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之战：我有写轮眼和仙人体》 0 序章：初至 “喂，小混蛋！” 李非耳边传来炸雷似的声音，他陡然惊醒，睁眼就看到一张油光大脸正俯视着他。 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猛地坐起身。 “这是你睡觉的地方吗？”大脸男说着把他拽起来，唾沫星子四处喷洒，“知不知道躺在我店门口睡，会影响我生意啊？” “……” 李非还没搞清楚状况，他记得自己明明正坐在电脑前娱乐，怎么忽然一眨眼，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问你话呢！” “松开！” 李非挡开大脸男揪住他衣领的手，转身走开。 “倒霉东西，下次让我看见你非好好收拾你一顿！”大脸男在后面骂了两句也扭身回去店里，李非这时去看，发现店门口挂着英文牌子，大意是“约翰面包店”。 这究竟是哪里？ 李非抬起头，空中笼罩着一层颜色怪异的气雾，隐约能看到老旧的钢铁轮架，升降机穿梭。再低头看看左右，肮脏灰暗的街道、打扮怪异的路人、巷子里把玩着匕首的小混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地方。 难道我穿越了？ 一个略显荒唐的想法从脑内冒出。 李非深吸口气，想冷静一下，结果立刻被呛得头晕目眩。 “咳咳！咳咳咳！” 他咳嗽地弯下腰，只感觉嗓子像是被灼烧一般疼痛。似乎这地方不光环境破败，连空气都是重度污染，吸上一口都要头疼三分。 但更令李非震惊的，是他的身体。 “我……” 他咳嗽时弯腰，看到自己手脚，那显然不是成年人该有的样子。他赶忙跑到附近一处污水坑，污水中倒映而出的，是一张苍白的东方少年脸庞，黑发过眉，瞳孔深红，模样还算俊秀，就是面无血色十分病态。 这下李非真能确定自己穿越了，而且还是魂穿。 “呼……” 李非用力咬了下嘴唇，靠疼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长出口气，首先去回忆，看能否得到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但是尝试失败，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随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消失无踪。 他现在只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穿着粗布烂衫，口袋里一分钱没有，似乎是一名流浪在街头的乞儿。 咕噜，咕噜…… 肚子发出怪叫，李非伸手摸了摸，饥饿感正在体内蔓延。 “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 李非心里想着，沿街前行，路过一间店便进去说句好话。 “老板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能不能借点吃的？之后一定归还。” “滚滚滚！” 无一例外，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忙。 从第五家店出来时，李非就已经很明确，这个方法行不通。显然这地方不是说几句吉利话就能换点吃的。 没人愿意帮忙，他不能坐以待毙，干脆去翻垃圾桶。 垃圾桶这东西，臭气熏天自不必说，其中东西大多也都腐败变质，李非可不想把肚子吃坏，于是想找那些刚仍没多久的食物。 一直翻了两条街，终于，在一个垃圾桶内，他看到半个还算新鲜的面包。 赶忙拿出，把外皮都撕掉，里面还没脏，可以吃。 “呜…汪！汪汪！” 李非刚要吃，忽然听到狗叫声从背后传来，他一转身，只见三条黑皮野狗不知何时跑了过来。 “滚！”他恶狠狠地举起拳头，想要吓退这几条野狗。 他知道跑不管用，现在饿肚子的他根本跑不过狗，而且跑也是一种示弱的表现，只会让这些畜生更来劲。 然而这几条黑皮野狗并不惧怕，反而呲着尖牙，凶狠地朝李非扑来。 “汪汪汪！” “汪汪！” 草！ 李非仓促间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胸口，下一刻便被几条野狗扑倒在地。他用力一拳砸开一只狗头，但另外两条立刻就咬住他左臂，来回撕扯。 刺穿感痛彻心扉，李非心中绝望：“刚穿越就要被野狗咬死了？” 他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愤怒，忽然间，他感到眼眶一阵滚烫，似乎双眼发生什么变化。 下一秒，他眼中的世界变慢了。 几条流浪狗的速度陡然降低，李非甚至能看清楚几条狗嘴里喷出的口水，以及它们靠摇头来撕扯自己手臂的慢动作……这是怎么了？ 李非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利用慢速镜头下的世界，他有时间做反应，先是一脚踹开一条野狗，而后右手去抓垃圾桶旁的一根木棍，朝着撕咬自己手臂的野狗猛打。 砰！砰！ 两棍子下去，野狗吃痛，立时松开嘴巴跳到一边。李非抓住机会赶紧爬起，继续挥着木棍追打，几条野狗被打怕了，嗷嗷叫着跑走。 咚隆。 追出几步后，棍子掉在地上，李非捂着左臂，喘息粗重地靠着墙壁坐下。 他咬牙忍痛，低头看看，左臂那两个贯穿伤很恐怖，一直往外冒血。 “完了。” 李非心想，且不说什么狂犬病，就是普通的止血消毒，他现在都没能力去做！ 难道就这么死掉？ 李非很不甘心，他把掉在地上那块面包捡起来吃掉，而后捂着手臂，到污水坑边冲洗。哪怕是污水他也不在乎了，冲洗过后立刻撕扯几条衣服下来，捆住手臂伤口，强行止血。 做完这些，他感觉有种虚脱之感，坐在地上，看着污水。 污水中的倒影……等等！ “我的眼睛……” 李非看着污水中他眼睛的倒影，那瞳孔中的图案赫然是……勾玉？ “双勾玉……写轮眼？” 这一瞬间，他想起来自己穿越前正在看火影，难道这有什么联系？ “怪不得刚才那几条畜生的速度变慢了，不是它们慢了，是我因为开眼，动态视力大幅加强，所以才……活了下来。” 李非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了这双眼睛，活命应该没问题吧？他提起信心，强撑着站起身，而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忽然发现手臂的疼痛没那么厉害了。 难道…… 李非把缠住手臂的衣条撕开，发现伤口竟然在快速愈合，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现在已经生出肉芽。 这让他十分震惊，手臂微微颤抖，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我除了写轮眼，还得到了能快速治愈的仙人体？” 李非心情复杂，这时有路人经过，瞥了一眼随口道：“被狗咬了？去诊所看看吧，不然小心变成疯子，底城里的狗可都有疯病。” 底城…… 李非对路人道了句谢，心中再一次念起路人称呼这里的名字。 这里是，底城。 1 底城 符文之地。 底城祖安。 这座混乱无序的城市，充斥着化学制品的空气吸上一口都会令肺疼上三分，要在这里生存别的且不说，先要有对铁肺。 垃圾堆前，李非找到一个金属制物，看起来像是个坏掉的钟表。 “这玩意儿应该能卖几个子吧？” 李非刚把它揣进口袋，就看到三个少年不怀好意地围过来。 “哪儿来的小乞丐，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为首的黄毛少年吊着眼睛，扫视李非上下，“刚往口袋里揣什么了？” 李非看看三人：“你们要找麻烦？” “不是我们找你麻烦，是你自己给你自己找麻烦。”黄毛少年指指李非腰侧，“把口袋里东西拿出来，最好别让我们替你拿。” 巷口另一侧，还有几个少年少女，正巧看到这一幕。 “是马林那几个混蛋，他们又在欺负人了。”说话的是个瘦削少年，一头长发如同鸡窝。 一旁和他对比鲜明的戴着风镜的胖男孩说：“他们就喜欢以多欺少。我们要帮忙吗，蔚？” 说话的两个少年，和一个一直闭口不言的蓝发少女，齐齐看向站在最前面的红色短发少女。 蔚皱着眉头：“麦罗、克莱格，先等等，我感觉那个黑头发的好像并不害怕。” 李非把手伸进口袋，朝马林走过去：“你想要给你就是了。” 黄毛少年马林露出微笑：“算你识……” 话音未落，李非从口袋里抽出的手，已经攥着金属时钟砸在他头上。 砰！ 马林始料未及，立时被砸倒在地，头破血流。 “马林！” “混蛋！” 另外两个跟班愣了一下后齐齐扑上来，李非一个打两个丝毫不怵，他动作灵活，出手狠辣，很快就把俩跟班放翻在地。 “呸。” 啐了口唾沫，李非把钟表放回口袋，一脚踩在马林胸口。 “你说的话我现在还给你，不是我找你们麻烦，是你们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你……” 马林捂着脑袋，眼中满是恐惧。 他真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黑发小子，下手居然这么狠！ “正好我肚子饿了，你们就来送饭辙。拿来吧？” 李非抬抬手，混迹街头的三人怎么会不知道意思，黑着脸从口袋掏出几个零碎硬币。李非拿了走人，剩下三人骂骂咧咧一阵，也互相扶着起身离开了。 蔚一行人这时从巷尾走出。 “乖乖。”麦罗看看地上残留的血迹，又看看李非离去的方向，“这黑头发真够狠的，一个人把马林他们三个都打趴下了。” “他看起来挺眼生的。”蓝发少女这时说了一句。 “好像是个新来的，爆爆你没见过很正常。”蔚说。 克莱格这时分析道：“马林他们几个肯定不会罢休的，这次是那黑头发的出其不意，占了便宜。下次马林他们几个有准备，恐怕黑头发的就要吃亏了。” “那又怎样。”麦罗耸耸肩膀，“和我们无关，我们又不认识他。” “行了，回去了。”蔚说完便带几人往黑街的方向走去。 …… 李非数着手里的钱，那几个混混也够穷的，这点钱也就够买几个面包。 “草，真倒霉。” 他骂了一句，别人穿越都是到某个美好世界享受美好生活，他可好，居然穿越到了这么一个破败、危险的地方受罪。 他穿越已经是两天前的事，刚来就差点被野狗咬死。而就在这短短两天，他才发现这地界比野狗可怕的东西多了去。 人体改造、帮派混混、化学污染物…… 以及在这座城市生存的铁则：人不狠，立不稳。 “来俩面包。” 黑街那家“约翰面包店”，李非把钱拍在柜台上，店老板大脸男正在柜台后面和人玩牌，他起身把钱扫进自己手里，给他拿了两个巴掌大小的面包。 面包上一层浮在面上的青白，闻上去满是腐坏的味道。 “坏了？” 老板没答话，继续坐下玩牌。 “面包坏了。”李非又说一遍。 老板看都不看他，随口说：“你不会挑没坏的地方吃？” “不会。” “嗯？你是前两天躺我门口那小子？”大脸男抬起头来，认出李非后，不置可否地说，“就这个，爱吃不吃。” 李非根本不吃这一套：“换没坏的，或者把钱给我。” 老板和几个牌友闻言都笑了起来，一人指着李非：“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想要好的，你怎么不去上城？” “我上你大爷的城。” “该死的小畜生！” 那人三十来岁，被李非一个小鬼这么骂当即暴怒，猛地站起身朝李非挥拳。 他年纪是大，拳头却不怎么样。李非开眼后，普通人的动作在他眼中慢的像龟爬，微微侧头避开这一拳，抬腿就还了一脚过去。 “哐当！” 那人被踢倒在地，牌桌也轰然倒塌。 “你他妈是故意来找茬的是吧？！” 包括店主大脸男在内的几人纷纷怒起，李非顺手抄起柜台上一个酒瓶子，就准备让几人见点红。 店里其他人也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少人都好奇地打量李非，心里猜测这黑头发小鬼是哪儿冒出来的，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孤身一人就敢跟好几个成年人叫板。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不远处响起。 “我说老约翰，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鬼都欺负上了。” 2 有没有兴趣跟我干 “我说老约翰，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鬼都欺负上了。” 这声音一出，众人齐齐看过去。 说话的是个女人，身材健壮，五官硬朗，穿一身皮衣。她双手抱在胸前，斜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看着这边。 店老板和他几个牌友一见到这女人，刚才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立刻没了。 “赛维卡。”大脸男约翰小心翼翼地问，“这小鬼你认识？” 他可不敢惹这个叫赛维卡的女人，底城谁不知道，这女人不光是底城老大范德尔的二把手，本人也是个很可怕的战士。 赛维卡走进店，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我不认识，不过我觉得他比你有种。”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赛维卡说完，对李非勾勾手指：“小子你过来。” 李非说：“我的钱还没要回来。” “别要了，让他给你上好吃的。”赛维卡说，“听到没有，老约翰？” “……行，你都说话了，我还说什么。” 店主约翰根本不敢惹赛维卡，这会儿只能捏着鼻子上了一堆食物放到赛维卡桌上，还给赛维卡端了杯酒。 赛维卡对李非微微扬起下巴：“吃吧，算我请你的。” 李非看看她，也不客气，过去坐到桌前大快朵颐。 一桌食物很快就风卷残云，让李非吃个干净。 “谢了。”他抹抹嘴说。 赛维卡微笑看着他：“我发现你这小子长得还挺不错，有没有兴趣跟我干。” “跟你干？” “我喜欢有种的人，你小子算是一个。马林他们几个是你打的吧，身手不错。”她说完悠悠喝了口酒，似有所指，“这年头底城里有种的可不多了。连一些老家伙，都越来越娘们。” 店里不少人听了这话都心里窝火，他们怎么不知道赛维卡是在说他们。 但有火也都窝在心里，没人敢发出来。 “你是他们几个的老大？”李非想起那个黄毛，问她。 “算是吧。” “那你想给他们找回场子？” “呵呵。我可没这个兴趣。”赛维卡面露不屑，“那几个废物，三个打一个打输了，还有脸来跟我告状。” “……那我跟你干有什么好处？” “好处？好处就是能吃饱饭，能有刺激的事做。”赛维卡说完，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这个人不喜欢废话，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她这话说完，店里不少人都露出羡慕眼光。 赛维卡好歹是个头目，在这底城也算一号人物，势力不小，和她干肯定比自己瞎混强。 “我要是干着干着不想干了？” “你随时可以走。”赛维卡挥手。 “那好。” 赛维卡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膀，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出门前她扭头说：“晚上到福根酒馆找我。” 她一走，店老板沉下脸，用眼神向李非发威：“你还不走？” 他憋的火不少，自己人被打了不说，牌桌也砸了，还赔上一大顿吃的，怎么能有好脸色。 李非倒是很满意，临走之前还不忘来了句：“谢谢款待。” 我款待你大爷！ 店老板气的嘴都歪了，但终究不敢说出口。 他知道，这小子以后很可能就是赛维卡的人了，可不能随便招惹。 “妈的，算我倒霉！来来，继续打牌！” …… “这玩意儿就属于金属垃圾，没几个能用的零件，我最多给你这个数。” 本索杂货店。 大腹便便的店主本索拿过李非从垃圾桶捡的破表看了看后，伸出两根手指。 “就这样吧。” “成交，艾克，给钱。” “哦！” 叫艾克的黑皮白毛小鬼从柜台后拿着钱钻出来，李非接过。 “嘿，你就是那个人！” 叫艾克的小鬼似乎认识李非，表情很兴奋。 李非打量他几眼，确定没见过这小鬼：“哪个人？” “就是把马林他们几个干了的人，我听蔚他们说的！应该是你吧。” “蔚？” “她是……这不重要！”艾克摆出几个挥拳姿势，“你真有那么能打吗？一个打三个，真了不起！” “艾克！”本索呵斥道，“不去干活在那胡扯什么！” “哦哦。”艾克背着本索翻了个白眼，便跑到内屋去了。 “这小混蛋，成天浑水摸鱼。”本索说完，饶有兴趣地看着李非，“不过你小子确实挺能打啊，怪不得赛维卡会看上你。” 李非这下真有点好奇了。 “这点破事怎么好像每个人都知道似的？” “哈哈，你以为呢，小子，底城就这么大！有什么事早传遍了。”本索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眼神很满意，“看得出来你小子身上有一股狠劲儿，有我们底城人当年的样。” “得了吧。说半天原来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李非推门离开。 “嘿，这小子……” 李非走出店门，抛接着手里的硬币。 他身上现在就这点钱，基本什么都买不起。 不过在底城这种地方，真要什么东西不一定靠买的。就像那个叫“赛维卡”的女人让店主上了一大堆吃的，不也没给钱吗？ 拳头够硬就能当钱用，起码在底城是这样。 “嘿，嘿！” 李非听到声音，扭头看去，发现那个叫艾克的小鬼正从杂货店二楼窗户探出头来。 他熟稔地从窗户爬出，抓着窗沿踩着店铺招牌跳下来。 “我叫艾克，你呢？” “李非。有事？” “没什么别的！不过，你喜欢打拳吗？” “不喜欢。” 艾克闻言脸色一僵，显然李非这个回答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怎么不喜欢啊……” “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说我走了。” “哎，别别！” 艾克跑到李非面前拦住他，叹了口气说了实话。 “是这样，是蔚让我留意一下来着，说看到你的话要告诉她。她想和你比比拳击。” “啊？” “她就是喜欢和厉害的人较量，人倒是够义气。” “你说的那个蔚是谁我没兴趣，再拦路我可要揍你了。”李非作势抬起拳头，艾克顿时吓得跑开到一边。 眼见着李非走远，艾克自顾自嘀咕道：“真是个可怕的家伙，蔚你还是别想着跟他过招了。” 3 福根酒馆 晚上。 福根酒馆。 李非站在门前，看着牌子。 “这地方倒是挺出名的。” 底城这地界很混乱，各种危房、巷道纵横交错，中层广场则充斥着集市、酒馆、杂货铺、以及大大小小的帮派。 统领帮派的是各个炼金男爵，每人都有自己的一块地盘。 然而现在底城人默认的话事人，却并不是炼金男爵，而是一个酒馆的老板。 “福根酒馆，范德尔。” 李非哪怕才来这世界短短几天，对这个在底城大名鼎鼎的人物也有了几分了解。 其实不光对底城，他也知道了这个世界似乎是英雄联盟的世界。他虽然玩过这游戏，但玩得不深入，也从来没了解过游戏的世界观、背景，所以现在也是两眼摸瞎的状态。 据他听说，底城的范德尔曾经作为领袖，带领过底城人冲过桥，同上城人真刀真枪干过一场。 至于结果…… 看现在底城的鬼样子，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李非推门进去，大量的噪音铺面而来。 “来，喝！” “他妈的，你这一杆有点东西啊！” “那批货现在还没出手呢，玩命弄来的，不能卖便宜了啊。” “满上，满上！” 这是个很大的酒馆，一打眼就十几张桌子，甚至连台球桌都有，每桌都爆满，门口还一堆站着说话聊天的，可见人气之火爆。 李非进来后，不少人也都注意到他。 和酒馆常客不同，他脸太生，加上黑发和深红眼瞳，个性十足，很有辨识度，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是那小子？” “好像是赛维卡新收的……” “长得不错嘛。” 议论声毫不遮掩，李非听得一清二楚，他走向吧台，中途却被人拦住。 “可算找着你了。”黄毛少年马林冷冷道，右手揣在口袋里，鼓囊囊的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李非看看他脑袋上缠着的绷带：“怎么，还想再让我给你开次瓢？” “那是你这个畜生偷袭！”马林从口袋往外带出一截匕首刀柄，“现在再试试？” 旁边的酒客随口道：“马林，你敢在福根酒馆动手？” 马林闻言脸色微变，左手对李非竖起中指：“敢不敢跟我出去？不敢就是废物。” 他说完就往门外走，然而刚走出两步，一股巨力便从背后袭来。 咚地一声，马林腰眼挨上一脚，立刻趴倒在地，疼痛难忍。 他痛呼一声，扭头怒视。 李非还保持着踹人姿势，这让马林简直不敢相信。 “你他妈的狗杂种！你敢在这里动手？！” “打你还挑地方？” 李非顺手抄起一个酒瓶子，朝着马林脑袋猛砸。 “咔嚓！” 酒瓶碎裂，马林惨叫一声，两眼翻白，头晕目眩。他口袋里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出来，完全没派上任何用场。 李非还没停手，又拿过一个酒瓶，还要砸下去。 手臂举在半空，手腕却被一只手抓住。 “你也出够气了吧。”一个温厚的中年男声响起。 李非扭头看去，梳着背头，一脸络腮胡的中年大叔正牢牢抓着他手腕，力气十足。 “你谁？” “我是范德尔。”络腮胡大叔说，“这是我的酒馆，这里面不允许打架。我就当你第一次来这不懂规矩，下不为例。” “那我把人带出去。” 李非甩开范德尔的手，拖起快昏迷的马林，就要往外走。 范德尔愣了一下，满屋酒客也没想到这黑发红眼的小鬼会这么说，这是真要把马林那小子给弄死的劲头，而且居然连范德尔的面子也不给。 “李非，差不多行了。” 赛维卡这时从吧台桌站起。显然，她早就到了，并且观看了全程经过。 “赛维卡，你没听他骂我狗杂种吗？” “那你也不至于弄死他吧。” “就是，骂一句就要弄死……你小子也太狠点了吧？”有人不满道。 要知道在底城，每天骂人挨骂都和吃饭一样稀松平常，甚至脏话都成了“祖安人打招呼的方式”。 都像李非这小子一样，挨句骂就要宰人，那还不乱套了？ “行。”李非把马林甩在地上，“想留条狗命也行，给我磕头道歉。” “……” 马林捂着脑袋，抬头去看赛维卡，后者完全没有为他说话的意思，自顾自点上根烟。 他再看看李非，这小子眼里的杀气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不道歉，出了福根酒馆……他真的会死！ 马林被恐惧的大手摄住心脏，他知道自己惹错人了，这小子简直不是人，是魔鬼！ 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为了保命，他果断磕头：“对不起！李非大爷！我错了！” “滚吧。” “是，是……” 马林立刻离开酒馆，他实在是不想再和李非同处一室。 这一幕，内屋里几个少年少女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靠，简直吓人。”麦罗咽了口唾沫，他自诩自己也算个打架好手，但看了李非那干脆利落的动作，立时自愧不如。 他心想换了自己是马林，估计也是被打个半死的下场。 克莱格皱着眉头：“感觉这家伙有点暴力倾向啊。蔚，你最好还是不要和他比拳了！” “对啊蔚，那个人好危险……”爆爆也怯生生地说。 蔚的眼睛却很明亮，其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是吗？你们都觉得危险，我倒是觉得很够劲！这样的对手才是好对手，范德尔说过，只和拳头软的家伙打，可练不成拳，我这几天就找他试试。” 见她这么说，几人也都很无奈。 他们都了解自己这个大姐头，确实是个遇强则兴奋的主。而且兴头上来了，根本不听劝。 此时在酒馆大厅里，李非上演了一出“爆头秀”后，酒客们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子。 赛维卡把李非带到吧台，对范德尔道：“我这个新人怎么样。” 范德尔看看李非，给他倒了杯果汁：“戾气有点重。” 赛维卡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她压抑了下来。 她把那杯果汁拿走，把自己的酒杯推给李非，并且换了个对他的称呼：“李，以后马林的地方归你管。你还没住的地儿吧，去小鸟旅馆，提我名，老板会给你安排间房。” 李非没有喝，反而问：“我管什么。” “收钱，收拾来闹事的人。收的钱你留一半，怎么样？” “还凑合。” “别嫌少，以后有大活给你干。”赛维卡说，“到时候就看你有没有胆子了。” 她说这话时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范德尔。范德尔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李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赛维卡没留他，等他走后，对范德尔冷笑：“‘戾气有点重’，范德尔，你怎么不用这话评价以前的你自己？” 范德尔沉默片刻：“以前是以前。” “哼，确实是以前。现在的你，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赛维卡……” “算了，说这些也是多余。” 赛维卡起身离开，范德尔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4 第一天“上班” 小鸟旅馆位于中层广场中心位置，是一片联排三层小楼，门前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彩字。 【小鸟旅馆，概不赊账】 牌子旁边站着几名衣着暴露的女郎聊天，她们嘴里叼着烟，妆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肮脏。 见李非过来，几人立刻甩过来挑逗的眼神，一个绿发女郎更是抬手搭在李非肩膀上，红唇凑到他耳边低语：“小帅哥，要放松一下吗？” 李非懒得理会，推开几人，在一片尖锐的抱怨声里进入旅店。 “住店吗小子。”柜台后坐着一个老太太，正看着账本，见李非进来抬了抬眼皮问道。 “赛维卡让我来的。”李非说。 “哦？你就是那个李非。”老太太打量他几眼，点点头，取出一把钥匙，“二楼上去最右边那间。” “谢了。” 李非拿过钥匙，上楼右拐，走到最里面那间插入钥匙，开门。 吱—— 推开木门，房间里没什么东西，一张床，桌子，一个小柜子。房间不知道多久没开窗通风过，有一股酸臭味道。 “总比前两天睡街上强……” 李非倒也没抱怨什么，把门关上，到桌边点着油灯，在床边坐下。 看着跳跃的灯火，他也要为自己的未来做些打算。 “写轮眼，仙人体。这两者结合起来就是佐助加鸣人，看起来很厉害，但我可不会什么忍术。” 李非考虑着自己能力，他现在有二勾玉写轮眼，有能快速愈合的仙人体，这无疑是他能在这世界立足的最大助力。 但只靠这份初始力量还不够。李非想，他必须挖掘这份力量……比如仙人体，是要花时间锻炼才能利用这份体质迅速变强。 写轮眼也是相同道理，幻术他不会，但“看穿体术复制体术”还是能用的。这意味着，他可以通过多和一些身手好的人切磋较量，复制他们的动作招式，取长补短。 而且现在是双勾玉，过两年说不定就能变成三勾玉。搞不好还有成为万花筒，乃至结合仙人体进化成轮回眼的可能。 不过这都有些太遥远，李非没多想。他现在主要考虑的，还是先在这个世界，这座城市站稳脚跟。 “底城，上城……” 他现在已经知道，底城之上还有上城，或者说“皮尔特沃夫”。 李非虽然还没上去看过，但听底城人的各种说法，也能隐约知道那是个发达美丽的区域，和底城截然相反。 如果相比较，无疑上城更适合定居，发展，生存。底城则更像是垃圾厂，在这里待久了，除了少数人，大多数都会越来越烂。 李非甚至怀疑，假如他没有仙人体，搞不好光这儿的大气污染都能把他呼吸道和肺搞烂了。 这样看来，似乎尽快脱离底城，去往上城定居生活才更明智。 但…… 李非想起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权利的游戏。里面的一个角色小指头，他有一句名言。 “混乱是阶梯。” 一个没有任何后台背景的新人，只有在混乱的环境里才能向上爬得更快。而在一个平稳的环境里，阶级地位都已固化，后来者想白手起家，后来居上，只会让所有既得利益者针对打击。 李非既然穿越过来，就不打算漫无目的混日子，还是想搞出点名头来。那么，就现在而言，比起上城，底城无疑更适合他。 他现在虽然答应和赛维卡混迹，但这只是个过渡。他打算先花点时间搞清楚底城的势力分布。 比如底城到底有多少炼金男爵？每个男爵的地盘，手下又具体有多少？另外底城和上城的交易情况又是怎么样的？那些每天轰轰隆隆冒黑烟的工厂里都在生产什么？ 李非打算把这些都弄明白，再做下一步打算。 …… “笃笃笃。” 敲门声让李非醒来，他起身打开门，门口站着一胖一瘦两个青年，看起来都十八九左右。 “你们是？” “老大！”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对李非鞠躬。 抬起头后，瘦子说：“是赛维卡大姐让我们来的。让我们带老大去咱们的地盘，然后跟着老大你。” 说完他才我介绍：“老大我叫吉米。” “李非老大，我叫多恩。”胖子嗡声道。 李非点点头：“那好，吉米，多恩，带我过去吧。” “等等老大，你要不要换上这个？”吉米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套黑色皮衣。 “可以。” 李非现在穿的确实有点像要饭的，浑身破破烂烂。他知道这衣服应该是赛维卡准备的，也不客气，拿过来到屋里换上。 再出来，吉米立时恭维道：“老大你真帅！这身太衬你了！” “行了，走吧。” 吉米和多恩带路，三人很快到了一片街区，正是李非之前碰上马林的地方。 不过现在，马林和他那几个跟班都已不见踪影。 吉米说：“老大，这条街现在就归你管了。马林他们几个都让赛维卡大姐弄走了。” “嗯。” “李非老大。”胖子多恩闷声道，“今天正好是收钱的日子。” “怎么个收法。” 收钱的事李非倒是听赛维卡说了。不过具体怎么回事他倒是不清楚。想来赛维卡也知道，才把吉米和多恩弄来协助。 吉米立刻抢在多恩前说：“老大，收钱就是收店铺的治安费。” “治安费。”李非觉得这个保护费的别称还真是清新脱俗。 “对啊，老大你看，上城有执法官，上城的商铺交税，税收一部分就是执法官工资。咱们底城又没有执法官，商铺也不用交税，那安全这块谁管呢？” 吉米拍拍自己胸脯，表情很骄傲。 “那肯定就是咱们了。” 李非若有所思。 吉米继续道：“底城这么乱，那么多穷疯子，开店的雇不起护卫，就要交钱找人保护。” “原来如此。”李非明白了。 看来底城比他想象得更混乱，就像吉米说的，就是个无政府三不管地带。不需要交税，自然就没人提供公共服务。店铺这种地方的安全需求，肯定要外包给各种帮派。 多恩好不容易趁吉米喘气的功夫，补充一句：“李非老大，我们一共要收五家的钱，但其中有一家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好像说是不想给咱们交了，想找别的帮派当靠山。”多恩说。 “那对这种情况的标准应对流程是什么？” 吉米立刻叫道：“肯定不能接受啊老大！这条街是咱们的地盘，咱们地盘上的店给别人交治安费，传出去太丢人了啊！” 李非哦了一声，心想怎么他第一天“上班”就有麻烦，难道是赛维卡故意安排折腾他的？ “先收其他的吧。”李非说，“收完去那家看看……那家店叫什么名？” “约翰面包店。”多恩说。 李非怔了怔，笑了一声：“那个店我熟，去过。” 5 威胁 “换人了？马林那小子呢？” 老伙计烟草店，老板凯尔德见李非来收钱，仔细打量他一番，脸上带着好奇和疑问的神色。 “马林已经滚蛋了！”吉米趴在桌上，手掌拍了拍桌面大声道，“现在这条街是我们李非老大管。” 凯尔德脸上肉皮一抽：“行吧，谁都一样。数没变吧？” “没有。” 凯尔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钱袋，放在桌上，李非放进口袋。 “以后还请多多照顾了啊。”凯尔德拿了根烟递给李非。 “不会。”李非把烟推回去，倒是问了几句别的。 “你这生意怎么样？” “凑合混口饭呗。” “别装了，我们老大又不多要你钱。”吉米插嘴道，“老凯你这生意可是这条街最好的，烟酒，底城人谁缺的了。” 凯尔德闻言苦笑一声：“是，底城的人是缺不了烟酒。但卖烟的又不只我一家啊。” 李非问道：“你这烟只在底城卖吗。” “这……”凯尔德犹豫一下，摸着下巴晒笑，“也往上城送。不过，这个嘛，嘿嘿。” 从店里出来，吉米有点好奇。 “老大，你好像很关心上城的事儿啊？” “我不应该关心吗。” 吉米挠挠头，挥着拳头：“不是……我是说，上城那群混蛋，向来瞧不起咱们底城人。他们瞧我们的眼神，呸！像看老鼠一样，想起来我就拳头痒痒。” 比较不爱说话的多恩也问道：“李非老大，你在上城待过吗？” 这问题吉米和多恩都很关心，因为他们都是从小在底城长起来的，却从来没听说过李非。按理说，这么一个狠角色，早就该出名才对，而不是这么横空出世。 所以有人猜测过，李非搞不好不是底城人，是从上面下来的。 这种情况以往不是没有，有一些在上城犯了罪的罪犯，无路可逃时都会往底城跑，只是结果大多都会被抓回去。 “没有。”李非说。 他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上城情况，毕竟早晚有一天会上去。 三人说话间，便来到约翰面包店。 李非进去后，看到店长约翰正坐在柜台后，周围簇拥着五六个穿着灰色帽衫的彪形大汉，看那样子，好像是摆好阵势等他来一样。 几个大汉人高马大，手里还拿着家伙，吉米往后缩了缩，问道：“你们想干嘛？” “我已经和赛维卡说了。”戴着棒球帽的约翰眼神不善地看着李非，“我从今天起不给你们交钱了，换成我自己雇人来看我的店。” 多恩对李非低声道：“李非老大，你看那几个大汉胳膊上的刺青，他们是‘咬狼帮’的，苏利文男爵的手下。” 李非微微颔首，他也注意到了那些壮汉右臂都有着狼头刺青。 苏利文男爵，他刚才路上听多恩说了，是相邻街区的老大。手里有十几间商铺，还有一座小型工厂，手下大概有七八十人。 “老约翰，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你这么干，我很难不觉得……你不是在针对我。”李非拉过把椅子坐下。 约翰冷哼两声：“李非，你不要以为傍上赛维卡就狗尾巴上天了。我约翰在这条街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你说什么。” 多恩沉着脸上前一步，约翰身边几个咬狼帮的壮汉立刻扭动手腕，晃着脖子，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老大，要不我去叫点人？”吉米这时凑在李非耳边快声道，“要不咱们人少恐怕吃亏啊！” “不用。”李非说，“多恩你也回来。” “是，李非老大。” 多恩退回来，约翰从鼻孔发出一道嗤笑。 “怕了？” “没必要。”李非说，“这儿的规矩我懂，你可以自己雇人看店。不过，你确定他们几个能看得住？” “小子，你什么意思？”咬狼帮一个戴着指虎的壮汉指着李非，恶狠狠道，“敢瞧不起我们咬狼帮？” “话就放这儿了，约翰，我等你求着把钱给我。” 李非并不理会咬狼帮的人，说完便带吉米多恩离开。咬狼帮几人以为李非认怂，顿时哈哈大笑。 只有约翰一脸铁青，心中惴惴不安。 这小子怎么转性了？ 他清楚记得昨天李非在他店，要抄酒瓶子干仗那架势，怎么今天居然不动手了？ 他妈的，要是不动手，自己花高价请来这几个咬狼帮的打手，不是白请了吗！ 约翰心中大骂，他今天特意请咬狼帮的来，就是为了借刀杀人，好好收拾李非那小子一顿。到时候就算赛维卡不满，他也有话说——人是咬狼帮打的，要找找他们去！ 结果这剧本根本没能上演。 出了门，吉米竖起大拇指道：“老大还好你果断，要不真打起来，咱们肯定要吃亏不可！” 多恩则问道：“李非老大，这事就算了？” 李非笑笑，捏了捏拳头：“算了？你看看左右。” 多恩和吉米同时朝两边张望，发现不少人都在扒头围观，前面收过钱的几家店主也都站在店门口，投来疑问的目光。 “郑庄公射出那一箭，诸侯们就知道周天子不行了。我要是答应约翰这么干，那我也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郑庄公？周天子？ 前半句听得多恩和吉米一头雾水，但后半句他们听懂了。 多恩闷声道：“李非老大你是说，约翰不交钱，其他几家也会学着不交？不把老大你放在眼里？” “他们敢吗？！”吉米大叫，“多恩你别胡说八道，连马林都能收上来，难道老大还不如马林？” “我不是那意思。”多恩摇头。 “那你是……” “行了。”李非止住吉米。 两人不再说话，齐齐看着李非，等他拿主意。 李非看着约翰面包店，问道：“你们有没有胆子？” “老大这还用问，肯定有啊！” “李非老大你说吧，让我们干什么。” “晚上加个班。” 李非留下这么一句后，便迈步前行。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快步跟上。 夜色渐深。 咬狼帮几人离开后，约翰收摊关门，进入后院的家。 他的面包店和家就在前后院，洗了把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睡不着觉。 “那个小混蛋……” 他知道是因为李非，因为那小子走之前放的狠话威胁。 底城里放狠话太常见了，但约翰总觉得，那个小鬼有点邪门。那双眼睛，临走时眼睛里的淡定自若，绝不像咬狼帮那几个大块头说的一样“怕了”。 “妈的，一个小混蛋，把我折腾得觉也睡不着了。” 约翰骂骂咧咧地闭上眼睛，片刻后便迷糊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闻到什么刺鼻的气味，又冲又呛，还有跳跃的亮光、炙热的温度…… “着火了？！” 约翰猛然惊醒，他顾不上穿衣，光着冲到门口一看，前院的面包店已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6 根基太差 吉米和多恩站在街口，望着约翰面包店的火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他们看看手里的打火机和油桶，这把火俨然就是他们所为。 “多恩……你说，老大这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啊？”事到临头，放完火的吉米手还在颤个不停，额头也满是冷汗。“要我说多去找赛维卡大姐要点人来，还怕对付不了咬狼帮？至于搞这么大动静吗……” 多恩把油桶随手扔掉，闷声道：“这是李非老大吩咐，我们照办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 “你害怕吗吉米？” “害怕？”吉米瞪大眼睛，腰杆挺直，“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为老大担心，多恩你想想，老约翰店要是烧没了，事后肯定会报复老大吧？搞不好赛维卡大姐也会有麻烦。” “这就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了。” “……这倒也是。” 作案完的两人说完离开，约翰还在奋力救火，周遭商铺的老板听到动静也纷纷出来帮忙，忙活到天蒙蒙亮，总算是彻底扑灭最后一簇火苗。 但…… 约翰靠在唯一还残留着的、没烧塌的半面黑墙上，一张大脸上满是绝望和愤怒。 这面包店是他的营生，根基，干了多少年，现在全都付之一炬，怎么会不绝望。 “李非……李非！” 这个名字几乎从他牙缝里挤出来，他就算没抓到纵火者，又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干的？昨天李非刚威胁完他，连一天都没过，当天晚上店就着火……不是他还能是谁？ 约翰只是难以置信，那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小鬼，下手居然这么黑，这么狠辣！ 哪怕在底城这种人渣遍地的地方，一言不合就点火烧房的疯子也极其罕见。 这一幕落在周围人眼中，则个个周身冰寒，人人自危。 “李非那小子，居然搞这么大？” “真是个小疯子……” “以后千万不能招惹他，他比马林可怕多了。” “你们说老约翰会怎么办？” “谁知道……他要是花血本请咬狼帮来一大群人，不知道赛维卡会不会保李非。要是保他，搞不好就得弄成一场火并。” “说起来，自从范德尔管事后，底城好像很久没出现过大规模帮派火并了。” 众人议论纷纷，约翰靠墙待了一会儿，便迈步离开。 看他去往的方向，正是位于黑街的福根酒馆……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赛维卡大姐。” 街边，一个手下把李非的事情汇报给赛维卡，后者听完也是眉头紧皱。 “这小子第一天就闹这么大动静，把人房子都点了？” “赛维卡大姐，他确实有些过头了。咱们底城哪有这么做事的？” “过头……哼，老约翰我看也是自找，他要是不想交钱也就算了。为什么请咬狼帮的来？你当我心里没数吗，他估计早就收到消息，想趁机收拾李非。” 赛维卡在街头待了这么多年，怎会看不出约翰那点算计。 实际上，她早就有预感，约翰不会给李非好脸色。她想看看李非接手那条街后会怎么处理，结果现在变成这样，还真是麻烦了。 “现在约翰去福根酒馆了。”手下说，“应该是去找范德尔老大，让他主持公道。要是……” “行了，这件事我自己处理，你继续去盯着咬狼帮那边。要是他们敢往咱们的地盘儿派人，直接给我打回去！” “知道了。” 手下离开后，赛维卡也动身前往福根酒馆。但走到一半，她忽然改变主意，先去找到李非。 李非正在一间公用“健身房”里。说是健身房，其实根本没正经的健身器材，都是一群小混混从各个工厂里弄来的废弃机械，充当器材用。 比如此刻李非就正一手提着一个铁桶，上下做飞鸟动作。 这铁桶可不轻，他这一手一个让不少人都侧目观看，想不通他这瘦削的身材怎么会这么有劲。 这就是“仙人体”在作用。 李非一边做动作，一边心想：“我这份体质不光能够快速愈合伤口，而且连体力也能快速恢复。其他人锻炼需要劳逸结合，我却不需要……撕裂的肌肉根本不需要休息，训练中它自己就恢复了……” 这种体质让他的锻炼强度比普通人超出太多。以至于李非感觉，只要训练一段时间，他就能做到像火影里那些忍者一样，上房上树轻而易举，跑出残影都有可能。 “外面都要乱成一锅粥了，你这个始作俑者倒是还挺悠闲的在这健身呢。”赛维卡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提桶的李非说道。 李非看了她一眼，继续练自己的：“不至于吧。” “不至于？我刚才可去看了，老约翰的面包店整个都烧没了。” “那又怎样。” “怎样？”赛维卡好笑道，“你觉得老约翰会放过你？” “随他便吧，其实我已经放他一马了。” 赛维卡表示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李非放下铁桶，解释道：“昨天他店里好几个带家伙的咬狼帮杂碎，明摆着想招呼我一顿。我要是没放他一马，当场就弄死他了。” 赛维卡愣了一下：“你真觉得自己那么能打？” 李非耸耸肩，他解释不了。 强恢复能力加写轮眼的动态视力，敌人没防备的情况下，就算以一敌十李非也有信心。何况他当时身边还有吉米和多恩。吉米或许不太靠得住，但多恩绝对是个好手。 “就算是那样，你要是那么做了，底城也容不下你。”赛维卡说，“你根基太差了，知道吗。除了我，你还认识谁？” “……” “老约翰就算混得不怎么样，起码在底城待了几十年，还是有几个朋友的。”赛维卡话音一转，“你就算真想要他命，不管是收买还是威胁，也得提前把他那几个朋友都摆平。” 李非眼眸转动两下：“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很看好你，是把你当心腹培养的。”赛维卡直言不讳，“李，底城有它自己一套运行规则，你还得花时间了解。现在先跟我走吧。” “去哪儿？” “福根酒馆，老约翰已经去了。” “哦，去说理去是吧。” 李非心道，感情这福根酒馆还能充当讲茶大堂，那范德尔估计就是县长了。 7 恩怨黑拳 “哗啦啦……” 一杯酒斟满，范德尔推到老约翰面前。后者二话不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范德尔，你说怎么办吧。” “那小子确实有点过分了。” 范德尔又给约翰满上一杯，他收到消息后的确很吃惊，没想到李非居然敢放火烧店，这种事在底城不是没有，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少。 尤其是新人这么干，更是罕见。 “过分？就一个过分？”约翰用力一拍柜台，咬着牙发狠道，“我那间店可是十多年的心血！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非得拼上这条老命不可！” 范德尔拍拍约翰肩膀：“先别激动，等人来了再说。” 消息已经传出去，这会儿不少人都来福根酒馆看热闹，明明还是早上，酒馆却已坐满了人，还站了好几圈。 其中一桌有几个半大孩子，以蔚为首的四人组都在，还有一个艾克，消息正是他带来的。 “我还跑过去看了！”艾克正眉飞色舞地双手比划，“整间店都烧成灰了，就剩下一堵墙还立着。” 瘦子麦罗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脸不解：“这李非也太能惹事了吧，你们说说，这才两天，他已经和人干过好几次架了吧？现在可好，连放火都开始了。” 克莱格点点头：“的确不太好惹。不过赛维卡好像很喜欢他。” “那个暴力女当然喜欢暴力小子了。” “你们说这件事会怎么样？”爆爆好奇地问。 麦罗摇头：“不知道。不过老约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是不知道范德尔会……” “人来了！”蔚忽然眼前一亮，看向门口。 众人齐齐看去，酒馆门口一阵骚动，紧接着人群散开一条路，赛维卡先走出来，李非跟在她后面，苍白的脸庞上面无表情。 看热闹的等的就是李非，见他露面，也都不闲聊了，纷纷伸长脖子看着。 两人来到柜台边坐下，赛维卡给约翰打了个招呼：“哟，老约翰。” “赛维卡，废话少说。”约翰攥着酒杯，脸色阴沉，“咱们认识也有些年头了，你要是还念点旧交情，就别保着这个小混蛋。” “既然你提旧交情，那我看这事就算了吧。”赛维卡随口道。 约翰冷笑一声，看向范德尔。 范德尔则看向李非：“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没什么想法。”李非说，“不过我觉得某人吃了亏来这告状倒是够怂的。” “你说谁？！”约翰瞬间大怒。 李非淡淡道：“谁告状说谁呗。说实话我觉得你应该去找咬狼帮的人，你花钱雇了他们看店，结果店出事了，不找他们找谁。” 约翰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且不说他根本没有雇咬狼帮的看店，只是雇他们来想机会收拾李非一顿。就算找他们看，到了晚上也不会有人防备放火这种事。 “你这个小——” “他不是来找我告状。”范德尔打断了约翰要骂人的话，面对李非的表情很郑重。 “那是什么？” “是表达一种调解的态度。”范德尔看看酒馆里的众人，“我想大家应该都不会忘记，我们底城人想要生存，只有靠互相照应，而不是为一点小事就打个你死我活。” “说的没错。” “确实是这样。” “有道理……” 众人点头附和着，这也是他们尊范德尔当老大的原因，因为他真正愿意照应其他人。不像一些炼金男爵，只把自己人当人，把别人都当成垃圾对待。 李非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调解。” “你烧了老约翰的店，赔偿是必须的。” “我可没钱。”李非说，“也不想赔。” 他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范德尔也有些恼火，真不知道这是个从哪儿冒出的臭小子。 “范德尔，赛维卡，你们都看见了。”老约翰眼神冰冷，“不是我想挑事，是这小子太不当人。你们要是还念着底城的规矩，就别插手了，我自己处理这事。” “你打算怎么处理？”赛维卡问。 约翰盯着李非，盯了十几秒，忽然笑了几声。 “李非，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能打啊？” 李非认真道：“不一定，但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 “呵呵，好，很好。”约翰从椅子上下来，走到李非面前，一字一句道，“那你敢不敢和我几个朋友打一场？你要是赢了，烧店的事一笔勾销。要是输了……我朋友可不会留手。” 这话一出，底城的老油子们就都明白约翰意思了。 这是要打恩怨黑拳。所谓恩怨黑拳在底城由来已久，准确来说，在各种三不管地带，都会有这种类似活动。 通常是两个群体产生无可调和的争执，只能通过武力解决。但全面开战，会导致双方都损失惨重，这是双方都不愿看到的……那么，双方就会倾向于各自选出一个能打的做代表，来一场单挑。 谁赢了谁代表的团体就赢了，那赢的一方就可以满足诉求。但这一套要行得通，前提条件是有一个能让双方都服气的“裁判”，一个中间人。 要是某一方输了后反悔，这个裁判要有能轻易压死反悔方的实力，这样才有意义。 李非整理了下衣领，没有任何犹豫：“可以。” 赛维卡却是皱起眉头，神情不悦。 约翰见李非答应，立刻大声对酒馆内众人道：“大家都听见了，就请做个见证。范德尔，你是当之无愧的中间人，不会推辞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范德尔也无话可说，点点头答应下来。 约翰嘴角扬起，一张大饼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对李非撂下一句“一周后见”，便大步离开酒馆。 他一走，赛维卡立刻抓过李非：“谁让你答应的？” “怎么了。” “你看不出来？老约翰估计早就抱着这个打算来的。他不想和我拼，只能用话激你和他搞单挑。” “那又怎样。”李非耸耸肩，“我有信心。” 范德尔倒是提醒了一句：“……老约翰有几个能打的朋友，你小子可别小看别人。” “我没有小看，只是自信。”李非说着从凳子上下来，“一周后打是吧，那我也要准备准备。” 赛维卡想了想道：“这一周我让几个好手陪你练练。” 她话音刚落，蔚走了过来：“李非。”她对了对拳头，“我也陪你练练怎么样？你好像挺能打的。” “蔚，你掺和什么？”范德尔道，“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 李非看着面前这个留着短背头的红发少女，听她自我介绍说是蔚，倒是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好啊。”他注视着少女，“我来者不拒。” 8 切磋 时代变了，比起拳头，枪械无疑更好用。 但在底城，人们还是更喜欢用拳头说话。 酒馆后街一间废弃仓库，蔚走在前面说：“这里怎么样？” 李非跟在她后面，他身边还跟着几个人，都和他保持着距离。这几个小鬼里他只认识那个黑皮白毛，之前在本索杂货店见过一面，知道叫艾克。 “可以。” 他环顾仓库，这里就像个大号玩具间。 气球枪、测力机、飞镖轮盘、投篮机……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应俱全，看起来是这几个少年少女的秘密基地。 “等我一下。”蔚说着去拿拳套，麦罗跟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问：“蔚，你来真的啊？” “废话。” “不是，我说……” “行了麦罗。” 蔚没多理会，拿了两副拳击拳套，扔给李非一副。 李非接过看看：“需要这个吗？” “当然需要！！”不等蔚说什么，爆爆却是大声道，看她那副担心的神情，显然不是在担心李非，而是在担心蔚。 他们几个已经对李非有暴力倾向的刻板印象，认为他非常危险，不戴拳套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反观蔚，他们了解自己这个大姐，虽然也很喜欢打拳，但轻重还是分得很清楚，绝不会在无仇无怨的情况下动重手。 李非给他们的印象就截然相反，刚烧了人家店铺，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好吧。” 李非懒得为自己解释，戴上拳套，周围几人立时退后几步，给两人空出地方。 “喂李非，这只是试手啊。”麦罗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生怕李非上头下死手。 “嗯，切磋。”李非说。 蔚握了握拳头：“开始？” “动手吧。” 喝！ 蔚低吼一声，朴实无华地一记直拳打向李非面门，她年纪不大，拳头倒是很有力道，带起轻微的呼呼风声。 挺快的…… 念头从李非脑中闪过，他抬起左臂想去挡开这一拳，不料蔚拳头逼近时却忽然矮下身子，双手朝李非腰间抱来！ 拳击转擒抱？ 蔚成功抱住李非腰部，以左腿为重心猛然发力侧摔，李非立刻“砰”地一声躺在地上。 “你就这点能耐？” 蔚没有乘胜追击，反而退后几步，有些失望地问。 其他几个小鬼也很意外，没想到蔚一下就把李非给解决掉了。这一下侧摔可摔得不轻，李非…… “我靠！” 麦罗和艾克忽然同时爆了句粗口，他们竟然看到李非立刻站了起来。 看那模样，完全没事人一样。 蔚脸色微变，心道：“这么重的侧摔，立刻就能爬起来？看来抗击打能力很强啊。” “继续。” 李非稍微兴奋起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个叫蔚的短发少女动作利落，应变得当，显然是受过专业指点。而这样的对手，正是李非目前需要的。 蔚前踏一步，刚要继续攻击，就看到李非瞳孔变得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转动。 那是什么？ “蔚！小心！” 蔚一走神，李非的拳头立刻砸了过来。 爆爆惊呼一声，蔚回过神时拳头已经来到面门，来不及躲闪，她只能抬起双臂挡在面前，做一个标准的防守动作。 咚！ 嘶…… 蔚感觉双臂疼痛不已，这一拳力道显然很足。 管那是什么呢！ 她不再纠结李非眼睛的变化，立刻转守为攻，连连出拳。 然而同刚才不同，她的连续拳居然根本打不中！ “这是怎么回事？！” 观战的艾克很是费解，他平时很崇拜蔚，理由之一就是她很能打。 经由范德尔教导的蔚，一双拳头已经非常硬，不说和大人比，单在底城的同龄人中，起码数一数二。 结果现在居然根本打不到人？ 克莱格推了推眼镜，严肃道：“好奇怪，蔚的进攻方向好像都被李非预测到了。” “还真是！”麦罗也看了出来。 蔚的连续拳，拳头还没到，李非已经躲闪开，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围观者尚如此，蔚自己更是一头雾水，心态急躁。她的连续拳可是和范德尔学的，威力很强，打击角度也比较刁钻，按理说不可能会打不中。 而且打不中也就算了，最让她恼火的是，李非居然只躲闪，不还击！ 这是在看不起我吗？ 蔚怒气上升，忽然脚下重踏步，作势要挥出一记炮拳。 不出预料，李非做出躲闪动作，这一瞬间蔚立刻放下手臂转出擒抱姿势。贴近时她看到了李非脸上的笑容，似乎在嘲笑她“同样的假动作用两次，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但真的做好了吗？ 蔚下蹲的身体忽然后弓步出高拳，一招斜下勾拳打向李非侧脸！ 几个小鬼顿时惊呼。 “双重假动作！” 重拳转擒抱再转弓步拳，套路简直深。几人这一瞬间都认为蔚胜局已定，这一拳只要打中，李非绝对没有再战之力。 呼！ 拳头带起的猎猎风声格外刺耳，但却不是蔚想要听到的。 打……空了？ 精心准备的一拳只打中了空气，这导致她立刻失去重心，身体随惯性控制不住地向左侧偏去。 她转眸看李非，这短短的刹那，只看到了那双奇特眼睛中的平静。 早就被看穿了！ 蔚立刻意识到这一点，下一刻疼痛便占据她全部的思维。 “砰！” 李非一脚踢在失去平衡的蔚的腰腹上，她忍不住痛呼一声，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呃……” “蔚！！！” 爆爆立刻跑上来抱住她，大声问你没事吧。 克莱格和麦罗也第一时间冲到蔚身前，紧张地看着李非，以防他还要继续动手。 “到此为止吧。”李非摘下拳套，他对蔚说，“你挺厉害的，和你打这一场我收获很多。”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的勾玉已经隐去，但蔚的连续直拳、重炮拳、假动作……这些技巧，已经都被他拷贝了下来。 “你，嘶……”蔚捂住腹部，忍着疼痛在爆爆的搀扶下站起。“是我输了，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 在她看来，李非的力量、速度，其实都不是特别出众，只有他的反应，实在太快了。 自己的拳头方向、假动作全被看穿了，还怎么打？ 但她还有些不甘心，叫住转身要走的李非：“喂，李非，改天我再找你打怎么样？” 李非脚步一顿：“可以，我住小鸟旅馆。” 他走后，几人一阵沉默，还是艾克打破沉默：“喂，你们看到没有，那个他眼睛里的……” “我也看到了。”克莱格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像月牙一样。” “蔚，你没事吧？”爆爆还是很担心。 蔚摇摇头，稍微拉起上衣，腰腹处的皮肤已经一片青红。“就一点皮外伤，抹点药水就好了。李非他已经留手了，否则全力一脚下去，恐怕我脾脏都要被踢坏了。” “这么看来，一周后的黑拳他应该能赢吧。”麦罗抓抓头发，猜测道，“连蔚你都打不过，老约翰那几个光会喝酒打牌的朋友，怎么可能打得过李非？” “那可不一定！”艾克这时似乎想到什么，眼睛瞪得老大，“我想起来了，我以前看到过老约翰和一个……” 9 训练 小鸟旅馆。 回来后的李非坐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蔚的拳击技巧就像是电影默片般播放。 出拳的方向、力道、假动作……种种细节都清晰到一览无遗。 这就是写轮眼的复制能力。 李飞在脑海中模拟一会儿，再睁开眼睛，心道：“如果不是动态视力足够，我肯定打不过这丫头……” 蔚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个留着背头发型的强悍少女。 但他想得更多的，还是一周后的拳赛。 他很清楚，这是约翰要报复他而做的一个局。 之前在福根酒馆，他已经察觉到约翰拿话激他，而且只和他说话，却不和赛维卡说。 为的，就是避开赛维卡。 只要李非应下黑拳，别人就不能插手。 到时候，他约翰在底城这么多年，根基相比李非一个刚冒出头没几天的毛头小子，自然要牢固许多。 只是，约翰或许没想到，这个局，是李非自己主动要入。 约翰想报复，李非却想踩着这块踏脚石让自己在底城更有名望。 新人初来乍到，想冒头就得做点让人印象深刻的出格事儿。 双方各有目的，那就只能看谁的拳头更硬。 “不过我的抗击打能力好像更强了些。” 李非想起被蔚抱摔那一下，那丫头下手真够狠。 假如他体质普通，恐怕那一下，他就得半天爬不起来。 但有着仙人体，李非当时重摔在地，只感受到些微疼痛，便再无大碍。 这种强悍体质，不光能用来在短时间内高强度训练，更能当成一种手段、一个杀手锏使用。 必要时候，李非甚至可以通过“换血”的方法强打，以伤换伤。 就像英雄联盟游戏里互相偷家一样，你偷我塔，我也偷你塔，但不同的是，我的塔每秒都自动回血，回得还很多…… 你怎么偷得过我呢？ 不过这种招数只有走投无路才会用，李非还是想在这一周内好好打磨自己的硬实力。 他摸着自己眼睛，思忖道：“赛维卡说安排几个好手给我当陪练。到时候我把他们各自的拳路、技巧、全部复制下来。通过练习后融会贯通，应该可以做到速成。” 打定主意，李非早早休息，养精蓄锐。 次日一早，他直接找上赛维卡。后者也没食言，叫来四五个壮汉，个个五大三粗、气质凶悍。 “他们是我手下里最能打的几个，这周让他们陪你练手。” 这么说着，赛维卡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显然，在她看来，一周后李非输的概率还是大。 但事情已经定下，她不可能要求李非反悔。 如果反悔，那不需要打拳，李非脸就会丢光，也没法再在底城混下去。 “走吧，李，带你去拳场。” 几个壮汉带李非去到一处破败的工厂，这里早已废弃，里面都是些残砖烂瓦。 但不知哪个天才变废为宝，把厂子里一些没用的缆条拾掇起来，围了一个简陋的四角拳击台。台子周围遍地不少垃圾，还有一些碎酒瓶子，可见这地界平时没少来人打。 一个壮汉道：“李，一周后你和老约翰的人就在这儿打。先带你来熟悉一下。” “嗯。” 李非进到拳台里面，捏了捏手腕。 “谁先来？” 见他这么迫不及待，几人对视一眼，站出一个：“那我先和李你试试手。”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三小时后，几个壮汉全都气喘吁吁，双手拄着膝盖，站在拳台下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李非。 妈的，这小子还是人吗？ 连续三个多小时，对练就没停过。 李非这半大不大的少年，体力好像比一头老黄牛还壮还多，打了这么半天愣是不休息，台子也不下。 几个轮流上的壮汉个个大汗淋漓，再看李非，只有额头有一层薄薄的细密汗滴。 太特么离谱了！ 一个汉子忍不住道：“李，你吃什么长大的？打这么久不累啊？” 李非趴在拳场缆绳上，笑眯眯地看着几人：“还好啊，倒是你们，这么快就虚了？” “干！” “你小子不是正常人！不能比！” 的确，李非恢复速度太惊人，哪怕连番换人打，他也不累。 事实上，他额头之所以冒汗，也和打拳无关，纯粹是开启写轮眼导致。 写轮眼运行时，消耗的体力不小。否则只是纯打拳，再打两个小时，李非感觉对自己来说也只是热身。 “李，你那眼睛怎么回事。” 几个壮汉在对练中自然注意到他眼睛的变化，好奇询问。 “怎么有的时候里面会变东西？” “这个啊。从小就这样，我也不清楚。” 李非自然不会把写轮眼的秘密说给他们，就算说给，他们也听不懂。 “该不会是魔法吧？”一个汉子满脸神秘，“我听说，有一片叫‘艾欧尼亚’的岛屿，上面的人都会魔法！” “真的假的？” “不知道，反正都是听说。” “要是有机会去看看就好了。” 几人对神秘的魔法之地还是有所向往，倒是李非，听到“艾欧尼亚”这个名字，就立刻想起一句经典台词。 艾欧尼亚昂扬不灭！ 类似还有什么诺克萨斯正在崛起……德玛西亚永世长存……弗雷尔卓德将再次统一……之类。 因为游戏里的英雄常挂在嘴边，李非才能记住。 但他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有朝一日会穿越到英雄联盟的世界，穿越到符文大陆，他就应该多了解一些背景知识。 不像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的他也不必知道。 底城这个“副本”对他来说通关还为时尚早，更不要说其他地方……或许，在未来，有朝一日，他能去什么德玛西亚、艾欧尼亚之类的地方看看吧。 “来，再来一轮。”他招呼几人。 “不来了不来了，李，你就是怪物，我认输了！” “就是，我们的绝招你怎么都偷学去了？” 几人不是傻子，刚才试手中，他们就发现，李非应对他们，一开始从来都是只躲闪、不还击。 什么时候他要还击了，几人就会发现，李非的还击，竟然用的是他们擅长的招式。 这种“以牙还牙”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更不好受的还是心理层面。 他们作为赛维卡手下的强人，对于李非这个新人，开始还是有些看不起，也有些觉得赛维卡在偏袒他。 甚至还有人认为，李非刚加入就让赛维卡这么器重，是因为他是个小白脸。 结果三个小时下来，他们几个就都服气了。 服气赛维卡大姐慧眼识珠，这个李非，真是个天才打手，学东西太快了，体力还充沛地像牛。 而且还年轻，今年才十五六，再等他长几年，二十来岁时，恐怕底城再没人是他对手，连年轻时的范德尔也得靠边站。 认识到这一点，几个汉子对李非的态度也变得尊重不少。 李非见他们几个都不打了，也就算了。 反正招数都偷学来了，再打也就那样。 “那今天就到这。”李非跳下台子，“为表感谢，请哥几个喝酒去。” “走着！” 听李非说要请吃饭喝酒，几人自然乐得去。 李非虽然钱不多，但请顿客的钱还是有的，当初赛维卡说他收的钱自己留一半，这一半也不是个小数。 来到一间酒馆，点了些小菜，要了些啤酒，几人一番畅饮。 酒过三巡，一个汉子道：“李，下周你得小心点啊，约翰那老小子阴着呢，小心他搞一手邪的。”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 李非说完，忽然问了句。 “问一句，拳台上打死人怎么说？” 10 再次切磋 李非话一出，几人对视一眼。 “拳台上死人，也就死了。” “没错，只要上拳台，就都默认不计生死。” “说实话，李。老约翰之所以要找人和你打拳，估计也是为了……” “为了打死我是吧。”李非说。 几人默默点头。 在底城就是这样，人命其实没那么金贵。 真要算起来，打拳死的还没多少，底城里每天光因为污染导致的疾病而死亡的，就不知凡几。 “李，别太担心。我觉得老约翰没那么大胆子，他真要弄死你，赛维卡大姐那边也不会放过他，一定给你报仇。” 李非闻言心道：“人要是都死了，报仇还有什么用。” 他同几人碰了个杯，一顿饭吃完，去了趟自己地盘。 吉米和多恩正在街上闲聊，见他过来，齐声叫了句老大。 “老大，你这几天不用过来，多去准备拳赛就好！”吉米这个机灵鬼显然已经收到消息，“街上的事我和多恩处理就行！” 多恩点头表示赞同。 “那好，你们就看着吧，有事通知我。” “老大你放心吧！”吉米赶忙说，“我这几天找点朋友，帮老大你查查老约翰要请的人，有什么情报会及时通知老大你的。” “嗯，不错。” 李非拍拍吉米肩膀，这小子虽然不能打，但跑腿之类的杂事还是挺能干的。 离开街区，稍微回到旅馆休息一下，下午他还是把时间全都投入在力量训练中。 反应训练他不需要做，凭借写轮眼带来的动态视力足以应付。 抗击打训练同理，有仙人体在，恐怕对寻常人而言的致命伤，也并不能立刻杀死他。 那么他要强化的，自然就是力量和速度。 下午、晚上，时间悄然流逝。 三天后，蔚再次找上门来，想要切磋。 李非跟她去了她那个小团体的活动基地，戴上拳套后，不到一分钟，就用蔚擅长的连续冲拳把她打倒在地。 “李非你！” 倒地的蔚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你几天就……” 几天就把我的拳路学去了？！ 不光是她，她那几个观战的同伴也都一脸震惊。 李非的拳路，明明就是蔚平时常用的，这也学得太快了吧？ “记忆力比较好。”李非伸手把蔚从地上拉起，“再说，不多学点怎么打之后的拳赛。” “……你这家伙真的有点变态。” 蔚内心五味杂陈，她练这套拳法可没少花时间，结果李非几天就学得滚瓜烂熟，让她也有些羡慕他的天分。 不过这么两次切磋，两人倒是熟稔不少。 这会儿打完后，李非也没立刻离开，看看其他几人。 “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蔚说。 李非来了两次，除了她，还不知道其他几个少年叫什么。 “这是麦罗。”她看了眼头发乱糟糟的瘦猴。 “咳咳，嗨，李非。” 麦罗挥手打招呼，李非点头致意。 “我是克莱格。”眼镜小胖子对李非伸出手，李非同他握了一下。 最后剩下一个蓝发女孩，她没有自我介绍，眼睛看向蔚。 蔚伸手揽过她：“这是我妹妹，爆爆。” 认识了几人，李非也没什么多余说的，待了一会儿便离开去做自己的训练。 他走后，麦罗张望着他背影说：“怪不得赛维卡对他这么好，这家伙天生就是个打手吧！” 前几天和蔚的切磋，他们肉眼都看得出李非招式几乎没有，纯靠反应在打。 但这才几天过去，他的招式套路就十分成熟，用蔚自己的拳路，打得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种天赋真是够可怕的。 克莱格也赞同道：“他确实是这方面的天才。” 蔚则有些不甘心地抓抓头发，神情有些懊恼：“我还得多练才行啊！下次不能这么轻易就输给李非。” “下次……他得先过了拳赛这一关。”麦罗说，“你们没听艾克说吗，约翰那老小子这几天一直在联络事，估计能请不少人来。” “请不少人？”蔚皱眉道，“不是单挑？” 克莱格摇摇头：“不是单挑，说是三打三。” “那怎么没听说李非找人？” “好像他不打算找人，打算自己一个打三个。” “什么？” 蔚没想到会是这样，眉头立时蹙起。 “一个打三个，他就算能打，也经不住这种车轮战吧。万一三个人都很厉害，那他不是太吃亏了吗！” “真要吃亏也只能怪他自己。”克莱格说，“谁让他没找人呢。” “……实在不行，我替他上一场！”蔚忽然道。 “为什么啊蔚？”爆爆疑问道。 “就为咱们认识他，而且他和我切磋这两次，我觉得他人还可以。” 她说完这话，麦罗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看她。 “蔚，我说，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 “也别说，李非他长得是挺帅的，我听说自从他住进小鸟旅馆后，那儿附近逛荡的陪酒女都多了不少。似乎都想和他勾搭上，难道蔚你也……哎呦！” 麦罗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疼得他嗷嗷直叫。 “下次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躺下！”蔚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说，转身去拳击机器人那儿连闪躲反应去了。 麦罗捂着脸，委屈不已：“真是的，我又没说错什么……” “嘻嘻，活该，让你嘴贱。”爆爆幸灾乐祸地嘲讽道。 “你这丫头！敢不敢和我比枪！” “切，我让你几颗子弹的！” …… 又过三天。 一周准备时间还剩最后一天。 这天，天刚亮不久，李非的门被敲响。 他打开后，看到赛维卡正叼着根烟站在门口。 “有事？” “出去说。” 两人到旅馆外面。 赛维卡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 赛维卡点点头，也不多问这方面的事，反而问了句别的。 “去过上城没有？” 上城？ 李非摇摇头。 别说，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还真没去过上城。 赛维卡说：“走吧，我带你上去看看。” 李非心中一动，问道：“怎么，担心我明天会死在拳台上，今天带我去上城看看，省得留下遗憾？”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觉得你不会死。” “哦？” “这是一种直觉。”赛维卡看着他，“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小子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那我只能说你这直觉很准。”李非说，“走吧，正好我也想上去看看。” 11 上城 赛维卡和李非从中层广场，坐升降机来到最上层的舞步走廊。 这里是底城与上城的连接处，连接两者的，便是前面不远的一座桥梁。 李非朝桥对面望过去，远方是鳞次梯比的房屋，美丽恢弘，空中还有巨大飞艇在飞行，彰显着上城的科技实力。 而桥这边，则显得有些灰暗。 这种鲜明对比，让他不由想到穿越前看过的一个视频。 视频内容是专门介绍不同国家间边界线两边的城市，如果一方是穷国、一方是富国，那两边的对比就会明显至极。 如同现在，只隔着一座桥，两边就是不同的景致。 “以前我们冲过去一次。”赛维卡边走边说。 “听说过。结果失败了对吧。” “不是失败！”赛维卡神情变得有些凶狠，“是放弃了！” “……” 的确如此。 李非也听说，当年范德尔带领底城人冲过桥，一番血战后，选择了退回来。 可以说是失败，也可以说是放弃。 但是，哪怕当时不退回来，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机会胜利。 李非相信赛维卡也明白这一点，只是在感性方面，她不太愿意接受。 两人走过桥，桥头有两名穿蓝色制服的上城执法官，他们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其中一个在看到赛维卡时，微微皱眉，赛维卡也不客气，回敬一个鄙视的眼神。 过了桥，便是上城地界。 越往里走，李非越是感叹这里的繁华与先进。 他心想，怪不得底城总是有人用羡慕和嫉妒的语气谈论上城，实际上这里就是好，比底城好上十倍二十倍都不止。 别的不说，在底城习惯了有毒空气，到这里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享受。 空气中虽然没什么香甜的气息，但起码没有底城那浓重的油腻、颗粒感。 李非边走边打量周围的上城人，他们看起来大多衣冠整洁，精神面貌良好，这一点也和底城人粗鲁、莽撞、邋遢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感觉怎么样。”赛维卡问，“是不是觉得和底城一比，这里简直是天堂？” “差不多吧。” “可惜，这里不是我们的天堂！” 李非问了句：“底城人，不能在上城定居吗？” 赛维卡闻言冷笑：“定居，基本不可能。” 她解释道：“首先，底城人连身份证明都没有。而在上城，那东西可是一切的前提，工作、购买房产、都需要那东西。” 李非心道：“这不就是身份证？” 原来底城人连身份证都没有……但话说回来，一个无政府三不管地带，身份证有什么意义？ 赛维卡还在继续说着：“你肯定想说，底城人在上城办一个身份证明不就完了。告诉你，根本办不下来！办理的知道你是底城人，连接待都不会接待。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砸钱。” “……这倒是各地通用法则。” 不管到哪儿，再发达再文明的地方，钱照样是通行证。 不过底城人应该没几个花得起的。 说到这里，赛维卡眼神变得有些阴狠：“据我所知，有那么几个炼金男爵，偷偷办了上城的身份证明。这群吃里扒外的叛徒，早晚有一天我得收拾了他们！” 李非不置可否。 两人在上城逛了一圈，来到市中心。 这里遍地都是执法官，安保措施十分严格。看周围房屋建筑、人群衣装也能看出，这是片富人区。 “那里就是议会。”赛维卡抬头示意。 李非望过去，前方立着一片高耸的建筑，恢弘壮观，单看那成片的反射阳光的巨型玻璃墙壁，就知道造价不菲。 “上城那些身份最高的，就在里面。” “你见过他们？” “没有。”赛维卡自嘲又鄙夷地冷笑两声，“那都是群双脚不沾凡尘的贵族，怎么会纡尊降贵见我们这些小人物？” “……” “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们要让他们不得不见。” “我们？” “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赛维卡问李非，“底城和上城，原来都是一处。因为一次意外，才导致变成现在这样……凭什么底城就要受罪，上城就要享福？” “的确不公平。” “不公平就要推翻。” “范德尔会愿意再冲过桥一次吗？” “别提他！” 听到范德尔这个名字，赛维卡便露出不悦之色。 她带李非走进附近一家酒馆，要了几瓶啤酒，打开一瓶就咕咚咕咚干下去，语气烦躁。 “范德尔现在已经老了，指望他顶事已经指望不上了。” “是吗。” “所以我得多找新人，李，你就是我很看好的一个。”赛维卡又开了一瓶啤酒，递给李非，“我第一天就跟你说过吧，只要你有胆子，就有大活儿干。” 李非喝了几口，没说什么。 他认为底城现状的确很糟糕，但在上城走了这一会儿，他已经知道，如果开战底城很难赢。 起码现在看不出什么胜算。 再说，一定要开战才能达成目的吗？就算是，又关他什么事？ 李非不像赛维卡，对上城有一种很深刻的恨意。他对上城，几乎无感。 对底城也是如此。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见李非没说话，赛维卡沉默片刻，忽然问了一句：“李，你不是底城人吧。” “不是。” “我就知道。”赛维卡向后靠在椅背上，“老实说，我这几天在查你，查来查去，也什么都没查到。你就像是凭空在底城冒出来的一样。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哪儿来的？难道是落难的上城人？” “我不是上城人，也不是底城人。” “那你怎么来的？” “我要说我不知道你能信吗。” “能。”赛维卡嘴角扬起，“这种事你小子倒是不怎么会说谎。” “我不会说谎？” “我觉得是不屑。” 李非也笑了，的确，这种事他实在是不屑编什么谎言。 “话说回来，再开战一次，你觉得底城能不能赢？”赛维卡又问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很难吧，科技差太多了。”李非实话实说。 赛维卡皱着眉头：“科技……哼，上城这些先进科技，你以为就来自上城人？其实都是那些矮子带来的。” “矮子？”李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词，“约德尔人？” “他们弄的那个科学进步学院，很多上城科技都是从里面研究出来的。” “科学进步学院……” 李非若有所思。 12 拳赛 今天是底城寻常的一天，也是不寻常的一天。 寻常在一切都像往常一样，不寻常在平时街上那些混混，今天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全都集中在了一间废弃工厂。 工厂大厅围起的拳台周围，站满了形形色色的底城人。 有年纪轻轻的小混混，也有大腹便便拿着啤酒的老油条。乃至一些奇奇怪怪戴着面具、男扮女装的也层出不穷。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观众 “什么时候开始？”有小混混兴奋地搓着手。 他们从一周前就期待这一天。按理说底城每天都有架打，拳赛也不是很新鲜，但谁叫这场拳赛的主角之一是李非呢。 作为初来乍到就在底城闹得满城风雨的人物，李非这场拳赛很多人都在关注。 他要是输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每隔一段时间底城都会有这样的，忽然如流星般崛起，又忽然如流星般陨落。 过不了多久，就不会有人再记得“李非”这个名字。 但他要是赢了，那就意味着他在底城将彻底站稳脚跟，再也不会有人把他当成赛维卡的一个无关轻重的小跟班。 “着什么急，人还没来全呢！” “嘿嘿，我这不是想早赚点钱喝酒去嘛。” “怎么，押了？” “你没押？” 两个小混混相视一笑，毫无疑问，这场拳赛已经成了不少人的赌台，早就有人就输赢进行押注。 乃至现在在现场，还有人招呼吆喝着：“还有玩的没？现在还来得及，赔率一比三，大赚一笔的机会就在眼前！大伙儿别错过啊！” “一比三，谁一谁三？”有人凑过去问。 “废话！当然是李非三，老约翰一。”庄狗答道。 “咦，我还以为老约翰赔率更高呢。” “高个锤子……”旁边有人插话，“不知道吧？听说老约翰把‘脏猴’给请来了。” “脏猴？！那家伙我记得，就喜欢玩阴的！” “除了脏猴还有一个肉山，也是重量级人物。至于第三个是谁就不知道了，老约翰弄得挺神秘的，一直藏着掖着。” “还有肉山？那我肯定押老约翰了。” 不少人听到老约翰那边的阵容，纷纷现场下注。 作为底城人，他们都知道肉山和脏猴的本事，至于李非……大伙都知道，这小子一个人都没请，准备自己一个人打三场。 这在绝大部分人看来都是作死行为。 就算能打也不能这么玩吧，一个人打三场，光体力消耗都是个问题。 当然，了解李非的人就会知道，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我押李非一千。”忽然有人说。 众人齐齐看过去，发现是赛维卡带着几个人来了。 “好，赛维卡大姐下注一千！”庄狗立刻记下来，舔着脸笑道，“不愧是赛维卡大姐，出手就是大方！祝福您能得偿所愿！” 赛维卡笑道：“是吗，我看你心里现在想的是‘终于来了个冤大头’吧。” 狗庄脸色微变，赶忙摇头赔笑：“您这是哪里话，哪能呢。” “我也押李非！”这时又有人说道，是蔚一行人来了。 蔚拿出一个钱袋，扔给庄狗：“全押。” “好嘞，我点一下。” 庄狗那边点钱，跟着蔚来的麦罗和克莱格都露出肉疼之色。 那袋子里可不光是蔚的钱，而是他们整个小分队的“活动经费”啊！ “蔚，要不咱压一半吧……”麦罗小声道。 刚说完就被蔚瞪了一眼：“李非是咱们朋友，难道不该支持朋友吗？” “这个……” 麦罗心说啥时候成朋友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呢！ 这时庄狗点完钱，记录完毕，再说什么也晚了。 麦罗和克莱格对视一眼，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李非一定要赢了。 看着蔚下注，赛维卡问道：“范德尔人呢？” “他可能一会儿来吧。”蔚说，“也可能不来，谁知道。” “他要是不来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一个强者的诞生。” 蔚见赛维卡的语气这么笃定，忍不住问：“你就这么确定李非能赢？” 老实说，她虽然押注李非，但实际上心里也没底。 关于老约翰请的人，昨天艾克就把情报给她们了，一个肉山一个脏猴，在底城都是有名头的打手。更别提老约翰还请了一个很神秘的人，至今都没露面，藏得严严实实的。 这阵容，李非自己一个人应付，真的有点难。 赛维卡懒得多说：“到时候看就行了。” 随着她这份大注，很多人也都凑热闹，三块五块的多少都下了一些。大多还是本着赚一点是一点的想法投给老约翰，只有少数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赌徒，还有极少数更看好李非的，才下注给李非。 随着场子热闹起来，卖酒水零食的也都到场，不多时就有数百人凑堆，十分热闹。 离拳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李非和老约翰都还没到，众人一边等待一边扯淡，很快，一片惊呼声响起。 “快看！” 有人指着门口方向， “是男爵们！”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一群壮汉开路，中间围着五六个衣冠楚楚的家伙走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披着黄色夹克，留着侧边长发，浑身纹身的人。他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神情桀骜，颇有种玩世不恭之感。 “是芬恩！他居然来了……” 很多人都一眼认出，那是炼金男爵芬恩，男爵中比较有实力的一个。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个二三百斤的胖子、打着唇钉的白发女人、僵尸一般满脸斑的高个……全都是在底城有实力的炼金男爵。 “没想到男爵们居然会来……” “他们也对这场拳赛感兴趣？” 人们议论纷纷，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炼金男爵来看这场拳赛。 但惊讶过后便是兴奋，他们的到来，意味着这的确是一场值得期待的拳赛，也证明自己没白来嘛。 只是和普通人不同，男爵们一来，他们身边的壮汉就挤进前排，把一些占着好位置的人赶走，搬了椅子让男爵们坐。 被抢了位置的也是敢怒不敢言。没办法，在底城，炼金男爵们可不好惹。 “我说，正主还没到？”芬恩坐下后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 “闭上嘴，乖乖等着。”赛维卡道。别人害怕炼金男爵，她可不在乎。 芬恩闻言脸上飘过一丝不悦，随后阴恻恻地笑了笑：“呵呵，赛维卡，我这不是迫不及待看你小弟表演吗。希望他到时候能多坚持一会儿，千万别刚开打就躺下。” 赛维卡有些愠怒，刚要开口，人群就骚动起来。 “他们来了！” 13 垃圾话 李非和老约翰几乎是同时到场。 不同的是李非独自一人，老约翰身后则跟着三个人。 他们一到来，全场观众顿时集体行注目礼。 李非面无表情，老约翰则微笑着朝众人摆手，打招呼。 看那志得意满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拳赛已经打完，他大获全胜了呢。 “老约翰那家伙这么自信？”蔚望着那边说。 “人家能不自信吗，你看他带来的人，一个肉山，一个脏猴。这俩在底城都是有名头的人物，还有那个……” 麦罗张望着，老约翰带来的第三个人，他却是认不出。 那家伙穿着长袖外套，戴着帽子和面罩，根本看不见脸。 “还有一个神秘人。”麦罗说，“你再看李非那边，就他自己一个，三比一，人家老约翰当然自信了。” “没想到他真的一个人打。”爆爆这时在旁边插话。 克莱格也道：“我也以为不太可能，没想到是真的。” 这时，小个子艾克从人群里钻了过来，蔚一看到他就问：“艾克，你知不知道那个戴面罩的是谁？” 艾克作为本索杂货店的学徒工，自己又是个爱打听的人，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 不料艾克摇摇头：“不知道，这家伙挺神秘的。” 这时，李非正好走到这边，蔚犹豫一下，走上前去。 “李非。”她低着声音，“你真要一个打三个？要不我替你应付一个？” 李非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谢了，不用。”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 “嗯。” 来到拳台前，坐在前面一圈的都是地位比较高的。 其中几个炼金男爵都打量着他，白头发打着唇钉的女人更是对他笑着招手：“待会儿护着点自己的小脸蛋，这么俊俏，打坏了就不好了。” 其他几个男爵闻言哈哈大笑，李非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有回应。 赛维卡则对他道：“不用理那些混蛋，打好你自己的，别紧张。” “放心。”李非说着跳上拳台。 老约翰同样来到上面。 两人对视着，老约翰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李非，今天你小子就算是嚣张到头了。要是不想死在拳台上，现在给我跪下道歉，我还有可能放过你。” 李非掏掏耳朵：“怎么有狗在叫，你听到了吗？” 老约翰面色骤变：“你这小——” “哈哈哈！老约翰，快下来吧！” “别丢人现眼了，赶紧开干！” “快快快！等不及了！” 人群热情被李非的垃圾话点爆，有的叫喊起来，有的狂吹口哨，总之就突出一个迫不及待。 老约翰一张脸比底城的地面还黑：“行，李非，是你自己找死！” 他说着要下去，李非却还有话。 “慢着。”他说。 “我要是输了，会死。可你呢，你要是输了，还没说怎么办吧？” 和李非亲自上场不同，老约翰是请人来打。 这样一来，李非输了可能就死在拳台上了。而老约翰输了却无事发生，这样可不行。 老约翰阴着脸问：“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李非冷漠道，“我不稀罕你这条狗命，要是输了，你就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叫三声‘李爷我错了’。” “李非！你！” 这么羞辱人的要求差点让老约翰当场暴走。 “老约翰不会认怂了吧？” “哈哈，人家年轻人拿命拼，提个要求怎么了？” “输不起就滚！！” 台下一群小混混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大声叫喊着起哄。 老约翰脸色变了几番，最终强压下怒气，狠狠地甩下一个“好”字，便气冲冲下了拳台。 这时，约定的拳赛时间刚好来到。 范德尔也准时到场。 他的出现，无疑更让众人兴奋。 赛维卡见他走到拳台边，说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我可是这场拳赛的见证人啊，怎么可能不来。”范德尔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看向已经上台的李非。 “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开始吧。打完我还得回去干活。” 看得出来，范德尔不是很喜欢这场拳赛。 但这属于李非与老约翰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他喜欢与否，都无法阻止。 “肉山，上！”老约翰朝身侧看去。 他身边一个一米九多的壮汉点点头，脱掉上衣，走上拳台。 “肉山！肉山！肉山！” 台下立刻响起欢呼声。 和李非这种横空出世的新人不同，肉山在底城混迹多年，很多人都认识他，也都知道他的实力。 其实不用说，单看外形，就知道这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李非打量着自己第一场的对手。 一米九多的个头，浑身肌肉硕大虬结，两条手臂足抵得上寻常人大腿那么粗！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脖子处，一圈圈的脂肪牢牢护住喉管等要害，简直像是一盘盘卷的猪肠，怪不得这家伙外号是“肉山”，实在是足够形象。 “不好对付啊……” 台下，麦罗摸着下巴说。 “肉山这大块头可是个猛人，曾经一个人把十几个混混给堵了，打到最后就他一个站着，其他都躺了。而且那群混混手里还有家伙！” 艾克也点头认同麦罗的话：“肉山确实很厉害，你们说李非能顶住吗？” “不知道。”克莱格说。 蔚沉默不语，内心也不是很乐观。 她知道李非反应很快，动作灵活，而且学习能力异常强。可这些……面对一个重量级不在一个层次的对手，还能起到作用吗？ “快开始吧！” “打啊！肉山给我干！” “李非给我干死那头纯种大肥猪！我可是把所有钱都压你身上了，就指着这一把翻身了！” “干干干！” 台下观众们已经等不及了，场子热得像是火炉。 肉山对了对拳头，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对李非说道：“我要开始揍你了。” 李非歪着头：“你能碰到我衣角吗？” 肉山瞬间暴怒，台下也是一阵尖锐的口哨声。 众人都心道李非这小子不管实力怎么样，垃圾话这方面算是拿捏得死死的，简直一开口就让人怒火攻心。 范德尔作为裁判，见两人都准备好，重重吸了口烟： “恩怨黑拳，生死不论，谁躺下站不起来谁就输了。另外这是拳赛，别给我整什么刀子出来，就这样。” “开始。” 14 肉山 随着范德尔话音落下，肉山立刻出手。 “咚咚咚！” 他大步一迈，脚下拳台都发出巨响，像是有些承受不住他的体重。 他三步冲到李非面前，抬起拳头朝后者头部猛砸。 这沙包大的拳头，恐怖的力量，只要结实砸上一拳，李非立刻就得人事不省。 观众们都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等待着…… “呼！” 拳头砸空，李非一个巧妙地后撤步避开。 “哦！！！！” 人群顿时爆发一片呼喊声。 肉山一拳不中，继续追击。 他个头虽大，动作却着实不慢，一拳一拳连绵不断。 但就像是邪门了一样，每一拳，都被李非避开了。 而且李非避开的方式，就像是早就预判到肉山的拳路一样。这种预判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但三次五次，每次都预判到，未免太离谱了吧？ “好！” 见李非又躲开一记直拳，蔚几人大声叫好。 他们自然是站在李非这边的，尽管交情不是很深，但也比和老约翰强。 尤其是蔚，她可是想把李非当成一个长期对手，可不想他这么早就倒在底城。 现在眼见李非那诡异的躲闪能力起到效果，她就知道，这场应该稳了！ 但其他观众就不那么开心了。 “肉山我干你m！老子在你身上押了那么多，你他妈的倒是认真点打啊！” “什么情况啊，太假了吧一拳都打不到？！” “真就碰不到衣角？” “肉山你个狗娘养的废物！！” 整个拳场满是骂声，其中大部分都是针对肉山的。 买他第一场就赢的赌徒实在太多了，其中不少还指望着靠这一把翻身，压上不少血本，现在眼看要输，怎么可能不着急。 不要说普通观众，连一些有实力的人都对这一幕很诧异。 “这个李非有点意思啊。”芬恩说。 他们几个走得近的炼金男爵都坐在一起，此时也在讨论着。 白毛唇钉女舔了舔嘴唇：“动作真灵活，玩起来一定很有意思吧。” “你差不多得了，这小子可是赛维卡的人。” “赛维卡的怎么了？我要没说要过来……要是他能活下来，就借用一下应该可以吧。” “肉山要输了。”体型和肉山差不多的大胖子炼金男爵忽然说。 “哦？”芬恩看向他，“怎么说？” “肉山这么打，体力要不行了。李非那小子玩阴的，故意在激怒肉山，让他浪费力气。” 这个结论在另一边，也被范德尔提出。 “肉山急了啊。”范德尔说，“这一场李非已经拿下了。” “他就算不急，李非也能拿下。”一旁的赛维卡说道。 范德尔摇摇头：“那可不一定。肉山要是打防御反击，李非那灵活的反应就失去了用武之地。而李非的力气，你觉得能打疼肉山吗？” “……” 赛维卡皱着眉头。 范德尔说的不无道理。肉山好几百斤的体重，浑身肌肉肥肉，要是不一直主动出击，而是选择防御反击，那李非还真不好打。 “这么看来，开打前这小子说‘你能碰到我衣角吗’这句话，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肉山，让他忘掉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吧。”范德尔眯着眼睛，“这小子还挺会玩战术……” 赛维卡闻言笑了一声：“有脑子总比没脑子强。” 有人欢喜有人忧。 赛维卡这边高兴，老约翰的脸色就突出一个阴沉如水。 他看着台上被戏耍的肉山，心里也在暗骂这个肌大无脑的家伙。 就眼下来看，这一场估计李非是要赢了，而且赢得还不算艰难，这可不是件好事。 老约翰之前可是想过，哪怕李非第一场赢，也要让他付出点代价，比如受点伤什么的。可现在看来，李非很有可能无伤赢下第一场。 “妈的……” “老约翰，别急啊。” 旁边一个瘦矮个嘻嘻笑着。 “肉山输就输了呗，输了更好。不然我没有上台的机会，白拿你钱，还有点过意不去呢。” 老约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脏猴，肉山这把要是输了，你下一把上，能不能拿下？” “那还用说。”脏猴嘻嘻阴笑，“你当我是肉山那种脑子里都长满肌肉的蠢货？我脏猴玩阴的时候，李非这小子还在他老娘肚子里呢。” 听到这话，老约翰表情稍微放松了些。 他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很好，脏猴，你要是能拿下那小子，回头我多给你一笔钱。” “没问题，老板，你就瞧好吧。” 拳台上。 肉山已经急红了眼。 他这半天连续打了好几十拳，楞是一下都没打到李非。 这过程中，李非还一边躲闪一边出言讥讽，什么“你妈妈教你打这么慢的拳吗？”、“等你拳头打过来的工夫我都能吃顿饭了”……这些话几乎要把他气死。 尤其还不光李非气他，拳台外、场子里的观众也是骂声不断。 这些底城混混，嘴脏得很，什么阴损的话都有，肉山听着听着都想冲下拳台去撕烂那些小混混的嘴巴！ 为此他变得越来越急，拳头也越来越乱，越来越慢。 真他娘累…… 肉山心中道，他喘着粗气，汗水从额头一直往下流。 再看对面的李非，嘴角依然挂着那抹让人牙根痒痒的淡淡嘲讽笑容，仿佛在说：“就这？” 忽然，肉山想到一个主意。 “用扑的！” 他就算再蠢笨，打了几十空拳，也知道李非这小子极其灵活，擅长躲闪。 这样下去，就算再打一百拳，恐怕也打不中。到时候李非没事，他反倒要累得站不起来了。 那么，转换一下思路，拳头打不中，两臂呢？ 要知道这拳台地方可不大，他这副庞大的身躯，双臂大张后，平面空间上几乎没什么躲闪空间。 肉山想到这个好主意，顿时激动起来。 他大吼一声，张开双臂，咆哮着朝李非扑去！ 这种攻击方式令全场都有些震惊，有聪明人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肉山拼了啊，面门大开也不顾了，就非得把李非给抓住！” 肉山就是这个想法，他这个张开双臂的姿势，把前胸、面门、腰腹等身体部位全都暴露出来，几乎就等同于放弃防御。 他想和李非用“换命”的方式打，就赌自己更能抗！ 李非看着志在必得的肉山，嘲讽的笑容转为冷笑：“觉得我没力气伤你？也好，正好这场我也玩够了。” 15 规则 肉山张开双臂扑来，李非双腿微微弯曲。 这次他没躲没闪，一拳迎面朝肉山大脸打去。 终于…… 肉山表情狰狞，只要李非不躲，他就一定能赢！就算挨上这小子一拳又能怎么样？ 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拳头能有多少力气？ 肉山正想着挨完一拳就狂暴反击，忽然，他看到李非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紧接着，李非身体矮了下去。 下一秒，肉山便感觉自己腰部被抱住。 这小子该不会？ 天旋地转前，肉山最后一个想法便是…… 不可能！ 他感觉到一股巨力从腰部传来，紧接着，眼中的场景便旋转倒置。 他看到了观赛的人们纷纷大张着嘴巴的模样。 “咚！” 一声巨响，肉山庞大的身躯砸在拳台上，他的脑袋就像是榔头，把地砖砸出好几条裂缝。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楞楞地看着肉山歪着头戗在拳台上的身形，看到其口中流出的鲜血和津液…… “正面抱摔！”有人惊呼着打破了宁静。 立时，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拳场蔓延开来。 “卧槽！！！” “力气这么大，居然能抱摔肉山？！” “那他刚才还一直躲闪不还击……妈呀，这是戏耍！” “李非！李非！李非！” “肉山你个杂种！把我的钱还我！！！” “完了，全完了……” 沸腾的全场数秒不停歇，人们纷纷发泄着自身的荷尔蒙。 “干得漂亮！” 蔚的小团队也纷纷为李非的表现折服。 尤其是蔚，她没想到李非力气居然这么大，而且还把她那招抱摔给学以致用了。 另一边的范德尔，表情则有些古怪。 直拳假动作转抱摔，那一招他也很熟练，李非用的和他那招相差无几。 难道是蔚教的？ 他朝蔚那边看了一眼，后者正和人群一起欢呼着。 范德尔倒是知道，蔚和李非对练过几次，那互相学习点招式，也无可厚非。 但李非要是能学得这么快，那就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打手人才。 他朝赛维卡看去，后者也正在看着他：“宣布？” 范德尔点了下头，走上拳台，举起李非的手：“这一场，李非胜。” 人群顿时又是一阵欢呼，至于那些押注肉山的赌徒，则都一脸灰暗，痛不欲生。 他们倒是没有质疑“假赛”。 或者说，之前李非一直躲闪时，他们怀疑过。但看到李非抱摔肉山，就没人再怀疑。 能抱摔动肉山这种大块头，本身力气就不知道有多大，再说什么假赛只会让人笑话。 至于另一边的老约翰，脸色自然别提多难看。 虽然之前他就觉得肉山要输，可被一招秒杀，输得这么难看，还是让他十分丢面子。 而且他没想到，李非看起来很瘦削的身材，居然有抱摔的动肉山的力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能说明这小子深藏不露，怪不得敢有自信一打三。 “休息十五分钟后，开始第二场。”范德尔道。 这算是给李非的一个小福利，本身这种拳赛不存在休息一说，但李非一个打三个，一场打完立马开始第二场，还是有些过分的，观众也不同意。 尤其是押了李非全胜的观众，他们现在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双眼泛红。 要是李非能一挑三，那他们押的钱可不仅仅是翻一倍两倍那么点，直接都是十倍起步！ 这么大的诱惑，要不是李非不同意，他们这会儿全都得冲过去，给李非捶腿捏手，端茶倒水，好好伺候不可。 胜利者得到欢呼，失败者无人关心。 一头戗在拳台上的肉山，这会儿已经被人抬了下去。 看他嘴里冒的血沫，以及口眼歪斜的模样，估计就算不死也废了，这样的他在底城就失去了价值，也不会有人再巴结他。 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规则，从他拿了约翰的钱上拳台就已经定了下来。 李非坐在休息椅上，看着被抬下去的肉山，没有半点同情。 因为他知道，如果被抬下来的是他，也不会有人同情他。 “感觉怎么样？”赛维卡站在他面前问。 李非：“还行，很轻松。” “你力气怎么练的。”赛维卡对他那记抱摔也很意外，“居然能抱摔得动肉山。” “就那样练呗，每天硬拉。” 赛维卡摇摇头：“那也没那么快。不过你不想说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李非耸耸肩。 的确，他力气能增长这么快全仰赖于仙人体。 一方面这份体质本身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提供给他越来越强悍的身体素质。 另一方面，基于强力的自动修复能力，李非能毫不顾忌地做一些力量训练。他不害怕受伤、不用考虑休息等因素，相比他人自然会一日千里。 这些都是他的秘密，自然不会告与他人。 “老大！老大！” 吉米的声音传来，只见他从人群里挤进来，跑到李非身边。 “老大，你刚才真厉害！我都看见了，那躲闪动作，那抱摔，简直……” “行了。”李非实在懒得听吉米这家伙对他的吹捧，“你有事吧？” 他之前让吉米和多恩在街上看着，这会儿这小子突然跑过来，肯定有事要说。 “嗯。老大，你下一场要打脏猴是吧？你可得小心点，那小子可阴了，底城很多比他能打的，都让他阴过。”吉米朝老约翰那边张望，“我就是来给老大你提个醒。” “哦？”李非听吉米的意思，似乎对那个叫脏猴的有所了解。 “具体怎么个阴法？” “听说是爱用小手段，比如那小子经常在袖口里藏刀片，趁着和别人握手的时候划人家手腕血管。” “这个你不用担心。”赛维卡在一旁听了吉米的话后说，“这场是拳赛，范德尔之前说过了。脏猴要是不守规矩动刀子，我们饶不了他，谅他也不敢。” 李非点点头：“我知道了。”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想的是：“不敢？那可不一定。” 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的命寄托于别人“不敢违背规则”，只有笨蛋才会这么做。 人家要是违反规则弄死你，你就算有冤，还有命说吗？恐怕只能去地下和阎王诉苦了吧。 就算事后这个违反规则的人被处罚、乃至被诛杀……可那时候你已经凉了，又有什么用？ 这时，休息时间到。 第二场拳赛开始。 16 脏猴的表演 第二场，李非对阵脏猴。 一上场，脏猴就对李非嘻嘻笑道：“哥们，你真猛，把肉山摔成那样，我估计就算不死也得半身不遂了。我可不想跟他一个下场。” “那你可以认输。”李非淡淡说，“你现在认输下场，我不会阻拦。” “认输，那也不行啊，再怎么说我也拿了人家老约翰的钱。”脏猴挠挠头，对李非捻了捻手指，“要不这样，哥们，你也给我一笔，我就认输，怎么样？” “脏猴！你他妈说什么呢！” 台下的老约翰听到这话，气得就快七窍冒烟。 观众们也是嘘声一片，一大片倒竖大拇指的。 显然，这不是他们爱看的情节。 李非看着笑嘻嘻的脏猴，心道：“这家伙是在故意麻痹我吗？让我以为他怕死、不敢拼命？” “怎么样哥们？能商量不？” “可以啊。”李非倒也不急，既然这个脏猴想聊聊，他可以奉陪。 “那行。”脏猴说，“老约翰给了我一千五，哥们你多一百，给个一千六就行。” 台下众人听着，都是无语。 这还是拳赛吗？隔这讨价还价来了。 “行啊。”李非说，“我答应了，你认输吧。” 脏猴摇头：“口头答应可不算数，你得现在给我现金。” “现金我现在没有。” 眼见两人真就聊了起来，看老约翰那架势简直就要忍不住冲上来狂扁脏猴一顿。 几个坐在前排的炼金男爵也有点受不了。 芬恩忽然大声道：“别这么没意思，脏猴，我给你两千，把那小子收拾了。” “呦，多谢芬恩男爵！” 芬恩一开口，赛维卡也不甘落后。 “脏猴，你现在认输，我给你三千。” “哇，赛维卡大姐大气！” 眼看脏猴眉开眼笑，左右逢源的架势，观众们全都受不了了。 “这他妈是打拳还是菜市场买菜啊！赶紧开打啊！” “我出一万！用来给死的那个买棺材！” “我们可不是来看聊天的！” “日你m，退钱！！！” 整个拳场一片混乱，杂七杂八的声音混在一起，无比嘈杂。 造成这一切的脏猴却全然没受影响，还嬉皮笑脸地对观众摆手： “你们这群穷鬼谁出得起一万啊，别瞎几把叫了。” “还有要退钱的，这场拳赛又没卖门票，退个锤子。” 他这副态度让李非也有点奇怪。 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怼完观众的脏猴，又对李非说：“哥们，旁人都是瞎起哄，没真给钱的。还是咱哥俩自己商量，你刚才说没有现金，那我也不能相信你啊。” “那你怎么才能相信？” 脏猴挠挠头，好似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瞪：“这样吧哥们，你给写个欠条，我给你写个收据！” 他边说边走过来：“正好我平时都随身带着纸笔，咱们白纸黑字写清楚。你写下来给我一千六，我写下来认输。这样皆大欢喜呗。” 说话间，脏猴已经走到李非面前，他右手伸进口袋似乎要拿纸笔，但掏出来的一瞬间，手腕忽的被李非抓住。 脏猴猛地一抬头，正迎上李非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瞳孔中缓缓转动的勾玉。 “表演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嗯？” “……” 脏猴脸色骤变，骤然发力想挣脱，但李非的手就像把铁钳，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给我松开！” 无奈之下，脏猴挥出左拳打向李非面门，李非只稍一侧头便避开，顺便把脏猴的右手从其口袋拿出。 “让大家伙都看看你口袋里有什么吧。” 手一出来，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只见脏猴从口袋里出来的右手上，满是一层青白。 底城人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不少人都脱口而出： “生石灰！” 不错，正是生石灰。 这东西在底城很常见，一些街头混混有的也会在口袋里揣一把，真打起来，呼的一下洒脸上，立刻就能让敌人短暂地失去视力、疼痛不堪。 而失去视力，基本上也就等同于失去了战斗力。 李非看着面色难看的脏猴，平静道：“就为了这点生石灰，你还挺能铺垫。” 脏猴一上场，就开始谈论说什么做交易，表现出一副贪生怕死、唯利是图的模样。 这期间又是和炼金男爵互动，又是和观众互动，所有的一切……无疑都是为了麻痹李非，让他降低戒心。 脏猴打算，降低李非戒心后，利用准备好的说辞，以拿“纸笔”为由把手伸进口袋，这样李非大意之下或许不会警惕。到时候近距离一把石灰糊脸上，任他是什么格斗高手，也只剩下乖乖挨打的份儿。 甚至为了表演逼真，这计划脏猴连雇主老约翰都没告诉。这样一来老约翰的气急败坏才更加真实，从而让李非更容易上当。 不得不说，脏猴的计划挺不错，执行的也很顺利，就是到最后一步时，被李非无情揭穿，功亏一篑。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脏猴再也不复刚才那嘻嘻哈哈的表情，变得十分阴沉。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非说着，手掌猛然发力一扭。 咔嚓！ “啊！！！” 脏猴惨叫出声，脸孔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 他那掏石灰的右手，竟然被李非硬生生扭断！ “疼死我了！啊啊啊啊！” 脏猴跪倒在地，捂着扭曲变形的右手痛呼，这一幕倒是让全场观众纷纷叫好。 “活该！哈哈，妈的，叫你个煞笔骗老子！” “妈的，这个阴比，我刚才也被骗了！真以为这小子是要掏纸笔。” “我也是！狗东西演技还挺逼真！” “可惜骗不到李非，哈哈！” “脏猴真尼玛阴，老约翰这个比还配合地像模像样，真是两条狗！” 谩骂声不断，老约翰明明不知道脏猴计划，这会儿也被骂进去，脸色是一片铁青。 他这会儿简直两头受气，一边受观众的气，一边又气脏猴耍了他不算还让李非给拆穿了！ “脏猴你他妈的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老约翰忍不住破口大骂。 可惜脏猴已经顾不上了，他现在小命都还在李非手里。 “我认输我认输！” 脏猴看完李非打肉山，就清楚知道自己正面打不是李非对手，所以才想用生石灰这个损招，却没想到李非跟鬼一样，直接把他吃得死死的。 他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同李非为敌的勇气，只想赶快跑路。 “刚才让你认输你不认，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 李非说着，一脚把脏猴踢翻在地，把他口袋里的生石灰翻出来，一把洒在其脸上。 “啊！！！！” 脏猴瞬间捂着眼睛大叫，声音凄惨。 李非冷厉的声音同步：“听好了，跟我玩手段，就要做好自食其果的准备。” 一时间，拳场众人望着李非，都感觉全身狂冒鸡皮疙瘩。 这一刻，观众们几乎全都达成共识。 妈的，惹谁也不能惹他啊！ 17 第三人的来历 脏猴也被抬了下去。 “第二场，李非胜。休息十五分钟打最后一场。” 范德尔宣布完，拍拍李非肩膀，似乎在鼓励。 李非跳下拳台，吉米第一个凑过来，满脸堆笑：“老大你牛了！脏猴那狗日的演技还挺好，好多人都被骗了，但就是骗不过老大你的法眼，呵呵！” “这不是有你提醒吗。”李非道。 “不是不是，没有我多嘴老大你也不会被骗的！” 这一点吉米自己还是心知肚明，他虽然跟着李非没几天，但已经知道自己这个老大是个心思细腻的主儿，绝对不是脏猴那种废物能比的。 实际上也是如此。 就算没有吉米提醒，李非也能发现端倪。 甚至他都不用发现，因为他早就知道脏猴喜欢玩阴的，所以一上台他就处于开眼状态。 在他眼中，脏猴的每个动作都是慢动作，他那些表演在慢动作下，显得十分刻意、好笑。 尤其是最后假装掏纸笔的时候，在慢动作视角下，李非亲眼看到脏猴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紧张，伸进口袋里的右手也因为发力而变紧……这些细节无一不表明，口袋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纸笔。 确定了这一点，李非就已稳操胜券。 总体来说，这一场比打肉山还容易。 肉山那家伙，要是上来就怂着打，李非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一定拿得下他。 脏猴就不同了，这小子身体素质本来就不行，小手段又在写轮眼的注视下无处遁形，自然是被李非轻松解决。 这样三城就已下其二。 剩下最后一场…… 他朝老约翰那边看去，后者正一脸阴沉地同那个面罩人低声说着什么。 “吉米。”他说，“那个面罩人，知道来历吗？” “对不起老大，那个人没打听到！”吉米有些不好意思，“那家伙一直裹得严严实实的，实在搞不清楚是谁。” 李非点点头。不管是谁，作为压轴，老约翰肯定对其有信心，认为这个人比脏猴和肉山都强。 那样还真不能掉以轻心。 李非想，他可不会因为连赢两场就开始飘飘然。 更不会像有的赌他三连胜的赌徒一样，已经欢呼雀跃，宛如半场开香槟。 他知道，他没有任何试错空间，只要输一场就满盘皆输。 毕竟现实里可不存在“复活赛”。 “李非，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蔚几个人走了过来。 “还好。” “最后一场了，稳住啊。”蔚用胳膊肘碰碰他手臂，“别躺了，我还等着以后继续和你打呢。” “放心，躺也会是对面的躺。” “没错没错！”艾克在一旁比划着，“李非，你打完了以后有空能不能教教我打拳？我也想像你这么厉害！” “有机会吧。” “太好了！” 几人说了会儿话，赛维卡就过来把人轰走，让李非安静休息一会儿。 又过去几分钟，就在休息时间快要结束时，范德尔忽然一脸凝重的走过来。 “赛维卡，李非，你们要是现在去找老约翰，商量一下结束拳赛还来得及。” “什么？” “范德尔，你什么意思？” 两人都很意外。 马上就要第三场了结了，怎么突然要商量什么结束？ “我没开玩笑。”范德尔没有理李非，只看着赛维卡，“我突然想起那个戴面具的可能是谁了……赛维卡，你还记得卡多吗？” 赛维卡眉头紧锁：“卡多？有印象。以前底城一个小帮派的头头儿？” “对。后来他的帮派完了，他本人被砍死，手下也都散了……”范德尔说，“但他有一个手下决定为他报仇，把砍死卡多的五个打手全弄死，然后逃了。你记不记得，卡多那个手下，以前就喜欢成天戴着金属面罩，从没摘下来过。” “是他！！” 赛维卡陡然记起什么，发出一道惊呼。 范德尔凝重点头：“应该是他没错。虽然面罩换了，但底城爱戴全覆盖金属面罩的，就他一个。” 赛维卡听到这里，脸色已然变得有些苍白。 “如果是他的话，糟了……” “那个手下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李非见二人这副神情，好奇问道。 “他……” “休息时间到了吧？”老约翰的声音忽然传来。 李非看过，后者一脸冰冷地望着这边。 “还打不打了？” “第三场——” “当然打了。” 李非打断了要说什么的赛维卡。 “李！那家伙身体改造过！”来不及细说，赛维卡只得匆忙道。 “哦？看来你们认出他了。”老约翰闻言冷笑几声，“呵呵，怎么，知道他是谁就不敢打第三场了？行，可以认输，我的条件没变。” “我的条件也没变。”李非轻身一跃，跳到拳台上，“准备好待会儿给我磕头吧。” “李非！” 见李非跳上去，赛维卡再想阻止也晚了。 “赛维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很感激……不过那些让我放弃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了。” “……” 范德尔在一旁，听了这话表情有些古怪。 这话里可听不出任何下属对老大的尊敬，难道李非这小子并不算是赛维卡的小弟？ 这要是换别人，赛维卡早火了。事实上他也以为赛维卡会发火，然而赛维卡却并没有，只是沉着脸点点头。 “很好。”老约翰也不再放什么狠话，对身边的面罩男道，“隆，上去弄死他。” 面罩男双腿弯曲，然后直起，身体竖着高高弹起，砰地一声砸在拳台上。 地面顿时龟裂…… 这一幕让全场都寂静下来。 随后，人们便议论起这个名字。 “隆？有人听过吗？” “好陌生的名字……这家伙是底城人吗？” “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看起来挺厉害的。” “你们这群年轻小崽子啊！”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举着酒瓶子喊道，“连隆都没听说过？那可是个断了手脚还能爬起来把人咬死的狠人啊！” “卧槽？！真的假的？” “老东西别瞎几把扯淡，人家明明有手有脚！” 观众们闹闹嚷嚷，拳台前排的大佬们则个个神情凝重。 几个炼金男爵在听到“隆”这个名字后，也都十分震惊。 “隆？他没死？” “原来是这家伙……也对，金属面罩，我早该想起来的。” “他今年多大岁数了，得有四五十了吧？” “我记得我小时候听人说过，这家伙对自己够狠的，好像全身都……” 议论纷纷，台上之人不可避免都听得到。 “看来我的对手还是个传奇人物。”李非说，“有没有兴趣让大家看看你庐山真面目？” 隆沉默着，一言不发。 “高冷型。行，那就直接开始吧。” 18 庐山真面目 第三场开始。 同前两次不同，前两次李非都是后发制人，这次他一改常态，先行出手。 他脚步前探，靠近后挥出一记摆拳打向隆的脸部。 隆没有躲闪，只是抬起双臂，以一个标准的拳击招架姿势挡在面部。 “当！” 李非拳头砸在隆的右臂上，发出一道铮鸣的响声。 这声音明显不正常。 李非后撤几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右拳，拳峰上已经有些破皮。 他皱起眉头。 那声音不只他自己听到，观众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是不是带刀了！”有人喊道，“我怎么听到金属音了！” “搞什么飞机！” “作弊可不行啊，直接判输！” 人群喧闹起来，隆默默地放下手臂，伸手一扯，上身穿的外套直接裂成两半，掉落在地。 裸露而出的……让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隆赤着上身，他两条手臂，连同小腹部位，皮肉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泛着冷光的金属，让人看到有种莫名的寒意。 整个上半身，只有胸口一小块部分还是皮肉，其他全都被金属所替代。 “改造……” 李非瞥了一眼台下的老约翰，后者满脸得色，嘴角勾起。 显然，在其看来，身体做过金属改造的隆，是必胜的。 而看到这一幕，台下在震惊后纷纷乱了起来。 “靠！开什么玩笑！” 蔚忍不住骂了一句，其他几人也都忿忿不平。 “这李非怎么打啊？”麦罗抓着自己头发，“肉拳头和铁拳头对打，这不是必输吗！” 克莱格也道：“这感觉应该算犯规了。” “我去找范德尔！” 蔚刚说完，就看到范德尔那边已经有人在抗议。 “范德尔老大，那家伙作弊了啊！你还不管管？” 抗议的是李非的小弟吉米，他一看到隆的身体，立刻就跑到范德尔面前嚷嚷。 范德尔沉默片刻，道：“……这不能算是作弊。” “啥？这怎么不算，范德尔老大，那家伙身体都弄成金属的，我们老大可没任何改造，这样打也太吃亏了吧！” “那就怪你们老大自己。”老约翰这时走了过来，面带冷笑。 “怎么叫作弊？隆原本的肢体被砍断了，这是他装的义肢。谁规定装义肢的人不能打拳赛？” “你他妈的——” 老约翰的说辞让吉米十分恼火，但却挑不出毛病来。 因为这话没说错，以前不少拳赛都有装义肢的参与，在底城也从来没有“装义肢后不能打拳”的规矩。 “的确，这不算违规。”范德尔沉默片刻后，作为裁判给出判定。 老约翰对吉米说：“烧我的店有你小子一份吧？等收拾完李非，就轮到你了。” “去你大爷的！你的店就是老子烧的，老子亲手倒的油！”吉米这时直接破口大骂，“可惜没烧死你这个狗娘养的，还收拾我们老大，就凭一个铁皮人？看我们老大待会儿怎么让你个废物跪下磕头的！” “你这个小畜生……” 被吉米一通辱骂，老约翰心头冒火，额头青筋一跳一跳。 范德尔斜着眼道：“怎么，你们两个也要来一场？” 这话让老约翰冷静一些，他狠狠瞪了吉米一眼，重新回去自己的位置。 吉米话虽然说得挺强硬，但心里也实在没底气，只能暗暗祈祷。 老大你可千万要顶住啊！！！ 拳台上。 引发一片哗然的隆并没有理会场子里那些质疑的声音，他在脱落衣服后，便开始发起进攻。 同前面两人不同，隆一出手就彰显出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打手。 他靠近李非后，没有出拳，反而是一记高抬腿踢向李非下巴。 这一下又快又狠，下巴这种部分极其脆弱，受到攻击很容易破碎、导致人昏迷乃至死亡。 李非神情严肃，手掌握拳下砸，想压住隆的踢腿。 拳头砸在隆腿部时，那铮鸣声再度响起。 他脸色微变，赶忙侧闪，隆的踢腿就踩着他的脸庞而过，非常凶险。 “腿也是？” 李非看向隆腿部，后者也不遮掩，直接把自己裤子撕开，只穿着一条及膝的四角短裤。 短裤下露出的，和手臂一样，是两条金属改造腿。 这下赛场顿时一片哗然，还夹杂着嘘声。 “吁——” “手和腿都是改造？这还打你m！” “不要脸的，这还不算作弊啊！”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裁判一句话不说？” “妈的，这要是李非输了，我绝对不同意！！” “你们叫什么啊？人家这是义肢懂不懂？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义肢你m了个腿，这么光明正大怎么打之前一直藏着掖着？怎么不打之前就亮出来让人家李非做做准备啊？” “你骂谁？杂种，找死！” “我怕你个孙子！” 观众群中一阵骚动，有人打了起来，但实在没几个人关注。 大家的视线还是集中在拳台上，隆的全身改造无疑很令人震惊，李非要如何应对也成了关注的焦点。 “不能拼拳头了。” 范德尔低声对一旁脸色铁青的赛维卡道。 “肉拳头和铁拳头没有可比性，现在李非想赢，还得靠技巧。” “……” “他会绞技吗？”范德尔问。 赛维卡冷冷道：“我怎么知道。” “……如果会绞技，还有赢的可能。不过那个隆很有经验，对这种情况也做了准备。你看它脸上的金属面罩，下巴部位有几块突出。不知道的只会以为是面具做工不好，但那明显是为了防被绞脖子的……如果有人绞他，他只要一低头，那几块突出就能扎入绞者的皮肤，造成剧烈疼痛。” 范德尔作为老底城人，这些小细节还是抓得很准。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这一场李非要赢十分困难。 “但他要是真能赢下来……”范德尔抽了口烟，对赛维卡说，“那他前途无可限量。” 砰！ 隆的攻势连绵不断。 他一记高扫，踢在李非手臂上，肉眼可见后者手臂立时变得些微红肿。 换了普通人，挨上这金属腿一脚，恐怕手臂立刻要疼得抬不起来。 隆一脚提出，下一脚又接踵而至，连续的高段踢腿，很快把李非逼到拳台角落。 李非看着红肿的双臂，抿了抿嘴。 不得不说，他还是第一次被逼到这种境地……这个隆反应快、速度快，加上金属改造过的身体，防御力和攻击力也极高，简直没有短板。 哪怕他有写轮眼提供的动态视力能看穿隆的动作，也很难取得优势。 但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李非深吸口气，手指捏得啪啪作响：“铁皮人是吧，马上就把你拆了。” 19 拳怕少壮 看起来，李非已经被逼到绝境。 但他居然还有心思放狠话，这是没人想到的。 “这家伙……”台下的麦罗吐了吐舌头，“心可够大的。” “他的手臂都肿起来了，看起来受伤不轻。”爆爆望着李非的手臂说。 艾克这时也忧心忡忡，要是李非真输了，甚至死在拳台上……那他说好的学习打拳，不就没戏了。 可恶…… 蔚这时双拳都握得紧紧的，恨不得立刻冲上拳台和李非并肩作战，一起对付那个铁皮人。 在她看来，这明明就是很不公平的对决，应该立刻中止才对！ 但…… 既然范德尔没有说什么，那其他人肯定没办法中止比赛。 “隆这家伙，对自己还真够狠的。” 炼金男爵们看着台上的隆，也不得不感慨。 四肢、乃至全身都做金属改造，无疑是非常痛苦的一种行为。 有些人，哪怕已经残疾，也不愿意去做这些改造……因为金属和肉体毕竟不同，装在一起大概率会产生排异反应，那种反应是极端痛苦的。 尤其在底城做这种改造，改造师水平难以保证，手术环境、包括材料，都非常差。每年做改造的，十个里面起码有五六个死于排异反应。 像隆这样，全身大面积金属改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打拳赛，很罕见。而且能坚持下来，也证明这的确是个意志坚强的人。 “也不知道老约翰是怎么找到他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体型肥硕的男爵似乎知道些内情，“这个隆以前给卡多做事，卡多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去老约翰那儿买面包。一来二去，就搭上了呗。” “原来是这样。” “不过赛维卡那小弟倒是可惜了。” “是啊，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可惜马上就要死在拳台上了。不知道待会儿真到关键时候，赛维卡会不会有动作。”戴着口罩的炼金男爵道。 芬恩看了看几人：“各位，记得咱们商量过的事吧？要是赛维卡敢坏规矩……” 几人纷纷点头。 拳台上，李非转守为攻。 他使用出了在蔚那里拷贝来的连续快直拳，一拳一拳打在隆防御的双臂上。 鲜血一滴滴流下，滴落在台上…… “他疯了！” 有人惊呼道，这些血可都是从李非的手上流出的。 他对着隆那一双金属手臂连续打拳，不是疯了是什么？ “李非在干嘛！他这么做只会伤害自己吧！” “这家伙……疯了吗？” “再这样下去，不需要隆动手，他自己都要把自己玩死了！” 观众们都怀疑李非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赛维卡和范德尔也都眉头紧皱，不知道李非在干什么。 他们之前讨论过，李非这一场要赢，绝对不能靠蛮力，要靠技巧……可现在看来，李非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这不应该啊？ “李……” 赛维卡不知道李非怎么忽然转性，他不应该这么蠢才是。 别人想什么说什么，李非此时完全不在意。 他瞳孔中的勾玉快速转动，拳头也保持着不间断的攻击。 隆这时似乎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李非会这么打，仓促防御之下有些纰漏，被打中胸口几拳，但无关紧要。 他防御着，一直到李非的连续拳出现一个破绽。 出拳！ 隆一记长摆拳打在李非脸上，这一拳力道十足，李非立刻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漂亮！”台下的老约翰大吼，“给我弄死他！” 隆一击得手，立刻追着坐到李非身上，趁其倒地追击。 砰砰砰砰！ 他一对金属拳头连番朝李非头部砸下，后者也第一时间抬起双臂做抵挡。 仅仅几拳下去，观众们就能看到李非的手臂伤痕累累，而最严重的还是他血流不止的双手，看起来伤势十分严重。 “血，好多血……” 蔚身后的爆爆睁大眼睛，身体微微颤抖。 蔚此刻盯着拳台上，她抖动的手臂看起来跃跃欲试，像是要做出什么动作。 一旁的克莱格和麦罗对视一眼，他们都心照不宣。要是蔚有什么冲动的行为，一定要拉住她，省得惹出什么大麻烦。 他们这个角度，只看得到李非在挨打，看不到他双臂下的侧脸和神情。 而在拳台另一侧却能看到。 被血腥刺激到喧闹爆棚的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身影默默站立，这人戴着兜帽，一张脸隐藏在阴影里。 在其视线中，拳台上，李非双臂防御下的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担忧、恐惧……这些都没有。 反而，兜帽人在李非眼中，看到一丝兴奋，那是只有胜利者才会拥有的眼神。 呼—— 隆忽然感觉身体不自觉向前扑去，扭头看去，李非两脚脚尖点地，双腿正保持着上抬动作。 “起桥！” 范德尔眼前一亮。 用双腿顶开隆后，李非并没有立刻爬起身，反而反手去去抓隆的脚裸。 隆人被顶起，身体失去平衡，没办法躲闪，立刻就被抓住。然后他便感到一股不俗的力道传来，自己无可奈何地被拉倒在地。 “刚才你打得很爽是吧？” 隆刚扭过身，就看到李非像鬼一样扑到眼前，那张俊秀的面庞上笑容很诡异，让他十分不舒服。 “换我了。” 李非膝盖压在隆腰腹处，双拳朝着他戴面具的脸猛打！ “噗——” 鲜血喷涌，还是李非的，他的双手宛如不知道疼痛一般，丝毫不顾忌伤势，像机器一样不同的做出击打动作。 隆脸上的金属面具，居然被李非用血肉之手硬生生砸裂，露出里面一张满是伤疤的脸。 那张脸上，此刻正浮现着慌张的神色。 似乎是没想到，李非简直就是疯子！ 他这么打，不打算自己那双手了吗？！ “砰！砰！砰！” 拳头打裂面具，隆的脸就开始遭殃，一时间一片惨红，已经分不出到底是谁的血。 隆挨了几拳，意识不由得模糊，他毕竟年纪大了。 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李非拳头硬得很，而且像丝毫不在乎损伤似的，一连串狂砸，谁能扛得住。 隆勉强想抬起手臂抵挡，但李非却仿佛能预见到他动作似的，左手见缝插针朝他胸口那小部分未改造的皮肉猛锤。 咚！ 那里是心脏位置，隆全身一颤，五窍都开始往外冒血。 砰砰砰砰砰砰！ 李非的拳头还没停下的意思，观众们也都被惊呆到说不出话，都张大嘴巴目不转睛，盯着李非那双已经露出白骨的双手。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只能听到拳拳到肉的声音。 “行了！” 范德尔这时冲上拳台，抓住李非手腕。 “你已经赢了！” 李非冷冷看他一眼，范德尔心头一跳。 这时赛维卡也跳了上来，按住李非肩膀，看着他那露出森森白骨的双手：“人已经死了！李，你真要废了自己双手吗！” 李非朝身下之人看了一眼，这个叫隆的家伙，面部早已分辨不出人形，胸口也不再起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了。 “……不好意思，有点上头。” 他这才站起身，眼神中的疯狂渐渐褪去。 李非把上衣脱下，撕扯几块，胡乱包上双手，对台下一动不动的老约翰说：“滚上来吧。” 20 拭目以待 欢呼声开始爆发。 整个拳场都沸腾了，人们红着脸大吼大叫，有的还原地蹦高，发神经一样摇头晃脑。 大家都嗨了。 这么刺激、这么好看的拳赛哪怕在底城也难得一见。 尤其是李非靠一双血肉拳头，楞是冒着让自己双手打报废的风险，把全身大面积改造的铁皮人给活活砸死，简直像是奇迹！ 一时间，全场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李非名字。 “李非！李非！李非！” 不管是喜欢他的人、还是讨厌他的人，这一刻都不得不承认，他是值得尊敬的强者！ 起码问他们自己，能不能打到骨头都露出来，恐怕没几个人能毫不犹豫地点头。 而看起来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李非却做到了，在最后一场，为这一晚一穿三做了一个堪称完美的收尾。 不……还没收彻底。 “老约翰，请吧。”吉米走到老约翰身边，笑嘻嘻道。 老约翰回过神，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着。 隆……居然输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李非凭什么，他真是人类吗？！ 约翰不敢相信，以隆的身体，不管打人还是挨打，都不是普通人类能比的。 可李非一个少年，肉体凡胎，却比金属更扛打……甚至还他还把隆的金属面具、手臂都给打裂、打烂了……我招惹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老约翰看看身边的吉米，后者满脸幸灾乐祸。 他再看看身后，赛维卡的几个手下面色不善地站在后面。 这个时候他想走，肯定是走不了了。 老约翰咬着牙，硬着头皮上了拳台。 “李非，行，你够狠！我约翰服你了。烧店的事一笔勾销，我以后也不会再在那条街冒头。” 他说完就要走，李非却叫住了他。 “这就完了？” 老约翰脚步一顿：“非得把事做这么绝？” 他说的自然是磕头叫爷的事，要是真那么干了，在底城他永远都提不起头来了。 “你说呢？”李非似笑非笑道。 “……李非，你别没完没了，抬头不见低头见！” 李非说：“你还想下拳台的话，就把该办的事办了。” 他语气平静，但给老约翰的压力却是巨大。他双腿像灌了铅，沉重不堪，抬眼去看范德尔和赛维卡，他们也都保持沉默，没有说话的意思。 至于观众们则纷纷起哄，那些押李非全胜的赌徒们更是欣喜若狂，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来把李非抛到空中，像对待什么英雄一样。 当然李非也确实是他们的英雄，至少在他们把赢来的钱输光之前是。 “行，行……李爷，我栽了。” 老约翰咬牙跪下，叫了一声“李爷”。 再抬起头来时，眼中的怨恨几乎遮掩不住。 “李爷！” “李……” 第三声还没喊出，抬起头的老约翰便看到一只脚凌空踢下。 “李非！”范德尔一惊，这一脚实在突然，他还来不及阻止，李非的脚尖就踢在老约翰太阳穴上。 砰！ 这一脚劲力十足，老约翰惨叫一声，斜倒在地，身体抽搐着口吐白沫，俨然是不行了。 李非突如其来的一脚是谁都没预料到的，所有人都以为他羞辱过老约翰后便算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在拳台上要了老约翰的命。 “李非！”范德尔怒声道，“你干什么！” “我本来也没说放过他吧。”李非收回脚，淡淡道，“再说我讨厌别人用怨恨的眼神看我。一条会记仇的狗，留着就是个麻烦。” 嘶…… 拳台前排的观众听到他这话，都是浑身一激灵。 几个炼金男爵更是冰冷着脸站起身，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他们不需要说什么，因为一切都不言自明。 毫无疑问，赛维卡找到的这小子，将会在底城掀起一场惊涛骇浪……而这可不是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想要看到的。 不远处，原本想要过来为李非祝贺的蔚几人，看到他踢死老约翰的一幕，也纷纷停住脚步。 麦罗咽了口唾沫，真对李非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感到了深深的畏惧。 “这家伙……爆爆，爆爆！你怎么了？” 蔚忽然发现自己妹妹双手抱头，嘴里念叨着什么，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爆爆！” 克莱格在蔚耳边低声说：“蔚，爆爆年纪还小，该不会她看到这么血腥的拳赛……” 蔚咬咬牙：“来之前我就说不让她来，她非要跟着……走，先回去！这里太吵了！” 爆爆出问题，蔚几个人自然顾不得去找李非，赶忙离开。 而在拳台之上，范德尔脸色很不好看，赛维卡却不以为意，抓着李非的手臂。 “来吧李，举起双手，享受你该得到的欢呼吧。” “有什么好享受的？” 出乎意料，李非没有配合赛维卡。 他扫了一圈狂热的观众们，轻声道：“死的如果是我，他们同样会这么欢呼，不是吗？” “……可是你赢了！”赛维卡说，“以后底城没人敢小看你。” 何止没人敢小看。 一旁的范德尔看着老约翰的尸体，暗暗心道：“恐怕……” “算了！”赛维卡见李非兴致不高，也不再谈什么庆祝的事，“那就去找大夫。你手的伤必须立刻处理，否则很可能会废掉！” “这个我自己处理就好。我先回去了。” 李非说完跳下拳台，朝外走去。 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用饱含尊敬和恐惧的目光看着他离开。 “呼……” 范德尔长出口气， “你找的好小子啊，赛维卡。” “怎么？底城的话事人范德尔难道害怕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不害怕他，但我害怕他毁了底城。” “你在说什么？” 范德尔没再说话，摇摇头离开。 赛维卡哼了一声，也吹了个口哨，带着自己那群小弟走人。 老大们都离开，其他人自然可以无所顾忌地狂欢。老约翰的身体很快被人抛下拳台，一群醉汉开始在上面比划。 赢钱的赌徒们大手笔挥霍着，买烟买酒，并立刻就投入下一场赌局。 没人注意到，人群中那个一直戴着兜帽安静看拳赛的人离开工厂。 他摘下兜帽，微弱灯光照在了一张沧桑瘦削的脸庞上。 他左眼眶内的红色眼珠微微转动，眺望着这座淹没在废气和浓烟中的城市。 “今天是底城值得记忆的一天，我能预感到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要崛起了。就是不知道，在我希尔科准备的蓝图里，他能不能留下一笔重要痕迹？” “拭目以待。” 21 感兴趣的地方 两天后。 底城诊所。 穿着略显脏污的白大褂医生，检查着李非双手，啧啧称奇。 “看看这肉芽，我的天，多么惊人的恢复力！如果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那我们当医生的恐怕都要失业去街上乞讨了。” “别废话了，快上点药包扎上吧。” “急性子，哈？” 医生熟稔地拿过药水，涂抹在李非双手上，随后用绷带给他缠了几圈。 “搞定。” 李非伸回手，能感觉到伤口处非常痒。 他知道这是修复的感觉。 把钱放下，他走出门外，吉米和多恩就守在门口。 “老大。” 两人齐声道。 李非点点头，吉米很有眼力劲的把外套拿过来给李非披上。 “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现在整个底城到处都在谈论你。赛维卡大姐今天约你见面，我猜也是想让你管更多地盘。”吉米笑道，“还有，一些底城有名头的人也都想请老大你吃饭。” “是吗。” “老大你有打算吗？我已经把名单整理出来了。” “算了。”李非淡淡道，“没兴趣。” 吉米愣了一下，挠挠头哦了一声。 多恩则闷声道：“李非老大，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 吉米和多恩都有些无语。 连骨头都露出来，养几天都能好，这可能吗？ 他们都以为这是李非表现出的一种壮汉行为，毕竟很多男人都这样，受了严重的伤也说是一点“擦伤”，就是为了凸显男子气概。 但实际上李非说得是真的，以他这些天对自己仙人体的摸索经验，这种程度的伤，几天应该就能恢复得差不多。 三人出了诊所，外面有人看到李非，纷纷点头致意。 一些小混混见了他，则要么是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要么就步履匆匆地赶快走人。 其中一个见李非走过去，直接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李非奇怪地看看那小子，走出很远才问两人：“他们怕我？” “对啊！” “……我好像没无缘无故欺负过人吧。” “当然没有！”吉米说，“不过谁叫老大你前天在拳台上那么猛呢！” “是啊李非老大，现在不光小混混，一般的帮派也不敢招惹你的。”多恩说。 这样倒也不错。 李非想，本来那场拳赛对他来说，最终目的也不只是为了弄死老约翰。 相比起来，老约翰只是盘小菜，在底城闯出名堂、提高地位才是正餐。 现在看来，效果还可以。 三人走了一阵，到福根酒馆，进入后立刻成为视线焦点。 李非面无表情地到吧台坐下，吧台后的范德尔看了一眼：“来一杯？” 李非点头：“赛维卡还没到吗，她约我来这里碰面。” “快了吧。” “嗯。” 范德尔看着李非，趴在柜台上道：“李非，作为一个前辈，我还是要送你一句话。” “什么？” “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打打杀杀上。否则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怎么，总结出自己的失败经验来了？” 范德尔脸色一暗，笑声从后面传来。 “哈哈！李，你敢嘲笑范德尔？” 赛维卡从后面过来，她的话语似乎是在责备李非，但神情却截然相反。 范德尔无奈摇头，转身去倒酒。 “李，手怎么样了？”赛维卡坐到李非旁边。 “养几天的事。” “那就好。你知道，对付老约翰那种人可不值得把手打废。” “叫我来什么事？” “起码让我先喝一口吧。” 赛维卡把范德尔倒的酒喝下半杯，酝酿了会儿才继续开口。 “你这种人才，只让你管一条街，有点浪费。” “是吗。” “我有个矿厂想让你看着。” 矿厂。 李非微微蹙眉。 他已经不是那个初来乍到、一无所知的李非。 在底城这些天，他对这里已经有所了解，也初步搞清楚了底城人的收入来源。 表面上来看，底城人很多都是混混、帮派分子、或者做一些小买卖、偷鸡摸狗之类。 但大多数底城人要生存，就避不开一个地方。 矿井。 矿资源，才是底城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虽然没有数据统计，但李非估计，平均每家底城人，都会有一个在矿井挖矿的矿工。 挖到矿后，除小部分在底城使用外，大部分都会在矿场进行初步处理后，送到上城做作为能源供应。 要知道，上城那些高科技产物、乃至人民幸福生活的保障设施，很大一部分就来源于矿资源。 没有矿资源，各行各业都会寸步难行。 所谓的高科技，缺了矿资源，也不过是空中楼阁、水中明月。 但俗话说得好：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作为矿工的底城人，报酬并不高，仅仅只是能满足日常温饱，要非常节省，才能存下一笔小钱。 要问利润都去哪里了，那就有意思了。 赛维卡见李非皱眉，问道：“怎么，不感兴趣？” 她喝了口酒，继续道：“别觉得那种地方脏哄哄的，多少人抢着都想管那儿呢。” “是啊老大！”吉米这时倒是很急，凑在李非耳边说，“老大你可一定不要拒绝，矿场这种地方是底城油水最多的地方！” 李非瞥了他一眼，吉米顿时闭上嘴巴站到后面。 范德尔此刻也抱着肩膀站在一边，看着李非。 他知道，赛维卡能让李非去管矿场，那就是对他最信任的体现。 这是只有心腹中的心腹才会给的地方……以李非跟着赛维卡的时间来看，实在是短得可怜，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他。 但这就是底城，一切皆有可能。 几秒后，李非说：“矿场我可以管，但只是暂时。” “暂时？”赛维卡挑了下眉，“什么意思？” “我对一个地方挺感兴趣，过段时间可能会去。” “什么地方？” 赛维卡和范德尔，以及吉米和多恩都很好奇。 李非喝了口酒，给出答案： “科技进步学院。” “科技进步学院？上城的科技进步学院？！” 赛维卡和范德尔都是一惊。 吉米和多恩则面面相觑，看起来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地方。 “你想去哪里干什么？”赛维卡皱着眉头，“李，别告诉我说你想去当个乖乖学生！” “不可以吗。” “开什么玩笑！”赛维卡完全无法理解，用力锤了一下桌子，发出咚的一声。 “你自己看看你那双手！那是适合拿笔写字的吗？李，你是一个天生的战士！战斗才是属于你的世界！” 李非从凳子上下来，看着赛维卡，又看看同样一脸意外的范德尔。 他缓缓道：“正是因为像你们这种想法的人太多，不重视教育的人太多，底城才会一直是这个样子。只靠好勇斗狠、喝酒打牌，底城人生生世世都会是矿工，你明白吗，赛维卡？” 22 底城的困境 最后结果是不欢而散。 赛维卡不能理解李非，李非也没有强求她能理解。 他知道，人都是有局限性的，有些时候没必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 反正他第一天遇到赛维卡时，就已经和她说好，不想干的时候可以随时走人。 不过哪怕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赛维卡还是把矿场交给他管。李非没有拒绝，正如他所说，他目前只是计划进入科技进步学院。 计划和现实，还是有一定时间差距的。 起码，现在的他连上城一个合法身份都没搞定，还谈什么进入学院。 矿场。 李非在赛维卡小弟的带路下来到。 这里位于底城的最下方，从舞步走廊下来是中层广场，那里是大多数底城人生活和混迹的地方。而从中层广场再下来，便是裂沟里的工厂区和矿区。 同中层广场相比，这里的空气污染更严重，地面也是污水横流、肮脏不堪。 这种地方，多待一秒都是煎熬，但看矿场中那些矿工麻木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早已习惯了这里。 “大家都停一停。” 矿场的小负责人把矿工聚集起来，介绍李非。 “这位是矿场新的老大，你们都认清楚了。” 矿工们个个一脸漆黑，凸显分明的双眼看向李非，不少都饱含好奇之色。 同中层广场的混混们不同，这些矿工有的常年在矿场工作，可能半个月、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因此，在中层广场名声鹤起的李非，在这里对众人而言还相当陌生。 “老大，你讲几句？” “不必了，大家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好，继续挖矿去！” 矿工们无言散去，李非把那个小负责人叫到身边，和他了解一些矿场的情况。 用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他初步了解了这里。 这片矿场大约有二百名矿工，他们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两班倒。 挖出的矿会放到矿车里，运输到一个加工厂。这些矿石在加工厂会进行初步处理、整装，随后运往上城。 小负责人说：“等矿运到加工厂，那边的人就会给我们钱。一手交钱一手交矿。” 李非问：“每次都是这么交易？没有合同之类的吗。” “合同？那玩意儿靠得住吗，还是直接给钱比较靠谱吧！” “……” 李非没多说，了解了基础情况后，他自己到矿山、矿井下面都走了走。 环境自然是相当恶劣，而且他注意到，一些矿石无疑是存在辐射的，长期接触会给人体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这影响他已经在矿工们身上看到，不少矿工面部都有大面积的溃烂、疤痕、头发也掉的厉害。 在他询问之下，很多矿工说自己睡不着觉，每天失眠。还有的说自己经常呼吸困难，大概是经常吸入矿石粉末的缘故。 这无疑是受辐射影响，尤其这些矿工没有任何防护设备，大多都是穿着一层单衣，戴个麻布手套，长此以往不得重病几乎不可能。 这么一番接触，李非才隐约明白赛维卡等人对上城的恨意。 对比上城那舒心优渥的生活，底城无疑像是地狱一般。 只是，要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非想。不要说开战，哪怕用“罢工”这种方式来威胁上城，不供给矿石资源，恐怕上城还没倒，底城人先饿死一大片。 这就是因为，除了卖矿外，底城没有一个能替代的收入来源。 这个连阳光都见不到、空气充满化学物质、水源污染的环境，根本没办法耕田种地。 科技方面也是被上城吊打，或许有一些偏门优于上城，但既然是偏门，就注定不存在普适性。而不存在普适性，就注定不能批量化生产、售卖赚钱。 这就是目前底城的困境。 解决办法呢？ 李非一时想不到。 事实上，底城肯定不乏头脑好用的人，但这么多年一直没起色，也足够说明这里的问题之大。 当然，一些聪明人或许根本不想改变底城，只想如何通过种种方法进入、定居上城。 李非其实也可以置身事外，他又不是底城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但有些不好的事，既然看到，如果自己有能力，那能改变一下还是改变得好。何况他在底城待了这些天，也算是有了几个朋友。 为了这些朋友着想，他也想做点什么。 今天是运矿日，二十辆矿车上堆满了形形色色的矿石。李非现在作为矿场管理人，便亲自带了些人，把矿车送到加工厂。 加工厂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光鲜的衣服外面套着防辐射服，脸上还戴着厚厚的防护面具，一看到李非就双眼放光。 “李非！前几天那场拳赛我看了，你真厉害啊！” “还好。” “怎么，赛维卡把矿场交给你管了？啧啧……”男人有些羡慕，“一步登天啊这是。” 几句聊完，便开始清点矿石。 来之前，李非就从手下得知这家伙叫钱德勒，附近八个矿场的矿车都往他这里运。 更令人意外的是，这个钱德勒不是底城人，而是上城人……不，也不能说是意外吧。 钱德勒有一个亲哥哥，是做能源生意的。作为弟弟，钱德勒则负责在底城收矿。 相比起哥哥在上城风云际会，在底城干苦差事的钱德勒肯定很不爽。但没办法，只能弄个专业口罩戴上，希望少吸入一些底城的有毒空气。 而且这钱德勒并不是每天都待在底城，只有收矿日他会下来，其他时间都是把加工厂扔给手下打理，自己在上城待着。 这些都是矿场小管理告诉李非的，他说这个钱德勒很讨人嫌，瞧不起底城人，收矿有些时候也不老实，和他交易必须得打起精神，不然很容易就会吃哑巴亏。 钱德勒清点一下矿石，给李非一个清单：“你看看，这是你们场子矿石的数量和分类。” 李非初来乍到不是很懂，让自己带来的专业人士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收下。 “来来，李非老弟，咱们进屋谈谈。” 钱德勒笑着带李非进入间办公室，里面装修豪华，角落放着一台机器，不断往外喷吐白雾。 “呼。” 钱德勒摘下口罩。 “这地方，没有空气净化器我可不敢摘口罩啊。” “是吗。” “哈哈，你们底城人当然不一样了，你们都有副铁肺！”钱德勒竖起大拇指道。 李非算是知道为什么别人说这家伙讨人嫌了。 “来来，喝点？”钱德勒从柜子里取出酒瓶酒杯，李非却没有接。 “不用了，拿钱吧。” “哎呀，李非老弟还真是直接。那好，那咱谈谈。”钱德勒朝李非挤了挤眼，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悠闲地抿了几口。 23 油水 李非看着钱德勒，不知道他在磨蹭些什么。 几秒后，钱德勒笑道：“李非老弟，你想赚多少？” “我想赚多少？” “对啊。”钱德勒说，“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其他矿场往我这儿来送矿，比如说按市价一斤五十，卖一百斤就是五千。这五千嘛，兄弟总得留点辛苦费吧。” “……” “这市价可不是一成不变的，能说成五十，也能说成四十。四十卖一百斤，就是四千。四千和五千，差的那一千，嘿嘿。” 钱德勒笑了几声，意义不言自明。 李非问：“你问我想赚多少，其实是想要知道我给你多少回扣是吧。” 钱德勒竖起大拇指：“聪明，我就喜欢和李非老弟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说起来，李非老弟你可真不像底城人。你这模样、这气质，嘿，要是打扮打扮换身衣服，到上城说自己是贵族，保准没人怀疑！” “别说这些没用的。”李非懒得听这些恭维和客套，“每个管矿场的都这么干？” 钱德勒愣了一下：“不然为什么要管矿场？” 这话好像没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为了丰厚的油水，谁愿意跑到这种地方待着？ 没有油水捞，那恐怕很多底城人宁愿在中层广场当个混混，也不愿意下来到矿场区当什么管理人员。 李非想到这里，问道：“那我前一任，赚多少？” “这个嘛……按理说不该告诉你，但李非老弟我看你面善，能处，就偷偷和你说了。”钱德勒伸出两根手指，“每趟他赚六千，我赚六千。” 六千！ 这可不是个小数了，要知道那些矿工，每天累死累活干十个小时，也就几十块收入。 钱德勒嘿嘿笑道：“怎么，李非老弟，你想多赚点不？要不咱们翻个番，一人一万二？你们赛维卡老大不是挺喜欢你吗，你多捞点她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非看了他一会儿，心说他要说不想赚这笔钱，恐怕钱德勒就得给他玩阴的。 或者说用阳谋，光明正大的压价。 那样反倒会导致亏损，而且就目前而言，李非拿这种人也没什么办法。动用武力？只能是自找麻烦。 “就按以前那样吧，六千。”李非说。 钱德勒闻言有点不易察觉的失望：“李非老弟有点保守啊。” “刚开始总不能太狠吧？慢慢来。” “哈，哈哈！对对对，慢慢来，慢慢来！” 钱德勒笑得很开心。 拿完钱，李非回到中层广场。 他把钱交给赛维卡，后者点了点，有点意外：“你应该知道，我让你管矿场，那儿的油水你就可以捞点吧？” 显然，经验丰富的她早就知道回扣的事，现在李非给她的钱里，明显包含了那份油水。 “这种油水我拿了嫌脏手。”李非说，“矿工挖点矿容易吗。” “啧，你让我刮目相看啊，李。” “那六千分给矿工们吧。” 李非说完便离开了，赛维卡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赛维卡那儿出来，李非往本索杂货店走。 到了地方，推开门，本索一看到他，立刻有些阴阳怪气道：“哎呦，这不是李非大爷吗，快请进！” “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本索微笑，“你那拳赛打的，叫一声大爷没毛病。” 李非有些无语。 感情范德尔这几个比较心腹的手下，各个都不太正常。 本索打趣完，问道：“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我听说赛维卡把矿场给你管了，怎么样，没少捞吧？” 李非没有回答，说明自己来的目的。 “防辐射的衣服，一套得多少钱？” “防辐射？”本索皱起眉头，“你问这个干嘛？你是管场子的，坐办公室，又不用下井。” “我替矿工问，不行？” 本索闻言打量他几眼，冷笑起来。 “怎么，李非大爷，你还想给矿工人手整套防辐射衣不成？别想了，没门。这衣服一套没大几百下不来，还得勤换。告诉你小子，我也下过井，赚的那点钱吃喝拉撒就用完了，买防辐射衣？纯属吃饱了撑的。” “你既然下过井，应该知道辐射病有多厉害吧。”李非听着本索话里的嘲笑，眉头微皱。 “那又怎么样？凑合活着得了。”本索无所谓道，“小子，底城人就算不被辐射死，也会吸毒空气吸死，或者喝酒喝死，要么就是哪天在街上让小混混砍死……得辐射病死，又算得了什么？你还是少多管闲事，顾好你自己吧。” 李非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确有些想浅了，或许对底城人而言，辐射病还真不算事。比起买一套防护衣，还不如多喝几顿酒，多打几次牌，多赌几次钱。 很多底城人的信条恐怕都是：吃喝玩乐全是赔，只有赌博有来回。 但这不能怪底城人自己，只能怪教育。 底城这种地方连正经的学校都没有，人们又能懂什么、明白什么？ “嘿，李非！” 艾克这时忽然从后面冒出来，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艾克啊。” “你这几天干嘛去了？我们想找你玩来着！” “有点事。” “嘿，艾克你小子活儿干完了吗？”本索问。 艾克对他摆了个鬼脸：“早就干完了。” 说完他拉着李非手臂：“走，李非，我们去找蔚她们！” 李非正好现在也没事干，矿场那边也不用每天盯着，便随艾克过去了。 到了蔚几人平时待的仓库据点，几个人正在里面比划架势，见二人到来也是很惊喜。 “艾克，李非！” 蔚看到艾克没什么可惊喜的，这小子成天没事就往这边跑。 李非才是稀客，自从上次拳赛后，她就没见到了。 “蔚，麦罗，克莱格，爆爆。” 李非同几人打了招呼。 麦罗和克莱格立刻回应，爆爆则仿佛有点害怕他一样，躲在后面小声打了个招呼。 “她有点怕生。”蔚解释道，“不过李非你也不算是生人了，多见几次应该就好了。” “嗯。之前她，没事吧？” 拳赛那天，李非也瞥到了蔚抱着爆爆离开的情形。 “没事，就是受了刺激。”蔚脸色微变，摇摇头道。 那天回来，她半个晚上都在安抚爆爆，才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她知道因为什么，小时候那场战斗太残酷了，亲眼看到父母死去，连她都会时常难受不已，何况年纪比她还小几岁的爆爆？ 肯定是那天的拳赛太暴力，爆爆又想到了以前，所以才会头疼。 也因此，蔚心中暗暗做出决定，以后这种事，最好让爆爆远离，不要参加、连看都不要看。 尽管在底城这种地方，要避开暴力，实在有些困难就是了…… 24 身份 打过招呼，几人说了会儿话。 原本麦罗和克莱格，乃至爆爆，面对李非都有些放不开。 但随着说的越来越多，他们也渐渐不再那么拘束。 “李非，你那天实在太帅了！”熟悉后，麦罗就发挥出他那碎嘴天赋，凑在李非身边念叨不停，“我回来后脑袋里都一直有你打拳的画面，当天晚上做梦还梦到了！” “是吗，要我给你签个名吗？” “哈哈哈！” 李非的调侃逗笑几人。 蔚则盯着李非缠绕着绷带的双手，忍不住问：“你手没事吧？” “哦，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真的假的？” 几人的表情就像之前的吉米和多恩一样，难以置信。 她们当时都亲眼看到，李非双手打得骨头都露出来了，这么严重，老实说蔚这几天都担忧过李非可能再也无法打拳、或者起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打拳。 结果李非来了句养几天就好了，实在是她们没想到的。 “我体质有些特殊，受了伤恢复得比常人快些。” 李非稍微解释了句。 他这么一说，几人就全都点头。 “我早就这么觉得了！”蔚说，“咱们第一次切磋，我抱摔你那下，你立刻就站了起来简直吓到我了！要是其他人怎么也得躺一会儿。” “就是啊，也就李非你能靠肉手去打铁皮了。”麦罗咋舌道。 “这种体质还挺罕见的。”克莱格则很是好奇。 爆爆没说什么，但一双脸庞上也是满是感兴趣的神采。 这时，蔚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李非。” 她表情有点迟疑，像是不敢相信一样。 “我昨天听范德尔说，说……你想去上城那个什么，什么学院？” “科技进步学院。”李非点头，“没错。” “去那儿干嘛？”蔚不是很难理解，她捏了捏拳头，“那里会教你打拳吗？” “不会吧。但去那里也不是为了学打拳啊。” 换做旁人，李非到这儿就懒得说了。 但蔚她们不同，一方面是还算熟悉，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们还都是孩子。 蔚、麦罗、克莱格，他们三个和李非年龄相仿。 爆爆和艾克则小上几岁。 除了李非心理年龄比较大，其他还都是孩子罢了。 而对于这些孩子，本着一个“成年心理”的责任感，李非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她们多说一些。 “学习是很重要的。”李非说，“上城那些先进的科学技术，很多都出自学院。难道底城不需要那些技术吗，只靠拳头是远远不够的。”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怎么上过学，对于学校着实没兴趣。 这也是底城混混的常态，大多数都是从小混到大。假如蔚和爆爆没有范德尔庇护，她们恐怕也会成为那些街头混混之一。 “科学技术，这个底城也有啊。像爆爆、艾克，他们两个都很擅长制造些小玩意儿。”蔚不服气地说，“说不定将来他们都能成为发明家。” 李非看看二人，点头道：“或许吧。不过有天分的情况下，再加上一定教育，比自己摸索肯定会成熟得更快。” 说罢，李非问蔚：“怎么，打一场？” 蔚看白痴一样的看他：“李非，你傻了。瞧瞧你那手，还打什么啊！” “我不用手，只用腿。” “哈？这么瞧不起人？” “没有，只是新学了点腿法。” 蔚被李非气得牙根痒痒，搓着手起身：“行，那等会儿输了可别说我欺负你不用用手！” “不会。” 几人让开位置，蔚刚要冲上来，李非的高扫就擦着她肩膀而过，将她逼退。 “可以啊！” 蔚本来以为李非在胡扯，结果这一脚，就说明李非还真有点腿功。 “还没完呢。” 李非连续高踢腿，或踢或扫，攻势不断，一时让蔚完全近身不得。 “哇！”旁边的艾克双眼放光，“没想到李非腿也这么厉害啊！” 麦罗挠头道：“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这腿法。” “我也是。”克莱格忽然一惊，“这不是那天拳赛中那个改造人隆用的腿法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麦罗也想了起来。 他双手用力一拍：“卧槽！真的假的？这么快就学会了？太变态了吧！” “要不然大家都说他是天生的打手呢……” 几人都惊异于李非的学习能力，而同李非切磋的蔚，更是苦不堪言。 她没想到李非腿功变得这么好，而且体力也太充沛了，要知道连续高抬腿是非常耗体力的，但李非连踢几十下都不带累的，这还怎么玩。 “行了行了，我认输！”见自己完全没办法近身，蔚果断摊开手放弃。 李非笑了笑：“还不错？” “非常不错。你这是从隆那儿学的？我怎么觉得他还不如你强呢？” “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非拷贝了隆的腿功，这几天在家里闲着没事研究，改良，目前来看成果还可以。 尽管在他的规划中，他并不想一直打打杀杀，做一个打手式人物。但格斗能力肯定是不能放下，要一直精进下去。 这样才能刺激写轮眼和仙人体的成长，让它们能尽快提供更多助力。 “真是服了你了，纯粹来打击人信心的。”蔚抱怨着坐下，单手托腮看着李非，“那你说的那个什么学院，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先不急吧。就算要去，也要先把身份搞定。” “还真是，底城人没身份怎么去上城上学啊？” “话说身份要怎么搞？”麦罗问，“找人？花钱？” 艾克这时插话：“哎哎，我知道！” “那你说。” “结婚！” “……” 几人都是无语，艾克却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我听本索说过，以前有一个底城女的嫁给上城人，自己就也成上城人了。这不就有身份了？” “行了艾克，照你那么说，也让李非去找个上城女人结婚？”蔚冷冷道，神情不悦。 “不是不行吧？”艾克看向李非。 “算了。”李非耸耸肩，“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身份拿自己做交易。” “哈哈，就是！”蔚表示强烈赞同。 “身份的事我自己想办法，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李非说罢起身，“今天先到这，我回去了。” 25 一年后 时光飞逝，转眼一年已过。 上城依然是一片繁荣、美丽。 街上道路干净整洁，人们大多衣着得体、谈吐优雅。 这时，一道身影吸引了众人注意。这人穿着简单朴素的黑长裤加白衬衫，却让大家都不自觉投去视线，见其走远才缓缓收回。 “你看到没有，好帅！” “应该是什么大剧院的演员吧。” “不知道，不过我要是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别人一定会羡慕死！” “别白日做梦了。” 女人们议论着的那道身影，穿过街后，进了一间酒馆。 一名女性侍者见到进门的人，眼前一亮，微笑着走过去询问：“你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 “我找人，钱德勒来了吗。” “啊，您是李非先生吧？钱德勒先生已经到了，他在楼上的包间里。请随我来，我带您上去。” “谢谢。” 女侍者带李非上到二楼，进入一个包间。 钱德勒正倚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雪茄，见李非到来立刻起身大笑：“哦我的朋友，李非老弟，你可来了！哈哈，我可等你半天了。” 李非对他微微点头，在旁边沙发坐下。 女侍者出门前又忍不住看了李非一眼，这才带上门离开。 “嘿，看到没有。” 钱德勒笑道。 “看到什么。” “那个女服务生，盯着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钱德拉打量着李非，“啧啧，一年过去，李非老弟你真是越来越英俊了，要不老弟你改行去剧院当明星吧？绝对能风靡整个皮尔特沃夫的少女圈！” 一年过去，李非确实变化不小。 他身高又长了不少，现在超过一米八，身材匀称比例完美，一张脸更是无可挑剔，尤其是心灵的窗户，那双眼睛谁看了都仿佛要沉浸其中。 再混合上他那番在底城养成的混乱不羁气质，同外表形成了一个暗与光的平衡，无疑比单纯一副皮相要吸引人得多。 “别废话了。”李非说，“东西带了吗。” “唉，李非老弟，你说你着什么急。” 钱德勒从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雪茄烟。 “试试，这可是密银城那边儿走私来的高级货，只有王室才能抽的。” “密银城？” “没错，德玛西亚的王都，那地方可真不错。” “你去过？” 钱德勒摇头：“听我哥哥说的，他去过。来一根？” “没兴趣。” 李非没接，钱德勒倒是有所预料般，自己给自己点上。 “要我说，李非老弟，你就是不懂点生活的情趣。我要是像老弟你这么英俊潇洒，早就找几个贵族太太吃软饭了。” “你们家族还用吃别人软饭，倒矿卖矿还不够赚钱？” 一年下来，李非和钱德勒多次交易后，算是对他家族的生意比较熟悉。 简单来说，钱德勒从底城收原始矿石，加工后再卖给上城一些商铺、工厂。这其中的差价，可要超过加工费数倍甚至数十倍。 钱德拉摇头：“不是钱的事。你不觉得让女人养着，花女人的钱很爽吗？” “我只觉你现在就该把东西赶紧给我。” “好吧好吧，李非老弟你看看你，真是的……” 钱德勒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小巧的文件袋，递给李非。 李非打开，里面有几页文件，其中一页上贴着他的照片，底下是些简短资料。 【李非，男性，17岁】 【出生于底城祖安，经由投资移民方式获得上城皮尔特沃夫身份证明】 【该文件已进行公证】 李非看完，揣进口袋。 钱德勒微笑道：“怎么样，李非老弟，我办事的效率还行吧？而且还帮你省了不少钱。换了别人要办投资移民，没个上百万的可下不来。” “算我欠你个人情。” “嘿嘿，好说，好说。用我哥的话来说，这也算是人才投资了。” 这是李非和钱德勒的一次合作。 一年中，李非研究了获取上城合法身份的几个方式，分别有：婚姻、技术移民、投资移民、特殊移民等几个方向。 其中婚姻和特殊他都不考虑，技术也比较困难，不方便操作。只有投资移民比较简单粗暴，花够钱就行。 但对于富饶的上城而言，小钱根本看不上，大钱李非又拿不出。 于是他和钱德勒达成了合作。 准确来说，是钱德勒的家族看好李非，觉得他在底城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投资他是一项不错的买卖。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钱德勒家族给李非解决身份问题，李非则在钱德勒家族需要的时候帮忙。至于具体要帮什么忙，还待另说，但李非自己想过，恐怕是一些暴力方面的问题。 当然如果是诸如“帮忙干掉竞争对手”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去做就是了。 现在合法身份到手，接下来就要考虑学院的事。 钱德勒倒是知道李非想进入学院，他说道：“李非老弟，我帮你打听过了，学院这个月一直是招生期，你想进去的话可以挑一天过去报名。要是过了这个月，下次报名就得半年后了。” “我知道。” “说起来学校有什么好的。”钱德勒满脸费解，大口嘬着雪茄，“反正我是理解不了。去那种地方，还不如在矿场里待着呢，起码没人管。” “我好像也没见你在矿场待过几天。” “这个嘛，嘿嘿，除了收矿日，我才不去那儿呢。” “你自己也知道啊。” 钱德勒又嘿嘿笑了几声，提议道：“李非老弟还有事吗，没有老哥带你去城里好玩的地方逛逛？给你找几个女朋友？我听说老弟你还单身，这真不应该啊。” “这就不牢你操心了。”李非起身道，“我先走了。” “哎——唉，走吧走吧，我就知道说也白说。” 钱德勒送李非离开，后者没有回底城，而是直奔科技进步学院。 他难得来一趟，自然是想把身份文件拿了的同时，顺便把名报上。 科技进步学院作为上城最重要的几个建筑之一，也是位于城市中心，占地广阔，造型气派，比李非穿越前看过的那些大学还要大上不少。 他第一次来，进入大门，看着四通八达的道路，以及各型各样的楼阁，一时也有些踟蹰。 “这儿就没个地图什么的标识吗？” 他嘟囔一句，刚想找人询问，就看到一个长发女生走了过来。 “你好。”她说，“需要帮忙吗？” 大概是看到了李非东张西望的模样，女生以为他有麻烦，主动搭话道。 “你好。”李非说，“我想在学院报名，请问一下报名处在哪儿？” “报名处吗，我带你去吧。”女生和善地说着，“你想进入学院学习吗。” “是的。” 女生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那我可能会是你的学姐了。我叫凯特琳，凯特琳·吉拉曼恩。你呢？” 凯特琳？ 李非顿了顿说：“李非。” 26 偏见 “凯特琳！” 两人没走出多远，就有几个女孩跑过来。 她们看起来是凯特琳的同学，说笑间眼睛一直驻留在她身边的李非身上。 “凯特琳，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一个女孩捂着嘴咯咯笑，“这个小帅哥是谁呀。” 凯特琳无奈道：“你们别乱想，他是来学院报名的，不认识路，我正带他去报名处。” “咦，新生？” 几个女孩窃窃私语几句，有一个短发女孩大胆地走到李非面前，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那个，你看起来有点眼熟呢，我们有见过吗？” 李非心说这搭讪方式实在够老土的。 “应该没有吧。”他说。 “怎么会！你家住在哪里？说不定我们离得很近哦。” 看短发女孩的样子，无疑对李非很感兴趣，没说两句就开始套起个人信息。 李非看了她一眼：“是吗，我家在底城黑街。你家也在那里吗？” 他这话一出，几人顿时都僵住了。 底城…… 短发女孩更是张大嘴巴，仿佛能塞下两颗鸡蛋。她一脸震惊道：“你，你是底城人？” “没错。” “……” 短发女孩沉默了好几秒后，默默退回到自己几个同伴身边。 她们几人的表情也都很尴尬，从刚才的叽叽喳喳变得鸦雀无声。 凯特琳倒是没有太过夸张的表现，只是稍微有些意外：“李非你来自底城吗？这还真是蛮少见的。” “嗯。” “学院里好像没多少底城来的人。”凯特琳说，“我知道的，好像只有一个已经毕业的学长，现在在做学院院长的助教，他也是来自底城。” “凯特琳你说的是维克托学长吧。”另外一个女生在旁边提醒道。 维克托，又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非心想，他玩游戏时可是经常能听到那句“加入光荣的进化吧！” “对，是维克托学长。”凯特琳点点头。 其他几个女孩自从知道李非是底城人后，都变得缄默。 和底城对上城的态度不同，上城对底城，更多是一种轻蔑、无视、保持距离。 这体现在年轻人身上，就是无话可说的情形。 但凯特琳倒是不太一样，她脑袋里似乎没有很重的区分思想，知道李非来自底城后态度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变得稍微有些好奇。 来到报名处，这里的招生老师听说李非是底城人，立刻绷起脸来。 “身份文件带了吗？” 李非把文件拿出。 招生老师仔细核对半天，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这证明是新办的吧？” “怎么，有什么规定说新办的证明不能报名学院吗。” “这个应该没有吧。”凯特琳在一旁说了句。 招生老师看了她一眼，迟疑片刻，询问道：“吉拉曼恩小姐，他是你家里的朋友吗？” 凯特琳否认道：“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李非。” 招生老师松了口气。 吉拉曼恩，这可不是个普通的姓氏。作为上城七个议会家族之一，吉拉曼恩家族地位不言自明。凯特琳作为当今七大议员之一的女儿，自然不能当普通人对待。 现在看来，李非和凯特琳没关系的话，就不用顾忌什么。 招生老师淡淡道：“拿报名表填完就等通知吧。” 说罢他甩给李非一张表格，李非填完后，招生老师随意接过塞进抽屉便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离开招生处，凯特琳似乎也觉得那位招生老师的态度不太好，忍不住抱怨了句：“那个老师怎么会这样。” “我来自底城，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底城怎么了，不都是学员吗。” 李非笑了下：“都像你这么想，就没那么多事了。” 说完，他顿了下又说：“谢谢你带路，请你吃饭？” 凯特琳摇摇头：“不用了，一点小事而已。我待会儿还有课，先走啦。” “好吧。” 目送凯特琳离开，李非的脸色也变得冷漠。 看来进入学院不会那么顺利啊。 招生老师那敷衍的态度，明显是不想要他，搞不好连考试机会都不会给。 要是那样，身份证明就白办了。 李非朝招生办公室的方向望了一眼，迈步离开。 …… 过桥，从升降机下去。 李非回到黑街，街上的小混混们见到他，全都挺直腰板，表情尊敬，连大声喧哗一句都没人敢。 一年下来，李非在底城真正做到了站稳脚跟。 而且他不是光靠拳头。 靠武力只会让人恐惧，但不会让人尊敬。李非这一年多下来，没有无故欺压、没有无良压榨。甚至遇到看不过眼的不平事还会出头解决。包括他负责的矿场，矿工们也都念他的好，回家后和家人告诉。 矿工的孩子很多都是混混，他们听老爸说要听李非的，自然会对他更加尊敬。 到现在，在黑街年轻一代心中，李非已经有成为话事人的趋势。 当然，在大多老一代、中一代心中，最靠谱的还是范德尔。至于为什么在年轻一代心中不是……没办法，范德尔牛逼的时候，年轻一代还不怎么懂事呢！他们眼中现在的范德尔，只是个酒馆老板，偶尔出来平事，自然不如锋芒毕露的李非更让他们崇拜。 进入福根酒馆，不少人都跟李非打招呼。一年前酒馆常客对他的态度大多还是无视，现在则都变得很热情，代表已经接纳他成为底城老圈子一员。 李非一边回应着，一边到吧台前坐下。 范德尔趴在桌上看着他：“事办完了？” “办完了。” “啧，你要是去上学了，矿场那边赛维卡又得换人管了吧。” “可以让吉米和多恩去管，他们两个这一年没少给我帮忙，流程也都熟。”李非说着要了杯酒，咕咚喝了两口，“不过上学这事还没定下来。学院那边招生的好像很排斥底城人。” 范德尔闻言挑了挑眉，但没说什么，似乎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只是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非轻轻摇晃着酒杯，看着里面的淡绿色液体浮动：“如果那家伙因为偏见就不给我机会，那我就让偏见变成现实，让他尝尝底城的手段。” 27 变化 底城的手段。 范德尔听到这话，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听着李非。”他郑重警告道，“你可别把上城当成底城！那里可不是能让你胡作非为的地方！” “这我知道。” 这时蔚几人从酒馆外进来，看到李非在吧台，立刻跑过来。 “李非！” 蔚拍了下李非肩膀，坐在他身边，打量他几眼。 “这衣服，你今天去上城了？” 李非这套长裤衬衫无疑不适合底城，尤其是白衬衫，在底城这种地方，早上出门还是白衬衫、晚上回家就得变成灰衬衫。 “嗯。” 麦罗这时也凑过来，表情夸张道：“哇靠，李非你这一身太帅了，有没有迷倒上城的姑娘们？肯定迷倒不少吧，哈哈哈哈。” “麦罗你能不能闭嘴？”蔚脸色不悦，“尽说点没用的。” “这怎么没用了，真是，克莱格你评评理。还有爆爆，你说呢？” 克莱格表示没兴趣，爆爆则点头道：“没错，你确实该闭嘴，麦罗。” 爆爆把麦罗气得不轻，立刻和她吵闹起来。 李非看看几人，一年过去，不光他，这几个人也都变化不小。 麦罗和克莱格还好，主要是蔚和爆爆这对姐妹变化得比较明显。 蔚的红发留长了些，不再像以前梳着背头，额前多了几缕刘海，显得更有女人味了一些。 爆爆外表变化不大，还是短毛。但性格更开朗了，尤其以前她几乎不怎么和李非说话，现在也变得很熟络。 和麦罗吵了几句，爆爆看向李非：“学院里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没什么好玩的，怎么，你也想去？” “咳，这个嘛，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李非的影响，一年前对于学院学校这种存在还嗤之以鼻的几人，一年后的现在，态度都发生了些转变。 这可以说是一种潜移默化，也可以说是现实的教育。 因为这一年来，李非有些时候去矿场，会带她们几个一起去。 她们亲自看到矿场工人的辛苦，乃至自己也换上衣服戴上手套去挖了几次矿，几次下来，她们就有了许多新感受。 这种实际行动比任何道理都更能让人信服，她们也不得不承认，缺少先进的科学技术，底城人几乎没有任何出路。 而且她们也明白，她们之所以还能这么无忧无虑地混迹在街头，也纯粹是因为范德尔在罩着她们。如果没有范德尔，又在街头混不出名堂，谁知道她们会不会也得下矿井每天挖矿维生？ 李非揉揉爆爆的脑袋：“等你长大了，想去学院的话，我送你进去。” “真的？！” 爆爆眼前一亮，这表情立刻将她的真实心理暴露出来。但几乎就在下一秒，她就又变得十分抗拒。 “不，我不要去！”她梗着脖子说，“那个学院里面都是上城人吧？我讨厌上城！我讨厌上城人！” 李非没再多说什么，随着接触越来越多，他其实也看了出来。 这几个孩子里，就属爆爆对上城最为仇恨，其他几个，比起仇恨具体的人，更像是仇恨一种不公平。 如果能和上城人享受一样的生活，或许有些底城人就会消弭怨恨。但这些人中肯定不包括爆爆，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并不是很热切，反而对于“报仇”之类的冲动，时而都会表现在行为举止上。 危险人物啊。 李非心中想。 他这时问范德尔：“赛维卡呢，她这个时候通常不都在这儿喝酒吗。” 范德尔摇头：“她最近神秘兮兮的，我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神秘兮兮的……” 李非点点头，没再追问。 他又在酒馆坐了会儿，离开后去找到吉米和多恩。 这两人一年过去倒是没什么改变，还是都穿着铆钉皮衣，一副街头打扮。 但不同一年前的是，他们现在已经从奉赛维卡之命帮助李非，变成了真正的李非小弟。 要是让他们现在回去赛维卡那里，他们反倒会不愿意。 “老大。” 李非找到二人时，他们正在街上抽烟聊天。见到李非过来，也是立刻都把烟掐了。 他们都知道，李非不抽烟，所以在他面前也尽量不抽。 “老大你今天真帅！”吉米笑道。 多恩则朴实道：“李非老大哪天都很帅吧。” 吉米脸色微变，嚷嚷着：“你说啥，我可没说老大平时不帅！” “行了你们两个。我问你们件事。” 一听李非有话要问，两人立时闭嘴仔细听着。 “赛维卡最近什么情况，有头绪吗。” 最近李非一直在折腾上城办身份的事，没怎么花心思在街上。但他也隐约注意到，赛维卡最近变得越来越少露面。 吉米和多恩对视一眼，都摇头。 “老大，我不知道赛维卡大姐在干嘛。不过好像不光大姐，其他炼金男爵最近也很少闹出动静了。” “其他男爵？” “是啊，最近各个帮派都不怎么茬架了，真有点奇怪。” 的确很奇怪。 吉米这么一说，李非也注意到了。 平时各个炼金男爵的帮派，彼此间也经常有摩擦。什么我小弟打了你小弟，你小弟砸了我场子……之类的事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一次。 当然，类似的事也有人冒犯到李非头上，来他的地盘捣乱，但无一例外全都被他狠狠收拾了一顿。 这似乎还让好几个炼金男爵很不爽他，但不爽归不爽，没一个公开说要对付他的。估计给赛维卡面子是其一，害怕李非下死手也是其二。 毫无疑问，这群家伙当上男爵后个个都很惜命，非常不愿意招惹李非这种疯子。 结果最近这段时间，李非仔细一想，街上还真是好久没出过乱子了。 李非看着吉米：“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有种炼金男爵们暗中联合起来了的感觉？” 吉米一怔，点点头道：“老大，我也有这种感觉。” 一旁的多恩同样这么想，而且还提到赛维卡。 “李非老大，难道赛维卡大姐也和他们商量什么了吗？” “多恩你别乱说啊！”吉米赶忙说，“赛维卡大姐可是跟范德尔老大的，怎么可能和那群炼金男爵走一块去？” 李非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28 号召力和怪力 底城码头。 一座已经废弃的老罐头工厂里，数名身形彪悍的精壮男子遍布其中。 他们大多携带武器，有的巡逻、有的站岗，俨然将这座工厂打造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基地。 二楼一间实验室内，希尔科正抱着手臂站在门边。 “开发进度如何了？” “我还需要些时间。” 实验台前，一个头发稀疏的瘦削男人正鼓捣着试管，淡蓝色的液体在其中缓缓流淌。 “时间，是的，我们都需要时间。”希尔科说，“但时间并不总会站在我们这边，我们要加快进度，辛吉德。” 瘦削男人扭头看了希尔科一眼，微微点头。 “老大，有点事。” 门口有人说话。 希尔科拉开门出去，健硕的光头男微微低头。 “什么？” “李非回来了。” “哦，那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光头男咧开嘴问：“老大，他不是赛维卡的手下吗？你和赛维卡谈好的话，还用管他干什么？” “赛维卡的手下？不不不，他不是赛维卡的手下。”希尔科摇着手指，“赛维卡管不住他的。那是个不一样的年轻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屈的灵魂，这种人你无法控制他，只能与他合作。” “合作？”手下摸摸自己的光头，“需要吗，等老大你计划成功，整个底城都会是老大你的。连范德尔也阻止不了，那个李非又能怎么样？他手下可没几个人，自己再能打又有什么用。” 希尔科摇摇头，不做解释。 他知道自己这个属下暴力工作能完成得很出色，但头脑工作还是算了吧。 这家伙可能根本无法理解，手下多少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号召力。”希尔科说完便迈步离开。 “号召力？”光头男一脸不解。 没错，号召力。 希尔科边走边想。 范德尔作为底城话事人，同样没多少手下。但他如果需要人手，只要在他那福根酒馆里吼上一嗓子，立刻就能有数十人响应。 这就是号召力，能随时聚拢大批人马。 反观那些炼金男爵，帮派手下看似很多，实际上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混混。 一些利益、或一些威胁都能使他们轻易屈服。这样的手下再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和号召力强的对手碰撞，只会瞬间土崩瓦解。 在希尔科看来，李非就属于前者。 他的手下乍一看只有吉米和多恩，但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把矿场那些人也召集起来。 这一点希尔科从未怀疑，他暗中调查过，矿场那些矿工是十分佩服和敬重李非的，而且自从李非管场子，他们也提高了工资得到了切切实实的好处，是真正愿意为他而战的。 不要小瞧这些矿工，他们或许不如街头混混们嗓门大、显眼。但真要打起来，这些工人的战斗力可绝不是混混们能碰瓷的。 而且他还发现，李非并没有太多寻常人的欲望。 他不贪恋钱财，意味着无法轻易用金钱收买。 他不寻花问柳，意味着女色也无法起到好的效果。 他不害怕死亡，意味着暴力威胁对他更是无用功。 希尔科对付其他炼金男爵的几板斧，在面对李非时，都有点派不上用场。 甚至，他可以用“为了底城，为了祖安崛起，为了获得尊重”来获取赛维卡这种人的支持，但对李非，他却觉得没用。 这一年下来，他从来没打听到李非说过什么要“打倒上城”的话语。 他在李非身上看不到仇恨，就无法利用仇恨来拉拢他。 这样一个几乎没有弱点的家伙，让希尔科只能选择走合作路线。 但现在还不是找他谈的时候。 希尔科思索着，来到工厂的生产间。 这里堆积了大量生产器械，但目前全都在停工状态，并没有开始生产工作。 他伸手摸了摸一台机床，金属冰冷的触感从手掌蔓延至全身。 “等着吧，很快就让你们派上用场。” …… “1001，1002，1003，1004……” 健身房内，李非做着俯卧撑，旁边的人们则在给他计数。 从一开始几百个的诧异，到一千个的震惊，再到后面，好多人都没心思去数，光顾着瞪眼睛了。 “1500！” 到这个数目时，李非从地上站起，拍拍手。 “先这样吧。” 众人顿时绷不住了。 “卧槽！” “太牛了吧，连续一千五百个俯卧撑！” “李飞老大你简直不是人啊！” 众人一片哀嚎，显然很难接受李非的变态程度。 尤其是他们发现，做完一千五百个俯卧撑的李非，额头上连汗水都没有有，呼吸也很平稳，实在是匪夷所思。 “话说李非老大，你这么练，怎么看起来肌肉也不多啊。”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浑身肌肉的壮汉问道。 他虽然比李非又高又壮，但在李非面前说话却很小声，头也一直低着，表现得像是个小学生一样。 “体质原因。”李非随口道。 经过这一年的训练和开发，他的仙人体体质越发强劲。 到现在，李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极限在哪里。他曾经做过测试，连续跑步四五个小时，到最后也不过是微微有些疲惫，如果不是有事要办，再跑几个小时似乎也没问题。 力量的话更不必说。 他现在就像火影里同样拥有仙人体的千手柱间一样，或者像他的孙女纲手一样，也开发出了一种“怪力”。 这种怪力体现在他可以一拳打碎墙壁，甚至打穿金属。 至于更硬的东西，不是不能打，而是暂时没有试验品。 但这种怪力太过吓人，李非只自己偷偷测试过，并没有在别人面前使用过。 他怕吓坏别人。 除体质外，他也有在刻意锻炼眼睛，即瞳力。 尽管一年时间他的写轮眼并没有从双勾玉进化到三勾玉，但他有一种预感，进化的时间不远了。他能隐约感受到目前瞳力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离进化或许只差一点小小的刺激。 只是这一点点刺激实在难找。 没别的，纯粹是他凶名远播后，底城都没什么人敢惹他了。有些时候他手痒想打架找找刺激，都没人和他打。哪怕切磋也是如此，到现在连蔚都不怎么和他切磋。 用她的话说就是“再和你打下去我就得放弃练拳了”。 为此李非还决定，以后再和她打，干脆只用半成实力好了，之前都是用一成，但那对于蔚来说也完全难以招架。 “李非老大在吗？” 这时门口忽然进来一个生面孔，张望着问。 屋里的都是李非熟人，见了生面孔有些警惕，先前那壮汉粗声询问：“你找李非老大干嘛？” “是芬恩男爵让我来的。”生面孔小弟说，“芬恩男爵想请李非老大吃顿饭，聊聊天。” 29 拉拢 请我吃饭？ 李非听到那面生小弟的话，走到他面前。 “芬恩男爵，他在哪儿？” “就在隔壁街上。”小弟见到李非立刻恭敬道，“芬恩男爵就带了两个手下。” 这话就表明没什么恶意，而且隔壁街就是李非的地盘。选择来这里，也代表着芬恩有诚意。 “那好，带路。” “是是。” 李非闲着没事，倒是想去听听那个芬恩找他说什么。 面生小弟前脚出门，健身房有人问李非：“要不要我们兄弟几个跟着去？芬恩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鸟。” 李非笑笑：“放心，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除非他想自杀。” “哈哈！” 众人都大笑起来。 李非出门，跟着面生小弟来到自己管的那条街上。 街上原本的“约翰面包店”已经彻底消失。 老约翰死后，这里新开了一间面馆，专门出售一些简单的煮面、拌面等廉价面食。 李非觉得口味不错，平时还经常在这里吃来着。 “芬恩男爵就在店里。” 小弟带李非进去，一进门，李非就看到披着黄夹克的芬恩坐在一张桌前，面前放着一盘拌面，看起来没怎么动。 “李非。”芬恩见他到来，站起身。 “找我聊什么？” 李非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芬恩也坐下来：“听说你挺喜欢这儿的面？我不得不说，味道一般。”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呵呵。” 芬恩翘起二郎腿，从口袋里掏出平时随身携带的打火机，轻轻把玩着。 “当然不是这种小事。我是有合作要找你。” “合作？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怎么没有，我就直说吧。”芬恩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吐出要谈的合作项目，“矿场。” 李非闻言挑了下眉：“要是矿场的事，你应该去和赛维卡谈。” “赛维卡说矿场归你管，她不过问了。所以我来找你了。” “我只是帮她管，矿场是她的。” “别管怎么说，反正她的意思就是你主事。”芬恩说。 李非听了这话，倒也不推了。 “行，那你说吧。” 他倒要看看芬恩到底要干嘛。 芬恩拿出根烟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个浓郁的烟圈。 “你们矿场的石头，一直卖给钱德勒吧。要不要换个？我这里有个收矿的路子，同样的量，给的价比钱德勒的高20%-30%。” 李非闻言笑了笑。 “不感兴趣？” “你说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且不说高的那20%-30%要拿什么换，就算不需要任何代价，李非也不会同意。 或许他会和钱德勒谈谈涨价的事，多给矿工们弄点工资。但换人合作不可能。 别的不说，钱德勒那家伙虽然不怎么靠谱，但两人已经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况且钱德勒的家族刚帮了他解决身份，这个人情还没还就翻脸，李非还不至于。 “别小看这2、30的增幅。”芬恩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算账，“一趟货在钱德勒那十万，在我那条路子就是十二三万。多出来这两三万，你自己可以留着。” “还有这种好事。” “当然。” “那我能问问，你那条路子这么干，自己有什么好处？” 话说到这儿，芬恩终于把来意点了出来。 他改造过的金属下巴微微开合：“好处就是能得到你这个盟友。李非，我能看得出你有野心，但还缺少些手段。而且，有些旧时代的老东西也该把位置让出来了，你说呢？” “你说的老东西不会是范德尔吧。” “除了他还有谁？”芬恩碧绿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李非，“你也觉得他现在很碍事吧。” 李非拿杯子喝了口水，芬恩继续说下去。 “那个老东西现在已经虚了，就像是条上城的狗，只会汪汪叫讨欢心。我们的货经常被上城无理由查扣，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别看那老东西现在好像还是底城话事人，但大家这么多年都已经受够了。” “那你们想怎么样呢。”李非神情淡漠，看不出是同意或反对芬恩的说法。 “我们想要改变。底城这么多年也该变一变了。”芬恩说，“这可不是我自己这么想，男爵们都一样。不过我们都希望拉上你一起，李非，你实在不应该做赛维卡的手下，成为一名炼金男爵，那才符合你的身份。” 说到这里，芬恩站起身来。 他把自己的打火机放在桌上：“感兴趣的话随时联系我，我代表所有的炼金男爵，欢迎你成为我们一员。” 说完他转身离开，屋内一些人则都看向李非。 芬恩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又是公开场合，别人都听得到。 所谓的大声密谋就是如此。 但如果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呢？ 李非想，芬恩这么一说，不管他怎么答复，肯定都会有人把话传到范德尔耳朵里。 比起所谓的邀请，这更像是一次明目张胆的挑拨。 “真够无聊的。” 李非把打火机随手扔给一个小混混，在后者惊讶意外的神情中走出面馆。 对于成为什么男爵，他不感兴趣。 但对于芬恩表明代表炼金男爵群体反对范德尔，他还是有些在意。 结合最近赛维卡也神神秘秘，不怎么露面，难道她真和那群男爵搅和在了一起？ 作为范德尔的二三把手，她要是背叛，对范德尔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打击。 而且…… 李非想到芬恩对他的拉拢，搞不好也是想利用他的武力去对付范德尔。 在武力方面，哪怕范德尔过了年龄巅峰期，底城也没人敢小觑。或许那群炼金男爵感觉到棘手，所以想把他拉拢过来，以防武力上不敌范德尔。 “不过，这事总感觉背后有什么猫腻。” 李非本来没兴趣掺和这些事，但他目前不管怎么说，还是以底城为根据地，如果这里发生大动乱，肯定也会影响到他。 “我可不喜欢谜语人啊。”他捏捏手腕，“那就问清楚好了。” 晚上。 李非回到小鸟旅馆，一年过去，他还是住在这里，一个普通房间。 吉米和多恩都跟他说换个好点的住处，赛维卡也说过给他弄套好点的房产，但他都拒绝了。 对他来说，房间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有张床就行了。反正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他都不会在房间里待着。 “李非，等等。”店老板叫住了进门后要往楼上走的李非，“有你的信。” “信？” “上城来的。” 李非拿过，打开后是一张通知书。 抬头上写的是“科技进步学院”，正文内容只有一行字：很抱歉通知你，你未能获取学院的考试资格，如果依旧对我们学院感兴趣，请于下个季度再进行申请。 “怎么了？”店老板见李非神情冷漠，好奇问了句。 “没什么。”李非把通知书捏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里。“就是要去上门拜访的人又多了一个。” 30 询问 “芬恩，你说李非会同意吗。” 芬恩地盘上的酒馆里，几名男爵正围坐着闲聊。 “管他同不同意，范德尔都会知道我和那小子谈过。”芬恩得意道，“到时候他肯定会怀疑。” “还别说，要是真能把李非那小子拉拢过来，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好什么？那家伙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大腹便便的胖子男爵大吃大嚼着，咕哝不清道。 白毛女点头，轻蔑道：“听说他现在还住在小鸟旅馆那种地方，真是一点生活品味都没有。” 芬恩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怎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把他搞到手吗？” “我想要的是听话的宠物。”白毛女翻了个白眼，“可不是一条逮谁咬谁的疯狗。” “哈哈，这话让那小子听见，你可要倒霉了。” “哼，我怕什么。” 几人闲聊一阵，酒足饭饱，觉得累了便各自离开。 芬恩最后一个走，这条街是他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人，他只带两个手下跟着。 出了酒馆，外面灯光稀疏，在底城这种见不到太阳的地方，月亮自然也别提。 只靠灯光照亮的街道，这个点已经乏善可陈。 醉醺醺的芬恩走着，进入一条巷子，穿过后就能到家。 巷子里靠墙站着一个人，穿着帽衫。 擦肩而过时，芬恩瞧了一眼，刚巧这人也抬头，两人对视在一起，芬恩愣了一下，随即便要大叫出声。 但他立刻就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处废弃工厂里，前面放着一把椅子，李非就坐在上面。 原本有些醉酒的芬恩此时无比清醒，他大吼一声：“李非！你想干什么！！” 他没想到李非敢对他下手，还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 “给你五分钟时间，把你知道的事说出来。”李非淡淡道。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芬恩怒道，“李非，你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你敢动我的话，其他男爵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他们？” 李非朝旁边一指。 芬恩一怔，脖子僵硬地转动。 他看到在他旁边不远处，和他聚会的几个男爵全都七歪八倒的躺在地上，还没清醒。 芬恩全身一阵战栗，声音也抑制不住地颤抖：“你……” “我这两天心情不好。”李非说，“你最好别浪费我时间。” “……行，我认栽了，你想知道什么？” 芬恩这个时候可不敢再装什么硬汉。 他知道李非手段狠辣，而且这家伙就是疯子，根本不会在乎你是什么普通的街头混混，还是控制帮派的炼金男爵。 真要是惹急他，他是真敢把人给做了的！ 到时候我一死，估计没人愿意为了我找李非报仇，纯粹白死。 芬恩深知这一点，立刻亮明自己愿意配合的态度。 “很好。”李非点头，“你们背后是谁。” 芬恩心里咯噔一下：“背后，什么背后？” 李非似笑非笑：“就凭你们几个臭鱼烂虾，背后没人支持敢和范德尔作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老实，我就卸你一只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把钳子。 “这是我特意从矿场带来的，它夹矿很方便，不知道夹手怎么样。” 芬恩看到李非手里的铁钳，顿时软了。 “别，我说！”他不相信李非是恐吓他，“是，是希尔科！” “希尔科？” “对，是希尔科回来了！他有钱有人，想让我们支持他，弄倒范德尔。他说范德尔倒了后，我们都有好处。” 李非拿着铁钳，心想希尔科是谁？ 这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名字。 芬恩似乎知道这一点，此时主动解释道：“希尔科是，曾经和范德尔是兄弟，在和上城开战的时候，他也参与了战斗。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两个闹翻了。希尔科再没有出现过，底城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前段时间他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不少人……” 芬恩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没办法，面对死亡威胁，他真的怕了。 哪怕他是底城人，以前也混过街头，但当混混时可以不惜命，当上老大后，命就金贵了。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成为男爵，还没享受几天就被李非这个疯子给弄死。 听芬恩说完，李非差不多有了点眉目。 他忽然问：“赛维卡是不是也投靠那个希尔科了？” 芬恩听到这话，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没有骗你！”芬恩赶忙说，“我只知道赛维卡和希尔科见过面，但他们谈了什么我不知道，赛维卡有没有背叛范德尔，投靠希尔科，我也不知道！” 李非看芬恩急迫的样子，知道这家伙说的应该是真话。 想来也是，就算赛维卡投靠了希尔科，也不会让其他男爵知道。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能只听芬恩一个人说。 这也是他把几个男爵都绑来的原因。 “待会儿他们几个醒了，我会挨个问。”李非对芬恩说，“要是有对不上的，你知道后果。” 芬恩脸色苍白道：“要是对不上肯定是他们在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最好是这样。”李非说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希尔科和他那些人，在底城哪里吗？” 芬恩连忙摇头：“不知道。希尔科很小心，每次和我们谈都是先派人来告诉我们地方，谈也是在外面，从来不去他的老巢。他老巢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 一小时后。 几个男爵都被李非问了一遍。 结果大同小异，芬恩说的基本都对。 全问完后，李非把人弄到一起，把铁钳扔在地上：“自己剪绳子。之后谁要是想报复我，随意。不过我建议先想想能不能承受报复失败的后果。” 说完，他转身离开。 一直到他消失在视线内，几个男爵才争着用铁钳剪断捆在身上的绳子。 “这个该死的……”一个男爵想要咒骂，说到一半却又担心李非还没走远，赶忙闭嘴。 其他几人脸色也异常难看，他们自然难以接受，作为炼金男爵这么轻易就被抓来的事实。 这意味着，李非要弄死他们，实在是轻而易举。 “妈的！我那七八个手下全是废物，一个照面就全让李非给废了！” “我也是，我那三个保镖也是连反应都没有，直接躺了……” “我身边还有个枪手，枪还没拔出来，手就已经让李非折断。” “你们想没想过，不是他们太废物，而是李非太变态了吗。”芬恩闷声道。 “……” 几个炼金男爵都沉默了。 芬恩长出一口气，满脸无奈道：“你们谁想报复就报复吧，我是不想惹他了。好不容易混到今天的地位，我可还想多活几年享受享受。” “……妈的，谁不是啊？” “唉，走吧。” 31 拜访 希尔科。 矿场办公室内，李非想着这个名字。 一天下来，他通过和一些年纪大的老矿工们交谈，对这个人有了些了解。 根据老矿工们所说，这个希尔科也是混混出身，曾经和范德尔交情很深，情同兄弟。 比起范德尔戴上拳套的武力爆表，希尔科没有那么能打，他更多的是动脑子。当年同上城开战，如果范德尔的角色更像是冲锋陷阵的“将军”，那希尔科则更偏向于出谋划策的“军师”。 后来战争结束，底城惨败，范德尔和希尔科之间也不知发生什么，彼此翻脸。 再然后，希尔科就消失在了底城，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死了。 “现在突然回来，一回来就四处拉拢，搁这写小说呢。”李非想，“战神归来？” 不管是战神还是龙王，目前来看，这个希尔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统治底城。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打倒范德尔。这一点并不容易，范德尔在底城经营这么多年，不管威望还是人脉，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哪怕希尔科能拉拢到那些男爵，甚至能拉拢到赛维卡，要对付范德尔也不容易。 就算搞刺杀之类的斩首行动，哪怕成功，带来的反噬也会是巨大的。 李非想，他应该站在哪一边？ 按理说他该站在范德尔一边，哪怕他和范德尔只是点头之交，关系一般。但他和范德尔庇护的那几个少年少女关系还不错。 但他真想掺和进去吗？ 李非要打上一个问号。 这时，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老大，矿石装完车了。” 是多恩，李非已经把他调过来，准备等自己去学院后让他看着矿场。 不过，眼下学院这件事还有点麻烦。 李非走出办公室，和多恩一起，跟矿车到钱德勒的加工厂。 今天是收矿日，钱德勒在厂子，他还是那副全副武装的防辐射打扮，防辐射衣口罩一个不少。 清点完毕后，两人进到办公室。 钱德勒摘下口罩，笑道：“李非老弟，我听说你的事不顺啊。” 李非点点头，在沙发坐下。 “需要我帮忙不。先说好，学院那边我们家族没关系，走不了后门。” “不需要走后门，你帮我查个人。”李非说。 “查谁？” “招生处一个叫格林的老师。” “乖乖。”钱德勒惊讶道，“李非老弟，你人名都搞到了？” “人名都是公开的。你帮我查查他的住址，要不是这几天我有点忙，就自己去查了。” 李非这话一出，钱德勒脸色微变，稍微有些紧张。 他站起身，不安道：“李非老弟，你别乱来啊，别看你在底城想打谁打谁，但在上城靠暴力是行不通的！你别以为那些执法官都是吃素的，他们可有这个！” 钱德勒比了个枪的手势。 枪械在底城并不是特别泛滥，一般小混混弄不到，大多数争斗还是靠拳头和冷兵器解决。 但上城就不同了，执法官武器齐全，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李非说，“我不会弄出人命来的。” “……那行吧，我帮你查查。但真出了事，查起来，可别怪老兄我没醒你。” “不会。哦，对了。”李非忽然想起件事，“最近上城有其他收矿的吗。” 钱德勒挑眉：“怎么了？有人找李非老弟你谈了？” “是有个和我说提价20%-30%的。” “呵呵，纯粹是扯淡。要么就是愣头青，肯定干不长久。”钱德勒嗤笑着拿出一根雪茄点上，“要说前些年价波动比较大还好说，但近些年可不一样了，有人管这事了。” “怎么说？” 钱德勒眯着眼睛，幽幽吐出一个名字。 “菲罗斯家族。” “菲罗斯家族？” “李非老弟，我只能和你说这么多了。”钱德勒拍拍李非肩膀，“关于这个家族的更多情况，我一是不知道，二是也不敢和你多说。你心领就得了。” 李非微微颔首。 “行了，格林是吧，三天内查出来，你等信吧。” 钱德勒说到做到。 不到三天，第二天，他就把信发到了小鸟旅馆。 信里是一个上城地址。 …… “李，你又要去上城？” 次日一早，小鸟旅馆门口，李非一出来，就碰上了等在门口抽烟的赛维卡。 赛维卡见他穿着衬衫，就知道他要去上城。 “嗯，有点事。”李非看着她，“你找我？” “是啊。想找你聊聊。” “你这好几天没露面了。” “就为这事呗。”赛维卡说，“你回来直接去我那儿找我。” “行。” 李非倒也想看看赛维卡会不会和他点出“希尔科”的事。 他知道，他绑架芬恩那几个男爵逼问希尔科的事，很有可能芬恩等人已经告诉了希尔科或者赛维卡。 这么一来，这两人找上他只是迟早的事。 上升降机，过桥。 十分钟后，李非到达一处公寓楼前。 钱德勒给他的信里，那个叫格林的招生老师就住在三楼302。 李非对着门口的玻璃窗整理了下衣衫，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黑框平光眼镜戴上。 瞬间他的气质就发生了巨大转变，仿佛从一个锋芒毕露的底城新贵变成了一名品德兼优的学院校草。 敲敲门，一个老奶奶公寓管理员很快将门打开。 老奶奶看到李非的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个人畜无害的乖乖学生，看起来很亲切。她慈祥地微笑：“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您好。”李非礼貌道，“我想上三楼拜访一下格林老师。” “找格林老师啊，你是他的学生吧，上去吧。”老奶奶没有任何怀疑，直接放行。 “谢谢您。” “这孩子，真客气，快上去吧。有空来家里玩，我有个孙女和你年纪差不多，也在学院上学，年轻人们可以多认识一下。” 初次见面，老奶奶对李非印象就已经好到要给他介绍孙女，李非应承几句，走上楼梯。 到302室门口，他轻轻敲门。 屋内有声音响起。 “亲爱的，有人敲门。” “你去开吧，我还在洗漱。” 几秒后，一个中年女人打开门，看到李非有些好奇。 李非率先开口：“你好，我找格林老师。” “啊，是格林的学生吗，进来吧。”中年女人让李非进门，一边关门一边对卫生间喊道，“亲爱的，你学生来找你了！” “学生？” 格林疑惑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他拿着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走出来。 看到李非脸庞的一瞬间，他双手一僵，手里的毛巾便滑落在地。 32 无言的威胁 “哎。” 女人赶忙把毛巾捡起，埋怨地看了一眼自己丈夫。 “学生来了也不说句话，干嘛呢？” “啊，嗯……” 格林表情古怪，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和不安。 他显然是认出了李非，尽管已经过去几天，但李非出众的外形条件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 “你来干什么？”格林深吸口气问，“你跟我去书房说。” 他不想当着老婆的面和李非交流，转身走去书房，打开门看着他。 李非跟上去，进去后，格林立刻把门关上。 他老婆疑惑地看着紧闭的书房门，觉得稍微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 书房内。 格林关上门，立刻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你来我家想干什么！” 李非没答复，只是环顾着房间。 有书桌书架，还有一张用来小憩的单人床，窗外看出去能望到运河，景色十分不错。 见李非不说话，格林更加恼火。 他走到李非面前，郑重地指着窗外：“你现在立刻离开我家！否则我叫执法官过来，告你私闯住宅！” “我哪里私闯了，是你老婆开门让我进来的。”李非淡淡道。他在单人床坐下，一只脚毫不客气地踩在上面，在床单上留下一个黑漆漆的鞋印。 格林额头青筋跳动，俨然处在发火边缘。 “我来就是想问问，我为什么没有考试资格。” “这是学院的决定！” “是吗。”李非说，“我来之前稍微调查了一下。” “你调查什么？” “据我所知，学院只会拒绝两种人的报名申请。”李非说，“一种是被学院开除过、有过严重违纪的学生。另外一种就是有重大案底的罪犯。” 格林：“……” “可我好像两样都不沾吧。这种情况下，拒绝信函里连个理由都没有，不来问清楚，我也不会甘心啊。” “拒绝就是拒绝，哪有那么多理由……”格林明明年纪比李非大上将近二十岁，但面对李非的凝视，却感觉像被什么重物压在胸口一般，喘气都变得有些困难。 “你现在先离开我家，想说去学院里再说。” 格林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说话的底气不是很足。 他现在只想先让李非离开，让他从高压下缓缓。 这份高压不光来自李非自己，更是来自底城。 格林很清楚，底城里那些人都是什么货色。这个李非就来自底城，搞不好有很多底城的朋友，现在自己家住址也被找到，真要是让他们缠上，那就麻烦了。 靠执法官有用吗？有用，但那就是事后了！等需要执法官出场的时候，说明犯罪已经完成了。 “我觉得你家挺好的。”李非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抬头瞥了一眼墙上悬挂着的一个金属装饰品，抬手摘下。 “你想干什么！” 格林见李非拿东西，赶忙后退两步，低吼一声。 墙上的是一个纯金属天平，是他曾经花高价买来，放在书房做装饰用的。 挂在墙上的时候是装饰品，但摘下来……可就是钝器！ 格林已经要忍不住冲出去叫人，但下一刻，李非的动作让他彻底震惊。 “天平，公平的象征。但你作为招生老师，做的事可不怎么配这东西。” 李非一边说着，一边把天平中间的长粱轻轻掰断，再把两个圆形的金属托盘捏成玻璃球大小扔在地上。 “当啷。” 金属球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格林神情骇然，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一件纯金属制物，在李非手里居然像是橡皮泥一样随意揉捏变形？！ 这怎么可能！！！ 格林盯着李非那双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双手，大气都不敢喘。 “格林老师，上次的信我就当你发错人了。”李非起身走到格林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他手落在格林肩头时，后者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可想而知，这双手要是用拿捏金属的力量拿捏他的肩膀，会是什么后果？ 格林心中冰寒，不敢开口。 他知道，这纯粹是一种无言的威胁。 “别再发错了，不然下次再来拜访，我就不会空着手来了。” “知，知道了。不会的，你放心，放心。”格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那就这样吧，祝你今天愉快。”李非拧开书房门走出去。 格林妻子见他这么快就出来，有点惊讶：“你们谈完了吗？我还想准备些饼干送进书房呢。” “谈完了，我就不打扰了。” 李非离开后，女人进入书房：“你这个学生看起来挺不错的啊，没听你提起过。你们聊……啊？这是怎么回事！” 她说话间才注意到地上的金属球，还有床上黑色的鞋印，她惊呼道：“你们干嘛了？！” 格林此时坐在椅子上，冷汗涔涔。 “先别说话，我需要静一静，静一静……” …… 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 从公寓楼出来，李非知道这件事算是结束了。 他不相信格林还敢和他整有的没的，只要那家伙智商不是负数，就绝对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 “接下来还要找赛维卡聊一聊。” 李非正想着，没走出多远，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 “李非？” 他转身看去，长发飘飘的凯特琳正在不远处对他挥手。 “这边。” “凯特琳。”李非走过去，“挺巧的。” “是啊，你怎么样，接到学院的通知了吗？” “接是接到了，不过……” “怎么了？”凯特琳询问道。 “不，没什么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掉了。” “这样啊，那就好。” 李非点点头：“你要去上学吗？” “今天是休息日啊，上什么学。我准备和几个朋友去郊外踏青。” “哦，那还挺不错的。” “是啊，很久没出去玩了。” 她正说话间，一个容貌和她有几分相似，衣装精致的优雅女士从不远处走来。 凯特琳见到她，立刻缩了缩肩膀。 “妈妈。” “凯特琳，你不是说去踏青吗。”优雅女士看看李非，“这位是？” “他……应该说是未来的学弟吧。” “我叫李非。”李非说。 凯特琳母亲点点头，打量一下他的长相：“李非，听你的名字似乎是艾欧尼亚人。” 李非摇头：“我来自底城。” 底城二字一出，凯特琳母亲也有些惊讶。 再说下去也没意思，李非对凯特琳道：“那我先走了，回见。” “啊，回见！” 李非对凯特琳母亲点头示意后离开。 她看着李非走远，又看了看自己女儿。 “倒是个十分英俊的小伙子，可惜来自底城。” “底城怎么了。妈妈，你以前不是经常和我说要看一个人如何，是看他的所作所为，而不是看他的出身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吉拉曼恩夫人点点头，“行了，我再说你又要嫌我唠叨了，去玩吧。” “嗯！” 33 提醒 李非坐升降机回到底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赛维卡。 一进门就听到各种打牌声，赛维卡的手下们平时闲着没事都聚在一楼玩牌，此时见李非进来，也都恭敬地问好。 李非应和几声，上了二楼。 赛维卡正抽着烟，双腿搭在办公桌上，手上翻着账本。 见李非推门进来，她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坐。” “你知道男爵的事了？” 李非坐下来问。 赛维卡放下账本，反问道：“你说呢？” 她看着李非：“你可真够行的，李，几个男爵说绑就绑，他们都跟我告状诉苦了。” “是吗，倒是没人来找我。” 赛维卡闻言忍不住冷笑：“那几个废物也得敢啊。” 笑过后，她正色了几分，吐出一个名字。 “希尔科的事，你知道了。” 李非点头：“你们怎么回事？”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背叛范德尔，投靠希尔科吧。”赛维卡问，“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还好吧。” 其实不太重要。 李非心想。 赛维卡愿意投靠谁，和他无关。尽管他名义上是赛维卡的手下，但实际上，赛维卡根本指挥不动他，就算有事也是商量着来。 这种情况下，她不管投靠谁，投靠的那个人也影响不了李非。 再说，他和范德尔交情普通，赛维卡就算背叛了范德尔，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赛维卡向后靠去，一根烟吸完，又抽出另外一根。 “这件事本来想晚点再跟你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但芬恩那个废物露了底，让你知道了，那我干脆就告诉你。” 赛维卡点燃打火机，火光在两人间跳跃。 “我是决定要帮希尔科了。” “哦。” “你应该看得出来，范德尔现在已经只知道守成了，而我想要的是进取。” 赛维卡说得没错，这一点李非也能体会到。 在范德尔管理下的底城，除了一些小的打打闹闹外，整体来说还是稳定的。 对上城而言，这样一个稳定的底城是令人满意的。 可对底城来说，稳定虽然有些时候也是好事，但更多是一种稳定的绝望。 就像一个富裕的国家，社会一直稳定，那民众自然都过得很好，很和谐安宁。但一个贫穷的国家，社会一直稳定，那不就意味着民众一直稳定贫穷吗。 目前来看，赛维卡是已经受不了这种生活了，那些男爵也是。 不过要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给普通底城人谋福祉，那也是扯淡。更多的，还是为了他们自己能获取更大的利益。 “现在希尔科回来了。老实说，大家都没想到，他能带来那么多人，还有他的计划。”赛维卡说，“不管这个计划能不能成，但起码是个尝试。不像范德尔，早就已经什么都不想，就成天窝在酒馆里给人倒酒。” 赛维卡说完，问李非：“你怎么想的？” 李非沉默。 赛维卡说：“放心，我没有强迫你选边站的意思，也强迫不了你。再说，你不是马上要去上城的学院读书吗，那底城的事和你就没什么关系了，到时候你乖乖待在上城就好。” 她的话里有一丝淡淡的不满。 显然，对于李非去学院的决定，到现在她都不是很认可。 在她看来，这是一种人力的严重浪费，以李非的身手，称霸底城都不是什么难事。 老实说她之所以那么看好李非，就是期待着他出人头地，取代范德尔的位置。结果现在看来，李非自己没有这个意愿，刚好希尔科回来了，她也就转移了注意力。 “希尔科的计划，是什么？”李非一开口就触及到了核心问题。 赛维卡摇头：“这不能和你说。李，我虽然很信任你，但也不能什么都告诉你。” 李非微微皱眉：“这么说，这个计划在你看来，要是我知道了，会影响它的实行。对吧？” 赛维卡沉默着转移开视线。 “那么，就不是火并那么简单了。” 如果计划是火并打倒范德尔，赛维卡一定不会这么遮掩。 “行。”李非起身，“你不说我也不问，不过我自己会查清楚。” 如果对面是芬恩等人，李非早就用强。但赛维卡对他还不错，她就算不说，李非也不会强迫她。 “李。”李非出门前，赛维卡语气阴沉地说，“你乖乖去学院上你的学不好吗，何必要搅这趟浑水。” “因为我在底城待了一年，现在已经是底城人了。”李非头也不回道。 “……” 砰，砰，砰。 蔚百无聊赖地打着练拳机器人，爆爆趴在后面的桌上拿着笔画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 麦罗和克莱格坐在一边闲聊。 “好无聊啊。”麦罗单手托腮，“最近街上都没热闹看了。” “你想看什么热闹。” “什么热闹都比没事干强。说起来，咱们几个好久没干过一票了吧？” 蔚这时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走过来说：“怎么，麦罗，你又手痒了？” 麦罗嘿嘿笑道：“那是，不然我这一手的开锁功夫不是白练了吗！” “你们说什么呢。” 李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几人立时看过去。 “李非！你来了。” 蔚走过去说，李非点点头。 “你刚练完拳？” “是啊，你这几天哪儿去了，不见人呢？” “有点事。” “喂喂，李非，每次问你都是有点事。”麦罗在一旁说，“每次又都不说是什么事，吊我们胃口很好玩吗。” “是很好玩啊。”李非走过去说，“不过你们最近小心一点。” “小心？为什么小心？” 几人都很好奇，一直写写画画的爆爆也看了过来。 李非说：“有人要对付范德尔，我担心可能会拿你们几个做威胁，所以先提醒一句。” 底城里一些手段还是很卑鄙的，李非见赛维卡不说，就知道那个希尔科搞不好会玩什么阴的。 他知道蔚四人算是范德尔收养的四个孩子，因为担心他们被抓走当人质威胁范德尔，所以才特地过来提醒一句。 几人闻言脸色立刻严肃起来，蔚蹙着眉头问：“李非，谁要对付范德尔？” 34 通过 “李非，谁要对付范德尔？” 这个问题不光蔚关心，其他三人也都很关心。 麦罗惊道：“范德尔可是底城的老大，谁敢对付他？难道是那些炼金男爵吗？” “炼金男爵们应该不敢吧。”克莱格说，“他们还不是范德尔的对手。” “别乱猜了。”李非说，“是希尔科。” “希尔科……” 这个名字几人似乎并不是特别熟悉。 范德尔和希尔科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们都还小，很多记忆都已模糊不清。 “那范德尔知道吗？”蔚急着问，“不知道的话我们要告诉他吧？！” “你可以告诉他。”李非说。 其实他过来提醒蔚，就相当于是把情报给了范德尔。 这一点应该是男爵、赛维卡等人不希望看到的，但赛维卡应该知道管不住李非的嘴，所以干脆也没有和他说“对范德尔保密”之类的话。 也或许是，她知道就算范德尔知道希尔科回来了，也不会影响什么大局。 “总之你们几个最近小心点，不要到处乱跑。”李非说完，注意到爆爆纸上画的东西，好奇地走过去看看。 “这画的是什么？” “一种机器人！”爆爆表情有些兴奋，“可以像人一样行动，使用武器！” “切，她又在画一些根本不现实的玩意儿了。”麦罗在一旁讽刺道。 爆爆立刻恼火，瞪过去：“谁说不现实了，我以后一定造出来让你看看！” “好啊，不过前提是以后的含义等同于下辈子。” “麦罗你这个混蛋！” 两人争吵起来，李非看着纸上的图画，虽然线条很凌乱，但一些关节处的详细标注都能体现出爆爆很有想法。 一个没有接受过相关教育的小孩，能画出这种机械图纸，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了。 “李非，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范德尔，把希尔科的事告诉他？”蔚问道。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我能和他说，这件事是你告诉我们的吗？” “可以。” “那好！” 蔚立刻跑了出去，看起来她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李非也看得出来，这四个孩子里还是蔚和范德尔最亲近，大概这也和范德尔一直教蔚打拳有关。 爆爆和麦罗闹了一会儿，回头来看李非：“李非，你也觉得我画的东西不现实吗？” “不会。”李非说，“我觉得很好。” “真的？！” “嗯。回头有机会，我从上城给你弄些专业的机械材料来吧。你可以试着做做看。” “太好了！” 爆爆高兴地跳了起来，李非的认可让她很高兴。不像麦罗还有其他人，总是觉得她做的东西是小孩子玩具，是在瞎折腾。 “那你们接着干自己的事吧，我先回去了。” 李非来提醒完，也不多留，去了裂沟矿场看看，然后回到小鸟旅馆休息。 次日。 一大清早，上城学院的信就来了。 这次内容是“欢迎来进行入学测试”。 “效率还挺高。” 李非心说真没白去拜访格林一趟。 至于所谓的入学测试，其实他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了。 主要就是看你认不认字，有没有文化基础，以及心理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要是字都不认识，那去学院干嘛？那是科学技术学院，又不是读书习字学院。文化基础则是一些数学、几何之类的知识，这些东西李非曾经弄到过一些往年考题，他高中大学学的那些足够应付。 至于心理方面，学院会有心理老师来谈话，做评定。这方面更像是走个过场，只要不是当场犯精神病，那基本都能过。 看着手里的信件，李非想他要是考入学院，之后白天时间就很难回底城。 到时候不可避免的，他会减少在底城的活动时间。这可能也是赛维卡和他说何必搅底城这趟浑水的原因。 “搞不好在她眼中，我也是个急于脱离底城，要在上城安身立命的人吧。” 老实说，这一点其实赛维卡并没有看错。 因为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喜欢底城多于喜欢上城。 开玩笑，谁想天天吸污染空气？住阴森潮湿的房屋？提心吊胆地面对街上突如其来的袭击？ 可以说如果李非不是穿越到底城，而是上城，那他恐怕根本不会下去，也不会在意那里。 人就是这样的，现在李非之所以对底城有感情，也只是因为他有朋友在那里，自己也在那里生活过不短时间。 但赛维卡似乎不能理解这一点，她固执地认为，只要去上城就是一种背叛。 只是在李非看来，底城祖安，从本质上就根本不适合正常人生存。 与其和那些好战分子整天研究怎么打倒上城，获得尊重。还不如想想，有没有一种“举城搬离”的可能性？ 说到底，一个见不到自然光的地方，就算改造得再好，又能怎么样呢。 这些想法李非自然是不会和别人说的，他如果要说，前提条件是已经有了一个可行性方案。但现在没有，说出来也是白说，没必要废口舌。 两天后，李非参加了学院的测试，结果很顺利，成功通过。 他去的时候，格林还特地找到他，说之前发生的都是误会云云。 李非明白他意思，特地给了他一句“以后不会再上门拜访”的承诺，这才让格林安下心来。 为此格林还保证不会再刁难，还会尽量在能力范围内给他弄些好处什么的。 又过三天，李非正式收到了学院的录取通知，收到时他正在福根酒馆，还是小鸟旅馆的老板派人把通知给他送来的。 范德尔站在吧台后，看了一眼李非手里的通知书，笑道：“可以啊，还真让你考上了。” “意料之中。”李非把通知书放进口袋，“你真就不当回事？” 他说的是希尔科的事。 几天前蔚就把事情告诉了范德尔，但这几天来，街上并没有什么动静。 范德尔依然开着他的酒馆，没有通知别人或者召集人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希尔科，是底城人。”范德尔说，“我们当年是闹掰了，不过我相信他不会胡来。” “是吗。” “当然，你也别把我当傻子。” 范德尔示意了一下几个方向，李非看过去，发现酒馆的几个角落桌子都坐了不少人。 这些人李非看着眼生，范德尔说：“都是我过去的兄弟，现在叫过来待段时间。我不怕希尔科对我怎么样，就担心我那些朋友。有他们看着，问题不大。” “你心里有数就行。”李非喝了口酒道。 范德尔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 “谁啊？” “一个上城执法官。” 35 见面 本索杂货店。 范德尔进门后坐在柜台前，本索瞧了他一眼，给他倒酒。 “挺烦心哈？” “还用说吗。” 本索把酒杯推给范德尔，顺手从柜台下抄出个扳手，轻轻锤打自己掌心。 “希尔科要是真敢搞什么鬼，咱们一块收拾了他就行了。我就不信他不知在哪个阴沟待了几年，回来还能翻天不成？” 范德尔叹了口气。 “你应该了解希尔科，他既然回来，肯定是有备而来。我倒不担心自己，只是担心兄弟们，还有那几个孩子。” “别想太多了范德尔，大不了再戴上你那副拳套就是了。”本索笑道，“怎么，那拳套该不会放了这么多年，变成摆设了吧？” 范德尔闻言也笑了：“那倒不至于。” 他俩说话间，有人推开门，进来的人穿着深蓝色的执法官制服，她摘下口罩和压额帽，露出一张成熟女人的面庞。 “格雷森警长。” 范德尔和本索看向来人。 作为底城人，哪怕是底城领袖，范德尔也不曾拥有过和上城领袖，也就是那些议员平等对话的权利。 他能接触到的最高官员，就是面前这个女警长。 这也可以说是上城与底城间的默契。 平时出了什么事，双方都保有一个沟通渠道。 “找我来有什么事。”格雷森坐到柜台前，扭头看着范德尔，“说起来也挺少见的，你居然会约我见面。” “是啊，难得不是为了犯人的事。”本索在一旁嘲讽道。 平时格雷森很少下来底城，就算下来，也是为了抓罪犯。 一些底城人去上城犯罪、或者上城人犯了罪逃到底城躲藏，每当出现这种情况，格雷森就会要求范德尔配合她，一起把人揪出来。 这种配合很实用，过去也有许多成果。 但执法官来底城都是为了抓人，这一点让范德尔几乎从没约过她见面。 今天却是个例外。 “我有个人想介绍给你认识。”范德尔说。 格雷森嗯了一声：“为什么？” 她没有问是谁，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范德尔为什么要介绍人给她认识。 范德尔喝了口酒道：“算是先做个保险，最近底城不太平，可能会出点乱子。” “乱子？什么乱子连你也压不住？” “就是冲我来的。我压什么。” “那你说的这个乱子，不会影响到上城吧？” 范德尔笑了笑，摇头：“不会。至少短时间不会。” 格雷森这样就放心了些。 底城有什么乱子，她不知道，也管不了，只要不乱到上城去就行。 “这么说。”她问道，“你是担心你出什么事，给我找下一个接头的人是吧。” “差不多。” “本索不行吗。” 作为范德尔的左膀右臂，本索此刻能参与这场谈话，本身就证明他是范德尔最信任的人。 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范德尔同格雷森的关系。 本索听格雷森提到自己，哈哈一笑：“可别算上我。我和范德尔可是好兄弟，他要是出了事，证明我也完了。” “哦，你倒是讲义气。” “那还用说。”本索拍拍范德尔肩膀，“想动我兄弟，就得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行了。”范德尔面露无奈，“一把年纪就别这么肉麻了。” “我这可是实话实说。” 格雷森这时问：“这么说来，你要给我介绍的人，不是愿意和你一起赴死的兄弟了？” “这的确不是。”范德尔承认。 别说一起赴死了，就是帮忙，都不见得会帮。 这一点本索也很认同，点点头道：“那小子可真让人摸不透，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格雷森见两人这副样子，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范德尔，你竟然选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介绍给我？” “也不能说不了解吧。” 尽管交情不深，但范德尔对于李非的品性还是认可。 这不是靠说，而是靠做的。 起码范德尔通过这一年对李非的观察，没发现他做过什么欺软怕硬的事，对地位不如自己的人也从未高高在上过，单就这一点来说就是那些炼金男爵没法比的。 而且范德尔这几天想来想去，除了李非，他没有其他人选。 蔚，麦罗他们，尽管和李非年纪相仿，但成熟度差太多了，可以说纯粹就是几个孩子。 至于其他人，本索不必说，赛维卡就更不必说了。 最后只能是李非，让他觉得还靠谱一些。 “吱——” 店门发出响动，李非推门进来。 “来了。”范德尔道。 格雷森转身看去，穿着黑色夹克外套的年轻人正顺手带上门。 “认识一下吧。”范德尔介绍道，“这是上城执法官，格雷森警长。这是李非。”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格雷森看着李非那张东方面孔，稍微有些惊讶：“你是艾欧尼亚人？” “不是。” 李非也到柜台前坐下。 范德尔说：“这小子的确不像本地人，不过也无所谓了。在底城待久了，就是底城人。” “这倒是。”格雷森悠悠道，“在这个环境待久了，都会沾染些底城的特质。” “呵呵。”范德尔笑了笑，随即正色道，“格雷森警长，我要是出事了，你就和李非联系吧。” 格雷森闻言看着李非，微笑道：“长得倒是挺不错，就是不知道本事怎么样。我想问问你，范德尔要是出事了，你能镇得住底城的场子吗？” “镇不镇得住先另说。”李非说，“我好像还没答应这事吧，范德尔？” “嗯。”范德尔承认。之前在酒馆时，李非只是答应了见面，却没答应见面后的事。 格雷森意外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有什么好处？”李非直接进入正题，“要是接了范德尔的班，出了什么事我要配合你这个警长查人抓人，抓了人你回去交差领赏。我呢，我有什么好处？” 大概是没想到李非会这么问，三个人都有些呆愣住了。 因为人人都默认——底城和上城是不平等的。 就像上城执法官可以来底城搜查、关店。但底城不能去上城这么干一样。 格雷森眯了眯眼睛，缓缓道：“稳定，就是你们的好处。否则动不动把底城翻个底朝天，你觉得那样就好了？” 李非神情平静，口吻却很坚决：“这是你和范德尔的规矩，不是和我的。” 范德尔这时忍不住问：“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36 目的 李非想要什么好处？ 范德尔知道，肯定不是物质方面的东西。 格雷森这会儿也很好奇，尽管她已经做好了拒绝准备，但听一听总归无妨。 李非说：“说是好处，其实只是平等的交换。如果要我代替范德尔，把底城一些情况告诉给你。那作为交换，上城一些情报，我也需要。” 他这话说完，小房间里气氛顿时有点静谧。 范德尔和本索都沉默了，他们没想到李非居然会这么说。 要上城的情报？这怎么可能。 他们看向格雷森，果然，后者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拒绝了。 “不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李非同样很直接。 格雷森问道：“你真以为我作为上城警长，会把上城的情报给你？” “为什么不能。你能和范德尔合作，就说明不是那种很死板的执法官。这方面能灵活，那方面为什么不能。”李非淡淡道，“你拒绝得这么干脆，只说明你心里根本瞧不上我们，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呵呵。” 格雷森却是笑了。 她看向范德尔：“你找了个年轻的你来？” 范德尔声音低沉：“李非，上城和底城本就不平等，你这么聪明又干嘛装作不知道。这份合作，对底城来说是好处，否则隔三差五上城来一次大搜查，底城人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李非冷冷道，“范德尔，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他森冷的语气立刻让范德尔清醒。 是了。 范德尔这才意识到，李非根本不是什么善茬，一年前他擂台上把人活活打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这样的人怎么会怕麻烦？ 范德尔内心一阵沮丧，他知道，以李非的性格，绝对不会延续他和格雷森的关系。 格雷森在一旁看着，见范德尔沉默，眯起眼睛：“范德尔，看来你在底城真不像从前了啊。要是从前，我可不相信会有这种年轻后生敢这么和你说话。” 她之所以选择范德尔做接头人，就是因为他在底城的地位独一无二。 那些所谓的炼金男爵，别看在底城装模作样，但碰到她们这些上城执法官，全都得乖乖夹着尾巴做人。这种家伙，根本不配平等谈话。 只有范德尔有实力、有威望，格雷森才同他建立合作关系。 可现在，在她眼中，这个叫李非的年轻人，态度上居然已经不把范德尔放在眼里。 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假如范德尔在底城威望不复以往，那以后再合作办事恐怕就没那么顺利了。 范德尔叹了口气，他的确拿李非没有任何办法。 “那就这样吧。” 李非从椅子上下来，推门离开了。 没有谈成，范德尔心情自然不怎么样，格雷森也不高兴。她工作繁忙，来底城一趟也是抽空来，结果却碰上李非这么一个刺儿头。 本索这时倒是不以为意：“要我说就是范德尔你太杞人忧天了，事还没怎么样呢就着急找接班的。没准根本就不需要，希尔科只要敢冒头，咱们兄弟直接就给他收拾了就完事了。” “希尔科？”格雷森眼神微动，似乎知道这个名字。 …… 李非对于上城的情报，肯定是有需求的。 如果说他刚穿越到来时的目的是站稳脚跟，那现在就该进行下一步，拥有权力。 这倒不是说李非是个官迷，而是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时刻萦绕着的不安全感。 这份不安全感，来自于这个世界本身。 没办法，任谁知道自己穿越到英雄联盟的世界里，穿越到符文之地，恐怕都很难有真正的安全感。 底城的恶劣环境，混混帮派，其实都是小儿科，起码这里没有战乱，没有魔法轰炸，没有符文。 可谁知道那些会不会某一天来到这里？ 在拥有足够的力量和权力之前，李非很难安心。而且除了安全感外，他还有着人本能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来到这个奇异的世界，要说他不想四处探索一下，是不可能的。 德玛西亚、艾欧尼亚、诺克萨斯、弗雷尔卓德……这些地区如果有机会，他都想去看看。 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弄块符文，尽管那样可能会被瑞兹盯上。 但这就是瑰丽世界的吸引力！ 李非的目标可不是在底城做一个老大、或者在上城做一个富豪。他想要探索更辽阔的世界，为此就必须拥有能支持他这么做的权力。 现在底城的权力他已经获取了不少，那么视线自然就要放在上城。 但他知道，上城的情况比底城要复杂得多。 作为港口城市，海运之都，上城皮尔特沃夫的有钱人数不胜数，各大家族也比比皆是。 像钱德勒家族这种，在上城只能算中流，其上还有七个议员所代表的七大家族。 尽管议员家族倒不一定拥有多少武装力量，但议员是能直接给执法官下令的，意味着能直接控制上城的暴力机关，差不多等同于直接控制上城。 而且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外，背后搞不好还有隐藏的掌控者。 例如钱德勒曾经提过的一个“菲罗斯家族”，看他讳莫如深的模样，就知道这个家族十分可怕。 这些李非只了解皮毛，离全貌还遥远得很。 正因如此他才要进入科技进步学院，一方面能掌握些上城先进的科学知识，另外一方面，也是靠它做一个进入“上流社会”的跳板。 至于底城…… 李非心想，那个隐藏在暗中的希尔科是个麻烦，但如果能让范德尔和他两败俱伤的话，那对我来说倒也是个机会。 心里谋划着自己之后的行动，李非回到小鸟旅馆。 三天后，他前往上城学院，参加入学仪式。 仪式无非就是领导致辞，结束后便是大型派对。 皮城作为开放、进步之城，派对文化自然是少不了。一大群新入学的男男女女，通过喝酒说笑很快就熟络起来。 李非对这种文化无感，只觉得吵闹，派对一开始就到场馆门外待着，拿着学院发给新生的“学生须知”册子看。 “新生吗？”不多时，一个略显虚弱、底气不足的声音传来。 李非抬头看去，拄着拐杖的年轻人正走到面前。 37 选课 “你是？” 李非并不认识面前之人。 “我是维克托。你是李非吧？我知道你。” 维克托…… 李非收起手中的“学生须知”手册，打量着面前这个青年。 维克托的脸色有一种病态的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右手拄着的拐杖则说明他腿脚有毛病。 “你知道我？”李非问。 “我是学院院长的助教。学院新生里来了一个底城人，老师们之间都传开了，我也听到了，所以过来看看。” 维克托说着笑了笑。 “别误会，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我和你一样，同样来自底城。” “是吗。” “我们底城人来这里上学很不容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李非点点头：“谢了。” 他心想现在的维克托看起来可和游戏里面的“机械先驱”一点都不一样。 “别客气。”维克托看了一眼场馆门，“里面在开新生派对吧，你不去参加吗？” “不去了，没什么意思。” “好吧，我那个时候也一样，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派对一开始就跑回宿舍待着了，哈哈。” 维克托看起来还很开朗，李非听他提起宿舍，这才想起一个问题。 “维克托学长，我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问题？” “学院学生必须要住宿舍吗？可不可以去外面住。” 维克托闻言有些惊讶：“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外面租房子可比宿舍要贵得多。还是说你要每天往返于底城和学院之间？老实说我不建议你那么做，会浪费太多时间在赶路上。” “我打算租个房子，习惯一个人住了。” “这样啊。”维克托微微点头，“总之不往返底城就好，我们来这里上学很不容易，还是要把时间节省下来，用在课业上。” “嗯。”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就行。” “好的，谢谢学长。” 目送维克托离开，李非对其第一印象倒是挺不错。 就是不知道，等未来维克托变成机械先驱，加入光荣的进化，还会不会如此。 “先去租个房子吧。” 正好现在是派对时间，李非干脆出了学院，在附近寻找房屋出租。 如同维克托所说，学院附近房子很贵。 因为这里是学院街，可以说是底城的富人区，有钱人大多在这里购置房产，一些房屋的出租金额，一个月的租金都够在底城生活一年、甚至更长时间。 李非虽然不是特别有钱，但他这一年的收入几乎没怎么动过。除去吃饭外几乎没什么花费，因此攒下来的钱付几个月房租倒是绰绰有余。 他找了一个合适的公寓，租下一个套间，付了三个月租钱。 签订完合同，他返回学院，这会儿派对已经差不多结束，学生的班级分配和教材分配也要开始。 对李非来说，这学院和他原世界的大学差不多，都是分有许多专业。有文化知识类，也有科技理工类、商科。 文化知识包括瓦罗兰大陆研究、各地区文化差异、古语言、美学艺术等等。 理工则是数学、物理、生物、化学等。 商科自然是各种商业课程，因为上城商业极度发达，这在上城也是热门专业。 每个学生可以选多门课程，但自己要量力而行，否则选的课太多，无法兼顾，一旦考试多次不及格，是会被学院开除的。 李非拿着课程列表考虑片刻后，选择了四门课。 一门是瓦罗兰大陆通史，这属于文化知识类课程。 作为穿越者，他虽然lol游戏玩得不少，但对于游戏背景知识完全是一窍不通。这一年虽然恶补了一些，但底城消息闭塞，书籍短缺，恶补也没恶补多少。 所以，他想通过学院课程，系统学习了解一下这片大陆。把各个地区的情况都了然于胸，这样也算是为以后的探索和冒险打下基础。 另外三门都是理科：数学、化学、机械工程学 这三门都比较复杂，但互相又相辅相成，所以李非干脆全部报上。 四门课程，其实有点多了，对于学霸而言也要每天全力以赴认真学习才行。但李非对自己有信心，准确来说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他可以靠写轮眼学习，有这种背书利器，学习效率也会大大提升。 选完课，学生就可以自由活动，等到第二天正式开始上课。 其他学生都出身上城，很多彼此都认识，自由活动便约着玩去了。李非没有一个认识的，不过倒也有人来找他。 “嘿，李非老弟。” 学院门口，钱德勒正一脸骚包地斜靠在门柱上，嘴里叼着雪茄，上衣胸口口袋里还插了朵玫瑰。 “你在干嘛？”李非走过去。 “刚和一位女士约完会。”钱德勒笑道，“刚好想起今天学院开学，知道李非老弟你是这一届新生，所以过来看看，给你祝贺祝贺。” 钱德勒说着看看李非，夸张道：“说实话，李非老弟，你戴着眼镜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刚才都有点不敢认。” 李非现在在上城都戴着平光眼镜，他毕竟是来上学，不是来打架的，因此并不想太显眼，还是低调些为好。 “谢了。不过没什么好祝贺的。” “别这么说嘛，能进学院的可都是人才。”钱德勒说，“只要顺利毕业，找工作跟玩一样。当然了，李非老弟你这种人物，也不需要靠什么学历找工作。” “我不会替别人工作。” “哈哈，这倒也是！” 钱德勒笑了几声，这才提及正事。 他从衣服内侧口袋掏出一张烫金小册子，递向李非。 “后天我哥哥结婚，会办一场晚会。这是请柬，怎么样李非老弟，赏光来玩玩？我哥哥还说想和你见见来着。” “可以。” 李非没有拒绝，接过请柬。 尽管他对于这种事不太感冒，但他办理上城身份证明的事，钱德勒哥哥也有出力，现在见一面也应该。 “行，时间地点都在上面了，到时候你直接去就行。”钱德勒嘿嘿笑道，“到时候很多贵族小姐也会去，说不定到时候李非老弟你就能看上一个，顺便抱得美人归啊。” “你确定吗，贵族小姐的爸爸知道自己女儿和底城人约会，不得把她腿打折？”李非难得开了个玩笑。 钱德勒大笑道：“哈哈，要是别的底城人肯定会，但李非老弟你可不一样！你要是看上谁，我钱德勒给你保媒，看谁家的岳父能有意见！” 38 留书 底城码头。 希尔科老巢内，光头壮汉正在汇报情况。 希尔科听完，表示了然。 “看来范德尔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了。” 范德尔调集一些老兄弟的事，已经被希尔科安插的手下发现。 这让希尔科明白，他的回归，恐怕已经暴露。 “肯定是那几个炼金男爵出问题了。”光头壮汉道，“老大，要不要约他们出来问问？如果是他们暴露的，咱们可不能放过他们！” “没这个必要，既然已经暴露，再追责还有什么意义。”希尔科摇头道，“再说，本来我也没寄希望于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能保守住秘密。” 光头壮汉闻言皱眉道：“那范德尔那边警惕了起来，我们要动手就不容易了啊。” “本来就不容易。”希尔科朝实验室的方向看去，“研究成功前，我们没有任何胜算。而且，我们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时机？老大，什么时机？”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保持点耐心，别这么急躁。” “是，老大……” 希尔科顿了顿，手掌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李非这些天有没有什么异动？” “李非？听说是去上城上学了。” “哦？” 希尔科对此有些意外，但随即又觉得有些可惜。 “看到了吗，我们底城的人才就是这么流失掉的。” “啊？” “他去上城上学，毕业后自然会留在上城，与底城划清界限，成为一个新皮城人。就因为这样的事总是发生，底城才一直是这副样子。” 光头壮汉摸摸脑袋：“那小子真是人才吗？我看不像。” “行了，这件事不需要你发表意见。” 希尔科懒得和这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手下多说。 “你去安排几个人，暗中跟着范德尔收养的那几个小鬼。” “老大，要动手把人抓回来吗？” “不用，先跟着就行。记住，别安排我们自己人。” “知道，我肯定找外面的、不知道咱们老窝的人去跟着。” “嗯，还算你有点脑子。去办事吧。” 光头壮汉去办事，希尔科叹了口气。 “时机，真希望能快一点到来。” …… 哐当。 升降机停住，李非从里出来，摘下眼镜放进口袋。 他立刻从学生-李非，无缝转换成混混-李非。 老实说还是这样他更舒服一些，在上城穿着衬衫戴着眼镜，总感觉有些束手束脚。 或许这就是文明和野蛮的差别吧。 “李非老大。” “非哥。” 路上，不少年轻人见到他都尊敬问好。 李非一路应和着来到黑街，正巧吉米在街上，看到他立刻跑过来。 “老大，你回来了。我给你拿着。” 吉米见李非手里提了个包，赶忙接过去自己拎着。 “哎呦，还有点重。老大，里面是什么啊？” “书。” 包里是李非选完课后领的各科课本，每本都是几百页的大部头，跟砖块一样。 “今天街上有什么事吗。”李非问道。 吉米摇摇头：“没啥事，倒是老大你那几个朋友来问我见没见到你，我说你去上城了，他们就回去了。” “是蔚她们几个吗？” “嗯。对了老大，学院怎么样，好玩吗？” “学院有什么好玩的。怎么，你也想去？” 吉米闻言立刻否认：“我可不想去那种地方，就算去上城，我也想去那些玩的地方，酒馆啊、游乐场什么的。” “行，改天我带你和多恩上去玩一天。” “那太好了！” 李非点点头：“对了吉米，你这几天多留意一下街上，要是有面生的总出现，把人记下来告诉我。” “知道了老大。”吉米问了句，“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可能吧，我现在也摸不准。” 李非认为希尔科肯定会有所行动，但具体怎么做他也不清楚，只能先把自己这片街区盯好。 把背包拿回来，他去了一趟蔚的窝点旧仓库。 到时，蔚、麦罗、克莱格都不在，只有爆爆自己蹲在墙边拿着粉笔在墙上涂鸦。 “爆爆？” 爆爆听到声音，扭头看到李非，也很高兴。 “李非你来了。” “其他人呢？” 一听这到这话，爆爆顿时面露不悦，撅起嘴巴：“他们去打架去了，又不带我！” 李非拉过把木椅子坐下，问道：“为什么不带你？” “因为……因为我不会打架……” 爆爆的声音小了下去，她年龄比蔚要小上几岁，对于练拳打架这种事也不擅长。尽管她尝试过去学习，可怎么也不能像姐姐蔚一样进步飞快。 正巧现在其他人不在，爆爆看着李非，小声问：“李非，你打架那么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在她看来，李非是她认识的人里打架最厉害的一个，连她姐姐都差得远，要是有他教，说不定就能学好。 没想到李非却一口回绝：“不能。” “……” 爆爆失落地垂下头去。 “你也觉得我学不会吗？” “不是学不会，是没必要。”李非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天赋，你的天赋不在拳头上，在机械制作和枪械上。” “可那些对打架又没用！”爆爆瞪大眼睛怄气道。 “……” 李非心说这可是大大的谬误，的确，枪械对打架没用，而是直接把打架提升到屠杀的程度了。 见爆爆心情很糟糕，李非想了想，把背包打开，将几本书取了出来。 “给你。” “……这是什么？” “我在学院里拿到的教材。” 爆爆看了看几本大厚书，扭过头去：“我不要看上城的书，我不喜欢看书！” “真不要？”李非微笑道，“这些可是和你喜欢的机械制造有关。你要是能看完、学会这些知识，说不定就能制造出你画的那些图纸上的东西，那可比拳头打架要厉害多了。” “……” 爆爆闻言无疑有些心动，瞥了一眼书，但还是忍着不去拿。 李非见状作势要收回去：“不要就算了。” “哎——” 爆爆这下有点急了，伸手抢过一本，红着脸说：“谁说不要，反正是你给我的，不要白不要。” “这倒是。”李非把几本书都留了下来。 爆爆翻了几页，感觉脑袋都大了：“这些，我能看得懂吗？好像有点难。” “慢慢看吧，早晚有一天能懂。你还这么小，着什么急” “嗯……对了，你把书给我，你自己怎么办？”爆爆担心地问，“你上学不需要书吗？” “这个你不用管，我明天去学院说弄丢了，再买几本就行。” 爆爆愣了下：“还能这样。” “书不值钱，值钱的是知识。”李非拍拍爆爆小脑袋，“行了，自己待着吧，我还有点事。等你姐姐回来，告诉她要是有事，直接去小鸟旅馆找我。” 39 大事 晚上。 李非正靠在床上，手里拿着瓦罗兰大陆通史在看。 这是他新买的一套，到学院教务处说明情况后，相关老师自然很无语，新书第一天就弄丢，也是难得。 不过学院倒不担心什么把学院书籍倒卖出去的情况，书这种东西和其他资源不同，没有老师教导，只自己硬啃，其实效果不会太好。 除非是天才。 李非虽然认为爆爆有天分，却也不认为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在没有老师教导的情况下完全学会那些大部头书籍上的知识。 但开卷有益，只要看了总归会有些收获。 “皮城与祖安……” 李非此时正在看关于他现在所处城市的历史。 多年前根本没有区分叫法，只有一个祖安。 这个先进的商业之都，为了船运更方便，决定开凿一条运河，结果中间出了岔子，半座城市陷入裂沟当中。 后来，陷入裂沟的便作为底城祖安，而没陷落的，则有了一个新名字皮尔特沃夫。 尽管如此，运河的开凿带来的收益却足够惊人，让皮城成功一跃成为港口之都，获利无数。 这也是皮城一个节日“进化日”的由来，为了纪念海闸“日之门”的开通而设立。 用毁掉半个祖安的代价，来换取现在的发达与进步，在一些人眼中无疑十分划算。 这段历史很短暂，但它造成的后果却影响深远。 看看现在的底城就知道，通史书里短短几页，无疑是没办法真正展现出底城人所经受的苦难的。 “把属于自己的拿回来……这个口号倒是不错。”李非看完后缓缓道。 在他看来，底城人经常挂在嘴边的“打倒上城”其实意义不大。底城人更合理的诉求应该是平分运河打通后所带来的收益，甚至占大头也是应该的。 可现在，运河带来的收益全部落在上城口袋，底城作为裂沟受害者，反倒一分钱没拿到，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李非想，用个不恰当的例子说明，就好像两个罪犯抢劫了一百块，其中一个被抓进去坐牢，受罪不说，出来后那一百块还都让自己同伙卷走了，自己一分没有。 这种白受罪没任何收益的境况，就是底城人目前正经历着的。 “咚咚咚。” 这时敲门声响起。 “李非你在吗？” 是蔚的声音。 李非起身把门打开，穿着短腰夹克衫的蔚走了进来。 “找我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蔚说，“之前就想问问你，你现在不是进上城学院了吗，那条学院街上好像都是有钱人吧？” 李非看了她一眼：“你想干嘛？” 蔚握了握拳头：“当然是干一票了！找一家偷点东西，总之赚上一笔。” “……” “我就是想让你帮忙留意一下，看看有哪家比较好得手什么的。” “你很缺钱吗。”李非没有应话，反而问道。 蔚皱眉道：“现在倒是不缺，但我们几个总不能一直吃范德尔的！” 蔚表情很倔强，大概是年纪大了，对于一直靠范德尔庇护，在他那儿白吃白喝感到不好意思了。 李非能理解，这个年纪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赞同她的所作所为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能这么想不错，不过我不赞成你们几个靠偷东西赚钱。”李非说，“这种事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的。” “什么……正比？”蔚有些疑惑。 “就是不值得。学院街那边有很多执法官巡逻，如果抓到你们，起码会……” “我们不会被抓到的！”蔚似乎很自信，不等李非说完就打断了他。 她不满道：“李非，你不会觉得我们这么做不好吧？哼，学院街那群富人哪有什么好人？他们的钱也不干净，我们偷他们的又怎么了！” 蔚很是理直气壮，这也算是底城小混混的常态。 实际上，除去范德尔这个庇护者，蔚他们几个，和底城街头那些小混混没什么区别。虽然不会做一些杀人放火之类的大坏事，但对于小偷小摸还是习以为常的。 李非轻轻拿着书本敲击了几下床沿，想了想说道：“你们如果想赚钱的话，可以来给我帮忙。现在我那条街上也缺人手，你们可以去帮忙看着。” 蔚闻言摇摇头：“那样李非你和范德尔有什么区别？我想靠自己赚钱，不想别人帮忙。” “付出劳动，获得回报，和帮忙有什么关系？”李非摇摇头，“按你的说法，你们从上城把东西偷回来，肯定要去本索那里出手吧？本索收东西给你们钱，算不算帮忙？” “这……” 蔚被李非这么一问，顿时卡壳。 的确，她们偷来东西都是在本索那里出手，可本索实际上也是范德尔的好兄弟。 如果没范德尔这层关系，本索一是不一定会收她们的东西，以免惹麻烦。二是哪怕收，价格方面也会压得极低，根本不是现在这价。 蔚脸庞微微涨红，卡壳半天才梗着脖子说：“那我们把东西出手给别人，不从本索叔叔那里出了！” 李非叹了口气。 他看着蔚坦然道：“蔚，你知道我是把你当朋友看待吧，所以咱们之间不用顾忌什么面子之类虚的东西。” “……好吧。” 蔚沉默片刻，到底是不想再故作坚强，也坐在了床上，表情有些沮丧。 “其实我知道范德尔的意思。”她说，“他就是想以后让我接手他那个酒馆，过安稳日子。可我不想成天给人倒酒，我觉得那样很无聊！” “确实无聊。那都是退休人该干的活儿。” “退休？退休是什么意思？” “就是已经干完大事了的意思。”李非说，“范德尔曾经干过大事，尽管失败了，但有那份回忆在也算满足了。咱们呢，都是年轻人，还没有干过大事，就直接退休，那的确会不甘心。” “就是啊！”蔚听了这话立刻引发共鸣，她伸手抓着李非手臂，攥得很紧。 “李非，我们也干件大事吧！” 40 霸凌 学院。 李非坐在前排，戴着眼镜，桌上摊开着课本和笔记本，俨然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讲台上的老师看了他一眼，尽管知道这小子是底城出身，但还是觉得很待见。 没办法，比起坐在后排那些小声叽叽喳喳，偷着看各种杂志的学生，李非的态度总归要更让身为老师的他感受到了尊重。 穷人孩子早当家啊。 老师内心感叹，怀着对李非的同情，尽量也多提点他回答问题。李非也很配合，一节课下来都很满意。 老师怎么想他是无所谓，总之自己把知识学到就行了。 中午放学，有几个结伴的女同学到他桌前，邀请他共进午餐。 “李非，一起去吃午饭吧？我们请你。” “不用了，谢谢。” “别不用呀，你带的钱不多吧，学院的午餐也不便宜呢。” 显然李非底城出身已经传开，几个女生忍不住要发爱心关怀一下他。 李非对她们笑道：“没关系，我只喝免费的水就能喝饱。” “……” 几个女生无语，不悦地离开了。 她们再傻，也听得出李非话里的嘲讽和挤兑之意。 心里都忍不住埋怨这家伙不识好歹。 李非是懒得理会这些温室花朵，他把书收拾好，起身去餐厅就餐。 待他离开后，后排几个男生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坏笑。 学院餐厅饭菜的确不便宜，但李非还不至于吃不起，随便买了些，一边吃他还一边想昨天晚上的事。 经过他的劝说，蔚算是暂时打消了来学院街偷东西的想法。 但也只能是暂时，谁叫李非给她画了一个“大事”的大饼呢。 李非说会和她一起干一件大事，但没说是什么事，也没说什么时候干，要是一直没影，估计她很快就会忍不住折腾。 “大事……” 李非心里还真有几件，只是没一件能短期去做的。 他现在还需要时间，放在游戏里面就是还需要发育，总不能开局一个多兰剑就冲对面水晶吧。 吃完，回去教室，李非忽然发现自己放在课桌上的书不见了。 他不是老年痴呆，知道自己走前还整理好了放好的。书又没长脚，不会自己走，只能是别人拿走了。 李非环顾一圈，班上人不多，稀稀拉拉就七八个，其他基本都去吃饭还没回来。 他开口问道：“有人看到谁拿我的书了吗。” 教室里几个人闻声看看他，都没说话。 李非啧了一声，看向他隔壁桌上的一个男生：“你就在旁边，应该看到了吧？” 男生连忙避开他的视线摇头。 李非一看，就知道这家伙肯定看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说。 许久，一个词才跳进他脑袋。 霸凌？校园霸凌？ 老实说，这个词离他是够久远了。 穿越前他就已经毕业工作，穿越后……在底城那种地方，连校园霸凌这个概念都没有。 “行，那我去问问别人。” 他这么说着，出了教室却写了张纸条，回来后悄悄放在隔壁男生桌上。 那男生愣了一下，拿过去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偷偷写下来是谁拿了我的书，这样你不用担心被报复。” 男生看完就想塞起来，他可不想无故掺和这种事。 但他忽然发现，纸条背面居然还写了一行字。 “要是不写，晚上放学我直接宰了你。你知道我是底城来的吧？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 男生看完全身一颤，冷汗顿时从额头冒了出来。 这威胁实在太明目张胆，他真有点被吓到了。 扭头去看李非，后者正对他微笑。 明明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但男生却注意到，李非的眼睛里没有笑意，只有一片冰冷。 而且不光笑，他还看到李非拇指和食指中间夹着个铅笔头，手指轻轻碾压，铅笔头竟然被碾成一团灰洒在桌上…… 男生二话不说，立刻写下来，假装出门，把纸条偷偷放在李非桌上。 李非拿起查看，上面写着：“是最后排，最左边那三个同学，是他们拿了你的书，不关我的事……” 他看向后排左面三桌，起身走过去。 把书膛里的三个包拿出来，一翻，还真翻到了他那几本书。 这时班里几个人都看着他，表情有些吃惊。 他们看到李非把自己书拿走后，又把那三个人的书撕成碎片，扔在桌上。 “李非，你……你干什么？”一人忍不住道。 李非没理会，坐回到自己座位。 不多时，学生们渐渐回来。都注意到了后排桌上的大片撕碎的书屑。 在知道是李非干的后，都有些惊了。 “这小子疯了？” “左边那个是伊森家族的……” “嘘，人来了！” 这时三个男生打打闹闹着从外面进来，他们进来教室后齐齐看向李非，似乎想看他找不到书的慌乱模样。结果却看到，李非正捧着书在看。 三人愣了一下，再看向自己的座位，顿时火冒三丈。 “李非！你敢撕我们的书！！！” 当着全班的面，三人几乎暴怒，这也太丢面子了。 李非抬眼扫了他们三个一眼：“谁说是我撕的，有人能证明吗？” “你！” “我能证明，我亲眼看到了。”这时一个学生站起来，谄媚地对三人道，“是他干的，我看到了。” “听到没有？有人看见了！” “李非，你是不是找死？”三人中带头的一个金色长发男走到李非面前，冷冷盯着他。 “你谁？”李非根本不认识这家伙。 “我是盖尔·伊森。”金发男冷冷道，“记住这个名字，因为我将成为你的噩梦！”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李非实在听不惯这种威胁。 大概是听多底城人直接问候祖宗的破口大骂，他听到这么文绉绉的都有些不习惯了。 “你敢和盖尔这么说话！”盖尔左边那个短发男生伸手来抓李非，还没抓到，忽然感觉小腿一阵剧痛。 “啊！” 他立刻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捂着小腿痛呼，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李非缓缓收回脚尖，忽然一个高抬腿，踩在这家伙肩膀，稍微发力，这家伙就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敢跟我动手？要是在底城，你现在已经死了。”李非冷漠道。 这一幕又快又急，全班都大为震惊，没想到李非居然把同班同学踩在脚下，这可是十分直接的羞辱！ 盖尔也急了，大声道：“你放开彼得！” 他叫得很大声，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向后缩去，似乎生怕李非也把他踩在脚底，真那样他可没脸再在学院待下去了。 李非不但没放开，还把脚移动到彼得脑袋上，漠然对彼得道：“你知道人的脑袋爆了是什么样子吗？红的，白的，绿的，什么颜色都有，一块喷出来，像一团浆糊。” 彼得脸色煞白，他完全忘记自己是在学院，只感觉李非真有可能踩爆他脑袋，一边哭一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哭声凄厉，场面逼真，全班像被按下静音键一样，一个敢大声喘气的都没有。 好几秒后，李非缓缓移开脚，淡淡道：“我是来这里上学的，不是来跟你们过家家的。谁再敢惹我，先想想自己有几条命。” 没人敢搭话，李非继续看书。 盖尔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敢再开口，只是把还啜泣着的彼得扶起来，默默离开教室。 41 晚会 两天后。 下午课程结束，李非离开学院，来到皮城中心区的一片别墅区，钱德勒哥哥的婚礼就在这里举办。 给门口的警卫出示请柬后，李非顺利进入。 婚礼区布置得十分漂亮，遍地是鲜花玫瑰、彩树白纱，还有一群白鸽在草地上啄食，发出咕咕的叫声。 偌大院子里此刻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妆容精致、言行得体的上流人士。可以看出钱德勒家族在上城还是有些能量的，在中等家族中应该算是名列前茅。 “您好先生，需要什么酒水吗？” 服务生见李非空着手，立刻托着酒盘过来询问，李非说了句不用。 他这次来没有换什么衣服，还是那一套在上城固定的衬衫长裤，在学院里不出奇，但在这种晚宴上就显得不够正式。 但李非也不在乎这些，他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等待着仪式正式开始。 李非是不想要太显眼，但他外形出众，又是东方化的长相，在院子里还是挺惹眼。只是许多人互相交流几句，发现没一个认识李非的。 只有一个人，在看到李非时露出惊诧的神情。 “李非？” 李非正拿着桌上的水果在吃，听到有人叫他，扭头看去，看到一个穿着执法官制服的中年女人朝他走来。 他也有点意外。 “我没记错的话，是格雷森警长？” “你没记错。” 这女人正是先前范德尔介绍给他的那个女警长，格雷森。 两人虽然见过一面，但因为没有谈拢，没说几句李非就走了，现在在这里再次见面，还是挺难得的。 格雷森奇怪地看着李非，似乎有些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上城对底城不封闭，但底城人通常很少来上城，来了干嘛？消费又没钱，不消费闲逛也没意思。来的基本上也大多都是做走私生意的贩子。 但这些贩子可不会出现在上城家族的婚礼晚宴上。 格雷森合理问道：“作为警长，我想我有义务问你一句……你有请柬，对吧？” “作为普通市民我也有权利回复你，与你无关。”李非淡淡道。 格雷森脸色微沉，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她刚要说什么，钱德勒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他在远处发现李非，又发现格雷森时，担心出什么事，赶忙小跑过来。 格雷森看向钱德勒：“你和李非认识？” “李非老弟当然认识啊，格雷森警长，他是我请来的客人，可不是什么无关人士啊。”钱德勒玩笑着说道。 “……那倒是我误会了。” “不不不，您也是为了这场晚会的安全着想吗，不愧是警长。” 钱德勒吹捧得很卖力，看得出双方都不想得罪。格雷森也没说什么，对他点点头，又看了李非一眼，转身走去一边。 “李非老弟，格雷森警长没刁难你吧？”格雷森一走开，钱德勒连忙问道。 李非摇摇头。 “她也是你们邀请的客人？” “那肯定啊。”钱德勒说，“做矿产买卖的，不和执法官打好关系，怎么做得了？格雷森警长可是我哥哥亲自上门去请的。” “哦。” “李非老弟你也别干坐着了，我带你去认识几个美丽的贵族小姐？” “算了吧，没兴趣。”李非说，“婚礼什么时候开始？” “还得一小时吧。对了，我之前听你提起过，你和吉拉曼恩家族的女儿认识？” “你说是凯特琳吗，算是认识吧。” “那好了，我哥哥也请了吉拉曼恩家族，待会儿应该就会到。你有个认识的也好说说话，我还得招待其他客人，没法陪着李非老弟你啊。” “你快别陪着我了，我只想自己待会儿。” “哈哈，那好，那我去忙了，有事找我。” 钱德勒继续去招待客人，李非听到吉拉曼恩家族也会来，倒也不算太意外。 他这几天，一边在学院学习，一边也在了解上城。 要了解一座城市，有很多角度。 可以从城市构造开始；可以从普通市民开始；可以从商业模式开始……但李非选择的角度是，从掌权者开始。 他最先去尝试了解的，就是议会的七个议员。 这并不容易，他的收获也都是些皮毛。 比如七议员之一的黑默丁格，就同时兼任他们科学进步学院的院长。 按李非更熟悉的游戏叫法，应该叫“大头”。 另外几个议员也了解了一些，而且让李非感到意外的是，几个议员大多都不是皮城、或者说祖安本地人。 比如黑默丁格来自班德尔城、波尔波克来自某个被魔法毁灭的城邦、梅尔来自诺克萨斯…… 最纯粹本地议员家族，就是吉拉曼恩家族。 父亲是有钱的政治家，母亲则是科学家并且精通商业运作，这可以说是皮城最经典的组合。而且因为凯特琳母亲经常资助一些缺少资金的年轻研究者，他们家族在皮城名声也非常好。 而且李非也曾见过一面，对于吉拉曼恩夫人的印象也还不错。 这样土生土长的钱德勒家族邀请他们来，实属正常。 “不知道他们家族对底城的态度如何……从凯特琳的表现来看，哪怕没有太多善意，也不会像大多上城家族一样，以一种赤裸裸的敌视态度看待底城。” 李非正想着，一阵骚动传来。 他抬头看去，院门口不少人都围过去，正是吉拉曼恩家族的人到了。 对待议员家族，人们自然会表现出足够的尊敬。李非看到凯特琳一家三口都来了，父母面带笑容地和周围人攀谈，凯特琳则有些无奈，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 但很快，凯特琳注意到了格雷森，眼前一亮赶忙走了过去。 李非缓缓收回视线，他倒没有像钱德勒所说那样上去找人说话。一是没什么可说的，二也是没什么必要。 不过他不过去，和格雷森攀谈着的凯特琳却也注意到了他。 没办法，一个热热闹闹的环境中，要是谁孤零零坐着，肯定会很惹眼。 “李非？”她有些惊讶。 格雷森闻言，更是吃惊：“凯特琳你居然认识他？” 凯特琳点点头。 这在格雷森看来简直难以置信。要说钱德勒认识李非，还有情可原，毕竟她也知道钱德勒的买卖，经常要往下城跑，和李非有很多机会碰面。 可凯特琳这个议员女儿，平时根本没机会去下城，怎么会认识李非的？ 凯特琳似乎看出格雷森的不解，说明了一句：“他现在也在学院读书，是我的学弟。我过去一下。” 凯特琳朝李非走过去，站在原地的格雷森则深深皱起眉头。 显然，无论是凯特琳认识李非、还是李非在学院读书，这两件事带给她的冲击都不小。 42 碰面 凯特琳走到李非面前，笑着打招呼：“李非，你也在啊。” “嗯。” “在学院怎么样？我可听说……” 凯特琳不客气地拉开旁边一把椅子坐下，引得不少年轻子弟频频侧目。 不少中小家族的男子，都在吉拉曼恩家族到来后注意着。想等凯特琳和格雷森说完话，就上去搭话。 毕竟小家族要是能和议员家族搭上关系，甚至结亲，都是天大的好事。 何况凯特琳长相还不错，身材也好，哪怕是没感情的家族联姻，也有不少人会非常愿意。 结果没想到，凯特琳居然跑去和一个谁也不认识、来路不明的黑发小子坐一起了。 一时间这张角落的小桌吸引了大量视线。 凯特琳倒是没注意，坐下后说：“我听说，你和盖尔·伊森闹矛盾了，他还去找老师告状，说你破坏他的学习用品。” “这事你也知道？” “整个学院都传开了啊，我那天知道后还想去找你问问来着，不过课程比较忙，就没去。到底怎么回事？” 凯特琳很是好奇。 李非顿了顿道：“没什么，那家伙找茬，被我收拾了一顿。” 凯特琳轻轻笑着，双眼弯成月牙：“我其实也能猜到。不过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李非学弟，居然还挺厉害的嘛。” “……” 李非表情有些古怪。 要是让底城人听到有人形容他“文质彬彬”，估计大牙都得笑掉不可。 “不过你要小心伊森那家伙报复，他的家族是商业家族，很有钱的。”凯特琳说着提议道，“要不然明天我去警告一下他，让他别再找你麻烦？” “为什么？这件事和你……” 凯特琳愣了一下，稍稍有些尴尬：“怎么说你也是我认识的学弟，再说我也很讨厌无故欺负人这种事。” “而且。”她说，“我已经决定了，毕业后要成为一名执法官，维护治安和平。那从现在开始，这种霸凌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凯特琳表情很坚定，看得出是真心实意。 李非倒是知道她的决心是真的，点头道：“谢谢，不过我自己能处理这件事。另外我也相信你，你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执法官。” “真的？”凯特琳有些惊喜，“我还以为你会像其他人一样，认为我不适合做这种工作呢。” “不会吧，有什么不适合的。” “就是……”她无奈地耸耸肩膀，“你懂得。作为大家族成员，不该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这样吗。” “很让人无语吧？反正我是不明白。” 李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中忍不住想：假如凯特琳知道她面前这家伙，就是个底城名副其实的“大罪犯”，会怎么想？ 尽管在底城，李非没有任何罪名。 但他做过的那些事，放在上城，可妥妥是够被抓进静水监狱关无期徒刑的。 “总之加油吧，你一定可以的。”李非说。 “嗯，谢谢！”凯特琳笑道。就是不清楚如果她知道这是来自“大罪犯”的祝福，还会不会这么开心。 两人聊了几句，有人过来把凯特琳叫走，说是她父母找她。 凯特琳有些郁闷地离开，李非倒也不在意，继续坐自己的。 很快，婚礼正式开始，李非也见到了钱德勒的哥哥杰克逊。 和钱德勒相比，哥哥无疑更“成功人士”一些，梳着油头打着领带，在众人的祝福下和一名女士交换戒指，完成婚礼。 婚礼之后，便是交际时间。 其实这也是大多数人来的目的，对新人来说婚礼的目的是结婚，但对宾客来说，婚礼上的交际才是正餐，祝福只是稍带的甜点。 到这种时候，一些家族就开始交换一些商业情报、讯息，有的谈笑间就谈好一笔生意，举杯庆祝。 年轻人们则更多专注在感情方面，男男女女谈情调笑，释放着青春的荷尔蒙。 可惜这一切都和李非无关。 他只是想等着和钱德勒的哥哥聊几句。很快，杰克逊应付完一些大人物，抽空休息时，看到李非也立刻走了过来伸出手。 “你就是李非吧？听我弟弟提起你很多次了，真是一表人才。” “谢谢，我也经常听钱德勒提起你这个哥哥。”李非同他握了握手。 杰克逊今年三十四五，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微笑道：“以后我们家族的矿产生意还少不了李非你照顾。我可是知道，在底城，你李非的威名可是全城皆知。” 两人聊了几句，言语之间颇为投机，最后杰克逊约定好日后会请李非单独喝茶长聊，这才离开去招待其他客人。 李非倒也很满意、比起钱德勒这种花花公子，杰克逊才是这个家族的顶梁柱，为人比较可靠。而且杰克逊经常做各地的走私生意，对皮城以外其他地区了解颇多，多和他交流，也能增长自己见闻。 谈完后，李非此行目的就算达到，他同钱德勒说了一声，便要离开。 走出庭院大门时，却有人跟了出来。 “李非，等等。” 跟出来的是警长格雷森，她叫住李非，似乎有话要说。 “有事？” “我听凯特琳说，你在学院上学？”格雷森眯着眼睛，“真没想到，范德尔居然会认为你能接他的班。” 格雷森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范德尔找错了人。一个在学院上学的底城人，毕业后大概率会留在上城，不会再回底城。 那样接班只是个笑话，一个根本不在底城的人，怎么能掌控底城？ “这话你留着和范德尔说去吧。”李非不是很想和这个警长多说，觉得没什么意思。 格雷森这时却忽然说：“老实说，我刚才第一眼还没认出你，看了一会儿才确认。你小子可以啊，底城一副面孔、上城一副面孔。”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作为警长给你一个衷告。”格雷森说，“如果你在这里用什么底城手段，我会毫不留情地逮捕你。” 李非眯了眯眼睛：“你在威胁一个普通市民吗？我想我可以去举报。” “你随意。” “呵呵。”李非笑意趋冷，“那我也给你一个衷告。你也可以去底城打听打听，敢威胁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我这个人缺点很多，其中一条就是记仇。” “很好，年轻人，你这也算是威胁吧。”格雷森倒是没发火，“一人一次，咱们算扯平了。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如果你想打凯特琳的主意，那还是尽早放弃得好。” 李非懒得再多说，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我想打谁的主意，都不关你事。管好你自己的城市治安吧，警长大人。” 43 工作邀请 转眼，三个月时间悄然过去。 李非每天生活算是稳定下来，白天在学院读书，晚上有时住在租住的学院街公寓，有时会回底城。周末则是会去黑街和矿场看一看，同一些老熟人聊聊天。 如他所料，写轮眼在学习方面效果很大，因为有仙人体加持，他可以长时间使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因此也算是现在学院老师眼中的“学霸”。 那个叫盖尔·伊森的倒是没再惹过他，似乎暗地里打听过，知道他和钱德勒家族有一定关系，不愿惹麻烦。这么一来，其他学生自然也不会闲着没事招惹李非。 这让他这三个月过得很平静。而且实打实学了很多知识，平静之余也很充实。 只是这份平静注定无法一直维持下去，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总会需要一段时间酝酿。 “李非。” 学院，上午课程结束后，李非正准备去餐厅吃午饭，刚出教学楼门口忽然被人叫住。 是维克托，他拄着拐杖，面带笑容从不远处慢慢走来。 “维克托学长。”李非站定。 他这三个月来和维克托见过几次，聊过几次，关系也还算不错。 几次都是维克托主动来找他，大概是同为底城出身，有一种和其他人不会有的亲切感。而且维克托哪怕是院长助教，平日也习惯独来独往，似乎没什么朋友。 “李非，我刚才在学院办公室听到你这次期末的考试成绩了。”维克托笑道，“非常不错，几个科目评分都是a。” “是吗，那倒挺好。” a是最高等级的评价，其下有b、c、d。 d就是不及格，需要补考。要是换算成分数，就是60分以下。 而c是60-80分，b是80-90分，a是90分以上。 “看不出来，李非你在学习方面很有天赋啊。”维克托说完问了句，“怎么样，考试结束马上就要暑假了，有什么安排吗？” 现在是六月中旬，月底学院会放暑假，一直到九月再开学。 李非摇头：“没安排。” 他不像其他学生，盼着放暑假结伴去玩。他要是不在学院的话，大概就是在底城待着。 “也是。”维克托似乎对李非的回答并不意外，“我们底城人条件不好，没多少积蓄。不能像那些有钱家庭的学生一样，趁着放暑假可以坐船去德玛西亚度假。” 德玛西亚…… 李非闻言心头微动。 他倒是也想找个时间，坐船去德玛西亚逛逛。 毕竟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课程学习，对于德玛西亚他已有所了解。 可以说，那是一个很适合普通人生存的地方。不像诺克萨斯那里弱肉强食，盛行丛林法则。更不像比尔吉沃特那里海盗遍地，到处都是流民。 德玛西亚国家整体稳定，并且禁魔，也有强大的先锋军守卫力量，不惧外敌入侵。 尽管在李非的记忆中，德玛西亚王室护卫队里的盖伦、拉克丝兄妹也有和魔法之间的“爱恨纠葛”，但那和普通人扯不上关系，普通人也根本接触不到王室。 只是，现在还只能想想。 李非有些遗憾。 他现在是无法长期离开的，坐船来回德玛西亚要花费不少时日，万一他不在的期间一直潜伏着的希尔科忽然发难怎么办？或者有其他对他不利的重大变故，他都无法接受。 他心想：“恐怕只有解决了希尔科的事，才有空抽个时间去德玛西亚看看。” 维克托这时忽然说：“如果你暑假没什么安排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份工作。工资虽然没多少，但主要能有一些课本之外的科学锻炼机会。你看看感不感兴趣？” 李非问道：“什么工作？” “其实是我自己的一个构想！”维克托神情有些兴奋，像是在说什么让他激动的东西。“和外骨骼技术有关。但是我自己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想到了你。” “外骨骼……” “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想让你去做免费劳动力，虽然不多，但也会支付报酬的。”维克托笑着说，“主要是我觉得李非你挺聪明的，和你一起工作说不定也能给我带来些启发。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李非一口答应下来。 他本来暑假也没什么事干，现在有机会和维克托一起搞研究，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毕竟根据他“游戏”的经验来看，维克托可不是一般人才。 准确来说，瓦罗兰大陆这么多人，能成为游戏里英雄的，一共还不到二百个。这一百多人无疑都具有特殊才能，李非感觉和哪一个关系处好，对自己都是好处多多。 当然像烬这种无差别杀人的疯子“艺术家”、或者像塔姆那样到处吃人的恶魔就算了吧，还是别遇上的好。 “太好了！”维克托很高兴，“那我之后通过你，你还没吃饭？走吧，去餐厅，我请你！” 李非没推辞，到餐厅让维克托请了一顿。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维克托倒也不避讳自己的身体残疾，说自己研究外骨骼科技，的确是有一部分私心想要帮助自己。 李非好奇询问：“现在不是有义肢技术吗？” 别说在上城，义肢技术在底城都有泛滥趋势。一年前李非拳赛上打的那个隆，身体就进行了大量改造，移植了不少金属义肢。 维克托却是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现在的义肢技术太落后，太野蛮。你知道人类装上金属义肢，排异率有多高吗？85%以上！十个人中，八个都会受到排异带来的剧烈痛苦……这份痛苦，有些时候甚至会比残疾本身更折磨人。” “这样吗。”李非对此倒是没研究过。 维克托表情很严肃：“每年因为排异而自杀的义肢携带者不知有多少，要降低、避免排异率，那是人体神经学、生物学需要研究的。我们机械科学，还是要以开发、改良机械造物为主。” 维克托的话李非明白，搞机械的和搞生物的不沾边。义肢和外骨骼也是两种类别。 但…… 李非看着维克托，心想游戏里的机械先驱，可不像是穿着一层外骨骼盔甲的人类，反倒像是半人半机器。 假如维克托并不想以机械代替肢体，那么会变成游戏中那副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异变，导致他改了主意。 44 送油 结束最后一天课程，这学期就算是结束。 李非离开学校，穿过大桥，从升降机回到底城。 几个月过去，底城没什么显著改变，如果没有外力推动，这里大概三年五年都不会有变化。 这倒是上城乐得见到的，也是格雷森和范德尔一直合作带来的成果。 李非来到黑街，进入福根酒馆，里面的人见他过来也是纷纷问好。他一边应着，一边打量下四周，感觉少了一些人。 “好久没见你人了。” 范德尔趴在柜台上道。 李非自从在学院上学后，回黑街也不怎么来福根酒馆，上一次见到范德尔，都是将近一个月前了。 “你那些兄弟今天不在？”李非坐在桌前问。 他刚才进屋就注意到，范德尔之前找来那些可以信赖的兄弟，现在一个也看不到了。 范德尔给李非倒了杯酒：“人我都让回去了。希尔科那几个月没动静，总不能一直让人待在这儿吧？人家也都有自己的事，自己的生活。” “这样啊。”李非点头。 三个多月以来，希尔科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本来范德尔知道他回来，以为很快就会发难。结果几个月风平浪静，就只能把找来的人都送回去了。 “说不定他一直派人监视这边。”李非说，“知道你调人过来，才不敢轻举妄动。人一走，没准就有动作了。” 范德尔闻言露出一抹无奈：“那样我也没办法。底城人多眼杂，我也不可能眼熟任何一个人。” 他说得不错，底城这么混乱，看谁都不像好人。 他在明，希尔科在暗，不管怎么说都是后者占据着情报上的优势。 “你最近在学院怎么样？说起来，你给爆爆那几本书倒是挺好，她现在老实多了，闲着没事就抱着看。” “学院没什么好说的，就那样。”李非有点好奇问，“她看得懂吗？” “字是认识，内容懂不懂我就不知道了。”范德尔摇摇头，“我也拿过来看过几眼，一看脑袋就疼，和你们年轻人是比不了了。天生不是读书的料。” 李非哦了一声。 范德尔却继续道：“其实这样挺好。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也想把他们几个送去上城。那地方，总归比底城好。” 以前范德尔是绝对没动过这个心思，但现在，李非已经做了个示范。这让他觉得，或许蔚他们几个，比起在底城瞎混走上和他一样的老路，如果有机会，还不如去上城。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底城没有未来。 李非说：“那也得他们愿意才行。” “这不是有你吗。”范德尔看着他，似乎像是托付一样，“我的话他们几个不听，你和他们年纪差不多，说的话应该能听进去一些。” “是吗。” “李非，你和那几个孩子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是有更大的野心的，底城这些玩意儿，你根本看不上。我说得没错吧？” “你们聊什么呢？” 忽然，赛维卡走了过来。 她坐在李非旁边，要了杯酒。 范德尔笑道：“老头子和年轻人聊聊人生。” 赛维卡不置可否，她扭头看向李非：“李，你是可很久没去我那儿了。” “又没什么事。” “谁说没事？我这段时间可忙。尤其是夏天到了，天气这么热，很多货放不住，要频繁运到上城。现在正缺人手，你要是没事可以来帮忙，报酬少不了你的。” “我夏天有事。”李非说，“学院那边有事，还要看矿场。” “矿场你别管了。”赛维卡突然说，“我换个人去替你。你不会有意见吧？” 李非没立刻说话，几秒后淡淡道：“不会，矿场本来就是你的，我有什么意见。” “那就好。那看矿场的时间空出来，你可以帮忙去送货。” 赛维卡说完拿起一杯冰镇啤酒一饮而尽。 李非本来想要拒绝，但要出口时却改了主意，问了句：“要往上城送什么货？” “就一些油之类的东西。” “油？” “吃饭加的。”赛维卡不以为意，“你以为上城那些小餐馆都用什么好油啊？” “……” 看这意思是地沟油了，感情这世界也不例外。 李非心想，别说，底城这地方还真有许多小型制油场，至于是不是干净又卫生，用脚想都知道。 范德尔在一旁听着也没说话，估计也早就知道这些货物。 既然是走私，那合法品自然不会有多少。 见李非沉默，赛维卡微微皱眉：“怎么？” “没什么，我不喜欢这东西，对身体不好。” “呵呵，李，你上了几个月学，不会真变成上城人了吧？”赛维卡语气里带着一丝讥意，“这油底城人能吃，上城人就不能？” “我没这么说吧，你有必要含沙射影吗。” “我是觉得你越来越不像底城人了！”赛维卡冷冷道，“我问你，你这双拳头多久没打人了？再继续下去，我看要变得比棉花还软了。” 李非有些无语，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赛维卡，这个女人简直除了暴力外什么都看不上。 “我的拳头硬不硬，等有人惹我时你就知道了。”赛维卡说话这么冲，李非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比如那个叫‘希尔科’的。他要是敢冒头搞风搞雨，我不介意让你看看我的拳头还硬不硬。” “……” 赛维卡没想到李非会提起希尔科反击她，而且这语气和态度，明显就是敌视。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李非把酒喝完，放下杯子后起身离开。 范德尔和赛维卡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自在。 赛维卡选择投靠希尔科，面对范德尔自然不舒服。而范德尔内心隐约猜到这一点，面对赛维卡情绪也很复杂。 李非刚才在这儿，反倒能作为一个调剂。现在他一走，两人也相处不下去。 “我也先回去了。”赛维卡起身说。 范德尔忽然道：“赛维卡，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 赛维卡离开的脚步一顿，却也没回头，还是径直离开了酒馆。 次日。 裂沟一处工厂，一群壮汉聚集此地，搬运着五六个铁桶，里面装满了要走私到上城的食用油。 搬完后，壮汉们走到一人面前，等着他发话。 “出发吧。”李非道。 “是。” 众人换了衣服，换成上城常见的格子衫，用厚麻布盖上铁桶，两人一组抬着前往上城。 经过大桥时，一个执法官伸出手：“停，例行检查。” 李非身旁一名壮汉连忙走过去，微笑道：“执法官先生，我们这是一些水果，不能见光，一晒就烂了。您通融一下？” 壮汉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熟练地塞进执法官上衣口袋。 执法官微微点头：“嗯，行了过去吧。” “是是。” 壮汉们抬着油桶过桥，李非走在最后，过桥后扭头看了那名执法官一眼。 他心道：“这不该叫例行检查，应该叫例行收钱。” 再看壮汉们波澜不惊的神情，就知道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这倒是让李非心中微动，有了一个想法。 45 举报 进了上城，壮汉们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巷子。 这里早就等了七八个年轻杂工，其中一个还穿着白围裙，带着厨师帽，像是刚从厨房出来一样。 “五桶？” 厨师打扮的人走过来问。问完看了李非一眼，眼神有些狐疑。 “这是谁？有点眼生啊，新送货的吗？” 刚才给钱的壮汉道：“什么送货的，这是我们老大。”说完他让众人把布掀开，露出下面的装油桶。 厨师点了点，确认无误，招招手：“行，拿钱。” 厨师身后的人立刻提了两个大钱袋子过来。 壮汉接过后，想了想，拿到李非面前。 “李非老大，您收着？” “不用，你拿着吧。” “好嘞。” 壮汉把钱装好，心中嘀咕：“真不知道赛维卡大姐让李非跟着来干嘛。” 平常他们这伙人就是专门往上城运油的，来来回回都习惯了。今天却多出一个李非，让他们也有点不自在。 他们肯定都知道李非，底城这两年新崛起的狠人。 但他们之前都听说这狠人是管街上、管矿场的，不知道怎么突然来和他们一块送油了。 难道是赛维卡大姐担心出事？可最近也没人盯上我们啊。 壮汉搞不太懂。 李非倒是隐约明白怎么回事。 从赛维卡不让他管矿场，他就知道，赛维卡应该是“放弃”他了。 假如说一开始让他管矿场这种油水最高的地方，是看好顺便拉拢他。那现在不让他管，自然代表着不看好，也不拉拢了。 估计她也已经明白，李非不是她想的那种人才。 李非倒是无所谓，他本来都有过要放掉矿场工作的想法。只不过一直以来那些矿工都挺信赖他，他才一直干下去。 否则早在上学的时候，他就不干了。 现在赛维卡主动不让他管，也好。 但是现在送油走这么一趟，李非差不多明白，赛维卡这是在告诉他一句话。 有你没你都一样。 明明送油这活儿不需要他做什么，赛维卡所说的“帮忙”总不可能是跟着走一趟吧？ 这只能说明，她的态度已经明确。 “行了，把油抬进去。” 厨师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人把油桶抬起，进入巷子里左侧一个不起眼的小门中。 “下个月还是这个点？还是五桶？”壮汉问道。 厨师点点头：“还是五桶，不，加一桶吧，最近客人有点多。” 壮汉笑道：“那好，六桶。” 厨师从小门进去后，把门关上。 送油的壮汉们也都原路返回，李非路上一言不发。 到了傍晚，他没有待在底城，而是前往上城。按照记忆找到那条小巷。 小巷的侧面，是一条商业街，街上开着不少小饭馆，其中和箱巷子里那个小后门对应的，是一家叫“美好菲斯”的餐厅。 这餐厅装潢得很不错，门口摆放着供人休憩的木椅，餐厅内地砖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角落还有演出台，有小乐队在演奏优美的音乐。有人进门，立刻会有英俊的侍应生礼貌问好，贴心服务。 在这条街上，这间餐厅算是最火的，来吃的人不少，显然和装潢服务有关。 李非站在门口，心道：“老祖宗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是诚不欺我。” 任谁看这小餐厅都会觉得精致优雅，都不会觉得老板会干出从底城买走私地沟油的事。 李非看了一会儿，离开。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来到一处独栋庄园前。 庄园占地广阔，建筑繁多，一看便是巨富人家。 而隔绝着外界窥探的高大铁门，以及门口常出现的执法官身影，也代表着住在这里的人不光是巨富，还掌握着不小的权力。 李非走到铁门前站了一会儿，很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出。 “这里是吉拉曼恩庄园，请问你是？” 管家隔着铁门询问李非，一边问一边打量。 眼前这年轻人虽然衣装普通廉价，但容貌出众气质不凡，不像是什么普通人。 “我是李非，找凯特琳。” “是‘吉拉曼恩’小姐。”管家皱眉纠正着李非的叫法，随后询问，“恕我直言，我并未听说过‘李非’这个名字。你找我们小姐有事？” “你去通告就行了，我是她的学院同学。” 管家将信将疑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快步离去。 不多时，城堡大门大开，凯特琳小跑着下了阶梯，来到铁门前，一边拉开门一边笑道：“李非，你怎么来了？” 她穿着轻便的白色t恤长裤，看起来非常清新，柔顺的长发随着跑动在肩膀上起落，一直到她站定才披散开来。 “有点事。”李非说。 “是吗，那进去说呀。” 李非看看凯特琳后面跟着跑出来，满脸警惕之色看着他的管家，说道：“不必了，就在这说吧。” “那怎么行。”凯特琳倒是摇摇头，“你还是第一次来我家吧？要是连大门都不进的话，那我也太失礼仪了。走吧，你不想让我变成一个不懂礼貌的人吧？” 凯特琳这么说，李非自然无法推脱。 他点点头，跟凯特琳沿着阶梯进入城堡大门，一进去便身置一个广阔的大厅。 单单一个大厅，起码就有上百平米，其中摆放着许多实木家具，墙上一些画作看起来也价值不菲。 李非微微抬头，房顶上数十个小吊灯围绕着中间一个巨型吊灯呈众星捧月之势，将大厅照得通明如白昼。按照现代人的说法，这真是“腐败到极点”的装修风格了。 “你随便坐吧。”凯特琳说，“喝点什么吗？” “别麻烦了。”李非并不想在这里多待，这种太豪华的地方，他待起来不是特别舒服。 “凯特琳，你之前不是说，想要成为一名执法官吗。” “对啊，怎么了？”凯特琳很好奇。她不知道李非怎么突然来找他，还要说什么事。 要知道，平时两人其实交集并不多，在学院里见到也就是稍微问候一句。按照她对李非的观察了解，她知道李非并不像某些贵族子弟一样，对她有什么“觊觎”之心。 “那我作为市民，要向你举报一件不法行为。”李非说，“你们家族应该和很多执法官有关系吧，正好处理这件事。” 46 找点存在感 举报不法行为！ 李非这话是凯特琳没想到的，因为她只是一个学生，不是执法官，要举报也不该找她。但很快，她就兴奋起来，连忙追问是什么事。 她以为这不法行为会是什么重案要案，结果听李非说完，反倒有些困惑：“什么是地沟油？” “……” 李非看着面带迷茫的女孩，心道也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凯特琳，估计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不知道地沟油也情有可原。 她这样的家庭，也不怎么会接触到那玩意儿。 “就是劣质油。”李非解释道，“比如一些剩菜剩饭，扔进下水道后混合一些垃圾、动物粪便，形成聚合物。有些人专门收集它们，经过一系列如过滤、加深、沉淀、分离的流程后，提炼出食用油，再用来做饭做菜。” 凯特琳听完顿时一阵反胃，下意识抬手轻掩着嘴巴：“这……这种油能吃吗？” “能吃啊，只不过会伤害身体。腹泻腹痛都是轻的，多吃一些那不治之症也不远了。” “那的确不能放着不管！” 了解到沟油危害，凯特琳顿时坐不住。 她踱步片刻，说：“我们去执法厅报案吧！” 李非问：“你有可以信任的执法官吗？有些说不定已经被买通，贸然打草惊蛇搞不好会把消息传出去，餐厅那边会销毁证据。” 凯特琳愣了一下：“这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执法官也是人，又不是执法机器。” “……那找格雷森警长！她一定可以信任！” 格雷森警长。 李非倒是知道她们两个关系不菲，那天在杰克逊婚礼上，他就看到两人在一起说了半天话。 “你找格雷森警长做什么，凯特琳？”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两人看去，是凯特琳的妈妈，吉拉曼恩夫人回来了。 “李非？”她显然还记得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儿同学。 李非对她点头示意：“吉拉曼恩议员。” “妈妈，是这样。” 凯特琳把李非告诉她的话转述一遍，说完焦急道：“我觉得那个餐厅老板太可恶了！要立刻让执法官把人抓起来，把那些地沟油都处理掉。” “嗯……” 凯特琳妈妈微微点头，目光在李非身上打了几转。 她想不太清楚，李非为什么要来找凯特琳告知这件事，而不是直接去找执法官。 而且，这个情报的来源他是怎么得到的？ 这种地沟油，无疑来自底城。而李非，自己就是底城人。 “妈妈，我和李非先去执法厅了！” “我让管家陪你们一起去。” 凯特琳妈妈倒是没有阻止，安排了管家同两人一起去到执法厅。 找到格雷森后，凯特琳汇报了情况。 格雷森听完，让凯特琳自己在办公室稍等，把李非叫出到门外。 “咚。” 关上门，格雷森问李非：“怎么，你们底城内部闹矛盾了？” “什么？” “据我所知，底城做这种不法走私生意的，还是互相照应得多。就算彼此有竞争，也不会把对方出卖给执法官。”格雷森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所以说，你坏了底城的规矩。我没说错吧？” “底城有什么规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作为警长，这个时候应该立刻去抓人。” 什么规矩，李非根本不在乎。 他向来都是按自己的想法和心情做事，地沟油这件事让他看不惯，那他就要管一管。 当然他是有一点私心在。而且他也知道，用地沟油的上城餐厅有的是，不光这一家。但其他的他没看见，自然也管不了。 “这个自然。” 格雷森搞不懂李非究竟怎么想的，也不多纠结，立刻点了几个自己信任的执法官，带好装备前往餐厅。 凯特琳作为“举报者”，也被特许一同前去。 李非则远远跟在后面，看着格雷森带几人到“美好菲斯”店前。 她指挥道：“葛温，吉克，佩妮跟我进去。马库斯和肖德去巷子后门，如果有人从后门跑直接拷了。” “是！” 几人分工行动，格雷森几人进入餐厅后，立刻引起店员注意。 “执法官大人，您……” 店员面带笑容想过来说什么，却被格雷森一巴掌推开。 “我们接到市民举报，你们餐厅疑似使用了非安全食用油，现在要立刻进入你们后厨检查。任何形式的阻拦都将视为妨碍执法！” “这……” 店员脸色一白，显然心里有鬼。 格雷森一句话说完也不多耽搁，带人立刻冲进后厨。 凯特琳也跟着一起，一进去，顿时看到角落堆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铁桶。 “你们干什么！”后厨众人大惊，先前同李非等人交易的那名厨师阴沉着脸走到格雷森面前，“警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以前要检查前，都是有通知的。”厨师很隐晦地说道。 “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吧。” 格雷森懒得废话，直接把人都控制起来，然后叫来更多执法官，将几个油桶全部运走，店铺也直接停业整顿。 “警长，后门抓到三个。”格雷森出来时，马库斯也带着几个人从巷子里出来。 “嗯，干得不错。”格雷森点点头，她看向一旁的凯特琳，后者脸色微微发白，一言不发。 “怎么了？”她笑着问，“你不是想做执法官吗，这还没发生暴力冲突，就觉得害怕了？” “我不是害怕。”凯特琳摇头，“是这间店……我以前还在这里吃过一次，现在想想好恶心……” “哈哈，这有什么。”格雷森拍拍她肩膀，“吃一次吃不死人的。你看店里出来这些人，不都生龙活虎的吗？” “确实，等他们吃死躺在棺材里的时候，反正你是不会去吊唁。”李非不知何时来到面前，淡淡说道。 格雷森脸色微变，他刚要开口，后面被拷着的厨师大怒道：“是你！你卖了我们？！” 交易时，厨师是见过李非的，这一天还没过去，不可能忘得掉长相。 凯特琳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 格雷森却早已明白，不然她也不会让李非站得远远的。 “李非。”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该知道我不让你过来是给你打掩护吧？” “不需要。”李非走到厨师面前，对他说，“是我卖的，怎么了？” “你他妈的——”厨师怒火滔天，他怎么没想到，卖他的居然是李非。 这不是有病吗？ 餐厅倒了，你那油卖给谁去啊？ 双赢听说过，但这不是双输？ 李非说：“不服气可以去找赛维卡告状，或者等你出来后来底城找我。” “你——” 厨师还要说什么，格雷森一挥手，手下把人都押走。 只剩下三人，凯特琳一脸好奇地看着李非，无疑想知道更多。 而格雷森只是若有所思道：“这么看起来，你和底城有些人闹掰了？不过你这么干，不怕被报复？” 李非揉揉手腕，答非所问：“没办法，安分太久，是时候找点存在感了。” 47 问题与设想 李非没有回底城，第二天就要去维克托那儿帮忙，他就回到在学院街租的房子住下。 他能理解那个厨师和格雷森的困惑不解，的确，他似乎没有理由出卖餐厅。格雷森的猜测是他和有些底城人闹矛盾，这么猜测倒是很合理。 只是，比起矛盾，李非更多还是看不惯，也不屑隐瞒这一点。至于赛维卡知道后会怎么想怎么做，他并不是很在乎。 她安排李非去跟这趟活，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选择。 李非自己心里想，假如这是一次试探，那现在结果就已经得出来了。 假如不是试探，那只能代表赛维卡没脑子。因为这一年多下来，从他管矿场开始，一直没怎么压榨矿工捞油水，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有些钱他不想赚。 赛维卡明知这一点还安排他去送地沟油…… 李非关灯躺在床上，不再多想这件事。 反正从一开始，赛维卡对他而言就算不上什么。当初她的一些帮助，他这一年多也已偿还干净。就算现在翻脸，他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至于凯特琳那边，倒是很想深入了解一些他在底城的事。只是李非不主动说，她也不方便问，只能等待机会以后再说。 次日。 一清早，吃过早饭后，李非去往学院。 放暑假后这里冷清了许多，只有少数教职工继续留在学院里，其中就包括维克多。 “这里就是我的研究室。” 维克多带李非进入一个房间，里面有些凌乱，到处都散落着一些机械材料、实验笔记之类的东西。 “有点乱是吧，呵呵，平时我倒是有一个助手帮忙整理一下。不过现在放假，她也回家休息了。”维克托说。 “我要做什么？”李非问道。 “你先看看这个。” 维克托没有立刻给李非安排任务，先带他来到一处工作台前。 台上放置着一个制作中的机械手臂，看得出还很不完善，手掌部位只有三根金属手指，掌心也还未焊合，裸露出其中一些复杂的电路。 “这就是你说的外骨骼？” “是外骨骼的变种，一种多功能机械手臂。”维克托说，他上手指着机械臂一些节点，给李非讲解其中的设计，看得出他花费了许多心血在上面，语气十分兴奋。 “想想看，假如人类多出一条机械手臂，可以随意驱使，那一些工作完全可以解放人类自己的双手。”维克托看着李非，“比如咱们都来自底城，都知道裂沟里那些矿产资源，矿工们靠双手采取，又累又危险，但如果装备上外置机械手臂，就会方便得多。” “或许吧。”李非倒不是那么兴奋。 维克托有些好奇：“李非，你不认为这将是一种很大的改变吗？” “是改变没错，但在我看来没那么大。矿工还是要下矿，受到辐射。”李非说，“如果不需要人类操纵，这机械手臂也能挖矿采矿，形成自动化，那才是真正的大改变。” “不需要人类操纵……那种科技目前来看有些困难。不是没有，而是成本太高。远不如……” “远不如人类这样的廉价劳动力，对吗？”李非微笑道，笑容中讽刺意味十足。 维克托沉默了下，摸着机械手臂喃喃道：“其实成本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困扰着整个机械学界。如果有一种能提供大幅能量的廉价新型能源就好了。” 能源…… 一个词语跳进李非脑海中。 海克斯宝石？ 这个词他穿越过来后这一年内没听说过，但在穿越前，游戏中可是十分常见。 游戏里商店出售的装备，不少都以海克斯打头，有些已经移除，有些却还在。 比如“海克斯发电机”、“海克斯火箭腰带”、“glp-800”、“海克斯科技枪”……这些都是常用装备，李非自然记得住，也知道他们来自于双城开发。 而且每次游戏出活动，都会有“海克斯宝石合成皮肤”来刷存在感，李非想记不住都难。 这足以表明，维克托提及的“新型能源”，海克斯宝石或许就是其一。但目前它还尚未公开出现。 当然，即便出现，它也只是作为新型能源存在，不可能和“廉价”沾边。至少短期内不可能。 “总之我们只能一边完善现有，一边期待未来。”维克托感叹完后，便拿出一份图纸，开始和李非讲解一些机械制作的专业知识。 李非学了几个月理论知识，这会儿难得有机会用于实践，也是摒除一些杂念，全神贯注地和维克托学习。 不知不觉间，一天悄然而过。 李非收获颇多，动手能力增强不少，维克托有了他这么一个助手，完善机械手臂的进度也加快不少，双方对这次合作都很满意。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哪怕能找到廉价能源，维克托这种机械手臂能广泛用于底城挖矿，矿工们的待遇恐怕也不会提高。 因为收益是取决于工作效率，可工人待遇却并不取决于这一点。 当收矿的发现单位时间内，靠机械臂采矿采的多，那为了自身利益，肯定会压低收购价格。这样一来，不管比从前多挖多少，赚的钱也和从前变化不大。 这就像李非穿越前听的一个笑话一样，一些大公司周围的房东都和公司财务暗中搞好关系，一听说公司今年效益好，员工大幅涨工资，那立刻就得把房租也涨起来，来个与时俱进。 说是笑话，其实内核还是悲剧，代表着不掌握生产资料的员工是没有议价权的……或许底城矿工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但李非却不能不想。 他既然决定要掌握权力，就要提前去想掌握之后要做些什么。他虽然算不上好人，但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些贵族一样对底层肆意压榨。 至于失败？他没想过。如果他失败的话，就代表他死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李非发现，钱德勒居然正等在门口。他租房的事倒也和钱德勒说过，后者知道他租住在这里。 “李非老弟！你可算回来了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看到李非，钱德勒立刻挥手招呼着大步走来。 48 危险人物 李非看着大步走来的钱德勒，好奇问道：“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钱德勒站定后瞪着眼睛问，“李非老弟你现在不管矿场了？” “哦，这事啊。是不管了。” “我说呢，今天是收矿日，我一看来的不是李非老弟你，一问才知道，你现在不管了。”钱德勒表情有些疑问，“怎么突然就换人了？” 李非说：“出了点事。” 他想，昨天那事一出，他应该就算是彻底不和赛维卡干了。 钱德勒隐约猜到什么，笑道：“这么说，李非老弟你‘自由’了？” “差不多吧。” “那挺好啊，以前我是不方便说，现在老弟你不在那干了，我是得说两句。”钱德勒做痛心疾首状，“以老弟你的才华，在矿场干个监工实在是浪费啊。” “是吗。” “要不，李非老弟你到我们家族找点事？”钱德勒提议道，“我们家族可重视人才了！肯定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李非摇头道：“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先不用。我现在只想先弄好学业。” “这样啊，那好吧。那我也不勉强老弟你。” 两人说了几句，钱德勒离开。 与此同时，在吉拉曼恩庄园，格雷森主动拜访，找到凯特琳。 两人在后院的花园里漫步，走了几步后格雷森说道：“凯特琳，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有些话和你说。” “格雷森警长，你要和我说什么？”凯特琳好奇道。 因为父母和格雷森交好，凯特琳从小就和这位警长认识，可以说后者算得上是她一个比较亲近的阿姨。对于她说的话，凯特琳还是很认真在听。 格雷森说：“你和李非有什么密切关系吗？” 凯特琳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后摇摇头：“没有，他就是我一个学弟。” “这样啊。” “怎么了吗？” 格雷森整理了下语言，问道：“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凯特琳想了想，英气的面庞上浮现一丝笑容：“我觉得他人不错啊，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很有礼貌，而且还有正义感的一个帅气乖乖学弟。听说学习也不错，科科都是a，学院里有好多女生都喜欢他呢。” 说完，她才奇怪地反问：“格雷森警长，你问这个干嘛？对了，昨天你和他说底城……出卖……那些事是什么？” 昨天格雷森和李非的对话，凯特琳听得一知半解，现在有机会自然也想弄明白。 格雷森听完凯特琳对李非的评价，微微叹了口气。 “凯特琳，乖孩子，你还是太容易被外表所欺骗了。那个李非，可不是什么有正义感的‘帅气乖乖学弟’。他在底城，可是一号知名人物。” “知名……人物？” 凯特琳不懂。 其实底城和上城虽然同为一体，但实际上双方消息都相对闭塞。 上城人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去底城。底城人，为了避免麻烦，也会严禁自己孩子去往上城。 哪怕是范德尔这样的底城领袖，平时也多次警告蔚等人，不要去上城。可以想象其他底城人更是大多不会踏足上城半步。 去往上城较多的底城人，反倒只有走私犯。 这就导致，双方对彼此几乎没有了解。在底城大名鼎鼎的李非，在上城几乎无人问津。 但格雷森不同。 “我调查了一下他的资料。”格雷森说，“你知道吗凯特琳，李非在底城是知名暴徒，街上的小混混们没有一个不怕他的，连那些帮派老大，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这……”凯特琳迟疑片刻，表情有些怀疑。 格雷森笑了一声：“怎么，不相信？你知道他杀过人吗。” “杀过人！”凯特琳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 “而且还不只一个。”格雷森淡淡道。 “……不会吧？李非学弟，他……” 凯特琳努力回忆着她几次同李非的交流，那个戴着眼镜，说话平和，明明就是一个很乖很温柔的男孩子，杀人这种事，怎么也和他的形象联系不到一起。 格雷森看着凯特琳不安的神情，知道她不是很能相信。 其实她也一样。 她在调查过程中，看到李非那些资料，也是十分震惊。 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手上居然已经有了好几条人命。而且还不是普通人命，都是底城一些知名暴徒的人命。 如果在上城，李非这样的早就成为全城通缉犯，大量执法官都会出动将其抓捕，关进静水监狱。 但那些都发生在底城，上城默认底城是三不管地带，而且死的那几个人都不是上城人，因此也不会有人追究他什么。 本来格雷森也懒得管，但昨天之后，她改主意了。 “你以后最好不要和他来往了。”格雷森郑重对凯特琳道。 “他是一个实打实的，非常危险的人物，绝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平和温良……凯特琳，你可不是普通人，如果你出点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在格雷森发现李非和凯特琳关系不俗后，她改了主意。 她不知道李非是不是在刻意接近凯特琳，以及接近的目的是什么。但无论如何，她必须阻止两人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以免酿成什么大祸。 假如议员的女儿因为底城人出了问题，那毫无疑问，上城各大家族都会震怒，到时上城和底城恐怕又免不了一场战争。 而战争一旦开启，就注定会流很多血，死很多人…… 格雷森不想看到这一幕发生，因此现在就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凯特琳沉默片刻：“格雷森警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的。如果你需要证据，我可以把我拿到手的调查资料给你看。” “……” “听我的，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了。” 听着格雷森的话，凯特琳默默无语。但她眼神却一点点坚定起来。 她知道格雷森不会害她，但是，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对于李非，她还是有一些自己的判断，不可能因为旁人说了一些话，她就彻底抛弃自己那些判断。 李非究竟如格雷森所说，是一个假装良善的恶徒。还是格雷森对他出现了误判……她要自己搞清楚。 49 范德尔的想法 砰！ 赛维卡一拳砸在吧台上，脸色铁青。 吧台对面的范德尔看了她一眼，倒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要我说。”他一边给客人倒酒一边说，“赛维卡，你就不该让他去干那活儿。” “我真没想到，他居然敢这么干！” 赛维卡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须知，她今天早上收到消息，昨天刚送去油的上城餐厅，一天还没到，昨天傍晚就被一锅端了。而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正是李非。 李非作为送油人，居然把餐厅给举报了，这让得知消息的赛维卡差点气得吐血。 这不光是断了一条财路这么简单，更是狠狠打了她的脸，让底城诸多炼金男爵都看了笑话。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赛维卡重重拍着桌子，低沉吼道。 假如不是派人去小鸟旅馆发现李非人不在，她非得立刻把他找来，当面问清楚。 范德尔这时叹息道：“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这小子是我见过最记仇的，一点委屈都不肯受的主儿。你不让他看矿场，他肯定心里有怨气，于是就发作了呗。” “是我不愿意让他看吗？”赛维卡反问道，“明明是他跟我不是一条心了！成天就知道上什么破学，你瞧瞧他那样，还像个底城人吗？” “……赛维卡，我说实话，我觉得李非那条路，可能才是底城人该走的路。”范德尔沉声道。 赛维卡闻言，斜着眼看他，冷笑几声：“怎么，大名鼎鼎的范德尔，一手创立地下城的范德尔，也想做上城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我是想说，除了武力对抗，或许底城可以靠其他方法获得尊重。”范德尔说，“虽然李非自己没说过想要当。但赛维卡，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李非能成为议员，对我们底城而言意味着什么？” “议员，哈哈！” 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赛维卡大笑出声。 但范德尔却没有半点笑意，神情很是认真严肃。 赛维卡这才正色道：“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范德尔？大清早你就喝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有喝多。” “没喝多是怎么说出这话的？底城人成为议员？的确，这不是酒话，而是白日做梦的梦话！”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 范德尔没有在乎赛维卡的讽刺，只是说着自己的想法。 “从李非去上学开始，我就知道，那小子有他自己的野心，比我们都更大的野心。我知道，他不只是想留在上城做个普通市民……实际上你也应该看得出，李非那小子，不管在哪里，绝对不会甘心做一个普通人。这一点你总该承认吧？” “……” 赛维卡默默无语。 的确，别的她可以反驳，但这一点她还真无法反驳。 从她第一次见到李非开始，就知道那小子身上有一股狠劲，绝对不是个愿意屈居人下的家伙。 那小子要是留在底城，绝对会奋力成为底城老大。要是留在上城，也自然不会甘心做一个普通市民，也会奋力往上爬，站到一个高位。 而上城明面上的最高权力中心，自然就是议会。 赛维卡冷冷道：“那又如何？” “范德尔，你别忘了，李非那混小子能在底城快速出头，靠的是拳头。他能打，在底城就好说话。可是在上城能如何？他再能打，难道能靠拳头当上议员？做梦！” 范德尔点头：“这一点我同意你说的。上城和底城不同，只靠拳头走不远。” “而且上城人绝不会允许一个底城人骑到他们头上，当议员，呵呵！” 赛维卡只觉得范德尔是在胡说八道。 是老年人的一种痴心妄想。 但范德尔却极其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态度。 “你说得都对，赛维卡。但假如李非有整个底城的支持，那情况或许就会不同。” “整个底城的支持……范德尔，你以为你还能像年轻的时候，随随便便一呼百应？”赛维卡双臂抱在胸前，“整个底城？首先我就不同意！” “我知道，你已经不服我了。”范德尔淡淡道，“但我相信李非他能自己处理好这一点。” 赛维卡脸色一变，站起身来：“你是说我也要听他的？” 范德尔神情平静：“你或许不愿意，但恐怕将来会不得不听。” “很好。”赛维卡说，“那咱们就等等看那一天会不会来吧。”她说完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后停下补充一句。 “替我转告李非，以后我和他各走各路。这次油的事就算了，所有损失就当这一年多他帮我干活的报酬。但是下一次，他再敢坏我生意，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赛维卡大步离开。 范德尔在吧台后注视着，说道：“我会转告的。” 出了福根酒馆，赛维卡长出一口闷气。 她拿出根烟点上，飘忽的烟雾在她那张烦躁的脸上飘散开来。 尽管心里对于失去李非这么一个得力手下有些不爽，但没办法，李非实在是触及到了她的底线。自己人坏自己人的生意，这要是不管，那以后哪个手下还会愿意听话？ 更别说这件事让她在底城丢了不少脸，可以说如果做这事的不是李非，换做另外任何一个小弟，她这会儿已经派人提刀去把人做了。 “李非……” 她念叨着这个名字，心里的烦躁挥之不去。 这混账小子，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做一个打手呢？如果肯听话，那她赛维卡还用投靠什么范德尔，投靠什么希尔科？直接靠自己就能成为底城老大。 但那小子就是不听话。 “赛维卡大姐？” 这时，一个混混模样的家伙从一旁凑上来，笑嘻嘻的。 赛维卡看了他一眼：“有事？” “嘿嘿，是希尔科老大让我带个话，他想约您见一面。” 希尔科。 刚想着他，他就派人来找了。 也好，这段时间那家伙一直不联系，赛维卡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正好，她和范德尔几乎算是挑明不一条心了，李非那边也各走各路，也是时候开始新的“故事”了。 她狠狠吸了口烟，把滤嘴扔在脚下，一脚踩灭。 “带路！” 50 李非的打算 “介绍一下，她是斯凯，是我的助手，也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 维克托实验室内，他将一个戴着眼镜的文静女孩介绍给李非。 “你好。”李非说。 “你好。”斯凯对他笑了笑。 三人继续着开发工作，让维克托惊讶的是，李非上手速度很快。昨天很多事还不懂，今天就已经能切实进行一些机械的迅速拆卸和安装工作了。 “李非，看来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以后毕业了，打算做一名机械师吗？” 一边工作，维克托一边闲聊式的问道。 李非正拿着扳手组装着一个机械部件，随口说：“不会。我打算从政。” 维克托手上动作一顿，惊讶地看向他。 “从政？” “嗯。” “这个……好像有点难吧。” 从政自然是指在上城，底城那种地方，连政都没有哪儿来的从政。可要在上城从政，作为底城人又十分困难。 哪怕他知道李非办理了上城证明，但证明是证明，其底城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就如同其他地区一些移民般，哪怕你表现得再忠心，别人也不会真正将你当做自己人。 李非没有很在意：“是吗。” 维克托点点头，他毕竟在上城待了不少年，比起李非这种新人，对上城更为了解。哪怕一直在学院待着，有些事他也能耳濡目染到。 “上城一些家族子女要从政都不容易，普通人的话，大多都要从执法官做起。但执法官的考核也很严格，每年录取率只有百分之几，李非你是打算先做一名执法官吗？” “执法官？没兴趣。”李非说，“我打算直接进入议会，做一个文职工作。” “直接进议会！” 维克托一惊，旁边打下手的斯凯也有些愕然。 两人怔怔地看着李非，似乎是觉得他有些异想天开。 片刻后，维克托摇头道：“这几乎不可能……” 李非眸光闪动，正常情况下的确不可能。 那些家族子弟要直接进入议会都不容易，他一个无名小卒凭什么呢？难道靠拳头去威胁人吗，这肯定行不通。 李非想过，他要进入议会，需要有推荐人。 这个推荐人不能是一般人，哪怕钱德勒家族，估计也做不到这种事。即便能做到，也会不愿意做。 毕竟获取一张上城身份证明需要动用的能量，和安排人进议会需要动用的能量，完全不在一个档次。钱德勒家族哪怕再看好李非，也不会为他投入这么多。 而且保险起见，这个推荐人最好是一名议员。 如果有议员愿意帮他，通过运作把他安排进议会并不困难。 那么这个议员会是谁，能是谁？ 从进入学院第一天，李非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也是他最开始就调查了解各个议员的原因。 一番排除之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两名议员身上。 一个是凯特琳的母亲，吉拉曼恩夫人。 这名议员对底城人没那么多偏见。而且根据李非调查，或许是商人本性，她是个很喜欢投资人才的人。这么多年资助了许多年轻的科学家、冒险家。 如果自己能表现出值得投资的价值，那或许就能打动她，让她帮这个忙。 事实上，这也是李非之前去找凯特琳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多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吉拉曼恩夫人耳中。 另外一个议员，便是来自诺克萨斯的梅尔·米达尔达议员。 李非很清楚，诺克萨斯盛行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是常态。那么，如果他能表现出“强大”的一面，这个梅尔，或许就会愿意拉拢、利用他。 李非不怕被拉拢利用，事实上，想要别人帮你，那你自然也要能给别人带来些利益。否则别人凭什么帮你？ 只是目前他要接触到这个梅尔议员并不容易，因此他还是将更多希望放在吉拉曼恩夫人身上。 至于除两人外的其他议员…… 李非暂不考虑。 其他议员里，他只觉得学院院长黑默丁格还可以，但大头醉心科学，不会做推荐人进议会这种事。而别的议员，大都来自外邦，对于底城人是最看不起的，根本不用对他们报之希望。 “总归要试试。”李非最后说。 维克托看起来还想劝他，但见他神情平静，还是作罢。 他知道李非很聪明，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决定就自有其道理，别人也没必要说太多。 …… 赛维卡地盘上。 她和希尔科谈完后回来，便开始调动一些心腹做准备。 要开始了。 希尔科告诉她，实验已经成功，接下来就要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动手，要她做好准备。 所谓的动手，自然是除掉范德尔。 赛维卡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神情有些复杂。 这么多年下来，她对范德尔肯定是有感情在的。年轻时，她无比崇拜范德尔，觉得他有万夫不当之勇，是注定会带领底城崛起的英雄。 但随着那场失败，随着范德尔的放弃，她渐渐也对他越来越失望。 曾经她眼中那个耀眼的男人，现在已经褪去所有光环，变成一个只知道成天在酒馆给人倒酒、说一些笑话的男人。尽管他还是底城领袖，但已经不再是她心目中那个英雄。 这种失落感的确让人不爽，但她赛维卡也并不是一个只会伤春悲秋的小女人。既然范德尔已经无法带领底城更进一步，那她就换人追随。 “可惜了，李。” 赛维卡叹了口气。 她本来想借助李非的力量，取代范德尔成为底城新的领袖。但现在她发现李非不堪重用，心思根本不放在底城上，那自然就要分道扬镳。 现在希尔科带着大量的人手、还有他那奇特的炼金药剂，隐隐有一种王者归来的气势。赛维卡看得清形势，知道现在追随希尔科，便是正确选择。 而范德尔，注定会被淘汰。 甚至连李非…… 赛维卡回想着希尔科对她说的话。 “我们不光要除掉范德尔，包括那个李非，也是个必须处理掉的麻烦。否则以他在底城年轻人心目中的威望，很不利于我们彻底掌控底城……我知道他曾经是你的手下，那么你的意见呢？” 51 事变 “嘿，哥几个，好消息来了！” 旧仓库基地，艾克蹦跳着进来，对正在里面待着的几人喊道。 蔚三人齐齐朝他看去，爆爆则坐在角落，双手捧着“机械原理”书本在看，全神贯注下都没意识到艾克的到来。 “什么好消息？”麦罗比较好事，第一个问。 艾克笑嘻嘻道：“刚才有个人去本索店里买了一大堆东西！一口价不还，让本索狠狠宰了一笔。这种有钱的冤大头我怎么能放过？于是就跟踪他去了上城，把他住的地方找着了。” 麦罗眼前一亮：“有钱的冤大头？那他住的地方肯定有不少值钱玩意儿了！” “对啊，我也这么想，这不赶紧来找哥几个了吗！”艾克兴奋道。 麦罗点点头，看向蔚和克莱格：“怎么说？干一笔？” 克莱格倒是没意见，但他们的大姐头蔚这时却有些犹豫，表情纠结。 “蔚，你想什么呢？”麦罗不解道，“这可不像你啊，有什么好纠结的。我跟你说我都手痒好些天了，再不溜几道门，我撬锁的手艺都要废了！” 蔚皱着眉头道：“我……之前答应过李非，不做这种事了。” 麦罗哈了一声：“这事你不是和我们说了吗？你说李非说，要带咱们干大事。可是这都几个月了？他说的大事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 “……” “蔚，你就是太相信李非了，他虽然人不错，但和咱们真不像是一路的。” 麦罗说完，克莱格也点点头。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尽管年纪相仿，可他们每次面对李非时，都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小孩面对大人一样，让他们有种压迫感。 这种感觉不是很舒服，哪怕李非从来没欺负过他们，但仅仅是气场，他们就有些受不了。 而且自从李非去学院上学后，和他们几个见面时间也越来越少，一星期能碰一次面就算不错，有的时候甚至两三个星期都见不上一次。 这样一来，麦罗和克莱格自然觉得疏远。 连艾克也是如此，他摊手道：“李非大哥还说教我打拳呢，结果就教了几次。哎，他实在太忙了，完全顾不上咱们啊。” “你们干嘛说李非坏话。”这时，一直坐在角落看书的爆爆突然冒出一句，把几人惊了一下。 “怎么？”麦罗扬着下巴还嘴道，“李非给你几本书，就把你收买了？真是的，你看得懂吗，成天装模作样的。” 爆爆淡淡道：“看不懂也比你这种不识几个字的强。” 这一下正戳在麦罗痛点上，他的确识字不多，闻言气得直炸毛。 蔚这时倒走到爆爆身边，问道：“爆爆你觉得这事怎么样？” “我不知道。”爆爆说，“要不去问问李非怎么样？” “问他？他现在人在哪儿你们知道吗。”麦罗哼声坐在一边，“总之蔚，爆爆你们要是不干，那就我和克莱格两个人去。” 克莱格也说：“我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咱们也该弄点钱了。” 蔚考虑片刻，咬咬牙道：“好，那就干！这也不能怪我，谁叫李非那家伙一直没给个准话，我都等他好几个月了！” “就是。” “这件事记得对范德尔保密！他要是知道咱们去上城，非得宰了咱们。” “那还用说！” 几人商量过后，从艾克那里问清楚地址，便准备明天上午开始行动。 …… 次日上午。 李非提着一个木箱，坐升降机下去底城。 他先去找了多恩和吉米在健身房碰面。 自从他和赛维卡分道扬镳后，这两个原本属于赛维卡的小弟，自然也回到了赛维卡那里。 他们其实是更想跟着李非，毕竟一年多下来，他们发现李非这种老大实在难得一见。不会安排一些危险任务，也不会心血来潮就让去干这干那，平时大多都闲着，简直不要太爽。 但李非却让他们暂时回去，继续帮赛维卡做事。 一方面是他现在还没到组建势力的时候，没地方安置两人。另一方面，他们在赛维卡那里，也能打探些消息。 尽管赛维卡恐怕知道这一点，会防着些二人就是了。 “老大，之前你让我盯人，之前一直没什么生人出现，但这几天街上的生面孔多了不少。”吉米说，“会不会是老大你说的那家伙准备行动了？” “有可能。”李非点头。 假如生面孔突然多起来，那搞不好真有可能是希尔科准备动手了。 自从这家伙联系各个炼金男爵开始，到现在也有几个月，几个月时间估计已经做好准备。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又要腥风血雨了。 李非心中默默道。他倒不是不怕这个，反而，他希望危机尽早爆发，这样也好尽快处理。 “李非老大，赛维卡大姐现在还让我在矿场帮忙。”多恩闷声汇报自己情况。 “嗯，你就先在那儿吧。你，还有吉米，你们不用着急，等解决掉底城的麻烦，过段时间我就会组建势力。到时候你们直接听我的就行了。” “是，老大！” 两人闻言都很兴奋。 假如李非要组建势力，他们作为最早跟随李非的心腹，自然能摇身一变从小弟变成管理人员，这可是大大的好事。 “不过。”李非说，“你们两个也要小心一点。毕竟街上都知道，你们两个是跟我的，别让有心人算计了。” “这一点我们明白。”多恩和吉米点头道。 “明白就好。” “对了老大，你提着的是什么啊？”吉米注意到李非手里的木箱，好奇问道。 “这个是给人的一些物件。” “哦哦。”吉米闻言也不多问了。 其实也没什么，木箱里是李非从维克托实验室里带回来的一些换下来的机械部件。他向维克托索要说拿回去研究，维克托很大气地应允了。 当然，李非拿这些不是自己研究，而是准备送给爆爆。之前他说过会给她带一些机械物件，这样也不算是食言。 “那就这样。”他说，“你们两个回去吧，我之后有事再找你们。” “是，老大。” 两人离开后，李飞去往旧仓库。 到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又去了一趟福根酒馆，问范德尔，范德尔也说不知道几个家伙去哪儿野去了，让他去问问艾克。 毕竟和几人不同，艾克作为学杂工，平时是无法跟着蔚她们四处跑的，大多时候都在本索杂货店待着。 于是李非又跑了一趟本索杂货店，把艾克叫出来。 “李非，你怎么来了？”艾克见到他有些惊讶。 “有点事。蔚她们几个人呢，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这个……” 艾克挠挠脸颊，眼珠转向别处。 李非一眼就看出这小子是在想什么说辞搪塞，他平静道：“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吗，艾克。” 他给的压力十足，艾克立刻就有些承受不住，把事都给抖了出来。 李非听完，也不禁皱起眉头。 没想到蔚居然出尔反尔，答应过不去偷，结果又去了。 但转念一想，他也觉得自己有过错……的确，他和蔚说带她干大事，结果几个月一点苗头没有，也难免蔚会不信任他。 话虽如此，这件事他还是要阻止。 “他们去了哪里，给我地址。” “这……好吧。”艾克实在没法在李非面前说谎，乖乖把地址告知。 李非一听脸色更难看，那地址竟然位于学院街。 而学院街，是上城执法官密度最集中的地方！ “李非，你要去找他们吗？我感觉可能来不及了，他们都走了快一个小时了，要不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说吧。你说……呢？” 艾克话音刚落，再抬头已经不见李非人。 他大吃一惊，赶忙跑出门去看，只看到一道残影掠过长街，转眼消失无踪。 “我我我卧槽！”艾克直接结巴起来，“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52 爆炸与进化 李非疾驰在街道上。 他此时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体便腾空飘跃出十多米，这种速度已经超越常人能达到的极限。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已经和火影中那些擅长瞬身术的忍者相似。 他的速度还达不到“瞬身”层次，这也和他修炼时间较短有关。从他穿越到这世界实打实只有一年半左右，这期间他还不是全部用来锻炼。能有现在中上忍的速度水平，也仰赖着仙人体的强化和增幅。 一路飞驰到上城学院街，李非为了视觉更敏锐，连写轮眼也开启了。 到达那处公寓附近，他却是敏锐地发现街道角落处蹲着几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底城人。 这几人不时看向艾克给地址的那栋公寓，低声讨论着什么。 李非目睹这一幕，心道：“莫非这几个家伙是在跟踪蔚她们？” 他有心去把人抓了询问，但现在阻止蔚她们几个的行动才是关键。这条街这么多执法官，她们作为底城人一旦失手被抓，少说也要关个一年半载。 这件事虽然牵连不到李非，但对他而言，一方面这几个孩子和他关系不错，算是朋友。另一方面，在他的计划中，这几个孩子也是不能缺失的一环。 他知道蔚几个人绝不会从正门进入，于是跃到楼顶，找到那间“冤大头”家，跳到阳台上。 阳台门已经被暴力破坏，他听着屋里翻动的动静，沉着脸走进去。 客厅里，麦罗、克莱格和蔚正在四处翻动，看见什么精致的玩意儿就往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放。他们翻得全神贯注，丝毫没注意到屋内多出一个人来。 “你们还真行啊。”李非说。 他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几人都吓得一颤，还以为是屋主回来。结果扭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李非，也愣住了。 “李非，你怎么来了？！”蔚最先反应过来询问。她神情有些尴尬和不自在，显然为先前答应不来上城偷窃，结果却被抓了现行这事感到有些羞耻。 “你们立刻放下东西，跟我走。”李非不由分说道。 “什么？那怎么行！”麦罗这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李非，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空手回去！” 克莱格也不同意，他们已经装了不少好东西，这个时候放弃，实在太可惜。 “我这不是在询问你们的意见。” 拖得越久越麻烦，李非根本不打算说服他们，要是这几个家伙不同意，他就直接把人打晕带走。 正在他要有所行动时，忽然，他眼角一跳，看向别处。 “那是……” 公寓次卧，爆爆正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放满了散发着蓝色光辉的不规则球体。 “哇。”爆爆觉得这东西很神奇，伸手拿起一颗查看。 这时他听到客厅里有不属于三人的声音响起，以为是被发现了，赶忙把球体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袋子里装。 刚装了三四颗，门便被打开。 爆爆抬头，发现竟然是李非。 “李非！” “……” 李非没有理她，目光注视着那箱子里的球体，瞳孔中的勾玉缓缓转动着。 在他视界中，这球体周遭散溢着大量能量，而球体本身，也似乎处于一种不稳定状态，从矿石般表面的裂缝里不时有能量震颤。 这还是他第一次靠写轮眼看到能量形式的存在……他倒是知道，在火影中，写轮眼能看到查克拉的流动，却没想到，现在连这奇怪球体的能量流动也能看到。 这东西…… “李非？”爆爆又喊了他一声。 李非这才回神，当即道：“把这些东西放回去！” 他刚才看到爆爆往包里装球体的动作，现在立刻让她拿出来。 “这东西很危险，快点！” 他不知道这球体是什么，但从其不稳定的能量形式来看，随时都可能出现意外。 “可是……” 爆爆显然很喜欢这蓝色球体，稍微有些不舍得，但她不敢反对李非，还是乖乖从包里把几颗球体掏出。 就在她要放回箱子时，忽然外面传来门锁拧动声，有人大声询问：“谁在里面！把门打开！” 糟了！ 爆爆一听，就知道屋主回来了。她心里一慌，手一抖，几颗球体纷纷掉落在地，四处滚去。 咔咔咔咔…… 随着同地面的剧烈碰撞，李非立刻看到，球体周围的能量迅速狂暴起来，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扩散。 坏了！ 来不及说话，李非伸手抄起爆爆，一个箭步冲到客厅，另外一只手抓起蔚，他从阳台一跃到另外一栋楼的楼顶，把两人放下。又折返回去，把刚跑到阳台的克莱格和麦罗也抓起，扔到对面楼上。 四人有些头晕，李非这速度快得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感觉眼前环境变换，耳边风声呼啸，就从屋里跑到了楼顶。 然而这一来一回，却让李非自己陷入了危机之中。 他怀疑那些球体搞不好就是海克斯宝石，于是又跑到侧屋把箱子提起，这时他看到客厅中也散溢了大量能量。 糟了…… 意识到似乎要来不及撤离，李非只能抬手护住自己身体要害，朝窗外一跃。 “轰！！！！！” 爆炸在身后猛然爆发，强烈的冲击波将李非远远推飞出去，几乎飞出小半条街后，轰然撞在一栋楼宇上。 咚隆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都砸进墙壁里，土石纷飞灰尘四溅，李非意识模糊间感觉口中一阵咸腥……是许久都未尝过的，血的味道。 “不能昏迷过去，否则一定会被抓到！” 强烈的痛感在全身蔓延，但李非知道自己不会死，他强撑着扒开几块砖石，耳边听到大量呼喊声。抬眼去看，模糊的视线中好几个身穿深蓝制服的执法官正大呼小叫着冲过来。 执法官们显然看到他从房间里冲出，并被炸飞的一幕，都以为他死定了。结果靠近一看，看到一个鲜血淋漓的人站起，顿时咽下一口唾沫，一阵心惊胆战，纷纷取出武器。 “你……” 有执法官举枪想要靠近，但却在李非注视下顿住脚步。 不只是他，所有执法官都惊恐地看到，李非一双猩红瞳孔中，三颗诡异的黑色勾玉在缓缓转动。 “这里没你们的事，回去吧。”李非声音嘶哑不清道。 他的话仿佛是至高无上的命令，执法官们纷纷木然点头，转身离去。 嘶…… 李非捂住左臂，这是他受伤最严重的部位，几乎整条手臂都要断掉。但他此刻，感受着疼痛，嘴角却微微上扬。 “没想到，因祸得福，眼睛进化成了三勾玉……” 从最初穿越过来第一天觉醒二勾玉开始，到现在一年半过去，终于在这剧烈的爆炸刺激中成功进化为三勾玉。 进化完成瞬间，李非就掌握了它的威能，成功使用出新得到的催眠能力，让执法官们离开。 但周围越来越多的市民聚集，还是让他不能多留，强忍着疼痛，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迅速远离。 53 余波 底城。 旧仓库基地中，五个孩子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一言不发，时不时互相看上一眼，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片刻，还是蔚刷地站起身。 “我还要去上城继续找李非！我不相信他出什么事了！” “别啊蔚！”艾克阻拦着她，频频摇头，“我们白天已经找了一天了，都没找到人。再说，现在上城已经戒严，我们要是过去，人找不到不说，自己肯定也会被抓的！” 艾克虽然年纪小一些，但头脑思路都很清晰，分辨得出事情利弊。 他现在也很后悔，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本来他以为只是寻常的一次顺手牵羊，却没想到……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不会把那个“冤大头”的地址告诉蔚她们几个。 蔚此刻却是很倔强，一把推开艾克：“我不管，我一定要找到他！我绝对不相信他出事了！” 她尽管这么说，可发红的眼眶还是暴露了她心里很骄躁、很不安。如果李非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当时李非被炸飞出去那一幕，他们几个都看到了。可是看到归看到，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第一时间就赶过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踪迹。只看到了那楼宇底部的一个大坑以及里面残留的鲜血…… “我早就说不去了。”爆爆蹲在一边低声道，手指抹着眼睛。 平时经常和她吵架的麦罗这会儿也老实了，他现在也很后悔撺掇这件事。而且，他和克莱格也实打实是被李非救了命，不然他们搞不好都要被炸死了。 克莱格这时说道：“现在上城全城戒严，我们底城人再进去一定会被抓。而且，我觉得李非说不定……是被上城的医院带走了。我们一点情报没有，根本找不到。” “那现在该怎么办？”蔚也有些茫然了。 这时，艾克忽然想起什么，低呼一声。 “我想起来了！” 众人齐齐看他，艾克快速说：“我看到过范德尔和上城的执法官见面，那个执法官好像还是个警长。说不定，范德尔能搞得到情报……” 艾克话音未落，蔚就已经冲出去找范德尔了。 …… 上城。 爆炸发生后，全城都开始戒严。 因为爆炸发生在学院街，这里属于富人区，人命金贵。况且爆炸尽管没有造成死亡，却伤了不少人，还有人是重伤，在上城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一次事件。 爆炸发生不到半小时，议会就命令格雷森警长建立专案小组，三天内就要把事情调查清楚。如果是人为事件，就必须要把人抓到。 格雷森第一时间找到了爆炸房间的主人。 杰斯·塔利斯。 经过调查，格雷森发现杰斯是吉拉曼恩家族资助的年轻科学家，目前还属于学院。这个身份比较特殊，不能随意处置，先进行了一番询问。 并且她还叫来了学院的人帮忙，学院派来的是维克托，他也很快在杰斯的房间中找到了许多科学违禁品。 杰斯尽管为自己做出辩解，却也无法逃脱被暂时关押的命运。 看着两名执法官带走杰斯，格雷森问盯着房间里黑板的维克托：“你觉得如何？” “很不错。他的学术水平很高，而且有很多创新和突破之处。是一个天才。” “我问的不是这个。”格雷森有些无语，“我是说，爆炸物是什么，你知道吗？” 维克托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找不到爆炸物，格雷森也很头疼。但让她更头疼的是，根据目击者提供的情报，爆炸前有几个人从房间里冲出来，目前都不知所踪。其中一个似乎来不及逃走，被炸飞了出去。 格雷森去了小半个街区外，走到那栋底部多出一个缺口的楼宇前停步。 她蹲下身，摸着一些尚未清理的砖石。上面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褐色血块。 她扭头朝爆炸公寓方向看了一眼，计算了一下距离。 “这么远……不要说炸飞过来，就算摔过来，都必死无疑。” 可问题是，那个“必死无疑”的人，居然不在这里。 也没有被送去医院或者执法厅尸检处。 根据围观市民提供的情报，当时摔在这里的那个人，站起来对几名赶过来的执法官说了什么，那几个执法官就离开了。 格雷森把那个几个执法官叫过来，威逼利诱了好几遍，竟然没一个记得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根据她的经验，能看得出几人不是装的，这让她简直感觉匪夷所思。 而且根据市民情报，几名执法官离开后，那个摔在这里的人也踉踉跄跄离开。那人浑身是血，根本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出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 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要是按这个标准去找人，别说三天，三百天都不够。 格雷森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她整理了一番目前的线索，根本无从下手。 “还是要从杰斯那里找突破口，说不定是他研究的东西被人盯上了。”格雷森心道，“还有这个‘大难不死’的家伙，也必须要把人找到。” 同一时间，在底城旧罐头工厂。 希尔科听完几名手下汇报，脸上逐渐露出微笑。 “这么说，爆炸和范德尔收养的那几个小鬼有关了。不错，派人跟踪这么久，终于出成效了。” “老大，你打算怎么干？”光头下属问道。 希尔科轻笑道：“当然要把情报当‘礼物’送给执法官了。我可是仰仗着他们给范德尔多制造麻烦呢……去吧，去把我们物色好的那个执法官找来。” “老大你说的是马库斯？” “你说呢。” “是，我这就去办。” …… 科技进步学院，一间学生宿舍内。 李非正拿绷带缠绕住自己身上伤口。 离开街区后，他第一时间改换衣装，跑来学院，进入一间宿舍暂避。 他知道，执法官不会有人能猜到“犯人”会逃来学院这种地方。这里现在正放暑假，没几个人在，李非对这里又熟悉，相对来说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至于受的伤，他不打算去诊所医院，而是凭借仙人体的超强恢复力硬抗。毕竟不管去底城还是上城的诊所，他这伤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和爆炸案有关。 就是…… 李非心里还隐隐有些担忧。 当时他光顾着把蔚几人带走，却是没去管那几个跟踪她们的家伙。 假如跟踪者是希尔科的人，那希尔科自然会得到蔚她们几个和爆炸案有关的情报。 “如果我是希尔科，一定会将这份情报告知上城，利用上城执法官的力量打击范德尔吧。” 李非想了会儿，摇摇头，看向脚边。 他从公寓里带出的箱子就打开在那里，除去爆炸的几颗，还有十多颗球体静静躺在其中。 “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海克斯宝石。”李非看着那逸散不稳的能量，眉头微皱。 “但却十分不稳定。这种状态来制作科技产品，绝对不可能。也就是说，这东西还处于未完善状态……目前除了当原始能源、或者当炸弹用以外，并无其他用处。” 他沉思片刻，抬手捂着右眼。 指缝间，能看到野心的光芒于眼眸中闪动。 “比起海克斯，我还是应该更专注开发自己的力量。现在写轮眼觉醒三勾玉，各项能力都有提升。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多了一份‘催眠’之力。如果能利用好这份力量，那我的目的，说不定很快就能达成……” 54 各方谋划 执法厅办公室。 格雷森正查看着一些调查记录，忽然有人咚咚敲门。 “进来。” 一名执法官推门进来，格雷森抬头一看，是马库斯。 “警长，爆炸案你有线索了吗？” “还没有。怎么，你有思路？” 马库斯点点头：“我认为可能和底城那些阴沟老鼠有关。” 格雷森看着他，她知道，这个马库斯有一定能力，在执法官中也算是个人才。一直以来她有意提拔，办很多案子时都带着他。 现在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根据呢。”格雷森问，“什么让你做出的这个判断？” “直觉。”马库斯直言道。“而且根据目击者证词，除了被炸飞的那个，其他几个似乎年纪都不大。底城里这种小混混不是很多吗？” “嗯……虽然你说的不能当证据，但也算是个方向。” 格雷森其实内心也怀疑爆炸和底城人有关。 尽管没有证据，但破案压力摆在面前，议会那边已经催促她好几次。无论如何，她也要去底城走一趟。 事不宜迟，她现在便准备出发。 “马库斯，你跟我去底城一趟。” “就我们两个？”马库斯有些惊讶，“有点危险吧，底城那些家伙……” “放心。” 格雷森倒不担心安全问题，尤其是她和范德尔建立着长期合作，后者为了底城，也不会允许她在底城出什么事。 假如一个上城警长死在底城，那引发的事情可比爆炸案还要大。 马库斯一想也是，便收拾装备，和格雷森一同前去。 …… “假如一名警长死在底城，会怎么样？” 希尔科手里拿着杯酒，慢悠悠地喝着。 他对面坐着一个头发稀疏的男人，正是精通炼金术，成功为他开发出炼金药剂的辛吉德。 辛吉德说道：“很多人都会受牵连。” “你说得没错。”希尔科眼中闪烁着阴谋的光芒，他轻轻微笑，“只要找个机会，让格雷森死在底城，把罪过嫁祸给范德尔那群人，你想上城会放过他们吗，呵呵。” 辛吉德对这种阴谋算计似乎不是很感兴趣，随口问道：“嫁祸很容易成功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马库斯？”希尔科淡淡道，“他上了我的船，到时候就不得不帮我做事。” “……” “等上城把范德尔那群人收拾掉，马库斯大功一件，要补格雷森的空缺成为警长也不难。那底城剩下的散兵游勇，就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到时候我要接手这座城市，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像喝杯酒这么容易。” 希尔科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个李非呢？”辛吉德突然问。 他之前经常听希尔科提起这个名字。 “李非？我派出去跟踪那几个小鬼的人，亲眼看到他被炸飞了。现在应该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吧。”希尔科不以为意，“倒是有点可惜，我还把他当成人才呢。” 辛吉德点点头。 希尔科道：“真是完美的时机。实验也已经成功，接下来就是批量生产。辛吉德，我们的事业终于要踏上正轨了。” 辛吉德眼神晦暗，似乎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 “或许吧。”他沉闷道。 …… 范德尔听蔚说完一切，脸色变得格外阴沉。 爆炸案他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居然和自己收养的这几个孩子有关。 “范德尔，艾克说你和上城执法官认识。你能不能打听一下李非的情况？！” “蔚，你脑子进水了？现在你们几个自身恐怕都难保了！”范德尔怒道。 蔚还是很少见范德尔这么生气，一时也有些愣神。 “跟我过来！” 范德尔不由分说，把蔚带去旧仓库，从其他几个孩子口中了解了事情全经过。 在得知他们并没有被执法官发现时，稍微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执法官并不确定你们是底城人。” “是的。”克莱格笃定道，“虽然有一些市民看到了我们，但我们跑得很快，而且还脱了外套裹住脑袋，没人知道我们最后跑到底城。” 范德尔微微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上城没有证据，倒是也不能来底城随意抓人。 但他也明白，这次爆炸闹得有点大，上城那边不抓到人是不会罢休的。在彻底结案之前，几个孩子都是有风险的。 他沉着脸宣布：“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全都老实在家里待着。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出门！” “什么？” “怎么这样……” “可是！”蔚焦急道，“李非那边怎么办？现在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可是救了我们的，要是他被上城抓了，那我一定要去把他救出来！” 爆爆也看着范德尔，她也很关心这一点。 “救出来？”范德尔冷笑道，“要是他真被抓了，你们上哪儿救去？硬闯监狱？” “如果需要的话还真得闯。”麦罗这时冷不丁说，他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懊恼道，“这件事都怪我，蔚一开始说不去的，是我……” “行了！”蔚打断了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范德尔道：“你们都冷静点，老实待着。李非的事我会去查清楚，不管人是死是活，有没有被抓，之后都会告诉你们。你们等着就行了。” 说完他快步离开，前去本索杂货店。 蔚几个人这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范德尔那边的消息。 范德尔来到本索杂货店，把事情一说，本索也大吃一惊。 “惊动上城的爆炸案居然和那几个小鬼有关？” “……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范德尔烦闷道，“那个公寓里本身就有爆炸物。他们根本不知道。” “那这事也麻烦啊，爆炸的可是学院街，都有钱人待的地方。我听说不少人都进医院了。”本索说，“上城那边知道他们几个了吗？” 范德尔摇头：“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但我估计会有执法官来底城查。我已经让那几个小鬼躲着别出门了……还有，他们几个能全身而退，是李非出的手。” “李非啊。那天他倒是来店里找艾克来着，这么看来，是艾克把地址告诉他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主要是李非被爆炸波及了，蔚他们几个亲眼看到李非被炸飞了。现在生死不明，人也不知道在哪儿，几个小鬼都闹着要找呢。” 本索闻言想了想道：“李非那小子……应该不会被炸死吧？一年前那拳赛你也看到了，那小子拳头打得骨头都露出来了，结果没几天就好了。这体质哪那么容易死？” “我也觉得他不会死，但没准被执法官抓去了。”范德尔顿了顿道，“要是他真被关进监狱，我看蔚她们几个非得去救人不可……咱们现在必须立刻打听打听，李非到底在哪儿。” 55 李非的分析 躺在宿舍床上睡了一夜，天一亮，李非便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嘶……” 这个动作顿时牵扯得他浑身疼痛。 他上下查看着自己身体，哪怕有仙人体恢复，许多伤口还是没完全愈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哪怕在火影里，那些强大忍者的普遍特点也是“高攻低防”。有的一个忍术能炸翻一片山头，但自己身体挨上一发手里剑就可能会暴毙。 李非现在也是如此，如果没有仙人体，他现在肯定已经凉透了。这也让他思考，如何提升防御能力？ 毕竟在瓦罗兰大陆，各种攻击能力数不胜数，哪怕在皮城，许多枪械对他都是有不小威胁。 “要是我有个能自动防御的守鹤就好了。”李非心想，“不过写轮眼倒是也有‘须佐能乎’这个攻防一体的大招。只是似乎需要万花筒写轮眼才能使用。” 李非真不知道他这三勾玉能不能进化成万花筒。 毕竟火影里开万花筒的，不是杀哥哥就是杀弟弟，或者目睹深爱之人死亡，总之需求的负面情感十分变态。 而他可没有什么弟弟哥哥，目前也没什么“深爱之人”。 “不过也不能这么简单套用火影。”李非揣测道，“我毕竟不是在火影世界，能得到这两份能力也十分诡异。或许我要进化眼睛，也不一定需要按照火影里的条件。” 他稍微想了一会儿，因为身体还四处疼痛，便坐在床上不动。 之前他决定加深对自身能力的开发，现在难得安静，倒是需要好好想想。 “我现在的主要战斗能力，只有写轮眼和仙人体。写轮眼带来的是超强动态视力、复制能力、能量流动观察、催眠术。而仙人体带来的是身体素质全面增强、超强恢复力、以及能击穿金属的怪力、还有最重要的，肉体巨幅增强的潜力。” 李非分析着。 写轮眼能力比较固定，在进化到万花筒之前，不需要刻意练习。因为支持其使用时间和强度的，是瞳力。而瞳力根据李非研究，是存在上限的。 这个上限，在仙人体增幅下，很容易就能达到。 那么重点需要研究的，就是仙人体。 恢复力方面不需要练习，也无法练习，李非总不能每天故意受伤去练习吧？ 他比较关注的，是仙人体带来的肉体增强潜力。 这份潜力很重要，放在游戏里，一个专业名词就是“成长系数”。 比如两个玩家，一个力量属性的成长系数是1，一个是5。那么同样一个属性点加到力量上，前者得到的效果就是1，而后者得到的效果就是5。 初期似乎差距不大，但时间拉长，属性点多起来后，就会天差地别。事实上这也是李非仅仅锻炼一年多时间，就能在健身房吊打一众肌肉猛男的原因。 仙人体给他带来了肉体方面超强的成长系数。 “也就是说，我要多花些时间在肉体训练上。学院方面有些课程，倒是可以放一放了。” 李非一边考虑，一边规划自己未来路线。 “现在想想，我没必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在化学、机械学上面。哪怕我靠写轮眼在死记硬背上占据优势，但是，科技的发明与改造，还是需要灵感和天赋。这方面，像维克托、爆爆那种天才，才适合去大量堆积时间……” “术业有专攻，我与其花大量时间去学习这些，还不如想办法让维克托为我所用。爆爆也是，不出意外，她长大后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我需要花时间的课程，只有‘瓦罗兰大陆通史’，它对我探索这个世界才是最有帮助的。其他课程，只要能凑合保证及格就行。” 明确了学院上的规划，李非便再去考虑节省下来的时间安排。 “开发仙人体的潜力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我要不要尝试一下研究查克拉呢？” 李非心中想道。 按理说，他有仙人体和写轮眼，就代表他的身体是能适应查克拉的。但一直以来，因为他没有主动研究过，所以也不知道能不能提炼出查克拉，并且加以运用。 可就算能提炼，那些结印之类的他可一个都没记住，只记住一个最简单的影分身之术。在不知道结印的情况下，能够使用忍术吗？ 这些问题都需要研究过后才能明白。 另外除了自身力量，在这片符文大陆上，也有许多力量，说不定可以学习。 比如魔法之力、很多人都把他当成艾欧尼亚人，而在艾欧尼亚那片初生之土，可是盛行魔法的。 “说不定，哪天我也能去艾欧尼亚看看？顺便学学魔法？” 而且艾欧尼亚还存在着均衡教派，这个拥有诸多忍者的组织。李非感觉自己说不定也能进去混混，看看这世界的“忍术”是什么样子。 但这些目前都是畅想。 收回思绪，李非知道，他现在还是困在双城的一个小人物，世界的广阔离他还很遥远，还需要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我现在的伤势，按照恢复速度，还需要一两天才能恢复至完全状态。”李非观察着自己身体状况，想着接下来的行动安排。 他能预料到，那几个跟踪者，肯定会把蔚她们几个情报泄露出去。这么一来，上城绝对会去底城要人。 而恰好的是，上城警长格雷森，和范德尔有合作关系。蔚她们几个，又是范德尔所收养。这代表格雷森一定会和范德尔谈判。 “以范德尔的性格，不可能把人交出去。而站在格雷森的角度，为了向议会交差，她也不可能会妥协。那事情会怎样发展？上城与底城开战？这不是范德尔希望看到的……” 李非根据几人性格，分析着他们的行动可能性。 “暗中还有一个希尔科，他最希望看到什么结果？自然是激怒上城权贵阶级，让他们出手灭掉范德尔的势力，从而让他轻松接管底城。要达成这一点，需要的条件是……” 李非心中微动。 “杀了格雷森，祸水东引？” 56 要求 范德尔知道格雷森会主动来找他，因此他也没有刻意去联系。 那样做反而会暴露爆炸案和底城有关，他现在的想法是，反正没有证据，到时候格雷森找他询问，他只要死不认账就行。然后，顺便再旁敲侧击，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关于李非的消息。 不过在格雷森到来之前，却是先有一人找上了他。 中午，范德尔心神不宁地坐在酒馆柜台后，他不知道格雷森什么时候会来，以及在心中准备着到时候应付的话语。 “范德尔。” 忽然，耳畔传来一道声音，他抬头看去，吃了一惊。 “李非？！” 面前正是他心中记挂着的人。 只是和平时不同，今天他穿着长袖长裤，还戴了兜帽和口罩，范德尔能隐约看到他脸侧和脖子上还有一些伤口痕迹。 “你……” “我有话和你说，找个安静地方。”李非说，“你这酒馆里，很可能有希尔科的眼线。” “去楼上！” 福根酒馆的二楼有一间办公室，范德尔立刻带李非上去。 进屋后，范德尔把门关好，看着李非：“你怎么样？身体……” “放心吧，死不了。” 李非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有些恐怖的脸庞，原本英俊的面容上密布着许多小伤口。 而肉眼可见得，那些小伤口在一点点恢复着。 “……” 范德尔心中惊诧于李非体质的特殊，却也知道他不光面部，身体各处应该都有伤口。起码看走路动作就能看得出，他双腿也还有伤。 “死不了就好。”他长出一口气，靠在门边，“我和本索还以为你被执法官抓起来了。” “差点。” “不管怎么说多谢你了，要是蔚他们几个被抓，事情就麻烦了。”范德尔说，“对了，她们几个也很担心你，要不……” “先等等吧。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 李非点点头，坐到椅子上。 他说：“有人跟踪蔚她们几个，这事你知道吗？” “跟踪？”范德尔一惊，随即摇头，“这我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应该是希尔科的人没跑了。或者是某个炼金男爵派的，总之都一样。希尔科恐怕已经知道，爆炸案和蔚她们有关。” 范德尔闻言，神情一点点严肃起来。 作为底城领袖，他并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李非说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会发生什么事。 “希尔科会出卖她们，上城会来抓人。” “是这样。” “该死！” 范德尔低声咒骂。如果事态演变成这样，那蔚她们几个恐怕躲不过这一劫。 在上城议会要追责到底的情况下，哪怕是他，也无法庇护几个孩子。除非硬找几个替罪羔羊送上去，但那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那现在该怎么办？”范德尔不由得问道。 老实说，他真想不出什么办法，这是他的局限性。 而李非，既然来找他，告诉他这件事，就应该有什么想法。 李非淡淡道：“你问我，我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弄死希尔科，从他的手下里拎出几个，交给格雷森，让她拿去交差。” “……” “但前提是。”李非继续道，“格雷森能活着。” 范德尔眼神瞬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你要对她动手？这绝对不行！”范德尔会错意，坚决摇头，“她可是上城的警长！一个普通执法官假如在底城受到攻击，都会引发上城对底城的扫荡，无数店铺关门！你想想，假如警长死在底城，那后果会有多严重！” 李非瞥了他一眼，食指指节敲敲桌子：“谁说我要杀她了？我是说希尔科。” “希尔科……会对警长动手？” 范德尔话音落下，脸上立时浮现出恍然之色。 “哦！” 他知道李非的意思是什么了，思索之间，额头不由得有冷汗渗出。 “希尔科这家伙……难道真的准备用这种阴狠手段？” 他有些不太敢相信，这是旧感情在作祟。 他们两个曾经亲如兄弟，一起并肩作战，范德尔实在难以想象，希尔科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他。 而且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这个手段实在太好了。 如果格雷森真死在底城，那不管希尔科嫁不嫁祸，这个锅他范德尔都要老实背上。 谁叫你范德尔是底城老大？警长死在底城，哪怕是一个小混混杀的，也代表你这个老大管束不力。到时候无论如何，范德尔和他那批心腹都要受到上城的清洗。 一旦这种情况成为现实，底城会立刻变成希尔科和那些炼金男爵的天下…… 范德尔想象到这里，已经有些沉不住气：“我现在立刻联系格雷森，让她暂时不要来底城！” “那怎么行？”李非反驳道。 “什么？”范德尔有些不解，他还以为李非和他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他联系格雷森，让她暂时不要下来。 只听李非冷冷道：“没有她这个诱饵，希尔科这条鱼怎么会上钩？” 范德尔心头一震。 “你……” 他看向李非的目光有些复杂，这个年纪和蔚相仿的少年，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凶狠，可要比蔚强出数十倍都不止。 那丫头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个乖宝宝一样。 “直说吧，我来找你，是要你做一件事。”李非说，“你让格雷森明天晚上来底城。” “明天……为什么是明天？” “那个时候我比较有把握。” 李非考虑自己目前还有伤在身，估计到明天就能恢复大半，到时候有足够的战斗力保证，才更有把握吃掉希尔科。 他虽然不知道希尔科那边武力情况如何，但能确定的是，绝对无法对范德尔这边形成碾压。 如果能形成碾压，那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弯弯绕绕，直接猛龙过江，强行压死范德尔就行。 现在希尔科没这么做，反而搞各种小动作。拉拢、利用、嫁祸……这些小动作只能说明，这家伙没有绝对把握硬吃下范德尔，所以才要先消耗范德尔的实力。 确定了这一点，李非就有足够信心。 因为他如果愿意，是完全可以碾压范德尔的。 范德尔深吸口气，沉默片刻。 “我必须要听你的吗。”他说。 这句话以前李非似乎对他说过，他没想到，现在双方立场居然调换了过来。 李非淡漠道：“你可以不听，但等你那些老朋友、兄弟，都因为你无谓的自尊心而死的死，进监狱的进监狱……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57 推断 “明天晚上？” 上城，马上要过桥的格雷森看着手里的纸条，表情有些古怪。 送纸条来的是一个白头发小鬼，这小鬼她倒见过几次，是她和范德尔平时碰面的那个杂货店里的学徒工。 白发小鬼送完撂下一句“一定要看仔细啊”就跑走了。 纸条上是范德尔写的话。 “爆炸案和底城某些人有关。明天晚上来底城，以我范德尔的人格保证，会给你一个交代。如果你提前来，就什么都得不到。” 格雷森将纸条放进口袋，皱眉思索。 一旁的马库斯没看到纸条内容，问道：“警长，是谁送来的？上面写了什么？” “……走，回去。”格雷森说。 “啊？！” 马库斯一惊，不解地追问：“回去？格雷森警长，我们不是要去底城抓人吗！” “抓人？什么时候说要抓人了？”格雷森疑问地看向自己这个副手，渐渐地，她眼神中多出一丝审视。 “我们本来下去，只是了解情况。但马库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知道犯人是谁一样？” 马库斯心中咯噔一下，心说糟糕，自己表现得太急躁了，出现了破绽。 但他演技却十分不错，脸上装出一副暴躁模样：“这还用知道吗，这种事肯定是那群阴沟老鼠干的！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他的表现，完全像是一个对底城充斥着极度偏见的上城人。 格雷森也没多想，微微摇头道：“马库斯，你虽然有些能力，但这种先入为主的态度，很可能会让你在今后的办案中走很多弯路。” “可是……” “我收到情报，关于爆炸案的重要线索，明天晚上就能得到。今天先不去底城了。”格雷森决定道。 她之所以这么决定，只因为纸条上的一句话。 “以我范德尔的人格保证。” 通常来说在上城人眼中底城人是没有所谓的人格的，认为他们都是一群小混混、无赖。 但格雷森不同，她就算不认可其他人，但对于范德尔，认识这么多年，她知道范德尔的人格值得相信。 他能以自己人格担保，那就意味着明天晚上去，肯定会得到一个交代。这么一想，格雷森倒觉得轻松不少。 毕竟这个案子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抓回去，实在没法向议会、以及医院里那么多伤者交代。 那些伤者家属现在每天都往执法厅跑、打听案情进展，其中有几家还颇有能量，暗暗给执法厅施压。 这种情况下，格雷森的确有些难捱。 看着格雷森转身离开，马库斯咬了下牙。 本来按照计划，今天就要抓人……推迟一天虽然没什么，但对他而言，无疑是案件结束越早，他的功劳就越大。 但他也不敢再劝说格雷森，刚才他就因为心急，露出了一丝破绽。这次他靠演技蒙混过去，要是再有下一次，格雷森一定会刨根问底，如果把他和希尔科的关系挖出来…… 马库斯打了个寒颤，跟上格雷森脚步。 …… “推迟一天？” 希尔科那边，也收到了马库斯传来的消息。 他手里正拿着一管由辛吉德研发出的药剂，他命名为“微光”的药剂。 “老大，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变故吗，或许会吧，不过我的人一直在盯着范德尔，他有什么动作我都会知道。”希尔科说完，顿了顿，“不过以防万一，明天还是多带上几个人。多带几管微光。” “明白！” 光头下属离开去做准备。 希尔科看着手中的药剂，喃喃道：“终于要到这一天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的不只是他，还有此刻被关押着的杰斯。 他现在很懊恼，倒不是因为工作室被闯空门。 事实上，他宁愿那几个小偷把他那儿的东西全偷干净，也不愿意他的研究曝光出来。 现在一曝光，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假如是禁止他再进行科学研究……而且，他心里很清楚，皮城是禁止有关魔法的研究的，如果…… “嘿。”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他抬头看去，是凯特琳。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了。”凯特琳站在关押室门口，透过窗户和他交谈。 杰斯叹气道：“好，那你就看个够吧。” 凯特琳见他神情颓丧，脸色难看，安慰一句道：“你不用太担心，我问过了，虽然你的研究非法，但爆炸并不是你造成的。议会审判，大概率也不会判你去蹲监狱。” “我不关心这个。”杰斯摇摇头，“我关心的是我的研究。凯特琳，你父母那边……” “他们恐怕不愿意再帮你了。”凯特琳说，“杰斯，你的研究太危险了，我父亲都说你是个异类。我这次来，都是偷偷来的。” “但这是科技进步的必须！”杰斯忍不住激动地站起身。 “好吧好吧。” 凯特琳不愿意和他多争辩，她认识杰斯也很久了，倒也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旁边有执法官过来：“吉拉曼恩小姐，探视时间到了。” “哦。那我先回去了，杰斯。” 凯特琳离开执法厅，出厅门时正碰上回来的格雷森和马库斯。 格雷森见了她问道：“来找谁的？” “看看杰斯。”凯特琳说，“他毕竟是我妈妈资助的优秀青年科学家嘛。” “这个科学家可好，研究的东西差点炸塌了整栋楼。” “哪有格雷森警长你说的这么夸张！我当时可是也在现场。”凯特琳说着，问了句，“对了，格雷森警长，这起案子有进展了吗？” 如果是旁人询问格雷森自然不会理会，但凯特琳不同，她立志成为执法官，又是议员之女，有些事告诉她也无妨。 “很快就会有了。”格雷森说。 “真的？现场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吗？”凯特琳对这种事很兴奋，毕竟这可是大案。 “现场证物没什么特殊的。”马库斯这时在一旁接话道，“就是几个破布袋子，还有一副碎裂的眼镜。” “碎裂的眼镜？” “嗯。”格雷森点头道，“我问过杰斯了，他没有佩戴眼镜的习惯。这么看来，那副眼镜应该是犯人遗落的。” 凯特琳闻言立刻兴致勃勃地推理：“那就说明犯人，或者说其中一名犯人眼睛有问题！” 格雷森笑了笑：“精彩的推断。不过很可惜，吉拉曼恩小姐，那是一副平光眼睛，并没有度数。” 58 夜色 夜晚，旧仓库基地。 爆爆和蔚分别睡在上铺下铺，两人都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爆爆，你睡着了吗？” “没有。” 蔚趴在床上，探出头向上看，她看到妹妹手里拿着一个猴子形状的机械玩偶摆弄着。 “你还在担心李非？”蔚说，“你也听范德尔说了，他体质特殊，不会死的，最多就是被上城抓了起来。”她说着顿了顿，嘴唇紧抿。“要是得到消息，他真的被抓了，我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我知道。”爆爆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虽然不是很大，但语气却很坚决。 “我明天就制造对付执法官的东西。”她说。 蔚心中一动，她倒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平时就喜欢鼓捣这个鼓捣那个，但真要把她牵扯进这件事来，又很危险。 “要是……” “这次我一定要帮忙的。” 爆爆像是知道蔚要说什么一样，在她刚开口时就抢先打断道。 蔚张了张嘴，也没再多说。 两人沉默着片刻，忽然，一阵动静从外面传来。 “蔚，爆爆！快出来！” 是麦罗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 两人立刻坐起身，披上外套来到外面。 她们看到麦罗和克莱格都在，以及另外一个熟悉的人也在。 那人坐在椅子上，对她们说：“没打扰你们休息吧。” “李非！” 姐妹俩惊喜地喊出声来，齐齐跑到他旁边。 “你没事啊！太好了……你脸上……”蔚此时看到李非脸上还残留的少数几个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不由露出愧色。 “都怪我，我应该——” “好了，今天谁也别道歉了。”李非摇摇头，“你也是，刚才麦罗也是。要是你们非要道歉，那我恐怕也要检讨一下自己了。” “是啊，大家都没事就好！”爆爆也说，小巧的面庞上堆满惊喜。 她见到李非回来，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原本一些积郁在心中的负面情绪也消失不见。 就像她说的那样，大家都没事，她就觉得很高兴。 而且，李非说不要道歉，她也小小的有些庆幸。 这两天比起蔚或者麦罗，她同样很自责。因为她很清楚，引发爆炸的就是那些看起来很漂亮的小圆球。当时李非叫她放回去，她却因为慌张不小心掉落，结果才导致爆炸发生。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蔚，害怕蔚责怪她，但她自己却没办法骗自己，所以这两天一直很难受……还好现在李非平安回来了。 等到单独的时候吧，爆爆心里悄悄想。等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道歉好了。 她这点小心思李非倒是不清楚，况且他本来也没有责怪几个人的意思。 毕竟这次事件是一次意外，而且蔚之所以反悔和他的约定，也和他一直没有行动有关。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是要一个女孩等你，等到功成名就再来娶她。结果n年后回来发现人家已经结婚了，再愤怒责怪人家不等你，是没有道理的。 谁叫你自己没给人家一个等待的具体时间，且这期间也不怎么联系。那人家又不是机器人，也是有情感有思想的，怎么会一直等你。 李非感觉自己对蔚就有点这种情况，因此他并不怪蔚。 反而，这次事件他其实是因祸得福的。 一方面写轮眼成功开启三勾玉，另外一方面，他也没想到，这次爆炸案居然能把希尔科给吊出来。 自从得知这家伙的存在后，李非其实一直都觉得是块心病。 他也尝试过找出这家伙的老窝，来个一锅端，可几次尝试都无果。 这个希尔科太谨慎了，炼金男爵们，包括赛维卡，都不知道他老窝在哪里。每次他派眼线也尽找一些不清楚他情况的底城人，就算抓住询问，也得不出情报。 但没想到，这次希尔科要主动出击，那他李非的机会也来了。 他已经从吉米那里得到消息，这两天各大帮派都有些异动，显然是炼金男爵们收到消息，要迎接什么大的变化。 这自然代表，希尔科要做出行动。 而李非现在来找蔚她们几个，一方面是报个平安，让她们别再担心。另一方面，也是准备带她们一起做点事，让她们也参与到这次变化中来。 李非问：“希尔科的事，范德尔和你们说了吗？” 几人互相看看，都是摇头。 看来是不想要她们卷进来…… 李非倒是能理解范德尔的想法，毕竟这场争斗很危险，一不留神就有生命危险。作为领袖尚且如此，何况蔚她们几个年纪还小。 但仔细一想，其实这种保护并没有太多用。 如果范德尔失败，那蔚她们几个注定不会有好下场。假如她们参与这场战斗，哪怕失败，起码也死得明白。 起码在李非看来是这样。 “明天……不，现在已经凌晨了吧。今天晚上。”李非说，“今天晚上会有一件大事发生。” “大事？” 四人齐齐看着他。 “对，关乎底城的未来。我把情况和你们说明一下。” 李非没有隐瞒，把用格雷森做诱饵，引出希尔科这个计划告诉了她们。 相关的还有希尔科对底城其他人的拉拢。 听到赛维卡也投靠希尔科时，几人都发出了惊呼。 “赛维卡居然真的会……” 蔚有些不敢相信，她从小到大可一直都把赛维卡当成一个可靠大姐的。 在她看来，和范德尔关系最密切的，一个是本索叔叔，另外一个就是赛维卡大姐。现在后者居然背弃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去投靠了希尔科？ 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事实就是如此，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李非说。 “……要真是这样，范德尔就危险了吧？”克莱格分析道，“赛维卡可是知道范德尔，知道我们所有底细的。要是她选择出卖，那我们就像是透明人一样了。” “这真是有点可怕啊。”麦罗也是全身发麻，“范德尔知道这事居然还表现得那么淡定？真想不到。” “这些都不重要了。”李非说，“重要的是今天晚上的行动。我希望你们可以帮忙。” “当然！”蔚第一个说道，“希尔科要抢走我们的底城，我绝对不答应！” 麦罗和克莱格也都点头，一副听从吩咐的模样。 爆爆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也可以参加吗？” 她担心李非会因为爆炸的事觉得她不堪大用，不让她一起，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李非还没说什么，蔚却是蹙着眉道：“爆爆要不你还是留在家里吧。虽然有李非，但这件事还是很危险！” 爆爆咬了咬嘴唇，如果是平时她立刻就会反驳。但这一次，她知道决定这件事的并不是姐姐，而是李非。 她看着李非，后者说：“爆爆，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爆爆眼前一亮，说完又改口。 “什么任务都可以！” 只要能让她参与这次行动，那李非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去。 蔚有些担忧：“李非……” “别担心，不是危险的任务。”李非先安抚蔚，然后指了指仓库深处的移动游戏枪靶，“爆爆你枪法很好吧。” “枪……” 几人看向游戏枪靶，麦罗不解道：“可那些都是玩具枪啊，我们也没有真子弹，只有彩漆弹。” 这一点李非是知道的。 “不需要真子弹。”李非颇为神秘的说，“只要有像血那样的红色彩漆弹就行。” “那种倒是有！”爆爆兴奋又自信地挺起胸膛，“我保证打得准！要打谁？” …… “呼……” 一口浓烟从口腔中吐出，范德尔看着夜色渐深，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知道，今晚对于底城来说，搞不好是个重要日子。 假如真如李非推测的那般，那今晚过后，底城的生态注定会发生一个巨大变化。 可能变好，可能变坏，但无论如何，都回不到从前了。 “范德尔，格雷森已经坐升降机下来了。”一旁的本索说，他手里攥着一根铁棍，轻轻在掌心拍打着。 “嗯。” 范德尔点头，他已经提前安排好人在暗中保护格雷森。 起码要保证她在到来本索杂货店的路上，不会出事。 尽管概率不大……毕竟希尔科要栽赃他，肯定会更愿意让格雷森在黑街出事，毕竟只有这条街，才是他的核心地盘。但为了以防万一，从她下来底城开始，就要提供好保护。 范德尔并不知道，这件事李非也在做。 他不放心范德尔的人，连赛维卡都会背叛，何况其他人？他早就乔装打扮，等在桥边，待格雷森一出现，就缀在她后面。 本索看着门口，忽然说：“范德尔，你说咱们是不是真老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说呢。你一个底城老大，现在居然要听李非那个毛头小子的话行事了。”本索笑道，笑容中似乎有些自嘲。 范德尔叹了口气：“不是要听他的，是他的计划的确不错。而且……人不服老不行，咱们年纪毕竟都到这儿了。蔚她们几个孩子，包括艾克，跟着咱们这样瞎混，你觉得有前途有未来吗。” “那你就觉得，他们几个跟着李非混有前途？”本索有些质疑。 “不知道。”范德尔说，“但别的不说，李非能冒着被炸死的危险，救她们几个……就这一点，我就不能再怀疑他。” “……这倒也是。” 本索也没办法反驳。 确实是这样，不管李非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是实打实的。他和范德尔这样亲如兄弟，能为彼此做的，也最多就到这份上了。 李非能这么做，起码代表他对这几个孩子没恶意，单单这一点，范德尔就不能保证有几个底城人能做到。 哒哒哒…… 这时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格雷森的声音传来。 “范德尔。”她推开门进来，和她一起进来的是马库斯，两人都佩戴着制式口罩，腰间佩戴枪支，装备十分整齐。 “说吧。”格雷森走到柜台前，她不想闲谈，就想赶快把这件案子了结掉。 她身边的马库斯紧接着恐吓道：“把那几个老鼠交出来！已经有市民向我们举报，爆炸案有关的几个犯人就是你们底城人！要是不交人，有你们好看的！” 范德尔看了本索一眼，后者微微点头：“你们先聊，我肚子饿了，去弄点吃的。” 他说完走向内屋，格雷森和马库斯皱了皱眉头，也没管。 格雷森只是对范德尔道：“你之前说给我个交代，还用自己人格担保。现在我来了，你的交代呢？” 范德尔沉声道：“爆炸案，的确和底城有关。” “这我们已经知道了！”马库斯不耐烦道，“我们是来抓人的，人呢！” “马库斯，你先去外面冷静冷静。”格雷森有些不满马库斯一进门就开始大吼大叫，对他下了命令。 “可是我……” “快点！” 马库斯咬咬牙，狠狠瞪了范德尔一眼，转身走出门外。 内屋里，本索进来后，二十多个精壮汉子都藏在这里，手里拿着家伙。 这是他和范德尔两人能信得过的兄弟，这次全都叫来了。两人都一把年纪，也不想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都知道希尔科有算计，要是不再多准备些人手，那也太蠢了些。 “本索，开干了？”见他进来，几个汉子询问。 本索摇头：“还没，希尔科还没露头。不过警长已经来了，我估计他也快了，你们做好准备。” 外屋，马库斯出门后，格雷森把口罩摘下，放在柜台上。 “范德尔，咱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我有言在先，这次事情闹大了，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要是想让我通融通融，那绝不可能。” 格雷森把话挑明，显然，她是觉得范德尔之所以主动约她来，是想要给底城犯事的人求情。 然而她却是想错了。 范德尔笑了笑道：“人我可以给你，不过得等等。” “等等，等什么？” “等人来。” 范德尔等的人，此刻已经在夜色中进入黑街。 等在门口的马库斯，看到街道尽头出现的数道身影，先是有些警惕地摸向腰间武器，待那些人走近，看到为首之人时，他松了口气。 “人到了？”希尔科问。 “到了，就在里面。”马库斯走过去低声说，“刚才屋里我看了，就范德尔和那个店主死胖子。没别人。你赶快把人收拾了，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很好。” 希尔科微微点头。 此时在街角一家店铺招牌后面，一身黑衣完美融入夜色的李非，目睹着这一切，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 “这家伙就是希尔科啊。没想到他不光能策反范德尔的心腹，连警长的手下也策反了……有点东西。” 59 登场即落幕（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 蔚擅长用拳头说话，爆爆擅长机械制造与枪法。麦罗擅长溜门撬锁，克莱格适合头脑分析和出力气。 李非针对他们四人特点，安排了不同的任务。 底城码头，旧罐头工厂外不远一处废弃楼宇顶部，麦罗和克莱格都在这里，朝着罐头工厂眺望。 “就在那儿？”麦罗问道。 “应该是。”克莱格说，“我把从李非那儿拿到的钱，给了很多小孩，让他们当眼线四处盯着。其中一个回报，看到一大群人就是从这个方向来的。码头这边，只有这个罐头工厂的底不清楚，估计就是希尔科他们的老巢。” “很好。”麦罗兴奋地搓搓手，看向一旁的克莱格，“李非让咱们趁机摸清希尔科老巢的位置，咱们这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嗯。”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说？”麦罗心中有些痒痒，他眺望着那座工厂，舔了舔嘴唇。 “要不进去探探？” “那可不行。”克莱格当即摇头拒绝，“那个希尔科那么有心计，肯定不会倾巢出动。老窝里一定留有不少人手，咱们两个要是过去被抓，只会给李非他们添乱。” 麦罗一听也觉得挺有道理：“这倒也是。” “咱们现在还是先回去再说。” 克莱格说着，一转身，脸色突然僵硬住。 只见楼梯方向不知何时上来四五个壮汉，正眼睁睁看着他们俩。 “对，先回……卧槽！” 麦罗一回头看到几个壮汉，顿时惊呼一声。 他和克莱格心里想的一样：完了！ 一瞬间麦罗立刻做出决定，举起拳头：“克莱格你沿着排水管爬下去！快，我挡着！” 他心中还在为上次爆炸的事自责，这次面对危险，他认为自己有义务要当那个留下来的人。 但克莱格脚下却没动。 这让麦罗很着急：“克莱格你快点啊！” “麦罗。”克莱格皱着眉头，指着那几个壮汉，“你先别慌，他们几个好像有点眼熟，好像是……” 他还没说完，几名壮汉便侧过身，留出中间一条道路。 赛维卡从中走出，冷冷看着二人。 “是……赛维卡的人。” 克莱格没说完的半句话，在赛维卡现身后已经没必要说了。 麦罗先是一愣，随即也是先喜后惊。 喜的是来的人是赛维卡，惊的也是来的人是赛维卡。 毕竟他们这会儿已经从李非口中得知，赛维卡已经背叛了范德尔，投靠了希尔科。那么她会怎么对待他们…… 克莱格这时还想装作不知道，勉强挤出一张笑脸：“赛维卡大姐，你怎么来了？我们两个闲逛呢，就不打扰大姐你办事了。” 他想蒙混过去，赛维卡却不会那么傻。 她淡淡道：“抓起来，带走。” “是。” 几名壮汉立刻上来，麦罗和克莱格还想反抗，但两三下就被制服。 “赛维卡大姐！”麦罗被抓着双手，却还奋力叫喊，“你为什么要背叛范德尔！范德尔对你一直都挺好的吧，你居然恩将仇报！” 克莱格倒不像麦罗这样激动，他平静道：“希尔科一定会失败的，他的阴谋算计早就被李非看穿了。” “是吗。”赛维卡似乎对这一点并不意外，她给自己点上根烟，用力吸了一口。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麦罗大喊道，“那个狗屁希尔科一定会被李非打得妈都不认识！你难道不知道李非有多能打？！” 赛维卡笑了笑，眼神中满是轻蔑：“再能打又怎么样，如果你们见过服用过那药剂的……算了，没必要和你们说这些。”她对几名壮汉示意，“把人带到工厂里，关起来。” “是，大姐。” 克莱格和麦罗心中一沉。 他们倒不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而是在为李非那边……看赛维卡的意思，那个希尔科手中似乎有某种药剂？连李非也能打败？ …… 等人来？ 格雷森没明白范德尔的意思，什么等人来？犯人会自己主动送上门，投案自首？ 她张开嘴，正要询问，二楼忽然传来叫喊声。 “来了！来了！” 她一抬头，看到之前给她送信的那个白毛小鬼正冲下来：“我从望远镜看到了，人来了！” “来了吗。” 范德尔把抽到一半的烟扔掉，从柜台底下拿出一副厚重的金属拳套。 “老伙计，看来这次咱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哈哈！范德尔，你这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拳套说的？” 本索这时提着铁棍从内屋冲出，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呼啦一片二十多个汉子。 格雷森见状一惊，条件反射地掏出腰间枪支，举枪对准范德尔。 “范德尔，你们这是想干什么！马库斯！” “放轻松，格雷森。我们不会对付你。”范德尔说完又看向本索，“我这话对你也对拳套，你们都是我的老伙计。” “快得了吧，我看你个老东西是又兴奋起来了吧。” 这时马库斯听到格雷森的喊声，拿着枪破门而入：“怎么了警长？！” 他冲进来看到屋里二十多个壮汉，也是一愣。 刚才还就两人，这会儿怎么冒出这么多来？ 范德尔看着满脸警戒的格雷森，沉声道：“警长，我们是要对付外面那群人。待会儿我们赢了，你就带走他们。他们赢了，就带走我。这就是我给你的交代！” 说完，他一马当先戴上拳套出门，本索等人紧随其后。 格雷森和马库斯都有些恍然，前者完全是不了解内情，后者倒是还稍微能清楚一二。 马库斯心中暗暗道：“看来范德尔这里早就做好准备了！该死，希尔科要是搞不定的话……” 马库斯咬咬牙，握枪的手紧了许多。 他决不能让自己的秘密暴露。 格雷森道：“走，马库斯，我们出去看看情况！” 她说完带着马库斯出去，屋外，两伙人已经进入了对峙状态。 范德尔和本索带着二十多人，手持刀枪棍棒，虎视眈眈。 而对面，以希尔科为首，一共却只有十二三人，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范德尔和希尔科隔着几米距离，视线交汇。 两人似乎有很多话要对彼此说，但却又相顾无言。 片刻，还是本索打破了沉寂。 “希尔科，你可算冒头了啊。”他举着手里的铁棍，跃跃欲试，“怎么，带这么点人就想摆平我和范德尔？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希尔科看了本索一眼，淡漠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像个蠢货一样。” “你说什么？！你——” “本索！” 范德尔拦住忍不住要冲过去开干的本索，他本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以希尔科的头脑，以及从他这几个月用的手段来看，他不可能会傻到只带这么点人来。而且他看到我这边人这么多，脸上居然一点慌张都没有，肯定有诈。 范德尔朝希尔科那些手下的腰间看去，心中揣测：“莫非他们有枪？” 如果那样倒是麻烦了，十几个带枪的对付二十多个拿冷兵器的，简直是屠杀。 而这时，希尔科就像看穿范德尔心中所想一般，轻蔑地摇摇头：“范德尔，我所掌握的力量远在你想象之外，而且现在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说完微微点头，一道身影忽然从阴影中扑出！ 范德尔方众人大骇，只感觉眼前黑影一闪，紧接着，在范德尔身旁的本索就感觉全身一寒。 他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一只粗壮的大手正停在他脑袋前。 距离几乎只有几厘米…… 那只大手如鹰爪，手臂更是比寻常人大腿都粗，其上血管外凸，遍布着诡异的深蓝颜色，如同怪物一般可怖。 毫无疑问，这只手能轻易带走本索的性命，但在杀戮的那一刻前，却停下了。 怪物手臂不想停，但抓住其手腕的另外一只手却不答应。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本索旁边，李非不知何时到来。他单手抓住那怪物的手腕，像铁钳一般让其无法再寸进半分。 “真让我失望啊，希尔科。” 60 登场即落幕（下） 咕咚。 本索咽了口唾沫，生死一线的感受实在难以形容。他不是没经历过，但以前碰上的也是人，而不是怪物啊。 此刻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怪物的模样，那是人类，但却是怪物化的人类。五官都已扭曲，面部、颈部、都外凸着深蓝色血管，神情和眼神比起人也更像是野兽。 范德尔从最初的震惊，再仔细一看这怪物，愣了一下：“这是……德卡？” 他认识这个怪物，不，他认识这个叫德卡的年轻人，之前也是街上的一个混混。 可现在…… “希尔科！”本索这时回过神，暴怒大吼，“这是你干的？你这个畜生！” 希尔科此时脸色已经变了。 在李非出现抓住德卡的一瞬间，他就不复之前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平淡姿态。 他之前以为李非被炸死了，没想到后者不但没死，现在还能在力气上胜过他用微光制造的“战士”。 这怎么可能？ “德卡！”希尔科根本不理会范德尔和本索，对着德卡高喊，“你就这点能耐吗？发挥出你的本能！” “吼！！！” 德卡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另外一只手朝李非脑袋猛砸过去，手臂带起的狂暴风声，让人一听就知道只要砸中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四分五裂。 “当！” 一声脆响，却是范德尔出手了。 他低着头，一拳砸开德卡的手臂，再抬起脸时，表情已经无比阴沉。 “希尔科，你也是底城人，居然做出这种事！”他吼道，“居然用底城人来做实验，把他们变成怪物，你这个丧失人性的家伙！” “他们不是怪物。”希尔科冷冷道，“是微光战士，是用来对抗上城的武器！” “你这混蛋……”范德尔气愤难当。 李非却漠然道：“我说，大晚上的吵吵闹闹不好，还是早早完事休息吧。” 说完，他一脚踢在德卡胸口，后者像是离膛炮弹一般飞了出去，轰的一声砸在街道尽头，发出巨响。 那巨大身体，在李非脚下似乎只是一个皮球，轻轻一踢便飞远了。 众人齐齐震撼失声，每个人心中萦绕着的只剩一句话：这还是人类能展现出的力量吗？ 如果说德卡是怪物，那李非又是什么？ 没人知道…… 希尔科实在想不到李非这么强，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但下一秒，他便露出一副决绝神情，宛如最后一搏的赌徒，让带来的人立刻服药。 一时间，他带来的十二三人中，几乎一半都从口袋里掏出试管，其中的蓝色液体仿佛要点燃最后的疯狂。 “阻止他们！”范德尔大吼一声带头冲上去，本索和其他兄弟紧随其后。 在街道另外一边，还有一群人也冲了出来，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蔚。 她和范德尔一样，戴着拳套，气势汹汹。 “蔚！”范德尔见到她大惊，想要阻止，但见到少女脸上坚定的神情，却又把话咽下肚子。 他知道，蔚已经不是他眼中那个一直需要保护的小女孩，她现在也是一个可以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士！ 而在众人后方，格雷森和马库斯两个执法官此时也都震撼不已。 按理说他们作为执法官，应该阻止这一切。可是自从那个叫德卡的怪物出现后，他们就完全无法靠两把手枪来控制住局势。 而且李非也不想要他们阻止。 他一个闪身，便来到二人面前。 “你们先睡会儿，好吗？” “你——” 格雷森刚要说话，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冲击力传来。 同样有此感受的还有马库斯。这冲击力虽然不大，但紧接着他们就同时感觉脖子一痛，失去意识趴倒在地。 在他们后心部位，各自有着一团红色，在这夜色之中，灯光晦暗，根本不会有人能看得出那不是血，而是彩漆弹。 李非朝杂货店房顶微微点头，趴在房顶上握着枪的爆爆兴奋地咬着下嘴唇，压抑着自己想要喊出声回应的心情。 她分配到的任务就是“枪击”执法官。 第一次听到时，几人都不明白这么做是为什么，但在李非给他们解释过后他们便了解了。 只要执法官们“睡着”，那底城这场内战不管结果是什么，他们都只能选择接受。 而且李非之前这么布置，也是为了麻痹希尔科。 他一开始并不笃定，希尔科会不会在今晚露面。假如他不露面，只派属下来，那就必须捏造出一个“警长死亡”的假像。这样希尔科才会放心地露面。 正因如此李非才让爆爆用红色彩漆弹枪击执法官，伪装血迹。但现在希尔科既然选择露面，那这一步就没太大必要，只是为了让爆爆有参与感，李非还是要打晕二人，配合她完成她的任务。 此时在正面战场，范德尔、蔚等人狂冲上前，和希尔科带来的人撕打在一起。范德尔就像战神，蔚就像小战神。两人配合默契，互相掩护，短短几秒就将四五个壮汉打翻在地。 然而这几个家伙本来就是凑数的，希尔科让他们挡在前面，只是为给其他几人拉扯出时间喝下药剂。那几人喝下后，身体立刻发生异变，和德卡一样开始肌肉化、怪物化。 “先退一下！” 范德尔大喊，经过刚才德卡那突然袭击，他已经知道喝下这种药剂的怪物速度会奇快无比，连他都没把握应付，何况其他人？ 众人闻声纷纷后退，然而有三四个打上头的不管不顾，举着棍子还往前冲，范德尔来不及援手，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个被怪物化的几人轻松抓住，杀死！ “希尔科！！” “杀了他们！”希尔科也急红了眼，他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这都是因为那个李非！ 几个怪物手下狂吼着冲向范德尔等人，希尔科受感染的眼珠快速转动，去找李非位置，却发现找不到。 灰暗光线中，李非就像鬼魂一样失去了踪迹。 他心中一寒，手向腰部摸去。 “在找这个？” 李非的声音陡然从背后传来，希尔科心头一颤，便感觉一阵冰冷横在脖颈间。 他垂眸看去，那是他自己的匕首。 这几乎不可能……隔着这么远，只那么一两秒工夫，李非就越过几个微光战士，移动到他的身后，还摸走了他的匕首。 希尔科心头一阵绝望，他并没有叫自己的几个怪物手下回援，因为已经来不及。他只是心中有种强烈的幻灭感，一切的准备和计划，在面对李非，面对这份绝对实力时，完全不堪一击。 “是我看走眼了。”希尔科并没有回头求饶，只是喃喃道，“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怪物。带领底城的人，如果是你……也好。” “这句遗言不错。”李非话音落下，握着匕首的手迅速一划。 “不！！！” 希尔科的光头下属怒吼着朝李非扑来，但换来的不过是再度倒下的一具尸体。 当啷！ 李非把染血的匕首扔在地上，刺耳的声音吸引了所有视线。那几个服下药剂的家伙并未完全丧失理智，在发现希尔科倒地时，全都愣住了，似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李非深深吸了口气，底城的空气还是和平时一样烧心灼脾，但不同以往的是，从今往后，在这片空气笼罩的范围内，他再也不用看任何人脸色行事，他将是这里的王。 他把希尔科光头下属的尸体当椅子坐下，对那几个盯着他的微光战士轻声道：“投降，或者死。” 61 工厂 清晨时分，街上店铺开门，俩家相邻的店主站在门口聊天。 “昨天晚上听到动静了吗？” “那还用说，跟打雷似的，又吼又叫的。” “我都不敢出来看，就躲在屋里。敢在这条街闹事的，可都是狠角色，太不把范德尔放在眼里了。” “可不是……你看地上这些血，估计昨晚打得不轻。街那边地上还有一个大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出来的。真够吓人的。” “行了，咱们就等信吧，真有大事估计很快就传遍了。” 像两人这样半夜听到动静，却不敢出来查看的人有的是。 这条街，乃至相邻街区，很多人都一晚没睡，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四处打听。 他们并不知道，昨晚过后，今天对底城而言，已经是掀开了新的篇章。 格雷森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还算干净整洁的床上。 她在短短几秒的茫然后，立刻回想起一切，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枪套。 她的枪还在。 “该死，昨天到底……” 她记忆中最后一张脸是李非的，在后者说完“睡一会儿”后，她就失去意识，甚至都没能看清李非是如何出手。 “马库斯怎么样了？” 她在房间里没发现马库斯的身影，只发现房门外是楼梯，她不耽搁时间，立刻冲了下去。 楼下就是福根酒馆大厅。 这里今天停止营业，大厅里只有两人坐在吧台前，不是别人，正是范德尔和本索。 “你醒了。”范德尔见格雷森冷着脸下来，抱歉道，“李非那小子下手有点重，你别介意。” 格雷森走到范德尔面前，厉声询问：“昨天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马库斯呢？他在哪里？！” 范德尔和本索对视一眼，后者呵呵笑道：“警长大人，马库斯现在就关在地下室里。不过你大概想不到，他其实早就背着你和希尔科勾搭上了。” “什么？！” 格雷森闻言大惊，完全不能相信。 她看向范德尔，后者点点头：“的确是这样。范德尔的手下已经交代了，他们看到过马库斯私下里和希尔科谈话。而且爆炸案和底城人有关的情报，也是希尔科给他的。” “这……” 格雷森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忽然间，他想起了之前马库斯的表现。 那时他笃定犯人是底城人的时候，格雷森还问过他依据是什么。当时他的表现的确有些奇怪。如果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犯人是谁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格雷森脸色难看到极点，双手捏得嘎嘎作响。 范德尔给她倒了杯酒：“先别急，坐下来喝一杯。我把事情都告诉你。” “……好吧，我也需要你给我一个完整的交代！”格雷森坐下来，一口把杯中酒干掉，听范德尔讲述事情原委。 …… 码头，旧罐头工厂。 厂区大院内，赛维卡坐在椅子上抽着烟，另外几个男爵则坐立不安地在周围来回踱步。 “妈的！希尔科那边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消息还没传回来！” “按理说早就该解决了才是……” “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男爵们交头接耳，赛维卡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自从希尔科决定开始计划后，便将老巢位置告诉了男爵们。可能是他认为大局已定，昨晚过后底城就会成为他的天下，所以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 但是，现在天都亮了，希尔科和他带去的那些人，一个回来的都没有。这让准备庆祝的男爵们都变得有些焦虑起来。 赛维卡此时抽着烟，心中也满是烦躁。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一种直觉，希尔科那边可能出问题了。 眼看男爵们都坐不住，她也认为不能再等下去。 “派人去查查看！”她话音刚落，便听到李非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不用麻烦了。” 他的声音一出，男爵们瞬间脸色大变，直往后缩。大声嚷嚷着让自己的手下们过来，挡在前面。 看那样子，仿佛已经患上了什么“李非ptsd”一般。 赛维卡听到李非声音也立刻站起身，伸手摸向口袋。 哒哒哒…… 几道脚步声传来，三人进入工厂大门。 走在前面的李非，以及旁边跟着的爆爆和蔚。 蔚显得有些着急，没走几步就快步冲到赛维卡面前，大声质问：“麦罗和克莱格呢？他们是不是让你们抓了！” 按照李非交代的任务，麦罗和克莱格探清位置后就该回去的。但一直没回去，恐怕就是出什么事了。 李非从希尔科手下得知其老巢位置后，第一时间带着担心的爆爆和蔚过来。 他倒是没想到，赛维卡和几个炼金男爵都在此处。 这样也好，倒是可以一次性把事情解决掉。 “希尔科呢？” 赛维卡没有理蔚，双眼一直盯着慢慢走近的李非。 “我既然来了，你觉得他下场会是如何？”李非站定后说。 “……” “该死的！”男爵芬恩在后面低声道，“他把希尔科干掉了？这他妈的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李非听到了芬恩的声音，笑了笑道，“说实话，解决他比我想象中容易得多。 事实的确如此。 一切都太顺利了，以至于李非都感到很意外。 他原本以为，这个希尔科会有很多准备，搞不好还有什么大杀伤力武器，但没想到，其底牌就只有所谓的“微光战士”。 希尔科的叫法是微光战士，李非的叫法就是生物改造人。 不得不说，这种家伙对付普通人、乃至范德尔那种拳击高手，都是游刃有余。就算一个拿不下，几个一起上，凭借着惊人的速度和力量，范德尔也没办法招架。 但是，多出来一个李非就不一样了。 他的怪力和生物改造人的力气相比，就是云泥之别。 他可以一脚把那种家伙踢飞数十米，而且还不是全力施为。在这种实力差距下，希尔科没有任何机会。 赛维卡闻言，脸色苍白了几分。 希尔科要是这就完了，那他们…… 李非看着她，语气平静地似乎在宣布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赛维卡，你之前对我也算不错，我不打算多追究你。但站错边总归要付出代价。以后你不能再当什么老大了，你的产业也都要交出来。” “至于你们几个……”李非看向躲在后面的芬恩等炼金男爵。 他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大胖子男爵就冲出来噗通一声跪在李非面前。 “别杀我！李非，我求求你了，别杀我！我可以效忠你，给你当狗！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要别杀我就行，求你了！” 62 本性 大胖子男爵涕泪俱下，十分难看。 李非倒是认得他，他就是“苏利文男爵”，一年多前约翰就是请他那个咬狼帮的人去站台来着。 蔚和爆爆看到这一幕，都面露不屑。其他男爵神情也是阴晴不定，尴尬不已。 但苏利文并不在乎，他能当上男爵，靠的就是见风使舵。 在他看来，什么都不如命重要。至于什么狗屁尊严，他才不在乎。 “李非，我是真心的！真心的！” 苏利文一边哭着一边低下头伸出舌头，要去舔李非脚上的短靴，但还没碰到，李非就抬脚踢在他侧脸，把他踢倒在地。 “滚开，你不嫌恶心我还嫌呢。” “是是是，我恶心，您踢得好，踢得好！” 苏利文被踢一脚没有任何怨言，反而眉开眼笑，似乎要将“打是亲骂是爱”的原则贯彻到底。 他表现得这么低贱，李非还没如何，其他炼金男爵却是忍不住了。没办法，大家都顶着炼金男爵的名号，苏利文这么做，其他人脸上也抹不开。 打着鼻环和唇钉的女男爵站了出来，冷眼看着苏利文：“你这头肥猪真给我们丢人现眼！他李非凭什么杀我们，又怎么能杀我们！” 说完，她直视李非，挺起胸膛，不想要弱了气势。 “李非，你说得对，我们是选错队站错了边。我们现在也知道错了，认栽了，也愿意付出代价。”她说，“我的钱，地盘，手下，你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就算是我认错了！” 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个男爵也纷纷附和。 地盘，钱这些东西，没了还能再想办法搞，但命要是没了可真就万事皆休了。这种时候，哪怕再吝啬的家伙，都知道该怎么选。 反观赛维卡，李非说完后，她就一直沉默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捏得很紧，似乎随时都会有动作。 “赛维卡，他们在哪里！”蔚这时倒不关心男爵们的命运，在她看来，这是由李非所决定的，她不需要去给什么意见。 她现在只关心自己的两个朋友在哪里，是否没事。 赛维卡这次终于看她了：“二楼，左边第三间。” 蔚二话不说，立刻噔噔噔踩着铁楼梯上楼去。 爆爆却是没跟着，她站在李非旁边，手里还拿着那把彩弹枪，好像更期待这里将发生的事。 几个男爵这会儿都眼巴巴看着李非，他们那些手下也全都聚集过来。加上工厂里原本那些希尔科的人，一共差不多有六七十号人。 但这么巨大的人数差距，也没人敢对李非动手，尤其是希尔科那些手下。他们心里都清楚，要是连微光战士都败了，那他们上再多也是白给。 “算是你认错了，就完了？”李非看着那个站出来的女男爵，轻轻说了一句。 她脸色微变：“那你还想怎么样？” “死到临头，还摆不正自己位置。” 李非这副态度让剩下几人也心中大骇，芬恩第一个跳出来，急声道：“李非，你不能杀我们。我们要是死了，底城会乱！你放我们一命，我们保证管好自己的地盘，全都听你的。” “对啊！我们要是死了，我们那些手下也会群龙无首，街上一定会乱……你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吧？范德尔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吧！” 还有一个男爵走出来大声喊道：“我要找范德尔，范德尔一定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当年我们也是一起对抗过上城的，我们也为底城流过血！” 他这话一出，赛维卡心中却是一寒。 真是找死。 她很清楚，来的既然是李非，那代表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以后底城的话事人，换人了。 这个时候再搬出范德尔来压李非，不是找死是什么？ 她朝李非看过去，后者表情倒是很平静，就是说出口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你为底城流过血，那再多流一点也没关系吧。” 他话音落下，那名男爵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爆爆反应很快，抬手就是一枪，彩漆弹精准命中男爵腿部。但因为是彩漆弹，只是稍微让他踉跄一下，没有实际伤害。 “啊……” 爆爆有些失落，她想要是自己手里的是真枪真子弹就好了。 不过没关系。 跑到大门边的男爵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心想只要逃出去，就还有活路！大不了带上人和钱离开底城，就像当年的希尔科一样，去一个李非找不到的地方！ 那样就…… “噗！” 他的美好畅想被迫中断，一把匕首贯穿了他的喉咙。 噗通。 看着倒在门口的男爵，其他人感觉全身一阵冰冷，似乎连血液都冻僵了。 李非缓缓放下手，对爆爆说：“我飞刀还可以吧？” “嗯！很厉害！” 众人：“……” “那爆爆，你觉得我要不要放过那几个家伙？” 李非这句话让男爵们几乎抓狂，这什么意思？！ 自己的命运要是由李非决定那也就算了，毕竟成王败寇，李非是超越他们的强者，他们就算心中不甘，也只能认了。 但自己的命运由这么一个蓝头发小鬼决定，那谁能接受的了。 这简直是一种羞辱！ “李非，你敢羞辱我！我跟你拼了！”一个肌肉壮汉男爵火爆脾气上来，也顾不上其他，怒吼一声举着拳头扑了过来。 李非抬手接住壮汉拳头，轻轻一捏，后者便惨叫起来，声音凄厉。 “呃啊——！”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拳头在李非掌中变形。 咚！ 李非一脚踢在壮汉膝盖，后者砰地一声跪倒在地。随后又被李非一脚踩在头上，一张脸戗在地面，血肉模糊。 “羞辱你怎么了？”李非面上浮现一丝戾气，脚下发力。“在底城不就是这样吗，强者就该狠狠羞辱弱者！昨晚战败的如果是我，这个时候你们早就把我大卸八块了吧？”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眼睁睁看着壮汉双手乱抓，双腿乱蹬，最后慢慢停了下来窒息而死。 一旁的爆爆睁大眼睛，这暴力一幕被她目睹，她却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头疼，脑海出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在李飞身边，她很有安全感！而且，她也有那种被需要的感觉……这一点有些时候甚至连姐姐蔚都给不了她，因为蔚总是和她说“你留在家里”、“你不能一起去”之类的话。 但比起那些，更重要的是，在李非身边，她总是觉得很兴奋！总有好玩的事情发生！总能尽情释放自己的本性！ “李非！”她看向倒在大门边的那具男爵尸体，眼神中泛起一丝疯狂。 她举起手里的彩弹枪，手指抵在扳机上：“我有个主意，让他们往工厂大门外跑。能躲过我子弹的，就留活口。怎么样？！” 63 一炬 “你在说什么，爆爆？” 忽然蔚的声音响起，爆爆脸上那兴奋的光彩立时僵住。她看向楼梯处，姐姐蔚正扶着麦罗和克莱格下来。 蔚似乎听到了爆爆的“提议”，此时正惊诧地望着她。 “蔚，我没……没说什么……” 蔚出现的瞬间，爆爆就仿佛变了个人般，肩膀向内缩，耷拉着脑袋，手里的彩弹枪也垂到身侧。 一旁李非看着，心道：“看来蔚是‘中和’爆爆性格的关键啊。”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知道，蔚就是英雄联盟里的皮城执法官，而爆爆就是游戏里的金克斯。 一开始没认出来，纯粹是因为现在的蔚和游戏中差别挺大，比如游戏原画里蔚脸上那显眼的文身，还有鼻环，现在根本没有。 说实话李非觉得这样挺好，干干净净的，弄文身反而不怎么好看。 但他更关心的是，爆爆是怎么转变成金克斯的。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倒是能看出些端倪。那就是爆爆本性里就有一定的疯狂欲，只是有蔚在，她还能自我控制住。 或者与其说是转变，其实不如说爆爆和金克斯本身就是一体。如果要接受她，就两个都接受。如果只接受爆爆，不接受金克斯，那只会让她承受精神压力，自我压抑太过，精神反而会分裂失控。 李非心想，以后还是要找机会多和爆爆聊聊，让她自己认识到有点疯狂的想法并没有错，不必怀疑自己有问题，或者为此自责。 “爆爆。”他说，“你和蔚他们先回去吧。” “嗯……” 爆爆这会儿变得很老实，乖乖走到楼梯边等蔚下来。 “你们两个没事吧？”李非问克莱格和麦罗。 他们俩脚步有些虚浮，但身上没什么伤，不像被殴打过。 “没事。”麦罗说，“就是一晚都被绑着，没睡好。” 克莱格则看了一眼赛维卡，犹豫片刻道：“李非，赛维卡只是把我们抓起来，没有拷打我们。” “我知道了。”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蔚说完，和几个同伴离开。 厂房里只剩下李非，以及希尔科的一些手下，和男爵们及他们的手下。 李非没有理会男爵们，对希尔科那些手下道：“你们想替我做事吗？” “当然想！”众人齐声道。 希尔科的心腹昨晚都带去了，忠心他的已经都死在黑街，现在老巢里这些，不过是些见风使舵的小啰啰。 连那些男爵们的手下也纷纷出声要追随李非，和自己原本效忠的炼金男爵划清界限。 他们可不想为希尔科或男爵陪葬。 “好。”李非走到赛维卡身边，拉起她手臂，往厂房里面走，“那你们就把男爵们处置掉吧。” “李非，你！！！” 男爵们大喊，但很快喊声就变成了惨叫声。 转换阵营的混混们，迫不及待要立下功劳，争着抢着去要那些男爵的命。 赛维卡被李非拉着，进入厂房里面。她听着后面的惨叫上，脸色苍白如纸。似乎还没能接受，短短一晚时间，一切就都变了的事实。 她原本的希冀、野心、谋划，在这一刻全都化作泡影，消失无踪。 “你口袋里的是微光吗。”李非说。 “……” 赛维卡默默把装有微光的试剂瓶拿出，她本来想靠这个殊死一搏，但这么半天，却没有使用的勇气。 因为她知道，这只是徒劳。 李非从她手中接过去，打量着：“赛维卡，之前我问过你，希尔科的计划是什么。就是这个？” “……不错。”赛维卡长出口气，放松下来。 事到如今，成王败寇，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非要怎么处置她，她也没办法反抗，那与其像那些男爵那么难看，还不如表现得从容一些。 “这就是希尔科，也是我，认为底城能和上城对抗的关键。微光。” “靠这个就能对抗上城？怎么，你们打算把所有底城人都变成生化怪物？” “我们只是想让上城看到底城的力量！”赛维卡怒声道，“只有让他们害怕，恐惧！他们才会乖乖听话，把欠我们的还给我们。如果他们还敢轻视我们，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这是希尔科一个属下的主意。”赛维卡狠狠道，“大不了把微光全都倒进上城的水库里，谁也别想活！” “……” 啪嚓！ 一声脆响，李非手里的试剂管被他捏碎，微光液体洒了一地。 他反问道：“你知道这东西有成瘾性吗？” 昨晚，希尔科那几个微光战士，在微光效果结束后，都表现出了极度的成瘾症状，那副模样比瘾君子还可怕得多。 “希尔科说只有大量使用才会成瘾。再说就算成瘾又怎样？”赛维卡抿着嘴道，“想做成事总要付出代价。”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工厂内部的生产区。这里大量机械都已停工，但已经生产出的微光数量已有数百瓶，整整齐齐排列在铁货架上。 可以想象，希尔科一定以为胜券在握，已经开始大批量生产。假如昨晚赢的是他，那这会儿说不定就已经开始四处散播这东西了。 赛维卡见李非面无表情，忍不住说道：“你不会想毁了这些微光吧？李非，希尔科死就死了，但这些东西是好东西！如果你想更容易地统治底城，也需要它们。” 李非答非所问道：“制作这东西的是谁？” 赛维卡皱眉道：“一个叫‘辛吉德’的炼金术士。昨天开始就不知所踪，恐怕已经逃了。” 辛吉德…… 李非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赛维卡心中有些不安，她在李非眼中看不到半点对这一屋子微光的渴望，仿佛它们都不存在一般。 “李非，你……” 她跟着李非走到门口，见到后者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知道这是什么吗？”李非展示给她看，在其掌心，有一颗散发着蓝光的圆球。 赛维卡摇头。 李非笑了笑，忽然用力将其朝身后的微光制造屋掷去！ “轰！！！” 爆炸瞬间吞噬掉整间屋子，无数玻璃试管碎裂，蓝色和紫色一同燃烧起来，构筑出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 “不！” 赛维卡后知后觉，伸出手似乎要挽留什么一般，但什么都留不下，整间厂房里只剩下冲天的火光。 她难以理解地看向李非，火焰映衬下他的侧脸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或许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讨厌微光。”他说。 64 警告 范德尔说完来龙去脉，一瓶酒都已喝完。 格雷森怎么也想不到其中有这些曲折，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我会带几个希尔科的人回去，把爆炸案结掉。”她最后说。 事到如今，她要带走蔚等人是不可能了，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范德尔点点头：“那马库斯你准备怎么处理？” “自然是带回去，交由议会处置。”格雷森冷漠道。 她到现在也有点无法接受马库斯的背叛。 尽管她知道这小子有野心，一直想要上位，可和希尔科这种家伙偷偷合作还是过头了。而且，比起对她个人的背叛，马库斯的所作所为甚至是对整个上城的背叛。 他那么做自己固然会升官发财，但对于上城和底城人民而言，开战概率增加，无疑是件坏事。 她格雷森一直以来都避免双城矛盾激化，现在马库斯这么做，自然让她无比气愤。 “那么。”格雷森最后对范德尔说，“你是不是已经不管事了？” “嗯。“范德尔点点头，“以后底城就是李非说了算了。你有事，就去找他吧。” “不觉得不甘心？” “呵呵，没什么不甘心的。老实说，我觉得挺好。”范德尔笑道，“李非比我强，我相信他能让底城变得更好。” “但愿如此吧。” 格雷森却不像范德尔那么乐观，因为从她和李非几次接触交流来看，那无疑是个极难应付的家伙。 可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办法。 底城的权力变化，也不是她一个上城警长能干预的。 她拿起帽子戴上：“我先把马库斯带回去，下午再带人来拿爆炸案犯人。” “好。我会告诉李非，让他把人给你准备好。” 说完，格雷森去地下室领了马库斯离开。 剩下本索和范德尔，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萧索。 本索叹气道：“你说，李非那小子，到底是不是人？他昨天……你看到了吧，把德卡踢出二十多米远……” “他体质特殊。”范德尔说着自己都有些无奈。 体质特殊，这也太特殊了吧，甚至都让他觉得不太现实了。 “算了。”他说，“反正以后底城的事就让他去操心吧。” “哈哈，也是，让年轻人去干吧。我看你那几个孩子也都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以后咱们这些老头子也能歇歇了。” 听本索提起蔚他们几个，范德尔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没错，她们已经长大，不再需要他的庇护，可以自己去开创属于自己的故事了。 …… 爆炸案在几天后宣布告一段落，几名犯人被判决关入静水监狱，格雷森获得表彰并晋升为警司，马库斯则被开除执法官行列。 在那之后，底城人很快就感觉到城市在发生变化。 首先是炼金男爵们大量失踪，他们的工厂、财产全部被没收，其下帮派也全部解散，其中一部分人被挑选加入一个新成立的，名为“祖安治安局”的组织。 局长由李非担任，全城设有几个分局，分块管理街道治安，严禁当街殴斗、勒索、偷窃等行为。 其次是一些废弃厂房、建筑进行了推平、改造，新建立了学校，救济所。学校虽然不强制孩子就读，但因为有免费食物发放的福利，不少底城人都第一时间把孩子送了进去。不为能学什么东西，起码能省下一天两顿饭钱。 最后一项是重头戏，治安局在成立一个月后，展开一项活动，强制要求底城所有人口进行身份登记。 前两项就有不少人反对，到最后一项推行时直接引发一些人强烈抗拒。他们认为底城不该搞这种东西，这违背了底城自由自在的城市理念。 不光抗拒，还有一部分人组织起来，想要进攻李非所在的总局，但结果是全员被捕，不少都被发配到裂沟的矿场里挖矿。 如此一来，底城人才意识到李非是来真的，不是搞着玩。而范德尔等老一辈话事人，也在最后表示了对李非的支持，这也让身份登记程序顺利推行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暑假的三个月内，临近暑假结束时，在上城，李非同格雷森见了次面。 一间咖啡厅内，角落桌，两人相对而坐。 李非端着咖啡杯，小口抿着。 格雷森却一动不动，静静坐着。 “我很忙。”李非喝了几口后放下杯子，看着格雷森，“警长找我有事就说吧，不要浪费时间。” 格雷森表情有点严肃：“李非，我找你，就是因为你最近很忙。准确来说，是你忙着做的那些事。” “那些事怎么了。” “李非，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格雷森压低声音：“你弄什么治安局，什么学校，这些上城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你现在还搞什么身份登记，我问你，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出台法律了？” 李非平静道：“这损害上城利益了吗。” 格雷森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沉声道：“你说呢？你这么一个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混乱的底城，才是上城想要看到的。” “但不是底城人愿意看到的。” “……李非，你这么继续下去，双城开战几乎是早晚的事。” 格雷森语气很重，李非默默看着她。 几秒后，格雷森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双眼瞳孔失焦，身体也一动不动。 李非问道：“议员们对我做的事有意见吗。” “没有，议员并不在乎底城，也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格雷森语调几乎没有起伏。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说这件事。谁让你来的。” 格雷森作为一名警司，平时已经不太需要出“外勤”，每天更多的是文书工作。现在突然找他，说底城最近的事，一定是有人知道她和他的关系，特意让她来警告。 果不其然，格雷森吐露出一个名字。 “是菲罗斯家族中的人，让我告诉你，你该停止你的所作所为。” “菲罗斯家族……” 李非攥着咖啡杯，心中默道，已经被他们注意到了吗？ “具体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只是送来一封信。” “这样吗。” 李非解除掉了写轮眼的催眠，格雷森一个恍神，微微蹙眉。 她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我知道了。”她听到李非说，“我会注意。” “仅仅注意可不够。” “放心吧。”李非微笑，“底城和上城的差距有多悬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 这倒也是，其他底城人不知道还好，但李非这在上城上学的，不可能不知道。 格雷森总觉得李非在敷衍她，却又没什么办法。 “总之，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起身结账离开。 李非把剩下的咖啡喝完，也回去底城。 一路上，他沉默地思索着。 目前底城的改变，是他一手为之。 “混乱是阶梯”的日子已经结束了，他现在需要是“稳定的秩序”。身处一个人人都担惊受怕的环境里，会让人只顾眼前利益，无法思考未来。 要确保底城有所发展，起码要先让底城人有不再担心走在街上随时被捅死的风险……这也是李非建立安全局，以及登记身份，维持秩序的原因之一。 而学校的建立，更是着眼于未来，也是让年轻孩子有一个去处。底城混混本来就以荷尔蒙无处安放的少年少女为主力，让他们都去学校，街上就会安稳许多。 至于免费食物的来源，自然是用那些收缴的男爵财产支付，目前足够撑一段时间，但在消耗完之前，李非必须要另外找到来钱的路子。 但眼下，菲罗斯家族的注视又让他心中弥漫起危机感。 关于这个隐藏在暗中的家族，他只听钱德勒提起过一次，其他时候几乎没听人提起过。他还问过范德尔，后者更是一无所知。 显然比起上城那些议员，这个菲罗斯家族对上城和底城的监控都更加深入，也意识到李非的行为可能会引发动荡，于是特意让格雷森来警告他。 “我该害怕吗？”李非自言自语，“没必要。” 但调查是有必要的。 只是目前似乎无从着手。 李非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下到底城。 他去到建立起的学校探看，一大群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学的还是认字。 没办法，字都不认识，其他都没法学。 讲课老师则是原本帮派中的壮汉猛男，是李非面试后挑选出的其中之一，哪个学生敢捣乱，只要秀秀肌肉就能让其老实。 看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去。 在略显简陋的校门口，他正好碰上一个送女儿来的干瘦女人。 “李非局长！”看到李非，女人很激动，“谢谢你办的学校，不然我这女儿恐怕要饿死，家里三个孩子，实在没钱吃饭了……” “别客气。”李非说着看了看小女孩，她缩在母亲身后，面黄肌瘦，明显平时总是吃不饱。 很多学生都是这副模样，这也是他们来学校的主要原因，起码这里能免费吃饱，而且吃的还不是腐败变质的东西。 “这个请您收下。”女人似乎想表示感谢，但摸遍口袋只找到一个皱巴巴的护符。李非本想拒绝，但见女人神情诚恳，还是伸手接过。 他看到护符上绣了一只青鸟，在海浪上空飞翔。 女人双手合十，诚心诚意道：“李非局长，愿伟大的风之女神，迦娜大人庇佑您。” 65 变化 漫步在底城街道。 几个月来，变化显而易见。 街头不再有那么多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店铺也都不弄那么厚重的大门板，有点像上城靠拢的趋势。 这和治安局的成立有关，治安局成立后，店铺统一交钱给局里，而局里则负责保护其治安。这其实就是变相的保护费，也可以说是一种税收。 而能保障有店铺被抢后，能迅速抓到犯人的便是身份登记系统。底城人渐渐登记身份后，要是犯事，想要抓捕就变得容易很多，这也是当初很多人反对的原因。 但在李非强硬推行下，反对者没有力量，自然无可奈何，只能乖乖接受。 如此一来，底城治安肉眼可见地变好许多。 但也仅仅是治安，其他诸如就业、食物、空气污染等问题，就不是靠什么政策能立竿见影解决的了。 甚至有些事根本不是通过努力就能解决的。 李非走在街上，心里还在想着关于钱的问题。 底城人都是穷鬼，这一点他很清楚，就目前来说靠“税收”想盈亏平衡都不可能。诸如学校、救济站这种地方，纯粹是只出不进，哪怕李非手里有一大笔从男爵帮派收敛来的钱财资产，也无法维持这样的福利太久。 “去哪里搞钱呢。” 这是李非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底城本身是别想了，这里除了走私点违禁品外，就是卖矿。 现在李非掌管底城，裂沟里那些矿场他自然也能管着，但要以此和收矿的上城人谈涨价，恐怕行不通。 钱德勒早就和他说清楚了，矿物价格是在菲罗斯家族控制下的，不是他们这些小家族说了算。 如果要涨价，就要直面菲罗斯家族。 就目前而言，李非对这个菲罗斯家族一无所知，他想，这或许是一个接触他们的机会。 反正早晚都要接触。 菲罗斯家族已经注意到他，还让格雷森警告他，这已经说明，将来双方注定会发生冲突。 李非对这一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知道上城一直以来虽然放任底城不管，但那前提是底城是处于混乱、无政府状态下。假如底城一步步走上正轨，绝对会碍很多人眼，到时候冲突也就不可避免。 想着，他来到福根酒馆。 进去后，里面的人看到他，都尊敬地点头致意。 自从范德尔“退位”后，底城公认的老大就是李非。尽管现在已经不兴用“老大”这个词，人们还是更多称呼他“局长”。 “李局长来了。”吧台后的范德尔微笑道，几个月过去，他身上赘肉多了不少，脸颊肉眼可见地宽厚起来。 李非点点头，坐在吧台前：“范德尔，你可是越来越胖了。” “呵呵，这不是彻底不管事了吗，心一宽体就胖啊。” 范德尔说的是事实，他现在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福根酒馆的老板。 李非之前倒是想在治安局给他安排一份工作，但他拒绝了。经历了希尔科的事后，他已经有些心累，不想再折腾。 本索等人也是如此，和范德尔同辈的一些老大基本都退了。唯一不太想退的大概只有赛维卡，但她是不得不退。 作为站错队的代价，赛维卡所有产业都被没收，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底城人，在一家健身房里当教练。 李非喝着酒，同范德尔说着话，等了片刻，吉米和多恩来了。 “李非老大。”多恩道。 他刚说完，就挨了吉米一拳，吉米纠正道：“说多少次了，叫局长！” “哦，我又忘了。”多恩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局长。” 这两个李非原本的小弟，现在也供职于治安局，各自作为分局长负责一片地区的治安管理。 李非问道：“你们管理的区域，身份登记进行得如何了？” “局长，我那边已经差不多了。”吉米说，“再有一个多星期，最多半个月，就能全登记完！” 相比起吉米，多恩的效率就差一些。 “局长，我还需要一两个月吧。有些人不配合，一说要登记就全都躲了起来，要一个个找出来也不容易。” 李非闻言摇摇头道：“那种藏起来的不用找，让他们藏着好了。” “这……” “这是为什么啊局长？” 两人都不是很能理解。 李非笑了笑：“因为以后他们会求着登记……等他们发现，没有身份，在底城寸步难行的时候。” 吉米若有所思，多恩还满脸不解。 范德尔在后面听着，也好奇道：“在底城寸步难行，怎么个难行法？” “我举个例子吧。”李非拿起自己的酒杯，“比如，以后谁要买酒，必须出示身份证明。没证明的不能买，那你觉得，那群酒鬼能忍多久？” “……你小子真够毒的。” “这只是一个例子，酒这种东西，大不了可以托人买。但住房、工作、以后这些无法‘替代’的，全都要身份证明。这样一来，除非当个野人，否则就必须要登记。”李非平静道。 范德尔听完，不禁为那些东躲xz的家伙叹息，有李非这种家伙在，就是躲到天涯海角都没用吧。 “不愧是局长，手段就是高明，我太佩服了！”吉米笑嘻嘻道，这小子喜欢吹捧的习惯到现在还是不改。 李非又和二人说了些治安局工作事宜，便让二人回去。 除了他们二人，蔚她们几个倒也找到了自己的事做。 麦罗和蔚加入了治安局，前者负责上门身份登记，他很喜欢这个差事，大概和爱说话有关，这差事正好就是个嘴皮子工作。 蔚则是作为治安官，负责街上的安全工作。老实说这让李非都觉得有些古怪，这算是从“皮城执法官”变成了“底城治安官”吗？但他觉得这样挺好。 他认为蔚一个底城人，就算成为皮城执法官也没什么好的，脏活累活自己干，功劳却不见得有多少，也不会在执法厅有什么大的话语权。 反观现在底城虽然破败，但一切正在往好处发展，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前途说是无限都没什么问题。 而克莱格和爆爆，则更倾向于“文化科技”方面。克莱格似乎对商业感兴趣，目前自己看一些相关书。爆爆则一如既往地喜欢机械，每天鼓捣一些乱七八糟的研究。 总之大家都渐渐长大，像以前那样每天什么都不干就凑一块瞎混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至于李非自己…… 他走出酒馆，摸出口袋里的护符。 “迦娜……” 游戏中他更常叫的是“风女”。 在这个世界中，不少人都信仰着她，而她也真正展现出过强大的力量。不只是她，李非还知道其他神明，半神，乃至暗裔、虚空生物等存在也让他想要一睹风采。 “等双城的事结束，就四处去看看吧……” 66 齿轮 开学。 李非重新回到上城学院，回归那副学生打扮。 学生们互相分享着自己的假期生活，有的说出去旅行，有的说去某个大型商铺实习工作，有的还去剧院参演了话剧表演。 大家的假期生活都很丰富多彩，李非倒是也想分享一下自己的，不过一想说出来恐怕会吓到这些温室里的花朵，还是作罢。 新学期，新课程。 李非自从上次决定后，这次学期一开始，就只报名了一门“各地区、各国家文化研究学习”课。 其他科技领域，他并不想再投入时间。 一方面是他现在作为祖安治安局局长，平时很多事，很忙。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自己不需要了解太多技术方面的问题，上学期入个门就行了。 毕竟他对自己的身份定义是“领袖”。 没有哪个领袖是各行各业的通才，比起专业学习，他们更需要去学的，是怎么拉拢、收服那些各行各业的人才，让他们为己所用。 而且，他还打定主意，要多拿出时间来开发身体潜力。 在这个存在各种超自然力量的世界，不管科技多么发达、多么进步，到最后还是要归结成一句话，四个字。 强者为尊。 皮尔特沃夫这样的城市再繁华，如果哪天有个半神看这里不顺眼怎么办？ 要毁灭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这不像现实世界，现实世界没有谁能以一己之力摧毁一座城邦。 而在符文之地，褪去所有华丽的外壳和虚假的掩饰，就会发现，只有个体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要素。 因此，李非决定抽出大量时间，开发自己的仙人体体质。并且，他也要尝试寻找一些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看看自己能不能够掌握使用。 选完课后，他从教学楼出来，正好看到维克托和他的助手，也是青梅竹马的斯凯在操场走廊边说话。 李非这才记起，他暑假一直在底城忙活，倒是也没怎么去维克托的实验室帮忙了。 “嘿，李非！” 这时维克托注意到李非，对他招了招手。 李非走了过去打招呼：“维克托学长，斯凯。” 他注意到维克托的神情很兴奋，精神头很足。这还是比较少见的，大多数时候，维克托给他的感觉都是有些阴郁。 “李非，好久没见你了啊。” “最近有点忙。” 李非说着，心中还有些奇怪。 底城发生那么大的事，上城人不知道也就算了，维克托一个底城人，居然也是一无所知。 这么看来，恐怕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底城了吧，对那边的消息也很闭塞。 维克托笑着说：“很忙吗，我最近倒也是。不过忙点好，尤其是忙的东西有价值，有意义的话最好！呵呵。” “……有什么好事吗？这么高兴。” 李非平时实在看不到维克托这副神态，感觉像是突然中了几百万彩票一样。 一旁的斯凯轻笑道：“他是最近的一个项目进展很顺利，所以才这样。” “项目？” “嗯。”维克托点点头，“我和杰斯的……算了，不提这个了，总之你可以期待一下，我们说不定能让做出让整个皮城，甚至让整个世界都大吃一惊的东西！” 杰斯……杰斯！ 李非心中震动，脸上还不动声色。 待和两人分开后，他心中只剩下一个词语。 海克斯科技！ “一定是这东西……维克托和杰斯合作，除了这个还能研究什么？” 李非听到杰斯的名字，就猜到他们研究的内容是什么了。而这绝对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当然是弄钱的机会！ 他可是很清楚，海克斯科技在游戏中那么强势，何况在这里？等维克托和杰斯的研究一旦成功，必将创造超巨额的收益！ “必须得掺一脚进去……” 李非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眼神坚定。 这种情况，就像在现代，重生到过去年代，趁那个时候什么阿里腾讯百度苹果还没成长为庞然大物时，提前投资一样。 李非现在也想对未来的海克斯科技做同样的事。 问题是怎么掺一脚进去？ 李非心想。 技术投资？别开玩笑了，就他学的那点课本上的东西，和维克托杰斯的水平差出去不知几条街，给人家当助手，人家都看不上。 那么砸钱？可是……他们这个项目，应该是有人在支持的。而且，就算投资，也没有一个合格的渠道。 直接找维克托说我看好你们的研究，想要入股。估计维克托只会以为他有什么病。 到食堂点完吃的，李非还想着这件事。 无论如何他是肯定要掺和进去的，理由很简单，他缺钱，底城缺钱。要是能在海克斯科技上分一杯羹，哪怕是一少部分，都足够解决底城很多经济问题。 “用催眠能力呢？” 李非其实并不想多用这个能力，因为用得多了，一定是会被注意到的。 而且一些意志强大或有精神力量的人，搞不好对于写轮眼的催眠有抵抗能力。对敌人用失败了还好，要是对非敌人使用，一旦被察觉，关系瞬间就会破裂。 像之前的格雷森，李非注意到她从催眠中醒来后，隐隐察觉到自己有点不对劲。这就是隐患，假如再对她多用几次，她一定会心生怀疑。 “李非。”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他抬头看去，发现是凯特琳。 “想什么呢，买来的饭也不吃？”凯特琳好奇问道，在他对面坐下。 李非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餐盘，的确，他打完饭后光顾着想海克斯科技的事了，饭菜一口没动，这会儿都已经凉了。 “没什么……” 正好他也没什么胃口，干脆把刀叉放下，看向凯特琳。 “找我有事？” 她和凯特琳自从上次地沟油事件后，就没有再见过。几个月下来，时间也不短了。 凯特琳轻轻摇头：“没事，看到你就过来了。你暑假怎么过的？” “暑假……” 李非忽然顿住。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主意，假如他要投“投资”海克斯科技的话，以吉拉曼恩的名义如何？前提是凯特琳父母要同意……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很多想法就接连不断地涌现。他对凯特琳说：“凯特琳学姐，你能引荐我见见你父母吗？” “哎……哎？！” 凯特琳惊讶地抬起手来，似乎没想到李非会说这话。 她刚才看到李非坐在这里，想到之前格雷森和他说李非很危险，所以想自己判别一下。 结果话没还说两句，就要见父母？？？ 李非见凯特琳神情，知道她恐怕误会了什么，又道：“是商业上的事。” “商业……？” …… 晚上，吉拉曼恩庄园。 客厅内，李非正端坐在沙发上等待。他今天特意买了身正装，脚上也穿了皮鞋，看起来挺拔英俊，倒是有点商业精英的派头。 凯特琳答应了他，晚上就带他来到自己家，和父母说过后，母亲答应见见李非。 不多时，吉拉曼恩夫人从楼上走下，凯特琳跟在后面。 “我先生今天还有工作要忙，不能见你。”吉拉曼恩夫人下楼后说。 李非站起身道：“您肯见我已经很好了。” 吉拉曼恩夫人在长沙发坐下，双手搭在腿上，优雅地笑了笑：“请坐，我其实对你这个年轻人一直很有印象，来自底城的英俊少年。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商业相关的事可以和我谈。” 她实在不清楚，李非一个底城人，居然大言不惭要和她议员家族谈商业。如果不是有女儿这层关系，她是绝不会见李非的。 而李非此时闻言，也知道，还真如格雷森所说，底城发生的事，居然连上城议员们都不清楚。 他酝酿片刻，一开口就让吉拉曼恩夫人变了脸色。 “您知道菲罗斯家族吗。” 吉拉曼恩夫人脸色骤变，双目一凝，气质也从随和变得有些凌厉。 她盯着李非，皱着眉头问：“这个名字，你从哪里知道的？” 一旁的凯特琳则一头雾水，什么菲罗斯家族？她好像没听父母提起过。 李非说：“看来您知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们差人找了我，警告了我。” “哦？” 吉拉曼恩夫人这下不得不对李非刮目相看。 因为能被菲罗斯家族注意到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能被警告的，更是少之又少。 她想了想说：“虽然我不知道这和你要与我说的商业有什么关系。但如果是菲罗斯家族的警告，你最好是遵从。” “为什么？” 吉拉曼恩夫人沉默片刻，表情很平静地说：“因为这个家族你惹不起。如果说皮尔特沃夫是一个机器，那大大小小的家族就都是齿轮，齿轮坏了，随时可以替换。” “而菲罗斯家族，就是控制这台机器运行的人。” 67 谈话 可以替换的齿轮。 这就是吉拉曼恩夫人对上城这些家族的评价。 李非听了，轻轻挑眉。 他没想到，以议员家族这样的存在，居然会这么说自己。这显然不是什么妄自菲薄，而是对事实的阐述。 包括坐在妈妈身边的凯特琳，这时也面露茫然，忍不住问：“妈妈，你说的那个菲罗斯家族，是新家族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吉拉曼恩夫人摸摸女儿头发：“他们可不是新家族，其存在已经超过百年。但他们不怎么露面，你又从哪里听说呢。” “可是……”凯特琳迟疑片刻道：“连面都不露，又怎么管理这座城市呢？” “代理人？”李非问。 吉拉曼恩夫人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看他：“李非，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 “不知道。” “因为你收到了菲罗斯家族的警告。这份警告，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认可。认可你进入了他们的视线，甚至认可你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感受到了不舒服。” “能得到这份认可的人，在上城不多，底城更是几乎没有。现在你得到了，说明你不同寻常，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是什么？” 李非沉默了。 的确，如果他只有“凯特琳同学”的身份，那吉拉曼恩夫人不可能和他说这些。 因为她是商人。 商人最重要的就是眼光，假如人也能算是一种货物，那此时在她眼中，李非就是绝对的稀有产品，需要深入了解一下。 她说的也没错，底城人中，几乎没人知晓菲罗斯家族的存在。哪怕是当年带底城人打过桥的范德尔，也不曾听说过。 这只能代表，菲罗斯家族，从始至终都认为范德尔只是在小打小闹，对他们根本构不成半点威胁。 现在不一样了。 菲罗斯家族居然会警告李非？这让吉拉曼恩夫人很好奇，他究竟做了什么？ 李非沉默片刻后说：“我重建了底城秩序。” “……” 这话听起来像是底城小混混在吹牛，但李非的语气和神情，都没有半点虚言的意思。 凯特琳闻言忍不住道：“重建秩序？” 她忽然想起格雷森曾经和她说的话，难道李非他真的…… “原来如此。”吉拉曼恩夫人倒是没表现得太夸张，眯了下眼睛后便点点头，“我明白了，你的‘秩序’，不是他们想要的秩序。” “没错。” “……那我建议你还是按他们的想法来。”吉拉曼恩夫人淡淡道，“否则，以菲罗斯家族的行事作风……这么说吧，他们不会警告同一个人两次。” 李非笑了笑：“怎么，第一次警告不听，就要直接抹杀？” 吉拉曼恩夫人没说话，似乎是一种默认。 “这么说，执法官也是由他们调动控制。” “他们不需要执法官，只要出动家族中的密探……好了，关于菲罗斯家族的事，就到这里吧。” 吉拉曼恩夫人蜻蜓点水般一晃而过，不再细说下去。 但李非却注意到她话语中的关键之处。 密探？ 这是菲罗斯家族的战斗力量？ 李非在心中暗暗记下。 这时管家端着茶盘上来，吉拉曼恩夫人示意李非拿一杯。 “接下来谈谈另外一件事吧。”她喝了口茶随意问着，“凯特琳说你要和我聊生意的事，我开始以为你需要一笔钱……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吧。” 在她眼中，已经重建了底城秩序的李非，不会缺钱。哪怕底城穷得不行，最顶端的少数肉食者，照样会过得很舒服。 以往那些底城来的一些自称男爵的人，在上城花天酒地的画面，虽然少，但她也不是没见过。但仔细想想，近几个月却是没有了。 李非把菲罗斯家族先放在一边，说道：“我是需要钱，但不打算和你要。我是想投资。” “哦？需要我给你一些投资建议？” 李非否认道：“我知道一个项目，目前还没公开。以我的身份不好去接触，我想把钱给你，让你在合适的时候帮我投资。而回报……这个项目本身就是回报。你也可以投资，将来一定会大赚特赚。” 吉拉曼恩夫人没想到李非是这想法，愣了几秒后笑起来：“呵呵，什么项目啊，你这么看好？” “是我们学院的维克托助教，他和一个叫杰斯的……” “杰斯？”凯特琳打断了他，“杰斯·塔利斯？” “你认识？”李非问。 他不知道杰斯全名是什么，只知道一个杰斯。 “认识啊！他是……他是我们家资助的青年科学家！也是我的朋友。”凯特琳点头道。 “没想到你会关心他的项目。”吉拉曼恩夫人也很意外，“他最近可不太顺利，工作室刚爆炸不久，研究也被议会禁止了。” 刚爆炸不久？！ 李非心中一惊，那天炸的，是杰斯的工作室？ 他之前还真不知道，此时一点，一切就都明白了。 怪不得那户人家里会有海克斯水晶，原来是杰斯的工作室。这样就说得通了，杰斯本来就在研究海克斯水晶，结果误打误撞被艾克盯上，后面就发生了一切…… “你知道他们的研究？”吉拉曼恩夫人好奇道。 李非回过神，点点头：“我和他的合作伙伴，维克托学长认识，听说了一些。” “这样吗。杰斯是我资助的年轻科学家，你这个投资的忙，我倒是可以帮。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以及，你接近凯特琳，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吉拉曼恩夫人的脸色虽然平淡，但其中隐藏着的试探和自己对女儿的保护欲还是十分明显。 李非当即否认：“我没有利用凯特琳的想法。” 这话其实并不绝对，要说一点没有，那也不可能。但无论如何，这个时候肯定也不能说有。 而且重点也不在这里。 李非继续道：“我之所以找上你，吉拉曼恩夫人，是因为你和其他议员不一样。在我看来，你是‘自己人’。” “自己人？” “李非，你瞎说什么呢……”凯特琳在一旁听着觉得李非的话很奇怪，什么和她妈妈是自己人啊，这叫什么说法。 李非却不以为意，神情十分认真：“因为其他议员不是祖安本地人，不是吗？他们来自别的城邦，就算喜欢这里，也只是喜欢这里的繁华，安全，对这里的人又有多少感情呢。” “但吉拉曼恩夫人你不同，你就是祖安本地人。祖安和皮城没分裂前，大家不都是一家人吗。一家人就应该互帮互助。等投资赚了钱，底城人生活改善，他们也都会感激你的……当然，实际一点，如果你需要底城的帮助，我们也会义不容辞。” 68 好戏开场了 庄园门口。 李非拉开铁门出去，跟着出来的凯特琳叫住他。 “李非。”她宝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采，“你真的和我想象得不一样。” 经过今晚的谈话，她已经确信，李非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是一个从底城来的、爱好学习的好好学生。 李非隔着铁门对她说：“那说明你想象错了。” 他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哪怕在上城，他也只是对外表做了些改变，性格还是一如既往。 但外表通常具有一定欺骗性，就像穿名贵衣服的骗子更容易骗到人一样。 “大概吧。”凯特琳说，“不过你走之前，我还有件事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告诉我。” “可以，什么事。” “之前上城的爆炸案，和你有关吗？” 李非心中一动，但没有否认，毕竟这件案子早就结了。 “有关。你怎么知道的？” “现场有一副平光眼镜……”凯特琳看着李非的双眼，“我之前一直没注意。但今天，看到你才想起来，你戴的不就是平光眼镜吗。款式也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李非恍然。 他倒是知道那副眼镜遗失掉了，但没有特别在意。 没想到却是作为证据留在了现场。 但一副眼镜，怎么也不会同他联系上，这也是当初格雷森没有半点怀疑的原因。现在凯特琳能注意到，大概也和今天说起杰斯的事有关吧。 或许她以为，我之所以知道杰斯研究的东西，是因为爆炸那天我在现场？ 李非看着凯特琳的表情，已经猜测到她在想什么。 “凯特琳。”他说，“爆炸是意外，不是有人故意做的。” “……真的是这样？” “是。你能相信我吗。” 凯特琳看了他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她现在真不知道李非到底说的是真是假，这让她有些沮丧。她一直都在向成为一名优秀的执法官努力，可现在她却觉得，要成功并不容易。 起码在分辨他人是否在说谎这方面上，她不擅长。 但她知道，李非这样承认，能说明一件事。 “之前那几个被审判的底城人，都不是真正的犯人，他们是替罪羊，对吗李非？” “不，他们是失败者，仅此而已。”说完李非笑了笑：“怎么，你要抓捕我？” 凯特琳双手用力抓住铁门栏杆：“我还不是执法官，没有抓捕别人的权利。不过，李非学弟！你要小心一点。我已经盯上了你，好戏开场了！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不然我可不会客气！” “好吧，那你就试试看，能不能抓到我的把柄好了。”她表现出来的正义感，李非倒并不觉得厌烦。 “祝你成功。晚安，凯特琳。” …… 底城人都以为，李非的动作会接连不断，做完身份登记后还会做其他事。 甚至有些人猜测，他会学习上城那样，弄一个一模一样的议会。还有好多人在讨论，如果要选议员，该选谁来做。 然而，在身份登记完成后，李非并没有再发布新的政策。 像是烧热水到90度忽然停下来不烧了，这让底城人都有种隔靴挠痒之感，十分不痛快。 他们都以为，身份登记完，会出配套政策。结果却没有，这还是挺令人困惑的。 不只是普通底城人困惑，包括和李非关系比较密切的几人，也都很奇怪。 于是，挑选一天大家都空闲的时间，李非把人聚集起来。 在旧仓库基地，几人难得再凑到一起。 几人中，只有蔚和麦罗看起来有变化，主要是因为他们穿着的衣服，都是黑色高领皮衣，胸口处印有“治安”二字，是治安局的制服。 爆爆和克莱格还是平时那副打扮，几人玩笑片刻，便问起李非之后有什么打算。 “现在底城先这样吧。”李非说，“不瞒你们，我已经被人盯上了。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们可能就会对我动手。” 一听这话，几人脸上的笑意立时褪去，都变得无比严肃。 “谁？！”蔚第一个大声问道。 麦罗则抓抓头发，不太相信：“李非，你这么厉害还怕谁啊？是上城人？” 爆爆和克莱格没说话，但也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李非说：“是一个暗中控制着上城的家族，目前我只知道一个名字，菲罗斯。” “菲罗斯……” 几人面面相觑，无疑都没听过。 “我并不是害怕这个家族，只是现在的情况和当初希尔科类似。这个菲罗斯家族在暗，我们在明，一旦出现情况，我们会很被动。所以，我打算先调查清楚，摸清这个家族的底细，再做下一步打算。” 几人闻言纷纷点头，这一点他们还是赞同，毕竟经历过之前那些事，他们也都成熟不少。都已经明白，很多事不能蛮干，否则带来的后果很可能就是无法承受的。 “那你现在有什么线索了吗？”爆爆问。 李非轻轻摇头：“还没有，这个家族隐藏得很深。” “那要怎么调查？”麦罗抓脸挠腮半天也没想出主意。 克莱格倒是有个想法：“李非，这个菲罗斯家族要控制上城，那肯定会经手大量财物。从这条线上查，说不定能查到些什么吧？” 李非嗯了一声：“这是个思路，不过这么做也可能暴露我们意图，需要仔细研究一下。” 他这么说，心里却是隐隐抓到些什么。 那就是海克斯水晶。 这东西会有多大价值，他不相信菲罗斯家族不知道。那么，杰斯和维克托的研究一旦问世，这个家族必定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只要耐心注意，应该能找到线索。 “李非，他们真会袭击你吗？”蔚忧心忡忡地问，“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要不然别去学院了，还是在底城待着吧，大家都在这里，有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 她认为底城是李非的地盘，在这里待着肯定更安全。 但李非却摇摇头：“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么做，恐怕会适得其反。菲罗斯家族之所以警告我，就是因为我对底城的改造，这种时候，我要离底城远一点，少管一些，他们才会放心。这也是一种麻痹他们的手段。” “等我摸清他们底细，如果像希尔科那样不堪一击，我就立刻解决掉这份威胁。”李非眼瞳中闪烁着冷光，“但我认为不太可能，如果这个家族只有希尔科那点本事，也不可能把上城控制得住这么死。” “所以，在那之前，底城这边你们就多留心一些。” “这还用说，这里可是我们的家！” “没错，李非你放心吧。” 麦罗和克莱格立刻表态。 蔚还深深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爆爆这时则突然冒出一句：“李非，我已经学会做炸弹了。你要是在上城出什么事的话，我就把整个上城都炸掉。” “……” “爆爆！”蔚瞪了自己妹妹一眼，后者对她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你想让整座城市给我陪葬吗？”李非笑道，“听起来倒是不错。” “李非！”蔚不满地看过来，“别总说晦气话了！” “说着玩的，别太担心。”李非想起凯特琳那句话，这会儿也拿过来用上。 “不等好戏开场，我可不会倒下。” 69 资金 森林。 砰！ 一道沉闷的枪声惊起一片飞鸟，哗啦啦扑扇着羽翼飞走。 凯特琳望着远处那依然挺立的靶子，微微皱起眉头。 “什么让你不能专心？” 格雷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凯特琳扭过头，看到自己这位枪法老师，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凯特琳有些泄气地提着枪，“可能和心情有关？我心情不是很好。” 格雷森走到她身边，淡淡道：“是因为李非的事吧。” “格雷森警监，你也知道对吧？”凯特琳鼓起勇气问，“几个月前爆炸案，那几个被审判的犯人，根本就是替罪羊。” 格雷森没有否认：“是的，我知道。” “为什么你会同意他这么做呢？”凯特琳不解，“那些人，不是很冤枉吗。而且李非还和我说，他们不是替罪羊，而是失败者。” “哦？他是这么和你说的？” 格雷森见凯特琳点头，忽然哈哈大笑了几声。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他是底城最后的赢家。”格雷森感叹道。 “我不明白……” “凯特琳，你当然不明白。”格雷森摸摸女孩柔顺的长发，“你没有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待过。在那个环境里，对错没人在乎，人们只在乎赢还是输，胜利还是失败。” “胜利者拥有一切，失败者失去一切。至于对错善恶，都是次要的。” 凯特琳拿枪的手握紧，她不太能相信格雷森居然这么说。 身为一名执法官，应该这么说吗？ 格雷森忽然道：“凯特琳，审判那天你也在。你还记得吗，那几个犯人，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凯特琳愣了一下，她回想当天的情形，好像还真是那样。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替罪羊吧？” 格雷森平静道：“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做替罪羊，下场会更惨。” “……” “现在他们只是被关进监狱，还能活着。而其他人，其他李非所说的失败者，他们在哪里？谁知道？” 凯特琳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当然，孩子，我知道你的坚持。我也很欣赏你的正义感。”格雷森眼神亲切地看着凯特琳，她说的都是真心的，并不是讽刺。 经历了马库斯的背叛，她才知道凯特琳这样性格的珍贵之处。 “如果你想要以后做执法官抓到李非，我不反对。但这注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他比我见过的所有罪犯都更狡猾，更难缠……” 格雷森没有明说的是，她也不知道李非未来会到什么程度。 是在底城称王称霸，还是也想来上城搅弄一番风雨？如果是后者，他能成功吗，还是刚有点苗头就被秩序的暗中掌控者抹除。 这些她没和凯特琳说，也没必要说。 凯特琳这时也没有说话，但从她坚定的眼神格雷森能看出来，她的内心丝毫不像她的外表这样柔弱。 “好了，继续练枪吧。”格雷森说着，自己举起枪来，“瞄准时要眯着些眼睛，这样更容易聚焦目标……” 凯特琳点点头，排除掉那些私心杂念，专注在枪法的练习上。 …… “杰斯，杰斯。” “啊。” 饭桌边的杰斯回过神，看到母亲正担忧地看着他。 “吃饭了，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 杰斯低下头，拿起刀叉开动晚饭。 母亲看着自己儿子，怎么会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出神，失魂落魄。 “杰斯，你是不是还在为被学院开除的事情难受？”母亲问道，“要不然我再替你去找院长，找议会求求情，看能不能……” “妈！不用了，我不是在为这事烦心。”杰斯打断道。 他根本不在乎被学院开除，比起这个，他更在乎的还是…… “那就是你的研究是吗。”母亲劝道，“杰斯，议会的决定我们不能违抗，而且你的研究那么危险，停下来也好。” “妈你根本不懂，我的研究是有巨大价值的！”杰斯忍不住道。 让他烦恼的，的确是研究的事。 但和科学技术无关，因为自从有了维克托这个合作伙伴，他们的进度简直飞快！这才短短一两个月时间，理论就完善了很多。 只是…… 杰斯阴沉着脸，他母亲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有敲门声响起。 “我去开门吧！” 杰斯起身到门口，把门打开，看到来人时大吃一惊。 “吉，吉拉曼恩夫人！” 门口的正是凯特琳母亲，她对杰斯笑了笑：“怎么，不欢迎我吗？” “不，我……” “哎呀，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杰斯母亲也赶忙从厨房跑出来，把吉拉曼恩夫人迎到客厅，各种端茶倒水的忙活。 “不用麻烦了，我来就是找杰斯聊聊。” “那好，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杰斯母亲说完便回去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不打扰二人。 杰斯虽然同凯特琳母亲认识也许多年了，但这会儿难免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爆炸案发生后，吉拉曼恩家族对他似乎都有些放弃了。 “杰斯，别站着了，坐吧。” “……您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请您直说吧。”杰斯没有坐，只是问道。 吉拉曼恩夫人微笑道：“别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最近在研究的东西。而且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投资。” “真的？！” 杰斯闻言大喜。 他这几天一直愁的就是研究资金问题！ 理论和科技方面，他和维克托都有信心。但一涉及到钱，两人就都囊中羞涩起来。 杰斯家族虽然虽然发明过折叠扳手，但那带来的收益并不高，不能支持他想做什么做什么。 维克托更穷，虽然在做院长助理，但工资也就那些，大多都拿来做平时的外骨骼研究了，也没剩下多少。 两人合作，钱成了一个大问题……之前他们就想，没钱的话实验进度要拖慢许多，而如果有人能投资，解决他们资金问题，那研究速度也一定会大幅加快。 原本需要三四年才能出的成果，可能半年一年就能出。 重点就在于钱！ 现在凯特琳母亲的到来，对于杰斯自然是意外之喜。 他激动得都有些结巴起来：“我，我还以为。您还有，还有吉拉曼恩先生，对我已经失去信心，不会再资助我了。毕竟我惹了那些麻烦……” “杰斯，别这么说，哪个优秀的科学家不会遭遇挫折呢。重要的是不要放弃，努力克服。”吉拉曼恩夫人微笑道。 “您说得对！要不我现在就带您去我们的工作室看看？我们已经有了很多思路！” “好，那就去看看。” 70 出差 底城裂沟。 这地界除了少数矿场，工厂外，大多地方都是无人区。不是没人想来，而是没办法生存。 地面全都坑坑洼洼，到处浸水，不时还可能有危险生物出现。哪怕是底城人，如果不是为了工作，也不会来这里待着。 李非此时就一个人站在一处天然洞窟前。 他酝酿片刻，抬起右手，握拳，挥出。 咚！ 拳头打在洞壁上，声音不是很大，而且只造成一个浅浅的坑洞。 李非收回拳头，默默等待。 很快，细碎的声音响起。 “咔嚓，咔嚓……” “轰隆，轰隆隆……” “哗哗哗……” 只见一条条裂缝开始沿拳头坑洞蔓延，四处延伸，越来越大，石头灰尘一块掉落，不多时就轰隆一片，整片洞壁都坍塌下来，成了一片废墟。 李非站在废墟前，托着下巴琢磨。 “这样就算是成了。” 他在练习怪力的使用方法。 以前他只会单点爆发，一拳打出去，受击的部位会损伤最严重。 但经过这大半个多月的练习，他学会了一种新的怪力使用方法，就是把力道分散出去，形成一点受击多点开花的效果。 这样乍一看没什么用，但却纯粹是针对人类而做的改良。 一直以来，李非都凭借着速度快，动态视力强，从而能轻松躲开敌人攻击的同时，还能命中敌人要害。 但谁知道会不会有比他更快的敌人出现？不是会不会，是一定有。 面对这种敌人，那要打中要害就不容易了。因此李非训练出这种散力式攻击，有点类似内劲震荡，只要打中任何一个部位，就能让其全身都受力崩溃。 一千斤的一拳打在手臂，能把手臂打断。三千斤的一拳，也是打断。 但三千斤的一拳打在手臂，分散开来，五脏六腑稍微承受一部分，就完全受不了。 李非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海克斯水晶，他现在一拳下去的威力，倒也不比这东西低，甚至论单点爆发还要强出不少。 但是，海克斯科技，对他来说不是完全鸡肋，也是有需要的。 等到海克斯科技产物成熟，他也可以想办法弄几件适合他，甚至个人定制化的装备带上，这样也能多一些战斗力。 没办法，他原本的计划已经被打乱。 之前没收到菲罗斯家族警告前，他还想着平稳发育，慢慢经营底城，图谋上城。 现在不一样了，那封信出现后，他现在又陷入了和当初刚知道希尔科时的状态。一种紧绷，稍微有些焦虑的状态。 他心里清楚菲罗斯家族肯定是强过希尔科的，而且不是一星半点的强。这家族存在底城数百年，不说别的，光钱就有多少？ 要打造出一只军队，恐怕也是分分钟的事。正因如此，李非才和蔚她们几个说清楚，在摸清底细前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这么长久的努力功亏一篑。 做完实验，他回到上城，准备去书店一趟，爆爆前几天说让他帮忙买几本书，说是机械学课本里的推荐书目。 李非到商业街逛了逛，在街尾看到一家书店，进去后和老板说出书名，老板说没有现货，需要等几天。 这种专业书不怎么畅销，店里自然不会常备。李非随便转了一圈，店里的书也大多都是诗歌，小说之类。 “说起来按照那么多穿越者前辈的经验，穿越后发家致富的标准途径不都是搞文抄吗。” 李非心想，各种穿越小说里穿越后抄书抄诗的数不胜数，他这会儿也缺钱，要不……还是算了吧。 李非稍微一想就摇摇头，他脑袋里又没有百度，抄也抄不来。再说他现在每天这么忙，也没工夫每天找个地方坐下来写书玩。 不过这倒也算是一个赚钱的思路，假如他是个普通人的话，可能赚点小钱就很开心了吧。 李非离开书店，走出几步，看到一家小型机械商店。店里有卖一些黄铜义肢、机械人偶、机械手表。 他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腕，倒也想买一支，平时看看时间用。 进入店里，一个年轻老板正坐在椅子上，拿着扳手修理坏掉的义肢手臂。 他看到李非，招呼道：“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买支手表。” “手表啊，前面那一排货柜里的都是。” 老板放下手头工作，过来给李非介绍着货柜里的手表，后者只是想看个时间，随便选了个黑色款式：“就这款吧。” “好的。”老板朝房间后面招呼一声，“拿一款百格列s33黑色款，奥莉安娜。” “哦！” 里屋传出一道轻灵的应声，紧接着不久，便有一个年纪不大的棕发女孩捧着一个木盒从屋里小跑出来。 “客人，你要的手表。”小女孩捧着木盒到李非面前，后者没有立刻接过，反而神情有些奇怪地看这她。 “怎么了吗？”老板询问道。 “不，没什么。” 李非接过手表盒，心中暗道：“奥莉安娜？这个名字是我知道的那个吗？” 或者按游戏中的英雄名，发条魔灵？ 他付完钱，心中带着疑惑离开。走出商店时，他扭头又朝里面看了一眼。 那个叫奥列安娜的棕发女孩，也还隔着橱窗在看他。似乎被发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转身跑回了里屋。 李非收回视线，抬头看了一眼店铺名称。 “科林机械工坊” 在心中把此处记下，他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 回来时，楼管告诉他，有一个叫钱德勒的先生转告，说要他今天有空去红鸽酒馆一趟，有事要说。 李非倒也很久没见钱德勒了，不知道他有什么事。红鸽酒馆就在学院街上，走几步便到了。他进入其中，找了一会儿，在一处沙发卡座找到了钱德勒，这家伙正抽着雪茄和酒馆的女员工聊天。 “钱德勒。”他过去坐下。 “李非老弟来了！”钱德勒见到他立刻让女员工离开，热情同他寒暄几句，看到他手腕上的新表时还大惊小怪。 “李非老弟你这底城老大，戴这种表掉身份啊。我回头给你整一块镶钻金表，那看起来才……” “行了，少来这套，赶紧说找我有什么事吧。” “咳，是有点事。”钱德勒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不是个简单的请求。 他把雪茄灭了，询问道：“李非老弟，你学院那边能不能请假半个月？可能还得多几天。” “半个月？”李非挑了挑眉，“这么长时间做什么？” “出差啊。”钱德勒苦恼地摇摇头，“我哥哥不是结婚没多久吗，事比较多，最近很忙，所以我也得出去跑一趟。出门在外，可不得找个靠谱保镖吗，所以我就想到李非老弟你了……呃，不能说是保镖吧，就是一块出去玩，嗯！一块出去玩！” 钱德勒说到一半赶忙改口，生怕李非对于“保镖”这个词不爱听，不舒服。 但实际上李非并不觉得有什么，他的确欠钱德勒人情，做个保镖保护他出差一次倒也没什么。 “去哪儿？”他问。 钱德勒叹了口气：“还能去哪里啊，德玛西亚呗！” 71 出发 请假倒是很容易。 李非从学院出来，去了一趟底城，把自己要出门的事告诉范德尔、蔚等人，让他们这段时间多加谨慎。 知道他要去德玛西亚，爆爆还挺想跟着一起去的，不要说她，其他人也都很心动。 他们都没有离开过祖安，对于外面的世界只从书本和他人口述中听过，这和亲眼去看肯定不同。 李非是想带他们去，可他这次不是去玩的，而是作为保镖陪钱德勒出差，不方便带人。只能告诉几人，以后一定会带大家四处去看一看，走一走。 通知后，他自己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便回到上城等钱德勒那边出发通知。 在出发前，闲着没事，他也到书店找了几本有关德玛西亚的书看。 对于这个国家，他虽然没去过，但已经通过书本了解许多。 他知道这个国家久负盛名，并且国民都重视正义，责任，自傲于文化。就像是中世纪一些信奉骑士精神的国家，荣誉至上。 但同样的，中世纪那些信奉“骑士精神”的国家会有猎巫行动，德玛西亚也一样。只不过他们猎的不是女巫，而是“魔法师”。 尽管皮城也不欢迎魔法，但还没到发现就抓捕、审判的程度。 而在德玛西亚，禁魔已经是渗透骨髓的理念，深深根治于每个国民心中。 但俗话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德玛西亚人之所以如此厌恶魔法，也是有原因的。本身最早建立这处城邦的人，就都是一群受符文战争损害的流浪者。 他们的家园于符文战争中毁灭，不得不出逃、流浪，后来以禁魔石为基础，建立了德玛西亚。 作为魔法受害者，他们厌恶、禁止魔法也是理所应当。 这份传统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肉眼可见的，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当然，李非很清楚，对魔法师的迫害也是针对底城人。高层，贵族中的魔法师，肯定也存在不少。 而且…… 李非拿着书本，在他看来，德玛西亚的衰败恐怕不可避免。 不是因为其禁魔，而是因为其封闭。 像皮城，其实对于魔法也不欢迎，但肉眼可见的，这座城市在蒸蒸日上，发展越来越好，原因就在于保持一种开放的态度。 但德玛西亚，现在完全在走向孤立主义，更别说其王国内部现在还时不时爆发一些小型动乱。 这个时间节点去德玛西亚，还真是不太安全。 李非心想，怪不得钱德勒会找他，估计是觉得普通护卫队恐怕应付不来那里的环境了。 两日后。 皮尔特沃夫，港口。 一艘白色货轮停靠此处，大量搬运工人将一箱箱货物从码头搬到甲板。 船头，李非和钱德勒站在此处，海风将二人头发吹起飘动，咸腥的气味不时弥漫进入鼻腔。 “风神保佑，这一趟要顺顺利利的！”钱德勒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枚青鸟护符，放在掌心双手合十祷告，神情严肃。 李非在一旁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家族已经不信迦娜了呢。” 风神，自然指的是风之女神迦娜。 从前运河没有建造时，海运从恕瑞玛到瓦罗兰十分不容易，要通过诸多暗礁地带，以及担忧在海上待久后面临的风暴危机。为此人们纷纷向迦娜祈祷，保佑海途平安。 那时在祖安迦娜的雕像与神龛很多，平民也大多随身携带象征着迦娜的青鸟护符。 但运河开通后，事情起了变化，海运变得安全快捷，人们渐渐也就不再信奉迦娜。到现在，皮城几乎已经见不到迦娜雕像，大多都推倒，建造洋楼商店了。 李非倒是没想到，钱德勒还是个忠实信徒。 钱德勒祈祷后严肃道：“我们家族世代信奉风之女神，家族庄园里也立有神像。听我父亲说，我祖父曾经只有一条渔舟，有一天遭遇风浪，眼看就要舟翻人亡时，突然有一道微风笼罩住他和他的小舟。” “那道微风让小舟在汹涌的风暴中安稳如山，我祖父这才活了下来，建立家业。据说他那时看到一只青鸟在风暴中飞过，自那之后，我们家族对风之女神的信仰就不曾动摇了。” 李非点点头。别说，要是他经历过这种事，同样会信仰坚定。 钱德勒将护符放起，神情又变得有些担忧。 “海上的事可以求风神管管，等到了德玛西亚，就得靠李非老弟你罩着我了。” 李非见他这副模样，好奇问：“你们家族不是在德玛西亚走私多年了吗，流程应该很熟了吧。该打通的关节，该贿赂的人也都弄好了。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钱德勒苦着脸道：“以前是没事，最近可不太一样了啊。最近德玛西亚那边正内乱着呢，可危险了！” “内乱……” “你说巧不巧，我哥干了那么多年，都没什么事。一轮到我就内乱，听说这次还乱得挺厉害，要不是李非老弟你跟着一起去，我都不敢去了。” “而且咱们去的还是密银城，那地方离弗雷尔卓德可不远。德玛西亚和弗雷尔卓德一直打来打去的，我听说弗雷尔卓德尽出些野蛮人，咱们要是不小心碰上，也得倒大霉不可！” 李非倒是理解钱德勒的紧张。 他这种商人，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是没什么保障的。 真要碰上什么乱军，人家可不会和你谈判，说把你货抢了就抢了，要是看不顺眼人也可能顺手宰掉。 “放心吧。”李非说，“我会尽量保护你的。” “不是尽量啊老弟，是一定！” “……行，一定。” 钱德勒闻言安心不少，李非倒是觉得一定有点夸张了。 没办法，和皮城祖安相比，德玛西亚那边虽说禁魔，但强力魔法师可有一大堆，而且没几个好惹的。 更不要说，几个“臭名卓著”的英雄都出自、或经常游荡在德玛西亚，真要碰上一个，李非还真不见得吃得消。 但此行只是去去就回，按照钱德勒的计划，船到德玛西亚，只需停留两至三天就会回来，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钱德勒先生，货已经装运完毕。”不多时，有人前来汇报。 “好。”钱德勒挥挥手，“出发！” 72 灰印 这还是李非第一次出海。 尽管皮城是海运之都，但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都快两年，还没有真正出过一次海。 符文之地世界很宽广，从皮城到德玛西亚也并不算遥远，可以说，这是非常适合第一次出海去的地方。 这一点从学生们放假坐游船去德玛西亚旅行也能看得出。 “啵！” 钱德勒拔开一瓶酒的木塞，给自己和李非倒上。 这是皮城特产的酒，也是走私到德玛西亚的货物之一。 从皮城把酒和一些科技产物运过去，运回来的，则是德玛西亚一些如王室特供的雪茄烟等。皮城不存在王室，一些有钱人难免会憧憬王室生活，想用王室用品。 这就是商机，也是钱德拉家族干的买卖。 “来，干一杯。” 钱德勒和李非碰杯，口中吹嘘道。 “这酒可好了，不光往德玛西亚卖，诺克萨斯那边的人更喜欢！那群战争贩子，一天都少不了酒，咱们皮城可就指望着靠他们发财了。” 李非品尝着醇厚的酒香，问道：“诺克萨斯那边，你们家族不去吗？” 钱德勒摇头：“我们家族不行，那边环境太复杂，没足够的实力根本保不住货。以前试过，结果运过去直接被抢了。” “这样吗。” “皮城只有少数家族能吃得下诺克萨斯那边的买卖。”钱德勒说，“你知道梅尔·米达尔达吧？皮城的议员，她就是诺克萨斯人。” “这我知道。” 李非早就研究过几个议员，自然知道这一点。 钱德勒说：“她们家族也很有势力，来头不小。皮城和诺克萨斯的生意，不少都过他们的手。当然了，其中一部分还要交给菲罗斯家族。” 李非心头微动：“菲罗斯家族，就是暗中控制皮城的家族吧。看起来每个家族都要给他们‘上供’？” 不知是喝多了还是人在海外的缘故，钱德勒这次没有对菲罗斯几个字讳莫如深。 他点点头：“肯定的啊，不给他们家族上供，谁能干得下去。” “这个家族凭什么这么霸道。”李非带着目的性地问，“有什么力量支持他们这么做？” 钱德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边喝边说：“这么说吧，李非老弟。以前，很久以前，上城有很多大家族的。但是后来只剩下菲罗斯家族一个，其他都被菲罗斯打败了，从此一蹶不振。我听祖父说过，好像和争夺什么从恕瑞玛弄来的东西。” “从恕瑞玛弄来的？” 李非心想，如果那是指海克斯水晶的话，现在的结果就是，菲罗斯家族彻底掌握了这份产业。其他家族都在斗争中失败了。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反正是一种能源产品。”钱德勒说，“后来菲罗斯家族就不怎么露面了，这些年也有过愣头青想挑战一下他们的权威，结果最后都人间蒸发了。” 李非听着，想起凯特琳母亲和他说的，这人间蒸发，应该是密探做的吧？ “李非老弟。”钱德勒忽然盯着李非双眼，“你对菲罗斯家族这么关心，可不是件好事。要是他们也盯上你，那就麻烦了。” “嗯，我明白，就是有点好奇。” 两人白天喝酒聊天，偶尔和船员们一块打牌，晚上休息，次日重复。 没办法，在船上实在没别的事可干。这么几天过去，货船终于来到德玛西亚的港口小镇，拉姆。 踏上甲板，李非眺望着，这座小镇很漂亮，大多都是二三层的小楼，蔓延出去数十里。再往远处眺望，隐约能看到一座建造于高峰上的城市。 那里就是一行人的目的地，密银城。 “下船，检查！” 德玛西亚的港口士兵在下方喊道。 李非低头看去，数名德玛西亚士兵在下方严阵以待。他们身穿银色盔甲，双臂和双腿内侧是镂空的锁子甲，后背的披风上印有翅膀图案，张开双臂时就像是要展翅高飞。 翅膀是德玛西亚的象征，根据李非来之前做的功课，从城邦建立之初，一对拥有翅膀的姐妹就是德玛西亚最耀眼的存在。 也就是正义天使凯尔，和堕落天使莫甘娜。 在德玛西亚历史记载中，两人开始很团结，一同守护德玛西亚。后来出现分歧，再后来甚至开战，导致城邦毁灭，人民死去。 在那之后，两人离开了德玛西亚，人们不知她们去了哪里，但不少人都期望着她们有朝一日回来继续守护这座城邦。 而失去她们之后，代替她们守护德玛西亚的“新翅膀”，便是靠伟大工匠制造的巨型泰坦雕像。 人们称呼它为“加里奥”。 “哎，李非老弟，突然有件事忘了问你了！” 钱德勒突然紧张兮兮地过来道。 李非回过神，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你看下面……” 李非看去，看到那些已经下船的船员，都在接受德玛西亚士兵的检查。 普通士兵的检查并没什么，主要是一个穿着蓝色大衣，带着锻铜半截面具的人。 这人站在士兵们中间，每走过一个船员，就用手中一块石牌去贴近。 李非清楚看到，那石牌上雕琢着复杂纹饰，十分不凡。 “穿蓝大衣的是‘猎魔队’的人。他手里拿的是‘灰印’。”钱德勒解释道，“德玛西亚禁魔，这东西就是禁魔石制造的，有魔力的人一靠近那东西就会产生反应……李非老弟，你有没有魔力？” “……” 李非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魔力。 关于魔力这东西他倒是略知一二，这并不是一种遗传之力，而是一种随机力量。哪怕父母都没有魔力，孩子也可能会有。但有魔力也不一定能使用魔法，还需要开发和练习才行。 “这我真是疏忽了！”钱德勒狂拍大腿，“早知道来之前先弄块石头给老弟你测试一下了！” “行了，别这么紧张，就算有也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钱德勒摇头，“外来人有魔力，德玛西亚人是不会放你进去的。严重一点还可能会抓人！” “走吧。” 李非没那么紧张，他倾向于自己没有魔力，因为他就不是这世界的人。但话又说回来，他毕竟是“魂穿”，谁知道他这具属于这个世界的身体，有没有魔力？ 下了船，很快轮到李非检查。 猎魔队的人拿起灰印，朝李非靠近过来，霎时间，几个士兵包括后面的钱德勒都看到，灰印上的纹路出现了变化！ 73 意外 变化产生的瞬间，几个人的脸色便发生变化。 他们看向李非，却同其眼眸中转动着的勾玉相接触。 随后，无事发生一般，李非和钱德勒顺利通过。 毫无疑问，李非在出现意外的瞬间就催动了写轮眼，对几个德玛西亚士兵，包括猎魔队的人，甚至包括钱德勒在内进行了催眠。 都成功了。 只是，让他意外的，他体内居然有魔力存在。 看来他魂穿的这具身体，还有成为魔法师的潜质？ 如果是这样，那对他而言倒是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不单单能够接触，还能学习属于这个世界的奇异魔法。 “李非老弟，还好你没魔力。”钱德勒回过神来道，在催眠后，他刚才的记忆已经出现了错误。 包括那个禁魔队的家伙，也没察觉出异常。 这让李非觉得，禁魔队的人也不代表精神力量足够强，同样抵挡不住他写轮眼的力量。 钱德勒后怕地说：“要不然你要是被扣下，我自己可不敢把这么多货运去密银城。” “嗯。”李非点点头，问了句，“对于魔法你了解很多吗？” “我不懂这个。听说以前在皮城也有过魔法师，但因为习惯不了就离开了。再说皮城虽然不像德玛西亚对魔法师管得这么厉害，但态度也是排斥的，魔法师们也不会愿意去吧。” “这倒也是。” 李非心想，他如果是一名魔法师，恐怕也不愿意在皮城这种地方待着。那是科技之城，机械造物充斥着整座城市，魔法师怎么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相比起来，应该还是艾欧尼亚最受魔法师欢迎。 甚至诺克萨斯也可以，在那种“人人皆可称王”的地方，掌握着力量的魔法师一定很受人器重，也很容易得到大人物的青睐和招揽。 片刻后，待货物从船上运下，装载到马车上，一行人便开始往密银城去。 要到达那里，需要先穿过拉姆小镇，再穿过一段山地。这期间在小镇内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有那片山地因为没有士兵每日巡逻，可能会有些强盗山匪盘踞。 但钱德勒担心的内乱并未在小镇出现，不管怎么说这里离雄都不算太远。王城周围哪怕有叛乱，也会被迅速平定，不会持续太久。 李非和钱德勒坐在马车上，身体不时摇晃颠簸，钱德勒吐槽道：“这要是在皮城，这么长一段路早就弄上铁轨，跑火车了。” 的确，在皮城轨道四处都有，从先进程度相比，如果说皮城已经步入工业革命，那德玛西亚则更像是还停留在小农经济。 李非说：“皮城就没有家族，想过卖一些先进科技到德玛西亚吗？” “有啊，怎么没有，但人家不买啊！”钱德勒说，“以前嘉文三世还活着的时候，皮城就想过这事了。结果人家一口回绝，根本看不上皮城的科技。” “不过你还别说，没有先进科技，人家德玛西亚也过得挺好。和诺克萨斯也打得有来有回的。”钱德勒压低声音，贼兮兮道，“说起来，咱们皮城就盼着这两国打来打去呢，每次开战，光卖军需品就赚大发了。” “……发战争财，确实赚钱。” “可不是。”钱德勒笑道，“而且咱们是中立城邦，不参战，别人也不会来打。” “是吗。” 李非心说那可不一定，没人来打不是不愿意，而是和地缘位置有关。 而且皮城和祖安，加起来就那点面积，科技就算发达，也不会被大国当成劲敌。 假如皮城领土再多一些，比如将一部分恕瑞玛的土地，或者将比尔吉沃特这座港口城市收入囊中……到时候看诺克萨斯打不打你就完事了。 谈话间，车队驶出小镇，进入一片山地。 这里遍地碎石，杂草丛生，不时还能看到一些野兽出没，呲着牙对车队咆哮，吓得船员们都握紧了随身携带的武器。 来到这里后，钱德勒也变得紧张起来，手掌按在腰间，那里放着一把皮城最先进的转轮手枪，大口径子弹两枪就能毙命一只凶猛的野兽。 出发前钱德勒说也给李非弄一支，但后者却是拒绝了。 如果要碰上什么东西他靠身体解决不掉，那这种转轮枪也不会起任何用处。 “只是些野狗而已。”李非拍拍钱德勒紧缩的肩膀，“有必要这么怕吗。” “野狗怎么了，李非老弟，你是不知道，一群饿肚子的野狗比一群狼还厉害！以前我哥哥就出过事，被一群野狗袭击，死了四五个人呢！” “放心吧，要是有野狗来，我保证一个人都不会死。” 别的没信心，对付些野狗李非还是信心十足的。 说起这个他就想起，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就拿着棍子打跑几条野狗来着。 很快，真有几个不长眼的畜生对车队发起攻击，但不需要李非出手，船员们就拿着武器解决。他们不光是搬运工，也都是经过战斗训练的战士，应对这种小场面还是没问题。 看来我这一趟不需要出手啊。 李非想这样也难得悠闲，他向后躺下，躺在车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蓝天白云，想要稍微眯一下。 他这几天坐船坐得，头有点晕，还不是很习惯。 不过他刚躺下没一会儿，便望到目之所及的天穹远方，有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出现。 那黑点速度很快，在空中左突右冲，很快就靠近过来。 “嗯？” 李非坐起身来，看着那个迅速靠近的黑点。 “钱德勒，让所有人停下！” “啊，怎么了？” 钱德勒见李非神情严肃，当即惊道。 “你看那边。”李非抬手指着空中。原本那远在天边的黑点，此刻距离这边已经只有几百米，肉眼几乎可以看得出，那是一只有着巨大羽翼的飞兽。 “我草！”钱德勒目睹到那飞兽的瞬间，直接破口大骂。 “全都躲起来！”他一边大声吼着，一边赶忙跳下车，“快找山洞躲起来！快点！是龙禽，德玛西亚龙禽！” 74 德玛西亚龙禽 德玛西亚龙禽！ 李非听到钱德勒的喊声，盯着那空中巨鸟，心中震撼。 他在学院上课时，学到关于德玛西亚的课程时，有一课介绍该地区动植物时，就提及到德玛西亚龙禽。 这是一种出没在德玛西亚的凶猛飞禽，有着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和飞龙般巨大的羽翼，尾部则是蛇一般的长尾，布满坚硬的褐色鳞片，仅靠抽击就能一击毙命许多大型野兽。 更不要说这东西还有着极其尖锐的利齿和隼爪，普通野兽在它面前就像是婴儿般人畜无害。可以说，在猛兽食物链，它无疑是处于顶端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少数能驾驭这种龙禽的德玛西亚人，都被称为英雄。 德玛西亚有一支强悍部队，便是德玛西亚龙禽骑士，驾驭着龙禽的骑士们，在战争中可担任侦查，也可担任突击、支援、等任务，可以说是德玛西亚最强悍的部队之一。 李非没想到，这刚来德玛西亚第一天，就碰上了这东西。 “李非老弟赶紧躲起来啊！” 此时钱德勒和一众水手船员们已经抛弃了车队货物，全都往山地内侧跑，希望能找个洞穴之类的地方暂避。 见李非还站在车边，钱德勒忍不住大吼提醒。 “好。” 李非也跟着他们跑，他速度是很快，但水手们就不行了。 空中那只龙禽速度极快，百米距离几秒便至，一双利爪朝着一名水手肩膀猛抓！ “呃啊！” 那水手来不及躲闪，肩胛骨直接被利爪刺穿，被抓着飞起。 在空中，龙禽一口咬在水手头上，猛一撕扯，头皮顿时伴随着鲜血洒落。 “呕！” 钱德勒看到这一幕，直接干呕起来。 其他船员也都吓破了胆，他们其中不少人经常来德玛西亚送货，但这还是第一次碰上龙禽，该害怕照样害怕。 “没有，没有洞啊！” 有船员崩溃大喊，这山地周围都是砂石，山壁尽管坑坑哇哇，却没有一处能容忍几人藏身。 眼看那龙禽几下就将一个大活人撕咬干净，接下来无处可逃的他们岂非也是这般下场？ “拼了！” 钱德勒干呕了几声后倒是冷静下来，他拔出转轮枪，朝着空中龙禽一阵猛放。 “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都打空，也没中一发。 钱德勒脸色苍白如纸，他只练过打固定靶子，怎么可能打得中龙禽这种飞行速度极快的生物。 “完了……”他一下跌坐在地，“这下算是交代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别急。”李非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们躲后面点，我对付这家伙。” “李非！” 钱德勒眼前一亮，对啊，他这次可是请李非一起来的！ 当初李非打那场拳赛，他亲眼目睹，知道李非厉害。 但下一秒，他又有些绝望：“李非老弟，那可是龙禽啊！” 那可不是什么拳击手、什么壮汉，而是自然界里十分凶猛的怪兽！ 李非没有再理会钱德勒，他现在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空中盘旋着的龙禽身上。 他能感受到全身开始发热，战斗本能触发，双手指尖都不自觉地有些微微发麻。 出乎意料，他穿越过来后，迄今为止最强的对手居然是一只野兽？ “咚！” 那个倒霉蛋水手被龙禽几大口咬完后，摔落在地，已然不成人型。 而一个人显然满足不了龙禽那庞大身躯的胃口，它发出一道刺耳的嚎叫，在空中一个俯冲，朝着单独站在最前面的李非冲来！ 李非双腿微微下蹲，瞳孔中的勾玉快速转动。 动态视力提升到极限，原本快如闪电的龙禽，在他眼中速度大减，他甚至能看清楚它头顶的白色羽毛在风中颤动。 “李非老弟！” 身后钱德勒惊呼，他此时已经半捂着眼睛，生怕看到李非被撕碎啃咬那一幕。 其他船员也都绝望地抱着头，跪倒在地上战栗发抖。 啪！ 一声脆响，龙禽想要刺穿李非身体的利爪，居然反被李非抓住。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李非猛地发力一扯，咚隆一声，龙禽那巨大的身躯居然被他扯落到地面！ 它发出一道尖叫，长喙朝李非面部啄来，李非身体一晃，用肩膀从侧面撞开龙禽嘴巴，而后用手肘朝其头部猛击！ 咚！咚！ 他仙人体力量何其惊人，只两下龙禽头部就血肉模糊，但它生命力却极为强盛，一双羽翼猛然扇动，愣生生要飞起。 李非可不会放它逃走，身体一翻，直接骑到了龙禽背上。 呼！ 龙禽骤然升空，身体狂甩，想把李非甩下去。但李非一只手揪着它脑袋，另一只手朝着其脖颈用力锤下。 每锤一下，它便痛呼一声，身体在空中乱飞。 待锤到第五下时，它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道长长的惨叫，宛如坠机一般直线滑落，轰然砸在地面，激起一层灰尘。 钱德勒和一众船员们，张大嘴巴，瞪大双眼，看着渐渐散去的灰尘。 他们看到李非从龙禽尸体上跳下，甩了甩拳头上的兽血。 “没事了。”他朝这边说，“已经死了。” 死了？！！ 钱德勒第一个冲过来，看看龙禽那几乎被打烂的脑袋和脖子，又看看李非，眼神已经不对劲。 “李非老弟，你，你这，你……”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是知道李非厉害，但这也太厉害了吧？赤手空拳把一头龙禽打死？这…… 船员们更不必说，这会儿全都一脸崇敬，感激他救了自己的命。 “可惜了。” 这会儿龙禽一死，钱德勒又不害怕了，他跑到龙禽尸体前蹲下，口中啧啧。 “龙禽啊，德玛西亚有法律，普通人不得猎杀龙禽，但越禁止就越值钱。在皮城，龙禽皮毛可贵了！早知道会遇上这东西，李非老弟你又这么强……还不如带个剥皮师，顺便大赚一笔。” “行了吧你，不是刚才吓得说胡话的时候了。” “嘿嘿，有李非老弟你在，我还怕什么呢！有本事再来一条，再来十条我都不带怕的！” 钱德勒话音刚落，忽然有一个船员发出惊呼。 “你们看！”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远方空中，又有十几个黑点浮现，飞速朝这边靠近。 船员们齐齐看向钱德勒。 钱德勒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他一把抱住李非手臂：“李非老弟！救我！！！” “……” 李非皱起眉头，一条一条来他还能对付，要是同时来十多条，他可不一定能护得住钱德勒。 十几条龙禽转瞬而至，但和之前那条不同的是，这十几条龙禽背上，都坐有浑身盔甲，手持长枪的士兵。 “龙禽骑士！”钱德勒这会儿也看到那些骑士，松了口气。 是龙禽骑士的话，就不用担心受到袭击了。 这时，其中一条龙禽降落在地，一名骑士从其背上跳下。 那骑士先是走到死去的龙禽身边看了看，随后，朝着李非等人走来。 钱德勒有些紧张，在那骑士还隔着两三米，他就忍不住道：“不是我们故意猎杀，是它袭击我们，我们为了自保才打死它的！” “谁打死的？”骑士走近后问道，声音听起来很中性，分辨不出男女。 李非道：“是我。” 骑士走到他面前，摘下全覆盖的银色头盔，露出一张紫色面庞。面庞上那双不属于人类的，宛如燃烧着烈焰的瞳孔，只要看上一眼，便会心惊胆战。 李非心中一惊，眼前这骑士莫非是…… “我是龙禽骑士队长，希瓦娜。” 75 希瓦娜的诗歌 希瓦娜。 这个名字李非不是很熟，但看到她的皮肤和双眼，他就立刻意识到眼前这龙禽骑士，便是游戏中的“龙血武姬”，玩家都习惯叫她龙女。 对于这个英雄他还是很熟悉的，玩大乱斗的时候经常用，六级后只要对面有脆皮就是两口一个，十分酸爽。 话说回来，龙女居然在德玛西亚？李非不知道其故事来历，只大概记得她在游戏中有一句语音，好像是什么“德玛西亚的敌人必将灭亡”什么的…… 这时钱德勒和其他船员，看到希瓦娜的脸都吓得退后几步。 毫无疑问，那不是一张正常人类的脸。尤其是火焰般眼眸里的竖瞳，更让人心生畏惧。 希瓦娜继续说：“袭击你们的龙禽尚未完全驯服，从营地逃了出来，我们本来是要将其抓捕的。” “那显然你们来迟一步。”李非说。 希瓦娜默默看了他一会儿：“你的力量不像普通人类，很强大。” 她刚才看过龙禽的伤口，没有金属割伤刺伤，李非一行人又没携带钝器，这只能证明，那条龙禽是被用拳头打死。 须知普通刀剑要刺穿砍伤龙禽坚硬的皮肤尚且不易，何况用拳头。 钱德勒这会儿在一旁低声道：“骑士队长大人，这件事应该不会追究我们责任吧？你看那边，我们还死了一个人呢。” “未驯服的龙禽跑出是我们管理不当，自然不会追究你们责任。”希瓦娜说着，看了一眼停搁在不远处的货车，“你们是商人？” “是啊，这批货就是要运去密银城的。” “那好，作为补偿，我们护送你们过去。” “这……” 钱德勒想说不用了，但希瓦娜已经戴上头盔，转身走开。 她骑上龙禽，高高飞起，同其他龙禽骑士形成队列，隐隐将地面钱德勒一行人围在中间。 李非抬头看了几眼，心中有数。 “这是干嘛啊，龙禽骑士一个小队护送咱们？”钱德勒不解地挠头，“在德玛西亚连大多贵族都没这待遇。” “比起护送，更多是监视吧。” “监视？！” 这话把钱德勒吓得不轻。 李非没多解释，钱德勒自己很快倒也明白过来。 的确，能手撕龙禽的李非，在希瓦娜看来已经很危险。她有必要把这份危险置于自己眼皮子底下，以防惹出什么乱子。 李非自己倒无所谓，也没打算和希瓦娜起什么冲突。 毕竟龙女可不是一般英雄，她要是变身魔龙，一口烈焰吐息恐怕一栋楼就没了，一栋楼说不定还不够。 他还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是这种恐怖生物的对手。 车队重新启程。 有龙禽骑士小队护送，船员们自然安全感十足，但毕竟之前死了一个同伴，这会儿也都有些难过沉默。 暮色四合时，车队终于来到密银城外。 希瓦娜为首的龙禽骑士已经离去，但李非隐约能感觉到，暗中有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车队入城后，钱德勒立刻找了一间名为“沉睡诗人”的旅店定房间。龙禽带来的恐惧，队伍中有人死亡带来的悲伤，以及一整天几乎没停歇的赶路，让众人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疲惫不堪。 船员们大多草草吃些东西就去休息，钱德勒也打着呵欠，买了些甜卷奶酪要带回房间。 “李非老弟，你不去休息吗。” 见李非还坐在旅馆大厅的长木桌边，他好奇问了句。 “我还不累，你去吧。” “赶路一整天还不累……” 钱德勒嘟囔着上楼去。 这沉睡诗人旅馆兼顾酒馆，晚上正是热闹的时候，不少本地人都围坐在长木桌前喝酒聊天。房间北角还立着火盆，铁架上穿着一只粗壮的大羊腿，炙烤时发出滋滋声，引得人食指大动。 此时同行来的其他人都去房间休息，剩下来的李非，就成了最显眼的。 德玛西亚人长相特征明显，深眼窝高颧骨，毛发浓密。相比起来，李非这个东方人长相，在这房间中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尤其这里是密银城，位于德玛西亚偏僻的西北处，靠近山脉，野兽猛禽颇多，因此又被本地人称为“猛禽之城”。 外来人很少来这里，大多都是去雄都这种王城感受恢弘历史，或者去埃伦蒙特这种海边小镇，感受异域风情。 密银城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景点，因此外来人很少，现在难得碰上，本地人们也都很好奇。 一个拿着大杯啤酒的大胡子主动向李非搭话道：“嘿，外地人，你是从哪儿来的？” “祖安。” “祖安！那是个好地方！”大胡子举了举手中的木制酒杯，“你们那边的酒很好喝，就是贵，穷鬼们可喝不起。” “听说祖安是建在地下的城市？”一个栗色头发的女人好奇问道，“见不到阳光，人能活吗？” “能活是能活，就是寿命短了点。” “哈哈哈哈！” 屋内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人们发现李非不是闷葫芦，说话也有意思，纷纷和他聊起来。 抱着把破琵琶的落魄吟游诗人也凑热闹：“来自祖安的客人要听一听我们这里的美丽诗歌吗？只要一点小钱……” 李非没有吝啬，给了他一大笔：“把你会的都唱一遍吧。” “好的！” 吟游诗人在一旁伴奏，李非同众人说了会儿话，倒也主动开始发问。 “各位。”他说，“听说你们这儿的龙禽骑士很厉害啊。”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和这群本地人聊天套近乎，自然是给自己的询问做铺垫。 先前那大胡子闻言立刻哈哈笑道：“当然了！龙禽骑士可是我们的骄傲！能驯服龙禽那种猛兽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勇士！” “那能指挥这么多勇士的人，一定更厉害吧。” “你是说骑士队长？那当然，她——” 大胡子话说到一半，愣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其他本地人也都有些尴尬。 这时，吟游诗人倒是应景道：“关于那位队长，我这里有一首歌曲，客人您听过就明白了。” 他说完开始一边弹奏，一边吟唱起诗歌： “ 哦，这凄清的风，冰冷的雪 瞧瞧这温暖的酒馆，燃烧的木头 可敬的人们，能否分我一杯水，让我润润干涸的喉咙？ 我将用诗歌来回报您的善意 那是一位英雄，孤独的王子 他英勇无畏，他机智过人 父王溘然长逝，贵族却不认可他的继承 他用历练证明自己，却险些倒在长路 强悍的生物，将他拯救 那是人类，也是魔龙， 是我们的同伴，也是我们的战友 啊，让我们互相照应，彼此信任 让那羽翼，守护德玛西亚 让那羽翼，守护嘉文四世 她的名字将被传唱在这片敦厚的大地 她的烈焰将灼烧敢于踏足此地的敌人 希瓦娜，希瓦娜…… ” 76 乌鸦 吟游诗人的琵琶声响彻在酒馆内，他的嗓音还不错，听起来很有乡村风情。 李非倒了杯本地的米酒，一边品尝着，一边聆听诗歌中的故事。 诗歌内容很浅显易懂，主要就是围绕着嘉文四世和希瓦娜相遇的故事。 对嘉文四世来说，希瓦娜救了他一命，救命之恩自然重于泰山。现在希瓦娜成为龙禽骑士队长，也能体现出嘉文四世对她的信赖。 毕竟希瓦娜都不是“魔法师”那么简单了，而是如诗歌中所说的“魔龙”。 或者用“龙人”这个称呼更贴切，因为希瓦娜有人类和魔龙两种形态。 作为一个禁魔王国，嘉文四世留下希瓦娜，肯定遭到了许多人反对。他能力排众议，坚持把人留下，也能看出重视程度。 不过…… 假如以一种腹黑的态度去猜想，说不定嘉文四世很需要希瓦娜的力量来帮助他稳固地位，才一定要留下她。 须知，自从嘉文三世死后，他这个唯一的“德玛西亚皇子”，唯一的王位继承者，到现在还没有成功登上王位。 原因也在诗歌中体现，那就是大贵族阶层的反对与阻挠。 他们的力量不容小觑，嘉文四世如果要与他们抗衡，就需要盟友、力量。 毫无疑问，魔龙希瓦娜绝对是一个强大的盟友，一份强大的力量。 所以嘉文四世有没有怀着这份心思，李非是不知道。他毕竟没见过嘉文四世，不好凭空揣测一个人的性格和想法。 但他现在通过对酒馆里这些本地人的观察，大概能看出，他们对于希瓦娜谈不上有多厌恶，却也谈不上多友好。 总得来说就是一种有点尴尬的状态。 肯定不像诗歌里唱得那么团结，亲密。 吟游诗人一曲作罢，便继续演奏他那些乡间小调。 酒馆众人也继续谈话，大胡子对李非说：“外地人，你对我们似乎很关心啊。” “是啊，我觉得你们这里很好，说不定以后会搬家来这边。” “哈哈哈，那还是算了吧。你们外地人可不容易习惯这儿的风俗。” 李非同酒馆里的人又聊了一会儿，还分吃了烤好的大羊腿。 到夜色漆黑如墨，后半夜时，人们就几乎都散去了，开不起房间的酒鬼们也都或趴或躺得在桌边呼呼大睡过去。 李非这时也稍微有些疲惫，回到自己房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大概两三个小时后，他就清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腕上新买的手表，现在时间是凌晨三点钟。 “换了地方还有点失眠啊。” 大概是习惯在祖安或皮城睡觉，他这第一次来外地，还不是很适应。 不过精神疲惫感倒是完全缓解了，既然睡不着，他也不在床上躺着。这世界可没有手机打发时间，干躺在床上等天亮……他可不想做这种傻事。 他离开房间，大厅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几个酒鬼的鼾声。 “祖安的客人，你要出门？” 李非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他扭头看去，大厅角落蹲坐着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看其蓬头垢面的模样像是个流浪汉。 “嗯，睡不着出去转转。” 男人闻言轻轻摇头：“要我说还是别出去了。” “怎么。”李非问道，“我记得德玛西亚没有宵禁吧？” “宵禁？不不不。”男人神神叨叨压低声音，“晚上，一些黑暗生物是会出没的！哪怕是在城里，也不见得安全。那些黑暗生物，会伪装成人类、欺骗残害其他人类！” 黑暗生物…… 关于所谓的“黑暗生物”，李非倒是在学院里的一些杂书上看到过。是指一些拥有智力，但非人的恐怖存在。 它们并不光代表那些有智力的野兽，连一些传说中的魔鬼、恶魔之类也涵盖在其中。 在皮城和祖安，所谓的黑暗生物很少有人提及。就算有，也是大人拿来吓唬小孩子玩的。 但在其他地方，关于黑暗生物的传说很多，很多。 李非心想：“恐怖传说的多少和科技发达程度应该呈反比吧？” 科技工业越发达，越少有人会相信。 而像德玛西亚这种偏农业社会的王国，普通人对于一些恐怖传说都是深信不疑。 如果这不是英雄联盟世界，那李非肯定也不信。 但…… “怎么？”男人见李非不说话，站起身朝他走过来，“你不相信？你不相信？你不相信？你不相信？” 他重复着嘴里的话，双眼呆滞无神，似乎在看什么别的地方，忽然，他加快脚步，几乎小跑着冲向李非。 李非心头一寒，抬脚踢出。 “哐当！” 男人被他踢中腹部，倒飞出去撞在柜台上，发出巨响。 这响动惊醒了好几人，连店主也从里屋冲出：“怎么回事？！” 店主看了一眼李非，又看看柜台边那个男人，脸色大变：“克莱克，又是你！我已经说过不让你进我的店了吧，给我滚出去！” 店主一边撕扯着男人起来，一边对李非歉意道：“抱歉了，这家伙是个街头流浪的疯子。” 李非皱着眉头，他本能觉得这男人有点不对劲，不像是普通疯子那么简单。 店主把流浪疯子拽起来，往门外推，从李非身边经过的时候，流浪疯子突然嘻嘻笑起来：“乌鸦，好多乌鸦，好多乌鸦在跳舞，在稻田里，在屋门口。别让它看到你，不然你也要跳舞，跟着乌鸦一起，嘻嘻，嘻嘻……” “赶紧滚！疯子！”店主不耐烦地把人推出门外，用力关上门。 他扭头去看李非，发现后者脸色有些不对。 “客人您没事吧？” “没事……” 李非盯着酒馆大门，原本想要出门逛逛的想法，此刻已然打消。 乌鸦，在稻田里跳舞，那个疯子说的难道是……稻草人？ 稻草人，远古恐惧…… 它现在在德玛西亚？ “客人，客人？” 店主见李非一动不动，还以为他受到了克莱克影响。 “客人，您别在意克莱克那疯子的疯话，他自从家里人出事后就疯了，魔怔了一样，成天四处说什么乌鸦。” “……他是什么时候疯的？” 店主没想到李非会问这个，想了想：“得有些年头了吧，最少七八年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感慨道：“也不怪克莱克，他们那整个村都都死了不少人，听说是弗雷尔卓德的那群混蛋偷偷翻过山，进了村子乱杀人。后来搜魔队去了一群人查了查，之后就没事了。” 李非听完，轻轻吸了口气。 弗雷尔卓德的人大半夜翻山进村杀人，这在他看来更像是一个用来掩盖恶魔出现的谎言。 但既然是七八年前的事，现在稻草人估计也已经走了。 李非心想：“它要是没走，我就得立刻走。” 他可不想现在就碰上任何一个恶魔。 “再给我拿一瓶酒吧。” 他现在需要稍微压压惊。 77 法师 清晨，钱德勒打着哈欠从二楼下来。 “客人睡得怎么样？”店老板随口道。 “哈……还行。”钱德勒打着呵欠，四处张望几眼，“老板，你看到了我们一块来的，黑头发那个年轻人吗？”他刚才下楼前去李非房间里看了一下，没人，现在也不在大厅。 店老板说：“哦，那位祖安的客人，他天一亮就出门了。” “出门了？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 钱德勒挠挠头，要了点面包牛奶吃早餐，大概二十分钟后，李非回来了。 一看到他，钱德勒才安下心，经历龙禽袭击事件后，他现在回到皮城前，肯定是不想李非离开寸步的。 “李非老弟，你大清早干嘛去了？” “我去外面转了转。” “有什么好转的，都是些大石头……” 钱德勒说得不错。密银城房屋基本都是石头垒起来的，毕竟毗邻高山，经常刮大风，山间一些野兽也冷不丁会往城里蹿，木头房子还是不够稳健。 “难得来一趟。”李非说。 他天一亮，就离开旅店在城里转了一圈，和一些早起劳作的本地人交谈几句，增长一些见闻。 至于昨天一晚，他自然是没睡。 “也是。”钱德勒咬着面包嘟囔，“不过今天把货出了，最多再待一天就回去了。妈的，下次我是不来了，太危险了！” 很快随行船员们也都起床，吃饱喝足后，就将货车带去城内一处庄园。 庄园门口站着许多士兵，李非注意到，这些士兵的穿着和他见过的那些德玛西亚士兵不同。德玛西亚士兵大多穿白、银色盔甲，而眼前这些却是黄铜颜色。 这就是贵族的“私兵”吧。 李非知道，德玛西亚虽然政体类似君主立宪，由人民选举议会，议会制定法律，推举国王为元首。但实际上，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议会也好，国王也罢，基本还是由贵族们组成。 眼下这庄园，就是一名德玛西亚贵族议员所拥有。很快，一个金发中年男人出来，把众人迎进去。 来之前钱德勒和李非说过，他们家族合作的贵族是鲁丁家族，负责对接的是这一代的家族接班人。 两人谈了起来，李非则对这种客套话兴趣不大，自己到庭院里晒太阳。 一个站岗的年轻士兵看他几眼，主动搭话：“你是艾欧尼亚人吗？” “不是。” “哦……” 年轻士兵看起来有些失望，李非反问道：“怎么，你好像很在意艾欧尼亚？” 士兵用力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憧憬：“因为我最敬佩的一个人，就是艾欧尼亚人！” “哦？谁啊。” “就是我们德码西亚王室的管家，赵信大人！” 赵信…… 李非一怔，随即点点头。 的确，赵信是艾欧尼亚人，现在也是德码西亚王室管家，在德玛西亚的地位十分之高。 提起赵信，年轻士兵双眼发亮，滔滔不绝：“赵信大人枪法无双，而且还会使用艾欧尼亚人独有的精神力量，在战场上无往不利！” “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而且听说赵信大人还和盖伦大人是好朋友，盖伦大人可是我们密银城出身，这样一来我这个密银城人都感觉和赵信大人的关系更近了，呵呵。” 原来盖伦是密银城出身啊…… 李非倒是不清楚这一点，他只知道盖伦和他妹妹拉克丝，是来自属于专门保卫王室的冕卫一族，这出身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要是有一天我能见到赵信大人就好了，真想一睹他的风采！” 年轻士兵的崇拜之色溢于言表，反观李非对赵信本人没什么兴趣，倒是对士兵所说的“精神力量”感兴趣。 他现在对这世界的一切力量都感兴趣。 没办法，自从来到德码西亚，见到龙女希瓦娜，又听到关于稻草人的传说，他才真切体会到，危险其实就潜伏在周围。 他心中想：“现在能确定的是我身体里是有魔力的，但具体的引导和使用我并不会。比起自己钻研，不如找个魔法老师教导。” 那问题来了，去哪里找魔法老师？ 说起来有点讽刺，德玛西亚作为禁魔王国，厉害的魔法师却还真有不少…… 但他知道的德玛西亚法师就两个，一个拉克丝一个塞拉斯，然而这两人都不是目前的他能接触到的。 这时钱德勒和贵族谈完，把货物留下，自己拿着一张票据出来，对着李非挥了挥。 “搞定了。” 他手里拿的是支票，不错，现在已经有支票的存在。各国一些大家族，商会都在皮城储存有资产，可以用票据调用。 这就是作为中立城邦和商业之都的好处，加上皮城在这方面讲信誉，没怎么出现过票据失效无法兑换的情况，因此现在皮城商人去各地做生意都很方便。 钱德勒把支票揣进口袋：“下午休息，明天再收批货。后天我们就能准备回去了。” 李非点点头。 “李非老弟，刚才鲁丁家族邀请我下午参加一场酒会，嘿嘿，放松一下。你来不？” 钱德勒贼兮兮笑着，李非看了他一眼，摇头：“我就算了。” “那行，知道老弟你不喜欢这种事，那你下午自己安排吧。有什么花钱的地方记账，回头我都报销啊！” 李非对于什么贵族酒会不感兴趣，空闲的下午，他准备在当地买点特产之类的东西，带回去给蔚她们当礼物。 他没有留在贵族家吃午饭，自己到城里一家餐馆要了点番薯，炖豆子。刚要完没一会儿，又一个人进来，坐在角落。 李非暼了那人一眼，他知道，从他昨天进城开始，这家伙就跟着他，应该是希瓦娜派来的人。 “这个龙女对城市防卫这事这么上心，看来她对皇子的忠心程度还真不一般。”李非想。 他没有去点破这家伙，不想招惹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吃过午饭后，他便前往城市里的商店街。 密银城本身就是偏远边城，繁华程度并不高，所谓的“商店街”更应该叫做集市区。同皮城那一条商店街动辄数十上百家商店相比，这里只有二三十个小货摊就显得格外寒酸。 他逛了逛，准备买一些小玩意儿带回去。 看了半天，最后停留在一个摊位前。 摊主是一个白发老婆婆，她盘腿坐在垫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李非：“年轻人，看上什么了吗。” “您这布包做得挺好。” 摊位上是一些小布包，样式不一，图案大多都是德玛西亚的象征，其中有两个格外让李非关注。 那两个布包上面，各绣着一个长有翅膀的女人。 老太太说：“那是两位天使大人。” 凯尔和莫甘娜，按照一些记录中所写，她们离开德玛西亚恐怕已经有上千年了。 “这两个我要了。”他掏出钱袋。 刚好蔚和爆爆也是姐妹，她们两个一人一个刚好，正好也是姐妹。 至于克莱格他们，就随便买几个龙禽徽章应付一下得了。 “好好，拿好啊年轻人。” 老太太接过钱，把布包叠好递给李非。 李非接过，刚转身要走，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抱歉！” 撞了他的少年低着头嘟囔一声，快步走开。 李非不以为意，走出几步后停住。他摸了一下自己口袋，钱袋已不翼而飞。 “好家伙。” 他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他在小偷最多的底城待了一年多，都没被偷过钱包。结果来德玛西亚才第二天就糟重了。 不过这可能也和在底城没小偷敢偷我有关吧…… 而且这小子手这么快？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这让他有些奇怪，转过身去，那个撞他的少年跑得挺快，眼看就要消失在街道尽头。 “我的钱可不是随便偷的啊。” 他眼睛眨动几下，迈步跟了上去。 少年拐过街角，右手袖口一低，钱袋就顺着袖管滑到掌心。 他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咽了口唾沫。 “外地人钱真多！” 看过后他立刻将钱袋收起，继续前行，片刻后拐进一条小巷，到巷子里一扇铜门前轻轻叩击。 “当，当当当，当当” 叩击声很有规律，不多时，铜门打开，他闪身进去后门又立刻关上。 李非在巷口看到了少年进门。 “怀特老师，我回来了！” 少年进门后，对面前一个戴着毡帽，穿着布衣，看起来有些寒酸的瘦削男人道。 “不是让你别出去吗？”瘦削男人嘀咕着走到一张石桌前，桌上摆了一堆瓶瓶罐罐。 “最近外面风声这么紧，你小子小心被抓。” “放心吧老师！”少年自信满满，“我很小心的。而且，您看这个！” 他把鼓囊囊的钱袋放在桌上，瘦削男人打开一看，脸色骤变：“这么多钱？这是谁的……贵族的钱袋？你小子找死啊！” 面对男人的震怒，少年不由有些害怕，声音也小了许多：“不是贵族的，是一个外地人，看起来像来旅行的。老师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吉克！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再偷东西了吗！” “可是老师，您不是说缺钱买药剂吗？还有……”叫吉克的少年为自己辩解着。 怀特还待说什么，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当当当。” 敲门声！ 吉克瞪大眼睛，这个小房间平时除了他和老师绝对不会有人来，怎么现在有人敲门？ 难道是…… “怀……唔！” 吉克刚张口，怀特就捂住他嘴巴，用眼神示意他别出声。 敲门声没再响起，就在师徒俩都松了口气，以为人走了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出现。 “咣当！” 铜门轰然倒地，门口的人缓缓放下腿，迈步走进来。 “这不是有人在吗，怎么不开门呢？” “你，你……” 吉克张大嘴巴，楞楞看着李非。 他偷走的就是这家伙的钱袋，他觉得自己下手已经很利索，而且还用了一些“辅助”，怎么这个外地人还会发现？不光发现，居然还跟上了他！ “你是谁！”怀特低声问，“为什么要闯进我们的家！” 他一边质问，左手一边悄悄缩进袖子。 “这小子偷了我的钱袋，你说我该不该闯进来。”李非淡淡道，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这是个很小的房间，大概只有七八平米，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就有一个大石桌，石桌上堆满各种颜色的罐子，石桌侧下方篓子里还堆积着许多杂草。 李非眯起眼睛。 “你们这里，似乎不太像正经地方啊。” 原本他以为这里面是个小偷窝点，可现在进来才发现，不像。 这时怀特听李非说起钱袋，脸色明显一松。 “对不起！”他立刻把钱袋拿出，交还给李非，“是我管教不严，请您收回去吧。吉克，还不道歉！” 吉克这时也看出李非不好惹，别的不说，光一脚把铜门踢倒就能证明其力量有多恐怖。 他赶忙低下头连连道歉。 李非收过钱袋，却没有立刻离开。 “你们是干什么的？”他问。 怀特有些不太自然道：“我们是做一些药草，药草生意。” “药草？”李非开启写轮眼，“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你……！” 怀特看着李非瞳孔中浮现的勾玉，心头一震，已经先入为主。 “你是猎魔队的人？！” 他说话间藏在袖子里的手倏地钻出，只见其掌心浮现着蓝光，一道半米多长的光刃以其掌心延伸出来，朝李非腹部刺来！ 呼！ 光刃刺空，怀特发现李非人居然不见了。 他听到李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么怕我是猎魔队的人？那就代表你是法师，对吧？” “老师，小心！”吉克尖叫着。 怀特猛地转身，但下一秒就感觉脖颈一紧。 他被李非用手掌抓住脖颈，双脚渐渐离地。 呼吸困难，大脑缺氧，他再也无法维持魔法的使用，光刃瞬间破碎消散。 “放开怀特老师！” 吉克朝李非冲去，却被后者一脚踢开，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李非看着脸庞憋得紫红，快要窒息而死的瘦削男人，淡淡道：“我不是猎魔队的人，不过恰好我也在找法师。” 说完，他一松手，咚隆一声，怀特摔倒在地，大口喘息着。 “你应该庆幸你对我还有点用处。”怀特抬头看向李非，后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冰冷，“否则早在对我出手那一刻时，你就已经死了。” 78 魔法世界 什么情况？ 巷口，希瓦娜派出来跟着李非的人，见李非一脚踢开门进去，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现在人都在里面，他看不到，不知道发生什么。 但要是靠近过去的话，就肯定会被发现。 跟踪者想了想，还是假装自己是听到响动，过去看看的路人。 他放轻脚步，朝门边靠近，待走到门边时，忽然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倒是把这个麻烦给忘了。” 李非一拳放倒跟踪者，也没多想，直接把他扔进屋里。 此时怀特和吉克师徒俩有些恐惧的看着李非，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干嘛的。尤其吉克，他现在简直后悔死了，再让他选择一次，他别说不会偷李非钱袋，连靠近都不会靠近。 李非这时逼仄房间内的单人床坐下，对怀特说：“你是法师，对吧。” 怀特默默点头。 他对于刚才差点窒息而死的痛苦还心有余悸，也知道，自己的魔法对李非似乎没用。 刚才那“结晶光剑”已经是他施法速度最快的魔法，连那一招都被轻松躲开，其他招式更不用说。 还是我太弱了…… 怀特心中道，假如像塞拉斯大人那么厉害的话…… “我身体里有魔力。”李非说，“但不知道怎么控制，使用魔法。你把你的方法告诉我。” “你也是法师？！”叫吉克的少年惊道，“那我们是一伙的啊！” “谁和你一伙？”李非横了少年一眼，“我没问你话前，再多嘴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 吉克赶忙捂住嘴巴，不敢多话。 虽然李非长得一点都不凶，但他狠辣的出手已经让少年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不关吉克的事！”怀特这时赶忙把弟子护在身后，“有什么事冲我来。” “立刻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你体内有魔力，但不知道怎么引导，使用魔法。”怀特迟疑着说，“关于这一点，其实需要练习，也可以配合一些魔药，来加速这一过程。” “练习方法是什么？魔药又是什么？” “其实我也是半路出家，懂得不是特别多。但以前一位老法师告诉我，冥想是提取、感受魔力最好的练习方法。至于魔药，是靠一些特殊药草、材料，经过炼金术制造而成。服用后可以提升法师精神的敏感度。” 冥想…… 对于这个词，李非并不陌生。 不要说这个世界，哪怕在现代世界，也有很多人崇尚冥想，认为是一件对身心有益的好事。 至于冥想具体怎么做，很简单。最基础的就是闭上眼睛，躺着坐着都可以，然后把精神集中在一件事上，比如呼吸。 除了呼吸外什么都不想，出现什么杂念就立刻消灭，把注意力转回到呼吸上……就是这么单纯。 李非在这世界没怎么尝试过冥想，以后可以多尝试一下。 “你桌上这些瓶瓶罐罐，就是魔药吧。”李非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对我这种情况有用处的有么？” “你这种情况……有。” 怀特到桌上拿了一个粉罐。 “这是‘魔力沸腾’药剂，服用后会使体内的魔力进入活跃状态。你说不知道怎么调用魔力，那或许可以靠它的刺激，来感受到魔力……只要能感受到，离调用就不远了。” 怀特说着，把药剂罐递给李非，李非却没有接。 他指了指一旁的吉克：“先给他喝一口。” 怀特脸色微变：“这，这没必要吧！” “怎么，心虚了？”李非冷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心思，是不是想骗我喝毒药。” 怀特连连摇头：“这不是毒药，不是。只是吉克已经知道如何调用魔力，再服用这种药剂就没用了。” “没用？” 李非直视着怀特：“说真话。” 怀特看了一眼李非的眼睛，脸上浮现一丝挣扎之色，但几秒后还是渐渐变得呆滞。 “这的确是魔力沸腾药剂，喝下后体内魔力会进入活跃状态。这种状态下使用出的魔法威力较平时会更大。但在活跃结束后，使用者体内的魔力将会消失一空，需要重新花时间积累，并且身体也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虚弱。” 在写轮眼的催眠下，怀特把药剂的功效说得清楚明白。 李非听完，心道：“这东西就是对魔力的一种‘透支’吧。” 虽然怀特这家伙不说实话，但这起码不是毒药。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李非还是先做了实验。 并不是用那个叫吉克的少年，而是用怀特自己，让他自己喝下两口。 吉克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却半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李非真把他舌头割下来。 片刻后，李非惊讶看到，怀特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层光。 那不是肉眼能看到的光，而是他写轮眼视觉下才能看到的！ “能量……” 这让他想起不稳定的海克斯水晶，他的写轮眼同样能看到其逸散出的能量。 “原来不只是海克斯，魔力我也能看到。” 李非心想这倒是件好事。猎魔队还要靠灰印来检测法师，但他用写轮眼看一下，只要目标体内魔力多，就一定会发现其法师身份。 “现在把你会的魔法都告诉我。”李非继续道。 催眠状态下的怀特知无不言，老老实实道：“我只是个流浪法师，没有老师指导，只会简单的几个魔法。分别是‘结晶光剑’、‘脚步无声’、‘魔力射电’、‘魔法盾’。” 李非详细询问后，了解了这几个魔法的效果。 结晶光剑就是刚才怀特用来攻击他的那一招，用魔力凝聚成剑攻击，威力大小视魔力多少而定。 脚步无声是将魔力形成薄膜，覆盖在双脚上，从而达到走路无声的效果。但不只是双脚，也可以覆盖在双手上，这样手的动作也可以变得悄无声息。 这也是刚才吉克偷李非钱袋用的魔法，这才让李非没立刻察觉到。 魔力射电是远距离攻击型魔法，怀特说除非有魔法杖和魔法宝石辅助，否则施展这一魔法需要的“读条”时间很长。但威力也很惊人，能够射出一道击穿钢铁的魔力闪电。 最后一个魔力盾，是防御魔法。在面前形成一扇盾牌，对于魔力攻击抵消效果好，对于物理攻击抵消效果一般。也就是说更像是两个法师之间内斗时用的魔法。 一共四个魔法，李非都想要。 但他觉得更重要的，是通过怀特系统地了解一下魔法世界，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便细细询问了一番。 …… 同李非之前了解的一样。 魔力的诞生是随机的，不关乎血统，贵族的孩子可能有魔力，奴隶的孩子同样可能有魔力。 但后者，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对体内的魔力进行开发和使用。 怀特自己属于中间，他原本是德玛西亚一个普通农民，二十岁时农田里闯进来几头野猪。农田被践踏破坏后，怀特暴怒之下竟然释放出法力贯穿杀死了野猪。 他这才发现自己有魔力，是一名法师。 但德玛西亚对于没背景的法师是容不下的，尽管他努力遮掩，身份还是败露了。 他知道德玛西亚对于法师是如何处理的。如果愿意配合，那猎魔队会用一种方法，为你“治病”。治病的过程，就是祛除法师魔力的过程，治好之后就能作为普通人正常生活。 如果不愿意配合，那猎魔队就会将你抓去特殊牢狱关押，戴上禁魔镣铐。至于释放日期？没有。 怀特不愿意“治病”，也不愿意被关押，于是便在猎魔队到达前逃离村庄。之后一直在四处流浪，变成一名流浪法师。 他想要离开德玛西亚，去往艾欧尼亚，甚至诺克萨斯。 但他做不到。 因为德玛西亚的各个边界处都设置有猎魔队的人，他们会用灰印检测每一个出境入境的人，如果从那里出去，一定会暴露。 怀特没办法，只能在德玛西亚到处东躲xz，过着老鼠一般的生活。 后来，他来到密银城，这里比较偏远，猎魔队的人也少一些。在这里他认识了吉克，这个原本的街头小偷体内也拥有魔力，于是将其收为弟子。 就这样，师徒两人就这么潜伏在密银城。 原本怀特的计划是找个机会，翻过山脉前往弗雷尔卓德，从弗雷尔卓德再转道去其他地方。尽管这样很危险，可起码有一丝自由的希望，不必再这么躲躲藏藏。 但现在不同了。 怀特说，现在他打算等待，等待义旗在密银城高举的那一日。 “塞拉斯大人掀起的反抗之火，有朝一日一定会烧到这密银城来。”怀特说，“到时候我会作为第一个响应者站出来。” “……” 再之后，李非让怀特把那四个魔法的运行顺序写下来。 然后他又询问了一些其他魔法相关的物品。 比如魔法杖，魔法宝石。 前者在怀特的说明下，给李非的感觉更像是一个“魔法整合工具”。或者说，像是一个“集成应用程序”。 原本法师要释放魔法，是需要按照一定的魔力运行顺序，但如果有一根提前进行过炼金处理的魔法杖，那想要释放魔法，只要往杖内注入魔力就行。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根提前设置了强力魔法的魔法杖，哪怕使用者根本不会这个魔法，只要体内魔力足够，也能够通过魔法杖来使用该魔法。 类似修仙小说里注入灵力就能使用的“符篆”。 至于魔法宝石，则效果多用。 有的可以储存魔力，以备不时之需。有的可以增幅魔力，还有能进行魔力性质变化的奇异宝石。 但这东西都是宝物，不是随便能搞到手的。怀特流浪了这么多年，也仅仅只见过一块劣质魔法宝石而已。 这让李非觉得，在lol游戏中，一个出门就能买的“红水晶”或“蓝水晶”，在这个世界恐怕都是极其珍贵的宝物。 至于什么“梅贾的窃魂卷”、“无用大棒”、“暴风大剑”之类，都得是无价之宝。 而像“兰德里的折磨”、“时光杖”、“灭世者的死亡之帽”等等，恐怕都是些传说中才会有的神器吧？ 以后有机会真要弄几件到手…… 李非心中痒痒，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没本事去染指这些宝物。 至此，怀特知道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般得说完。 李非很满意，解除掉写轮眼的催眠效果。 回过神的怀特先是一愣，随即发现了自己身体异常：“我刚才怎么……”他猛地抬头看向李非，“精神魔法！你会精神魔法！？” “哦？”李非没想到怀特能意识到自己被精神控制了，看来法师的精神强度还真比普通人强出许多。 “你，你是巫师……你一定是巫师！”怀特恐惧地看着李非，身体向后退去，“只有巫师才会邪恶的精神魔法……” “……” 李非此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懒得再管这对师徒。 他没再多说半句，敛了几瓶魔药后离开。 怀特走到门口，盯着李非离去的身影，一直到其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噗通一声坐下。 “怀特老师……”吉克这时也终于敢说话了，哭丧着脸说，“对不起怀特老师，都怪我，要不是我偷……” “好了，好了。咱们现在得赶紧走了。”怀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站起身看了一眼昏迷着的那个跟踪李非的人，“这人也不知是谁，不管了，我们得立刻离开。要是那家伙去而复返，咱们就危险了！” 吉克用力点头，飞速和怀特粗略收拾了下东西，走人。 片刻后，跟踪李非的人醒了过来。 他看着房间内未全部收走的瓶瓶罐罐，又看到墙壁上一些魔法符号，顿时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 “这里有法师！” 这是个大情况，必须立刻向希瓦娜队长汇报！ 他心中想着，刚走到门口，迎面却被去而复返的李非堵住。 “你……”跟踪者有些紧张。 李非微笑道：“差点把你忘了。” 跟踪者看着李非脸上的笑容，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 他伸手摸向腿部的短剑：“你想干什么？” “我刚学会了一个魔法，缺个人试试手。” “你！” 跟踪者拔出匕首，但下一秒胸口就被光刃刺穿。 看着对方缓缓倒下，李非瞥了一眼自己右手凝结出的光刃。 “挺简单的嘛，我只是喝了一口魔力沸腾药剂，就立刻感受到了体内魔力的涌动。然后按照对应的魔力调用顺序，直接就能使用这个‘结晶光剑’魔法……这么流畅无障碍，莫非我还是魔法天才？” 将魔力散去，李非看着跟踪者的尸体，心道：“事后就算有人检查，也只会认为他是被潜藏在密银城的法师杀死，不会怀疑上我……就让希瓦娜去找怀特算账吧。” 做完这一切，李非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街头。 79 龙威 夜晚。 李非坐在旅店房间的床上，面前摆放着三罐他从怀特那里拿来的药剂。 一罐是他已经尝试服用过的“魔力沸腾”。 它的效果是让体内魔力进入活跃状态，要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李非小时候学校里流行过的深水炸弹泡腾片。 原本感受不到自身魔力的李非，在喝下一口这魔药后，立刻便有了反应。而且这反应比他想象中的大，以至于到现在大半天过去，他用写轮眼看自己身体，都能看得到魔力痕迹。 不过估计到晚上，副作用就会体现出，也就是魔力枯竭的状态。 除了这瓶外，还有一罐“敏锐药剂”，服用后会短时间内强化五感。 以及一罐“黑血”，和前两罐不同，这是一瓶毒药，用一种黑暗生物的体液为主材料炼制而成。服用后会让人变得狂暴、失去理智，变成一头人形野兽。 至于其他魔药，效果都一般，李非没有拿的兴趣。 “这东西就像游戏里的‘合剂’，但效果肯定比合剂差远了。” 李非想，游戏中的几种合剂，“钢铁合剂”“巫术合剂”“愤怒合剂”，如果拿到这世界，也一定是极其高级的魔药，不是普通炼金术士能制作得出的。 比起魔药，对于魔法的掌握无疑才是李非最大的收获。 唯一可惜的就是…… “都是比较低级的魔法。” 这一点略有遗憾。 怀特会的四个魔法，不管是威力还是实用性都比较一般。 唯一一个稍微好点的，就是“魔力射电”。 这个魔法稍微弥补了李非远距离攻击手段的缺失。 但这个魔法的缺点就是需要“读条”，李非下午的时候尝试过使用，发现从凝聚魔力到发出射电，最少都需要十秒时间。 十秒！太长了些。 除非是暗中偷袭，否则正面交手，敌人可不会站在原地十秒不动当靶子。 “或许等我练熟悉了，可以缩短时间。但最多也就缩短个两三秒……还是需要一根魔法杖。” 比起魔法，魔法杖反而更加难搞。 怀特成为流浪法师十多年，都没有一根属于自己的魔法杖，可见这东西的稀缺。 但话说回来，怀特也仅仅只是个流浪法师。 李非就不同了，他在底城有着坚固的地位，可以动员大量人手。 “底城有门路的人不少，等回去后可以看看，有没有能人可以弄到一根魔法……” …… 密银城外的德玛西亚营地。 希瓦娜坐在帐篷中，盔甲穿戴整齐。 哪怕在晚上，她也很少会脱下盔甲。因为她的人类形态尽管说是人类，可和正常人类也有很大差别，一些龙的身体特征依然存在。 此刻一名士兵正在向她汇报。 “希瓦娜队长，盖伊现在还没回来。” 盖伊是希瓦娜派去跟着李非的人，这个时候，他应该结束一天的跟踪，回来进行汇报。 “还没回来？”希瓦娜皱起眉头。 士兵猜测道：“会不会有什么事耽搁了？” “不可能，盖伊不会连最基础的军令都不知道。”希瓦娜冷冷道，“你和几个人，带着盖伊的龙禽去找人。” 盖伊作为龙禽骑士之一，自然也有驯服的龙禽。 和其他动物一样，被驯服的龙禽识别主人的方式并不是视觉、听觉，而是嗅觉。 它知道盖伊的气味，就能找到他在哪里。 士兵领命后立刻出发，希瓦娜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 不到二十分钟，士兵急匆匆回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人，他们抬着一个简易担架，上面是盖伊的尸体。 “希瓦娜队长，盖伊他……” “死了。” 希瓦娜神情沉重，她走到盖伊尸体前，看了看他前胸处的伤口。 “这是魔法造成的伤口。” “的确是法师杀的他！”士兵怒声道，“我们是在一个法师的秘密居所发现的盖伊尸体，现场还有没来得及收走的一些邪恶药剂和魔法记录。一定是那法师发现盖伊，怕被抓捕，才残忍杀害了他！” 希瓦娜眼神冰冷，有一股怒气在心中盘旋，身体也隐隐有一种膨胀感。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赶忙移开视线，深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 她是魔龙，很容易动怒，而且一旦完全动怒，会连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变身。 因此她一直以来都尽量少动情绪，保持冷漠。可现在看到手下士兵死亡，还是产生了波动。 “希瓦娜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全城搜捕法师吗？那样的话就要请求支援……” 他们龙禽骑士人数并不多，而且要搜捕法师，就需要猎魔队帮忙。在密银城猎魔队的人没几个，真要全城搜捕，恐怕十天半个月都完不了事。 “不用。”希瓦娜稍微平复下情绪后，缓缓说道。 “盖伊跟踪的那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您是说……我立刻让人把他带来！” “不行。他不是德玛西亚人。” 对于境外商队，他们龙禽骑士在掌握确凿的犯罪证据前，是没有抓捕权利的，且本身抓犯罪者也是守备队的职责，和他们无关。 而且这支商队是密银城的大客户，希瓦娜不想在事情调查前就得罪人，导致什么恶劣影响，给德玛西亚、给嘉文四世脸上抹黑。 毕竟谁都知道，她是嘉文四世力排众议留下来的，假如她弄出什么过错，一定会被有心人用来趁机攻击嘉文四世。 别看她不是人类，但在智力方面，却完全不逊色。 “那希瓦娜队长……” “我自己去一趟。”希瓦娜说，“他不敢在我面前撒谎。” 沉睡诗人旅店。 大厅一如即往地热闹，人们围坐在长桌前喝酒聊天，吟游诗人也在旁边弹唱诗歌。他这几天格外卖力，难得碰上一个像李非这样慷慨的外乡人，肯定要多赚点。 旅店门这时被推开，全副武装的龙禽骑士走进来。 大厅一下变得寂静无声，只能听到骑士低沉的声音：“我找你有事要问。” 众人不知道这骑士说的是谁，而在其指向坐在长桌一角的李非时，钱德勒却是坐不住了。 “什么意思啊？我们可是正经商人，商队！通商证明什么的都有，李非是我们商队的护卫，你们骑士队找他问什么？” 希瓦娜说：“只是几个问题。” “几个问题倒是可以问，但肯定不能把人带走。”钱德勒说，“不然我就得去鲁丁家族找议员说一下，我们正经做生意的，可没犯什么罪。” “行了，几个问题而已。” 李非这时站起来，先安抚了一句钱德勒，随后朝门外走去。 希瓦娜见他很配合，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出了门，站在漆黑的街道上。 只有偶尔一些手持火把的巡逻士兵经过，才短暂地照亮黑暗。 李非先开口：“你们不是说不追究龙禽的事了吗。” 希瓦娜看着李非，她的魔龙视觉，让夜晚在她的眼中如同白昼。 如果面前的男人想靠夜色来掩盖神情的不自然，那她一眼就能看穿。 “不是为了龙禽的事。” “那是为什么？” “有人死了，可能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李非脸上浮现一抹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希瓦娜盯着李非的眼睛，问道：“你今天下午去了哪里？” “就去集市区买了点本地特产，想带回去送人。” “然后呢？” “然后……哦，是发生了件事。”李非语气有些不满，“说起来，我还以为德玛西亚人都很高尚，没想到也有小偷啊。一个少年小偷偷了我的钱袋，还好我追得快，否则就让他跑了。” “小偷？” 希瓦娜皱起眉头。 “是啊，我追小偷到一个巷子里，把钱袋抢了回来，然后就回旅店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 希瓦娜没在李非脸上观察到任何不自然的神情。 她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你在说谎。”她声音更低沉了几分，甚至听起来，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 “你，在，说，谎。” 低沉的吼声如同雷鸣，希瓦娜使用出了龙威。 这是高等生物才拥有的威慑，就是狮吼虎啸一样，有些强大生物仅靠叫声就能使其他弱小生物屈服。 而龙威无疑是高级的威慑之一。 希瓦娜看到李非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但他还是摇摇头道：“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抢回钱袋而已！” 难道真和他没关系？ 希瓦娜对自己的龙威很有自信，李非一个人类就算强大，却也无法同他的龙威抗衡。这么看来，应该是盖伊跟踪过程中，发现了法师秘密，这才导致被杀死。 80 离开 李非一直认为，人最深沉的恐惧，是面对未知的恐惧。 因此他听那个叫克莱克的疯子提起稻草人时，才会有种本能的恐惧感。那是因为“恶魔”的本质他不是很能理解。 是魔法产物？还是一种类似鬼魂之类的特殊生命体？乃至只是一团融合了大量特定情绪的变异混合物？ 他不知道，不知道就没办法对付。 但面前之人，准确来说是面前之龙人不同。 希瓦娜虽然强大，但李非并不怕她。 因为李非能够理解她的存在形式。 无非就是一种半人半龙的生物。这种生物可能拥有与生俱来的，强于人类的体质。 也可能拥有人类极难掌握的大威力魔法攻击。 但她还是可以被理解的。 李非不会害怕可以理解的生物，最多只是对其实力有所忌惮。 至于仅被气势就吓到胡言乱语，实话实说……这种事在李非身上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要想吓到我，起码得半神级别的来吧？ 李非心中想，但脸上还装模作样，摆出一副被吓到的瑟瑟感。 希瓦娜或许智力不低，但对于人类情感的敏感程度绝不会太高。且不说李非本身就演技高超，哪怕他演得差一些，她也分辨不出。 她这会儿看着李非，心里已经大概认定，自己手下的死和他无关，是潜藏在城里的法师造成的。 这一点李非自己也明白，但做戏要做全套，为了防止希瓦娜后知后觉，他在恐惧后，就表示出了困惑的责问。 “话说回来，您为什么要找上我呢？难道是那个小偷死了？” “不。” “那是什么？谁死了？” 希瓦娜看着李非，缓缓道：“死的是我派出去跟踪你的人。” “跟踪我？！”李非惊怒交加，“这是为什么！” “……” 希瓦娜没有多解释，在她看来，既然已经排除掉李非嫌疑，那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去找其他线索。 她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李非追问的声音还在身后传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非见希瓦娜走远，神情渐渐变得冷漠。 这时，似乎听不到外面动静，钱德勒从旅店里走出，朝希瓦娜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略有些紧张地问李非：“没什么事吧。” “没事。” “我刚才在门口，好像听到有人死了……和李非老弟你肯定没关系吧？” “没有。”李非看了钱德勒一眼，“怎么，你怀疑和我有关？” “不不不。” 钱德勒摆手。 “李非老弟你第一次来，谁都不认识，怎么会杀人呢。我看这龙禽骑士队的就是怀恨在心，还记着咱们弄死的那条龙禽的事，这才没事找事。” “……明天收完货就回去吗？” “肯定回去啊，这儿有什么可待的。”钱德勒说，“我嘴巴都快淡出鸟了，这地方吃的跟皮城可差远了。” 李非点点头。 他现在的确也想回去了。 尽管他这次骗过了希瓦娜，但看她那认真模样，就知道她一定会把犯人抓到。 以怀特和吉克那一大一小两个三脚猫水平的法师，恐怕要不几天就会被揪出。到时候如果他们指认李非，也是个麻烦。 李非想：“明天收完货走人，之后就算希瓦娜知道我骗了她，也没什么办法。” 她总不能翅膀一挥去祖安找我算账吧？ 一夜过去。 次日，钱德勒白天把该收的货收完，傍晚一行人便离开了密银城。 按照来时的路折返回去，原本钱德勒打算在港口小镇拉姆住上一晚再走，但李非本着早走早省心的原则，当晚就上了船，抛锚起航。 十几个小时后。 数条龙禽从空中飞过，落在港口空地。 这里的守备士兵们都有些紧张和困惑，不知道职责是守卫边境，防止弗雷尔卓德入侵的龙禽骑士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守备队队长赶忙上前，看到一名骑士从龙禽背上跳下。 他神情一凛，知道这不是普通骑士，是那位“队长”。 “请问……” “钱德勒家族的商队在哪里？” 守备队长还未说完，便被骑士打断。 “钱德勒家族……昨晚已经离港了。”守备队长想了想道。 “离岗了？！” “是的。” 银色头盔内，希瓦娜一张脸庞上已经布满愠怒。 她这两天一点没睡，从李非口中那个“小偷”线索着手，全力搜查，终于得到回报，在今早晨时抓住了流浪法师怀特还有他徒弟吉克。 怀特被抓到时有些难以置信，似乎没想到龙禽骑士会参与对他们的抓捕。通常来说，抓他们法师的都是由猎魔队和守备士兵形成的混合小队，根本不会出动龙禽骑士。 正因如此，他和吉克才因为在野外过夜而被龙禽那尖锐的视线捕捉到。 不过，在一番讯问后，怀特终于明白了缘由。 那个被李非扔进他房间的人，居然死了！ 还是死于魔法……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人不是什么普通路人，而是一名龙禽骑士。其奉命监视李非，结果被李非打晕。 怀特没想到，他和吉克离开后，李非居然又回去了，回去不说还杀死了那名骑士。 而且还是用的魔法！ 这让怀特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窟，知道自己被嫁祸，赶忙把一切都告诉了希瓦娜。 希瓦娜听完，差点没气死。 她没想到，李非居然能装得那么像，哪怕在她的龙威和压抑着的龙吼之下，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心虚。 她完全被骗了。 愤怒之下，希瓦娜紧赶慢赶来抓人，还是迟了一步。 这时，在沉默中，守备队长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灼热，他脸色微变，缓缓退后几步。 这个小动作让希瓦娜头脑立刻冷静了下来。 她转身走到海水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怒气。 心中浮现出李非那张一脸无辜的脸，她真恨不得展露真身，一口烈焰吐息吐在那张脸上！ “别让我再见到你，卑鄙的家伙。否则我一定让尝尝被利爪撕碎的感觉……” 81 真正的警告 三日后，货船抵达皮尔特沃夫海港。 钱德勒还要处理些事情，李非便自行告辞。 他下船时，钱德勒扔给他一个西瓜大小的呢绒袋子。 “拿着，李非老弟。这是报酬。” 李非接过后掂量一下，很重。 他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没有钱币，都是一些色彩鲜艳的宝石、钻石。在这些之上，还放着一张支票，上面的数字很惊人。 “有点多了吧。”李非说。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宝石价值几何，但钱德勒肯定不会放便宜货进去。 这些宝石加上支票，估计都够在寸土寸金的皮城学院区购置上七八套房产了。 钱德勒摇头：“要我说还少了呢！李非老弟你可是我救命恩人啊，这点算什么。你千万别推辞，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再请你帮忙了！” “……行吧，那我就收下了。” “那就好！等我忙完了这批货请老弟你吃饭啊！” “好。” 李非提着袋子离开港口。 他本想先去趟租住的房子，谁成想他刚从港口出来，几个人就噔噔噔跑过来。 “老大！” 李非看看几人，都是些熟面孔，都是底城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注意到几人急切的神情，“你们在等我？” “是啊！”一个汉子急声道，“老大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已经在这蹲了好几天了，好几个人每天两班倒！” 李非闻言，立刻意识到什么。 他沉声问：“底城出什么事了？” 几个人两班倒等他回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是……” “那个……” 事到临头，几人都有些吞吞吐吐。 还是一个胆子大的直言道：“是……多恩分局长死了！” 多恩死了？！ 李非心头一震，第一反应是不太可能。 多恩是一开始跟他的两名小弟之一，和吉米相比人很是稳重。 当初底城那么乱，他尚且没出过什么事。怎么现在底城已经初步建立秩序，他却出事了？ 但看几人神情，李非就知道这恐怕是真的。 他冷静问道：“怎么死的？算了，我立刻回底城。” 问几个小弟恐怕问不清楚，他第一时间便过桥坐升降机下到底城。 他没有去福根酒馆，而是去到治安局总局办公处。 治安局自从成立后，福根酒馆“说事”的功能就不存在了，有什么武力冲突，都要到局里来解决。 而此刻李非一回来，局里人也都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谁能把事情说清楚？”李非问道。 他不需要点明，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事。 “李局长。”一个叫玛丽的女性治安局员工小声说，“东西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 李非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你和我过来”便去往自己的办公室。 他离开这些天，办公室里没什么变化，干净的桌面上，只多出一个米白色信封。 信封…… 李非心中一沉，看着它，没有立刻动手去拆。 “玛丽，说说情况。” 玛丽清清嗓子说道：“是在前天……前天多恩分局长要来总局提交底城人员登记资料，结果半路受到袭击，当场……身亡。” “上交底城人员登记材料？我走之前不是已经说过这件事先停一停吗？” 李非坐船离开前，还特意叮嘱过，一切活动暂停，底城先维持现状不变。 玛丽说：“是停了，多恩分局长要提交的也是以前收集的。” “……” 玛丽悄悄打量着李非脸色，继续说下去。 “袭击发生后，局里出动了很多人，但都没有抓到凶手。现场只留下了那个信封……我们拿着去找范德尔，因为他见多识广，我们想看看他知不知道些线索……” “然后呢。” “范德尔看了信封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和我们说，这件事我们最好别再插手，等局长你回来再说。” 李非听完，好一会儿才开口：“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局长。” 玛丽立刻离开，不得不说，哪怕这位局长外表很英俊，她也真有点害怕和他单独相处。 不只是他，局内大部分员工都是如此，要说原因也只是李非的“战绩”太多。比如当初那些炼金男爵，到现在也没人知道都哪儿去了，街上人都猜测被李非宰了，但看不见尸体，也只能算失踪。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李非自己和那个信封。 他没有立刻拆开看，反而将其放进口袋，然后让人带自己去看一下多恩的尸体。 后者前天死亡，现在尸体还保留在停尸间。 李非到后，默默看着铁床上那具失去生机的躯体。他还记得多恩那副憨憨得叫他“李非老大”的样子。 旁边的尸体处理官低声说：“李局长，多恩局长一共受到两次攻击。位置一个在右手小臂，另一个在脖颈。” “根据现场目击者叙述，袭击者手腕上似乎装有非常薄的特殊刀刃，一出手就要割断多恩分局长喉咙。多恩分局反应很快，勉强抬起手臂挡了一下，但第二下终究没挡住……” 说完，处理官知道要给李非留一点空间，自己默默退出去。 李非看了好几遍多恩脖颈处的伤口，才移开视线。 他从口袋里取出信封。 米白色的信封正面，封口处印着一个奇特的水晶图案。 他拆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工整的小字。 “菲罗斯家族不喜欢警告同一个人两次，上次格雷森似乎没能传达明白我们的意思，那就由我们亲自来传达，这是第一次，李非局长。” 短短一行字李非看了将近三分钟。 他沉默着将信收起，继续看向多恩脖颈处的伤口。 那锋利的切口，不像是一般刀刃能做到的，再结合上信封上的宝石图案，他渐渐联想到一个人。 “青钢影-卡密尔” 这个用海克斯水晶对身体进行过改造的英雄，终于进入他的视线。 “菲罗斯家族的密探，就是她吧。” “或者说‘密探之一’？这次出手的不一定是她。” “不，一定不是她。假如是卡密尔，多恩不会有反应时间去用手臂挡下第一击。” “……无所谓了。” 李非忽然摇摇头，对着无法再做回应的多恩道： “不管是谁害的你，都得死。” 82 讨论 逐渐脱离混乱的底城，在治安局分局长多恩被当街刺杀后，又渐渐变得不安分。 人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像潮水一样蔓延。 有人说这是对李非的报复，那些炼金男爵的人不甘心老大被悄无声息得弄死，所以也要还以颜色。 有人说是上城干的，说是当日同街的人看到袭击者使用的刀刃，那样锋利精巧的设计，底城从未有过。 还有人猜测是不是内部出现什么问题，是不是李非授意这么做的。 总之众说纷纭，最后却都落在一个点上，那就是李非会怎么做。 …… 福根酒馆，今天酒馆早早关门谢客，这会儿大厅里的，只有李非和他能信任的底城人。 蔚，爆爆几人看着李非，原本她们都想在他回来后，好好问问德码西亚有什么好玩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毫无疑问李非不会再有心情说这些。 范德尔和本索坐在柜台边，他们两人一人一杆烟枪，吞云吐雾。 除了他们，吉米也在，尽管已经过去几天，他心情还是十分差，平时那副插科打诨的劲头也没了。 范德尔说：“李非，你打算怎么办？” “……” “说实话这件事确实很麻烦。要是多恩没死在大街上还好说，他现在当着那么多底城人的面被……要是没有一个结果，恐怕底城又会乱。” 范德尔的担忧李非能明白。 多恩的死就像一个信号，这个信号，菲罗斯家族不光传达给了李非，也同样传达给了整个底城。 新秩序的代表，祖安治安局。分局长当街被杀，凶手找不到。 这让底城人怎么想？ 如果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那底城还会有人把李非当回事吗？ 假如这件事处理不好，李非的威望恐怕会一落千丈。尽管他依然能凭借武力镇压住一些敢于冒头的闹事者，但人们心中对他恐怕就不会像之前一样敬畏了。 李非心里很清楚，这就是菲罗斯家族想要的。 “他妈的！”蔚这时忍不住爆粗口道，“这个混蛋菲罗斯家族，我们真就拿它没办法？！” 尽管她和多恩关系一般，没说过几句话。但多恩毕竟是底城人，而且她看着李非皱眉，自己心中也很憋闷。 麦罗无奈摊手：“不是有没有办法的事，问题是咱们连他们家族在哪，有谁都不知道，想报仇也没招啊。” 克莱格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爆爆则说：“李非，要是能找到他们的话，我这里有炸弹给你用。” 艾克这会儿也在，他平时消息最灵通，但现在也是抓瞎。 待众人都发表完意见，李非才开口。 “首先，仇是一定要报的。而且不只是让凶手偿命那么简单，我们要把整个菲罗斯家族都踩在脚下，让他们为自己的傲慢付出惨痛代价。” “但你们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连他们家族的人员构成，据点在哪里都还不知道，那就无法做出什么行动。” “所以首要的，就是找出他们的存在。” 李非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海克斯水晶。 爆爆看到这东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心虚，估计是又想起了之前那起爆炸案。 蔚也同样有点奇怪：“李非，这不是那次……” “这是海克斯水晶。”李非说，“根据我的猜测，菲罗斯家族之所以能在暗中控制上城，靠的就是它。” “海克斯水晶……” 众人看着他手中的圆球，神情都很茫然。 李非给他们稍微解释了一下，主要说明这东西是一种能源。 至于他自己，之前在船上，钱德勒和他说了海克斯水晶来源后，他大概就想清楚了。 海克斯水晶并不是双城产物，它来自恕瑞玛。 最初菲罗斯家族是如何发现，并如何得到的，李非不清楚。但他能猜测出，菲罗斯家族一定是研究出了它的用法，将其作为一种高效能源利用起来。 能源是其本质，其他则是衍生物。 就像石油的主要功用是燃料，至于其他像“做塑料”、“做肥皂”则更倾向于衍生产品。 “可是，这对于我们对付菲罗斯家族有什么帮助。”角落里一直一言不发的女人忽然开口道。 李非看过去，那不是旁人，是赛维卡。 她自从希尔科死后，失去了地位和产业，成为底城一名普通人。但今天的会议却有她，因为多恩曾经是她的手下，她要参与进来。 李非同意了。 “打蛇打七寸，如果能切断菲罗斯家族的水晶供应，对他们来说一定是重大打击。” 赛维卡闻言继续问道：“那具体要怎么做？” 李非说：“水晶来自恕瑞玛，从上城到恕瑞玛，必须要海运。也就是说，某艘船上可能就运载有水晶。现在我想要的，是搞清楚菲罗斯家族的货船是哪一条。” “这容易！”本索看起来很自信，双手抱在胸前侃侃而谈。 “底城人在港口做水手的可不少，这种又脏又累的活上城人不愿干，咱们可都抢着去。我跟你说，李非，上城每艘船上最少都有一个底城人！都找来问问不就行了。” 李非立刻摇头否决：“那样可能会打草惊蛇。不过，你的话倒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 “什么思路？” “你说每艘船都有一个底城人，那我们调查的重点，就该放在那些没有底城人的船上……水晶是菲罗斯家族的崛起基石，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会让外人涉足。” 蔚恍然道：“李非你是说，菲罗斯家族的船上，只会用自己家族的人？” “我不能断言，但大概率是。” “那交给我来调查吧，我想办法搞清楚哪些船上有底城人，哪些没有。”吉米这时站了出来。 他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消失不见。多恩的死对他打击很大，让他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李非点点头，吉米平时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心思活泛之余又不失谨慎，让他去做这件事没问题。 “别太心急。”他叮嘱一句。 吉米道：“我明白，老大。我不会心急，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李非，我也想帮忙。”赛维卡走到李非面前，“你也给我安排个活。” 不消李非说什么，吉米对她道：“赛维卡大姐，你来帮我吧。你认识的人多，对我调查很有用。” “行。” “那就这样。其他人先不要有什么动作，等我消息。蔚，你们最近也别做多余的事，维护好街上的治安就好。” “我知道。不过李非你自己一定小心！”蔚神情有些复杂，“其实我们谁死了都无所谓，但要是你出事了，底城恐怕又要像以前那样了。” “你错了，蔚。”李非走过去，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直视着她的双眼，“你们谁死了，底城都不会变得更好。所以你们都给我好好活着。” “……嗯！”蔚用力地点点头，笑着举起拳头，“放心吧李非，你也知道我拳头很厉害的！” 83 魔法与科技 上城学院。 这周是凯特琳第三次有意间来到一楼食堂。她之前有过几次在这里碰到李非，知道他喜欢吃这里做的面食。 但这周她没一次看到他，偶然听其他人提起，才知道李非居然请了一个长假，目前已经接近两周没来。 他去干嘛了？ 凯特琳很想要知道。 自从上次在庄园门口的谈话后，她就没有再和李非说过话。 对于这个学弟，她的感情比较复杂。从开始的友善，到后来有点亲近，再到后来她知道了李非在底城的所作所为后，又觉得有点受到了欺骗。 尽管她后来想明白，李非说得没错，他一开始就没有说自己是个好人，完全是她先入为主了。 这也让凯特琳很气自己。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她现在已经心平气和。 甚至想要主动再接近李非。 要抓到这家伙的罪证，不靠近一些是很难的。就像格雷森说得那样，李非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 凯特琳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执法官，而李非，就是她现在的第一个“大目标”。 “他去做什么了……” 凯特琳在食堂没看到人，也没心情吃东西。 她离开食堂，刚走出不远，却看到面无表情的李非正从校门口进来。 “李……” 凯特琳止住了喊他的冲动，因为她发现李非有点怪怪的。 尽管平时李非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平时他的表情最多就是平静。 可现在……凯特琳看着李非那张十分冷漠的面容，倒是有些陌生了。 这时，她看到李非同正抱着书从教学楼出来的维克托碰上，两人说起话来。 “李非？” 维克托见到他非常意外。 “你这段时间好像一直没来学院吧，我还问过你们老师，说你请了个长假。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李非说。 “那就好。”维克托也没问什么事，微笑道，“没事就好。” 李非见他精神状态不错，问道：“维克托学长，最近的研究很顺利吗。” “是很顺利！”提起这方面，维克托表情立刻兴奋起来，略显病态的面庞上也浮现出几丝红润。 “多亏了有议员愿意投资，现在钱方面的问题解决了，其他专业上的问题也就好说了，只需要花时间去多做实验就好！” 李非点点头。 那笔投资里也有他的一份，准确来说是底城的一份。 等将来研究成功，海克斯科技商业化，他也能拿到一笔分红，用来改善底城。 当然，这一切维克多和杰斯都不会知道，李非要拿分红也是从吉拉曼恩家族那里拿。 “维克托！” 这时一道喊声忽然从学院大门方向传来，两人同时看去，只见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正站在大门门口，朝这边挥手。 维克托也对青年挥挥手，同李非说：“他就是我的搭档杰斯，是一个天才，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李非本想拒绝，但忽然间，他看到了什么让他改变主意的东西。 “好啊。”他说。 “跟我来。” 维克托带李非过去，走到近前，他同杰斯介绍道：“杰斯，这是我和你提起过的那个学弟，李非。” “哦！”杰斯似乎有印象，笑着对李非伸出手，“你好。” “你好。” 李非同他握了下手，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其左手手腕处飘过。 打过招呼，杰斯急着对维克托说：“你讲完课了？走吧，去实验室，我又有了些新的思路！” “真的？那好！” 维克托立刻同李非道别，然后和杰斯一边说话一边快速离开。 “杰斯，你下次直接去教学楼里等我就好，干嘛站在学院门口。” “呵呵，我可是已经被学院开除了啊。” “话是那么说，但你知道，黑默丁格院长其实是很看好你的。没有他的帮助，我们的实验室也不会运行得这么顺利。” “这我知道……” 两人说话间渐行渐远，李非听不到了。 但他却注视着杰斯的身影，准确来说，是注视着他左手上的护腕。 在那护腕之上，镶嵌有一颗深蓝色、水滴形状的结晶。 李非瞳孔中的勾玉隐隐转动，他看到奇异的光在结晶中流淌。 “那是……魔法宝石。” 密银城之行，让他收获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于魔法有了初步了解和学习。 而与它相关的道具，李非知悉的便是魔法杖、魔药、以及魔法宝石。 关于魔法宝石，怀特那家伙也说过，是很珍贵的东西，他做了这么多年流浪法师，也只见过一块劣质的。 但李非却没想到，杰斯手中居然有一块。 而且看起来，其中的魔力还并未消耗一空……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李非回过神，扭头看去，长发飘飘的凯特琳正抱着手站在一边。 表情不是很友善。 “那个长得很高的家伙。”她说，“那天差点被炸死。” “……” 见李非不说话，凯特琳稍微有些闷气，嘴唇紧紧抿着。 这家伙…… 她有些后悔主动上来搭话了。 她还待说什么，李非却忽然道：“凯特琳，你知道魔法吗？” 自从凯特琳不叫李非“学弟”后，他也不叫她学姐了。 凯特琳蹙眉道：“我当然知道魔法。” “你想要做执法官，假如犯人会魔法，你要怎么抓他呢？” “……魔法也不是万能的。而且魔法又怎么样，皮城的科技也不差！再说，等杰斯的研究成功，我们就又有魔法又有科技了。” “什么？” “……” 凯特琳忽然意识到什么，后知后觉地轻轻捂住嘴巴。 糟糕！说漏了！ 她秀气的面庞上浮现出紧张来：“你……你别告诉别人！杰斯和我说过，不能告诉别人他的研究的！” 魔法在皮城不受欢迎，假如杰斯在拿出成果前就曝光，那一定于他的研究很不利！ 李非看了她几秒，意识到一个事实：“杰斯研究的，是魔法和海克斯水晶的结合？不，不对。” “你小点声！”凯特琳连忙伸手朝李非嘴巴捂来，紧张兮兮地看向旁边，生怕有人听到。 啪。 她的手腕被李非抓住，轻轻一拉，身体就贴了过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凯特琳瞬间紧张起来：“你干嘛？”她说着要推开李非，但后者看似有些瘦削的身躯却像钢铁一般，纹丝不动。 她能清楚听到李非的呼吸，这让她脸庞瞬间浮现出一抹红晕。 “你不是怕被别人听到吗。”虽然两张脸几乎快贴到一起，但李非双眼却没有看凯特琳，而是处于一种放空状态。 “原来如此。”他说，“我明白了。海克斯科技，并不是纯粹的科技，而是魔法和科技的结合……而海克斯宝石，本身就是魔法造物。” 84 收获与了解 以前李非一直以为，海克斯水晶是一种纯粹的能源。 但凯特琳这么一说漏嘴，他才知道，原来海克斯科技，并不是单纯指科技，而是指魔法科技。 这就是只看名字导致的理解错误，当然，也和先入为主有关。 而且这还让他意识到一件事…… “我的写轮眼一直都能看到海克斯水晶上逸散的能量，以前我一直以为是能量，现在看来，说不定那就是一种另外形式的魔力？” 这个想法让他立刻对海克斯水晶有了另外的认识。 假如他现在随身带着一块，那肯定要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研究一下了。 “放开我！” 凯特琳这会儿已经羞恼不已，她用力挣脱李非的手，后者也适时松开。 “你……下不为例！”凯特琳揉着手腕，轻轻咬着牙说。 李非微笑道：“谢了。” “谢什么？” “你说呢。” 凯特琳紧张道：“你，你答应我不要告诉别人！李非，要是让别人知道杰斯在研究魔法科技的话，他肯定会受到惩罚的。” “是吗。” 见李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凯特琳英气的面庞上浮现一抹恼色：“就算不为了杰斯，为了维克托学长也好！你和维克托学长关系很好，他现在是杰斯的搭档，如果你揭发杰斯的话，他也一定会受牵连的，你不想这样吧？” 李非闻言，这才点点头：“不错，知道用维克托来说服我，还算有脑子。” “你才没脑子！” 凯特琳简直要气死，她堂堂议员家的女儿，在学院也是学霸一枚，什么时候别人都是用“聪明勇敢”形容她，哪里会用“还算有脑子”这种看似夸奖实则贬低的话说她。 “别急着生气。”李非说，“愤怒是最容易冲垮理智防线的，你要做一个执法官，就要有一个良好的心态。” “……这还用你来教我吗。”凯特琳嘟囔道。 李非没再多说，转身走向教学楼。 凯特琳看着他的背影，轻咬着嘴唇。 想起刚才恳求他别暴露杰斯的研究，她就觉得有些丢脸。 “可恶……”她心中暗暗道，“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不然到时候有你李非求我的一天！” 课堂上。 这一堂课是讲比尔吉沃特，但李非现在对那个港口小城没兴趣。 他现在关注的是，恕瑞玛。 拿出大部头通史，他翻到有关恕瑞玛的章节，自己看自己的。 关于恕瑞玛，书中记录内容不多。 因为相比较瓦罗兰大陆，恕瑞玛一直以来都比较神秘。 书中只写了恕瑞玛曾经有一个强大的帝国，这个帝国统治着整个恕瑞玛大陆，非常的强盛和繁荣。 而帝国的统治者，也是一名极强的人类。 在记载中，有一种名为“飞升”的仪式，可以让至强者以凡俗身躯成就神明。 初代恕瑞玛女皇，便成功通过该仪式飞升，拥有强大力量。 但帝国最后一代皇帝，飞升却失败了，这份失败也导致帝国的覆灭。 “最后一代皇帝，就是沙皇阿兹尔吧……” 李非看到这里，心中想道。 他看过的lol游戏视频剪辑也不少，其中不少“高燃语音剪辑”视频里，绝对少不了的一句就是“恕瑞玛，你的皇帝回来了！” 听得多了，哪怕李非不是特别了解背景故事，也知道沙皇阿兹尔一些情况。 “这家伙应该快复活了吧？” 李非想着。 现在的恕瑞玛是一片衰败之地，但阿兹尔一旦复活，说不定就又能建立起一个统一的恕瑞玛帝国。 到时候诺克萨斯估计也会十分难受。 但这些并不是李非关注的重点，他之所以开始研究恕瑞玛，直接目的是想寻找有关海克斯水晶的线索。 现在对他来说，头等大事就是搞死菲罗斯家族。 以前还没这么迫切，但多恩的死让他明白，如果不早点采取行动，那以后死的人只会更多。 也包括他自己在内！ 菲罗斯家族的信与其说是警告信，不如说是战书。 懦弱者会选择怯战，从此一蹶不振。 但李非却在看完的瞬间就明白了，那就是他和菲罗斯家族无法共存，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继续看下去，书中还记载了在恕瑞玛帝国统治下的反抗者。 其中有一个名为“艾卡西亚”的城邦，让李非有些好奇。 “艾卡西亚……艾卡西亚暴雨？” 他记得lol英雄卡莎的q技能就是这个名字，看来卡莎就是艾卡西亚人，包括一直寻找她的父亲卡萨丁也一样。 但现在的卡莎应该早就被虚空吞噬，成为了虚空中的一份子…… “虚空啊。” 李非倒是知道这个lol中一直埋的大坑。 毫无疑问，它不只是要吞噬恕瑞玛一个小村落，一个城镇。恐怕整个符文大陆，都是它看中的食物。 好在事有轻重缓急，它还先吃不到双城来，李非也不用过多去做一些无谓的担忧。 他继续翻动书页，一直到看完有关恕瑞玛的全部记载，也没找到和“海克斯宝石”相关的纪录。 “或许海克斯宝石只是菲罗斯家族给起的名字？在恕瑞玛有别称？” “还是说它的存在很隐秘，到现在都没有公开，因此编纂通史的人也不知道其存在？” 李非不清楚。 但没有好的收获，他也不气馁。 本身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有线索最好，没有也没什么。 更何况他今天已经有了不少额外收获。 …… 夜晚，在裂沟深处。 从今天开始，李非决定不住在上城租住的公寓，也不住在底城的旅馆，而是住在裂沟里。 这倒不是说他有什么受虐倾向，而是他打算好好研究一下海克斯宝石。 研究一下，其中的魔法。 以前不知道，只拿它当炸弹用。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它是魔法造物，那李非就下定决心，去将这份魔法之力挖掘出来，看看能否化为己用。 况且他之前一趟密银城之行，也算是做了点魔法启蒙。 有这么一点基础在，对于研究肯定会有帮助。 当然弯路恐怕也免不了走，所以李非才选在裂沟下，在这里，就算操作不慎导致海克斯水晶爆炸，也不会伤到别人。 要炸也只会炸到他自己。 “反正已经测试过了，这东西炸不死我……” 李非将装有宝石的箱子打开，看着其中一颗颗是散溢着魔力的圆球，目光中闪烁着一抹疯狂。 “那就可劲造吧！” 85 海克斯模式 浅金色的光芒在李非手中绽放着。 一把魔力之剑在他手中凝结而成，这是他从怀特那儿学来的四个魔法之一“结晶光剑”。 但他施展而出的光剑，和怀特施展而出的有很大不同。 首先怀特的魔力颜色是蓝色，凝结而成的光剑通体透明，剑刃处有一层蓝边。 但他的魔力颜色却是淡金色，凝结而成的光剑也通体泛着一层淡金。 这种差异，或许在每个法师身上都有所体现。 但李非认为，这可能和他的“仙人体”有关。 仙人体到底是什么？ 根据李非的理解，在火影中，它就是一种“潜力巨大的血脉”。 拥有这种体质，可能开始时并不比其他人强出太多，但随着愈发的锻炼和开发，这份体质带来的力量就会呈指数级增长！ 在火影里，力量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查克拉。而查克拉，在某种意义上又可以说是肉体能量和精神能量结合的统称。 那么，在当下，在这片符文之地，力量是什么？ 肉体、魔力、奥术、天赋之力、精神能量…… 这里存在的力量体系非常多。 但如果归纳总结，最常见的还是肉体力量和魔力。 这和查克拉几乎没什么区别。 李非之前怀疑过，自己难道是什么魔法天才？才能一上手就直接把怀特那四个魔法给学会。 要知道怀特学习这四个魔法，可是花费了很久。 但现在李非隐约能猜到，他不是什么魔法天才，能立刻学会，恐怕和他的仙人体脱不开干系。 “假如我的魔力是由仙人体提供的，那数量应该有很多。” 李非尝试着加大魔力催动。 肉眼可见，他掌心的淡金色光芒越来越炽盛，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将整只右手淹没其中。 像是魔宗叠好了层数进化而成的魔切。 他心中默默将结晶光剑的魔法回路构造成，朝着前方地面挥动手臂。 一把一人多高的结晶光剑插入地面，像切豆腐般在地上留下一个长长的切口，悄无声息。 “果然，我的魔力数量要超越怀特一个层次。” 李非得出结论。 他从箱子里取出一颗海克斯水晶。 “如果这东西是魔法造物的话，我现在掌握了魔力的使用方法，应该也能掌握它……” 赌一把！ 李非握着水晶的右手发紧。 写轮眼开启，在他掌心的水晶开始变得不稳定。 他手掌的捏力甚至能捏扁金属，何况本身就不稳定的海克斯水晶。 顷刻间，李非就感受到，那股力量在渐渐失控。 “冷静，冷静……” 李非强压着内心下意识的恐惧，将魔力输送出来。 他没办法不恐惧，因为水晶随时都会爆炸。 他这样捏在掌心，一旦爆炸，整条手臂是保不住的。 哪怕有仙人体可以恢复，可以让手臂重新长出，但痛苦可是免不了的…… 如果有别人看到，肯定会以为他疯了。 但李非没办法，他必须快速掌握一切可以掌握的力量，哪怕过程中要冒一定的风险。 “咔咔，咔咔……” 随着他手掌加大力度，水晶也愈发不稳定。 这时，李非忽然想起他还会魔法。 “脚步无声！” 他立刻构造出魔力回路，释放该魔法。将魔力形成一团薄膜，覆盖住自己身体。 “魔法盾！” 一个半透明的光盾挡在脑袋和胸口前。 这样哪怕爆炸，也不会伤害要害。 控制，吸收…… 李非全神贯注，集中注意力用自己的魔力去掌握海克斯水晶的力量。 但他初次尝试，很快就控制不住，水晶稳定度到达临界值，一阵亮光猛地爆发！ “轰！！！” 海克斯水晶发生爆炸，李非闭上眼睛。 他没有躲闪，甚至没有在意右手的情况，而是趁机去感受那四处逸散的力量，一边感受，一边尝试用自己的魔力捕捉！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面带惊喜：“成了！” 他抬起左手在空中虚抓一把，在写轮眼的视觉中，他成功将几丝海克斯水晶爆炸散发的魔力吸收到了自己体内。 这一瞬间，他大脑忽然一阵强烈震荡。 一个奇异的、古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吾将于此地沉睡……” 谁在说话？ 李非大惊，紧接着，他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视。 他看到璀璨的星空，奔腾的湍流，广袤的沙漠，一望无际的海洋…… “这是……” 各种古老又神秘的景象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随后一切归于沉寂。 他的眼前，又只剩下裂沟的肮脏与衰败。 但刚才那些，绝不是幻觉！ 李非看向自己右手，哪怕提前用魔力结膜保护，但此时还是宛如焦炭般漆黑…… 事到如今疼痛倒是小事，因为比疼痛更震撼的情感在冲击着他的心灵。 “海克斯水晶里面的……不只有魔力。还有……” “灵魂……” 李非喃喃道。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碎片，但那魔力中蕴含着的，的确是灵魂和记忆。 这再次让他陷入进了沉思之中。 海克斯水晶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有某个存在将自己的灵魂放进其中，还是……这水晶，本身就是某位存在的灵魂所化做？ 沉思片刻，李非摇摇头。 他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去多想。 无论如何，那抹灵魂气息给他的感觉都太古老了…… 如果那个存在还活着，寿命恐怕已经超过几千年。 这种存在，不是现在的李非能理解的。 “如果多吸收一些水晶的话……” 李非看着箱子里剩下的海克斯水晶，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 “会不会让我过多受到那个灵魂的影响，出现负面作用呢？” 涉及到灵魂、精神层面，他一向很警惕。 但现在他急切地需要实力！ “一旦出现什么不对，就立刻停下……” 李非做出决定，顾不上右手的伤势，继续拿出下一块水晶。 一回生，二回熟。 他吸收了几丝海克斯水晶魔力后，已经有了一些玄妙的经验。 转眼，三天过去。 谁也不知道，李非独自一人在裂沟待了三天。 他三天没睡，此时眼眶中已经布满血丝。 “最后一颗了……” 掌心中，是最后一颗海克斯宝石。 三天下来，他将一箱子宝石的魔力全部提取，吸收到自己体内。 而且这个过程中，他明显感觉到，仙人体像是得到食物一般，疯狂利用吸收来的魔力提升他的身体强度。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瘾，李非完全停不下来。 “咔嚓！” 他手掌发力，猛地捏碎水晶。 但在它爆炸的前一刻，李非的魔力已经化作无数“小型通道”，插在水晶上。 这样一来，水晶狂暴的魔力不会集中引爆，而是通过无数条小型通道分散输出，输出到李非体内。 失去魔力的水晶掉落在地，宛如一块不起眼的破石头。 而闭着眼睛的李非，则在片刻后发出一道长长的呻吟。 他现在感觉太好了！ 体内的魔力不需要喝魔药，都达到了“沸腾”的效果。 李非睁开双眼，心头一动，数道海克斯蓝光在他身体上下闪烁游走，像是一道道闪电。 “这种感觉……” 海克斯魔力的具现化似乎成为一种增幅器，他全身各方面的属性都得到了全面加强，而且是大幅度加强。 李非脚下发力，身体立刻如同炮弹般射出，轰然撞在一块岩壁上。 碎石纷飞，他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岩壁另一则，岩壁则被摧毁殆尽。 “魔力射电！” 掌心对准远方，原本需要蓄能数秒的魔法，一瞬就轰了出去，炸出一个数米深的大坑！ 肉体强度、速度、对魔力的控制，在这个状态下几乎翻了数倍，数十倍！ 李非兴奋不已，但紧接着，他便看到身上萦绕着的蓝光迅速褪去。 力量感也飞速消失。 不到十秒钟，他便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精神也变得有些虚弱。 “……看来那个状态只能维持十多秒啊。” 尽管如此，李非还是很高兴。 这完全可以作为他的一张底牌使用，在面对强力敌人时，进入该状态，敌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甚至会被秒杀！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仙人模式’啊。”李非回味着刚才身体的状态。 “不，不对。这是海克斯的力量，灵魂宝石之力……要取名字的话，也应该叫‘海克斯模式’！” 86 微光再现（上） 躺在床上，尽管已经三天没睡，但李非还是没多少困意。 他现在很兴奋，不只是因为“海克斯模式”的开发，而是这个模式，代表着他可以吸收宝石内的魔力，化为己用。 这个发现，比海克斯模式更重要！ 按照怀特的说法，魔法宝石是法师辅助使用魔法的道具，但现在李非不用它辅助，而是直接将它吸收进体内，利用仙人体体质进行消化、同化，彻底转化成自身力量。 这对其他法师而言，绝对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做法。 毕竟宝石终究是外物，再强大的宝石，都有被抢走的可能。 只有自身的力量，才是最保险的。 这让李非有一种感觉，假如他拥有足够多的魔法宝石，完全可以通过吸收魔力超速变强。 从魔法小白到大法师，恐怕只用极短的时间就能做到！ 当然……这只是指魔力。 至于魔法相关的知识，法师界一些古老、隐秘的传承，却是无法速成的。 “古老……” 李非想着他从水晶中感受到的那个破碎的灵魂，那些破碎的记忆。 太破碎了，每一块几乎只有短短几个画面。 假如那个古老的存在，活了几千年，那它的灵魂与记忆，将分散在多少块海克斯宝石上？ “还是说……”李非猜测道，“我从杰斯那儿拿到的这一箱海克斯宝石，只是劣质品？” 这一点很有可能。 只是现在李非因为没见过“优质品”，所以无法完全确定。 如果猜测为真，那劣质品和优质品肯定没法比……但谁知道优质品会不会蕴含有大量那个未知存在的灵魂和记忆，如果会，那吸收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李非想了一阵，知道没拿到手前都是空想，便先放在一边。 他闭上眼睛，又想起了杰斯护腕上那块魔法宝石。 虽然是很小一块，但其中的确是还存在着魔力的。 “要不要弄到手呢……” 之前凯特琳说杰斯那天差点被炸死，李非对这一点还是有所愧疚的。 不只是对他，也包括那些因为爆炸受伤的无辜民众，毕竟这对他们而言的确是无妄之灾。 尤其是杰斯，工作室被炸，自己还被学院开除，不可谓不惨。 现在李非又图谋他的魔法宝石，可谓是逮着一只羊猛薅羊毛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这场爆炸，杰斯恐怕也不会结识维克托。没有维克托的帮助，他的研究想进展这么快也不可能。 而且…… “我好歹也算是投资人。” 他代表底城投的钱，也帮助了他们二人的研究。 那么，收取一点回报也是应该的吧？ 想着想着，李非便睡了过去。 …… “滚开，都滚开！” 上城区，一条街道上的人员已经被疏散，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执法官正围着一个人。 这人精神十分不稳定，口中狂吼着，突出的血管上浮现着诡异的颜色。 “立刻投降！”执法官们举枪喊着，“趴下！” “我要杀了你们！” 那人完全不理会，大叫着将旁边的一个商贩手推车抓起，抡圆朝一名执法官砸去！ “啊！” 那名执法官躲闪不及，被手推车砸中，登时倒地不起。 其他同僚见状，再也不敢犹豫，纷纷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乱枪后，那人终于无力再战，抽搐着倒下。 不消片刻，一名执法官急匆匆地赶来。 “格雷森警监！” 执法官们见到她都站直腰板。 格雷森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本来她一名警监，已经不需要赶现场，让警长来就可以。 但她听到警情是“一个浑身血管深紫的疯子闹事”时，立刻意识到什么，放下手头工作立刻赶来。 结果…… 格雷森嗅着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看着被数枪击倒在地的那个家伙，印证了她的猜测。 是那东西！ 她走到疯子面前，后者已经身亡，但瞳孔中的疯狂还残留着。 这让她记起，在底城那一夜。 如果她没记错，让人类这样狂暴的东西，似乎叫“微光”。 但自从希尔科死亡，李非上位后，她以为这东西已经绝迹了。 怎么现在又出现了？而且使用者还是上城人！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格雷森脸色无比难看，这东西假如在上城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别看底城人服用这东西，死了也就死了，但上城人一旦意识到这东西的危害，那肯定会引发强烈的抗议，到时候他们执法厅将压力巨大。 而且议会那边也一定会问责。 “把尸体带走！”格雷森道，“立刻去查这个人的身份，以及他最近的一切行动轨迹！” “是！” 格雷森安排完一切，自己却过了桥，去往底城。 …… 福根酒馆，范德尔看到格雷森进来时，十分意外。 自从希尔科死后，李非执掌底城，格雷森就没有再来过了。 双方的合作也几乎断掉，格雷森没有再索取一些情报，一方面是她知道李非不会给，而是会要求交换。 另一方面，也是自从祖安治安局成立后，随着身份登记，一些在上城犯罪的罪犯，也不敢往底城跑了。因为他们发现，底城现在对罪犯同样严酷。 在上城抓到监狱，不过就是蹲局子而已。 但在底城，现在犯了大事的，可不是让你去监狱里享受，而是统一发配到裂沟矿井里挖矿去。 正因如此，许多罪犯宁愿在上城被抓，也不愿意来底城犯事了。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范德尔给格雷森倒了杯酒。 格雷森没心思叙旧，表情严肃地直入正题：“微光，在上城出现了。” 范德尔一惊：“什么？” “就刚刚，一名微光服用过度的上城人，在街上闹事，被执法官们击毙。” “这……不太可能啊。”范德尔皱起眉头，“李非跟我提起过，他已经把微光的生产工厂一把火烧了。” “底城现在没有微光吗？” “绝对没有。” 范德尔笃定道。 “这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消息还算灵通，反正这段日子是没听说过底城人有谁服用过微光……话说回来，这东西本来也没在底城蔓延开过。” 当初希尔科生产了一大堆微光，就等着扳倒范德尔，就要开始在底城大肆售卖。 结果他一冒头就被李非宰了，那些微光也没有在底城流开，全都被李非毁了。 这就导致，除了少数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大多数底城人根本不知道微光的存在。 “李非在哪儿？”格雷森这时说，“我觉得我要问问他。” “问我什么？” 这时，李非恰好从门口出现。 87 微光再现（下） 李非在旅馆房间睡了一上午，醒来后便来福根酒馆。 他本来有点事想和范德尔说，却没想到格雷森居然来了。 “李非，正好你来了。”范德尔说，“上城……” 格雷森抢先说道：“上城有微光出现了。” 她说完紧紧盯着李非的神情，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 但她看到的，只是些许惊讶。 “微光？” 李非的确很惊讶。 当初他用一颗海克斯水晶当炸弹把生产间给炸了，从储备的微光，到生产用具，全部都被那场大火吞噬。 现在想想，他都有点肉疼。 早知道他可以吸收海克斯水晶里的魔力，才不会浪费去当炸弹用。 “你不知道？” 格雷森也很吃惊。 “你的意思这件事和我有关？” “……毕竟现在底城是你的地盘。” “那也和底城无关。” 李非坐到柜台前，有些不悦道。 范德尔这时说：“格雷森警长，哦不，警监。听说您升官了。现在上城有很多微光吗？” “暂时还没发现。”格雷森说，“但情况不乐观。那家伙明显用量过度，这代表着有不少微光流入了上城。恐怕像那样的疯子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上城是会乱的！” 李非这时心中一动。 “会不会是……” “是什么？” “希尔科虽然死了，但微光的发明者却不知踪影。”李非说，“那家伙叫辛吉德。” “辛吉德……” 当初李非解决掉希尔科后，从赛维卡那里得知微光是炼金术士辛吉德发明的，但辛吉德不知是早有打算，还是嗅觉灵敏，还没收到希尔科死讯，就已经提前离开了。 现在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李非还派人找过，结果也没找到。 “他这个发明者还在的话，想要重新制作微光也不是难事。”李非说，“或许他又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开始重操旧业了。” “……” 李非的话有道理，格雷森也信了几分。 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格雷森看着李非，犹豫片刻：“李非，你能不能帮忙协助调查这件事？” “哦？” 李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你了解这东西，而且微光流入上城，一定是通过某种走私渠道。这一点你们底城最清楚……如果你愿意帮忙，应该能事半功倍。” 格雷森这个时候没有顾及自己面子。 对她来说，面子这东西是虚的，如果不快速把这件事解决，一旦发酵起来……很可能面子底子都要没。 “呵呵。”李非这时笑了笑，“格雷森警监，你应该了解我这个人。请我帮忙可以，你用什么来换？” “……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答应。” 李非道：“我要情报。” “情报？什么情报？” “一切情报。执法厅的一切情报，我都要。” 格雷森面露愠色：“李非，你别太过分了。执法厅一切情报？你以为我是谁？厅长？我没有那么大的权限！” “那就在你权限内的一切情报。”李非淡淡道，“这就是我的条件，不接受就请离开吧。” “……” 格雷森脸色几番变化，赫然起身离去。 咣当一声，酒馆门被甩上。 范德尔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酒馆大门，对李非说：“你的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头了？这不就等于让她出卖执法厅吗。” “那又如何。” “格雷森肯定不会答应的。” “答应不答应都无所谓，其他条件对我也没什么意义。对了。” 李非把提着的袋子放到桌上。 范德尔打开看了一眼，大惊失色：“这么多钱？！” 袋子里是一大堆钱币，还都是大面额的。 “你看着分一下吧，那些没办法自理的底城人也得活着不是。” 李非把钱德勒给他那些钻石都卖掉了，支票也兑换了钱，现在都在这袋子里。 他自己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放着也是浪费。 范德尔点点头，把袋子收起，感慨道：“怪不得蔚她们几个那么佩服你，这么多钱说送人就送人，底城可没几个能做得到的。” “钱这东西就这样吧。” 如果是在现代社会，钱代表一切，那李非还会斟酌。 但在符文之地，代表一切的是力量！钱够吃喝就行了，其他有需要用的时候现搞就行。 “行，我保证每一块都分到该分的人手里。” “那我先走了。”李非起身道，“对了，帮我和本索说一声，他要是知道底城有什么和魔法相关的东西，帮我留意一下。” “魔法？”范德尔愣了一下，“你需要魔法相关的东西？” “嗯。魔法书，法杖，宝石……等等，任何和魔法相关的东西，有的话通知我。” 李非说完便离开酒馆，范德尔心中思忖。 “这小子……难道还有魔力？” 单单肉体力量，就够变态的了。要是再加上魔法…… 范德尔打了个寒噤，真是有点不敢想了。 …… “这是执法厅的最新汇报，请您过目。”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依罗拉把一份文件递给坐在真皮椅子上的女人。 女人皮肤黝黑，身上有许多用来装扮的金饰，价格不菲。 她接过文件，扫了几眼：“发疯的人，疑似服用过某些违禁品。嗯……最近这种案子似乎有好几件了吧？” “是的，米达尔达议员。”助手依罗拉在一旁说，“这已经是本周的第三起。” “一周之内出现三个服用违禁品的疯子。可到现在依然没查出违禁品的来源，执法厅的人都在干什么？” 皮尔特沃夫的议员之一，梅尔·米达尔达放下文件，带着一丝责问的口吻。 依罗拉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 “依罗拉，你待会儿去执法厅，告诉厅长，让他一星期内调查清楚违禁品来源。” “知道了。” “对了，杰斯·塔利斯，你还记得他吧？” “记得，前不久那个要研究魔法和科技结合的青年科学家。” “我听说，吉拉曼恩家族给他们的研究投资了。”梅尔眼神闪动，“那个女人眼光可是很不错的，她肯投资，说明研究应该有了进展。” “米达尔达议员，要我去打探一下吗？” 梅尔考虑片刻：“不，我自己抽空去看看。如果这个杰斯真能搞出什么开创性的成果，那皮城也能迎来进一步发展……毕竟咱们可不能像菲罗斯家族一样，仅仅靠当下的业务就能一生无忧。” “是，我明白了。” …… 某处洞窟。 辛吉德站在试验台前，调试着一管药剂。 在他身后不远，一张束缚椅上，一名壮汉坐在上面，四肢头部都被铁制机关束缚。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他朝着辛吉德大吼大叫，但后者置若罔闻，他的声音也无法传出这幽深的洞窟。 “放我回去！！” “我要杀了你！！！”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儿子还在等我回家……” 从威胁到求饶，辛吉德全都无视。 他冷静地配置好药剂，将其倒入炼金输药泵。 他拉过一个铁架子，把输药泵挂在上面，推着走到束缚椅前，在壮汉惊恐的目光中，将输药泵插管插入到他的脖颈上。 “啊！” 他惨叫一声，随着炼金药剂的流入，皮肤瞬间浮现出一层不自然的紫色。 “痛啊！！！” 他惨叫连连，可辛德吉却在加大输药泵的流量。 很快，辛吉德看到壮汉的身体在渐渐膨胀，但仅仅持续了七八秒，就又重新收缩。 这过程中，壮汉似乎承受不住痛苦，已经口吐白沫昏厥过去。 待输药泵里的炼金药剂全部注入到壮汉体内时，后者皮肤上那层紫色就像涂满油漆的墙壁一样铁盒，宛如皮肤本身就是这个颜色。 辛吉德这才露出一丝微笑。 “第32次实验，微光二型实验成功。” “通过一次注入，实现半永久化的刚性皮肤。” 辛吉德又拿出一个针管，扎在壮汉身上。 后者很快苏醒过来，表情木然。 辛吉德走远几步，远程解除掉束缚装置。 “自杀。”他命令道。 紫色皮肤的壮汉毫不犹豫，一拳打穿自己的喉管，倒在地上死去。 辛德吉将实验结果记录下来。 “实验结束，目标意识抹除成功，对命令无质疑。” 这时，洞窟外有脚步声传来。 几个男人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卑微地对辛吉德道：“大人，我们已经按您的吩咐做了。” “很好。”辛吉德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扔过去一个小盒。 几人接过，赶忙争抢着取出盒子里的药丸吞服。 这是辛吉德用来控制他们，让他们在上城贩卖微光的方法。谁若是不服从命令，就得不到解药。 而得不到解药，下场比死还要可怕……他们几个亲眼看到过那一幕，没人想体验。 “钱呢？” “都在这儿！” 几人赶忙把贩卖的钱拿出。 辛吉德没有看，只是给他们一个清单。 “去把上面的材料都买回来。” “是！” 辛吉德看着几人离开，心中叹了口气。 希尔科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有其提供的钱财和材料，他完全可以不需要管其他事情，只醉心于炼金药剂的研究就好。 但现在……这些麻烦事他不得不自己去做。 88 杰斯的想法 梅尔来到杰斯和维克托的实验室时，两人正在讨论着。 “我们的理论成功了！” “连黑默丁格教授都夸奖了我们，这绝对是科学上的一大步！” “理论成功后，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把理论转化为成果。” “成果……” 两人讨论得很投入，完全没有意识到梅尔的到来。 “两位青年才俊，你们在说什么呢？” 她走进实验室，开口说道。 杰斯和维克托一惊，没想到她会来，异口同声道：“米达尔达议员？” 梅尔微微点头，微笑道：“听你们的讨论，你们为之坚持的东西，成功了？” “是的！”杰斯兴奋道，“我们成功将科技与魔法相结合，在特定的功率下，它成功地在输出能量的同时保持着稳定！” 梅尔挑了下眉，这种专业的事她不懂。 但她懂的是，每一次科技的进步，都是一次发大财的机会。 “这么说。”她说，“皮尔特沃夫要开启魔法的纪元了？” “不，是海克斯！海克斯科技的纪元！” “没错，海克斯科技……” 维克托同样很高兴。 “我们刚才正在讨论，如何把理论转化为实际成果。” “先生们，这也是我想要看到的。理论只有转化为实际产物，才能体现其价值。”梅尔拉过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等待着二人继续说下去。 杰斯和维克托对视一眼。 维克托说：“其实，我们现在还没有一个比较成熟的想法，但……” “不，我有一个想法！” 杰斯这时却突然道。 维克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梅尔也问道：“杰斯·塔利斯，说说你的想法。” 杰斯下意识摸着自己的护腕。 “我想……” 他神情坚定道：“我想利用海克斯科技，创造一个可以远距离传送的通道，一个飞门！” “远距离传送？” “飞门……” 维克托和梅尔都很震惊。 尤其是梅尔，聪明的她几乎立刻意识到，假如杰斯说的东西能够实现，那将会创造多大的商机。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问，“远距离传送的飞门，这听起来有些不太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米达尔达议员，请相信我们。” 杰斯很认真，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小时候那个救了他们母子一命的法师，所使用的魔法依然让他历历在目。 当年，他和母亲快要冻死在冰天雪地时，一名戴着兜帽的法师出现。 那名法师，使用的就是传送魔法，将他们母子从冰天雪地，传送到了春暖花开之地，从而存活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杰斯对于那个传送魔法一直念念不忘。 现在，海克斯科技成功了，他第一个想要将其应用在实践的项目，就是传送！ 他要像当年那个救了他们母子性命的法师一样，掌握传送的力量。 “很好。” 梅尔看了杰斯一会儿，面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我看好你们的未来，杰斯·塔利斯，还有维克托。如果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们的研发。” “真的？” “谢谢您！米达尔达议员！” 梅尔的话对二人真可谓是意外惊喜。 他们现在虽然有着吉拉曼恩家族的支持，可如果再多一个米达尔达家族，那加成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要知道，米达尔达家族，是皮城的首富！ 能成为首富，不光是钱多，其他各种权利也不需言表。 尽管皮城几名议员看起来地位平等，但实际上，有的议员在议会中只是应声虫，而梅尔·米达尔达，则是真正的掌舵者之一。 有了她的支持，研发自然会更加顺利。 杰斯喜不自胜，梅尔更是对他发出邀请：“杰斯，今天一起吃个晚饭吧。我想多了解一下你的伟大设想。” “那是我的荣幸，米达尔达议员！” 杰斯当即答应下来。 一旁的维克托默默地看向试验台，他没有被邀请，自然不会凑热闹。 杰斯这时倒是想起自己这个搭档，看向他：“维克托，你要不也……” “不了，杰斯，我还想再研究一下海克斯科技。” “那好吧。” 梅尔议员离开后，杰斯待了片刻也离开了。 毕竟是和议员吃饭，他准备回家换身得体的衣服。 实验室只剩下维克托，他看了一眼自己拄着的手杖，眼神中满是期待。 “海克斯科技……对我的外骨骼研究也能提供巨大帮助。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需要使用它了。” …… 裂沟深层。 浑身蓝光环绕的李非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奔跑着，他人若是看到，恐怕根本看不清李非的脸，只能看到数道蓝光在地面闪烁。 这种速度，普通肉眼的动态视力已经跟不上。 但李非还不满足。 再快一点！ 他继续压榨身体，原本魔力已经消耗一空的他，居然又榨出一丝，让他身体化作一道蓝影，猛蹿出一截。 咚！ 他摔在地上，仰面朝天，喘着粗气。 “呼，呼……” 身上的蓝光褪去，海克斯模式解除。 这已经是他每天的必修课。 现在，每天只要有空，他就来裂沟深处，疯狂训练自己。 只要体内有一丝魔力，他就压榨出来让自己进入海克斯模式。 这么做其实很危险，就像人过度消耗自己会有猝死风险……但在李非这里不同，他仙人体的恢复力抵消了这份风险。 所以他才这么丧心病狂，为的就是让身体产生更多魔力，让海克斯模式维持的时间更长。 肌肉撕裂后，再增长就会增加。 魔力榨干后，再恢复也会些微增加。 李非就是看中这些微一点，拼命去压榨。 要是让怀特看到，恐怕会以为他疯了。作为一个法师经常把魔力榨空，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但这就是李非的速成法诀。 “现在满状态的情况下，海克斯模式最多可以维持18秒。”李非躺在地上，心中想着，“到下周，要尽量增加到20秒以上。” “这还只是消耗自身魔力的情况下，假如我手边有一块容量大的魔力宝石，完全可以在自身魔力消耗完后，通过魔力宝石吸收，让海克斯模式维持更长时间！” 可惜手边没有。 李非想，他让范德尔转告本索，让他帮忙留意底城黑市有没有魔法相关物件，也不知有没有消息。 他现在急缺能储存魔力的宝石。 越多越好。 “先把杰斯那块弄过来再说。” 李非决定道。 尽管他那天通过写轮眼观察到，杰斯那块魔法宝石其中的魔力所剩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何况…… “何况里面魔力不多，那我把我自己的魔力储存进去，关键时刻抽出使用，不也行吗？” 假如那块魔法宝石容量大，那李非完全可以把自己魔力储存进去，存满。 “还有微光的事……辛吉德那家伙，最好找个机会除掉。” 辛吉德是炼金术人才没错，但这家伙头脑恐怕不是很正常，而且没什么底线，各种活体实验做得很多。 这一点当初希尔科那些手下都和他哭诉过，说辛吉德就是个变态，微光成功背后的代价，是数十、上百个试验品。从畜生到人，都少不了。 这种不稳定因素，李非不想留着。 “格雷森他们恐怕对付不了行踪诡秘的辛吉德。”他想，“如果她向我求助，我就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