在祭坛上剥取牧场主妻儿的皮。 惨叫、鲜血,回荡在牧场主的脑子里,本能的闭眼睛想要躲避这种画面。可村民将他的眼皮割掉了,迫使他那充实着血浆的眼球,必须直视这残忍的场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算激动痛苦失禁,就算手腕都被麻绳磨破,就算下巴脱臼合不上。 牧场主也毫无办法。更可怕的是,除了他的家人之外,还有其他少女是自愿成为祭品的。皮供奉给神,血肉掩埋于土地,新的生命将会在死亡中诞生,风车村又会有一个好收成。 曾经暂时属于牧场主的土地再次归于风车村所有,牧场主的财富自然也被村民平分。可怜的牧场主被丢到了外面任由其自生自灭,这是对他的惩罚,村长说是神的旨意,留已经发疯的牧场主一条命,叫他永远活在痛苦里。 若是一刀杀了他,反倒是让他解脱了。不愿献出祭品的家伙,不配拥抱死亡。 “乓” 哥瑞斯将连枷砸在地上:“而我的妻儿,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恨,我好恨,我当初为什么没有听那个疯子的话,远离这个风车村呢?我眼睁睁看着妻儿被抓走,而我的法杖也被村民们偷走了。好在我逃了出去,找机会制作了这件连枷。” 没有法杖的魔法师确实显得羸弱,面对疯狂的村民,哥瑞斯暂时的撤退也算是明智之举。 “我想复活他们。”哥瑞斯说道,“我求黄金树复活他们,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家人只是普通人,不够格让黄金树复活。所以我想去寻找掌管死亡的神,听了疯子的话,我相信在交界地是有这么一个死神的。” 哥瑞斯重新在交界地游历,然而一无所获。年轻的时候找不到,岁数大了自然也找不到。其实他也还没到老年,但是心中的仇怨再加上风风雨雨的摧残,让他显得特别老态。 只能灰溜溜的回到村里,披着人皮成为其中的一员。 “可是我没找到。交界地里与死神联系最紧密的,可能就只有风车村了。所以我回来了,回来祈求死神将我的家人还回来。”哥瑞斯叹口气,“只有成为风车村的一份子,才能参加庆典,才能向神祈祷。” 找累了的赵肆干脆靠着墙站着,摘下面巾吐出子弹,说道:“所以那些人是你杀的?” “不,我只是将人皮披在了身上。”哥瑞斯有些焦躁,“交界地为什么没有死神,为什么没有呢?” 废话,宵色女王在欢声笑语中打出了gg,葛德文还没死没成为“死王子”,想找到个跟死亡相关的正主儿,那可是太难了。 哥瑞斯说道:“不过雾确实是我施法弄出来的。我要将村子困住,让他们感受自己崇拜的死亡,然后死在村子里。我没办法复活家人,那就只能报复他们。” 这老哥大概是憋得时间太久了,才对赵肆说这么多话。哥瑞斯施法调动起了土地里掩埋着的死气,在空中形成了雾气,逐渐侵蚀活人。风车村的习俗由来已久,不晓得埋藏了多少死尸,如此便被哥瑞斯利用了。 “那是你向指头祈祷的嘛?”赵肆问道。 “没有。”哥瑞斯摇头,“我没必要向指头祈祷。” 赵肆又问道:“那你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见过他们所说的‘神’?” “也没有。”哥瑞斯低下头。 “那里把我拉过来说一堆废话,到底想干嘛?”赵肆重新把子弹咬在嘴里,戴上了面巾。 哥瑞斯笑了:“想对死人吐露真心罢了。我在想个,你们这些不知道为什么被引诱来的外来人,是不是能引出风车村背后潜藏的神呢?” 言尽于此无需多言,开打吧!哥瑞斯要想杀赵肆,自然得解除自身的幻影显露出真身。 老头虽然年纪大,但是身手还不错,有点宝刀未老的意思。看来从风车村逃出去后,好好加强了近战能力,在风车内狭小的环境里挥舞起连枷,想要打崩赵肆的脑袋。 赵肆也不甘示弱,躲避连枷的同时挥出弯刀。他敏锐的发现,连枷上缠绕着冤魂,那些乖张的鬼魂,随着连枷敲击在物体上的时候,会激发冤魂爆破的效果,产生溅射伤害。 哥瑞斯不忙着追击躲避的赵肆,而是高举起连枷,连枷的圆头漂浮立起来,上面浮现出一团团人头骨形状的冤魂漂浮在风车内追击赵肆。 赵肆冷笑,弯刀缠绕灵火刺在地上,灵火在地板乱窜激活了潜藏着的辉石子弹。他之前在探索风车的时候,并不是乱找的,而是背着哥瑞斯将辉石子弹藏在了角落里,现在正是利用的时候。 以【灵火·欧赫剑舞】操纵数枚辉石子弹悬浮于空中,然后开枪击中其中一枚子弹。 那枚子弹被赵肆用刀划出了十字,变得很脆弱,受到冲击后立即四散爆炸。蕴含着魔力的碎片四处乱飞撞击到了其他辉石子弹,间接促使辉石子弹击发出【辉石魔砾】。 狭小的风车内,【辉石魔砾】与冤魂共同起舞,乱窜的“魔砾”打散了冤魂。同时赵肆脚尖点地退出了风车跑到了外面,外面也不安全。 土地隆起,背着大号人头骨的骸骨蛇从地里钻出来,朝着赵肆喷吐冤魂。 “乓乓乓” 一连串枪声响起,那些骸骨蛇都被打烂。 “之前我就在想,这是学院……新做的魔法道具吗……真强力啊……”哥瑞斯浑身被打烂了,胸口破个洞还能说话,依然扶着门框走出来,生命力真够顽强的。 血肉从他身上滚落在地,都分不清哪些是他的皮,哪些是人皮衣裳了。 “你说……我和家人能在……黄金树中相逢吗?”哥瑞斯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回答他的只有枪声,在脑袋如西瓜般炸裂后,终于什么都无法思索了。而他的血肉流进土地,成为了新的养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围的雾气小了很多。 96.暴动之始 在哥瑞斯死后,村里的雾气确实有明显的缓解。那股子怪味也淡了很多,赵肆没心情再在风车牧场逗留,重新给眼睛进行伪装,打扫完战场把还能用的辉石子弹收起来,阴间武器是一样没拿,紧接着赶紧往村子折返。 解决了哥瑞斯只是治标, 离真凶还有一段距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凶是谁呼之欲出。 赵肆在田野里飞奔,冲向村子。还没接近村子就听到了嘈杂声,赵肆没有立刻前去查看,而是躲在了木屋后面张望,发现是举着火把和武器的村民们,正压制住了一个人。 一个外来人,身上有个“眼睛”的纹章。是百智爵士基甸的探子,这个情报头子的探子可是遍布交界地, 在雾刚刚散去的时候,就潜入了风车村。 但是他没想到,风车村的村民们都是眼线,有陌生人进入后就会互相通知。村里人互相守望利益相连,相当团结一致对外,很快就把探子抓到,然后将其割喉。 血喷了出来,洒在地面上、胸口上,探子没机会将情报送给巴格莱姆就先咽了气。 “嘿嘿嘿,村长说的真对,只要这么做就会有外来人。”一个村妇如此说道。 另有村民说道:“是啊是啊,还在发愁今年的祭品怎么办呢。本来新生儿就少,少女更少,还在想这样会让神不悦。没想到听村长的办法,竟然送来了上好的人皮,哈哈哈。” “村长真是大好人啊大好人。” 村民们欢快的笑着,聚在了一起。还在讨论着海莲娜和菲雅的皮肤是不是又滑又嫩,“神”见了会不会非常开心, 然后赐予他们丰收、多子多孙。 黄金树?那是个什么垃圾玩意儿,风车村的人才不信呢。 随着雾散去,黄金树的光芒照射到风车村,赵肆望着黄金树顿时觉得心安。右手握紧弯刀,深吸口气憋住,从屋子后面窜出去。左手向扣动扳机开枪打崩一个村民的脑袋,然后右手的刀在空中画一个圈,斩下其他村民的脑袋。 赵肆喘口气,望向村口位置的尸体。从村民刚才的交谈可以推测得知:一切都是陷阱。 从向双指祈祷开始,风车村的计划就已经在运转。费尽心机伪造成谋杀案,引外来人上钩,然后一网打尽作为祭品。 不,目的应该没那么简单,风车村背后的“神”可能真的想要渲染恐怖,将这份宗教恐怖笼罩在交界地上空。让黄金律法、黄金树的狂信徒们,去猎杀异教徒。 只要背上血债,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比如卡利亚就能直接被扣上异教徒的帽子, 然后展开攻伐。别觉得这是危言耸听, 一个小小的村庄怎么会影响整个黄金王朝呢? 实际上黄金王朝并非铁板一块,本来这些半神就各怀心思。而且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越是强大的王国越容易从内部崩坏。 风车村事件大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再往坏处想想,风车村背后的“神”也可能与其他人进行了合作,可以借助这件事来削减黄金树的实力。猜的再大胆点:背后的人在密谋推翻黄金树。 选择离王城这么近的风车村,除了风车村的传统之外,还方便在王城内散步恐怖。 “流言蜚语”可也是信息战的一环,若是战争时期,在敌方军营或者城池内散播谣言动摇军心、民心的手段,并不少见。 赵肆杀死拦路的村民,向着仓库位置进发。 仓库里,巴格莱姆发出冷笑声,在他面前的是撕毁伪装的村民。村民们拿出早已在仓库里隐藏好的武器,狞笑着逼近巴格莱姆等人。 但是迎接村民的是冰冷的剑刃。 巴格莱姆横扫双头剑,将面前站成一排的村民全部拦腰斩开,血浆与脏器泼洒一地。 “你们早点这么爽快,我们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巴格莱姆说道,“终于撕破脸皮了。” 奇怪的是村长雅阁居然躲到了巴格莱姆身后,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救救我、救救我……” 士兵约翰和比尔也拔出武器,与村民战作一团。 比尔不解的呼喊:“怎么回事啊?” 约翰也觉得奇怪:“我不知道啊。” 平日里和善的村民各个带着诡异狰狞的笑容发出刺耳的笑声,双眼闪动嗜血的光芒,拿出大的离谱的柴刀等武器,向士兵们进攻。仔细观察能够发现,武器是用人骨制作而成的。 比尔和约翰可都没上过战场,一直驻扎在风车村里,突然面对这样的敌人有些措手不及。 可终归仓库里只有十二名村民,这点人,还不够巴格莱姆一个人杀的呢。 海莲娜则是护着菲雅靠墙站立,对菲雅说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她又对着狂暴的村民说道:“可别小看女巫。” 说完放出祷告,给巴格莱姆施加增益效果,为他提供减少疲劳的增益。巴格莱姆本来就体力惊人,现在有海莲娜的支援,更跟个永动机似的,挥剑速度快到在火光映照下就是一条白色光带,寻常人的眼睛根本跟不上。 太过绚烂的剑术,反而减少了血腥与杀气。呼吸之间,十二人全部毙命。巴格莱姆走到村长雅阁身前,用剑尖挑起雅阁的下巴,说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雅阁浑身发抖:“都、都是以前的村长做的。我根本不是本地人,而是外面派来的。” 比尔和约翰想要走过来,巴格莱姆扭身指着他们二人:“站住、别动!” 二位士兵不明所以,比尔急忙说道:“我们可都是王城派来的士兵,你这是什么意思?” 巴格莱姆没空解释,而是先逼问雅阁:“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剪短截说。” “上一任村长快要去世的时候,拉卡德大人突然派我来这里做村长,说是在村子里打点好了,我在这会很顺利。然后过一段时间,就把我给调回去升官。”雅阁抱着臂膀看起来整个人都崩溃了,特别没有安全感:“我以为这就是个普通村庄,还靠近王城,不会出什么事的。” 俗话说得好: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应该是管理最严格的地方,能出什么事。可事与愿违,风车村的庆典着实是把雅阁吓得不轻。 “可是我是个外来人,根本管不了这些人。我只是有村长之名,没有村长之实。对他们的要求百依百顺才能活命,包括叫我穿上人皮办成祭司组织庆典。”雅阁真是把事情全招了,“我的老婆孩子根本也不是我的,其实都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你们知道吗?这个村里的人会互相监视,并且监视外来人!” “我承认,祈祷是我带着村民们做的,那些文件和记录全都是我为了骗你们而伪造的。那三个人的尸体,都是为了让事情装的像一点。但是被剥皮的人是真的,他们的家人都很开心,能够做祭品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光宗耀祖。”雅阁说的不是太有逻辑,有点想起什么说什么的意思。 “我没办法的,我没办法的……”雅阁的眼珠在晃动,“这不只是村民的意思,还是拉卡德大人的指示!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引诱你们过来都是他的命令,我根本没想过招惹谁,我只是想过好日子,我只是想升官,我有错吗?” 说着说着,他居然哭了起来,好像真的承受了莫大的压力似的。 “还有那个雾,那个雾我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知道真的会让人越来越虚弱,还整晚整晚的做噩梦。”雅阁在揪他的头发,“我都不止一次升起想要自杀的念头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吧,让我重新沐浴黄金树的光芒,我真的受不了了。” 巴格莱姆指着两个士兵,问道:“那他们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雅阁疯狂的摇头,“他们是在我任期里新调来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喂,你什么意思!”比尔颇为不满,“我们兄弟可一点不清楚这破村子的事。” 约翰附和:“对呀,我们都是王城的士兵,怎么会掺和村子的事呢。而且他们那个庆典,我们都不知道。” “那你们的上一任为什么调离了这里,然后派你们过来。”巴格莱姆问道。 约翰眉头紧锁:“这有什么奇怪的?只不过是调岗而已,这很常见的。” 这时候外面响起警钟声,能听见有人声嘶力竭的吼叫:“祭品、祭品,把他们都抓起来!” 仓库外面火光摇曳,被反锁的仓库大门外能听到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砰”,重物撞门的声音。 巴格莱姆叹气:“让他们别麻烦了,咱们自己把门打开。” 臭鱼烂虾组在一起,也不够巴格莱姆杀一通的,何必费时间据守不出呢。更何况,外面的赵肆也已经杀进来了。 师徒二人齐心合力,足够杀出去了。 大门打开,抱着木桩的村民一个收不住劲,跑了进来,巴格莱姆唰唰两下便将人砍死,木桩子轰然掉落。根本不用他嘱咐,海莲娜拉着菲雅紧紧跟在巴格莱姆身后。 两个士兵虽然气不过,但还是拉起雅阁,跟着一起往外面冲。 人群后方,赵肆也已经突入进去,跟村民们搅在一团,引起了骚乱,不少站在前面的人纷纷回头观望。 隔着人群,赵肆和巴格莱姆异口同声: “你们被包围了!” 97.神皮使徒 “废物,都是废物,两个人都拦不住嘛?” 村里的瞭望塔上,敲响警钟的老太太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她看着全副武装的村民们居然被两个人冲杀殆尽。 嫌弃老太太聒噪,赵肆抬手就是一枪,直接打崩老太太的脑袋。 赵肆与巴格莱姆会和, 二人将海莲娜和菲雅护在中间,海莲娜为二人施加恢复状态的祷告,补充消耗的体力。 比尔看的是目瞪口呆:“褪色者……这么强的吗?” 他一直以为双指召唤来的褪色者,也就跟士兵们差不多,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一帮连赐福都没有的家伙,居然能聚集在双指身边,真是离谱。按他的设想,圆桌的人就该从军中招募,用什么褪色者。 今日一见,简直是刷新了他的世界观。作为一个士兵,他从来没想象过居然有人能单枪匹马的杀光将近一个村子的人。啊,当然后来就不是一个人了,因为有另一个褪色者加入。 两个褪色者战士配合的颇有默契,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大战的战友一般,以两个女伴为中心旋转厮杀,顷刻间便将那些看起来就很折磨精神的恐怖村民杀光,尸体摞在地上,血液渗入地下。 其他见势不妙的村民四散而逃,迫于人数的原因,赵肆他们不方便追击只能任由他们逃走。赵肆手里的刀都砍卷刃了,只得丢掉换一把新的。 辉石铳的套筒拉开露出枪膛弹出失去魔力的辉石子弹,辉石子弹翻滚落地摔了个粉碎。简单清理枪膛确认无异物之后,再次装填一枚新的辉石子弹。赵肆又恢复到战时准备状态,现在他和巴格莱姆一样,都是满状态。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关底boss也该现身了吧。 赵肆和巴格莱姆同时看向比尔、约翰以及雅阁。 “喂,”比尔摆起臭脸, “从刚才开始你们就很奇怪,好像很怀疑我们兄弟!” 约翰也说道:“是啊,我们应该是一边的才对,你们为什么这么怀疑我们?” 赵肆嘴里一直咬着子弹不方便多说话,刚才为了装逼,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 巴格莱姆说道:“因为你们的记录。就算你们身体和精神没问题的话,那也是跟那个雅阁串通好的,属于是计划的一环。单靠村长可做不成这些事,村警和陪审员全是村里的自己人,但是你们得帮村长圆谎吧。” 比尔惊恐的退后两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本能的看向约翰,想听听约翰是如何辩解的。因为出事之后,约翰一直跟着村长跑前跑后。 突然,约翰剑捅进了比尔的腰子里。 约翰发出冷笑声:“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身上燃起黑色的火焰,黑中透着白,比这夜空更深邃,比那黄金树更透亮。背后裂开一道口子,衣物全部脱落, 露出一大片白色, 跟个大肉虫子似的要挣脱出来。 这场面看着像是在蜕皮, 赵肆当机立断照着白色就开了一枪。可是“魔砾”并未达成预期的效果,人皮上燃起的黑焰吐出个火球跟“魔砾”撞在一起,相互抵消。 “嘎拉拉” 白色的东西终于从人皮中挣脱出来,尽情的舒展自己的庞大的身躯。 这东西瘦高的个子,看起来能有一层楼那么高,一身的白,四肢修长纤细。身穿着以平滑的皮肤拼制缝成的长袍,分三层从外到里由短到长堆叠,光滑油亮富有弹性,紧贴身体显得他更加修长。长袍后背一张大脸,还长着胡子。 长袍下摆几乎垂到脚面,也是因为他这人有点佝偻,驼着背站立,更显得前摆过长。 头上戴着以平滑的皮肤拼制缝成的风帽,遮住半张面孔。这风帽可不想长袍那么素淡,上面可是滚金边镶宝石,尤其是领子上那颗看起来比拳头还大的紫宝石,瞧着就价值不菲。 苍白的双臂上佩戴着有白色脉络状浮雕的手环,脚上穿着同样用皮缝制成的长靴。 右手持一把造型怪异的兵器。 一头是具有切割用的镰刀,另一头是穿刺用的螺旋状针,两个怪异的组合搭配,组成了青瓷色的独特双头剑。想要灵活运用这件武器,可得好好下一番功夫,别的不说光是重心就不太好掌控。 这怪异的造型,在整个交界地是蝎子拉屎——独一份。除了神皮使徒之外,别无他人。 手中的武器对于神皮使徒来说,早已运用熟练,就跟他杀猎物剥皮一样轻松简单。 他嘴里哇哇怪叫着,说着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左手佩戴着狩猎神祇圣印记,抬起手掌,掌中燃起那独特的黑焰,空中浮现出白色的“狩猎神祇”纹章。纹章以黑焰为原型,颠倒着。黑焰是沉重的火焰,原本是“命定之死”,在马利喀斯封印命定之死后,神皮使徒们便失去了这种力量,只保留下了被削弱过的黑焰。 但要说杀人的话,那肯定是没问题。 雅阁看着这画面,精神更加崩溃,怪叫一声想要逃离神皮使徒脚下。神皮使徒见状直接将黑焰掷出去,黑焰火球重重的击打在雅阁的后心。 雅阁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双眼泛白扑倒在地,没有生机。身上的火焰并未焚烧他的尸体,可是却又实打实的丢了性命。 菲雅皱起眉头:“那火焰,带着沉重的死亡。绝对不要碰到黑色火焰,否则生命会被焚烧掉的。” 交界地里呈现出火焰形象的力量,就没有一个是不奇怪的。只有更奇怪,没有最奇怪。赵肆的弯刀上燃起灵火,上前一步,冲着巴格莱姆打手势,意思是:我来会会他。 巴格莱姆点头,护着海莲娜和菲雅向后退去,给他们腾出地方。 赵肆心中一直在呼唤着宵色女王:“女王?大佬?大姐?嘿,你快瞧瞧这是你小弟唉,能不能让他收手啊!” 许久不见动静的女王终于回话:“不能。” “为什么?” “他已经不受控制了。在我失势之后,命定之死受到封印,我赋予他们的赐福也出了差错。”女王也没办法,“我们已经断开了连接。不论是神皮使徒还是神皮贵族,是疯了、傻了、叛变了还是想跟别人合谋做些什么事,我都管不了。” “居然还能这样?”赵肆大失所望。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解决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他刚才的吼叫表达的也是他的痛苦。他被困在这里太久了,被远古的无法得到回应的祭祀活动困住。”女王的声音里有些哀怨。 赵肆倒是不在乎什么哀婉凄凉,他只知道梦想中“王霸之气散发,对面纳头便拜”的剧情,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了。 就算是“自己人”也得靠刀子来说话,这个“宵色神选”真是毛用没有。 ——再这样就叛变黄金树了! 心里有抱怨,该做的事还得做。 说起来话多,可意识交流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实际上这个时刻,赵肆已经凭借身法躲开了神皮使徒那怪异的神皮剥制剑。 抓住机会反击。神皮使徒可不是白给的,他扭动腰身跟蛇似的躲开刀刃,居高临下的用螺旋状针刺下来逼得赵肆翻滚躲开。 赵肆半跪在地上扣动扳机,打出“魔砾”。神皮使徒用黑焰应对。 两股能量在空中炸开了花。 98.神皮使徒的记忆 神皮使徒滑步闪身的同时,手掌中祭起黑焰火球,朝着赵肆丢出去。神皮使徒在释放黑焰这方面,真是又快又狠。只要跟他拉开距离,就会受到黑焰火球的狂轰乱炸,逼得赵肆不停闪躲。 按照菲雅所说,这黑焰真是一点不能沾到。其他火焰包括灵火, 都有个灼烧效果,灵火因为是极寒效果,所以表现出的是把东西烧到急速失温冻结粉碎,像是直接泡了液氮似的。 黑焰不是,黑焰不伤人皮肉,而是直接燃烧生命力。人的命是有数的, 哪能撑得住黑焰那么烧。就像雅阁那种命薄的人, 只是一发黑焰火球便以毙命。 命硬血厚的人应该能多吃几发, 可也不会有人顶着折寿的风险硬吃这种黑焰的。这还是剔除了命定之死后的黑焰,若是原版命定之死的话,那得是多恐怖? 不能让神皮使徒这样放风筝,这家伙丢火球跟无消耗一样,赵肆可是需要换子弹的。 他嘴里咬着子弹,看准神皮使徒丢出火球的间隙,身子如同游鱼一般快速拉近与神皮使徒的距离。神皮使徒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手中的神皮剥制剑旋转起来缠绕着黑焰,形成了一个火焰旋涡。 神皮使徒将神皮剥制剑插在地上,火焰旋涡爆发,澎湃的黑焰席卷赵肆。逼得赵肆紧急刹车,腰间的学院徽章亮起光芒【托普斯的力场】发动,在赵肆身前形成保护膜挡住了黑焰。赵肆趁这个空档后撤步,同时举枪射击。神皮使徒的黑焰火球又当头砸下。 神皮使徒腰身扭曲如蛇躲开“魔砾”,赵肆腰间【托普斯的力场】闪烁弹开黑焰火球。 神皮使徒以缠绕黑焰的镰刀头钩向赵肆的腰。赵肆直接蹲下,手中刀上撩向神皮使徒握剑的手。神皮使徒调转手指转动调转神皮剥制剑,用螺旋状针去格挡赵肆的刀。 赵肆不与其硬碰,收刀翻滚进神皮使徒胯下, 刀脊贴肩背随着身子旋转割到了神皮使徒的小腿。 “吼。”神皮使徒吃痛发出哀嚎, 长靴破损,皮肉绽开,血水流淌。这家伙的血也是红的。 打个头大的敌人,就得专攻下三路。神皮使徒的身高臂展都占优势,力气肯定也不小,硬碰硬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赵肆是一点不含糊,趁着这次奇袭,辉石铳又瞄准了神皮使徒的屁股发射。神皮使徒吃痛腰身伸长如蛇一般扭动,一个不注意,屁股中弹炸开了花,血如泉涌一般。这让他更加气愤,用如蛇的身子去绞杀赵肆。 不,并非是单纯的绞杀,而是身上缠绕着黑焰,宛若大蟒捕猎极具威胁性。并且手中的神皮剥制剑舞动着响起【黑焰漩涡】,以两手准备誓要取赵肆的性命。 赵肆平心静气沉下心来,刀身冒出灵火。他不退反进,灵火在空中划出一道冰蓝色的刀光, 流水剑术发动,与燃烧黑焰的神皮使徒, 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水碰撞在一起。 弯刀与神皮剥制剑终于撞到了一切,真正的是火星四射,相性完全不同的两种火焰彼此吞噬消磨,却都带有极端的死气。 赵肆借力使力,借助神皮使徒【黑焰漩涡】的力量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着劈下手中的刀,大有要将神皮使徒一劈两半的意思。 神皮使徒可不是狮子混种,面对这种情况,他用螺旋状针接连挑空刺出阻止赵肆的下劈。战斗的节奏被打乱,赵肆只得落地调息准备下一轮进攻。 下半身受损的神皮使徒干脆完全跟蛇似的,在地面蜿蜒爬行留下一地的血。他根本不给赵肆喘息的机会,凭借着其堪比远古生物的强悍生命力以及力量,忍着伤痛,用神皮剥制剑点地支撑,上半身在空中向下用出【黑焰漩涡】跟个绞肉机似的。 而下半身覆盖黑焰从地上席卷赵肆,这天上地下全被一个人包围,赵肆想要用辉石铳破局,却没想到神皮使徒根本不闪不避,以硬挨一发“魔砾”为代价硬是捉住了赵肆。好在“魔砾”打断了神皮使徒的【黑焰漩涡】,才避免了被绞成肉馅的可能性。 战场瞬息万变,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说起来慢实际上就发生在短短几秒钟里。 赵肆的弯刀卡在神皮使徒的腰腹里,血浸湿了赵肆的衣裳,可神皮使徒就像感觉不到痛似的,狠狠绞杀赵肆,并且要用螺旋状针刺下去。真的跟蛇一样,除了神皮使徒没有血盆大口。 手脚被束缚的赵肆紧急调动灵火,然而灵火跟【托普斯的力场】正在帮他抵挡神皮使徒身上的黑焰呢。远处,去马厩解开马匹的巴格莱姆跑过来要帮忙了,赵肆嘴里一动用【灵火·欧赫剑舞】喷出被咬坏的辉石子弹。 辉石子弹打破面巾,正中神皮使徒的脸颊,破损的辉石子弹发生魔力爆炸,魔力球近距离打穿了神皮使徒的脸。任由他多能忍耐,此时都捂着脸发出哀嚎,身子一软放开了赵肆。 可就算如此,也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赵肆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挥刀斩掉了神皮使徒的头颅,灵火将创口冰冻,不叫一点血洒出来。 赶过来的巴格莱姆看着这一幕,有点惊讶,没想到以前需要保护的小家伙,居然战斗力成长的这么快。 “呼……”赵肆长出口气,浑身都是血和汗,拾起神皮剥制剑感觉重量还好,熟悉熟悉应该就能使用。 神皮使徒的长袍已经破破烂烂了,倒是那件风帽,因为很柔软,所以还算完好,赵肆取下来抖了抖上面的血迹,笑着说道:“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后面海莲娜和菲雅也走了过来,刚想跟赵肆说点什么,赵肆突然捂住了脑袋。 他的脑海里多了些东西:神皮使徒的追忆。 记忆中浮现出这么一个画面: 黄昏将至,远处的黄金树散发着耀眼的金光。那金光对于神皮使徒来说太过刺眼,默默地低下头用风帽遮挡光芒。今天是个大日子,是宵色女王与玛莉卡决战的日子。 宵色女王和玛莉卡都是指头挑选出的神人,谁能真正成神,就看这一战了。宵色女王派出了神皮使徒和神皮贵族。他们觉得这件事一定很轻松,因为他们经常在交界地狩猎神祇,不论什么强大的生物最终都败倒在命定之死下。 他们就代表了无敌。 玛莉卡想要战胜神皮,一定会派出那个最近名声鹊起的战士葛孚雷吧。听说葛孚雷战无不胜,没人能在他的攻击下存活。交界地的传说太多了,有些传说跟笑话没什么区别,区区一个人类吹的这么厉害,简直是让神皮笑掉大牙。 葛孚雷?都不配尝一尝命定之死。 神皮使徒的心态很轻松,尤其是身边还有战友,以及强大的神皮贵族。那些神皮贵族拥有着人身不具备的“百相”,是比神皮使徒更加古老的存在,也狩猎过更加古老而强大的生物。 随着天色渐暗,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身影。来者只有一人,不,确切的说是只有一头野兽。 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过的家伙,看起来应该是狼,穿着漆黑如墨镶嵌金边的铠甲,从头盔缝隙中能看到飞舞的鬓毛,手中挥舞着同样漆黑却有着金色剑格的石剑。 “嗷呜!”野兽仰天长啸,他是那般高大,身躯几乎遮蔽了黄金树的光芒,从视觉上便给神皮使徒带来了压力。 紧接着,才是恐怖。 在交界地,从来只有神皮们散播恐惧,可这一次他们头一遭品尝到恐惧的滋味。那头野兽从正面冲进了神皮的战阵,如入无人之境。利爪、石剑、血盆大口,野兽全身上下都是武器。断肢、鲜血,神皮们被打的支离破碎。 震耳欲聋的野兽吼叫,几乎震破神皮使徒的胆。强大的命定之死,无法锁定野兽的身影,他就像一道影子在一众神皮间闪动,收割着生命、吞噬着“死亡”。 撤退。 快逃! 这是神皮使徒脑海里仅存的一点念想,必须要逃离这里,躲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被这头野兽找到,否则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他是谁?他在黄金树那边是什么位置?比葛孚雷还要强吗?可他只是独自一只兽而已啊! 黄金树已经恐怖到这种程度,已经完全不可战胜了吗?明明一开始只是一股小小的势力,都不需要特别关注啊。 神皮使徒已经没了思考能力,跑,只剩下跑,活下去最重要,今天还不是他该死的日子。 后面的野兽从俯身爬行的攻击姿态,改为双足站立而起仰天长啸,脚下是一众神皮的尸体。 那一天,“黑剑”马利喀斯之名响彻交界地。命定之死易主。 99.黑焰庇佑 一段神皮使徒对于马利喀斯的记忆,在赵肆脑海中播放,后面的就是神皮使徒辗转多地逃到了风车村的事,并且向赵肆展现了风车村的秘密祭坛。 “你看到了很多。”宵色女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赵肆感觉自己沉入了一阵温暖与柔软中,抬头时发现正被女王抱在怀里。 神皮使徒们在出生后都会用皮制的襁褓裹着,送到女王跟前受到女王的拥抱。女王会在他们体内注入黑焰。使神皮们受到【黑焰庇佑】,让黑焰成为他们的内在盔甲, 这也是神皮使徒能忍着受伤跟赵肆战斗的原因。即使现在黑焰已经极大削弱,依然在发挥着一定的作用。 神皮们备受期望,女王希望他们能成长为神祇的死亡。本该如此的,结果被马利喀斯干了个粉碎。 一腔抱负化为了乌有,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没想到一次大败便被判了“死刑”,再难有翻身之日。 “我时常在想, 玛莉卡就像那种小说里的主角。”宵色女王回忆着,“光彩照人, 拥有着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葛孚雷、马利喀斯,强者都愿意聚在她麾下。如果他们之中有人愿意来我这边,你说结局会不会不同?” 这种“如果”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景,成不了现实,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改变。就像“命定之死”是命里终有一死一样,葛孚雷、瑟洛修、马利喀斯与玛莉卡的相遇都是命运里写好的。 合该它黄金树统领交界地,玛莉卡与葛孚雷夫妻横压一世。 这事谁来都不好使。 见赵肆不搭话,宵色女王也不气恼,只是说道:“多亏你杀了他,我现在能分给你一点力量了。” 拥抱,自然是为了赐福,将【黑焰庇佑】注入赵肆体内。 手腕上的灵火印记上增加了新的狩猎神祇圣印记,两道印记混合在一起。解除伪装后的眼瞳中,冰蓝色的赐福混入了黑白,像是墨汁滴到了冰水里,晕染、不相容、却又彼此包含。在出去之前,自然要做好伪装。 “去吧, 给我带回更多的死亡,取悦我吧。”宵色女王放开赵肆,将他轻柔的推开。 赵肆的意识回归己身,从观看神皮使徒的记忆到宵色女王的赐福,一共没过一秒钟。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恍惚了一下,而扶着他的正是菲雅。菲雅是用一种类似拥抱的姿势在撑着他,当时菲雅离他最近,自然反应最快。 “是不是累了?”菲雅说道,“还是沾染了那黑色的火焰?” 赵肆笑了笑:“没事,就是刚才跟强敌对战,打的太激烈了,有点头晕。” 菲雅没从赵肆身上察觉到那种不祥的死气,便放下心来。 赵肆站直身子,对巴格莱姆说道:“巴师父,我知道风车村的祭坛在哪里,要不要过去看看?” 巴格莱姆想了想说道:“去看看吧,可以当做证据拿回去给指头看。” 就这样,赵肆收缴了神皮剥制剑和还算完整的神皮风帽后,带着众人重回仓库,从里面找到了暗道。那是隐藏在地面的一块盖子,打开后里面是个窨井, 一直下到最底下,能看到石头搭建成的楼梯。 再顺着楼梯蜿蜒而下,便抵达了这次的终点——神皮祭坛。 他们倒是不用担心里面有没有氧气,因为这帮村民不是最近才杀人剥皮吗,肯定没少往这里面来。举着火把下来,发现火苗晃动,证实了地洞里有与外界连通的通气孔。一路上还抓紧时间交换了情报,赵肆得知村长雅阁居然跟拉卡德有关系。风车村果然比看起来的,要复杂得多。 整个地底空间还是挺大,从墙壁痕迹来看应该是人工开凿的,很有年头。地洞的中心位置是个祭坛,上面立着一个女神的雕像。周围摆放着鲜花、骸骨和一些其他的祭品。 女神双手成拥抱状,像是在抱着什么东西,脸上尽是慈爱的神色。可此时她能抱到的只有空气。 “看那个手势……”菲雅指着女神像,“像是在抱婴儿。” 女神的面容慈爱,只是身上披着新鲜的人皮,血液干涸凝固渗透进了雕像的缝隙里。有两道血迹在眼窝到脸颊的位置,像是女神在哭泣。墙壁上有一些划痕,与神皮剥制剑对比后能得知,是神皮使徒在地下发狂时劈砍墙壁留下的。 看来他日日夜夜的都在思念着宵色女王,却无法得见,这种煎熬足以逼疯任何一个人。 而巴格莱姆的目光停留在了女神像前的一支“火炬”上,“火炬”插在圆形的底座中,看起来造型独特。根部是一体的金属,逐渐向上延展时分叉变成两股螺旋的金属片。 赵肆走过去,一把将其薅出来,说道:“这是件武器。”他体内的黑焰激活了“火炬”,“火炬”上呼一下冒出黑边白心的火焰,很快有消失不见。 “狩猎神祇大剑。”赵肆笑着递给巴格莱姆。 这柄大剑为什么会在这里,无从得知。在赵肆的记忆里,游戏本体应该只有一柄狩猎神祇大剑,就藏在拉塔恩的神授塔最下面,由一个神皮使徒看守着。 看来是当初失败后神皮们分家,狩猎神祇大剑不止一柄然后都被人带走了。可能女王有个备用的吧。 总之,赵肆打算把这件武器当做战利品给巴格莱姆。 巴格莱姆接过狩猎神祇大剑,看着这夸张的长度和大小,赞叹道:“特大剑的体型,但是拿在手里是感觉只有一般大剑的重量。设计的很巧妙,没想到这是武器。” 是啊,要是特大剑赵肆哪有力气一下就给薅出来,他可是刚适应大剑的重量。 “你自己不用吗?”巴格莱姆问道。 赵肆摆摆手:“不了,这样的大型武器我还不能熟练运用。用不好反而给自己找麻烦,这就送给你好了,省的这趟白跑。” 巴格莱姆不是矫情的人,在向赵肆询问剑身上的黑焰是怎么回事之后,他心意专注激活了狩猎神祇大剑上蕴藏的【女王黑焰】向前挥斩。 “呼”,一道黑焰在空中横扫,黑色的外焰白色的焰心,像是在空中泼洒水墨。紧接着第二下追击,在空中再次斜斩而下。两道黑焰斩击于空中交会,如果是砍敌人的话,敌人一定会死的很绚烂吧。 狩猎神祇大剑本就是宵色女王的圣剑,神皮们的黑焰来自于这柄剑,所以其中残留着黑焰。黑焰又不是普通的火焰,咋可能说没就没嘛。刚才受到赵肆体内黑焰的激发,重新苏醒,变成了连巴格莱姆都能使用的特殊攻击手段。 “这个黑焰很重。”巴格莱姆看着手中的狩猎神祇大剑,“刚才挥斩两下,我就觉得体力消耗有点大。” 因为狩猎神祇大剑的独特造型,使这把剑能保持平衡重心稳定,但是在燃起黑焰后发现重心一下跑到了剑尖位置,挥起来更显得有重量。巴格莱姆还需要多适应才行。 女神像上的人皮被当做证据带走,众人搜查一遍发现再没有有用的东西后,便出了地洞,想要回去。 四人骑着马刚要出村子,就看到远处烟尘四起,一队骑兵朝着风车村而来。 100.后手 出村子的小路上烟尘滚滚,一队骑士策马而来。骑士人数众多,大有要包围村庄的意思。起码是把路给堵住了。里三层外三层,整的跟人肉城墙似的,看起来就是来者不善。 巴格莱姆横在前面,先声夺人:“你们是什么人?” 要跑吗?不。赵肆一行人是指头的使者,奉命来风车村调查, 风车村全村都是杀人剥皮的凶手,并且暴动,要对使者下手,理应被杀掉。 于情于理于法,赵肆他们都站得住脚,为什么要跑?跑了反而像是做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巴格莱姆也并非没有戒备, 新到手的狩猎神祇大剑抗在肩上,随时都能挥出去收割生命。 骑士们迎面而来鲜衣怒马铠甲锃亮,从人到马全部配甲,外面罩着罩袍,裸露出来的金属部件反射着寒光,跑动起来发出“哗啦啦”金属碰撞的声音。穿的都是黄金王朝的制式铠甲,但是加入了所属势力的风格。 骑士的头盔顶端妆饰着红色的羽毛,左胸的胸盾上有拉卡德的徽章。这些都表达了他们是格密尔骑士,隶属于拉卡德的骑士。其中还跟着拷问官。 头排举旗子的骑士更是高举着拉卡德的旗帜,表明己方的身份,让沿途的宵小之辈眼睛都放亮点,别惹错了人。 巴格莱姆当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该问还是要问。 一个骑士策马上前,说道:“我们是拉卡德大人麾下的格密尔骑士,我叫斯佩洛。我们接到线报说风车村出现了恶性事件,特地来此调查。” 话说的很漂亮,但是刚经历过风车村恶战的赵肆立马就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在场众人谁都不是傻子,不论是雾气散开,还是刚才的战斗,这帮骑士都未出现。偏偏赶着这时间段冒出来,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在村子外面安插了暗哨,时时刻刻的盯着风车村。 等到事情发展到他们希望的程度,或者说是发展到跟计划相符合的程度,便立马现身。 巴格莱姆目光如炬,瞧出他们不是一路从火山官邸赶过来的,而是在附近扎营。马匹精神饱满体力充足的状态,衣物上的草叶,甚至是身上的烟火气味,都出卖了他们。 这种难以察觉的小细节,也就巴格莱姆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兵才能瞧得出来了。在常人眼里,是从火山官邸过来的,还是在附近扎营再过来的人,根本没区别。 巴格莱姆说道:“你们去调查吧,我们要回去向指头复命。” 巴格莱姆特意说出“指头”为的就是压格密尔骑士们一头:你家拉卡德大人再大也大不过指头,还是快快让路,对双方都好。 谁知斯佩洛一点退让得意思都没有:“村里血腥味这么大,你们身上也都沾染血迹。我们合理怀疑村中惨案与你们脱不开关系, 现在请你们移步火山官邸接受调查。” “想要让我们接受调查没问题,你们先跟指头打个申请, 指头批准了我们自然跟你们走。”巴格莱姆说道。 公事要公办,走正常的审批流程。算是部门之间互相配合,断不能现在在这种场合下跟着骑士们走,不然妥妥被扣上“罪犯”的标签。到时候百口莫辩,指头想捞人都不好捞,况且是不是真想捞还是回事呢。 “请你们现在就跟我们走,”斯佩洛寸步不让,“我们自然会上报拉卡德大人,然后大人自会跟指头大人说明情况的。我相信指头大人,也不愿意干扰王国司法的公平正义吧。” 帽子扣的可够大的,直接一竿子捅到了司法公平正义上。这意思是要是赵肆他们不赶紧跟着格密尔骑士走,那就是破坏公平正义,要受到火山官邸的围攻是吧。 “恕难从命。”巴格莱姆也不会退步的,“我们隶属于指头,不受外人调配。” 话音刚落,骑士们兵刃出鞘,唰啦啦长剑在空中挥洒寒芒,另有人举起弩搭上弩矢瞄准赵肆等人。看这架势,是要按“拒捕”处理,当场格杀。 人死了事情更好办。正所谓死无对证,死人什么都说不出来,任由活人编排。死人有时候可比活人好用。 赵肆的手也按在秘文剑的柄上,就等着巴格莱姆一声令下了。而巴格莱姆也不含糊,狩猎神祇大剑上点起黑焰,这就是信号! 赵肆抽剑拔枪,辉石铳开路,挥刀冲进骑士之中。饶是身经百战的格密尔骑士,面对辉石铳也吃了个暗亏,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暴力,直接动手。 斯佩洛高声呼喊:“圆桌厅堂的褪色者拒捕,企图违抗王国法律,兄弟们给我拿下他们。” 赵肆打头阵,巴格莱姆紧随其后,狩猎神祇大剑在马背上使用那可太合适了,黑焰挥斩收割人命。 而赵肆的秘文剑无视坚实的骑士铠甲,直接透过防具刺入骑士的腰腹。 不就是信念嘛,赵肆脑海里完全想着指头,秘文剑上爆发出耀眼的光彩。秘文剑那用浮空秘文组建成的无形剑刃,长度暴涨数米挥舞间将好几个骑士斩落马下。 两个人冲乱了骑士的阵型。海莲娜牵着菲雅的马,趁乱快速穿越骑士与巴格莱姆和赵肆会和。巴格莱姆头前带路,赵肆殿后护卫。 四人配合默契,硬是跃过了骑士的包围。 “圆桌厅堂褪色者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斯佩洛在带队出来之前,就听过这句话,但是他并未亲眼所见,所以心中总有怀疑。他不相信实打实靠战场磨练过的格密尔骑士,会比不上那些被赐福抛弃的褪色者。格密尔骑士可都是历经生死的好儿郎啊。 “放箭!”斯佩洛睚眦欲裂,看着手下的尸体落在地上,别说心里多难受了,那是真在滴血。活的带不回去,那就带死的,反正不能空手而归。 然而赵肆殿后是有道理的,他扭身挥洒灵火,施展【灵火·欧赫剑舞】将弩矢定在空中,然后操控弩矢返回去反击骑士。有那个漏网之鱼也失去了劲头,打在赵肆身上的时候,又因为他体内有【黑焰庇佑】,那弩矢直接折断,仅仅在赵肆的肩胛骨的位置留下一点白点。 饶是如此,后面骑士依然紧追不舍。 赵肆等人只能快马加鞭往王城急奔,只有回去才是安全的。格密尔骑士依仗人数众多,想要再次包围赵肆他们。 一场追逐战在交界地上演。 巴格莱姆带队钻入林子里,利用他们人数少又灵活的特点,甩开不少身后的骑士。骑士中也有好手,在躲开树木的同时,依然速度不减,一点点拉近与他们的距离。 突然,树林里冒出弩矢。漆黑的弩矢在黑暗的树林里极难察觉,弩矢刺破骑士的铠甲,骑士应声倒地,本想爬起来却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毒素在他体内蔓延,片刻后再难挣扎最后失去了性命。 无声的弩箭为赵肆等人收拾了追兵。巴格莱姆也注意到这件事,在树林里喊道:“是哪位朋友相助?还请现身。” 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不能乱跑,还是尝试对话比较好。 忽然,黑暗中一阵晃动,一个穿着密使套装戴着风帽的人现出身影。 他轻声说道:“我叫克雷普,是指头的密使,奉命来接应你们的。” 101.风波起 克雷普与莱利,这二人是双指刺客,被派来接应赵肆一行人。看来双指可能早就料到了,这趟任务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事。 克雷普擅用被称为“克雷普的黑键”具有长底座的黑色弩。“克雷普的黑键”射程距离长,能用做狙击武器,大大方便了他的刺杀任务。 装填的弩矢叫做“黑键木桩”,黑色弩矢搭配金属原色纹饰, 箭头具有螺旋的复杂构造,能连同涂在上头的猩红腐败,深深刺进目标的体内。是犹如细致工艺品的暗杀道具。 追击的骑士皆是死于“黑键木桩”上的猩红腐败。 “密使之首”,克雷普在圆桌内部有这样的称号,旨在他统领着所有密使,也就是刺客。对外说密使显得好听些, 但直白的说就是刺客。 这些密使战斗力未必有多高,但是只要能刺杀成功就行。与赵肆他们这些明面的使者差别很大,赵肆他们是要能在正面打硬仗的。而密使除了刺杀之外,还负责刺探情报、从内部搞破坏等等。连他们掌握的祷告都偏向于隐藏潜入。 对于密使来说,名气是天敌。所以与巴格莱姆这种早就名声在外的战士相比,克雷普可谓是寂寂无名,这也是第一次与赵肆他们相见。 必须要提的一点是:克雷普他们也负责清理叛徒。 这里的叛徒,指的是那些不再效忠双指、接受引导的褪色者。克雷普会在寂静无声的时候,取走那些褪色者的性命。所以作为叛逃的褪色者来说,没有声音的时刻,是最恐怖的。 当然,这个只针对那些菜鸡褪色者。褪色者里强者不少,他们叛变的话,是能爆杀这些密使的。 密使二人组里克雷普一看就很成熟,长相挺老派的,四四方方的脸,留着胡子,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莱利的面容就显得稚嫩,一看就很年轻, 神色里带着点慌张,用的也是一张弩, 能看得出来他是在学习克雷普。 一行人不再多废话,穿越丰饶森林返回了王城。回到圆桌厅堂才算是松了口气,这里可比外面安全多了。赵肆一回来就直接躺在了床上,实在是太累了。 一个晚上,他从风车村跑到牧场打一架再折返回来,把村民杀穿再打神皮使徒,最后还得突破格密尔骑士的包围圈。 真的是感觉异常的疲惫,汇报工作就交给巴格莱姆去做。 克雷普也需要汇报,但是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专门等巴格莱姆汇报完之后才去。错开点,大家都方便。 巴格莱姆把风车村的经历和人皮展现给解指女巫看,解指女巫点点头,安静片刻后才说话。 “做得很好,这件事交给你们是无比正确的。”解指女巫笑着说道,“指头大人非常满意。更值得庆祝的是你们挖出了拉卡德那个不安分的小家伙,呵呵呵呵呵。” 解指女巫安静一会儿,又说道:“不论拉卡德要做什么, 你们都不用担心。欺负你们,就是欺负指头大人。他想坑褪色者, 就是想要坑指头大人。是时候该敲打敲打他,让他收敛一些,不要总搞这些小动作了。”她笑了起来,笑的很渗人,像是择人而噬的狼外婆。 巴格莱姆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就退了出去。看来双指相当信任他们,或许也是早就知道风车村是不正常的,所以对屠村一事没什么意见。 克雷普汇报的能容:“风车村的漏网之鱼全部清剿,无人落入火山官邸手中。无人能够作证是巴格莱姆他们屠村。” “做得很好。指头大人一直都很相信你,回去休息吧。”解指女巫说道。 早上,一条消息不胫而走,大家小巷都在传,传的越来越邪乎。 “听说了吗?风车村的人全被杀光了。” “说是双指派褪色者过去抓凶手,结果凶手没抓到,一气之下就杀了全村的人。” “不是吧,他们怎么能这样?” “有什么奇怪的,褪色者本来就不是正常人。他们是被抛弃的家伙,会做出什么来都不好说。” “那指头岂不是在把一群杀人狂养在了王城里?他们发起疯来,会不会连我们也杀?” “说不准哦。” “大新闻大新闻,风车村一夜死光。拉卡德司法官发表声明:一定会捉住凶手严惩不贷,不论凶手是谁,受谁保护都不行,绝对会为风车村的死难者讨回公道!” 这条新闻可真够诛心的,与小道消息相结合的话,明显直指圆桌厅堂的褪色者。基本上是把“双指放任褪色者犯下暴行,包庇褪色者”,写在了大街小巷,注入每个人的意识中,掀起民众对褪色者和指头的厌恶之情。 靠坐在阳台上的阿尔佩利希眉头紧锁,看着路上的行人时不时的投来可憎的目光,她回头对屋里的赵肆喊道:“小废物,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手脚这么不干净,让人抓住把柄了!” “不是我们被抓住了把柄,而是这就是敌人设下的套。”赵肆耐心解释,“不论我们是跟他们走,还是死在那里,还是跑出来。他们都有不同的应对方案,现在这就是他们其中一种应对方案。” “敌人是谁啊,我去弄死他们。”阿尔佩利希说道。 “你弄不死的。”赵肆叹口气,“乖乖等着指头解决事端吧。” 白天的时候基甸给他们所有下了禁足令,包括赵肆,谁都不能跑出圆桌厅堂。因为这是撩拨人情绪的行为,面对这种事件,不清楚指头会怎么处理。 感觉这种事,不论怎么弄都会很麻烦。本来以为王城的居民都是背景板,但是没想到他们不是软柿子,忽然变得好像都挺英勇似的,居然成群结队的走向街头,举着木牌子什么的,高喊着:我们要真相! 短短时间内聚集起游行队伍,口号这么整齐划一,背后要是没人指使,鬼都不信啊。 赵肆趴在阳台栏杆上望着那些游行的人,咂咂嘴:“他们居然还有这种意识呢?真不简单。” “杀光他们算了。”阿尔佩利希觉得很烦。 “敢对王城的居民动刀子,那我们可就真的甭想混了。”赵肆无奈的摇头。 这就是拉卡德的计策吗?利用舆论压力来逼迫双指。 那拉卡德能获得什么?处死几个褪色者,然后圆桌厅堂解散。最坏的结果是将褪色者完全驱逐出交界地。 这么做的理由呢? 赵肆望着向圆桌厅堂走过来的游行队伍,胡乱的思考着,理由只能是削减指头的势力吧。褪色者们最近做的事,拉卡德那边的情报网络一定有所收集。为了拉拢玛莲妮亚,冒险见了菈妮,说出了大秘密。 要是人家上演一出“兄妹连心,其利断金”的话,可真一点办法没有。这对兄妹又有脑子又够心狠,俩人加一起能有八百个心眼,跟他们做对手,多长俩脑子都不够。 赵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边上的阿尔佩利希问道:“你冷啊?” “没有,想起点可怕的事。”赵肆的手指敲击着栏杆,看着游行的队伍把圆桌厅堂给堵住了,情形和昨晚的格密尔骑士很像。 看来各方势力都有在王城安插自己的力量,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起来。这次民众游行请愿应该还不是拉卡德的底牌,而且民众的要求于情于理都合适。 人家的请求是抓住屠杀风车村的凶手,而凶手是藏身于圆桌厅堂的某个褪色者。就算让拉达冈出面叫停,都得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拉达冈大概率也不会用武力来镇压,只能尽量维持秩序不让其升级为暴力事件。 拉卡德可真狠啊,就看指头怎么破局了。 102.双指真的有安排 王城的大街上,王城罗德尔黄金家族第一纨绔葛瑞克,站在货车的车斗里,声嘶力竭的大喊:“嗨,嗨!向我这边看,对,说的就是你们这些聚集起来的蠢货!” 葛瑞克的行为吸引了一些路人的目光, 他很满意,人越多他越兴奋。 “你们这些蠢货都被骗了!”他毫不在乎的对着路人破口大骂。 山妖拉着车缓步向前,那些被骂的路人敢怒不敢言。不止是因为葛瑞克的身份,还因为他身边有保护他的骑士和亲兵。 “搞不清楚状况的蠢货们,还想去圆桌厅堂讨个公道?”葛瑞克拍拍手,“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他一把掀开蒙在货物上的帆布, 露出十字架,车斗里的士兵负责将十字架推起来,十字架上挂着神皮使徒的尸体。神皮使徒的头用木桩固定在腔子上, 双手张开绑在十字架上,摆出一副受刑的姿态。 这也是克雷普的密使小队昨晚的任务之一。 接应巴格莱姆小队,清理风车村漏网之鱼,回收神皮使徒的尸体。 与擅长正面战场的骑士比起来,密使们更擅于在背后搞小动作,也多亏了巴格莱姆他们牵制住了骑士,给密使提供了更多的时间。 可以说格密尔骑士完全是扑空了,所以才只能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进行没有明确指向的指责,然后引导一波舆论。 神皮使徒的尸体,可以为褪色者洗脱冤屈,而这件事交给了葛瑞克。 最张扬的人,或许最适合做这件事。 随着神皮使徒的尸体在王城中被游行展示,民众们都露出或惊恐或好奇的表情。这样奇怪的生物,在现在的交界地还是相当少见的。 “看见了吗?这就是真凶!”葛瑞克用手中的手杖捅着神皮使徒的尸体,“他是远古时期邪教的漏网之鱼,蛊惑了风车村的村民, 使他们陷入疯狂的剥皮崇拜中!灭村, 是风车村的村民自己咎由自取,也是这个家伙弄的。你们口中想要严惩的褪色者,正是让你们免遭邪教徒毒手的英雄。” 葛瑞克名声再差,好歹也是黄金家族的人。凭借身份地位,说出来的话会显得有分量。更何况有神皮使徒的尸体这一铁证在,大大拉高了可信度。再加上之前刚请全城人喝酒,吃人嘴软,在哪都一样。 “你们看看他身上的袍子,”葛瑞克挑起神皮长袍,“可是用远古生物的皮制成的。” 是啊,看到长袍背面的脸和胡子,人们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对葛瑞克说的话更加相信。 “麻烦你们把眼睛放亮点,不要错信坏人,冤枉好人。快把你们的亲朋好友拽回来,待会我可要去抓那些造谣的人了!”葛瑞克用手杖敲打着货车的车斗边缘。 他调配的士兵,都是从史东薇尔城跟来,驻扎在府邸里以护卫为理由留下来的人。其中还包含几名实力高超的失乡骑士。 此时得到了葛瑞克的命令, 骑士与士兵们纷纷出击, 将游行的人堵住, 跟王城骑士和士兵互相配合。 王城的骑士和士兵们正在发愁呢,就看到葛瑞克的人挤入了游行的人群,强行将人分隔开。 王城的骑士和士兵装配的铠甲都是全身金黄色,而葛瑞克的人则不同。失乡骑士穿着银白色的铠甲,上面装饰着龙的形象。而士兵则穿着绿色与橙色搭配的筒形外衣,绿色位置用金线纹着黄金树,橙色位置纹着张牙舞爪的金狮子。 这两种装扮,在人群中可太显眼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葛瑞克的货车也已经抵达游行队伍的中间,看着神皮使徒的尸体,人群中纷纷发出惊呼。有人不解,有人慌乱。 葛瑞克高傲的扬起头颅:“真相就在你们眼前,还不相信吗?” 听了这话,已经有人心生退意,犹豫之时加上有亲朋好友的劝解,立马便返回家中。凑热闹的人离得远远的,只是在张望,不敢胡乱说话,唯恐被葛瑞克这个纨绔子弟抓住把柄。 “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有情报,我也有。”葛瑞克眯着眼睛扫视那些不肯走的人,以求在他们心中形成无形的压力。 人群中有人举着牌子站出来:“你以为你拿一具不知道从哪来的尸体,就能蒙混过关吗?你们势大,随便杀个什么人,拿来作证据也说不定啊。” 有些胆大的人,跟着附和,说着什么“对啊”、“对对对”之类的。 “死尸,死无对证。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那人不依不饶,鼓足勇气好像多么正义似的。 所谓阴谋论,多半是捕风捉影弄虚作假。抓住一点点线索,甚至是某句话某个字,便开始大书特书,将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联系在一起,主观上增加设定和逻辑,使其能形成一个闭环。 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这种阴谋论往往能让很多人相信。阴谋论、谣言,都能抓住人的好奇心理,使人觉得是发现了“真相”、“大秘密”,然后迫不及待的与人分享新获得的“知识”,狠狠地炫耀一把。 若是这些阴谋论、谣言先入为主的话,就算后来真的有了证据,也很难达到辟谣的效果。有些人喜欢坚持第一手获得的信息,不再更改。 葛瑞克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击碎他们先入为主的概念。 枪打出头鸟,既然有人愿意出头,那事情反而好办了。当然,不是暴力。指头特别嘱咐他:不能使用暴力,因为暴力只会得到暴力,那是对手想要看见的画面。 所以葛瑞克吩咐士兵,把那位勇敢的“正义”战士请上来。 “你认识这个家伙吗?”葛瑞克指着神皮使徒的尸体。 “正义”战士摇摇头:“没见过这种怪物。” “那你现在出去能找个这样的东西回来吗?”葛瑞克又问道。 “正义”战士继续摇头:“不能。” 葛瑞克很满意,笑着说道:“那你为什么相信火山官邸的一派胡言?” “因为……” 沉默,说不出理由来。 葛瑞克收起笑容皱起眉头:“我在问你:你为什么相信火山官邸,不相信我?我也在问你们,为什么你们相信火山官邸,而不相信真相?都这么喜欢被人当工具用吗?” 其实下面的人关注的点是:葛瑞克骂我。而不是什么火山官邸和真相。可是碍于葛瑞克的身份和骑士的威胁,他们都保持沉默不敢多嘴。 只有那么几个嘴特别硬的,在跟葛瑞克犟嘴,硬是要掰扯掰扯火山官邸说的是真话。 简单,葛瑞克请他们上货车,近距离的参观神皮使徒的尸体。尸体经过一晚时间,已经有异味散发出来,葛瑞克用手杖戳一戳,伤口处流出乌黑的脓血,再加上斩首死亡的那个惨状。王城的老百姓,哪见过这些,有些人腿软,有些人直接就吐了。 嘴硬有什么用?还不是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还有哪个不服不相信真相的,都来神皮使徒的尸体前好好掰扯掰扯。任谁面对着真凶的尸体,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真正煽动民众传播谣言的人,根本不会站出来与葛瑞克对质,只想着赶紧找退路。 看见这场面,有人欢呼叫好,有人灰溜溜的走了。潜藏在暗处的密使盯住了几个目标,尾随着他们而去。 葛瑞克朝着圆桌厅堂的位置举起了拳头,表达出胜利的喜悦。而趴在阳台上的赵肆则向着葛瑞克挑起了大拇指,隔空为葛瑞克点赞。 103.圆桌里最能惹事的褪色者 游行的民众被葛瑞克驱散,神皮使徒的尸体暂时挂在王城外面展示,谁要不服就过去再辩论一番。 而圆桌厅堂里面,也开始拟定反击计划,主持会议的自然还是“百智爵士”基甸。参加会议的依然是王城内,除了金面具之外的所有圆桌成员,赵肆自然也在其中。 “根据情报, 密使们已经锁定了几个特殊人物,相信很快就能套出些情报。”基甸说的风轻云淡,但是背后的秘密战场一定也是腥风血雨。 抓捕、拷问,想要撬开火山官邸那些人的嘴巴,密使们得好好下一番苦功才行。 基甸说道:“这次的目标很棘手,他本人位高权重出身不凡,实力也不容小觑。我们圆桌存在的本意是为了维护王国的稳定,而这个人正好就与王国的稳定紧密相连。所以我们不能对他直接出手。” 他拉来一块黑板,在上面贴上一张画像。画像上面画的是个威严男人的侧脸, 穿着正装,头上戴着华美的头冠,看起来地位就不一般。 王国司法官拉卡德。拉达冈与蕾娜菈三位子嗣中的一位,与拉塔恩、菈妮是兄妹关系。有趣的事拉卡德画像中,露出来的头发是淡金色的。 兄妹三人似乎并非都是红发。就像米凯拉和玛莲妮亚,一个是金发,一个是红发。 “这个人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吧。”基甸拍着画像,“拉卡德司法官,掌管王国的刑罚,可以说他就是王国法律的化身。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里显示,他是陷害巴格莱姆小队的幕后主使。” 维克的手指敲着桌子:“目的是什么?我们碍他事了吗?” “目前猜测是为了削弱圆桌厅堂,削弱指头的势力。”基甸也不太确认,“因为火山官邸是铁板一块,很难渗透,所以很多事不太清楚。” “如果是拉卡德大人的话,难道他与一股迷信死亡的残党勾结了吗?”菲雅更关心神皮使徒的事,与死亡相关的事物总是能提起她的兴趣。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基甸已经看过巴格莱姆的报告了, 对风车村的事有了解:“你们遭遇的神皮使徒, 是从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势力,他们信仰名为‘宵色眼眸的女王’的特殊存在。马利喀斯封印的命定之死,便是从这位落败的女王手中夺来的。看来当时斩草未能除根,他们还有残党。” “我才不相信拉卡德会被人骗呢!”阿尔佩利希拍着桌子说道,“拉卡德肯定比我还聪明,一个比我还聪明的人,怎么会相信一群失败者的鬼话,然后跟他们合作呢?” “可能不是合作,而是利用。”巴格莱姆说道,“凭拉卡德的实力,能给神皮们提供一些庇护,使外人查不到他们。”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说……拉卡德有反心?”赵肆小心翼翼的说道。 基甸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神皮使徒是黄金树的敌人,甚至于是生命的敌人。从你们对黑焰的报告来看,那是被削弱过的命定之死。很可能对黄金树不利。” “可他是个半神唉,就算想造反咱们也没办法吧!”阿尔佩利希说道。 “没办法。”基甸叹气,“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指头的意思是: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就算上报给王, 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吧。”维克低着头说道, “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有证据, 也很难拿下一个半神。” 半神身具大卢恩, 与承载黄金律法的艾尔登法环相关联。既是力量的证明,也是一种约束,更是一种保护。冒然动一个半神,得先考虑黄金律法和艾尔登法环受得了受不了。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了。艾尔登法环承载的黄金律法,现在是黄金树的立国之本,是维系黄金王朝众生灵的关键所在。不能妄动。 随便乱动,必然是天下大乱。 最是无情帝王家,子嗣要是有反心,被处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偏偏这些半神子嗣多了黄金律法和艾尔登法环这道保险,所以才敢做些出格的事。 这次拉卡德的行为,被指头看做是试探底线。摸摸指头的底在哪,还有什么底牌。而指头必须得给他个回应,告诉他别以为仗着半神的身份,就能胡作为非。 规则是用来约束人的,同时也会被人利用,甚至是钻空子。 拉卡德以为交界地的规则是谁指定的?拉达冈或者玛莉卡吗?不,是指头! 是时候给拉卡德讲讲交界地的规矩了。 “指头说让咱们选出一位圆桌厅堂里最能惹事的褪色者。”基甸环顾四周,“我不指派,这次是大家投票选择。” 赵肆还在想圆桌里谁最能惹事的时候,忽然发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呃,你们在看什么?”赵肆问道。 阿尔佩利希一拍桌子:“还用选什么啊,不就你最能惹事了吗?” “确实,不要看别人了。”海莲娜也很同意,“你是最能惹事的。” 巴格莱姆沉默点头。维克注视着赵肆,意思不言而喻。 “等等,”赵肆摆着手,“为什么是我啊?” 基甸想了想:“可能因为你话多?情绪波动比较大?在外面没什么名气?总之,我也觉得你是个合适的人选。” “团长,能不能先说说要我干嘛,再说合适不合适啊。”赵肆的脸垮下来。 “咳咳,”基甸清清嗓子,“任务很简单,大摇大摆的进入火山官邸去拜访拉卡德,当然你可能见不到本人。但是没关系,只要你能进入火山官邸留在那里就行。然后,你需要捣乱。” “捣乱?” 这个词从基甸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赵肆重复了一下,想着还有什么意思差不多,却更具威力的词。 “是搞破坏,或者恐怖袭击的意思吗?”赵肆问道。 基甸点头:“没错。充分发挥你的才能,做出格的、让人讨厌的事。去挖他的秘密,把火山官邸搅得越乱越好,这应该是你的强项吧。” 赵肆摇头:“不,这不是我的强项。” “那人选就定下来了,等密使那边的情报送过来,你背熟后就出发吧。会有个叫贝纳尔的褪色者接应你,他对火山官邸比较熟。”基甸根本不容赵肆拒绝,“记住,你没办法伤害拉卡德,但是你能让他气死。这次因为危险系数太高,就你自己去就好了,海莲娜不用跟着过去了。这样也方便你撤退。” “哦,对了,听说格密尔火山的温泉不错,你有时间的话可以体验体验。”基甸是一点不给赵肆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散会。 赵肆挠挠脸颊,觉得这是早有预谋,说着是大家选的,其实是指头早就安排好了吧。 总结一些基甸发布的任务:挖秘密、搞破坏。 重点肯定是挖秘密,就是基甸故意先说搞破坏的事。这个老谜语人,话都不会好好说。 火山官邸的秘密是什么?神皮使徒只是一方面,最大的秘密恐怕是火山里的大蛇吧。 “看来听完情报之后,得指定一下计划了。”赵肆转着眼珠,考虑着怎么祸害拉卡德。 104.欢迎来到火山官邸 几日之后,通往火山官邸的大道上,有个奇怪的人倒骑着马。 看此人: 头上戴着铁骨架防水布蒙皮大斗笠,顶端甩一条火红马尾做装饰,大斗笠沿两边各垂下一串辉石星星。 身穿蓝缎子箭袖袍,祥云滚边,外披金丝滚边黑底雷电纹英雄氅。大叉蹲裆滚裤, 四喜抓地虎快靴,勒着白色十字绊,腰扎小牛皮暗花铆钉铜头板带。 左边垂着的是雕花皮枪套,枪套里插着辉石铳,右边挂着秘文剑的剑柄。 马鞍上挂着一柄骑士大剑。 这身打扮,在交界地里根本找不出第二个来。 这就是赵肆给自己制定的人物设定,光是订制这一身衣物,就愁坏了葛瑞克。赵肆是又画图又口述, 葛瑞克是寻遍了王城的能工巧匠,才将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的衣物款式,给做了出来。 穿上之后,那是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尖,没人瞧得出来这是个交界地的人。就算与赵肆很熟悉的葛瑞克,要是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他。 当时葛瑞克还拿着斗笠问道:“这是哪里的怪服饰?” 赵肆眼珠一转开始胡编乱造:“你知道芦苇之地吧。有一片大陆与芦苇之地隔海相望,那里的人就是这种穿衣风格啦,芦苇之地很大程度上受那片大陆的人影响。” “哦,你知道的可真多啊。”葛瑞克似懂未懂的点点头,总之觉得赵肆很厉害就对了。 “那里的人信仰黄金树吗?”葛瑞克问道。 “呃。”赵肆一时语塞,紧接着说道:“不一定哦。交界地之外不信黄金树的地方有很多的,不然你爷爷干嘛要去远征。” 葛瑞克认可这个说法:“说的也是。我听说芦苇之地的人就不怎么信仰黄金树,可能是他们离得太远了,见不到黄金树的光辉吧。” “嗯,就是这样。”赵肆满意的点头。 “那你这造型叫什么?”葛瑞克问道。 赵肆想了想:“大侠。” 他这么设计自己,是想到了老翁和尤拉。这二位芦苇之地来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出身,从头到脚都在宣扬自己的风格。既然如此的话, 赵肆也没什么好怕的,趁着这次任务,也整点自己的风格。 而且这么设计也是针对拉卡德。这几天里他不光忙着设计衣服,还得背拉卡德的资料。密使们花了老大的工夫才撬开了火山官邸暗线的嘴巴,得到了一些情报,这些全都送到了赵肆面前。 基甸几乎是按着赵肆的脑袋,把赵肆关在书房里,亲自监督着赵肆背下来了。一字不差,倒背如流。 拉卡德在正室之外,还有一位侧室。 侧室名叫塔妮丝,本来是异国的舞娘,结果在给拉卡德跳舞的时候,被拉卡德看上了,随即被纳为侧室。 塔妮丝本人愿不愿意嫁给拉卡德,没人在乎。只要拉卡德开心就行了。 他的正室对这件事有没有意见,很难查到。但可以知道的是,拉卡德很宠爱这位塔妮丝。 不知道交界地有没有“宠妾灭妻”的说法, 反正这位正室越来越没有存在感。 她的情报都相当少,只知道是个贵族家的女儿, 名字叫狄蒂卡。也没给拉卡德留下个一男半女, 现在看来这位塔妮丝向诞下子嗣的概率更高。 “狄蒂卡,总感觉有点耳熟呢。”赵肆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在哪看见过。 不过不重要,从塔妮丝的情报中,赵肆推导出拉卡德在严肃的外表下,一定有一颗好奇的心。他喜欢新鲜事物,喜欢有趣的东西,异国来的热情奔放的舞娘,都毫不犹豫的收为侧室了。那看见其他“异国”的东西,想必也会感兴趣吧。 拉卡德还是个挺有脑子的发明家,掳人少女人偶应该就是出自他之手。在研究刑具的时候,搞出些机关来也挺正常的。 “不知道壶大炮是不是他做的。”赵肆想起在交界地里能算作是“火器”的武器。 壶大炮是在火山官邸攻城战里投入使用的试作型武器,奇葩的是将壶大炮带到前线之后才发现,没人知道该怎么用。这壶大炮就成了件废物,没能在战争中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从“攻城战”来看,应该不是拉卡德做的。与拉卡德相关的资料,在赵肆背下来之后,就全丢进了壁炉里化作了“柴”,让壁炉烧的更旺一些。 出行前,基甸跟他讲:“这次你没有支援,也无法与我们联系。一切只能靠自己,万事小心。在火山官邸搞一个大事情,让交界地都能知道的那种大事情,让我们能够知道。等你做完之后,就启程去盖利德,你的人会在路上等你。” “我的人?”赵肆装傻充愣。 “你希望的人。”基甸不说破,他知道赵肆听懂了。想要参加战斗祭典这种事,怎么瞒得住基甸呢?指头当然也清楚,基甸说的话,都是指头的意思。 大路上的赵肆回忆完圆桌厅堂里的事后,才注意到路上行人纷纷侧目,都在看他这奇怪的打扮。这是赵肆想要的效果,他洋洋得意的朝着行人打招呼:“去火山官邸啊?” 路人怕跟怪家伙说话会惹来麻烦,都沉默不语不敢搭话。路上还能看见押送犯人的囚车,或者是赏金猎人骑着快马,后面驮着五花大绑的逃犯,跑向火山官邸。 赵肆扭着头望向火山官邸,能看到有淡淡的烟飘起,在路上都感觉到了热,一股不寻常的燥热。火山官邸顾名思义,是直接建在格密尔火山上的城池。说是官邸,其实也是座城,里面还有小镇。小镇名叫牢镇,真是名无其实。 不知道住在火山上是个什么感觉,反正肯定是不会冷。那座火山大概也不会喷发,估计能提供可观的地热能吧。就是不晓得空气质量怎么样,听说火山气体含有剧毒,人闻到是会死的。不过那也是在喷发的时候,安静地时候应该没问题吧。 不过搞不好那里硫磺含量超标,喝水什么都得注意一些。 格密尔火山位于交界地的最西北边,跃过格密尔火山,就只有海了。而玛雷玛雷的日荫城,就刚好被夹在格密尔火山和亚坛高原中间,换句话说就是被火山官邸和王城夹在了中间。 所以这次赵肆会路过日荫城,只是他走的是移送罪人之路,会通过移送罪人桥。只能从高处远远的望一下位于山谷中的日荫城,想必玛雷玛雷这位痴儿,还在心心念念的想着玛莲妮亚呢吧。 而负责接应他的贝纳尔,正站在桥对面。 贝纳尔穿着常服,马鞍上挂着一柄双手巨剑,正在等候着赵肆。 “你就是指头派来的使者?”贝纳尔看着赵肆这身怪打扮,皱起了眉头。 赵肆坐正身子点头:“没错,就是我。” 贝纳尔有一头黑发,蓄着胡子,长相看不出什么特点,倒是四四方方的挺周正,看起来正直、不苟言笑。是那种一见就知道是很坚韧的战士的类型。他身上穿着棕色锦缎材质的外穿夹克,下身穿着马裤和马靴,算是交界地常见的服装。 跟他站在一起,显得赵肆更奇怪了。 贝纳尔上下打量一下赵肆,还是说道:“好吧,欢迎来到火山官邸。” 105.先坐个牢 贝纳尔带着赵肆往火山官邸的方向走。 两个人,两匹马,并驾齐驱。离得近了,能感觉到火山那滚滚热浪,火山里的岩浆翻滚冒泡,烟气飘到了天上。鼻子里嗅到浓浓的硫磺味,在这里生活的久了, 想必嗅觉和味觉会受影响吧。即使是不会被毒死。 火山官邸依仗着格密尔火山的地利,简直是易守难攻,火山到处是悬崖峭壁,火山官邸又建在火山内,就一条正路能上去。 贝纳尔说道:“我知道拉卡德做的事,但是我不认为他做错了。他只是在做分内的事。” “我也觉得他是在做‘分内’的事。”赵肆很同意贝纳尔的说法。 只不过对赵肆来说, 拉卡德所谓的“分内事”大概是想推翻黄金树吧。 “我知道指头一定很生气,”贝纳尔顿了一下, “但是我请你不要伤害拉卡德。” “你跟拉卡德关系很好?”赵肆问道。 贝纳尔也不掩饰:“他是我的挚友。” “所以要是我对他不利……”赵肆拉长音没往后说。 “我不会碍你事, ”贝纳尔深吸口气,“但是我会为挚友报仇。” 甚至是完成挚友的遗愿。 贝纳尔不会向赵肆和盘托出,他只是表达自身的信念。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是他又无法违背指头,所以只能做此取舍。 “哈哈,我可没办法伤害拉卡德。”赵肆笑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褪色者而已。” “那指头叫你来干嘛?”贝纳尔问道。 “指头怎么跟你说的?”赵肆反问。 “指头只说让我帮你进入火山官邸。”贝纳尔耸耸肩膀,表示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赵肆轻松的说道:“我就是来给拉卡德传个信,你不会告密吧?” “不会。”贝纳尔说的很坚定,他有自己的荣誉,打小报告这种事,怎么能是一个骑士该做的事呢。 “那就好,希望我们这次能合作愉快。”赵肆满面笑容。 贝纳尔换个话题:“你是哪里人?”他指的是赵肆的打扮,这不属于交界地的打扮相当扎眼。 尤其是路上行人的目光,搞得贝纳尔很不自在, 就好像他在跟个疯子同行。 “我来自交界地之外, 那是个伟大的国度。”赵肆异常严肃的说道。 他很入戏, 保持着自己的人设。为了这次的任务, 他甚至专门写了个剧本。赵肆发誓要把拉卡德“演”到流泪,洗刷“圆桌最能惹事的褪色者”头衔。当然,他没向着黄金树发誓。 “海外来的?真是少见。”贝纳尔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觉得赵肆没说谎。 大概是也遇到过老翁之类的怪人吧。贝纳尔很可能把赵肆归类为老翁那种怪人了。 “交界地之大,无奇不有。”赵肆说道。 《艾尔登法环》的故事主要发生在交界地。交界地四面环海,中间也是海,地图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个缺了口的环。 而交界地之外,已知的地方有蛮荒地和芦苇之地。说明海外还有更广阔的地方,这个艾尔登世界,绝非只有交界地这么一个小地方。 交界地的地位应当是“世界的中央”,相当于希腊神话里的奥林匹斯,或者北欧神话里的阿萨神域。 这么重要的位置,拥有超凡的意义,当然就很受人追捧啦。在其他大陆打生打死,也不过是人类王国的战争。只有拿下交界地,推行律法,才是从神到人,完成全部的统治。 只要拳头大, 谁都有可能成王,但是不是谁都能成神的。目前的女神玛莉卡,便是稀人出身,掌握着黄金律法。 稀人本身也来自于交界地之外,长寿、不爱生孩子,充满了各种谜团。 “稀人”这个词听起来很难理解。这就得从日本本土传说入手来解释了:稀人是来自日本传说中“来自灵界的访客”,它们会定期拜访各村落,为村民带来幸福,但若招呼不周,亦有可能带来祸害。 在交界地,稀人大概能引申为“具有神性的人”,换句话说就是离神最近,甚至是早就被神选中的人。而这里所说的“神”,应当是无上意志。 本来稀人信仰星空、月亮,然后无上意志以此为指引,将稀人引到了交界地,叫他们来开发这片荒芜的土地。 哎,问题来了,稀人如果是受到无上意志的指引才来到交界地,那为什么无上意志会派艾丝缇们,毁灭稀人建立起的永恒之城呢? 很正常。信仰上帝的希伯来人,也没少被上帝折腾,不还被送到古埃及人那里去做奴隶吗。 信仰不坚定、感觉被背叛、不开心,总之要是想降下惩罚,那理由多得是。用艾丝缇大流星砸,没用大洪水就知足吧。 猜测的再厉害点:稀人不是被指派到交界地搞开发的,而是被流放过来的。就像是把犯人流放到无人的土地,结果他们发展的挺好似的。 新的问题来了:稀人信仰月亮,怎么会受无上意志的指引? 这个就更简单了,看看现在的黄金王朝。有人信仰黄金树本身,有人信仰黄金律法,黄金树与黄金律法绑定在一起,密不可分,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体的。但是从来没见过有人说“我信仰无上意志”,偌大的交界地,连龙飨信仰都有一席之地,能见到教堂。无上意志别说教堂了,连块碑都没有。 所以这些人信什么,对无上意志来说真的重要吗?大胆点:交界地所有的超凡都来自于无上意志,无上意志就是艾尔登世界的上帝。 以为这是个多神论的世界,没想到其实是一神论。无上意志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说要有星星月亮,便有了星星月亮。 祂能把月亮赐给稀人,自然就能把月亮收回去。 思维发散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间赵肆就跟着贝纳尔围着格密尔火山绕了小半圈,终于来到了火山官邸的大门前。这火山官邸修建的高大气派,直插云霄的尖顶有一种不服输的气势,明亮的琉璃瓦片与彩玻璃都表现出拉卡德的品味。 贝纳尔没直接带赵肆进入火山官邸,而是先带着赵肆来到了牢镇。这是位于火山官邸之下,极其靠近熔岩的小镇,甚至于有些建筑物干脆就建在了滚烫的熔岩里,立马赵肆就感觉到了一股燥热,好像头发稍都要冒烟了。马明显有些不安。 但是镇子里的人倒是都很有精神,他们穿着都挺清凉的,忙忙碌碌的在做自己的事。只不过因为地势关系,住在牢镇里的人并不多。 牢镇整体走势,是依靠火山的峭壁,斜着盘旋向上与火山官邸相连接。这地方寸草不生,人能活着也是不容易,可能还是因为黄金树的赐福吧。 而牢镇的建筑风格与火山官邸保持一致,甚至还加了很多牢狱里面的刑具、牢笼作为装饰,堪称是“禁狱风”。从这里抬头看火山官邸,显得更加巍峨气派。要打下这样一座城堡,真是想都不敢想。 找旅店将马停在马厩里,然后贝纳尔给赵肆开了个房间。 “你先在这里住下,我去里面看看。”贝纳尔说道。他当然指的是火山官邸,他要先去给赵肆探探拉卡德的口风,看来他还是有好好履行身为圆桌厅堂褪色者的职责。 赵肆拿了钥匙去房间,一开门就愣住了,眼前哪里是房间啊,分明是个牢房,连房门都是铁皮的有个观察窗。而床干脆就是茅草床,墙角还放着铁笼子,里面关着一具骷髅。墙上装饰着镣铐、皮鞭等刑具,灯具是拷问烛台,窗户上装着铁栏杆。 “所以……”赵肆吞咽口水,“这是火山官邸监狱主题套房吗?挺有情趣。” 106.下马威 看着房间这个气氛,赵肆将身上的行李、武器全部收到了物品栏里,以免待会冲进来几个彪形大汉,把他抓走的时候身上的武器被搜查走。 关上门,反锁。看着这一比一复刻监狱牢门的旅馆房间门,赵肆总有一种把自己给关起来的感觉。 低头查看笼子里的骷髅,发现是真正的人骨头, 并非是模型。 “用料真扎实。”赵肆不由得赞叹。 看来那些刑具也是真的,多半是拷问所、监狱那边淘汰下来的东西,被旅店老板收来作为装饰品了。这老板,还真是满脑子都是生意经。 格密尔火山真有旅客?有。基甸不是说过吗,这里的温泉很有名。交界地里闲人可能远比想象中的多,他们隔三差五的来泡温泉, 顺便体验一下被关在“监狱”里的感觉。纯属是给无聊的人生找点刺激。 还有一种,是来探监的人。 太长寿确实会面临这种苦恼——有太多的时间要打发。 所以果然应该让交界地的人都沉迷游戏,天天打游戏刷短视频消磨时光,搞不好交界地也能欣欣向荣。 赵肆掏出笔记本,再确认一遍自己的剧本和人设。 人设方面:夸张、张扬个性来自异国的浪子。 “很好,这方面应该问题不大。”赵肆点点头打个勾。 主题:挖秘密、拆火山官邸。 具体计划:利用贝纳尔以及异国人的身份,引起拉卡德的兴趣,然后留在火山官邸,再利用情报找到密道,一路跑到火山里面,去找大蛇。 找老蛇是赵肆自己加的,外人可不晓得格密尔火山里住着一条超大号的大蛇。 在游戏本体里,这条大蛇后来吞了拉卡德,将拉卡德及其大卢恩与自身融为一体,成为了蛇就是拉卡德, 拉卡德就是蛇的局面。而拉卡德的脑子显然变成了大蛇的脑子, 全被大蛇贪婪吞食的欲望所影响,成为了只知道吃和产子的废物蛇怪。 还好意思坚持称自己为“亵渎君王”,讲道理, 连他的骑士都看不下去了好吧。想想看, 连游戏里屡战屡败的废物葛瑞克都依然有骑士追随, 没经历反水事件。而拉卡德的骑士居然寻遍交界地,寻找来了大蛇狩猎矛,专门用来解脱蛇怪形态的拉卡德。 就知道被大蛇吞食后的拉卡德,是有多烂了。就这货居然还想把有能力的人全吃掉,美其名曰“成为我蛇王的族人吧,一起吞噬神祇”。离谱程度堪比接肢。 就在这火山里窝着,还想吞噬神祇呢,连个神祇的边都摸不着。这条大蛇最少也是从远古时代,就窝在火山里了,很可能连宵色女王都不知道火山里还有这么个家伙。可谓是苟命苟进决赛圈,想想看这么一条只想着捡漏的蛇,在法环碎了之后,都只能吞个心力交瘁的拉卡德,它能吞玛莉卡吗?它吞不了,没这个实力。 拉卡德能把这样的大蛇当成宝,可见他是有多喜欢新鲜玩意儿。 “杀不死大蛇。”赵肆嘟囔着,“但是应该能让大蛇受伤, 然后找一些证据跟指头看。大蛇受伤拉卡德一定会心痛的, 而且这里是火山……” 赵肆甚至想到了:让火山爆一下?但是想到格密尔火山太大了,如果控制不好完全喷发的话,恐怕整个交界地都会受影响,到时候可是得不偿失了。所以在这条计划后面写了个“?”,没必要的话还是不要尝试了。再者说想让火山喷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在笔记本上有个特别的栏目:杀不死的目标。 在这个栏目下面,第一位就是夏玻利利。现在加上了第二位:格密尔火山大蛇。 他们的共同点是:赵肆都想用命定之死弄死他们。 “暂时就这样吧。”赵肆咬着笔头想了想,觉得再详细的事情,还是等见了拉卡德之后再说。 摘下斗笠挂在衣帽架上,舒舒服服的仰躺在茅草床上伸个懒腰,闻着空气中的硫磺味,他有点困了。毕竟骑马骑了挺长时间了,现在难得休息一下。贝纳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想着要不要先小憩一下。 说起来他不怕撞上格密尔骑士吗?还真不怕。就算撞到了斯佩洛都不怕,他又不是逃犯,风车村的事双指早就指挥葛瑞克,给他们洗脱冤屈了。 ——不就是格密尔骑士吗,谁怕谁啊。 赵肆打个哈欠,闭上眼睛睡过去。 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给吵醒的。 赵肆慵懒的坐起身,问道:“谁啊?” “格密尔骑士查房!”外面的人大声喊道。声音很大,把天花板上的灰都给震下来了。 赵肆拉开观察窗往外张望,发现真是两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他撇撇嘴:“你们格密尔骑士真忙啊,居然还查房。” “少废话,开门!”门外的骑士语气里带着不满。 他们当然生气了,风车村的事做的不漂亮,让他们在拉卡德那里丢了面子。身为骑士,让主人脸上无光,这是件很伤自尊的事。他们总想着找机会找补回来,可根本没有这种机会,圆桌厅堂的人都是缩头乌龟,而且不能轻易再招惹,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事。 不论他们抓多少贼,剿多少匪,感觉都不足以弥补风车村的大败。对于火山官邸而言,这一局算是扳不回来了。然而双指还是派出了赵肆,来算计他们。虽然赵肆是圆桌里公认最笨的褪色者,但同时也是公认的最能惹事的褪色者。 赵肆不情不愿的打开门:“查吧、查吧。”他退到一边,看着两个骑士在房间里到处翻看,像是真的要搜出什么违禁品似的。 “能搜出什么啊,这么认真。”赵肆靠在墙上说道。 “能搜出来的东西可多了。”格密尔骑士低着头将茅草床整个拆散,“最多的就是对黄金树不忠诚的异教徒!” 赵肆干脆把后脑勺也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 ——你们老大就是最反黄金树的异教徒。 格密尔骑士发现真的什么都搜不出来,转而对赵肆说道:“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什么?”赵肆问道。 “我们怀疑你跟风车村事件有联系。”格密尔骑士说的义正言辞,好像跟真的一样。 赵肆不为所动:“你总得拿出点证据来吧。” 格密尔骑士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块狩猎神祇的徽章出来,厉声说道:“这是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你不跟我们走就是拒捕。” 这么明目张胆的栽赃嫁祸。赵肆恍然大悟:火山官邸也在给他下套。 他微微一笑:“行吧,那就跟你们走一趟。”反正武器和工具都在物品栏里,就算被抓进大牢里都不怕。 看来贝纳尔也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正直,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107.露一手 两名格密尔骑士押着赵肆前往了访客大厅,骑士们亲切的称呼那里为“迎宾厅”。 那并不是真的用来迎接客人的,而是用来探视的。囚犯的亲人们,有机会能在访客大厅,见到被关押了许久的囚犯们。同时,那里也是做预审,将犯人们进行分配的地方。 不同的楼层, 不同的房间,有不同的作用。而适合赵肆的房间,自然是做预审用的。 看来格密尔骑士们不会放过报仇的机会,即使是这并不合规矩,也不能指望贝纳尔会来解救赵肆。甚至没办法怪罪贝纳尔,因为贝纳尔可以直接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能把自己给摘干净。 所以当赵肆在经过搜身之后, 坐在“后悔椅”上的时候, 没等拷问官说话,他先开口说道:“陷害一位指头的使者,想必你们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我看你也不用审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快点把我给丢进大牢里好了。” 这番话把措辞半天的拷问官说的哑口无言。 赵肆继续说道:“不管你是谁,也不管是谁指使你的。我来这里是为了跟你们的主子拉卡德对接的,请你想好这么对我,会遭受什么后果。” 拷问官撇撇嘴,不再说其他的,只叫格密尔骑士将赵肆先关进地牢里。 赵肆有理由相信,这是拉卡德的意思。贝纳尔去找拉卡德,诉说了赵肆的事情,本来指头使者的身份就没有隐藏,也没必要隐藏,而且还是在风车村叫格密尔骑士吃瘪的人其中之一。双指派赵肆过来,就是考虑到这些了啊。 不然赵肆怎么搞事情?这就是摆明了在搞拉卡德的心态、恶心他, 拉卡德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那么指头不怕拉卡德一气之下直接处死赵肆吗?不怕。 首先赵肆只是个褪色者。其次赵肆得靠自己避免被处死的结局,如果轻轻松松就被拉卡德弄死, 那证明赵肆作为褪色者的纯度太低了。然后,拉卡德真的搞死赵肆,就等于是跟双指撕破脸皮,那大家就得坐下来开个紧急会议,研究一下是否要出动马利喀斯的命定之死,以及艾尔登法环、黄金律法和大卢恩之间联系的问题。 这个时间段的双指,可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被拿捏的。 换句话说,赵肆越张扬,他的安全就越有保障。闹得火山官邸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指头使者,都知道拉卡德要针对一位指头使者才好呢。双指的地位,在民众心里可是超然的,连神的候选人都是指头选出来的,可见一斑。 刚刚经历过风车村的诬陷事件,现在又说指头的使者有罪,很容易就能把舆论再次推到诬陷上,到时候拉卡德作为司法官的风评,一定会下降的。双指会进行一系列操作,让拉卡德没颜面再见人。社会性死亡也是很恐怖的。 拉卡德的根本目的赵肆是知道的, 那就是推翻黄金树。拉卡德觉得自己受到了操纵,不论是黄金树、玛莉卡还是无上意志,他都觉得自己头上顶着什么东西,这样他非常不爽。所以早就升起了反心,像他这样的人物,有被操纵的感觉同时又拥有造反的野心,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想要造反的话,双指又是不得不面对的一道关卡。双指看起来手里没兵还没权的样子,可顶数双指聚集起来的褪色者威胁巨大,这支特殊的小部队,运用得当的话能破坏很多计划。若是在战争时期,圆桌这些人专门搞斩首行动的话,改变战争走向也不是不可能。 风车村算是第一次交手,拉卡德惜败。 现在,正是第二次交手。孤立无援的赵肆,单挑整个火山官邸。 那是不是说赵肆的准备都是无用功?当然不是,人都是会变得,拉卡德也不例外。现在赵肆要做的就是不走寻常路,然后出现在拉卡德眼前,给他来个大惊吓。 对于奇怪的人,剑走偏锋往往会比较有用。 格密尔骑士们毫不客气的把赵肆丢进了地牢里,重重的关上了牢房门。地牢里黑咕隆咚一片,能见度极差。能感觉到异常燥热,里面的石头都是烫的。想象的出来,这地牢是建在岩浆上的。难怪进来的时候,能听见各种惨嚎声。 地牢嘛,哪里的都一样,不停地有人惨叫有人喊冤,大名鼎鼎的地底拷问所里还会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只是在火山里的地牢,还伴随着焦糊味道和被烫到的惨嚎。 透过小窗户,只能看见一片火红,那是岩浆的颜色。在这里空气质量相当差,觉得呼吸道都有灼烧感,忍不住想要咳嗽。在这里时间长了,肯定会伤到肺部。 跟赵肆关在一起的狱友,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也是刚关进来的,身上还穿着铠甲呢。又是一件来自芦苇之地的铠甲,很有特点。 女人有着黑色的长发,以及同样黑色的眼眸。又是个没有赐福的人。 赵肆友好的打招呼:“你好,请问……?” “艾琉诺拉。”她有气无力的说道。 赵肆用灵火给自己降温,然后坐在艾琉诺拉对面,明知故问:“你不是交界地的人吧?” “不是,我来自芦苇之地。”艾琉诺拉低着头说道。 “怎么被关在这里?”赵肆问道。 艾琉诺拉叹口气:“跟人决斗杀了人。结果有人报案,我就被抓来了。搞不懂交界地的法律是怎么回事,决斗怎么还会犯法。” “你知道老翁吗?”赵肆想拉近彼此的关系。 艾琉诺拉点点头:“听说过,他是芦苇之地很有名的武士。” “我跟老翁是朋友,他还指点过我。”赵肆笑着弹了弹头上的斗笠。 艾琉诺拉眼前一亮:“我认识一个家伙,他来到交界地之后,也特别仿制了一顶芦苇之地的斗笠。用铁做的镂空斗笠,真亏他脖子受得了。” “哈哈,我这可不是仿芦苇之地的款式。”赵肆笑了笑,没深究。 “嗯,你这个风格,不论在芦苇之地还是交界地,我都没见过。”艾琉诺拉说道。 赵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那就对了。” “想不想出去?”赵肆摸着温热的铁皮牢门。即使是薄薄的铁皮,也不是凭赤手空拳能够解决的。 “你的意思是越狱?”艾琉诺拉眼中有渴望。这位鹅蛋脸圆眼睛高鼻梁小嘴巴的女武士,相当渴望自由。 赵肆从怀里摸出开锁器:“没错。” 开锁,这是克雷普教他的技能。在他用废了一百二十八根开锁器之后,终于熟练掌握了这项技能。交界地大部分的锁,在没有钥匙且不能动用暴力的时候,赵肆能用给捅开了。 用【灵火·欧赫剑舞】操控开锁器,从下边的门缝飞出去,然后贴着牢门滑动,寻找着记忆中的锁眼。 当听到“吧嗒”一声轻响时,便证明开锁器落入锁眼。 赵肆操控着开锁器捅进去一通搅和,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咔哒、咔哒、咔咔咔、哒哒,啪!牢门开了。 “轻松。”赵肆推开牢门指着外面,“一起?” 目瞪口呆的艾琉诺拉机械性的点点头,根本没脑子能再思考:赵肆是怎么把开锁器带进监狱里来的。 108.你就拿这个来考验我? 越狱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赵肆带着艾琉诺拉大摇大摆的走正门,就更加不简单了。难度倒不是看守监狱的士兵,而是那些被关押在这里的囚犯。 他们看有人越狱都特别眼红,纷纷敲着牢门大声呼喊:“有人越狱了!” 用尽浑身力气,要给士兵传递信号。囚犯们不会允许有人在他们眼前获得“自由”的,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不允许有人比他们过得好, 比他们幸福。 恨人有,笑人无,嫌人穷,怕人富。 囚犯们把这些表现得淋漓尽致。火山官邸不是说没有冤假错案,但是被抓进来的,多半都是真有罪的。那他们能是什么好玩意儿吗?不会的。 赵肆一点都不着急, 回头问艾琉诺拉:“你身手怎么样?” 这个问题其实问的有点多余,从游戏本体来看,“纯紫血指”艾琉诺拉还是相当能打的, 而且掌握了龙飨祷告。她的双头刀还是个相当不错的武器,尤其是战技动作设计的好看。 不过现在嘛,艾琉诺拉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女武士。毕竟蒙格还没建立他的鲜血王朝,艾琉诺拉也还没能成为“血指”,不太清楚她真正的战斗力有多高。 艾琉诺拉说道:“如果能找到我的刀的话,砍这些士兵应该没有问题。” “你的刀在哪?”赵肆询问。 艾琉诺拉想了想说道:“被他们收进了证物室,就在这座地牢里。” 赵肆贴在拐角的墙壁上:“你知道在哪吗?” 艾琉诺拉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也跟着他这么做,然后说道:“知道。”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恰巧露出脑袋,赵肆一把按住士兵的脑袋就撞在了墙上, 直接把士兵跟撞昏过去。 地牢里的岗哨和巡逻班次,也全在赵肆的脑子里。当然, 出现了越狱事件,士兵一定不会讲规矩的。赵肆更不会讲规矩, 双手一翻便多出来一对短棍。硬木制成, 包裹铁箍的六棱短棍,一端缠着粗布条作为握柄,在赵肆手里那就跟锏似的。 艾琉诺拉惊呼:“你是怎么带进来的?” “藏武器可是基本操作。”赵肆微微一笑,先一步蹿了出去,手中短棍翻飞。 一对短棍在狭小的空间内,直接往士兵们的脑袋上招呼。本来应该保护士兵头部的头盔,现在反而变成了敌人的“帮凶”。每次短棍与头盔亲密接触的时候,士兵的大脑都会受到冲击,在颅腔内不停地碰撞。 “当当当当当” 那真是脑浆子都给他们敲匀咯,这些倒霉的士兵最少也得是个脑震荡。赵肆的手法已经算是温和的了,起码留了活口,没直接要士兵们的命。 可受了这么重的内伤,到底能有几成生还的机会,还得另说。不知道火山官邸的女巫,愿不愿意救治这么多的伤员。若是不愿意救治,那就得请出战场医师了。 战场医师听名字是在战场上救治伤员的医生,应该是军医。其实不然,战场医师是给重伤没死透的士兵来个痛快的。就是说士兵受重伤没咽气,又没得治了, 那么战场医师就会给士兵来一刀, 送士兵上路。算是为他们接触了痛苦——用另一种方式。 这些另类的“白衣天使”可谓是承载着莫大的心理压力, 不晓得他们有什么保持精神稳定的秘诀。 艾琉诺拉看着昏倒在地的士兵们,艰难的吞咽口水。她真的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特别离谱的家伙,居然这么强。 “带路呀。”赵肆催促着。 艾琉诺拉这才反应过来,头前带路,带着赵肆去找证物室。 证物室其实也是储藏室,监狱里的士兵们不会那么规规矩矩的把东西都摆放好。而且证物不证物的,也不是特别重要。 虽然说是“捉贼要拿脏,捉奸要成双”,可从结果上来看,只要有人认罪就是皆大欢喜。所以一个精通酷刑折磨,能够屈打成招的拷问官,远远比一个神探要靠谱。拷问官更能提升结案率。 真是残酷的异世界。 “哐当” 赵肆一脚踹倒了厚重的木门,他脚有些发麻,但是他不说。刚才为了节约时间,还想着顺便装个逼,就没开锁,而是直接上脚踹。 他倒是没低估他的实力,确实是把门给踹开了。但是他低估了证物室木门,对他的脚的反作用力。这厚墩的木门,忠于职守,坏也是因为生锈的门铰链和锁扣,门本身一点毛病都没有,整整齐齐的躺在地上任由赵肆和艾琉诺拉践踏。 艾琉诺拉在证物室的货架上,一眼就瞧见了属于她的刀。 造型奇特的双头刀,有着盛开的莲花形状的刀镡。中间是打着两颗铜目钉,牛皮柄卷,全包鱼皮的刀柄,看着就知道相当讲究。两端的刀身被大漆刀鞘包裹着,静静躺在架子上,等待着它的主人。 这位艾琉诺拉也不是什么穷人,光看刀就知道不差钱。 艾琉诺拉拿起双头刀,拔下刀鞘挂在腰间。双头刀刀身雪亮,能清晰的看见漂亮的小丁子刃纹。因为刀反的缘故,双头刀呈现“s”形,看着跟个风机扇叶似的。这样的刀,用不好很容易弄死自己,而且使用方法一看就知道——旋转。 用这双头刀,必须得转起来,保持移动,不然很容易被对手的攻击封死,或者因为无法突破盾牌的防御而吃瘪。 “兵器越怪死得越快”不是乱说的。有功夫专精这样的武器,早把什么刀啊剑的练到大成了。反正要是换做赵肆,他是不会用这种武器的。就连神皮剥制剑,他都懒得增加熟练度。弯刀多好啊,看谁不顺眼直接就劈,没那么多弯弯绕。现在的短棍子也很好用,逮谁敲谁,对自己还没危险。 “有这个伙伴在,只要地形合适,叫我杀一百个人都没有问题。”艾琉诺拉狂傲的说道。 赵肆笑了:“倒也不必杀那么多。只要能到拉卡德面前就好。” “你不想逃出去?”艾琉诺拉瞪大眼睛看着赵肆。 “哦,忘了,你不知道我的计划。”赵肆简明扼要的说道,“我的计划是跑到拉卡德的面前,请他接纳我成为火山官邸的一员。啊,当然,这跟你没有关系。你想跑就跑好了,不必一直跟着我。” …… 火山官邸二层的大餐厅内,贝纳尔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子美食,却没心思吃。手中的高脚杯里的红酒,已经被他摇晃了三千九百七十九次了。 现在正在晃第三千九百八十次。 是个人都能瞧出贝纳尔的忧心,拉卡德自然也不例外。 这个比寻常人要高大的多的男人,将一块鲜美多汁的肉排塞进口中大口的咀嚼着,等咽下之后才说道:“你说的那个人,如果真的有那么厉害,那个小小的地牢,是困不住他的。” 拉卡德的嗓音比较低沉,但是语调略显轻佻,听起来有一种违和感。就像是不服老的花花公子,因为年龄和身份地位的原因,只能尽力的压制自己的本心,表现出一种成熟稳重又威严的样子,可骨子里他还是那个花花公子。 贝纳尔晃着酒杯说道:“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你。那个家伙是个新人,我完全不了解,你又做了出格的事,我不知道指头会怎么报复你。” “哈哈哈,”拉卡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像是怕报复的人吗?而且他跟你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也不像是要报复的样子。” “对你来说怎么才像要报复的样子?”贝纳尔抬头望向比他高太多的拉卡德。得益于拉达冈和蕾娜菈的血统,拉卡德的体型真的是太高大了,可能得有两三个人加起来那么高,光是坐在那里都很有压迫感。 拉卡德笑了,他的笑容很夸张是面部肌肉堆积在一起的开怀大笑,看起来很狰狞,像是张开大口择人而噬的蛇。 “哈哈哈哈哈!”拉卡德说道,“至少也得想点样子吧,悄悄地潜入、悄悄地搞破坏,在我睡着的时候做些小动作。总之没有这样的……” 话还未说完,餐厅的彩玻璃突然炸碎,碎渣子飞得到处都是,一道人影窜了出来落在地上。 “你就拿一个地牢来考验我啊?” 赵肆弹弹斗笠上的碎玻璃碴,看向拉卡德和贝纳尔。 109.俺把你来蒙 听到餐厅的异响,楼下的骑士们跑上来查看情况,却被拉卡德喝止。 “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们回去吧。” 听到拉卡德的声音,楼梯上到一半的格密尔骑士们只得掉头回去。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拉卡德擦擦嘴巴,戴上贵族家主的面具。跟玛雷玛雷一样, 都会用面具来遮挡面庞。看来这是交界地贵族的一种风俗,不让外人直面贵族家主的真容。可能这样显得有威严,让寻常人瞧不出家主的脸色变化,这样便能有天威难测的感觉。 要让赵肆说的话:这就是故弄玄虚。 拉卡德清清嗓子,故意调整声线,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冷酷:“你越狱了。” “显而易见。”赵肆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上去,看着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伸手就抓, 直接塞进嘴里,要多没规矩有多没规矩。 贝纳尔看着直摇头。 赵肆却对着贝纳尔说道:“你是怎么介绍我的?” 贝纳尔说道:“实话实说。” “那看来你的实话害惨我了。”赵肆咽下食物,用袖子擦擦嘴上的油,看向拉卡德:“所以你到底想干嘛?” “嗯?” 拉卡德和贝纳尔同时发出疑惑地声音,这个问题,似乎应该拉卡德问赵肆才对。 赵肆又重复一遍:“你到底想干嘛?难道你会把所有来拜访你的人,都先关在大牢里吗?” “当然不会,但是你是指头的人。”拉卡德摊开手,说的理所应当。 “对,我不只是指头的人,还是被你陷害的人。”赵肆直来直去不绕弯子,“不过多亏了你,让我认清楚了指头,现在我想另投明主了。” 此话一出,贝纳尔和拉卡德都很诧异的看向赵肆。拉卡德眯着眼睛打量赵肆, 片刻后缓慢的开口:“你是哪里人,芦苇之地吗?” “不是,是比芦苇之地还要远的异国。”赵肆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咕咚咚灌下去,分明是在解渴。他也确实渴了,地牢离岩浆太近了,在里面又干又热,再加上烟气,简直是嗓子眼里冒火。呆的时间长了,人就成干尸了。 “还真是奇怪的打扮。”拉卡德明显有些感兴趣了,“芦苇之地来的人都叫武士,那你这样的人,在你的家乡被称为什么?” “侠客,”赵肆大言不惭,“我可是个大侠。” 赵肆仗着拉卡德对圆桌厅堂的情报掌握不足,开始胡吹瞎侃,给自己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简直是拿出了找工作的时候,侃倒面试官的气势。 拉卡德对圆桌厅堂的了解确实不足,主要是圆桌是铁板一块,想要安插进去眼线根本不可能。褪色者都是双指召唤来的, 又经过了筛选, 还惧怕双指谜一般的能力,就算是与拉卡德关系很好的贝纳尔,都不会轻易的透露圆桌的情报,更何况贝纳尔已经好久没回过圆桌了。 他对圆桌里新加入的成员,了解太少了。像赵肆这种犹如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饶是拉卡德势力大,也查不出底子来,只能听赵肆胡诌。 人都有好奇心,赵肆直接抛出一个交界地不存在的概念,任凭拉卡德如何见多识广,都会觉得新奇。 赵肆给“侠客”这个身份来了一拨大渲染,什么惩恶扬善啊劫富济贫啊保家卫国啊,甭管是哪本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全都让他给杂糅在一起了。连贝纳尔听了都一愣一愣了,他在交界地混迹多年,精通多种战技,在战场上绝对是个很恐怖的对手,饶是如此他也没听说过有人能借助树叶的力量飞,还能在水面上奔跑。 更别提赤手空拳一掌拍碎岩石,甚至是不着甲胄靠肉身硬抗刀刃而不受伤。 闻所未闻的奇事太多了,要是在大洋彼岸还拥有这么一群战斗力堪比古龙的家伙在,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如果能招揽这么一批人的话,那还用得着怕指头的圆桌厅堂吗? 拉卡德居然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说老实话,他心动了。倒不是对赵肆心动了,而是对赵肆所描述的那些能人异士心动了。 贝纳尔没有过多的在意那些新奇的故事,对他而言,没有站在他面前跟他打一场,那都是虚假的。 所以他更关心赵肆为什么想要加入火山官邸。他说道:“你为什么想要加入火山官邸?” 赵肆先是反问:“你不也在火山官邸吗?” “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我与拉卡德是至交好友,所以经常在他这里留宿,并不算是加入。”贝纳尔眉头紧锁,“我依然是圆桌的一员。” “一样一样,”赵肆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既是圆桌的一员,又是别人的好朋友。指头也没说过,不让我们交朋友,对吧。” 他给自己再次倒上满杯的酒,举起酒杯故意向拉卡德敬酒,然后不等拉卡德有反应,直接将酒一饮而尽。如此没有礼貌的行为,拉卡德一点都没觉得生气,因为他已经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了,按照赵肆所说,这叫做:不屈于世俗,不畏惧权贵,豪放。 让那些没用的繁文缛节都见鬼去吧! 拉卡德看着这样的人特别开心,因为他觉得这种人单纯、好控制。是那种能掏心窝子,当知己的人,然后能把命都交给他。比如贝纳尔,他眼中的贝纳尔就是个老实人,说一不二,脑子里都是肌肉,不会去搞什么弯弯绕。 一个心眼多的和一个没啥心眼的,还真就特别适合做朋友。士为知己者死嘛,就说的是贝纳尔能为拉卡德去死。反之,拉卡德不会去为贝纳尔死。 如此不对等的,身份和心态上的诧异,更能塑造出一对好朋友。因为拉卡德为贝纳尔提供了优渥的生活环境,是贝纳尔游历四方,不用为金钱所发愁的基础。贝纳尔自然是用一身的好武艺来报答拉卡德。 因此赵肆在拉卡德眼里,也是那种想要用武艺换好生活的人。 贝纳尔没再说什么,他只是感觉怪怪的。他当然知道拉卡德把赵肆关进地牢里是一项考验,试试赵肆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毕竟是解决了两次癫火危机的人,一个地牢就能困住他的话,对拉卡德来说可太无趣了。 而赵肆确实是越狱了,还是从窗户装进来的。如此不走寻常路的行为,本身就吸引了拉卡德的眼球,再加上那些神乎其神的故事一通乱侃,直接让拉卡德心动了。一个人若是心动了,便有可能眼盲、耳聋,瞧不出有什么问题,也听不进别人的忠告。 这就是鱼上钩的表现,赵肆的剧本第一步走的还算成功。 110.没人能拒绝御剑飞行 拉卡德眼中闪烁着精光,看向赵肆:“你那边的人只是武艺厉害的话,可不行。交界地可是有魔法和祷告的,这对于战士来说,相当致命。” “我刚才跟你讲的,那只是一般的侠客。真正厉害的侠客,可是会飞的!”赵肆指着贝纳尔桌边靠着的双手巨剑。 “看到那柄剑没有?”赵肆说道, “人家踩着这柄剑就能飞起来,想去哪去哪。就这交界地,一天能绕个来回。” “怎么可能有这种人?”拉卡德异常吃惊。 会飞的人啊,那可太少见了。半神里都不是人人会飞,他的半神亲兄弟拉塔恩能飞还是因为重力魔法呢。 “是因为重力魔法吗?”拉卡德问道。他不知道在交界地之外,还存在重力魔法。说起来,赵肆斗笠上的红色马尾和辉石星星装饰,都让拉卡德有一种亲切感。 红色马尾让他想起亲兄弟拉塔恩, 而辉石星星让他想起了妹妹菈妮。 老拉家三兄妹有段日子没相见了, 拉卡德还挺想他们的。虽说之前刚跟菈妮通过密信吧,可看字终归比不上见真人。 三兄妹从小感情就好,拉卡德家里还专门挂着一张拉塔恩的画像呢。至于为什么没有菈妮的画像,那是因为这位小妹妹太过孤僻,从来不叫人给她画人像。菈妮的魔法塔里更是没有其他人的画像,看起来跟要和这家人断绝关系似的。 可拉卡德清楚,谁都没有菈妮更重视亲情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菈妮变成这样不只是因为性格原因,还因为拉达冈。 拉达冈对他们的母亲蕾娜菈的背叛,给菈妮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成吨的伤害,留下了一条疤。 拉卡德清楚地记得拉达冈走的那天,菈妮把自己关进了魔法塔里, 任谁敲门都不应。据守在门口三天三夜的布莱泽所说,房间里面能听见时断时续的哭声。那时候的菈妮和布莱泽,岁数都不大。很显然布莱泽也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 所以拉卡德当然相信布莱泽所说的话。 妹妹哭了, 哭的很伤心。做哥哥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没有什么比这更叫人难受的了。 等大家再次见到菈妮的时候, 菈妮面无表情,变得比以前更加冷淡。而拉卡德敏锐的发现,菈妮不愿意正视拉塔恩。即使是拉塔恩关心菈妮的时候,菈妮也往往瞅着别的地方与拉塔恩说话。这并非是对哥哥的冷淡,而是对那头红发的厌恶。 拉卡德不是红发,好巧不巧的他是淡金色的头发。至于红头发的拉达冈和黑头发的蕾娜菈是如何生出金发的拉卡德,这个问题对于外人来说很难解释。幸好交界地的人,还没拿发色研究遗传学。 相信知道“拉达冈就是玛莉卡”的人,一定能猜出来拉卡德为什么是淡金发色吧。 拉卡德拉着拉塔恩聊过关于头发的问题,拉卡德给出的建议是:“要不你剃光头?” 拉塔恩断然拒绝:“不行!这红头发可是我的荣耀,证明我是拉达冈的儿子。这是光荣的事。” 拉卡德抬头看着长得跟小巨人似的拉塔恩,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菈妮的心病。”拉塔恩叹口气,“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父亲成王之后,对咱们也都不错,给咱们大卢恩、官职还有封地,我们也是半神,跟那个葛德文平起平坐。” “你……是什么意思?”拉卡德没太明白。 拉塔恩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没必要对父亲太过抵触, 他还是爱着我们的。” “那菈妮和母亲的这个状态,你想怎么办?”拉卡德皱起眉头。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我搬出去。”拉塔恩说道, “我的红狮子城正好在盖利德的最南边,我去那里住,这样菈妮和母亲都见不到我,自然也不会触景生情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希望她们能和父亲和解。” 如此,拉塔恩用重力魔法骑着那与他身材极其不相称的小马,去了盖利德南边的红狮子城。 后来拉卡德也搬到了火山官邸,老拉家三兄妹算是都自立门户了。拉卡德还是会抽空去看看蕾娜菈和菈妮的,倒是拉塔恩很少回来。后来拉塔恩还准备给自己设计了个纹章:红狮子。 一看就是效仿了黄金家族的金狮子,区别在于是用火红的火漆蜡,狮子形象除了张牙舞爪之外,还多了一面牙形盾牌,可谓是将尚武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第一次看见这纹章的时候,拉卡德直皱眉头,他真的搞不太清楚他的兄弟在想些什么。崇拜自己的亲生父亲拉达冈也就算了,崇拜葛孚雷干嘛? “这些武夫啊,”拉卡德一个劲摇头,“脑子有毛病。” 赵肆的声音将拉卡德从一瞬间的回忆里拉回来。 “不是重力魔法那么简单的事。”赵肆冲着贝纳尔的双手巨剑勾勾手,“我给你掩饰一下。” 冲着双手巨剑勾手,就像双手巨剑是个活人似的。贝纳尔不为所动,想看赵肆耍什么花活,紧接着就看到双手巨剑跳了一下,然后“唰啦”一下出鞘悬浮在空中。 贝纳尔瞳孔收缩,紧忙冲出去护在拉卡德身前,吼道:“你干什么?” “都说了展示一下嘛。”赵肆不以为意,“这么紧张干吗?没意思。” 说着话,手指指向墙壁,双手巨剑“嗖”一声插进了厚实的石质墙壁中,只留下一截剑柄。 露的这一手,拉卡德可太喜欢了:“你刚才控制着剑飞起来,然后人在踩上去,剑就能带着人飞了?” “没错。”赵肆坚定的点头。他不光要骗过拉卡德和贝纳尔,也得骗过他自己。想骗人,就得让自己先相信。 他倒是一点不怕露馅,因为他说的这些事根本无处可查。交界地四面环海,海上情况相当复杂,很可能还大雾弥漫使人搞不清楚方向,就算拉卡德派人出海,也得猴年马月才能把情报带回来了。 这有见识和没见识,一下子就分出来了。人家蒙葛特一眼就瞧出了【欧赫剑舞】,贝纳尔和拉卡德居然不认得。看来拉卡德更多是醉心于熔岩魔法吧。 拉卡德收敛一下兴奋之情,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你确实很有趣,但是你想要加入火山官邸的理由不充分。毕竟你我可算是有过节的。” “那就没得谈了。”赵肆无所谓的摊开手,“指头不是个好雇主,它对我们并不好。褪色者对它而言就是用完就丢的东西,像风车村那次事件,如果你不逼迫指头的话,它很可能将我甩出来,撇清关系。” 这世上大部分的组织,在遇到组织成员出现问题的时候,都不会采取保护措施。而是快速的与该成员划清界限,将其抛弃,以保证组织自身运转良好。至于这位成员是死是活,组织对此毫不关心。如果有必要的话,组织能够亲手清理掉有问题的成员。 “所以你想到火山官邸来寻求保护是嘛?”拉卡德居高临下的看着赵肆,以求能形成压迫感。 很可惜,赵肆是直面过菈妮的人,并不怕拉卡德这种压迫,依然是一脸轻松,还不是装出来的。 “对,”赵肆说道,“我甚至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指头的情报。”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向了贝纳尔:“是贝纳尔没办法告诉你的那种情报。” “你就不怕指头派密使来杀你?”拉卡德问道。 赵肆点头:“怕,所以我才叫你保护我啊。而且我可以给你做间谍,据我所知指头也没那么神奇,并非什么事都知道。像现在我和你的交谈,指头就不会知道咱俩的交谈内容。” ——它不知道才怪嘞。 赵肆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不同。 拉卡德半信半疑:“这样吧,你帮我做件事,帮我杀一个圆桌的成员,我就允许你加入,给你提供庇护。但是你还得……” “不可能。”赵肆摆摆手站起来就要走,“泄密归泄密,如果杀了圆桌的成员,那等于是向指头公然宣战。在这种情况下向指头宣战,我可不认为你能保住我,我也不相信你会保我。”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楼梯方向走,把“我要走了”表现得淋漓尽致。 心里则在嘀咕着:叫住我、快叫住我啊。 这是场赌博,他在赌拉卡德的好奇心到底有多重,会不会重到收留一个曾经有过节的人。这就像是在地摊上买东西,在双方报价的时候就已经在赌对方的心理价位。 拉卡德能听赵肆说这么久废话,还看他展示一波“御剑术”,足以说明拉卡德是感兴趣的。而且赵肆觉得拉卡德可能有那种“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要得到的”心理,要是真的不到就会毁掉,甚至于有自毁倾向。 试问哪有人会在自己所有手指头上,都带满了戒指?拉卡德会。光是这一点,就能表达出很多东西来了。 “等等……” 在赵肆走到楼梯拐角位置的时候,拉卡德的声音终于响起。这一回赵肆可算是有些主角待遇了,这种经典剧情没出什么差错。 不然赵肆就得启动b计划了。 “干嘛?”赵肆没走上去,而是喊着回答。 贝纳尔走过来:“上去说。” 赵肆只好叹口气,跟着上去。 见赵肆回来,拉卡德开心的笑了,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拉卡德说道:“我可以让你加入,但是你得教我那个让剑飞起来的魔法,并且还得能踩上去飞。最好再介绍一些,你家乡的朋友给我。这总能做到吧。” 赵肆点头:“没问题,成交。” ——还教你呢,到时候我把你家翻个底朝天。 第一步:蒙拉卡德,让他收留赵肆在火山官邸。已经还算完美的结束了,现在该是第二步了。 111.塔妮丝 贝纳尔带着赵肆来到一楼,给赵肆开了一间客房,将钥匙交给他。 “我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顺利。”贝纳尔耸耸肩,“早知如此我就不给你在旅店开房间了。” 赵肆笑着接过钥匙:“早知如此你就早点把我丢进大牢里了是吧。” “你知道的,我没什么办法。”贝纳尔毫无歉意,“指头只说让我带你进来,别的没多说。剩下的……” “剩下的只是你的私事, 对吧。”赵肆也没埋怨贝纳尔,“不与工作冲突。说实在的,我挺羡慕你这种私事与公事能分的这么清楚的人。” “难道你分不清楚吗?”贝纳尔问道。 “公私不是那么好分清楚的,尤其是你混在两个大佬之间。”赵肆坐在床上,“早晚有一天你得选边站。” 贝纳尔靠在墙上:“难道你坚定不移的选了指头?” “我坚定不移的选了自己。”赵肆指着自己的心。 贝纳尔叹气:“褪色者的命运,半点由不得自己。” 说完这句话,贝纳尔带上门走了。 在赵肆的房间对面是个客厅, 拉塔恩的画像就挂在那里面。而赵肆这个房间里也有画像, 是璀璨的黄金树,但是黄金树上的红色颜料用的特别多,看着好像树要烧起来似的。 赵肆将房门反锁,然后扑在墙壁上敲敲打打,开始找暗道。从克雷普的情报里可以得知,火山官邸里有很多暗门、暗道,以及隐藏空间。 对于一座大城堡来说,有这些隐藏的地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时候就连城堡的主人,都能忘记到底修建了多少暗门多少密道,又隐藏了多少秘密。 城堡因为强烈的个人风格,以及极具创造力的内部结构,使其成为无数传说的发生地。就比如这个看起来是密闭空间的房间, 这个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全靠换气孔换气,必须要长期点着蜡烛才能看清东西。在这种环境下住的久了, 是很容易出现心理疾病, 乃至精神疾病的。 俗称:憋疯了。 而看起来很结实的墙壁,极有可能存在夹层,夹层可能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这个人还有可能找到隐蔽的观察孔,来监视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 想想就很恐怖。 “难怪很多恐怖故事或者诡异的事情,都发生在古堡里呢。”赵肆撇撇嘴,“就这破地方,要是住的人不够多的话,那可真挺渗人的。” 要是简单的一家三口,住在这么个大城堡里的话,孩子要是跑丢了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了。更别说若是城堡里藏着什么“钟楼怪客”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他奶奶的,在这里找暗门,为什么就不能跟游戏里一样,打一下就显形呢?”赵肆觉得他可能运气不太好,没被分配到有暗门的房间,看来得找机会查一下别的房间才行。 将房间进行过地毯式搜索的赵肆,彻底放弃了。坐在床上喘口气,这狭小空间内靠换气孔换气,还燃烧着蜡烛, 难免显得空气不足。 “还是葛瑞克的大宅子住的舒服。”赵肆不由得感叹葛瑞克是真会享受,而且是个正常人的思维。不会在家里搞什么花活, 比如说没有窗户的房间。 把反锁的房门打开,刚一拉开就看到有个女人站在门外,举着手作出敲门的姿势。 她跟拉卡德一样,也戴着面具不过是女性面具,身上穿着贵族长裙,搭配着金银珠宝,看起来就雍容华贵。 在看见赵肆的时候,她明显愣住了。 “你是哪位?”赵肆先开口。 “您好,先生,我叫塔妮丝,是拉卡德大人的侧室。”塔妮丝很有礼貌的作自我介绍,还稍稍欠身行礼,看来是把赵肆当做了重要的客人。 赵肆虚扶塔妮丝:“过了、过了,不至于。那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拉卡德大人平时公务繁忙,没太多时间招呼贵客。所以您有什么需求,可以跟我提,我会吩咐下人去操办的。”塔妮丝回答。 “哦……”赵肆问道,“现在拉卡德干嘛去了?” “处理公务。”塔妮丝跟个机器人似的,回答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拉卡德作为司法官,还是挺忙的。 赵肆挠挠脸颊,想要来个恶作剧探探塔妮丝的底线:“你是小老婆的话,那大老婆呢?” 塔妮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了,这熟悉的市井词汇,她已经很久没接触过了。 “狄蒂卡夫人体弱多病长期在房间里静养,不方便出来走动。”塔妮丝说道。 赵肆摸着下巴:“所以,你虽然是个小老婆,但是现在是火山官邸的女主人咯?” 塔妮丝不清楚赵肆为什么这么问,却依然回答:“女主人一直是狄蒂卡夫人。我只是代为管理。” “为什么想要嫁给拉卡德呢?”赵肆想要通过面具眼部的空洞,捕捉到塔妮丝的眼神,但是因为太暗了实在不容易看清楚。 塔妮丝回答:“拉卡德大人挺好的,地位高、对人和善,对我也很好。而且是他选中了我。” 这是半句话,后面大概是:我没得选。 “你跟拉卡德有孩子吗?”赵肆很关心这个问题。 “没有。”塔妮丝轻轻摇头,流苏头饰轻微震颤一下。她的面具和头饰,都带着异国风格,是拉卡德宠爱她的证明。 “哎,为什么没孩子呢?”赵肆觉得很奇怪,“子嗣可是个大事哦。” 塔妮丝想了想说道:“您作为异国人或许不太了解。交界地的人因为长寿的关系,对生育这件事变得不太上心。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子嗣。” “我还以为是拉卡德想要维持嫡长子的传统,先跟狄蒂卡有个孩子呢。”赵肆笑着说道,“或者说,你们谁有生育问题?” 这句话直接把尺度拉高到了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然而塔妮丝说话的语调不变:“您真是说笑了。拉卡德大人很健康,我也一样。” 异国的舞娘,这会跳舞的人,一般身体素质都不差。 “那我能随便在这里转转吗?”赵肆有点担心,“不会再有骑士来把我抓走了吧。” 塔妮丝说道:“不会了。您的事我听说了,我已经嘱咐了格密尔骑士们。那都是场误会。” “对,误会。”赵肆点点头,“还有事吗?” “没有其他事了。”塔妮丝微微低着头,“有事的话,就让下人传达给我。” “谢谢。”赵肆冲着转身离去的塔妮丝摆手。 塔妮丝的仪态很好,走起路来裙摆和头饰几乎不晃动,也没有脚步声。看来她完全适应了那些贵族礼仪,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这算是压制本性了吧。”赵肆靠在门框上,望着塔妮丝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确定四下无人后,他前身来到了隔壁房间,先握住门把手推拉一下试试,发现门纹丝不动。 又轻轻敲门,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确认没人后,掏出了开锁器,捅开了房门。 112.城堡的阴影 门打开,房间内空无一人,反身轻轻将门关上,房间内顿时漆黑一片。赵肆的手指尖燃起一团灵火,照亮了一方空间。 冰蓝色的火焰,照的赵肆的脸庞泛着白色,看着跟死尸似的。这个房间的格局, 跟赵肆的那个房间差不多,都是四四方方的,里面摆放着家具,墙上挂着油画。 油画的主题是黄金树,金色为主,却红的好像燃烧起来的黄金树。赵肆一手用灵火照亮,一手检查着房间内的物品。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趴在墙上寻找的时候,发现在靠近某处墙缝的时候,手中的灵火有了轻微的晃动。 这证明后面有风,有风就证明墙背后有其他空间,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墙缝以及下面的地砖上,有轻微磨损的痕迹,只不过因为能见度太差,所以会被忽略。赵肆将灵火贴在墙缝上,控制着灵火顺着缝隙游走,帮他找到开门的机关。 脑子里浮现出“墙壁”里的事物,或许现在应该称其为“暗门”更合适。 耳朵里浮现出“咔哒哒”轻微的机关齿轮声,面前的暗门缓缓打开,尘土飞得到处都是。 眼前浮现出黑咕隆咚的一片,啥都看不见。看来是没人贴心的在密道里专门安装烛台或者火炬了,赵肆只能靠自己的灵火来探路。 他还不敢把灵火调的太大,因为在这个黑暗的环境里,突然出现一团飘着的火,那等于是在向敌人宣告自己所在的位置, 帮敌人做好了标记。 所以依然是指尖一点点小火苗,比打火机上的火光强不了多少, 顶多也就是看清楚脚下一级台阶的程度。但是这也足够了。 赵肆贴着墙,小心的走入密道。黑暗中,人的感官被无限的放大。赵肆本就灵敏的五感,在这里刚好能派上用场,他感应到黑暗中有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昆虫? 不对,昆虫振翅的声音不是这样的,火山官邸这个环境也不适合普通昆虫生存。 那是什么? 赵肆一边走一边回忆着,想了半天觉得很像是以前在动物世界里看到过得,蛇摩擦鳞片的声音。 类似于“沙沙沙”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晰。赵肆跟克雷普学习了走路没声音的技法,鞋底又经过了消音加工,才使他不会发出什么大动静。 在听到清晰的“沙沙”声时,赵肆干脆合拢手掌,将燃烧着灵火的食指收在手心里,用手掌遮住了火光。整个人紧绷着,紧紧地贴墙站立。这一刻他特别希望能给他开个“鹰眼”挂, 或者给他来一副夜视仪。 然而这种妄想是不可能实现的,在失去光明的时候, 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听觉、嗅觉和触觉。 从声音的扩散来考虑,阶梯下面大概是个比较空旷的房间,而发出“沙沙”声的东西,正在下面游荡。因为格密尔火山的原因,空气中的味道不是很容易分辨。 ——布莱泽这时候怎么不出现? 赵肆撇撇嘴,搞不好格密尔火山的空气也会影响布莱泽的狼鼻子。 忽然,下面的“沙沙”声停下了。沉重的黑暗完全凝固,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假如说黑暗中发出声音的是个捕食者的话,那它停下来只会因为一件事——发现猎物。 不出意外的话,在这个城堡的“墙内空间”里,应该就赵肆算得上是猎物。指尖的灵火转变成了黑焰。 黑色的外焰,白色的内焰。即使是燃烧着,也好像是和黑暗融为了一体,没有一点光亮散发出来。 朝着前方举起手,大拇指扣住食指,以一种弹指的姿势瞄准着黑暗。不论待会冒出来的是什么,他都会弹出指尖的一点黑焰。自打获得【黑焰庇佑】后,他还是首次尝试用黑焰主动进攻。 【黑焰庇护】确实是让赵肆变得跟抗揍了,他跟巴格莱姆试验过。以前打在身上很痛,甚至会红肿起来的木剑,现在再打在他身上的时候,木剑只会折断,而赵肆只有一点轻微的痛感。想必若是铁器砍在他身上,杀伤力也会打个折扣。 这保命的手段,赵肆到是不缺,要不然他也不敢只身来闯这火山官邸。 更何况黑焰可是个大杀器,对于有生命的东西来说,相当危险。奈何宵色女王只给了他【黑焰庇护】,其他的东西得靠赵肆自己挖掘。而且也不如灵火那么旺盛,本就是给设定为防御用途,被赵肆强行调动出来用作进攻,效果当然不算好。 但是杀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呼” 劲风扑面,有东西窜了过来搅动了空气。 赵肆强迫自己冷静,不要冒然进攻,一定要等对方到了一定距离再反击——他怕黑焰落空。 “致命空大”这种事,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就连黑暗都随之抖动的时候,赵肆明白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他朝着面前的黑暗弹出黑焰。 黑焰融入一片漆黑中,紧接着便听到了哀嚎的声音。那是个很大号的东西,在地上翻滚挣扎的声音。 赵肆赶紧在手掌心里燃起灵火,朝着发出声音的位置丢出去。冰蓝色的火球,划破黑暗,映照出前方的景色。 这是个小房间,看起来是堆放一些刑具的地方,而在地面上有一条橙色鳞片的蛇正打着卷攒成团,疯狂的扭动身子,黑焰在它身上冷酷的燃烧。 这条蛇比赵肆知道的所有蛇类都要大,如果蛇站起来的话,大概能有人那么高。人一样长的蛇倒是不少见,离谱的是这条蛇还跟人一样宽。 肥嘟嘟的身子,像鳄鱼似的脑袋,满口都是獠牙,生吞个人根本不是问题。 等灵火再落到蛇身上的时候,这条蛇彻底没了生息,成为了一条死蛇。不得不说它生命力相当的顽强,能撑得住黑焰的灼烧,要知道寻常人硬吃一发黑焰,可是会当场毙命的。 寿命不够黑焰烧的。 换句话说,若是寿命够长,甚至是有“不死”特性的话,是不会被削弱过的黑焰烧死的。必须得请本尊“命定之死”出场才行,这也是为什么赵肆觉得他杀不死格密尔火山大蛇的原因。 那条大蛇的生命力之顽强,很可能相当于“不死”。 蛇虽然恐怖,但是又会成为生命、繁衍等对人有利的符号。很多传说故事里,蛇随随便便就能活个上百年,而且很难被杀死。 赵肆收起蛇尸体上的灵火和黑焰,依然用灵火照亮检查蛇的尸体,发现看起来很眼熟。 “蛇人?”赵肆的声音压得非常低,像是怕惊醒黑暗中的其他东西。 并不是蛇人,而是蛇人的前身,现在的蛇还没能进化成蛇人呢。这些蛇只是趴在地上,长相怪异罢了。 但是如果拉卡德正在培育蛇人,并且会让蛇一直进化的话,能造出什么怪玩意来谁都说不准。 毕竟蛇的蜕皮,也拥有不少传说。比如蛇通过蜕皮能获得不同的能力。在交界地的蛇,靠蜕皮进化出四肢、翅膀,都不是新鲜事。 113.拉卡德的野心 赵肆将蛇的尸体丢在角落里,继续往前走。 前面就脱离了黑暗,能看到一片通红,是岩浆和火焰的颜色。 他躲在墙角后面张望,能看见走廊上有长翅膀的蛇的雕像,而拿着刑具的拷问官正把头上套着黑麻袋的罪犯,往拷问室里推。 根据克雷普提供的情报可以得知, 拉卡德的火山官邸里隐藏着一个特别的拷问区域,是专门为了贵族设计的。确切地说是为了贵族异教徒设计的。 这些人并没有罪,翻遍交界地每一条法律,都找不着他们犯了什么罪。但是没关系,拉卡德大人连安罪名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而是直接把他们抓进来折磨。 这种行为也并非是为了套出什么情报, 只是单纯的施虐。 没错,他们已经心理变态了。一帮能从施虐中获得快感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这些拷问官已经丧失了作为人最基本的人性,所以这个秘密拷问所就是他们的乐园。 受尽折磨的罪犯并不会迎来审判,只有一遍遍的惨叫,他们比真正的囚犯还有凄凉。 至于戴上头套……不得不说这是拉卡德的奇思妙想。人在失去视力之后,其他感官会被放大,所以受刑的时候会觉得更加痛苦。这样能让拷问官们更加觉得愉悦,这还在其次。 套上头套,还代表着“非人”。人类对外界有认知,人类能分辨同类,也能分辨自己。对于新人拷问官来说,在活人身上施暴,可能会产生很重的心理压力。鉴于交界地没有心理医生,而且就算有心理医生那也不是万能的,并非啥心理疾病都能治好, 所以选择一些简单实用的办法——扰乱认知。 将人类的脸遮起来,那么只看身体的话, 拷问官在施暴的时候,那种“伤害同类”的心理压力会减少很多。比如会觉得这只是长得像人的动物罢了。 就像杀猪宰鱼一般。 在这种状态下进行折磨拷问,能让拷问官的意识逐渐偏离, 淡化了“人”这个概念,变得漠视生命,使其对拷问产生习惯。 甚至于刺激大脑产生激素,让人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犯人的嚎叫不再是刺耳的噪音,皮开肉绽、血花飞舞、焦糊等等事物都在刺激着拷问官的感官,让他们一路跑偏——爱上这种感觉。 说起来好像很离谱,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头套,就认不出同类来呢?确实,正常情况下不会因为对方头上套麻袋,就认不出是人。 但是拷问官一直在面对这些头套麻袋的囚犯。拷问官的名字就已经表明他们的工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拷问这些犯人。 得益于黄金树的赐福,犯人生命力顽强不会轻易死亡。 得益于黄金树的赐福,拷问官们漫长的生命中,大部分时间都被拷问占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休。 而他们见到的最多的人脸,就是他们的同事。跟同事、格密尔骑士、普通犯人在一起的时候,“身而为人、对方也是人”的概念才被唤醒。 加上“时间”这个变量的时候,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改变。 赞美黄金树。 话又说回来,拷问官会变得心理变态,那战场上的战士、骑士们就不会心理变态吗?其实也有可能。 对生命的漠视, 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但是很多战士、骑士,他们都有自己坚定不移的信仰和守则。像维克那种人,就一直恪守骑士规则,做一个正直、无私、不欺凌弱小的正派骑士,指头派发的脏活,他都不带搭理的。 而赵肆也学到了:尊重生命,敬畏死亡。 赵肆在人少的时候溜了出去,跑到了走廊外沿。半开放的走廊,能看到外面的岩浆,石柱子撑起拱形的装饰,而外墙上则修建着长翅膀的蛇雕像。 这雕像挺有意思,大家都知道城堡往往会用石像鬼作装饰,石像鬼雕像还具有分水、导水的作用。 而拉卡德这边则用的是蛇。用石头雕成的蛇摆出鹰的姿态,背上还长着雄鹰一般的羽翼,蛇嘴张开吐出蛇信子。 光凭这种雕像,拉卡德的野心就已经写在脸上了。 赵肆攀着排成排的雕像,往走廊的尽头移动,这样能减少走廊上的行人发现他的几率。 缺点就是手滑脚滑可能会摔进岩浆里。 活了这么多年,真的没想到会做这种极限运动。下面可是个岩浆池,除了亚历山大这种战士壶之外,没人会愿意在岩浆里游个泳的。 双手双脚撑住两座翅膀蛇的雕像,悄悄露出眼睛张望,看到走廊上不光有人,还有蛇。 拷问官与蛇为伴,那蛇也明显是有智慧的。虽然不能口吐人言,但是能靠摇头晃脑的肢体动作,来与拷问官沟通。 看来蛇进化成蛇人的第一步走的很扎实——蛇脑拥有了智慧。 想要控制四肢,并且使用工具,可不是件简单的事。野兽也是拥有了五根指头之后,才能掌握石器。 不晓得拉卡德喂格密尔火山大蛇吃了什么,居然能培育出有智慧的蛇子嗣。 赵肆看准一个没人的空挡,赶紧窜出去,像一阵风似的,跑进了下一个区域的阴暗处。 圆桌厅堂的密使们花了老大力气才撬开火山官邸暗线们的嘴,可换来的情报也不太完备,比如面前这个区域赵肆就完全没有印象。 不论是游戏本体里的火山官邸,还是克雷普提供的资料,都没有标注出这个区域。 ——传说中的隐藏空间。 赵肆挑挑眉毛,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摆在他面前的又是一道铁门。他毫不犹豫的用开锁器伺候,在听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声之前,他打开门钻了进去。 房间内的情形镇住他了。 赵肆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一幕——房间里满满的都是蛇蛋。 圆形的房间,地板中间掏空了铺上了铁栅栏,岩浆就在铁栅栏下面翻滚。 整个房间内显得又闷又热,看起来是个超大号孵化场。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蛋壳。 赵肆接近蛇蛋,发现那蛋比他人头都大。用灵火照亮,能透过半透明的蛋壳,看见里面漂浮着的小蛇。 看着这些蛋,赵肆觉得很奇怪。大蛇就一条,又没说是雌雄同体,它怎么下的蛋? 赵肆带着这种疑问,查看了一些蛋,然后看到房间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张蛇蜕。 蛇蜕打着卷挂在墙上,少说也得有个上百米长,身子能有一间房那么粗。光看蛇蜕就能猜出这条蛇有多大,这要是放到外面,派一堆骑士过去也是送死。 而在蛇蜕下面,有一扇跟墙同一颜色的石头门。 门啊门,火山官邸里还真是到处都是门。 赵肆做好心理准备以及战斗准备,试着推了一下石门,发现没上锁。就是这门够重的,废了些力气才能推开。 伴随着沉重的轰隆声,一个女人的卧室出现在赵肆眼前。 装潢华丽的卧室,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户,地板同样开洞铺设铁栅栏,通过岩浆的红照亮了房间。 真丝面鹅绒大床上,坐着个女人,她怀里抱着一枚蛇蛋,跟抱婴儿似的。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女人的脸上尽显慈爱之色。 她抬起头看向赵肆:“你其实不用从这里进来的。上面有路。” 房间内有一道螺旋阶梯,通到了天花板之上。 赵肆试着问道:“狄蒂卡?”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很久没人这么叫她了。她笑着望向赵肆:“是的,我是。” 赵肆从狄蒂卡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丝疯狂,是精神失常的那种疯。 114.蛇母 狄蒂卡坐在床上,腿收敛在身后,使赵肆只能看见她的上半身。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抱着一枚蛇蛋,这画风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赵肆确定这位就是正室之后,便又问道:“那是……你的孩子吗?” “对啊、对啊!”狄蒂卡笑起来,嘴角裂开的很大, 好像要伸到耳朵根后面,这种表情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看、你看。”狄蒂卡捧着蛇蛋,“你看它在茁壮成长,它一定、一定能成长为拉卡德大人希望的样子吧。” 根据情报显示,狄蒂卡只是个贵族家的女儿,嫁给拉卡德多半是政治联姻。这种家族安排的婚姻,谈不上什么爱情,只能叫搭伙过日子。或许因为受过贵族的教育,夫妻二人能够相敬如宾,但是在吃喝不愁的漫长生命中,一切东西都有可能变质。 拉卡德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虽然大部分是因为好奇和征服欲,但终归是找到了符合他兴趣的塔妮丝。 而狄蒂卡则没有这么幸运,她无法找另一个丈夫,没有自己的爱好,只是住在这偌大的火山官邸里重复重复再重复的过着日子。一年和一天,没有区别。 睡觉、醒来、吃饭、发呆,几乎与外界隔绝,能听到的信息也是侍女跟她讲的事情。那些无趣的小故事,成了单调生活的唯一调剂。 渐渐的,连那些小故事也都没有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确实不错,但若是只剩下这点事的话, 那人与未开化的动物,便没什么区别了。 这里得单独把有智慧的兽人们摘出去说,因为这些野兽拥有着文明, 在做自己的事, 不会像狄蒂卡似的单调着活着。 狄蒂卡这样的生活,时间长了人不是傻了,就是疯了。可以说这也是一种折磨,精神上的折磨。 可她从来不会去问拉卡德:为什么。因为她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妻子是不能违背丈夫的,交界地就是这么个规矩。即使玛莉卡女神的地位比拉达冈要高,也无法解决狄蒂卡的地位比拉卡德低的现实问题。 狄蒂卡的房间里有一张玛莉卡的画像,她经常望着玛莉卡怔怔出神,幻想着如果自己是玛莉卡的话,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玛莉卡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光滑细腻洁白犹如玉石一般的肌肤,长相只需要用一个字来形容——美。 不论男女,看了都能沉沦其中的美貌。如果米凯拉的魅力点加到了99,那么玛莉卡一定把魅力点加到了100。所谓突破上限,便是这个道理。 “拉达冈一定也是见到了这种美貌,而无法自拔吧。”狄蒂卡望着画像自言自语。 然后她又抚摸自己的脸庞,喃喃道:“如果我也那么漂亮的话……” 赵肆站在门口, 看着狄蒂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道在幻想什么, 又不好打断她,只好大着胆子接近狄蒂卡,去观察她怀里的蛋。 透过光亮,能看到白色半透明的蛋壳里孕育着生命。他眯起眼睛仔细查看,发觉蛋里的蛇蜷缩着,身上还多出了细小的阴影。不像外面蛇蛋里的蛇,是光溜溜的一条蛇身子。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是蛋里的东西更像蜥蜴。 这颗蛋里的蛇已经生出了手脚!不言而喻,这就是拉卡德希望的样子——蛇人。 拉卡德不是没有“子嗣”,而是在培育着蛇人子嗣,即使这并非是他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 赵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通奸”二字出现在他脑海中,他疑惑的望向狄蒂卡,仔细观察狄蒂卡的脸皮,想要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 “它有名字吗?”赵肆轻声问道,像是怕刺激狄蒂卡。 “啊……”狄蒂卡眼中有了一丝神智,“我希望她能叫泽菈雅丝。” “听起来像个女孩子的名字。”赵肆微笑着说道。 “对、对,因为我想要一个女儿。”狄蒂卡把脸贴在蛋壳上,“如果她能像玛莉卡女神那么美就好了。拉卡德大人看到自己的女儿,一定会很开心吧。一个符合预期的女儿。父亲都会爱自己的女儿吧?” 赵肆想了想说道:“从理论上来说,大部分父亲都爱自己的女儿。” 听了这话,狄蒂卡喜笑颜开,笑的更加夸张,脸上的皮肤都裂开了。是真的裂开了,露出红色的血肉。她脸上只是戴着人皮罢了,本来的脸皮似乎是被剥掉了。 “客人,有客人。”狄蒂卡对着蛋说道,“客人来了得款待,得用好酒款待。” 她从抱着蛋从床上站起来,赵肆这才看清楚她的下半身。 紧紧收缩在裙子下面肢体全部放出来,蛇尾巴、蛇身子、细长的双腿,看着跟蜥蜴似的。庞大臃肿的蛇怪下半身与纤细正常的人类上半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站起来都快顶到天花板了,很难想象这得是个什么生物技术,能让普通的裙子藏下如此夸张的怪物身躯。赵肆只能抬着头看狄蒂卡,不自觉的吞咽口水。 想想也对,人怎么可能生出蛇来?更不可能生那么多蛋,只有可能是被改造了。用某种手段,将狄蒂卡改造成了生育机器,专门用来做与大蛇相关的实验,用来生产蛇人。而现在,她手里的蛋,就是蛇迈步向蛇人的证明。 不管这颗蛋孵出来的是不是“泽菈雅丝”,泽菈雅丝也就是游戏本体里的火山官邸小女仆、蛇妹菈雅,都有两个母亲。一个是她的生母,另一个就是抚养她长大的养母塔妮丝。在游戏中可以得知塔妮丝不抵触蛇人,并且真的全身心的爱上了被大蛇吞食的拉卡德。在拉卡德化身为怪物的时候,成为管理火山官邸的主人,按照拉卡德的意思组建了“叛律者”,专门猎杀指头的褪色者。 可能……塔妮丝是个福瑞控?总之,她把菈雅养的挺好的。 “咚咚咚” 狄蒂卡沉重的步伐,在房间里回荡,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酒,只得再坐回到床上。 她对着蛋说道:“抱歉,没有酒哦。” 赵肆沉心静气:“所以……你怀里的和门外的,都是你和拉卡德的孩子?” “当然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狄蒂卡突然尖叫起来:“都是拉卡德大人的孩子,我没有偷情,我没通奸,我是清白的、清白的,所有的孩子都是拉卡德大人的,不是别人的!” 这个可怜女人的认知已经完全错乱了,她的意识被重塑过,不止是身体被改造的事。狄蒂卡已经由内到外的怪物化,是一种“人非人”的状态。 “好好好,不是别人的。”赵肆尽力安抚着这个可怜人,“那,你能跟我讲讲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的事……”狄蒂卡的眼神变得深邃,望着一面墙壁怔怔出神。赵肆顺着狄蒂卡的目光望去,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石砖砌成的墙,空空如也。 可在狄蒂卡眼中,那里有着记忆中的玛莉卡的画像,这种行为似乎能让她冷静下来,进行一定的思考。 “那是个平常的午后……”狄蒂卡开始诉说自己的故事,“有、有人来了,是难得的访客。” 主动来拜访拉卡德的人确实不多,就算是来泡温泉也没人会触他的霉头。 “访客、访客长得很奇怪。”狄蒂卡紧紧抱着蛋,“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很白很白很白……” 她的眼珠左右晃动,在躲闪,像是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人。 赵肆轻声说道:“是……神皮?” “啊、啊,是的,他身上穿的好像是皮。不、不对,不是皮,是斗篷,唉……”狄蒂卡把脸贴在蛋上,“是皮……” 赵肆叹口气,掏出笔记本,他预感到整理狄蒂卡的故事,会是个大工程。 115.生物技术 现在这个状况,就是狄蒂卡口述,然后赵肆进行记录。记录下来后,再进行筛选删改,提取关键信息,使其成为正常人能够看懂的文字记述。 在某个寻常的午后,死气沉沉的火山官邸, 迎来了一位奇异的访客。不是贝纳尔。贝纳尔老早就在火山官邸了,跟很多人混的都很熟,曾经还成为过狄蒂卡生活的调剂。拉卡德不在乎贝纳尔与狄蒂卡接触,因为拉卡德很相信贝纳尔的人品。一个满脑子都是战斗和武艺的男人,在情爱方面都很木讷。 其实拉卡德不清楚的是狄蒂卡还挺被贝纳尔吸引的。本身贝纳尔长得就不赖,身材壮硕, 充满了阳刚之气, 与死气沉沉的火山官邸格格不入。 这当然让没见过什么男人的狄蒂卡春心萌动,但也只是单相思罢了。没办法,拉卡德一门心思的跟塔妮丝鬼混,完全不在乎狄蒂卡。也不能怪狄蒂卡动心思。 贝纳尔人家是正人君子,从来不与狄蒂卡私下见面,都是在公开场合,拉卡德在场的时候见面。那时候贝纳尔会讲一些冒险经历或者奇人异事,给沉闷的官邸里带来些欢快的气氛。 而那个午后,来的是个奇怪的陌生人。 他浑身都笼罩在漆黑的斗篷里,拄着拐杖好像步履瞒珊。抵达火山官邸,便声称要求见拉卡德。接待他的格密尔骑士佩洛斯,佩洛斯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后,便上报给了拉卡德。 拉卡德觉得有趣才出来接见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客人要求与拉卡德单独见面,拉卡德也允许了,至于他们二人具体交谈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狄蒂卡只记得自从客人来了之后, 火山官邸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的阴暗。听侍女说,晚上的时候会听到门外有东西蠕动的“沙沙”声, 还有一闪而过的黑影。 似乎还有人失踪了。 后来过了段时间, 狄蒂卡也有机会见到这位客人。客人见到狄蒂卡的时候, 声称:“美丽的夫人,我有办法让您变得比现在还要漂亮。” 这句话直击狄蒂卡的心灵,这位客人似乎有看穿人心的本事。而且能够操纵一种奇特的黑色火焰,做一些神奇的事情。 而“美容”是在艾格蕾教堂进行的。每次狄蒂卡都会失去意识,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照照镜子都能发现自己变漂亮了一点。 赵肆特别在这一段标注:神皮贵族的整容骗局。 很多东西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因为狄蒂卡缺少相关信息,所以看不清事件的全貌。所谓神秘的访客,其实就是经过伪装的神皮贵族。 神皮贵族是远胜于神皮使徒的人,他们又高又胖,是最初的一批神皮使徒进阶成的神皮贵族,身上拥有着人身不可能有的“百相”,据说与初始黄金树、熔炉非常相似,比如他们屁股后面有尾巴。 而且穿戴着的神皮套装,远比神皮使徒要夸张。风帽上能看见望天的眼珠,和垂到肩膀位置的耳朵形状。这还不算啥,最扯的是身上那件长袍贴合着他们肥胖的身躯,陷入肥肉缝隙里, 相当贴身。外面再罩一件有七张面孔的围裙,不得不说还真有点掉理智。 真亏这位神皮贵族能伪装成拄拐的寻常人。赵肆想不通这帮家伙是怎么把那么痴肥的身子, 塞进普通的人皮里的。太诡异了,就好像这些家伙都掌握着身体伸缩术似的。 身体伸缩?赵肆不由得打量一下狄蒂卡的下半身。可能神皮们对生物的了解,远超赵肆的想象。能将“伸缩身体”的技术分享出去,至于所谓的“美容”只不过是神皮贵族改造狄蒂卡的过程。 之后嘛,变漂亮的狄蒂卡不出意外的迎来了“通奸”罪名。本来是“捉贼要拿脏,捉奸要成双”,可狄蒂卡这个没办法捉双,而且是拉卡德授意的,自然流程走的特别快。 狄蒂卡便迎来了剥脸皮的酷刑,是神皮贵族亲自操刀的。在狄蒂卡清醒着的时候,神皮贵族显露真身,为狄蒂卡一一展示了剥皮工具后,手法娴熟的剥掉了一张完整的女人脸皮。 狄蒂卡就是在那一刻疯的,接下来的改造她便不得而知了。至于为何安排个罪名,这也是方便解释她为什么从众人眼前消失了。更何况拉卡德被人戴绿帽子这种事,肯定不会大肆宣扬,谁敢乱说那是舌头都不想要了。连塔妮丝都说狄蒂卡是身体不好才不见人的。 等再醒过来时,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成为了一个生育机,背着“通奸”罪名,生产出怪物,并且像疼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疼爱着这些蛇怪。她的意识早就混沌了,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楚,没有脸谁知道谁是谁呢? 其他人的脸皮,更像是神皮贵族偶尔给她的奖励,让她能糊在脸上。 她的受孕肯定不是跟大蛇通过正常手段来进行的,而是由神皮贵族进行主导的仪式。透过仪式使狄蒂卡受孕,并产出蛇蛋。 然后神皮贵族检查这些“子嗣”进行一定的调整,他们的最终目标应该就是做到“胎生蛇人”,而不是卵生蛇怪。 或许一切都是为了紧贴“人”这个定义。实际上是胎生还是卵生,真的不重要。是不是人,也真的不重要。 拉卡德这么做的意义也很明显,他想要在格密尔骑士之外,再组建一批实力强大的部队。不只是部队,甚至是以后属于他的子民,他都已经计划好了。 推翻黄金树,摆脱无上意志,拉卡德登基为王。在他的治理下,交界地出现了新兴种族——蛇人。这些挥洒着熔岩,生命力顽强战斗力又高的蛇人们,快速席卷交界地,成为了主宰。 格密尔火山的大蛇与拉卡德相伴,成为新的组合。 赵肆觉得这大概是拉卡德的宏伟蓝图,或者说是异想天开。 事实证明培育蛇人这件事并不稳定,不然在游戏里也不会出现“蛇的羊膜”这件任务道具了。在科学这方面,拉卡德和神皮贵族还是不太行,即使掌握了生物技术也无法做到稳定量产。而且能够成功,多半是因为格密尔大蛇的生命力。 赵肆多半猜得到,狄蒂卡能生育蛇怪,是因为神皮贵族取到了格密尔大蛇的血肉,加工后注入狄蒂卡的体内。因为格密尔大蛇的“不死”特性,它的血肉离体后应该也能保持活性,不会死亡腐烂,所以才能用作诞生蛇人的实验里。 拉卡德、格密尔大蛇、神皮贵族,三方势力就整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赵肆轻轻叹气,右手攥紧了手中的碳笔。拉卡德把太多精力和心思放在这些奇技淫巧上面,忘了锻炼自己和手中的军队才是获胜的关键。 力量才是成王的标准。 赵肆现在也明白,在破碎战争时期火山官邸为何会战败了。就靠搞这些蛇人,怎么可能挡得住黄金王朝的大军。要不是当时情况太复杂,火山官邸又占了地利的话,拉卡德直接人就没了。 不走正路,只会玩花活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赵肆整理完笔记后,静悄悄的退出了狄蒂卡的房间,看着外面茫茫多的蛇蛋和地板中间的铁栅栏,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他双手聚起灵火按在铁栅栏上,灵火的寒冷用岩浆的炽热相抗衡。自然界的岩浆,终究抵不过神秘的灵火,更何况还是灵火还是直接接触的。 片刻后,铁栅栏结冰脆化,赵肆用力下压将铁栅栏破坏出一个缺口。 而后,他将那些蛇蛋都丢进了滚烫沸腾的岩浆里。 看着蛇蛋在熔岩里翻滚,最后消失于无形,赵肆有一种阴谋得逞的畅快感。 不论是拉卡德还是格密尔大蛇,知道这件事之后,心都会滴血吧。 这还只是个开始。 116.继续深入 费了一番功夫,赵肆清理了外边房间里所有的蛇蛋,那张超大号的蛇蜕被他收进了物品栏里。 格密尔大蛇是防岩浆的,能直接在岩浆里洗澡。至于这些蛋防不防岩浆,赵肆就不知道了。不管防不防吧,反正是丢进去了,乱七八糟的蛋在岩浆里打滚, 情况一定不会太好。 趴在铁门上附耳倾听,听着外面没有其他声音了,赵肆才打开门出去,向着秘密的更深处进发。 神皮贵族、格密尔大蛇和拉卡德,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 在他搜索通往艾格蕾教堂的暗道时, 别人也在寻找他。 那是在赵肆刚进入密道探索的时候,不放心的贝纳尔又折返到赵肆的房间门前。 贝纳尔很怕出事,怕赵肆出事也怕拉卡德出事。赵肆说的是对的, 贝纳尔夹在火山官邸和圆桌厅堂之间,滋味确实不算好受。 所以在自己的房间里思来想去,研究了好久,最终决定还是跟着赵肆比较好。 他只求能平安度过这段特殊时期,然而事与愿违。贝纳尔在第二次敲响赵肆的房门时,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头。他赶紧返回自己的房间,取出了双手巨剑挎在肩上,急匆匆的出了门。 侍女们都不明所以,有心想要叫住他问个究竟,看看需不需要帮助,却又怕平白惹事遭到责骂,只好看着贝纳尔出去。 赵肆不在房间的事,贝纳尔跟谁都没说。他不想惹出大乱子,只想独自解决这件事。不论赵肆要做什么,他都要把危害降到最低。 指头交给他的任务, 已经完成了。他不指头来找他的麻烦, 此时此刻贝纳尔是以自我意识为中心,以“保护友人”为目的而行动。他不欠指头什么,但是欠拉卡德的可太多了。 火山官邸里太多的秘密,即使是贝纳尔也有许多许多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蛇人和格密尔大蛇,他就不知道。所以官邸里那些错综复杂的暗门密道,他也是一样都不了解。 因为情报有限,他只能是在火山官邸和牢镇的明面上来寻找,甚至把吊起来的笼子都查看了一遍。急的他去找旅店老板询问,老板摇头只说没再看见那个衣着奇特的人。 路上能看见搜索逃犯的格密尔骑士,骑士们见到贝纳尔的时候,都会向贝纳尔行礼。因为贝纳尔做过骑士们的教官,将一些战斗机巧传授给了骑士,所以他们都挺尊敬贝纳尔的。 贝纳尔拦住一个骑士,问道:“你们在搜什么逃犯?” 赵肆进监狱被定义为误会,并非是逃犯。如果说格密尔骑士在搜什么人的话,难不成是赵肆已经惹出了乱子,而贝纳尔不知道? 骑士回答:“地牢里一个女武士越狱了,就是跟那个异国人关在一起的女人。” 异国人说的是赵肆,女武士自然是艾琉诺拉。 跟着赵肆一起越狱的艾琉诺拉没有必要跟着赵肆,没有必要一起涉险。艾琉诺拉在找回自己的武器之后, 便决定与赵肆分道扬镳。 赵肆给拉卡德来一波大惊吓, 艾琉诺拉则是安静的潜行出城。 等到骑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早已跑出了火山官邸。而城外,那个她口中所说的戴着铁斗笠的男人,正在外面等她。 尤拉,一个浪人。在结识艾琉诺拉之后,这位浪人便放弃了云游四方,变成了与艾琉诺拉一起行动。独行的浪子,似乎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牵绊。 在艾琉诺拉被捕的时候,尤拉想过该怎么救她。但是对于尤拉而言,火山官邸如同铁板一块,是很难进去劫狱救人的,便想守在外面的大路上等着他们押送艾琉诺拉去日荫城的时候再动手。 劫囚车可比劫狱、劫法场要简单太多了。 可是没想到艾琉诺拉自己出来了。 躲在暗处的尤拉看见艾琉诺拉躲躲闪闪的出现,便偷偷过去,从侧面一把抓住艾琉诺拉的手腕,将其给扯到了岩石缝隙的阴影处。 艾琉诺拉的力气毕竟还是要小一些的,她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瞳孔聚焦确定是好友尤拉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干嘛?吓我一跳。”艾琉诺拉警惕的朝岩石缝隙之外探了探头,确定没人跟踪。 尤拉笑着说道:“你居然自己越狱了,真是太好了。”这个憨厚的男人,露出的都是真心的笑容。 “不是我自己,是有人帮我。”艾琉诺拉说道,“有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跟我关在一起。然后他三下两下的就越狱了,太神奇了。” “还有这种人?”尤拉大为好奇。 “交界地的怪事真是太多了,连人都很奇怪。”艾琉诺拉小声说道,“他说他还认识老翁。” “老翁?”尤拉惊讶道,“那不是芦苇之地久负盛名的武士吗?后来在人们眼前消失,我还以为是战死了呢,原来是来到交界地了。” 艾琉诺拉冲着尤拉翻个白眼:“你不知道他来交界地了啊。” “哈哈,”尤拉尴尬地笑笑,“没太在意他的消息。” “不只是他,连他那些视死如归的弟子都跟着来到了交界地。”艾琉诺拉有些害怕,“我们最好别碰上他们,不然准没好果子吃。” 尤拉不以为意:“我倒是想会一会大名鼎鼎的稻叶众,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尤拉有一件名为“长牙”的大太刀,那几乎如同长矛一般的长度,使他在与各路高手交手时往往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寸长一寸强,不是乱吹的。 “这种时候你倒也不必这么好胜。”艾琉诺拉摇摇头,显然是觉得尤拉分不清状况,搞不清事情缓急。 尤拉却说道:“我知道,咱们得先摆脱火山官邸的通缉。” 这对亡命鸳鸯踏上了躲避追捕的旅途,争取离火山官邸越远越好。理论上来说,跑到其他半神的领地里暂时过一阵收敛的日子,隐姓埋名,多半便能躲过追捕。 另一边,贝纳尔也没闲着。向骑士打听清楚确定不是在找赵肆之后,他继续在暗中调查赵肆在哪里。 贝纳尔几乎把牢镇翻了个遍,包括牢镇教堂。 他最后的目的地便是艾格蕾教堂。他总觉得艾格蕾教堂的气氛有些诡异,所以不太原因接近这里,而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时间也比较晚了,里面没人在做祷告。 没有宗教活动的教堂,冷冷清清的,好像更加危险了,尤其是在教堂的尽头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贝纳尔在开口问话时,却发现背后的教堂大门自动关上。 他赶紧跑回去想要拉开门,却发现门被锁住纹丝不动。贝纳尔被反锁在了教堂里。 “啊,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你。”黑斗篷轻轻颤动,说话的人嗓音嘶哑。 “什么意思?”贝纳尔靠着门,将双手巨剑杵在地面上,把皮鞘褪去抽出了双手巨剑。 双手巨剑算是在剑这个分类里,寻常人类能够挥舞的最大最重的了。很多特大剑,真不是靠人类的力气就能挥舞的。 贝纳尔选择这件武器本身就是因为他身大力不亏,而且在与人作战时能占到武器的优势。长度和重量,对于他这种战士来说,都是优势。 对着陌生人拔剑相向的警惕行为是正确的。这种警惕曾不止一次的救过贝纳尔的命。 面前的陌生人解下身上的黑斗篷,露出一身白衣。衣服看起来很诡异,上面好像有人脸的结构。紧接着,陌生人的身体跟气球似的膨胀、变大、长高,成为了一个肥胖的小巨人。 他张开大嘴,从喉咙里呕出一截刺剑的剑柄,伸手抓住剑柄将这柄剑抽了出来。 神皮贵族风帽、神皮贵族长袍、“神皮缝针”——这便是神皮贵族。 “神皮缝针”是神皮贵族特殊的刺剑,具有青瓷色的优雅剑身,从远古时期便一直陪伴在他左右,参与了一场场神祇的狩猎活动。因此他的剑术炉火纯青,挥舞“神皮缝针”时,寻常人很难凭借肉眼捕捉到剑身。并且死于非命。 “贝纳尔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大名。你是拉卡德好朋友,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神皮贵族笑着说道,“其实我等的不是你,奈何你刚好在这个时间段踏入了教堂,真是不幸。” 贝纳尔也算是见多识广,并未因为神皮贵族的怪样子而恐惧,依然镇定自若的说道:“你在等谁?” “蛇传来消息,”神皮贵族的四方大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有个小老鼠钻进了阴暗处,在破坏我和拉卡德的计划。啊,你不知道对吧。嗯,你也不需要知道了。” 话音未落,神皮贵族的剑便刺了出去。 117.贵族 从教堂的尽头位置到教堂的大门,少说也得有个十多米,在这个距离发动攻击太过失智,贝纳尔不相信有人能够在一瞬间拉近攻击距离。 但是神皮贵族做得到。 简单的踏步前刺,让神皮贵族用出来就跟会缩地术似的,一息之间就拉近了与贝纳尔的距离。 贝纳尔也是身经百战的人,可愣是没捕捉到神皮贵族肥胖的身躯。幸好, 贝纳尔的身体反射远远胜过他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通过本能来调动。 肌肉从松弛到紧绷,不过是几毫秒的时间。 贝纳尔做出来用双手巨剑平举格挡的动作,同时矮身子向一旁闪避。 “啪” 耳边传来响声,神皮贵族的“神皮缝针”落空,扎在教堂的木门上。 贝纳尔的脸颊上有一道血痕,他紧咬着牙关, 不放过这个机会,挥剑斩出向神皮贵族的大肚腩。 神皮贵族保持着微笑,双脚蹬地向后轻轻跳起,顺势拔出了“神皮缝针”。 贝纳尔的双手巨剑落空,脚下发力紧跟着追击。 右脚前踏,双手巨剑自下而上挑起来。这一剑要是打准咯,贝纳尔有自信能把神皮贵族开膛破肚。 然而神皮贵族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别看神皮贵族又肥又大,身法意外的灵活,跟个气球似的往边上一飘就躲开了贝纳尔的攻击。 神皮贵族手中刺剑连环刺出,瞄准了贝纳尔的头、背、腰,大有要把贝纳尔串成肉串的意思。 贝纳尔不是白给的,用双手巨剑护住后背就地打滚躲过刺击,同时又用剑尖去勾神皮贵族的脚腕。 神皮贵族迈步向前跨过剑尖,手中的“神皮缝针”从下段方位,抄起来,青瓷色剑身反射着烛火光芒, 将贝纳尔卷住。 贝纳尔不会坐以待毙, 而是勇猛向前使出突刺。双手紧握剑柄,依靠双手巨剑不输于“神皮缝针”的长度, 猛烈刺向神皮贵族的手腕,以求逼迫神皮贵族防御或躲闪。 神皮贵族确实防守了,用刺剑的半月形护手轻柔的拨开双手巨剑。这股力量对于贝纳尔来说相当大,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失去平衡。 与如此强敌对战,若是失去平衡,必然是死路一条。其实现在贝纳尔就没把握能活下来。 神皮贵族可是从神皮使徒晋升而来,是跟着宵色女王时间最长的生物,可以说是最老牌的宵色眷属,参与过众多的神祇狩猎行动。 其战斗力自然不容小觑。 贝纳尔再强,终究是个人,在面对这种超常规的对手时,难免落入下风。 神皮贵族在戏耍他。 贝纳尔能感觉得到,就像是狮子在玩弄大老鼠。 “我没想到你能躲开第一击。”神皮贵族赞扬贝纳尔。 说话的功夫,二人的剑在空中交击碰撞出火花。仅仅是几个呼吸的间隙,两柄剑已不知碰撞了多少次。神皮贵族引以为傲的高速剑术,居然被一个人类拦住,甚至还能反击,真是闻所未闻。 神皮贵族很意外,面前这个人类不仅跟上了他的速度,还拥有能跟他抗衡的气力。 “你作为人类来说, 还真是拥有个好体格啊。”神皮贵族继续称赞贝纳尔,“拥有非人的怪力。” 贝纳尔不为所动,保持好架势守住中线时刻防备着神皮贵族突袭。顺便恢复气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神皮贵族,都不带眨眼的。 短暂的交手后,他开始适应神皮贵族的速度。但是手有些发麻,虎口疼。神皮贵族的力气还是要比他大的,而且速度要更快。 如果神皮贵族一直保持戏耍猎物的心态的话,未必不会被抓住破绽,但是贝纳尔很清楚:猎人戏耍猎物是有道理的。 这个行为是为了让猎物露出破绽,猎物的恐惧惊慌、紧张、愤怒反抗等等,都会使自己落入更危险的境地。 神皮贵族的称赞,很明显是想让人膨胀。不成熟的战士会因为敌人的称赞,而沾沾自喜,心态变得轻浮。或者觉得敌人的称赞是种羞辱,会变得气氛。 不论哪种都会让自己死得快。 神皮贵族感觉到贝纳尔的气息依然平稳,这个男人的心没有乱,他不是靠花言巧语就能解决的类型。 而且刚才的兵器碰撞,明显是贝纳尔适应了现在的强度。 “真是个不错的战士,可惜是敌人。”神皮贵族保持着微笑,身子站直,刺剑倒提着收拢在身后,对着贝纳尔鞠躬行礼,表达出崇高的敬意。 战场上做这种事?很可能又是一个陷阱,但是贝纳尔还是想要冒险试试。 他的剑,不是什么花哨的东西,也不是靠旁门左道练就的。 他的剑,是实打实的靠厮杀锻炼出来的。每一次的浴血奋战,每一次的濒死,都使他更加强大。 就像是会进化一般,如蛇似的吞食着敌人的力量,将昔日英雄的战技化为己用。 所以他不会止步于此! 又是一个上挑。 这一次他力气没用劲,而是准备好了变招。可以收力再发变成突刺,可以变方向快速横斩,甚至于能扛在肩上再下劈。 战斗是一种博弈,从身到心,是力与智的较量。虽然一力降十会,但是总会遇到比自己力大的。多几手准备总是没坏处。 贝纳尔与山妖战斗过,山妖比他打的多,力气更不能比拟。可胜者依然是他。 就看神皮贵族如何应对了。 神皮贵族的微笑脸从未消失。这么大的破绽,就是陷阱,专门用来勾引自大的猎物。 猎物往往以为自己能挣脱出陷阱,这真的很可笑。神皮贵族只是直起腰板,看着双手巨剑的剑尖划过他的下巴。 紧接着,双手巨剑锋利的剑刃,便砍进了神皮贵族的胸腹之间。 成了!贝纳尔得手了! 只需要横着划破面前这个怪物的大肚腩,就算是赢了一半。 可美好的幻想并未实现。 握剑的双手,手感非常奇怪。不像是斩中了生命体,而像是斩中了泥潭。剑刃居然陷入了脂肪褶皱中,厚实的脂肪将剑刃夹住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神皮贵族不给贝纳尔反应的机会,深吸口气,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同时向前顶腰。 “砰” 一股汹涌的冲击波崩在贝纳尔脸上,直接把他人都给吹飞了,在空中打着滚撞到了一溜教堂长椅,直到狠狠地撞在墙上才停下来了。 一口血喷出来,整个人软倒在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神皮贵族,艰难的说道:“这算……什么?” 神皮贵族的肚子放松,松开了双手巨剑,任由其摔在地上。 “贵族气场。”神皮贵族笑着说,“身为贵族的专属技能。” 贵族气场?那不是个形容词吗? 贝纳尔此时完全无法理解,只感觉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忽然,他们听到了教堂里有机关活动的“咔咔咔”声。 神皮贵族回头看去,发现是教堂深处,祭坛边上的隐蔽升降梯启动了。 升降梯伪装成了装饰柱,与其他的装饰柱一模一样。只不过此时它深入地下,然后将什么东西托了起来。 那是个人,穿着打扮都跟奇怪的人。 神皮贵族唯一能在那个人身上认出来的东西,就只有那一柄扛在肩上的骑士大剑。 来者正是赵肆。 他拍灭身上的火苗,然后左手食指扣在斗笠沿上,右手握着骑士大剑的剑柄,剑身扛在肩膀上,说道:“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这一路有多苦吗?来的路上我不得不干点几个拷问官和蛇怪,其中有个叫基萨的,他用的刺轮真的很麻烦啊。” 然而,神皮贵族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连贝纳尔都是懵的。 118.我只是想保护我爱的人 无论是战争,还是个人比武决斗。 信息情报永远很重要,占着很大的比重。“知道”是一项优势,能够对敌人的进攻方式作出一定的预防。 在游戏本体里赵肆初见神皮贵族的时候,都不记得被这家伙杀了多少次。 别看他胖,身法相当灵活,是个灵活的胖子。同时剑术水平相当高, 突出一个快准狠,手中的刺剑对于他的体型来说,相当合适,跟普通人用刺剑差不多。但是那柄刺剑要是在普通人手里,看起来跟拿着大剑似的。 想想看,跟双手巨剑似的,立在地上能有一人来高的刺剑,这得多夸张。 刚才与贝纳尔战斗,还没用黑焰呢。除了剑术高超快如闪电之外,人家还有黑焰这手绝活呢。 打贝纳尔都没用上黑焰,贝纳尔吃亏就吃亏在身上没穿铠甲,然后还没摸清楚神皮贵族的脉。神皮贵族特殊的身体结构,使贝纳尔吃了个暗亏,近距离用脸硬接【贵族气场】那能有好吗。 万幸没用脸接黑焰,不然没人救得活他。 “哦,你就是那只从异国来的小老鼠,对吧?”神皮贵族先确认贝纳尔失去了战斗力,又确认了他与赵肆相隔甚远,赵肆无法快速拉近距离,才能轻松自得的与赵肆交谈,并且把后背暴露给贝纳尔。 赵肆笑着说道:“你找我啊?” “当然。”神皮贵族依然在微笑,“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 想着你应该会来这间教堂吧。” “所以你就选在这里守株待兔咯。”赵肆一边说话,一边又脚尖点了一下身前的地面。 这个小动作被神皮贵族捕捉到, 他问道:“你在做什么?” 赵肆脸不红心不跳:“地板铺的挺好。” “那得归功于拉卡德。”神皮贵族有点看不透赵肆。 “看不透”是一种很玄的概念, 比如说贝纳尔在神皮贵族眼里就很直白,一眼就能看明白是个战士。直来直去没花花肠子, 战斗技术高但是心思少。实际上一交手也是如此,战斗就是一门心思的战斗,而且真的很强,如果神皮贵族不是占了作战方式诡异的优势,很难在短时间内拿下贝纳尔。若是不留神,还很可能折在贝纳尔手里。 可是赵肆这个人,从头到脚都透露出“诡异”的气息,神皮贵族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人。要是看穿着打扮举手投足,显得特别轻浮,可看那柄骑士大剑,又显得特别平庸。 衣服彰显着个性,武器代表了他所掌握的战斗手段以及身份。 一个轻佻怪异,拥有战场经验的骑士。 神皮贵族的脑子里冒出来很多问号:这么扎眼的人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难道比贝纳尔还强? 贝纳尔挣扎给赵肆提醒:“小心……小心、他的身体,怪……” 话还没说完,神皮贵族屁股后面的蛇尾巴便扫在贝纳尔的脸颊上,劲道之大直接把贝纳尔抽飞出去又撞在了石柱子上。这次贝纳尔彻底昏死过去,恐怕全身骨头没几块好的了。 “我很奇怪,你是褪色者对吧。”神皮贵族开始踱步, 步伐缓慢的变换方位, 似乎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赵肆用斗笠遮住面庞,微微低着头注意着神皮贵族的双脚,回答:“对,我是褪色者。” 意识里则是在跟宵色女王对话:“女王?你看,又有你一个小弟,有办法跟他沟通吗?” 这次宵色女王干脆都没回话。那行吧,既然正主都装死了,赵肆也没必要再费什么心思了。 神皮贵族说道:“黄金树对你很好吗?为什么你要拥护黄金树?其实你可以真的加入火山官邸的,看起来你确实像个有本事的人。” “黄金树对我什么都没做过,我跟黄金树连一个卢恩的关系都没有。”赵肆左手摊开,然后自然下垂到腰间,那里有枪套,辉石铳正插在里面,被黑色的大氅遮蔽着。 “那你为黄金树卖命,为了什么?身份地位?这些拉卡德也都能给你。反倒是在黄金王朝,褪色者不会有什么很高的地位。”神皮贵族像是在劝诫赵肆,“何必呢。” 赵肆说道:“为了我认识的人。我只身一人被丢到交界地,一睁开眼就是个陌生的环境,然后遇到了一些真心对我好的人。如果你们的计划成功了,那他们就惨了。说实话,我是把他们当做家人了,谁动他们我跟谁急。这事就这么简单。” 没有大义,没有什么伟大的目标或者事业。这个想法非常的简单,简单到神皮贵族都觉得意外。 推翻黄金树、权谋、战争、建立新王朝,各种的谋划各种的考虑,还要寻找盟友丰满羽翼。神皮贵族所图甚大,拉卡德同样如此。结果这个赵肆,居然只想保护身边人? 太可笑了。 在推翻黄金树建立新王朝的宏伟蓝图面前,这点个人私欲显得太过于渺小。历史巨轮开动起来,别说赵肆认识的人了,就算是玛莉卡、拉达冈和其他半神都挡不住。想要阻拦天下大势,不易于螳臂当车。 可这对赵肆来说特别的重要。自打从侯王礼拜堂睁开眼开始,他第一个见到的活人就是活力四射海莲娜,之后是温柔的巴格莱姆,然后一路的旅途上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 比较市侩的虾肉少年、朴实无华的托普斯、天分奇高的瑟濂、向死而生的老翁、与腐败对抗的玛莲妮亚、张狂又搞笑的葛瑞克等等,这些或看好赵肆,或对赵肆不错的人,潜移默化的成为了赵肆的精神支柱。 人是社会性动物,想要独自生活是很难的一件事。作为一个穿越者,可谓是举目无亲。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很容易摆烂,变得没有动力,尤其是交界地这么个不容易生存的地方。 人活着有时候真就不光是为了自己,有时候也跟亲朋好友有很大的关系。 就算立个远大目标,比如说成为艾尔登之王。可这是一种很空洞,没有真实感的梦想,赵肆是不可能像游戏里那样独自前行,好像跟谁都没有关系,就不停地打怪打boss最后打出个结局,完结。 游戏里的菈妮人气高是有道理的,毕竟她算是陪伴主角时间最长的角色了,很容易让人对其产生感情。 而现在赵肆无异于是拥有一个错位的“大家庭”。说起来不太好意思,但是潜意识里他是爱他们,是依靠,是亲情。 “肤浅的男人,沉浸在无聊的人际关系中,你们人类的感情意义不大。”神皮贵族开始嘲讽,“如果抛弃这些感情,勇敢的拥抱死亡,你们将变得更加强大。可惜,你们不能。” “不,”赵肆不理会嘲讽,“人类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感情,或者说是因为情绪。你该好好反思一下,当初为什么会战败。如果你好好维持一下人际关系,帮你们的女王找到葛孚雷、马利喀斯那种水平的英雄,结果还会是这样吗?哈哈,还有脸嘲笑人类的感情,我看你们正是败给了自大吧。” 赵肆的反嘲讽起了效果,神皮贵族真的觉得不舒服。因为那场战败,直接导致神皮一族覆灭,这换做是谁都是心里无法掩盖的一道伤。 神皮贵族依然保持着微笑,但是选择了先动手。抢先手有利有弊,但是他自信能靠速度一剑刺穿眼前这只小老鼠。 而赵肆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脚踩在升降机的踏板上,然后整个人扑向一旁。紧接着在神皮贵族的脚踩在某块地板砖上的时候,“呼”一下子,一块地板砖自下而上飞起来撞他的下巴,逼得神皮贵族只能变招,硬生生在高速情况下刹车并且用“神皮缝针”的针状剑首磕飞砖头。 可是这还不算完,他脚下的地板砖全都在动,根本站不稳,然后一口气把他丢进了升降机井里。 从地上爬起来的赵肆没有任何放松,全身戒备双手握剑,等着神皮贵族反扑。 一个升降机井就能解决神皮贵族?别开玩笑了。 119.大剑停龙车 为了弥补力量不足的情况,赵肆是下过苦功的。 光是适应大剑的重量,还要能用处流水剑术,就足以让他的身体发出哀嚎。可就算如此,他也质疑要练成,并且不要海莲娜给他恢复治疗。身体在疼痛中自愈,能变得比以前更加强韧, 更何况他发现【黑焰庇佑】大大提高了身体的承受能力。 因此,使他完成用大剑施展流水剑术的宏源,能够快一些达成。 此时赵肆在嘴里塞入一枚辉石子弹紧紧咬住,双手紧握剑柄压低身子,脚下成箭步,骑士大剑在右侧做出蓄力斩击的动作, 浑身肌肉紧绷起来。鼻子拼命地吸入空气,调整身体状态以应对接下来的一场硬仗。 “咚” 神皮贵族的大手出现在升降机井的边缘处, 紧接着唰一下子肥胖的身躯从井里跃出,看起来就是一道白影子。 他被赵肆激怒了,是真的生气了,作为猎人的神皮贵族居然落入了猎物的陷阱,这太离谱了。 其实也不怪他,之前赵肆用脚尖点地板,就是为了将灵火藏在地板下面,在神皮贵族发动攻击的时候激活,如同地雷似的灵火推动地板砖飞起来。这么做就是为了打断神皮贵族的进攻,绊住他的脚,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用活动的地板砖将其丢进升降机井。 若是神皮贵族就这样跌落下去摔死,那是再好不过了。很可惜这种妄想是不会出现的,赵肆也没指望这种“逃课打法”能够奏效。 被惹怒的神皮贵族故技重施,依然是快速拉近距离的刺剑。倒不是他只有这三板斧, 而是这种突刺确实好用,再加上他太自信了。他用这招刺剑突刺作为开场, 那叫一个无往不利, 不是说这招总是能把人捅个对穿。而是总能够使人惊讶到大脑停转,想不出来该怎么应对,神皮贵族还能顺便变招,将对手一波带走。 他很自信的招式衔接方式,反而成为了他的桎梏,形成了明显的套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赵肆根本不用怎么闪避,因为在之前的对话中他已经测算了神皮贵族的身高手长和武器长度,这是巴格莱姆新教他的技能。 通过测算对手的个人数据,来预测对手的攻击距离和攻击方位,由此使自己先一步做出闪避或防御动作。 这需要大量的计算,脑子不好的人用不了。赵肆本来就头脑不算好,用不来这么复杂的战斗方式,但是灵火帮他弥补了短板。用灵火探查将对手的形象印在脑子里,构建出一个模型,能够省去一些复杂的计算。 饶是如此,赵肆还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所以必须得放空大脑,少想点用不着的东西,提高大脑的运转速度,减少其他消耗。 面对着神皮贵族的进攻, 赵肆压低左侧肩膀, 身体完全放松好似虚不受力一般,往右侧倾斜像一滩水似的, 尤其是大剑的重量还坠着他下落。神皮贵族的剑锋刚好擦着赵肆的耳朵刺过去,肥胖的大肚子顶到了赵肆面前。 故技重施的陷阱,神皮贵族相信赵肆是会上当的。 赵肆身体向右如水一般倾斜,自然是使用了流水剑术的奥义——消力。在剑尖触碰到地板的一刹那,再猛然紧绷肌肉,从静到动之间急速转变,柔与刚自由切换,腰带肩、肩带臂、臂带手、手带剑,大剑在地板砖上带起一路火花,锋刃上的灵火涌动。 这次灵火并非完全缠绕包裹剑身,而是只附着在剑刃上,汹涌的火苗跟电锯的锯齿似的转动起来,准备好了灼烧、冰冻、切割目标。 目标是神皮贵族的脚踝。巴格莱姆教导他:面对大的目标,尽全力攻击下三路,使其尽快失去平衡。 神皮贵族的双眼捕捉到了这一剑,他毫不犹疑的凌空跃起,肥胖的身躯缩成一团,大肚子裹住了双腿,而后如同炮弹般向下砸去。 既躲开了攻击,又能反击,真是精妙。 赵肆也不是白给的,他一个变招,将下段横扫改为了上挑,正迎着落下来的神皮贵族而去。最好是能正中神皮贵族的屁股。 神皮贵族没想到赵肆反应这么快,就像是很熟悉他们神皮一族的战斗方式似的。必须也得变,身体下砸变成了用刺剑的针状剑首向下砸,瞄准的是赵肆的骑士大剑。 还真是针尖对麦芒。 螺旋针状的剑首不偏不倚的磕在骑士大剑的剑刃上。刚一触碰,神皮贵族就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死亡,顺着刺剑剑首上的金属部件蔓延到他的手上。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从见到赵肆的时候,神皮贵族就捕捉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熟悉感,但是又摸不准。现在品尝到冰冷的死亡,他心中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想。 火、死亡,这两股力量在交界地并不多见,更别提两样相加了。 “当” 神皮贵族接着反震力,身子如同氢气球般向后翻飞落地。赵肆在双剑接触的一刹那,以骑士大剑为中轴原地起跳空翻再落回地面,以此完成了一次消力。饶是如此也感觉手臂发麻虎口发疼,力气方面还是有所欠缺,不过撑住了一招就是成功。 他放松左手,撩开大氅抽出腰间的辉石铳进行追击。 “啪啪啪啪” 一通快速射击,大拇指与食指协调配合亲密无间,以最快的速度从辉石铳里打出“魔砾”。数道“魔砾”席卷神皮贵族。 神皮贵族眼中有惊讶的神色,他承认低估了赵肆。但是也不会败在这么明显的攻击手段上,同样是左手,手心里燃起黑色火焰。 黑色的外焰,白色的内焰,沉重的手感,再熟悉不过了。 黑焰重重的拍在地上,神皮贵族周身喷发出一圈黑色火柱,将他围了起来。黑焰火柱拦截了“魔砾”,让赵肆的追击无功而返。 【黑焰仪式】,神皮贵族所掌握的高阶祷告,能在周身释放出黑焰火柱焚烧周围的东西。这本来是被包围,或者猎物聚群时使用的技能,现在居然用作了防御。 神皮贵族真是气得牙痒痒,上下两排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他的心乱了,从听到“战败”、“葛孚雷”和“马利喀斯”的时候就已经乱了。 气得他腰腹臌胀起来,身体跃起横着落在地上跟一只车轮子似的,然后旋转滚动起来撞向赵肆。这招是无解的,尤其是在狭小空间内简直是避无可避。 赵肆没有立功的辉石铳插回腰间,不闪不避,深吸口气,【黑焰庇护】在体内运转,灵火在剑锋上燃烧,点滴黑焰在剑身上流窜聚在剑尖位置,加重骑士大剑的重量甚至改变了重心。黑焰是沉重的火焰,也可不是说说而已。 然后他做出打棒球的姿势,看着滚动冲撞而来的神皮贵族猛地挥剑。 黑白与冰蓝,在空中交织狠狠地撞在神皮贵族的大肚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击硬是使神皮贵族听了下来,甚至感觉到了痛。他已经许久没感觉过痛,以至于连自己的血都没见过。 神皮贵族一咬牙控制肚子上的肥肉钳住赵肆的骑士大剑,这一刻他才感觉到灵火和黑焰,并且体内的【黑焰庇护】还在与外部的火焰相抗衡。 不能拖得太久,否则会被烧死的! 神皮贵族很快便做出判断,然后想要施展【贵族气场】近距离轰飞赵肆。 赵肆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呢,双手松开骑士大剑,然后【灵火·欧赫剑舞】骑士大剑化作钻头直接在神皮贵族的大肚子上开了个洞! 神皮长袍、皮、脂肪、血、肉、内脏,没一样拦得住这个灵火钻头,全都混在一起泼洒。赵肆幸好是戴着斗笠,不然会被喷的满脸都是。 神皮贵族绝望了,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收场。 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地,顽强的生命力使他还在挣扎喘息,疼的都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疼了,一双眼睛只能空洞的望向贝纳尔。没想到,下场居然跟贝纳尔有几分相像,此情此景真是让人唏嘘。 赵肆松了口气,握住了骑士大剑的剑柄。 “当” 剑尖砸在地上,赵肆全身都在发抖,大汗淋漓。 别问,问就是必须得无伤过,神皮贵族这种对手,只要赵肆挨到一下就足以魂归黄金树了。 120.计划失败 赵肆看着还没咽气的神皮贵族,不敢表现出疲惫虚脱,拄着剑支撑身子,强打精神防备着神皮贵族反扑。 这些远古的生物,生命力真的太顽强了。肚子上开了个大洞,血肉内脏流的满地都是,居然还没死。 换了普通人, 不说疼死吧,也该失血过多死亡了。 可神皮贵族的眼珠依然在转动,甚至努力发出声音:“同源……黑焰……” 体内的【黑焰庇佑】照常发挥着作用,与外部侵入的灵火和黑焰相抗衡。 只不过此消彼长之下,神皮贵族的庇佑显得越发弱小,生命在快速流失。 死亡。这种冰冷孤独的感觉, 神皮贵族曾送给过很多神祇,却没想到今天会亲自品味。 赵肆听到了神皮贵族的声音, 但是并不答话。他不敢说话, 也不敢动,嘴里的后槽牙紧紧咬着辉石子弹,迫使自己保持冷静。 “为……什么?”神皮贵族问的没头没尾,不知道具体指什么。 要说为什么,那可太多了:赵肆的力量从哪来的、明明同源为什么自相残杀等等。 可神皮贵族再也不会得到答案了,因为回答他的只有冰冷的剑锋。 赵肆抓紧时间呼吸恢复体力,然后抡起骑士大剑把神皮贵族的大脑袋剁下来。 圆滚滚的脑袋滚到椅子底下,无头的尸体不会再站起来,灵魂渐渐消散,有一部分会成为赵肆的精神食粮。 赵肆松了口气,走到还完好椅子前坐下,丢掉骑士大剑。他现在真的是连手指头都不想动,然后静静等待着神皮贵族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重现。 按照一样的经验看,应该也能看到神皮贵族的一部分记忆。 ——最好不是重播马利喀斯的经典战争画面。 赵肆望着教堂的天花板, 胡思乱想。 马利喀斯那修长的野兽身躯,流畅的战斗动作, 还有霸气的仰天长啸, 看起来是挺让人热血沸腾的。 可要是每杀一个神奇, 看到的都是这个场景的话,赵肆会觉得很腻歪。 正乱想着,便觉得眼前一黑。 又到了“播记忆切片”的时候了。 火山官邸二层,宴会厅。就是赵肆破窗而入的那个餐厅。 视线里出现的是戴着面具的拉卡德。 拉卡德保持着威严,坐在主位注视着神秘的访客。 访客自然是伪装过的神皮贵族,他直视拉卡德的双眼,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他说道:“我看到了你的野心。” 拉卡德不言不语,静静看着神皮贵族表演。 神皮贵族说道:“你不满黄金树,对吧?不喜欢马莉卡。” “这是家事。”拉卡德否认神皮贵族的说法。 “不,不是家事。”神皮贵族笑着,“或者说,看起来是家事,实则是国事。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复一万遍拉达冈的三角关系,但这无法掩盖你的野心。” “你说这种话,我完全有理由能把你给关起来。”拉卡德不为所动,挺直腰板正襟危坐,依然保持着威严。 但这在神皮贵族眼中,则是在装腔作势,是猎物落入陷阱的挣扎——拉卡德不放松。 交谈中紧张的一方, 首先便落了下风。无论是用装腔作势、威胁还是愤怒等方式,都无法重新掌握交谈的节奏,只会让话题一路跑偏。 神皮贵族说道:“我看穿了你的心。你不满足现状,不满足只是做一个司法官,甚至于你想摆脱控制。自由,你想要真正的自由。不止是自由,还有永恒的生命。” 拉卡德沉默不语,这确实是他一直在想的事。黄金树确实赐予他不老不死的半神福利,但是这在他看来同时成为了枷锁。 在他得知神和王要换届的时候,就动了心思。 神的后选人就那么几个,但是王的后选可不是。 选择王的标准是“力量”,换句话说就是能不能打,好歹也得是交界地第一才行。 实不相瞒,拉卡德在这方面是不太有自信的。因为光他知道的,铁定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就有“米凯拉的锋刃”玛莲妮亚和“碎星”拉塔恩。 其中拉塔恩还是他的兄弟。他可太了解这位兄弟了。 先从拉塔恩成了大名鼎鼎的碎星将军之后,越发的向拉达冈表忠心。 从盔甲上就能看出来。头盔上装饰着火红的毛发,而铠甲上则采用了狮子花纹。 连纹章都选用了红狮子,甚至自称是“战王的狮子”,把自己放在了瑟洛修那个位置。 拉塔恩的行为蕴含着三种意思:一、以拉达冈之子为荣,二、崇拜葛孚雷和瑟洛修,三、想要效仿瑟洛修辅佐葛孚雷,来辅佐父亲拉达冈。 拉卡德有理由相信,在拉塔恩得知王会换届的时候,心里一定是乐开了花的。 拉卡德不知道拉塔恩会不会头脑一热,想要迎娶马莉卡,让马莉卡继续做女神。但拉卡德知道,拉塔恩绝不会放弃做王的机会。 不,不止如此。拉卡德不会把自己的兄弟想的这么肤浅。拉塔恩应该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在,那就是:战胜其他半神,维护父亲拉达冈的王位。 这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是“战王的狮子”。 想通这一点,拉卡德就觉得这位亲兄弟即是盟友又是对手,会成为他成王路上最大的助力和障碍,真是棘手。 而他的妹妹菈妮,在许久没有联系的情况下,居然主动向他寻求帮助。这可是给他打开了一扇窗。 如果身为神人,有成神之资的妹妹能够支持他,那感觉已经稳了一半了。 “优势在我啊!”拉卡德兴奋的睡不着觉,因为菈妮找他谋划的事过于恐怖——偷命定之死。 命定之死是悬在半神头顶的一把剑,告诉半神如果胡作非为危及黄金树的话,是会死的。马利喀斯就是握着这柄“剑”的刽子手。 如果命定之死在真正的司法官拉卡德手中,那才是名副其实的“悬剑”。到时候交界地的规则就是他来指定,所有半神都要向他俯首称臣! “我能助你成王。”神皮贵族说道,“我也是黄金树的敌人。我还知道,你与火山里的大蛇有接触,想要借用大蛇的力量。而我可以帮你调配大蛇的力量,那不死之力。让你在推翻黄金树,失去赐福和大卢恩之后,依然能够永生,自由自在的享受生命统治交界地。” 成为一个能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真正的王,而不会把命名之死交给别人。至于神是谁,则暂时不考虑。 拉卡德真的心动了,神皮贵族承诺给他的就是蛇人。 可惜,计划全被赵肆破坏了。 121.缓缓神 神皮贵族的记忆里没有什么关于狄蒂卡的内容,换句话说就是赵肆看不到生产蛇人的仪式内容。 不过就算有,可能也会因为画面太过于猎奇而不过审吧。 在记忆里赵肆得知神皮贵族与拉卡德达成交易,从火山深处的格密尔大蛇身上取来一块肉,然后开展进化实验。 成果就是那些蛇怪和狄蒂卡怀里抱着的蛇人蛋。赵肆还是心软了,他没刺激狄蒂卡,没销毁那枚蛋。 蛇人又不是瘟疫或者癫火, 终归是个生物,要靠交配来繁衍。单独一条蛇人是成不了气候的,再者说真正危险的是格密尔大蛇,不是蛇人。 在神皮贵族的记忆中,格密尔大蛇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都保持着活性, 不会死亡腐烂。 即使加工过也无法使其失去生命力,简单说就是煮不熟没法吃。 要是谁把格密尔大蛇的肉吃了,恐怕会反过来被大蛇的肉掠夺生命、同化。 会被同化成啥?想想狄蒂卡的惨状不就知道了。 说人不人, 说蛇不蛇,还不是蛇人的混搭怪物。 至于剥狄蒂卡的面皮,纯属是神皮贵族手痒痒想要重温一下老本行。 剥人皮真的是太没有技术挑战了。 记忆切片播完,就该到了熟悉的宵色女王赐福环节。 宵色女王很惊讶:“你不是才刚来过吗?怎么这么快?” 她怀抱着赵肆,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比刚见面的时候要强大不少。或许真的能靠他来翻盘也说不定。 宵色女王当然也有她自己的小算盘,咋可能就这么大方又痛快的一直给赵肆升级嘛。 交界地就没这么便宜的好事。 而这次因为杀的是神皮贵族,所以黑焰相当旺盛,在赵肆体内熊熊燃烧着。宵色女王直接赋予赵肆【黑焰横扫】技能,能把黑焰当做是常规的进攻手段了。 只要能把黑焰丢出去就行,剩下的赵肆可以自己魔改。 灵火与黑焰结合这种事,他可是想了好久了。 这次没有太多的交流,宵色女王很明显不想跟赵肆讨论关于神皮贵族的事。不论神皮贵族在做什么,终究是为了推翻黄金树出一份力。 赵肆杀了神皮贵族, 宵色女王也不好说什么。可难免觉得赵肆做的事多余。毕竟阵营不同,心思不同。 他们俩的心可没在一起。 对于赵肆来说,就算要推翻黄金树也不会用这种无用的阴谋诡计。 在游戏本体里菈妮的群星结局能够成立, 可不是因为菈妮有多少谋划有多少后手。 当时那个情况下的菈妮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了, 把赌注全压在了主角褪色者身上。 而主角褪色者更是一路打进了黄金树,把拦路的所有boss全部清光光,跟艾尔登之兽来了个当面锣对面鼓的激战。 最后的最后,尘埃落定,清扫了所有阻碍才召唤来菈妮,使其承接艾尔登法环展现自身的星星律法,发表就职演讲,开启群星时代,正式上岗成神。 然后带走了艾尔登法环、律法和成为王的主角,把交界地留给了残存下来的生灵。是死是活的各凭本事吧。 由此可见,在交界地这场神与王的换届事件里,搞阴谋诡计的很难出头,堂堂正正打进去的才是最接近最终胜利的人。 那些搞诡计的一般连王城都没进去,忽忽悠悠的就死在外面了。比如拉卡德。 赵肆别的不知道,他就知道黑刀阴谋之夜后,不论葛德文是死是活,一场席卷交界地的大战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要是葛德文死了,那就只能是走马莉卡砸碎艾尔登法环, 点燃破碎战争的烽火的路线。 这无异于是个死胡同。因为破碎战争是怎么打都打不赢的,势力之间太过分散很难拧成一股绳, 几路诸侯之间又互相提防互相算计, 结盟成为碎片君王联军,都没打进王城的大门。 赵肆要是身处破碎战争,他拿什么赢?他也不会打仗啊。 要是葛德文没死,艾尔登法环没被马莉卡砸碎,那么开启的就是神与王的换届战争。 指头说的是让这帮子半神决出一个神子和一个英雄,成为神和王。可没说不允许半神之间结盟,葛德文要是不死的话,他的同盟肯定是最多的,力量自然也是最强的。 获胜几率自然也最高。这才是打赢战争的本钱,这不比阴谋诡计好用? 只要有赢家,只要有人能成神能成王,那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了。反正无上意志和双指看的都是结果,至于过程如何祂应该也不太在意。 那其他半神在死不死这件事上,可操作的空间就相当大了。而且半神身上的大卢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可塑性相当高,能操作的地方也不少。 毕竟菈妮可以不要大卢恩,格密尔大蛇通过生吞拉卡德能与大卢恩融合,葛瑞克可以继承大卢恩。 未必就不能在半神活着的时候,提取出大卢恩来。 办法总比问题多。不要老想着只能靠暴力解决问题,又不是人人都是奎托斯。 接收要宵色女王的赐福,赵肆躺在椅子上缓了半天才清醒过来,身上的疼痛感缓解了不少,拎着骑士大剑站起来继续当拐杖,走到了神皮贵族的尸体旁边。 弯腰拾起“神皮缝针”,发现这柄大刺剑长度跟大剑差不多,但是重量要轻不少。 神皮武器的材料和制作工艺都不赖,似乎都经过轻量化处理,在保持武器质量的同时大大降低了重量。 既能杀人又轻便,感觉比现在黄金王朝的锻造技术要高。 “以前的武器比现在的厉害。以前的人也比现在的人强。这种设定一看就很魔幻。”赵肆忍不住吐槽,“交界地没有外敌,不知道和平了多少年,过了多少年旱涝保丰收的日子了。那现在这帮白吃饱的人,咋可能比的过葛孚雷那个战争时期的人嘛。” 人的身体强弱,跟生活环境有极大的关系。如果生活在险恶之地或者特别困难的环境下,因为要长期与环境搏斗,或者早早的参加工作做体力活,那身体素质都相当好。 比如虾肉少年就是如此。行刑剑他举着一点不费力,赵肆就不行。 那城里面养尊处优的人,别说扛大剑了,连锄头估计都抡不起来。 军队更是缺乏实战,士兵和骑士的战斗力肯定比不上巨人战争、古龙战争那个年代啊。 赵肆扒下神皮贵族的长袍,用“神皮缝针”割成长条形,卷住“神皮缝针”的剑身,简单的做了件剑衣,既能收大刺剑,又能背在背上。 而后他把还有气的贝纳尔轻轻抱起来,放在长椅上平躺,又打开了教堂大门。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拉动升降机的操作杆,向着火山官邸的最后一站出发——格密尔大蛇。 122.格密尔大蛇 利用升降梯再次下到火山内部,能看见走廊里躺着尸体,有人类的也有蛇怪的。人类都是拷问官。 拷问官的武器大多是刑具,比如皮鞭、拷问烛台等等。唯独有个叫基萨的很有意思,他用的是刺轮。但说刺轮很难想象,不过要是说加长握柄的电动圆锯,想必都能有个概念。 没错, 刺轮就是放大了的圆锯。能挥舞能砸人还能嗡嗡转动锯东西,看起来相当唬人。但是赵肆是不会用的,只能说是收进物品栏里当收藏品。因为太怪异了,兵器越怪死得越快,他可没工夫在这种环境下花时间熟练刺轮这种武器。 拷问官的武器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有些人会运用特殊的熔岩魔法。据说曾经火山一代拥有着独特的咒术, 但是失传了。 这是一件难得与黄金树没什么关系的事。具体当初运用这种咒术的生物,是个什么文明, 是崇拜格密尔火山还是崇拜火山里的大蛇, 也不得而知。 从“熔岩”来看,应该是崇拜火山,同拉卡德一样与蛇为伴。 而拉卡德凭自己的聪明才智,使咒术以魔法的形式重现。不晓得是不是受到了大蛇的指点。 跨越尸体,赵肆朝着格密尔大蛇所在的位置走去。 之所以会有尸体,是因为他还是不小心暴露了,所以只能把拦路的人杀光。 毕竟这里是火山官邸,总会有点出其不意的小惊喜,比如说用犯人作为监视器、警报器,把犯人吊起来,身子弯折扭曲以一种折叠的状态放好,用枷锁固定,然后一双眼睛瞅着四周,发现可疑人员就吹响喇叭。 这种人肉监视器瘦瘦小小, 贴在一些装饰后面或者是穹顶下面, 就露出一双眼睛,那可是防不胜防。人肉监视器, 虽然离谱,但是好用。 在人肉监视器发出警报之后,蛇怪和拷问官们就行动起来,搜查火山官邸的隐藏拷问所。狄蒂卡的房间当然也是搜查的一部分,然后他们就看到本来堆满蛇蛋的房间,变得空空如也。 事情大条了,堪比格密尔火山爆发。 这么着蛇怪才去通报的神皮贵族,而料定赵肆得知了蛇人诞生仪式秘密的神皮贵族,选择了艾格蕾教堂守株待兔。他相信一个会毁掉蛇蛋的潜入者,是不会放过“制作间”的。 神皮贵族下注下对了,确实押中了赵肆会去艾格蕾教堂,但是他小瞧了赵肆的战斗力。 赵肆的战斗力那是一刀一剑在生死之中磨练出来,稀奇古怪的敌人也不是没见过。更何况他还有名师指导,巴格莱姆一点不藏私,倾囊相授。 就是巴格莱姆没啥做师父的经验,教徒弟不成体系,也没个教案,都是想起来啥教啥。就这样, 赵肆都能进步飞快, 可谓是一天一个样。 再加上歪点子多, 打起来不确定因素多,让神皮贵族这种按部就班的对手抓瞎,最后落得个死亡收场。 现在新的问题来了:怎么处理格密尔大蛇? 这可不是在游戏里,把boss的血条打空就能解决问题的情况。 他现在要面对的是个很可能从远古时代就窝在火山里,生命近乎于永恒的大蛇。 猜测的再大胆点:大蛇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灭。 情况可太糟糕了。寻常的武器不会奏效的,唯一能够依仗的可能就只有灵火和黑焰了。 赵肆不由得紧了紧背上的“神皮缝针”,希望这柄剑能发挥点超长的作用。 这个时间段,格密尔骑士还没舍命寻找大蛇狩猎矛呢。 要不现在打道回府?反正也干掉了神皮贵族,拉卡德的计划流产了。 没有神皮贵族的生物技术支持,拉卡德抓破头也无法完善蛇人了。现在回去应该足够交差了。 可是吧,来都来了,要是没见到格密尔大蛇,没想办法折腾折腾这条蛇,又觉得很亏。 既然被评为“圆桌厅堂最能惹事的褪色者”,那总得拿出点实力来吧。 要是格密尔大蛇继续舒舒服服的龟缩在火山里,这不显得赵肆太失败了吗。 “大蛇狩猎矛,那就是说很久以前也有人想杀死格密尔大蛇。但是为什么没成功呢?”赵肆一边走一边摸着下巴思考。 排除掉大蛇狩猎矛太稀有只有一把,以及使用者太菜的情况之外,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大蛇狩猎矛也杀不死格密尔大蛇。 大蛇狩猎矛不具备“斩断不死”的效果,只不过是暂时将大蛇击退罢了。深受重伤的大蛇蜷缩在火山内,不知道度过多少年,再重新出现。 赵肆几乎能够想象得出元气大伤饥肠辘辘,需要大量养分的格密尔大蛇需要生吞多少活物。 那一定是一场灾难。 格密尔大蛇如天灾一般,席卷交界地,张开大口吞吃看见的一切能动的东西,不管是人、羊、野兽还是龙,都会落进它的肚皮,然后吃饱后再回到火山里面静养,变得更加强壮、庞大。 黄金树犹如世界树,格密尔大蛇好似尘世巨蟒。 西边的格密尔火山与东边的雪山遥遥相望。 冰与火之间黄金树茁壮成长,万物生生不息。但终究会迎来“黄昏”。 脚下踩着火山岩,温度透过火山岩和鞋底子,直接传达到赵肆的全身。燥热,他感觉岩浆的温度已经让他的衣服冒烟了,甚至于须发都有些卷曲了。 毕竟岩浆就在他脚边滚动,能看到火山岩的边缘烫的通红。 他现在深入火山腹地,进入中心地带,途中路过了装修华美的王座之间。拉卡德的野心,赵肆看的已经够多的了。 这个还没造反就想着给自己做龙袍的家伙,难怪在破碎战争之后就没什么存在感了。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空有野心,没有实力。 此时此刻,赵肆走在“谒见之路之路”上,这条路是在破碎战争之后才有的名字,现在它不过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深入到火山最里面的路罢了。 而里面就是格密尔大蛇。记忆中那是个大山洞,相当开阔光线也不错,大蛇身下就是岩浆,当然显得亮堂。 现在赵肆站在山洞洞口前,他能闻到里面的腥臭味道,已经干燥的热风扑面而来,却没听到什么异响。 不太对,一条大的跟火车似的蛇,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赵肆拿出嘴里的辉石子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吞咽口水,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再重新把子弹放进嘴里咬住。 再犹豫也没意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如果不行的话,还有撤退的办法呢。 123.猎蛇 黑。 赵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时常与黑暗打交道。 洞穴里了一点光都没有。他这才想起来,洞穴能够亮堂,是因为除了岩浆之外,顶上面还垂下来了笼子与吊灯。 拉卡德与格密尔大蛇融合后,依然讲究生活品味,装修过洞穴。而此时此刻, 洞穴只有大蛇自己住,自然没费力装修过,也就是说没光源。 失策了。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游戏里火山官邸的剧情,设计的其实挺让赵肆气闷的。因为当时通过小蛇女菈雅得知火山官邸,然后费了翻功夫与小蛇女菈雅一起进入火山官邸后,就遇到了能交谈的塔妮丝。 塔妮丝邀请游戏主角加入火山官邸。 火山官邸都是叛律者,顾名思义, 是背叛黄金律法, 背叛黄金树的一群人。 收纳了一批不满黄金律法的褪色者, 然后去猎杀其他褪色者。 游戏主角的主要任务就是按照火山官邸发布的任务,去杀人。完成所有的杀手任务后,塔妮丝就允许游戏主角直接去见拉卡德。 顺带一提,火山官邸的名单里就有巴格莱姆。这也是赵肆绝对不会效忠火山官邸的理由。 然后按照游戏的发展,在觐见拉卡德的时候,发现等待主角的是进化出四肢身体扭曲攒成团的格密尔大蛇。 在打败格密尔大蛇之后,boss进入二阶段,露出脖子上拉卡德的大脸,然后拉卡德从大蛇的嘴里抽出亵渎圣剑,扬言要吃掉游戏主角。 这就很扯淡,本来期待的是关系到结局的支线剧情。能够帮助火山官邸上位,真真正正的叛律。没想到只是在打boss之前多了点步骤, 并不影响结局。 毕竟是游戏,自由度还是没那么高啊。 可这回是玩真的,真实的生活是自由度最高的, 赵肆如果真的想帮拉卡德,那故事走向又会发生变化。 好在目前并未偏离主干路线。 现在这个山洞环境下,赵肆不敢点火照亮,怕惊动格密尔大蛇。不论格密尔大蛇藏在哪,在做什么,它都是绝对危险的猎食者。 自认为是猎人的人类,只会化作格密尔大蛇血肉的一部分,灵魂被困在大蛇的肚子里酝酿成为冤魂。 想想那些被生吞进肚子里的人,那种特殊的感觉。感觉着大蛇的咽喉、食道、肌肉的碾压与蠕动,感受着分泌出的胃酸,腐蚀着血肉。 再被活活腐蚀死之前,可能先窒息而死了。当然,窒息这种死法,怎么想都比被胃酸消化掉,要强太多了。 哎,那格密尔大蛇的嘴里可不只有捕猎用的四颗尖牙,它是有满口獠牙的难道还不能咀嚼食物吗? 不能。蛇的嘴巴构造就是为了方便吞东西,以至于能随意拆卸下巴,将食道完全打开,能撑大到好几倍,却不具备咀嚼的能力。 就算是火车那么大的蛇也不例外,蛇终归是蛇。不过进化的地方应该是格密尔大蛇具有良好的视力,不是睁眼瞎, 不非得靠吐蛇信子配合感温器官来探查猎物。 突然,黑暗中亮起两盏红灯笼。 红灯笼在黑暗里轻轻晃动,看到这场景,赵肆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在交界地的格密尔火山最底部的山洞里,怎么可能会出现红灯笼?那“灯笼”绝对是格密尔大蛇的眼珠子! “呼” 一阵热浪自下而上升起,上升气流吹动他的衣袍,使他不由得后撤两步。 “咕噜噜” 岩浆冒了出来,映红了黑暗中的庞然大物。岩浆的亮光只够照亮下半面,也就是大蛇的腹部。 可那副真的如同一列火车似的身躯,在半明半暗中闪现,还是挺有压迫感的。 或许说跟火车似的,有些不准确,因为赵肆觉得眼前这条蛇比火车还要大个两三倍以上。 岩浆“咕噜噜”的从蛇肚子下面涌现出来,冒着泡蔓延。格密尔大蛇好像很享受岩浆的温度,抬起一点身子,再重重落下。 霎时间地动山摇,庞大的蛇身子打破火山岩,使岩浆喷发出来映红了整个洞穴。无规则到处喷溅的岩浆淋在格密尔大蛇的背上,缓缓蠕动,照亮了它的全貌。 这条蛇,背部呈现出黑色,腹部呈现出深灰色,每一片鳞片都有八仙桌那么大。在岩浆的映照下,散发着橙红色的光芒,因为鳞片是黑色的,所以本该很雀跃的橙红色变得很压抑。 “轰隆隆” 这条用岩浆泡桑拿的大蛇动起来了,它的身体卷在山洞里的石柱上。山洞足够大,不知道究竟有多深,而大蛇的身躯也不知道究竟绵延多少里。 比火车车厢还要粗大的蛇身子卷动着,在石柱之间活动,将比较脆弱的石柱卷碎。 尖锐的石柱对于格密尔大蛇来说,只是按摩板罢了。当然,还是蜕皮时的好帮手。 拉卡德一定是从石柱上收集到的蛇蜕。 格密尔大蛇像是人伸懒腰似的,在扭动身躯,高高的扬起头颅,一部分身子立起来。 山洞有多高是看不清楚的,只能看到头顶雾蒙蒙一片,而格密尔大蛇的头就快要扎进雾气之中。 这家伙,肚子下面压着岩浆,脑袋挨着云雾。 要是再加上四只爪子的话,那在玄幻小说里起码得是个快进化成蛟龙的万年蛇精。 赵肆挑挑眉毛,仰着脖子望向大蛇的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真看不清楚。 原来要面对的是这种对手。太搞笑了,这种体型可不是战士靠一把剑就能搞定的。 骑士们来也不过是格密尔大蛇一口吞下的事,别说不死不灭了,光是这个大小就不想是凭人力能解决的。 赵肆特别想叫兰斯桑克斯带着她弟弟弗尔桑克斯过来,收拾这个庞然大物。 怪兽就该让怪兽来解决。 奇怪的是赵肆注意到格密尔大蛇身上有不自然的地方,比如有些地方的鳞片隆起,或者是鳞片比较薄弱。 像是对应人类身上的疤痕。格密尔大蛇受过伤,不止一次。虽然后来都痊愈了,但它绝不是刀枪不入的。 当赵肆知道不能硬碰硬的时候,就想要兵行险着赌一把。 “喂你吃灵火和黑焰怎么样?” 赵肆躲在石柱后面探头,想要以身做饵! 124.卡住刺了 格密尔大蛇尽情的舒展身躯,如此巨大的身体,幸亏是个魔幻生物,不然估计得考虑一下,它的骨头会不会被自己的血肉压断。 与它进行对比,那赵肆就跟个小老鼠一样。说实话格密尔大蛇压根就没注意到赵肆,它的洞穴里跑进来了一个小人。作为格密尔火山的顶级掠食者, 它有松懈的资本,也自信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它。总不能马利喀斯突然跑过来杀它吧。 它只不过是刚好趴累了,舒展一下身躯。格密尔大蛇还是挺懒惰的,也可能很多蛇的性格就是比较懒,喜静不喜动吧。蛇这个身体设计的,行动起来其实也不方便,趴在地上蜿蜒前行, 速度虽然不慢, 可终究是不像有爪子的动物那么痛快。蛇没有野兽的好运气, 能拥有五根手指头,也不像龙似的能展翅翱翔。 不论长的多大,都得在地上趴着吃土。 所以才会说长翅膀的蛇雕像是拉卡德野心的表现:即使是蛇也想要一飞冲天! 仰望天空的蛇,有着吞天的野望,可终究没有配得上野心的实力。蛇也长不出翅膀。 然后它一低头,眼瞳收缩调整一下,发现眼前站着个小人。格密尔大蛇有智慧,但是没有语言功能。这跟野兽比起来就显得更菜了。 当然,它也不需要用语言来交流,面前的活物除了拉卡德之外一律都是吃的。为什么不吃拉卡德?因为他们心意相通,格密尔大蛇懂得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那为什么后来格密尔大蛇又吞了拉卡德?因为拉卡德战败之后走投无路,才允许格密尔大蛇吞了他啊。 半神加大卢恩加不死大蛇,多重叠加应该是强强联合, 结果根本没达到预期的强度。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目前赵肆要做的事就是让格密尔大蛇吞了他。 这是一种异常冒险的行为,虽然蛇是生吞猎物, 可谁也不知道大蛇内部的环境是什么样的。一个大活人被吞进去, 很可能如同堕入地狱一般。 像传说故事里那种住在巨兽的胃里, 靠巨兽吞食的东西和巨兽的血肉存活,并且从排泄口逃出去的人,遇到格密尔大蛇可未必有这种好运气了。 但这是赵肆能想出来的唯一的办法。他相信自身的【黑焰庇护】。只要不是一进去就被肌肉挤死或者被胃酸融化掉,计划就完成了一半。最好格密尔大蛇的肚子里不会是什么异次元空间,不然的话在交界地可太超模了。 就是他的火焰还不完美,要是现在就能拥有死亡闪焰或者巨人火焰的话,那进入格密尔大蛇的肚子会更有把握。说不定还能一睹未来的拉卡德会看到的景象,那是他在濒死的时候窥见的“虚像”。 赵肆将嘴里的子弹舔弄到牙齿和脸颊之间含着,然后拔出辉石铳冲着格密尔大蛇扣动扳机,同时含糊不清的说道:“嗨,大长虫!” 辉石铳打出的“魔砾”划破长空,正中格密尔大蛇的腹部,然后擦着鳞片弹开。光滑的鳞片连个擦伤都没有。 ——未能击穿敌方装甲。 赵肆毫不在意,只是想着格密尔大蛇挥动手臂。他把辉石铳插回枪套,解开“神皮缝针”握在手里。轻量化的大刺剑,再加上是神皮贵族的武器,想必跟灵火和黑焰的相性都会很好,很适合这次的蛇腹探险。 格密尔大蛇有点没反应过来, 它属于是刚睡醒活动活动。按照饮食习惯来说,这还没到拉卡德投喂它的时候呢。再者说, 为什么住在火山里啊。就是岩浆的温度很适合它这么庞大的体型,并且能减少身体能量的消耗,让它不太容易饿。 说的玄点就是格密尔大蛇能直接吸收岩浆里的热能。不然它这么大一条蛇,要靠吃人的话,一顿得吃多少啊。怕是直接给它喂卢恩熊才行,还得是好几头。 格密尔大蛇吐出蛇信子,扭动着脑袋,身子拧成八道弯,底下头颅。即使眼睛能够视物,可还是改不了吐信子的习惯。不知道对于它而言,赵肆是算小零食,还是算美味。 对于大蛇来说,美味不美味,应该说的不是肉质之类的,应该是按力量来划分。越是强者,吃起来越美味。要是这么想的话,赵肆可能普通到寡淡无味吧。 然而本着送上门的人,不吃白不吃的原则,格密尔大蛇毫不客气的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把赵肆含在了嘴里。 赵肆在被吞之前先摆好了姿势,双手握着剑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剑尖朝上。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然后背部和左右是温热滑腻的感觉,脸上又觉得有点粗糙,摩擦着赵肆的肌肤很是难受。腥臭的味道不只是涌入口鼻,更是从全身所有毛孔突入进去,直接冲上天灵盖。 感觉嗅觉系统都要损坏了,就这味道,都不用别的手段,光是臭都能把人臭死,比王城下水道还要臭上万倍。 赵肆甚至觉得未来的拉卡德看到的虚像,不会是在恶臭环境下濒死时出现的幻觉或者走马灯吧。 格密尔大蛇没给赵肆太多胡思乱想的机会,它开始吞咽。小小的一个人,都不够它塞牙缝的呢。 赵肆感觉到了失重,然后开始往下滑,蛇嘴里分泌了大量的唾液来辅助这一活动,要把赵肆给顺下去。 蛇的内部器官要适应它长条形的身体,所以大部分内脏也变成了长条状,错位挤在狭小的蛇身体内。胃大概是在蛇身体的中间位置,也就是说赵肆要经历长长的食道才能抵达胃部。 这就是个机会,因为要是真的一步到胃的话,赵肆这肉体凡胎可抵不住格密尔大蛇的胃酸。他现在是大头朝下顺着大量的淹死人的唾液滑到了哽嗓咽喉的位置,其实蛇应该是没有咽喉的,它的口腔直接连着食道,这么说只是方便理解赵肆此时的处境,也就是还卡在蛇“脖子”的位置,再往下滑就真的进食道了。 而且赵肆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于大蛇肌肉的压力,这种紧紧包覆身躯使全身骨骼都发出咯吱异响的感觉很不妙。更别提他还即将迎来窒息。此时此刻,所有的条件都对赵肆不易。但是他还有【黑焰庇佑】的支撑,不晓得宵色女王要是知道赵肆这么作死,会不会很后悔选他。 赵肆挣扎着用双手握住大刺剑的剑柄,然后在肌肉蠕动放松,放他自由下落的时候赵肆大头朝下举起大刺剑。 锋利的“神皮缝针”上燃起黑焰,如热刀切黄油一般刺入格密尔大蛇的食道肌肉,赵肆的下落势头止住,终于是大头朝上了,然后整个人挂在“神皮缝针”上,双脚蹬着食道又想办法把“神皮缝针”往肌肉里刺入了几寸。 幸亏“神皮缝针”是曾经用来狩猎神祇的武器,从质量和锋利程度来说都远远超过了交界地的寻常武器。不然赵肆觉得凭借格密尔大蛇的肌肉密度,都很难将武器插进去。这也是黑焰给武器附魔,提高了攻击力。 旺盛的生命力,这是黑焰的最爱,黑焰可不在乎什么鳞片厚实、肌肉密度高之类的呢。不论是个什么东西,只要是活物,黑焰都照烧不误。 不死大蛇是吧?黑焰烧的可起劲了。从食道迅速开始蔓延,眨眼的功夫,赵肆就能感觉到周身全部是黑焰。甚至照亮了大蛇体内的空间,黑焰好就好在是特殊火焰,燃烧不需要氧气。这让赵肆能憋得持久点。 大蛇疼啊,这可比吃鱼卡刺难受多了。可能该开始“神皮缝针”刺进食道的时候,却是像是嗓子眼扎刺了。但是后来的黑焰灼烧,那就是把它的心肝脾胃肺全都揪出来放在火上烤,并且它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痛啊!格密尔大蛇开始在山洞中摇摆打滚到处乱撞,大而长的身躯轰隆隆的撞倒无数石柱。怪石嶙峋的山洞眼瞅着都能变成平地了,脆弱的火山岩被大蛇撞破,本来就很活分的岩浆更是伴随着格密尔大蛇的乱闹腾开始喷发。 炽热的岩浆灌进了山洞,格密尔大蛇一半的身子都淹没在了岩浆中。它在岩浆里翻腾的样子,还真有点翻江倒海祸乱一方的孽龙的架势。 岩浆这么多,这也是赵肆为什么要进入大蛇身体内的原因。他怕从大蛇体外点燃黑焰,激怒大蛇之后折腾起来会让他无处可躲。这时候,大蛇体内反而更安全。 但是大蛇发疯时赵肆也能感觉到,每一次的撞击以及岩浆的炽热,这可比坐过山车刺激多了。赵肆紧闭着眼睛咬着嘴里的辉石子弹忍受着,他知道蛇如果觉得无法消化猎物或者猎物危险的时候,是会把猎物吐出来的。 就是他怕大蛇直接把他吐进岩浆里。 大蛇的食道肌肉一直在蠕动,赵肆能够感觉到脚下的肌肉一会上一会下的。而周围的食道壁还在收缩,看起来像是要夹死赵肆。 赵肆一时不备硬吃了一下食道壁的夹击,体内的黑焰亮了一下,虽然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断了,但是有【黑焰庇佑】在还不至于死。 他左手手腕一翻从物品栏里取出神皮剥制剑,给螺旋状针的那一头缠上灵火,然后在背后的食道壁撞过来的时候,狠狠地插进去,比“神皮缝针”插的要深入得多。 好家伙,直接在大蛇的食道里开始了冰火两重天。灵火的冰冷与岩浆的炽热相抗衡,在大蛇的食道内冒出寒气甚至是结冰,与黑焰相互配合着折腾格密尔大蛇。 死亡的气息在大蛇体内炸裂,作为寿命极其长的生物,它还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今天赵肆就要给它好好上一课:以后别总乱吃东西,会死蛇的。 赵肆现在保持着横过来的架势,左右双臂握着武器插进食道两侧,双脚尽力蹬着滑不溜秋的食道,在大蛇偶尔做出张开嘴巴的动作时,能够呼吸到一些空气,就是可能会伴随着岩浆溅进来必须要小心一些。 幸好这条蠢蛇不会喝岩浆,不然赵肆真得往蛇胃里跑了。可能对于大蛇来说岩浆是不能吃的东西,不能吃的就不吃,蛇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单纯,脑子里存在两个最基本的东西: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现在这种暴怒的时刻就更想不起来喝岩浆了。 赵肆还庆幸的一点事这条蛇不会发出什么震耳欲聋的怒吼声,这让他在听觉这方面少了不少压力,不至于还得近距离忍受噪音。他也不知道大蛇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毕竟不是大型设备驾驶员,他是看不见外面的情况的。 只能通过各种震动,来猜测大蛇依然在折腾,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可谓是精力和体力都异常旺盛,只要给它时间,搞不好能拱倒黄金树。这种情况下,赵肆最期盼的就是大蛇撞破山洞大闹火山官邸。 事情能不能按照想象到的那样发展是一回事,现在他又有了要解决的新事件——冤魂。 大蛇的体内不知道埋藏着多少冤魂,那都是被它生吞的人的怨念,现在都被大蛇所掌控。难道那些被吞食的人就不恨大蛇吗?不敢恨。 为虎作伥的典故想必都听说过。传说被老虎吃掉的人变成伥鬼,专门给老虎带路去吃别人。这伥鬼不恨老虎吗?肯定有人会说:伥鬼是被老虎控制了。 但有的时候,这做怨鬼的就是怨恨自己悲惨的遭遇,恨其他还活着的人,想看其他人也落入如此下场。这是一种自己过得不好,就也要让别人过得不好的心态,而不是去报复吃了他的老虎。做不到冤有头债有主。 格密尔大蛇体内的冤魂也差不多是这个状态。被大蛇吞掉的人,在被消化之后便成为大蛇血肉的一部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它们不是从大蛇的肚子里飞出来攻击赵肆,而是在食道壁上伸出来一只只血红色的小手,去抓赵肆。 赵肆看见这些血红色的小手,密密麻麻的从大蛇的肌肉表面挤出来,在眼前晃动探向赵肆,看着就让人心里发麻。完全是顶着黑焰和灵火的灼烧,抓住了赵肆的手脚衣物,发力往下拽。 冤魂与大蛇血肉相连,所以不在乎黑焰和灵火,只顾着拽赵肆。霎时间,赵肆身上布满血红色小手,手脚都感受到了莫大的下坠力量,还有那个聪明的血红小手去掰他的手指,抬他的脚。 可谓是相当卑鄙。赵肆这可犯了难,稍一不慎被拽进去,落入胃里可就遭了。 125.火焰化形 这种时候,其实要是赵肆会一些圣属性的祷告的话,问题就比较好解决了。因为圣属性都够消散这些冤魂,奈何赵肆不会这项技能。 短板很明显啊,这要是蒙葛特在这里,凭他所掌握的黄金魔力,清除这些冤魂应该问题不大。 人啊, 终究是不可能什么都会的。还是得有队友,互相帮助才能走的更远。 做独狼生命会没有保障的。 先想办法摆脱冤魂吧,想的太多没有帮助。赵肆全身被血红小手包裹,与其角力已经处于下风呈现败相了。 血红小手只要将赵肆拽进胃里就是胜利,赵肆是挡不住大蛇的胃液的。 这些手就像是黄泉地狱里的恶鬼,专门拖人 正好感觉到格密尔大蛇俯下了身子低下了头,赵肆又变成了大头朝下, 本来是往下拽他的血色小手变成了向上提。 这就是机会, 赵肆奋力抽出两把武器, 借着血色小手向上提的力道,旋转起来跟个绞肉机里的刀片似的,将周围的血红小手全部斩落。 这些已死的冤魂化作的手臂,是扛不住缠绕了灵火和黑焰的武器的。属于是地府在逃鬼魂遇上“死亡”正主了。 顺便给格密尔大蛇的食道来了个绞肉处理,将四周全部砍伤,伤口位置攀附着灵火和黑焰,阻止着伤口愈合。 大捧的蛇血把赵肆从头淋到脚,又是蛇的唾液又是血的,身上别提有多脏了。 大蛇的生命力太恐怖了,就算对它造成损伤,想必很快便能恢复吧。幸好有两种特殊火焰在,多少能抑制一下。 要是再加上不会熄灭的巨人火焰,那烧大蛇就更有把握了。但是赵肆没工夫也没办法从雪山的大锅里取出巨人火焰, 他又不是火种。 现在,赵肆终于摆脱血红小手滚落到大蛇的口腔位置。为了避免被甩出去,落到岩浆里或者摔死, 赵肆用神皮剥制剑钩镰那头勾住了大蛇的獠牙, 附身趴在大蛇的舌头上稳住了身形。 右手的大刺剑“神皮缝针”接连刺出,拦住紧追不舍了的血红小手。现在这种困境,必须得赶紧摆脱才行。 “轰” 一声巨响。赵肆位于口腔位置,能够感受到明显的震动,大蛇大概是用脑袋在撞什么。 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同坐过山车一般,极其夸张的高低落差、空中翻滚等高难度动作接连席卷赵肆脆弱的身体。不晓得大蛇又在发什么疯。 他都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了。 好的一面是他依稀听到了嘈杂的声音,说明大蛇很可能已经撞出了山洞。这就是赵肆等待的机会,不抓住现在就完蛋了。 他趴在大蛇的舌头上,尽量避免再落回到食道。然后将两样武器都收起来,双手掌心同时出现两团不同颜色的火。 一个冰蓝色,一个外黑内白。 灵火与黑焰。赵肆满脑子都是蒙葛特释放祷告,用黄金魔力变化出武器的场景。 他的目的很简单,没有大蛇狩猎矛就自己做一个——用火焰。当然,并不非得是大蛇狩猎矛,就是说这么个意思。 自打来到交界地之后,赵肆的创造能力与日俱增,心思越发的活络。 模仿蒙葛特,用火焰做武器,脑海里先构建个武器模型,目前这个环境下只能抓住最先想到的武器了。 以灵火为刃, 黑焰为柄,赵肆做出了一件怪异的武器来逃脱困境。 得有十几米的巨大冰蓝色锋刃从大蛇柔软的下巴刺出,这锋刃看起来像剑又像矛,大概是二者结合成的剑矛吧,造型虽然不咋地,但是作用很明显。然后向上挑大有要将大蛇斩成两半的意思。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最大输出火焰的赵肆做不到这种事。他只是双手抓着黑焰做成的握柄,然后费力的控制灵火刃切割大蛇的身体。 同时他的脚还得勾住大蛇的獠牙,以避免从下巴的破洞掉出去。 赵肆的目光透过血肉模糊的下巴,看到了牢镇的房顶。大蛇是游到了格密尔火山的中心熔岩区域,那里只有滚烫的岩浆和石制建筑物。此时建筑物全都被大蛇撞毁了,民众纷纷逃跑进火山官邸这座大城堡里避难。 惊恐的望着大蛇肆虐,他们根本不知道在火山里还有这种怪物。 至于将大蛇的舌头和下巴戳穿,想要给大蛇来个大开膛的赵肆,不会被人看到。甚至连这神奇的一幕,都没什么人注意到。 赵肆倒是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看到,他只知道维持这么夸张的火焰魔力武器,对他的精神消耗相当大。 尤其是他得维持着两种火焰的和谐,还得将它们塑造成需要的样子。 情况太危机了,赵肆都来不及好好在脑中构思武器的样子,只能仓促的做个雏形出来。还无法跟蒙葛特似的,各种武器信手捏来。 但是也足够了。他停止输送火焰,使简陋的武器消散于无形。 愤怒的格密尔大蛇再也受不了,在它体内乱搞的小老鼠了。它开始用力的甩脑袋。 口腔里的赵肆顿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这种状态,大蛇很明显想要将他吐出去,而且还是发着狠要把他甩的远远的。 果不其然,大蛇甩着头蓄力,然后张开大嘴吐出了赵肆。 现在他距离地面的高度,摔下去的话绝对是会摔成一滩烂泥。 赵肆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人在空中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体感受着失重,根本没有时间犹豫。他故技重施,双手用两种不同的火焰凝聚成武器。 这次的雏形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完备,锋刃不再大的离谱,而是收缩成剑的大小。握柄的长度基本与锋刃等长,成为一把剑形矛。 这种武器有个名字叫铍,似剑非剑,似矛非矛,长杆可拆卸,能远攻能近战,毕竟把杆子拆了就是柄剑。 赵肆手中的剑形矛是纯能量状态,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够刺破大蛇的鳞片,扎进血肉里就行。 所以对于格密尔大蛇来说,刚将嘴里的小老鼠吐出去,就发现小老鼠身上突然多出来根针,这根针又扎在了蛇嘴角上。 紧接着随着下坠的重力,在大蛇身上划出一道蜿蜒扭曲的血痕。 赵肆的双臂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堪比蹦极的极限行动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刺激了。下坠时的风吹的他都睁不开眼了,更别提还有火花和血珠子伴随着他。 按照原定路线下坠,赵肆会直接掉进岩浆里,所以他看准时机双腿蜷缩用全身的力气踹在大蛇的身体上,借用力道横飞出去,装进了一栋房子里。 就这样他还不忘用【灵火·欧赫剑舞】驱动火焰剑形矛转动起来,跟个钻头似的钻进大蛇的体内。 ——死不了是吧?那就生不如死吧! 赵肆躺在废墟里浑身都在痛,之前对战神皮贵族时的疲劳和内伤,与这次的伤痛结合着发力,使赵肆浑身上下又麻又痒又痛。 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必须得逃出火山官邸的范围。不然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126.胜利大逃亡 房子废墟中,赵肆躺在瓦砾、石块和木头茬子上,万幸的是他的后背没倒霉的被什么木头茬子捅穿。这么点背的死法,还轮不到他呢。 格密尔大蛇尽情的在外面折腾,能听见轰隆声不停,大概已经在冲击火山官邸了吧,岩浆越来越多跟涨潮似的淹没了一部分牢镇。 赵肆强忍着身上的伤痛, 从废墟里爬出来,爬行到房屋破损的边缘处望着眼前的这如同人间地狱一般的地方,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这个状态,任务大概算是圆满完成了吧。对拉卡德的领地造成的损伤,相当严重,这个教训应该是称得上刻骨铭心了。这就是惹恼双指的下场。 不过正应了那句老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牢镇里的居民可真是遭遇了无妄之灾。只是如平时一样的过日子,突然间地动山摇, 火山里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紧接着岩浆开始喷发蔓延, 而后就看见岩浆里冲出来一条大的好似能碰到天空的大蛇。 大蛇发了疯似的到处乱撞乱扫,将平静的小镇撕成了粉碎,比天灾有过之而不及。 不是正义。 赵肆从加入圆桌厅堂做第一件清理病村的任务开始,就不是正义的。 不是英雄。 英雄不会做这种事,赵肆也跟英雄搭不上边,不会有任何一块剑碑上面记载他的事迹。 可哪又怎么样呢?不是人人都能活的如同太阳般璀璨耀眼,受到万人景仰的。这只不过是不同的生存方式,脏活累活总得有人干,不然英雄怎么保持光鲜。 赵肆很会给自己解心宽,大大降低了负罪感和心理压力,反正他不会揪着自己不放,不会去想什么“这里的人好惨啊”、“我也不想这样”之类的,有什么意义?只会徒增烦恼。他又不是什么“反思怪”或者“精神变态”。 什么叫残酷?双方利益不同发生冲突,有人丢了性命,这就叫残酷。两个村子为了争水源发动一场战争的事又不是没有, 谁那么有闲工夫心疼对方的死难者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 烂摊子就丢给头痛的拉卡德好了。赵肆最该想的就是怎么逃出生天、溜之大吉, 看似简单的问题, 现在到了最难的一步。 他眼前除了悬崖峭壁之外,就是岩浆,好在格密尔大蛇已经在冲击火山官邸了,不会再来注意过于渺小的赵肆。 有时候弱小、没有存在感,也是个好事。而他选择的办法,就是用岩浆上漂流着的建筑物残骸,通过流动的岩浆离开火山。 他用手一招,利用【灵火·欧赫剑舞】将距离他最近的一面断裂的石头墙壁扯过来,然后整个人从房屋的断裂处蠕动着跌落到石头墙壁上。 他选择的这面墙壁,够厚够大,能够阻绝一部分岩浆的热量,也不必太担心肢体从边缘滑落碰到岩浆,或者是岩浆涌上来烫到人。 赵肆目前这个身体状况,实在是不易做剧烈运动。只能平躺在上面,任由岩浆推着他去往未知的地方。好在他确实是拉开了与格密尔大蛇的距离,背后还能听见轰隆声,想必修建的坚固高大的火山官邸, 还是头一次经历如此磨难吧。 想着拉卡德脸色发绿的吃瘪模样,赵肆就露出了笑容,一不小心嘴里的辉石子弹滚落到了嗓子眼,噎的他直咳嗽,赶紧扭头把子弹吐出来,又干咳了几声才舒服些。然后继续在石墙上躺着,随波逐流。 刚才那都算是剧烈活动了,现在他身上如针扎的一般疼。过于疼痛和疲劳,以至于脸上都不太能表现出来了。 水往低处流,岩浆也是如此。岩浆推着石墙与其他残骸一路旋转往下,然后随着大蛇的搅动起起伏伏。 火山终究没有完全喷发,岩浆的活跃纯属是被格密尔大蛇给搅和的,就连黑烟都没升起多少。 在格密尔火山的南边有一处缺口,像是曾经岩浆喷发过然后留下的痕迹。这一次多出来的岩浆,依然走的是南边。 而格密尔火山山脚下的西南边是海,而东南边是一片湖,海和湖被格密尔火山的山丘挡住,而湖的东边就是亚坛高原,算是比较接近王城的位置。 赵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地图之后,强打着精神选择改变自己的“航向”,他必须得保证自己能被冲到东南边的湖水里,不然若是进了大海,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交界地已经这么多活牲口了,大海搞不好会比陆地危险更多倍。 紧紧咬着坐起来,从物品栏里掏出“神皮缝针”,现在是这柄大刺剑该充当船桨的时刻了。在接近山体豁口的时候,用大刺剑支撑借力改变了石墙的走向,使方向偏转到东南。 然后又是过山车环节,赵肆急忙将大刺剑插进石墙里稳住身形,双手紧紧抓着剑柄。 石墙先是在岩浆的推动下飞起来,然后就是失重、下坠,再狠狠地拍进分流的岩浆中。火山的豁口下面,确实不止有一条“河道”,岩浆也不会按部就班的只按照以前的路径流动。岩浆会漫延,会凝固,会形成新的“路”。 赵肆感受着一路的颠簸,现在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牢镇的房子墙壁做工扎实没有偷工减料,撑住了这一路上的折磨。下坠的路线也没那么九曲十八弯,赵肆几乎是以极速下坠的架势顺着岩浆冲下山。 在岩浆碰撞到岩石飞溅而起时,又把赵肆给托到空中。赵肆俯身趴在石墙上于空中滑行一段时间之后,才重重跌入到湖水里,后面是岩浆与水碰触发出滋啦啦的声音,大量的水蒸气散发出来使湖面上雾气昭昭。 岩浆冷却后形成新的岩石,其中还可能包含了黑曜石。整个湖水都沸腾了,赵肆被推着撞在了岸边。挣扎着脱离石墙,收回“神皮缝针”,整个人趴在潮湿的地面上,感受着身下受到岩浆加热后温热的湖水。 赵肆松了口气,暂时算是脱离了危险。运气这么好,都该怀疑是无上意志安排好的了。假如祂真有闲心这么事无巨细的话。 “这算是……泡过温泉了吧……” 精神一放松,就再也支持不住了,两眼一闭终于是昏死过去。暂时的脱离现实世界的苦痛,遁入虚无之中。 127.听狼外婆讲小狮子的故事 等赵肆的意识回归身体的时候,他先感觉到的是一团冰冷。 冰冷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于意识。 “你的意识背叛了你……” 像是有人在耳边沉吟,嘶哑的男人声音,显得怪异又难听。 “现在又是什么剧本?”赵肆挑挑眉毛,“是我脑子里住了个什么东西,在跟我对话吗?” 赵肆盘腿坐在自己的意识里, 发觉要钱出现了一团光亮。 周围的空间顿时变成一片白,亮的刺眼,感觉眼睛都快瞎了,赵肆不得不挡住眼睛。 “虽然现在算是在一个意识空间里,可你这么做也太过分了吧!这好歹是我的意识唉。”赵肆不满的说道。 “嗯……” 光芒中发出声音:“我调暗点。” 白光顿时缓和了很多,让赵肆能看到面前有一团发光体,周围有彩虹和光晕环绕。 “那……你是什么?”赵肆问道。 “你的意识。”发光体回答。 赵肆扶着额头:“剧情真老土。不论是脑子里住了个人, 还是与自我对话, 都是很过时的桥段了。要是没新点子,可以咬打火机。” “哈哈,”发光体中发出笑声,“怎么才算新颖?难道要我说:我是无上意志。才会显得新潮吗?”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咬一下。” 发光体中浮现出彩色塑胶的一次性打火机。 “抱歉,我不抽烟,不需要打火机。”赵肆摆手拒绝。 “我是叫你咬一下。”发光体说道。 “滚~”赵肆面容“和善”的说道,“能不能直奔主题?我很忙的。” 眼前的打火机消失不见。 “你也没那么忙,现在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发光体说道,“可以聊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反正你的身体一时半会的也不会醒过来。” “我没被淹死或者烫死吧?”赵肆说道。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趴在湖岸边上呢。 “据我所知,没死。”发光体说道,“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你和拉卡德比起来,谁更聪明?” “拉卡德。”赵肆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一万个我绑在一起,论玩心眼我也玩不过拉卡德。” “那你怎么就敢这么做呢?”发光体似乎很好奇。 赵肆捏着下巴想了想, 说道:“因为这是以我的脑子, 能想到的最优解啊。我不是聪明人, 给人下套设陷阱什么的, 我根本不会弄。与其乱搞阴谋被人反杀,我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从你那平淡无奇没有风浪,简直如同白纸一般的人生经历来看,你确实不适合做太精细的谋划。”发光体直言不讳,“你甚至不是个高中生或者大学生,完美避开了穿越热门身份。” “还真是抱歉啊,让你这么失望!”赵肆撇着嘴,很是不满意。 自己的人生被人指指点点,怎么想都很不开心。虽然发光体说的大致没错。 拉卡德是个聪明人,而且有权有势,这样的人想要弄死谁,那确实是跟捏死蚂蚁差不多。 黄金王朝司法官杀个普通人,都不需要向谁报备。 但是赵肆有他的优势——了解。 凭借游戏记忆以及双指密使克雷普提供的情报,能让他少走不少弯路。不需要花时间跟拉卡德虚与委蛇,更不需要花时间找人套情报,再摸路线、做准备。 用不着一波潜伏以年为单位。 快刀斩乱麻,忽悠拉卡德允许他加入火山官邸之后, 连半个小时都不到, 赵肆就摸进了密道开始了破坏行动。 就算拉卡德再聪明再防备赵肆,也没有用啊。拉卡德不论有什么应对方案, 都是还没等实施呢,就看到格密尔大蛇的脑袋怼在窗户上了。 这么刺激,这么混蛋的事,无上意志都做不出来啊! 希望交界地有速效救心丸给拉卡德吃。 愿拉卡德身体健康。 发光体说道:“嗯,从结果上来看还是挺有成效的。就是你这样容易玩死自己。” “我知道啊。”赵肆摇摇头,“可是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其实我的原定计划没这么危险的。你看,我都写过剧本了,奈何演员不配合。” 赵肆掏出笔记本,打开来拍着上面的牛皮纸页面,证明自己是用过脑子的。只不过发现比起脑子,还是大剑好用。 只要剑足够大,就用不着脑子。 “也有点道理。”发光体赞同赵肆的说法。 “你还有事吗?”赵肆摊开手,“你这样没重点的聊闲篇,真的很无聊、很尴尬的。” “有,”发光体问道,“你在交界地也有段时间了,对交界地有什么看法?” “这个范围可太广了,有没有更确切的?”赵肆让发光体缩小一下问题范围。 “那,比如说黄金树吧。你怎么看黄金树?”发光体提出全交界地的标志物。 赵肆想了想:“无所谓。” “无所谓?”发光体不明所以。 “就是无所谓啊。”赵肆说道,“黄金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根本没感觉到黄金树对我做了什么,我没有赐福,我也没死过。我看交界地有赐福的人也都还好吧,人大抵还是想活着的。然后在摩恩城见识了一下葬礼,我看他们也挺能接受的。本地人过得开心不就好了。” 赵肆摸着下巴:“要是我对他们说:你们活的时间太长了,是不对的,是诅咒,你们应该正确的去死!估计他们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吧。” “我以为你会是个解放者或者革命者。”发光体的语气里带着点嘲讽。 “我有什么好解放,好革命的呢?我看交界地大都过得挺好的,难道我去乱搅和一通,就能让情况变得更好吗?那要是变得更坏了可怎么办?就跟那个脑残的破碎战争似的,那岂不是更抓瞎吗。”赵肆反问发光体,“我跟神皮贵族不就说过,我只是想保护我认识的人呀。” “而且想要解放交界地,总得招兵买马吧。凡事都得讲利益,一面是给长生赐福的黄金树,一面是要剥夺长生叫他们活个几十年就死,充其量给他们个自由的褪色者。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吧。”赵肆做个总结,“好死不如赖活着,哪个更诱人不用我多说吧。” “认识的人?范围也挺广的。”发光体说道。 “那就缩小一点:保护对我好的人。”赵肆笑着说,“有多大肚子吃多大碗饭,我的能力就这么一丢丢,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 他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丢丢”的手势。 “难道你不想再交界地追寻公平正义之类的吗?”发光体大感意外。 “公平正义这个概念太大了,就算没了黄金树,也会有不公平和不正义的事发生。”赵肆叹口气,“就像海莲娜和伊蕾娜,难道没了黄金树她们就能看到东西了吗?不会的,该看不见还是看不见。很多东西都是相对的,如同生与死对立统一,明明泾渭分明又纠缠不清。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如果我先预设了黄金树的立场,认为它是绝对的坏,那我恐怕活不到现在了。” 从出生地点候王礼拜堂见到海莲娜开始,就注定他会跟圆桌厅堂绑定在一起。失去双指这一方势力的话,他只会活的更加艰难。 虽然也有卡利亚之类的选择,可终究不如葛瑞克的“保送”来的简单明快。他终归是个褪色者,无根无源的在哪里都不好混的。 “那你讨厌长生吗?”发光体的问题真多。 “不讨厌。”赵肆摇头。 “为什么?”发光体追问。 赵肆皱起眉头:“因为讨厌不讨厌的,我得先能长生才行啊。我又不是长生种,我怎么知道长生是好是坏?反正看玄幻仙侠小说的时候,主角都长生不老了,那如果修仙长生是好事的话,黄金树赐福的长生未必就不好啊。方式不同,结果一样。” “我还以为你会说长生是诅咒。”发光体又发出了笑声。 “我只是搞不懂而已。还是那句话:我寿命没那么长,所以没办法评论好坏。”赵肆摊开手,“有时候也不能人云亦云不是。” 赵肆想了想说道:“要是说黄金树哪里不好的话,那就是打破了平衡。它破坏了交界地的生死平衡,如果有办法恢复这个平衡的话,应该是更好的情况。” 发光体不再说话,似乎很满意的消失不见。 而后,赵肆感觉到了温暖,这次是身体上的温暖。 悠悠转醒的赵肆先看到的是岩石,然后是篝火。他躺在茅草床上,周围还摆放着其他家具,看起来是居住在山洞里的人。 “你终于醒了。” 赵肆听见女人的声音,循声望去,发现是一头野兽。 毛茸茸的身躯,脖子上顶着一颗狼脑袋,身上穿着衣服,还披着披风。 听她的声音,应该是个老妇人。她也确实弯着腰,拄着拐杖坐在了摇椅上。 “孩子们是从湖边发现你的。当时他们是去湖边取水,没想到火山的岩浆居然流到了湖里。年轻人,你可真命大啊。”她的狼眼睛在火光中闪闪发亮。 “谢谢。”赵肆轻声道谢,说话都让他感觉一阵疼痛。他算是明白看见狼外婆是什么感觉了。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你只需要时间便能恢复。”狼外婆笑着,“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听听故事?” 看来岁数大的生物都一样——喜欢讲曾经的事。连野兽都不例外,毛茸茸的兽人能讲个啥故事? 赵肆点了下下巴,他根本没得选。 狼外婆更开心了:“我家的小伙子们都嫌我这个老太婆烦,不愿意听故事了,你愿意听可真好。人类,是黄金王朝的对吧?那我就讲个跟黄金有关的故事吧。” 住在山洞里基本与世隔绝的野兽一家,看来是把人类都归纳为黄金王朝了。事实上也确实可以这么说,毕竟交界地是黄金王朝的。 “我想想啊……瑟洛修你知道是谁吧?”狼外婆简单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赵肆的兴趣。 他来了精神,迫切的想要知道狼外婆会讲些什么与瑟洛修有关的东西。 128.野兽贤者成名录 在听故事之前,赵肆先搞清楚了自己此时此刻的状况。 他选择的那处湖泊,有条小路可以到亚坛高原的山丘,然后经过长途跋涉便能回到王城。而在湖附近有一处洞穴,居住着兽人一家,也就是狼外婆这一家子。 并非是所有的兽人都在天空城“法姆亚兹拉”,还有一小部分依然住在交界地, 只不过与世隔绝不怎么与人类来往。他们能凭借这片大地获取资源,过着知足常乐的日子。低欲望,使他们不需要穿华美的衣服,也不需要吃什么珍馐美味,更不需要住大城堡。 只是住在山洞里便足够了。说起来,野兽一开始不就是这样生存的嘛?虽然有智力, 但也算是回归祖先的生活了。 然后,就如狼外婆所说的那般, 其他兽人拎着水桶去湖边取水的时候, 发现了昏迷在岸边的赵肆。野兽善良,结合火山岩浆漫溢出来的情形,认为赵肆是因为火山才遇难了,便伸出了援手,将赵肆背回了山洞照顾。 按狼外婆所说,赵肆昏迷里得有八天。 八天,吃喝拉撒怎么办? 狼外婆笑呵呵地说:“孩子们有喂你流食。” 赵肆没感觉到身体上有什么不适,为了避免尴尬也就没再深入的去问“怎么解决的拉和撒”这种问题。他可不想被一个兽人老婆婆评论他的下半身,更不想知道那些毛茸茸的兽人是怎么照顾他的。 目前他的身体还是过于虚弱,行动能力受损,但是已经能正常进食了。兽人会在饭食里添加草药,这样能够更快的补充体力恢复身体的消耗与损伤,给赵肆喂食的流食里就含有药物成分。 狼外婆说道:“等会你吃了我们的饭,保证你立刻就能活蹦乱跳的, 哈哈哈。” 这里指的是赵肆亲口吃一些含有草药的肉食,能够更快的恢复身体。只吃流食还是养分太少了, 在兽人的概念里没有什么比大口吃肉更好的了。兽人药膳,病号值得一尝。 既来之则安之,赵肆稍微坐起点身子靠在墙上,准备好了听狼外婆的故事。 狼外婆见赵肆不再问什么问题,便清清嗓子,泡上了一壶热茶。壶里泡的是不知名的植物,好像还有昆虫,不晓得是不是兽人的独家秘方。 做好准备后,故事开始了。 按照惯例,每一个传奇故事的开头都是“很久很久以前”,这个故事也不例外。所以赵肆直接忽略了大段无意义的开场白,直接用心记忆重点信息,以便身体恢复后能记录下较为完整有用的故事。 狼外婆讲的是瑟洛修的故事,所以时间线给拉到了黄金王朝之前,龙王统治交界地的时期。 与赵肆想象的不同。瑟洛修并不是一个横空出世的兽人天才,正相反,他只是个普通的兽人。没有什么高贵的出身,也没什么夸张的能力,只是作为一头有智慧的狮子,行走于交界地。 年轻的瑟洛修有一个梦想:成为兽王! “成为兽王?”其他的兽人小伙伴发出笑声,他们很难想象一个普通兽人村落里的普通兽人,居然会有如此宏愿。 “想要被封为兽王, 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村里的老兽人说道,“你必须要击败现任的兽王才行。” “没问题的!”瑟洛修拍拍胸口,“我一定能击败他。” 野兽只会跟随强者,如果兽王不够强,那就会被打翻在地换一个强的上位。简单明了的换届规则,跟交界地换神和王的规则一样。这项规则无论进行怎样的粉饰,其实都跟兽群更换首领的规则一模一样。 世人都知道狼群有狼王,想要成为狼王就需要打败上一任狼王才行。而赢家则获得上一任狼王的所有东西,包括母狼、狼崽子。失败者则会被驱逐出狼群,甚至是死亡。 这种规则,暴力、野蛮、原始,但是一定程度上保持了族群的战斗力。也附和交界地的风俗。拥有文明的兽人并未抛弃这项传统,并且将其视为荣耀。 能够参加选王之战,成为王位候选人,然后挑战兽王,虽败犹荣。而且兽人族里谁都有资格参加挑战,所以瑟洛修的梦想并不算离谱。 大家笑他自不量力,是因为他出身低微,先天就比不上大贵族。那些贵族能够学到的东西和掌握的资源,哪里是瑟洛修比得了的?更何况血统还好,力量更加强大。 比如一部分拥有古龙血统的半龙人贵族,一看就不是瑟洛修一头狮子能解决的。这一代的兽王,还正好是个强大的半龙人,掌握着古龙的雷电之力,很是难对付。 龙王普拉顿桑克斯统治时期,拥有龙族血统,那就相当于拥有了版本答案。这些狼、狮子、熊、山羊啥的,根本不够看。 瑟洛修知道这些事,只是对此一笑置之,他的梦想可不是会被三言两语的闲话击破。他是一头非常有行动力的狮子,既然有梦想那说干就要干。 如铜铃一般大,目光炯炯有神的双眼眺望着神授塔的方向,眼瞳中的斗志都快化作火苗燃烧了。一头茂密的金黄色鬃毛随风飘舞,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腰间围着亚麻围裙,手脚都缠着绑带。赤裸着上半身,结实的肌肉臌胀着,纹理清晰宛若雕塑,看起来就拥有爆炸性的力量。背起行囊,扛一根石质的大棒槌,他要告别家乡,踏上旅程,磨练自己使自身更加强大! 坚定、独自前行的狮子,只给那些说闲话的兽人留下了一道背影。 “瑟洛修在路上寻找着强敌。”狼外婆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她很喜欢赵肆聚精会神听故事的样子。 “兽人上了路才发现,旅途并不寂寞,因为会遇到同伴。” 雾林,位于交界地宁姆格福区域的最东边,大概是因为那里常年被浓雾笼罩,所以才有此得名吧。周围的人都说林子里有很多吃人的猛兽,很危险。 危险,这正是瑟洛修想要的。如果不危险他还不来呢,低头看着那些比他矮小很多的普通人类。 他大大方方的拍胸口:“放心,再凶猛的猛兽我也能解决掉。不过我需要点报酬。”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胆子大的询问:“那……你要什么呢?” 其实村民还是挺担心的,虽然他们知道交界地有兽人,也与兽人生活在一起,可并非是混居在一起。有时候还会流传着兽人吃人的传闻,毕竟不论是狮子还是狼,这归根结底也都是猛兽。兽性大发了吃人似乎也说得过去,然而兽人们自己清楚,“兽性”等同于“野蛮”,而“文明”会消磨掉“野蛮”。正因为是野兽,反而会更加注意控制自身的兽性。 胡乱散发兽性,对自身和族群来说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瑟洛修大笑着说:“当然是庆功宴啦!当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要用好酒好肉招待我才行,一定要是全肉宴,不要让我见到一点蔬菜在。” 村民们听了这话,纷纷松了口气,这个要求还是挺简单的。用酒宴来招待帮他们解决雾林猛兽的英雄,这再合适不过了。 瑟洛修放下行礼,扛着石头大棒只身前往雾林。 雾林很茂密,阳光透不下来,导致林子里很潮湿雾蒙蒙的一片,能嗅到树叶堆积腐烂的味道。时间长了可能还会产生瘴气。 “应该适当地砍伐掉一些大树才行啊。”瑟洛修的野兽感官很敏锐,在雾中也不影响活动,尤其是耳朵和鼻子更能发挥大作用,即使眼睛看不清,嗅觉也灵敏到能嗅到方圆几里内的东西。 大自然是残酷的,什么东西过于的多都不是好事,就像这森林里的树。若是树长得太密集,参天大树太多的话,反而需要有计划的进行一些清理活动。现在瑟洛修要去清理林子里最凶猛的猛兽,也是为了这里的生态考虑。 “吼” 突然,瑟洛修听见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仿佛整座森林都在震颤,树叶唰啦啦的落下,连浓雾好似都扭曲了一下。 身为兽人的瑟洛修对这种声音可太熟悉了,那确实是异常凶猛的猛兽——卢恩熊。 129.不讲理的狮子 听见声音的瑟洛修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他的速度很快,即使是茂密的森林也挡不住他矫健的身姿。雾气被他搅动,顺着他带起的劲风流动,甚至缠绕在他身上,好像披上了一层虚幻的薄纱。长长的鬃毛在跑动中,几乎是裹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将他的身躯隐藏了起来。 兽人能够双足站立、走动、奔跑,也能四足站立和奔跑。现在瑟洛修的状态,就是嘴里叼着石头大棒,手脚并用的飞奔,时不时的跃起来爪子重重的蹬在大树上借力,如炮弹般向前猛冲一段,大大拉近与目标的距离。 他的鼻子嗅到了卢恩熊的味道。成年的卢恩熊人立而起的话, 大概能有两三层楼那么高,比高大的瑟洛修还要高一点。对于人类和普通动物来说, 那确实是灾难。要是这头卢恩熊在林子里无法捕捉到猎物的话,便会去袭击村庄。 因为雾林的特殊环境,大型的食草动物不算多,而卢恩熊那个硕大的体型,一看就吃的不少。连瑟洛修一顿都能吃个几十斤的肉呢,更何况是卢恩熊。 不过他又嗅到了另一个生物的味道,闻起来也像是头兽人。这里还有其他的猎人吗? 他的速度比他思考的更快,眨眼之间已经窜到了卢恩熊的身前。这头大熊人立而起,正在撞击着身边一株十几个人合围那么粗的大树,撞的大树枝叶飘落。 瑟洛修一眼就瞧出来,卢恩熊落入了陷阱,后腿被下面浅坑里的长矛扎穿了,伤到了膝盖,疼痛使大熊相当狂暴。失血、无意义的撞树行为,都能快速消磨它的体力。 粗略思考一下便能想明白, 这是猎人将大熊引入了陷阱。 瑟洛修才不在乎卢恩熊是谁的猎物呢, 他只想着将这头大熊打杀之后拖回去, 换一顿庆功宴。所以从嘴里取下石头大棒, 抡圆了就要砸在卢恩熊的头上。 “喂,讲不讲规矩!”树上窜下来一道黑影,撞进瑟洛修的怀里将其扑到。 来者比瑟洛修瘦小一些,身子成流线型,身上的肌肉凝练如铁锁链一般,与瑟洛修爆炸式的夸张肌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别看这家伙身子小,力气可一点不小。手里一柄石质匕首,抵在瑟洛修的脖子上。 瑟洛修根本没在怕的,在后背触地的一刹那,左手抓住了这位猎人的后颈皮用力一甩,单手便将其抡飞出去。 看来猎人是错估了自身力量与瑟洛修的差距。通过近距离接触,瑟洛修看清了这位猎人。猎人是一头狼,有着漂亮的银色毛皮,身上披着灰色的麻布长袍,看起来还挺整洁的。 “猎物是我的,你这算什么意思?”猎人凌空翻身卸力,然后双脚蹬在树干上恢复身体平衡,再轻轻落在地上。身法相当好。 瑟洛修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打着鼻响说道:“哼, 这林子里都是无主之物,谁先弄死就是谁的,怪就只能怪你慢了!” “你还真是一点道理不讲。”猎人皱起眉头,打量着眼前这头青色皮毛金色鬃毛的狮子。金色的鬃毛,在交界地还是挺亮眼的,猎人见过的狮子里往往是青皮白鬃毛居多。然后从刚才短暂的交手里估算双方实力,猎人觉得自己不太能拿下瑟洛修。 “不是不讲道理,而是能者居之。”瑟洛修高傲的扬起头颅,“这不就是咱们兽人的规矩吗?我看你也没办法单枪匹马解决这头熊,倒不如交给我,我可以分你一部分。” 野兽之间互相抢猎物,还真不是稀奇事。说话的空档,卢恩熊向着离它近的瑟洛修发起了攻击,却被瑟洛修躲开。 猎人吐出舌头舔了舔嘴巴,说道:“如果你能答应我:赤手空拳的与卢恩熊战斗。我就把猎物让给你,否则我必须得跟你打一场,争夺猎物的所有权。” 这是他的尊严,要是对方几句话就拱手让出猎物的话,以后在族群里会成为笑柄,让兽笑掉獠牙的。 瑟洛修爽快的丢掉石头大棒,摊开双手:“就按你说的办,我空着手打!” 在猎人惊讶的眼神中,瑟洛修杀向了卢恩熊。 这个时间段,卢恩熊已经把后腿从陷阱里抽出来了。旺盛的生命力,粗糙的皮肉,迟钝的痛觉神经,快速的恢复能力,都使这头受伤的巨熊依然拥有不俗的杀伤力,必须要万分小心。 尤其是它的飞扑撕咬。卢恩熊四肢很奇特,并不是像普通的熊那般比较短能做的动作有限,而是像猩猩似的,比较长能做很多动作。 不只是飞扑,还包括横扫、拍砸等动作,这大大增加了卢恩熊的危险系数。它整体皮毛是棕色的,唯独胸口位置有两道白色的花纹。花纹形状很独特,是从脖子下方肩膀位置延伸出两条白线,然后在胸口汇集后,又转向左右两边形成简易的半圈螺旋形状。 或许这个花纹被称为“卢恩”吧,所以才叫它卢恩熊。 名字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怎么死的。瑟洛修的动作灵活步伐多变,侧身躲过卢恩熊的飞扑,同时一个勾拳重重打在卢恩熊的下巴上。卢恩熊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跟身体做对比本来就占比不多的大脑,在颅腔内一通乱撞。 瑟洛修抓住这个时机,双手十指的指尖弹出锋利的爪子狠狠地抓进卢恩熊的软肋里,整头狮子扑在卢恩熊背上,然后顺着背脊和肩膀往下滑,张开血盆大口咬在卢恩熊的哽嗓咽喉上。 尖牙利齿刺破卢恩熊厚实的皮毛,这一口,直接咬烂了大动脉以及喉咙气管,鲜血喷涌的到处都是,给瑟洛修半张脸和前胸都给染红了。 卢恩熊拼命地挣扎,然而生命的流逝不被它简单的想法所左右,没能扑腾两下便再也没了生机。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血液大团大团的喷洒飞溅,染红了周围的树和地面。 瑟洛修确认卢恩熊完全死亡后,从脖子上撕下一大块血肉,收回利爪,他咀嚼着口中新鲜至极的血肉,抬起身子看向那位目瞪口呆的猎人。 等瑟洛修咽下口中血肉后,开口说道:“怎么样?” “服了。”猎人轻轻地叹口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我是来自天空城法姆亚兹拉的古兰格,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瑟洛修用沾满血的手掌向后收拢了一下金色鬃毛,笑着说道:“瑟洛修,乡下来的狮子。” 就这样,狮子瑟洛修和名叫古兰格的狼结实,二兽成为了朋友。瑟洛修答应将卢恩熊分给古兰格一半,并且邀请他参加庆功宴。 瑟洛修那一半卢恩熊也没有独吞,而是留给了村里的人。因为他知道,两头兽人足以吃穷好几家村民。 古兰格见瑟洛修这么做,也不好意思独占一半卢恩熊,便拿出来在宴会上供众人分食。 那一夜,是在欢快的气氛中度过的。瑟洛修与古兰格在酒肉中加深了感情,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古兰格被瑟洛修的豪爽所感染,觉得这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两位尚且年轻的兽人,在雾林附近的村庄仰望着星空,诉说着彼此的梦想。 “我想成为兽王。”瑟洛修拎着酒桶毫不避讳的说道,“所以我打算参加选王之战,先成为候选人,然后再挑战现在的兽王。” 古兰格说道:“很大的梦想啊。我的比较简单,我想做野兽祭司。不用像你似的,那么危险,只要用功学习然后在神殿里好好工作就行。哈哈。” “我还以为凭你的身手,会成为我成王路上的劲敌呢。”瑟洛修注视着古兰格。 “不会的。”古兰格笑着说道,“就算遇上我也不会跟你争的,我们可是已经成为朋友了。” 130.金发少女 “狼与狮子结伴而行,”狼外婆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着,“他们游历了交界地很多地方,与强敌交战。那时候的交界地,可比现在还要危险的多。有如山一般的火焰巨人,天空有古龙翱翔,还有很多外来的奇异生物。” “外来的?”赵肆喉咙有些痛, “是稀人?” “不不,不止是稀人,稀人是比较温和的种族,他们也有文明,修筑了漂亮的永恒之城。”狼外婆笑着说,“就是他们运气不太好,被迫生活在地下。” 是啊,被艾丝缇大流星给砸的。这些稀人可能是比较温和, 但是不排除他们有作死属性。总之是触怒了无上意志,然后才一直被陨石砸。赵肆觉得大概是无名永恒之城被流星砸了之后,幸存的稀人们就转战到了地下,依靠着地下河流行动,然后找合适的地下空间,修建了新的地下城。 也就是说,永恒之城不是被艾丝缇给砸到地下的。想想也不可能啊,瞄着一座城丢陨石,城没毁灭干净人没死绝,还能直接坠到地下?哪有这种好事。无上意志想要灭谁的族,断不可能故意留活口。 躲在地下既是一种“封印”,又是一种保护。至少增加了艾丝缇、坠星兽、黑王白王进攻稀人的难度,最大的劣势就是他们再也见不到真正的星空了。这对于稀人来说,真是比死都难受。 那为什么无名永恒之城会有一部分在黄金树的根部?赵肆觉得很头痛啊。 总不能是无名永恒之城一开始就是围绕着黄金树建造的吧,然后分为地上地下两部分, 上面的稀人过日子,下面的专门用来处理树根的“死亡”, 也就是将那些刻满了秘文的棺材引导进树根, 使亡者正确的归树。 这想法过于天马行空了, 赵肆眨眨眼暂时搁置这个想法,继续听狼外婆的故事。 因为瑟洛修和古兰格的旅程还在继续,他们结伴去了盖利德。 两头兽在盖利德的平原上飞奔,享受着风的声音和奔跑的乐趣。作为兽人,这算是他们必须的运动量。路上的行人只能看到伴随着劲风的两道影子闪过去,带起的风使行人不由自主的压住帽子或者飘起来的衣襟。 当然,没人控诉瑟洛修和古兰格超速了。 两头兽最终停在一座小镇前,选择了站立步行走进去,找一家酒馆好好地喝上一杯。势均力敌的对手,最是让人开心。 瑟洛修和古兰格,一个是猫科一个是犬科,二者都是凶猛的猎食者,他们丝毫不浪费种族天赋,尽情的展示着力量和速度。说实话,面对这样的兽人,寻常人类真的显得很弱小。 喝酒的时候,瑟洛修问道:“干嘛来盖利德?” 生机勃勃的盖利德平原,虽然确实很让兽舒服,看着跟天然的猎场似的。但是要说寻找对手, 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强大的生物。倒是在盖利德北面有一片龙墓, 可瑟洛修不想去那里找麻烦。相比之下,他更想去雪山会一会火焰巨人。 毕竟挑战强者是一回事,乱闯人家坟地又是另一回事。 古兰格放下酒杯:“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她请我过来帮忙处理点事情。” “她?谁啊?”瑟洛修很好奇,“她是干什么的?” “是个稀人。”古兰格直言不讳,“在之前那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的稀人。” “战争啊,可恨我没能参加。”瑟洛修打了个鼻响。 古兰格摇摇头:“可惜,我也没能参加。” 那场战争离他们这个年代,可有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了。当时的对手是一帮天外来客,也就是跟随艾丝缇而来的坠星兽和黑王、白王,这些家伙的主要目标是住在永恒之城里的稀人。本就被陨石破坏的永恒之城,很难抵挡这些拥有重力魔法的外来者。 因为陨石也击中了天空城的一部分,所以导致兽人和古龙也有参战,帮助稀人对战那些外来者。这才使稀人保存了一些有生力量,转移到了地下,能够躲避陨石。 可自那之后,交界地的陨石灾害大幅度上升。比如盖利德的东部边陲,时不时的就会有小块的陨石落下来,然后从中诞生出坠星兽这种怪物,肆虐盖利德。搞得大家得合起伙来将其击杀,才能继续过日子。 更别提还有残留的艾丝缇、黑白王了。黑王和白王,是两种人,都是从陨石诞生的,但是一个掌握着推力,一个掌握着引力。如此奇妙的能力和惊为天人的样貌,再加上不俗的战斗力,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批信徒、追随者,他们愿意尊这种天外生物为王。这么着,才被称为黑王、白王。 更有意思的是他们拥有着石质皮肤,俨然成为了交界地的新种族,搞得兽人们头痛不已。 在交界地上时不时的爆发摩擦,这些怪物还是挺难解决的。而且兽人们注意到,这些天外种族有些会往地下跑,猜测是还在搜寻稀人。不过往往是无功而返。 兽人们也没特别的保护稀人,因为他们也没这个义务,当时跟天外种族杠起来,纯属是因为天空城法姆亚兹拉受到了波及。总得向这些无礼的家伙讨个说法不是。 讨说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尖牙和利爪。兽人就是这么单纯、直接。 “经历过那场战争的稀人,那现在得多大岁数了?”瑟洛修问道。 古兰格叹口气:“稀人太长寿了,搞不好比我们活的时间,要长得多。所以她现在看起来还是个少女的模样,连性格都像小女孩。” 话音刚落,古兰格背后就冒出个女孩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呀!” 女孩身形高挑,身高超过了寻常人类女人太多,有些一头如瀑布般的金黄色头发,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着金光。 她的皮肤光滑细腻白的过分,看起来像是玉石。 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衬的她皮肤更白。 “放开我啊玛莉卡,放开我。”古兰格拍着玛莉卡的胳膊。 玛莉卡放开古兰格,然后双手揉搓着古兰格的狼耳朵,笑着说道:“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可爱啊。” 然后扭头看向瑟洛修,说道:“这是你朋友呀?” 古兰格好不容易挣脱玛莉卡的魔掌,介绍道:“瑟洛修,如你所见是头狮子,是我刚结交的朋友。” 玛莉卡搬来凳子坐在二兽中间,然后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叫玛莉卡!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跟我一样,头发都是金色的唉。” “嗯?”瑟洛修饶有兴趣的看着玛莉卡。 玛莉卡拍着古兰格的肩膀:“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没有这回事!”古兰格赶紧否认。 “不听姐姐话是吧?”玛莉卡抬起胳膊夹住古兰格的狼头,然后另一只手用力揉搓着。 “别揉了,毛都乱了。”古兰格做着无意义的抵抗。 瑟洛修摸着下巴:“你是他姐姐?” 古兰格无奈道:“我们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然后……” “然后他没打过我!就只能认我做姐姐。”玛莉卡自豪的说道,“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厉害的。” 瑟洛修觉得这对组合相当有趣,没想到兽人会认一个稀人做大姐。这玛莉卡细胳膊细腿,长相又很漂亮,可一点看不出跟战斗有关系的地方。 “那你们稀人又遇到什么麻烦了?要古兰格帮忙。”瑟洛修问道。 “最近我听到这边的稀人在求救,说是遇上了陨石生物,需要帮助。”玛莉卡收起玩闹的神色,变得很严肃:“所以我想叫古兰格来和我一起去看看。” “你不住在盖利德?”瑟洛修没想到玛莉卡也是远道而来。 玛莉卡指着远方:“我住在黄金树脚下。” 131.狂野少年 瑟洛修、古兰格和玛莉卡,两兽一人是如何去解决陨石生物的,狼外婆并没有细说。 或许是因为太细枝末节了,所以记载的并不清楚。也可能是因为涉及到了玛莉卡,才故意隐去了一些内容。 总之,这三位都如同小说里的龙傲天主角一样,那真是一路的装逼打脸带平推, 什么问题都能解决,逢凶化吉。 拿瑟洛修为主角写本异兽流小说,搞不好会大卖。 听的赵肆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瑟洛修、古兰格和玛莉卡三人之间还流传着这种传说故事。 在交界地基本都没什么瑟洛修的故事,现在听听还觉得挺新奇的。 “瑟洛修可是在兽人里很有名气的。”狼外婆提起瑟洛修就有种自豪感,“怎么,你们人类不喜欢他吗?” 赵肆缓慢而小幅度的摇头:“我挺喜欢的,但是交界地里关于他的记载很少,我只知道他指引了黄金一族,还成为了宰相。” “哈哈,那都是后来的事了。”狼外婆笑着拍大腿,“成长后的瑟洛修变得很稳重,又富有学识,成为了贤者和兽王。后来嘛,就遇到了你们的王——葛孚雷。啊,那时候他还不是王,不过也是个棒小伙。” 瑟洛修与葛孚雷的相遇,看来在兽人的记载里也是件大事。但是在黄金王朝里已经没人传唱了,成为了“过时”的故事。 瑟洛修第一次见到葛孚雷,是在选王之战上。当时所有的参加者都在候场,他们将在观众的注视下,进行一场混战。 然后决出谁有资格挑战兽王。 大斗技场那充满汗臭味的候场室内,多半都是兽人, 唯有一位人类非常扎眼。 人类少年报上的名字是葛孚雷,看脸的话应该是岁数不大,但是面容刚毅棱角分明, 一看就是个不服气的好小子。 他有一头醒目的白发,每根头发都立起来,根根向上冲着天跟钢丝似的,好像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似的。 那双眼睛警惕的扫视众兽,眼中好似燃烧着火焰,充满了澎湃的战意。 再看他那身形,那真是猿臂象腿虎背熊腰倒三角扇子面的身形,浑身肌肉纹理清晰,如岩石般结实。那对沙包大的拳头,看着能打碎一面墙。 要让赵肆来评价的话,那得是: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托梁换柱,双臂有四象不过之力! 放在交界地来说的话,这少年葛孚雷恐怕能有倒拽飞龙的力气。 即使如此,候场室里依然有嘲笑的声音响起,只因为他是个人类。 人类是相对弱小的,兽人本身就天赋异禀,自然不会重视人类。 就算他们发现这个少年个头相当高, 有直逼兽人的意思, 他们也不愿给予他尊重。 甚至觉得一个人类来掺和选王, 简直是不自量力。 还有兽人劝他回去,就凭他这身肉,可抵不住兽人的獠牙和爪子。 而瑟洛修不这么想,他看出了葛孚雷身上有潜力。瑟洛修在与古兰格、玛莉卡一起旅行后,眼界开阔了不少。 他杀死过坠星兽、黑王白王,还在雪原打败过山妖,挑战过火焰巨人。 看见火焰巨人才明白什么叫大,那真是跟个小山丘似的。那么大的体型,还拥有火焰力量和武器,真是相当棘手。 瑟洛修的一双眼睛,差点被火焰巨人的火焰祷告烧瞎。 然而他最终还是获胜者。 随后又挑战了一下冰龙之类的,最后才与古兰格、玛莉卡分道扬镳,独自来到了斗技场,参加这场选王之战。 他要用自己的尖牙利爪,开创自己的道路。 在刚来到斗技场的时候,他环顾四周,感觉在一帮兽人里都没什么好对手,看得出很多都是贵族,衣着华美披金戴银的。 好些还来自于天空城,想必是夺冠的大热门。外面可能都在押哪个贵族子弟,最后能成为新的兽王吧。 一帮酒囊饭袋,真是无聊至极。 直到他看见葛孚雷。他发觉葛孚雷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渴望着战斗,渴望着鲜血。 瑟洛修敢断定葛孚雷以后一定会有一番作为,只不过现在葛孚雷的性格太过强硬。 小小的岁数便霸气外露,容易召来祸端。 瑟洛修敏锐的发觉,在兽人的嘲笑声中,有几道尖锐的目光,盯上了葛孚雷。看来并非所有兽人都盲目自大,还是有能看清楚状况的。 葛孚雷绝对会是一匹黑马,有可能成为一个大冷门。 没过多久,闸门打开,响亮的锣声催促着参加者上场。 众兽从候场室的大门鱼贯而出,在出门的时候便有些兽人隐隐结成了队形。看来是同一阵营的兽,想要保送一头兽人出来。 在乱战的时候,有盟友会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但瑟洛修没有盟友,他也不需要这些。 他只是低着头,用斗篷蒙住身躯,低调的混在兽群里,尽量使自己不那么显眼。 而葛孚雷则是光着上半身,炫耀着一身爆炸性的肌肉,晃着膀子撞开挡他路的兽人,大刺刺的走到了最前排。 就好像所有的参加者,都成了他的随从,在跟随着他似的。 所以葛孚雷是第一个走进斗技场,赤脚踩在沙地上的人。周围圆形看台上本来在欢呼的观众,忽然鸦雀无声,他们搞不明白怎么会冒出来个人类。 葛孚雷环顾四周,不发一语的走到最中心的位置站定。好像他不是在参加选王之战的,而是他就是王,此时此刻正在检阅他的子民。 这种怪异的感觉几乎是在每个观众心底里升起,没有任何预兆或者是理由,就这么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随后,其他兽人才走到斗技场上,脚下是沙子,头顶是太阳。 今日,一场铁与血的碰撞,即将在此上演。 主持这场选王之战的半龙人废话不多说,直接敲响了大锣,宣布乱战正式开始,只有最后的胜利者,才有资格挑战兽王! 葛孚雷就像是站在风暴眼之中,周围的兽人都在围绕着他流动。这个位置很危险,几乎所有兽人都成为了他的敌人。 很容易背腹受敌。然而葛孚雷张开双臂露出胸膛,根本不在乎。 他甚至仰天长啸,发出堪比兽吼的怒吼:“你们一起上吧!”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132.大块肉 “后来葛孚雷赢了吗?”赵肆很关心这件事。 “哈哈,赢了,也没赢。”狼外婆好像说了个废话文学,“葛孚雷的战斗风格非常的狂野,看起来比野兽还要凶猛,赤手空拳的就打败了一半的参赛者。” 另一半谁打败的?那当然是瑟洛修。 满场的参赛者,被瑟洛修和葛孚雷这一兽一人给平分了。 观众们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都忘了欢呼和鼓掌,他们从没见过一个人类会如此的强大。居然能打败一半的参赛者,葛孚雷身上遍布鲜血,都分不清楚是他自己的还是对手的。整个人如同血人一半,站在斗技场的正中央,依然是圆形斗技场的中心位置。 这位“王者”,不曾动摇。 现在场上只剩下瑟洛修和葛孚雷。瑟洛修喘息着说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他的尖牙和利爪,也撕碎了不少的敌人, 现在也是个浴血的状态。 兽人见到鲜血总会很亢奋, 容易发狂,这是他们种族的天性。野兽的兽性多少还是有所保留的,但是瑟洛修已经学会了克制这种见血就疯狂的习性,在战斗中保持冷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葛孚雷缓慢的摇头,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瑟洛修,他依然紧绷着随时防备着可能的突袭。 “那好吧。” 瑟洛修咂咂嘴,弯下腰尽可能的贴近地面,双足分得很开做出要奔跑的姿势。“呼噜噜”,喘息之间体内发出轰鸣声,就像是身体里藏了一台发动机似的,那是他在调动体内的力量,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心脏有力的搏动。 “吼” 伴随着一声低吼,瑟洛修率先进攻,双足重重的踏在大地上, 仿佛整个斗技场都在震颤,然后化作一道金黄色的影子撞向葛孚雷。 葛孚雷不闪不避, 只是岔开脚,放低身子重心向下双臂张开,做好了迎接瑟洛修的准备。 硬碰硬。 “乓” 血肉与骨骼的碰撞,清晰到在场的观众都听到了响声,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痛,就好像他们都同时被“龙车”撞过一般,自身的骨肉好像在呻吟。 然而真正发生碰撞的,只有斗技场中心位置的一人一兽。 葛孚雷紧咬牙关接住了瑟洛修,脚深深陷阱沙土地里,被撞的留下两道沟壑。现在他双臂搂着瑟洛修的腰杆子,肩膀抵着瑟洛修的下巴,大有要将瑟洛修抱起来摔倒的意思。 瑟洛修不甘示弱,利爪抠进了葛孚雷厚实宽阔的背部,直达肩胛骨。 吃痛的葛孚雷凶性大发,根本不在乎瑟洛修的爪子还刺在他背后,大喝一声居然将瑟洛修举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激起尘沙。而他的背后留下了十道血痕,狮子的利爪不止伤到了皮肉,还伤到了骨骼。 照理说肩胛骨受伤,葛孚雷应该行动受损, 战斗力大打折扣。可瑟洛修发现葛孚雷双眼通红,如同受伤之后拼死一搏的困兽,根本看不见葛孚雷眼中有对伤势的担心。 这一摔,瑟洛修半天没起来,感觉身子都被摔散架了。葛孚雷不依不饶的扑上来骑在瑟洛修身上就要打,瑟洛修还有办法,双爪在地上一抓抓了两把沙子洒在葛孚雷的脸上。 很卑鄙的手段,葛孚雷一时不察被沙子眯了眼睛,本能的紧闭双眼忍受着眼球中有异物的疼痛。 瑟洛修借此机会摆脱了葛孚雷,然后一拳打向葛孚雷的下巴。 葛孚雷的战斗本能紧急做出反应,紧闭着眼依然向劲风来处打出直拳。 一人一兽的拳头在空中交叉而过,本别击中了对方。葛孚雷的大拳头正中瑟洛修的脸颊,瑟洛修的拳头打中葛孚雷的下巴。 他们的同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力道贯穿脑壳,使大脑受到冲击,都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轰然倒地。 这算什么?平手吗?斗技场里静悄悄的一片,没人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到什么东西。 就连主持选王之战的半龙人,都在艰难的吞咽口水,不晓得说什么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有人没了耐心开始小声说话,嗡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最终演变成了大声喧哗,不论是谁都好,总得结束这场战斗吧。 然后,瑟洛修睁开眼睛,从地上坐了起来,揉捏着下巴确认没被打断,脸颊火辣辣的疼,头还是发昏,但终究是比葛孚雷早醒来了一秒。 所以瑟洛修被判定为是胜利者,葛孚雷惜败。 “这其实就是平手。”瑟洛修对葛孚雷说道,“咱们两个是同时失去意识的,只不过我是兽人,骨头厚,恢复力快,比你早醒过来罢了。你知道的,这场战斗必须要有个获胜者。” 葛孚雷只是说道:“我的人生里没有平手,只有输赢。输了就是输了,我会赢回来的。” 后来有意思的是,在结束选王之战,瑟洛修要继续筹备挑战兽王的时候,葛孚雷居然找到他说要拜他为师。 瑟洛修大感意外:“为什么要拜我为师?” “因为你打败了我。”葛孚雷说的理所应当,“所以我要向比我强的人学习。” “我要是不答应呢?”瑟洛修靠在墙上问道。 葛孚雷眉头紧锁:“那我就跟着你、挑战你,直到你答应教我或者是杀死我。” “哪有你这样强买强卖的?”瑟洛修一点不觉得气愤,反而觉得很有趣。 葛孚雷说道:“我只会这种办法。” “真是死脑筋,你不会脑子都是肌肉吧,哈哈。”瑟洛修笑着摇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教教你好了,拜师就免了。” 之后的事情,就是瑟洛修顺利成为了兽王,可龙王却大权旁落失去了神带着天空城在风暴中心自闭不理世事。交界地诸侯并起陷入战乱之中,他们都默认龙王“退位”了,所以想要争一个艾尔登之王出来。 兽王瑟洛修带着族群应好友古兰格的邀请,加入了当时还很普通的黄金树阵营。跟着瑟洛修一起加入黄金树,并且立下赫赫战功的葛孚雷见到了玛莉卡。不过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至此瑟洛修算是开始正式指引黄金一族,也就是带着葛孚雷加入黄金树,然后与葛孚雷一起参战,取得一场场胜利。 “啊,你们人类不了解这段故事,可真是遗憾啊。”狼外婆摇着头,将赵肆的思绪从故事中拉回来:“不过故事时间结束了,现在该开饭了。” 狼外婆的狼耳朵颤动两下,显然是听到了她的孩子们回来的声音。 不一会三头狼带着处理好的猎物回来,看到赵肆醒过来都很热情的跟他打招呼,然后分别去处理食材。 兽人自然是以肉食为主,先在大锅里炖上大块的肉,然后撒上切碎了的不知名的植物。其中大概是有香料和草药,还拿出一只小瓶子往锅里滴入了一滴红色的滴露,等到煮熟之后飘香四溢,整个山洞都是肉香味。 然后一头狼端起锅子摆在赵肆面前:“吃。” “一锅?”赵肆看着锅眼珠子瞪得溜圆,这也太超规格了。 狼外婆说道:“那是你的病号饭,吃就是了。” 赵肆本想说太多了,但还是先试着吃一吃吧。吃不了再说吃不了的,先用勺子尝一口热汤,香味顺着口腔直达大脑,刺激口腔唾液分泌激活了赵肆的食欲。之后赵肆再也顾不得其他,沉迷在了肉香之中,狼吞虎咽的吃肉喝汤。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顿他可能得吃了有十斤肉,再加上一锅汤水,这远远超出了一个人类的饭量。可他一点都不觉得撑得慌,反而觉得食物一落进肚子就被转化成了能量和营养被身体所吸收。 隐约间好像听见了身体内发出了响声,那是他的筋骨肌肉在复原并且增强。大量的养分修补了先前身体的过度损耗,受到损伤的身体再经过修补之后反而变得更加强健。 肌肉都隆了起来,衣服都显得小了一些,肉眼可见的力量在增强。赵肆看着身体发生的变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狼外婆平淡的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就是我们的药膳秘方啊,兽人的身体消耗可比你们人类大得多,自然要在食物上下一些苦功咯。我们的秘方呀,最适合你这种过分勉强压榨身体,透支自己的年轻人了。人类,不补可不行啊。” 前面听着都挺好,怎么就最后一句话,感觉有点怪? 133.前路有知己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赵肆在经过修整之后,终于恢复了元气,变得身强力壮筋骨强健,也是时候告别兽人一家了。 走的时候,赵肆提出要报答狼外婆他们。 可狼外婆却说道:“不用感谢我们,去感谢交界地吧。这些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不要忘记,不论是龙、兽,还是人,终究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啊。” 甭管是谁来谁走,交界地依然是那个交界地。 赵肆谨记在心:“我会感谢交界地的。” 由此,便正式告别了兽人一家,再次踏上了旅途。 这回他不必回到王城。之前基甸就跟他讲过,完成任务之后,直接去盖利德就行。他可以去参加战斗祭典,享受那荣誉加身的感觉。 之前在故事里听到的瑟洛修和葛孚雷参加的选王之战,大概在现在这个时代,就改为了战斗祭典。不再选用这种方式选择诸侯,只才用了玛莉卡的分封制度。可能算是原始社会向分封制的迈步吧,原始的斗技场改建为跟大的竞技场,这种古老又传统的活动,作为娱乐形式保留了下来,观众们依然能从中感受到铁与血的激烈碰撞。 观看那种生死搏斗能大大刺激荷尔蒙,使观众群情激奋,要是下注的时候再小赚几笔的话,搞不好能开心小半年。这算得上是交界地一种廉价的娱乐活动,不论身份高低贵贱都能观看,而且相当解压。 竞技场嘛,说白了就是斗兽场角斗士的那种形式。丢些奴隶互相厮杀,或者是跟猛兽搏斗之类的。 现在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战争, 奴隶自然少了很多,可总有人是靠好身手吃饭的。所以便诞生了职业斗士, 他们受斗技场雇佣专门为观众们表演战斗。对, 就是表演,在真正决出冠军的战斗祭典开始之前,他们会打一些表演赛。 所以斗士们不止要勇猛善战,还要有演技,能按照剧本演。必须要演得好,观众才能买账。当然,这并非就没有伤亡了,毕竟是拿着武器互相打,这兵器不长眼,要是一时没控制好把对手打死了,那也就打死了。 因为表演赛有剧本的缘故,观众们不太能见到有人被打死,所以偶尔出现个斗士死亡的情况,还是挺受欢迎的。能大大增加竞技场的热度,观众们看的心满意足,回家谈论的时候,能招揽更多的潜在客户。 竞技场上看人被打死和看人行刑一样, 都是一种感官刺激。在拥有黄金树赐福,交界地居民普遍长寿的情况下, 显得他们更加渴望死亡与鲜血。基本上就是越缺啥, 越想要啥。若是在战乱时代,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时候,他们肯定没心情看什么斗士的角斗,到那时候就该挖空心思的寻找怎么活下去的办法了。 人啊,就是这么复杂。 赵肆先离开兽人洞穴前往亚坛高原,然后顺着亚坛高原南下,穿过利耶尼亚湖、宁姆格福两大片区域,才能抵达盖利德平原。盖利德是在交界地的最东南边,光是走过去就得花很多时间。这一路可是跨越了大半个交界地,属于是进行了一场环交界地长途旅行了。 估摸着等他走到盖利德的时候,战斗祭典也该开始了。 只不过赵肆比较倒霉的是必须得靠脚来走了,因为马留在了火山官邸那边,可没办法取回来。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游戏本体里,随便就能召唤出来的灵马是多么的方便了。除了不让骑马的区域之外,灵马托雷特确实是驰骋交界地。 他现在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穿的是兽人为他准备的毛皮衣裳。翻毛皮的熊皮大衣,搭配着鹿皮坎肩、羊皮长裤、牛皮长靴,头上戴一顶山羊皮帽子,看着就很暖哦和的样子。 这都是兽人用猎物的皮制作而成的。 自给自足的兽人们,手工制作的技术一流,为他量身定做的新衣服穿在身上相当舒服。 他以前的衣服不适合再穿了。 首先,在祸害完火山官邸之后,还穿成那样可就太嚣张了,那是生怕拉卡德找不着他。 然后,那身衣服又被他穿破了,折腾那么一场,衣服很难不坏。 最后,他在吃过兽人的药膳之后,明显又长高了,身上的肌肉围度大幅度提升,比以前健硕了不少,旧衣服明显不合身了,穿起来皱巴巴的很紧。 从身材单薄的瘦弱少年,一下子跃进到了身材魁梧的肌肉壮汉。 伸手摸摸充满弹性的胸肌,赵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他也能拥有一身这么棒的肌肉。 好身材,谁不喜欢呢? 一边摸着鼓鼓囊囊的肌肉,一边思索着到前面驿站,或者到学院门前镇的时候再买一匹马。 可是他的团队怎么办?海莲娜、玛莲妮亚、老翁,这都说要去参加战斗祭典的。 当然,不排除他们临时有事不能去了的可能性。比如老翁再次输给巴格莱姆之后,心灰意冷没心情去参加什么战斗祭典了。 赵肆在赶路的时候,听到了不少新闻,大家聊的最多的还是火山官邸的事。即使经过了将近十天的时间,火山官邸遭遇袭击的事,依然是众人的谈资。 能听见诸如:大蛇、摧毁火山官邸、拉卡德私藏异端邪教、双指降罚等传言。 拉卡德的风评急转直下,还没办法扭转差评。这样的“热搜榜第一”可没人喜欢,估计拉卡德这几天都是焦头烂额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吧。 也不晓得他最后怎么处理大蛇的。反正大蛇不死,它身上的火就会一直烧着,一直消磨它的生命。 痛苦会一直伴随着大蛇,大蛇再也不能愉快的吃东西了。如果说痛风、风湿是不死的癌症,永远折磨患者的话,那大蛇大概就是得“风湿病”了。 比喻的不太到位,不过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赵肆想到这点差点笑出声,也该轮到大蛇和拉卡德倒霉了。想做交界地“老六”,哪有那么简单。 忽然,路边闪出道人影拦在赵肆身前,赵肆定睛一瞧才发现居然是克雷普。 克雷普给赵肆打了个手势,叫赵肆跟他走。赵肆莫不做声的跟着克雷普走进了林子里,克雷普才说道:“我们找了你好多天,都以为你死在火山了,但是指头大人坚持你还活着,没想到你还真活着。就是变化很大。” 克雷普打量着赵肆,他明明记得之前看见的还是个偏瘦弱的人呢,怎么短短几天不见,一下子变得这么强壮了? 那宽阔的肩膀,粗壮的手臂,当真是细腰乍背。身上穿着熊皮大衣,感觉有股子土匪头子的味道。 看起来不像要去盖利德的,倒像是要去纵横雪原的。 要不是他面孔变化不大,熟悉的人还是能瞧出“蠢”来的话,克雷普还真不太敢认他。 “发生了很多事。”赵肆表情严肃。“很多事”指的是他昏迷多天,还听了段关于瑟洛修的往事,蹭了兽人的药膳。 “算了,指头大人说了,你直接去盖利德参加战斗祭典,最好拿个地区冠军回来。”克雷普补充道,“最后要在王城拿总冠军。” “没问题。”赵肆点头,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可以说一切都为了素未谋面的葛德文了。 克雷普指了指前方:“海莲娜与其他人在那里等你很多天了,快去吧。” 赵肆没想到指头都给他安排好了,谢过克雷普之后,急忙跑向了位于道路前方的驿站。 克雷普望着赵肆的背影笑着说:“指头大人还真是喜欢你,火山官邸后面的麻烦事,一点不叫你参与。” 善后,当然也是密使要做的工作的一部分。大家各司其职,才能更顺利的完成任务。 134.新的传闻 在大蛇肆虐之后,是有烂摊子需要处理的。比如说大蛇身上的火焰,会沾染到其他地方,会被一些人或者动物沾染到。动物还好说,生命力直接就被烧没了,那直接就死了。没了生命力的尸体也不会再被黑焰折磨,只会被灵火烧成渣。 但是人则不同, 人的生命力有强有弱,而且被火焰点燃之后会乱跑,这样会扩大破坏的范围,大大增加了灵火与黑焰这两种超凡火焰的影响范围。所以克雷普和他的小队,需要及时清理这些沾染上火焰的人。 开战作战会议的时候,克雷普给他的小队讲解这两种火焰的特点, 说道:“这种冰蓝色的火焰被称为灵火, 危险系数不是很高,虽然是火焰, 但却是冰冷的。在目标死亡后,尸体会被烧成灰烬,然后自己熄灭。这种黑色的火焰,被称作黑焰,从风车村的报告来看它会燃烧活物的生命力。所以我们只需要杀死沾染火焰的人,就能阻止这两种火焰的影响再次扩大。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将火焰的影响拘束在火山范围内,最好是锁定在大蛇身上,将二次灾害扼杀。明白了吗?” “明白!” 双指密使们纷纷出动,在火山周围猎杀沾染了火焰的人,也算是给那些人来了个痛快,不用再受火焰灼烧的痛苦。 这就属于收拾烂摊子的其中一项,至于其他的还有制造舆论、努力给拉卡德头上扣屎盆子等卑鄙伎俩。双指可不是白给的,拉卡德必然要为他之前的行为付出代价, 而隐瞒格密尔大蛇、与神皮贵族私通, 这都是实打实的铁证。 神皮贵族还能是双指秘而不宣, 作为拉卡德的把柄,可大蛇是全交界地人民都看在眼里的。这种一看就没在拉达冈那里报备过的怪物, 拉卡德私藏起来想做什么,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甚至有小道消息称:玛利喀斯会介入此事。 这事往小里说是拉卡德行差就错,可以小惩大诫。可往大里说那就是意图谋反、叛国,即使他是拉达冈的儿子,这种重罪也不可能逃得了的。 半神?王子?照杀不误? 交界地有些人很激动,觉得在有生之年,要是能看到半神被处死,那这辈子可算是没白活。 “哎,听说了,火山官邸的事。” “当然了,这都多少天了,交界地还有谁不知道?” “没想到拉卡德大人是这种人。” “还大人呢,我看他就是一叛徒。不知道玛利喀斯大人会不会出手呢。” “有生之年要是能见到一次玛利喀斯杀人的话,也不枉此生了。” 这些流言蜚语都是到了利耶尼亚湖区域之后,赵肆才听到的。卡利亚在菈妮的治理下,言论自由文化气息浓厚,创作风格也很开放, 养成了卡利亚人民有啥说啥不憋着的行事作风,所以当然敢议论当下的时政。这要是换了别的地方, 敢这么妄议半神,那可真是说不准。 感谢这种风气,让赵肆能获得一些小道消息。 而在驿站里赵肆找到了海莲娜和玛莲妮亚,这两位正在驿站里面百无聊赖的混日子,在发觉赵肆终于抵达驿站的时候,海莲娜跳起来给赵肆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你终于回来了!”海莲娜特别的热情。赵肆自然也抱住了海莲娜,不得不说看见她们是真觉得心里踏实。 “你跟师姐等我多久了?”赵肆问道。 “得有个四五天了吧。”海莲娜也没记个准日子。 玛莲妮亚不怎么在意这种事,火山官邸的事她知道了,赵肆能活着回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还在乎个啥日子嘛。 玛莲妮亚说道:“能活着就好。” “我的命还是比较硬的。”赵肆看着海莲娜和玛莲妮亚这两个没眼睛的女孩,觉得她们更不容易。 赵肆坐下来,要了杯温水润润喉咙,小声说道:“最近的事听说了吗?” 海莲娜一个劲的点头,如果她有眼睛的话,恐怕会冒出小星星来吧。那种崇拜的感觉,赵肆能明显地感觉到。 玛莲妮亚摸着手中的杯子:“你这么做事太危险了,很容易把命丢掉。据我所知,现在有好几拨人在找你。” “好几拨人?”赵肆愣了一下,他以为只有火山官邸的人在抓他呢。当然,火山官邸的人现在行动受限,势力严重受损还受到了监视,才没办法散到交界地去捉拿赵肆。那其他的势力是谁? “你动用了那种火的力量。你知道的,不寻常的火,在交界地是很少见的。”玛莲妮亚压低声音,“知道火焰监视者吗?” 赵肆愣了一下,他倒是知道火焰监视者,但是那不是远在雪山监视着巨人火焰吗? “从圣树那边的情报来看,有些火焰监视者盯上你了。”玛莲妮亚有些担心,“他们派出了火焰习武修士来寻找你。别看双指不在乎你拥有的力量,可有别人在乎。” 火焰习武修士?赵肆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明明在监视巨人火焰,却转而崇拜巨人火焰的家伙。据说他们都被火焰吸引了。也是,在雪山那个苦寒之地,到处是皑皑白雪,火焰自然成了特别宝贵的东西,能给他们带来温暖和光明。逐渐变为信仰火焰,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受到了禁忌的吸引,本来是恐惧禁忌的火焰,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反而心被火焰捕获。 修士嘛,多半带着苦修的意味,那感受火焰灼伤自己的痛苦,恐怕也被他们纳入了修行的一部分。 而且这帮火焰习武修士武德充沛,不仅掌握了与火焰相关的祷告,自身的武艺也是一点都不差。或许跟监视火焰有关系,或许是跟与火焰巨人相处,这些修士大多是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火焰主教更是身如磐石铁塔一般的汉子,肥胖而有力。 这些火焰监视者集团的人,实际上是从精神上背叛了黄金树,心已经投靠了巨人火焰。 本来的监视行为也早已成为了膜拜,只不过天高皇帝远,只要组织内部上下一心不透露风声,那外面的人也无从得知。 反正他们还在雪山之巅,还围绕着巨人大锅,时时注视着那里。从行为上来看,也还算是在“监视”,火焰巨人也没乱跑,大锅里的巨人火焰也并未重燃。 从结果上来看是好的,也就没人深究了。 真是晚上不能提鬼白天不能提人,这玛莲妮亚刚说完火焰习武修士的事,就看到驿站的小木门被推开,一帮火红色的人影走了进来。 这帮人穿着黑铁锻造的铠甲,胸甲上描绘着一张怪异的独眼面孔,罩着火红长袍,帽兜遮住面庞,走起路来发出金属摩擦的“沙沙”声。 面对一帮不速之客,驿站里的人不免多看两眼,赵肆也不例外。这个行为混在人群里也不算扎眼,大家都看他不看,那才叫奇怪呢。 当然,这里需要排除海莲娜和玛莲妮亚。 没等驿站老板开口说话,当头一个火焰习武修士掏出一张画像问道:“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在向周围所有人展示。赵肆不免多看两眼,他怕上面画的是他那张蠢脸。 结果发现不是,只是个长相普通的圆脸汉子。 “这是个小偷,偷走了火焰监视者的一些东西,如果有人知道他的行踪的话,请务必告知。”火焰习武修士说的特别认真。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来抓贼的。 135.盗火 火焰习武修士并未立即离开,他们风尘仆仆身上沾染着寒气,看起来是一路从雪山急行军过来的,正准备在此歇歇脚。 其他的火焰习武修士纷纷落座,等着老板给他们端热汤热食。卡利亚这片地界对比雪山那苦寒之地,简直就是天堂。 外穿铁甲、罩袍,内穿棉甲保暖, 在雪山都还觉得冷,可在这里只觉得哗哗冒白毛汗,热的不行。 他们得长途跋涉,所以带的行李不少,腰间还挎着很有特点的火焰形战锤。 看来在驿站还得休整一下,对装备进行一定的调整。 驿站外还停着一架他们的马车。 刚才拿着画像的火焰习武修士,则在询问着驿站中的人。挨个问,先介绍一下盗贼的名字身份, 再问有没有见过, 如果以后见到了,要及时通知他们之类的。 简单明了的询问过程,火焰习武修士并没有刻意隐藏什么。人家是来抓贼的,装模作样的掩盖行踪,生怕别人知道似的,干嘛?没必要的。 很快就问到了赵肆这一桌,火焰习武修士发现这桌的情况不太一样。 虽然两个女孩子都是盲人,可一个是女巫,一个是剑士。而男的是个褪色者,从穿着打扮和气质上来感觉,不一般。 火焰习武修士反应过来:“圆桌厅堂的人?” 赵肆缓缓点头:“你有事吗?” “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火焰习武修士收敛心神,向赵肆展示画像。 画的是个圆脸、小眼睛、秃脑袋的男人,面容有些许猥琐。下面配的名字是亚当。 赵肆问道:“他叫亚当?偷了什么?” “对,亚当。”火焰习武修士叹口气, “是对我们火焰监视者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对外人来说没什么用。你在指头那里应该清楚吧, 有些东西只对内部人有用。” “啊,明白。有些东西只对组织内的人很重要,对外人不值一提。但是遗失了又很麻烦。”赵肆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初级谜语人的门槛。 “对对,就是这样。”火焰习武修士点头,“感谢理解。如果你沿途发现他的踪迹,请一定要通知我们。我们会在一些重要的城市留下联络人,或者火焰形记号的。” “嗯嗯,理解理解。”赵肆配合着点头,“我会在沿途留意一下的。” 火焰习武修士明显松了口气,好像他很怕被指头的使者盘查的样子。他在暗自庆幸,在外游荡的指头使者多半是有任务的,所以没分心来管他们的事。 抓贼的人见到指头的人为啥心虚呢?因为丢的东西其实特别重要,不止是对火焰监视者重要,对交界地来说也特别危险。 亚当这个胆大包天的贼偷走的是祷告,禁忌的火焰力量【恶神火焰】。 【恶神火焰】本身是个秘密,而火焰监视者的领袖“监视者之首”亚冈提还隐瞒了一个大秘密,那就是火焰巨人信仰的恶神,还隐藏在火焰巨人身体内。 那仅剩的一个火焰巨人。 在巨人战争中战败的火焰巨人,本来是被斩尽杀绝的。可当玛莉卡发现雪山之巅的大锅里,那巨人火焰无法被完全熄灭,依然在熏烧的时候,决定留下一个巨人活口, 命令他住在大锅附近时刻看守着里面的火焰。 如此,这个幸免于难的火焰巨人开始了孤独的看守生涯。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是走运还是不幸。 而就是留下的这一个活口,给了巨人恶神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巨人恶神寄宿在火焰巨人身躯的一张脸里。 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火焰巨人除了自己的脑袋和脸之外,身躯上还有一副脸。胸口位置是一只紧闭的独眼,下面是鼻子,而腹部则是一张嘴巴。 做一个好理解的简单比喻,就是魔改版的独眼刑天。 这恶神的处境还真是相当惨烈了。没办法,战败了嘛。黄金树还是比巨人恶神要得人心的,在战争中收拢萨米尔族的战士,接受山妖一族的倒戈投降,与黄金的众英雄一起杀败火焰巨人。 怎么说呢,交界地的“神”怎么看都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生物,不是什么全知全能至高无上的神秘存在。所以倒也不必把他们看得太重。 恶神战败只能龟缩在巨人体内,猩红腐败女神被盲眼剑士封印在腐败湖,宵色女王的命定之死被马利喀斯封印。 在交界地,能被称为唯一真神的恐怕只有无上意志了。 至于这位“盗火”亚当嘛,应该是火焰监视者中的叛徒。属于是沉沦在火焰的力量之中,想要逃离火焰监视者,自立门户或者过逍遥日子。 不用忍受雪山的寒冷,也不必再看管火焰巨人和大锅,更不用崇拜火焰。甚至能独享火焰,这想想就简直是活活美死。 然后火焰监视者们是不会允许这件事的,所以理所应当的派出了火焰习武修士追捕亚当。 虽然乍一听“盗火”,大概能想到什么“盗火者”这种正面的形象。毕竟有希腊神话里的普罗米修斯珠玉在前嘛。 但是亚当不是这么伟大的人,他应该想不到要用巨人火焰的力量造福交界地,更多的是谋私利。 不过有个好处,那就是他或许能造福赵肆。 除了很阴间的灵火以及诡异的黑焰之外,这不又有个超凡火焰出现了吗? 赵肆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在脑子里冒出了“杀亚当,抢【恶神火焰】”的念头。 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你又在想什么坏事?”玛莲妮亚问道。 “啊?”赵肆愣了下,“有这么明显吗?哦,我没想什么。很显然,没人找我。师姐,你情报有误啊。” “不对啊。”玛莲妮亚也觉得奇怪,“我确实听说有火焰习武修士在找你呢。” 赵肆挑了下眉毛:“不会是……其他火焰习武修士吧。” “还有其他的吗?”玛莲妮亚从未听说过。 有,火焰习武修士里也有异类,或者说是叛徒。那就是黑焰习武修士。这帮叛徒还挺搞笑的,受到了黑焰的吸引,直接加入了神皮一族。 所谓的禁忌,是难以抵挡的诱惑。但看起来真的很像是“49年加入国军”。 首位叛教到黑焰那边的修士名叫亚蒙。真正的火焰监视者都唾弃这个丢下责任逃跑的家伙,在他们看来亚蒙是因为心太过于软弱,不敢享受火焰的灼烧才逃跑的。 赵肆说道:“我从基甸的资料里看到过一种信奉黑焰的修士,是火焰监视者的叛徒。” “黑焰?那不就是你所掌握的那种。”海莲娜小声说道。 “没错,看来我的名声还没响彻交界地。”赵肆松了口气,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 这也是双指做的事情之一,尽量抹除了赵肆在火山官邸事件中的身影,让他不那么出众。 拉卡德又被控制起来,无法有效的传递消息。也就是说,连他的兄弟拉塔恩都不清楚活该火山官邸的人是赵肆。 情报的重要性在此刻显露无疑。 赵肆眼珠转动左右看看,然后说道:“咱们在去盖利德的路上,留意一下这个亚当吧。” “你想干什么?”玛莲妮亚警惕起来。赵肆太能惹事,玛莲妮亚还挺庆幸圣树不是他的敌人,不然等哪天他潜入进去把圣树烧了,那米凯拉哭都没地方哭去。 “当然是抓贼啦。”赵肆说的理所应当,“维护交界地的长治久安,是我们圆桌褪色者应尽的义务。” 说的好像之前祸害火山官邸的人不是他似的。 136.镇静教堂 因为驿站里有火焰监视者的人,赵肆他们聊些什么显得不太方便,所以不再逗留选择启程前往下一站。下一站的目的地是结缘教堂,从教堂那边可以选择是去学院门前镇还是去宁姆格福。 去门前镇可以顺道看看老朋友托普斯,看看瑟濂这位天才魔女的研究搞得怎么样了。想必应该没弄出什么新东西来,因为赵肆觉得自己也没走多长时间,搞研究以年为单位那是很正常的事。 估摸着她现在应该全力在攻克辉石天文望远镜呢吧, 也不晓得两位在癫火战争里昏迷不醒的大师有没有醒过来。 驿站外面有给赵肆准备好的马,膘肥体壮速度耐力都俱佳的军马,昂首挺胸的看着赵肆打鼻响。之前第一次路过卡利亚的时候,他还是连马都不会骑的萌新,花时间跟巴格莱姆学的骑马。现在路过卡利亚,他已经是能把火山官邸搅得一团乱, 把拉卡德都弄的灰头土脸的出色的指头使者。 从刚入行的时候需要师父带, 到现在独当一面。这种成长速度,那也是相当快了。不过没人觉得奇怪, 因为大家都觉得褪色者身为战士的后裔,这是赵肆应有的表现。记忆传承可不是交界地所有人都能拥有的优势,而是褪色者的专利。有利有弊,凡事都有两面性,正是如此。 至于他掌握的火焰力量,双指都没意见,圆桌厅堂其他的成员就更没有意见了。人人都知道褪色者有很多奇怪的人,拥有什么奇怪的力量都不算奇葩,只要不危害黄金树就行。 谁知道赵肆到底获得的是什么“传承”呢。不少褪色者的先祖,都跟随葛孚雷经历过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战役,面对过现在交界地人民想都不敢想的敌人,所以很可能混入了曾经敌人掌握过的力量。再加上“追忆”这一特殊性,使褪色者能够掌握的力量更加广泛,并不拘泥于是否学过、练过。 总之, 要想解释这件事,怎么说都合情合理。也把褪色者塑造的跟全能战士似的,如果不是依附于双指,有个官方身份的话。那交界地的人有理由惧怕褪色者, 再加上没有赐福这一点,更让他们有理由讨厌褪色者。 在这方面不得不说双指给了赵肆他们很大的便利,扫清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而在去往结缘教堂之前,赵肆一行人先抵达了另一个教堂——镇静教堂。 镇静教堂是一处小型教堂,看起来修建的并不华丽,唯一重要的就是里面有一尊玛莉卡女神的雕像,张开双臂的样子像是在拥抱着世人。 而镇静教堂附近有个村落。这座教堂是新修建的,专门为了那个村子而修的。在夏玻利利传染癫火病煽动癫火患者进攻学院的时候,这个平凡的村庄遭难最多,有大量的人感染癫火,被送到了前线成了夏玻利利的炮灰。 当时那场战争结束后,杜鹃骑士团清理了所有癫火患者全都将其烧成了灰。然后骨灰装罐,也不管是不是这个村子的,反正在进行了简单的走访调查之后,都一并送到了这处村子。 王城也派了人来进行象征性的慰问,由卡利亚王室和王城双方一起出资,修建了这个叫镇静教堂的地方, 用来埋骨灰、纪念,给活人一个念想。 在教堂里还有个海莲娜的同事, 也是个女巫, 名叫玛丽。 玛丽长得很漂亮,穿着全套的女巫服,这属于是指头女巫的制服了。看来是一丝不苟的好好在做自己的工作。“玛丽”这个名字在交界地算是很常见的女性用名,有些地方十个姑娘里可能会有七个都叫“玛丽”。 在教堂门口的玛丽看到了蒙着眼睛的海莲娜,很开心的一边招手一边喊道:“海莲娜!” 提议来镇静教堂看看的也是海莲娜,因为她得到了消息,得知自己的好友兼同事在这边工作。她的提议自然通过,赵肆和玛莲妮亚都没有意见,本身就是顺路的事,又不是很赶时间,去看看也无妨。 葛瑞克送了一只风暴鹰给玛莲妮亚,作为通信用。海莲娜也借来,先给玛丽送了一封信。海莲娜能写信也真是不容易。 海莲娜顺着声音开心的跑过去,两个姑娘抱在一起,笑呵呵的。 “玛丽,没想到还能遇到你!”海莲娜说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玛丽笑的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在指头大人那里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海莲娜回答。 玛丽有些担忧的看向赵肆,说道:“我听说有些褪色者特别奇怪,可变态了。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指头大人说啊。” “哪有那么夸张,圆桌里的褪色者都挺好的。”海莲娜笑呵呵的,不是客套而是真的觉得圆桌厅堂的各位都不错。 “我听说跟着褪色者能到处旅行,是不是真的?”玛丽特别好奇。 海莲娜点头:“对,我已经走过好多地方了。” “看你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玛丽也是真的为海莲娜开心,“当初听说你要被调去圆桌厅堂,我还担心你会不适应会受欺负什么的。毕竟……” 她的手抬起来,在海莲娜的眼罩上摸了摸,而后说道:“终归是有些不方便的地方。” 海莲娜握住玛丽的手:“我早就习惯了,不受影响的。” 后面的赵肆和玛莲妮亚故意走的慢一些,给两个小姐妹留出一些说悄悄话的时间。 玛丽有些惆怅:“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被分配给一个很棒的褪色者呢。” “你所谓的“很棒”,是指什么样的?”海莲娜从没听玛丽聊过这种事。 “嗯……”玛丽还真的在认真思考,“最好是个骑士,英勇帅气的那种,特别厉害,能在危险的时候保护我,然后我给他治疗恢复。尤其是我摸着他的肌肉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想想都觉得特别棒!” 她的眼中冒出小星星,在崇拜着一个幻想中的英雄形象,海莲娜有理由相信玛丽是小说看多了。 “不不不,我们可以直接用恢复祷告给褪色者恢复伤势,用不着那种低效率的包扎。”海莲娜讪笑着。 “你不懂,这是浪漫。”玛丽嘟着嘴巴佯装生气。 “好好好,浪漫浪漫。”海莲娜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候赵肆和玛莲妮亚走到了门口,看向两个指头女巫。一个穿着制服,一个穿着朴素的旅行装。 玛丽才收敛起小女孩的形象,变得端庄、专业:“您好,欢迎来到镇静教堂。愿您能平复心中的烦躁,寻回片刻的宁静。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向玛莉卡女神的神像倾诉烦恼或忏悔。” “谢谢。”赵肆笑着说道。玛莲妮亚则是径直走进了教堂,走向玛莉卡的神像。 教堂的长椅上坐着双手合十闭着眼,向玛莉卡倾诉的村民。玛莲妮亚走到神像面前,抬头面向神像的脸,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呼唤:“母亲,愿您安康。”然后将手放在了胸口上简单的行礼。 137.交界地考古 教堂里的村民,大多是癫火灾害的幸存者。不得不说,能有未感染的幸存者可真是不容易。本来人丁兴旺的村子,一下子就变得荒凉破败,只能说夏玻利利真是坏事做尽。 上次被赵肆杀死之后,大概夏玻利利能消停一段时间了不再露面了。啥东西都得有个缓冲不是,那夏玻利利要是无消耗随意转生复活加夺舍, 那也太强了。就算是癫火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的。 赵肆跟着两个女巫走进教堂,看着威严的玛莉卡神像,只感觉玛莉卡长得确实是漂亮。这石头雕成的神像,挺考验工匠的能力的。但是再厉害的工匠,也很难雕出真人的美貌和神韵,而交界地的石雕能看出是工艺比较粗糙的。 石头选料不算精致, 还没怎么打磨过,表面粗糙布满孔洞,即使是玛莉卡的神像也是如此。只是在一些衣服装饰上,镀了些金子罢了。可饶是如此,赵肆也觉得玛莉卡好看。估摸着该是交界地第一美女。 什么?米凯拉的女相托莲娜?托莲娜曝光率太低了。而且要说米凯拉的魅力,按理说玛莉卡应该也有,还比米凯拉更高才对。 如果玛莲妮亚脸上、身上没有那些腐败痕迹的话,想必也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吧。可惜,那些腐败痕迹遮盖了玛莲妮亚的美貌。也不知道她在不在意相貌的事,反正她总是用手中的剑说话,而不是外表。 赵肆找个地方坐下,他耳朵尖,隐隐听到了村民在向玛莉卡祈祷、求助,声音很小但是能听到“火”、“放火”之类的字眼。 这让他觉得很奇怪,随即去问玛丽附近发生了什么事。 玛丽带着赵肆躲到角落,叹口气小声说道:“我是这里的女巫,有义务为村民排忧解难, 这就是我的工作。所以他们来这里的时候,我都会尽力开导他们,他们也愿意来求助。然后前几天有个来路不明的纵火犯,突然出现在了村子里。受到惊吓的村民跑到这里寻求庇护,可我又不善战斗,只能收留他们在教堂,直到纵火犯离开。” “纵火犯?”赵肆皱起眉头。 “是的。自从癫火之后,村里的人对火非常敏感,连日常用火都非常小心。”玛丽有些忧心,“而那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纵火犯,手里举着个大火球可吓人了。” “那他是怎么离开的?”赵肆想不通纵火犯为什么没袭击教堂。 “因为他惊动了驻扎在这里的士兵。”玛丽说道,“是守军惊走了他。事后村民们清点一下,发现少了财务和粮食,没人受伤可真是太好了。” “运气是不错。”赵肆觉得幸存者确实走运。 “你是指头的使者对吧。”玛丽充满期望的看着赵肆。 “对。”赵肆点点头。 “那能请你帮忙抓到那个纵火犯吗?”玛丽请求道。 赵肆弹了弹帽檐:“我可不是什么老好人啊。除了指头,别人也不能指使我。” “这样啊……”玛丽显得很失落,却也无法反驳。因为赵肆提出的是正常要求,玛丽没道理叫人打白工。 “唉,教堂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玛丽想不出该怎么说服赵肆,对褪色者讲什么感情、大义、村民的福祉,好像都显得很苍白。 某种意义上来讲,褪色者不算是交界地的一份子。当年被驱逐出交界地,现在双指组建圆桌厅堂又召回了一些人。 这哪是褪色者啊, 分明是把“工具人”写在脑门上了。所以人家凭什么无偿帮交界地的人做事?没道理的。 赵肆也没指望玛丽能拿出什么东西,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跟无关紧要的人扯上关系。 他当然猜得到纵火犯就是亚当。从亚当的行为来看,他还停留在“贼”的范畴,也就是说还是个小偷。还没演变成杀人越货的强盗。 偷和盗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本来嘛,他就想去找这位“盗火”亚当的晦气,就是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亚当。 是直接干掉?还是移交给火焰习武修士?两种不同的处理方式,导致的结果也大相径庭。 不过只要抓到亚当,也算是帮助了村民。村民们对纵火犯的担忧,在不知名的地方被悄然解决了,这种结局挺好的。 不用非得让他们知道是个指头使者的功劳。 在教堂里小息片刻,聊了聊附近的传闻得知在东边还有一处改宗边境塔。 改宗边境塔的具体意义不明,建筑风格像是魔法塔,里面却供奉着玛莉卡的神像。 玛莉卡的神像在交界地还真不是到处都有的,在卡利亚就不太能看到,除了宗教场所会有要求之外,别的地方基本没有,所以那个改宗边境塔里有神像,显得更加奇怪。 卡利亚的人是不信玛莉卡的。 然而那座塔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村民不清楚,玛丽就更不知道了。就知道那座塔有些年头了,也就是偶尔会有人来打扫整理的程度吧。 平时不见有人去。 赵肆三人短暂的休息后,决定继续上路。海莲娜挥别昔日的好友,跟着赵肆继续南下。 路上的时候,赵肆问玛莲妮亚:“师姐,你觉得葛瑞克怎么样啊?” “是你跟葛瑞克说的,叫我来教他剑术吧。”玛莲妮亚直接点破赵肆的小心思,“那是个傻孩子,学剑术的天赋不高,但是胜在肯学。他那个新老师也挺有意思,叫马尔基特是吧。” “对,他新找的老师,挺有本事的。主要是能降住他。”赵肆说道。 玛莲妮亚不抵触恶兆之子吗?不抵触,因为她没有立场。 要是论血统高贵与否,那她的血统在交界地是数一数二的。可人家恶兆之子的血统也未必差,要论样貌,玛莲妮亚也不比恶兆之子好到哪去。 说恶兆之子是诅咒,可人家不影响其他人,也不会腐蚀自身。 玛莲妮亚神具猩红腐败,不光折磨自身,还容易祸害其他人。相比之下,恶兆之子要比她好不少。 所以干嘛讨厌恶兆之子嘛,没必要。 从镇静教堂往南,还能路过一片奇怪的地方,名叫兀德王朝遗迹。利耶尼亚湖东边的地形还比较复杂,高低不平成长条状。 这个兀德王朝选址看起来也不咋讲究,都没找个平坦的地方,而是在山地上。 最主要的是也没看到有什么大片的建筑物,只留下了一些雕像。 雕像是个老人抱着石板的形象,脸上的胡子看着像根须,连下半身的腿上都有树根露出来。不明白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赵肆说道:“稍等,我做一下记录。”他掏出笔记本,要把这个老头雕像画下来。 兀德王朝是祖灵之民曾经的国度,祖灵之民就是之前提到过的信仰祖灵,头上戴着角装饰的“角民一族”,祖灵之民算是正式的称呼。 貌似从很远古的原始时期,一直延续到现在,不仅没死绝还没被历史淘汰掉。真是太神奇了。或许与祖灵那种从死亡里诞生生命的形式有关,祖灵与黄金树的生死系统不太一样。 据说还有褪色者跟祖灵之民建立了友好关系,不晓得是怎么做到的。 赵肆一边画一边琢磨着,他觉得那个老头的形象并非是祖灵之民信仰的“神”,因为那个雕像的位置更多的是装饰用。比如会在门口成对出现,或者在装饰柱上成排出现,那谁家的神像这么用啊。 结合祖灵之民的原始性,赵肆觉得那个老头应该是个祭司、萨满或者神官的形象。手里得石板与神谕之类的东西,息息相关。 石板在原始社会是很重要的信息载体,会记录很多信息,比如神谕、法律、史诗、英雄传记等等。 而萨满祭司或者神官这种职位,往往也会被神化,与信仰的事物相结合,塑造成某种伟大的形象。 赵肆在简笔画边上做备注: “老头”疑似神官 “石板”可能是神谕 “树根”代表祖灵之民的另一个信仰 “嗯,所以不止是信仰祖灵?或者说,信仰是分级别的,树是最高级的,而祖灵是次一级的。”赵肆嘟囔着,“毕竟祖灵的角也会发芽,跟树相似。” 138.乌龟老师 兀德王朝的遗迹除了最醒目的雕像之外,没有其他更多的遗留。对于信息的整理方面,帮助不太大,赵肆尽快的进行记录之后,便与海莲娜和玛莲妮亚继续向着结缘教堂而去。 赶紧离开这里主要是赵肆还不想招惹隐居在这里的祖灵之民。尤其是祖灵之民里的那些弓箭手,他可不想被宿灵箭扎成刺猬——在现实中。 鬼晓得他们平时都躲在哪个山洞里生活,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想想以后还要深入地下河, 去探查永恒之城呢,就觉得一阵阵的头痛,到时候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不然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路上再也没出过什么其他的事情,顺利抵达了结缘教堂。结缘教堂是个挺有人气的教堂,主要来这里参拜的人多半是求姻缘。 因为“红发”拉达冈和满月女王蕾娜菈的故事也算是深入人心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性看问题的。至少在他们心里,拉达冈和蕾娜菈的爱情是真挚的, 拉达冈还在结缘教堂用星星泪滴洗净了罪孽, 换来了蕾娜菈和卡利亚人民的原谅。 听起来还是有浪漫色彩的。所以来结缘教堂想求个好姻缘,找个好配偶的人才多了起来。至于后来拉达冈的行为嘛,那是一码归一码,不出意外的被忽略了。 今天的结缘教堂也是人气高涨,里面的牧师也是一大看点——乌龟。 乌龟牧师米利耶,一只能口吐人言,戴着白色的主教帽子,长得比吉普车还要大一些的灰白色大乌龟。性格平和有爱,对很多东西都一视同仁,说话不紧不慢嗓音还好听,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有智慧的样子。经常在教堂里给闹别扭的小情侣排忧解难,经过他调节的小情侣们往往都是喜笑颜开的回家过日子了。被人尊称为“乌龟老师”。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结缘牧师大乌龟米利耶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愿意把爱传递到交界地。 不论是生是死,爱永远是永恒的主题。 在这个冰冷的交界地中, 有一只大乌龟愿意给人类带来温暖,真是可喜可贺。在卡利亚的魔法文化里, 乌龟是代表了智慧,而在交界地乌龟也代表了活力,是一种正面、吉祥的形象。 最近乌龟老师也碰到了难事,好巧不巧的烦心事跟玛丽的一模一样,都是纵火犯。这纵火犯的逃跑路线,也是一路南下,逃到了利耶尼亚湖南面,正好经过结缘教堂。 索性,这位纵火犯只是熏黑了教堂的墙壁,没有损害什么财物或者伤人性命,更没对腿脚不便的老乌龟下手。不然乌龟老师怕是会变成炭烤乌龟,交界地便会失去一位爱情老师。 今天的结缘教堂照例开门,乌龟老师依然心态平和的与人交谈。就是这么个时候,赵肆带着海莲娜与玛莲妮亚来到了教堂里。 周围的人没什么反应,因为男男女女结伴来结缘教堂的那可太多了。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倒是乌龟老师多看了两眼赵肆,注意到了赵肆是个褪色者,海莲娜是个女巫,而玛莲妮亚的形象也没能逃过乌龟老师的双眼。 乌龟老师知道交界地很多事,包括出门游历的玛莲妮亚。“马甲”在乌龟老师这里意义不大。但是他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来,依然是舒服的趴在教堂靠墙的位置, 做着自己的事。他岁数大了身体也重腿脚不方便, 要是经常爬起来走动的话,无疑会加重腿的负担,所以趴着是最好的。 赵肆也透过人群看到了乌龟老师,他没什么动作,海莲娜则一路小跑着过去,伸手抚摸着乌龟老师的龟壳。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结缘牧师米利耶吗?”海莲娜问道。 乌龟老师笑着说道:“对,我就是米利耶,你有事吗?” 海莲娜充分表现出了“瞎子摸象”,一双小手不停地抚摸乌龟老师,从龟壳摸到龟爪子再到龟脖子和脑袋,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从左到右,全都摸了个遍,真是原原本本的了解了乌龟老师。这让海莲娜很开心,交界地的奇人异事太多了,她摸到了战士壶今天又摸到了久负盛名的乌龟老师,真是没白跟着赵肆到处乱跑。 海莲娜兴奋的小脸红扑扑:“我能问问你,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段好姻缘吗?” 乌龟老师先是看看海莲娜,又看看赵肆,再看看玛莲妮亚,琢磨了一下说道:“嗯,你身边已经有很好的男伴了。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没能走到一起呢?” 海莲娜的脸更红了,她当然知道乌龟老师说的是谁:“讨厌啦,我们只是同事。我是他的女巫啦。” “嗯……”乌龟老师说道,“我确实从你们身上看到了友情和亲情,却没看到一点爱情呢。哈哈,不过我对命运之类的事,算不上了解。只是觉得要是找个褪色者的话,恐怕会生活不稳定呢。” “是吧,我很多朋友也这么跟我说。但是……”海莲娜顿了一下说道,“指头女巫的命运就是她的褪色者选择的呀。” “哦,我倒是希望你们都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乌龟老师温和的说道,“走自己想走的路,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海莲娜微微垂下了头。 一旁静静听着的玛莲妮亚也有些不快,倒不是乌龟老师冒犯了她,而是她也想到了自己一出生就背负的使命。是否成为神人可不是自己选的,而是双指选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宁愿自己不是这么个神人。 如果可以的话,玛莲妮亚也想做个健康快乐的女孩啊。 赵肆则完全没注意到海莲娜和他师姐的女孩家心事,说实话他也是真没男女情爱的意思。在交界地这地方,倒不是说危机四伏吧,可阴谋诡计以及各种危险确实是在前方等待着他呢。葛德文的事解决不了,或者解决的不漂亮,那都会成为他的心病。更何况他现在还在为了如何解决阴谋之夜而发愁呢。 此时此刻,赵肆的注意力被教堂里的雕像吸引。那是一座修建在水池上的雕像,正是当年拉达冈沐浴星星泪滴,与蕾娜菈化解仇怨的地方。而那座雕像的造型,特别像是地下永恒之城里的诺克斯剑士。 尤其是那个圆锥形,用丝布蒙住脸的诺克斯剑士头冠,可太有代表性了。这些守护黑夜女巫的剑士,用着流体武器剑法高超。 结缘教堂里有一座像是诺克斯剑士的雕像,那卡利亚的祖先是从哪来的,似乎不言而喻。 139.诺克斯 赵肆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这已经是他第二个笔记本了。第一个笔记本,在记录下记忆中的瑟洛修的故事后,就已经没剩多少页了。 这次记录永恒之城和诺克斯民,他选择用新的笔记本从头开始写。 第一页的正中央就写下大大的“稀人”二字,如果要做思维导图的话,那么“稀人”必将位于中心。 在背面画上雕像的样子, 然后在“稀人”周围开始进行记录: 稀人——永恒之城 稀人——黑刀众(黑刀刺客) 稀人——玛莉卡 稀人——诺克斯民 稀人——夜人? 赵肆思索了片刻,有些犹豫的加上了: 稀人——拉达冈? 这么写的意义在于,拉达冈虽然是玛莉卡,但是他们又是独立的个体。二者并不能画等号,思维、行为模式是完全不同的。 但身体都是“稀人”。光是这一条,就能做很多的文章了。 黑刀刺客都是女性跟玛莉卡一样都是稀人,换句话说就是跟拉达冈一样都是稀人。除了拉达冈不是女的。 至于夜人, 是游戏里玩家可以在创建人物的时候选择的人物模板之一。介绍里写的大概是:据说是来自于地底, 有银白色血液的人。 然而人物模板真就是个模板,啥都不影响,也没有银色血液。 但既然写出来了,那难免会产生联想。 而后,赵肆又写下:如果稀人就是地底的诺克斯人,那么他们有可能一开始就住在地底。 原因在于:地面上没有永恒之城的遗迹或残留,连兀德王朝都有所保留,稀人在地面生活的痕迹不可能完全消失不见。 再加上大多数见到的艾丝缇一族可都是在地下。雪山的艾丝缇可能是跑错了位置,或者是去找远古时期的观星者了。 总之,地面上的陨石生物真不算多。 [无名永恒之城就建在黄金树的树根旁,修建城池的时候肯定是有意为之。] [诺克斯人无法到地面?] 赵肆将[诺克斯人无法到地面]这句话划掉,后面标注上:地底永恒之城的诺克斯人无法到地面,那黑刀刺客是怎么出现在王城刺杀葛德文的?瑟利亚魔法镇又从何处学到黑夜魔法?卡利亚的先祖又从何而来? 后面标注“自相矛盾”四个字。 诺克斯人触怒无上意志是真的,被艾丝缇等陨石生物袭击是真的,诺克斯人在地底只能看见虚假的夜空期盼着星星时代、黑夜之王的降临也是真的。 每一条都是真的, 都是交界地曾经发生过的事,但是合起来看的时候,发现问题大了。 诺克斯人一边做着猎杀指头刀,一边用银色泪滴做着人造王, 并且信奉着没人见过的黑夜女神。 曾经赵肆有相信过“黑夜女神”是“宵色女王”的一个身份,后来在见到宵色女王之后,这个想法渐渐被他否决了。 最简单的,全交界地可能出现在任何阴间位置的神皮一族,在地底反而一个都没有。 要是宵色女王做过“黑夜女神”的话,那至少会有神皮使徒逃回去吧,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可并没有。 赵肆写下:“稀人”诺克斯人,并非铁板一块。 这个假设是建立在诺克斯人本就居住在地底世界,然后会在地表观测星空为前提。 而后来只能看地底的虚假夜空,应该是因为外面砸陨石。艾丝缇带着陨石生物,在攻击诺克斯人。那个时间段如果冒然去地面,那必然太危险了。 所以他们选择固守地下城,在地底有效的抵御陨石生物,才能保证自己的传承。 是漫长的战争迫使他们只能看虚假的夜空。直到艾丝缇们后劲不足,加上地表的兽人、古龙们也会对抗这种陨石天灾,才让诺克斯人喘了口气。 赵肆在记录里留下了一个他所认为的可能性:一部分诺克斯人改变信仰。 因为地底只能看到虚假夜空,所以使一部分人的信仰动摇,不再坚信星空, 反而冒险去了地面。玛莉卡就是其中之一, 并且回到了受损最严重的无名永恒之城,见到了茁壮成长的黄金树。 很可能是在那里接受了双指的游说,成为了黄金树的神人。阵营发生了改变,所以玛莉卡这一支“稀人”不再受陨石针对,能够好好的休生养息。 或者说这一支“稀人”才是无上意志希望的样子。若是大致了解过上帝、《旧约》之类的人,大概能理解这种事。 上帝是会降罪、降罚给祂的子民的,并非是一味的维护、帮助。比如大洪水、亚伯拉罕献祭唯一的儿子以表忠心等等。 当然,诚心的善人诺亚建造了方舟,保存了生灵,而亚伯拉罕的献祭也被制止。 神制造困难降下灾难,是为了使信徒的信仰更加坚定,能够朝着神的指引前进,不要沉溺于好日子里只知道享乐不思进取。 只不过这跟“神”是个王八蛋,并不冲突。没人喜欢过着好日子的时候,突然就一个大地震把房子都震塌,然后神出来说“你们这个地方重建家园吧”,等过去一看发现是荒地。 正常人都会骂这个神的,不敢骂的原因大概是会被雷劈死或者陨石砸死。 再结合利耶尼亚湖范围内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改宗塔。如果这个名字没有以讹传讹说错了,并且还供奉的是玛莉卡的话,那很有可能当时玛莉卡是从这边的地下河来到了地面,并且前往黄金树的。 所以他们这一支才算“改宗”。 玛莉卡的行为应该也照顾到了地底的诺克斯人,因为地面上出现了观星者和月之民。证明地面上的陨石生物有了一定的缓解,不然早把月之民杀崩盘了。 魔法师、卡利亚王室的传承,算是能寻到根源。 赵肆笑了:“那要是这样想的话,这些人还真得谢谢玛莉卡。” 不会有人感谢玛莉卡的,这些事恐怕都被埋在漫长的交界地历史里,烟消云散无人问津。 尤其是将玛莉卡放在敌对位置的人。 他觉得这个推测如果不成立的话,那问题可能是出在了“稀人”不止有一个种族。但是这么想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要加太多的因素比较好。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用“三位一体”理论也很容易理解玛莉卡的位置。 无上意志是独一无二的,有且只有一个。然后同时具有艾尔登法环、律法神和艾尔登之王三个位格。 艾尔登法环为交界地定下时代发展的规律与基调,玛莉卡来救助交界地众生降下赐福,葛孚雷和拉达冈两代艾尔登之王来开疆拓土、治理交界地。 后来者也会如此。 当黄金的辉煌逐渐黯淡,时代步伐停滞不前时,新的灾难便会悄然而至,摧毁庞大的王国督促人来前进。 赵肆很满意自己写的着近乎于传记的内容,觉得还是能在一定程度内自洽的,所以先做了个简单的结尾:新的风暴无论如何都会出现,我们不能停滞不前。 像流水一样奔腾不息才是正理。 他活动一下僵硬的肩膀,发觉周围人少了很多,而海莲娜和玛莲妮亚与乌龟老师相谈甚欢。 赵肆翻出“盗火”亚当的画像,走到乌龟老师面前说道:“乌龟老师,你见过这个人吗?” “哦,你在追查这个纵火犯吗?”乌龟老师抬起头,有些惊喜。 “对。”赵肆说道,“我找他有些事情。” 140.学术无异端,交界地应向前 乌龟老师也有求于赵肆,但是说的没有玛丽那么直接。他只是说道:“你要是能抓到他,那可真是好事一桩。” “哦?怎么讲?”赵肆问道。 “这个纵火犯从北边来,沿途惊扰了不少人。”乌龟老师慢条斯理的说道,“连这座教堂也没能幸免。你要是抓到了他,当然是好事咯,为利耶尼亚湖的人排忧解难。” 赵肆这才想起来, 教堂外面有火烧过的痕迹。是亚当经过这里的证据。这好巧不巧的,亚当和赵肆他们的行进路线重叠。不过说来也是,这从雪山南下,也就这么一条路,除非走水路,不然怎么走都得路过利耶尼亚湖。亚当应该是避着卡利亚城寨、魔法学院和学院门前镇走的,这路线才与赵肆等人高度重叠了。 亚当久居雪山, 搞不好是水性不好, 所以才一直坚持走陆路。也不清楚他目的地究竟是哪, 但若是快马加鞭的继续向南走,那肯定能碰到。 赵肆笑道:“我是为了自己而已,没想过为了利耶尼亚湖的居民。” “哈哈,”乌龟老师不以为意,“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个纵火犯从我这边离开,应该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沿着利耶尼亚湖往南走利耶尼亚大道,通过大桥抵达宁姆格福。” “所以要是我们先一步到大桥的话,岂不是能堵住他?”赵肆他们三人都骑马,速度比亚当要快,如果全速前进的话, 先不说运气好能在沿途碰见,就算碰不见也能从去宁姆格福的必经之路来个守株待兔。 当然,这么想的前提是亚当还没逃出利耶尼亚湖这个范围呢。 乌龟老师说道:“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你可真聪明,哈哈。” 赵肆问道:“那他是什么时候烧的教堂?” “嗯, 昨天晚上。教堂全是石料,火很难点燃,他在外面烧了几下可能觉得没意思就走了。”乌龟老师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那夜月黑风高,乌龟老师照常趴在地上睡觉,可是却听到了外面有悉悉索索的怪声音。乌龟老师活的年岁久了,做乌龟还是挺警醒的,在结缘教堂给自己准备了一处避难所,觉得不对就立刻躲起来。 乌龟老师慢慢的挪起来,用嘴打开地板的暗门,然后躲了进去。在关门的时候朝外面望望,透过结缘教堂的彩绘玻璃能看到有火光。等着躲了一阵听见外面没动静了,乌龟老师才慢悠悠的爬出来,走出教堂看到外面的墙被火烧黑了。 乌龟老师一点都没隐瞒,只是隐去了自己的藏身地,这算是不重要的信息,说不说的无妨。 “希望你能把他给抓到。”乌龟老师又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诉求。 “我只是找他有点事罢了。”赵肆没直接答应。 “嗯……”乌龟老师说道,“他用来烧教堂的力量不一般。如果你在他身上搜到什么典籍,自己学不懂的话,可以拿来给我,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赵肆愣了一下, 他确实没有看过交界地的祷告书。他所掌握的力量完全来自于敌人的记忆, 以及自学。搞不好跟系统性的魔法一样,要是真看到了祷告书,他也得俩眼一抹黑。光是“信仰”这一关可能都过不去。 而亚当所拥有的,肯定是火焰习武修士祷告书和巨人祷告书咯。赵肆都不用看到本人,都能猜得出来。就算没有巨人祷告书,那也是他撕下来了【恶神火焰】相关的页面。要是杀死亚当不能获得“追忆”的话,赵肆里外里还是得找个祷告老师,给他解读讲解祷告。 在偌大一个交界地,拿着跟火焰巨人相关异端中的异端的祷告,到处找人解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但是乌龟老师不同,他不歧视不排外虚心接受任何学术知识。 赵肆凑近一些说道:“他拥有的火可是异端。”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不是异端似的,掌握着灵火和黑焰的人,可不比巨人火焰好到哪里去。 “啊,这世上没有什么异端不异端的。”乌龟老师说道,“我们都应当保持着求知欲,学习各种知识,尊重学术。而不是把某一种学术束之高阁,或者将其封锁、垄断,使常人无法触碰。不论什么祷告、魔法还是所谓的异端,都要学一些,这样才叫健全。” “知识”应当属于交界地每一个人,而不是某一个阶级或者团体。“精英阶层”不可取,人人都是精英,那交界地才能有长远的发展。赵肆感觉这也是目前黄金树、黄金律法的死结之一,人空有绵长的寿命,但是却让发展停滞不前,连传承都受到了影响。 不论是历史记录还是文化技术,都没什么有序的传承或者是新的发展。也就王城的建筑风格能看出来是有过变化的,其他地方都挺“原始风貌”保持着曾经的样子。 为什么?因为不需要变。现在这样过日子就挺好的,没必要再劳心费力的去研究什么探寻什么,没必要是做什么新东西出来。 再加上有那些前辈的传奇故事在,这有点理想追求的也是在挖掘前人的东西。挖掘历史进行继承本来是个好事,却终究是困在前人的经验里走着老路,没什么自己的新东西。 这也体现出托普斯研究自己的魔法路线,是一项多么伟大的壮举。因为那帮学院派魔法师,也挺故步自封的。眼珠子只会瞄着现有的魔法,都没个自创的东西。 在这种大环境下,交界地哪能有个好。 这么一瞬间赵肆觉得好像有点理解无上意志了。手底下要是有这么一帮不思进取的玩意儿,谁看了不闹心? 脑补一下的话,大概是无上意志拍着桌子说道:“玛莉卡和拉达冈要是不能带着交界地搞发展,那就下台,换有能力的神人和王上去!交界地需要发展,需要建设,不能一味的求安逸。难道我对交界地的人不好吗?人类最想要的长生我都给了,还要我怎么样?难道要我一口一口的给他们喂饭吃吗?打仗!必须得打仗!让战争激活他们沉寂的心灵,推动时代的发展!” “好,成交。”赵肆喜笑颜开,不再逗留,与海莲娜和玛莲妮亚骑着马杀向了连接宁姆格福和利耶尼亚的大桥。 那座桥就在史东薇尔城的东边。 141.祷不出来 在前往大桥的途中,赵肆有在留心路上是否有烧焦的痕迹。 他在分析亚当的心理之后得出了个结论:亚当很招摇又比较幼稚。 原因在于:亚当从镇静教堂到结缘教堂,都酷爱烧东西,但也只是停留在烧东西的层面。他没做过什么伤人性命的事,而且火焰习武修士们也只是说他偷东西,可见也并未对火焰监视者们造成损伤。 烧东西只是因为他突然掌握了超出自己想象的力量。【恶神火焰】那可是巨人信仰的恶神所掌握的力量的具体展现,一个小小的火焰习武修士拥有了这股力量, 要说他不膨胀那估计是不可能的。 火焰习武修士不都该苦修吗?还会用火烧自己什么的,就为了记住火焰加身的痛楚,使自己更敬畏火。怎么亚当还膨胀呢?那太正常了。苦修生活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那得是拥有极其坚定的信仰才行。 像投奔黑焰的亚蒙就没那么坚定的信仰,甚至被火焰习武修士们认为是怂了、怕了,才叛变的。亚当也是如此啊,都动歪心眼去偷祷告了,他能心诚吗?他心不诚,所以理所应当的膨胀、狂了。 走到哪都要秀一把给人瞧瞧, 到处丢个大火球烧东西,就是为了表达:你看我牛逼不! 然而没人会留在原地看他厉不厉害,看见他放火早就跑的没影了。 ——亚当啊亚当,想必你也很失落吧。 赵肆蹲在地上看着一只烧焦的兔子,上面还有人类的齿痕。猜测亚当是直接用火焰祷告烧兔子,将其给烧焦了,可为了果腹还是硬咬了一大口。 这位火焰习武修士的野外生存能力有点差啊。看来在雪山应该是过的吃食堂的日子。这些修士在自己的城里,大概是分工明确的,干啥的人都有。亚当可能是还没被分配到后厨去历练,就偷了祷告跑出来了。 “心思挺野。”赵肆丢下焦黑的兔子,顺着火烧的痕迹继续向前搜索。他与玛莲妮亚兵分两路, 玛莲妮亚去大桥那边守着,而他则是进行细致的排查。海莲娜跟着赵肆,若是发现了亚当的行踪, 得急忙去门前镇通知那里的火焰习武修士联络人。 火焰习武修士有说过,他们在大城镇有留下联络人, 用来接收与亚当有关的情报。 赵肆问海莲娜:“你说, 如果你是个张扬的人,在出道之后两场秀都没收获掌声,你会怎么做?” 海莲娜是了解赵肆的,了解到即使是怪话也能听明白。 “如果是我的话,在小教堂、小村庄没达到目的的话,就会去大城镇。”海莲娜回答。 “去大城镇干嘛?”赵肆愣了一下。 “当然是为了让别人怕我啊,让他们见识见识我有多厉害!”海莲娜说的理所应当,“不然费劲巴力的从雪山偷了东西跑出来,是为什么?若是一样隐姓埋名的话,跟在雪山不是没区别吗。” “有道理。”赵肆看向了学院门前镇,“我们或许是追反了方向。” 谁规定的小偷就一定胆小害怕,偷了东西会躲起来?亚当偷的可是【恶神火焰】啊! 力量不展现出来,那就如同是锦衣夜行。 赵肆说道:“你回去找师姐,我去门前镇看看。” 海莲娜也不废话:“好,我们在大桥那里等你。” 如此这般,赵肆独自前往了门前镇。 …… 亚当,一个不算高大的火焰习武修士,但是身上堆积的脂肪挺厚。在雪山生活, 储存一身肥膘可是很有必要的。 脱离了雪山那个苦寒之地,亚当才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原来在雪山之外, 还有如此温暖宜人适合人居住的地方。 就看那山、那水、那人, 除了雪的白、山的黑和火的红之外,他终于瞧见了其他的自然风光,在这里他觉得很热,所以铠甲里的棉衣早就被收起来了。 他现在非常庆幸曾经偷走“监视者之首”亚冈提的禁忌祷告,一路南下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摆脱了那永无尽头的监视责任,凭借这禁忌的力量,他可以换取新的好生活。在交界地闯出名号?还是渡海去交界地之外的地方? 好纠结啊。 他出生在雪山,从懂事的时候就生活在火焰监视者的城里,活着修士的苦修生活。 外面的天地有多广阔,他只能通过画本和送物资的人那里了解。偶尔下山去雪原的时候,还能从商人嘴里听说一些外界的趣事。 听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拉塔恩,似乎是什么最强半神。 “比火焰主教大人还厉害?”亚当的世界观里,最厉害的人就是火焰主教了。 “哈哈哈,你要是这么比的话,那拉塔恩将军就是在天上,火焰主教在地下了。根本没得比。”商人开怀大笑,被天真的亚当逗笑了。 后来亚当得知了亚蒙的事,亚蒙叛变了。随着亚蒙带头,又有其他火焰习武修士逃离了监视者要塞,也就是他们所在的城,逃离了自己的责任。 亚当心动了。 他不愿意加入莫名其妙的黑焰,但也知道要在外面的世界生活,是需要本钱的。所以他选择偷走亚冈提的祷告,那是他在给亚冈提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的秘密。 亚冈提珍藏着一本巨人祷告书。祷告书的封皮用巨人的红色毛发制成,封面有巨人大锅的纹章,并且有点点火星在燃烧。 这种独特的超凡火焰,不属于自然界能见到的任何一种火焰,也不是人类靠工具和燃料能够获得的日常用火。 巨人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跳动,只停留在巨人大锅纹章上,不会燃烧其他东西。用手指触碰时,能感受到灼烧的痛感。 情绪相当激动的亚当,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想的是将其占为己有,却又手指碰到封面火焰的时候,疼痛使他清醒过来。 在听到房间外的脚步声之前,他打开祈祷书随意翻到了一页,然后将前后连着的几页纸一起撕下,藏在怀里收拾好巨人祷告书,清理好房间跑了出去。 借口下山采买,这才逃了出去。等亚冈提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亚当都逃到山下的化圣雪原了。 此时此刻的亚当正走到门前镇的大门口,他的想法很简单:有力量而不能让世人知晓,那就是浪费。 不能锦衣夜行。 镇静教堂和结缘教堂,都没达成他的目的,尤其是结缘教堂他是晚上去的,更没“观众”。 不得不说他可能被雪山的冰雪冻傻了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现在他打算在门前镇展示火焰的力量,让交界地的人都知道有如此美丽吸引人的东西。 可计划还没能实施,他就感觉有人拍他肩膀。 他回头去看时,听到有人问:“你是亚当吗?” 他本能的回答:“是。” 然后,他看到一只拳头在他眼前放大,正中眼窝,还来不及痛呼能,整个人就向后仰倒在地。 “我……”亚当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想要施展祷告,巨人大锅纹章都出现在手旁了,却猛的被打断——手被踩住。 “还想祷告?我让你祷!”来人异常凶恶,“我看你祷不祷的出来。” “当当当” 又是几拳捶在亚当脸上,打的他是鼻青脸肿眼角破裂嘴巴淌血鼻子骨折。头晕脑胀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看不清东西也听不清楚什么。 怎么就被揍了呢? 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他再也想不到,他那身标志性的火焰习武修士铠甲出卖了他。 打完人的赵肆搜索了亚当身上每一处能藏东西的地方,找出了一本火焰习武修士祷告书。 火红色的封皮,印着金色的巨人大锅纹章,边缘处有被火焰熏黑的痕迹。赵肆翻开来粗略的查看,发现里面夹着几张纸,上面写着【恶神火焰】。 目的达成,赵肆将晕过去的亚当捆起来,在绳子上挂上一张纸,写着:我是纵火犯亚当,快去通知火焰习武修士。 做完这一切,赵肆启程去找玛莲妮亚和海莲娜会和。 火焰习武修士的小插曲已经告一段落,是时候去盖利德了。不只要参加战斗祭典,还要会一会那里的神皮使徒和黑焰习武修士呢。 赵肆看着手里的祷告书,若有所思。 142.战斗祭典前的准备工作 盖利德平原,沃野千里郁郁葱葱,放在交界地来说那叫一个地势好、生态好,要按打仗来说的话相当适合用骑兵。 这很符合碎星将军、红狮子拉塔恩的需求,能在最快的速度内将他的红狮子军团铺开,如同潮水一般席卷敌军,可谓是占尽了地利。盖利德物资丰富, 能让他自给自足,只要把守住自家的主城红狮子城和几处关口要道,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进可远征交界地其他地区,退可固守城池抵御外敌,并且盖利德三面是海,不用担心有人能奇袭。就算是坐船,也得翻过盖利德海岸的悬崖峭壁以及北面的龙墓才行。 拉塔恩的强,是全方位的强, 并不只是他个人的勇武。 战斗祭典选择在盖利德举办, 也是拉塔恩要求的,主要是因为他尚武,跟玛莲妮亚一样都想看看交界地有没有新的高手。若是有高手,便能交个朋友,最好是直接招揽进军队使红狮子军团更强。比如现在帮拉塔恩打理红狮子城的杰廉,就是拉塔恩的朋友,虽然还没加入军团,但是已经作为食客留在红狮子城有段时间了。 杰廉本来是魔女猎人,主业是猎杀那些残害无辜性命的魔法师。但是最近这些魔法师都挺安分的,实在没什么事情好做,索性就留在红狮子城与拉塔恩把酒言欢。 他与拉塔恩可谓是意气相投,在初次相见的时候就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人家杰廉是有尊严讲规矩正儿八经的骑士,怎么会在拉塔恩这里白吃饱呢?所以当然会自主要求帮拉塔恩做些什么事。 拉塔恩也算是全能型半神,领地内大多数的事自己都能解决。可有明白自己的好友是位骑士,不会白白受人恩惠。所以便将城里的文书工作交给了杰廉, 并且要他处理战斗祭典相关的事情。 盖利德要举办战斗祭典的事情传遍了交界地的大江南北,整个战斗祭典的筹备、赛事流程、奖品等等,都要进行规划。 杰廉在办公室里一个劲的挠头, 办公桌上摞着高高的文件,他只能闷头不停地批阅。光是报名参赛的人就数不过来,杰廉必须得进行一定的筛选,不能把什么鸡零狗碎欺世盗名的人都给放进来比赛,不然比赛流程会被大大增加,拖长比赛的时间。 他查阅了曾经举办战斗祭典的先例,制定了此次的流程。第一场准备的就是一场大混战,然后决出个十四强来,接着十四进八、八进四、四进二、二进一,简单明了的淘汰赛。最后决出来的这位冠军,会被送去王城的竞技场,参加更高规格的比赛。 后面的事就不是杰廉管得了的了。 至于奖品嘛,这事也很难弄。因为区域比赛的最大奖品其实就是晋级到王城,没什么其他彩头,硬要说有的话就是奖励些金银财宝。 而王城那边获胜成为冠军的最大奖赏,那就是能向王室效忠,成为某个半神的骑士。半神钦点,足够吹半辈子了。能在王城夺冠的人, 那算得上是交界地最强的人了, 半神收到麾下也不亏。这波怎么看都算是双赢。 综上所述, 基本上不再需要其他的奖赏了。 可是拉塔恩将军不乐意。他的原话是:“我举办的战斗祭典,那一定要有个好彩头!” “好彩头?”杰廉问道,“什么才叫好彩头?” “兵器怎么样?”拉塔恩说道。 杰廉摇摇头:“那除非把你的碎星大剑做奖品,不然寻常的兵器算不上是好彩头。” 拉塔恩想想觉得也是,交界地上能称得上是“传说”的武器不算多,每一样都独一无。就算是他碎星将军,都没能收藏几样。要论宝贝,那整个交界地没人比得上那王城里的黄金家族。虽然大家都是半神,但是在财富这方面,差距还是挺大的。 “那就用骏马,每个战士都渴求一匹能随他们冲锋陷阵的马!”拉塔恩又有了新主意。 杰廉点头:“是个好思路。可那也得是有名的宝马才行,随处可见的良马、军马,可没办法做奖品。你的小红马莱昂纳多倒是一匹神驹,要不拿来做奖品?” 拉塔恩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不行、那不行,莱昂纳多可是我的好伙伴,不只是一匹马那么简单。” 莱昂纳多是拉塔恩给自己的马取的名字。这匹马浑身火红,尤其是马鬃毛和马尾巴,红的跟燃烧的火焰一样。说是“小马”,那是相对于拉塔恩的巨人身材,实际上这匹马可比一般的马要高大神骏,大小大概跟骆驼差不多,膘肥体壮,日行一万里夜行八千里不在话下。 说它有神力加持那是一点都不为过。这匹马可以说是从小跟拉塔恩一起长起来的,那是被拉塔恩当家人一样看待,可以说是他们老拉家里的一份子。一天天的除了在室内之外,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要说把莱昂纳多送人,可比砍拉塔恩两刀还要痛——心疼。 拉塔恩有着巨人的身形,本身如山岳般巨大,用正常的方式自然不可能骑着小红马莱昂纳多到处跑。所以他在小的时候就前往了盖利德的瑟利亚魔法镇,上那里求学学习重力魔法。 瑟利亚魔法镇有独立于魔法学院之外的魔法体系:重力与黑夜。 好巧不巧的在瑟利亚魔法镇教导重力魔法的便是一位陨石生物——白王。 这个白王也算是远古遗种了,早就放弃了他追杀诺克斯人的使命,融入了瑟利亚魔法镇本地的生活,成为了一名魔法教师,专门传授重力魔法。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拉塔恩身为拉达冈和蕾娜菈的儿子,本身魔法天赋就相当高,妥妥的是个魔武双修的路数。还正好跟掌握重力魔法,并且对重力魔法了解最深的陨石生物白王学习,这可真是专业对口。 只能说冥冥中皆有定数,拉塔恩将重力魔法全都学会并且精通,能够化身为盖利德的盾,击碎砸向瑟利亚魔法镇的陨石,成就他“碎星”之名。他光靠这一手重力魔法再配上如城门一般大的碎星大剑,基本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在半神里可以说是独一份。 拥有重力魔法的拉塔恩,自然可以用魔法来骑着小红马莱昂纳多驰骋疆场了。他在莱昂纳多背上,明明身形庞大,却轻如鸿毛。 杰廉当然知道拉塔恩与小红马的感情,方才只不过是开个玩笑逗逗他罢了。 “不过说真的,要是用马来做彩头的话,倒也不是不行。找一匹好马,总比你翻遍交界地找一件传说级的兵器要方便些。”杰廉认可了这个方案。 拉塔恩喜笑颜开,立马吩咐人去搜集名马,最好是来自于交界地之外的马。这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外来的马也更受欢迎。去交界地外的游牧民族手里购买马匹,会更受欢迎。 办公室里大壁炉发出烧柴火的“噼啪”声,将杰廉从回忆里拉回来,他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叹口气继续开始工作。 143.拉塔恩 拉塔恩的红狮子城位于盖利德的最南边,有一座名为“不破”的大桥连通着平原,四周环水,这是个易守难攻的位置,那座不破大桥足以说明拉塔恩的信心。 因为拉塔恩本身体型大,所以红狮子城也修建的特别大,里面道路大、房间大、门也大, 总之什么都大。 当然,为了照顾身形正常的普通人,也专门修建了正常的道路、台阶、门等等。能看的出来当初修建红狮子城的设计师,没少花心思下苦功。 但是拉塔恩不好享受,所以整座城没跟他那个亲兄弟拉卡德似的那么奢华,装饰的金碧辉煌, 用了很多名贵的材料和装饰物,反而很朴素简洁大方。直接就用的石料的本色,很难看见什么华美的装饰品。 见的最多的反而是各种武器和铠甲。红狮子城里的铁匠,是全交界地最多的。里面不乏能工巧匠、大师级的匠人,组建个铁匠协会不是问题。 其实战斗祭典的奖品,从大师的铁匠的作品里选一样就好。但还是那句话:拉塔恩觉得不够格。 不是传说级的武器,可不入他的眼。交界地最强半神,怎么能只是送一件大师级的武器呢?太丢面子了。 杰廉所在的办公室也相当大,显得特别空旷。说个话感觉都能有回声,大壁炉里火焰熊熊燃烧。 拉塔恩特别喜欢火,甚至外界有传闻说他掌握了一种特殊的火焰,不会熄灭的那种。 火焰与金属,感觉拉塔恩是在红狮子城重现了火焰巨人当初的一点点生活状态。 这跟杰廉没什么关系,异端不异端的根本无所谓。对他而言除了残害无辜的个别魔法师之外,就没什么能算作是异端的了。毕竟又不是人人都狂信黄金树和黄金律法,杰廉不会那么魔怔、排外的。 他跟菈妮手下的山妖铁匠伊吉还是好友呢。能看得出来杰廉是好交朋友,古道热肠的那种人。 “唰唰唰” 杰廉手中的笔在纸上快速地书写,处理着格式文件, 在日落西山的时候,他终于处理完了采买事项。 站起身在窗户前伸个懒腰,透过窗户能看到海对面黄金树的树冠。盖利德平原的地势相对平缓, 红狮子城修建的又高又大,就算离得远也能看到一些黄金树。不过不受黄金树遮蔽,所以日月星辰都能看到。 稍微休息一下喝口温水,这位面容年轻充满活力的正直男人,又再次投入到工作之中。杰廉长得还是挺周正的,属于是平均脸,不算多好看,但绝不难看,而且身姿挺拔体态好有气质。 处理公文的时候坐在椅子上都是拔直了腰板,没有弯腰驼背。 他已经在处理参赛人员名单了。 不出所料,参赛人员里有不少想要浑水摸鱼的人。这些阿猫阿狗,都抱着试试看的侥幸心态,来参加战斗祭典,做着搏出名声的美梦。 杰廉怎么知道谁有真本事呢?其实这就要看报名的时候填写的资料了,那些资料能简单的介绍一下报名的人。 比如杰廉目前看到的一份报名表,上面写着“屠龙”。 杰廉都不用细看,直接丢掉。屠龙这种大事,那一定会在交界地流传的。这是个壮举。 古龙先不论,就算杀的是飞龙都行啊。还有龙飨教堂那边,天天统计飞龙数量和猎杀飞龙的人呢。 可杰廉根本没听说过这位“屠龙英雄”的大名。他孤陋寡闻的概率不高, 那就只能说明这位报名人写的是假的。 下一个更离谱,写的是“杀死过巨人”。 这根本不用分析,杰廉直接就给丢掉了。 谁不知道现在,只剩下一个火焰巨人在看守巨人大锅?虽然山妖因为体型也很大,被越来越多的人叫做“巨人”,可山妖终究不是巨人。 不论这位报名人是否真的击杀过山妖,杰廉都不会要这个人的。连自己的对手都分不清楚,涉嫌夸大其实。 他在处理着离谱的报名表,大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声,感觉整个城堡都在震动。 木制的大门被推开,体型大如山岳的拉塔恩走了进来。 他红色的头发半长不短,长着一张四方大脸,刀劈斧剁的脸庞透露着刚毅和霸气。 一双圆眼睛里闪烁着金光。 穿一身白色长袍,上面用红线绣着持牙盾人立而起张牙舞爪的红狮子。模仿黄金家族纹章的味道很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在半神里可以说是相当朴素了。 “处理的怎么样?”拉塔恩的声音那是真正的声如洪钟,他太大了,大到正常说话都会让人觉得震的慌。只能压低嗓音,小声一点才行。 杰廉站起来的话,身高可能刚到拉塔恩小腿一半的位置吧。面对拉塔恩,就能知道真正的巨人是怎样的压迫力。 这也是红狮子城为啥要修的很大的原因。要是内部空间小了,可真装不下这位碎星将军。 “什么怎么样了?”杰廉揉了揉额头,明知故问。 拉塔恩搬过一张椅子,坐在杰廉对面。那张椅子对于杰廉来说,都能做双人床了。 这种场面特别像大象在跟一只猫聊天。 “当然是参加战斗祭典的人选啊,有没有好手?我听说最近有个什么巴格莱姆,还有个叫老翁的是吧。”拉塔恩满脸兴奋好像跃跃欲试,要跟这二人打一场。 杰廉笑了:“恐怕你要失望了,巴格莱姆不会参加的。老翁……我还没看到他的报名表呢,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个。” 他递出一张报名表给拉塔恩。 拉塔恩用指尖捏着小纸片,凑到眼前,眼瞳调焦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字。幸好是个半神,不然连字都看不到。 “哦,葛瑞克推荐,代表史东薇尔城参加战斗祭典,圆桌厅堂的一员。”拉塔恩的浓眉毛皱起来,“葛瑞克那个败家子,又结识了什么狐朋狗友吗,居然往我这里塞?” 这位黑脸汉子的脸色更黑了。他手里的报名表是赵肆的,葛瑞克帮赵肆提前填写了报名表,派风暴鹰送过来的。 黄金家族的葛瑞克少爷推荐,这足以引起杰廉的注意。但拉塔恩满不在乎。 “我要的是有真本事的人!”拉塔恩把小纸片拍在大桌子上,办公桌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杰廉靠在椅子背上:“没办法,葛瑞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拉塔恩叹口气,也知道杰廉说的没错。而且真的是酒囊饭袋的话,估计第一轮的大混战就被淘汰了,好像也没啥可心里不爽的。 拉塔恩又想到个人:“布莱泽呢?布莱泽参加吗?” “公主的贴身护卫,神人的影子野兽?”杰廉摇摇头,“别想了,不可能的。他参加的话,得有一多半的人没得玩了。” “唉……”拉塔恩觉得很失望,这样根本没什么有趣的人参加嘛。 “枉我还托人找来了一匹好马。看来要浪费咯。”拉塔恩满脸的忧愁,似乎很心疼那匹好马。 杰廉又拿出一张报名表:“你要是要找有趣的家伙的话,倒是有个战士壶。‘铁拳’亚历山大,怎么样,连人都不是,够有趣吧。” 听到这个拉塔恩的眼睛亮起来:“这才对嘛,总得有些有意思的人才行。对了,竞技场的大壶你打过招呼了吗?” “当然,我跟大壶聊过了。”杰廉揉揉太阳穴,“跟战斗祭典有关的事项大多商量好了。” 拉塔恩点点头,然后一把抓起一摞报名表丢下向了壁炉。纸片在空中飞舞着,有些飘进了火中。 杰廉摊开手:“你这样只会让仆人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很头痛。” “我只是想留下一些运气好的家伙。”拉塔恩不以为然。 淘汰赛,已经开始了。 144.战斗祭典前夕 人山人海。在通向盖利德北边靠海的大壶众武竞技场,修建的跟罗马斗兽场似的,整体呈个圆形,古朴狂野的原始建筑风格一直保留至今。 平时冷冷清清的大壶众武竞技场,此时门前人满为患。看着起码比六层楼还要高的大壶正蹲在门前,禁止闲杂人等进入,战斗祭典还未开始, 不论是参赛者还是观众都不能提前入场,里面自有工作人员在做准备。 战士壶天生尚武,在竞技场这地方工作,那叫一个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很喜欢这热热闹闹的战斗气氛,还能收集到战士的遗体。战士与战士壶,在竞技场这一方小天地变得密不可分。 杰廉料到了这种情况, 所以在竞技场外面搭建了不少的临时营地,供给观众和参赛者来用。竞技场离盖利德的城镇比较远, 住在城镇里多有不方便。那些开旅店、开饭店、行走的货商可发现了商机, 都铆足了劲要联络杰廉,想要在这趟大活里分一杯羹。 那杰廉是刚正不阿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跟拉塔恩成为朋友了。他才不会在意那些商人偷着送来的金银宝物,根本不会收受贿赂。这场战斗祭典的供应商、合作方,是杰廉精挑细选过的,绝对的诚实可靠不会做那种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事。 本来嘛,拉塔恩将军非常重视这场战斗祭典,要是能把这笔买卖做好,那很可能攀上碎星将军的这根高枝。所以商人们其实也是倍加用心努力的,倒也不用杰廉怎么督促。 随着行人通过峡谷一起前往大壶众武竞技场的赵肆一行三人,牵着马匹,感受着人挨人人挤人的拥挤感。在交界地见到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还是挺难得的。除了战争之外。 “人好多啊。”赵肆牵着三匹马走在地上,而玛莲妮亚和海莲娜则坐在马背上。这是赵肆对她们二人的照顾,交界地或许真的很神奇, 即使眼盲也能如常人一般生活。可这里人多, 鱼龙混杂, 多有不便。 赵肆自然要肩负起照顾她们的责任。谁叫他们三个人只有一双眼呢。其实赵肆挺好奇玛莲妮亚到底要怎么“观看”战斗祭典, 可这种问题是万万不能问出来的。当初就该带着朵罗雷丝一起来,这样还能给海莲娜和玛莲妮亚做个解说。 不过想想也是,来这种地方,赵肆带着一帮子美女,那也太扎眼了。两个其实就挺多了。 走出峡谷,能看到绵延不觉得营帐和商人的大货车,不论拉车的是山妖奴隶还是马匹,都老老实实的停留在一旁。 营帐结成营区,用不同的颜色作为区分,有居住区、商业区、饮食区、娱乐区等等。不得不说杰廉真是事无巨细,啥都想好了,准备全乎了。绝对把来参赛的和观战的,都给哄得舒舒服服,离开盖利德的时候,都得挑大拇指说一句:“碎星将军好!” 这不只是一场战斗祭典,更是给拉塔恩刷人气的好机会。 身为半神要是想再进一步的话,声望高、得民心缺一不可。拉塔恩声望不低,但是碎星战争距离现在有些遥远了。他作为一个将军,可真是生错了时代。在葛孚雷南征北讨平定交界地的时候,还没拉塔恩呢。 等拉塔恩出生, 再到魔法、武艺大成的时候,交界地已经没有仗可以打了。连天上掉下来的陨石生物都受到拉塔恩的震慑,不再下来。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生不逢时的痛谁能懂。“最强半神”之名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可现在他没有对手啊。 硬实力没法展现,那杰廉就给交界地的人看看拉塔恩的软实力。人家拉塔恩别看长得跟巨人似的五大三粗,实际上是铁汉柔情,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不只是能打,在管理方面也相当强。文治武功,两手都能抓,两手都很硬。 若是在遥远的未来拉塔恩与其他半神起了纷争,民众们应当知道站在谁那边。 杰廉不知道神和王换届的事情,但是他作为一个人,深知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 生在帝王家,不晓得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拉塔恩。然后玛莉卡和拉达冈还是二婚,身为前妻的儿子又继承了红头发,想想都知道拉塔恩过得有多艰难。 在杰廉心里,他的好友拉塔恩那可是如履薄冰。想到此处,就更想为他分担一下压力。 热心肠的人就是这样,愿意为朋友肝脑涂地两肋插刀。外人很难理解这种心态。 多亏了杰廉这种心态和拉塔恩还算不差钱的情况,给赵肆一行人提供了不错的食宿环境。 赵肆、海莲娜和玛莲妮亚都有独立的大帐篷,里面有床有柜子有梳妆台等家具,还有大木桶能洗热水澡。 赵肆坐在床上,只当是葛瑞克给他报名早又有面子才分配了个好地方。基本上是原理了周围的嘈杂,脚下不是烂泥而是结实的石头。 他从红狮子军团的士兵那里进行了参赛登记,领取了赛程安排。战斗祭典第一天就写了:大混战。 赵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想起了狼外婆给他讲的瑟洛修的故事。故事里面瑟洛修和葛孚雷就是先参加了大混战。 再一看参战人数:236人。 赵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二百多人?闹呢?这全放进竞技场里岂不是凝在里面了? 然后从这么多人里决出十四强,这个淘汰率相当恐怖。 “请问从哪能看到参赛人员名单?”赵肆问道。 士兵指着娱乐区:“去赌场,赌场里有关键人物的名单。参加大混战的人太多了,所以没做名单。” 赵肆觉得合情合理,大混战更像是表演性质的。最后留下来的十四个人,才是战斗祭典的正主儿,那才配得上出一份名单。 而赌场里挂出来的人名,那是最有夺冠可能性的。赵肆自然要去看看,他到不觉得会有他的事,就是单纯的想要了解一下种子选手。 娱乐区里永远人满为患,而黄和赌,那是最不能被剔除的娱乐项目。交界地喜闻乐见,大家伙就好这个。 幸好交界地没有“毒”,不然就这帮死不了的货,指不定作多大的死呢。 赵肆打听到了赌场所在的大帐篷,挤过人群走进去,发现在一块黑板上写着人名,后面是下注数额。 里面热火朝天人头攒动,赌徒们挣得面红耳赤,吵吵着谁才是真正能夺冠的人。 有人懊恼着拍大腿:“布莱泽,布莱泽怎么不来参加呢?” 边上有人嘲讽:“布莱泽?他要是来了,那岂不是内定冠军?到时候所有人都押他赢,那大家都没得赚了。” 另有人说道:“看看看,尤诺·霍斯劳!” “尤诺·霍斯劳?谁啊?” “那个霍斯劳家族的大少爷啊!‘霍斯劳以血代言’的那个霍斯劳家族,我听说他们家族的人都特别能打,尤其是家主。” “那这个尤诺·霍斯劳是接班人咯?” “那当然,大少爷、长子。这回参加战斗祭典肯定是来证明自己的,为了更顺利的继位。” “尤诺·霍斯劳算什么?”边上的是充满不屑,“看看,老翁。知道老翁是谁吗?没听说过吧。” 众人果然摇头表示没见过这么怪的名字。 那人得意洋洋:“老翁,那可是芦苇之地的剑圣!杀遍芦苇之地无敌手。要我说他才是最有可能夺冠的人。” 赵肆找半天都没找到他的名字。 145.开幕式 赵肆在黑板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名,比如老翁、尤诺·霍斯劳、亚历山大等等。 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昔日朋友也会同台竞技打上一场。刀剑无眼难免会有损伤,尤其是老翁这种人。 不晓得他再次败给巴格莱姆之后,心态起了什么变化。 若是遇到的话,难免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厮杀。到时候赵肆能下狠手杀掉老翁吗?这个可很难说。 边上的人又说:“看到那个亚历山大了吗?他可是个战士壶。最近名声鹊起,捣毁了好些个土匪强盗的窝点。战士壶本身实力强, 要是内容物再是个英雄人物的话,一般人可打不过他!” “瞎吹吧你就。还一般人打不过。”明显有人不相信,“在这里能有名字的,那会是寻常人吗?” 确实,像什么“一般人打不过”之类的话,纯属是废话。 “你们看, 还有山妖骑士参加呢。”赌徒兴奋雀跃的指着黑板,好像是发现了宝藏。 “没劲, 要是卡利亚的山妖魔法骑士还有老头。这种普通的山妖, 没什么意思。”其他赌徒明显兴致缺缺。 “维克是哪个?是我们知道的维克吗?”有人眼尖,发现了个平凡的名字。 名字很平凡,但是绰号很不凡——龙枪。 “是他!‘龙枪’维克,他也来参赛啦?”认识维克的赌徒哈哈大笑,毫不犹豫的押维克。 “他来干什么?” “代表兰斯桑克斯呗,估计是把冠军荣耀献给他那条古龙。” 似乎下注的赌徒们,主要是围绕着老翁、尤诺、维克和亚历山大展开讨论。其他人就算有些名声,也不如这四位吸引人的样子。 这还是大混战阶段呢,怎么能盲目下注?押谁能成为十四强,太没得赚了。经营赌场的庄家也知道,所以只是把这一场当做热身,给赌徒们提供些情报。 十四强开始,才是玩真的。 赵肆伸着脖子观望了一阵,记下几个重要的名字便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帐篷时,发觉风暴鹰回来了, 正停在外面的鹰架上。 赵肆走过去取出风暴鹰背后小包里的东西, 发现是葛瑞克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 总结一下就是祝愿赵肆旗开得胜,一定能得冠军。另外葛瑞克缠着龙娘兰斯桑克斯询问弗尔桑克斯的下落,兰斯桑克斯最终还是拗不过葛瑞克,提供了一条线索:弗尔或许会去战斗祭典看热闹。 叫赵肆在战斗祭典上好好留意一下,有没有看起来很奇怪的人。 赵肆没想到葛瑞克还挺靠谱的。至于得冠军,那是必须的,不然保护葛德文的计划就不能实行了。但是得冠军的阻碍很多,众目睽睽之下他有些能力不能用,比如说灵火和黑焰。 起码不能明目张胆的搓个火球取人性命。不然那可是真给自己找事。 感谢双指控制住了拉卡德,没让更多关于赵肆以及灵火、黑焰的情报泄露出来,才能让赵肆大大方方的来参加战斗祭典。 也得感谢盖利德天高皇帝远,距离火山官邸路途遥远。传递情报方面,还是多有不便,不能第一时间把消息传过来。还很可能被人给截胡。 这也就又出现了赵肆对拉塔恩有一定的了解,可拉塔恩完全不知道赵肆的情况。 晚上吃过饭之后,赵肆对海莲娜和玛莲妮亚说道:“明天你们可要好好给我加油助威哦!” 海莲娜拍拍胸口:“没问题!” 玛莲妮亚只是矜持的点头:“作为我的师弟,你可不许输。” 赵肆笑着说:“我当然得拿冠军咯。” 挥别二人后,赵肆放下帐篷的帆布门帘,在里面点起蜡烛,没着急睡觉而是坐在床上闭上眼睛, 陷入了冥想。 大战之前,先在脑子里想象一遍那些假想敌,进行脑内交战。 心中的老翁、维克和亚历山大,那都是他亲眼所见的强大。更麻烦的是,他必须封锁自己的火火焰力量,包括刚从乌龟老师那里学到的巨人火焰系列。 那是在他搜走亚当的祷告书之后,折返回结缘教堂请乌龟老师教导他的。乌龟老师这点特别好,从来不会问什么多余的事。看书就是看书;学习就是学习;教人就是教人。 才不管赵肆是从哪搞到的祷告书呢。其实乌龟老师心里都明白,可就是不点破,要不说人家乌龟聪明呢。 而且讲解起来深入浅出,连赵肆这种榆木脑袋都能理解这个祷告是怎么回事。 不过乌龟老师点赵肆一句:“这种特殊的祷告,终究只是对祈祷对象拙劣的模仿罢了。如果你想发挥出原本的实力,那你最好夺取那个祈祷对象的力量。” 乌龟老师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要再不明白可就傻实心了。 赵肆的大脑特别活跃,他故意把敌人想象的要强大一些,然后只用流水剑术来应对。不论是老翁、亚历山大还是维克,都不像是单纯能靠剑术解决的对手。 可他现在必须要这么做,更何况他现在的力气足以驾驭大剑,用大剑施展流水剑术了。 力量与技巧,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的。而是相辅相成。很多技巧如果力量不够的话,是发挥不出原本的作用的。 比如现在力量大了之后,赵肆的身体能够承受很多的外力,使他能卸掉更多的离。消力的能耐更上一层楼。 但是尤诺·霍斯劳就很麻烦了,因为赵肆没见过真的,他只能凭借游戏本体里对尤诺的印象,给尤诺设计的特别强。 两条玫瑰花瓣样式的铁鞭子,抽到人身上那就是皮开肉绽,没有护甲的话当场就丧失战斗能力。再加上神出鬼没的猎犬步伐,使尤诺具有非常强的机动性。 一个身法好、速度快、中等攻击距离、占有兵器之利的敌人,真的是让赵肆脑门冒冷汗。 在想象力构建的战场中,赵肆双手持骑士大剑与尤诺交战。 但是尤诺根本不跟赵肆硬碰硬,因为鞭子就不是拿来招架防御的武器,就得以攻代守,出手打回手也打。 分分钟,两条名为“霍斯劳花瓣鞭”的金属长鞭子,就把赵肆抽的皮开肉绽血肉横飞。鞭子独有的花瓣刃,造成了很严重的开放性伤口,不靠恢复祷告的话,基本上是没得救了。 脑子活跃,身体也收到潜移默化的影响。赵肆就这么坐了一晚上,一点困意都没有,还特别精神。全身心的都在思考如何对敌。 早上,如巨兽一般的竞技场苏醒过来,顶部一圈燃起熊熊烈火,大有要跟黄金树和太阳争辉的意思。 守住门口的大壶让开了大门。 赵肆作为参加战斗祭典的选手提前进入候场室,然后在一阵急促的锣声中,候场室闸门打开,参赛者鱼贯而入。 赵肆看到了广阔的竞技场内部。头顶是天空,脚下是黄沙,二百多人聚集在场,俨然是个小型战场。肃杀的气氛扑面而来,就连坐满观众席的观众们都感觉到了。 紧接着,红狮子军团进场可走在前面的却是杰廉。 杰廉走到竞技场靠近观众席的高台位置,那里是主持人以及大铜锣的所在。 杰廉高声说道:“有请碎星将军红狮子拉塔恩,致战斗祭典开幕词!” 随着他音调挑高,在场众人听到了天空中的破空之声。 一道“流星”带着尾焰划破长空,将竞技场顶部燃烧的火焰扫灭后,冲下向了竞技场的空地。 参赛选手们纷纷躲避“流星”,可那颗“流星”悬停在了离地一米的位置。 紫色,代表了重力魔法的光彩围绕着面前这庞然大物流动。 拉塔恩骑着他的小红马盛装出席。 他双手环抱胸前,双腿加着小红马,低头扫视所有人,而后说道:“敢来参加战斗祭典的都是英雄豪杰,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给交界地所有人,带来一场盛大的演出!现在,就用你们的所有本事与鲜血,争夺那属于冠军的荣耀。这次的获胜者,将获得我的一人奖品。” “来,战吧!” 简单的话语迎来澎湃的掌声,拉塔恩人气很高。参加战斗祭典的战士们,也都心潮澎湃,有人恨不得马上就能为了拉塔恩抛头颅洒热血。 杰廉挥舞起锣锤重重的敲在大铜锣上,宣布:“大混战,开始!” 146.大混战 随着杰廉的开战号令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这一刻没有任何一个参加战斗祭典的战士,是傻愣愣站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的。观众们也都探着脖子,不愿错过每一个精彩的瞬间。 混战混战,当然就是没规则的战斗。可以各自为营,可以拉帮结伙,总之最后剩下十四个人就行。名额有限, 得赶紧争取。 赵肆这一刻特别的滑头,他可不是葛孚雷那种无敌猛汉,才不会做站在人群之前、场地中央的事。就他这小身板要是敢那么张扬,非得让人生吞活剥了不可。 所以他入场的时候走在最后面,现在背靠着墙壁站立着,谨防有人背后偷袭。然后一双眼睛左右扫视,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避免被人抢攻。 他可是跟着巴格莱姆上过战场的。在摩恩城下跟巴格莱姆平分了亚人首领, 那可是宝贵的一对多战斗经验, 再加上还有风车村事件的历练,当时他跟巴格莱姆也算是包围了发狂的村民,将那些暴民对半分了。 此时此刻赵肆孤立无援,又要保持体力,自然不能冒然杀入战局跟这帮人搅在一起。那样很容易把自己给交代咯。想想看大混战之后就是十四进八,这搞得跟拉力赛似的,是对战士能力全方位的考验。 赵肆看着眼前呜呜渣渣搅和在一起,彼此厮杀的人,可是一点不敢放松,手里的骑士大剑握的紧紧的。这次他在腰间的皮带上,专门准备了一只镖囊,里面放着飞刀。他连辉石铳都不想太早暴露,没准能做为绝招等进决赛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 远程攻击就暂时用不太熟练的暗器来补足吧。反正也没真指望用飞刀打死人,顶多就是个干扰。比如对上维克那种选手的时候,能丢出去打断他释放祷告。 正想着呢, 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一道道亮眼的红色古龙雷在远处闪烁, 不晓得清扫了多少对手。一打多, 维克的古龙雷可真占优势。 赵肆本能的想要离维克再远一些,可他已经背靠着石头墙壁了,可谓是退无可退。 上面有观众发现了赵肆,嚷嚷着: “你怎么不去打啊?” “嗨,这里还有个人呢!” 赵肆暗骂一句:“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有那个参赛者听到了观众的呼喊声,扭头看向了赵肆。这些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斗士,都赤裸着上身穿着简易的皮甲,头上戴着装饰了蛇的铜头盔,一个个拿着重型武器向赵肆走来。 赵肆暗道不妙,却不与斗士们硬碰硬,而是选择了迂回。他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然后随便选了个看起来装备齐全的骑士,躲到了骑士背后,双手抓住了骑士的腰带,把这个倒霉的骑士当做了肉盾挡住了追来的斗士。这个骑士从头到脚都透露出“普通”二字,就这身骑士铠甲看起来都像是祖传的,还是传了好几代的那种, 能清楚的看到有修补过的痕迹。 “哎, 你谁啊?”骑士一手长剑一手盾牌, 拧着身子想去抓赵肆, 却怎么都够不到。赵肆躲在骑士背后,不停随着骑士的动作而晃动。 赵肆说道:“嘿,看前面,斗士抡大锤啦!” 骑士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左手举起盾牌格挡,硬吃了一记斗士的大锤,感觉整条左臂都麻软了,身子也往一边歪倒。幸好有后面的赵肆拽他一把,才让他恢复了平衡。赵肆趁机从骑士腋下捅了斗士一剑,这一剑正中斗士的腹部,血一下子就淌了出来。 其他斗士也围了上来,骑士这次万分小心,摆好格挡架势用盾牌护住全身,然后用剑在边上戳刺。攻防一体,轻松解决了那些没什么装甲保护的斗士。 他刚想回头跟赵肆说话,却发现背后的人早就跑没影了。 赵肆是光跑也不打,就想着脱离战局,不想站在中间吃土。这帮人彼此对战搏杀,把沙土扬得到处都是。还没等跑到墙那边呢,就看到有一群人跟他一起在跑——是逃命。 “喂,你们跑什么?”赵肆问道。 一个穿着兽皮的蛮族勇士说道:“后面那个太猛了,得先躲躲!” 赵肆扭头望去,发现追杀他们的人挥舞着一个大锤子,身上穿着密不透风的重甲。以黄金山羊为形象制作的铠甲,胸甲上有覆盖身体的巨大山羊角。扛着用整块巨大岩石制作而成的粉碎巨人锤,那可是曾经用在巨人战争时期,讨伐巨人用的重型武器。 这个骑士居然能穿着重甲扛着大锤,追着一堆人跑,真是离谱到家了。 观众里有人喊道:“是‘大角’忒拉格斯!” 听了这话,之前下注的赌徒拍着腿大骂赌场庄家无良,居然故意隐藏了一些参加战斗祭典的战士的信息。 这位忒拉格斯据小道消息谣传,说他是参加过巨人战争的老兵。曾经跟着葛孚雷四处征战,后来没参加远征,而是留在了交界地,一直守护着交界地。这次居然来参加战斗祭典,还真是意料之外。 看来交界地真的和平太久了,很多人都需要找找战争的感觉。 将军、骑士、士兵,他们好像被抛弃了一样,在此时的交界地存在感相当薄弱。撑死也就是解决个地方性的小摩擦,摩恩城下与亚人的战争,那都算是一场大仗了。 赵肆发觉忒拉格斯在后面紧紧地咬住了他,不晓得为啥专门追着他跑。或许是久经沙场的敏锐感觉,使忒拉格斯觉得赵肆是这些人中相对危险的那一个,想要快点解决掉他吧。 “呼” 粉碎巨人锤抡起来带起劲风,感觉跟风暴似的。赵肆都感应到了后脑勺发凉。 危险吗?危险,但同时又是机会。 赵肆整个人跳起来身子蜷缩成球,骑士大剑竖着护在身侧,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用骑士大剑剑身硬扛这一锤的打算。 “乓” 粉碎巨人锤不偏不倚的捶在骑士大剑上,精工细作的骑士大剑感觉倒要被捶弯了。而人在空中的赵肆跟个棒球一样,直接被打飞了。忒拉格斯可是一点没留手,用的是能砸塌巨人的力量。 赵肆能感受到一股暴烈的力量在他体内乱窜,幸好人在空中还算是虚不受力,让忒拉格斯跟挥锤子打了根羽毛似的。这要是站在地面挨这一锤子,那赵肆根本无法卸力,直接就被拍成肉泥了。 这一下,赵肆经过了计算,在他飞行的过程中会撞到数十个人,那时候他可以把力分散出去。 犹如台球似的,赵肆直接撞进了人群,甭管多强壮的人或者是多厚的人墙,根本挡不住赵肆。有那个倒霉的更是被撞的骨断筋折吐血身亡。 在一片烟尘落地之后,赵肆躺在厚厚的人堆里,眯缝着眼睛观察着战场。发现没人再关注他,忒拉格斯也专注于追击其他目标后,便松了口气,准备舒舒服服的躺着休息一下。 战场之上保命第一绝技——装死! 147.最后一个名额 竞技场里铁与血在碰撞,无数战士挥洒着热血,想要争夺那来之不易的名额。名额只有十四个,所以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会被淘汰。 有些人拼了命的在杀、在砍,觉得能多淘汰掉一些人,给自己提供更多的晋级机会,殊不知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反而为他人徒做嫁衣。 像赵肆这种找个舒服位置装死的,那基本上是没有。可以说他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观众的掌声、人气,甚至是名誉,对于赵肆来说通通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晋级,然后摘得冠军就行。 没必要讲什么规则、道义啥的,杰廉和拉塔恩本来也没制定什么复杂的战斗祭典规则。除了能够认输之外, 那就是站着的赢躺下的输,简单明了。 不用什么积分制或者观众投票之类的花活,观众喜不喜欢赵肆并不重要, 赵肆具体打败多少人也没意义。能躺着进十四强,那是再好不过了。 战斗开始之后,拉塔恩就骑着他的小红马飘到了半空中,专心欣赏这场盛况。他金黄色的眼瞳闪动,看到了躺在人堆里的赵肆。人是死是活,他一眼就扫出来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装死,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稍加思索,他想起来,这就是葛瑞克推荐来的人。 “啧。”拉塔恩微微皱起眉头,轻视之意更甚。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夯货,简直是玷污了这神圣的战斗祭典。 他很看重这里,除了他本身尚武之外,还因为这跟葛孚雷有关系。世人皆知葛孚雷也很尚武,所以在他为王的时代竞技场非常热闹, 里面的斗士挺有地位的, 实力高强的斗士还会被招募到军中。这也是现代的王城总冠军能为王室效力的原因, 算是一种传统上的延续。 但是自从拉达冈成为二代艾尔登之王后, 拉塔恩明显感觉到了战斗祭典举行的次数越来越少,斗士的地位也越来越低。好像他亲爹拉达冈不是很尚武的样子,比起武可能更喜欢文,交界地里崇拜、研究黄金律法之风盛行。 毕竟是自家父亲又是黄金王朝的艾尔登之王,拉塔恩对此自然没有意见,但是战斗祭典不能不开,那就在他这边开,实际上也算是给拉达冈来了个先斩后奏。在上报给拉达冈之前,就通报给交界地了。 那拉达冈也没有理由不让拉塔恩举办战斗祭典,也就任由自己的儿子去搞,到时候王城也来一场就算齐活了。拉达冈具体怎么想的是一回事,反正拉塔恩是认真的。 观众席上的观众不明所以,见赵肆撞倒了一片人之后不再动弹,便对着其他夺冠热门人物加油助威。倒是苦了海莲娜和玛莲妮亚,她们二人坐在观众席靠前排的位置,还真有些为赵肆担心。 “海莲娜小姐?”海莲娜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能挺清楚还真挺不容易的。 脸转向声音传来的位置,能感觉到来人离她挺近的。她反应过来:“托普斯先生?” “对, 是我。”托普斯笑着坐在海莲娜旁边,“我听说了战斗祭典的事,想着你们也许会来,就想着也来看看热闹。没想到真找到你们了。” 海莲娜很激动的拽着托普斯的袖子:“那你能把场上的事,讲给我们听吗?” “好好,当然可以。”托普斯眯着眼睛觉得有些看清楚,便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望远镜,开始给海莲娜和玛莲妮亚解说。 其实玛莲妮亚不需要解说,只不过有人讲给她听多少还是方便些。 托普斯不擅长战斗,平时都醉心于研究,所以讲解的并不精彩,但好在事无巨细很有条理,尤其是着重说到了赵肆躺在了人堆里不起来。 海莲娜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玛莲妮亚的手握住海莲娜有些发凉的手,在海莲娜耳边说道:“放心,我师弟还活着呢。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诡计。” 听了这话海莲娜才松了口气,继续听托普斯的战斗转播。 场上的赵肆眯着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寻找目标的机会。映红半边竞技场的自不必说,那是维克。烟尘及多,地面一震一震好像地震似的,那是忒拉格斯在夯地,力气过于的大所以搞得像是地震。 山妖战士拿着黄金剑在人群中冲杀,他占了体型优势,许多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就是他手中的那柄剑明显是掉色了,剑身上只是贴了一层薄薄的金箔,事实上就是一柄铁剑。 突然,人群中血花翻飞,两道银光骤然亮起。赵肆不免稍稍睁大些眼睛查看,本来以为是老翁,却发现是个从未见过的瘦长脸的精悍男人。 这人时隐时现,手中两道银光上下翻飞,攻击范围相当广,将周围的人抽打的皮开肉绽,更有甚者是直接被打成两半。 他身穿着一身鱼鳞软皮甲,双臂和双掌都被铁甲覆盖,身法灵活攻势迅猛,好像体力根本不见底似的,在人群中收割着生命。一头半长不短的白发,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不见一点血花沾到上面。 尤诺·霍斯劳,这一看就是他。一对花瓣鞭的鞭梢都超音速了,真是可怕至极。 另一边,赵肆终于发现了老翁的身影。老翁这次是双刀流,长刀短刀齐出,两把刀被鲜血覆盖浓的都化不开了。在老翁身前的,那是真正的尸山血海,他直接化身为了修罗,斩杀眼前的一切活物。 “呼” 战士壶“铁拳”亚历山大的升龙拳也相当亮眼,壶身子随着拳头腾空而起,伴随着一众被掀翻的人群一起再落下,博得了不少掌声。 忽然又有比肩太阳光芒的黄金律法之光闪烁而起,赵肆看到一个脸色有些苍白,身板略显羸弱的少年,手持着大剑展现出【光环】。黄金律法基本主义的一角,在竞技场上显现。 居然还有黄金律法的拥护者参加了战斗祭典?赵肆搜遍记忆,也没想出来这究竟是谁。 与黄金光芒交相辉映的是辉石魔法的光彩。一个穿着考究的魔法剑士,手里握着刺剑,周身围绕着【辉剑圆阵】,魔力形成的辉剑悬浮着,自动索敌飞出去给人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 赵肆暗中咂咂嘴吧,不由感叹交界地的能人还是挺多的。这一场战斗祭典就见识到了不少厉害的。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缓缓垂下,天色变暗,竞技场上还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赵肆稍微清点一下人数,算上他自己,刚好十九个。 现在正是站起来的时刻,他一个鲤鱼打挺从人堆里翻起来,摆出一副“复活登场”的状态,然后随便找了个倒霉蛋用大剑的剑身狠狠的敲在他的头盔上。 那个倒霉蛋一阵眩晕直接脑震荡昏死过去,时机把控的刚刚好。再数一遍人数:十三个。算上赵肆,正好十四个,名额满了。 他是最后那一位。其他人包括杰廉、拉塔恩和观众,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然而他拄着骑士大剑坦然自若,甚至还向大家挥挥手,露出笑脸。 听了托普斯讲解的海莲娜兴奋的挥手:“赢了!好啊!”她更不在乎别人的眼神,她又看不见。 148.夜战八方 “当” 杰廉敲响了大铜锣,宣告着大混战结束,场上的人不用再是敌对关系,可以暂时放松下来。 竞技场上现在就剩下十四个还站着的人。 血、肢体、哀嚎的、昏死的,整个场地变得乱糟糟。红狮子军团的士兵出来打扫场地,将还有口气的人拖走,进行简单的医治。死了的, 就先暂时丢在场上,看来是想要利用一下死者的尸体,给还剩下的人制造些困难。 杰廉拿着现场写好的名单,高声说道:“念到名字的站出来,让我们知道你是谁。尤诺·霍斯劳!” 手持双鞭的尤诺,将两条鞭子缠在胳膊上, 向前走一步举手示意。观众席上传来掌声,有个小男孩又蹦又跳的高声呼喊:“哥哥!哥哥!” 尤诺笑着向他的弟弟狄亚罗斯招手,看得出来兄弟二人感情很好。 杰廉高声叫道:“老翁!” 浑身浴血的老翁低着头上前一步, 甩掉双刀上的鲜血,将刀插回到了腰间的刀鞘,他看向了站在最后面的赵肆,似乎是有话要说。 “达里安!” 达里安,那个面色苍白有着淡金色头发的少年,将手中的大剑扬了扬,示意他在。观众和在场的选手都对达里安这个名字很陌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新人,看起来像是很有潜力,能成为爆冷门的选手。赵肆则是稍加思索,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维克。” 维克将他的铁制长矛从地上提起来,走到了赵肆身旁, 悄悄说道:“待会有机会的话,聊聊。” 赵肆没想到维克主动找他说话, 愣了一下, 随后点点头表示明白。看来维克来参加战斗祭典, 应该是带着任务来的,而不是赌徒们猜测的是想把冠军荣誉送给兰斯桑克斯。 “忒拉格斯。” 扛着大锤的忒拉格斯将锤子砸在地上,激起烟尘,他看向了没被他砸死的赵肆。心里很是疑惑:他怎么没死呢? “克里斯托福。” 穿着修补过的朴素骑士铠甲,手持剑盾组合的克里斯托福走出来,恭恭敬敬的向着杰廉和空中的拉塔恩微微行礼。作为家道中落的落魄骑士,战斗祭典可是他翻身的机会,要是能成为王室的骑士便能光耀门楣,退一万步讲若是能成为王城罗德尔骑士的一员也是好的。他的心态还是挺好的。 “杰森。” 山妖战士背着黄金剑敲了敲胸膛,发出吼声。 “亚历山大。” “我在这里,在这里。”战士壶亚历山大高举双手。 “罗杰尔。” 穿着考究戴着大檐帽的魔剑士罗杰尔,右手握着刺剑,左手微微压低帽檐,算是有个回应。 “尤拉。” “尤拉和艾琉诺拉都在。”尤拉扛着“长牙”拉着艾琉诺拉一起挥手。赵肆看向这二人,没想到他们俩在躲避追击的时候还能抽空参加战斗祭典,看来拉卡德的势力是真的受损了,没能力处理逃犯的问题。艾琉诺拉对着老翁说道:“老翁,我想拜你为师!” 老翁都不带搭理她的。 杰廉低头看看名单,说出最后三个名字:“贝萨、奥加……和……一个胆小鬼。” 贝萨是之前跟赵肆一起跑路躲避忒拉格斯的蛮族勇士,手中一对板斧淌着鲜血, 现在正气喘吁吁看起来消耗很大。 奥加则是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有名的骑士,穿着朴素的布衣,只是拿着一柄长剑而已。现在长剑都卷刃缺口了,可见多么普通。 这样都能杀出重围,不得不说这个奥加很不一般。 至于胆小鬼嘛,那当然是赵肆咯。杰廉都不愿意说他的名字,嫌牙碜。赵肆挑挑眉毛,伸食指在空中虚点,看看杰廉又看看天空中悬浮的拉塔恩,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恬不知耻的朝观众挥手露出笑容:“嗨,我就是第十四个!” 观众席里嘘声一片。 杰廉清清嗓子,他嗓子是真好,一点都不累:“现在,在场的十四名选手,请立刻准备十四进八的比赛。依然是混战,只要八个人。” “什么?” 很多人都发出了质疑声,十四人里面有十三个人可都是不竭余力的刚熬过了一场大战。现在天色已晚,都能看见天空中的星星了,居然还要接着打,这谁受得了啊。而且这跟原来的战斗祭典流程不同。 拉塔恩笑着说道:“当然要接着打。你们可都是百里挑一的战士,应当能适应各种情况才对。你们的对手难道会让你们休息吗?哈哈,现在的情形就是你们杀出重围之后又有追兵。来吧,继续为观众们献上更精彩的战斗吧。啊,当然,观众们要休息一下上个厕所什么的。你们可以趁这个空档也休息休息。” 看来规则是他临时改的。 拉塔恩说的倒是有道理,在战场上各种情况都有,瞬息万变。确实会遇到吃不上饭无法休息,却依然要战斗的情况。只不过他们没这个心态,因为他们觉得战斗祭典毕竟只是场比赛,没想到拉塔恩把压力提高了好多倍。不止是蹂躏他们的生命、身体,连精神都要折磨。 这时候,十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赵肆。这小子可是全场躺平,现在几乎是满状态。其他人不是消耗了体力,就是消耗了精力。有人身体疲惫,有人无法集中注意力。无论是武艺、魔法还是祷告,都有损失。 赵肆不乐意了:“你们又看我干嘛?搞得好像我伤天害理似的,兵不厌诈没听说过吗?这么不爽,那现在就来打啊!谁不服谁过来,谁怂谁是孙子。” 一下子嘲讽直接拉满,像蛮族勇士贝萨这种暴脾气的,立马咬着牙就要抡斧头。倒是老翁和维克这种认识赵肆,甚至是对其有一定了解的人,觉得赵肆又在动小心思了。 这小子花花肠子太多了,平时缩着脑袋,现在敢主动挑衅,那必然是有恃无恐。 众人看着贝萨挥舞斧头冲向赵肆,可没人拦着,很多人都想看看这个赵肆有什么本事。 赵肆微微一笑,十四进八,淘汰六个人就行。这不就有了第一个吗? 他借着星光看着贝萨越来越近,左手不慌不忙的伸进了镖囊里。这么明显的动作,贝萨自然也看到了,所以放缓了速度,两把板斧微微护在身前,做好了防御的准备,提防着暗器。 赵肆作势以“阴手”摆出打暗器的姿势,突然又猫下腰骑士大剑摆在下段,剑尖贴着地面,而后冲刺。 贝萨以为赵肆丢出了暗器,立马用板斧护住头脸和躯干,却没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再一看发现赵肆贴着地冲了过来,贝萨顿时勃然大怒两把板斧照着赵肆的脑袋就劈了下去。 赵肆自下而上撩起骑士大剑后发先至,用剑尖划开了贝萨的腋窝,同时借助抡起骑士大剑的力量,跟陀螺似的向左前方旋转迅速拉近距离。然后一拳抡在贝萨的脸颊上。从流水剑术脱胎而出的流水拳,直接打碎了贝萨的下巴,劲道直冲天灵盖,把脑浆子都给摇匀了。 贝萨双眼翻白,直接跪倒在地,最后趴下不再动弹。 “还剩五个。”赵肆张开巴掌比了个“五”。 在场的都是明眼人,刚才赵肆的身手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实力。看来这家伙不是只会划水。 佯攻之后的追击,看起来很像小孩子把戏,但意外的管用。佯攻的核心就是骗,只要能骗过对手就是有效的。 “呼” 红狮子军团点燃火炬和火盆,五十个火炬和而是个大火盆,将竞技场照的亮如白昼。三十六杆红狮子军团大旗猎猎作响。 拉塔恩看着这一幕:“看来是没人想休息了,那十四进八就直接开始吧。” 赵肆望了一眼拉塔恩,又看着没能休息的其他选手,扛起了骑士大剑:“来,继续。” 短暂的和平稍纵即逝,身边并不熟识的人再次成为了敌人。每个人随时都会在背后捅刀子,所有人的精神又都紧绷起来。 尤诺哪里受过这种气?他眉头紧皱深吸口气,两条花瓣铁鞭子从手臂上垂下来散在地上,然后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赵肆把脚尖插进沙土地里踢起沙子,而后顺势向后翻腾。 两道银光带着劲风,将沙子劈开,尤诺的身影显现而出,而鞭梢刚好碰不到赵肆的屁股。尤诺一咬牙,向前迈步再次抡起鞭子,这次是从上往下劈。 柔软的鞭子在他手里变得如铁棒一般笔挺坚硬,赵肆毫不怀疑若是硬挨一下的话,立马就会被打成两段。所以根本不硬碰硬,而是左手撑地继续向后翻,再次躲开鞭子。 两条鞭子拍在地上激起尘土。 忒拉格斯从背后摘下弩,瞄准赵肆发射弩矢。赵肆瞳孔猛然收缩,发现了暗藏在火光中的弩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幸好赵肆见过的刁钻攻击方式不少,人悬空着就用骑士大剑的剑身格挡弩矢。 弩矢的三角锥形头在骑士大剑的剑身上摩擦,迸溅出璀璨的火花。赵肆还得小心点,火花别蹦进眼睛里。 抢攻、配合,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罗杰尔看到这场面,毫不犹豫一剑刺在忒拉格斯的背部甲胄缝隙处。然而刺剑的剑尖还是滑向了一旁,未能突破那坚固的铠甲。 罗杰尔一击不中,立马远遁,根本不跟忒拉格斯这种重装骑士硬碰硬。可是边上的奥加突然扑上来,缠住了罗杰尔。看来是算准了罗杰尔现在脑力不足,不太能释放魔法,所以想要先敲掉罗杰尔。 尤拉和艾琉诺拉联手攻向老翁。尤拉的“长牙”和艾琉诺拉的双头刀,一左一右,一远一近,配合相当默契。 老翁也是一点不含糊,长短刀同时出鞘,出刀速度之快几乎就是两道幻影。然后短刀架住了尤拉的“长牙”,长刀拦住了艾琉诺拉的双头刀。 “大太刀和双头刀?”老翁轻蔑地说道,“无聊的东西。” 双刀左右翻飞,反向攻杀尤拉和艾琉诺拉。面对“长牙”老翁直接钻过去,用短刀贴身短打,面对艾琉诺拉这需要舞动的双头刀,老翁用长刀攻下三路别住艾琉诺拉的下盘。 一心二用、左右开弓的实力显露无疑。 “砰” 山妖战士与亚历山大的拳头碰在一起,作为体型都比较大的生物,这次算是棋逢对手。山妖战士怒吼一声,右手从背后拔出表面斑驳的黄金剑斩向亚历山大。很明显山妖没学过什么剑术,全靠本能和蛮力。 亚历山大推开山妖的拳头,一个就地打滚,利用圆滚滚的壶身子躲开这一剑,然后凌空跃起砸向山妖。山妖战士也不傻,紧忙错身闪开,身上笼罩了一层沙土。 “咚” 在他们边上,克里斯托福的盾与达里安的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闷声。 刚想要好好的打一场,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雷电声,维克的身上再次缠绕上红色的古龙雷。 似乎维克一下找到了两个目标。 这场小范围的混战,竟然比白天的大混战还要刺激 拉塔恩很满意,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尤其是他发现了比较看好的人选。 这也是赵肆想要看到的,要是让这帮活牲口喘口气休息一下,那对战难度搞不好呈指数级增加。 敌疲我打。趁他们病,要他们命。这就是赵肆开全图嘲讽的理由,必须得让这帮人继续消耗才行。 149.小战局 赵肆有点发懵,现在的情况大概是满眼都是敌人,不存在盟友。但是感觉上维克、亚历山大和老翁应该是潜在的盟友,现在他们三个也都找到了彼此的对手,使他仅需要面对尤诺和忒拉格斯两个人。 忒拉格斯被罗杰尔暗算了一下,都没有立刻去追击,而是依然瞄着赵肆。估计是因为赵肆从他手下逃生, 保留了性命,让忒拉格斯觉得屈辱吧。 尤诺倒是目的很简单,就是受到了赵肆的嘲讽,单纯的想要干掉赵肆罢了。 “霍斯劳以血代言是吧,那你听过兰尼斯特有债必偿吗?”赵肆其实想说“听我怒吼”,不过想想还是“有债必偿”听起来更顺一点。语感问题。 尤诺明显愣了一下, 他真的在回忆贵族圈子里有没有个叫兰尼斯特的。这就给赵肆留出了偷袭的机会,左手探入镖囊,这次真的打出了正义的飞刀。时间仓促, 他没准备更正义的毒飞刀。 暗器需要下苦功练,赵肆明显不具备这种水磨工夫。但是没关系,只要能丢出去砸人,并且砸中就行,是不是飞刀把人插死的问题不大。幸好,他还挺准的。 尤诺的瞳孔收缩看到了飞向他面门的飞刀,脚下移动施展【猎犬步伐】整个人滑动消失不见。赵肆冷笑从镖囊里掏出自制的铁蒺藜,洒向面前的地面,同时故技重施再次后撤期望与尤诺拉开距离。 他有小聪明,人家尤诺又不傻。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呢? 所以这次尤诺直接出现在空中,甩着两条鞭子发出破空之声。 人在空中,攻击范围更广, 赵肆的后撤步也被尤诺算在其中。 两条鞭子从左右两个方向,以包抄之势锁住了赵肆的躲避空间, 这次是铆足了劲要把赵肆打个稀巴烂。 赵肆一咬牙, 不退反进主动拉进与尤诺的距离,踏步向前, 骑士大剑斜指向上刺出。 瞄准的是尤诺的胯下。 太阴毒了。拼着自己身死,都要让霍斯劳家族绝后吗?尤诺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候就需要展现出交界地的非人操作了。尤诺身子在空中蜷缩、翻滚,硬生生改变鞭子的走向,变成了一条拍赵肆的肩膀,一条抽骑士大剑。 骑士大剑的剑尖先一步触碰到花瓣鞭,几乎是劲力开始传递的一瞬间,赵肆借力做出了前滚翻的动作,直接从尤诺的身下混过去。 由此迫使尤诺的招式再次落空。 尤诺翻滚落地,不停地喘粗气,脑门上豆大的汗珠顺着眉梢、鼻子尖滚落到沙土地上。 汗水早就浸湿了身上的鱼鳞皮甲,他能感受到身体的沉重与麻木。这种别扭的感觉,让他动作都变慢了。 “卑鄙!”尤诺低声骂道。大声说话也是费体力的。 赵肆没工夫跟尤诺斗嘴,因为一道阴影笼罩了他。 “来来来,再吃我一锤!”忒拉格斯终于加入了战局,还是憋着劲要砸死赵肆。 毕竟赵肆可是硬吃了一锤子还活着的人,这就是对忒拉格斯的侮辱,让他对自己的气力产生了怀疑。 简单说:不杀赵肆,他念头不通达。 而且这次还不是简单的砸,而是跳起来两腿岔开呈现往下坐的姿势,粉碎巨人锤放在胯下, 巨大的长方形岩石锤子头正向下。 跳跃、下落、自身重量加锤子的重量,看起来就极具威胁。赵肆知道在交界地讲物理是没意义的,就算有意义也没用。作为体型一般的人类,被这种重装骑士骑着大锤砸一下,那绝对是会成肉酱的。 赵肆整个人再次飞扑出去,飞扑的时候还不忘扭过身子,用骑士大剑去捅忒拉格斯的屁股。 “当” 手感坚硬,骑士大剑的剑尖依然滑开。这哪是骑士,这是人形坦克吧,连屁股都这么硬,那只能打关节了。 赵肆与忒拉格斯几乎是同时落地。忒拉格斯就落在赵肆脚边,落地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和震动,直接把赵肆与周围的尘土给掀到了空中。 赵肆将其视作是进攻的机会,人在空中借用忒拉格斯的力量翻滚,骑士大剑映照着火光在空中画出一圈圆形的剑光。 他曾用这招剁下狮子混种的脑袋,现在同样的一招用来对付忒拉格斯。劲道沿着每一条筋肉传递到剑身,有一股要劈开山峰的气势。 忒拉格斯也察觉到了头顶的异响,根本不用过多的思考。粉碎巨人锤朝空中挑起,瞄准的正是旋转劈剑落下的赵肆。 剑和锤子硬碰在一起,傻子都知道会怎么样。 可惜,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话,赵肆没办法改变方向。 这时候调息片刻恢复些气力的尤诺,也加入战团,照着赵肆抽鞭子。 两方夹击,看起来赵肆陷入了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绝地。这要还不死,那就太离谱了。 可偏偏赵肆会流水剑,先不说人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就说有人见过锤子砸停河水,或者鞭子抽断河流的嘛? 没有,抽刀断水水更流。 赵肆完全不再用力,全身放松到极致,几乎是化成了一滩水,虚不受力的落向那看起来有一个人那么大的粉碎巨人锤。 既然没得躲,那就拥抱吧! 在骑士大剑与粉碎巨人锤相接触的那一刻,忒拉格斯暴烈的力量,便通过武器再次传递到了赵肆的四肢百骸。 以骑士大剑为支点,赵肆连人带剑以极快的速度被打到了空中,正好躲过了后来的花瓣鞭。 尤诺的花瓣鞭缠在了忒拉格斯的锤子柄上,怒斥:“你怎么把他打飞了?” 忒拉格斯不发一语扯动锤子,要把尤诺拽到身前。 尤诺感受到巨力拉扯,整个人都被拽向了忒拉格斯,可他却并不放开鞭子,也不说把鞭子解开。 反而双脚岔开沉身蹲马,将脚深深地插进地里与忒拉格斯角力。花瓣鞭在空中绷直微微颤抖。 忒拉格斯感觉震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能跟他比拼力气,太离谱了。 尤诺右手角力,左手甩起鞭子抽向忒拉格斯。 左手的花瓣鞭在速度的加持下绷直犹如铁棒一般,在空中发出“啪”一声爆响,重重击中忒拉格斯。 从头盔、面甲到胸甲,斜着一条线,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世人都知道,想要用好鞭子,很考验使用者的灵活性和熟练度,身手敏捷的人更容易练好,不然鞭子很容易抽中自己,或者缠在什么地方。 但要想打出高额的伤害,力量必不可少。没有力量,速度也会慢很多。所以尤诺从不放弃力量训练,这才能打出成吨的暴击,把忒拉格斯都给抽懵了。 人在空中的赵肆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他飞到了几乎跟拉塔恩持平的高度,他还向着拉塔恩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看着拉塔恩差异的眼神,就觉得好玩。 在抵达最高点之后,赵肆大头朝下开始下落。被锤子敲出豁口的骑士大剑紧贴着身体,剑尖朝下,稍微调整下落方位。赵肆瞄准了忒拉格斯下落。 无疑,忒拉格斯被针对了。原因无他,只有一个:他太强了。 忒拉格斯的体力几乎不见底,依然能扛着锤子到处猛砸。这对谁来说都很危险。 此时此刻,正好有尤诺牵制住了忒拉格斯,赵肆能够展开反击。 下坠、下坠! 在骑士大剑与坚硬的铠甲触碰的那一刹那,赵肆送开了手,身体砸在大锤子上瞬间翻滚出去,多亏了锤子头够大,才给了他操作空间。 而后落在沙土地上,跟个小陀螺似的一路滚动,撞到山妖战士的脚踝才停下,直接把山妖战士给撞得跪倒在地。 这时候亚历山大一拳打在山妖战士的脸上,将山妖战士打飞。 “你还好吧?”亚历山大询问赵肆。 赵肆头晕目眩感觉眼珠子跟老虎机似的,在上下滚动,捂着头翻身吐口血,摆摆手:“问题不大。” 得益于狼外婆一家给他吃的药膳,改善了他的体质,大大增加了身体强度。换做是以前那个小身板,恐怕早就浑身喷血骨断筋折了。 亚历山大把赵肆拽起来:“那就继续去打,我还等着跟你堂堂正正的决斗呢!” “呕~”赵肆又吐出一口淤血,“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决斗了?” “同在战斗祭典,怎么能不打一场!”亚历山大爽朗大笑,招架住了山妖战士的黄金剑。 赵肆拾起一柄钉头锤,看向忒拉格斯那边,发现精钢锻造的骑士大剑折断,而忒拉格斯还未失去战斗力。 搞笑的是与罗杰尔缠斗的奥加,打到了忒拉格斯那边。奥加明显估算错误,没想到罗杰尔还有余力释放魔法。 对于奥加来说,打一个魔剑士还是有些吃力的。 罗杰尔锁定奥加释放【辉剑圆阵】,周身闪烁悬浮数柄魔法剑,然后发射出去。 奥加急中生智,一个翻滚躲到了忒拉格斯身后。 魔法剑扎在地上落空几柄,剩下的则打在忒拉格斯身上。真是太倒霉了,但他依然没有丧失战斗力,只是罗杰尔与奥加越战越远。 “太硬了吧。”他掂了掂手里的钉头锤刚想过去,就被一柄大剑拦住了去路。 原来是达里安。 还没等做什么呢,克里斯托福就顶着盾牌撞开了达里安。他说道:“你的对手是我!别乱找别人。” 骑士的决斗,不允许对方分心找其他对手。 赵肆说道:“多谢。” 然后再次前往尤诺和忒拉格斯的所在地。此时尤诺已经放开了忒拉格斯,重新瞄向赵肆。 背后的忒拉格斯站起来,像是恢复了状态,照着尤诺发起了冲锋。如暴怒的山羊一般,要将敌人顶飞。 尤诺深吸口气,身形消失不见,使忒拉格斯扑了个空。等再出现时,已经站在忒拉格斯身后,甩动鞭子缠住了忒拉格斯的脚。 “老实点吧。”尤诺说道。 这时候赵肆抡起钉头锤敲在忒拉格斯的头上,力道大到把忒拉格斯沉重的身躯都打的轻微腾空,再坠到地上。 “感谢!”赵肆一边跑一边向尤诺笑着敬礼,表达谢意。然后丢下尤诺,去找下一个目标。 忒拉格斯也总算是到了极限,轰然倒地不再动弹。 为什么不再跟尤诺打?钉头锤打长鞭子,太劣势了,赵肆根本都不做想法,他现在只想偷袭别人。 贝萨、忒拉格斯——淘汰。还需淘汰四个人。 150.搅混水 忒拉格斯再起不能,可以说是众望所归。他太强了,几乎无限的体力,再加上很难被攻破的铠甲,搞得谁都不想跟他单打独斗。现在被淘汰是最好的结果。 太强,很容易被针对。 尤诺解下忒拉格斯身上的鞭子,想要再去追击赵肆, 却发现赵肆早就跑没影了。他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还能跑。为了能够运用双鞭杀敌,必须得弥补防御上的缺陷,可他没有手再拿盾牌了,而且穿太重的铠甲也会影响灵活性。 所以他另辟蹊径,强化闪避能力。不论敌人的攻击多么强大, 只要打不中,就没有意义。因此, 尤诺自认为应该是参加战斗祭典的选手里最灵活的人, 却没想到装死躺全场的赵肆灵活性一点不比他差。 赵肆懒得再跟尤诺纠缠,在尤诺那边消耗大量的体力和精力,实属不智。能解决掉忒拉格斯就已经达到了战略性目的,现在全场只需要再淘汰掉四个人就行。赵肆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人选——山妖战士。 山妖战士和战士壶亚历山大,都属于体型庞大的对手,他们两个捉对厮杀,边上的人都不掺和。谁都不愿意被山妖踩一脚,就像谁都不想被压路机碾一样。 山妖专心对付着亚历山大。别看亚历山大是个壶,可壶身子相当结实,那柄黄金剑斩在上边都能滑开。而亚历山大的拳头,那可真是铁拳,照着山妖的腰腹软肋招呼。饶是山妖身强力壮皮糙肉厚,也吃不了几拳头。 山妖真的是太难了。他来参加战斗祭典的想法,其实也特别简单,就是想要出人头地过好日子。当年的巨人战争, 山妖一族临阵倒戈, 就是不像再给火焰巨人卖命。那巨人族里是按体型分个三六九等, 寻常的火焰巨人都长的跟小楼房那么高,比山妖大太多了。更别提还有那种真如高山一般大,直冲云霄,看起来都能撼动黄金树的巨人。 人类在那种超大号的巨人脚边,那就真跟蚂蚁没什么区别。一脚踩碎个小城堡、要塞,不是问题。 那时候山妖一族的地位就不高,听说了黄金树那边的传闻之后,他们就动了叛变的心思。最后还真就在打仗的时候背刺火焰巨人,为远征的黄金军团提供了帮助。 等战争结束之后,玛莉卡也确实没亏待山妖。给了山妖一族赏赐,那柄镀金的剑就是证明。有些山妖成了战士,有些运气好的更是成了骑士,尤其是被卡利亚收编的山妖骑士,那日子过的相当舒服。 无论山妖还是飞龙,其中都有满月女王的盟友。 但是万万没想到,黄金王朝是排外的。人类至上的时代,大大挤压了山妖的生存空间。很多建筑物和工作,完全没考虑过山妖那高大的体型。要是能打仗的话,山妖倒是有用武之地,可偏偏进入了长治久安的和平年代。 要说干老本行——打铁, 也不是不行。可既然不打仗,那对武器的需求就不算大,光打造日常用品,哪里养得活全部的山妖呢? 就这样,落魄的山妖混着混着就把自己给混成了奴隶。胸口插上铁锥子,给人拉车什么的,起码也算活得下去了。 山妖战士无疑是幸运的,他好保持着战士的荣誉,还没自贱为奴。现在他迫切的需要一场盛大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事与愿违啊。他碰到了赵肆。 在山妖战士与亚历山大角力的时候,赵肆跑过去铆足了劲一钉头锤敲在山妖的脚踝骨上。管他山妖有多大呢,既然是人形生物,那全身的重量自然都压在脚上,脚踝骨就是相当脆弱的部位,还很敏感。 平时不注意要是磕一下子,别提有多疼了。他山妖也受不了啊。 钉头锤本来就设计的见棱见角刃型呈放射状形式,与山妖的脚踝骨亲密接触,山妖战士如遭电击痛感快速的传递到大脑,痛呼一声半跪在地。 亚历山大高高跃起,用壶身子砸下去,正中山妖战士的脑袋。巨大的力道从山妖战士的头一溜向下,将整条脊椎全都折断。山妖战士软倒在地,如果不接受祷告的治疗的话,他这辈子是甭想再动弹了。 不得不说他运气还是挺好的,凭借着山妖强悍的身躯和旺盛的生命力,没被一下子就砸死,顶多只是骨头断了而已。就是不知道这样留口气,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是好还是坏。 赵肆向着亚历山大招招手,然后快速地跑开。他怕亚历山大战意太过旺盛,把他当做敌人再打一场。这种时候跟亚历山大打起来,那也是很不明智的。 山妖战士淘汰。现在已经淘汰了三人,还剩下三人。 在寻找其他目标的时候,背后风起,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尤诺又捉了上来。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轴?阴魂不散。找个其他人去打不好吗? 赵肆暗骂一声,以亚历山大的壶身子做遮蔽,想要甩开身后的尤诺。亚历山大看见尤诺的时候也不含糊,一拳就砸了下去。奈何尤诺身法灵活,一个闪身就躲开了亚历山大的拳头,顺便踹在亚历山大的胳膊上借力再次加速。 赵肆看到与达里安和克里斯托福缠斗在一起的维克,急忙向着维克招手:“大哥,帮忙啊!” 他没指望维克真的帮忙,就是在虚张声势,唬尤诺一下。毕竟他们也会忌惮“龙枪”维克不是。 维克用手中的铁矛横扫,逼开达里安和克里斯托福两个人,然后说道:“你到不怕我被围攻。” “你怎么可能会怕围攻呢?真逗。”赵肆喊着,“倒是赶紧来围攻尤诺啊,你们也不想跟他单挑吧!” 跟在后面的尤诺眉头皱的更紧,都拧成了一团嘎达,骂道:“真卑鄙。” 然后就朝着赵肆的后背甩出了鞭子,跑动中甩鞭子,这操作可真是不一般。赵肆听到了背后的破空声,却不闪不避,因为他看到维克出手了。 全身铁制的长矛足有三米来长,维克居然能够单手挥舞,交界地这帮家伙确实是活牲口。长矛擦着赵肆的脑袋探出去,正好戳中花瓣鞭。鞭子被半截阻拦,缠在了矛头上。维克算是为赵肆解围了。 尤诺一手拽着维克的长矛,另一条鞭子再次抽向赵肆。这一次赵肆跑到了克里斯托福和达里安之间,算是硬逼着这俩人帮他挡鞭子。 克里斯托福举起盾牌硬抗鞭子,势如破竹的力量贯通盾牌。连忒拉格斯都能被抽的发懵,克里斯托福这寻常的盾牌怎么可能招架得住?那直接就给抽了个粉碎。 关键时刻达里安拽了一把克里斯托福,才让克里斯托福幸免于难。达里安说道:“你还没跟我决出胜负呢!” 赵肆本以为尤诺这一鞭子,能把克里斯托福淘汰掉,没想到这达里安还是个热心肠“好哥哥”,居然在危机关口伸出了援手。 还得再找下一个目标。赵肆左右观察,发现了正在追击奥加的罗杰尔。 “对不起了罗杰尔,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故事,但是现在你得帮帮我了。”赵肆深吸口气,照着罗杰尔就冲了过去。 151.八强 罗杰尔,他早年曾在魔法学院的拉兹利教室求学,学到了部分卡利亚的魔法。一手【辉剑圆阵】配合他本身的剑术,在交界地闯下了“魔剑士”的名号。 这人举手投足的挺有风度,穿着也挺讲究,看起来像个小贵族似的。这次来参见战斗祭典,想必是要让自己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人活一世, 不是为名,就是求利。大部分人都不能免俗。 罗杰尔对自己还挺有自信的,就是没想到战斗祭典的流程这么奇葩。刚打完百人大混战,现在又是十四人小混战,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已经淘汰了三个人了。一种紧张感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他可不想成为被淘汰的那个。 如果想不被淘汰, 那就必须得先淘汰别人。奥加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战士, 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是又觉得他作战经验丰富。二人纠缠了很久,一直没能决出胜负。 罗杰尔也有些心急了,他觉得头开始痛起来,是使用魔法透支的前兆。大脑向他发出抗议,提醒他必须要休息才行。 加快、加快速度,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是再被奥加耽搁一会儿,罗杰尔就没能力再去淘汰其他人了。 人一着急就容易出错,而且他注意力全都在奥加身上,没太注意周围的情况。罗杰尔不是受过战场锤炼的剑士,从他一身布衣戴着大檐帽子和手中的刺剑,就能知道他更擅长的是城镇里的遭遇战。发生在街头巷尾的那种战斗,或者是与人一对一决斗,才是他的领域。 刚才从大混战里脱颖而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结果,他就遭了暗算。 罗杰尔本来是想进攻奥加的, 却万万没想到腰杆子上受到了冲击,根本控制不住平衡, 脚步踉踉跄跄的跌向奥加。 奥加不假思索用长剑剑首上的配重球, 直接就磕在罗杰尔的面门上。 痛啊。 这是罗杰尔最后的一个念头,然后向后仰躺摔在地上。 罗杰尔千算万算是没想到,被赵肆踹了一脚。而踹完罗杰尔的赵肆,挥舞着钉头锤又冲向了奥加。大有趁奥加状态不好的时候,要他命的架势。 奥加毫不恋战抹头就跑。奥加不傻,他可是亲眼见到赵肆硬吃了忒拉格斯两锤子都没死。现在的赵肆依然生龙活虎,丝毫不见疲惫。这时候跟赵肆打,那奥加不是找死吗? 赵肆没想到奥加居然会跑,急忙喊道:“别跑,吃我一榔头!” 他以为交界地上除了他之外,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全都正面对敌从来不会跑,都是冲着打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打死来的呢。 这里终究不是游戏。这帮人可是会按照自身的状态,调整战略的,谁会跟那帮ai似的只会死磕啊。 平时都是被人追的赵肆,这次追别人,别说还真有点新鲜。 在淘汰了罗杰尔之后,就只剩下两个名额了。 维克这边挥舞长矛与尤诺的双鞭战作一团。 一边是长矛如蛇灵动, 一边是双鞭银光漫天。 鞭子攻击距离的优势, 被维克的长矛化解。二人此时是势均力敌。 克里斯托福与达里安暂时休战, 达里安不愿意趁人之危,克里斯托福左手发软战力大损。 亚历山大蹲下身子查看昏迷不醒的忒拉格斯,显然没有再战的意思。可能他是觉得忒拉格斯特别适合作为他的内容物吧,可惜,忒拉格斯没有死,亚历山大也不能就这么打死忒拉格斯,再将其变为内容物。 这是对英雄的亵渎,战士壶做不出这种事来。 “叮叮当当” 一连串的兵器交击声,此时才传入其他人的耳朵里。之前被忽略的老翁、尤拉和艾琉诺拉三人,一直打的是难解难分。 绚烂的刀光闪动,老翁以一对二依然不落下风。很难想象他在斩杀了不少人之后,依然保存了这么多的体力。 尤拉感觉他“长牙”的距离优势,轻松便被老翁化解。而艾琉诺拉明显发现,她的身法根本无法迷惑老翁,每一次的进攻都会被老翁利用、反击。 在老翁面前,这二人全身都是破绽,老翁的刀尖好几次都逼近了他们的要害。只是因为他们是二打一,能够互相补救,才暂时没被老翁杀死。 可久守必失,再这么打下去,尤拉和艾琉诺拉的死只是时间问题。老翁已经在心中算好了接下来的步骤,只需要引诱两个敌人落网,就能将其斩杀。 四把刀交错而过。老翁故意卖了个破绽,将背后露给艾琉诺拉。 心急的艾琉诺拉当然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破绽,赶紧用双头刀斩过去。 老翁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然压低身子旋转,长刀斩向艾琉诺拉的腰间。 “不要!”尤拉赶紧冲上去,用“长牙”劈老翁的右手,想要打断老翁的进攻。 早就算到了,老翁左手倒提着短刀架住尤拉的“长牙”,右手长刀攻势不减,直取艾琉诺拉的腰腹。不出意外的话,老翁能把艾琉诺拉连腰斩断。 尤拉急中生智脱口而出:“认输!我们认输,不打啦!” 话音还未落,老翁就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压力从头顶灌注到脚面,身子定住被压的矮了一截。同一时间,尤拉和艾琉诺拉也感受到了压力,这股力压得他们骨节咯吱作响,透不过气来。 是重力,有人改变了他们的重力。 在场所有人里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不,准确的说是只有一个半神才能做到——拉塔恩。 拉塔恩手臂上涌现出紫色的光芒,重力魔法那特有的“磁感线”纹章一闪而过。他挥手将老翁、尤拉和艾琉诺拉三人分开,然后说道:“认输就不用再打了。你们两个全都弃权对吧。” 他指的是尤拉和艾琉诺拉。 尤拉艰难的点头,说道:“对……” 艾琉诺拉满脸的倔强,却又说不出话来,刚才生死一瞬间,要不是尤拉及时认输,她的小命就没了。 拉塔恩扯下三人身上的重力魔法,双臂在胸前环抱:“那好,所有人都不用再打了。十四进八,完成。” 杰廉敲响大铜锣,宣告战斗结束。他核对了一下名单,发觉:蛮族勇士、山妖战士、忒拉格斯、罗杰尔、尤拉和艾琉诺拉,正好六人淘汰。 杰廉大声宣布淘汰者名单,然后说道:“十四进八就此结束,今天的战斗全部完成。诸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更艰难的战斗在等着你们。”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观众们。观众这一天,真是嗓子都喊哑了、巴掌都拍红了,连腿和屁股都觉得麻木了。这一天的刺激,比一年都要多。 就是开赌场的和赌徒们都哭了,因为他们没想到十四进八会立即展开。少了一场赌局。 赵肆停下来,丢下钉头锤也长出一口气,对奥加挑起大拇指:“大哥,挺能跑啊。” 奥加说道:“彼此彼此。” 152.战斗祭典外的阴谋 “终于散场了。” 赵肆伸着懒腰,活动着肩膀,现在放松下来感觉全身酸疼,每个骨头节都在疼,连肚子里都翻江倒海,看来还是受了内伤。毕竟是挨了忒拉格斯的锤子,要真想一点事没有, 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出了竞技场,有海莲娜给他释放恢复祷告,这点伤痛便能一扫而空。 沐浴在恢复祷告的光芒下,赵肆感觉浑身暖洋洋,不消片刻便恢复如初。活动活动身体,依然生龙活虎。 赵肆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 对海莲娜道谢。 此时赵肆、海莲娜、玛莲妮亚和托普斯, 正在赵肆的大帐篷里。托普斯显得异常兴奋:“太精彩了, 这次我从学院里跑出来,来参观战斗祭典,真是来对了。真的是看得我热血沸腾啊。” 学院里平时都是枯燥的研究生活,多与书本为伴,托普斯为人又很随和,不擅长与人争斗。偶尔看看这种真见血真死人的战斗,确实挺刺激大脑的。总闷头搞研究,也有灵感枯竭的时候,得换换脑子往外面走走,见识的多更有利于研究。 托普斯看到了血粼粼的场面,才有些理解为什么学院的那些魔法师,都很追求极具攻击性的魔法。想必一些魔法师也都有一颗躁动心,并非只是醉心于对魔法的研究,安心过清贫的生活。 安贫乐道是种境界, 托普斯亲眼看到了战斗祭典后, 反而更加坚定了他安贫乐道一心研究魔法的心态。别人的路想怎么走,那是别人的事。他托普斯的前路早已轻易明了,在加入魔法学院宣誓之后,便注定会为了自己的研究耗尽一生。 【托普斯的力场】已经有了成品, 但还有可以提升的空间。他觉得赵肆和瑟濂给他展开了一副更旷阔的画卷,等着他去探索呢。 “怎么,有兴趣跟人过两招了?”赵肆开着玩笑。 托普斯含蓄笑着挠头:“不了不了,跟人动手我实在不行,不能像你似的,一拳就把人打趴下。对了,瑟濂学姐让我把一件新东西交给你。” 托普斯说着话,从随身的行礼里抽出来一个长条盒子,递到赵肆面前。真亏他能背着这东西从魔法学院走到盖利德的大壶众武竞技场,这一路山高水远的,赵肆他们骑马都走了好久呢。 赵肆接过盒子,掰开卡扣,打开盖子,看见里面的东西,是双眼冒精光。瑟濂不愧是天才,光凭图纸和赵肆口述的几句概念,就能做出差不多的东西。 “什么好东西啊?”海莲娜问道。 “嘘。”赵肆示意她先不要出声, 然后问托普斯:“你见过盒子里的东西吗?” 托普斯摇摇头:“学姐不让我看,说只能给你看, 若是让交界地其他人知道,会惹出大乱子的。” “确实会惹出大乱子。”赵肆不停地点头,合上盖子。幸好现在的交界地是太平盛世,托普斯一路走的都是大路,经常与商队为伴。跑商的商队见他是个没危险的魔法学院学生,也都愿意帮助他一下。 商人嘛,和气生财,与人保持良好的关系才能赚更多的钱。再者说,托普斯只是跟着一起上路,也不用商队照顾,不会蹭吃蹭喝,那当然会帮他一下啦。 在这种地图很少、交通不算很便利、城镇还不多的年代,很多出远门的人都会选择跟商队同行的。所以托普斯运气很好,没遭贼,能顺利将盒子带给赵肆。 “这个东西要保密,千万不能泄露哦。”赵肆叮嘱在场众人。海莲娜和托普斯不假思索的点头,玛莲妮亚冷笑:“故弄玄虚,你还是先琢磨琢磨明天的战斗祭典吧。” “安心安心。”赵肆将盒子藏在身后,收进了物品栏。 “明天都是一对一,单挑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赵肆故作轻松的说道。 玛莲妮亚音调抬高:“没什么可怕的?你有自信打的赢尤诺·霍斯劳,还是维克?” “对决名单明天早上才会出来,没准我运气好,遇到了奥加或者克里斯托福呢。”赵肆讪笑着,感觉玛莲妮亚忽然对他很严厉的样子。 怎么能不严厉?这可是玛莲妮亚唯一的师弟啊。只有担心赵肆的安危,才会变现的严厉,爱之深责之切便是这个道理。 玛莲妮亚可不愿赵肆死在战斗祭典上。祭典、祭典,可不是白叫的。战死在这里的,都能看作是祭品。 “怎么能把什么都交给运气?”玛莲妮亚说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快去外面多搜集些情报,看看有没有名单泄露,或者是有没有人在兜售参加战斗祭典的选手的资料。” 玛莲妮亚说的也有道理。今天的赛程暂时结束了,普通观众倒是能回帐篷睡大觉,可依然有人在加班加点的熬夜。比如说开赌场的。 这些开赌场的多少都有些特殊的门路,能掌握第一手资料,向赌徒兜售资料,半真半假的也能赚上一笔。然后再忽悠着赌徒们下注,庄家好能通吃。 赌徒这辈子是干不过庄家的,“翻盘”这两个字,都不可能出现在赌徒脸上。庄家的伎俩很简单,但是特别适用,如同割韭菜一般收割着赌徒们的钱包。看着那些懊恼着出去,想尽办法又弄到钱回来想翻盘,或者欠了一屁股外债的死赌鬼,开赌场的老板做梦都会笑出声的。 就赵肆这个不太聪明的样子,自知是玩不过那些开赌场的,所以出了帐篷之后没着急先去赌场探听情报,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酒馆。 酒馆同样也是用帐篷搭起来的,很大,容纳个上百号人不是问题。此时里面灯火通明,人们推杯换盏,讨论着今天发生过的战斗和明天即将要发生的战斗。讨论的焦点大都集中在尤诺、维克、老翁和亚历山大这种,要么有名气,要么看起来就很厉害的选手身上。 想赵肆这种选手,都没人愿意聊,还是嫌牙碜。毕竟装死这事不长脸。 赵肆大大方方走进酒馆,却看到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还有人恶狠狠的往地上吐唾沫,像是在驱赶什么很恶心的东西。 他是一点不在乎,在里面东张西望找到了维克。没错,来酒馆也因为是维克约他来的。在散场的时候,维克偷偷对赵肆讲:“酒馆见。” 赵肆只是默然点头。 此时相见,维克没有什么热情的客套,只是公事公办:“我是带着任务来的。” 赵肆靠在吧台上说道:“我知道,你想干嘛?” “两件事,一、指头叫我帮你夺冠,二、兰斯桑克斯叫我帮你找弗尔桑克斯。”维克手里的铁叉子,一下一下戳着吧台。 “那你的任务优先级呢?”赵肆看了看周围,酒馆太嘈杂,没人注意这边。 “兰斯桑克斯的优先解决。”维克说的理所当然,“而且我想跟你公平决斗,不想用阴招或者放水。” 阴招,指的是帮赵肆在场外解决参加战斗祭典的选手。放水,说的就是如果赵肆碰到他的话,他会打假赛。 但是这两件事,维克都不屑于做。 “明白。”赵肆点头,“完全理解。” “找弗尔桑克斯的事我会尽力的。”维克追加这么一句。看来他忠于兰斯桑克斯,胜于双指。 简单的交代这么两句话,维克没什么想跟赵肆说的了。赵肆很识趣,立刻远离维克,想着去赌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情报。 走在路上的时候,赵肆听到背后有奇怪的声音。四五个人,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步伐很重有金属物件。 赵肆不做声色,微微挑起眉毛,故意往人少又黑暗的地方走去。 153.流星 赵肆越走越远,直接走进了黑洞洞的峡谷里。这里星光、月光难以招进来,赵肆回身说道:“几位,干嘛的?” 回身看到了是五个装备整齐的斗士,他们手里拿着大锤、拳刺、斧头等武器,一字排开,大有要合围赵肆的意思。 “有人花了高价, 要我们卸掉你的手脚。”扛着大锤的斗士说道,“放心,没买你的命。” “哦,这就是竞技场外的战斗,对吧。”赵肆用左手小拇指扫了扫眉毛,右手伸到了背后。 斗士笑道:“你能明白就好。” 赵肆也笑了,笑着摇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今天竞技场上的战斗, 你们也都看到了吧。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招惹我啊?就你们这些npc是真的没脑子是吗, 完全不考虑有命拿钱没命花的情况是吧。” 这就像是明明已经是满级大佬了,却依然会被1级山贼拦路似的,太过于无趣了。 斗士显然没考虑过这一点,却依然嘴硬:“看到了,那又怎么样?你已经打了一天了,应该早就疲惫不堪了吧。这时候围攻你,你未必能打败我们!” 其他斗士也附和:“对啊,我们可是很有经验的。” 这一对话,就暴露了他们不知道赵肆躺了半天的事,更何况还有海莲娜给他恢复状态呢。 “那就是没得谈咯。”赵肆摊开双手的同时,右手多了一个长条状的盒子。他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指着斗士们。 “正好,可以试试新东西。”赵肆手里是一把带着交界地风格的辉石机关铳。 木制的枪托和握柄,陨石打造成的枪管以及其他部件,枪管下方有个同样木制的前置握把。当时赵肆是画了个“汤姆逊冲锋枪”的草图, 因为他觉得这东西好画,平时看电影啥的看见的也比较多, 觉得相对简单。 朴实无华。 短小的弹匣里有五枚尖细的辉石子弹,上面标着“卢瑟特”,表明了这支铳和子弹的作用。赵肆插上弹匣,拉动枪栓上膛,然后瞄准了斗士们扣下了扳机。 魔法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可以忽略那些工业设计、机械构造等等,只需要把造型做成图纸里那样,然后效果差不多就行。 这造型奇特的“法杖”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流星魔法。 枪口位置冒出魔法学院的纹章,【流星雨】喷吐而出,每次扣一下扳机,都能击发出六道碧蓝色的六星飞向目标。 在交界地玩冲锋枪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辉石击发的后坐力也完全能够掌控。碧蓝色的光芒照亮了赵肆的脸颊,充分享受着“biubiubiu”的感觉。 还学着老电影里的黑帮那样,露出狂放的笑容,眼睛眯起来带着藐视,嘴里说着:“jackpot!” 赵肆一共扣动了五次扳机之后,一枚辉石子弹才失去效用。而他面前的斗士们,早就被打成了筛子, 血肉模糊的摔在地上,成了一滩滩烂泥。 赵肆嚣张的吹一口并不存在的硝烟,拉动枪栓让失去魔力的辉石子弹,从抛壳窗跳出来,摔在地上变成粉末。 而后,将辉石汤姆逊和盒子收进了物品栏里。 爽完之后才发觉忘了个大事:没留活口套情报。 “哎呀呀……”赵肆拍着脑门,“上头了、上头了。正常的剧情流程,应该是逼问一下谁雇佣的他们才对。现在全打死了,没得问了。” 他走过去蹲下身子,挨个翻找着被打得稀巴烂的尸体,希望能翻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却发觉什么都没有。 也是,谁会在出来做脏活的时候,还随身带着情报嘛。 看来随手能搜出信件、纸条之类的东西的剧情,是不会出现在赵肆身上了。 “真是,就不能让我顺利点吗?”赵肆偷眼望向天空,“哎,无上意志,听得见吗?要不你帮帮我呗?” 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回应。 “菜的抠脚。”赵肆指着天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不说给我个机会让我反抗反抗你。到时候,我上厕所的时候,都能说:我在反抗无上意志。” 在石头上蹭蹭手指尖的血迹,赵肆打算回去。 忽然脑后生风,赵肆毫不犹豫的转身挥拳向后打。 “啪” 刚一搭手,赵肆就感觉到了一块坚硬。 是铁! 借助碰撞的反震力,赵肆的流水拳发挥作用,使赵肆的身体原地转半圈,手肘刺向目标的腰腹位置。 对方很显然没想到赵肆的反击如此迅猛,急忙收缩腹部,弓起腰背,以铠甲的坚硬位置迎接赵肆的手肘。 “当”一声脆响。 赵肆的手臂都麻了,磕到麻筋了。 两次攻击都没得手,赵肆赶紧拉开与对方的距离,没想到对方居然追击。 赵肆完全落入了对方的战斗节奏中,就看到对方那被铁甲覆盖的拳头,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还来?”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赵肆双臂缠住了对方的拳头,然后整个人向后顺着对方出拳的力道翻倒,同时双脚起跳揣在对方的腰间,试图破坏其平衡。 袭击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菈妮的影子野兽——布莱泽。 布莱泽没想到也没过多长时间不见呢,这赵肆居然速度力量都有了极大提升。从只能硬接一拳,到现在能跟他过招,进步可谓是相当大。 甚至于布莱泽有些自我怀疑,以为是他自己退步了。 一个愣神儿,布莱泽居然就被赵肆甩着向后面摔了出去。可他毕竟是条狼,在空中利用腰力硬是进行了翻滚,平稳的落在地上。 仰面摔倒外地的赵肆,打个滚站起来,反应也很快。他说道:“就不能用语言交流吗?干嘛每次见面都要打我。” 布莱泽毫无愧疚:“试试你的身手罢了。” “大哥,你到底有事没事啊?”赵肆活动着手臂,调动气血使手臂从麻痹状态尽可能快的恢复。 布莱泽说道:“一段日子没见,你怎么来参加战斗祭典了?” “双指那边没事做,我就给自己找点事呗。”赵肆眼珠一转,随口扯谎。 “难道不是双指叫你接触拉塔恩?”布莱泽想要识破赵肆的谎言,可惜这方面他还差一些。 赵肆摊开手:“我接触他干嘛?我又没好处。” “哼” 布莱泽鼻子里发出响声,似乎在表达不满,随即又问:“你知道火山官邸的事,是谁做的吗?” “不清楚。”赵肆无辜摇头,“我只知道是双指叫人做的,但具体选的是谁做这件事,外人也不清楚。不过据传言所说,那个人不是交界地的人。” “不是交界地的人?”布莱泽皱起眉头。 “对。”赵肆点头,“说是大海之外的人。现在这时间段,搞不好早就坐船跑了。” 听了这话,布莱泽不停吧嗒嘴,猩红的狼舌头舔着嘴巴,显得有些焦急。 怎么说呢,菈妮心眼多,布莱泽却意外的单纯。 可能正是因为心思纯良一心一意,才能把武艺练至巅峰,成了守护菈妮的剑。能用尖牙和利剑,为菈妮开创出未来前进的道路吧。 154.隐身 布莱泽不是没事闲的专门来找赵肆霉头的,而是有专门的任务。菈妮安排的新任务:追踪黑刀。 黑刀刺客来无影去无踪,菈妮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与一帮不知道底细的人共谋大事,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大事当然指的是盗窃被玛利喀斯封印的命定之死,菈妮与她的同谋者都在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结果拉卡德那边先出事了,格密尔大蛇癫狂毁坏火山官邸,拉卡德私藏异端的事被双指得知。现在整个火山官邸都被双指控制住, 里不出、外不进,情报无法传递,菈妮也不知道哥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本想拜托黑刀刺客去火山官邸探查一番,却发觉根本找不到人,也没有联络方式。平时都是黑刀刺客上门联络,菈妮反而没办法主动联络。 被动, 菈妮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了的感觉。在盗取命定之死的计划里,不允许有超出她掌控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组织, 都不行。光目标“黑剑”玛利喀斯是失踪状态,就已经是超纲的事了,现在黑刀刺客又没有踪影,那怎么能行? 这时候就必须要派出她最信赖的布莱泽了。布莱泽与黑刀刺客接触过,嗅到过她身上的味道。此时正是追踪特性发挥作用的时刻,布莱泽当仁不让立马出击。 由于不是当时立马追踪,而是过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虽然布莱泽还记得黑刀刺客身上那独特的气味,但是追踪过程并不顺利绕了好多弯路,再加上他比较路痴不怎么认路,还真是苦了他了。 即使外界干扰因素再多,布莱泽依然是尽职尽责。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寻到了盖利德这边,他发觉在通往竞技场的峡谷里黑刀刺客的味道最为浓重。 说明黑刀刺客们可能经常在这附近活动,不然不会留下浓重的味道。布莱泽还真是倒霉,正想探查一番的时候, 就赶上了战斗祭典, 大量的人群涌入进来, 味道一下子就又变得异常杂乱。搞得布莱泽非常的头痛。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人都聚集在竞技场外面的营区里,终于没人来峡谷里乱逛干扰布莱泽了。结果他就碰上了正在摸尸体的赵肆。说来也巧,赵肆把围攻他的斗士突突死的时候,布莱泽还没赶到,所以没看到那一幕。 他是先听到人说话和打斗的声音,才赶紧跑过来的。等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铺散满地烂糟糟的尸体。 然后才有了刚才与赵肆对打的那一幕。 布莱泽见不能从赵肆嘴里获得更多的,关于火山官邸的情报,也不想再跟赵肆纠缠。 “有多远走多远,别让我在看见你。”布莱泽的鼻子皱起来,露出满口獠牙,摆明了在威胁赵肆。 “好好好……”赵肆也不想知道布莱泽要干嘛,赶紧摆着手远离他。 他和布莱泽就像是两条偶尔相交的线,一直在向着彼此的目的地进发。等这两条线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那想必是战争已经爆发的时刻吧。 布莱泽盯着赵肆的背影,看着赵肆独自走向营区, 等着看不见踪影之后才反身回到峡谷。 “唉……” 轻轻地叹口气,布莱泽擦了擦鼻子, 然后到峡谷的最深处,俯下身子将鼻子贴到了地面,仔细分辨着周围的气味。 闭上眼,使注意力高度集中,脑海中浮现出每一道气味的轮廓。通过分辨气味,来勾画出气味源头的形象和状态,这是身为兽人独有的天赋能力,人类学一辈子都学不会——感官没那么发达。 野兽的感官天生就比人类发达,感应更加灵敏。 无数经过峡谷的人在布莱泽脑中出现,他一一进行分别。将脑海中的气味进行一个大的分类,先把普通人给划分出去,那些作为观众的普通人身上只有生活气味,很容易进行分辨。再将那些普通的战士给划分出去,那些战士身上的汗水味、金属味,都相差无几,跟黑刀刺客身上的味道区别特别大。 当然,牲口、山妖这些生物的味道也得划分出去。这些生物的体味太重了,对布莱泽来说那是明显的犹如黑夜中的明灯,根本认不错。 在进行了分门别类的筛选之后,布莱泽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奇特的味道,与记忆中黑刀刺客的味道很相像。 事不宜迟,布莱泽赶紧在脑海中标记好气味,顺着味道去追踪。可峡谷是直来直去的一条路,这帮人能隐藏在哪里? 布莱泽觉得很是摸不着头脑,尤其是气味指向了一块空地的时候,他更觉得发懵。 空地是整块的岩石,平整、空阔,周围没什么其他东西,除了碎石块之外。气味在此停留了一段时间,便消失不见。再也没有更多的线索。 布莱泽眉头紧锁鼻子皱起来露出獠牙,一对耳朵支棱着,他把心一横,要是找不到附近有什么线索的话,那就挖坑! 哪怕是岩石也得给它挖穿咯。 忽然,布莱泽感应到了风的流动,自下而上的气流动向被他嘴边的胡子捕捉到。他赶紧把身子贴到岩石上,静静地感应,尤其是把耳朵贴了上去。狼那发达的听觉,使他能听到很多常人听不到的声音。他一边贴着岩石,一边静声移动,一寸一寸的寻找“风”。 他没立刻找到岩石里的“风”,却听到了身后的风。 后颈的毛发立起来,他迅速打滚滚向一旁。在他原来的位置留下一道火花。 瞳孔收缩,狼的眼睛能够暗中视物,在一瞬间他就捕捉到了袭击者的身影。 不会发出声音的暗色鳞甲,外罩黑纱斗篷,头上戴着风帽,脸上戴着特制的暗色面纱,手中握着漆黑的短刀。黑刀之名,由此而来。 “哈哈,正愁找不到你们呢,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布莱泽的眼瞳中闪烁绿光,凶光大盛。可黑刀刺客的身影转瞬即逝,再次消散于无形。 “隐身?”布莱泽俯身在地,王室巨剑从背后摘下来单手握着,剑尖微微翘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 五感六识全部张开到最大,不论是石头缝里的虫子,还是空中飞舞的苍蝇,都能看见、听见、嗅见。隐身虽然很强力,能让人无法看见,但对于布莱泽来说,还真就没那么好用。 光是气味这一条,就已经在空中勾勒出了黑刀刺客的身形和位置。但是布莱泽以不变应万变,静等黑刀刺客的进攻。 这里会有黑刀刺客,已经说明布莱泽找对地方了。 155.向月之公主宣誓效忠 月黑风高夜,天上忽然乌云密布,把峡谷里本就不多的光亮遮蔽。要是换了一般的战士,那肯定会心慌。面对看不见的对手,能见度又特别差,真是占据了各种不利的因素。 但布莱泽一点都不慌。 找路?他不行。 打架?黑刀不行。 鼻子里嗅到了气味所在,耳朵支棱起来听到了空气被搅动。隐身、消音, 确实对刺客来说非常有利,可遇到布莱泽,那就等着吃瘪吧。 动了。黑刀刺客纤细修长的身姿相当飘逸,就像是一片在空中飞舞的羽毛,虚不受力似的,轻轻跃起飘向布莱泽。手中刀蓄力准备挥下,她瞄准好了布莱泽的后颈, 大有要斩下布莱泽狼头的意思。 然而布莱泽也动了起来, 原地翻身起跳,王室巨剑在凌空画了个圈,正好格挡开黑刀刺客的漆黑短刀。 一击不成远遁千里,黑刀刺客轻飘飘的向后飞,想要与布莱泽拉开距离,然后再伺机而动。 布莱泽站定身子,望向了黑刀刺客退回去的方位。 黑刀刺客心中一颤,暗道:“他看见我了?”等落地的时候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交界地不会有生物的肉眼能看穿黑刀的隐身,即使是半神都不行,更何况一个影子野兽。 可布莱泽就是直勾勾的朝着黑刀刺客冲了过来,手中那柄长度超过人类身高的王室巨剑,挥舞起来带着猎猎风声,上面缠绕着寒气。 “杀!”布莱泽凌空跃起,王室巨剑带着一道寒光划破长空,砸向了黑刀刺客的位置。 黑刀刺客大为震惊, 惊的下巴都合不拢, 战斗本能催使她脚下发力身子飘荡起来,想要躲避布莱泽的攻击。 黑刀刺客反应不慢,而且确实躲开了王室巨剑。却没想到王室巨剑上的寒气爆发,形成了范围攻击。本该无伤的黑刀刺客,被寒气波及身上的鳞甲顿时结冰。受到攻击,寒气钻入骨髓,黑刀刺客飘逸的身形受阻顿时慢了一拍。 刚一落地还没等再次行动呢,布莱泽就又扑了上来。趁着黑刀刺客还未从寒气影响中恢复,布莱泽的王室巨剑当头劈下。黑刀刺客避无可避,只能用短刀硬抗。 短刀抗巨剑,根本不可能。 两件兵器刚一触碰,黑刀刺客便感觉到了一股巨力震得她虎口疼痛,短刀也飞到一旁。王室巨剑的剑锋在瞳孔中放大,有要将她一劈两半的气势。 事实上王室巨剑这种超规格的武器,开不开刃早就不重要了,这么大的铁块抡人身上,没几个受得了的。尤其用巨剑的还是拥有兽人怪力的布莱泽。 黑刀刺客今晚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布莱泽不是为了杀人来的,所以王室巨剑停在了黑刀刺客的鼻子尖上。 紧接着黑刀刺客感觉腹部一阵剧痛, 腰弯成了虾米, 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布莱泽刚想开口,耳朵就捕捉到了其他异样的风声,鼻子嗅到了其他黑刀刺客的气味。黑刀刺客能消除自身的鳞甲和脚步的声音,可终究是不可能消除活动时带起的轻微风声。 左手抓住黑刀刺客的手腕,将其从地上拉起来,赶紧退到峡谷的岩墙边。然后把黑刀刺客的手臂扭到背后,再将其压在地上。 布莱泽左手抓着黑刀刺客,膝盖顶着黑刀刺客的后腰,王室巨剑的剑尖搭在地上剑锋架在黑刀刺客的脖子上。 “别动,解除隐身!”布莱泽威胁着空气,“不要妄图挑战我,就算不用剑我也能咬死你们。” 面前的空气扭动,显露出一个个黑刀刺客的真身。 六名高高瘦瘦,手握黑色短刀的黑刀刺客,成半包围的阵势逼近布莱泽。 “我说了,别动!”布莱泽再强调一遍,并且将剑锋压向了身下黑刀刺客的脖子。事实上黑刀刺客的脖子位置,也被甲叶覆盖,但是没人想挑战黑刀的甲能不能抗住布莱泽的王室巨剑。 其他黑刀刺客果然不再行动。 布莱泽打了个鼻响,说道:“黑刀刺客组织,你们的首领是谁?我要找他聊聊。” 黑刀刺客们被铠甲、面纱和斗篷遮蔽着样貌与身躯,布莱泽一时之间也分不清男女。一般人哪会知道,黑刀里全是女性呢。 “有事跟我说就好。”一名黑刀刺客站出来,摘下了面纱和风帽,露出本来面目。 稀人的长相,面容秀美,眉宇之间有股英气,但是又掩藏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皮肤温润如玉,眼眸如夜空明星闪烁,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扎起来显得很利落,眉眶上是两道刷白刷白的白眉毛。 配上她那如夜色一般的肤色,白眉白发更醒目。 “我叫狄希,我的母亲就是黑刀的首领亚勒托。”狄希说道,“我能够满足你的一些要求,月之公主的影子野兽——布莱泽大人。” 嘴里说着“大人”,可脸上毫无恭敬之意,表情倒是有点奇怪,似乎是玩味。 “我希望您能放了我的姐妹。”狄希用刀尖指了指被布莱泽控制住的黑刀刺客。 布莱泽不为所动,而是说道:“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也能做主是吧。那我先问你,你们黑刀究竟是为谁做事的?是为了某个人或者组织,还是为了你们自己?” 刺客组织有些是依附于某个势力,有些则是自己单干。布莱泽不是很能搞懂黑刀是哪一类。 狄希叹口气:“果然啊,当初就怕会被你给跟踪,没想到还真被你给找来了。我可以很负责的说,我们黑刀是为了自己做事。不过现在嘛,我们是为了月之公主。” “为了公主?”布莱泽不明所以,“细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亲自向公主宣誓效忠。奈何我们潜藏在暗处,不能做这种充满荣誉的事。”狄希收起短刀,“你作为影子野兽,想必知道公主的律法吧。” 作为侍奉神人的影子野兽,布莱泽当然知道,可他默不作声。如果老实的说出来,总感觉会落入狄希的陷阱。 狄希自顾自的说道:“是‘月’对吧?黑夜、星星组合成星空。满月、暗月,组合成月亮。满月,蕾娜菈女王。暗月,菈妮公主。公主成为神人,这真是太棒了。这正是我们期盼许久的啊!” 不知怎的,狄希越说情绪越激动。 “不妨告诉你,我们这一族做梦都想让公主成为真正的神,展现月之律法,使星星时代降临!暗月女神与黑夜之王,将带领我们重现昔日的荣光。”狄希的表情异常亢奋,脸上浮现起不自然的潮红,咧嘴笑起来还很诡异。 就像一个狂热的信徒,在朝拜自己信仰的唯一神。 这种情感甚至淹没了布莱泽的忠心,就算是他都觉得有一丝可怕。这些基本没接触过菈妮,更没跟菈妮共事过的人,居然一直保持着狂热的信仰菈妮?这事情听起来极其离谱。 狄希收敛一些狂热的表情,说道:“你不用有疑问。远在黄金树之前,我们这一族就信仰着星空,追寻着月亮。但是因为种种事情,使我们很难再看到真正的星空。而公主的降临,给了我们希望。你能明白吗?只要她成功上位,我们就能正大光明的再次仰望星空了!这可是我等卑微的夙愿。” 狄希想了想忽然又说道:“不,只靠公主还是不行的。我们还需要一个王,一个能打败所有对手的王。只属于我们的黑夜之王,对对对,布莱泽大人,您能找到这样的人选吗?” “啊……”这可把布莱泽给问懵了,他可知道:菈妮压根没准备王的候选人。 很显然,也没人把布莱泽当做拥有王格的后选人。影子野兽的主要责任是守护神人,并非成王。即使菈妮嫁人了,布莱泽也会跟嫁妆似的,跟着菈妮。 “没关系、没关系,”狄希眼神飘忽,“我们还有其他计划,一定能补上王的空缺,对,一定能。布莱泽大人,请您转告公主,不论她想做什么,我们黑刀全力相助。也请您务必帮助她成为神啊!只要她成神、只要她成神……哈哈哈哈……” 狄希的表情很古怪,看起来是请求,却又带着点威胁的意味,特别扭曲的样子。 “黑刀全员,绝对忠于公主!” 狄希带着头与其他黑刀刺客一起向布莱泽表忠心,透过布莱泽,像是把心意传达给了菈妮。 这搞得布莱泽不仅不敢相信她们,反而怀疑之心更甚。 至于不是从心里尊重布莱泽,倒也正常,她们眼里只有菈妮。 156.地下空间 信息量太大了。 布莱泽感觉凭自己的脑子,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庞大的信息。作为一只狼,他的表情实在算不上是丰富,但此时这眼眉鼻子的也都快扭曲在一起了。 首先,他并不知道黑刀刺客究竟是一帮什么人。然后,怎么就突然这么热情的宣誓效忠了? 除了卡利亚之外,交界地还有人信仰着星空吗?布莱泽还真就不了解, 感觉完全状况外。 布莱泽很想问“你们都是什么人啊”,但是他没有问出来。这件事还是尽快的回去禀报菈妮比较好,凭菈妮的智商,一定能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想到此处,布莱泽又有了想法,嘴上说着:“既然你们这么表忠心, 那我一定会转达给公主的。想必公主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可太好了。”狄希笑着说道。 布莱泽想了想,放开身下压着的黑刀刺客,然后慢步往一边退去, 同时一双眼睛晃动着盯着黑刀刺客们,谨防这些人突然暴起。 说出来的话,都是空口无凭。看起来热情的表现,搞不好还暗藏杀机,更何况布莱泽此行的目的还未达到呢。 以退为进。 布莱泽说道:“我现在就回去禀报给公主,你们就不用送了。对了,我以后怎么联系你?” “不用了不用了,”狄希摆摆手,“还是跟以前一样,我们联系你就好了。” 露出马脚了吧,宣誓效忠的组织,却让主人找不到。这叫什么效忠。 布莱泽点头说道:“好吧,那就保持原样。这样倒也避免让人怀疑, 就是你们以后可得来的频繁些。一是咱们得多联络感情,增加了解, 以后共谋大事的时候更方便点。二是我们的计划已经开始运行了,若是到了关键时刻找不到你们人, 那可就糟了。” “没错没错, ”狄希面带笑容的点头,“布莱泽大人说的都对。之后我们会派人定期去卡利亚的,保证跟公主维持联络,绝不会失联耽误计划。” “好、好。”布莱泽表面答应,有重复一遍:“那我就走了,这次是真走了。” 然后不等狄希再说什么,布莱泽头都不回的往峡谷外走。但是步伐、双手,实际上都保持着警惕性,一双耳朵支棱着捕捉周围的动静,时刻戒备着黑刀刺客背后捅刀子,以及是否有人跟踪。 周围一点风声没有,气味也很正常,那些黑刀刺客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等走到一块岩石阴影处的时候,布莱泽一个闪身躲进去,再偷偷露出头观望。 发觉黑刀刺客们的身形再次消失不见。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是没关系,黑刀刺客们的气味还停留在原地,并且有移动的迹象。这下该来一把跟踪的戏码了, 布莱泽有理由相信刚才的黑刀刺客突然袭击, 是因为他被黑刀刺客跟踪了。这下布莱泽该反过来跟踪黑刀刺客了。 蹑手蹑脚的走回去,顺着气味顺藤摸瓜, 发现黑刀刺客还是在干净的岩石地面停留了很久,还有一道气味飘向了边上的岩壁。 布莱泽抓了抓下巴,用猩红的舌头舔舔嘴巴,沿着气味走过去伸手抚摸石头表面。坚硬光滑的石头,峡谷里大概时常受到雨水冲刷,才把岩壁打磨的很光滑吧。 墙壁和地面,布莱泽想了想用手指关节轻轻敲击岩壁表面,同时耳朵贴在上面听回声。都是“咚咚咚”、“咚咚咚”的闷响,在敲到一半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空响。 布莱泽迫不及待的一拳打在传出空响的位置,直接将伪装过的外壳打了个稀碎,里面露出个操作杆。 一把握住操作杆拉下去。 “咔啦啦” 布莱泽听到岩壁和地面传来机关运作的声音,就看到平滑的石头地面旋转着升了起来。难怪之前在那个位置察觉到了气流,原来真的是暗藏玄机。 等机关运作的声音停止,布莱泽看明白原来隐藏在地下的是个升降机井。 全部是石头做成,造型古拙,看建筑风格与目前黄金王朝的风格完全不相符,大概是很有年头了。布莱泽在交界地历史和建筑史这方面,不太了解,但是他感觉这个风格跟卡利亚的建筑有几分相像。 布莱泽扒着门框往下望,下面是万丈深渊,一眼都看不到头。 “所以……”布莱泽的爪子挠着门框,“升降平台什么时候上来?” 他感觉在门口等了得有一辈子的时间,升降平台终于升了上来复位。布莱泽叹口气,有喜有忧。喜的是黑刀刺客应该没发觉他在跟踪。忧的是这证明黑刀刺客应该是走远了,再想跟踪又会有些麻烦。 但不管怎么说都得去看看才行。 布莱泽踏入升降平台,踩下踏板启动升降平台。这次没听到机关运行的声音,升降平台上冒起蓝色光芒,开始下行。 很安静,没有一点噪音。布莱泽都怀疑这升降平台是不是悬浮的,苦于四周都是升降机井的墙壁无法查看。 眼前看到的都是灰蒙蒙的墙壁,显得下行过程更加漫长。这升降机井有多长?十米、二十米、五十米,还是一百米? 布莱泽无聊的都想打哈切的时候,突然景色变了。光亮从脚下透出,说明升降平台终于跟升降机井脱离了,然后他就看到了明亮的地底空间。 本以为地下应该是黑洞洞一片的,却发觉这片地底空间犹如夜空一般。抬头望去能看到地底的顶部真就如挂满了璀璨繁星似的,有无数的亮点,感觉应该是什么发光的矿石,很是美丽。 而升降机边上则是一座城市的城墙,墙壁直接贯通了地底和顶部,填满了整个地下空间,看高度大概能跟王城罗德尔的内城墙有一拼。 “地下城?”布莱泽吞咽口水,然后赶紧趴到升降平台的边缘往下看,果然发现平台下面什么都没有,是悬空运行的。 “果真是魔法。”布莱泽大觉惊讶,他头一次知道地下居然还有座城,再看升降平台的运作方式,感觉是与地面不同的魔法。 他在交界地收集情报的时候听说过永恒之城的传说,看到现在这座城的城墙。基本能猜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永恒之城。 可黑刀刺客们去哪了?布莱泽带着这个疑问,等升降平台挺稳后,开始探索地下空间。 157.漫长的一夜 布莱泽追踪着黑刀刺客进入了地下世界。 这个时间段赵肆已经回到了营区,发现里面很多地方都乱糟糟的,看起来跟被土匪洗劫了一样。走的时候还不这样呢,怎么回来就大变样了?他心中一紧,赶紧去海莲娜的帐篷去查看,发现玛莲妮亚与海莲娜在一起,二人都没事。 赵肆这才放下心来:“你们没事就好, 托普斯呢?” 不担心玛莲妮亚主要是因为玛莲妮亚实在是没啥好担心的,在盖利德除了拉塔恩亲自出手之外,试问谁还打得过玛莲妮亚。 “他也没事,已经在他自己的帐篷里休息了。”玛莲妮亚说道。 赵肆完全松了口气,在交界地没想到无时无刻的要担心朋友的安危。 “发生了什么事?被人袭击了?”赵肆一头雾水,“这里可是拉塔恩的地盘,谁这么不开眼啊。” 玛莲妮亚坐在海莲娜的床边:“应该算是被人袭击了吧, 但不是外面的人。而且主要袭击目标是你们这些参加战斗祭典的人。” “啊?”赵肆挠挠头, “我之前在外面也被斗士围攻了。说是有人付钱要废了我。我以为是其他晋级的选手做的呢。” “有可能是其他选手买凶。但是今晚不论是晋级的还是淘汰的,都遭到了袭击。”玛莲妮亚也觉得疑惑,“未免有点太奇怪了,总不能这个买凶的人想把所有人都给打一遍吧。” “没准是想掩盖自己的行径?”赵肆随口一说。 就像是跟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下毒,为了摆脱嫌疑连自己都毒一样。 “也不是没可能。”玛莲妮亚有些认可赵肆的说法。然后给赵肆简单讲了一下赵肆离开后,这里发生的事。 在赵肆离开帐篷之后,海莲娜、玛莲妮亚和托普斯就散了,各自回自己的住处。海莲娜和玛莲妮亚的帐篷离的很近,至于托普斯嘛,则是住大通铺,跟很多人挤在一起。他没办法享受个人帐篷的待遇。 维克在酒馆里吃完饭,正要离开时,感觉到有人接进了他。这位杀神握住手里的餐叉静静等待,等到背后的人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听到了:“维克是吧,有人买你的……” 话还没说完维克的餐叉就插进了对方的手里, 骚乱由此引发。 周围一帮藏在黑斗篷里的人,围住了维克, 从斗篷里露出兵刃。而维克手里只有一把餐叉。 大概清点人数,一共二十个人。看来对方很重视维克,派来了不少人。可人数并不足以弥补实力上的差距,维克一个人用一把餐叉,如风卷残云顷刻之间便撂倒了二十个人。 餐叉的三个齿都弯了,最后留在了一个袭击者的眼球上。 整个酒馆全都被维克给毁了,有些来不及逃出去的人受到了波及,被酒桶或者桌椅砸到身上都带了伤。 搞得红狮子军团的士兵们特别忙,赶紧跑过来救援。简单的为伤者进行处理,还得送到女巫那里靠祷告治疗伤势。 维克这边闹得热闹,其他人那边也没闲着。 尤诺在帐篷里正跟弟弟狄亚罗斯聊天呢。狄亚罗斯相当崇拜自己的哥哥,拉着尤诺要听故事。 尤诺很犯难:“这你要听什么啊?” “就今天发生的事!”狄亚罗斯趴在床上望着尤诺。 “可是今天的战斗,你不都亲眼看到了吗?”尤诺问道。 狄亚罗斯嘟着嘴不满:“但是太乱了,好多东西我都看不清楚。我想听你的第一视角,听你是如何打败那些坏蛋的。” “坏蛋,哈哈。”尤诺笑起来,“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些人是坏蛋?” “跟哥哥做对的,都是坏蛋!”狄亚罗斯很认真的说道。 尤诺笑着抚摸狄亚罗斯的头:“没错,只要是跟我们霍斯劳家族作对的人,都是坏蛋。” 家族荣誉高于一切,甚至是超越了王国。家主的地位, 在家族里也远远超越了王。有封地有城池有军队的家族,那就相当于是土皇上。这些大地主,很容易站在王的对立面,成为分裂王国的威胁。 不过霍斯劳家族势力没那么大,而且在有半神这些诸侯在的世界里,这些人类贵族实在算不得什么。根本不够看。要论造反,那还得是半神更有分量。 尤诺正想给狄亚罗斯讲故事,忽然听到了帐篷外的异响,立马压低声音:“嘘,别出声,把头蒙在被子里数数字,我等会儿就回来。” 狄亚罗斯听话的躺在床上用杯子盖住了头,开始数数:“1、2、3……” 尤诺拿着一对花瓣鞭子走出了帐篷。而后,狄亚罗斯就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声,想必战况一定很惨烈。 在狄亚罗斯数到“25”的时候,尤诺回来了。他一身整洁,鞭子上的血迹都被清理干净。 但是帐篷外面全是打量的血泼洒在上面,浓重的血腥味快速充满帐篷。还得叫红狮子军团士兵来收尸,最苦最累的就是这帮当兵的,全天一点没休息,忙前忙后伺候着所有人。 没办法,这都是杰廉要求的,必须要让这里的人感受到什么叫宾至如归。这一切都是为了拉塔恩大人的声望,再苦再累也能忍受。士兵们任劳任怨,一点怨气都没有。 能追随拉塔恩将军,在交界地还有比这更棒的事吗?没有了。 尤诺收起鞭子,戳了戳被子里的狄亚罗斯,说道:“没事了。” “坏人都被你杀了吗?”狄亚罗斯的双眼映照着灯火,越发的明亮。 “当然。”尤诺摸摸狄亚罗斯的头顶。他的手上一点血都没沾上。 其他地方也爆发了规模大小不一的战斗,老翁、尤拉、艾琉诺拉、罗杰尔等等,不论是晋级的还是淘汰的,都遭到了袭击。连重伤卧床的都不例外。 听完玛莲妮亚描述的赵肆,表情凝重的点头,说道:“师姐,你打听的可真清楚。” “要不怎么能是你师姐呢。”玛莲妮亚平淡的说道。 赵肆叹口气:“今夜太漫长,事情一件接一件,海莲娜就拜托给你了。” 海莲娜一直沉默不语,她知道赵肆是在担心她,所以静候安排。 玛莲妮亚点头:“你放心好了。” 她握住海莲娜的手:“我不会让人伤害海莲娜的。” 赵肆心中大定,独自回了帐篷。 …… 第二天清晨,赵肆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喝点水,就去参加战斗祭典。 今天不知道拉塔恩和杰廉又有什么幺蛾子。 等入场的时候,发觉其他人早就到了。 拉塔恩自然漂浮在空中,他居高临下:“人都到齐了,看来你们昨晚休息的都不错啊。” 听话要听音,拉塔恩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有弦外之音的样子。 拉塔恩笑着说道:“我听说昨晚有不少人搜肠刮肚的想要今天的对战名单。杰廉确实拟定了一份,但是被我否决了,因为我觉得安排出来的对战没意思。” 听了这话,赵肆的脸垮下来:“不会又要混战吧?饶了我吧。” 八个人混战,太搞笑了。 “当然不是,”拉塔恩看了眼赵肆,“而是由我亲自指定。” 话音刚落,他抬起手紫色的光芒涌动,于虚空中召唤来了陨石。 凭空变出来的包裹紫光的石头,在掌心漂浮。 赵肆一挑眉毛:“不会是要被陨石砸吧?” 158.第一场 拉塔恩确实是要砸陨石,但是并没有砸向赵肆他们八个人。而是丢到了他们面前,砸出了个小坑。这还是拉塔恩控制了重力的。 再众人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陨石上的紫色重力魔法的光芒翻涌。 拉塔恩张开双臂:“将一切交给引力吧!” 话音未落,陨石上爆发出莫大的吸引力,直接将八个人给拉扯过去。 有人在抵抗,有人顺其自然, 还有人没反应过来。 但是他们同一时间都有一个想法:这就是半神的实力吗? 晋级的八个人,刨去赵肆之后,怎么说也都是百里挑一的战士。更有甚者,像维克、尤诺、老翁这种那都是人中龙凤。他们不知道半神究竟有多强,毕竟目前谁都没看过半神动手。 要说没猜测过半神的强度,那是不可能的。但凡是有追求,想要实力更上一层楼的人,那多少到得拿自己跟更强的人做比较。 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练武的人不跟人打, 不挑战强敌, 光会动嘴讲大道理,那是没有意义的。除非摆明了说自己是强身健体的,只是为了身体健康解解闷才练武,不然肯定会打起来。 在交界地,半神无疑是个标杆。是这帮骑士、战士内心里想要攀登的高峰,当然也不是所有半神啊,像拉卡德、菈妮这种不是以武力出名的半神,自然不在考虑范围内。 一般都是把葛德文、拉塔恩和玛莲妮亚当做目标。但是葛德文和玛莲妮亚很少露面,交界地上已经很久没他们的传闻了。倒是拉塔恩很活跃,时常能见到,毕竟是个将军。 就像维克他们这种本身实力不俗的人,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与拉塔恩之间的差距。有时候他们也会稍稍膨胀一下,觉得与半神之间的差距不大。可万万没想到, 今天见到拉塔恩第二次出手,便被震惊到。 第一次是在昨天阻止老翁的时候, 当时只有老翁亲身感觉到了拉塔恩重力魔法的恐怖。今天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那股巨大的吸力根本没人能抵抗。 七个人加上一个壶, 本来尤诺、维克、老翁、亚历山大还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能够抗衡一下,没想到就坚持了不到一秒,照样不分先后被拉向陨石。 赵肆人在空中转着圈,思索着:拉塔恩这到底是要干嘛? 然后八个人彼此撞在了一起,倒在陨石前面,正好两两配一对,分出了将要上演的四场战斗。 拉塔恩眯着眼看着摔在地上前仰后合的这些人,手指指着陨石勾勒出文字。紫色的光芒组合成四组名字,按照从一到四的顺序,安排好今天一天的战斗内容。 地上的八人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最惨的是被亚历山大压住的维克。被这么大的壶压一下,是真的浑身都在痛。 众人看着拉塔恩用魔力书写出的名单,然后看向了第一场战斗的人选——尤诺、老翁。 这还真是势均力敌的战斗。 拉塔恩伸出双手操纵着八个人。尤诺和老翁留在场地中央,而其余的人则被拉扯着推到了围墙边上观战。陨石在拉塔恩手里就跟面团一样,任由揉捏,化作了一道矮墙横在其他人脚下。 紫色的光芒形成了一道屏障,包裹了所有人,赵肆伸手摸了摸, 能感觉到一股斥力弹开了他的手。 “看来咱们是没办法干扰他们了。”赵肆扶着屏障感受着托着他手掌的斥力说道。 拉塔恩对重力魔法的运用, 还真是驾轻就熟信手拈来。不论引力、斥力还是改变重力, 都能随便弄。难怪是最强半神呢, 想想一个神智正常,全盛时期的拉塔恩,得多难打。 赵肆望着天空中的拉塔恩,绞尽了脑汁都想不出来该怎么打。拉塔恩会飞啊,只要在空中不落地丢陨石,他就已经赢一半了好吧。 赵肆又看向玛莲妮亚,心说:师姐啊师姐,破碎战争里你能跟他打个平手,还真是难为你了。 场中央独留尤诺和老翁。杰廉见拉塔恩不再有什么行动,便敲响了大铜锣,宣布:“战斗祭典八进四,第一场,开始!” 随着“开始”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本来在场地中央站定的尤诺和老翁,同时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一阵烟尘。 什么情况? 观众们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听到了空中有金属交击的声音,紧接着看见了一连串的火花爆闪出来。 等二人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彼此拉开了距离,摆出架势彼此戒备着。 从开始的一瞬间便交手了数十次。尤诺没想到老翁靠双刀居然能防御住鞭子,他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来。自打参加了战斗祭典后,他就发觉自己特别爱皱眉头,这样下去肯定会挤出皱纹的。 老翁架着长短双刀,微微喘息,他看过尤诺战斗的姿态,可看过跟亲自交手的区别可太大了,没想到一交手发现尤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感觉不输巴格莱姆。 不,说保守了,应该是比巴格莱姆强一些。从速度上。 “听说你两次都败给了巴格莱姆?”尤诺的两条鞭子趴在地上,跟两条银色的蛇似的伺机而动。 老翁不为所动,淡定说道:“对。” “你这样让我很难评定巴格莱姆的实力。”尤诺显得很忧愁,“我听说巴格莱姆成名已久,是个很有名的骑士。但是你居然在他手下存活,还是两次。这太奇怪了。巴格莱姆如果不是个心软的蠢货,那就是他浪得虚名,实际上实力并没有那么强。” 在“特殊席位”观战的赵肆趴在屏障上眼珠瞪得溜圆,他太清楚了,尤诺这是在激怒老翁,还故意提起巴格莱姆。 老翁不是刚参加战斗的小孩子,他冷哼一声:“年轻人,我劝你放尊重点。我们这些老前辈,不是你能贬低的。” “老前辈?”尤诺轻轻扯动这鞭子,两条鞭子晃动着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更像是盘起来的蛇了:“倚老卖老,在这里可不顶用啊,老家伙。” 他是一点尊重的意思都没有。 “你们这些没经历过战争的……”老翁声音低沉,却被尤诺打断。 “霍斯劳以血代言,可不是随便说的。”尤诺眼神凛冽,像是随时准备浴血的恶兽。 “是嘛?”老翁对此表示怀疑,然后先一步发动攻击。 双刀齐出,长刀在上,短刀在下,上下夹击,如同猛兽的血盆大口,像是要把尤诺给一口咬断。 尤诺不急不躁沉着应多,脚下发力身形消失,犹如瞬移一般变换位置,但是蜷缩在沙地里的鞭子并未如之前那般挥舞起来,而是随着身体的动作被牵动。 “唰啦啦” 鞭子动起来,这次作为陷阱使用,一条缠在了老翁的小腿上,一条缠在了老翁的腰间。而尤诺的身形出现在老翁身后,拉紧鞭子。鞭子在空中绷直,控制住了老翁。 “老东西,抓住你了!”尤诺丝毫不给老翁反应的时间,双臂发力向后甩鞭子,直接把老翁给抡了起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赵肆看的目瞪口呆,从未见过老翁吃这么大的亏。 159.惜败 老翁太难了,真的没想到是江山代有人才出,这么快就有后浪要把他给拍死在沙滩上了。 在大头朝下要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他蜷缩身子有手臂护住关键位置,尽力减少了坠地的冲击。这才不至于被摔断脖子,或者被摔个头发昏。 金属的花瓣鞭子被他身上的铠甲挡住,这才勉强没扎进肉里。老翁原地翻滚同时用短刀拨动鞭子, 将鞭子从身上解下来的时候,还翻身站了起来。 这时候尤诺的鞭子已经当头劈了下来。又快又狠,老翁短刀在头顶一转轻松卸掉了劈头盖脸打过来的鞭子,把鞭子引导到地上,溅起了沙尘。 面对软兵器不硬抗,这就是老翁的智慧。因为直愣愣的格挡,只会让鞭子从半路折叠,鞭梢反而会打中后背。老翁直接把鞭子拨动到一旁,让它拍在地上, 方能完美化解危机。 这也是为什么尤诺觉得老翁棘手,所以要用点歪招来对付的原因。不得不说老翁确实是战斗经验丰富,尤诺就没见过有人能正确的处理他的鞭子,除了用盾牌的之外。 尤诺身影闪动,再次消失不见,这次老翁没追击,而是立于原地静静等待尤诺的进攻。 现在,他将要把尤诺拖进他的战斗节奏中,不再配合尤诺。然后使尤诺露出破绽,再将其一举拿下。 刚才只是热身运动,现在才是玩真的。 “唰” 尤诺出现在老翁头顶,身子滞留于空中,一双鞭子轮番抽下去。铺天盖地的银光,将老翁笼罩, 一连串的爆响将沙尘抽的得有一米多高,把老翁的声音都给掩盖了。 看起来老翁是凶多吉少, 然而实际上老翁双刀舞动的是水泼不进。坚不可破的防御,堪称滴水不漏, 将所有攻击一一化解。只有他周围的地面上到处是鞭痕,一团乱糟糟的。 尤诺不是傻子,知道老翁不会如此便被打败。他猛然停止攻击,身形闪动落到地面,居然很冒险的拉近了与老翁的距离。手里的鞭子虽然厉害,但是需要一定的攻击距离,等鞭子加速才能造成可观的伤害。若是近身短打,那么鞭子的威力将发挥不出来,可能只能有鞭子柄来跟人打。 老翁也没想到尤诺会主动进入他的攻击范围内,但是现在由不得多想,长刀探出去先做过试探。尤诺灵活的避开刺向他面颊的长刀,直接撞进老翁的怀里搂住了老翁的腰,同时伸脚去搬老翁。 原来是想摔倒老翁! “哈,你又不是力士。”老翁丝毫不慌,右手同样搂住尤诺,左手的短刀则是调转刀尖,变成了倒提着, 想要扎进尤诺的后背。可因为尤诺想要摔倒老翁,才让老翁身体不平衡。老翁本能的用更多的力量与其抗衡,为了维持身体平衡,反而用手臂窝搂住了尤诺的脖子,刀才没能扎进去。 尤诺这才感觉到他的选择很不明智,因为老翁的双腿就跟铁柱一样硬,下盘非常的稳,无法被轻易撂倒。 老翁冷笑:“既然如此……” 他发力压倒尤诺,以自身的体重和尤诺本身的力量,反而来对付尤诺。尤诺没想到老翁力气根本不输于他,本以为用那种轻飘飘的打刀,会在力量上有缺陷呢。 用重型武器的一定力气大,可用轻型武器的未必力量小。正相反,武器本来就轻力量再小的话,那更打不出伤害了。 力大砖飞是永恒不变的道理,穿越到哪个异世界估计都不会改变。 “呼” 尤诺感觉到失重感,身体悬空,大脑在一瞬间是懵的,眼前的事物在颠倒,等感觉到痛的时候才清醒过来。他已经被摔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尤诺疑问很多,但是老翁的刀尖已经自上而下刺向了他的喉咙。 一步错,步步错。一次错误的决定,将尤诺拉进了失败的深渊。 不,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尤诺用鞭子柄磕刀尖,偏转长刀的攻击,锋利的刀锋擦着尤诺的耳朵插进地里。耳朵顿时冒出血丝,然后另一只手用第二个鞭子柄狠狠地击打老翁的膝盖。 饶是老翁也忍受不了膝盖遭受重击,忍不住痛呼一声半跪下去。尤诺趁此机会双手按住老翁的肩膀,顺势翻身反将老翁按在地上。而后骑在老翁身上,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着鞭子柄成为拳头,一拳拳的轰击在老翁戴着面具的脸颊上。 覆盖着铁甲的双拳速度快到只能看见残影,与老翁的面具碰撞,力道传达到脸和大脑,让血花喷溅而出。 面具破碎的声音与骨头碎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好像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有些观众看到这幅惨状,不由得捂住了眼睛。 战斗中不确定因素太多,胜负反转只在顷刻之间,乱拳都能打死老师傅,谁又能说自己一辈子没败过呢? 老翁忍受着一拳一拳的打击意识都模糊了,大脑受到冲击根本无法调动手脚反击,手掌连刀都有些握不稳当。 败给巴格莱姆两次,现在又要败给尤诺这个年轻人。本来是想跟巴格莱姆的那个不成器的徒弟打,没准还能死在那个徒弟手上,可现在要死在这个陌生人手里了。 有一种莫名的屈辱。 观众们都看呆了,观众席里的尤拉和艾琉诺拉更是神色复杂。老翁在芦苇之地就如神一般,各种传闻里他都是剑术出神入化,已经到了什么都能斩的境界。可现在在交界地,居然就这么被人骑着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以前觉得芦苇之地就是全部,却发现大海之外还有交界地。交界地这里的人的战斗力,只能用“恐怖如斯”来形容。 尤诺一口气吐出,最后一拳狠狠地砸在老翁的脸上。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这是一点没留手,充分展现了对老翁的尊重。尤诺不相信有人能从这样的攻击频率下生活,他自信的揭下老翁那张被打碎的面具,看着老翁的脸。 整张脸凹陷、破碎,分不清楚五官,血肉扭结在一起,白色的骨头茬子刺破皮肉。 尤诺的双拳上全是老翁的血,他不依不饶的拍拍老翁的伤口,确定老翁不会动之后,他才站起来。 离开老翁,尤诺举起拳头,俨然一副获胜者的样子。 可他听到的不是欢呼声,而是惊呼。 尤诺本能的扭头看,发觉老翁站了起来,脸上的肉块脱落到地上,露出森然白骨。 老翁此时真的如修罗在世一般,浑身浴血,杀气暴涨,再配上那张鬼脸,别提有多恐怖了。 即使是在朗朗晴空之下,尤诺也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老翁怪叫一声,双刀齐出,杀向尤诺。血肉随着大动作而飞溅,与冷冽的刀光混在一起。 尤诺整个人都傻了,呆立原地,他理解不了这人是得有多疯狂,才能做出这种事来。没死还剩一口气,难道不想着疗伤吗? 眼瞅着刀锋就要落到尤诺身上,他弟弟狄亚罗斯都发出了惊呼声。 “吧嗒” 血滴在尤诺脸上。 老翁的刀最终没砍中尤诺,而是控制不住飞了出去,而他则一头摔进了尤诺怀里,血落在尤诺脸上。 尤诺送开鞭子,捧住老翁。 这一刻,全场静默。 160.英雄的待遇 尤诺捧着老翁的身体,呆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向着拉塔恩说道:“他……死了。” “哗” 全场哗然。头颅遭受连番重击,事实上也是十死无生。那刚才老翁怎么就又能蹿起来反击呢?那只是老翁最后的战斗本能,压榨他仅剩的一丝生机,做出合乎身份的行为——进攻、进攻、进攻。 永远都在战斗的路上,就连死了都是。 这就是有违正常人表现的状态。一般人在濒死之际, 往往会激活求生本能,这就是生物的天性,能活着就不想死。更何况被打成那样,想动也动不了啊。 尤诺明白这一点,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他确实是往死里打的,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老翁不是被他活活打死,就是因为命硬而留下一口气。总之, 是失去反抗能力了。 现在这算什么?自杀?老翁死在自己手里了? 尤诺觉得有点转不过味儿来, 奇葩虽然年年有,但是这位可太过于惊悚了。 拉塔恩砸吧砸吧嘴,冲着老翁的尸身招手,紫色的重力魔法将尸体托起来,悬浮到他面前。好好看了,然后说道:“找女巫把他的尸体复原,然后装进壶里埋葬在英灵地下墓地。我做主,许给他光荣的归树,愿我们在不远的未来,能够再次见识到他高超而又癫狂的剑术。” 拉塔恩轻轻的将老翁的尸身放在杰廉跟前,杰廉招呼红狮子军团士兵过来,将尸体抬走,按照拉塔恩的吩咐去做。 这是拉塔恩认为配得上老翁的葬礼,英雄惜英雄,一个连命都不在乎只想着战斗的人, 什么东西摆在这样的人面前都显得苍白。或许只有让他再次能够挥刀,才是最好的。 拉塔恩希望黄金树能满足他这点小要求,不然老翁这样的人就这么死了,那可太可惜了。 尤诺看着这一幕叹口气,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赢是赢了,可怎么都觉得开心不起来呢?总感觉有口气憋在胸口,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又咽不下去。他看向赵肆那边,隔空指着,表达出想要拿赵肆出气的意思。 赵肆一拳捶在紫色屏障上,手被斥力弹开。他怒目圆瞪睚眦欲裂,知道老翁是求仁得仁了,可终究相识一场,对他也不错,难免心里不舒服。 但是在八进四的赛场上是没有机会了,只能期盼在四进二的时候,好好收拾尤诺了。 赵肆说不上这种情感算什么。这种生死之战,刀剑无眼,出现伤亡再正常不过了,总不能说是为了老翁复仇吧。 管他呢,这有什么好研究的?不爽就是不爽,生气、不开心,就是想揍尤诺一顿! 赵肆拍拍脸颊, 换了个简单易懂的想法, 这才是符合他人设的。 赢的人和未上场的人,心里都堵着一口气,不把对方打到死,恐怕这口气是吐不出来了。 杰廉敲响大铜锣:“获胜者退场。第二场:胆小鬼与达里安!” “喂,我有名字啊。”赵肆发出抗议声,然而抗议无效。 紫光笼罩赵肆和达里安的身体,一股力量将他们扯了出来,直接丢到场中央。 赵肆稳住身体站在地面,拍拍身上的土:“你好,达里安。” “嗯?”达里安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听声音能听出来是在疑惑。 “动手之前我想问个问题。”赵肆抬起手表示先等一等,“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达里安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又松开:“与你无关。” “哦,好吧。”赵肆没再多说什么。光凭这么一句话,就说明达里安默认自己有个弟弟。 达里安、达文、d。 赵肆看向杰廉:“我没问题了,随意吧。” 达里安也看向杰廉:“我也没问题了。” 杰廉点点头,敲响大铜锣:“第二场,开始!” 达里安举起手中的大剑,浮现出黄金律法基本主义的纹章,剑刃上喷吐出黄金色的光芒。这一手,将他的信仰和掌握的力量展露无疑。一个虔诚的黄金律信徒。 赵肆这回没用骑士大剑,而是从后腰抽出来一对硬木削制成的短棍。两根短棍在空中轻轻磕碰,发出清脆的“当当”声。 “你就用这个?”达里安愣了一下,这如果也能算作武器的话,那农具也能上战场了。 赵肆笑着说:“对啊,你的剑那么大。我当然得想点对策啦。” 达里安不再废话,他觉得他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便隔空劈下大剑,劈出一道黄金色的剑气。 月牙形的剑气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沟壑,带着金色光芒和烟尘杀向赵肆。这要是被砍中,就算穿着铠甲都一定会一分两半的。 赵肆急忙侧身闪开,剑气擦着他的鼻子尖划过去。还没等赵肆喘口气呢,就看到接二连三的黄金色剑气扑面而来。 这些金色的月牙,每一个都极具威胁,达里安双手运用大剑跟个大风车似的转动挥舞,攻击速度甚至于比用单手武器的赵肆还要快。 双手武器的优势,两只手的力量要更大些,并且双手互相协作利用杠杆原理能够更快的收招出招,就是攻击距离小了些。 可剑气这种超纲的攻击方式,弥补了达里安的攻击范围。 “太作弊了。”赵肆跟跳舞一样,上下翻飞左右闪避,衣服上又多了好几道口子。一个不小心,看到三道剑气堵住了他的躲闪空间,只能勉强用短棍格挡。 坚硬的短棍应声而断,被削掉了一截。 被动,赵肆也是第一次这么被动。 他一咬牙,这可不是藏私的时候了。赶紧留下一根短棍,从身后摸出来【托普斯的力场】徽章,佩戴在腰间。 【托普斯的力场】顿时启动,碧蓝色的光罩闪动出现,“嗡嗡嗡”将所有的黄金色剑气弹开。赵肆嘿嘿一笑,畅通无阻的跨越剑气的封锁线,逼近了达里安。 达里安嘴里发出疑惑地声音,他从来没见过有能够弹开祷告的东西。面对逼近的赵肆,他脚掌前踏,剑身上的金光更加旺盛,凝聚成了几米长的剑刃,然后照着赵肆就劈了下去。 他是想看看,赵肆能不能将这个也给弹开。 然而他失策了。赵肆躲都不躲,就那天灵盖去迎接金光化成的剑刃。腰间的学院徽章亮起来,再次用光罩笼罩全身。 眼瞅着金光化成的剑刃劈头盖脸的劈下来,“嗡”,一瞬间剑刃偏斜劈在地上,金色光点与沙尘一通翻滚,而赵肆已经杀到了达里安身前。 161.玛莲妮亚的试探 这种情况不光达里安没见过,就连观众、参加战斗祭典的选手,以及杰廉和拉塔恩都没见过。 因为不管是祷告还是魔法,其根本都是一种能量。对于盾牌、铠甲来说,都算得上是“无形之物”,所以用这些寻常的装备很难抵御祷告和魔法。能够熟练应对祷告和魔法的人,都会准备专门抵御这些能量的道具或者相应的技能。 只不过都不是很有效, 或者说远不如赵肆现在用的这种能弹开祷告的力场有效。 拉塔恩甚至在考虑,赵肆能不能弹开他的重力魔法。罗杰尔这些会魔法的人,一时间感觉到了危机感。魔法在战斗中相当实用,尤其是罗杰尔这种魔武双修的。【辉剑圆阵】这种看起来比较初级的魔法,实际上不论是进攻造成伤害,还是扰敌, 都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可要是遇上赵肆这种力场,那【辉剑圆阵】就等于是废了, 罗杰尔也就少了一项攻击手段。罗杰尔忍不住啃大拇指, 眉头紧锁思考着若是在战场上遇到赵肆,该怎么解决。 维克也是头一次看见赵肆的【托普斯的力场】,忍不住在猜古龙雷能不能打破那层屏障。想来想去都没个结果,觉得还是得亲自上手试试才知道。 但是考虑最多的是达里安,因为赵肆已经突进到他眼前,手中的短棍也抡了起来要砸向他的头。 格挡,这几乎是所有人都会选择的应对方法,就算是达里安也不例外。他将冒着金光的大剑横举过头顶,准备接下赵肆这一招,然后再反击。 可赵肆就跟算准了一样,猛然变招收了力变成敲达里安的手指。 卑鄙,可战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能赢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达里安的反应很快,双手立马小幅度旋转剑身,用十字形剑格格挡赵肆的木棍, 同时剑尖压向赵肆的脸颊。 达里安相信, 这诡异屏障的作用肯定是单一的。如果这世上出现了又能防御能量, 又能防御刀剑的攻击, 那这人岂不是无敌了?魔法、物理伤害全免疫,可比半神还要厉害得多。 果然,剑锋上的金光被屏障弹开,而剑尖轻松的接近赵肆的脸颊。 赵肆的上半身硬生生的向后仰,同时踢腿。二人是个近身缠斗的姿态,现在仰躺踢腿,那能踢中的自然是达里安的裤裆。简单说就是踢裆! 打架先踢裆,起码赢一半。出来混的谁不知道?很多铠甲可是有“护裆”这个结构的,就是为了应对裆部受攻击的情况。 然而达里安并未全副武装,穿全套的铠甲,只是穿了半身甲,裆部是无防护的状态。若是真被踢中了,那必然会丧失反抗能力任人宰割。 达里安自打学艺有成闯荡交界地以来,还真就没遇见过比这还危机的情况。全身细胞都活跃起来,大脑灵活度成倍的提升,眼瞳先放大再急剧的收缩,在赵肆踢中他之前, 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在千钧一发之际跳开。 这才算躲过了必杀的一击。等达里安在空中翻转落地站定的时候,脑门上全是冷汗, 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哈赤哈赤”张大了嘴,不停地喘着粗气。刚才的情形太过于紧张了,对体力的消耗特别大,比他穿着全套的铠甲负重长跑都要累。 赵肆的腿也落下,改变不太平衡的姿势,笑看着达里安:“你别跑啊,来嘛。你不过来,怎么砍我啊?难道是你怕了?” 嘲讽再度拉满,但凡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都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就连看起来很冷静的达里安也是如此,他一点都不想忍着,但是在冒进之前想起了老师的教导:一定要冷静,不能被敌人激怒。 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既是身为战士必须的,也是黄金律法信徒必须的。 达里安没上套,而是站在原地戒备着赵肆。手中的大剑摆在中段位置,剑尖斜指着赵肆。 基础简单的准备架势,确实剑术的精髓。万丈高楼平地起,全靠地基牢不牢。练武也一样,基础扎实才能灵活多变,适应各种不同的情况。 一个基础架势,暗藏着多重变化。在赵肆眼里,达里安真是全身都是破绽,可偏偏又跟刺猬似的,无从下手。 这东西说的玄,实际上就是个战斗时的算计。好棋手下棋,走一步想十步,自己怎么下对方如何应对,全都得算计在内。 战斗也是如此,巴格莱姆就教过赵肆这点。自己如何进攻,对方如何防御反击,全都得想好。 乱打不是不行,抡王八拳一样打死人。可也得看看对手是谁,达里安这种选手,靠乱打能打赢的概率那是相当低的。 赵肆挠着下巴想了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踹裆不成功,还有别的招式。他可一点不觉得自己下三滥。 脑海中有了个小计划,并且简单模拟一下,觉得可行之后,赵肆立马实施。 他先冲着达里安奔跑过去。达里安全神贯注,注意力全都放在赵肆身上,眼睛不错缝儿的紧盯着赵肆的一举一动。 等待着,普通猎人在静候猎物,等赵肆离的足够近,达里安的大剑就会用朴实无华的简单招式,砍向赵肆。 不用祷告的力量也没关系,他又不是不会砍人。赵肆身上没有甲胄,没什么好怕的。 然而,赵肆是不会让达里安得偿所愿的。 跑着跑着,他脚底一滑飞扑在地滑向达里安。达里安都懵了,眼前盯了许久的对手,怎么就没影了? 他反应很快。一秒钟不到就向下看,发觉赵肆在他脚边,紧接着就是黄沙扑脸,达里安紧闭双眼挥舞着大剑后退。 眼球很痛受到刺激流泪,感觉沙子填满了眼眶,摩擦着脆弱的眼球。 撒沙子,确实是下三滥。达里安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一手。赵肆听着观众席的嘘声不为所动,双手抱住达里安的双脚脚踝,将其摔倒在地。 然后用短棍敲晕了达里安。 确定达里安失去反抗能力后,赵肆朝着杰廉挥手喊道:“结束了,宣布吧。” 杰廉气的吹胡子瞪眼,觉得赵肆的小人行径玷污了战斗祭典,却也没什么办法,谁叫他们本来就没规则呢。 “第二场结束,胜者退场!”杰廉敲响大铜锣。 赵肆欢快的离开这里,去观众席找海莲娜他们。 等赵肆来了,玛莲妮亚先拦住赵肆:“我有点事情要去做,你在这里小心点不要惹麻烦。” 赵肆觉得奇怪:“师姐,你要干嘛去?” 玛莲妮亚悄悄说道:“我也有我的任务。” 说完,玛莲妮亚便离开了竞技场。 大壶众武竞技场虽然是独立的建筑,周围没什么东西,却唯独离一个地方有些近——拉塔恩的神授塔。 162.拉塔恩的神授塔 神授塔是禁地,理论上来说只有半神才能上去。在神授塔的塔顶供奉着双指,这是他们身份地位与力量的象征。可以说是最重要地方,不用特别吩咐,都知道不会让闲杂人等上去了。 换句话说,这是藏秘密的好地方。 玛莲妮亚在出发之前,米凯拉跟她讲:“作为半神来说, 你觉得哪里最能藏得住秘密?” “神授塔。”玛莲妮亚脱口而出,“尤其是咱们的神授塔在大海里面,不用特殊手段,没人上的去。” “没错。”米凯拉点点头,“既然怀疑拉塔恩也跟阴谋有关的话,那他也不会把重要的东xz在城里。所以,我建议你找机会去探一探他的神授塔。” “机会?”玛莲妮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神授塔那么重要的地方,拉塔恩应该会很小心吧。” 米凯拉笑道:“傻妹妹,战斗祭典期间,拉塔恩这个武痴一定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那上面。人的精力是有限,半神也不例外。太过于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忽略其他的事情。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会有破绽,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的计划。” 玛莲妮亚这才明白米凯拉的意思,然后说道:“要是真的发现了什么猫腻呢?” “带回来。”米凯拉看起来像小孩,但神情动作都很成熟:“带回来之后先由我来保存,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展示给大家看。” “拉塔恩、拉卡德、菈妮,不论他们三兄妹在搞什么鬼,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米凯拉拍拍玛莲妮亚的义肢,“交给你和你的师弟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顿时感觉任重而道远啊。 经过昨天的观察,能够知道拉塔恩确实是会全程关注战斗祭典,不会离开竞技场。赵肆打完之后就没有其他事了, 还能有个照应。她特意小声叮嘱了海莲娜, 在她走后把事情告诉赵肆。 海莲娜点头答应。在玛莲妮亚走后,赵肆跟托普斯打个招呼,然后坐在海莲娜身边的时候,海莲娜拉着赵肆的手,在手掌心上写下“神授塔”。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赵肆立马明白过来玛莲妮亚所说的任务是什么。海莲娜有些紧张的捏了捏赵肆的手,怕玛莲妮亚有什么危险。除了半神自己之外,其他人对神授塔的了解都是空白的。 那高耸入云石质的巨塔里究竟都有些什么,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不配知道。要是按传说故事来说的话,神授塔里面可能有很多机关和魔法陷阱,甚至还关押着怪兽,用来守护神授塔。 什么怪兽?那最少也得是条龙吧,要是什么石像鬼或者魔像之类的,似乎与半神的身份不匹配啊。 赵肆拍拍海莲娜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悄声说道:“等会我就去接应师姐。帮她拿东西。” 玛莲妮亚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计划,所以什么都没跟赵肆说过。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计划就是最好的计划,全凭师姐弟之间的默契来做事。事实上,赵肆就算不懂玛莲妮亚也没关系。 堂堂“米凯拉的锋刃”、女武神,探查个神授塔还用的着帮手吗?理论上来说用不着。只不过多个赵肆帮忙,会方便一些。 此时在场地中央, 即将举行第三场战斗,选手是维克和亚历山大,这还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在杰廉高喊着“开始”,并敲下大铜锣的时候,维克的长矛便刺了出去。 矛出如龙,点在亚历山大圆滚滚胖胖的壶身子上,却没想到居然滑开了。看来那油光锃亮的壶身子,确实不一般。 “你的内容物,应该很强大吧。”维克的语气里难得有赞叹的情绪在。 “当然!”亚历山大摆出秀肌肉的造型,“我的内容物,那是真正的英雄。”就是他没有真正的肌肉。 人死后要是能被装进壶里,那是一件光荣的人。这是人家目前的丧葬文化,人家就信这个。所以即使是维克,在看见亚历山大这样的战士壶时,也难免心动。毕竟,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维克,也总有战死的那一天,他希望那天到来的时候,能享受这份荣誉,被撞进壶里。 今天已经有个人得偿所愿——老翁。 拉塔恩亲自下令将老翁撞进壶里送到英灵墓地,允许老翁归树,等待着重生归来。这也是维克目前希望的,只不过他不打算今天死。 长矛抡起来横扫在亚历山大的壶身子上,巨大的冲击把亚历山大打的如陀螺一般旋转。 却没想到亚历山大居然张开双臂,直接来了个大风车,转动着画半圈改变方向,“咕噜噜”的瞄准维克滚了过来。 维克眼珠瞪得溜圆。之前在拉塔恩的重力魔法牵引下,他的后腰可是结结实实被亚历山大砸中了,直接压在了地上。当时维克就觉得腰都快断了,还有种窒息感。 “轰”、“滋滋滋” 维克身上缠绕着红色的古龙雷,然后将长矛的矛头捅在亚历山大滚过来的必经之路上。等亚历山大压中矛头的时候,维克双手用力向上挑,直接就把亚历山大给挑飞。 亚历山大壶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任由维克宰割。维克是一点不留手,左手凝聚出【兰斯桑克斯的刀】。由纯粹的红色古龙雷组合成的刀,带着雷电的怪响声劈向了亚历山大。 如果亚历山大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就会破裂的壶,那么说明他本身以及内容物,也就不过尔尔。 亚历山大四肢都回缩进壶身子里,做好了硬挨这一下的准备。他对自己的坚硬程度很有自信,坚信一般人是打不破他的。 事实上,维克也没能光凭一个古龙雷刀就把亚历山大给劈开,顶多是留下了一道伤痕。 亚历山大落地,重新摆正姿态进攻。 竞技场里打得火热,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拉塔恩也看的很尽兴。神授塔这边,玛莲妮亚已经站在悬崖边上,面向神授塔思考该怎么上去。 拉塔恩的神授塔修建的也真叫怪的。就一条向下的斜坡小路通往神授塔,结果神授塔上还没有门。这怎么看都是完全没考虑过凡人怎么上去的事。无奈的玛莲妮亚只好原路折返,然后站在离神授塔最近的悬崖边上,琢磨着到底该怎么上去。 这处悬崖大概在神授塔一半的位置,离神授塔有挺远的一段距离。神授塔是六边形,上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然后边缘位置有塔沿,一圈一圈的围着神授塔。人给塔赋予的意义,那可是相当多,其实这种塔的实际意义远远小于它的象征意义。 而人对于越来越高的建筑物的追求,暂时也只能靠越来越高的塔来实现。神授塔就很像是对通天塔的复刻,是对触摸天空的挑战,又是对神圣之物的尊敬。 玛莲妮亚摸摸下巴,退后几步,奔跑加速起跳,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半神超越常人的体能在此显现无疑,悬崖与神授塔的距离根本不在话下,轻松便能跳跃过去。 在即将撞到神授塔的时候,玛莲妮亚伸脚踏在神授塔雕满花纹的墙面上,仅凭一次的力度便向上蹿升,直接飞过了一层。 伸出义肢抓住塔的边缘,把自己拉上去,站在边缘也就是塔沿的位置,她松了口气,准备找找看有没有窗户之类的东西。 “这总不能是个完全密闭的神授塔吧。”玛莲妮亚一边想着,一边贴着墙面向前走。 163.塔里的秘密 玛莲妮亚很有耐心,摸了两圈都没从墙壁上摸到能作为入口,只感觉到墙面上那些装饰物有了破损,给她的探索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探索的时候她也明白了,这神授塔应该是用一座小山来直接开凿雕刻的,将山体雕刻制作成塔的样子,然后里面掏空了修建上阶梯、升降平台等等内饰, 直通双指所在的塔顶。 神授塔的结构本来是很简单的,玛莲妮亚搞不明白拉塔恩的这个怎么会这么奇怪。总不能在拉塔恩之前用神授塔的人,也会飞吧? 轻轻叹口气,她利用墙面花纹向上攀爬,说是攀爬倒不如说是贴着墙面向上跳跃。她懒得在寻找入口上花时间,直接选择去寻找记忆中的那道开放式的走廊。 在神授塔中上段会有走廊,走廊上的楼梯直达双指所在的塔顶,一般会跟神授塔里面的升降机间相连接。升降机间就在双指下面。 玛莲妮亚觉得神授塔大概都是这种结构, 不论里面装修成啥样,这个地方应该是不会变的。 事实上她也赌对了,在起跳向上飞了三次后,终于摸到了开放式走廊的边。 单臂用力把自己拽上去,脚下踩着坚实的地面,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往双指下面的升降机走去。 她可不想让双指知道她来过。再者说,见拉塔恩的双指也没用啊。 升降机间里并没有升降平台,因为升降平台没有启动,还静静的停在最下面呢。 当然,这点高度难不倒玛莲妮亚,她直接纵身一跃跳下升降机井,来了个自由落体。反正没听说过交界地有摔死的半神。 呼呼风声在耳边响起,周围的墙壁上闪烁着发光的石头,看起来像是点点繁星。 神授塔里的升降平台, 完全就是根实心的石柱。 神授塔升降机井里的那些光点,倒是很像是地下空间里那虚假的夜空。 升降机井太长了, 下落的时间也很漫长, 长到玛莲妮亚都想睡一觉了。 就在她终于忍不住要打哈切的时候, 她的脚尖终于触碰到了地面。只是一个简单的半蹲,便化解了下坠的冲击力。 半神强大的身体力量,以及米凯拉设计打造的黄金义肢,都赋予玛莲妮亚超常的行动能力。 绕过升降平台中间的启动踏板,玛莲妮亚走到了石门前。 双手抓住石门上古朴的雕花,然后发力向里侧拉。 “轰隆隆” 石门传出响动声,露出来一条门缝。玛莲妮亚再通过门缝,双手抓住一扇石头门板,继续拉,才打开一条能供一个人通过的缝隙。 玛莲妮亚走出去,发觉右手边有向下的楼梯。顺着楼梯往下走,又能感觉到风。又是个开放式的走廊。 玛莲妮亚凭自身的感应能力,感觉现在的海拔还很好,远远没到塔底呢。 “怎么拉塔恩的神授塔,这么高?”玛莲妮亚现在很想听赵肆给她讲解一通。 本能的,玛莲妮亚觉得赵肆会知道一些关于神授塔的事。可惜,现在赵肆不在, 玛莲妮亚只能靠自己来探索神授塔了。 顺着走廊和楼梯下到下层,走廊相当细窄, 一看就是拉塔恩不会走的那种路。 路线单一, 玛莲妮亚实在没什么地方好走,她只是发觉,这座神授塔是中空的,高高的塔里面基本什么都没有。就有根在中心位置,拖着神授塔顶层的大石柱子。 想必升降平台的部分结构,也隐藏在这巨大的石柱里。这石柱应该是当初建造神授塔的时候,造出来给工匠在内部使用的,石柱上分出不少分支与墙壁向连接。 看来工匠可能是不会飞。 现在又有新的问题了:怎么下去? 玛莲妮亚叹口气,故技重施直接选择跳下去。 她选择的位置,是确保没有障碍物的地方。以此保证她能直挺挺的落地。 神授塔里有火盆照亮,看来是有人活动的样子,但是玛莲妮亚并不需要光亮。 她纵身一跃,再次听到呼呼风声。最后轻盈的落在地上,稍微半蹲一下,卸掉了冲击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一米的地方跳下来,而不是从看起来可能有上百米的神授塔顶部。 现在她确定应该是到了神授塔的最底层,外面应该就是通往神授塔的那条小路。 没有门的神授塔。玛莲妮亚摸着石柱绕圈,然后就碰到了地下室,从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尽头,能听到哗啦哗啦的铠甲声音。 玛莲妮亚立刻戒备起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寻常的铁剑,在她手里也是极其致命的武器,什么妖魔鬼怪应该都扛不住她一剑。 玛莲妮亚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明锐的感应能力,将周围的事物反馈给她,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形状。 就像是在黑暗中,用白色线条画简笔画。 在她面前的无疑是个人类,背对着她拦住了去路。而这条路是探索地下室的必经之路,她需要去探查这最后一处地方。 握了握手中剑,她不再犹豫,如一阵风一般吹过,带起的是一阵鲜血。 拦路者的头飞起来,在空中翻转着,最后落在地上。而他的身体绵软倒下,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这是个黑焰习武修士,穿着模仿神皮使徒配色的黑焰铠甲,与火焰习武修士的铠甲颜色做了区分。 玛莲妮亚不认得这人具体是什么,她只知道要深入地下室。 等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她感应到了此行最大的成果——神皮使徒。 这个她是认识的,风车村事件交界地人尽皆知。还从葛瑞克那里看到过神皮使徒的尸体,以及双指提供的情报。 神皮使徒也看到了玛莲妮亚,嘴里发出惊呼声,左手高举而起手掌中凝聚黑焰。 传说中能燃烧生命力的火焰,玛莲妮亚格外小心。她选择了先下手为强,不让神皮使徒完成祷告。 【水鸟乱舞】 玛莲妮亚在地下室里掀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密密麻麻的刀锋瞬间拉进与神皮使徒的距离,将其完全笼罩。 神皮使徒在惊骇之中,被切成了无数碎块,每一块的大小都几乎一样。 血水如河流般奔腾,冲涮着这些碎肉,铺散满地。 “为什么拉塔恩的神授塔里会有神皮使徒?”玛莲妮亚杀完人才想起来,忘了问情报了。 除了神皮使徒之外,地下室尽头还供奉着一只长条形的箱子。 玛莲妮亚走过去,打开箱子,伸手抚摸着静静躺在其中的武器——狩猎神祇大剑。 从手感上能分辨出,箱子里的武器,跟巴格莱姆带回圆桌厅堂的那件武器相同。这些都与神皮一族有关联。 拉卡德的火山官邸里有神皮贵族,拉塔恩的神授塔最底部藏着神皮使徒,那么菈妮呢?会不会也与神皮有关联? 这么一瞬间,玛莲妮亚的心拔凉拔凉的,她意识到事情朝着非常糟糕的方向发展着。 米凯拉的担心是对的:拉塔恩也是敌人。 164.流水剑传人的超常感应 半神的战斗力太超模了,赵肆当初在风车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决的神皮使徒,在玛莲妮亚这里连个【水鸟乱舞】都扛不住,直接被切成了碎块。 玛莲妮亚解下身上的斗篷,将狩猎神祇大剑包裹住,然后背在身后。现在,该是出去的时候了。 进来好进, 一路跳就好了。出怎么出?玛莲妮亚抚摸着顶天立地的石柱,心中有了想法——蹬墙跳。 向面向一面墙,然后助跑、起跳,手脚并用攀附在墙面上,然后蹬着墙面向反方向起跳,再落到石柱表面, 如此反复。强悍的身体素质使她能无视石柱与塔之间的客观距离, 而且速度相当快。不过是几次蹬墙跳而已,便爬了神授塔一半的高度。 临近塔顶的时候, 玛莲妮亚直接贴墙奔跑,简直是无视了重力,顺着神授塔墙面一路跑完了剩下的路程,直接跃到走廊上。 这个时候,玛莲妮亚在心中轻声念叨:师弟啊师弟,不知道你会不会过来帮我拿东西。 狩猎神祇大剑太大了,她要是这么背着走,太过于抢眼。要是被拉塔恩的眼线发现,那就糟了。要不是现在拉塔恩把重心全放在战斗祭典上,玛莲妮亚哪敢这么大摇大摆的闯进神授塔啊。 这次她没有费力去最顶层,而是走到了开放走廊,沿着墙沿和雕花回到了神授塔的外墙。左手抓着墙沿,脚踩着墙面, 整个人斜着跟个三角形似的, 然后再次绕着神授塔奔跑起来。 远在竞技场的赵肆, 正在观看亚历山大和维克战斗的尾声, 亚历山大已经输了, 只是在无力的反抗而已。 维克用长矛指着亚历山大,说道:“认输吧,不丢壶。我知道我应该打晕你,这样会让你显得有尊严。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打晕一个战士壶。” 亚历山大的壶身子上有了伤痕,壶底口和壶底边缘,已经有了破损。再打下去,这个壶非得被打破不可。亚历山大自己也清楚,但是身为一个战士,认输投降真的很没面子。 “别想着拼到自己粉碎就是光荣。”维克冲着亚历山大摆手,“暂时的撤退,等到变强大的时候,重新再来打过就好了。莫名其妙的送了自己的命,是没有意义的。你总不能是已经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跟老翁一样一心求死吧。” 同样是出色的战士,维克很能理解老翁当时的心态。老翁本来就是向死而战,这些一根筋的武士,讲究个“胜者生,输者死”, “苟且偷生”四个字不在老翁的字典里。当然,他这样的倔驴,就算是放在芦苇之地,那都是少之又少的。 “战士壶也有同族对吧?想想你的族人。你这么强力的战士壶,总得肩负起引导其他战士壶的重担吧。”维克循循善诱,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珍惜亚历山大,不想亚历山大死在一场决斗里。 亚历山大愣了一下,想起壶村,想起那些小壶,他犹豫了。倒不是对家乡的留恋,而是他还没抓到专门盗猎壶的那盗猎者呢。要是就这么被人打碎了,确实显得很不负责任。 维克看得出来亚历山大在犹豫,便决定再添一把火:“观众席上那个一脸蠢样的家伙,你好像也认识他吧。昨天混战的时候,我看出来了。那个家伙被称为胆小鬼一点不为过,我是不会愿意跟他一起上战场的。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变得越来越强了。活着,才能变强,才能做想做的事。” 亚历山大扭动壶身子,转向赵肆那个位置,晃动一下之后,说道:“好吧,你说得对。我认输了。” 他双臂垂下显得很失落,可很快又说道:“我会变得更强,然后再来挑战你的。” 维克张开双臂:“随时恭候。” 经历过第一场的血腥暴力之后,第二场的平和,显然让观众有些不适应。他们还是挺像见识一下,战士壶被打破之后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在见识到维克居然劝说亚历山大投降认输之后,都显得很失落,忍不住发出嘘声,像是嘲讽赵肆那样,嘲讽维克。 可维克不是赵肆,他左手凝聚出【兰斯桑克斯的刀】然后向着观众席挥舞,噼里啪啦的红色古龙雷在围墙上到处乱窜,吓得前排的观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有那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直接就吓尿了,呼天抢地哭的跟泪人一样。 “叽叽歪歪,我又不是为了满足你们才来的。”维克扛着长矛,毫不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危险不危险的,以获胜者的高傲姿态退场。 杰廉都没敲锣呢,就看到维克和亚历山大都走了。看来这人要是太有个性,确实不好管理。拉塔恩看了看观众席,发现没人受伤,才冲着维克的背影撇了撇嘴,他起了爱才之心。 越是有个性有能力的人,越能激起拉塔恩的征服欲望。也就是说:他想收服维克。 “要是他能为我所用……”拉塔恩摸着宽厚的下巴若有所思。他真的在思考这件事,在琢磨着怎么从兰斯桑克斯那边,将维克给抢过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要不打兰斯桑克斯一顿?那恐怕会引发第二次与龙族的战争啊。 想到此处,拉塔恩反而觉得这事有一定的可行性。因为若是真引发了二次黄金王朝与龙族的战争,那么拉塔恩就能率军出击,迎战龙族,再创下军事辉煌。 葛德文不是与龙族化敌为友吗?这算什么,他拉塔恩直接把龙族灭族,岂不是比葛德文还要厉害了。想想都觉得心潮澎湃特别激动,日子都变得有盼头了。 在第四场战斗快要开始之前,赵肆感觉浑身发毛,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跟百爪挠心似的心里痒痒得慌。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难以言表,以前从未发生过。脑子里大概筛选一下各种存在的可能性,再结合之前玛莲妮亚让海莲娜转达的信息,赵肆认为是他的好师姐在呼唤他。 这种感觉,可能类似于是双胞胎之前的心电感应,假如说双胞胎真的有这种特异功能的话。可他跟玛莲妮亚又不是双胞胎,怎么来的心电感应?赵肆疑惑的摸着脸颊,感觉这事不太对劲。 仔细想想,他与玛莲妮亚之间唯一的联系或许就是流水剑了。难道连流水剑的人之间,会生出特殊的感应吗?赵肆倒是知道,他和玛莲妮亚的感应都特别敏锐,就是没想到还能跨空间遥感。 虽然过于的玄学,但是赵肆还是觉得去神授塔那边看看,不然总觉得内心不安。 赵肆长出口气,对海莲娜说道:“我有种特殊的感觉,或许是师姐在呼唤我,我去看看。” 海莲娜点头。赵肆又对托普斯说道:“帮我照顾一下海莲娜。” “好的,你去吧。”托普斯不知道赵肆要干啥去,却还是果断答应下来。助人为乐,托普斯很愿意帮朋友的忙。 赵肆出了竞技场,骑上他的马,快马加鞭的往记忆中神授塔的位置走。虽然盖利德的地形与游戏地图相比变化挺大的,但是神授塔的位置没变。那么高的一座塔,想看不见都难。 等他翻身下马,走到悬崖边上眺望神授塔的时候,发现塔的外墙壁上有个人影在高速移动。他伸手在眉毛上搭凉棚,凝目望去,发现是他的好师姐玛莲妮亚。 “波斯王子啊?”赵肆脱口而出,“想不到师姐你还有这一手。” 话音刚落,就看到玛莲妮亚双脚蹬着墙壁跳到了空中,然后再调整身形,轻飘飘的落在赵肆身边。 “没想到你还真来了。”玛莲妮亚说道。 赵肆拍拍心口:“师姐,你真的有呼唤我?” “对。”玛莲妮亚解下狩猎神祇大剑,塞给赵肆,然后说道:“我听师父说过这件事。师父说练流水剑的人,感应会越来越灵敏,远远超越其他生物。甚至能短暂的看到未来,以此来预判对手的行动。不过我还没练到师父那个境界。” “我知道师父能封印猩红腐败女神很厉害,但是……”赵肆想了想说道,“这相当于小宇宙第七感的设定,也未免太作弊了吧。” “小宇宙……是什么?”玛莲妮亚不懂宇宙的概念。 赵肆有点尴尬的解释:“就是说,人身体里有个围观的宇宙。宇宙呢,就是、就是,所有空间和时间及其内涵。总之,就是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就是宇宙,懂了吗?” 玛莲妮亚茫然摇头:“不懂。” 赵肆挠挠头:“没关系,简单说就是天空之外的另一片空间。” “哦,懂了。”听了这个玛莲妮亚倒是比较能接受,“异世界是吧。传说我的母亲玛莉卡就来自于异世界,不过实际上确切地说是来自于交界地之外。” 在玩家创建人物的时候,有稀人长相这个选项,上面的介绍里赫然写着:人称异界居民的后代。 “‘交界地之外’这个概念可太大了,异世界也是交界地之外嘛。”赵肆指着自己的鼻子,“搞不好我也是异界居民哦。” “别闹了,你长得也不像稀人。我母亲多好看,再看你。”玛莲妮亚纯把这个当笑话听。 赵肆笑着说:“谁规定的异世界的人,都长成你的母亲那样啊。异世界多得是嘛。” “也有道理。”玛莲妮亚不再纠结知识外的事情,而是吩咐道:“把这柄大剑收好,我知道你有独特的储物能力。我要把这柄剑带回去给我哥哥看。” “呃……”赵肆愣了一下,然后将狩猎神祇大剑往背后摆,顺势就放进了物品栏里。 “师姐,你怎么发现的?”赵肆问道。 “我要是发现不了,我就不是半神了。”玛莲妮亚说的理所当然,“我不管你平时把东西都藏哪,反正这柄剑你不能私吞。” 赵肆举起手:“向着黄金树发誓,我肯定不私吞。” 这是他难得搬出黄金树的时候。 165.八进四 每个人都有秘密,秘密有大有小。赵肆的秘密很多,物品栏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项。 回竞技场的路上,赵肆怎么都没想明白,他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只能说是玛莲妮亚的感应太强力了,直接感觉到了赵肆身上的异样。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光是赵肆能把行刑剑偷出来, 玛莲妮亚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了。 就是他自己没往这方面想。 路上很僻静,人都集中在竞技场了,别的地方就显得荒凉。 玛莲妮亚说道:“我在拉塔恩的神授塔底下,发现了那柄剑和情报里说到的神皮使徒。” “你把他杀了?”赵肆问道。 “当然,我没想到他那么弱。连我一招水鸟乱舞都没接住。”玛莲妮亚有些许自责。 出手太快也不见得是好事。 因为玛莲妮亚没有骑马出来,所以赵肆也不好意思独自骑马,便牵着马与玛莲妮亚一起走路。 “师姐, 放眼交界地, 能接住你水鸟乱舞的人可不多。”赵肆讪笑着。 又不是各个都是拉塔恩那种级别的, 神皮使徒扛得住才叫奇怪呢。或许叫神皮贵族来,凭借他那快如疾风的剑术,应该能试着挡下【水鸟乱舞】,其他的嘛,估计都不行。 至少人类里是找不出来了。 玛莲妮亚摇摇头:“跟师父比还是差太远了。” “你别说了,师父他老人家早就不在了。”赵肆说道,“你总这样夸他,不仅不会让人觉得他很厉害,反而会起反效果。让人觉得你是在故意抬高他,因为没人会相信一个人类会比半神还强的。” “是这样吗?”玛莲妮亚觉得很奇怪,“半神也不是无敌的,有人类能超越半神,不奇怪吧?” “很奇怪。因为你们半神生下来就与众不同,什么都不用做就拥有了常人无法企及的财富与力量。”赵肆给她解释,“所以, 对于很多普通人类而言,你们是高不可攀的。能超越你们的,必然不是普通人类。” “可师父本来就是普通人类啊。”玛莲妮亚觉得赵肆在说绕口令, 都快把她绕糊涂了。 这里的“普通人类”单指血统和种族。不止是长的像人,由内而外的也全都是现在定义下的“人”,连熔炉百相都没有。 赵肆叹了口气:“你能这么说,那是因为你见识过师父的强大。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葛孚雷人人都知道对吧,那我问你,你说葛孚雷是人类吗?” “当然是人类。”玛莲妮亚说的理所应当。 “没错。但是你有没有看过学院门前镇的那些描写葛孚雷的小说?”赵肆问道。 玛莲妮亚摇头:“没有。那些胡编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那些写小说的,既没有见过葛孚雷,也没上过战场,写出来的东西很多都是臆想。特别想当然。” “是啊是啊,”赵肆点头表示认同,“小说归根结底是假的,大部分内容都是杜撰,真正纪实的很少。这倒是没错。不过吧,我要说的是,目前流行的描写葛孚雷的小说里,出现了葛孚雷不是人类的说法。” “不是人类?那是什么?”玛莲妮亚一头雾水。葛孚雷不是人类还能是个啥。 “混种、半神、巨人混血等等,反正不能是人类。”赵肆也觉得有些无语,“因为现在的人, 不相信曾经有葛孚雷那样如小巨人一般好大的人类, 更不相信一个人类能战胜无数对手迎娶玛莉卡,成为艾尔登之王。” “恰恰相反,正因为葛孚雷是个人类,战胜无数对手才显得更加可贵,让英雄和艾尔登之王的头衔更加保值。”玛莲妮亚持不同意见,“也配成为我母亲的第一任丈夫。他就该是活着的传奇。要是加了其他的外力因素,比如血统、出身高贵等等,反倒显得没那么传奇了。” 这下落到赵肆不理解了:“为什么?如果拥有强大的血统的话,那葛孚雷的力量不是更好解释吗?” “不是这样的。”玛莲妮亚有点忧愁,“就像你之前说的,半神生来就有财富和力量,常人无法匹敌。可同时,半神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我们打仗必须要打赢,不然就配不上半神的血统。做事就必须是正确的,否则配不上半神的血统。你看葛瑞克还不明白吗?” 赵肆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大家都觉得葛瑞克是个纨绔子弟、败家子、不争气?” “对,身为半神,却没有与血统相匹配的力量。就会被人看不起,连普通人都敢在背地里嘲笑他的软弱。”玛莲妮亚面向赵肆,“可他真的有那么不堪吗?虽然做事荒唐,但没有伤害过谁吧。” “确实。”赵肆点点头。目前这个时间段的葛瑞克,谁都没有伤害,只是单纯的爱玩爱胡闹罢了,玩的还不出格,顶多是挥金如土的程度。 “所以说,我觉得一个人类克服万难,成为艾尔登之王,更有传奇色彩。”玛莲妮亚说出自己的想法,“幸好那些书是在卡利亚出版,要是在别的地方,作者一定被抓走砍头了。” “深表同意。”赵肆用力点头。 黄金王朝的“审核部门”,只会是更不好说话的一群人。一切都是为了黄金律法和黄金树嘛。 赵肆与玛莲妮亚的身份地位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很多事情分不出个对错,这件事也是如此。 “没想到拉塔恩真的是敌人。”玛莲妮亚的语气有些惆怅。 “光凭这些还不能判定吧。”赵肆觉得玛莲妮亚有些莽撞。 “但是跟邪教有关联的事,是板上钉钉了。”玛莲妮亚叹气,“我也不想他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说实话,除了葛德文大哥,我想不到谁能做拉塔恩的对手。” ——其实可以让蒙葛特试试。 赵肆心里这么说着,嘴上没搭话。拉塔恩的事,还是交给米凯拉这种聪明人去头痛吧。 到时候想怎么搞拉塔恩,赵肆就全凭双指的安排。就是怎么想都不可能像搞拉卡德似的,那般简单。 竞技场那边,八进四的名单贴出来了。这回拉塔恩没出什么损招,终于是让开赌场的能明明白白的赚波钱了。 赵肆、维克、尤诺·霍斯劳和奥加,成为了晋级选手。 八进四的最后一场,就是克里斯托福和奥加。而克里斯托福惜败。 听人说,那一场打的特别没意思,因为这俩人都是很普通的战士。互相打过一场之后,克里斯托福自觉不是奥加的对手,便主动认输。 奥加这才胜出。 这位未来的红狮子军团骑士,真成了爆冷门的黑马。 166.涅斐丽·露 八进四的战斗进行的非常快,实际上刚刚到下午,也就过了半天而已。 剩下的时间全是自由活动。与玛莲妮亚分别之后,赵肆径直去了赌场看看。而玛莲妮亚又去找海莲娜聊天了,这俩看起来还真的成为好姐妹了,平时都快形影不离了。 能交到知心朋友是件好事,可以大大减轻玛莲妮亚的精神压力。赵肆希望海莲娜积极性上热情开朗的性格, 能够影响玛莲妮亚,让玛莲妮亚也更开朗一些。 赌场里热火朝天,赌徒们兴致高涨,来这里两天了,终于看到一局正常开盘的赌局,四个人名随便下注。有赌谁和谁决战的,有赌谁能晋级的。四进二也是个大事情。其实十四进八、八进四这两局才是真正的爆点,奈何, 不论多精明的赌场老板, 也玩不过拉塔恩。所以白瞎了两局,只能尽力从四进二上找补回来了。 有钱的干不过有权的,这事放哪都一样。 赌场老板拍着桌子吆喝着:“下注了啊下注了,买定离手啊!维克、尤诺,现在赔率太低了,是个人都知道他们会晋级,甚至都是能夺冠的选手。我建议你们看看奥加,奥加的赔率现在相当高。他可是真正的黑马,作为一个普通人类,一路杀进了四强,能与维克和尤诺·霍斯劳同台竞技,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搞不好,他就是这次的平民冠军!” 为什么说是平民冠军?那尤诺·霍斯劳是个贵族。维克既是圆桌厅堂的人又侍奉兰斯桑克斯,是个正儿八经的骑士。众做周知,骑士本身就代表了一种阶级。如此对比之下, 赌场老板自然大肆宣扬奥加的平民出身。 明明是很平常的身份,可在一帮怪物里面, 就显得很耀眼。就像是白石灰里的黑煤渣,黑布头里的小红花。 赌场老板也故意在渲染这一点,还给奥加编造了很多不切实际的“传奇”故事。比如什么从小遇到神秘力量的指引,掉进山洞发现古老英雄遗留的高超剑术;单枪匹马去盖利德不知名的地洞里杀掉了八百个悍匪;为了强化自身的武艺,在大海边接受海浪的拍击长达三个月。 听起来就很魔幻很有卖点很糊弄人! 至少骗赌徒是够用了。难道赌徒没有脑子吗?十赌九输,有脑子的那不叫赌徒,叫老千。赌徒只知道赌运气,哗啦啦的把身价全都跟风乱压,有些可能还像模像样的算计一番,可终究还是乱压的。 赵肆摸摸下巴,心中想起个好玩的事,那就是:将赌场和窑子开在一起,那才叫赚翻天呢。 赌场老板又像模像样的说道:“据小道消息说,奥加被拉塔恩将军看上了!” 听了这话,一片哗然,赌徒们议论纷纷在研究着这种事的可能性。分析,是需要大量信息的。赌徒哪有什么信息可用?分析也不过是乱猜而已。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他们更愿意相信奥加是拉塔恩看好的人。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奥加身上具体有什么闪光点, 能被拉塔恩看中, 但是这不影响他们进行一番脑补。 “说不定那个奥加真的很强呢?你没看克里斯托福直接弃权了。” “说的是啊,那个放魔法的罗杰尔不也没打过他。” “拉塔恩将军可是半神,见多识广。必然能发现咱们看不到的优点。” 此话一出,周围的赌徒纷纷赞成,点头如捣蒜一般。没人会质疑拉塔恩,拉塔恩在盖利德那就是绝对的权威。 赌场老板矜持的笑着,看着奥加名字下面的钱箱子眨眼之间便有被填满的趋势,他心中其实是心花怒放的。有时候赌场老板真心觉得,这世上傻子太多了,人傻钱多的人更多,聪明人都不够用了。 要问赌场老板交界地好不好,那他一定会挑起大拇指,大大的称赞:“好!” 不同的人对同一样事物,会抱有不同的看法。 奥加在赌场老板连蒙带唬之下,身价急剧升高。而赵肆那里依然是无人问津,赌场老板连运作的精力都不愿意付出,纯粹是让赵肆的钱箱子听天由命。 赵肆挑了挑眉毛,搞不懂他怎么就这么不受欢迎。就算他打赢了达里安,周围人对他的评价依然是胆小鬼、下三滥,这帮人还真是有荣誉啊。都这么眼里揉不得沙子,甚至不认为他能晋级。奥加是最有可能成为平民冠军的种子选手,那赵肆就是个大混子,纯属是混上去的。 这些人的真实想法要是让赵肆知道了,不晓得会是怎么个心情。其实他也很拼的,跟奥加比起来,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普通人。普通到都没系统的学过剑术,就跟巴格莱姆、老翁学过几天,剩下的就凭自己的传承记忆。一套流水剑用了一辈子,要不是玛莲妮亚指点过他,他都不知道流水剑还得练力量。 别人家的传承记忆直接就是个外挂,他可好,就只有剑术。本来有个宵色女王跟他搭上关系,他以为那会成为戒指里的大姐姐呢,结果发现没什么用处,除了跟“死”有关的东西之外,宵色女王就从来没被其他的事物激活过。 真离谱,有她没她一个样。赵肆甚至觉得这位女王纯属是来白嫖他的。当然,也得念人家的好,毕竟灵火和黑焰是宵色女王给赵肆的,而且还帮赵肆驱散过癫火,就是没去根儿,还留了点余毒。 赵肆见再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在这里呆着也没意思,便准备离开,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与人擦肩而过。 那人认出了赵肆,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是你?” “不是我。”赵肆下意识否认,同时定睛一瞧发觉那人是十四进八的时候,被他最先淘汰掉的蛮族勇士。 “就是你,别否认了。”蛮族勇士双眼喷火睚眦欲裂,“我要跟你再打一场!” 赵肆掰开他的手,无奈道:“朋友,别那么输不起好吧。竞技场上输了,现在在这里私斗又有什么意义?你打赢了也没用啊。” “不,有用!”蛮族勇士很坚持,“我至少要在族人面前洗刷掉失败的耻辱。” “你……还有族人?”赵肆大感意外。 蛮族勇士点头:“当然,我们听说了传说中的交界地,便远渡重洋历经千难万险来到了这里,发现跟我们那边的大陆确实不同。” “蛮荒地是吧。”赵肆上下打量着蛮族勇士。在赵肆的概念里,蛮荒地就跟它的名字一样,大概是个半开化的地方。生活在那里的人可能还保留着原始氏族的风貌,当年葛孚雷带兵去蛮荒地,相当于是文明与原始的碰撞。 外乡人与土著之间肯定多有摩擦,甚至爆发战争,估摸着又会留下无数的传说。联想一下,葛孚雷没准还会遭遇蛮荒地那里的土著神,与其展开大战呢。 “对,我们那里的人都骁勇善战……”蛮族勇士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肆打断。 “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只有战死的,没有苟活的’这种话啊。”赵肆摆着手,“我就是打个比赛参加个祭典,不负责收人性命或者给人收尸。另外我觉得你们这些人真的是很自私啊,总想着要么自己赢得光荣,要么就是死的光荣。完全不在乎别人受得了受不了,你有没有想过杀你的人会承受怎样的心理压力啊。” “杀人……”蛮族勇士有点蒙,“还有心理压力?” “你杀人没压力的嘛?”赵肆大感意外,“人又不是动物,又不是为了吃肉或者是什么别的更重要的事才杀人。就一场没意义的决斗,我就得杀死你,或者被你杀死,这还没有压力?太奇怪了。” 赵肆的理论是蛮族勇士第一次听到,蛮族勇士居然觉得有些发懵,好像是被绕进去了。 赵肆叹口气:“我懂,你可能是还没怎么受过文明的洗礼。有很多人喜欢口出狂言,动不动就把杀啊死的挂在嘴边,但实际上他们可能连鸡都没杀过。” “放轻松,人生就是这样有输有赢。你输了战斗祭典,没准在赌场就赢了呢。比如押我,绝对赢。”赵肆指着他的名字下面的钱箱子,“投一点点钱进去,保准你赚翻。” 蛮族勇士迟疑了。一个人有多强,他自己说了不算,被他打过的人的评价才能作数。蛮族勇士无疑是对赵肆的实力有一定了解的,他确实相信赵肆有晋级的能力,还不是认为赵肆是个大混子。 思考半天,他将钱押在了赵肆身上。 “带我去见见你的族人吧,没准还能交个朋友呢。”赵肆哈哈笑着说道。 蛮族勇士想了想,觉得青天白日的应该也没啥事,就带着赵肆往居住区走去。 在居住区里有一顶帐篷,里面住着几个蛮族的人,从他们穿着简单的兽皮,或是裸露着上半身展示着肌肉,再加上一些独特的图腾刺青,就能看出来与交界地的风格不同。 其中有个小女孩,吸引了赵肆的目光。他问道:“你们这漂洋过海的,还带孩子来啊?” “啊,她啊。”蛮族勇士说道,“她叫涅斐丽·露,家里没啥人了,她也懒得留在家里,就跟着我们出来见世面了。” “涅斐丽·露?”赵肆摸着下巴,“我能跟她聊聊天吗?” 蛮族勇士没什么意见:“你去问她自己好了,这孩子挺自立的,不用别人帮忙也不听别人指挥。” 小小的涅斐丽·露,看起来比伊蕾娜的岁数要大一些。眼神纯真,面容倔强,骨子里有一股狂野,好像不会被任何东西压倒有股不服输的劲头。头发扎成一条条小辫子,披散在身上,手里拿着匕首正在肢解一只野兔子,手法纯熟,一看就是经常这么干,剥皮掏内脏一气呵成,穿好了放在火上烤。 很显然,这就是她的食物,自己处理、烹饪,谁都别想抢。 ——这么好的孩子,是怎么让百智给养成那样的? 赵肆挑了挑眉毛露出疑惑的表情。 走过去,他轻声说道:“涅斐丽·露?” 涅斐丽抬起小脸面容严肃:“你是……” 她疑惑片刻恍然大悟:“那个胆小鬼!” “呃……”赵肆觉得一口气噎住了,半晌没喘过气来。 等气喘匀乎了,他再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就行。问你个事啊,你知道荷莱·露是谁吗?” “嗯……”涅斐丽思考一下,“哦,听说过,好像是蛮荒地的什么酋长吧。” 酋长?不是蛮荒地之王吗? 赵肆忽略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问他比较关心的问题:“那你俩都有个露,是不是说明,你俩有关系?” 涅斐丽的小脸上没有表情:“没有关系。‘露’在我们那边是很常见的,很多氏族的人都叫什么什么‘露’。就像,你们交界地很多女人都叫玛丽一样。” “是嘛?”赵肆顿时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大,不是说涅斐丽跟葛孚雷有血源上的关系吗,不会是涅斐丽岁数太小不清楚这些吧。 涅斐丽烤着兔子说道:“听说那个荷莱·露是从外面到蛮荒地的。到了我们那边,可能入乡随俗改了个名字吧。” “听起来好像很草率。”赵肆抹了把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 “没准他就是个草率的人啊。”涅斐丽不以为然,“很多人不都认为改个名字就代表了新生吗。就好像是告别了过去的自己,重新活一回似的。” “没想到你小小的人,还懂这些哲理。”赵肆夸赞道。 涅斐丽翻个白眼:“我只是岁数小,但是不傻。” 赵肆一时语塞,没想到儿童时期的涅斐丽,居然这么有锋芒。长大了的涅斐丽,倒是柔和了很多,看来后天的教育确实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这时候,天空中传来雄鹰鸣叫声。赵肆听出来是葛瑞克的那只风暴鹰,便冲空中招手。 风暴鹰扑扇着翅膀准确的落在赵肆的小臂上,赵肆顿时感觉到风暴鹰的重量。不得不说,这鹰确实是够大的,翅膀都扇到赵肆脸上了。 看见风暴鹰的涅斐丽,双眼中顿时闪烁出光芒。 赵肆指着风暴鹰:“你喜欢?” 涅斐丽不受控制的点头,甚至已经向着风暴鹰伸出小手了。赵肆把风暴鹰放在地上,说道:“摸摸看。” 葛瑞克的风暴鹰是驯养好的,涅斐丽走过去双手抚摸着风暴鹰的羽毛,露出开心的笑容。这一刻,她才像个小孩子。 167.拉塔恩的邀请 涅斐丽抚摸着风暴鹰,能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只一人来高的大鹰。风暴鹰也很温顺,任由涅斐丽抚摸。赵肆则从风暴鹰背着的小包中拿出了葛瑞克寄给他的信,展开信纸浏览一遍,大致内容就是葛瑞克听说了战斗祭典的事,特地恭喜赵肆晋级,他已经找好了最好的铁匠, 就等赵肆夺冠之后定制武器。 当然,赵肆得拿到王城的总冠军之后才行。 “这小子,说这些废话干嘛。按照故事发展,我当然会夺冠咯。不然故事没得讲了。”赵肆嘴上在吐槽,但是心里是暖的。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是真的很棒。让身在异界的赵肆,也能感受到温暖。而不是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体,跟谁都没有关系。 如果只能独行, 那可太悲剧了。并不是谁都能忍受那种在交界地独行的孤独感,离群索居者不是圣人就是野兽。 “你很喜欢风暴鹰啊。”赵肆看向涅斐丽。 涅斐丽黝黑的小脸有些发红:“喜欢。”那眼神,跟看见喜欢的玩具的小孩子如出一辙。更刚才脾气那么冲的样子,真是判诺两人。 赵肆蹲下来看着涅斐丽:“你想不想也养这样的一只鹰?” “它能驮着我飞起来吗?”涅斐丽拍着风暴鹰宽大的翅膀,眼中充满了向往。 “那恐怕不能。”赵肆笑着说道,“它自己要飞起来,就已经很吃力了,毕竟太大了。要是在驼个人的话,估计就飞不起来了。不过没准能找条龙驼你飞。” “你有龙吗?”涅斐丽激动地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赵肆很诚实的说道:“我没有龙,但是我认识龙。”认识的龙自然是兰斯桑克斯咯。但是,兰斯桑克斯是肯定不会让涅斐丽骑的,不然太丢古龙的面子了。 “那我能骑吗?”涅斐丽真的跳起来了。 “或许可以吧。”赵肆说的模棱两可,兰斯桑克斯是肯定不会被一个小女孩骑的,不过没准能抓个飞龙过来。这对兰斯桑克斯一条古龙来说,应该问题不大。而且也不必让赵肆亲自去求兰斯桑克斯,只要找葛瑞克去做这件事就好了。 凭葛瑞克的厚脸皮和软磨硬泡的本事, 解决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这么一瞬间, 赵肆真的在考虑涅斐丽的请求。这太奇怪了, 就好像涅斐丽已经成为了他这个小团队的一份子似的。 看到涅斐丽, 就让赵肆想起了他那个小徒弟伊蕾娜,不晓得伊蕾娜的流水剑练习的怎么样了。路过宁姆格福的时候,还是去啜泣半岛的摩恩城看一看吧,也让玛莲妮亚认识认识伊蕾娜。作为伊蕾娜的大师伯,怎么也得指点几招吧。想想要是伊蕾娜掌握了【水鸟乱舞】,怎能不让人激动呢。 这就又陷入了一个新的问题,这个问题困扰了赵肆很久:练流水剑的怎么多半是瞎子? “我会不会……”赵肆摸摸眼皮,“以后也瞎了?” “你说什么?”涅斐丽歪着头问道。 “没什么。”赵肆笑了笑,“以后有机会让你骑着龙飞上天吧。” 聊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赵肆拍拍风暴鹰的背,示意要走了。风暴鹰小跑着扇动翅膀,起跳、飞入空中,确实是鹰击长空。 涅斐丽的眼睛一直跟着风暴鹰,直到风暴鹰消失在空中。 “我能养风暴鹰吗?”涅斐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赵肆。 “刚才我不就问过你这个问题吗?”赵肆拍拍涅斐丽的头,“当然可以咯。” 说完,他就往自己的帐篷那个方向走。 涅斐丽看着赵肆的背影, 又看了看其他的族人, 抿着嘴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回头把烤的半生不熟有地方焦糊的兔子抓起来, 小跑着追向赵肆。 赵肆听到了背后的动静:“怎么了?” “我想跟着你!”涅斐丽说出心中所想。 赵肆看看她手中的烤兔子,又看看涅斐丽倔强的表情,说道:“你干嘛不跟你的族人在一起?” “我不想跟他们在一起了。”涅斐丽低下头,“我已经没有什么家人了,实际上在哪里都一样。如果跟着你,就能养鹰、骑龙,那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赵肆叹口气:“做什么都可以这种话,真的不要轻易说出口。” “怎么了?”涅斐丽不明所以。 “我希望啊,你不论到了什么境地,都能保持自我,一直自立,而不是依靠谁,或者把谁当做是精神支柱。”赵肆若有所指,但涅斐丽不太明白。 “还有啊,你又不知道我是不是好人,怎么就能做这么草率的决定呢?”赵肆招招手,“你先跟着我过来吧,趁着我还在这里,你可以先体验体验。” 涅斐丽摸了摸小辫子:“你不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一个小孩子,我哪用得着你做什么?”赵肆反问。 涅斐丽垂头丧气:“所以你不会让我养鹰,也不会让我骑龙,对吧?” “哈哈哈哈,”赵肆笑得前仰后合,“我都说了让你体验体验了。起码能让你养养鹰啊,不是说你非得为我做什么,证明你有什么价值,我才满足你的愿望啊。” “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有没有代价没有付出,就获得东西的道理呢?”涅斐丽自己生活,所以对某些事看的要更透彻一些。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劳动怎么能换来报酬。涅斐丽也不愿意接受施舍,她有属于她的傲气。 赵肆摸摸下巴:“有时候交朋友就是这样的。我们愿意为了朋友付出,用心交好朋友。你虽然只是个小姑娘,但保不齐你未来能成长为不错的勇士,或者说是领导者。我现在投资你,你未来回报我,这样你能理解吗?” “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以后有了能力再报答你。”涅斐丽看起来很接受这个说法。 “走吧,再去看看风暴鹰。”赵肆笑呵呵的走过去,拉起涅斐丽的小手,往帐篷走去。看起来有那么一些像父女。赵肆的想法是,让涅斐丽在他这边玩,而后再回蛮族那边睡觉,就像是串门一样。 赵肆这边跟涅斐丽联络感情,维克那边也没闲着。 维克本来就有寻找弗尔桑克斯的任务,现在闲下来便不停地在营区里探查,寻找一下看起来很奇怪的人。 可他半路却遇上了杰廉。杰廉拦住他说道:“拉塔恩将军有请。” “请我干嘛?”维克警惕的问道。 杰廉说道:“一起吃个饭。” 维克深吸口气:“看来我没办法拒绝咯。” 杰廉点头:“你确实没办法拒绝。” 维克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带路。” 杰廉也松了口气,他怕维克不从,就只能动用武力抓维克去见拉塔恩。可杰廉没有把握拿下维克。 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僻静,又大的离谱的帐篷走去。 168.试试深浅 独立的大帐篷,周围除了士兵和红狮子军团的军旗之外,一点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有杰廉带路,维克很顺利的接进了大帐篷。 步入帐篷,本以为会看见很豪华的内饰,却发觉意外的简朴,就是床、桌子这种必需品。别的奢侈品一概没有, 就是帐篷特别大,得有五六层楼那么高,毕竟得容纳拉塔恩的大体型。 但是维克疑惑了。因为帐篷里并没有拉塔恩的身影。 杰廉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传送门:“走这里。” 传送门也就到人类小腿的高度,看起来像是金属制成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体,中间有正在荡漾的魔法旋涡,看起来古老且神秘, 不像是现在的技术。 “请!”杰廉做出手势。 维克沉吟片刻:“怎么用?” 杰廉没想到维克没用过传送门,便说道:“走过去就行, 传送门能传送到的地方都是固定好的。” 维克有些担心:“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有危险。”杰廉笑着说, “将军都是靠着传送门快速往来红狮子城和竞技场的,放心,绝对安全。自传送门问世以来,还没出现过使用传送门有问题的情况呢。顶多……也就是传送门失效,不能运行罢了。” 听了杰廉的解释,维克才放下心来。想想也是,拉塔恩也没道理在这方面坑他。要真想对付他,直接用重力魔法拍过来就行。维克在见识了超规格的重力魔法之后,感觉很难与拉塔恩正面抗衡,可心底里还是有些跃跃欲试。 半神真不是吹出来的,占据着绝对的战斗力高地。其他人想要攀登上去,难于上青天。 维克心里略有忐忑,站在传送门前还没等做什么呢,就看到一道光笼罩了自身。他的身体被吸进了传送门消失不见,而杰廉紧随其后。 在帐篷外面, 红狮子军团的警戒线之外,一道黑色的身影望着帐篷喃喃自语:“哎呀, 小维克的气味消失了……跑哪去了?” 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躲进人群之中,想着红狮子城的方向走去。 …… 等维克清醒过来眨眼睛的时候,发现眼前的事物发生了玩天覆地的变化。帐篷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宴会厅,一张能够容纳巨人使用的桌子,摆在宴会厅的正中央。 而拉塔恩正坐在主位上,边上有人类侍女抱举着酒缸给拉塔恩倒酒。他用的杯子,都能给人类当洗澡盆用了。 当然,人类侍女扛得动赤铜材质的酒缸,纯属是因为拉塔恩给他用的东西都施加了重力魔法,使其无视体积重量能被人操作。不然普通人根本没办法伺候拉塔恩。 就比如餐盘就有一张床那么大了,侍女一样顶在头上,笑呵呵的放在桌子边缘,然后盘子自动飞到桌子的中央。 这张桌子的高度,往少里说也比一个人高了。所以真正摆餐盘的还是拉塔恩自己,他用重力魔法操控着房间里的万事万物。 他当然知道自己过于夸张的巨人体型,会在生活中有诸多不便,不然也不会为了小红马莱昂纳多去学重力魔法了。与其难为别人想尽办法伺候他,那不如他多动动手, 自己伺候自己呢。这样更高效更省事,也能让其他人更轻松。 拉塔恩可能是半神里最不讲排场的了,身为将军他更喜欢军队的气氛,高效、简洁、军事化管理,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因此,红狮子城里挺和谐的。 做领导的事越少,下面的人幸福度越高。拉塔恩充分展现了一个不怎么管事的领主,反而很受人爱戴的哲理。比如这些端盘子抗酒缸的侍女,她们脸上的笑容不是职业性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她们愿意侍奉拉塔恩。薪水高、事少、关心她们,这就足够了。 拉塔恩看见维克和杰廉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里,他高兴的举起酒杯:“你们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啊。” 杰廉报以微笑,然后直接爬上桌子,坐在了桌面上,离拉塔恩距离很近,面前就是一大盘子牛肉。 准确的说是一盘烤全牛。没办法,要是切牛排的话,实在不够拉塔恩塞牙缝的。 维克学着杰廉的样子,也爬上了桌子,疑惑地说道:“你们都这样开宴会?在桌子上?” “对。”拉塔恩咕咚喝了口酒,“你也看到了,我的这个体型。这样才是最方便的。” “看来规矩都是视情况而定的。”维克盘腿坐在杰廉身边,感觉全身铠甲有些难受。他有种预感,这场宴会会很难熬。 “当然。”拉塔恩说道,“规矩是给人准备的,所以应当为了人而去设计。而不是定一个死规矩,然后反过来让人来适应。这是没道理的。” “规矩既然制定出来,就是要人遵循的。”维克不太认同拉塔恩,“如果规矩经常变的话,反而会让人觉得混乱,甚至是能钻空子,叫那些歪心眼的人有机可乘。” “哈哈哈哈,没错没错。”拉塔恩开怀大笑,“你说的那种情况,确实不行。我们不能朝令夕改。但是,我说的情况是:要视实际情况来修改规矩。如果死守着一条规矩不允许改变,那是不人性、不灵活的,很容易钻入牛角尖,出现懒政、不作为的情况。就好像一个只知道按部就班排兵布阵的将军,是打不赢胜仗的。” “怎么讲?”维克不太懂拉塔恩的比喻。 “就是说,这样的将军脑子不灵活,不知道如何随机应变,遇到突发情况就头发昏。”拉塔恩脸上有嘲笑的意思,“只会按照书上写的那样打仗,倒是跟你说的似的守规矩了。可只会断送手下士兵和自己的性命,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维克点点头:“明白了。” “那就好。”拉塔恩明白,有些骑士是以骑士戒律为荣的。他认为维克也是那种骑士,所以会用“规矩的变化”这一主题来点维克。希望维克能灵活一些,改换门庭,投到红狮子军团来,不要死守着骑士的忠义,非得侍奉兰斯桑克斯。 说话的工夫,杰廉和维克的餐具都摆在了他们面前。 维克打开头盔的面甲,象征性的吃了些东西,明显不太想跟拉塔恩深交,只想快些结束这对他而言无意义的宴会。应酬,是交界地最不该被研发出来的东西,然而随着文明的推进,又必然会出现。如果人类将应酬的时间放在其他地方上,不晓得交界地会迎来怎样的繁荣局面。 至少比把繁荣与否全交给黄金树,要靠谱的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拉塔恩准备开始这次宴会的主题:“你在兰斯桑克斯那里还好吧?” 维克放下酒杯:“很好。兰斯桑克斯很照顾我。” “但是没什么晋升空间吧。”拉塔恩摇晃着酒杯。 “我也不需要什么晋升空间。”维克直视拉塔恩的金色眼眸,想要读懂拉塔恩的深意。 拉塔恩回应维克的直视:“那更强的力量呢?” “有古龙雷就足够了,不需要什么别的东西。”维克觉得拉塔恩的眼神非常锐利,仿佛直刺他的心神,是从未见过的。 “是吗?”拉塔恩笑着抬起手,“如果你加入红狮子军团,我可以将重力魔法教给你。啊,我会的,可远超过瑟利亚魔法镇公开教授的。” “不需要。”维克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双手就握紧了拳头,红色的古龙雷已经蓄势待发。 “来,试试,我很好奇重力魔法与古龙雷,哪个更强。”拉塔恩一推桌子站起来,手中浮现出紫色的光芒。 维克同时弹跳而起,右手【古龙雷枪】凝聚而出,照着拉塔恩就丢了出来,左手【兰斯桑克斯的刀】挥舞斩向拉塔恩的脑袋。 重力魔法与古龙雷对轰。紫色与红色光彩在宴会厅里乱窜。杰廉赶紧躲到了一旁,生怕被波及。 雷电散去,拉塔恩丝毫无损,带着微笑隔空抓着维克。维克周身笼罩着紫色光芒,发觉无法控制自身。 “看来你并不懂,重力到底是怎么回事。”拉塔恩将维克按在地上。维克顿时感觉到无穷的压力突然出现在身上,几乎要把他压进了地里。 浑身铠甲发出吱呀呀的响声,骨骼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感觉都要被压碎了。 “感受到了吗?这股独特的力量。”拉塔恩对自己掌握的力量,特别有自信:“你就不想拥有吗?” 维克咬着牙,却什么都做不了。 169.半神的怒火 面对维克宁死不屈的样子,拉塔恩意外的感觉很满意。可满意归满意,生气还是会生气的。 忠义,维克对兰斯桑克斯越忠心,拉塔恩越喜欢维克。这证明维克想通了,改换阵营之后,也会对他这样忠心。试问谁不想要这样一位骑士呢?就是被维克连番拒绝, 这让拉塔恩潜意识觉得很不爽。 他可是个半神,而且是黄金王朝的将军,请个人来红狮子军团什么时候要费这么多唾沫了,一般来说都是别人主动加入的。他拉塔恩都这么抛出橄榄枝了,维克还不接受,那可真是不识抬举。 要不是维克真的很有实力,拉塔恩也不会这么耐着性子软磨硬泡了。说实话,拉塔恩的耐心也快到极限了。 然而,拉塔恩是赢不了兰斯桑克斯的。最大的原因在于:兰斯桑克斯可是龙娘啊! 谁能拒绝龙娘?没有人, 没有人能对龙娘说不,就算是赵肆都不行。甚至于,赵肆都有想要向兰斯桑克斯宣誓效忠的想法好嘛。想想看,能够与热情奔放不在乎人类世俗目光的龙娘朝夕相处,那交界地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综上所述,拉塔恩不管做什么努力,都没办法打动维克的心的。 拉塔恩见维克咬着牙不发一语,再加压下去,维克恐怕会被压爆炸,便撤去了重力魔法。 维克顿觉身上一轻,趴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右手握拳敲在地板上,吐出来的气把地上的灰尘都吹起来了。耻辱,维克自从出道以来,从来没败的这么彻底过。真的是毫无还手之力。 维克心中不由得想到:这就是差距吗? 亲身体会与想象的差距, 居然如此之大, 大到不知道隔了多少棵黄金树。 即使是古龙雷, 在面对重力魔法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重力,可是这世间万物运行的法则啊。”拉塔恩很是自得,“小到你们这些人类,大到天上的星星,都与重力息息相关。可以说万事万物都在重力的包围下。” “这种事,我从未听说过。”维克缓了半天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当然没听说过。”拉塔恩再次邀请维克坐下,“你没听说过的事可太多了。”他挥手将桌子以及上面的东西全部复位,在重力魔法的加持下,一切都变得很简单。 “魔法,辉石魔法还是重力魔法,都是人研究出来的小把戏罢了。”维克并没有再次爬上桌子。 拉塔恩摇摇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看来你对魔法的来源,相当不了解。” “我不需要了解。我拥有的古龙雷,可是交界地源远流长,相当古老的力量。不是那些魔法学院、魔法镇的羸弱魔法师,能够比拟的。”维克有坚定不移的信仰。 这种信仰相当坚定,能让维克屏蔽其他人的蛊惑。除非有重大的变故突破他的心里防线,否则,维克是绝对不会动摇的。对于维克这种人, 想要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恐怕得是极其亲近的人出事了。 拉塔恩并不气恼,而是说道:“那看来我得从根源来解决问题了,比如……收拾一下兰斯桑克斯,让你明白,谁的力量才是更强的。” “你敢!”维克突然双目圆瞪,兰斯桑克斯目前就是他的底线。可他却明白,这只是无能狂怒罢了,因为拉塔恩要是真想对兰斯桑克斯动手,维克根本拦不住。 可这并不影响维克觉得气愤,他想不到拉塔恩居然会有这种想法,真是太可怕了。 两人交流的时候,杰廉站在大门口的位置。刚才那两个人交手声势浩大,杰廉怕被波及,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了。 此时大门边上的小门打开,钻进来个传信的士兵,他看着宴会厅的气氛有些拿不定主意,便看向了杰廉。 杰廉明白士兵的意思,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士兵面色有些许惊慌:“神授塔,出事了,得请将军过去看看。” 杰廉的脸色也变了:“神授塔出事?你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去说。” 神授塔里具体有什么,杰廉并不清楚。他与拉塔恩虽说是好友,但不代表拉塔恩会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他。朋友之间也需要边界感,也需要隐私。若是杰廉知道拉塔恩所有的事,那二人的关系也就到头了。 杰廉走过去,冲着拉塔恩招手:“将军,有件事。”然后看向了维克。 维克扭过脸看了眼窗户,又看了看大门,然后说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拉塔恩伸出手拦住维克:“不用。杰廉,你就直接说好了。” 杰廉很想说:将军啊,你在这种时候就别这么大气了好嘛,维克是不会对你有好脸色,更不会觉得你把他当做自己人的。这种无聊的剧情,真的很没有意义。 可既然拉塔恩这么说了,杰廉又看了看维克,又看了看拉塔恩,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开口。维克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杰廉要说的肯定是私密的事,为了不让大家都难堪,他还是坚持要离开。 见到维克抬腿就要走,杰廉松了口气。幸好维克是懂事的。 拉塔恩却皱起了眉头,一双眼睛盯着维克。 杰廉觉得很无奈,跳到桌子上冲着拉塔恩招手:“将军,正事重要。”他示意拉塔恩把头低下来点,他想说的小声一些。 拉塔恩只得弯腰低头,说道:“快说。” “神授塔出事了。”杰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走到门口的维克,发觉维克头都没回。 维克确实不关心他们的秘密,这本来就与他无关。现在他想的是要赶紧通知兰斯桑克斯,要防备拉塔恩。他很怕兰斯桑克斯会吃亏。 “什么?”拉塔恩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神授塔会出问题。他那座神授塔,一般人可上不去。 一下子急火攻心,拉塔恩双眼充血须发皆张,一头的红发跟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在空中飞舞。 走到门口要开门的维克,顿时感觉一股无法抵抗的吸力,把他给扯了回去。 “什么情况?”维克回头看向拉塔恩。 拉塔恩跟一头发怒的红狮子一般,用重力魔法将维克固定在墙上,恶狠狠地说道:“我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蒙葛特对拉塔恩的评价是:性烈如火。 现在拉塔恩受到了刺激,自然不像刚才那样好脾气。之前被维克消耗的耐心,终于完全清空,现在的他只剩下暴怒,想要碾压不听他命令的维克。 都说叫维克不要走,维克偏要走,这当然叫拉塔恩愤怒。作为将军,别人怎么能违抗他的命令呢?所以两件事一叠加,很容易就迁怒维克。 但是神授塔那边的事情更重要,拉塔恩打算回来在处置维克。 维克挣扎着难以挣脱禁锢,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小维克,你千万别乱动。” 维克马上停止挣扎,心说:我也动不了啊。 然后,“砰”墙被炸碎了,噼里啪啦的红色古龙雷到处乱窜,一条黑色的巨龙扒在破口处咆哮,他的龙角、龙爪、龙翼上都喷吐着红色的龙雷。 一道蜿蜒扭曲的红芒从漆黑的巨龙腹部涌现,经过颈部咽喉,然后喷吐向拉塔恩。一口龙雷吐息,连拉塔恩都感觉到了危险,赶紧抓起饭桌作为格挡,然后闪到了一旁。 紧接着,漆黑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叼起维克就反身向空中飞去。半路上还将维克丢到了背上,维克发觉身上的重力魔法消失了。 拉塔恩冲到破口位置,对着漆黑巨龙施展重力魔法想把巨龙吸回来。然而巨龙先他一步,丢出来两道粗大的【古龙雷枪】,直接轰炸拉塔恩的宴会厅。 伴随着雷电和烟尘,漆黑巨龙扬长而去。 巨龙背上的维克恢复些许力气,说道:“弗尔桑克斯?你怎么会来救我?” 这条从犄角到尾巴的古龙,正是赵肆想要寻找的弗尔桑克斯。他回头笑着说道:“当然是闻到你的气味啦。本来我是想来看热闹的,没想到你也来参加战斗祭典了,更没想到你被那个傻大个控制住了。” “对不起,都是我没用。”维克有些自责。 “没关系,对于你们人类来说,确实很难应对重力魔法啦。”弗尔桑克斯不以为然,“我们古龙跟重力魔法打交道倒是有段时间了。你别看拉塔恩那个傻大个很厉害,但他还不是交界地无敌呢,对重力的操控也是有上限的。想要硬控我们古龙,他还得多练练。” 弗尔桑克斯对自己特别自信,背着维克翱翔于天空,冲着竞技场飞去。 “谢谢你,弗尔桑克斯。”维克由衷地道谢。 弗尔桑克斯笑着说:“小事情,谁叫你是我姐姐最喜欢的骑士呢。你要是出事了,她可是会伤心的。” 虽然听起来像是弗尔桑克斯做这些,全是为了兰斯桑克斯。但解救维克这个行为是真的,还是很叫人暖心的。 170.轮空 拉塔恩的神授塔,此时被红狮子军团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看起来就很严重。 而拉塔恩正半蹲着身子,掌心里捧着神皮使徒尸体的碎块。这些都是红狮子军团中拉塔恩的亲信清理出来的,现场连杰廉都不在。本来拉塔恩是想带杰廉来的,却被杰廉拒绝了。 杰廉的意思是:“半神的神授塔是很重要的地方,看你激动的都无法控制情绪了。想必里面一定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我还是不过去了,战斗祭典那边的事还等着我处理呢。” 杰廉的话,通篇下来就两个字:避嫌。 他才不管拉塔恩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反正一开始没跟他讲过。现在他也没兴趣把自己给牵扯进去,太深入没什么好处。 拉塔恩也没多说什么,刚才被弗尔桑克斯喷了一脸的龙雷,现在才清醒了一些, 都来不及追击弗尔桑克斯,只能骑着小红马飞向了神授塔。 由此, 才能看见神皮使徒的尸首。 拉塔恩控制住了情绪,看着掌心的尸块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轻声说道:“这不是人力能够做到的。” 神皮使徒的尸块切口平整光滑,每一块几乎都是相等的大小。就像是经过了精准的计算一般,可谓是相当离谱。 边上的骑士不发一语,没人敢搭话。 “从进入神授塔,再杀掉那个怪物,都不是人类的手法。”拉塔恩眯着眼睛看向神授塔的表面,高耸的神授塔在他面前小了很多。 他走过去伸手抚摸神授塔的表面,仔细的勘察,发现了表面有磨损的迹象。那些痕迹很像是足迹,拉塔恩觉得有了眉目, 虽然说出来显得很不可思议,但大概就是这么个状况——有人通过墙壁跳进了神授塔。 这也是他说出“不是人力所为”的原因,人类怎么可能踩着墙壁奔跑、跳跃, 如履平地呢?不可能的。 刨去人类的话,难道是兽人?不, 也不可能, 能做到这种事的可能只有玛利喀斯。据他所知, 菈妮身边的布莱泽肯定做不到。 半神。 只有可能是另一个半神,潜入了神授塔,杀死了神皮使徒,并且偷走了狩猎神祇大剑。拉塔恩听过了红狮子骑士的汇报,知道神授塔里出了什么事,这让他不用费力打开神授塔一探究竟了。 现在的问题是究竟是哪个半神,居然要潜入他的神授塔。而且为什么要潜入进去,也是个很难搞明白的问题。 拉塔恩等于是一下子多了两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他在脑中稍微过一下半神的名单,除去自家人之外,身为外人的半神就只有米凯拉、玛莲妮亚和葛德文。而自家人:菈妮、拉卡德,是不会这样潜入他的神授塔的。他对自家人很有信心。 这种时候就需要排除法了,米凯拉和玛莲妮亚在拉塔恩的概念里是常年不理世事,过着避世的生活。圣树离盖利德又相当远,有什么消息都很难传到那边去,按理说那对兄妹不会闲的没事来盖利德,更不会没事闲的调查他的神授塔。 那……只剩葛德文了。 拉塔恩丢下神皮使徒的尸块,擦干净手掌摸着下巴深思。其实葛德文这个猜想, 也不靠谱, 因为他也很久没见过葛德文了。确切地说,他基本就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英雄、大王子、“黄金”葛德文。 这事就得说说他们两家人的复杂关系。在拉达冈成为艾尔登之王后, 老拉家三兄妹才成为名副其实的半神,获得了大卢恩、官职与相应的封地。也就是说成为了黄金王朝的诸侯,能够前往王城觐见艾尔登之王。 拉塔恩第一次参加半神会议,觐见拉达冈的时候,还挺期待半神们齐聚一堂的景象的。尤其是能看一看他所崇拜的偶像葛孚雷的儿子葛德文,希望能从葛德文的身上,能够找到几分传奇的影子。 可事实上,他失望了,倒不是对葛德文失望,而是他没见到葛德文。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个满头白毛身体羸弱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葛瑞克。 那时候他才知道,葛德文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了。拉塔恩当然不会跟葛瑞克深交,他那是一万个瞧不上葛瑞克。强者眼中只有强者,葛瑞克从身形到气质,实在与强者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好妹妹菈妮和亲兄弟拉卡德,怎么看待葛瑞克,他没关心过。总之,他没办法从葛瑞克身上找到葛德文的身影,这让他认为是黄金家族衰败的征兆,预示着老拉家即将崛起。 富不过三代,穷不出五服。更何况拉塔恩他们家族一点都不穷。 葛瑞克必将会带领黄金家族走向灭亡,而拉塔恩会带领老拉家走向辉煌。 后来半神的阵容里又多了米凯拉和玛莲妮亚,拉塔恩本来以为这两个玛莉卡的新子嗣,会是威胁。结果半神会议的时候见到他们兄妹,拉塔恩立刻松了口气,对他们二人的评价只有:歪瓜裂枣。 一个长不大,一个残疾面容丑陋。 这对兄妹,没有任何一个有资格成为艾尔登之王。拉塔恩认为自己的看法没错。所以,在拉塔恩的概念里,他们老拉家已经锁定了下一任艾尔登之王。 再到菈妮被选为神人,拉塔恩觉得更稳了。这就代表已经锁定了神和王,两个位置。 唯一有竞争力的只有避世的葛德文。 不得不说拉塔恩想的确实不少,脑子里稍微过一下他们半神之间的关系,就有了些想法。拉塔恩有些担心:难道葛德文听到了什么风声,想要在背地里暗算我? 其实他把神皮使徒和狩猎神祇大剑关在神授塔里,倒也不是有什么二心,因为完全没必要。 他只是在寻找能提升军队战斗力的事物,然后在探索交界地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落单的神皮使徒。那个神皮使徒还背着一柄狩猎神祇大剑,拉塔恩看上了神皮使徒所掌握的黑焰。 如果黑焰能普及到红狮子军团,那么拉塔恩觉得自己真的能无敌于交界地了。就是这事很难推进。 拉塔恩宽大的手掌按在神授塔上:“葛德文亲自来调查?” 很难说啊,拉塔恩没发现更多的线索,尸块的切口也不太能当做什么线索。因为他没见过【水鸟乱舞】,不了解玛莲妮亚究竟有什么样的战斗力。 他自己倒是问心无愧,可神皮使徒是异端中的异端,妥妥的是个邪教组织。这要是被捅出去,那可真是黄泥掉裤裆了。 …… 赵肆正坐在帐篷前,看着涅斐丽与风暴鹰互动。风暴鹰可能不具备陪人类幼崽玩耍的技能,但是涅斐丽身上或许有一种自然亲和力,使风暴鹰愿意陪她玩。 不能飞的鹰,跟走地鸡的区别不大。走起路来身子左右晃动,或者一蹦一跳的,看着还不如鸡跑的顺畅呢。 这幅画面看起来很温馨很和谐,赵肆不由自主的露出老父亲一般的笑容。 突然,晴空万里的天空传来轰隆雷声。赵肆循声望去,发现一团乌黑的雷云向他撞过来,雷云里还噼噼啪啪带着红色的雷电。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自然现象,赵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古龙! 电闪雷鸣行云布雨的样子,赵肆都快以为交界地的古龙能控制天象气候了。 “卧倒!”赵肆飞身扑向涅斐丽,把涅斐丽护在身下趴在地上,而风暴鹰也受惊赶紧扑腾着躲开。 雷云从赵肆头顶闪过,落在赵肆面前。雷云散去,赵肆看见一个浑身黑色的高大男人,抱着维克站立在地。 男人额头上有一对醒目的犄角,身上随意披着黑色的斗篷,脸上还能看到黑色的鳞片。他咧嘴一笑,露出獠牙,屁股后面甩出来一条尾巴。 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小龙人?啊不,古龙化形成的人! 他把维克平放在地上,说道:“你就是小维克在圆桌厅堂的同事,还认识我姐姐?” “你是……弗尔桑克斯?”赵肆眼珠瞪得溜圆。 “对啊。”弗尔桑克斯蹲下身子,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赵肆和涅斐丽。 “这是你女儿?”弗尔桑克斯开着玩笑。 赵肆摇头:“不,这……只是个朋友。” 赵肆不打算围绕涅斐丽展开话题,便说道:“维克怎么了?” “小维克太倒霉了,被拉塔恩那个傻大个打伤了。”弗尔桑克斯摊开手,“然后他说要来找你,因为……你好像在找我?” 赵肆站起来叫涅斐丽去一边玩,然后才说道:“对,没错,我在找你。是因为葛德文的事。” “他怎么了?”弗尔桑克斯听到“葛德文”的名字,脸色立马变得异常严肃,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根据双指的情报,他会有危险。”赵肆正色道。 “危险?”弗尔桑克斯直视赵肆,“你在逗我玩吧,谁能威胁到葛德文。” “外部当然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但是威胁来自于内部。”赵肆走进一些压低声音,“根据线报,有人想要利用命定之死,杀葛德文。” “噼啪”,弗尔桑克斯的龙角上冒出红色雷电火花:“谁这么大胆子?” “不知道,连双指都不清楚。所以我们现在特别被动,需要集结人手保护葛德文。”赵肆叹口气。 弗尔桑克斯摸摸龙角:“不对啊,命定之死在玛利喀斯那里,能利用他的人……那最少也得是个半神。不,半神都不行。” 他眯着眼睛看向赵肆:“范围不是还能缩的更小吗?能指挥玛利喀斯或者说暗算他的,只有你们黄金王朝的神或者王了吧。” ——小龙王不愧是小龙王,这脑子不是白给的。 赵肆吞咽唾沫:“好像,你说的也没问题。” “哈,说什么没线索。终究是没人敢动神和王,连提都不敢提,你们人类啊,想的总比做的多。”弗尔桑克斯摆摆手,“直接杀进王城不就行了。” 他也是个行动派,想到就要做,转身就要走。却被赵肆拉住了:“等等等等,你想想,神可是葛德文的母亲啊。难道你要杀了他的母亲吗?” “呃……”弗尔桑克斯愣了片刻,“对哦,我都忘了这事了。哎,真麻烦。那他老妈要杀他,这事怎么算?” “先不说是不是玛莉卡要杀他,就退一万步来讲,真是玛莉卡要杀他,咱们也没办法啊。”赵肆苦口婆心,“你想想,王城是什么地方,还有拉达冈在呢。你硬打进去能不能打赢是回事,就算你能打赢,葛德文会不会怪你又是另一回事呀。”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母子与继父之间的纠葛,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弗尔桑克斯恍然大悟:“哦,你的意思是我们先保住葛德文。然后,他们母子的事,叫他们自己解决?” “那都是后话,咱们先保住葛德文吧。”赵肆见弗尔桑克斯不冲动,才松了口气。要是弗尔桑克斯杀进王城,等于是单方面挑起撕毁古龙与半神的和平,再次挑起古龙与黄金王朝的战争,那问题岂不是会越来越严重。 “也是。但是吧,我要是在交界地乱走,也挺敏感的。”弗尔桑克斯想到了这一点,“我又该怎么进入王城帮助葛德文呢?” “通过葛瑞克!”赵肆直接推出葛瑞克。 “葛瑞克?”弗尔桑克斯挑起眼眶上的黑色龙鳞。 “对,我以葛瑞克的名义搜罗了不少人了。”赵肆说道,“不过你确实也得乔装改扮一下,才能进入王城。不然你这腾云驾雾的飞进王城,可太撩拨拉达冈的神经了。” 不知怎么回事,赵肆第一反应到的是拉达冈,而不是玛莉卡。拉达冈明明那么没有存在感。 “拉达冈。”弗尔桑克斯翻个白眼,“谁怕他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敌人在暗处,我们也不好大张旗鼓。说起来,针对葛德文的人是谁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就想到要找我呢?” 赵肆说道:“就是因为不清楚敌人是谁,所以力量才越多越好啊。最好是碾压对方,超规格的那种。”其实他知道是黑刀刺客,但是没法说。 具体黑刀刺客实力有多强,他没见过所以也不好说。但,光是会隐身这一条,再加上未来那会有命定之死加持的黑色短刀,就相当棘手。 这个刺客组织,直接用手中的黑刀为自己命名。简单,直接。 “等战斗祭典结束之后,我跟你回王城。”弗尔桑克斯拍拍赵肆的肩膀,“哦,对,帮我照顾一下维克。他伤的不轻,恐怕是参加不了战斗祭典了。” 赵肆这才想起来去看维克,发现维克躺在地上闭着眼一动不动,看起来是睡着了。 “放心,他有点恐高,带他飞的时候晕过去了。”弗尔桑克斯挠了挠脸,他是不会说是因为他飞的太高,导致维克缺氧晕过去了。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 紧接着就该迎来四进二,但是四进二出现了变故。因为维克被取消了资格,维克本人也消失不见。小道消息说:维克在红狮子城与拉塔恩闹得很不愉快。 所以好好的四进二,变成了三进二,有一个人会轮空。 杰廉的意思是:“经过我与将军的讨论得出结论,尤诺直接晋级!” 这个决定其实不错,观众都没有意见,因为尤诺的实力有目共睹。所以,唯一要比一场的,就只有赵肆和奥加了。 “跟奥加打?”赵肆笑了,“这个时间段的奥加,完全没难度啊。” 玛莲妮亚敲了一下赵肆的脑壳:“说了多少遍了,不能轻敌!对了,出了神授塔的事之后,我不太方便露面,你自己多小心些。” 玛莲妮亚用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尤其是遮住了标志性的义肢和红头发。她可不想被拉塔恩认出来,不然那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至于为什么不立即撤退,是因为她觉得拉塔恩肯定会把守住进出要道,严防死守进行检查,她独自离开也比较危险,还不如等战斗祭典结束之后混在人群里一起走呢。 “放心吧,师姐。凭我现在的实力,五个奥加都不够我打的。”赵肆洋洋自得。 结果,第二天,赵肆站在竞技场上的时候,眼珠有些发直。 他面前的奥加,拿着一张一人高的大弓,身前插着一溜如同长矛一般的铁质大箭。 171.箭 赵肆看着场地上的铁质大箭,明白这是专门为奥加准备的。奥加不仅提着一人高的大弓,腰间还斜挎着一袋铁质大箭。真亏他能承受这种负重,赵肆在猜想奥加能不能从腰间把大箭抽出来。 但是奥加不必太过在乎后腰的大箭,因为他那半场的地上就插着很多支铁质大箭,能随时抽出来使用,相当方便。 赵肆指着奥加, 看向杰廉:“我抗议!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能提前布置场地?” “抗议无效。”杰廉面无表情的驳回。 “哇,你们在针对我是不是?”赵肆颇为不满,“我从第一天就发现了,你们就是在针对我!” “针对你又怎么样?你这种人能走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没剥夺你的资格就算不错了。要求还挺多,奥加是提前打过申请的。这是我们一致协商通过的,你又没打申请。”杰廉说的义愤填膺,跟赵肆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赵肆晃着手指指着杰廉,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们真是形式主义。” 本来嘛,在赵肆的概念里能赢就行。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在乎过程,还非得是光明正大的赢才行。其实也正常,战斗祭典嘛,总得有点荣誉在,赵肆的行为也确实不太露脸。 抬头看看脸黑的拉塔恩,赵肆猜想大概是跟玛莲妮亚的行为有关,他敏锐的察觉到红狮子军旗上,用金线纹的狮子发生了变化,本来爪子里举的是牙盾,可现在成为了碎星大剑。弯头的碎星大剑, 可太有标志性了,赵肆不会看错的。他觉得这是某种预兆,从“盖利德之盾”变成“盖利德之剑”? 昨天弗尔桑克斯没说他把红狮子城炸了, 不得不说弗尔桑克斯下手还是有轻重的, 看起来雷劈红狮子城声势浩大,可实际上没有无关人员的伤亡。事后进行损害评估的时候,受损最严重的是宴会厅,其他地方也不过是墙面被雷劈黑了而已。 赵肆猜的是对的。拉塔恩脸黑的主要原因,还真就是因为玛莲妮亚探查神授塔的事,红狮子城的事确实没多大。 拉塔恩思来想去的,越来越觉得是葛德文在针对他。没什么道理,这就是对假想敌的敌视。当一个人,预先设立了一种可能性之后,就像是自己立了个靶子,然后就开始进行打靶行为。会找各种理由,往预想的可能性上靠,让这种“可能性”变得越来越可能,越来越能说服自己。 一般多疑的人,心态差不多就是这样。掌握生杀大权的人,要是多疑那可太恐怖了。 拉塔恩觉得自己就够心大的了,但是神授塔这事实在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没人喜欢被人算计的感觉,尤其是实力地位与自己相当的人的算计。 即使这种阴谋算计并没有出现。所以现在的拉塔恩只想快些解决战斗祭典, 然后想办法怎么先去找拉达冈。 找拉达冈坦白。拉塔恩知道,自己的父亲最喜欢他。喜欢他的诚实与坦白, 不喜欢拉卡德的油嘴滑舌。 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拉达冈早就在头痛拉卡德的事了。 “咚” 杰廉不理会赵肆的啰嗦,直接敲响大铜锣,喊道:“开始!” 话音未落,赵肆就听到了风声,脸颊有刺痛感,赶紧转身闪避。那如同长矛一般的铁质大箭,擦着他的厚脸皮飞过去,直接钉进了竞技场的墙壁里。 痛。 赵肆摸了摸脸,上面多了一道血痕,很明显是被刚才的铁质大箭擦到了。 他眼神一变,脚下发力冲向奥加。没想到奥加反应特别快,直接从地上扯起一支铁质大箭,搭在一人高的大弓上。大弓下边的弓臂带一个锥子,能插进地里辅助稳定大弓。铁质大箭搭在弓握把上,箭尾有凹槽卡进比拇指还要粗的双股绳扭成弓弦。 奥加深吸口气,一脚踹在弓握把上,双手拽着弓弦旋转向后拉,力道大的将弓臂都给拉弯了。当然,拉弓就是要将弓臂拉弯嘛。奥加能掌握这种看起来就不是给人类用的大弓,可见其实力,难怪克里斯托福败给了他。 非人力能够使用的大弓,射出极其恐怖的大箭,赵肆都没自信能够硬接。不出意外的话,这张弓和箭的搭配,都能用来猎杀飞龙了。若是一箭被射中了,赵肆绝对会当场死亡,海莲娜都没办法给他救回来了。 估摸着只有黄金树亲自出手了。 赵肆不会让事情变成那般的,他才用了蛇皮走位,促使奥加失去准头,并且迅速接近奥加。 奥加则是沉着应对,眯起眼捕捉着赵肆的身形,计算着彼此的距离、风向等等因素,然后松开手铁质大箭带着旋风飞出去。 铁质大箭的落点,正是赵肆下一步会出现在的位置。赵肆皱起眉头,没想到奥加预估了他的行动。紧急刹车,腿部肌肉发力蹬地,脚踝骨都发出了抗议的声音,才将身子硬生生的停下,刚才冲的太快了。 然后,铁质大箭落在他脚边,插进地里溅起沙尘。赵肆赶紧上半身往前探,伸手抓住了铁质大箭,身子绕着箭转半圈,将铁质大箭拔起来的同时,继续杀向奥加。 铁质大箭在他手里,成为了真正的长矛。他没想到这铁质大箭入手还挺轻的,而且没有长矛那么粗,实际上也就两根手指那么粗,从箭头到箭杆,由黑铁一体铸造。而箭羽也是铁质的固定箭羽。 奥加将大弓拔起来平放,一口气拔出来三支铁质大箭搭在弓上,拉动弓弦,放! 赵肆没想到奥加居然还有这首绝活,赶紧将手中的铁质大箭插在地上,来了个撑杆跳,就看着身下的三支铁质大箭一支飞的笔直,左右两支划着弧线成夹击之势。幸好,他走的是空中,才没被包围。 但是作为支撑的铁质大箭,被奥加的箭射中,“当”一声擦出火花,被撞的歪倒使赵肆跌了下去。 奥加利用这个空当,急忙扯出其他几支铁质大箭,然后迅速拉开与赵肆的距离。 起跳,空中搭箭拉弓,瞄准了跌向地面的赵肆,射出大箭。 “这个弓兵,怎么这么烦?”赵肆单手撑地,听到脑后的破空之声,赶紧就地打滚躲开。箭擦着他的后背插在地上。 奥加落地半蹲,然后接连冲着空中射出连环箭。 “喂,过分了!”赵肆吐出嘴里的沙子,“这么大的弓你还能玩流星箭?” 奥加不搭理赵肆,而且这种射法,力度比较小。因为大弓并没有完全拉开,现在他是个左手持弓,右手拉弦的状态。所以才选用“流星箭”,箭在半空中划着弧线落下来,光是下坠的力道就够把人射死了。 赵肆感觉全身都在刺痛,他已经被数不清的大箭笼罩了,就像是被迫击炮覆盖打击似的。 没地方能跑了,赵肆干脆蜷缩身子用手里铁质大箭去拨弄其他飞下来的箭。 “啪啪啪”一连串的爆响,赵肆跟个陀螺似的以地对空,借力打力,利用大箭下坠的力量,去拨开其他的箭。地上烟尘四起,阻碍了奥加的视线。 奥加向后跳再次拉开距离,深吸口气,从腰后抽出一支铁质大箭,搭在弓上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172.破 赵肆手臂发麻,身上的血珠滴到沙地上,整个人附在地面上,如同一头伺机而动的猛兽。 将所有的“流星箭”全部挡开,还是太吃力了。要说一点伤不受,那是不可能的。赵肆身上多了几道擦伤,可饶是擦伤, 都够他皮开肉绽淌鲜血的。 尤其是铁质大箭是一体铸造的,完全没考虑过减震设计,堪称是虎口撕裂者。他现在的右手虎口,也确实破损了,渗出血来。 他现在借着烟尘隐蔽身形,脑中回忆着布莱泽的行动模式:狼的速度, 鬼魅般的身影。似乎很适合现在的情况。他深知不能再跟奥加耗下去, 不然先体力耗尽的一定是他自己。 左手成爪深深的抓紧沙土中,右手的铁质大箭刺进地里,后背弓起双腿蜷缩蹬地。力量在筋肉中储蓄,随时等待着爆发,他要像野兽一般直接窜出去,以奥加看不清的速度接近、杀! 等烟尘快要散去时,赵肆深吸一口混合着尘土的空气,积蓄在肺里。再稍稍吐出一小口的同时,四肢一同发力,简直是弹射起步,速度比光用腿快了不知道多少。 赵肆现在的状态跟贴地飞行似的,可奥加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奥加瞄准地面射出一箭。这支箭在接触地面之前轻微抬起箭头,画了个小弧线变成了真正的贴地飞行,迎着赵肆就去了。 赵肆一个转身与奥加射出的铁质大箭擦身而过,同时右手丢出了手中的那支箭。 奥加侧身躲过赵肆丢出来的箭, 然后伸手抓住箭尾,转身搭在了弓身上要将箭反射回去。这时候赵肆已经杀到了眼前, 就要摸到奥加了。 奥加依然冷静应对, 松开了弓弦, 发射大箭。这次铁质大箭瞄准的是赵肆的身体。赵肆本能的压低肩头,矮了下身子,铁质大箭便刺穿衣服挂住,劲道直接把赵肆带着往后飞,强行拉开距离。 “还能这样?”赵肆的耳垂破了,血花飞出来,铁质大箭就挂在他的肩膀衣服上,拽着他飞。 赵肆双脚着地,在地面犁出两道沟壑,抬手抓住箭,手臂肌肉隆起粗了得有两圈,与箭上的劲道抗衡,然后硬将箭头调转瞄向了奥加。 自身与箭的两股力道在赵肆体内抗衡,接着全受到他的引导,沿着每一条筋肉施加在铁质大箭上。 他以投枪的姿势,三步跨越、丢出大箭。这时候,奥加的第二支箭也已经射出。 两支箭一上一下如水中的鱼儿一般游动,然后在空中对撞。箭尖硬碰硬, 扭转错开, 箭杆互相摩擦出火花射向彼此的目标。 “哗” 两团血花在空中炸开。 奥加的大腿被箭贯穿, 痛的半蹲在地上。而赵肆则向后翻飞着落在地上。 平局? 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连杰廉都有些看不清状况。 半空中的拉塔恩倒是注视着奥加,似乎对这个人相当满意。 赵肆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那大的夸张的箭头有少一半刺进了他的胸膛。胸肌隆起紧紧夹着没入进去的那点箭头,双手死死抓着箭杆,手掌因为摩擦而破裂,血顺着箭杆滴下来。 他全身肌肉因为紧张而绷紧都僵住了,都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满头都是冷汗,因为肾上腺素飙升的原因,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但他明白,就差那么一丢丢,被这支箭给贯穿胸膛。不得不说运气太好了,还得感谢狼外婆给他吃的药膳,强健了他的体魄。 喘息几口粗气,痛感回来了,胸口的疼痛感不停刺激着大脑。肌肉稍微放松下来几分,赵肆稳住箭杆翻身起来,看着半蹲在地上的奥加。 然后咬着牙忍着痛,拔出箭头,一步一步走过去。奥加眉头紧锁,不敢将铁质大箭拔出来,可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再射出下一箭。奥加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他很怕失血过多。 赵肆手中的箭搭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怎样?还打?” 奥加咬着牙,很不想承认失败,脑子里想着怎么翻盘。 “好好好,”赵肆拎着铁质大箭摇头,“你们都是骑士、勇士、有名的战士,都不是一般人。一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就我是胆小鬼,对吧。全都把输跟死亡挂钩,好像人生选项里都没有暂时撤退重头再来这个选项。” 他逼近奥加,箭头在地上拉出一条蜿蜒的痕迹。 “所以还是我来做坏人好了!” 抡起铁质大箭照着奥加的脑门就打过去,“咚”的一声闷响,奥加双眼翻白昏死过去。恐怕这一下对他的脑子造成了很大的冲击,醒来之后还得脑震荡一段时间。 赵肆扛着铁质大箭看向杰廉,等待着杰廉宣布胜利者。 可杰廉什么都没说,而是看向了拉塔恩。二人稍微交换了一下眼神,杰廉随即说道:“既然已经决出了胜利者,那么我们马上开始冠军的争夺战吧!” 观众们掌声如潮水一般,他们终于能看到尤诺再次大展身手了。 赵肆脸色铁青,脱下了外套,露出浑身的肌肉,身上的伤口有些已经止了血,有些比较深的还在出血,血珠顺着肌肉纹理滴落在沙地上。最严重的就是胸口那处创口,血汩汩往外冒,即使是箭头只没入一半,所造成的创伤也很严重。 他也很想用肌肉夹住伤口,奈何那么离谱的操作他还做不来,只能从衣服内衬上撕下一块布条,然后缠在胸口上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我就知道,这就是针对我。”赵肆又从地上拾起另一支铁质大箭,两只手里一手一支。 用箭头指着杰廉,赵肆说道:“看我不爽对吧,车轮战是吧。不开心我有可能夺冠是吧。” 赵肆的发言看起来像是提问,实际上是在发泄情绪。肉体上的疼痛,相当撩拨他的精神,再加上从装死开始就在有意无意的针对他,这真的是叫赵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都那么有气,就谁都别憋着啊。来啊,你也下场跟我打啊。”赵肆看似是在说杰廉,实际上是在挑衅拉塔恩。他知道拉塔恩不会真的下场的,因为那样会让拉塔恩这位半神非常丢面子。 “不就是看不起我吗?”赵肆挺直腰板,胸前伤口崩开血水染红了临时的绷带。 “我还就把话撂在这里了。我肯定会成为冠军,不只是这里的冠军,还要成为王城的冠军。你们越看不上我,我越要混的好,我气死你们。我就爱看你们恨的牙根痒痒,还干不掉我的样子。”赵肆咬牙冷笑,“巨龙再强大,也踩不死蚂蚁。不巧的是,蚂蚁可以往树上爬,搞不好某一天我就成了黄金蚂蚁呢,呵呵呵。” 拉塔恩在天上听着脸色更黑了,他确实有些控制不住想要亲自下场按死赵肆这只蚂蚁。 但是他是半神,他不能这么做。 在场观众都看着呢,拉塔恩可不想让“将军被一个参加战斗祭典的胆小鬼给气疯了”成为交界地百姓的谈资。 拉塔恩只当是赵肆在对尤诺说这种话。毕竟,没人会捡骂。 尤诺这时候也步入战场,双臂上依然缠着花瓣鞭子。 “蚂蚁,不需要巨龙来解决。”尤诺冷酷的说道,“解决蚂蚁,可以找更专业的动物。” “所以你是只鸡吗?”赵肆用铁质大箭指着尤诺,哈哈大笑。 “鸡?”尤诺反应一下,才发觉赵肆是在讽刺他。吃蚂蚁的动物很多,可赵肆偏偏挑一只鸡出来,太明显了。 谁不知道“鸡”具有很多种比喻呢。 杰廉不再拖延时间,敲响大铜锣,喊道:“冠军争夺战,开始!” 尤诺的身影直接消失,而赵肆站在原地不动,等着花瓣鞭子抽过来。 173.夺冠 “战胜你的方法,老翁已经告诉我了。”赵肆就用铁质大箭做为武器,应对尤诺的双鞭,而且他赤裸着上身,可以说是一点防护都没有。 可怜的赵肆,连个准备都没有,完全没想到拉塔恩又安排了突击, 只好就这么裸衣相抗。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猛,才有战胜尤诺的可能性。退缩,只会被花瓣鞭子抽成烂肉。 “他已经死了!”尤诺身影闪现而出,两条鞭子抽向赵肆的后背。 尤诺才不会手下留情。既然拉塔恩给了他这个机会,那就得抓住。趁赵肆病, 要赵肆命。这才是正解。但是一听到老翁,他的心乱了,漏了一拍。 “在交界地, 死人也是会说话的!”赵肆说道。 赵肆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所以他决定破罐子破摔,把牙一咬,转身举起一对铁质大箭格挡。鞭子是软的,半路受到拦截会打弯,鞭梢依然会对目标造成伤害。 他看过老翁的战斗,当然知道,但是他就是要这么做。 “啪” 花瓣鞭子抽在了赵肆身上,顿时皮开肉绽血花四溅,花瓣锋利的刃口,每一片都镶嵌在肌肉里。尤诺露出笑容,他没想到赵肆这么好解决, 正想往回抽动鞭子带下大片的血肉呢,赵肆就做出了让尤诺震惊的行为。 赵肆像是感觉不到痛, 居然扬起手臂主动缠绕上了花瓣鞭子。一边缠绕, 一边迈步向前,每一步都走的即坚定又血粼粼,在地上留下血脚印。 两条花瓣鞭子硬是被赵肆全缠在了身上, 打了个死嘎达,锋利的金属花瓣嵌入他的每一条筋肉中,被肌肉夹住。他又用两支铁质大箭将两条花瓣鞭子钉在了地里,还在箭尾狠狠地拍一掌,让铁质大箭向下深入几寸,钉死花瓣鞭子。 这就是赵肆认为的,尤诺的弱点,而且动作特别快,不给尤诺反应时间。花瓣鞭子命中目标之后,往回收的时候会有点慢。因为花瓣刃会刺入物体,刮住东西,才造成收的时候慢一些的情况,不如出鞭子的时候那么利索。 赵肆利用这一点,直接舍弃身躯,硬抗尤诺的鞭子。疼啊,疼的赵肆都不知道什么叫疼了。浑身又冷又热,冷大概是因为花瓣刃,热大概是因为血液。 尤诺也看清楚了,他收不回来自己的鞭子,这就等于是失去了最有利的武器。 赵肆露出得胜的笑容, 双手松开铁质大箭插进了腰间的镖囊里,抓出里面的飞刀照着尤诺就丢。 随着他每一下的动作,都有血在挥洒,甚至会让伤口逐渐扩大。但是他更加疯狂,就好像兽人那种野性,在他血液里奔腾。 尤诺不想变成固定靶,就只能舍弃掉双鞭,然后闪避。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而且他认为,只要跟赵肆耗着,赵肆就会因为大失血而死亡。 他主要也不想靠拳头跟赵肆打,现在的赵肆跟穿了反甲一样,里外都是刺。 赵肆当然知道尤诺的小点心思,在丢出无数飞刀之后,他拔出了铁质大箭,再照着尤诺丢出去。 尤诺以为赵肆只有这种战斗方式,便脚底抹油闪到一旁,既躲避了飞刀和铁质大箭,又能拉开彼此的距离。然后,等着赵肆血流成河便好。 但是他估算错了,因为赵肆算准了尤诺的躲避方位,整个人先脱离坠向地面,在上半身即将接触地面的时候,再四肢一同发力窜出去。速度比尤诺还快几分,做到了后发先至。 “怎么可能?”尤诺直接瞳孔地震,这是在老翁之后他见过的第二个发疯的人。 赵肆跟头熊似的,直接扑上去给尤诺来了个熊抱。按理说,尤诺还穿着护甲呢,对花瓣刃的防御效果总比赵肆要高。但是赵肆双手成爪抓住了尤诺背部皮甲的缝隙,猛然间发力,手臂肌肉隆起膨胀了起码两圈,肩膀头子也挺了起来,背部肌肉更是急剧的收缩。 他将尤诺整个举起来,然后硬生生将皮甲背后的搭扣给扯开,等于是把尤诺的护甲给徒手撕开了。 “喜欢鲜血是吧?”赵肆面容狰狞如同恶鬼。看起来像是个被气昏了头的精神病人,动作异常的暴力。 拽着破烂的皮甲,把尤诺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了烟尘。在听过的故事中,这一幕很像葛孚雷与瑟洛修当时的战斗画面。当然,这些早已被人遗忘,赵肆和尤诺也完全比不上葛孚雷和瑟洛修。 赵肆直接压在尤诺背上,锋利的花瓣刃同时也刺入尤诺的背部肌肉里,痛的尤诺发出叫声。两人的血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赵肆用臂弯勒住尤诺的脖子,往上提,另一只手按住尤诺的脑袋,将其头颈锁住。 尤诺伸双手掰着赵肆的手臂,要不是他戴着铁手套,手掌都会被花瓣鞭子刺破。可窒息感、昏厥感,还是一阵一阵侵袭着大脑。 他不停地开合嘴巴,像一条上岸的鱼,鼻孔也撑大,想要获取更多的空气,却没有办法。气,它不往肺里走啊。而且两条大动脉都被压住,很快就会供血不足。更何况,赵肆手臂上的花瓣刃也刺入了尤诺的颈部。 再深入几分的话,气管和大动脉就要保不住了。尤诺是真没想到,这家伙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吗?明明他满身都是花瓣刃,应该也会伤到大动脉吧! 尤诺感觉脑子自己快无法思考了。 赵肆冲着拉塔恩喊道:“还不叫停?”他还是心软了,没想直接要了尤诺的命。不然,应该能扭断尤诺的脖子,或者是用花瓣刃割破尤诺的大动脉。 难道不为老翁报仇了?可问题是,他也没啥必须要帮老翁报仇的理由啊。老翁可是堂堂正正输给尤诺,然后算是自杀的。 不过赵肆还是做好了要割破尤诺大动脉的准备的,如果拉塔恩不叫停,他肯定就这么干。因为他可没时间再耗下去了,因为失血过多是真的。就算是被狼外婆强化过的躯体,也禁不住他这么糟蹋啊。 先看不下去的是杰廉,他敲响大铜锣:“冠军产生!恭喜……这位胆小鬼获得冠军。” 赵肆这才松开了尤诺,仰天长啸:“救命啊,要死了……”然后脱力坐在地上,他可不敢躺下。光是看手臂和胸腹,就能知道他的皮肉已经烂了,花瓣刃跟肉纠缠在一起,那么背部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海莲娜和托普斯赶紧翻越观众席,从围墙上跳下来。 海莲娜直接扑到赵肆身边,跪在沙土地里双手颤抖着伸出去,却不敢触碰,怕造成伤害,想要直接释放恢复祷告也被拦住。 “先别恢复,我怕花瓣长进肉里。”赵肆满头都是汗。 托普斯看着赵肆这个状态手足无措:“我这……” “拔啊。”赵肆抽着冷气,“拔出来才能给我恢复啊。” 托普斯强制让自己冷静,他还算是心灵手巧,皱着眉头开始为赵肆拔除伤口里的花瓣刃。 因为花瓣刃扎手,他还剥下了尤诺的铁手套。不得不说托普斯的手艺很好,不光能把花瓣刃揪出来,还能把死结给打开。 赵肆身上的血一直在喷,嘴唇发白,脸都蓝了,满脑门都是虚汗。 观众们看着这血粼粼的手术场面,都有些心痛,不太敢看。 托普斯很小心,尽量不让花瓣刃伤到血管。 海莲娜很揪心,却不敢催促托普斯,她怕一催托普斯,托普斯一紧张的把事情搞得更乱。赵肆已经承受不住二次创伤了,就那扭曲狰狞露出白色骨头的伤口,几乎遍布上半身。 好在,没缠在腰腹上,不然没有骨头的肚子被花瓣刃划破的话,肠子都得流一地。 等托普斯择出来最后一片花瓣刃的时候,海莲娜的恢复祷告立刻出现。 熟悉、温暖的光,将赵肆笼罩,恢复着他所有的创伤。 已经失去光彩涣散的眼瞳重新对焦,身上的伤口麻痒麻痒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肌肉纤维如同编织物一般缝合,皮肤重新覆盖,流失的血液再次填充进血管,心脏蓬勃跳动强而有力。 赵肆活动一下身体,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吐出一口浊气:“终于又活过来了,刚才我差点都看到死之鸟来接我了。” “什么死之鸟来接你,就算你死了,也是回黄金树。”海莲娜喜极而泣,捧着赵肆的脸颊不停地抚摸。 “没事没事,死了也有办法回来,肯定的。”赵肆笑着安慰,伸手抓住海莲娜的手。 下面的步骤就很简单了——颁奖。 但是颁奖仪式上拉塔恩和杰廉脸色都不太好,赵肆真的夺冠了,会进入王城的竞技场,角逐总冠军。 本来嘛,拉塔恩想招揽冠军进军队。可红狮子军团里不会要装死的懦夫,这不得不说第一印象特别重要,后面不论赵肆做什么,都很难扭转第一印象。 所以拉塔恩觉得自己特别亏。 奖品是一匹浑身有着淡金色皮毛的骏马,在阳光与黄金树光芒的照耀下,显得金光闪闪。 这匹高头大马长相奇特,头生双角口有利齿,肋生双翼,还长着四只狮子爪,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如龙,有腾空入海之状。看着就很不一般。 这可是拉塔恩废了好大的心思,才找来的远古遗种,真正身具“熔炉百相”的马。 马笼头、鞍、磴子,一应俱全,全都给配好了。马鞍的武器挂环上还挂着一把刀——铁陨石刀。 一把太刀形象的刀,用黄金制成刀镡和刀柄,雕着复杂的花纹,刀首是瓦面六棱的配重球,圆盘刀镡上装饰着棕色的星星琥珀,看起来像是交界地与芦苇之地风格的杂糅。用交界地的装具,来搭配芦苇之地的刀条。 刀身用铁陨石锻造而成,刀背宽厚保持了陨石的原样,坑坑洼洼还带着不规则的星星琥珀。刀锋锋利流畅,刀身弧度比较大,看起来就适合劈砍。 更妙的是,这把刀是为了讨伐从陨石诞生的生命,而制作的,其中蕴含着重力的力量。 刀,正静静地躺在同样由黄金制成的雕花刀鞘里。 骏马,快刀。是拉塔恩为冠军准备的,此时不情不愿的交到赵肆手中。 赵肆喜笑颜开:“多谢将军,我确实缺一把好刀和一匹好马。再见咯。” 说完,牵着马头也不回的就退场。得赶紧离开这里,带着玛莲妮亚和弗尔桑克斯一起。 174.完美退场 杰廉都懵了,这怎么也得让拉塔恩做一个闭幕式吧。哪有冠军说走就走的,可赵肆真的就牵着马一路往出口走。海莲娜和托普斯紧随其后,一点都不带迟疑的,就好像之前早就商量好的。 憋屈,真憋屈。拉塔恩和杰廉,都感觉有一口气闷在胸膛里, 吐不出还咽不下,就跟那个卢恩熊吞了个大石头似的。 拉塔恩厌恶的摆摆手,跟轰虫子似的,任由赵肆滚蛋。可杰廉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味,好像有哪里感觉很奇怪似的。 “胆小鬼……?”杰廉摸着下巴回忆着赵肆从开始到现在退场时的行为,明明最后的行为, 都可以称得上是猛士了。再看看脸黑的拉塔恩,杰廉越发觉得赵肆的行为是有意为之, 故意做出那么一番发言。可关键在于,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杰廉获得的信息太少不能推测出更多。 冠军不在,闭幕式依然要搞,来参加的自然是接受过治疗的尤诺和奥加。在闭幕式之后,还会有宴会,庆祝战斗祭典圆满落幕。在王城的比赛,就不是这些平民能够看到的了,所以大家很珍惜最后的聚会。拉塔恩也会做好充足的准备,与众人搞好关系,再刷一波声望,所以不能让赵肆影响了心情。 外面玛莲妮亚和弗尔桑克斯早就在等候了。弗尔桑克斯闲得无聊,开始跟玛莲妮亚闲聊。 “哎,你就是葛德文的那个小妹妹是吧。”弗尔桑克斯笑着说道。 玛莲妮亚沉默不语只是点头承认。 “哎呦,没想到他的妹妹长得还挺漂亮的。”弗尔桑克斯低着头看玛莲妮亚风帽下面的脸。 “不用开这种尴尬的玩笑。”玛莲妮亚忍不住怼了一句。 弗尔桑克斯一点不在意,依然笑着说道:“没开玩笑, 是真的。哎呀,你别误会, 这龙和人的眼光是不一样的。你看, 在我眼里你的灵魂是坚韧不拔不会轻易屈服的那种。这当然很美。” 玛莲妮亚没想到葛德文大哥的至交好友是这个样子的, 有点太热情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近葛德文怎么样,是不是还是那么活泼好动?”弗尔桑克斯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一张嘴说个不停,一个话题不行立马切换另一个。 玛莲妮亚回答:“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大哥了。” “啊?”弗尔桑克斯不明所以。 “就是我们没人知道大哥出了什么事,他突然就开始避世,不愿意出现在众人眼前。连葛瑞克都没怎么再见过他。”玛莲妮亚说起这个就有些忧心。葛德文的状态,影响了太多的事。 “这样啊,那看来我真得去王城看看他。我兄弟,怎么还堕落了呢。”弗尔桑克斯看向竞技场,“那小子怎么还不出来?这么磨叽,昨晚上我就说了,我直接飞走多省事。” 昨晚上,他们和赵肆开了个小会议室。 在赵肆的帐篷里,弗尔桑克斯用爪子这里摸摸那里挠挠的,忍不住吐槽:“真狭小呢。” “帐篷这么小,容不下您这条大龙,还真是对不起呀。”赵肆开着玩笑。 玛莲妮亚说道:“刚才我去外面看了一下, 通行路口确实被红狮子军团把守住了, 来往行人都要审查。走陆路的话有些危险。” 那是,她现在捂得严严实实,可等着过关卡的时候一摘风帽露出火红的头发,那不就露馅了吗?就算大家不知道是她去了神授塔,那一个半神出现在这里,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弗尔桑克斯更是麻烦,刚轰炸了红狮子城。他化身成人也不愿意收起龙族的标志性部位,顶多也是用黑袍子遮着点。古龙化形唉,全交界地能有几个,这不也是妥妥的自曝。 赵肆真的觉得头痛。 弗尔桑克斯毫不在意:“我直接飞走不就好了。” “是啊,你驮着维克的时候,倒是能直接飞走,可你不是折返回来找我了吗。”赵肆捂着脸,觉得维克这事办的有点欠考虑。 “可我还是能飞走啊。”弗尔桑克斯不清楚这有什么难的。 “拉塔恩啊拉塔恩。”赵肆拍着大腿说道,“他那个体型跟你的原形差不多大,能飞、还会重力魔法。你一起飞,他就能把你给按住。” “我师弟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玛莲妮亚指了指头顶,“拉塔恩确实没在红狮子城,而是在竞技场这边呢。他那双眼睛,在黑夜里更显得明亮。”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边?”弗尔桑克斯不太相信。 “哥哥唉,拉塔恩又不傻,他看你飞的方向,就能猜出来你去哪了啊。”赵肆坐在地上手掌托着下巴,“从红狮子城,一路往北飞,你要么是去圣树,要么是来竞技场。不然还能去哪?回天空城吗?” “那我就不能改道去天空城吗?”弗尔桑克斯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赵肆无了语了:“能,你想飞出交界地都能。但是人家总得选择一个最大的可能性,来看看不是?你现在要是飞,岂不是自我暴露。就算你明天要飞也不行,拉塔恩全程飘在竞技场天上,哪里有动静,他全看得见。” “麻烦,那我直接跟他打一场好了。说起来我还挺想试试他的斤两。”弗尔桑克斯满脸的不在乎。 “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了。”赵肆叹口气,“你现在跟拉塔恩杠起来,不论打赢打输,都对葛德文没好处的。” 弗尔桑克斯面部鳞片扭曲:“好烦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 赵肆也很发愁,冥思苦想了好久,终于捕捉到了脑内一丝灵光:“首先,我肯定是会夺冠的,这点不容置疑。其次,从一开始我装死之后,观众就不怎么喜欢我,拉塔恩和杰廉也比较烦我。当然,人家身份地位高,是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你想说什么?”玛莲妮亚问道。 “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都不喜欢我,那我来吸引火力啊!”赵肆一拍胸脯,“我在比赛的时候故意说些刺激他们的话,撩拨他们的神经,开一个全局嘲讽,让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增加对我的厌恶程度。这样他们就巴不得我快点滚蛋,省的碍他们的眼,然后夺了冠之后咱们直接跑路。什么闭幕式、宴会,一律不参加,拉塔恩他们也肯定不挽留。” “那关卡检查怎么办?”弗尔桑克斯摸着龙角提问。 赵肆抬起下巴很得意:“我夺了冠,他们还都很烦我,我直接趾高气昂的走过去,叫他们闪开。这帮值班的,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是与拉塔恩的脾气秉性一脉相承,绝对跟拉塔恩一样盼着我快点走,不会为难我们的。而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所谓人以群分,他们烦我就也会烦你们,自然不会太关注你们。这样,我们能在拉塔恩反应过来之前,快速离开他的势力范围。就让他们给亚军和季军庆祝去吧。” “你还真舍得自己这张脸啊。”弗尔桑克斯瞪着眼珠对赵肆有点刮目相看了,“别人都是玩了命的要好感,你可好,故意要别人厌恶你。” “拉塔恩的好感,我可承受不来。看看维克就知道了,那种好感,太沉重了。”赵肆想想维克就直摇头,“幸好他不看好我。” 维克被折腾的不轻,现在还睡得很熟。赵肆准备了马车来运送维克。 “至于脸嘛……”赵肆拍拍脸颊,“没用的。” “哈哈,人类真有趣。”弗尔桑克斯突然表情严肃,“我问你,你跟葛德文很熟吗?” “从来没见过。”赵肆直爽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为了他这么拼?”弗尔桑克斯的眼瞳中有电火花在跳动。 赵肆眼神清澈直视弗尔桑克斯:“这是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爱的人们,必须完成。” 弗尔桑克斯盯着赵肆,希望能从中读出更多的东西,可他却失败了。两个大男人的深情对视,持续了很久才结束。弗尔桑克斯暂时相信了赵肆的话,他准备到了王城之后,通过葛瑞克、兰斯桑克斯在多做些了解,再亲眼去看看葛德文。 目前情况真如赵肆所说的,拉塔恩确实很烦他,赵肆直接跑路都没拦着。 弗尔桑克斯跟玛莲妮亚抱怨的时候,赵肆一行三人已经跑出来了。 “走走走,我们快走吧。”赵肆赶紧招呼那两位大佬。 托普斯说道:“我就不跟你们一路了,有空来学院玩啊。” 赵肆一口答应,然后开始向王城进发。刚要走的时候,一道小小的身影窜出来,拦住了赵肆。 “我能和你一起走吗?”涅斐丽说道。 赵肆感到意外:“那你的族人们怎么办?” “他们又不是我的家人,我想去哪里,自己能做决定的。”涅斐丽眼中有渴望,尤其是昨天见识到弗尔桑克斯之后。 赵肆笑着说道:“上车!”涅斐丽蹦蹦跳跳的爬上马车,坐进了车厢里。 弗尔桑克斯、海莲娜和维克在马车里,这架马车用两匹马拉着,冠军的奖品让玛莲妮亚骑着。 等到红狮子军团的关卡时,士兵确实出来拦截:“请接受检查!” “查什么查?”赵肆嚷嚷着,“看见那匹马没有?我可是这次的冠军,我现在急着去王城呢,误了我的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胆小鬼”了。 “他夺冠了?” “可马和刀,确实是将军准备的冠军奖品。” 士兵们犹豫了。 “让我走,可是你们将军亲口说的,要不你去问问他?”赵肆扬起脑袋,做出趾高气昂的样子。 “小人得志”四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后面走出来个骑士挥着手说道:“行行行,快走快走。” 骑士只是象征性的扫了两眼马车,以及骑着马的玛莲妮亚,根本没有验明正身。心里还充满了鄙夷,认为赵肆是糟蹋了拉塔恩的奖品,居然用来讨好一个女人。 等过了关卡,赵肆笑着扬起鞭子:“跑哦!” 跃马扬鞭,马匹甩起蹄子飞奔,四轮马车的车轱辘咕噜咕噜响。玛莲妮亚轻磕淡金色骏马的腹部,这匹身具“熔炉百相”的神驹扬起前爪人立而起,嘶吼一声,跑起来风驰电掣、一骑绝尘,远远地把赵肆的马车给甩在后面。 “真是匹好马啊。”赵肆忍不住发出赞叹。 更离谱的是这匹神驹可能是觉得速度到位了,扇起了翅膀直接飞了起来,成了一匹天马,把飞在天上的风暴鹰都给吓了一跳。 马车里的海莲娜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给它起个名字啊。” “那就叫大白兔好了。”赵肆看着驮着玛莲妮亚飞在天上的马,随口说道。 “可它会飞啊!”海莲娜指着天空说道。边上的弗尔桑克斯稍微调整海莲娜手指的方向:“在那边呢。” “那就叫飞兔好了。”赵肆说道,“名字吗,好记最重要。” 这一次,赵肆完美退场,没跟在拉卡德那里的似的特别狼狈,也没被拉塔恩派追兵追杀。 大成功! 175.布莱泽的收获 拉塔恩这边按照原计划举行闭幕式,和随之而来的宴会。他还向尤诺和奥加抛出了橄榄枝,想要招募这二人加入红狮子军团。尤诺没给答复,但是奥加特别高兴。这对难兄难弟,在经过女巫的治疗之后,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基本恢复了战斗力。 “我愿意从士兵开始做!”奥加直接向拉塔恩宣誓效忠。 拉塔恩对奥加的表现很满意。 等拉塔恩忙完了, 杰廉凑过来说道:“这事我越想越不对劲。” “怎么讲?”拉塔恩问道。 半神与人类的视角不同,身居高位的人有很多东西会注意不到,这时候就需要海拔比较低的杰廉出场。 杰廉想了想说道:“我觉得那个胆小鬼是故意的。” “故意的?”拉塔恩不解。 “对,他刚开始装死,可能真的是保存体力的策略。”杰廉尝试进行分析,“后来的比赛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为什么最后这两场, 突然就爆发了呢?” “脾气不好忍不住了呗。”拉塔恩不以为意。 “不不不, 他完全没必要啊。”杰廉摸着下巴冥思苦想,“他只需要打赢了就行。而且最后把鞭子缠在身上,皮开肉绽的样子,可一点不像胆小的。” 回忆起赵肆浑身浴血的样子,拉塔恩也确实有点犯嘀咕:“是呢,那他说那些话是为了什么?” “你当时生气吗?”杰廉问道。 “气啊!什么我针对他,我犯得着针对他嘛。还黄金蚂蚁,可真有脸说。”拉塔恩拍大腿,“神授塔、维克的事就让我压不住火气了。那个小鬼又说那些废话,真让我恨不得弄死他。真没想到,冠军居然是这么幼稚的玩意儿,交界地的英雄都死绝了吗?”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所以你特别爽快的就让他走了,对吧。”杰廉想着当时的状况。 拉塔恩难得犯愁:“是啊,我又不能真的在众目睽睽下拍死他。还是赶紧叫他滚蛋好了,就是可惜了我的马和刀, 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 “你说, 会不会他就是为了让你赶紧叫他滚蛋, 才故意刺激你的?”杰廉说出一种可能性。 拉塔恩皱起眉头摸着下巴:“谁会做这种事?别人可都想跟我搞好关系呢, 怎么会有人故意表现得让我讨厌他呢。” “对,所以我们必须要知道,他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杰廉掏出把守关卡的骑士的报告,“根据报告显示,他的同行者很多。” “这能说明什么?”拉塔恩觉得同行者多,算不上是啥大事。 杰廉想了想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他在隐藏什么。比如,与神授塔、维克事件有关的人或物?” “说不通。他直接跑路不就好了,何必还坚持参加战斗祭典呢?”拉塔恩顺着杰廉的思路在思考。 “或许他们是个团队。”杰廉拍着报告,“每个人有不同的任务,进行了分工合作。一个人去神授塔,一个人搭救维克,而他的任务就是夺冠。所以在夺得冠军后,才需要立即脱离现场!” 此话一出,拉塔恩的眼睛金光大盛:“有道理啊!” “除了这个猜想,我实在想不出他的行为逻辑在哪。”杰廉摇摇头,“只能说明, 他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不能被其他的事耽误。连闭幕式、宴会都不能参加, 第一时间就要跑。” “很有这个可能,哎,你说葛德文会不会混在其中?”拉塔恩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应该…不太可能吧……”杰廉不清楚自家将军这是什么脑回路,“你不是没见过葛德文吗?他干嘛来找你?” “我那是第一次参加半神会议的时候没见到,后来偶尔还是见到过的。”拉塔恩回忆着葛德文,“但是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上有点颓废感,好像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强。” “总之,葛德文是不会跟那么个小虾米混在一起的。”杰廉摇摇头,“他应该没那么堕落。怎么办,要不要追击?” 拉塔恩从鼻孔里喷出气:“派人,追击他们。” 杰廉领命:“我马上去安排。” 这件事交给了刚加入红狮子军团的奥加,奥加特别激动的接受命令,带着一支小队冲出军营,按着去王城的路线追踪。 这边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卡利亚那边又有了新问题。 布莱泽探索地下世界的时候,死活没找到进入永恒之城的路,更没找到黑刀刺客的身影。倒是找到了另一样东西——泪滴幼体。 怀揣着泪滴幼体,布莱泽紧急返回菈妮的身边,要将知道的事情汇报给菈妮。 在菈妮的魔法塔里,菈妮静静地听完布莱泽的汇报,看着手中的泪滴幼体深思了半晌。 “黑刀刺客,对我效忠?”菈妮特别疑惑。 对于这件事,她是一丁点不觉得开心。一个神秘的组织,虽然见到了首领的女儿,但是并不能排除首领背后还有主人的可能性。 这样一个组织,突然宣誓效忠,只会让菈妮的警惕性大大提高。 虽然她长得玛丽苏,可她不是傻白甜女主。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试想一下,她想要命定之死,捅自己一刀摆脱肉身,然后就有个组织跳出来说:“我能帮你!” 这个组织不畏艰难万苦,就憋着劲去偷命定之死,这忠诚度比自己亲自培养出来死士还要高,太离谱了吧。 帮就帮呗,还又说效忠,理由是迫切的希望她能展示律法,让群星降临交界地。这理由谁信啊,菈妮越想越觉得黑刀刺客背后有人指使,却想不出来是谁。 再者说,通过赵肆那边的情报,可以得知她们还要杀葛德文,这总不能说是为了她月之公主吧。菈妮与葛德文无冤无仇,何必要葛德文的命呢。 问题太多,破绽也太多,倒像是敷衍布莱泽的。毕竟菈妮也不认为布莱泽智商有多高。但是布莱泽听话,啥事都跟菈妮说,从来不随便自作主张,大事从不含糊。 “她们是永恒之城的人,是吗?”菈妮问道。 半跪在地的布莱泽想了想说道:“应该是。” 菈妮攥着泪滴幼体:“永恒之城的人,稀人,玛莉卡和拉达冈也是稀人……” “难道,他们想算计我?”菈妮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啊?”布莱泽愣了一下,“谁想算计你?” “拉达冈和玛莉卡!”菈妮的声音冷了八度,魔法塔里的气温骤然下降,连布莱泽都打了个寒颤。 布莱泽说道:“为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菈妮有些担忧,“但是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真正的计划。” 看起来是黑刀刺客在搭菈妮的顺风车,实际上菈妮也在利用黑刀刺客。 “在我自杀之后,你第一时间就给我杀掉所有的黑刀刺客。所有的!”菈妮说的特别认真,这就是给布莱泽下达的一道命令。 布莱泽低下头领命:“保证完成任务。在计划完成时,我不会让任何一个黑刀活着。” 这帮黑刀刺客,已经被菈妮判了死刑。 然后,菈妮看向手心里的泪滴幼体:“泪滴幼体,这就是能给我母亲用的东西吧。” “具体用处,我也不清楚。”布莱泽有点尴尬,“我一个永恒之城的人都没遇到,没办法问。” 这东西又没有说明书,一切都是传闻。传说的靠谱程度,那是可想而知的。菈妮宁可相信拉达冈和玛莉卡要算计她,都不会平白无故相信传闻的。 至于作为亲爹的拉达冈为什么要算计亲闺女,那菈妮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在菈妮的概念里,拉达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抛妻弃子去做艾尔登之王,那算计亲闺女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就算知道了拉达冈就是玛莉卡,菈妮也不会原谅拉达冈的。人都是有倾向性的,会主观的看待人事物,半神也不例外。从拉达冈这里受过伤之后,那拉达冈连呼吸都是错的。拉达冈会否有苦衷?那可能是会有的。可菈妮不在乎。 她只关心母亲蕾娜菈。拉达冈苦的话,蕾娜菈就不苦了吗?这种家务事与政治的纠葛,真是难上加难。 176.膨胀的野心 对于泪滴幼体的使用方法,布莱泽没有什么好思路,只能交由菈妮来研究。菈妮为了自己的母亲,也愿意花这个心思。如果泪滴幼体,真的像传说中说的那么神奇的话,说不准能治好蕾娜菈的心病,哪怕只有一半也好。 蕾娜菈受到的是双重打击:心爱丈夫的抛弃与孩子未能出生的痛苦。第一样太难解决了, 但是第二样丧子之痛,若是能靠小小的泪滴幼体解决,那可太划算了。 布莱泽的汇报算是告一段落了,正想离开魔法塔,耳朵却支棱起来听到了其他的动静。 “有人来了,我去看看。”布莱泽翻身跳下魔法塔。 过了片刻,布莱泽又跳上来:“姐,出事了。” “怎么了?”菈妮问道。 布莱泽说道:“咱们安插在学院里的眼线传来消息,说学院有新的行动了。他们的私兵杜鹃团, 装配了新的魔法道具,想要进攻卡利亚城寨。” 说着话,他双手奉上了。手中正躺着一支辉石铳。 菈妮接过辉石铳打量一番,又交还给布莱泽,她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用?” “是一种方便快捷的法杖,我给你演示一下。”布莱泽冲着魔法塔外的天空,扣动了扳机。 辉石铳中发出轻微的炸响,枪口前显现出学院的纹章,然后喷吐出【辉石魔砾】。 菈妮都震惊了,平时没有表情的冷淡面容,此时完全变了,一张小嘴微微张开,双眼不停地震动。 “用这个东西,随便是谁都能放魔法?”菈妮微微蹙眉。 “恐怕是这样的。”布莱泽也很担忧,“如果他们给所有杜鹃都列装这种魔法道具, 那对我们的威胁就太大了。” “是谁在研究这种东西?”菈妮觉得奇怪。她好像有点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布莱泽说道:“瑟濂和那两位起源派大师。” “当初把他们俩留在学院里, 都算是仁慈了。居然还敢乱搞事情。”菈妮想了想说道,“咱们将计就计。” “什么意思?”布莱泽没明白。 菈妮解释道:“等杜鹃来进攻,然后你带几个魔法骑士,杀掉他们的团长。明白吗?” “明白。了解。”布莱泽点头,“突袭,中间开花,斩首行动。我会把他们的脑袋带回来的!” “那倒不用,”菈妮摆摆手,“我不要那种东西。你快去安排吧。” 布莱泽收起辉石铳,跃下魔法塔,去点兵点将。关于眼线这件事,其实塞尔维斯也充当过,会时不时的通过仆人毕迪来向菈妮传递学院的消息,让这个看起来不管事的月之公主能掌握学院的情况。奈何塞尔维斯出事了,毕迪也死了。不过这还不足以戳瞎菈妮的“眼睛”,她自然还有其他暗线。 学院这边,难道瑟濂真的不顾与赵肆的约定,私自生产辉石铳了吗?瑟濂并没有。 在两位大师醒了之后, 三个人便一起投入到新的研究中。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整天鼓捣新玩意儿, 就算是躲在学院的角落里也总会让人知道的。 这世上永远不缺野心家,学院里自然也有。不然他们准备杜鹃团干嘛。经过学院高层领导们的会议协商,决定要向卡利亚王室发起进攻,恢复学院的自由身。 理由有三:一、蕾娜菈再也恢复不了菈妮又不管事,二、菈妮与拉达冈不和睦,三、有新式武器可以利用大大增加杜鹃的战斗力。 总结一下就是,这些书呆子认为:卡利亚王室的衰败是必然的。 在他们看来,老拉家三兄妹的关系并不好,他们与自家父亲的关系就更僵。拉卡德和拉塔恩很久没回过卡利亚了,拉卡德现在害自身难保,拉塔恩忙于战斗祭典,更应该无暇处理卡利亚的事。 而且战斗祭典时期,正是防备空虚的时候,不是去参加战斗祭典就是去观看战斗祭典。很多英雄人物都不在,卡利亚想要临时找外援都不行。 毕竟和平时期,谁家也不会养一堆兵,多半是遇到事的时候临时征召。学院的领导们认为,卡利亚目前征不出农民兵来。 看看,纸上谈兵的能耐还是有的。然后这帮子魔法教授一拍脑袋,居然全部同意进攻卡利亚城寨。 有个叫米丽安的魔法教授举手发言:“那个……我就是问一下啊,你们不怕公主吗?她可是半神啊。” 其他教授纷纷说道: “我们兵强马壮啊!” “对啊,我们现在还有新式武器,就算是半神就架不住人多吧。” 米丽安又说道:“那拉达冈王那边怎么办?他不会放任自家的女儿受人欺负吧。” “刚才我们就说过了,米丽安教授你是不是没好好听啊。”魔法教授敲着桌子说道,“他们父女关系并不好,你看看那个公主多么放任别人抹黑自己的父亲?要我说,她就是个空有一定力量的幼稚小女孩。在叛逆期的那种。我们拿下卡利亚城寨,然后明面上向拉达冈宣誓效忠,保证学院的自由独立就行!” “可是……”米丽安低下头有些不安的说道,“王室对咱们也不错啊,没干过什么欺压我们的事吧。” “你怎么能这样忘本!”那名魔法教授恨铁不成钢的拍桌子,吓了米丽安一跳。 “我、我怎么了?”米丽安不知所措。 魔法教授说道:“我们魔法学院从古以来就是自由独立的,是她蕾娜菈来了之后,强占魔法学院,将其纳入卡利亚王室的。我们想要恢复独立,有错吗?” 这个逻辑好奇怪啊,米丽安听的满脑子问号:“可,不还想要向拉达冈王效忠吗?” “那只是权宜之计,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魔法教授都快吐血了。 米丽安听的一个头比两个大,这里面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怎么确定的,拉达冈就会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叛和投诚行为呢。 但是看其他魔法教授的气氛,她不好再深究这个问题,转而说道:“可是,当初女王来魔法学院的时候,展现的满月魔法,不是受到全学院上下的一致好评。大家都被她的魅力所折服吗?当时怎么没人说反对,现在又来抱怨。” “时代变了,当时的情况跟现在是不一样的。”魔法教授说道,“现在我们更为强大,可以对王室说不。而且月亮算什么?我们可是星星啊,米丽安教授你不能忘本。辉石魔法可来自星星!” “可是,要追溯历史的话,辉石魔法只是现在魔法体系的一部分,并非是魔法的全貌。”米丽安不太认可这种像是洗脑的说法,“我认为,魔法应当是来自于浩瀚的星空才对吧。不论是月亮还是星星,都在夜空中,怎么可能分彼此,还分的这么细致呢?而且要追溯魔法师的起源,那跟卡利亚王室也脱不开关系吧。” “住口!大战在即,你怎么能说这种打击士气的话呢?”魔法教授不愿意再听米丽安啰嗦。 其他的魔法教授纷纷附和。米丽安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她本来就是拉兹利教室的教授,掌握的魔法以卡利亚王室魔法为主,其他魔法为辅。把月亮和星星视为平等的,再正常不过。可这却成为了学院的异端。 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