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诸天一只猿》
第一章 我成了一只猿?
“啊!”
睡梦中,袁白被一阵剧痛疼醒,好像有人在用刀割他肚子……
袁白疼得打了个抖,睁开眼睛一看,不是做梦,是真有人在用刀割他!
割他的这人身材高瘦,脸无血色,形若僵尸,袁白生恐从这人嘴中蹦出一句:“你醒了?你已经是个女孩子了!”
但这人并未说话,见袁白醒了,只面无表情看了袁白一眼,又继续拿刀割他。
卧槽,这人胆子也忒大了,我都醒了,还敢继续割我,这人该不会是做那种买卖的歹徒,要摘我的腰子吧?
可就算要摘腰子,你好歹给我打个麻药啊!
袁白毛骨悚然,下意识便要挣扎,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情急下,他大声呼救:“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
拿刀割他的这人吐出一个词,左手食指朝袁白一点。
袁白感到一道劲力击在颈部某处,他使劲张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袁白心中大骇,“这是点穴?我被点了哑穴!”
这时,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正给袁白开刀的那人回道:“¥#%@;amp;*~!”
两人所说的话,听得袁白一头雾水,听起来和粤语有些相似,但又有很大不同,而且就算是粤语,袁白也听不懂。
被点了哑穴,袁白稍微冷静了些,没再急于反抗求救,他转动眼珠,观察起四周,发现了一些方才没注意的细节。
他似乎在一处山洞内,光线较暗,有“滴答、滴答”的水声传来,洞口就在不远,那里茅草丛生,掩住了大半个洞口,一人躲在茅草丛后,像在望风。
面前给他动刀的这人,虽脸无血色,形若僵尸,但黑发黑眼,穿着一身古装汉服,具体是哪个朝代的汉服,袁白看不出来,反正绝对不是辫朝。
至于守在洞口的那人,高鼻深目,曲发黄须,是个胡人,身上穿的却是古装汉服,颈悬明珠,腕带玉镯,珠光宝气。
袁白也注意到了自己,他看到自家身上居然长毛了,颜色灰白(注1),还挺长的那种,看起来像是猴类的毛发。
“我这是穿越到古代世界,变成了一只猴?我刚才说话,好像不是正常的人声……卧槽,他要干嘛?”
从肚腹处传来的阵阵剧痛,打断了袁白的思考,用刀割他的那人已放下刀,拿着一油布包裹,正向他肚腹塞去。
这一幕,莫名有点儿熟,好像在哪听过……
塞完油布包裹,那人又拿出针线,给袁白缝合伤口。
“猴类生物、油布包裹……艹,我该不会穿越成了那只被割破肚皮,塞了《九阳真经》(注2)的倒霉催白猿吧?这人是潇湘子,守在洞口的那个是尹克西?”
“《倚天屠龙记》中有记:‘原来九十余年之前,潇湘子和尹克西从少林寺藏经阁中盗得这部经书,被觉远大师直追到华山之巅,眼看无法脱身,刚好身边有只苍猿,两人心生一计,便割开苍猿肚腹,将经书藏在其中。’(注3)”
“咦?我记忆力啥时变得这么好了?”倚天原著,还是他在七年前看的,而且还是囫囵吞枣地看,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先别想这些,该考虑如何脱身!”
“尹克西和潇湘子都会武功,我肚腹又刚被割开,想直接从他们身边逃跑,十分危险。”
“我记得《神雕侠侣》中曾有述,杨过、小龙女、觉远等人也到了华山上,还碰到了潇湘子和尹克西,与两人有过一番比斗,那才是我脱身的好时机。”
感到肚腹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袁白恶狠狠想着:“潇湘子、尹克西,你们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就不姓袁!”
一想到自己可能还要忍着这疼痛好几日,袁白心中恨意更甚,但他不敢表现出来,疼痛使袁白更加清醒,他竭力按照着原著中白猿和潇湘子、尹克西之间的关系扮演,不引起这两人警惕怀疑。
潇湘子和尹克西也没怀疑,在他们眼中,这头苍猿不过是被他们驯服的一只野畜牲,一头畜牲能有何智慧心机?就算有些智慧,也一掌可毙,能翻起什么风浪?
如此过了两日,潇湘子和尹克西遇到杨过等人,没功夫再约束袁白。
袁白站在不远处林间,看着尹克西与张君宝比斗,杨过、小龙女、郭靖、黄蓉、周伯通、黄药师、郭襄、觉远、潇湘子等人在一旁观战,他目光闪动,有这机会,还逃跑作甚?这么多高手汇聚于此,想法抱住根大腿,从此吃香喝辣,岂不美哉?
“咕!”
不想一声雕鸣响起,两道锐利的目光落到袁白身上。
“艹,怎么把这雕给忘了?”袁白心升起一个大大的“艹”字,只见一头丑雕正紧紧盯着袁白,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此雕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形貌丑陋之极,雕嘴弯曲,头顶生着个血红大肉瘤,双腿奇粗,羽翼甚短,全身羽毛疏疏落落,似是被人拔去了大半似的,毛色黄黑,显得甚是肮脏。
世上鸟类千万,从未见过如此古拙雄奇的猛禽!
袁白思考了几秒,他知道这神雕颇具人性,暗道一句“猿在雕檐下,哪能不低头,迟早扒光你的雕毛!”,而后果断朝神雕跪下,磕头示弱。
见这头高大的苍猿居然向自己磕头,神雕呆了一下,而后志得意满,大展开翅膀,高鸣了两声,似在庆贺它霸气威武,让这么一只苍猿也俯首称臣。
“雕兄,怎么了?”杨过听到神雕兴奋地鸣叫,不解问道。
“咕!”
神雕又叫了一声,抬起右翅指向袁白所在,杨过、小龙女等人顺眼看去,看到一头苍猿正跪在地上,磕头作揖。
郭襄笑道:“这猿儿倒有些意思。”她向袁白招手:“猿儿,这边来,这边来!”
尹克西和潇湘子听到郭襄的话,暗道一声“不好!”,生怕袁白听了郭襄的话,跑去杨过等人身边,将经书暴露出来。
尹克西由于分心,一着不慎,被张君宝一拳打中胸口,跌飞出去,潇湘子冲袁白使了个狠厉的眼色,妄图吓退袁白。
但袁白不是那只被他们驯服的苍猿,哪会怕他眼色,从林中跑出,屁颠颠朝杨过等人跑来。
见袁白竟然敢不听自己的话,潇湘子神色一狠,手中哭丧棒举起,可似想到什么,又将哭丧棒放下,只以狠厉的眼色威吓袁白。
看到潇湘子举起哭丧棒的那一刻,袁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潇湘子这根哭丧棒棒尾装有机关,手指一按,便有毒砂激喷而出,发射时纵跃窜高,毒砂威力更增。
袁白可不知道自己这猿身能否抗住这毒砂,潇湘子对他放毒,杨过等人又是否会救他这只猿猴。
注1:《神雕侠侣》原著中所记,这只猿猴为苍猿,“苍”有青色、青黑、灰白之意,这里取“灰白”。
住2:本书中的《九阳真经》采用老版设定,为达摩所创。
注3:这段话为金庸先生《倚天屠龙记》原文。
第二章 抱上郭二小姐大腿
虽然会冒些风险,但袁白知道,只要接近到杨过等人身边,他就安全了,潇湘子没成功阻止他,是潇湘子最大的错误。
当然,潇湘子也没想到这只苍猿会有如此智慧机谋,在他眼里,这就是头野畜牲。
袁白一接近到杨过等人身边,啥也不多说,一下子便跪下,冲杨过、觉远、小龙女、郭襄等人磕头。
至于啥跪拜会有损穿越者尊严面子,啥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都变成一只猴了,你跟我讲这个?
面子尊严这东西又不能吃,有时候可以不要!
袁白向来是个实用主义者,先博得这群人好感,保住这条狗命要紧。
磕了几个头后,袁白指着潇湘子和尹克西,冲杨过、觉远等人一通“吱吱啊啊”的乱叫,还做出一个被抹脖子、倒地不起的动作,随后又瑟瑟发抖地冲杨过、觉远等人磕头。
“阿弥陀佛!”
觉远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面色悲悯道:“佛言:‘万物皆有灵’。这苍猿已生灵智,很不简单!”
郭襄瞪了眼潇湘子和尹克西,语气肯定道,“定是这两恶人欺负了猿儿(注1),猿儿找我们求救来了!”
可惜袁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否则定会为郭二姑娘点一个赞,以后吃饭时,多给她加只鸡腿!
潇湘子和尹克西面皮抽搐,心里暗骂不已,这狗x的猿猴,在他们面前咋不是这样?
两人总觉得被这猿给骗了,偏偏还无法说出来。
说出来有没有人信是一回事,关键是他们丢不起这人,说出来后,其他人会咋看他两?啥,你两被猴骗过?
传出去,那就是天大的笑柄!
他潇湘子和尹克西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丢不起这人。
两人只能以凶恶的目光盯着袁白,尹克西低吼道:“孽畜,还不过来!”
这声“孽畜”,袁白这两日常听,倒是听懂了,他从地上一蹦而起,快步跑到郭二姑娘身后,躲在后面发抖。
“不准欺负猿儿!”
郭二姑娘很给袁白面子,双臂一张,将袁白护在身后,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潇湘子和尹克西面皮再度抽搐了几下,两人凶狠地瞪了眼躲在郭襄身后的袁白,没再多说什么,他们不想被觉远、杨过等人察觉《九阳真经》在袁白的肚腹皮内。
这只猿猴现在被郭襄护着,他们不可能越过郭襄,把它抓回,但郭襄总不会时时刻刻都护着它吧?
老虎尚有打盹之时!
等找到机会,把它抓回来就是,只希望在这之前,杨过等人不会发现经书。
二人默默祈祷着。
之后,觉远让张君宝搜了潇湘子和尹克西的身,发现两人身上确实没有经书,便放了两人下山。
袁白原本想趁此做些什么,借杨过等人之手将潇湘子和尹克西坑死于此,这两人一日不死,便会一日惦记于他,始终是个祸患。
可仔细琢磨过后,袁白放弃了这个打算。
如果把潇湘子和尹克西逼到绝路,这两人来上一句“经在猿(you)中(注2)”,他肚皮下那几本《九阳真经》岂不是保不住?
觉远虽然心善,但若知道经书在袁白肚皮下,绝对会剖开它的肚皮,将经书取回。
袁白可想着把《九阳真经》留下自个儿用。
来到这么个有武学的世界,尽管变成了头猿猴,但他对武功内力的好奇向往不改,谁年少时没个仗剑走江湖的大侠梦?
潇湘子和尹克西离去后,杨过和小龙女也准备离去。
杨过朗声说道:“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说着袍袖一拂,携着小龙女之手,与神雕并肩下山。
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呀啊而鸣,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正是:“秋风清,秋风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注3)
郭襄忽然感到有人扯她衣袖,回头一看,那只在她身后的白猿从地上捡了几片草叶,递了过来。
看着白猿毛茸茸手掌中的几片叶子,郭襄不禁心生感动,接过叶子,对白猿道了声“谢谢!”
黄蓉笑道:“这猿猴还懂得安慰人,当真灵智非凡,依我看,比过儿那只神雕还要不寻常。”
“唉!”
瞧到郭襄为杨过离去落泪,黄蓉心中一叹,“襄儿怕是一颗心思都系在过儿身上了!”,黄蓉冲她爹黄药师使了个眼色。
黄药师秒懂黄蓉之意,笑道:“襄儿,不如陪外公去散散心,如何?”
黄蓉也趁机对郭襄道:“本该我和你爹陪你外公,但我和你爹有要事在身,只能劳烦襄儿你代我和你爹好好陪陪你外公。”
“嗯!”
郭襄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娘看破,娘故意让她跟外公出去散心。
郭二小姐感到自己袖子又被扯了下,一看,还是那头白猿,那白猿正对“吱吱啊啊”一通乱叫,又伸着两只猿臂比划。
郭襄想了下,似乎明白了袁白的意思,眨着眼睛,奇道:“猿儿,你想跟我一起去散心?”
袁白听不懂郭襄说的语言,只能连猜带蒙,但以郭二小姐的性情,应当不会害他,他使劲点着头。
郭襄脸上露出笑容,道:“好,大哥哥有雕大哥相伴,我也有猿儿相陪。猿儿既然跟着我,就是我郭家的人,不如给猿儿取个名字……猿儿是头苍猿,就叫‘郭元’如何?”
袁白不知道郭襄说的啥,只能点着头,压根不晓得郭二小姐正在给他取名。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就在当面,你说啥,我却听不懂。一定要尽快学会这世界的语言,不然连人说啥都不知道。”袁白心中暗道。
郭襄转头冲黄蓉、黄药师笑道:“娘,外公,你们看,猿儿也喜欢这个名字。”
黄蓉也点头笑道:“‘郭元’这名不错,‘郭’是襄儿,‘元’指这只白猿,也指缘分,这猿儿和襄儿有缘,取此名正当合适。”
黄蓉话里有话,说郭襄和袁白有缘分,其实是在委婉暗示郭襄,你和你大哥哥杨过没有缘分。
黄药师也笑着称赞了两句。
郭靖见自己老郭家无缘无故多了只猴,摇了摇头,却也未说什么,这么点小事,还是女儿高兴重要。
正在这时,周伯通突然跳了过来,对着袁白一阵打量,伸手便要去拉袁白的胳臂。
袁白知道这人是老顽童,天性好玩,赶紧躲到郭襄身后,他才不想跟这周伯通玩。
周伯通却没放弃,追着袁白,嘴中还嚷道:“好大只猿猴,跟我玩玩,陪老顽童玩玩!”
不用听懂,袁白也知道周伯通在说啥,心中骂道:“玩个头,老子以后把你吊起来玩!”
周伯通老顽童,说的好听点,叫“赤子之心,天真烂漫”,说的不好听,那就叫“心智不成熟,长不大,没心没肺”,对周伯通而言,可能只是普通的玩闹,对袁白来说,可能就不是了。
注1:《神雕侠侣》原著,郭襄见到白猿时,说过一句“雕大哥,就饶了这猿儿罢。”,本书里也采用了这个称呼。
金庸小说里,有些称呼可能出乎读者大佬们的以为,如郭襄和郭芙称呼黄蓉,是称呼“妈妈”。
注2:《倚天屠龙记》开篇,潇湘子、尹克西让何足道去少林传信,告知《九阳真经》下落,本来是“经在猿中”,被何足道听成了“经在油中”。
注3:这段话也出自《神雕侠侣》原文。
第三章 取出《九阳真经》
周伯通追,袁白躲,一人一猿围着郭襄转了起来。
见袁白实在不想和周伯通玩,郭襄张开双臂将袁白护住,对周伯通道:“老顽童,猿儿不想和你玩,你又何必逼迫?”
被郭二小姐拦住,周伯通不再追了,嘴上却依旧道:“不可能,大白猿肯定想和老顽童玩。大白猿,快出来,跟老顽童玩!”
袁白躲在郭襄背后,毫无出来的意思,周伯通见自己呼唤不灵,像个小孩子一样,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野草,垂头丧气道:“大白猿,不喜欢跟老顽童玩。”
听到这话,黄蓉、黄药师等人只是笑笑。
站在觉远身边的张君宝,小声对觉远道:“师傅,我觉得那只白猿似乎很厌恶周前辈。”
觉远低声回道:“休得胡言!”
随即,觉远道了声佛号,向黄蓉等人告辞,既然没找到经书,那他也该回少林复命。
袁白在郭二小姐身后,看着跟在觉远身边的小和尚,心道:“这就是未来的大宗师张三丰啊,好想摸摸他的光头,等他还了俗,可就摸不到了!”
但君宝小和尚压根没空注意袁白,他目光全落在郭二小姐身上,一只长了毛的猴那里比得过漂亮小姐姐?
年少慕艾,未来的大宗师,此时正值青春萌动时,君宝小和尚脸上带着丝丝微红,对郭二小姐道:“郭小姐,小僧在此别过!”
郭襄不知君宝小和尚的心思,点头笑道:“小和尚,希望你我还有江湖再见之日!”
面对郭襄落落大方的目光,君宝小和尚不敢直视,双手合十,低下头道:“希望如此!”
袁白在郭襄身后,将一切瞧得清清楚楚,心中暗笑:“哟哟哟,这就看上眼了?可惜啊,襄王有梦,神女无意,郭二小姐一颗心思都在杨过giegie身上,也不晓得龙姐姐知道了,是何想法?”
目送觉远带着君宝小和尚下了华山,黄药师道:“择时不如趁时,襄儿,不如你我现在就出发,如何?襄儿,你可有想去处?”
郭襄想了下,发现自己也不知要去何处,她摇了摇头:“全由外公定夺!”
黄药师笑道:“我正好知一妙处,风景如画,又有美酒佳肴,最适游玩,你我这老小东邪现在就去!”
黄药师当即带着郭襄朝山下走去,袁白自然跟在郭襄之后,郭二小姐可是他选的大腿,可不能丢了。
此时,已月上高天,夜色渐深,黄药师和郭襄未连夜赶路,赶了段路后,便寻了一处营地过夜。
火光缭缭,一股烤肉的香味在夜风中传的极远。
袁白盯着火堆上的三只野兔和五条鱼,不停吞咽口水,这两日跟着潇湘子和尹克西,吃的全是野果,嘴中早淡出鸟来了。
瞧着袁白那模样,郭襄问黄药师:“外公,猿猴也能吃荤?”
黄药师一边翻烤着野兔和鱼,一边回道:“猿猴吃的食物十分繁杂,人们寻常以为它们只以野果为食,实则,它们也会吃肉,但是否能吃熟食,我亦不知,不过看它这模样,应该能吃。”
兔子和鱼烤好后,郭襄将一只兔一条鱼拿给袁白。
袁白也不客气,接过后便大口吃起来,味道还不赖,就是刚烤熟,有些烫。
见袁白吃的这般有滋有味,郭襄和黄药师也食欲大振,两人一猿将三只野兔和五条鱼吃了个干净。
吃饱后,郭襄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明月,叹道:“不知龙姐姐和大哥哥到了哪儿?他们是否和我一样,正在看这轮明月?”忽然,她感到自己的衣袖又被人扯了扯。
被扯了好几次,郭襄不看都知道定然又是那只白猿。
郭襄转头看去,果然是白猿,无奈笑道:“猿儿,怎么了?”
“吱吱喝喝啊!”
袁白挺着肚子,将浓密的长毛拨开,展示给郭襄看。
“这是……”
郭襄本没太在意,以为袁白要让她帮忙抓虱子蜱虫,现一眼看去,只见袁白的肚腹上有一块方方正正的凸起,四边用针线缝上,显是出于人手,猿猴虽然聪明,也绝不可能用针线缝自己肚皮。
“外公,你快来看啊!”郭襄招呼黄药师过来。
黄药师闻声过来一看,用手摸了摸袁白的肚腹,笑道:“有人将东西缝到了白猿体内,应该是书,恐怕正是那觉远和尚要找的《九阳真经》!那两贼子倒是奸滑,知道经书藏在自己身上不安全,便将经书缝入白猿体内!”
“啊?”郭襄惊讶一声,皱眉道:“将经书缝到猿儿体内,那猿儿不是一直很痛苦?外公,你快将经书取出来吧!”
黄药师对这个外孙女甚为喜爱,连忙应道:“好,好,好,外公这就帮它把经书取出。”
黄药师也不用刀,手指在袁白的肚腹上轻轻拂过,袁白立时感到缝在皮肉中的针线全部断开,它的肚皮再次被割开,一股剧痛顿时袭来,袁白生生咬牙坚持住了。
看着咬牙忍痛的袁白,黄药师赞道:“你这猿儿的确很不一般!”
黄药师将藏在袁白肚腹皮下的油布包裹取出,从衣服上摘了一条布线,将创口重新封好,还特意给袁白敷了一点他自制的伤药。
“我倒要看看这《九阳真经》有多高明。”
黄药师甩了一甩,以内力除去油布的血迹,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放着四本薄薄的经书,书面上写着几个弯弯曲曲的文字,黄药师一眼便认出,那是天竺梵文。
翻看书一看,书中主要是天竺梵文所写佛经,但每一行之间,却以蝇头小楷写满了汉文。
黄药师一看那些蝇头小楷,瞬间被定在了原地,嘴中喃喃有语:“……彼之力方碍我之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里。两手支撑,一气贯通。左重则左虚,而右已去,右重则右虚。而左已去……”
外公念的是《九阳真经》的内容?
能把外公都吸引住,这《九阳真经》非比寻常!
郭襄也不打扰黄药师,安静呆在一旁,还对袁白做了一个“嘘”噤声的动作。
黄药师一直站在原地,似乎感知不到外界,仿佛整片天地只剩下他和那四本经书。
四本经书都已被他翻遍,经书的内容已记入心中,正与他原本的武学智慧发生碰撞,《九阳真经》记载的武学道理,有不少与他当前认知冲突的地方。
整整一个晚上,黄药师都立在原地,时而皱眉沉思,仿佛遇上了疑难,时而展露笑颜,仿佛有心中困惑被去,等天际泛起鱼肚白,一缕晨曦照耀尘世,方回神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黄药师仰天大笑,快意的笑声传遍树林,惊得一群鸟儿扑腾乱飞。
第四章 我要学文识字
听到黄药师中气十足的笑声,郭襄向黄药师贺道:“恭喜外公,贺喜外公!”
看着一宿未睡的郭襄,黄药师满眼宠溺:“外公也得多谢襄儿,守了外公一夜。”
不待郭襄说话,黄药师又道:“这部《九阳真经》,当真高明,创出此功之人,智慧卓绝,外公远不及也!当年若能得此书一观,哪轮得到王重阳那老牛鼻子做天下第一?”
对当年华山论剑,王重阳夺得“天下第一”,成为五绝之首,黄药师至今仍有不爽。
听着黄药师的话,郭襄只笑而不语。
前辈间的恩怨,她一晚辈,不好置评!
“襄儿,你也看上一看!”吐槽完王重阳,黄药师将《九阳真经》递给郭襄。
郭襄并未立即接过,而是道:“外公,这不太好吧?这《九阳真经》毕竟是少林神功……”
黄药师捻须笑道:“又非我等从少林偷来抢来,如何看不得?要怪也只能怪少林那帮和尚自己无能,看护不住经书,被贼人盗走,还寻不回去。佛家讲究机缘,此经落在我等手上,这就是机缘!”
郭襄心里其实也很想瞧瞧这《九阳真经》,只是稍微有点心理负担,听黄药师这么一说,顿时啥心理负担也没了,愉快地接过四部经书,正欲翻看时,她的衣袖又被人扯了扯。
郭襄偏头一看,见袁白指着她手里的经书,又指了指自己,还做出翻书观看的动作。
郭襄心中一讶,扬了扬手里的四本《九阳真经》,问道:“猿儿,你也要看书?”
袁白使劲点了点头。
郭襄看了看一旁的黄药师,只见黄药师也面露讶色。
黄药师笑道:“既然它要看,就给它看吧,老夫倒想瞧瞧一只猿猴能看出个什么。”
郭襄将《九阳真经》后两本经书递给袁白,她自己先看前两本。
袁白翻阅着两本经书,他要求看《九阳真经》,不是为了现在就学会《九阳真经》,而是为了趁机将《九阳真经》的内容记下来。
不知是否因为穿越的缘故,袁白如今的记忆力好得惊人,什么东西被他看过,都能迅速记住。
袁白将两本《九阳真经》看完,郭襄还在看书。
袁白只是单纯记住内容,而郭襄会武功,看到经书中记载的一些武学道理,会去思索揣摩,与自身所学应证,用的时间自然更长。
见一时半会儿,郭襄恐怕看不完那两本经书,袁白百无聊赖下,拿着个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引起了黄药师注意,他定睛看去,饶是黄药师见多识广,所遇奇人奇物无数,这一刻也被惊讶到了,这猿猴居然默写出了《九阳真经》中的内容!
它会写字?
黄药师问道:“有人以前教过你?”
袁白一脸茫然地看着黄药师,而后指着手里的经书,又指了指地上写的字,再指着自己,对黄药师“吱吱啊啊”一通比划。
黄药师琢磨了会儿,觉得可能领会到了这白猿的意思,问道:“你想让老夫教你识字?”
袁白兴高采烈地猛点着头,冲黄药师跪下,恭敬地磕了几颗头,其实他根本没听懂黄药师说的啥,全是蒙的。
不管黄药师说啥,反正点头磕头就对了,有郭二小姐在,黄药师总不至于把他给剥皮抽筋。
没办法,谁叫袁白是个异界穿越者,又没自带“万界语言通识”这个天赋,只能先靠蒙了。
黄药师看着跪在地上冲他磕头的白猿,笑道:“果真深有灵性!也罢,教你一场,又有何妨?老夫也想看看你这猿儿能走多远!”
这时,郭襄看完了两本经书。
她武学修养远不如黄药师,因此从经书中所悟也不如黄药师多,没像黄药师那般一陷入思索就是一整夜。
见袁白正冲黄药师磕头,郭襄奇道:“外公,猿儿这是怎么了?”
黄药师笑道:“没什么,这猿儿想向老夫学文识字呢!”
“学文识字?”
郭襄讶异地看着袁白,一只猿猴要学人的文字?
随后,郭二小姐眼睛一亮,这事多好玩、多有趣啊,要是她能教会一只猿猴识字,会说人话……
郭襄外号“小东邪”,思想不像这时代的大多数人那般顽固古板,反而比较开放,有许多奇思妙想。
这也是袁白选择抱郭二小姐大腿的原因之一,他想让人教会他这个世界的语言,给他传授武学知识,进而学会武功,就得要这种思想开放的人才行。
郭襄向黄药师请道:“外公,不如让我来教猿儿识字如何?”
对郭襄的请求,黄药师自无不允,捻须应道:“襄儿想教,那就襄儿来教。”
郭襄高兴道:“我一定教会猿儿识字!”转头又对袁白道:“从今天起,猿儿就是我郭襄门下首徒!”
黄药师站在一旁捻须微笑,全没觉得郭襄収一只猿猴当徒弟有何不对,反而觉得这才是他亲外孙女,不负“小东邪”这名号。
袁白依旧没听懂郭襄说了啥,但不懂就不懂,磕头就对了,于是他又对着郭襄磕了几个头。
今日,我给别人磕头,明日让人给我磕头!
……
为教好袁白,郭襄和黄药师到某个镇上,专门买了一套蒙学教材。
“猿儿,这个字读‘天’,这个字读‘地’,这个字读‘玄’,这个字读‘黄’……这句话连起来就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郭襄兴致勃勃地教着袁白识字,连杨过giegie都暂时抛于脑后。
袁白跟着郭襄诵读,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不是字正腔圆的宋朝官话,而是让人听不懂的猴语,“吱吱啊啊,啊啊吱吱”,他现在是只猿,发声器官和人不同。
郭襄也没在意,她道:“猿儿,将这句话写一遍。”
见袁白拿着棍子在地上准确写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字,郭襄夸奖道:“猿儿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
确实聪明,这白猿虽然说不出人话,但学人字的速度惊人,比她当初还快,黄蓉当年教她识字时,曾夸她天资聪颖,一学即会,现在居然比不过一只猴,这让郭襄心里有些小小的挫败。
但郭二小姐生性豁达,这点挫败转瞬即逝,又兴致勃勃地给袁白讲解起这句话的含义,“猿儿,‘天’指的是我们头顶上这片青天,‘地’指的是我们脚下现站立之处,‘天地玄黄’出自《易经》,《易经》中有云‘天玄而地黄’……”
“‘宇宙洪荒’出自《淮南子》和《太玄经》,《淮南子》中曾说‘上下四方叫作宇,古往今来叫作宙’,而在《太玄经》里,有‘洪荒之世’一语……”
也不管袁白现在能否听懂,郭襄努力尽好一位老师的职责,认真详细地给袁白讲了一通。
第五章 就算成了只猴,我也要学武
对袁白表现出的学习速度,郭襄和黄药师相当吃惊,这才短短几日,已将《百家姓》、《千字文》等蒙学读物全部学完。
郭襄甚至觉得会花几天时间,还是因为她教得慢的缘故,若她能教得快些,这头白猿还能学得更快。
见袁白学习速度如此惊人,黄药师也兴致大发,主动问道:“你这猿儿,可愿随我学些东西?”他想看看这只天赋异禀、比那些天才神童还厉害的白猿,经他教授后,今后能达到何等程度。
听到黄药师的话,袁白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这几日随郭襄学文识字,已是能听懂郭襄和黄药师的话。
袁白欣喜地跪伏于地,冲黄药师磕了几个头,又用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到:愿学,愿学!
黄药师不仅在武学一道造诣非凡,更是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袁白哪会不愿让其教授?
黄药师捻须笑道:“那你想学些什么?”
袁白思考了下,以木棍写到:师祖的本事,弟子想全学,但弟子最想学武!
“全学?”看到袁白写的字,黄药师笑道:“你这猿儿倒是贪心得很,我这身本领,你想全学,可不容易!”
袁白又写到:事在人……
刚写到“人”字,袁白想到自己已经非人,伸手将“人”字抹去,改成“猿”字——事在猿为!
看得黄药师和郭襄面露微笑,心道:这猿儿当真有趣!
黄药师道:“你想学,我可以教,但你能学得几分,还得看你自身造化,你言最想学武,但武学一道,你想修习,却未必容易……”
黄药师沉吟了下,袁白看着黄药师,一边的郭襄也看着他。
只听黄药师道:“你是猿猴,虽身形类人,体内也有经脉窍穴,但终归与人不同,而我等武学皆以人体经脉穴位为基所创,若直接传授于你,或于你有害。”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猿猴和人虽同属灵长类生物,在生物学上属于近亲,基因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但近亲不等于完全相同。
因而人类能修习的武学,猿猴未必能修习。
郭襄很喜欢她收下的猿猴徒儿,袁白还未出声,她已替袁白问道:“外公,可有解决之法?”
“襄儿勿忧!”
黄药师自信一笑:“待外公瞧瞧它体内经脉穴位如何,若世上没有这猿儿能修行的功法,大不了你外公我创出一门便是!”
嘶,好大的口气!
若世上没有袁白能修行的武功,便创出一门!
这话只有武学境界臻至宗师一级、能开宗立派的人物方敢说出!
不巧,黄药师正好是这等人物!
黄药师原本武学境界就高,当世顶尖,阅览《九阳真经》后,境界更是再度提升,以其如今境界,当世之中,其余几绝也不能及矣!
郭襄眼珠转动,展颜笑道:“那外公你可得给猿儿创出一门好的武功,否则猿儿以后要是出去丢了人,岂不堕了你东邪威名?”
听见这话,黄药师愣了愣,摇摇头,指着郭襄笑骂道:“你这小滑头,还用话来激起你外公来了!”
郭襄笑而不语,黄药师又道:“襄儿放心,外公定尽心尽力,给这猿儿创出门合适的武学!”
“多谢外公!”郭襄赶紧向黄药师道谢,转头又对袁白道:“猿儿,还不向师祖道谢?”
袁白朝黄药师磕了几颗头,用木棍在地上写到:多谢师祖,多谢师祖!
“无须这些俗礼!”
黄药师一步来到袁白身边,右掌按在袁白头顶,袁白立时感到一股力量自这手掌发出,而后分散,从其头顶传向他身体各部。
这力量温和平润,不含侵略性,在袁白体内寸寸延展。
袁白知晓这是黄药师在检查他身体,探知其体内经脉窍穴,以好为他量身打造一门武功,因此尽管这力量行经体内时,会产生些微的酥麻疼痒,袁白也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让黄药师的检查出现误差。
过了半晌,黄药师收回右掌,负手站于原地,皱眉深思。
郭襄和袁白也未打扰,静静侯着。
突然,黄药师似是想到了什么,以指御气,在地上作画。
郭襄和袁白看去,只见黄药师在地上画出了张“人形图”,但郭襄和袁白知道,这并非“人形图”,而是猿形图。
黄药师在画出的猿形图上,勾勒出一条条经脉,点出一个个穴位。
郭襄从小学武,对人体穴位经脉自是熟知,看到黄药师绘出的经脉穴位,一眼便看出大体与人相同,但亦有部分不同之处。
不同部分虽是不多,但涉及到武学修行,一个穴位不同,就可能导致千差万别!
黄药师盯着绘好的猿形经脉穴位图,脑中闪过一个个武学构想。
“不对,若内力以这般运行,会使肺腑受损……”
“这也不行,若经由这个穴位,只怕会全身经脉寸断……”
黄药师皱着眉,一个个武学构想呈现,又迅速被他否去,这些构想或多或少都存在问题,他始终构想不出一门能适合袁白修行的内功心法,直到太阳西沉,黄药师仍未想出。
察觉到四周光线变化,黄药师抬头一看,方觉已是黄昏日落,天色将暮,他转头问郭襄道:“襄儿,你可有想法?”
郭襄摇了摇头。
在黄药师思考时,她同样在构思如何以袁白的经脉穴位情况,创出一门武学,可她武学底蕴尚浅,虽也有些想法,但一番思考后,觉得都不可实现。
见郭襄摇头,黄药师笑道:“看来,这猿儿倒是给我祖孙二人出了好大个难题!”
话是这么在说,但黄药师脸上半点不见为难之色,倒更有种欣喜兴奋,武学到了他这境界,能遇到的难题甚少,今日遇见一个,反倒激起了黄药师的好胜心。
这难题越难,他黄老邪越偏要解出这难题!
黄药师道:“襄儿,今晚好生歇息,明日我们进山一趟!”
郭襄听得一愣,进山干什么?
第六章 考验
一片草地上,竖着十几根“木”字状的树桩,每根树桩上都绑着一只猿猴。
黄药师正在这些猿猴间走来走去,不时用手搭在一只猿猴身上,以内力感知猿猴体内的情况。
那日,袁白提出想学武,第二天,黄药师便带着郭襄、袁白进山,逮住了一群跟袁白同种的猿猴,于是便有了眼前这幕。
离草地不远,一小片空地上,郭襄正教授袁白武学知识,虽说猿和人不同,一些于人有用的武学经验,对猿猴未必有用,但经验中所包含的思维智慧却不分猿、人,袁白自是听得相当认真。
“哈哈!”
忽然,一声大笑传来,郭襄和袁白循声看去,只见黄药师站在一群被绑着的猿猴间放声大笑。
郭襄眼睛一亮,道:“外公,难道你……”
黄药师捻须点头:“不错,我已创出能让你那猿儿修习的武功,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郭襄喜道:“我就知道外公一定行!”
郭襄转头又对袁白道:“猿儿,还不向师祖谢恩?”
听到黄药师的话,袁白也激动欣喜不已,总算开创出来了,从此后,他也能学武,仗剑江湖,行走八方,又怎能不欣喜激动?当即跪伏于地,冲黄药师猛磕了几颗响头,用木棍在地上写到:多谢师祖大恩大德!
黄药师对袁白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待袁白走近,黄药师道:“你是猿猴,和我们人不同,我创出的武功有两门……”
好家伙,不愧是宗师一级的人物,半月不到,便创出了两门可供袁白修习的武学,须知这可不是让人修行的武功,而是让猿猴。
黄药师继续道:“俗言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是两门内功心法,各有优劣,其中一门中正平和,即使修行不成,也不会过于伤害身体,但正因如此,你若想以此功有所成就,将会不易。”
袁白还未发声,郭襄已先道:“外公,那另一门呢?”
“襄儿莫急!”
黄药师又道:“另外一门,是我以《九阳真经》所述,结合猿猴独特的经脉穴位所创,这门内功所生内力炽烈刚猛、威力极强,但天地之间,万物无法尽善尽美,此功也是一样。”
“与前一门不同,因此功内力暴烈,一旦修行不成,会损坏经脉窍穴,怕是从此后,再难修行内功,而且……”
黄药师话锋一转,“这门内功乃我初创,是否有其他缺陷,也未可知!你,现在有三个选择!”
不是才两门内功?
为何有三个选择?
黄药师看着袁白,言道:“一、选择那门中正平和的内功;二、暂不修习内功,待我将后面那门内功补充完善,再去修习;三、现在就选择后面那门内功修习。”
袁白陷入了思索。
第一个选择,他肯定不会选,选门平庸的内功心法,还不如不学,那么他只能在第二和第三个选择中挑选。
第二个选择无疑更加稳妥,等黄药师将其补充完善,摸清楚缺陷漏洞,修习起来肯定更安全妥当,但问题是黄药师什么时候才能将这门内功补充完善?
而且,黄药师是人,不是猿猴,虽然内功是黄药师创出,但修习者却是袁白,在不是亲身修习的情况下,黄药师未必能将这门内功的缺陷疏漏完全补上。
说不定会出现一个现象,黄药师觉得已经补充完善,可袁白修行时,仍旧出现了各种问题漏洞。
第三个选择则是冒险,修习一门未完善、可能漏洞多的内功,风险不小。
“选第二个好,虽然暂时修习不了内功,但更安全稳妥,小命只有一条,不可大意!可是……我真的好想练武,修习内功,算了吧,还是小命安全要紧!”
袁白心里有了决定,正要以木棍写字,写出他的选择时,脑中忽地灵光一闪:这会不会是黄药师的一个考验?
黄药师,人称“东邪”,个性离经叛道,狂傲不羁,性情孤僻,护短,行事怪异却不失潇洒……
在脑中将黄药师的信息过了一遍,以黄药师的性情,这三个选择还真可能是黄药师的考验,说是三选一,随便选,但其实只有一个是正确答案!
再联想到十几天前,自己说想将黄药师一身本领全学……徒择师,师又怎会不择徒?
袁白果断更改了选择,决定赌上一把,用木棍在地上写到:师祖,我选第三个,请师祖教我!
看到袁白写的这句,郭襄皱眉道:“猿儿,你怎么选……”她想让袁白选第二个,但话未说完,被黄药师挥手止住。
看着袁白,黄药师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好奇问道:“你为何要选第三个?于你而言,第二个选择无疑更好!”
袁白在地上一句一句写到:禀师祖,第二个选择虽然更安全稳妥,但非我所愿,武道修行,当一往无前,锐意进取,若只求安稳妥当,何不选一?
黄药师没说话,满意地点了点头,郭襄则看着袁白,尽管早已知道她这猿猴徒儿不凡,但仍惊讶于袁白能写出这番话!
袁白还在继续写,郭襄看到袁白接下所写的话,更是一惊。
只见袁白写到:以上原因,只是其一。其二为,师祖所给的三个选择,看似为选择,实则为师祖考验,师祖想通过这次选择考验弟子心智、毅力、决心,若我选第二个,必不能让师祖满意。
看到袁白这番话,郭二小姐张大小嘴,饶是以她的聪慧,也没想到自家外公给的三个选择竟然是考验。
黄药师看着袁白,捻须傲然道:“不错,我的确是在考验你,若你无法想到这层,我仍会教你,却不会用心。老夫一身本领,又岂是俗辈蠢物可学?未想你一猿猴真能想到!”
黄药师道:“你通过了考验,老夫也不会食言,会传你我这一身所学,武学星象,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皆可学之!”
袁白赶紧在地上写到:多谢师祖,多谢师祖!
看到一旁的郭襄,袁白又补充写到:多谢师尊,多谢师尊!
见到这出,黄药师摇头笑道:“这猿儿深通人情世故!”
郭二姑娘也摇头笑了一笑。
第七章 练出内力
从那日通过黄药师考验后,袁白便进入了疯狂上课模式。
黄药师所学博杂,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纵使袁白来自未来世界,有着超越这时代的见识眼光,想学得黄药师一身本领,也不容易。
何况,黄药师这种高人授徒,都有一个奇怪的尿性,课讲的飞快不说,还喜欢故意隐去某些内容,说是让你自己开悟,幸亏袁白记忆力惊人,悟性也不差,方经受住了。
经黄药师教授,袁白所获颇多。
这一日,袁白盘坐在一片草地上,准备正式修行武功,现在的袁白已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武学小白,经郭襄和黄药师教导,眼界见识比许多江湖好手都高。
不远处,郭襄担忧道:“外公,猿儿它能成吗?”
黄药师一边盯着袁白,一边回道:“这猿儿虽不为人,但悟性极高,对《苍猿经》,他早已熟透,若无意外,应当能成!”
盘坐在草地上的袁白,此时正敛收心神,按黄药师创出的那门《苍猿经》所述,寻找气感。
气是人体内活力很强运行不息的极精微物质,是构成生物体和维持生物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之一。
猿和人虽有差异,但都是生物,且在生物学上属于近亲,黄药师在《苍猿经》中所述的寻找气感之法也与人一样。
“呼翕九阳,抱一含元……”
“须得气还自我运……(注1)”
这些武学术语,若非有黄药师和郭襄讲解,袁白绝然理解不了,哪可能像某些小说中,主角一穿越异界,捡到一本神功秘籍,立马就能开练。
看看人梅超风、陈玄风,得了半本九阴,不知经中真意,练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袁白盘坐了很久,从晨曦初起,一直盘坐到正午时分,他浑身披覆长毛,在这么长时间的日照下,全身被汗水湿透,但袁白仍坐在原地一动未动。
金乌高悬天穹,释放着火辣热力,身体的灼热使得袁白内心也逐渐燥热起来,仿佛有团心火在体内燃烧,越烧越盛。
他遇到了困难。
尽管已按照《苍猿经》中所述寻找气感,但仍旧未能找到,这让袁白心中焦急无比,而他想要凝神静气,静下心来,偏越是焦躁。
忽然,袁白福至心灵,脑中灵光一闪。
“‘阳’,阴之异也,但也可指‘太阳大日’,人与天地自然本是一体,那么阳可在内,也可在外,可从内找,亦可从外寻,何不借外界大日之力,为我寻得气感?”
袁白胆儿也挺大,想到就做,全没仔细想过这有何风险,会否成功,循着这个想法便直接做了下去,袁白开始感知皮肤所经受的灼热。
太阳向外散发能量,按袁白曾学过的知识,主要通过热辐射和光。
郭襄感到袁白那边的空气似乎越渐灼热,不解地问黄药师道:“外公,猿儿这是在做什么?”
黄药师看出了些端倪,道:“这猿儿当真聪颖,竟懂得借太阳之力寻觅气感,但能否成功,却很难说,而且……这很危险,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危!”
“啊?那该怎么办?”
郭襄惊了一声,脸现忧色,抱住黄药师的手臂摇晃着:“外公,你快帮帮猿儿!”
黄药师道:“襄儿莫急,老夫便助它一把,至于它能否功成,就看它造化如何。”
黄药师端起一只玉笛,放于唇边吹奏起来,悠悠笛音传响这片山林,清幽寂冷,皎月悬照,一片沧海碧波在袁白眼前展开。
袁白顿时感到身体的灼热被减轻了许多,焦躁的心神也渐平静,他的思维心灵在这一刻变得更冷静敏锐,感知力比方才提升了数倍不止,似乎能清楚感到每一缕阳光是如何携带光热灼烧他的皮毛,体内的血液如何在血管中流动……好似能控制住躯体的每一块肌肉,清晰把握心肝脾肺肾等器官的运动。
当然,这只是错觉!
但这种对身体感知度极高的玄妙状态,让袁白如痴如醉,但袁白并未沉迷于其中,他很清楚,寻找到气感才是他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错过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有下次?
袁白果断利用这种玄妙的状态,集中心神寻觅气感。
终于,一粒粒光点从他皮肤亮起,出现在他心神视野中,很微弱、很少,但慢慢在变多,更有宏大炽亮的光辉照耀在他周身,并非直接照落,而是先被一股力量阻缓,再落于他身。
这是外界的太阳之力。
相比于太阳的力量,袁白感应所生的那点气,着实微不足道,若非黄药师将内力混合在曲音中进行阻缓调和,袁白很难借太阳之力寻觅到气感。
良久,一声猿啸在林间响起,袁白睁开眼睛,眼中熠熠有神,一股温暖的力量正在他体内运转。
不过,他这内力与别个不同,别人寻找气感、修出内力是从内自外,而袁白是借太阳热量找到气感,再在体内生成内力。
这奇特的内力,能修行到何种程度,便是《苍猿经》的开创者黄药师也难预计,只能看袁白自己摸索。
袁白醒来后,感受到体内流转的内力,猿脸上满是笑容,激动地挠了挠腮帮子,自此后,俺袁白也会武功啦!
见袁白如此高兴,郭襄对黄药师道:“看猿儿这模样,准是找到气感了。”
黄药师放下唇边的玉笛,摇头笑道:“这白猿倒是好造化,好资质,第一次修习内功,便让它修出了内力!”
听见袁白第一次修习内功,便修出内力,郭襄愣了一下,而后笑道:“那也是外公教的好,还有外公出手相助,猿儿才能有此造化!”
袁白高兴了会儿,看向郭襄和黄药师,朝两人跪下,恭敬地磕了九颗响头。
若无郭襄,他能否从潇湘子、尹克西手里活下来,尚未可知,而若无黄药师教他武学知识,创出《苍猿经》,他根本不可能学武。
二者之恩,于袁白,大矣!
见袁白磕头谢恩,黄药师叹道:“这猿儿知恩感恩,比许多人都强多了,有些人活在世上,还不如禽兽!”
第八章 你有恩于我,我改命于你
郭襄道:“猿儿快起来,让为师试试你的内力!”
袁白起身,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郭二小姐,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却偏要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为人师表样,心里既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
若无郭襄,他可能已死在潇湘子、尹克西手中;若无郭襄,他能和黄药师扯上关系?黄药师会特意创出一门武学给他?只怕正眼都不会瞅他一眼!
他能有如今,都是从郭二小姐那蹭来的!
可一想到郭襄最终的结局,袁白不禁暗自一叹。
天涯思君不见君,如何相忘于江湖?
喜欢的大哥哥只当她是妹妹,她孤身离开父母,骑着小毛驴满世界寻找大哥哥和龙姐姐,为了找到她的大哥哥,她走南闯北,曾在江南折花,在江北饮马,只为那一丝丝的可能,可神雕侠侣,绝迹江湖,最终一无所获。
等经历了大江南北的风霜雨雪,又有噩耗传来,襄阳城破,父亲母亲,弟弟姐姐,一家人全体殉国……
此后,天地虽大,于她而言,却无一处是家,江湖上朋友虽多,却无一人再是她至亲!
遍尝人世悲欢离合的少女,终于在峨眉之上,削去一头青丝,从此青灯伴古佛。
想着这些,袁白在心里做下了决定,郭襄于他有大恩,这种结局必须改变!
“郭二姑娘会有那个结局,一是郭靖黄蓉在襄阳战死,二是郭襄单相思杨过。要想改变郭二姑娘的命运,得从这两方面入手。”
“郭靖黄蓉会在襄阳战死,是因为抵御蒙古人,郭靖这人虽侠义非常,但思想固执,要想让其放弃襄阳,绝无可能,就算我日后武功通玄,强行将郭靖掳出襄阳,他也会自己跑回去,而郭靖不离开,黄蓉也必然不会离开!”
“要想救下郭靖黄蓉,让他们弃守襄阳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增强襄阳自身的守备,二是削弱蒙古进攻的力量。”
“只要郭靖黄蓉能活着,郭二小姐就不会出家去当尼姑……”
“其次是郭二小姐单相思杨过,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给郭二小姐找个归宿,让她不再专注于杨过大giegie,可杨过那厮给郭二小姐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有些棘手啊……”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那一晚的襄阳,烟火漫天绚烂,却只为一人而绽……想要找一个能替代杨过的,不容易啊!”
袁白没将自己考虑在内,他一只猴,不谈恋爱,莫得感情!
我,袁白.莫得感情斯基,异性只会影响我练功的速度!
袁白脑中出现了颗锃光瓦亮的光头,一个小和尚现出身影,“咋把君宝小和尚忘了?这位未来的大宗师心慕郭二小姐,人品、资质也没话说,完全配得上郭二小姐。”
“虽说郭二小姐心心念念着杨过giegie,没注意君宝小和尚,但不是有我吗?大不了整点药,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
袁白情不自禁,一张猴脸上露出笑容。
郭襄和黄药师见袁白杵在原地,一张毛脸还露出人性化的笑,那笑……还有些奸、坏,祖孙二人对视一眼,这猴咋了?想到了啥美事,笑成这样?
“猿儿?”
郭襄唤了声,袁白才回过神,见面前站着的郭襄和黄药师,赶忙收起脸上的笑,做出一副正经模样。
郭襄将头伸过来,好奇问道,“猿儿,你在想啥呢?”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想给你下药,让你和君宝小和尚生米煮成熟饭,我又不傻!
袁白心中腹诽,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没想什么。
郭襄狐疑地盯着他,总觉得她收的这猿猴徒儿在谋算什么,刚才那笑奸兮兮的,一看就没憋好屁。
“来,跟为师打一场,让为师瞧瞧你的内力!”郭襄摩拳擦掌,向袁白邀战。
袁白也没拒绝,以他如今的功力,打肯定是打不过郭襄,但与郭襄交手,这也是种锻炼,他可从中学习,汲取经验。
一人一猿摆开架势,相隔十丈,站于草地两边,黄药师捻须站于草地之外,含笑观战。
郭襄笑道:“猿儿放心,为师不会以全力欺你!”
话音刚落,郭襄已挥动双臂,向袁白杀来。
只见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又如神剑天来,剑芒如星,好不美丽。
袁白还沉迷于这掌法之美,郭襄已然杀至,其声音也随之而来:“猿儿,与人交手时,发呆是会要命的!”
一记掌影向袁白拍来,袁白回神,忙将双臂架于身前。
“嘭!”
一股沛然大力砸到双臂,袁白感到手臂的皮肉被震得寸寸发麻,内中的骨头似乎都开裂了,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向后退。
一连退出五六米,袁白才堪堪缓去这股力量,可在这时,那四面八方的掌影又再度袭来。
掌如落英飞,而在飞舞的落英中,一美丽窈窕的身姿翩翩起舞,此情此景极是美丽,但袁白无暇欣赏,他初修武道,也不通什么拳法、棍法、剑法……直接一拳打出。
打出这一拳时,他调运体内的内力,将之附于拳上,袁白感觉他这一拳,能轰破这天、打爆这地,但事实证明……他想得忒多!
“咦?”
袁白这一拳,被郭襄轻易挡住,郭襄轻咦了声,右掌稍一用力,便将袁白拍飞出去。
将袁白拍飞,郭襄没再出手,看着从地上爬起的袁白,摆手笑道:“不打了,不打了,猿儿虽有内力,却不会任何武功,再打下去,也只是为师欺负你!”
郭襄又好奇问道:“猿儿,那是你的内力?给我一种阳光的感觉,好生有趣。”袁白挠了挠脑袋,点了点头。
黄药师道:“这猿儿内力虽奇,但也需武功傍身,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练武,十年白辛苦,只不过你是猿猴,人所修习的诸多武学,你未必能学。”
袁白懂黄药师的意思,高明的拳法、刀法、剑法,都有相应的内力运行路线,而袁白身为猿猴,体内经脉窍穴与人有异,因此人能学得的剑法、拳法,他未必能学。
黄药师又道:“所以,你若想在武学一途有所成就,便须比人更下功夫!”袁白认真点了点头。
第九章 越女剑法
一想到自己是猿猴,人类的好多武功,他都不能修习,袁白感到一阵挫败。
我想练九阳、我想练九阴、我想练弹指神通……
猿生最遗憾的事,是一堆神功秘籍摆在眼前,我却不能修习!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人猿通吃,猴也能练的拳法、剑法?
咦,剑法?
袁白心头一动,有一门剑法……或许他也能够修习!
这门剑法正是“越女剑法”!
而据袁白所知,越女剑法被韩小莹传给郭靖,郭靖又传给了武敦儒、武修文、郭芙和郭襄。
所以,郭襄是会的!
袁白看向郭襄,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到:师父,弟子想学一门剑法!
看到袁白所写,郭襄笑道:“猿儿,并非为师不肯教你,方才外公已讲过,人猿有别,我们的剑法未必适合于你,剑法不仅有招式,还有心法诀窍,你经脉穴位与我等不同,若强行习练,反而有害!”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袁白还是想试一试。
于是,袁白又写到:师父放心,我学剑法,旨在借鉴学习,增长见识,不会强行修习!
郭襄想了想,觉得袁白只要不强行修习,学下也无妨,还可增加袁白对剑法一道的了解,便点头应下,她又笑问道:“师父会的剑法只有两门,一门为落英剑法、一为越女剑法,你想先学哪门?”
郭襄话中说的是“先学”,也即两门剑法,袁白都可学习。
袁白写到:弟子想学越女剑法!
越女剑法?
看到袁白的选择,郭襄和黄药师愣了下,而后都摇头一笑,觉得袁白可能不知道落英剑法与越女剑法孰弱孰强,才会做出这等选择。
不过这样也好,这门剑法威力不强,就算袁白真个强行修习,也不会严重伤到身体。
“越女剑法乃七师婆传下的剑法,相传,古时吴越成仇……”
郭襄讲述起越女剑法的来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相图吴国,可吴王手下有个叫‘伍子胥’的大将,秉承孙武遗教,训练的士卒精锐异常。勾践眼见兵卒武艺不及敌国,闷闷不乐。”
“可有一日,越国忽然来了个美貌少女,其剑术精妙无比,勾践大喜,请她教导越兵剑法,终于以此灭了吴国。”
“嘉兴是当年吴越交界之处,两国用兵,向来以此为战场,这套越女剑法就在此处流传下来,只是那位少女当日教给越国兵卒的剑法旨在上阵决胜,在战场上斩将刺马颇为有用,但以之在江湖上与人争斗,就不够轻灵翔动。”
“等到唐朝末叶,嘉兴出了位剑术名家,依据古剑法要旨而再加创新,于锋锐之中另蕴复杂变化,便成了今日的越女剑法(注1)。”
“这门剑法,七师婆传给我爹,我爹又传给了我和大姐,猿儿是我弟子,自然也可学习!”
听着郭襄讲述的越女剑法来历,袁白在心中不禁感叹,这世界武学传承断代严重,难怪一辈不如一辈,一代代逐渐没落,如郭襄讲的越女剑法来历就不够准确,对剑法源头的阿青不够了解。
阿青本是越国一牧羊女,在一次牧羊时,巧遇了一只会使竹棒的白猿,并从那次以后,常与白猿以竹棒交手,因而悟得高超剑法。
后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要灭掉吴国,为训练士卒,在民间广征高手,越国大臣范蠡在街上见到阿青一人挫败八名吴国剑士,就请了阿青去训练越国剑士。
阿青剑法乃是从与白猿交手中悟得,根本不懂传授之道,无奈之下,她便与越国剑士交手,让其他剑士模仿。
这些越国剑士没学到阿青的一招剑法,但他们亲眼见过阿青的神剑,勉强捉摸到了一丝一忽的神剑影子,这丝神剑影子被越国剑士传承下来,便成了越女剑法。
若追溯越女剑法的源头,可追溯到那头与阿青交手的白猿身上。
阿青从与白猿交手中悟得剑法,其剑法必然深受白猿影响,那么因阿青剑法而诞生的这门越女剑,自然也多多少少含有白猿的影子。
这才是袁白想学越女剑法的根本原因!
袁白甚至猜测,传下来的越女剑法威力那么小,并不是因为剑法旨在上阵决胜,不擅于在江湖上与人争斗,而是因这门剑法可能就不适合正常人类修习……
否则,就算阿青剑法再怎么通神,越国剑士也不至于一招都学不下来,只能窥得一丝神剑的影子。
阿青极可能不是个正常的人类,其体内经脉穴位或许不像人,而像猿猴,所以才能从与白猿交手中,悟出能以一敌两千的剑法,且这剑法还不好让正常人学会。
郭襄不知道袁白所想,讲完越女剑法来历后,拾起一根树枝,对袁白道:“猿儿,这是越女剑的剑招,看清楚了!”
郭襄手腕一抖,手中树枝陡然刺向前方,一声爆音传来,好似空气都被刺爆,树枝走,郭襄随之而动,一整套剑法,被郭襄行云流水施展出来。
“看清楚了?”郭襄打完,问袁白道。
袁白点了点头,穿越到这世界后,他记忆力变得十分惊人,一整套越女剑法,被他一招不漏地记了下来。
郭襄又道:“那你打上一遍!”
袁白执起手中树枝,根据记忆,将越女剑法施展出来,施展时,袁白敏锐感到这剑法有问题。
其中部分剑招,他打得十分流畅,施展这部分剑招时,他身体暖洋洋的,内力随剑招自动,这一部分剑招好似天生为他所成,合该为他所练!
而另外部分剑招,袁白施展之时,就十分生硬,像是和他产生了冲突矛盾。
黄药师和郭襄也看出了这种不协调。
剑法中的一部分匹配适合这头白猿,而一部分又与其矛盾?
这是怎么回事?
郭襄习练越女剑法多年,还是首次见到这种情况!
袁白对原因倒有所猜测,很简单,越女剑法有一部分剑招保留了越国剑士窥得阿青神剑的那一丝影子,这部分剑法自然适合袁白,而另一部分被人改造过,是更适合人修习的剑招。
注1:来自于《射雕英雄传》。
第十章 学得剑法
黄药师大胆猜测道:“或许……与剑法来历有关,当年留下这门剑法的那位越女,可能与常人不同,所以其创出的剑法,有一部分适合猿猴修习,但那位越女终归是人,所以大部分剑招还是以人为本。”
对黄药师的猜测,郭襄十分认同,恍然点头道:“难怪爹爹说越女剑法潜力特别大,可我和姐姐练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发现有啥潜力可言,原来这剑法有部分根本与人不适合……”
袁白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腹诽:你都不知道,要真是阿青传下的剑法,你丫连一部分都练不了,你现在能练,是因剑法源头只是阿青剑法的一丝影子,且还经过了一系列改造,更加适合于人。
想到这,袁白不禁好奇阿青的剑法究竟到了何等境界?越国剑士只是窥得其一丝影子,便能创出一门流传千年的剑法。
郭襄跃跃欲试道:“猿儿,我将越女剑法的心法传授于你,你看能否修习!”郭襄当即将与越女剑法剑招配套的心法念诵出来。
高明的剑法、拳法、棒法,不仅有招式,更有匹配的心法口诀,若光有招式,而无调运内力的心法口诀,那么招式往往会沦为花架子。
袁白听完心法,再次使起越女剑法,这一次,他一边使出剑招,一边以心法调运内力,配合招式。
可很快,袁白察觉到了不妥,剑招他能施展,但心法不成,以其调运内力根本不行,若强行调运,反而会损伤自身经脉穴位。
稍稍一想,袁白便明白这是怎一回事。
越女剑法的心法口诀流传千年,被那么多人修习过,而没出现问题,必然是极适合人类修行,换而言之,这心法口诀高度适于人,那么反而极不适于袁白。
招式尚可人猿通用,但因经脉穴位不同,心法却很难通用,强行去用,会死人的!
郭襄看到袁白停下,失望道:“果然不行吗?”
黄药师这时出声道:“这很正常!”
郭襄不解地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也想到其中关隘,笑道:“这门心法搭配剑招,在吴越之地已传承千年,说明其十分适合于人,但正因如此,这门心法自然也就更加不适合这猿儿。正所谓‘汝之蜜糖,彼之砒霜’,不外如是!”
郭襄本就聪慧,经黄药师一点拨,立刻也想通了其中道理,颇为遗憾道:“也就是,猿儿学不了越女剑法……”
“不,正好相反!”黄药师摇头道:“这门剑法很适合这猿儿,只是需要做出些改变!”
听到袁白能学越女剑法,郭襄比袁白更心急,急切问黄药师:“外公,要做什么改变?”
“襄儿莫急,听外公慢慢道来!”
黄药师捻须笑道:“方才这猿儿施展越女剑法,在用到那部分与他相适的剑招时,老夫曾感到有内力随剑法而动,招式自动引发内力,老夫纵横江湖数十余载,也只见过几门武功能够做到。”
“这说明这猿儿与那部分剑招极为合适,所以根本无须去给这猿儿什么心法口诀,只要将其余剑招改成适合这猿儿即可。”
“也许……传下越女剑法的那位越女,体质和这猿儿相似,剑法才能如此相适!”
郭襄听明白了黄药师的意思,越女剑法部分适合袁白,部分不适合袁白,那就将不适合的那部分改成适合的,不就行了?
郭襄向黄药师道:“多谢外公!”
都不必郭襄提醒,袁白已熟能生巧地跪到地上,“砰、砰”向黄药师磕了几颗头,我是只莫得感情的磕头猿!
袁白心里庆幸,幸亏抱上了郭二姑娘这根大腿,有郭二姑娘,他才能接触到黄药师这根更大的粗腿,幸亏老袁我当初机智的一匹……
黄药师本以为改造越女剑法不会很难,以他的眼界见识、武学智慧,应该会很容易,可当真进行后,黄药师才发现这门威力平平的剑法并非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是因为黄药师的改造,是将越女剑法从人用变为猿用,逐渐在接近越女剑法的源头——越国剑士窥得的阿青神剑那一丝影子。
虽只是一丝影子,也让黄药师震惊非常。
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剑法!
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见过诸多的剑法,却从未见过像这样的,宛若天成,根本不像属于人间,也非凡人所能掌握。
黄药师感叹道:“这剑法一出,天下间的剑法,都称不上剑法,可惜……”
说着,黄药师神情复杂地看着袁白,这剑法有个很大的缺点,他和郭襄用出,威力平平,还比不得他的落英神剑,可这头猿猴用起,威力简直惊人,好像这剑法天生为这猿猴所成一般!
这不禁让黄药师生出一个想法:难道留下这门剑法的那位越女,根本不是人,而是只猴?
袁白听到黄药师的话,心道:你这算啥?想当年,越国那么多剑士都没能学到阿青一式剑法,只能窥得其剑法一丝影子,你黄药师确实厉害,但比于阿青,仍有差距。你还原的也不是阿青的剑法,只是她剑法的一丝影子,否则未必能还原出来。
虽然黄药师还原的不是真正的阿青剑法,只是越国剑士窥得的那一丝影子,但对袁白而言,仍价值巨大。
这剑法极适合于他,在黄药师和郭襄用来威力平平的剑招,在袁白手中,威力莫大,且用剑招时,内力自动随招式运转,刺激他的穴位、强化他的经脉,练一遍剑法,袁白内力便会增强几分。
这剑法还有强身健体、锻炼内力之效?
这不是剑法版凌波微步?
让袁白稍稍遗憾的是,这剑法不具有北冥神功的功能,可吸人内力,化为己用,否则他出山吸百千个江湖高手,不是能直接一跃成为一方高手?
转眼,袁白和黄药师、郭襄在山里已呆了两个多月,这一日清晨,黄药师和郭襄都不在宿营安歇处,只有袁白一人在草地上练剑。
突然,从林中跳出两人,看着整练剑的袁白,恶狠狠道:“一头畜牲,也学人练剑?畜牲就该有畜牲的样!”
第十一章 战潇湘子、尹克西
跳出的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潇湘子、尹克西,他两一人持纯钢哭丧棒,一人持黄金软鞭(注1),凶恶地瞪着袁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想到当初被这两王八蛋开膛破肚,在肚皮底下硬塞了四本经书,那几日的疼痛苦楚,袁白至今不忘,他一定要让这两王八犊子也尝尝那种折磨。
尹克西和潇湘子此时也满肚子是火,都是这王八蛋的猴子!
他二人好不容易从少林盗出经书,将之藏到这猴子腹中,本想以此躲过那和尚的追缉,可没想这畜牲转手便将他二人卖了,还带着经书跑了。
为拿回经书,下了华山后,他二人一路尾随在黄药师、郭襄之后,黄药师、郭襄进山,两人自然也跟着进了山。
在山里这段时日,两人吃了许多苦,每日风餐露宿不说,还要忍受山里的蚊虫鼠蚁折磨……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这猴子的错!
要不是这猴子出卖他们,带着经书跑了,他们又怎会吃这些苦,遭这些罪?
不将这猴头扒皮抽筋,实难消心头之恨!
可有黄药师在,二人只敢在远处观望,不敢动手。
但经二人连日观察,发现黄药师和郭襄在每天清晨,会离开宿营地,去往一条小溪取水,只有袁白留在营地。
原本,两人也想过这会不会是黄药师设下的圈套,故意引他们入瓮,但两人在山里早就呆得不耐烦了,又烦又躁,两人决定就算是黄药师设下的圈套,他们也要闯上一闯,何况万一不是呢?
于是,今日清晨,趁黄药师、郭襄不在,二人便跳了出来。
潇湘子和尹克西扫了眼袁白腹部,见那里没有鼓起,知道经书必然已被取出,落到了黄药师手中,二人心中更恨,看向袁白的眼神也更为凶恶,都怪这该死的猴子啊!
要不是这猴头,那部神功已落在他们手中,说不得现在都已修行有成,而不是经书落到黄药师手中。
经书在黄药师手里,他们几乎不可能再拿得回来。
都怪这该死的畜牲!
潇湘子、尹克西眼冒凶光,没多废话,一左一右朝袁白招呼过来。
一根哭丧棒挥舞如飞,棒端向袁白点来,这钢棒上白索缠绕,棒头拖着一条麻绳,同一时间,一条黄金软鞭抽打过来,鞭上携带的气劲打得空气都发出“噼啪”爆音,毫不怀疑其若抽到身上,定会打个皮开肉绽。
袁白已不是当初那个被潇湘子点住穴道,只能任由其动刀的猿猴,他握着一根树枝,以枝为剑,毫不退缩,迎向潇湘子、尹克西。
袁白心里清楚,正面和潇湘子、尹克西对抗,他没有胜算,就算他修出的内力再怎么神奇、经黄药师还原出阿青一丝神剑影子的越女剑法有多厉害,他也没有!
没其他原因,只因他练功时间太短,相比于潇湘子、尹克西几十年的修行,他才两个多月,差了太多。
但袁白还是主动迎击,一是他想借潇湘子、尹克西来检验自己这两个月的成果,袁白以为唯有在生死危机中,才能看出自己究竟有多少潜力;二是黄药师和郭襄必然在暗中观战,若他真有生死之危,郭二姑娘绝不会见死不救;三是袁白知道潇湘子、尹克西贼心不死,肯定在暗中尾随,怎会不提前准备?
树枝向前划出,还原出阿青一丝神剑影子的越女剑法,绝不在当世任何剑法之下,虽是以树枝为剑,但潇湘子和尹克西均感觉,好似真有一柄锋锐神剑挥斩过来。
两人心中一惊,这是什么剑法?
竟有如此威力!
两人下意识做出反应,哭丧棒和黄金软鞭收回,挡在身前,妄图挡住这剑。
树枝击在哭丧棒和黄金软鞭上,“砰、砰”两声嘣鸣,气劲从树枝上导向哭丧棒和黄金软鞭,震得潇湘子、尹克西手掌一颤。
感到这股震力……
嗯?
没他们想的那么强,更没预计中的强悍剑气袭来。
潇湘子、尹克西先一愣,而后大怒!
又被这猴耍了!
这毛猴的功力根本不行,却差点被他们误以为是一高手,下意识做了守御,这不是被猴耍了,又是什么?
两人又羞又怒,哭丧棒、黄金软鞭打向前方,今日不擒住这猴,将之剥皮拆骨,他们无颜再在江湖上混了!
袁白忙挥动树枝,与潇湘子、尹克西战到一起,内力随剑招而动,充于树枝之上,仗着剑法精妙,内力奇特,和哭丧棒、黄金软鞭一时间竟未分上下。
但袁白知晓,这只是暂时,他内力虽奇、剑法虽妙,但比不过潇湘子、尹克西功力深厚,只能撑得一时,不能长久。
不过,趁能撑住的这一时,他要尽可能检验自己如今极限在何处,有何优缺……
袁白以树枝尽情施展越女剑法,一招一式比寻常联系更为精准,一根树枝在其手中,好似化成了一柄真实的神剑,锋锐悍然,纵横于棒鞭之间。
一时未能击败袁白,潇湘子、尹克西心头恨意更甚,跟一头畜牲交手,多打一招,都是他们的耻辱!
两人提运内力,那哭丧棒、黄金软鞭带起两股恶风,向袁白招呼过来,袁白顿感不妙,手中树枝向上一挑,准确挡在哭丧棒和黄金软鞭挥来的路径上。
只听得声“啪”响,树枝不仅未能将哭丧棒、黄金软鞭挡下,反倒被其所带劲力一冲,断为数节。
幸亏袁白在挑出这一记时,便将树枝扔出,否则棒鞭上的劲力顺着树枝传到其身,必会受伤。
树枝被击毁,袁白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即走,朝树林深处蹿去,抓住几根树枝,几个跳跃之间,已是没了踪影。
潇湘子、尹克西对袁白的恨意已到极点,哪容得袁白逃走?“哇呀呀”怒吼两声“泼猴休走!”,脚一蹬地,跟着跃进了林子。
在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黄药师和郭襄站在树枝间,正遥遥看着这方,方才,袁白与潇湘子、尹克西交战之时,这祖孙二人一直在此观战。
见两人一猴跑没了踪影,郭襄一脸担忧,催促道:“外公,我们快追上去吧!”
黄药师倒不着急,笑道:“襄儿莫忧,那猿儿花样多着呢,没那般容易被擒!”
注1:尹克西的武器在原著里被杨过毁了,但他肯定会再做一个。
第十二章 以命搏命,以伤换伤
一入密林,袁白好似回到了自个老家,以树枝借力,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在林中飞快穿行。
潇湘子、尹克西紧追在后,凭着轻功,两人的速度一点不慢,死死追在袁白身后。
这一逃一追,不知不觉到了丛林深处!
看着前方那毛茸茸的身影,潇湘子、尹克西眼中能喷出火来,若怒气是一种气体,两人的头顶此刻必是云蒸雾绕。
实在是这狗x的猴子,太特么气人了!
这畜牲逃就算了,可这畜牲有时会故意停下,将屁股对准他们又扭又拍,甚至还转过头,吐舌做鬼脸……
被一头畜牲这么嘲讽羞辱,潇湘子、尹克西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们不是不知“逢林莫入”这个道理,但实在气不过,被那畜牲两次三番戏耍羞辱,已让他们丧失了理智。
而人一上头,哪还顾得了什么?
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今日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那畜牲剥皮拆骨,否则心里那股邪火压不下去!
“孽畜休走!”
被袁白又扭屁股、又做鬼脸嘲讽了一波后,潇湘子那苍白如僵尸的脸上也泛起几丝潮红,大喝一声,继续朝袁白追去,袁白忙从立脚的树枝一跃,腾空抓住另外一根,向远处荡去。
潇湘子、尹克西踩上一根树枝,准备通过树枝借力,却未想到,一脚踩下,树枝“喀嚓”一声断了,潇湘子和尹克西当即朝下坠去。
两人均是一惊,哪不明白这树枝必然被做过了手脚,他们坠落的下方绝对被布了陷阱,万不可直接掉落下去!
两人不愧是一流高手,一身功夫在江湖中少有能及,在从空中坠落的情况下,硬是通过左脚踏右脚的方式,借力再度腾空,硬生生止住了下落。
若艾萨克爵士看到这幕,定会竖起大拇指,给这二位点上一个大大的赞,这非常牛顿!
潇湘子、尹克西止住下落趋势后,向附近一根树枝落去,毕竟他们功力再深,也无法做到在空中悬停,必须找一个落脚点。
可未成想,这一落下去,这根树枝也“喀嚓”一声断了,潇湘子、尹克西心中都爆出一句国粹,没完了是不?
那该死的猴子!
两人又朝下坠落,但两人哪敢真落下去,右脚踩左脚,用牛顿看了都说好的借力之法腾空。
忽然,林中响起一阵奇异的呼啸,一根根尖锐的树枝宛如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潇湘子、尹克西脸色急变,在这空中,他们无从自别处借力,行动受限,一旦被攻击,很难守御。
大意了,那该死的孽畜竟能布下这等陷阱!
潇湘子、尹克西又恼又恨,他们知道袁白比寻常猿猴更加聪慧,更具灵性,但怎么也没想到袁白竟聪慧到了这等地步,居然能布下陷阱,若是知晓,他们绝不会这么轻易追着袁白入林。
这其实是种灯下黑的想当然认知!
就好比我们知道猩猩智力不错,特别聪明的能达到人类10岁的智力水平,但我们会认为猩猩能造出一只电子表吗?
我们都不会下意识这样去想!
潇湘子、尹克西也是如此,知道袁白聪明,但也只将袁白看成了头比其他猿猴具灵性的猴,跟姓杨的身边那只丑雕差不多。
再者,潇湘子和尹克西心理出了问题,两人在山中呆得又烦又燥,早已忍不下去,只想在出山前,把袁白千刀万剐、剥皮抽筋,只要完成这件事,他们就出山。
而两人认为这件事不难,而且,他们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只要不正面碰上黄药师,就算有危险,也能全身而退。
简而言之,两人根本未将袁白放在心上,在两人眼中,一头野畜牲罢了,能有几何本事?
潇湘子、尹克西武功着实不弱,这等险境下,将哭丧棒、黄金软鞭挥得密不透风,硬是让射来的树枝未能近身,更借着与树枝相碰产生的反作用力,向附近一棵树掠去。
两人这次学聪明了,没选择以树枝作为落点,而选择了树干,准备先依附住树干,歇口气后,再做打算。
那该死的猴将树枝锯了,总不会将树干也给锯了吧?
等缓过这口气,一定要将那畜牲擒住,生吃了那畜牲的脑子,方能消心头之恨!
潇湘子、尹克西靠近树干,内力附于手脚,使其能贴伏于树,但未想到,两人刚贴在树上,树居然朝一旁倒了、倒了……
在第一时间,潇湘子和尹克西并未想到树倒会对他们有何影响,而是生出一个念头:那该死的畜牲真把树也给锯了!
这是极正常的反应,却让两人出现了破绽!
等两人回过神来,一根根尖锐的树枝又已袭来,两人只得边慌忙从树上逃离,边手忙脚乱应付射来的树枝,可慢了一步,终究已是慢了,再想回补,必得付出代价。
袁白藏在一棵树上,看到潇湘子、尹克西手慌脚乱,眼睛一亮,在树枝上猛力一蹬,身体即刻飞纵出去,一根树枝在手,悍然刺向潇湘子和尹克西。
潇湘溪、尹克西也看到了手持树枝,刺杀过来的袁白。
因为没料到树会突然倾倒,导致现在处于被动,但两人武功高强,搏杀经验丰富,此时虽手忙脚乱,却并非毫无还击之力,二人挥动哭丧棒、黄金软鞭,招呼向袁白。
树枝、哭丧棒、黄金软鞭,在空中汇于一处,携带的气劲自然也撞到一起,三者中以树枝最为脆弱,瞬间崩碎,木屑残枝飞溅。
潇湘子、尹克西功力远胜于他,袁白未想过这一击便能将两人击杀,他另有打算,只见他曲着手指,对着树枝碎成的残枝碎块快速弹指,指力附于碎块之上,接连射向潇湘子、尹克西周身大穴。
潇湘子、尹克西脸色剧变,想将哭丧棒、黄金软鞭往回收,以进行防备,可时间上已是不及,两人也够狠辣,见收不回兵器,索性不收,一边运转内力,防御周身大穴,一边将哭丧棒、黄金软鞭向袁白打去。
第十三章 二位可知蚂蚁喜好甜食?
面对潇湘子、尹克西“以命搏命,以伤换伤”的反击,袁白也没好办法,只能将脑袋低垂,双臂挡于身前,以最小的代价挡下这一击。
“砰”
哭丧棒、黄金软鞭砸在袁白手臂上,剧痛传来,不用看,袁白也知道手臂现在必是已皮开肉绽,臂骨也被打断。
袁白被打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没顾得上身上的疼痛,连忙看向潇湘子、尹克西所在。
这二人仰面摔到地上,仍保持着挥棒挥鞭的姿势。
看到这幕,袁白咧嘴一笑,他以弹指神通所弹出的残枝碎块,虽未将两人击杀,却点住了两人一些穴位,使得两人暂时无法动弹。
袁白顾不得手臂上的疼,从地上爬起,从旁用尾巴卷起一根树枝,快速靠向潇湘子、尹克西。
他的功力不如潇湘子、尹克西,这二人要冲开被点的穴道,怕是用不了多久,必须在二人恢复行动力之前,解决他们!
见袁白朝他们靠近,潇湘子、尹克西心中一凛,这猴子绝对是要报复他们,两人神色凶狠,做出副“你若敢下手,必会将你碎尸万段”的态度,妄图将袁白吓住。
“都到这时候,还想吓我?”一个声音在林中响起,潇湘子、尹克西脸上都露出惊愕之色,是谁在说话?
两人很快反应过来,是从这畜牲腹部发出,这畜牲居然学会了腹语术,以腹语术在说人话!
袁白没给潇湘子、尹克西惊讶的时间,树枝抬起,一树枝点在两人下腹,废了两人武功,似是觉得废去武功还嫌不够安全,袁白又以树枝刺穿两人四肢,将手脚也给废了。
做完这,袁白才丢掉树枝,检查自己的伤。
他两只手臂的骨头全断了,臂上的毛皮此时也皮开肉绽,不住往外淌血,若不及时治疗,绝对会落个残疾。
袁白跑到一棵树下,用脚将地面刨开,从中刨出几只瓷瓶,又用尾巴在附近采了藤蔓树叶,合着从瓷瓶倒出的丹丸,给自己做了包扎。
一棵树上,郭襄和黄药师看袁白自己给自己包扎,黄药师捻须笑道:“这猿儿当真非凡,难怪之前要从我这里讨要九花玉露丸……”
“猿儿早料到自己会受伤?”郭襄惊疑道。
黄药师点头道:“这正是我说这猿儿非凡之处,未算胜,先算败,先算会有哪些不利于自己的结果,才能从容准备,立于不败之地。”
黄药师看了眼潇湘子、尹克西,又道:“不过,这次也是这猿儿运道不错,这二人轻敌大意,加之又心急,方有此结果,若他们能小心一些,可能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襄儿,日后行走江湖,千万别因敌人弱小,而轻视对方!”黄药师趁机教导郭二姑娘。
“嗯!”
郭襄点了点头,祖孙二人重又看向林中,看袁白将会如何处置潇湘子、尹克西。
等袁白给自己包扎好,潇湘子、尹克西被点的穴道已经解开,但穴道解与不解,此时已不重要,二人武功被废,手脚又被袁白断去,已彻底沦为两个废人。
看着走近的袁白,潇湘子、尹克西仇恨无比,叫嚣道:“孽畜,在华山之时,真该一掌劈杀了你!”
“畜牲就是畜牲,再怎么学人,也只是畜牲!”
“有种杀了我们!”
袁白没理会两人的叫嚣,尾巴卷着根树枝,将两人衣服划破。
感到身上的衣服不断脱离,阵阵凉意袭来,潇湘子、尹克西打了个寒颤,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畜牲要对他们做什么?
两人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早见惯了生死,对于死亡,不像常人那般惧怕,但有的时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潇湘子道:“孽畜,你要杀就杀,我若皱下眉头,都算我输!”
袁白摇头道:“想我杀你?想的倒美!当初,你剖开我肚皮,将经书塞进我肚皮下,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这畜牲不会要给他们开膛剖肚,往肚里塞东西吧?
一想到此,尹克西脸色苍白:“你、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袁白歪头笑道:“将你们的武功交出,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听到袁白的条件,潇湘子嗤笑道:“原来,你想要我们的武功,我就算死,也不会给你!”
袁白看了潇湘子一眼,没回话,继续用树枝划剥二人的衣服,不一会儿,他已将二人剥得清绝溜溜,一丝不挂,随后又找来藤蔓,将潇湘子、尹克西吊了起来。
看着被吊起的两人赤条条跟两头被洗扒干净的肥猪一样,袁白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向一个地方跑去。
“外公,猿儿这是要做什么?”暗中观看的郭襄问黄药师道。
黄药师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家伙把人扒了个干净,吊起来,要做什么?莫非想用严刑拷打,让两人交出武功?
可看情况,又好像不是要用酷刑!
黄药师道:“大概要用某种手段逼这二人就范!”
潇湘子、尹克西被绑住双手,吊在两根树枝上,这对难兄难弟互相看了看彼此,都莫名感到菊花一紧。
袁白回来了,他一手拿着个用层层树叶裹着的东西,另一手拿着个形如棍子般的玩意儿。
两人心中那种不妙的感觉越发明显,尹克西色厉内荏道:“你、你、你……要做什么?有种就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看着两人,袁白那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二位可知蚂蚁喜好甜食?”
潇湘子、尹克西心里一突,这该死的畜牲,要用蚂蚁对他们行刑?
瞧见两人的神情,袁白笑道:“两位误会了,我怎会那般对两位,我只是很好奇……”
好奇什么?
潇湘子、尹克西心肝子一颤。
袁白又道:“听闻谷道乃人体脆弱之处,我很好奇,如果将蜂蜜捅入谷道,喜爱吃甜食的蚂蚁会不会寻幽探密,进入一访?”
潇湘子、尹克西听得眼睛都直了,两股战战,使劲提臀锁肛,看袁白的眼神如看一恶魔,这么损的方法,特么是谁教给这猴子的?
一想到自己的谷道被放入蜂蜜,一大堆蚂蚁追随蜂蜜的甜味而来,爬进谷道……潇湘子、尹克西心里都一阵发寒。
暗处的郭襄此时小嘴已张成“o”型,没想到袁白居然会有这等丧心病狂的主意。
黄药师则神色古怪中带着好奇,他很想知道这只离经叛道、无法无天的猿猴,会给这世道带来什么?
第十四章 蜂蜜涂人
对袁白的威胁,潇湘子、尹克西沉默不言,既害怕袁白真会如所言那般对他们,又不甘心顺了袁白的意,将武功交出,只能沉默。
袁白见二人沉默,也不以为意,将手中那层层裹着的树叶揭开,顿时,一股沁甜的香气传来。
潇湘子、尹克西抬起头,看到树叶中央那团黄褐的液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该死的猴子还真弄了蜂蜜!
袁白冲两人笑了笑,慢悠悠走向潇湘子。
当日就是这王八蛋用刀子割他,将《九阳真经》塞进他肚皮,害得他活活疼了好几天,今日不好好“回报”这厮,他就不姓袁!
见袁白走向自己,潇湘子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该死的畜牲,不会要玩真的吧?
潇湘子一边奋力挣扎,一边骂道:“孽畜,你要做什么?你要是敢,我潇湘子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袁白没理会潇湘子辱骂,一手端蜂蜜,一手拿起那根棒子般的东西,沾上蜂蜜,将潇湘子当成了去毛洗净的大白羊,在其身上涂抹起来,从头到脚,从正到后,凡能涂到的地方都涂了一遍。
一旁同样被吊着的尹克西,看到潇湘子被涂成一个粘乎乎的大糖人儿,心中发寒。
这也太特么凶残了!
暗中观看的郭襄,在袁白涂抹潇湘子全身时,已捂住了双眼。
实在是袁白这厮太不当人……
连潇湘子的隐私部位都给涂了。
她一黄花大闺女,怎能见得这辣眼睛的一幕?
只是……
郭二姑娘这捂得似乎不够严实,自指缝间有余光漏出!
黄药师见此,有心想说点啥,可一张口,似又觉得无话可说,摇了摇头!
涂抹完潇湘子这只大白羊,袁白满意地点点头,涂得不错,要是有个烤箱在此,送进去一烤,就是一整只烤全人。
袁白转头看向尹克西,吓得尹克西脸上带起谄媚讨好的笑容:“猿兄,不,猿爷,小的愿交出武功,只求猿爷饶……不,只求猿爷给小的一个痛快就行!”
连饶命都不想了,尹克西现在只想舒服地去死,不用在死前,遭受像潇湘子这样的折磨。
听到尹克西的话,潇湘子又气又恨,说好的一起咬死不投降,这混蛋却当了叛徒,当即破口骂道:“尹克西,你……”
“聒噪!”
袁白尾巴一甩,点住了潇湘子哑穴,让他使劲张着嘴,却有话说不出,一张脸憋得通红,可惜脸上涂了蜂蜜,看不出这抹红色。
“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会给你一个痛快!”袁白对尹克西保证道。
“多谢猿爷,多谢猿爷!”
尹克西也是被逼无奈,武功被废、四肢被断,还被吊了起来,他连自杀都做不到,与其被袁白折磨羞辱一番,再被迫答应袁白的条件,还不如早早满足了这头披着猴皮的魔鬼,快点去死!
尹克西心中无比悲凉,他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连蒙古王亲贵族见到,也要给几分薄面,今日却被一头猿猴所制,将死在这深山老林。
“还不快讲!”
见尹克西磨磨蹭蹭,袁白厉声喝道,还用棒子搅着蜂蜜,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尹克西心中更悲凉了,这该死的猴子,当初在华山上时,咋就没提前看出其如此邪恶?真该一鞭打杀了他!
但人在猴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不讲武德的黑恶势力袁白,尹克西只能忍着屈辱,向袁白背出他所学过的武功。
袁白逼尹克西、潇湘子交出武功,倒不是为了修习两人的武功,而是为了收集。
他身为猿猴,身体与人不同,人能修习的绝大多数武功,他都无法修习,但这不妨碍他学习借鉴这些武功的经验智慧。
种族不同,身体虽有差异,但知识没有,智慧没有!
仗着强大的记忆力,袁白将尹克西背出的秘籍记下,时不时抽问一两句,以防这厮搞鬼,秘籍对不对,影响可大了去了,欧阳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对袁白的抽问,尹克西对答如流,似乎没在其中搞鬼。
其实,袁白也不是很担心,以他的武学积累看不出问题,但不是还有黄药师这根大腿在吗?
“做的不错,我会给你一个痛快!”袁白表扬了一句尹克西,让尹克西差点哭出来,这都什么事啊,想死都要求别人同意。
袁白看向一旁的潇湘子,因为被涂抹了蜂蜜,潇湘子浑身上下散发着香甜的气息,而不少虫子都喜好甜食,闻着这股甜味找了过来。
此时的潇湘子,浑身上下爬着各种虫,最多的是蚂蚁,在其身上爬来爬去,啃食蜂蜜。
潇湘子使劲挣扎,抖落了一些虫子,但只是杯水车薪,仍有大量虫子在他身上。
虫子给他带来了各种酸麻疼痒的感受,尤其袁白将他浑身上下都涂了蜂蜜,一处也没放过,那些敏感部位所产生的刺激,让潇湘子一张脸扭曲到变形,偏偏他还无法制止。
见袁白看过来,潇湘子张大嘴巴,拼命想说什么。
袁白解开他的哑穴,潇湘子赶忙道:“我答应你的条件,只要你给我个痛快!”
袁白笑道:“早这样,又何必受这些罪?”其实,潇湘子早不早答应,袁白都会折磨他一番,谁让这王八蛋当初拿刀割他……
潇湘子赶紧向袁白念诵他学过的武功,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受万虫爬身的折磨,早点背完,早点去死。
因此,潇湘子根本没去想在秘籍中搞鬼,将他所学的武功原原本本背诵出来。
将最后一门武功背完,潇湘子道:“我的武功全交给你了,你可以给我一个痛快了吧?”
袁白看看潇湘子,又看看尹克西,老实讲,他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两人,很想将两人再折磨炮制一番。
当初被强行割破肚皮、塞入经书,那种疼痛,他至今未忘!
但袁白想到郭襄、黄药师可能正在暗中观看,若他做的过火,可能会引起这两根大腿的反感。
为了报仇一时爽而惹得两根大腿厌恶,这其中孰轻孰重,袁白还是拎得清的。
第十五章 我老袁提议去大理
袁白果断放弃继续折磨潇湘子、尹克西,尾巴一抖,点向潇湘子和尹克西的死穴。
看着潇湘子、尹克西脑袋慢慢低垂下去,身上温度渐渐消散,袁白一点也没有亲手杀了两个人的恶心反感,只感觉平常无比,就像秋天到了,叶子从树上落下。
“以后……我可能也会像他们一样,被人杀死吧!”
袁白心里生出这个念头,马上又被他否去,“不,我不能像他们一样!世界这么大,这么神奇,我怎能就这样死去?”
“我要变得更强,我的命运不能被别人宰割!”
“弱者,才被决定命运;强者,从来都是支配命运!”
袁白在心里给自己灌了波鸡汤,他将捆绑潇湘子、尹克西的藤蔓割断,将两人尸身放下,就地刨坑,将二人掩埋。
看到袁白的所作所为,郭襄和黄药师都点了点头。
这猿儿方才的行为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也守信,还懂得尊重对手,收敛敌人尸骨,有原则有底线,不失为一好猴儿,日后放出去,也不担心他会成一魔头,为祸四方。
若袁白方才答应给潇湘子、尹克西一个痛快,却没守信,继续折磨羞辱潇湘子、尹克西,郭襄、黄药师必会心生厌恶,担忧袁白日后会否成为一个魔头。
毕竟潇湘子、尹克西再怎么坏,也是人,而袁白是猴,见到袁白以恶劣残酷的手段对待两人,郭襄、黄药师定会物伤其类。
袁白正是想到这点,才故意做给郭襄、黄药师看。
若按袁白真实的想法,不仅要将潇湘子、尹克西狠狠折磨一番再杀,还要将二人曝尸荒野,任蛇虫蚁兽啃食。
还给他们收尸?
想桃吃呢!
袁白刚将潇湘子、尹克西尸身埋好,郭襄、黄药师从远处飘然而至,落到袁白身前,两人赞许地看着袁白。
郭襄夸赞道:“猿儿,做的不错,终于大仇得报!”
袁白朝两人跪下,真心实意谢道:“若无师父、师祖相助,弟子也报不了此仇,师父、师祖之恩,弟子永世难忘!”
他是真感谢郭襄、黄药师!
郭二姑娘对其恩情,自不消多说,华山上救他一命,又将他带在身边,视为弟子,更作为桥梁,帮他搭上了黄药师这根大腿,而黄药师,传他学识,无丝毫藏私。
这次能设计潇湘子、尹克西成功,多亏了黄药师教给他的布设机关之术,否则以袁白和潇湘子、尹克西之间的功力差距,就算再来十个袁白,也非二人对手。
黄药师笑道:“你与那二人功力相差悬殊,却能制敌得胜,做的的确不错,但此次还是过于弄险……”
“若那二人不进你设下的圈套,你当如何?若那二人不心浮气躁、轻视于你,这结果又当如何?你与他们以命搏命那一招,若是出了一丝差错,又会如何?”
袁白没反驳,听着黄药师指出他此次行动的缺漏,因为这的确是他行动中存在的漏洞。
黄药师指出漏洞后,又讲了他想出的在相同情况下,能采取的应对之法,以指导袁白下次若再遇到类似情况,该如何去做。
“多谢师祖指点!”
黄药师点了点头,又道:“归根结底,还是你功力不足,智谋技巧虽然关键,但自身功力绝不可落下,自身强才是根本!不过……”
黄药师话锋一转,郑重告诫:“这也急不得,武学修习,当循序渐进,打好根基,不可图一时之快!这就好比修房建屋,唯有先夯实地基,方能将房屋修得高大,若地基不稳,又着急修建,修起的房屋即使看上去高大恢弘,也不过是样子货,被狂风一吹,便会倾倒!”
袁白认真回道:“弟子省得!”
这番话虽是老生常谈,但袁白仍认真记在心里!
有些话听上去确实老生常谈,耳朵仿佛都听出了死茧,但越如此,越不能疏忽大意,因为这说明话中所蕴含的道理十分关键!
见袁白仍跪在地上,黄药师道:“快起来吧!”
袁白恭敬起身,黄药师又道:“既然你已经报了仇,我们也该出山了,襄儿……”
黄药师转头看向郭襄,问道:“你可有想去之处?”
听到黄药师的话,郭襄神色一黯,显然又想到了她为何要跟外公出来散心……
郭襄摇了摇头,她也不知要到何处去。
见郭襄如此,黄药师暗自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杨小兄弟真是害人不浅!
黄药师又看向袁白,问:“你这猿儿可有想去之处?”
黄药师只是随口问问,并不认为袁白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是以此想转移郭襄的注意力。
但袁白真的有啊!
听黄药师问到自己,袁白这可不困了,立即打起精神,回道:“回禀师祖,弟子随师祖讲述各方地理时,曾听师祖讲,有一国名曰‘大理’,其山水秀美,人文迥异,弟子以为可去此处一游!”
黄药师讶异地看着袁白,这猴子想去大理……
不过,去大理好像也行,正好让襄儿远离华山、远离襄阳,而且,大理那边的山水风俗的确与江南、中原不同,襄儿到那,说不得会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
转眼间,黄药师心中已有了决定。
他并没觉得袁白去大理有什么目的,这厮本一山野毛猴,若非他和郭襄教导,哪懂得那么多?大理这个地名还是他教的呢!
提到去大理,应当是这猴子真认为大理山水秀美,人文迥异!
实际上,袁白提议去大理,是他想去看看无量山的琅嬛福地,以及逮一逮那万毒之王——莽牯朱蛤!
黄药师问郭襄道:“襄儿以为如何?”
郭襄正沉浸在思念杨过大giegie的黯然神伤中,低声应了句:“但由外公做主!”
黄药师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去大理,这就出发!”
两人一猿当即朝山外而去。
注:原本写的剧情大概率会被和谐,所以改了(第十三章就被和谐了语句,可以看作是警示),审核严格,还是不触碰。
另外,大佬们追读啊!
第十六章 大理行
提议去大理,袁白并非一时头发脑热,而是经过了一番考量,在还没杀死潇湘子、尹克西前,就已想过这个问题。
他想去的地方不少,天山、昆仑、大理、襄阳、西藏、少林……
天山有缥缈峰灵鹫宫,袁白想去那看看是否有逍遥派遗留的神功秘籍,可天山路途遥远,他也很难给郭襄、黄药师解释他为何知道缥缈峰灵鹫宫。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袁白怀疑黄药师可能与逍遥派有关!
黄药师为五绝之一,名动天下,但其师门传承至今仍是个秘,而一个人不可能凭空冒出,尤其是黄药师这等人物,上通天文,下晓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说明其师门必定大有来头!
毕竟要教黄药师这些,这个师门必须先自己要有这些,而天下间有几个门派能够做到?
据袁白所知,还真有一个门派能够做到,那就是逍遥派!
黄药师展现出的一些东西,也暗合了逍遥派的特点:
如逍遥派的武功和黄药师的武功都非常优雅飘逸;天山童老教虚竹用松球御敌时,曾让其以指力将松球弹出,打伤乌老大和几名追敌,而黄药师的“弹指神通”也是使用指力;天山童姥曾在乌老大身上打下附骨钉,而黄药师也曾在梅超风身上种下附骨针;灵鹫宫的救伤秘药叫九转雄蛇丸,桃花岛的疗伤神药叫九花玉露丸。
再如黄药师号称“东邪”,个性离经叛道,狂傲不羁,行事怪异却又不失潇洒,暗合“逍遥”二字。
其次,逍遥派收徒喜好俊男靓女,黄药师挑选弟子,对颜值也有要求,曲灵风、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武眠风、冯默风在没残疾前,都是俊男靓女,选女婿时,相较于郭靖,黄药师也明显更喜欢英俊的欧阳克。
这么多巧合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袁白分析以为,黄药师就算不是逍遥派传人,也极大可能和逍遥派有很深渊源,他要是引导郭襄和黄药师去天山找灵鹫宫,万一他猜想为真,岂不是会引起黄药师警惕怀疑?到时,他该如何向黄药师解释自己知晓逍遥秘事?
昆仑,袁白是想去找张无忌被困的那处山谷。
张无忌在山谷中生活了五年,便将《九阳真经》几乎修至大成,这其中肯定有张无忌资质奇佳之故,但必然也有环境因素,那里的食物恐怕非同一般,有增强内力之效,袁白自然想去那修行一段时日。
但昆仑和天山一样,对袁白而言,途遥路远,昆仑又那么大,想特意去找一个山谷,那是十分不易,现在可是神雕末年,朱武连环庄这个粗略定位都没得。
襄阳,袁白是想去逮襄阳城外山林中的菩斯曲蛇,服其蛇胆,增强自身气力,可考虑到菩斯曲蛇被神雕和杨过接连祸祸,即使还有,恐怕也所存不多,而且郭襄怕是现在也不会想回襄阳。
袁白果断将襄阳这个选择给pass掉了!
至于西藏和少林,都是想去夺取秘籍,密宗的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少林的各种绝技,袁白都眼馋得紧,可以他如今的武功,去了也得不到,只能放弃。
仔细思考后,袁白认为这些地方都不合适他现在去,只有大理比较适宜。
袁白跟着郭襄、黄药师一路游山玩水,往大理而去。
在袁白有意引导下,两人一猿来到了大理无量山附近,袁白并没立即引导郭襄、黄药师去找琅嬛福地和莽牯朱蛤,因为现在告诉了两人这里有莽牯朱蛤,他该如何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
袁白跟着两人在当地一个山寨落脚!
大理少数民族不少,民俗风情与江南、中原大有不同,从未见过的食物、奇特热闹的歌舞,让郭襄感到十分新奇。
两人一猿在山寨中住了好几天。
这一日,袁白兴冲冲对郭襄、黄药师道:“师父、师祖,我在寨子里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郭襄好奇道:“什么有趣的消息?”
袁白兴奋道:“听寨子里的人说,他们这附近山里有时会传来如牯牛叫般的鸣叫声,师父,你猜那是什么叫的?”
既然都这般问了,那肯定不是牛!
也不可能是人……
郭襄猜测道:“是鸟?”
袁白摇了摇头。
郭襄又猜道:“是猴子?”
袁白又摇了摇头。
郭襄道:“我猜不到,你直接说吧!”
而一旁的黄药师,在听到袁白的问题时便在思索,他记得师父当年教授他时,给他讲过有个东西不是牛,却能发出牯牛般的叫声,可由于时间太久了,一时之间,他想不起来。
袁白道:“寨里的人说那个东西是瘟神的坐骑,每次出现,都会收割人命,寨里的人都十分害怕。”
郭襄不说话,只微笑看着袁白,似乎在说“你慢慢卖弄,为师就静静看着你”,袁白受不了郭襄这种目光,低下头,老实回道:“那东西被寨里的人称为万毒之王——莽牯朱蛤!”
万毒之王——莽牯朱蛤?
郭襄睁圆了眼睛,她还是头次听到这名儿,心中震惊讶异:莽牯朱蛤?好大的名头,竟被称作万毒之王!
而黄药师听到“莽牯朱蛤”这四个字后,脑中一道闪电划过,他记起来了,师父当年给他讲解天下毒物之时,曾告诉过他,天下万毒以莽牯朱蛤为最,但兴许是师父自己也不知道,因此并未告知他哪儿有莽牯朱蛤,让他一度以为莽牯朱蛤只是杜撰出的传闻。
未想到今日在这寨子中,听到了莽牯朱蛤的线索!
黄药师道:“莽牯朱蛤,我听恩师说过,其乃万毒之王,长不逾两寸,全身殷红如血,眼睛却闪闪发出金光,其嘴一张,颈下薄皮震动,能发出‘江昂’一般的牛鸣。”
听黄药师给出如此具体的莽牯朱蛤信息,袁白心里越发认定黄药师的师门和逍遥派有关。
因为在天龙时期,逍遥派掌门虚竹的结拜义弟段誉,不仅亲眼见过莽牯朱蛤,还曾生吞过一只,段誉在与虚竹聊天时,将莽牯朱蛤的信息告知虚竹,完全有这可能。
第十七章 莽牯朱蛤
不过,从黄药师不知道莽牯朱蛤栖息在大理无量山,也不知食用莽牯朱蛤可百毒不侵来看,要么是段誉、虚竹故意没流传下来,要么是流传下来了,只是后来传承断了。
袁白更倾向于第一种,因为身为段誉后代的一灯大师,便不知晓莽牯朱蛤之秘,而如果段誉真流传下来,大理段氏不可能不大肆捕杀莽牯朱蛤,以之炼药,给皇室子弟服用,让皇室百毒不侵。
想到此,袁白心中一叹,段誉的想法可能是好的,不想让人知道莽牯朱蛤的秘密,避免莽牯朱蛤被大肆捕杀,但正是像他这样想法的人太多,才使得这世界的各种传承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倚天时、到了笑傲时,已经完全没人知道莽牯朱蛤、冰蚕。
黄药师道:“传闻,莽牯朱蛤剧毒无比,只要见到,便会毒气冲瞎双眼,毒质入脑,不消片刻,全身就会化为一滩脓血!”
郭襄张着小嘴,惊讶道:“这莽牯朱蛤有如此厉害?”
黄药师摇头笑道:“世间怎会有如此毒物?这定是世人以讹传讹,将莽牯朱蛤毒性夸大,若真有这般厉害,又怎会有人知道莽牯朱蛤长不逾两寸、全身殷红如血?”
郭襄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如果见到莽牯朱蛤,就会毒气冲瞎双眼,毒质入脑,全身化为脓血而亡,又怎会有人将莽牯朱蛤的颜色尺寸记录下来?
郭二姑娘是个好奇心极强,又好冒险的女子,听到有莽牯朱蛤这么有趣的东西,哪能不去瞧一瞧?
她双眼放光,道:“外公,这山里有莽牯朱蛤,我们快去找一找,看它是否和传闻一样!”
黄药师也很好奇莽牯朱蛤究竟长何模样,点头笑道:“可以,不过在金山前,我们先得做些准备。这无量山如此之大,去找一只不足两寸的蛤蟆,何其难也?不若让其主动上门!”
见郭襄一脸疑惑,黄药师解释道:“凡毒物者,都喜食其他毒物,越是剧毒之物,越是如此,那莽牯朱蛤为万毒之王,平常必以其他毒物为食,我等不妨抓些毒物,将其聚在一处,或能将那朱蛤主动引来。”
郭襄听懂了黄药师的意思,这是要利用莽牯朱蛤以其他毒物为食的习性,将之钓出来。
稍后,两人一猿在寨子里准备了些工具,便向无量山中走去。
正所谓“医毒不分家”,一名好的医师,对毒也必然了解。
黄药师医术高明,不在诸多名医之下,其使毒用毒,对毒物的了解,也自是十分厉害。
郭襄和袁白在一旁看着,黄药师进山后,没用多久,便找到了一堆毒草毒木,捕捉了不少毒虫毒蛇。
黄药师用特别手法处理这些毒物,毒草抽汁,毒虫碾碎,毒蛇挤液……
做这些的时候,黄药师还一边指导袁白、郭襄,教如何辨识毒物,如何对毒物进行处理,在处理过程中,该注意什么。
最终,黄药师用挖到的毒草、捕获的毒物做出了数根毒香。
观察好风向,黄药师将一根毒香点燃,插进一口鼎中,看着烟气随风飘开,对袁白和郭襄道:“这是一种引毒物之法!这烟气对我们来说,剧毒无比,但对那些本身就剧毒的毒物而言,却是美味,它们若闻到这烟气,必会循味而来。”
黄药师话刚说完,一条婴儿粗的紫红蜈蚣从远处爬来,其身上似乎带有很强的酸性,所经过的地方,草木都滋滋冒起白烟,迅速化为焦黑,黄药师看了这蜈蚣一眼,一颗石子射出,将它击毙在半途。
“传闻,在百多年前,曾有一名为‘星宿派’的门派,此派之中有一鼎,名曰‘神木王鼎’,此鼎天生有一股特异气息,再在鼎中燃烧香料,片刻间便能诱引毒虫到来,方圆十里之内,什么毒虫也抵不住这香气的吸引,只可惜星宿派已湮灭无踪,神木王鼎也不知去向。”
“我所做这毒香,与神木王鼎相比,怕是不及其十一!”
听到黄药师的话,袁白在心中腹诽到:连星宿派、神木王鼎都知道,黄药师跟逍遥派有关,绝对没跑!
黄药师制成的毒香,对毒物的吸引力不容小觑,那只紫色蜈蚣后,又吸引来黑红甲壳的蝎子,拳头大小的毒蜂,背上长着个笑脸的斑斓毒蛛……但就是没有莽牯朱蛤。
“凡强大的野兽,都有其领地,在领地内,不会允许其他强大的野兽存在,莽牯朱蛤乃万毒之王,极可能也有这种习性,我们目前这个位置,可能离领地内那头莽牯朱蛤较远,毒香没能飘到它那,因此未能将其吸引过来,我们须得换一个地方!”
黄药师一挥衣袖,将毒香断去一节,使之不再继续燃烧,拾起小鼎,带着郭襄、袁白转移到另外一地。
一连转了四个地方,终于在第五处时,听到了一声“江昂”的鸣叫,袁白、郭襄和黄药师精神一振,忙向声音源头赶去。
虽隔了近百米远,袁白却看得十分清楚,一只朱红色的小蛤蟆正一蹦一蹦从远处跳来,其前进方向正是点燃毒香的位置。
如《天龙八部》所记载的一样,这只小蛤蟆不足两寸长,浑身殷红如血,眼睛却闪闪发出金光,看起来十分精致可爱,美丽之极,全然不像是万毒之王。
郭襄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十分怀疑其毒性,问道:“外公,这就是莽牯朱蛤?”
黄药师还未回答,郭襄便看到,那小蛤蟆霸道得很!
毒香的烟气向外飘开,所吸引来的自然不只是莽牯朱蛤,更有许多其他毒物,有一些毒物正好在莽牯朱蛤之前。
只听一声“江昂”的牛叫,那莽牯朱蛤张嘴一吐,一股淡淡的红雾向前喷出,红雾所喷过的地方,凡被喷中的毒物,尽数倒地不起,显然已一命呜呼,看得郭襄是目瞪口呆!
这小东西长得精巧可爱,却如此霸道,毒性也如此猛烈!
第十八章 捕获朱蛤
蛤蟆虽小,毒性却猛,郭襄再不敢小觑这小东西,喃喃叹了句“这小东西还真厉害!”
见挡路的毒物被自己毒死,小****昂、江昂”叫了几声,还在原地蹦跳了两下,似乎在得意自己的厉害,它没选择吞吃死去的毒物,继续一蹦一蹦朝毒香过来。很显然,黄药师制作的毒香比那些毒物尸体对它更有吸引力。
见莽牯朱蛤步步接近,郭襄想往后退,莽牯朱蛤毒性猛烈,她心里也有些畏惧,刚要动,听见一旁的黄药师道:“别动,只要我们不动,这莽牯朱蛤应该看不清我们!”
连青蛙看不清静止的东西都知道,黄药师所学果然渊博。
袁白心中默默道。
两人一猿站在原地不动,那朱蛤果然没注意到,抵达毒香处,闻着从毒香上飘来的毒烟,直接一个蛤蟆跳,扑到毒香上。
于是在袁白、郭襄、黄药师眼前,出现了这么一幕:一只朱红色小蛤蟆,前足后腿抱着一根香,伸出舌头,使劲舔着,瞧那模样,还颇为陶醉,像极了一个瘾君子,只不过这瘾君子是只蛤蟆。
郭襄低声笑道:“这小东西好有趣!”
黄药师道:“这毒香混合了诸多毒物精华,对莽牯朱蛤这类毒物而言,乃大补之物。”
趁莽牯朱蛤舔食毒香,黄药师猛然出手,他身影一晃,已从原地消失,莽牯朱蛤完全没察觉到这个恶人,等发现时,一只宽大的袖袍已朝它笼下。
出于生物的防卫本能,莽牯朱蛤当即准备喷射毒雾自保,可还没张开嘴,便已被一只手掌擒住,逮进一只特制玉瓶内。
这玉瓶不透明,但也并非完全看不见内里,能隐约看到一只红色的小蛤蹲在瓶中,挣扎想要从中跃出,可无奈瓶中空间有限,根本蹦跶不起来。
看着瓶中的小蛤蟆,郭襄伸指弹了两下,笑道:“这小东西还想出来呢!”稍后,郭襄又问:“外公,我们抓了这莽牯朱蛤,有何用处?”
这还真是个问题,之前因为好奇莽牯朱蛤是何等模样,因此想抓来看看,可抓来看了后,能用来干嘛?
难不成要把这玩意儿带回襄阳、带到桃花岛,当宠物养起来?
这可是万毒之王,稍不注意,都能堵死一大票人!
郭襄想的是既然已经见过了,若是无用,就将它放了吧。
袁白当然不想这么放了莽牯朱蛤,他可是知道这朱蛤的价值,吃了可百毒不侵,虽然这百毒不侵肯定被夸大了,但能抵御江湖中大多数的毒药,也赚翻了。
行走江湖,不怕与人正面打打杀杀,最怕有人下黑手,像古大侠小说中,被毒给控制、干掉的高手,多不胜数,现在能通过莽牯朱蛤获得毒药抗性,为何不做?
袁白出声道:“师父、师祖,弟子认为莽牯朱蛤的用处可大了!”
郭襄和黄药师都看向他。
郭襄道:“猿儿,你说说有何用处?”
袁白道:“其一、莽牯朱蛤乃万毒之王,其毒性之强,天下间难有出其右者,若以其作为一种武器,必少有人能挡。”
“其二、这莽牯朱蛤以众多毒物为食,证明其百毒难侵,若能明晓这其中道理,我等岂不是也有可能百毒不侵?”
郭襄、黄药师闻言,都眼睛一亮,袁白这一提议不是没有可能性,黄药师更是想到,即使不能从莽牯朱蛤身上知道如何百毒不侵,也可利用莽牯朱蛤百毒不侵的性质,研制更多毒药和解毒药。
袁白继续道:“其三、莽牯朱蛤可威慑百毒,若能将之驯养,养在家中,毒虫蛇蚁必不敢进犯家宅。”
这条纯属是袁白说来凑数的,且不说莽牯朱蛤能否被驯服,就算能,怕是也没几人敢养,这小东西毒性太大,万一被喷上一口……
说完第三条,袁白挠了挠头,道:“弟子目前就想到这些!”
黄药师颔首笑道:“猿儿所言不错,这莽牯朱蛤若能利用好,的确有大用!只是想以一只莽牯朱蛤,便知晓其为何百毒不侵,只怕不易……”
黄药师抬头看了眼天色,“天色尚早,随我去看这山中还有无其余莽牯朱蛤,多抓上几只,也好破解这朱蛤之秘。”
袁白心中大喜,他就是想引导黄药师多逮些莽牯朱蛤,通过莽牯朱蛤研究出如何百毒不侵。
莽牯朱蛤自然不可能仅有一只,这东西被当地人认为是“瘟神”坐骑,听到其声,避之还不及,有谁敢去捕捉杀害?
没天敌,人类又不敢捕杀,莽牯朱蛤在山中生活得惬意无比,只是这小东西的繁殖能力似乎不强,将附近几十里的山林都走遍了,也才抓到六只。
在无量山中寻觅其他朱蛤时,袁白见到了无量剑派遗迹,以及李秋水、无崖子曾居住的琅嬛福地。
可惜百多年的时光流逝,剑派的宫室楼阁已重新化为草木山野,福地也已看不出本来面目,连那尊李沧海的玉像也不见了踪影,大概被段誉给搬到别处去了。
如无崖子、李秋水那等人物,最终也会湮灭于岁月,化为一抔黄土,岁月果真无情……
这也让袁白坚定了一个想法,强大己身、寻觅长久!
抓到莽牯朱蛤,黄药师开始对莽牯朱蛤进行研究,其实袁白知道莽牯朱蛤的服用方式,在天龙原著中有述:“这莽牯朱蛤虽具奇毒,入胃也是无碍,反而自身为段誉的胃液所化。就这朱蛤而言,段誉的胃液反是剧毒,竟将它化成了一团脓血。”
段誉正是将莽牯朱蛤生吞入腹,以胃液将之消化为一团脓血后,才获得了百毒不侵的抗性,但袁白不敢这般冒险,关乎己身小命,能够悠着,还是悠着点好。
黄药师不愧为当世奇人,没用多少天,便利用莽牯朱蛤制出了一种丹丸,以动物和附近抓的一些山匪强盗试过药,发现这丹丸居然可永久有效增强身体对毒药的抗性,免疫掉江湖中多种毒药。
将制成的两瓶丹丸分别交给郭襄和袁白,黄药师叮嘱道:“关于这莽牯朱蛤,莫要说出去,我等知晓便好,若被他人得知,这莽牯朱蛤必会被捕杀殆绝!”
说到这,黄药师似想到了什么,怔了一下,方才叹道:“原来不是不知莽牯朱蛤在哪,而是师门故意未流传下来!”
第十九章 心理医生袁大师上线
出来散心,本是为开朗心情、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可有时候,不想去想,反而更会涌上心头,倍增烦扰。
郭二姑娘也是如此!
她跟随黄药师出来散心,是为不想大哥哥,在旅途中遇到一些新奇有趣的事时,她能将那份想念压下,可等停下来,却发现那份想念没有淡去,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更加浓郁。
毕竟人都是贱皮子,得不到的,总是好的,接近不了的,才最是难忘!
今夜明月傲人,高悬苍穹,皎洁月光洒满大地。
郭襄站在屋顶,仰望天上那轮明月,郭二姑娘又陷入了睹月思人的情绪,轻声叹道:“不知道大哥哥、龙姐姐怎么样了?”
刚从地上跳到屋顶的袁白,听见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样?人一家三口肯定过得开心着呢!
回头见袁白跳上屋顶,郭襄道:“猿儿,你是来安慰我吗?”
没等袁白回话,郭襄蹲身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地方,示意袁白坐到那儿,“猿儿,想听我讲大哥哥的故事吗?”
根本没给袁白拒绝的机会,郭二姑娘直接讲起了杨过的故事,有她昔日在江湖上听来的杨过轶事,也有她和杨过发生的那些故事。
风陵渡口初次听闻神雕侠,万兽山庄初见,在黑龙潭追寻灵狐,以一个心愿换下摘面一见,那一晚襄阳的烟火……
郭襄将袁白当做了倾诉对象,她本兴致勃勃地讲着,可到最后,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低着头道:“猿儿,你会不会觉得我……”
郭襄话未说完,便被袁白打断:“师父,我倒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被你处理歪了!”
这一刻,资深心理医生袁大师上线!
袁白想改变郭襄的命运,其中一个要点,便是让郭二姑娘脱离杨过的影响,不再像原本命运中那般青灯常伴古佛。
郭襄从没听过这等言论,她虽外号“小东邪”,会做些离经叛道之事,但思想终归受了这个时代的影响,心里也觉得自己喜欢杨过这个有妇之夫,是违背道德的、是可耻的,就连她母亲黄蓉、外公黄药师也如此认为,否则黄药师、黄蓉为何不直接跳出来开解郭襄?
可现在居然有猴告诉她,她的行为正常……
她抬头看着袁白,一脸迷惑,似在询问:这事很正常?只是被自己处置歪了?
暗处,一片阴影中的黄药师,此时也认真听着这边,他也想知道袁白为何这么说。
袁白道:“你们人虽然和我们猴不同,但同样也会发情,我认为师父你喜欢杨大侠,是因为长大了,发情期到了……”
袁白小心地看了眼郭襄,生怕郭襄跳起来打他,毕竟他用猴来和郭襄比较,还说郭襄喜欢是因为长大了,会发情。
见郭襄脸红红的,但并没有跳起来打自己的意思,袁白又道:“师父,孟子有句话叫‘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大孝终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注1)’,那句‘知好色则慕少艾’说的好似只是男子长大懂得男女之情后,便渴望爱慕年轻貌美的姑娘,其实女子也一样。”
“还有一句话叫‘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注2)’,我也不记得是在哪听过,反正是你们人说的。”
听到“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郭襄身子一震,低声重复着:“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袁白像没听到郭襄的低语,继续道:“师父会对杨大侠有好感,弟子以为有如下原因。”
郭襄没发现,袁白话里说的是她对杨过有好感,而不是她喜欢或爱上杨过,这是袁白有意为之,他想将郭襄以为她对杨过的喜欢降低为对杨过有好感。
“一、杨大侠英俊不凡;二、杨大侠武功高强;三、杨大侠有勇有谋;四、杨大侠有一段能吸引到师父的故事;五、杨大侠做的一些事让师父感觉很好。”
“这些因素综合起来,让师父对杨大侠产生了好感,但师父以为这是所谓的‘爱’,就大错特错!”
“这不过是师父在情窦初开的年龄,正巧遇到一位优秀的男子,对其所产生出的一种好感!”
“这是许多少男少女在初懂男女之情时,都会产生的现象,就像山林中的动物长大,到了春天会发情一样,十分正常!”
郭襄安静听着,她自认为对大哥哥的喜欢和爱,在袁白的话中变得不再那么坚定,她在心里自问:自己对大哥哥真的只是情窦初开所产生的好感?
袁白又道:“这种好感对师父来说,美好又难忘,以至于师父老是会忍不住回想和杨大侠相处时的点滴,记起杨大侠的好……”
郭襄惊愕地看着袁白,那表情似乎在说:你咋知道?
小样儿,我能不知道?
虽然俺老袁前世母胎solo二十多年,连个妹子的手都没牵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在网络上看了太多,对你这种纯情少女的心思,一眼就能看透。
“师父越是回想这些,越会加深对杨大侠的印象,从而更加难以忘记,然后就会产生一个结果……”
说到这,袁白特意看了郭襄一眼,才继续道:“师父会误以为自己对杨大侠的好感憧憬是爱!所以,我认为师父你对杨大侠所谓的‘爱’,只是一位少女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幻想!”
郭襄沉默不语,在心里反省,袁白这两段话说到了她心坎中,因为她的确是在不断回想和大哥哥相处的点滴时,才越发觉得自己喜欢大哥哥。
袁白没再说话,坐在郭襄身边,晒着月亮。
过了良久,郭襄才声若蚊呐地问道:“猿儿,那你认为什么是爱?”
爱?
有个鬼的爱!
我认为爱是荷尔蒙、是激素,是基因制造的欲望!
但话是不可能这么对郭襄说的。
袁白故作深思了下,才说道:“师父,我不是你们人,不明白那么多,杨大侠和龙女侠之间有爱,师公和师婆之间有爱,但我知道你对杨大侠绝不是爱。每个人的爱或许不同,不去去羡慕模仿别人的爱,迟早有一天,师父也一定能找到那个你真心所爱,也同样爱你之人!”
最后一句话,既是袁白对郭襄的劝告,也是对郭二姑娘的祝福。
注1:这段话来自《孟子·万章上》第一章。
注2:这句出自《少年维特之烦恼》。
第二十章 回襄阳
“每个人的爱或许不同,不去去羡慕模仿别人的爱……”
郭襄将袁白的话轻声重复了一遍,又问道:“猿儿,那我该怎么做?”
袁白道:“我认为师父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好,以最好的自己去遇见那个师父命中注定之人!”
这句话对郭襄的冲击极大,低着头,喃喃自语道:“……以最好的自己去遇见那个命中注定之人……”
郭襄比寻常女子更加聪慧机灵,但也只是个才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人生经历不足,对感情方面,尤其显得稚嫩,又没人去关心引导她,自然而然就出了问题。
若是能早开导郭襄,教导她正确的人生观、爱情观,哪会落到原著里那般结果?
郭襄自语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袁白,展颜一笑:“多谢你猿儿,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一笑,将之前的郁结一扫而空。
在暗处的黄药师,看到郭襄脸上的笑,也不禁面露一丝微笑,心里更是对袁白褒赞不已,这猿儿不错,解开了襄儿的心事,以后得加倍好生教导!
第二天早上,郭襄见到黄药师,便朝黄药师跪下,道:“襄儿不孝,让外公担忧了!”
黄药师怔了下后反应过来,走过去将郭襄扶起:“只要襄儿你平安开心,外公就心满意足了!”
郭襄道:“外公,我们回襄阳吧,爹和娘,他们一定很担心!”
看着说出这句话的郭襄,黄药师觉得昨晚一夜过去,他这位外孙女长大懂事了许多,但这是好事,不是吗?
黄药师转头看向袁白,正是这头白猿,让襄儿发生了改变。
这头白猿说不定会是襄儿一生的福星!
黄药师暗道一句,收回目光,大手一挥:“好,我们回襄阳!”
两人一猿踏上了返程之路,这返程是对郭襄和黄药师而言,袁白可从未去过襄阳。
襄阳啊,可是历史名城,发生过许多历史事件,刘备三顾茅庐(注1)、关羽水淹七军……一想到将要到这座历史名城,袁白心里一点也不激动,那些历史事件,关他屁事啊。
袁白心中正计较到了襄阳后,他该做些什么?
“要想法将降龙十八掌从郭靖那学到,还要去襄阳附近山里,找找菩斯曲蛇。菩斯曲蛇胆可是好东西,既能增强内力,还能增强气力,更有强化经脉之效。我想快点提升功力,十分需要,希望菩斯曲蛇还没被杨过和神雕吃绝濒危。还可以顺便找找独孤求败的剑冢,看有没有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应该在独孤求败剑冢,不然笑傲中的风清扬是从哪学来的?必然是有人找到独孤求败的剑冢,寻到了独孤九剑,将之带了出去,杨过没学独孤九剑,说明他没在剑冢中找到。”
“独孤九剑是门很难得的剑法,在笑傲中,令狐冲失去内力那段时间,也能以剑法破敌,说明独孤九剑并没有独门的内力运行之法。”
“这对我是个好消息,我一定要拿到!”
袁白心里这般想着,跟着郭襄、黄药师往襄阳而去。
襄阳离大理有两千多公里路,黄药师、郭襄、袁白一路几乎全靠步行,虽两人一猿脚力非凡,但路上游山玩水,用了一个多月,才到了襄阳。
看到熟悉的城池,郭襄脸带笑容,迫不及待地进了城,往郭府而去,近半年时间不见爹娘姐弟,她也着实想念。
一进郭府大门,郭襄便高声喊道:“爹,娘!”
正巧,郭靖和黄蓉今日都在府中,听到喊声,这是……襄儿的声音,襄儿回来了?
二人携手走出房间,见半年未见的小女儿正俏生生站在院中,两人都又惊又喜,黄蓉激动地唤了声“襄儿!”
看到惊喜的郭靖、黄蓉,郭襄心中既感动又惭愧,因为她,外公不辞辛苦陪她一路,因为她,爹和娘担心了。
郭襄跪到地上:“爹,娘,是女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女儿以后一定不会再让爹娘担心!”
黄蓉、郭靖对视一眼,襄儿这是怎么了?
似乎长大了,也懂事了。
黄蓉过去扶起郭襄,将她抱进怀中,轻拍着郭襄的背:“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郭靖不是个很善于主动表达自己情感的人,此刻也面露笑容,连道三声“好!”
和郭襄相见完,郭靖和黄蓉看向一旁的黄药师,黄蓉惊喜地唤了声“爹!”,黄药师微笑点头,应了一声。
“小婿见过岳父!”
可等郭靖朝他见礼,黄药师却立马脸色一正,只以鼻孔出气,淡淡哼了一声。
对这位女婿,黄药师一直都有些看不顺眼,哪怕到了现在,也是如此,这也是他不在襄阳常住的主要原因。
郭靖知道黄药师心里对他有成见,只能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这时,郭靖、黄蓉注意到袁白,郭襄拉着黄蓉的手,向二人介绍:“爹、娘,我已正式收了猿儿入门!猿儿,还不见过师公、师婆!”
跪的多了,袁白早已轻车熟路,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向郭靖、黄蓉行礼:“弟子见过师公,见过师婆!”
听到袁白说话,郭靖、黄蓉皆面露惊异之色,这白猿居然学会了说人话?
但很快,两人反应过来,这头白猿并非是以嘴在说话,那声音是从腹部发出,这是腹语术?
想到这点,郭靖、黄蓉更觉惊异,因为腹语术需有内力方可使出。
那么,也即是说……
这白猿学会了内功,在体内生出了内力!
不仅会说人话,还学会了内力,这可比过儿那只神雕更为奇异!
黄蓉心中暗暗想到。
郭靖、黄蓉倒没觉得郭襄收一头白猿为弟子有何不妥,黄蓉冲袁白笑道:“既是襄儿弟子,那便是我徒孙,快快起来!”
“多谢师婆!”袁白行了一礼,方才起身。
见袁白如此有礼,郭靖、黄蓉心中更喜三分。
黄蓉笑道:“我记得襄儿给你取的名字是叫‘郭元’吧?”
“回禀师婆,师父给弟子所取之名,正是‘郭元’!”
黄蓉点头笑道:“你是襄儿门下首徒,按礼,初次见面,该给你礼物,但今日匆忙,也没给你准备什么,还请元儿勿怪!”
袁白摇头道:“师婆哪里的话?师公、师婆乃弟子长辈,哪有晚辈怪长辈?”
听闻此言,黄蓉对袁白好感更甚。
注1:刘备三顾茅庐的隆中其实在襄阳附近,但在三国时,隆中属南阳管辖。
注2:今日一更,我要把前面几章改一改,找找错别字,修改下段落。
第二十一章 有恩必报,有胆同享
袁白在襄阳住了下来,因为要教授袁白的缘故,黄药师也在襄阳暂住下来。
这让黄蓉惊喜不已!
自家爹爹因为不待见靖哥哥,每次即使到了襄阳,也从不在郭府长住,这一次居然能在郭府住下,怎能不让黄蓉惊喜?
而爹爹住下的原因居然是因为那头白猿?
黄蓉很好奇,那白猿有何能耐让爹爹这般看中?
袁白一边跟黄药师学习,一边慢慢寻找菩斯曲蛇的踪迹。
他并未立即出襄阳城去找菩斯曲蛇,而是先在城中打探,正所谓“谋定而后动”,与其盲目去寻,袁白更喜欢先收集情报,再做行动。
菩斯曲蛇在襄阳附近山林生存多年,襄阳的百姓不可能一点都没发觉。
而事实也正如袁白所想,襄阳当地的百姓早就知道了菩斯曲蛇的存在,只是他们并不将其称为“菩斯曲蛇”,而是“金角风(注1)”!
据襄阳本地居民言,这种异蛇生有肉角,遍身如有金光,行走如风,因此才有此称,但这称呼跟“菩斯曲蛇”亳不沾边。
其实,这很好解释!
“菩斯曲蛇”这个称呼,是神雕原著中杨过夫妇遇到一灯大师,一灯大师好奇杨过在数月时间内竟内力大进,向杨过询问原因,得知杨过是服用某种蛇胆练功,内力才大进后,一灯大师告知杨过他所服用的蛇胆乃是佛经中记载的菩斯曲蛇之胆。
原文是这样记述:【一灯沉吟片刻,突然道:“啊,那是菩斯曲蛇。佛经上曾有记载,原来中土也有。听说此蛇行走如风,极难捕捉。”】
也即是,“菩斯曲蛇”这个称呼乃外处佛经所载,并非是中土的称呼,在襄阳这块地方,民众可不知道佛经怎么称呼这种异蛇,发明一个本土化的称呼,自是合理。
在襄阳当地百姓口中,“金角风”来去如风,剧毒无比,只要被其咬中,便必死无疑,每年都有人死于蛇口,襄阳百姓对“金角风”十分畏惧。
为防止被“金角风”所伤,襄阳百姓逐渐摸探出了“金角风”的活动区域、活动时间,以及一些生物习性,好让当地人免于被“金角风”伤害。
这些消息被打探到,直接就让袁白知道了菩斯曲蛇主要的活动地点,不比漫山遍野盲目去找要好?
这一日,袁白带着准备好的工具,向襄阳城外走去,情报已经打探到位,工具也已备好,接下来当然该去找菩斯曲蛇。
他来到打探到的菩斯曲蛇主要出没区域,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此时阳光正好,在他打探到的消息中,正是菩斯曲蛇外出捕食的时间。
袁白点起数根毒香,这毒香是他根据黄药师教授之法,专门制作出,用于吸引菩斯曲蛇。
菩斯曲蛇也是一种毒物,只要其和其他毒物一样好食剧毒之物,这引毒之法便对其有效。
袁白每隔一定距离,在地上插上一柱香,插好毒香后,他安心躲到一棵树上,静静等待菩斯曲蛇现身。
没让袁白等太久,只听得簌簌声响传来,林间的野草中有金光闪烁,正向毒香快速梭至。
袁白赶忙打起精神,向这些金光看去,正是一条条或大或小的异蛇。
这些蛇乃袁白生平仅见,身上金光闪闪,头顶生有肉角,形状十分怪异,在草中梭动的速度极快,如缕缕金风吹荡劲草,将草压倒。
这不是菩斯曲蛇,又是何物?
这些菩斯曲蛇都不算小,平均皆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
可这不应该啊!
在袁白想来,襄阳城外的菩斯曲蛇种群被神雕和杨过祸祸,数量必然大减,大蛇数量也绝然不多,但现在出现的菩斯曲蛇不仅多,还大。
袁白一想,便想通了其中原因,他犯了一个想当然的主观错误!
神雕和杨过确实捕杀过不少菩斯曲蛇,但他们并非一直都在捕杀,相反,在小龙女跳下绝情谷后,杨过和神雕并未在襄阳城外久住,而是在江湖上闯荡,闯出了一个“神雕侠”的美名。
而没了神雕和杨过捕杀,菩斯曲蛇种群经过十来年的修生养息,数量和质量都逐渐恢复,才有了袁白现今看到的这幕!
想通了这点,袁白眼睛一亮,这不正好,说明如今的襄阳城外有足够的菩斯曲蛇供他捕捉。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同时,数根尖锐的铁签出现在其手中,随手一挥,铁签飞落,将一条条菩斯曲蛇钉在地上。
袁白并未击杀这些菩斯曲蛇,立即取胆,他打开一个背篓,将被铁签钉住的菩斯曲蛇全部放进篓中。
他不是个忘恩负义、吃独食的人,黄药师和郭襄对他恩德甚重,又岂能不报?
正所谓“有恩必报,有福同享”,这菩斯曲蛇胆,自然是“有胆同享”,袁白打算带回去和黄药师、郭襄一起享用。
当然,“有胆同享”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他抓菩斯曲蛇回去,还有让黄药师把把关的心思。
按前世说法,蛇体内有多种寄生虫,虽然这世界是武侠世界,菩斯曲蛇也非普通蛇类,但鬼知道菩斯曲蛇胆里有无隐患。
神雕和杨过能生吃无碍,可人是主角,自己可没这命,万一一吃嗝屁了咋办?
为小命着想,在能谨慎时,还是谨慎为好!
顺便,袁白也想看黄药师能否将菩斯曲蛇胆的功效最大化,他总觉得杨过生吃蛇胆,未能将菩斯曲蛇胆的功效完全激发出来。
带着一背篓的菩斯曲蛇,袁白回到了郭府。
见袁白背着个背篓回来,郭襄好奇问道:“猿儿,你背了何物回来?”
袁白道:“回禀师父,是一种宝贝,这宝贝能增强内力和气力!”
郭襄眼睛一亮,能增加内力和气力的宝贝?
她几步走到近前,打开背篓,往里一看,居然是一条条浑身金闪闪的蛇。
郭襄从小在襄阳长大,也听过“金角风”的传闻,道:“猿儿,你怎么抓了这么多金角风回来?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注1:“金角风”这个称呼是我在上一本书里写的,这里还是采用这个。
怀念上一本书啊,其实上本书会断更,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相亲,相了两次,结果不咋地不说,还耽搁时间,浪费钱,耗费精力。
但又不好不去,不去就会被说!
前一章请假已修改为正文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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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金角风”就是菩斯曲蛇
没等袁白回话,郭襄又怀疑道:“这东西能增加内力和气力?”
“金角风”能增加气力内力?她自小在襄阳长大,怎么从未听过有这回事?
袁白早已准备好说辞,用以解释他如何知晓菩斯曲蛇可增强内力气力。
他挠了挠头,回道:“师父,弟子前些时日跟随师祖学习,曾向师祖请教世上有何宝物可增强内力气力。师祖当时给弟子讲了多种宝物,其中一样便是一种名为‘菩斯曲蛇’的异蛇!”
袁白倒没说谎,只是他并未讲他是故意问黄药师那个问题,好引黄药师说出菩斯曲蛇之胆可增强内力和气力,好把他是怎么知道菩斯曲蛇之胆可增强内力气力的原因给推到黄药师身上。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只猴,不该知道那么多,若表现出知道的太多,必会惹人怀疑,必须得找一个由头。
于是,袁白选择了让黄药师来为他遮掩。
不过,他这办法有个问题,若黄药师不知道菩斯曲蛇,那袁白只能另寻借口。
幸亏黄药师学识渊博,不拘道佛,还真在佛经中看过关于菩斯曲蛇的记载。
“师祖曾说那菩斯曲蛇身上金光闪闪,头顶生有肉角,形状十分怪异,且行走如风,极其难以捕捉。”
“而弟子这些时日,在襄阳走街串巷,曾听人谈起那‘金角风’,弟子发现那‘金角风’与师祖所说的菩斯曲蛇几乎一模一样,弟子认为‘金角风’极可能就是菩斯曲蛇,只是因地域不同,称呼不一。”
听完袁白的话,郭襄道:“猿儿,你的意思是,‘金角风’和外公说的那菩斯曲蛇是一种蛇,只是因所在地不同,于是当地的人对本该是同一种的蛇,在称呼上出现了差异?”
袁白点头道:“弟子以为正是如此!”
“猿儿,你说‘金角风’是菩斯曲蛇?”这时,黄药师的声音传来,人还未至,声已先到。
袁白和郭襄循声看去,从前边回廊拐角,转出一道人影,不是黄药师,还能是谁?
郭襄向黄药师道:“见过外公!”
袁白行礼道:“见过师祖!”
黄药师点了点头,看着袁白,他刚在远处听到袁白和郭襄聊天,听这一人一猿在说什么“金角风”、菩斯曲蛇,一时好奇,方出声询问。
袁白道:“回禀师祖,这只是弟子的猜测,还请师祖确定。”
“我来瞧瞧!”
黄药师走过来,一瞧袁白带回的背篓,看到里面是一条条浑身金闪闪的蛇,直接伸手从背篓中逮出一条,拿在手中仔细观察。
看了一会儿,黄药师道:“猿儿所猜不错,这蛇应当便是天竺佛经中所记载的菩斯曲蛇,老夫原本以为此蛇只在天竺,未想我中土也有!”
说罢,黄药师又叹道:“老夫过襄阳多次,竟未能发现!”
这其实怪不得黄药师。
黄药师知道菩斯曲蛇,可能也知道襄阳周边山林有种被当地百姓称为“金角风”的蛇,但他没去仔细调查“金角风”这种蛇是一种怎样的蛇,又怎会将“金角风”和菩斯曲蛇联想到一起?
就好像一个人听说过土豆、马铃薯,却有可能不知道土豆就是马铃薯一样。
而且,黄药师每次过襄阳,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可能压根儿就不知道襄阳当地有一种叫“金角风”的蛇!
黄药师道:“佛经上曾记载,此物有剧毒,来去如风,极难捕捉,食之可增气力,也不知是真是假。”
郭襄笑道:“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晓?”
听到郭襄的话,黄药师也笑道:“襄儿所言甚是,与其在这空想,不如直接一试!”
黄药师手一抖,在他手中的那条菩斯曲蛇立刻身体僵直,好似被冻住一般,其另一只手中食二指伸出,在蛇躯某处一探,一枚深紫色、散发着浓郁腥气的圆球被其挖出。
此物正是菩斯曲蛇之胆!
黄药师将被挖去胆囊的菩斯曲蛇随手扔回背篓,说了声“我去去就来!”,不等袁白、郭襄说话,纵身跃上屋顶,几个闪跃,便出了郭府,当是寻人试这蛇胆去了!
对黄药师这说做即做的个性,袁白也甚为佩服,这种人做事不婆婆妈妈,效率贼高,很快便能出结果。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还未过去,黄药师又踩着屋顶回来,他手里原本拿着的那枚蛇胆已不见踪影,应是找人试吃掉了。
至于何人被黄药师找到,试吃了蛇胆,袁白和郭襄都未去问,以黄药师性格,所找之人必不是什么良善好人。
见黄药师归来,郭襄立即好奇问道:“外公,那蛇胆如何?”
黄药师笑道:“那蛇胆的确神异,确有增长内力之效,至于是否还有其他功效,时间短暂,未能看出。”
听见黄药师确认了蛇胆能增强内力,郭襄眼睛顿时一亮,她也是个习武之人,哪可能不想让自己功力变强?当即便想弄一枚蛇胆尝尝。
可未等郭襄开口,黄药师又出言道:“襄儿,猿儿,此物虽有增强内力之效,但其余作用未知,你等暂莫食用,待我弄清其药性功效,再食用不迟。”
郭襄知道黄药师是为他们安全着想。
现在只证明了这菩斯曲蛇之胆有增强内力的能力,不清楚其有没有其他作用,万一这蛇胆在增强内力的同时,还具有对人体有害的副作用,冒冒然吃下去,岂不是害了自己?
郭襄道:“外公所言甚是!”
袁白知道菩斯曲蛇胆没有副作用,但他不会开口去说。
一是他不好解释他怎么知道菩斯曲蛇之胆没有副作用,二是他也想让黄药师搞清楚菩斯曲蛇之胆的作用,将菩斯曲蛇胆的功效潜力全部开发出来,不能像杨过那般,神雕敢叼,他就敢吃。
“这篓蛇,先留在我这!”黄药师看向袁白,询问他这个物主之意。
袁白道:“师祖拿去便是!”
黄药师点了点头,将背篓抓起,他不是贪图这一篓菩斯曲蛇,而是准备以这篓菩斯曲蛇弄清楚菩斯曲蛇胆的功效作用。
提着背篓,走了几步,似想到了什么,黄药师又回头对袁白、郭襄叮嘱道:“对了,莫要将此事传扬出去。”
袁白一想,便明白了黄药师话中的意思,此事若传扬出去,估计很快全江湖都会知道菩斯曲蛇之胆能增强内力。
在江湖上,一本不错的秘籍便可引起腥风血雨,要是菩斯曲蛇之胆增强内力的消息传出,又会引起何等的疯狂?
到时,必会有极多武林人士赶来襄阳,将襄阳附近山林掘地三尺,以捕捉菩斯曲蛇。
菩斯曲蛇会被捕杀殆绝不说,这些武林人士还会因菩斯曲蛇引发争斗,绝对又是一场场腥风血雨。
郭襄也想到了这些,和袁白一同保证道:“外公(师祖)放心,(弟子)绝不会传扬此事!”
注:今天刚回成都(应该是昨天),白天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码字,只能在这大晚上的。
另外,大佬们也别调侃相亲成功没成功,成功与否,我都是要码字的。
相亲既费钱,又耗费精力、时间。
喵的,有些蛋疼!
第二十三章 独孤求败埋骨处和剑冢
将抓到的菩斯曲蛇交给了黄药师,袁白也并未闲着,襄阳周边的山林里不仅有菩斯曲蛇,还有剑魔独孤求败的埋骨地和剑冢。
而据袁白猜测,独孤九剑的剑法应当就藏在独孤求败埋骨处或剑冢当中。因此,在练功学习之余,袁白仍会每天跑到襄阳周边山林转悠搜寻。
独孤求败埋骨地和剑冢所在,神雕原著中并未有明确记述,不过从原著的描述里可得到不少线索,只是杨过找到埋骨地和剑冢是在十六年前,岁月荏苒,物随时易,一些线索只怕已是无用。
但有总比没有好,袁白根据回忆出的原著线索,加上在襄阳城内打探出的一些消息,大致圈定了范围。
可就算圈定了,范围也不小,袁白只能每天搜寻一部分,徐徐图之。
今日,已是袁白搜寻独孤求败埋骨地和剑冢的第三天,他找到一个深谷,在这座深谷中发现了个大山洞。
这山洞地处深谷低处,光线甚为黯淡,即便此时是白天,也黑黝黝的,看不到内里,像极了奇闻志异中,那些妖魔鬼怪的居住之所,凡敢踏入者,九死难归。
这山洞环境倒十分符合神雕原著中所记述的独孤求败埋骨的那处石洞,若这山洞真是那处石洞,那剑冢也就不远了,因为根据原著描述,独孤求败的剑冢就在他埋骨的山洞后方。
袁白望了眼山洞,没立即进去,常言道“逢林莫入”,这种情况不明的山洞,更加不可贸入,胡乱贸入,就是在找死,鬼知道山洞中有什么,还是要稳妥一些。
站在山洞外,袁白捡了数颗石头丢进洞内,石头在洞中滚动,发出“哐哐咚咚”的回声。
根据回声,袁白判断此洞不深,也就在三丈左右。
这点非常符合神雕原著里所记述的剑冢特点。
独孤求败的埋骨处就在眼前,独孤九剑的剑法可能就在这洞里?
袁白的眼神不由得火热起来,想立即进去确认寻找,但他按捺住了,从随身背篓中拿出一根根火把点燃,以内力将火把投射入洞。
投射每一根火把时,他用的力道不一样,使得火把所投射到洞里的位置自然也不相同,只片刻,洞中各处便被插了十数根火把,将山洞照得明亮无比。
借助火把发出的光芒,袁白看清了洞内的情况。
这洞很浅,长不足三丈,洞中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之外,更无别物,洞角处有一堆乱石高起,极似一个坟墓,洞壁上似乎有字,只是尘封苔蔽,即使有光照亮,也瞧不清楚。
这应当就是独孤求败的剑冢!
袁白心中默道,从背篓中又拿出数样东西:一个能将他整个脑袋都包进去的面罩、一套全身式盔甲、一捆结实的绳索……
将面罩戴好,盔甲穿上,袁白被从头罩到了脚,这是为了防备山洞内有机关,他前世看电视电影,那些古墓中就常设有机关,一旦机关被触发,便有弓箭射出、毒气喷发。
那捆绳索也被袁白利用起来,绳的一端绑在洞外一棵大树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身上,这是担心洞里万一有陷坑,即使一脚踩空,也不至于直接掉落下去。
会准备这些,是袁白考虑到杨过到过此地,出于对独孤求败的崇敬,为防止有其他人闯入破坏,杨过说不定会在此布下机关陷阱,尽管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袁白以为能谨慎,还是谨慎为好。
做足准备,袁白才踏入洞里,他预想中的陷坑、万箭齐发、毒气喷射,都未出现,一切平平无奇,看来杨过并未在这布设机关。
他走到洞壁前,用一根树枝扫去壁上的灰尘青苔,立时现出三行字来,字迹笔划甚细,入石却极深,明显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划成。
袁白定睛看去,这三行字正是在前世被诸多武侠迷所传扬的那一段话:纵横江湖三十馀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字下方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袁白看着这三行字,亦是为独孤求败的境界感到佩服。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是何等快意畅然?
他何时才能到达同样境界?
“早晚有一天,我也能到达独孤求败同样的境界!不,不仅仅是到达,我更要超越独孤求败的境界!”
再次看了眼洞壁上那三行字,袁白转身从洞中离开,往山洞后边的山林而去。
这山洞虽处深谷,但四周的山林极是秀丽,树木苍翠,山气清佳,袁白行了里许,到了一座峭壁之前。
那峭壁如一座极大的屏风,冲天而起,峭壁中部离地约二十余丈处,生着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便似一个平台,石上隐隐刻有字迹,极目望去,瞧清楚是“剑冢”两个大字。
看到这两个字,袁白知道找到了地方。
这峭壁草木不生,光秃秃的,但峭壁上每隔数尺便生着一丛青苔,数十丛笔直排列而上,这是独孤求败当年以利器挖凿出的石洞,其便是依靠这一个个的石洞,攀到了峭壁之上。
袁白仔细观察了峭壁一阵子,并没依靠那些石洞攀爬,而是从与峭壁隔了相当一段距离的一边攀爬上去。
对现在是只猿猴的袁白来说,人不好做的事,他未必不好做,比如这攀岩爬树,不多会儿,袁白便爬到了峭壁上方,再由上往下,来到那块大石所成的平台。
只见大石上“剑冢”两个大字之旁,尚有两行字体较小的石刻: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於天下,乃埋剑於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瞥了眼两行石刻,袁白又看向周围,只见平台上有一个由许多石块堆出的大坟,这应当便是独孤求败埋剑的剑冢。
冢上的石头已被移开,露出一柄长剑和一长条石片,剑和石片并列于一块大青石之上。
袁白看向这柄剑,只见剑下的石上刻有两行小字: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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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独孤九剑
再看那剑,长约四尺,青光闪闪,绝对是柄不可多得的利器。
袁白并未去碰这柄剑,又看向那根长条石片,只见石片下的青石上也刻有两行小字: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不祥,乃弃之深谷。
在青钢利剑和石片之旁,还有两个空位,空位所在的青石上也刻有小字,一刻着: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另一空位处则刻着:四十岁後,不滞於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於无剑胜有剑之境。
这剑冢本该有四柄剑,一柄青钢利剑,一柄紫薇软剑,一柄玄铁重剑,一柄腐朽的木剑。
可紫微软剑因独孤求败以之误伤义士,而将之弃于深谷,遂以石片作为代替,玄铁重剑被杨过拿走,那柄木剑在杨过到此时就已腐朽,此时又过了这么多年,更是腐朽得连渣都不剩。
因此,如今的剑冢只有青钢利剑和石片还在。
物是人非,连剑冢也是如此!
袁白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思考起独孤九剑的剑法会被独孤求败藏于何处。
独孤求败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无人是其对手,求一败而不可得,寂寞无奈,便隐居荒谷,与雕为友,其寿尽身死后,是神雕衔石堆于其尸身之上,无其他人知晓。
从这些方面推测,独孤求败应当没有传人后代,也即独孤九剑的剑法没有被独孤求败传给徒弟或后代。
但在笑傲时,独孤九剑却出现了,风清扬学了,还传授给了令狐冲,说明有人得到了独孤九剑,而能得到独孤九剑,必须得有一个条件被满足,即独孤九剑的剑法被保存下来!
可独孤求败没有传人后代,那独孤九剑又是以何种方式被保留传承下来?
只有一种可能,独孤九剑的剑法要么在独孤求败埋骨的那处山洞,要么在这座剑冢当中!
可剑法会被藏在哪呢?
从独孤求败的时代到笑傲时代的时间跨度极大,在数百年的漫长时光下,寻常事物都会被腐朽磨灭,因此记录保存独孤九剑剑法之物,必定是件不易腐朽的东西,否则保存不到笑傲时代。
其二,记录保存了独孤九剑剑法的那样东西,所藏之处不是个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要是容易被发现,杨过跟神雕在这呆了这么久,没道理发现不了。
其三,这件东西在数百年后会被人发现学得,说明时间对它还是产生了作用,让它在数百年后的时代显现出来。
而在独孤求败埋骨的那处山洞和这座剑冢,有什么东西符合这些性质?
袁白目光瞥到剑冢中那柄青钢利剑,心中一动,在倚天中,《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和《武穆遗书》被藏在了倚天剑、屠龙刀内,有无可能独孤求败也将独孤九剑的剑法藏在了这柄青钢利剑内?
仔细一想,袁白觉得真有这种可能!
这青钢利剑这么多年还青光闪闪,证明其不易腐朽,而剑法藏在其内,又不易被发现,等遭受过数百年的岁月侵蚀,青钢利剑终于变得腐朽易折,正好被人捡到,发现了里面藏着的剑法,从此独孤九剑出现在江湖之上。
这时,袁白又想到一个问题:风清扬教授令狐冲独孤九剑时,曾对令狐冲说过一些关于独孤求败的话。
这说明最初得到独孤九剑剑法的那人对独孤求败有一定了解,并将这些了解传给了之后学得独孤九剑之人。
而独孤求败没有传人后代,他的时代又已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人想知道独孤求败的事迹,只能通过两个途径:一是记录独孤九剑剑法的那东西同时也记载了独孤求败的一些生平;二是从独孤求败埋骨那处山洞和剑冢知晓,即笑傲时期得到独孤九剑的那人到过那处山洞和剑冢,看过洞壁和剑冢青石上的刻字。
刻字?
袁白脑中闪过一道光,他又想到了两样可能保存有独孤九剑剑法的东西,山洞石壁、剑冢青石。
这两样东西都有刻字,记载了独孤求败的一些留言,但这或许只是一个幌子,在明面的刻字下,也许还有一层更深的刻字,只是这层刻字隐藏在明面刻字之下。
这层隐藏更深的刻字便是独孤九剑的剑法!
原本,这层刻字因为隐藏在表层刻字下,平时不会显现,可在数百年的光阴中,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山洞石壁、剑冢青石表面那层刻字遭受毁坏,不再能遮掩里层的刻字,里层的剑法显露出来,恰好又有人来到此处,不仅看到了独孤求败的那些留言刻字,更看到了独孤九剑剑法。
因为表层刻字遭受了毁坏,这人并未看全独孤求败的留言,只看到了残缺的一部分,使得他知道独孤求败,却又知道的不完全。
这也很符合风清扬向令狐冲提到独孤求败时的表现!
袁白提起青钢利剑,下了峭壁,向独孤求败埋骨的那处山洞赶去,他认为与青钢利剑和剑冢青石相比,独孤九剑的剑法更可能刻在山洞石壁之下,他打算先试一试那。
到了山洞,袁白仔细观察了石壁一圈,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石壁有何异常,想了想,袁白将内力向石壁输入,通过内力来查看石壁内的结构。
这一查,果然发现了问题,石壁中有一层出现了空隙,那空隙极深,像是以利器切入石中,凿刻而成。
以内力沿着那空隙走了一圈,袁白在脑中浮现出一个字——趋,他以内力向“趋”字下方探去,又探出了一个字——大,再将内力向“趋”字上方探去,又探出一个“人”字。
这三个字从上到下的顺序便是:人、趋、大!
袁白一张毛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这正是独孤九剑的总诀中的三个字,且出于总诀第一句,原话是: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
功夫不负有心猴,这独孤九剑的剑法,终于给他找到了,还真被独孤求败藏在了山洞石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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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与郭二姑娘话剑魔
发现“人”、“趋”、“大”三个字,判断独孤九剑的剑法真被刻在石壁当中后,袁白将内力在石壁中漫延开,顿时,一个个刻入石壁中的字映入他脑中。
独孤九剑心法总诀足有数千字,而且,不仅有心法,更有大量的剑式图画,如总诀式这一式,便有三百六十种变化,袁白内力不够深厚,哪能一次将石壁中的刻字图画全探知下来?
他只能一部分一部分地逐一探知,内力消耗到一定程度,便停止探知,待调息恢复内力后,又继续探知,如此循环往复,待到太阳将要落山,才终于将独孤九剑剑法探知清楚。
此时,一篇口诀在他脑海中升起: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这口诀正是独孤九剑的心法总诀,但与别的心法口诀不同。
大多数武功的心法口诀,都是教人如何调运内力,以与武功招式搭配,但独孤九剑的心法总诀不一样,其并不教人如何运转内力与招式相配,而是传达用剑之意,用剑的境界。
即这数千字的心法总诀是在向人阐述独孤九剑的立意、思想,以及这些立意思想所产生的原因。
例如,独孤九剑中有一式名为“破气式”,心法总诀里便讲了独孤求败为何创出这一式,这一式又怎么能做到破气。
简而言之,这篇心法总诀是独孤九剑存在的理论之基,只有看得懂心法总诀,才能真正学会独孤九剑,若看不懂、悟不透,即使学了独孤九剑的剑式,也只是花架子,就好像没有自宫的辟邪剑谱。
这心法总诀虽然只有数千字,但字字珠玑,蕴含了极高深的剑道之理,“归妹”、“无妄”、“同人”皆出自《易经》六十四卦,若不了解《易经》,根本无法看懂。
独孤九剑有九诀剑式——“总决式”、“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破气式”,江湖主流的武学兵刃,都在其破解之列。
而想破尽这么多类武功兵刃,独孤九剑变化必然繁多,这也导致有大量剑式图画刻在石壁之内,也得亏穿越成猿后,袁白记忆力大增,才能将如此多的剑式记下。
将石壁中的刻字图画全部探知完,袁白方才惊觉洞内比他进洞时更暗了,他快步走到洞口,朝外一看,一轮红日已然西沉,正朝地平线落去,洞外的山林沐浴晚霞,在苍茫葱郁中披上了一层红霓。
袁白赶紧脱下盔甲、摘下面罩,背上背篓,快步朝襄阳城走去,刚走到郭府外,便瞧到一道身影站在门口。
此时,太阳已完全落山,夜幕披盖大地,襄阳城中灯火点点,虽不如现代都市那般灯火通明,但却给人以温馨、家的感觉。
郭府大门处的两只灯笼也被点亮,那身影站在一只灯笼下,正向外张望,影子在灯笼发出的光芒中被拉得老长,不是郭二姑娘,又能是谁?
见袁白背着个背篓回来,郭襄眼睛一亮,嘴上却责怪道:“猿儿,你又跑哪去了?都这么晚了,还不记得回来!”
听到郭襄的责怪,袁白不仅不生气,反而心里一暖,在这个世界,或许只有这位郭二姑娘才将他真正视作了亲人。
黄药师虽然待他不错、教授他各种东西,但那也是因为郭二姑娘,以及黄药师自己好奇袁白日后会变成什么样。
袁白道:“是弟子不对,让师父担心了!”
郭襄点了点头,招呼袁白道:“快进来,给你留了饭!”
郭府一个房间,看着吃得正香的袁白,郭襄问道:“猿儿,你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平时太阳落山前,就已经回来了。”
听到郭襄问起这,袁白放下碗筷,手舞足蹈地比划道:“师父,你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我在城外的一座荒谷中,发现了一位前辈高人留下的遗迹!”
“前辈高人?”郭襄好奇道。
“对,就是前辈高人!”袁白点头道:“这位前辈高人复姓‘独孤’名‘求败’,外号‘剑魔’!”
听到这名字这外号,郭襄也不禁内心震动,好嚣张狂妄的名字——独孤求败,孤独于世,但求一败!
敢取这种名字的,要么是屁本事没有,却喜欢沽名钓誉之辈,要么是真有本事的高人。
郭襄在脑中快速回想了下,她不记得江湖中有剑魔独孤求败这么一号人物。
“师父,这位独孤前辈可不得了,我找到了他埋骨的那处山洞,其在洞壁上刻有三行字……”
郭二姑娘也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不然也不会在风陵渡口听到神雕侠的传说后,敢跟着西山一窟鬼跑去找神雕侠,从而引发一段孽缘。
现听到这么一位比神雕侠可能更有趣的前辈高人,她哪能不好奇?立忙问道:“那三行字?写的什么?”
“这三行字是:纵横江湖三十馀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字下方落款:剑魔独孤求败!”
听袁白说完那三行字,郭二姑娘一脸向往,嘴中轻声重复:“纵横江湖三十馀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她心中对这位独孤求败前辈既惊且佩,这是何等高人前辈,才能留下这般话?
此人号称“剑魔”,自是运剑若神,名为“求败”,想是走遍天下欲寻一胜己之人,始终未能如愿,只得隐居深谷,与雕为友,剑魔之风采,让郭襄神往。
仅从这三行字,郭襄便已断定这位剑魔独孤求败绝不是那等没有本事,却沽名钓誉之辈,必定是位有真才实学的高人,因为那等沽名钓誉之徒绝然写不出这等话!
第二十六章 有剑一起练
“这位剑魔前辈,当真是位了不得的前辈高人!”郭襄感叹道。
袁白道:“在发现剑魔前辈埋骨的山洞后,我又去了山洞后方,在那找到了剑魔前辈埋剑的剑冢。师父请看,这柄剑正是从那剑冢所得!”
袁白将青钢利剑拿出,递于郭襄面前,郭二姑娘一眼瞧去,只见此剑长约四尺,青光闪闪,绝对是柄不可多得的利器。
“好剑!”郭襄接过剑,伸手在剑身一抚,能明确感知到此剑凌厉锋锐,绝非一般兵器。
“剑冢中,剑魔前辈还给埋在那的剑留了字!”
一听到这,郭襄立即看向袁白,脸上那表情明显在催促袁白:快速速给为师道来!
袁白指着郭襄手中的青钢利剑,道:“对这柄青钢利剑,剑魔前辈留下的话是: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郭襄点了点头,这句话并没什么特别,只是简单交代了用这柄剑干过什么。
这时,郭襄似想到了什么,看着袁白,道:“猿儿,你说剑魔前辈留下的是剑冢,还给埋在剑冢的剑留了字,那剑冢之中定然不只有这一柄剑。”
袁白道:“不错,除这柄青钢利剑外,剑冢中还有三柄剑的空位!”
空位?
郭襄敏锐注意到袁白话中的用词,但并未开口询问。
只听袁白又讲道:“第二柄剑的位置并没有剑,只有块石片,但那里也刻有字: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不祥,乃弃之深谷。”
“第三柄剑所在位置也无剑,这里所刻的字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郭襄并不知那重剑被她的杨过大giegie取走了,还轻声重复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区区八字,却蕴含武道至理,能说出这番话,剑魔前辈的境界绝非一般!”
袁白继续道:“第四柄剑的空位也无剑,不过与前面两柄不同……”
袁白故意买了个关子,勾得郭二姑娘更为好奇,“有何不同?”
袁白道:“紫薇软剑是被剑魔前辈扔入了深谷,因此不在,重剑似是因被人拿走而不在,但这第四柄剑的空位是有剑在的,只是这柄剑已腐朽无踪。”
第四柄剑在,却腐朽无踪了?
剑是金铁所铸,而金铁随时间增长,的确会腐朽,这第四柄剑因为腐朽没了,倒也正常,却不知剑魔前辈给这柄剑的留言是何?
郭二姑娘正准备听袁白讲第四柄剑的刻字留言时,心中突然一道灵光乍现,不对,有问题!
剑魔前辈在剑冢埋剑,是以他用这些剑的时间年龄为顺序,弱冠之年用青钢利剑,三十岁前用紫薇软剑,四十岁前用重剑,那么第四柄剑应当是在四十岁之后。
也即是,如果从时间上来算,第四柄剑跟随剑魔前辈的时间比前三柄剑要更短,连最早跟随剑魔前辈的第一柄剑——青钢利剑都保存得这么好,未见一点腐朽,第四柄剑应当保存得更好才是。
可听猿儿所言,第四柄剑反而腐朽无踪了,这非常的古怪!
郭襄问道:“猿儿,这第四柄剑是何剑?为何会腐朽?”
袁白道:“因为这是一柄木剑!”
“木剑?”
郭襄惊讶了声,她没想到第四柄剑竟是柄木剑。
“剑魔前辈当真高人也!”
袁白感叹了一声,继续道:“剑魔前辈在第四柄剑空位处也留有刻字:四十岁後,不滞於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於无剑胜有剑之境。”
这一句话顿时将郭襄给震住了,心中震撼不已,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无剑胜有剑……
好一会儿,郭二姑娘回过神,慨然长叹道:“剑魔前辈的境界,真高深莫测,可惜无缘得见剑魔前辈生前风采!”
郭襄转头看向袁白,又道:“袁白可还有所获?”
袁白欣喜道:“有,有,有!弟子在剑魔前辈埋骨的那处山洞,发现了剑魔前辈留下的一门剑法,这门剑法名为‘独孤九剑’,弟子这就交给师父,还请师父准备笔墨纸砚。”
郭襄对自己这般好,袁白也不打算敝帚自珍,准备将独孤九剑交给郭襄,“有胆一起吃”,“有剑也得一起练”。
“剑魔前辈留下的剑法?你等着,为师这就去拿笔墨纸砚!”
郭襄双眼放光,这可是那位“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最终达到无剑胜有剑之境”的剑魔前辈所留剑法,肯定非同凡响,作为一名习武之人,面对这等神功剑法,自然也想见识见识。
郭二姑娘兴冲冲地离开房间,袁白在其后道:“师父多拿点纸!”也不知她听到没有。
不多会儿,郭二姑娘回来,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黄药师。
见黄药师到来,袁白赶忙行礼道:“见过师祖!”
黄药师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这位独孤剑魔,我行走江湖之时,也听说过他的名头,传闻他自入江湖以来,便未尝一败,纵横当时,莫有敌手,只是后来他突然从江湖中消失,再也未出现。”
“未能与剑魔生于一个时代,目睹剑魔风采,老夫当年还引以为憾!未想今日竟能看到剑魔所留剑法,快将那独孤九剑录下,老夫倒要瞧瞧这剑法有何奇处!”
“谨遵师祖之命!”
袁白接过郭襄带回的笔墨纸砚,开始默写起独孤九剑剑法,郭襄和黄药师都在一旁观看。
黄药师并不认为如今的自己会逊于独孤求败多少,他想看独孤九剑,只是想通过剑法,与独孤求败隔空比较一番。
俗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尤其是像黄药师这种屹立于一个武林时代巅峰的人物,心有傲气,见到强者,哪怕是已逝去多年的前辈高人,也会忍不住比较一番。
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
看到袁白在纸页上写出的独孤九剑心法总诀,黄药师也浑身一震,身为宗师一级的人物,他自然郭襄比和袁白更能看出这门心法总诀的独特神奇,内心震惊不已。
第二十七章 在大气层的独孤求败(补更1)
黄药师一是惊讶于这心法总诀跟大多数的武功心法不同,不教人如何运转内力,反而教人用剑之意、用剑的境界;
二是惊讶于独孤求败的所图之大,这位剑魔狂妄得很,居然妄图以一门剑法破尽天下武学兵刃,这不是狂妄,什么还能叫狂妄?
黄药师本身也是个骄傲桀骜之人,认为自己天资才情傲世,不弱于任何人,却也没想过要做这种事。因为以一门武学破尽天下武功兵刃,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在今日,黄药师发现还真有人敢想敢做了这件事,关键是这人还真做的很不错,根据这心法总诀的描述,怕是天下间大多数的武功兵刃真会被这门剑法破去!
想做到这事可不简单,不仅要剑法境界高深,还要精通刀法、掌法、内功、暗器、鞭法……
不,都已经不是精通,而是要达到刀法、掌法等武功创造者的境界,对刀法、掌法、内功等武功的理解均达到宗师一级,才能创出这门剑法,不然又怎么敢以一门剑法便破尽天下武功兵刃?
这看似只是一门剑法,实际包罗万象,已经包含刀法、掌法、内功等各个方面,根本就是一本武学大百科!
这种级别的武学,黄药师只见过四门:一是《九阴真经》,二是《九阳真经》,三就是这《独孤九剑》,四是王重阳的《先天功》。
而黄药师自身掌握的武功,没有一门可达到这种级别!
看着袁白不断默写出的独孤九剑心法总诀,黄药师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如今的他比独孤求败还差了许多。
但这更激起了黄药师的好胜之心,他本就是不甘落于人后的性子,别人能做得到,他自信也能做到,药师一生,不弱于人!
同样在看心法总诀的郭襄远没黄药师看出得多,但她也十分惊讶,这剑法居然不教授如何运行内力,那内力怎么和招式搭配?
黄药师看出郭襄的想法,笑道:“襄儿可是在疑惑,这独孤九剑没有心法运行内力,如何与剑招相配?”
郭襄道:“还请外公解惑!”
黄药师笑道:“这正是此剑法精妙之所在!”
郭襄更加不解了,没心法运行内力与招式搭配,那用出来的威力不是会弱上很多吗?为何反倒还成了精妙所在?
“那独孤求败无愧为剑魔之名,纵横一个时代,未有敌手,吾不及也!”
叹完这句,黄药师又道:“这剑法妙在心法总诀中的剑理,而非剑招,也非内力,此剑法重于悟,非重于力,若能悟到其中道理,便是没有内力,也可为一流高手!”
郭襄听得似懂非懂,黄药师只得又解释道:“那位独孤剑魔创出这门独孤九剑的目的,是为破尽天下武功兵刃,任你是刀法、剑法、掌法,还是棍法、杖法,亦或高深的内功,都可一剑破之。”
郭襄张大了小嘴,也为独孤求败的企图感到吃惊。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那么这门独孤九剑就必须得变,有多种多样的变化,因为天下武功如过江之鲫,多不甚数,那独孤剑魔就是再天才,也不可能见识完所有的武功,又怎么可能针对每门武功,都特意创出一门剑法?”
郭襄想了想,便想通了其中道理,这就好像一个学霸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将全天下的题都给刷了一样。
“因此,那位剑魔选择了一个‘取巧’的方式……”黄药师刻意对“取巧”二字加重了语气。
“他总结了剑法、刀法、掌法、鞭法、内功等类武功的特点,针对这些特点,创造了这门独孤九剑。”
“这独孤九剑与其说是门剑法,不如说是一门对剑法、刀法、掌法、鞭法、暗器、内功等类武功的总结,它先教你认识各类武功的特点,再教你如何根据这些特点,用剑去破解。”
“如掌法,我的落英神剑掌,你爹的降龙十八掌,看似是两门截然不同的掌法,但实际上,这两门掌法必有共同之处……”
郭襄听到这,已经明白了,“外公,你是说独孤九剑是在教如何抓住这共同之处,对两门掌法进行破解?”
黄药师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但掌法间虽有共同之处,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这就须得使用独孤九剑的人能灵活应用,它剑招的变化自然也极多,甚至根本没有固定的剑式剑招,因为只要悟透了心法总诀中的道理,随手便是破尽其他武功的剑法。”
郭襄再度张大小嘴,嘴中喃喃道:“无剑胜有剑,原来如此……剑魔前辈将这个道理放在了剑法之中!”
袁白听到黄药师和郭襄的对话,心中惊讶,他也是首次听闻这种理论,不过认真一想,袁白也认为只怕是真如黄药师所说的那般。
“这也就是说独孤九剑总决式、破剑式、破刀式……那些的剑式图画,其实是独孤求败专门留下给庸才学的?”
“不,这也许是独孤求败故意为之!这是一种挑选,可以从传人中选拔出真正的天才,因为真正的天才肯定能看破这一层,跳出剑招的束缚,达到独孤求败所期望的境界。”
“这也才合理!世间武功那么多,独孤求败又不可能全见过,怎么可能以区区数招剑法,就敢大言不惭称能破尽天下武学兵刃。”
袁白内心正腹诽着,黄药师又道:“因为实际上没有固定的剑招,所以独孤九剑这门剑法也就不可能有专门的内力运行之法。有专门的内力运行心法,就有固定的招式,这对学得独孤九剑之人只会是一种束缚,也就永远不可能达到独孤九剑真正的最高境界!”
“这独孤九剑的优劣十分明显!”
郭襄和袁白都看向黄药师,黄药师道:“劣处在于立意太过高远,对修习者的悟性要求极高,修习者只有将那心法总诀全部悟透,才能臻至独孤九剑最高境界,但世间有这般悟性者,又有几人?”
“独孤求败或许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留下了那些剑招,否则仅这一篇心法总诀便足矣,那独孤剑魔不仅在武道一途攀至高峰,对人心人性的把握……”
黄药师摇了摇头,没将这段话说完,但袁白听懂了其意,独孤求败留下那些剑招,是想给个甜头,吸引人学他的剑法,同时给学会他剑法的庸才一些自保之力,不至于一入江湖,就被砍死,将剑法传承断了。
这么一想,独孤求败还真是眼光长远,在创出独孤九剑时,将人心都算在了内,独孤求败这波在大气层。
黄药师继续道:“而优处在于这门剑法没有独门的内力运行之法,所有人皆可修习,包括你这猿儿。”说着,黄药师看向袁白。
注:本章里对独孤九剑的解读,纯系个人所想。大佬们记得追读啊!目前欠更为7!
第二十八章 剑道五境(上)
听完黄药师的话,郭襄感叹道:“剑魔前辈真乃不世高人,可惜无缘与前辈同生一世,得观前辈风采!”
黄药师赞同地点了点头,亦是面带憾色,作为习武之人,怎会不想一见这等武林传说的存在?
“诶!”
忽然,郭襄轻诶一声,似想到什么。她看向袁白,笑道:“虽然无法亲眼目睹剑魔前辈风采,但听猿儿说,剑魔前辈埋骨在一处山洞,更有剑冢留下,亦可去此瞻仰一番,遥望前辈风采!”
郭襄越说越兴奋,当即向黄药师提议:“外公,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如何?”郭二姑娘也是个风风火火、想到即做的性子,否则不会在刚听说神雕侠后,就决定去看。
黄药师跟郭襄性子颇为相像,听到郭襄的提议,也来了兴致,笑道:“好,择时不如趁时,我祖孙二人便趁夜走这一遭!”
这祖孙两,还真是……
这大晚上不睡觉,要跑去看人的坟!
袁白心里腹诽,但身体很诚实,老老实实地在前方引路,带黄药师和郭襄往独孤求败隐居的那座荒谷而去。
今夜无月无星,夜色比平时的夜更加深沉,在黑夜中,四周的群山仿佛一头头洪荒巨兽蛰伏,随时会暴起伤人,而山林中的树木仿佛妖魔鬼怪,随晚风吹动,仿若群魔张牙舞爪。
如此的夜,本已十分阴森瘆人,还有兽吼声不时从山里传来,为夜再添几分恐怖。
袁白带着郭襄、黄药师已到了独孤求败埋骨那座山洞,此时是深夜,光线比白日更暗,白日时,洞内便已黑黝黝一片,现在更是完全漆黑,没半点光明。
郭襄用枯树枝做成了一根火把,打着进入山洞。
进洞后,一眼便瞧见了那石凳石桌,桌凳上布满灰尘,显然许久未有人居住,郭襄叹道:“谁能想到天下无敌,求一败而不可得的剑魔前辈便隐居在此,以雕为友,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便已足矣!”
郭襄、黄药师又看到洞角处那堆乱石,不待他们猜测,袁白已道:“这堆乱石应该便是剑魔前辈埋骨之所!”
黄药师、郭襄均神色一肃,朝乱石堆一礼。
行完礼,看着那堆乱石,似是想到自己也年岁已大,未来某天也会死去,被一抔黄土或一堆乱石掩埋,黄药师心有所感,唏嘘道:“堂堂一代剑魔,身死寿终,也不过一堆乱石掩尸骨……”
听到黄药师的感叹,郭襄抱住他一只手臂,道:“外公肯定会长命百岁,不,长命万万岁!”
黄药师闻言一愣,笑着摸了摸郭襄的头,摇头道:“这世上哪有能长命万万岁者?长命百岁者都已不多!外公只要能看到襄儿出嫁,便心满意足,也不知道哪家小子能娶到我们的襄儿?”
“外公!”听黄药师谈及自己的婚事,郭襄不依地摇了摇黄药师的手臂。
小插曲结束,黄药师和郭襄看向山洞石壁的刻字,袁白道:“师父,师祖,剑魔前辈所留剑法就在这石壁之中,这些刻字之下,弟子也是偶然以内力探察石壁,才发觉了其中蹊跷。”
黄药师点头笑道:“你这猿儿当真是个有福之人,误打误撞也能发现一门绝顶剑法!”
哪来的误打误撞?
是俺推理出来的好伐!
黄药师、郭襄将手按到石壁上,内力探向石壁,将石壁中刻下的独孤九剑探知了一遍。
石壁中所刻的独孤九剑与袁白录在纸上的独孤九剑,内容上没有任何区别,但原版是独孤求败亲自所刻,一笔一划间,蕴含了独孤求败用剑之意,观看石刻版,能从中了解独孤求败的剑法,对理解参悟独孤九剑有莫大帮助。
过了会儿,黄药师收回右手,道:“剑魔之名,名副其实,剑法一道,怕是只有那位留下越女剑法的越女,能与之媲美!”
那你可想多了!
独孤求败虽然厉害,但同阿青相比,只怕还差了一些!
见过洞中所有东西后,袁白又带黄药师、郭襄去了山洞后方的剑冢。
“咦?”
看到剑冢中关于玄铁重剑的刻字,黄药师轻咦一声,引起了郭襄的注意:“外公,怎么了?”
黄药师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我记得杨过小友便有一柄玄铁重剑,而杨过小友身边也跟着一只雕……”
黄药师话未说全,但郭襄已经听懂。
杨过有一柄重剑,身边跟着只雕,而独孤求败在此隐居时,曾与雕为友,也曾拥有一柄重剑……两相联系,不难推断,杨过应该也到过此处,拿到了剑冢中的重剑,还拐走了独孤求败的雕。
郭襄惊讶道:“外公,你的意思是,与剑魔前辈为友的那只雕就是大哥哥身边的雕儿?”
黄药师捻须笑道:“如今看来,当是如此!”
郭襄又道:“未曾想雕儿竟见过活着的剑魔前辈,也不知剑魔前辈当年是何等风采,但想来,一定盖世绝伦,超凡脱俗。可惜……”
郭襄看向袁白,一脸遗憾:“可惜大哥哥的雕儿不像猿儿能够说话,无法将剑魔前辈的故事告知我们!”
郭襄脑中灵光一闪,冒出一个点子,兴冲冲道:“既然猿儿能学文识字、修出内力,大哥哥的雕儿说不定也能,下次碰到大哥哥,一定要试试,万一雕儿也能学,不就能将剑魔前辈之事告知我们?”
袁白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很想告诉郭二姑娘,咱是不同的,那头丑雕虽然极通人性,但跟咱真不一样。
将剑冢中的所有刻字看完,黄药师道:“这四柄剑代表了独孤求败用剑的四重境界:第一重境界,利剑境,在这个境界,借助剑的锋利,将剑法招式发挥到极致,以精妙招式、刚猛剑气伤人,有剑而无意,人也如利剑一般年轻气盛,锋芒毕露;”
“第二重境界,软剑境,此境界虽仍注重剑法招式,但亦开始注重变化,比之于第一重境界时,剑法更灵活多变,是为软剑无常,人也如软剑般渐隐锋芒,不像之前那般刚猛凌厉。”
第二十九章 剑道五境(下)
“第三重境界,‘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道德经》有云‘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达到这层境界,已逐渐脱离剑法招式束缚,更注重内在,即内功和气力,唯具有深厚的内功和强大的气力,才挥得动重剑。人也如重剑,锋芒内敛!”
“第四重境界,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这一境界已无须借助兵器之利,剑法内力均已臻至巅峰,但这巅峰仍处于有形之剑的范围,还是没摆脱‘剑’之一字束缚,所以在这四重境界之外,当还有一重!”
郭襄道:“外公,可是‘无剑胜有剑’?”
黄药师点头道:“不错,正是此境,到达此境者,已摆脱‘剑’之一字束缚,不拘泥有形之剑,随手拘来,万物皆为剑,山风是剑、阳光是剑、明月是剑、流水是剑……”
说着,黄药师脸上露出一丝向往,“到达此境,称之为在世仙神,亦不为过!”
将剑练到阳光山风、明月流水都可为剑,郭襄着实难想象那是何等境界,她好奇问道:“外公,剑魔前辈可曾到达此境界?”
黄药师认真思索了会儿,方才回道:“达到了部分!”
“部分?”
这是何意?
郭襄不解,袁白也很好奇。
黄药师笑道:“第五个境界,不拘于形,万物为剑,天地万物无穷,人力却终有穷尽,即使独孤剑魔不滞于物,也不可能做到以天地间所有事物为剑,独孤剑魔超越了第四重境界,但在第五重,只能做到以万物中一部分为剑。因此我才说只达到了部分!”
袁白听明白了黄药师的话。
简单说便是,超越第四重剑境的独孤求败,已不拘泥于“剑”的常规概念,他可以内力为剑,以风为剑,以阳光雨露为剑……但自然万物太多,独孤求败也没法做到将所有东西都当作剑。
郭襄又问道:“那外公,何人可以完全达到这个境界?”
黄药师摇头笑道:“天地无穷,人力有尽,以人之躯,不可能达到,若真有人能完美达到这个境界,那他就已经不是人了,而是真正的仙神,其一剑可落星辰,可辟乾坤!”
郭襄听得震撼无比,一剑落星辰、开乾坤,而她现在,连块大点的石头,都难一掌击碎,差得不止千里万里。
袁白眼中也生出悠然神往之色,前四重剑境可称为技、法,第五重剑境则可称为道,以剑御诸天万物,前四重剑境与第五重剑境已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前四重剑境有涯,而第五重无限。
袁白心中突然生出种明悟,明白了独孤求败是如何创出独孤九剑,为何独孤求败明明是名剑客,却对刀法、掌法、鞭法、棍法、棒法、内功等如此了解,敢言以独孤九剑可破尽天下武功兵刃。
不是独孤求败看过许多的刀法、掌法、鞭法、内功,而是他将剑法修行到了“道”的高度,万法虽不同,但道却唯一,正乃“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从道的高度再去看法,自是一目了然。
可惜,这方天地限制了独孤求败,没让他得以长生,若能再给其半个世纪、一百年的寿元,说不得这天地真会出现一名剑道真仙。
同样的人还有不少,如老子、释迦、达摩、逍遥子、黄裳,以及后来的张三丰,他们并非资质智慧不足,而是受此方天地所限,若是到一个能求取长生的世界,他们的成就绝不会小。
黄药师又道:“世上剑客大多处于第一境界,能达到第二境界者,少之又少,能至第三境界者,更是凤毛麟角,第四境界者,当今天下仅有一人,那便是杨过小友,至于第五境界,当世无有!其实,天下武学皆可以这五个境界划分!”
郭襄道:“那外公,你在哪个境界?”
黄药师笑道:“仍在第四境界,不过……”
黄药师话锋一转,看向袁白,“多亏这猿儿之福,不日或能进入第五境界。”
郭襄立即黄药师贺喜:“恭喜外公,贺喜外公!”
袁白也跟着贺喜道:“恭喜师祖,贺喜师祖!”
黄药师境界,对袁白而言,是大大的好事,他的大腿后台变得更粗更大了,而且,日后为改变郭二姑娘命运,要与蒙古大军对抗,有黄药师这尊超级高手,也大大增加了胜算。
就是不知达到第五境的武者,究竟有多强?
能以一敌千,还是以一敌万?
阿青当年其实也在第五境界,只是比独孤求败走得更远?
在胡思乱想中,袁白和郭襄、黄药师离开剑冢,往襄阳回返。
………………
两年后,郭府一片草地上,两道身影正来回穿梭,手中兵器不断碰撞,其中一道身影手持一柄长约四尺、青光闪闪的利剑,而另一道身影则持着一根乌漆嘛黑的铁棍。
剑与铁棍相交,立时有铿锵的金铁相撞声传来,那使铁棍的身影毛茸茸的,看似为人形,却比人要矮上不少,着实有些奇怪。
仔细一看,那居然是头白猿,而与白猿交手的,却是一妙龄少女。
少女手中青钢利剑寒光闪闪,剑舞如飞,剑招只攻不守,凌厉无匹,白猿手持铁棍,一棍一棍打击向前,不仅挡下了少女的利剑,还不时抽空反击,两者打得不可开交。
只是那白猿用棍的招式,不像棍法,更像剑招!
以铁棍施展剑法的白猿?
好生奇怪!
这白猿自然是袁白,离他跟着郭襄住入郭府,已两年多了。
这两年中,他跟着黄药师、郭襄学习练武,与两年前相比,他的武功有了极大长进,再不是可被人随意欺负的猿猴。
此刻,与他交手的少女正是郭襄郭二姑娘,师徒两经常切磋较量。
青钢利剑与铁棍再次碰撞了一记,郭襄抽身退开,没继续进攻:“不打了,今日就到此为止!”
郭襄落到地上,看着落到另外一边的袁白,笑道:“比之于前几日,猿儿的武功又有了精进!”
与两年前相比,郭二姑娘也出落得更加水灵,十六岁时尚未完全长开,此时却是个大姑娘了,容颜清雅秀丽、身材高挑,已不是当年那个追逐神雕侠的小妹妹。
第三十章 往少林(补更2)
不仅长得更加水灵,由于袁白带来的改变,郭二姑娘不再像原著里将一门心思放在杨过大giegie身上,整个人精气神极佳,自信而又阳光,武功也远比原著中高,整个武林,只怕除了当今五绝外,没几人是其对手。
只是十八岁了,郭二姑娘对自己的终生大事似乎毫无所觉,让郭靖和黄蓉心急不已。
没办法,为人父母,总想着儿女在什么年龄该办什么事,但郭靖、黄蓉虽然心机,却也还算开明,不像现代社会的父母长辈,想发设法逼儿女相亲,总认为儿女只要结婚生子,就会过得很好一样。
不过,郭二姑娘的终身大事也该解决解决!
算算时间,觉远老和尚的寿元无多,君宝小和尚在少林也呆得差不多,可以忽悠出来了。
袁白看着郭襄,满脑子想着如何将君宝小和尚忽悠下少林,带到襄阳和郭二姑娘凑成一对。
见袁白立在原地看着自己发呆,郭襄问道:“猿儿,你怎么了?”
袁白回过神,向郭襄道:“回禀师父,弟子想离开襄阳一段时间!”
郭襄惊讶道:“猿儿,你要离开襄阳?你想去做什么?”
袁白道:“弟子想去江湖历练一番,还请师父成全!”
“猿儿,你为何有这等想法?”
“回师父,弟子曾听闻一句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府中学习修行虽好,但环境太过安稳,即使每日与师父切磋较量,那也比不得真正的江湖厮杀,长此以往,缺少磨砺,容易居安忘危,而世道变幻无常,不定哪天便有危险出现。”
郭襄想了想,觉得袁白说的对,郭府环境太过安稳,容易使人滋生懈怠、居安忘危,像她大姐、姐夫、大武小武两位师兄,就是这般,有着郭府提供的上好资源,武功却一直没太大长进。
因为他们觉得爹娘(师父师娘)是郭靖黄蓉,外公(师公)是黄药师,武林中没人敢不给他们面子,给他们造成危险。
至于世道变化,郭芙等人更不觉得可能,他们爹(师父)可不仅是武林大侠,更是守卫襄阳的擎天柱,谁人敢动?而外敌蒙古,前些年在襄阳被击退,连大汉都死了,蒙古又怎会再度出兵攻打?
但郭襄知道,这世道一直不安宁,蒙古绝不会放弃吞并大宋,战争迟早会卷土重来,到那时,襄阳必将再度遭受蒙古大军进攻,若是能胜还好,若是不能胜,襄阳被破,以爹爹的性子,只怕会……
从袁白的几句话,郭襄已联想到襄阳城破,举家殉国的场面。
但不得不说,郭二姑娘联想的极对,在原著里,整个郭家,只有她逃过一劫,却也对尘世心灰意冷,从此在峨眉山上,青灯长伴泼猴。
未来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她必须得有办法有能力护住爹娘姐姐他们!
郭襄心中念头一定,开口道:“好,正好为师也想出门走走,我们师徒一起!”
你跟着我,那怎么行?
我可不只是要去把君宝小和尚忽悠出来,还想去干些坏事,哪能跟你一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袁白当即道:“师父,弟子想独自历练!”
郭襄道:“猿儿不想跟同师一道?”
袁白摇头道:“弟子自然想同师父一道,但若跟师父一起,历练会大打折扣,弟子还是想独自历练。”
肯定没这么简单!
郭襄知晓袁白想独自出去历练,绝不像说的那样,必定有其他原因,但郭襄也未追问,她叮嘱道:“既然你想独自历练,那就去吧!只是江湖凶险,比不得在府中安全,猿儿此去,务必做好准备!”
袁白道:“多谢师父,弟子省得!”
郭襄又问:“何时出发?”
袁白道:“择日不如撞日,弟子想今日便出发!”
郭襄摇头笑道:“你这猴儿,原来早计划好了,今日只是来通知为师吧?”
“嘿嘿!”袁白没有回话,挠了挠头,毛茸茸的脸上冲郭襄露出一个人性化的憨厚笑容。
将自己想外出历练告知了郭襄后,袁白回到自己房间,将早已备好的行李再仔细检查了两遍,看有无缺失遗漏。
为这次外出,袁白备制了不少东西,干粮、清水、解毒药、伤药、绳索、用来遮掩他猿猴特征的兜帽和面具……
检查无误,袁白才带着行李出了郭府,他身穿衣服,脚套鞋袜,手戴手套,头被遮掩在兜帽和面具中,从外表看去,和人一模一样,只是身型显得有些娇小。
出了郭府,袁白往襄阳城外而去,一路上遇到的人虽然好奇这个将全身裹得如此严实的人,却也没人上前寻衅,引发事端。
一路风平浪静,袁白便到了少室山下,从山脚遥望山上那座庞大的寺庙,那便是他此次出行的目的地——少林寺!
少林寺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是孝文帝为安置他所敬仰的印度高僧跋陀尊者,在嵩山少室山北麓敕建而成,至今已经历将近八百年风雨。
因为是在一个武侠世界,少林寺不仅在世俗中名声极大,在武林中也地位极高,堪称泰山北斗,丐帮威势最盛之时,也只能屈居少林之下,便可知一二。
只是这些年,少林封山闭寺,极少有少林高僧在外活动,使得这个泰山北斗在江湖中已快成了传说,被渐渐淡忘。
少林会封山闭寺,据袁白这两年收集到的消息,有两大原因:一是青黄不接,没有足够优秀的弟子支撑门面,因此为了不被打脸,维护住少林的名望,少林只能封山闭寺;
二是少林所在嵩山位于北方,金国和蒙古先后统治这片地区,导致少林不敢作妖,万一惹得金人、蒙古人厌恶,派大军围剿,即使少林武僧众多,也难逃人亡寺毁的下场。
但袁白猜测,还有第三个原因,少林当年丑闻太大,身为少林扛把子的方丈居然与人偷情,还生下一子,少林不得不封山闭寺,以时间来慢慢冲淡这件丑闻。
注:目前欠更为6!
第三十一章 夜潜藏经阁
不管什么原因,少林此时正处于实力低谷期,这点绝对不假。
但“瘦死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干钉”,就算实力处于低谷,不如鼎盛之时,几名一流高手还是有的,袁白想要到少林藏经阁中观看经书、翻阅武林秘籍,须得小心。
袁白没贸然去闯少林藏经阁,而是先踩点观察,等摸清情况,再做行动也不迟,点都没踩好,就直接莽进去,他袁.莫得感情.稳得一匹.白才不干这么莽的事。
从各个方位观察了少林寺多日,袁白将寺内的建筑布局,寺内僧人如何巡防,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这还得感谢黄药师!
黄药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对建筑一道也颇为精通,而袁白跟黄药师学习,自然也学得了这方面知识。
若让常人来看,或许能记住寺内的建筑布局,但建筑有何特点,哪里有窗、哪里有门、哪里可藏人、哪里可设下机关,必不能像袁白这般看得明白。
袁白心里十分感激黄药师,当今世上,也唯有他能教授自己如此多的知识。
是夜,袁白穿着身黑色衣服,在夜色遮掩下,向少林寺摸去。
他对少林寺内的建筑布局、僧人巡防早已摸得清楚,因此,很轻易便摸到了藏经阁外。
现已是深夜,整座藏经阁内仍灯火通明。
这大晚上的,当然不是有僧人要秉烛夜读,而是此处乃少林重地,为防止有人偷摸潜入,特意点亮了灯火,借着藏经阁的灯火可看到,阁楼中每层都有人影,明显是有僧人看守,藏经阁外,也不时有巡逻武僧经过。防守之严,当为少林之最!
估计是天龙时期,被人像上公厕一般来去自如,少林寺才特别加强了藏经阁的防御。
别说,这还真有用,自天龙后,从未再听说有人还能偷摸潜入少林藏经阁盗取经书秘籍(注1)。
袁白此时正躲在一个很妙的位置,他能看到巡逻的武僧和在坐镇藏经阁中的人影,而这些人却看不见他,卡了视野的bug。
这正是摸清少林建筑布局、懂得建筑知识的好处,若是不懂,他岂能卡到这么妙的视野?
不远处又有一队武僧巡逻走来,藏经阁中人影晃动,那是藏经阁内的僧人在走动巡视,袁白心中默数着时间,他早已观察好了这些僧人的活动规律。
由于阁外的武僧和阁内的僧人都是走动式巡防,在某个时间,会出现一段空隙,那是袁白偷摸潜入藏经阁的大好时机。
袁白心中数到一个数字,那队巡逻的武僧远去,而藏经阁中,镇守楼阁的僧人多数正朝背离袁白的方向运动,也有一些僧人没有,但这些僧人又恰好处在看不见袁白的视野盲区。
趁现在!
袁白从藏身处飞快向藏经阁潜去,无声无息进了藏经阁第一层。
这层的藏书没什么武功秘籍,全是佛法经书,但袁白也不介意,拿起一本便翻阅起来。
因为他要学习借鉴少林的武功,便需得熟读这些佛法经书!
少林的武功极坑,说什么练武会产生戾气,须以佛法化解,在天龙中,那扫地僧曾言:
本派武功传自达摩老祖。佛门子弟学习,乃在强身健体,护法伏魔。修习任何武功之间,总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学为基,则练武之时,必定伤及自身。功夫练得越深,自身受伤越重。
如果所练的只不过是拳打脚踢、兵刃暗器的外门功夫,那也罢了,对自身为害甚微,只须身子强壮,尽自抵御得住……
但如练的是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每日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隐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
随后更以萧远山、慕容博、鸠摩智做反面例子,让众人信服。
但袁白以为,这纯粹是老和尚忽悠人!
这根本就是佛门武学存在的坑,只是萧远山、慕容博和鸠摩智都掉到这个坑里去罢了。
坑的起始源于达摩!
达摩创出各种少林绝学,但他又不想少林弟子沉溺习武,变得争强好斗,所以在写这些绝学的秘籍时,采用了大量佛门术语,这些术语来自于一部部佛经。
达摩这般做,是想迫使习武的少林弟子去阅读佛经,学习佛法,因为如果不读佛经,就不了解秘籍中那些佛门术语,自然不可能将武功练好。
如无相劫指秘籍中的佛门术语来自《法华经》,想将无相劫指修习好,就必须研读《法华经》,知晓其意;如般若掌秘籍中的佛门术语来自《杂阿含经》,想修习成般若掌,就需读《杂阿含经》……
类似情况,在道家武功中也存在,如《九阴真经》就含有道家用语,陈玄风和梅超风不学无术,不懂这些道家术语,好端端的九阴神爪硬是让他两练成了九阴白骨爪。
所以,要修习好一门武学,不是有本秘籍在手,便能随意修习,而是要了解这门武学的立意以及掌握清楚这门武学的内容。
尤其是道家和佛门的武学,更为要注意,因为记载这些武学的秘籍中往往有许多道家术语和佛门用语,若是不懂这些术语之意,拿到秘籍便胡乱修炼,很可能会出问题。
不通这些术语,却要胡猜其意,胡猜出来的意思可能与创立这门武学的原本之意大相径庭,将好好的神功硬是练成魔功。
这正是袁白有耐心翻看佛经的原因。
至于什么修习武功会产生戾气,必须以佛法化解的鬼话,骗骗萧远山、慕容博、鸠摩智或许还行,他袁某猿早已看穿了一切!
袁白翻阅的速度极快,他不是要立即理解佛经之意,而是先依仗他那强悍的记忆力将佛经内容记录下来,以后再慢慢研读。
一边看,一边同镇守藏经阁的僧人躲猫猫,直到一声钟鸣传来,袁白才放下手中阅览的经书,偷摸从藏经阁中溜走。
注1:潇湘子和尹克西盗走《九阳真经》,并不是从藏经阁中盗的,而是从君宝小和尚那偷的。
第三十二章 我知道你喜欢我师父
连续一个多月,袁白每晚都潜入藏经阁阅览经书秘籍,风雨无阻。
他的辛劳也没白费,成功将藏经阁中藏有的佛经秘籍全部翻阅了一遍,记录在脑海。
当然,只是记录在脑中,离理解修习还差得远。
来少林的第一件事已经达成,袁白便着手第二件事:将君宝小和尚忽悠下山!
在这少室山上,都呆了几个月,袁白自然也摸清了君宝小和尚和其师父觉远所在。
觉远和尚本是藏经阁管理书籍的和尚,但因弄丢了《楞伽经》而被罚去挑水,自此身负铁链、铁桶,
这一日,觉远又去挑水,君宝小和尚正在打扫和师父居住的小院,忽然,一颗石子破空而来,丢到他头上,弹得“啵”的一声。
君宝小和尚立即朝石子来的方向看去,却见头白猿站在离院子不远的一棵树上,尾巴摇动,手中拿着石子,正看着自己。
不用想,肯定是这白猿用石子丢自己!
三年多过去,君宝小和尚也已长到十六七岁,粗眉大眼,身材魁伟,脸上犹带几分稚气,看到这只白猿,他皱眉思索了下,立时眼睛一亮,这不是三年前在华山上遇到的那只?
可这头白猿不是郭姑娘走了吗?
为何会出现在此?
难道郭姑娘也……
一想到此,君宝小和尚忙向四周看去,可惜并未看到这三年中他一直无法忘却的那道倩影,不禁有些失望。
见到君宝小和尚的动作,袁白哪不知道这厮在找郭襄?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从树上一跃而下,直接落到了院中。
见袁白从树上跃到院里,君宝小和尚不由张大了嘴,这是猴子能跳出的距离?
觉远和张君宝师徒在少林寺中,并不受人重视,两人居住的小院也位于少室山一偏僻之处,附近没有其他少林僧人,因此袁白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何况,发现又能有什么?
只要他不表现出异常,少林的和尚还能丧心病狂到对一头猴子出手?不过也说不一定,他们那位祖师就曾对猴出手过,万一这些徒子徒孙也继承了这点……
袁白脑中胡思乱想着,走近君宝小和尚,在君宝小和尚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再摸了摸他的头。
这猴子干嘛?
为啥捏我脸,摸我头?
君宝小和尚一脸茫然,完全不懂这头白猿在干啥,孰不知袁白此时兴奋得很,尾巴都翘了起来,心中狂笑不止:哈哈哈,我捏了未来武道大宗师张三丰的脸,还盘了他的头!
捏完脸、摸完头,袁白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到:小和尚,好久不见!
君宝小和尚的眼睛顿时瞪得跟铜铃一般,神情吃惊不已,悄悄向后退了两步,看袁白的眼神如看一只妖怪。
什么叫“如”?
这特么就是妖怪!
有那只猴子会写字的?
袁白又在地上写到:你怕我是妖怪?怕我吃你?
君宝小和尚更震惊了,这白猿竟能看穿他的心思,不过这两句话让张君宝的警惕稍微放松了一些,能写出这,说明这白猿对他应是没有恶意。
君宝小和尚仔细看了看袁白,又环顾了下四周,低声问道:“你真是华山上那只白猿?”
“如假包换!”
袁白以腹语术轻声回道,将君宝小和尚又吓了一跳。
这白猿不仅会写人字,还会说人话,还说不是妖怪?
好在君宝小和尚也非常人,心里素质贼强,胆儿贼大,平复下心中的震惊后,又问:“你怎么到了我少林?你不是跟郭姑娘走了吗?”
在说到“郭姑娘”时,君宝小和尚的语气有些变化,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袁白看了他一眼,挠了挠头,回道:“我是专程出来历练,想到你和觉远师傅在少林寺,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们过得如何,至于师父……她应当还在襄阳。”
师父?
君宝小和尚愣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这是……指郭姑娘?
这白猿竟拜了郭姑娘为师,着实不可思议!
君宝小和尚向袁白行了一礼,感谢道:“多谢猿兄挂念,我和师父过得……还好!”
“还好?我看不对吧!我在来时,看到觉远师傅身上绑着铁链、铁桶,正在挑水,他身后还有两名灰衣僧人监察,这也叫‘还好’?”
君宝小和尚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摇头道:“此中原由还是因那四卷《楞伽经》而起……唉,不提此事,猿兄……”
君宝小和尚看着袁白,张口想问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一时进退为难,局促不安,连手脚都似没地方放了。
袁白哪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故意激将道:“婆婆妈妈的,想说什么就说,咋跟个娘们儿一样!”
君宝小和尚脸上泛起丝丝红晕,跟猴屁股样,但还是小声问了出来:“猿兄,郭姑娘现今可好?”
“你是问我师父啊?”
袁白故意拉长了语调,让君宝小和尚的脸更红,见未来的武道大宗师如此害羞,袁白十分痛恨这世界没有相机,不能将君宝小和尚的囧样给拍摄下来。
“我师父她吃嘛嘛香,睡嘛嘛棒,过得可好着呢,只是……”
袁白这个“只是”让君宝小和尚抬起头,脸上不自禁露出几分担忧焦急,以为郭襄遇到了什么事。
可未等他说话,袁白摇头叹气道:“只是我师父她年纪大了,师公师婆想给她找一个婆家。可惜啊,到目前为止,这天下间,好像没有人能让师父看得上眼。”
听闻这话,君宝小和尚心里松了口气,原来郭姑娘没遇上事,那就好,那就好!
可听到后一句,君宝小和尚似想到什么,神色一黯,低下头,小声道:“郭姑娘那般好,唯有杨大侠那等人物才配得上她,只是杨大侠他……”他又不蠢,在华山上时,也看出郭襄对杨过的心思。
“那都是过去式了!”
袁白走过去,搂住君宝小和尚的肩膀,一派“哥俩好”的动作,笑道:“师父早放下了当年的心思,明白她那时只是因一时感动而心生的憧憬,而非真的爱人之情。”
袁白凑到君宝小和尚耳边道:“怎么样?我师父她现在可是单身哦,要不要把握住机会?我知道你喜欢我师父!”
君宝小和尚的脸,瞬间红得更火烧过的猴屁股一样,红上加红!
注1:今晚木有补更了,太累了,目前欠更数仍旧为6。
注2:有个bug,今天才发现:张君宝在少林寺时没有剃度,只是个俗家弟子,也就是说他不是光头。明天再想想怎么修改这个bug。
第三十三章 忽悠君宝下山
君宝小和尚急忙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哦~”袁白故意拖长语气,斜睨着君宝小和尚,“也就是说我想错了,你不喜欢我师父?”
君宝小和尚的脸更红了,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放,显得十分窘迫,他回答“喜欢”不是,回答“不喜欢”也不是,陷入两难的窘境。
“你真不喜欢我师父?”袁白又问。
被袁白接连追问,君宝小和尚终于憋不住了,小声道:“郭姑娘那般好,谁能不喜欢?可喜欢又能如何……”
君宝小和尚神色一黯,“我只是名少林俗家弟子,郭姑娘却是郭大侠和黄女侠的掌上明珠。”
袁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么想就不对了!”
君宝小和尚不解地看着他。
袁白又化身心理医生,开解起君宝小和尚:“身份不是问题,地位不是距离,关键在于你是否真心喜欢,肯不肯为这份喜欢而努力。一时的身份地位差距代表不了什么,还得看以后。你今日虽只是少林寺中一个默默无闻的俗家弟子,但会一直是吗?说不定在以后,你张君宝会成为一代宗师,开宗立派,青史留名。”
“而且,我师父也不是嫌贫爱富、计较身份地位的人!”
君宝小和尚目瞪口呆地看着袁白,听这家伙的意思,是在怂恿他去追求郭姑娘啊……
可这家伙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君宝小和尚迟疑了下,问了出来:“猿兄,你为何……”
“你想问我为何要说这些,是不是在怂恿你追求我师父?”
君宝小和尚点了点头,他就是想问这。
袁白大方承认道:“不错,我的确是想让你去追求我师父!”
君宝小和尚张大嘴巴,还真的是,只是这究竟为了什么?
迎着君宝小和尚那疑惑的眼神,袁白笑道:“因为我觉得在当今年轻一辈中能配得上师父的,只有你一个,而能配得上你的,也只有我师父!”
君宝小和尚的嘴张得更大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答案,他心中暗道:猿兄当真非我人族,说话如此直接……
孰不知袁白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给君宝小和尚和郭襄牵线搭桥,索性直接挑明,我觉得普天之下,只有你能配得上郭二姑娘,也只有郭二姑娘能配得上你。
听到袁白的话,君宝小和尚心里还有些暗喜,没想到他在袁白心中的评价竟有这么高,能和郭姑娘相配。
君宝小和尚谦逊道:“猿兄过誉了,我哪能与郭姑娘相比!”
袁白哪瞧不出这家伙嘴上谦逊,心里实际高兴着呢,但他也未戳穿,也没再和君宝小和尚谈有关郭襄的事,他深知过犹不及,说的太多反而不好,只要已经在君宝小和尚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就够了。
袁白说到了另一个话题:“且不说这个,君宝兄和觉远师傅可一直都在少室山上?”
见袁白不再聊有关郭襄的话题,君宝小和尚有些失望,他很想多听听郭姑娘的事。
可袁白不讲,他也不好主动去问,只能按捺下心中失望,回答袁白的问题:“嗯,除三年前,为夺回那四卷《楞伽经》,和师父出山过一趟外,一直都在这山上。”
“那君宝兄可好奇少室山外的世界?”君宝小和尚没回答,但从他眼里露出的神色,表明他对山外很感兴趣。
这也正常,少年人性子本就活泼,常年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哪会不对外面的世界好奇?
袁白道:“我给君宝兄讲讲山外的事吧!”
君宝小和尚没说听,也没说不听,于是袁白自顾自讲了起来,讲襄阳的人文,讲大理的风景,讲莽牯朱蛤,讲独孤求败……
听得君宝小和尚眼中异彩连连,山外的世界原来如此精彩,他也好想去那些地方走一走,瞧一瞧。
这是袁白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勾起君宝小和尚的凡心,让他耐不住少室山上的枯燥,好奇向往山外的世界。
袁白正给君宝小和尚讲着,忽然,有铁链当啷声从远处传来。
君宝小和尚也听到了这声音,脸色一变,低声对袁白道:“定是师父挑水回来了,猿兄,你快躲起来!师父倒没什么,可戒律堂首座惩罚师父,不让师父开口说话,还差了人监督,若被他们发现,又是场麻烦!”
说着,便拉袁白进他居住的房间,将袁白藏在屋里。
袁白藏在屋里没多久,那铁链当啷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便到了小院外,这时,君宝小和尚的声音响起:“师父,你回来了!”
没人回应他,只是铁链当啷声还在,表明确实有另外的人到了小院。
觉远看着面前的君宝小和尚,笑了笑,朝外望了望,摇了摇手,又指了指袁白藏身的房间。
君宝小和尚秒懂觉远之意,低声道:“师父,你是说外边没人?”
觉远笑着点了点头。
君宝小和尚会意一笑,道:“师父,今日来了位故人,你肯定想不到他是谁!”
觉远只微微笑着,没说话,他内力深厚,方才在远处就已听到君宝小和尚跟人在说话,于是故意把铁链拖动得更响,提醒君宝小和尚和说话的另一人注意。
听君宝小和尚说另一人是位故人,他也有些好奇这人是谁?他可不记得有哪位故人是这般声音!
君宝小和尚走进屋里,对袁白道:“猿兄,只有我师父,你可以出来了!”
看到是只白猿从屋里出来,饶是以觉远的心性,也不禁张了张嘴,神色颇为惊讶,这是那只在华山见过的白猿?他竟然跑到了少林寺?
更让觉远惊讶的是那白猿居然朝他行了一礼,以人声道:“见过觉远师傅,华山一别,已过三年,觉远师傅还是风采依旧!”
跟君宝小和尚刚见到袁白写字说话时一样,觉远也给惊到了,但他很快恢复平静,朝袁白回了一礼,他还在受罚,不能开口说话,便想在地上写字和袁白交流,可正要动手时,又迟疑看向袁白。
他会写字,但这白猿可能识字?
第三十四章 觉远圆寂
一旁的君宝小和尚笑道:“师父,猿兄他不仅会说话,也能识字,师父但写无妨。”
觉远点了点头,将内力灌注于他手上的铁链,以之在地上写到:觉远见过施主!华山上时,觉远便以为施主颇具灵性,日后定造化非凡,几年不见,施主果然已得造化,当真可喜可贺!
觉远丝毫没因袁白是只猿猴而有何区别对待,将袁白当作了一个与他平等的智慧生灵。
之后,袁白说话、觉远写字,一人一猿交谈起来,谈论的范围也极广,从郭襄等故人的现状到这三年里天下形势的变化,再到佛经武学,谈了许多,有时君宝小和尚也会插上几句。
袁白借这机会,向觉远请教了不少佛经和武学的问题。
觉远自己觉得自己不会武功,但实际上,他的内力在当今少林当为第一,已到了随心所欲、收发自如的境界,在华山上时,连杨过等人也曾为之震惊。
而且,他自认为不懂武学,只将《九阳真经》当作一种强身健体之法,因此讲说武学道理时,也没有某些武林高人故弄玄虚、云里雾里的臭毛病,说的道理更浅显易懂。
至于佛经,那更是觉远擅长的领域,他在藏经阁整理经书那么多年,早将阁中所有经书阅遍,对佛法经义理解极深,当今少林寺,恐无有出其右者。
而觉远见袁白虽是一猿猴,却如此喜爱佛法,也不藏私,尽心将他所参悟的佛法经义讲给袁白。
这日以后,袁白每天都会到君宝小和尚和觉远居住的小院,给君宝小和尚讲山外的故事,和觉远交流佛法、武学。
这般过了好些天,一日,袁白又到小院。
见袁白来了,君宝小和尚朝他点了点头,道:“猿兄请随我来,师父正在屋中等你!”
袁白有些奇怪,平日里,君宝小和尚都比较开心高兴,脸上常带笑容,显得无忧无虑,今天却愁云密布。
难道说觉远大限之期到了?
可在倚天原著里,觉远会圆寂,是因为他为维护张君宝,而身挑张君宝、郭襄出逃,为此大耗真力,才导致了死亡。
但现在没发生原著中的剧情,觉远为何会死?
袁白走进觉远居住的房间。
房内十分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几个凳子,便是全部。
觉远正跌趺坐在床上,跟之前一样,脸色红润有光,不像大限将至的样子。
见袁白到了,觉远指了指一张凳子,笑道:“施主请坐!”
听见觉远开口说话,袁白心底一沉,觉远正在受罚,是不允许开口说话的,现在开口说话,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袁白坐到凳子上,觉远又道:“以施主之聪慧,怕是已猜到我寿元将尽,大限已至。”
说着自己将死,觉远脸上却不见半点慌张,反而还带着淡淡的微笑,生死早已看淡。
君宝小和尚听到这话,却接受不了,扑到觉远身前,泣声道:“师父,我不要你死!”他和觉远十年来相依为命,情若父子。
觉远伸手,摸了摸君宝小和尚的头,笑道:“痴儿,生老病死,乃世之常理,这世间谁能不死,谁能不灭?连佛陀也会入寂,何况是我?莫要为我悲伤!”
“那不一样!”
君宝小和尚执拗地道:“佛陀是佛陀,师父是师父……”
觉远摇了摇头,“有何不一样?天地间众生平等,佛陀看我如是,我看佛陀亦如是,众生不同,众生皆同!”
君宝小和尚正准备说什么,觉远又道:“你还未剃度,算不得我少林弟子,我知你向往山外世界,在我死后,便下山去吧!”
听见觉远让自己下山,君宝小和尚一下子慌了,忙道:“师父,我不下山,我要一辈子都跟着你!”
“唉!”
觉远叹了口气,道:“你性子活泼,不拘于常俗,而寺里规矩森严,留在寺内,对你只有害无益,山外的世界或许更适合你。只是你须得谨记……”
君宝小和尚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道:“师父请讲,弟子必当谨记,永世不忘!”
“一、不可作奸犯科;二、不可恃强凌弱……你可曾记下?”
觉远一连讲了数条,君宝小和尚连连点头:“记下了,记下了!”
“那便好,那便好!”觉远点头,微微一笑。
听着觉远给君宝小和尚嘱托交代,袁白心情复杂,觉远当真是位好师父,即便已大限将至,也还在为弟子担忧考虑。
跟君宝小和尚说完,觉远又对袁白道:“施主,君宝自小跟我在山上长大,只去过一趟山外,不通对外界之事,还劳烦照看他一二。”
觉远双手合十,低头对袁白一礼。
这些天,向觉远请教了那么多佛法和武学,袁白已将觉远视为半个师父,哪会受他的礼,连忙从凳上跳下避开,道:“觉远师傅,我定会照看好君宝兄弟!”
听到袁白的保证,觉远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诵读起一段段话。
“……彼之力方碍我之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里。两手支撑,一气贯通。左重则左虚,而右已去,右重则右虚。而左已去……”
“……气如车轮,周身俱要相随,有不相随处,身便散乱,其病于腰腿求之……”
“……先以心使身,从人不从己,从身能从心,由己仍从人。由己则滞,从人则活。能从人,手上便有方寸,秤彼劲之大小,分厘不错;权彼来之长短,毫发无差。前进后退,处处恰合,工弥久而技弥精……”
“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已动。劲似宽而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
“……力从人借,气由脊发。胡能气由脊发?气向下沉,由两肩收入脊骨,注于腰间,此气之由上而下也,谓之合。由腰展于脊骨,布于两膊,施于手指,此气之由下而上也,谓之开。合便是收,开便是放。能懂得开合,便知阴阳……”
袁白曾翻阅过《九阳真经》,将其中内容全部记下,自是听出觉远此时所念,正是《九阳真经》。
倚天原著中,觉远在行将圆寂时,也曾念诵过《九阳真经》,被郭襄、君宝小和尚和无色禅师各记下部分,最终三人从各自记下的内容悟出了武当九阳功、峨眉九阳功、少林九阳功。
觉远越念声音越低,当最后一句经文念完,终于寂然无声,其跌趺坐于床上,似沉沉睡去。
见觉远没了声音,君宝小和尚哪不知发生了什么,悲呼一声:“师父!”
袁白躬身朝觉远一礼。
注:今天依旧木有加更,欠更数仍旧为6。
过两天又要回老家参加婚礼,喵的,啥时候才能还得上?
第三十五章 君宝小和尚下山
少林寺僧众圆寂,尽皆火化,无论是方丈,还是普通僧人,一概如此。
觉远是少林寺的正式僧人,袁白和君宝小和尚也准备依循此规处理觉远尸身。
他两将觉远尸身抬出屋子,找到一处平地,捡了些枯柴,就地将觉远法身焚化。
看着烈火中焚烧的觉远,君宝小和尚跪在地上,不停抹着眼泪,在这个世上,与他最亲的师父离开了。
他以后再也看不到师父的笑容,听不到师父的教诲……
一想起来,眼中的泪水便止不住流。
袁白站在君宝小和尚身边,看着火堆中随火焰消失的觉远,向火堆一礼。
他跟觉远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觉远给他的感觉极好,这是位厚道且善良的长辈。
这段时日,他每日向觉远请教佛经和武学,觉远从未藏私,将自己所知的东西都尽心教授给袁白,于袁白而言,觉远已是半个师父。
“觉远师傅放心,我会照看好君宝兄弟!”
袁白心中默道,这时,他瞧见远处有人影出现,正朝这边赶来。
这一定是少林寺的僧人发现此处有火光,特意过来查看。
袁白忙提醒君宝小和尚道:“君宝兄,有人来了!”
君宝小和尚抬起头,看了眼袁白,又转头看向火堆。
火堆中,柴火已快燃尽,觉远的法身也已烧成一堆灰。
君宝小和尚朝火堆郑重磕了三个头,又凝望了一眼,才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起身走回他和觉远居住的小院。
正在袁白疑惑君宝小和尚去做什么,却见他挑着一对大铁桶回来,这大铁桶正是觉远和尚受罚挑水所用的那对。
君宝小和尚挑着铁桶,又看了眼那火堆,对袁白道:“猿兄,我们走吧!”既然师父已去,那这少林也就没什么再值得他留恋。
袁白点了点头,朝一个方向走去。
因为有少林僧人往这边过来,袁白特意选了条不会和少林僧人遇上的路。
这些日子,袁白早将少室山的环境摸得一清二楚,只怕少林的僧人也没他清楚。
带着君宝小和尚一路无阻地下了山,在山脚时,君宝小和尚回头望了眼后方的少室山,此去一别,不知道何年才会归来?
离少室山渐远,君宝小和尚逐渐从丧师的悲痛中恢复过来。
毕竟再怎么悲痛,师父死去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他还活着,日子还得继续。
看着走在前方的袁白,君宝小和尚神情古怪,因为此时的袁白又穿上了他那套人类衣装。
脸上戴着面具,身上穿着衣服,脚套鞋袜,手戴手套,头被遮掩在兜帽和面具中,仅从外表看,和人一模一样。
原来猿兄是这样在外面行走,也是,若猿兄以真容真貌行走于外,绝对会被人当作妖怪。
君宝小和尚在心里腹诽了句,开口问道:“猿兄,我们现在去襄阳?”
袁白反问:“不去襄阳,还能去哪?不着急,我们慢慢走着去,正好让你增长下功力。”
增长功力?
怎么增长?
君宝小和尚正想问,却见袁白掏出两只瓷瓶丟给了他,他看到一只瓷瓶上画了只朱红色的小蛤蟆,一只瓷瓶上画了条金色的蛇。
“画蛤蟆的那瓶,装的是以莽牯朱蛤制成的丹丸,每日三颗,连续服用七日,可让你百毒不侵。当然,这‘百毒不侵’并非真什么毒都不侵,而是让你毒抗增强,能免疫大部分毒药。这玩意儿只有前七天服用有效,吃多了也没用。”
“画蛇的那瓶,里面装的是用菩斯曲蛇之胆制成的丹丸,每日行功时服用,可增强内力和气力,这东西倒没有具体的服用天数,等哪天你感觉服用后,气力内力不再增长,便可停止服用。”
“对了,吃完了找我拿,我这还多!”
君宝小和尚茫然地拿着两个瓷瓶,什么莽牯朱蛤,什么菩斯曲蛇,他都听不懂。
不过,他听明白了一件事,这两瓶丹药十分珍贵!
一瓶能让人百毒不侵,一瓶能增长气力内力,绝对珍贵无比,若传扬出去,只怕许多江湖高手都会前来抢夺。
可这么珍贵的东西,猿兄就这般送给了自己?
君宝小和尚倒不担心袁白会在这两瓶丹药中做手脚害他,只是他不明白袁白为何要给他?
只为了让他增长功力?
“猿兄,你为何送我这?”
袁白瞥了他一眼,道:“因为你现在太弱了,与我师父相比,差了很多。这一路上,我会教你一些武功,你好好学!”
能教未来的武道宗师武功,袁白心里十分兴奋,他准备把从少林藏经阁偷看来的武功绝学全教授给君宝小和尚。
他之所以给君宝小和尚丹药,还教授武功:
一是因为郭襄,郭二姑娘如今的武功远超原著,要想让君宝小和尚能够配上,必须对君宝小和尚进行强化;
二是对觉远的承诺,报答觉远这段时日教授佛法和武学之恩;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很好奇,他想知道经他调教后的君宝小和尚,未来能达到何等高度!
就像黄药师想看他会变得怎样一样,他也想看被他改变了命运的君宝小和尚未来会如何,是超过原本剧情里的成就,还是落后?
袁白对此十分期待!
穿越者嘛,穿越后不干些有意思的事,还穿越干嘛?
君宝小和尚不知这些,对袁白十分感激,向袁白谢道:“多谢猿兄!”
之后,一人一猿一边赶路,一边交流武学,一人一猿都非常惊讶。
袁白惊讶于君宝小和尚的资质天赋,这家伙仿佛天生为武道而生,袁白教给他的武功,很快便能理解通透,并能举一反三,提出各种袁白未曾想到过的武学见解。
在交流中,袁白收获不小,对培养君宝小和尚也越发期待。
这不仅是培养出一位武道宗师,同时也是给他增加一位道友。
大道之行,越到深处,越行越孤单,因为能同路的道友越来越少。
独孤求败若能遇到一位能与他同路的道友,又怎会隐居深谷,与雕为友?
相比于袁白,君宝小和尚更惊讶,因为袁白传给他的全是少林绝学,拈花指、龙爪功、无相劫指、般若掌……
听得他眼皮直跳,十分怀疑这猴子把少林藏经阁给搬空了!
注1:倚天里没说觉远火化后,骨灰怎么处理的,也没写张君宝把骨灰带走,本章中也就这么处理,就当少林寺僧人火化,直接归还天地。
注2:本以为是明天回老家,今天就被拉回去了,手机码字,贼难受。
对了,不是我结婚,我弟结婚,不造谣不传谣!
第三十六章 郭、张见面
袁白出去这一趟,足过了半年多,他出门时,雨水刚过,此时回到襄阳,已是秋冬季节。
秋气来袭,城中许多树木都落了叶子,但这一点也不减襄阳城内的繁华热闹。
襄阳虽多次遭受战乱,被蒙古大军攻袭,但由于其为南北交通要道,往来的商旅游人众多,在战争结束后,很快便会再度恢复繁华。
君宝小和尚跟着袁白走在街道上,不时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襄阳城里的一切,对他都新奇无比。
这可怜的娃儿,一直跟觉远在少室山上,哪里见过这些?
其实,在路上不是没进过一些城,但那些城镇怎么能与襄阳媲美?
袁白也没催促君宝小和尚,反而很耐心地给君宝小和尚讲述城中的各种东西。
“哎哟,二爷,你怎么才来啊?”
“大爷,来玩儿啊!”
“进来玩玩嘛!”
经过一间妓院,楼台上几名搔首弄姿的女子正在揽客,君宝小和尚好奇问道:“猿兄,这里面是做什么的?她们怎么一直在叫人进去玩啊?”
“你问这里啊……这里是妖精打架的地方!”
妖精打架?
听到这个,君宝小和尚更好奇了,又问:“这里面有妖怪?那那些男的怎么还敢进去?不怕妖怪吃了他们?”
袁白道:“不必担心,里面的妖怪不吃人……”
君宝小和尚还想继续问,却听袁白以一种十分严肃的语气道:“勿要多问,若我再多言,恐有不测!”
见袁白说的这般严肃,君宝小和尚顿时不敢再问,不过他心里还是很好奇这楼里的妖怪。
他在想楼里的妖怪是不是也跟猿兄一样,是成了精的猴子?又或者是成了精的狐狸?
袁白见他好奇心不减,又叮嘱道:“君宝兄,你须得谨记,勿要学那些男子,进入此地!”
君宝小和尚知道袁白不会害他,保证道:“猿兄尽管放心,我绝然不会进入此处!”
袁白点了点头,领着君宝小和尚往郭府而去。
郭府,郭襄正在后院赏花,袁白出去溜达的这半年,她并没出门,一直呆在襄阳,过着宅女的生活,她都快无聊到发霉了。
郭靖黄蓉每天公事繁忙,跟郭芙郭破虏等人又说不到一块儿去,黄药师在教授完袁白后,就已离开,也不知现在在哪个地方逍遥?
等袁白也离开,她在府中连只说话的猴儿都没有,每日只能看书、练功,研究琢磨一些小玩意儿。
“猿儿出去半年多了,怎么还不回来?莫非遇到了什么危险?以猿儿的武功,江湖上能让他处于险境的人不多……”
正当郭二姑娘思考袁白是不是遇到了危险时,一个声音自郭府外传来:“师父,我回来了!”
郭襄皱着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清秀的脸上带起笑容,身影一晃,已从原地消失。
君宝小和尚跟着袁白到了郭府外,正以为袁白会去叫门,却不料这厮直接吼了一嗓子,把他吓了一跳,不等他腹诽袁白两句,忽有所感,朝着郭府大门顶望去。
这一眼看去,君宝小和尚顿时呆住了,他的目光凝固在那,再不能移开。
只见大门顶上,站着位清雅秀丽的少女。
少女身段高挑,一身水绿衣衫正好得体,一头乌发被用缎带束成双平髻,虽然朴素简单,却自然天成,一双眸子璨如星辰,正看着他。
郭二姑娘听到袁白那一嗓子,立时从后院掠到这儿,准备责问袁白为何现在才归,可刚喊出一句“猿儿,你还记得回来?”,便看到袁白身边还站着一人,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看着这人,郭二姑娘很快认出他是谁。
这不是三年前在华山上见过的那个小和尚吗?猿儿出去这一趟,怎么把他也带回来了?
这家伙呆呆的,还跟当年一样……
郭二姑娘压根儿想不到这是袁白给她找的未婚夫,而君宝小和尚一直都念着她!
郭襄从大门顶飘然落下,如没有重力般,轻飘飘落在袁白和君宝小和尚面前。
见郭襄落下,君宝小和尚回过神,脸色一红,连忙低下头,生怕郭襄瞧出他的心思。
袁白在一旁无语,你低个锤子的头,已经晚了,你刚才直勾勾盯着人家看,你的心思早被人看眼里了。
看君宝小和尚如此害羞,郭二姑娘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们也算是故人,笑道:“张兄弟,好久不见,你好呀!”
听到郭襄主动跟他问好,君宝小和尚立时紧张地手足无措,慌忙回了句:“郭姑娘好!”
郭二姑娘也没在意君宝小和尚的慌乱,又问道:“令师可还安康?”
听郭襄问及觉远,君宝小和尚神色一黯,低声回道:“师父他已经过世了!”
郭襄陷入沉默,她记得在华山上时,杨大哥、爹娘他们都曾说过觉远内力深厚,不在他们之下,未想到三年多不见,已然辞世。
郭襄道:“请张兄弟见谅,我不知觉远师傅已经……”
君宝小和尚摆手道:“不怪姑娘,生老病死,乃世之常理,师父不过是脱离了这尘世苦海,去往了极乐。”
郭襄看着他,心道:这张兄弟倒还真想得开!
她没再提及觉远,向君宝小和尚邀请道:“张兄弟远来是客,快请进府中一叙,爹爹和娘若知道张兄弟来了,也定会十分高兴。”
“多谢姑娘!”
君宝小和尚跟着郭襄进了郭府。
在客厅分宾主落座,上了茶水,郭襄看了看袁白,又看了看君宝小和尚,问道:“张兄弟,你为何同我这徒儿一道……”
袁白主动开口:“师父,我来说!”
袁白将他在离开襄阳后,怎么到的少林,又在少林做过什么,是怎么和君宝小和尚搅和到一路,原原本本告知了郭襄。
听到袁白潜入少林藏经阁偷看少林的经书,郭襄忍不住瞪了他几眼,怒斥道:“少林藏经阁守卫森严,万一被人抓着,你可知会有何后果?”
袁白嘿嘿笑道:“其实被抓住了也不会如何,我是只猴子,他们抓住我,只要我不表露出会识字说话,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
这……
还真是!
袁白就算潜入少林藏经阁被抓住,只要不表露出会说话识字,少林的僧人不会拿他怎样,大概率是抓住后就放了。
谁吃饱了撑的,会去为难一头不会说话不识字的毛猴?
没想到做猴还有这方面的好处。
郭襄也一阵默然,过了会儿,道:“总之,这等凶险之事,日后还是莫要再做!”
第三十七章 我希望你一生安好
“师父放心,弟子下次绝不会了!”
“嗯?还有下次?”郭襄眼睛一瞪。
“没有,没有,弟子保证不会有下次。”
袁白嘴上答应得爽快,心里却不以为然:若有下次,我当然是还敢!
瞧着袁白和郭襄间的互动,君宝小和尚觉得有趣之极,脸上不自觉便带起了一丝笑容,少女师父、猿猴徒弟,真是一对奇怪的组合。
袁白继续讲他偷看完藏经阁藏书后,是怎么和君宝小和尚搅和到一路。
听到觉远受罚不能说话,还要挑三千一百零八担水时,郭二姑娘义愤填膺道:“岂有此理,哪有这般罚人的?这是成心折磨觉远大师!”
君宝小和尚见郭襄为觉远的遭遇不平,心生感激,嘴上解释道:“姑娘误会了,上镣挑水,不许说话,这是寺中历代相传的戒律。我听寺里老禅师们说,这虽然是处罚,但对受罚之人其实也大有好处。一个人一不说话,修为自是易于精进,而上镣挑水,也可强壮体魄。”
郭襄道:“这么说来,你师父非但不是受罚,反而是在练功?”
君宝小和尚道:“正是如此!”
听到觉远大限将至,临终交代后事,让君宝小和尚离开少林,请袁白照看君宝小和尚……
郭襄深深为之动容,感叹道:“觉远大师当真是位可敬的师长!”
她转头看向君宝小和尚,沉吟了下,而后提议道:“张兄弟,你现在也无有去处,不如暂时在我家住下?我爹爹和娘若知道你来了,也定然欣喜不已!”
听见郭二姑娘招呼他住在郭府,君宝小和尚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看向袁白,却见袁白也正看向他,还冲他眨眼示意。
嗯?
这两个家伙在干嘛?
郭襄狐疑地看着袁白和君宝小和尚,敏锐地觉得这两个家伙有事瞒着她!
方才,袁白讲他在少室山上的经历时,没讲他把君宝小和尚忽悠下山,是准备给她两牵线搭桥,他又不傻,怎会当着两人的面讲?
这种事,可以单独分开对当事人讲,但不能同时当着两人的面讲。
君宝小和尚道:“多谢姑娘好意,那小人便叨扰了!”
郭襄道:“张兄弟客气了!走,我先带张兄弟去把行礼放了,你那‘行礼’可特别的很。”
听郭襄提到行礼,君宝小和尚老脸一红。
郭襄说的“行礼”指的是他那对大铁桶。
给君宝小和尚安排好房间,让君宝小和尚先在房中歇息,郭襄和袁白暂先离开。
师徒两走到一座亭中,郭襄看着袁白,认真问道:“猿儿,你老实回我,你把张兄弟带来家里究竟想做什么?”她才不信袁白是因为觉远临终托孤,才将君宝小和尚带回郭府。
跟袁白相处了三年多,对这个猿猴徒儿的性格,郭二姑娘已了解不少,聪慧、记性好、做事条理清晰。
“果然瞒不过师父!”
袁白道:“其实,弟子带君宝兄回来,是为了师父你!”
“为了我?”
郭襄一挑眉,笑道:“你说说怎么个为了我?”
可下一刻,袁白给出的回答,让郭襄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袁白毫不遮掩,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我想给师父和君宝兄牵线搭桥!”
若是这时代的正常女子听到这话,要么掩面害羞,要么变脸发怒。
可郭二姑娘是正常女子吗?
外号“小东西”的郭二姑娘,明显不是!
她既没害羞,也没生气,反而好奇道:“给我牵线搭桥?你师父我有这么愁嫁,需要你给我牵线搭桥?”
“当然不是!师父天生丽质,又聪慧过人,想娶师父的男子能从襄阳排到临安。但这些人不过是歪瓜裂枣、碌碌凡人,岂能与师父相配?”
“哦?”
郭襄饶有兴趣道:“你的意思是其他人是歪瓜裂枣、凡俗之辈,而张兄弟不是?”
“当然!”
袁白点了点头,认真道:“师父切莫小瞧了君宝兄弟!君宝兄弟是我所见过的人中,天赋资质最佳之人,无有出其右者!只要给君宝兄弟时间成长,他未来的成就绝不在师公师祖之下,甚至还会更高!”
“若问这世上谁能配得上师父,弟子的回答是君宝兄弟!”
“若问这世上谁能配得上君宝兄弟,我也是同样的答案,唯有师父你!”
“当然,感情这种事不可强求,不是我觉得如何就行,还得看师父你和君宝兄弟之意。其实……师父,你知不知道?”
郭襄还处在对袁白所言的震惊中,一时没回神,随口回道:“知道什么?”
袁白笑道:“君宝兄弟喜欢你,在三年前的华山上时,他就将你记在了心上。所以,君宝兄弟会跟着我来襄阳,并非是我诓骗,而是他本就愿意!”
听到袁白,郭二姑娘可爱地张了张嘴。
因为君宝小和尚小她几岁,所以她一直将君宝小和尚视为弟弟,从未想过君宝小和尚居然喜欢她……
不过现在听了袁白的话,回想起在华山,君宝小和尚对她的态度,以及方才见到她时的奇怪表现,一切都想得通了。
原本以为那家伙傻呆呆的,原来他不傻,只是因为见到一个对他来说很特别的人,所以变得傻傻呆呆的。
想到此,郭二姑娘嘴角勾出一丝微笑,那家伙还真有些意思!
看到郭二姑娘嘴角的那抹笑容,袁白在心中暗道:君宝兄弟,助攻我只能给到这了,你和师父能不能成,还得看你们自己。
袁白想改变郭襄的命运,希望她不再像原著里那般青灯伴古佛,专程跑去少室山把君宝小和尚带了回来,给她牵线做媒。
但终身大事还得看当事人自己,袁白也不会去强求,难不成还去下药,让郭襄和君宝小和尚生米煮成熟饭?
他袁白不会去做这种事。
郭襄回过神,很认真地看着袁白,看得袁白头皮发麻,这丫头……莫不是想打他一顿?
但郭二姑娘并未打他,反而向袁白谢道:“我知道猿儿你是为了我好,多谢猿儿!”
“不谢,不谢!”
袁白忙摆手道:“弟子只是希望师父你这一生能平安快乐,无忧无虑!”
第三十八章 无名山谷
回到襄阳,袁白在郭府呆了段时日,又再度出发。
看着一左一右送自己出发的郭襄和君宝小和尚,袁白无奈道:“师父,君宝兄弟,我又不是不回来,不用再送了!”
这都出了襄阳好几十里地,还跟着在送,要不直接送目的地去得了?
郭襄看了看四周,确实已送出很远,开口只说了一句:“记得早点回来!”
袁白点头向郭襄保证:“师父放心,弟子保证会早点回来!”
才怪!
他这次的目的地是昆仑山那处山谷,怎么可能会早点回来?
根据袁白的预计,若那山谷真有奇异之处,他可能要在那呆个三五年,一直修行到武功大成为止。
君宝小和尚向袁白拱了拱手:“猿兄,此去一路顺风!”
“多谢君宝兄!”说着,袁白对君宝小和尚眨了眨眼睛,君宝小和尚却只面带微笑,装作不懂袁白之意。
郭襄在一边看得颇为无语,这两个家伙……
袁白再向郭襄和君宝小和尚行过一礼,转身朝西走去。
昆仑,乃万山之祖、龙脉之源,是中国神话中最重要的神山之一,留有无数神话传说。
如道教神话传说中元始天尊的道场——玉京山,指的便是昆仑。
西王母的道场——瑶池也在此处,传说周穆王曾到此与西王母一会。
《庄子·天地》曾有记:“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
《楚辞·离骚》有云:“邅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
《淮南子·原道训》曾讲:“经纪山川,蹈腾昆仑,排阊阖,沦天门。”(注1)
在某小说中,昆仑更是有九十九龙山,曾孕育出成仙鼎,可惜因羽化王朝让狠人兄长血染此处,被狠人一掌拍毁。
这世界的昆仑肯定没这般玄奇神异,但奇妙之处也不少,在此发生的奇事亦是不少。
如天龙中曾出场过的冰蚕,便出自昆仑,又如倚天中张无忌在昆仑某处山谷呆了五年,将《九阳真经》几乎修至大成。
其中肯定有张无忌资质奇佳之故,但必然也有山谷环境的因素,食山谷之物,饮山谷之水,呼吸山谷之气,修行一日能抵外界数日。
这处山谷也正是袁白必行的目的地。
但这山谷可不好找。
依照倚天中的剧情,这山谷应当离朱武连环庄不远,可如今是神雕末年,朱长岭、武烈连蝌蚪都算不上,又哪来的朱武连环庄?
不过,在倚天中还有一条线索,便是“昆仑三圣”何足道受尹克西临终所托,往少林告知觉远“经在油中”那段。
原书记述,何足道是在昆仑山惊神峰绝顶弹琴之时,忽听得茅屋外有殴击之声,出去一看,见到潇湘子和尹克西扭作一团,正在互殴,之后才有了他接受尹克西临终所托,去往少林这番剧情。
而潇湘子和尹克西会互斗,是因两人都想独占《九阳真经》,不想另一人得到,两人视《九阳真经》为至宝,拼死也不肯放弃,自然不可能远离经书。
因此,在两人拼命互斗时,经书必然在不远之处!
即肚下藏有《九阳真经》的那头白猿当时必在惊神峰附近,而张无忌又是在山谷时遇到那头白猿,从猿腹中取出经书。
以这段剧情可推测,张无忌呆了五年的那处山谷离惊神峰当是不远。
只要先找到惊神峰,再在其周围寻找,应当便能找到那处山谷。
但这推测有一个问题。
那白猿是活物,会动会跑,潇湘子和尹克西在时,其不会乱跑,但潇湘子和尹克西死后那么多年,无人管束,谁知有没有移动过地方?
袁白此时已到了昆仑。
昆仑并非一座山,而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无数峰头立于其中,其间更不知藏了多少深峡山谷。
据袁白记得的前世资料,昆仑山西起帕米尔高原,山脉全长五千里,其最高峰在青海、新疆交界处。
这么大片地,没任何线索,贸然进去找一个山谷,不说是大海捞针,那也是鄱阳湖捞针。
昆仑大多地方都是无人原野,但也有地方居住着人,这些地方不仅有人住,还十分繁华,否则明教和昆仑派何以在此扎根?
要是都没人,昆仑派从哪招收弟子,维持门派运转?光明顶上的明教哪来人手?总不至于全从中原调人。
若真如此,怕是要腿都给跑断。
袁白前世网上流传着一个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段子,六大门派去光明顶围攻明教,本来没多大仇,但是走在路上,越走越气,最后成了深仇大恨,没办法,实在太特么远了!
有人住,而且人还不少,自然方便打探消息,袁白要打探的消息又不是什么绝密要闻,很轻松便打探出来。
他打探的消息有四个:
昆仑派门派驻地在哪?
惊神峰在何处?
昆仑山中的猴子经常在哪些地方出没?
有没有见过一种比寻常蚕要大一倍有余,长得像一条蚯蚓,身子透明直如水晶,会散发出凛冽寒气的蚕?
没错,袁白还想在昆仑山中找一找冰蚕,可惜冰蚕在当地人这也属于传说,很少有人见过,没打探出多少有用的消息。
拿到消息,袁白向惊神峰出发。
这峰有名有姓,知晓的当地人不少,这几年时常能听到有动听的琴音从峰上传下,连飞鸟都吸引飞落,当地人都说是有仙人在上面弹琴。
但袁白知晓,不是仙人,而是何足道在上面抚琴。
惊神峰离昆仑派驻地已是不远,袁白并未接近,而是以惊神峰为中心,在附近进行搜寻。
他搜寻有几个要点:一、山谷;二、谷中长有桃树;三、有深潭瀑布;四、可能有猴子、山羊……
接连搜寻了四五日,终于找到了一处山谷符合以上几点。
此山谷极为优美,仿如人间仙境。
红花绿树,交相掩映,柔软细草铺地,入鼻处是清幽花香,鸣禽间关,鲜果悬枝。
放眼四望,但见翠谷四周高山环绕,似乎亘古以来从未有人迹到过,四面雪峰插云,险峻陡绝计无法攀援而入。
向西走了二里多,只见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如雪融而成,阳光照射下尤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
瀑布下方是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瀑布泄入其中,潭水却也不见满,当是另有泄水的去路(注2)。
注1:百度搜到的。
注2:出自《倚天屠龙记》原文。
注3:研究了下倚天原文,发现了我写的又一个bug,暂不告诉大佬们。
第三十九章 我在山中当猴王
草地上有七八头野山羊低头吃草,树上十余只猴儿正跳跃相戏,看到袁白,也丝毫不惧,甚至有几只小猴还窜到近处,好奇地打量袁白,似乎在疑惑这个新来的家伙怎么肥四,跟它们长得好像,却又不大一样。
袁白并没理会它们,在山谷溜达起来,寻找原著里记载的蟠桃果树。
那蟠桃可不得了,倚天原著中对这蟠桃曾有记述:一为“至于那头苍猿却甚是幸运,在昆仑山中取鲜桃为食,得天地之灵气,过了九十余年,仍是纵跳如飞,全身黑黝黝的长毛也尽转皓白,变成了一头白猿(注1)。”
二为“加之那白猿感他治病之德,常采了大蟠桃相赠,那也是健体补元之物。待得练到第二卷经书的一小半,体内阴毒已被驱得无影无踪了。”
也即是这蟠桃能健体补元、延年益寿,虽远不如神话传说中的蟠桃,但在一个武侠世界,已是相当不凡。
山谷就这么大点地,很快,袁白便找到了蟠桃果树,只是桃树此时尚未结果,只有桃花朵朵绽于树上。
这桃花与袁白以前所见过的桃花截然不同,鲜艳红润、个头极大不说,更散发着一股清甜的香味,站在远处都能闻到,此香味甜而不腻,闻之过后,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清爽。
这还只是花朵,便如此神奇,其结出果来,必会更为神异!
桃树周围有十来只猴子守着,驱赶着飞鸟松鼠,防止它们被香味吸引,跑来破坏了桃花。
袁白到此,这些猴子发现了他,冲袁白呲牙咧嘴,似乎在说:这蟠桃是我们的,赶紧滚开。
诶,你们想赶我走,我还就偏不走了!
见袁白赖着不走,猴子怒了,这几棵蟠桃树可是它们猴群的宝贝,在这山谷中,只有它们猴群才能享用,其他动物一概莫想,今日这头跟它们长得很像的家伙,莫不是想打桃树的主意?
这岂能允许?
几只猴子当即朝袁白冲了过来,要将这个打它们猴群宝贝的怪家伙赶走。
这几只野猴又怎会是袁白对手。只三拳两脚便将几只猴打得嗷嗷直叫。
见这怪家伙如此不好对付,几只冲锋的猴子退了回去,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忌惮畏惧,而后和其余守在桃树周围的猴子一同仰头尖叫,尖厉的猴啸声立时传响山谷。不多时,从山谷各处传来同样的猴叫。
这些猴子在呼唤同伴,召集猴群和袁白对抗!
袁白并未阻止,任由它们召唤。
没过多久,从山谷各处跑来一只只猴子,聚集在蟠桃树周围,细细一数,有上百只之多,这已算得是个很大的猴群。
其中一只猴看起来体格极大,甚为雄健,被众猴簇拥着,应是这群猴子的王!
猴王看了眼袁白,对这个跟它们长得像,又有不同的家伙,也感到奇怪。
但猴王并未多看,它回头冲先前看守蟠桃树的猴叫了几声,似在问:小老弟,咋回事啊?呼唤本王前来所为何事?不知道本王很忙,正在为猴群的可持续发展做重大贡献。
那十几只猴冲猴王一通“吱吱喳喳”乱叫,叫的同时,还不断比划,将袁白的罪行、企图告知了猴王。
猴王一听,再次看向袁白,冲袁白呲嘴,露出白森森的利齿,嘴中发出威吓声,似在厉声质问:就是你欺负本王小弟,打本王宝树的主意?
袁白丝毫不为所动,反倒伸出右掌,对着猴王勾了勾手指。
比之于其他猴,猴王更具灵性,虽然不懂这手势究竟是何意,但挑衅的意味这么浓,猴王岂能看不出来?怒吼一声,猴群顿时向袁白冲锋。
来得好!
袁白身影一闪,迎着猴群反冲锋过去,他尾巴、双掌、双腿、脑袋全部开工。一掌拍飞一只,一脚踹飞一只,一头撞飞一只,一尾巴抽飞一只……在猴群中左突右冲,猛的一塌糊涂。
本来只是与群野猴大战,应是给他搞出了在万军丛中冲锋,取上将首级的架势。
一时间,猴子的惨叫声响彻整片山谷,让山谷中的动物都瑟瑟发抖。
这群猴子本是谷中一霸,今日却发出这等惨叫,定是遇上更厉害霸道的货色。
但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猴子虽然惨叫得厉害,但并没有一只猴毙命,连断手断脚重伤的也没有。
这其实是袁白有意为之,他不是要杀了这些猴,而是要将猴群收服,归为己用,特意在出手时避开了猴子的要害,专门击打猴类的痛点,让它们感到剧痛的同时,又不会伤其身体。
这群猴在山谷中生活了这么久,霸占几棵蟠桃树多年,看刚才那十几只猴看守几棵蟠桃树的样子,显然这群猴对照看桃树已是有了经验。
他把这些猴子杀了,固然可以独霸几棵蟠桃树,但万一桃树出现问题,他该如何解决?
技术猴可不好找啊!
袁白决定不杀它们,反而要收服它们,让这群猴子给他服务,替他照看蟠桃树,他只需在蟠桃成熟时前来采摘,岂不美哉?
一座风景如画,优美如仙境的山谷,几棵蟠桃树前的一片林地,上百只猴正满地打滚,惨叫声此起彼伏,过了好会儿,惨叫才终于停止。
群猴逐渐从地上爬起,一个个好似刚得过了一场大病,左摇右晃,有的猴才刚站起,又立马摔倒在地上,连那只身体最健壮的猴王也两股战战,站立不稳。
看着在前方站着的袁白,群猴的眼神透露着异常的害怕恐惧,这个跟它们长得像的家伙实在太可怕了,那种疼痛简直要猴命!
面对着猴群,袁白伸出右手,以食指指了指猴王,又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仰天吼啸。
猴王常年食用蟠桃,灵智不差,明白了袁白之意,这是在表示他击败了猴群,成为了猴群新任的王。
猴王眼神一黯,但猴群本就以强者为尊,它当年也是通过击败老猴王而成为新王,现在不过是轮到它被击败罢了,而且,这家伙可不仅是击败了它,是把整个猴群都打趴了,有资格成为新一任的王。
至于面前这家伙不是它们同类,猴王也没多想,以它们猴群迎接新王的姿势拜了下去,双腿弯折,跪伏于地,身体往前趋,双掌伸出,和脑袋一起贴于地上,唯独一张猴腚撅得老高。
这姿势……
看得袁白一阵别扭。
见自家猴王都已臣服,其他猴也赶紧有样学样。
于是,顷刻间,在这山谷中,撅起了上百张红艳艳的猴屁股,那场面委实壮观!
注1:大佬们应该看出我昨天那章里说的大bug了,主角现在的毛色其实应该是黑的。
喵的,当时写的时候参考的是神雕,没注意倚天,神雕写了是苍猿,而“苍”同时有青黑、灰白的意思,我选了灰白。
第四十章 谷中闲事
收服猴群,成为猴群新任的王,袁白心里颇为的高兴,不管怎么说,大大小小,他也是个王了,虽然只是群猴子的王!
他也没约束猴群,它们原本做什么,现在还是该干嘛干嘛。
至于袁白自己,他在山谷中过上了养老生活,每日除吃喝拉撒睡、定时去几棵蟠桃树处查看外,其他时间,都在思考参悟他记下的各种武学。
这些武学,绝大多数他都不能修习,但并不妨碍他学习借鉴其中的经验智慧。
在山谷中,袁白的小日子过得悠闲而又充实,虽只有群猴为伴,无人可说话交流,却也不觉寂寞。
说到猴群,在这期间,还曾发生过一件让袁白十分无语的事。
某一日,他闭眼坐在深潭边,耳畔听着瀑布的水流冲击声,正思考一个武学问题,忽然, 他感觉有东西在接近他,听那脚步声和身上散发的气味, 是几只猴。
这几只猴子过来干嘛?
袁白不动声色, 想看这几只猴要干什么, 因此也没睁眼喝退几只猴。
没过多久,袁白感到几条湿滑还带着热气的东西出现在他身上, 舔舐他的毛发。
什么鬼东西?
袁白一惊,忙睁开眼睛,只见几只漂亮小母猴在他身边, 正伸舌头给他舔毛呢。
袁白突然睁开眼,把几只小母猴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其中一只还走到袁白面前。
正当袁白疑惑这家伙要做什么时, 却见这只母猴背朝向他,张开双腿,撅起屁股,还回头羞答答地看着袁白……让袁白眼皮直跳。
他猴奶奶的, 咱只想当你们的王, 你们居然觊觎本王的美色,做梦!
袁白当即飞起一脚, 把那只撅腚的母猴踹飞出去。
这把另外几只母猴吓住了, 忙趴在地上, 瑟瑟发抖,撅起屁股以示臣服。
袁白吼了一声, 指了指几只母猴, 又指了指在不远处的原先那只猴王,他的意思是:你们要想交配, 找它去,莫来烦我!
可没想被误解了!
那猴王在远处观看,它最宠爱的几只母猴去找别猴了, 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无能为力……
它的心在滴血!
可忽然,它看到袁白将一只母猴踹飞, 把另外几只吓得趴在地上, 猴王心里一喜, 看来这外来的怪家伙不喜欢母猴。
但马上, 它看到袁白指母猴,又指它,身子陡然一僵,不情不愿地朝袁白走来。
袁白见它走过来,以为这只猴明白了他的意思,专门过来把几只母猴领走,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暗赞道:不愧是猴王,这份灵智比其他猴高多了。
没想这只猴走到他面前,目中含泪, 他居然从一只猴的眼中看出了壮士断腕的绝然!
这猴转过身,背朝他, 趴到地上,高高撅起屁股, 还把尾巴竖了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
袁白心中生出一类植物之名, 感觉脑门上长出了无数道黑线。
他猴爷爷的,俺不喜欢母猴,就喜欢公猴?
一脚踹出,将猴王也给踹飞出去。
将老猴王踹飞后,袁白觉得这群猴在山谷生活得太过安逸,以至于胡思乱想,都生出了这等想法,得给它们找点事做,省得这帮家伙成天瞎琢磨,化身刁猴想害他。
当日下午,在蟠桃树下,袁白召开了群猴大会。
会议上,他严厉批评了老猴王和几只母猴大逆不道的行为,随后以内力将水拘在手中,形成一条虫, 示意群猴过来观看。
这条虫像蚕,又像蚯蚓, 但与寻常蚯蚓和蚕不同的是, 其头生两只细小、尖尖的小角,体型也比寻常的蚕要大一倍有余。
此正是冰蚕, 但袁白未见过真的冰蚕,只能根据原著描述构出一只。
看着袁白手中以水形成的虫子,群猴惊异不已,这位新大王竟能用水变出一只虫,好生神奇,有几只胆大的还伸出爪子,想摸一摸,却被袁白厉声喝止。
袁白左手托着以水形成的虫,右手指了指虫,又指了指群猴,再指了指山峰,对着群猴一声吼。
猴子们左顾右盼,新大王这是让它们去给找这种虫?没错,袁白正是想让这群闲得无聊的猴子给他寻找冰蚕。
袁白又指了指那十来只看守蟠桃果树的猴子,再指了下蟠桃果树,示意它们仍留在这照看桃树,不需去寻找冰蚕。
自这日起,山谷的猴子们每日吃饱喝足后,便攀援山壁,逾峰出谷,遵循新大王的指令,寻找那种虫子。
对这群猴子能否找到冰蚕,袁白其实并没抱多大期待,但有这么一群手下,天天看着它们在眼前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袁白总觉得不给它们找点事做,自己堵得慌。
给猴子们安排了差事,山谷中一下子安宁了许多,也再未有母猴“偷袭”袁白的事件发生,倒是有公猴发起挑战,想抢夺袁白猴王之位,但被袁白三拳两脚打趴,狠狠折磨了一顿。
见到这些公猴的惨状,其他公猴再不敢向袁白挑战。
转眼,离袁白来到山谷已近八个月,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但袁白在来前,特意拿了本历书,每日都会做记号,以此计算日子,他有事须得出山去做,不能错过时间。
八个月过去,那蟠桃果树终于成熟,几棵树上缀满了鲜红肥大的蟠桃,一眼望去,便使人口舌生津。
蟠桃已经成熟,袁白自然是卸桃赶猴,他可不敢再让猴子看守桃树,某游记中,某弼马温猴曾被派去看守蟠桃园,可瞧瞧那厮是如何做的?
袁白亲自看守在蟠桃树下,任何敢接近蟠桃的生物,都会被其驱赶。
看着满树的蟠桃,袁白满意地点了头,这段日子的一日三餐就它了,只要吃不死,就往死里吃。
他摘下一颗拳头大小的蟠桃,咬了一口,但觉一股鲜甜的汁水缓缓流入咽喉,比他以往吃过的桃都要美味,而且,汁水渗入脾胃,一股奇妙的感觉散开,整个身躯都清爽无比。
袁白忙运转心法,磨练内力,顿时感到内力在迅速增强。
内力源于身体,乃身体所生能量,而这蟠桃能健体补元,等于壮大了内力产生的源头,内力自然而然会增强。
第四十一章 冰蚕
将整颗蟠桃消化完,袁白眼露惊喜,这一颗蟠桃竟抵得上他数月苦修,而且,这还是蟠桃中大部分的能量融入到了体内,没全部化为内力。
难怪张无忌能在区区五年中,便将《九阳真经》修至大成,抵得过别人几十年勤修苦练!
这蟠桃还有一个好处,可重复食用,没有限制,看原著中那白猿便知道,在张无忌到这山谷时,其就已活了九十余年,不知吃了多少蟠桃。
袁白随手弹出一颗石子,将一只飞向蟠桃树的飞鸟击落,而后看向三棵蟠桃果树,树上结出的蟠桃怕是足有数百颗,要是全服用完,这得是多少年的内力?
等他出山,若以内力计,试问天下,谁人能是他对手?
………………
离蟠桃上次成熟已过了两个多月,袁白此时正在深潭边开垦一方土地,他不是要在山谷中种菜种粮,而是在种桃。
那日, 他在蟠桃树下吃桃,琢磨怎么将蟠桃给郭二姑娘带回去一些, 昆仑离襄阳极远, 若想带回去, 只能先以冰封保存,然后运输, 而这时代造冰、运输,都十分麻烦。
而且,袁白还想出谷后, 去西藏溜上一圈,把密宗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借来一观,他要带着一箱子冰镇的蟠桃乱跑,岂不麻烦加倍?
既然不好带现成的蟠桃, 不如带桃核,回去种出蟠桃树不就行了?既轻松,又便捷!
这一想,让袁白发现了一个之前未曾留意的点。
那三棵蟠桃果树在此生长了不知多少年, 结出的蟠桃也不知有多少, 留下的桃核应该也多不胜数,按理说, 这么多桃核, 在这山谷中早该有新的蟠桃果树长出。
可袁白找遍了整个山谷, 都只有那三棵蟠桃果树,再无多余。
难不成这三棵蟠桃树结出的蟠桃, 其桃核不能发育出新的蟠桃果树?
这引起了袁白兴趣, 他将吃桃留下的桃核全收集起来,开始了在山谷中的种桃大业。
为了种桃, 他将山谷都快挖遍了,这里挖一块,那边挖一块, 每日浇水灌溉, 悉心观察,但过了许久, 也没见一颗发芽, 今日他在深潭边又开了块地。
袁白正在种地, 忽然, 一只猴急匆匆跑到他面前,“吱吱喳喳”,对着袁白一通比划,跟这群猴子呆了一起这么久,袁白也懂了些猴言猴语。
这只猴在告诉他,有外出的同伴遭遇到了危险,而危险来自一只……虫?
虫?
难道是冰蚕?
袁白眼睛一亮,忙让这猴带他前往事发地。
跟着这猴攀援山壁,逾峰出谷,在山林中穿梭许久, 终于赶到事发地,袁白一眼便看到数只猴子倒在地上。
这几只猴浑身结着寒霜, 正散发点点寒气,那只来寻袁白的猴围着它们左蹦右跳, 焦急地呼唤, 却始终不敢靠近。
袁白走近检查了几只猴子,发现它们都已死亡,死亡原因是寒毒入侵,那寒毒极猛,几乎在瞬间冻结了猴子的心脉,致其毙命。
至于体表结成冰霜,乃是猴子死亡后,从体内爆发出来所造成的。
好厉害的寒毒!
袁白沾了点猴尸上的冰霜,试探了下,给他的感觉比普通的冰更冷,难怪猴子已死亡了好几个时辰,却一点也未化。
那只猴也发现了同伴已死,悲伤急呼,袁白回头看了它一眼,在边上挖了几个坑, 将死去的猴埋了进去,这些猴毕竟是为他找寻冰蚕, 才会被冰蚕毒死。
将几只猴埋葬好, 袁白看向四周, 天龙原著中有记载,冰蚕所过之处,皆有焦痕留下。
不多时,他在附近草丛中便找到了一种焦痕,这焦痕十分特别,不是普通火烧,而像为强酸碳化所留。
袁白循着这焦痕寻了过去,不久,他感到前方空气冷了许多,似乎有极冷的冷源经过,降低了空气的温度。
袁白继续追寻,越追,空气越冷,终于,他看到了一只奇异的小虫在前方爬行。
这小虫仅袁白小指长短,外貌形如一只家养蚕虫,全身纯白如玉,略带青色,此时正在林中快速穿行,其所过处,青草立变枯焦,躲在枯枝落叶下的百虫纷纷逃窜,十分畏惧害怕。
这小虫不是冰蚕,又是何物?
袁白没立即出手捕捉这只冰蚕,放任着这小东西在前爬,他很好奇这小家伙要爬往哪里?是不是要回家?家里有兄弟姐妹吗?成亲了没?
这小家伙体型不大,但爬行速度贼快,眨眼间,便能溜出数米之远。
冰蚕在前面爬着,袁白在其后尾行,这小东西贼能爬,也不知它一只小小的虫子,哪来那么多能量,能一口气爬出数里地?
在一处山沟,冰蚕停了下来,探了探头上两只角,钻进了山沟中。
袁白赶紧跟上,发现在这山沟中藏着一个洞,只是洞外长满荆棘藤蔓,将洞口遮掩得非常隐蔽,要不是有冰蚕带路,袁白根本不会发现这里有个洞。
挥手将长在洞口的荆棘藤蔓除去,袁白弯了弯腰,躬身钻进去这个洞窟,这洞口不小,足以容纳他钻过。
才一进洞口,一股极冷寒意从洞中袭来,仿佛有千年冰雪未化,寒冷浸透心肺。
袁白打了个寒战,赶紧将内力一运,这才让他身体暖和,不复刚才寒冷。
继续往里走,这洞窟并不黑暗,反而有光亮从洞内透出,只是越往深处,洞内寒意更甚,让袁白不断运功抵抗。
走了也没多久,袁白便来到了一处奇妙的地方,这里空间不大,却结满冰霜。
一层一层布满岩壁洞窟,还有寒冷的雾气在洞中飘荡,仿若到了冰雪世界。
按面积来算,洞窟只三十平米来的样子,洞中石柱林立,被冰雪覆盖,如一根根寒冰晶柱。
洞顶有一车轮大小的裂口,一束阳光正从那射入,将整个洞窟照亮。
袁白看到在冰雪覆盖的岩柱上,一只冰蚕正趴在上面,可惜看遍了洞窟,也未发现有其他冰蚕,看来这冰蚕和莽牯朱蛤一样,并非群居生物,各有领地。
第四十二章 四年
袁白细细一看,发现那冰蚕趴在岩石柱上,并非是在睡觉,而是在啃食石柱,只是这小东西啃食的速度不快,看上去就像趴在那睡着了一般。
能引得冰蚕啃食,这石柱莫非另有玄机?
袁白手中拿着一只玉葫。
这是他在进昆仑前,特意准备的,为的便是如果在昆仑山遇到冰蚕,也好有东西捕捉盛放。
他将葫塞拔开,右手成爪,运转内力形成一只无形之爪,朝冰蚕抓去。
袁白可不想直接用手去逮这剧毒的小东西,虽说他服用过以莽牯朱蛤制成的丹丸,毒抗还算不错,但他没有兴趣去试自己会不会被冰蚕毒倒,万一被毒倒,这荒山野岭,找谁来救?
不作死就不会死,在能有安全手段的情况下,当然选择做一只稳健猴!
冰蚕趴在岩柱上啃得正欢,突然感到自己身体被什么逮住,出于应激防卫的本能,冰蚕身上爆发出强烈寒气,一条白线竟沿着袁白放出的内力漫延过来,速度还不慢。
但袁白比它更快,右手一收,那只冰蚕已被装入玉葫之中,再用葫塞将葫嘴一堵,绝了冰蚕逃路。
冰蚕在葫中爬动,不断散发凛冽寒气,使得玉葫冷得出奇,比冰块更冷,若常人拿在手中,怕是只需片刻,整个人都会冻成大冰坨子。
袁白将玉葫拿在左手中, 运转内力, 他内力阳炎炽热, 正好和冰蚕的寒气两相磨消。
看了看在玉葫内爬动的冰蚕,袁白自语道:“且不说其他,这小家伙倒是个我磨炼内力的好工具, 只要带在身边,我便须不停运转内力抵抗其发出的寒气, 日积月累下, 我的内力自然会更加浑实, 对内力的掌控也会变得更为自如。”
收掉冰蚕,袁白走向冰蚕方才啃食的那根岩柱仔细察看, 发现这是根青色的石柱,除上面覆有冰雪外,跟普通岩石也没啥区别。
不对, 能被冰蚕啃食的石头, 应当不会普通!
青色的石头……
袁白在脑中思索了一会儿, 猛地想起来, 古墓派那寒玉床便是一块长条青石,莫非……这石柱就是寒玉?
袁白的眼神当即热切起来。
据神雕原著所述, 在寒玉床上修习内功,一年抵挡上平常修练十年,也即是加快了十倍修行速度。
现今他在山谷中已有蟠桃辅助修行, 内力本就是一日千里,若是再有寒玉床一般的物品相助, 那不得小母牛坐飞机……
必须得把这石柱挖回山谷,给自己也弄架寒玉床出来, 不过,得先试试这青石柱是否真有和寒玉床一样的功效, 先搬回一根用用,就算没效,也可当作养育冰蚕的食物。
袁白将冰蚕方才啃食的那根石柱推倒,一手拿玉葫,一手抱石柱,向山谷回返。
山谷中的猴子正在琢磨自家大王出去这么久,是不是死在了外面?它们要不要重新选一位大王出来?却看到大王居然回来了,一只手中拿着个奇怪的东西,另一只手抱着根石头。
见袁白回来,群猴立刻围拢过去,还未靠近,便觉寒气逼人,一只只猴冻得瑟瑟发抖。
袁白吼了一声,群猴慌忙散开,躲到远处,既敬且畏地看着袁白,那么冷的温度,它们只靠近就忍受不了,这位新大王身在其中,却连半点反应都没。
群猴虽没人那般聪慧,但在此时也觉得这位新大王深不可测……
袁白不知他在群猴心中又上提升了一个敬畏等级。
即使知道,也不会多理会,被一群猴子敬畏,又不是花果山上的猴,没啥好得意的。
没过一会儿,袁白睁开眼睛, 眼中透出一丝喜色。
这青石的确有和寒玉床相仿的功效,在其上修行内力,比平时快上许多,只是并未达到寒玉床的十倍,只有六七倍。
但这也是一个不得了的增幅,有了这青石,再配上蟠桃之效,他在这山谷修行几年,岂不是抵得上别人在外修行数百年?
一想到此,袁白内心激动不已,在谷中走来走去。
“蟠桃可延年益寿,原著里那只白猿在腹部被藏了经书的情况下,还能活九十多年,活到张无忌时期,而且,原著中没交代它在被张无忌取出经书后怎样了,估计还在山谷里活着,且活了很久。我比它身体更建康,就算少算一点,我应该也还能再活个一百年。”
“这一百年,我要是都在这山谷中吃蟠桃、用这种青石修行,百年后,我的内力会强到何等地步?”
“能否打破此界生灵的极限,让生命进化到更高层次?”
袁白眼中冒出火热的光芒,十分期待那一天。
………………
一晃,袁白在这座山谷已呆了四年多,谷中的蟠桃,他足足吃过了四回。
因为食用太多蟠桃,袁白发生了诸多变化。
首先是他一身的毛发,已从黑转为皓白(注1),其次是他的体型长大了不少,原本他比正常人要显得矮小,此时人高猿大,足有两米多高,且浑身都是腱子肉,一眼看去,便觉压迫感十足。
袁白一身内力更是深厚无比,他也不知道以江湖中计量内力的单位“年”换算,自己这身内力该是多少年,但他知道黄药师、郭靖两人加起来的内力都没他雄厚,因为他曾见过两人出手。
这山谷当真是个好地方,可袁白却不得不暂时离开。
因为现在已是1267年,这一年,忽必烈将采纳宋降将刘整提出的先取襄阳、樊城、浮汉入江、直趋临安的建策,而于明年九月,忽必烈将派都元帅阿术、刘整率军进围襄、樊。
袁白自然不可能呆在山谷袖手旁观,他收拾好东西,和山谷中的群猴告过别,便踏上了回归襄阳之路。
注1:前文中毛色bug,我会对相关章节进行修改,但从这,主角真的就是一只白猿了。
第四十三章 再回襄阳
袁白从山谷离开,还专门带了山谷的土特产——蟠桃。
今年蟠桃成熟后,他并未将所有蟠桃吃光,特意留了百枚,作为礼物带回去给郭襄。
尽管如今的郭二姑娘,功力应当已经远不如他,也给不了他多少帮助,但做人不能忘本,做猴更不能。
袁白始终记得正是因为郭二姑娘,他才能有今天。
这趟出山回襄阳,根本原因也是因郭二姑娘。
若襄阳被蒙古大军攻破,郭靖黄蓉等以身殉国,郭二姑娘岂不又沦落到原著里那般,血脉至亲皆亡的地步?
不,因为他造成的改变,如今的郭二姑娘没像原著里一般跑出去找杨过大giegie,还留在襄阳,如果襄阳被蒙古大军攻破,郭靖黄蓉等人以身殉国,以郭二姑娘的性格,必然不会独活,定会一同赴死。
这不比原著中的结果更糟?
袁白不可能任由此事发生!
赶了一个多月的路,袁白从昆仑走到了襄阳。
跟四年前相比,襄阳几乎没有变化,还是熟悉的护城河、熟悉的城墙、熟悉的城门,只是城墙上、城门口守卫的兵卒变了相貌,进出城门的人也和当年有了不同。
物还是,人已非!
袁白熟练地交钱入城,他一身人类装扮颇为的古怪,让城门口的守卫十分好奇,但并没对他进行盘问搜查。
江湖中人高来高去,一言不合,便可能拔刀杀人,偏偏官府对江湖中人的约束力不高。
因此,他们一般不会盘问搜查这种一看就是混江湖的人,因为万一惹恼了对方, 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进入城中, 袁白发现城里发生了一些改变,他以前见过的一些商家店铺没了,换成了民房或是别的店铺, 大多数铺子还在,只是铺子的主人要么老了许多, 要么换成了陌生的人。
时光就像潮水, 送来一切, 也会带走一切,更迭着世间的万物(注1)。
袁白来到郭府门前, 和四年前相比,门口的石狮子看去旧了不少,门口的那两只灯笼还在, 但袁白知道眼前这一对已经不是当年那对……
在门口站了会儿, 袁白运起内力, 朝府中喊道:“师父, 我回来了!”
郭府中,一处凉亭内, 郭襄正和张君宝下棋,听到这喊声,两人均先是一愣, 而后惊喜地站起,不约而同望向大门的方向。
“猿儿回来了!”
“猿兄回来了!”
郭襄和张君宝同时从原处消失, 朝大门掠去。
郭府大门顶上,看着站在大门前那戴着面具的身影, 郭襄、张君宝两人的脸上都露出喜色,尤其是郭襄, 这四年中不见袁白的踪影,她曾亲自到江湖上找过,走遍了大江南北,曾发出江湖悬赏令,只为求一个袁白的线索……
可令她失望的是,无论是亲自去找,还是江湖悬赏,都一点线索没有。
有人告诉她,袁白可能已经死在了某处,但她坚信袁白一定还活着。
与她一样坚信的,还有张君宝、黄药师,他们同样不信袁白已经死了。
似乎想到什么,郭襄脸上笑容一收,板着张脸,瞪着袁白:“你还知道回来?这趟都出去多久了?”
尽管是在责问,但袁白从中听出了关心,不禁心中一暖。
在这个世界,可能也只有郭二姑娘会打心底关心他的安危。
袁白老实认错道:“是弟子不肖,让师父担忧了!”
郭襄张了张嘴,本还想再责问袁白几句,可见袁白这么干脆地认错,满腔的责问只化为一句“回来了就好!”
“猿兄,欢迎回来!”张君宝站在郭襄身边,微微笑道。
与四年前相比,郭襄也有了变化,虽然容颜依旧清雅秀丽,但少了少女那份稚气, 多了份成熟稳重。
在自己离开后, 她应该也经历了一些事……
袁白在心中猜想到。
和郭襄相比, 张君宝的变化更大。
四年前,他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稚气未脱, 此时却已长成了一个高大魁梧的青年,他的相貌并不算帅,但有种很独特的魅力,自信、柔和,又刚强、阳光。
这四年,君宝小和尚也改变了不少啊!
袁白心里暗道一句。
跟着郭襄和张君宝进府,袁白脱去身上衣物,取下面具,郭襄这才看清袁白此时形貌,发现他竟长高了许多,问道:“猿儿,你怎么长高了这么多?这几年都去了哪儿?”
她还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袁白的腱子肉。
“这个……”
袁白挠了挠头,道:“师父,我去了昆仑山,我在那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对了,师父、君宝兄,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什么礼物?”郭襄好奇道。
袁白提过一口木箱,在两人面前打开,顿时,一股冰凉的寒气从箱中漫出,而随着这股寒气,一股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
好香的味道,光是一闻,就让他们感到神清气爽!
这箱里装的是什么?
郭襄和张君宝看去,发现那是一箱子的桃。
这桃鲜艳红润,每一颗都有人拳头大小,光是闻其味道,看其形色,便让人倍有食欲。
袁白也没瞒着郭襄:“这是我在昆仑山中发现的一种桃,此桃可健体补元,有延年益寿之效,食用一颗,便能抵数月苦修。这箱桃,当如何处理,由师父定夺!”
郭襄看了眼袁白,点了点头,明白袁白将桃交给她处理的另一层意思。
如果这桃真像袁白所说那般神奇,能健体补元,还能延年益寿,食用一颗便能抵数月苦修,那么这桃就不能随意处置,哪怕是对自家亲近之人……
郭靖、黄药师拿到桃,食用过后,以两人的性情,当不会如何,最多也就好奇好奇桃子的来历,但不会深究。
但郭芙、耶律齐这些人……
若是他们知晓桃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又知道桃是由袁白带回,说不得便会生出心思,想方设法从袁白这套出桃树所在。
袁白将桃带回来,自然也存了分享给郭靖黄蓉等人之意。
因为这也不可能绕得过去,除非他不将桃带回给郭二姑娘,而只要带回给郭二姑娘,以郭二姑娘的性情,必会将桃分享给郭靖黄蓉等人。
正是考虑到由自己将桃拿出,分享给郭襄黄蓉等人会出问题,袁白才选择将桃交由郭襄处理。
注1:这句话来自于《英雄联盟》佐伊的台词,原话是:时光啊就像潮水,它送来了一切,也会带走一切。
第四十四章 入临安,见似道
在襄阳呆了大半个月,袁白又再度离开,蒙古攻襄阳在即,他不能一直呆在襄阳,必须得做点什么。
离开襄阳后,袁白往临安而去。
他去临安有两个目的:一是逼迫临安方面为襄阳提供支援。
襄阳之战打了六年,最终失败,原因有许多,但其中一个必然是大怂君臣昏庸腐败,未尽全力支持襄阳。
在忽必烈派大军率军进围襄、樊时,当时把持大怂朝政的权相贾似道怯战乞和,曾与忽必烈签订割地称臣的密约,故意不派得力将领率兵增援,使得宋军虽有几路援兵,守将吕文焕也多次出击,但终未能改变被困局面。
袁白此去临安,便是逼贾似道这老东西倾全力支持襄阳!
至于去临安的另一个目的,则是袁白想去看书。
要看书,自然要找一个藏书丰富之处。而论及藏书丰富,大怂皇家不说第一,也绝对在前三!
大怂怂归怂,但的确是一个注重藏书的朝代,且不说朝廷和官府的藏书,私家藏书也极为兴盛,藏书家甚多,据统计两宋时藏书家有七百多人,私家藏书超过两千以上的就有两百多人。
藏书是大怂的一种社会风尚,有品位的文化人以藏书多为荣,连权相贾似道也是个藏书家。
作为“大怂第一”的大怂皇家,藏书自然也不会少,种类更是繁多,不仅是有儒家经史子集,更有巫医乐工百家之学,从古时传下的孤本、古本,以及大怂历代皇帝命人编纂的书集。
如让黄裳领悟出《九阴真经》的《万寿道藏》,便是徽宗于政和年间, 遍搜普天下道家之书, 雕版印行而成, 共有五千四百八十一卷。
越修行至深处,袁白发现前路越难行,越懂得知识的重要性, 他渴望更多智慧的启迪,渴望知晓前人先贤有没有和他生出同样的问题困惑, 他们如果也遇到了, 又是如何思、如何想、如何解决……
可前人先贤已逝, 他又不能将他们魂魄唤出,跟他们来场跨时代的交流, 只能通过前人先贤所留下的书籍,来阅览先贤的智慧。
襄阳离临安有近两千里路,但以袁白此时的功力, 一天后便赶到了临安, 看着眼前出现城池, 袁白也不得不为此城之繁华称赞一句。
襄阳已算繁华, 可与临安一比,襄阳就好似一破落户, 只见临安城中楼房林立,店铺鳞次栉比,街上行人摩肩接踵, 络绎不绝,叫卖声、吵闹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看者眼前一派繁华, 袁白心中冷笑不已,当然繁华, 取全国之力供养,能不繁华吗?想必当年的汴梁也是如此, 甚至繁华程度可能还在临安之上,但结果如何?
靖康之耻,一朝沦亡!
九年后,蒙古大军打到此地,临安这片繁华又能维持得住?
不过是又一个汴梁罢了!
你们得感谢遇到了我,感谢郭二姑娘……
袁白从打心眼里瞧不起大怂,任某些人将大怂吹得天花乱坠,什么文化顶峰、什么富甲全球,他就是瞧不起,连皇后公主都被人掳去当妓女的朝代,当真是世界第一,吹个洁宝!
不对,大怂的公主,人叫“帝姬”,确实也在金国洗衣院内被人当成了“鸡”,其中最惨的一“鸡”甚至谷道崩裂而亡!
袁白在心中将大怂腹诽了一遍,在城中游逛,吃吃喝喝,虽然瞧不起大怂,但也承认大怂的美食和娱乐方面做的相当不错,尤其是在临安这大怂的都城,几乎美食遍地,让袁白吃了个爽。
白日在城中游玩,夜里,袁白便出去踩点,探察贾似道府邸的情况,以他如今的功力,其实直接杀进去, 贾府的侍卫也阻挡不了,但能更稳妥, 自然是稳健一些。
而且, 他也不是要去杀贾似道,是要控制贾似道为他办事,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踩点的七天后,袁白自认为已将贾府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可以行动,在这一晚,袁白刻意以缩骨之术缩小体型,穿着一身夜行衣潜向贾似道府邸。
贾似道正在书房秉烛夜读,完全没察觉房门被静无声息地推开,一道身影已进到房内,直到看见烛火下映出一个人影,贾似道才惊觉房里进了一人。
守在门口的仆人没出声提醒,连藏在暗中保护他的几名供奉也没现身,贾似道瞬间便反应过来,仆人和供奉必定已被来人解决。
不愧是为官多年、把持了大怂朝政的奸臣,心性远非常人可比,屋内进了一人,发现这点后,贾似道并未惊慌失措地大吼大叫,大呼“来人!”,而是十分平静从容地抬起头,看向进入房内这人。
这人能轻松解决门口的仆从和暗中的供奉,必然也能轻松解决他,大吼大叫,不仅不会让自己获救,反倒只会激怒对方,让自己身处险境。
这人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他,说明不想杀他,既然不想杀,那就有得谈!
贾似道抬头看到,这是个全身裹在夜行衣中的人,其身材也就一般人大小,除了双眼睛外,完全看不到其他身体特征。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本相府邸,还不速速退去,本相可既往不咎!”贾似道面不改色地说道。
袁白看了贾似道一眼,拉过一把椅子,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淡笑道:“贾相公也是聪明人,觉得玩这种把戏,很有意思?”
贾似道沉默了下,而后看着袁白,道:“既然阁下如此开诚布公,那老夫也便明言,老夫需付出什么,阁下才会退去?”
袁白笑道:“这就对了嘛,开门见山的交流,多好,非得要玩些上不得你我皆知的把戏!至于你要付出什么,我才会退去……很简单,帮我办几件事!”
“何事?”
“第一件事,我得到消息,忽必烈将派大军进攻襄阳,我要你在朝堂上不惜余力支持襄阳对抗蒙古,该派军队派军队、该送物资送物资,胆敢有半分违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被这般威胁,饶是以贾似道的心性城府,也不禁露出一抹怒色,在内心咆哮道:等让此人退去,就是掘地三尺,本相也要找出此人,不将其千刀万剐,夷灭九族,难消本相心头之恨!
注:白天有事,明日补更,目前欠更8!
第四十五章 震慑贾似道(上)
贾似道现出怒色,一面是他真的愤怒,身居高位多年,从未被人这般威胁过,另一面是他故意做给袁白看的,被人威胁,有反应才合理,若没反应,表现得过于平静,反而更让人生疑。
袁白似未见到贾似道脸上的怒意,继续道:“第二件事,我要你下令广征天下藏书,不论经史子集,还是奇闻野史、武林秘籍,给我征集到临安。”
“暂且先这两件事,若我想到其他,再吩咐你!”
你以为你是谁,还要吩咐本相做事,把本相当作了什么?
你的下人仆从吗?
听到袁白那命令的语气,贾似道心中不爽之极,连皇帝老儿都不敢这么对他说话,敢和他这么说的,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
且先让你猖狂得意,待本相找到机会,看本相怎么炮制你!
贾似道正在心里发狠,却忽然听到一句,“贾相公是不是在想先暂时稳住我,等找到机会,再好好炮制我?”
贾似道心中一惊,虽然他的确这么在想,但不可能真说出来。
他又不傻!
袁白的问题可不好回答,承认自然不可能承认,可不承认又显得虚伪,但贾似道就是贾似道,浸淫官场多年,又怎会被这么个小问题难住?
“老夫从未这般想!”
只见他面不改色, 皱了皱眉, 很是认真地看着袁白, 道:“如今我大宋国弱家危,蒙古人却狼子野心、虎视眈眈,据阁下言, 忽必烈不日将派大军进攻襄阳,阁下乃当世奇人, 又有拳拳报国之心, 何不投效朝廷, 为国效力?”
对袁白的问题,这老家伙只以一句“从未这般想过”便轻轻带过, 反而说起大怂和蒙古的问题,劝袁白投效朝廷,为大怂效力。
偏生他这话说的还很难让人感觉到毛病, 因为他是在为大怂考虑啊, 这是民族、国家的大义, 天然立于道德的至高点。
这一手转移话题, 相当漂亮,一般人或许还真会被他转移开话题!
“哈哈哈!”
袁白大声笑着, 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让贾似道在感到愤怒的同时,又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他的话有这么好笑?
他哪里知晓袁白打心底瞧不起大怂,认为这就是帮垃圾怂货, 要不是因为郭二姑娘,袁白都不带正眼瞧一眼大怂。
笑了好会儿, 袁白才停下,看着贾似道, 道:“你让我投效朝廷,为大怂效力?就大怂,也配我为它效力?”语气中,不屑之意尽显。
贾似道张嘴,正准备说些啥,却听袁白又道:“你转移话题的功夫不错,连我都差点被你说的话给吸引住。”
听到这话,贾似道心里一沉。
今夜,他只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贾相公,你很聪明,但有时聪明过头,就不好了!这是给你故意转移话题的惩罚,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么聪明!”
袁白一挥手,贾似道便感到他的身体不能动了,同时从体内生出奇痒。
那奇痒不是在皮肤上,而是皮肉之内、骨头之上,好似有无数蚂蚁在血肉中游走啃食,又好似有人在用小火炙烤、用冰针扎戳。
贾似道很想伸手去挠,然而他被点住穴道,无法动弹,只能硬生生感受自体而生的酸麻疼痒。
不一会儿,他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眼睛向前暴突、充满血丝,脸上青筋暴起,表情扭曲狰狞,形如恶鬼。
等袁白解开他的穴道,贾似道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湿透。
他一边大口喘着气, 一边看着袁白,眼里透露着恐惧害怕。
别看贾似道现在恐惧害怕, 但像他这种人, 不会因恐惧害怕而被吓破了胆,若给他抓住机会,翻身便会啃咬袁白一口。
袁白道:“贾相公,我知道你心中怒我、恨我,恨不能立刻将我碎尸万段,再拿去喂狗。说实话,你想什么,我并不在意,只要你能办好我的事就行!”
“对了,你体内有我种下的一种毒,刚刚让你感到酸麻疼痒,就是这种毒的效果;另外,你的家人,我也会全部种下这种毒,如果你能解,那就去解吧,如果不能,那就好好为我做事。否则,刚才那种感觉会一直折磨你全家到死!”
这不仅是威胁贾似道,更把他全家拿来威胁。
袁白又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好好为我办事,等事情结束,我离开,你仍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贾相公,各不相干,两相安好,岂不妙哉?”
贾似道没说话,只死死盯着袁白。
他盯了好会儿,才开口道:“等我为阁下办好事,阁下当真会离开?”
袁白笑道:“这是当然!不过,你信不信呢?”
贾似道痛快答应道:“好,我为阁下办事!”
袁白看了眼他,知道这老家伙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想必仍是极不服气,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人喜欢被控制、强行拘着去做事,尤其是贾似道这种人物,更不喜欢。
他绝对会整出些幺蛾子!
但袁白不在意,留下一句“明日,我再来寻贾相!”,纵身一跃,直接将贾似道书房的屋顶撞破,而后消失在夜幕中。
看着屋顶那个大洞,贾似道脸色铁青,将书桌上一方他极爱的砚台,狠狠砸在地上,本想怒吼一声,以宣告他此时的愤怒,却又生生忍耐住了。
贾似道浑身被汗湿透,想沐浴更衣,唤了一声,却不见有下人前来,起身走到书房外,见两个下人正在屋外昏睡,眼中怒火腾烧,一脚便踹了过去,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二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那两个下人被踹醒,听到贾似道的话,吓得脸色惨白,赶忙跪下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这两下人能看守贾似道书房,自然是贾府中贾似道的心腹之流,但贾似道此刻正怒火中烧,将从袁白那里受到的屈辱愤怒,全发泄到两名仆人身上,根本不理会两人求饶,喝令府中侍卫将二人拖走打死。
听到外面的动静,书房中那几名被袁白弄昏睡的贾府供奉也被惊醒,几人均是一惊,他们在江湖上虽算不得顶尖高手,却也是一流好手,居然无声无息便被人放倒,这简直……不可思议!
第四十六章 震慑贾似道(下)
贾似道沉着脸走进书房,看向几人藏身处,几人从暗中走出,向贾似道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利,请相公恕罪!”
贾似道怒斥道:“你们何止办事不利?靠你们保护,本相早死了!说什么五绝来了,也可护本相周全,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周全’?一群酒囊饭袋!”
被贾似道这般严厉训斥,几人赶紧跪下,伏低脑袋,“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贾似道没继续斥责几人,冷哼一声:“给玄鸟传令,明日调一百……不,调三百好手到本相府中!”
“玄鸟”是贾似道暗中控制的杀手组织,专为贾似道干那些不光彩之事,这些年里,贾似道能一步步成为权倾朝野的相公,“玄鸟”功不可没。
听见贾似道要召集三百名“玄鸟”好手,几人均是心中一凛,不知道他们这位相公又要对付谁?
谁又值得三百位“玄鸟”好手出动?
第二日,贾似道并未上朝,他呆在府中,临安城最有名的大夫此时都聚在贾府,为贾似道诊断。
一间房内,传出贾似道暴躁的怒吼声:“废物,饭桶,要你何用?还不滚出去!”
一名大夫从房间中退出,脸上仍带着心有余悸的后怕,而在房间之外,还有一群大夫排着队,正准备进房间给贾似道诊治,一个个脸上充满了忧色。
也不知贾相公今日吃了什么药,将皇宫中的太医、临安城的名医全给召集到他府上看病。
可任众人诊断来、诊断去,都没瞧出个究竟,从脉象、气色、舌苔等方面看, 贾相公根本没啥大病, 只是可能近日房事过多, 导致肾水有些亏损。
但听到他们的诊断结果,贾相公却很不满意,暴跳如雷, 让一众大夫担忧害怕不已,生恐贾相公把他们全拉出去嘎了。
待最后一名大夫诊断后, 还没发现问题, 贾似道没再怒吼, 挥了挥手让大夫退去,这名行了一礼, 赶紧退出房间,喂恐退得慢了,出了房间后, 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贾似道坐在房间中, 神色阴沉到了极点。
这么多大夫都没看出问题, 说明那人给他种下的毒极其特别, 可能除了那人,其他人都无能为力。
难怪那人不怕他找人解毒, 原来早有预料……
一念至此,贾似道怒火更甚,他喜欢掌控别人的生死命运, 但讨厌这种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怒火, 为今之计,只能看今晚那人再来府上时, 能否擒下那人。
贾似道在府中请人看病,这么大动静, 袁白自然也知道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给贾似道种下的毒根本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毒,而是内力之毒!
这是袁白仿逍遥派生死符所创出的一种招式。
而且,他打入贾似道身体的寒毒可不是内力所成,而是冰蚕寒毒被其稀释后,再打入贾似道体内,与他那阳炎炽热的内力正好一冷一热,一阴一阳。
这招可能不如生死符玄妙精巧,但难解程度却在生死符之上!
夜晚,贾似道镇定地坐在书房中看书,他翻阅的是司马光主持编纂的《资治通鉴》,屋顶上的大洞已被补好,与之前几乎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有破损过。
对今晚的行动,贾似道心中其实也颇为紧张,但一点未表现出来,仍翻阅着史书,这等心性素质,也难怪能权倾朝野。
贾似道于书房看书时,一道身影从贾府外朝贾府飘来,这身影刚一进贾府,立时有数百枝箭矢从暗中射出,密集如雨,向其射来。
箭矢射出的同一时间,十数条带着飞爪的铁索朝身影抓来,要将之抓住捆缚。
那身影落在一座小亭顶,箭雨射来, 其也不避不躲,随手一挥, 气劲勃发, 却见那射去箭矢全部倒转过了方向,反向来处射回。
不时,便从暗中响起数声闷哼痛呼!
带着飞爪的铁索,那身影也没躲避,待铁索飞爪靠近,不知那身影做了什么,只见所有铁索飞爪都似被一只只无形之手抓住,而后一拉,顿时,十数道黑影从暗里被拉出。
不等这些黑影有何动作,已化为一具具尸体,接连坠落于地,有的坠落于房顶,有的坠落于花台……连是如何死的,都不知晓!
趁那身影在对付箭矢、铁索飞爪,数十道黑影偷摸潜伏到那身影周围,骤然暴起,在为首几道黑影带领下,匕首、长剑、利刀等多种武器悍然袭杀向那身影。
那身影身边有被抓住的铁索飞爪,此刻全动了起来,一根根铁索像被无形的手攥在手中,使劲挥舞,如条条黑蛇在空中扭动抽打,与挥来的匕首、长剑不停相撞,发出“铿铿”金属碰撞之音。
围杀的黑影多,却突破不了铁索防御,而且铁索比匕首、长剑都长,铁索又可弯曲,任何一点都可能突然爆发,化为杀人节点,简直防不胜防。
这不,一条铁索在空中来了个七百二十度回旋,抽到一道黑影胸口,只听一声骨折声,那黑影胸口塌陷,喷出一口鲜血,落到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另一根铁索正抵挡几名持匕首的黑影,突然弯折,弯折突出的那点猛地击在一道黑影天灵,骨裂声响起,顿时有鲜血混着浆髓从黑影头顶喷出。
激烈的搏杀在贾府中进行,闻着从屋外飘来的血腥味,贾似道脸上的镇定也维持不住,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贾似道放下手中的书,不时看向屋外。
终于,外面的血腥味似乎不再增加,正在这时,“吱呀”的推门声响起,一道身影推开门,走进屋里。
看见这道身影,贾似道瞳孔一缩,他心中发寒,三百名“玄鸟”好手竟未能奈何得了此人!
袁白拉过一张椅子,坐在贾似道对面,“贾相公不解释一下?”
贾似道颇为平静,“有何好解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袁白点头道:“也是,确实没什么好解释,但你仍然得为今晚的事付出代价!”
袁白抬起右手,对着贾似道一弹。
贾似道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他的身体又不能动了,那种奇特的酸麻疼痒之感又从他体内蹿了出来,且比上次更甚。
“不要以为我需要你做事,我就不会杀你……”
说完这句,袁白顿了下,才又道:“确实,我不会杀你,但我会杀其他人。这一次,我可以宽宥你,但如果下次再犯,你说我究竟杀掉你的哪个儿女为好?”
无论是白日间寻医诊断,还是夜晚安排人手袭杀袁白,都是贾似道故意为之,他知道袁白要用他,不会轻易杀他,所以才敢进行。
而袁白知道贾似道会这么做,他也是有意放任,目的嘛,让贾似道看看他的实力,震慑贾似道!
第四十七章 向北
经过震慑之后,贾似道老实了许多,认真执行袁白交代给他的事:大力支持襄阳抗蒙,以及征集天下藏书至临安。
像贾似道这种奸臣权相,实际上,能力一点不差,反倒比许多清官能力更强,只是他们没将能力用到正途,现在被袁白逼着办事,效率那是贼高。
才半个多月,已有大量藏书从大怂各地被征集至临安,经史子集、百家典籍、奇闻志异,应有尽有。
袁白呆在临安,每日翻阅书籍,他并不急着立刻搞懂书中的意思,先将书里的内容记下,日后慢慢参悟也不迟,反正根据他自己估计,少说也还有百年可活,有的是时间。
而见袁白徜徉书海,不问他事,贾似道稍稍松了口气,这位可能真的只是想让他办那两件事,不是想把他控制为傀儡,借以掌控朝堂。
那一晚过后, 贾似道一直没敢再有动作。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安排的三百名好手全军覆灭, 这人却半点未伤, 贾似道以为如果没有数千数万大军, 恐怕是拿不下此人,而调数千数万大军进城, 贾似道有这权力,也不敢做,他想做权臣, 可不是要造反。
而且,调来大军,就一定能围杀得此人?
万一没拿下……
贾似道不愿去想那会有何等后果!
………………
转眼,袁白在临安已呆了半年多。
他来时, 临安正值深春,早莺争树,新燕啄泥,苏堤上绿柳成荫, 曲院中小荷露角, 而此时已入冬天,虽不说千里冰封, 万里雪飘, 却也颇为寒冷。
“啪!”
将一本书合上, 将之放回书架,袁白迈步走出书阁, 对等在阁外的贾似道道:“明日不必来了!”
贾似道一愣, 好奇问道:“为何?”
袁白道:“临安的书被我看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离开……”
说着, 袁白看向贾似道,又道:“这不是贾相公这半年以来最期望之事?”
听到袁白要离开,贾似道心中一喜, 这当然是他心里的想法, 只要这尊瘟神在,他始终便觉得头上有人骑着, 做啥都畏手畏脚, 老早就想把这尊瘟神送走, 若不是怕搞不定这瘟神, 后患无穷,他都想派人物理超度了这瘟神。
但这些怎么可能表现出来?
贾似道恭敬地回道:“不敢!”
“是不敢,而并非不想?”
袁白特意刁难了贾似道一问,就好像半年多前问的那句“贾相公是不是在想先暂时稳住我,等找到机会,再好好炮制我?”
对这种难回答的问题,这一次,贾似道很明智地没回答,也没转移话题,保持沉默。
袁白又道:“你怎么想,并不重要,只要能办好我让你做的事就行,我不在临安,也仍须继续倾力支援襄阳,若有懈怠,犹如此石!”
袁白一掌拍在书阁外一头铁狮上,这铁狮有近两米高,外表刷了黄漆,看去高大威风、坚硬无比,可在这一掌下,竟是化为无数粉末散去。
亲眼目睹这幕,饶是以贾似道的心性城府,也忍不住面露惊色,这特娘还是人?
一掌把头铁狮拍成了粉末,若是拍到人身上……
贾似道不认为他这把老骨头能扛得住这一掌,当即向袁白保证道:“阁下放心,老夫定不敢负阁下所托,定尽心竭力支援襄阳!”
“如此便好!”袁白点了点头,随手将一瓷瓶丢给贾似道。
贾似道接住瓷瓶, 袁白解释道:“这是你体内之毒的解药!我当初说过,等事情结束, 我离开,你仍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贾相公。”
握着瓷瓶,贾似道感叹道:“阁下真乃信人!”
什么信人?
只不过是袁白觉得想要控制他,随时都可再控制回来。
袁白纵身一跃,跳上房顶,几个起落间,已消失不见。
目送袁白离去,消失在远方,贾似道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这大半年被这人控制逼迫,未想此人离开后,还逼他为其办事。
他是谁?
他是贾似道,贾相公!
权倾朝野,即使见到皇帝,也不必行礼,居然被这人控制逼迫了半年之久,一想起这,贾似道便心中火起!
看着袁白身影消失的方向,贾似道心中暗道:此人今日离去,他日未必不会归来,我须得做好准备,绝不能再为此人所制!
贾似道紧紧握住手中瓷瓶。
离开临安,袁白并未回返襄阳,而是往北而去,在他呆在临安的这大半年,从襄阳方面传来消息,蒙古大将阿术率兵进攻襄阳。
由于襄阳城坚池深,非强攻可下,蒙古大军决定取长期围困、俟其自毙之策,即以大军将襄阳围住,并打击前来增援的宋军,使得襄阳陷入孤立无援之境,逐步拖垮襄阳。
这套策略虽耗时较久,但着实有效,历史上的襄阳便是因此策而被攻下。
袁白想出的保卫襄阳的策略为“增襄削蒙”,一为增强大怂朝廷对襄阳的支援力度,这一点,他控制贾似道已经做到,二为削弱蒙古进攻的力量,他现在前往北方,便是去做这件事。
至于如何削弱蒙古,方式很多,不过,袁白打算往蒙古中都路大兴府(注1)一行,将忽必烈等蒙古高层一窝端了。
人们常言“时势造英雄”,却往往忽略英雄对时势的影响,若没某些主角式的人物存在,时势将会发生极大变化,历史大概率会走向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如忽必烈,若无其统领蒙古,蒙古能攻下南宋,会有后来的大元?
大元或许还会有,但绝不会是历史上那个!
只要杀掉忽必烈,不仅会让蒙古少去一位雄才大略的可汗,更会让蒙古陷入内乱,由此减轻对襄阳的压力。
至于说蒙古内乱会结束,新任蒙古可汗会继续攻打南宋,进攻襄阳,袁白并不想考虑这么远,他保护襄阳,又不是为南宋,只要保证在郭靖黄蓉寿终正寝前,襄阳不被攻破,两人不会殉城便好。
南宋?
管它去死!
注1:就是元大都,但此时忽必烈尚未建元称帝,未将之改名。
第四十八章 祥瑞竟是我自己
一路向北,气候越加寒冷。
袁白到大兴府那天,正好下雪,一眼望去,天地间一片白茫,远处的军都山脉笼罩于一片雪色之中,在大地上蜿蜒起伏,如白龙横卧。
大兴府,也即后来的元大都,后世的北京,此时自然远没有后世繁华,也不如现在的临安繁荣,但城里居住着蒙古人、汉人、阿拉伯人、波斯人等各类人,使得这座城别有一种风味。
袁白寻了家客栈住下,并不着急接近忽必烈,光杀一个忽必烈怎么够?他想将在大兴府的蒙古高层尽可能一网打尽,省得这帮家伙成天惦记南宋,进攻襄阳,给他找麻烦。
可要怎么做,才能既杀掉忽必烈,又能将在大兴府的蒙古高层一起埋了?
袁白想了三个办法:其一是不辞辛劳,先摸清楚在大兴府的蒙古高层有哪些,再收集情报、踩点摸清状况,偷摸潜入这些人的府邸,将之杀掉, 这个方法中的“杀”还得有讲究,不能让目标死得过快, 不能目标在短时间里大规模死亡, 否则会引起其他目标警觉。
这方法的优点在于稳妥, 不易让自身陷入险境,缺点是花费时间过长, 而且,此法比较适于诛杀蒙古大臣,不太适用于击杀忽必烈。
第二个方法就很有意思, 古人不是喜欢祥瑞?
袁白此时一身白毛,还身高两米多,会说人话,会写人字, 只要跑到大兴府街上,整上几句啥“大元兴,孛儿只斤皇”,他就是妥妥的祥瑞, 绝对会被抓住献给忽必烈。
以袁白的猜想, 收到自己这只祥瑞后,忽必烈定会高兴无比, 不仅会自个儿欣赏, 还会邀请群臣前来一同观赏。
到时, 大兴府中的蒙古高层全聚在一起,袁白趁机发难, 岂不是能一锅端了?
只是将自己当作祥瑞献出去……
袁白觉得有些别扭。
震惊, 祥瑞竟是我自己!
而且,忽必烈邀请群臣观赏他这祥瑞, 大概率是在蒙古王宫之中,守卫必定极严,杀了人后, 不好跑路。
第三个方法则是杀掉一名重要的蒙古大臣, 引忽必烈和其他蒙古高层前去悼念,再趁机将其等一网打尽。
不过, 这方法也有问题, 万一引不来忽必烈与其他蒙古高层, 该咋办?
袁白思来想去, 第一个方法太费时间,第三个方法失败系数大,而第二个方法,除了事后的风险高了点,其他方面都妙的一匹,可操作性极高。
最终……
袁白还是决定当了这祥瑞!
但当这祥瑞,他并没真的直接跑到街上,去喊“大元兴,孛儿只斤皇”,让自己被人抓住,作为奇珍祥瑞,而是准备先找一个“中介”。
他在城中打听观察,锁定了一位忽必烈的宠臣。
这名大臣名叫“阿甘马(注1)”,专为忽必烈搜罗各种奇珍异宝,以此讨忽必烈欢心,十分符合袁白的要求。
袁白打算控制此人,让其将自己当作祥瑞,进献给忽必烈。
经数天准备,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袁白潜入了阿甘马府中,以摄心术控制住他。
袁白也未特别去做什么,做的越多,破绽越多,他只是给阿甘马留了段潜意识的信息,让其到军都山狩猎,便又离开。
第二日,阿甘马一觉醒来,从心底涌现出十分强烈的要去打猎的念头,似乎不去打猎, 浑身上下都会不舒服, 而且,还非常想去军都山打猎。
这念头来的如此猛烈无由,让阿甘马也摸不着头脑, 今儿个是怎么了,咋这么想打猎?
但不就打猎嘛,有多大的事儿?
连早饭都没顾得吃,阿甘马便带上几名仆从前往军都山。
其实,他是受袁白留下的潜意识信息影响,不到军都山打猎,那段潜意识信息会一直干扰影响他,让他感到浑身不舒服,直到他顺着这段信息去做。
这也是袁白的安排!
作为被献上去的祥瑞,还是给忽必烈这等人物,其必会严查是在哪遇到的祥瑞?这祥瑞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安排?
袁白自然要把和阿甘马的相遇,塑造得更合情合理,他就是上天降下的祥瑞,专为蒙古而来。
这才会更加引起忽必烈的重视。
入山不久,阿甘马正带着几名仆从寻找猎物,忽然听到前方山里有人用蒙语说话,几人仔细一听,那声音说的是什么“大元兴,孛儿只斤皇”。
听到这话,阿甘马心中一惊!
作为忽必烈的宠臣,阿甘马自然知晓许多其他人不知道的消息,如忽必烈一直想建国称帝,其所定下的国号便是“大元”,这国号乃出自什么《易经》中的“大哉乾元”。
这内幕消息,只有少数大臣才知道,这山中何人,如何得知?
阿甘马领着几名仆从向声音源头摸去,当看到声音来源之时,均被眼前所见给惊住了。
只见一只比人还高、强壮无比的白猿正在林中跳来跳去,一边跳,还一边用蒙语在喊“大元兴,孛儿只斤皇”!
在震惊过后,阿甘马眼中露出火热之色,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机缘,只要把握得好,他在忽必烈心中的地位必能再进一步。
他常年为忽必烈收集各种奇珍异宝,以之讨忽必烈欢心,可什么奇珍宝贝能比得上这么一头白猿?
这白猿长得强壮威武,还能口吐蒙语,最妙的是其说的蒙语还是“大元兴,孛儿只斤皇”。
这简直是上天特意赐下的祥瑞!
祥瑞?
一想到这,阿甘马眼神更加火热,这就是祥瑞啊,只要将这头白猿抓住,进献给大汗,那他……
阿甘马给几名仆从打了手势,示意几人靠近白猿,将之活捉。
几名仆从也懂得这头白猿的价值,向之接近,待接近到一定距离,白猿似乎发现了他们,想向山里逃去。
但几人哪能让白猿逃走?皆暴起发难,因怕伤到白猿,并未用刀箭,而是扔出套索,套在了白猿脖子、双臂和身上,将之死死捆住。
白猿努力挣扎,力量巨大,可一猿怎敌多人?终是被制服。
看着被制服、用绳索捆住的白猿,阿甘马走到近前,拍了拍白猿的脸,得意大笑道:“我一生荣华富贵,无忧矣!”
不,你有忧了,等咱办事时,第一个就宰了你!
注1:瞎编的一个人名,勿要深究。
第四十九章 忽必烈上钩
阿甘马差人找了辆马车,将白猿绑到车上,一路押回府邸,吩咐府中下人照顾好这头白猿,便匆匆入了宫。这等祥瑞之事,当尽早禀报给忽必烈,否则万一被他人知晓,恐生变故。
大宁宫内, 忽必烈正与大臣议事,听到近侍禀报阿甘马有要事求见,笑着对几名大臣道:“阿甘马求见,说有要事,几位爱卿不如同本汗一同听听!”
有要事?
阿甘马一溜须拍马之辈,能有啥要事?
只怕又是搜罗来了什么宝贝, 前来献给大汗, 拍大汗马屁!
几位大臣对此都相当嗤之以鼻。
阿甘马跟着近侍进到殿内, 向忽必烈拜道:“臣拜见大汗!”
“免礼!”
忽必烈摆了摆手,见阿甘马一脸的激动、欣喜,心下也认为阿甘马是搜罗到什么奇珍异宝,又来进献给他,不由有些腻味,但表面还是装作饶有兴趣,道:“你有何要事?”
阿甘马未立刻回话,而是看了眼在殿里的其他几位大臣,其意不言而喻。
忽必烈道:“都非外人,快说来听听!”
阿甘马这才道:“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忽必烈也被阿甘马这突然道喜, 搞得摸不着头脑,问道:“喜从何来?”
“今日, 臣……”阿甘马将今日突发奇想去军都山狩猎, 在山里遇到头会说蒙古语的白猿,详详细细讲了出来。
“……臣入那林中看到, 那说话者竟是头白猿, 此猿高逾八尺,体格雄壮,一身怪力之强,等闲四五位大汉也莫能接近,这白猿口吐人言,其言道‘大元兴,孛儿只斤皇’!”
说到这,阿甘马朝忽必烈跪下,激动且狂热道:“这必是长生天认可大汗乃天命之主,必将威加四海,统御八荒,方才降此祥瑞,以为大汗庆贺!”
忽必烈和几位大臣听到阿甘马的话,都愣了愣,天降一头会说蒙古语的白猿祥瑞?说的还是“大元兴,孛儿只斤皇”?这怎么听,怎么都像你丫自己弄出来的?
天下间,咋可能会天然存在这种奇异的白猿!
作为一名雄才大略的君主,忽必烈并不信什么天降祥瑞,压根儿没信阿甘马所言,以为这是阿甘马自导自演出来的把戏。
但忽必烈没表现出来,因为他不信祥瑞之事,可有的是人信,尤其那些愚民蠢妇,最信这套。
如果这事能操作的好,假祥瑞未必不能成真祥瑞!
心中思定,忽必烈笑道:“爱卿请起,那白猿现在何处?”
阿甘马起身回道:“回禀大汗,那白猿祥瑞此刻正在臣府中!”
忽必烈左顾右望,看了看殿里的另几位大臣,道:“汉人有句老话叫‘择日不撞日’,几位爱卿,不若随本汗一同往阿甘马府上,一观那白猿如何?”
几名大臣哪敢不应,纷纷应下!
忽必烈领着几位大臣前往阿甘马府邸。
此时,阿甘马府上,一间房内,袁白正被困在一铁制囚笼中,双脚被铁链拴住,腰部也束着一条粗转的铁索,四周有人在伺候他,为他生起炉火,送来各种果蔬。
若不是被铁链拴着,这小日子还挺不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周围的人都又敬又畏又好奇地看着他,他们从未见过这等高大强壮的猿猴,还是一只白猿,而且,这白猿不时还会口吐人言,“大元兴,孛儿只斤皇”!
袁白正在铁笼中舒服地吃吃喝喝,忽然听到远处有大队人马正朝这边过来,不仅有人的脚步声,还有马蹄声,心中一动,这很可能是阿甘马入宫将他的事告诉忽必烈,将忽必烈引来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阿甘马府中出现了各种声音,光袁白所听到的,有一队队侍卫进驻阿甘马府上的声音,更有武林高手落于府中各处发出的细微响动。
这么大的动静,让袁白越发确定,忽必烈来了!
没过多久,一行人出现在门口,瞬间,房内的人跪了一地,朝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央的一名汉子拜道:“拜见大汗!”
袁白向那汉子看去,入眼是一名五十一二的中年壮汉,其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眼睛为青色,有点接近于蓝灰色,留着长长的胡须,头发为红褐色,与袁白在大兴府见过的许多蒙古人都不一样。
这人光站在那,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好似天生的霸者,周围其他人都莫敢直视!
感到有对目光在看自己,忽必烈循着感觉望去,一眼看到被困在铁笼中的袁白,也不禁眼露惊色,这还真是一头高逾八尺、体格雄健的白猿。
这白猿看到他,似乎认出了什么,激动无比,拴在身上的铁链被其拖动,哗哗作响,口中更是发出人言:“大元兴,孛儿只斤皇”!
袁白原本一直以腹语术说话,但为了更好地接近忽必烈,忽悠这帮蒙古人,他不辞辛苦练了许久,硬是想出一种法子替代腹语术,可以口发声。
因为腹语术是以内力振动腹内空气发声,容易被人识破,若被人看出他有内力在身,对他接近忽必烈有碍!
毕竟一只会武功的猴子和一只不会武功的猴子相比,人们肯定更警惕前者。
听到白猿开口,忽必烈和周围的簇拥者都面露讶色,这头白猿还真会蒙古语?唯独阿甘马昂着头,摆出副“我没说谎吧,这真是头白猿祥瑞”的表情!
忽必烈想了下,向白猿走去,周围的侍卫想要跟进,却被忽必烈以眼神喝退,他走向白猿,那白猿也更加激动兴奋。
看着走近的忽必烈,袁白心里确实激动兴奋。
不过,他想的是:这就是忽必烈?元世祖?元朝的开国皇帝?我要是现在一拳打过去,他的头一定会像西瓜一样爆开吧?
但袁白按捺住了一拳打死忽必烈的念头,他都舍得脸面去当祥瑞了,光打死一个忽必烈怎够?不多打死些蒙古高层,他觉着亏得慌!
随着忽必烈走进,袁白不断口发蒙语,“大元兴,孛儿只斤皇”,甚至还多了一句“白猿降世,大元将兴,四海夷服,天命所归”!
第五十章 击杀忽必烈
听到这多出来的一句,忽必烈转头看向阿甘马,阿甘马可没交代说这白猿还会喊这句,却见阿甘马一脸惊异茫然,那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厮也不知晓这白猿会喊出这句?
那这句话是这白猿自己喊出来的?
果真有天降祥瑞?
忽必烈心中惊疑不定。
却说那阿甘马听到白猿突然喊出一句“白猿降世,大元将兴,四海夷服,天命所归”, 也处在了震惊中,被忽必烈那一眼瞧来,才回过神,他迅速意识到这是好事,还是天大的好事!
这白猿表现得越发神异, 越能坐实其祥瑞的身份,他能从中获得的好处也就越多!
阿甘马当即跪在地上, 口中喊出了和白猿一样的话,“白猿降世,大元将兴,四海夷服,天命所归!”
先前簇拥忽必烈的众人也反应过来,跪了一地,口中高呼:“白猿降世,大元将兴,四海夷服,天命所归!”
听见这群家伙抄袭模仿自己的话,袁白心中暗骂:多大人了,连只猴的话都抄!
听到周围响起的高呼声, 忽必烈愣了下,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的心思, 哈哈大笑道:“天降白猿祥瑞, 证明我蒙古乃天命所归, 本汗乃天命之主!谁敢逆我蒙古,便是违逆天命!”
看着铁笼中的白猿,忽必烈心中也欢喜异常, 不管这白猿之前是否是人为,但以后都是长生天所赐下的祥瑞。
不是,也得是!
离开阿甘马府邸时,忽必烈将白猿也一并带走。
回宫后,忽必烈将白猿安排住进一座宫殿,并安排侍卫守卫、宫人伺候,同时派人调查白猿来历,他不信这头白猿真是上天赐下,专为他和蒙古宣扬天命而来。
几天后,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呈到忽必烈手中。
看到调查的结果,忽必烈也惊异不已,那白猿真是阿甘马在军都山中所捕获,不是阿甘马暗中驯养?而且,查遍了整个军都山,都没人发现过以往山中有白猿,也没人驯养过此种白猿。
这白猿还真是长生天赐下的祥瑞?
忽必烈并不相信,他认为这事背后必有缘由,但没查出结果,也只能暂时放下,而且,没查出结果,也是件好事。
他都没能查出结果,其他人不是更查不出来?
那这头白猿就是一只真正的天赐祥瑞!
不正好用来宣扬他是天命所归?
忽必烈脸上现出笑容,心中对于如何利用这头白猿来做文章,已有定计,他要开一个祥瑞大会,不仅要邀请群臣一同观赏,更要广传天下,让全天下都知道,长生天赐下祥瑞,他和蒙古是天命正统!
孰不知袁白正等着他这么做!
袁白在忽必烈宫殿中好吃好喝,一连住了两个多月。
最近半个来月,袁白发现宫里变得喜庆起来,这里在布置,那里在整修,好似在筹办什么大型庆典活动,也的确是要举办庆典,还与他有关。
从宫人的谈话中,袁白了解到宫内正在筹办祥瑞大会,大汗要邀众臣一同观赏祥瑞,此次祥瑞大会规模之大之盛,大汗甚至将在前线统兵的几位大将都调了回来,为的便是不让他们错过此次大会。
听到这消息,袁白欣喜不已,就差张口直呼“调的好,调的妙”,多调些回来,他才好把这群蒙古高层一网打尽,让其在几十年内不会南下攻宋。
时间推移,祥瑞大会如期召开。
大会是在晚上。
这一晚,宫内张灯结彩,充满喜气,忽必烈领着群臣坐于一大殿,饮用美酒,畅观歌舞。
当酒过三巡,气氛正浓时,忽必烈放下手中酒杯,遍观坐下群臣,笑道:“今日请诸位爱卿于此宴饮,不为其他……”
见忽必烈放下酒杯,众臣也全放下,虽然早已知晓忽必烈今晚请他们宴饮是做什么,但一个二个仍做出凝神倾听之色。
“只因前些时日,长生天有祥瑞赐于我蒙古,本汗不敢一人独观,便请诸位爱卿一同观赏!”
忽必烈拍了拍掌,大喝一声:“来人,上祥瑞!”立时有侍卫护着一个盖着红布的马车向殿内过来。
拉车的马高大骏挺,一看都是千挑一的良驹,护送的侍卫,有人一眼看出,那是忽必烈身边的近卫,从万军之中选出的勇士。
这等良驹、勇士,竟被用来护送一只祥瑞,足可见忽必烈对这头祥瑞的重视!
忽必烈也是有意如此,他要做的就是让全天下都知道他重视这头祥瑞,也要让全天下知道长生天赐下了祥瑞给他和蒙古,他和蒙古是长生天认可的正统。
马车运到殿中后,忽必烈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开,亲自从王座走下,走到马车之前,他要亲手揭开这道红布。
揭开红布前,忽必烈还面带笑意,冲殿内众臣道:“诸位爱卿,请看祥瑞!”
这时,在一处坐席上闭着眼睛的一位僧人,像感知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其身影一晃,已从坐席上消失,向忽必烈掠去。
“大汗,不可!”
可僧人的提醒已经晚了,忽必烈已揭开红布,但他看到的不是平日里一直很温和无害的白猿,而是一只面带诡异笑容的狰狞猿猴!
“砰!”
困锁白猿的铁制囚笼瞬间炸开,无数碎片纷飞,无差别射向四周,忽必烈就在铁制囚笼前,当先遭难,被炸开的囚笼碎片射成筛子,死得不能再死,但那白猿仍未放过他。
“吼!”
那凶戾的白猿长啸一声,从马车上跃起,挥动那条原本锁在他腰间的铁索,狠狠砸向忽必烈,铁索携千钧巨力砸在忽必烈头上。
忽必烈的头顿时如颗西瓜般炸开,红白之物溅得到处皆是!
那僧人见忽必烈头被那凶猿打爆,恨得睚眦欲裂,厉喝一声:“孽畜!”一掌向前拍出,其发出的劲力势沉无比,怕是有坨铁在前,也会被其拍扁,未想这蒙古之中,竟还有如此高手?
此人是谁,袁白心中已有所猜测。
这位只怕便是那大元第一帝师——八思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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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八思巴
八思巴功力之强,当世罕见,但可惜他遇到的是袁白!
袁白此时功力,若说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面对八思巴派来的一掌,他根本不躲,同样一掌拍出,空气被拍得发出风雷之音, 两股强横的掌力对轰于一处。
“轰!”
大殿内响起轰鸣声,感到那磅礴的掌力强势破开自家掌力,朝自己压来,八思巴忙向后一退,那掌力失去目标,落在大殿地面,地面炸开,立时掀起无数地砖碎片。
八思巴脸上现出一抹凝重,这一掌交锋中,他竟然输了!
这头白猿的功力竟还在他之上!
自从他修行有成以来,无人再是其对手,便是同为密宗高手的金轮也非其敌,只是他向来不喜江湖那套,兼之常伴忽必烈身侧,因而在武林中名声不显。
袁白和八思巴对过一掌,没理会结果,他两手各拖一根铁索,向殿内其他蒙古高层杀去。
因方才铁笼爆炸、碎片乱飞之故,殿内蒙古高层大多受了伤, 见那凶猿杀来, 一些人慌忙避退, 但哪里逃得过?被袁白追上, 一铁索一个,接连带走!
一些人见逃脱不了,也不再避退,仗着一身凶性,冲向袁白,可惜他們统领大军或许还行,但武道搏杀,哪是袁白之敌?仍逃脱不了被袁白一索一个的命!
殿内惨叫声起伏,血腥浓郁,八思巴回过神,见袁白正在殿中逞凶行恶,大杀四方,追着人杀,也顾不得袁白功力比自己更高,双掌合十,一脚踩在地上,“砰”,地面被踩出一个陷坑, 内力聚于其身, 形成一个奇特的循环。
八思巴双掌挥出,一声隐约的象吼响起,好似有头体沉力大的巨象撞了过来,象牙尖锐,欲刺破一切,象身沉重,要碾开所有。
袁白见到,也不禁在心里为这招喝了声彩,但他根本没理会八思巴,不与之拼斗,径自避开,继续杀向还活着的蒙古高层。
跟八思巴拼斗个屁啊,杀那些蒙古高层才是正事!
而且,他现在身在这殿内,外面的侍卫正在涌进,之后恐怕还有蒙古大军赶到,呆得越久,风险越高,并非逞个人勇武之时!
见那白猿不与自己正面搏杀,八思巴也看出了袁白的心思,又愤怒又无奈,只能不断出招,逼迫袁白与其拼斗。
殿内尸横遍地,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被血水浸染,浓郁的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似乎肉眼可见一层血色。
袁白将一名来参加祥瑞大会的蒙古高层杀掉,看向又出现在他前方的八思巴,殿内的蒙古高层已被他杀得只剩眼前这位!
八思巴僧袍染血,不是他受了伤、自己流出的血,而是他不断追着袁白,僧袍在地上沾到的血。
看着袁白,八思巴不敢将其当作一只野畜牲对待,具有这么高功力,还知晓先后缓急,怎么可能是只没头脑的野兽?比一般的人都要聪明好吧!
八思巴叹道:“贫僧修行二十余载,从未见过如阁下这般存在,万物皆有灵,佛诚不欺我!”
感叹完这句,八思巴眼神瞬间凌厉:“但阁下杀大汗,又戮我蒙古满朝大员,今日不是贫僧死,便是阁下亡!”
“你想杀我?”
袁白手中持握的两条铁索,由于沾染鲜血过多,已从黑色变为暗红,此时仍有血水不停从其上滴下,他浑身的白毛也因沾染血水而披覆血色,看去分外狰狞凶戾,冲着八思巴咧嘴一笑:“那就来吧!”
说罢,袁白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接撞破大殿,腾上了屋顶。
袁白之后,八思巴也腾身上了屋顶。
站在殿顶一看,整座大殿已被蒙古军包围,这些军队一见袁白出现,立刻箭雨如飞,射杀向他,丝毫不管还有八思巴也在屋顶。
若再出来得晚一会儿,围在此地的军队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即使能杀出去,也不容易!
袁白这般想着,将手中两根铁索舞得密不透风,射来的箭矢根本不能近其身,但他也未恋战,目的既已达到,何必与蒙古军队硬刚?
他又不傻!
八思巴同样遭到无差别箭雨攻击,他双掌合十,内力爆发,好似一头蛮象怒吼,强横的劲力将接近的箭矢全部搅为粉碎。
对箭雨,八思巴根本不在意,甚至他此刻对生死都不在意,他的目光只死死盯着袁白,唯一的目标只是杀了这头凶猿!
袁白回头看了眼八思巴,在屋顶纵身起跳,一跃数丈,蒙古军队根本不能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袁白逃出宫殿。
八思巴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一追一逃,不多时,这一僧一猿便出了大兴府,已至军都山中。
见到了山里,八思巴道:“逃出这么远,阁下不必再逃了吧?”
八思巴心里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紧追这头凶猿,是因这凶猿故意让他追,否则以这凶猿功力,就算再有四五个他,也追之不上。
这凶猿让他追在身后,必然有其目的!
八思巴知晓他今日恐怕是难以全身而退,极可能会身死在此,但有些事就是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会死也要慨然而亡。
听到这话,在前方的袁白没再继续奔逃,他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八思巴,问道:“在殿中时,若你想逃,应该能活着逃走,为何非得要来送死?”
在大殿中时,以八思巴的武功,若是想逃,袁白不会在第一时间对其追杀,因为他要先杀了殿内其他的蒙古高层,八思巴还真有机会活着逃出。
八思巴沉默了下,而后回道:“生与死,不过一种选择,有时看似为生,实则已死,有时看似为死,实则仍生!”
“逃,或许能得一时之生,但终归是死;不逃,的确会死,但直面恐惧、心魔,才可得真正大自在、大解脱!”
袁白并不认可八思巴的观念,却也未反驳什么,他道:“大和尚,我想同你打个赌:若我三招内胜了你,你将你一身所学交出,反之,若你胜了我,我便束手就擒,由你发落,如何?”
袁白眼神灼灼地看着八思巴,他之所以放任八思巴紧追,将其引到这,就是想从八思巴这获得密宗神功。
“贫僧不赌!”八思巴摇头道,他一眼看破了袁白的心思:“若贫僧侥幸获胜,阁下当真会遵守承诺?”
当然不会!
他袁某猿是哪种守诺的猴?
肯定耍赖不认账!
喵的,不是那种没脑子、被随口一激就会答应的反派。
袁白心里微微有些遗憾。
见自己心思被识破,袁白也不生气动怒,只平静道:“和尚倒是个好和尚,可惜,马上就要死了!”
第五十二章 击杀八思巴
既然忽悠不了,袁白也懒得跟八思巴多逼逼,身体猛然前趋,朝八思巴冲去。
八思巴一直紧盯着袁白,为的便是防止袁白突然发难,虽然方才已见过袁白的速度,但此刻再度见到,仍是一惊。
这白猿速度太快了!
突进到一定距离,袁白从地上一跃而起,身子腾于空中,凶戾的眼睛俯视着下方那名僧人,两根暗红色泽的铁索挥动,狠狠抽向八思巴,那力量和速度将空气都抽得带起“呼呼”风声。
八思巴露出凝重之色,但他没有避退,反而站在原地,要正面硬刚这招。
只见他双手合十,一身僧袍无风自动,眼神决然坚定,口中低念佛号,在两根铁索抽来之时,这家伙竟直接以双掌抓向铁索。
要知那铁索携带的力量和速度之强,怕是块铁石在此,也会被抽得粉碎,就算他以内力裹护双掌,也绝对会被铁索击伤!
这家伙不要他双手了?
铁索和八思巴双掌撞到一起,山林中响起两声“嘣”的爆鸣,明明是肉掌,却和铁索发出铁石撞击之声。
和铁索碰撞,八思巴身子一颤,连他站立的地面都向下凹陷出两个坑,足可见铁索上所携力量之大!
衣袖全被气劲搅碎,露出两条光溜溜的臂膀,缕缕鲜血正从臂膀上流出,那是臂膀内的血管被铁索震破!
最惨的还不是臂膀,而是八思巴的双掌!
即使有内力裹护,此时也已皮开肉绽,露出森森骨头。
但八思巴一点没在意伤势,他双掌死死拽住两根铁索,嘴中暴喝,拼尽力量拖动,他要通过铁索将腾在空中的袁白拉将下来。
八思巴一边拖拽铁索,将袁白拉向他,一边运转内力,他修行几十年的内力在此刻全部爆发,甚至还动用了一种以消耗身体根本元气为代价,短暂增强内力的秘术。
他知道想要击杀这头凶猿,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因此,八思巴拼尽了全力!
说着迟,其实现场极快!
八思巴拽住两根铁索,将袁白从空中拉近向他,同时,这厮踩在地中的双脚用力一蹬,身子从地面腾起。
这一刻的八思巴,好似化成了一头人形天龙,呼风啸雷,怒冲苍穹,要将那天都给穿破,又如头盖世蛮象,气劲宣泄,四蹄挣腾,要踏破乾坤。
只不过此时这天龙冲向的不是苍穹,那蛮象要踏破也不是乾坤,而是头白猿!
“体有象力,又具龙形,这是龙象般若功?若是,金轮法王绝对没到达这层次!”看到八思巴用出的这招,袁白心中也惊异无比,这一击若真落实,只怕他也会受些伤。
但袁白岂是一般猿?
当今天下,功力之浑厚,没能与之比肩者!
面对携龙象之力冲来的八思巴,袁白内力爆发,身上白毛无风自动,其舍弃了手中原本持着的铁索,改为一掌向八思巴劈落。
这一掌若倾天而来,《西游记》中有西方佛老一掌镇石猴,今时有袁某猿一掌镇高僧,也算是为猴类扳回一城。
强横的掌力压得空气流动,形成狂风荡向四周,吹得林间的树枝“哗哗”作响,草木纷纷低首。
袁白的一掌和八思巴的双掌在空中对遇,正撼于一处,引得林间发出“轰”的声爆鸣,气劲宣泄,附近的草木瞬间摧折,地面泥尘纷飞,一道身影从空中狠狠砸落到地上,又荡起一片泥尘。
在这道身影落下时,两根铁索横空蹿出,狠狠击在这身影之上,带起一串血花。
这是袁白觉得那一掌可能不足以杀死八思巴,又补了两铁链。
杀人得补刀,此非常识?
看到八思巴躺在地上没再动弹,袁白御使两根铁索将八思巴浑身衣物扒下,仔细检查一遍,万一里面有啥秘籍,岂不赚了?
但将八思巴衣物扒净,浑身搜了个遍,也没发现有秘籍。
袁白不由摇了摇头,心道:八思巴果然不是个正经人,正常人应该把秘籍带身上,专门给人爆才对!
将八思巴草草埋在林中,袁白并未立刻离开大兴府,他要看看击杀了这么多蒙古高层会引发什么后果,蒙古内部会不会分裂内乱?围困襄阳的蒙古大军会不会被撤回?
袁白这次做的事太大,将在大兴府的蒙古高层几乎一锅端了,那么大动静,自然无法隐瞒得住。
大兴府蒙古高层被一头白猿袭杀的消息,很快从大兴府依靠各种渠道传向八方。
大多数人接到这消息后,对此嗤之以鼻,一头白猿将蒙古高层一窝杀了?什么天方夜谭!
襄阳,郭襄、黄药师、张君宝、郭靖、黄蓉、郭芙、郭破虏等人齐聚一堂,也正为这消息震惊。
消息是北边丐帮弟子传回,据说是日夜兼程,跑死了几匹快马!
黄蓉看着郭襄,问道:“襄儿,消息中的白猿可是你那……”
“嗯!”
郭二姑娘点头道:“只怕就是猿儿!”
“小妹,不对吧?”
郭芙质疑道:“这消息中称那白猿身逾八尺,体格健壮,我见过你那头猿猴,明明是只黑的,体型也不如人高……”
闻言,郭靖、黄蓉几人也看向郭襄。
袁白回襄阳时,只见了郭襄和张君宝,至于其他人,并未去见。
因此,他们对袁白的认识,还停留在几年前。
郭襄道:“那是姐姐你没见过猿儿现在的模样,他长得又高又大,一身毛也变成了黑色。他肯定是得知蒙古大军进攻襄阳,所以特意去大兴府,将那些蒙古鞑子杀了,以解我襄阳之危!”
说着,郭二姑娘又担忧道:“大兴府是鞑子老巢,高手众多,猿儿杀了那么多鞑子,他有没有受伤?”
黄蓉宽慰道:“放心!如果那头白猿真是你那猿儿,根据消息上说,他成功逃出了鞑子王宫,如今不知去向,但只要他还活着,必会到襄阳看你,毕竟襄儿你是他恩师!”
张君宝也安慰道:“姑娘放心,以猿兄之能,定能平安无事!”
郭襄点了点头,眼里的担忧却未曾减去。
第五十三章 我要隐居
等袁白从大兴府回返襄阳时,发现整个天下都在流传他的传说。
有人称他为仙猿、有人称他为神猿,说他是天上的星君,专为对付蒙古人、护佑大怂而来。
有的地方还建起他的寺庙,袁白进去看过,塑的神像不能说不像,只能说毫不相干。
还有些骗子抓了猿猴冒充是他,在各地招摇撞骗,在回返襄阳的路上,袁白自己都遇上了几起。
有人赞扬,自然也有人对之痛恨无比。
蒙古人向全天下发布悬赏令,只要能捕杀袁白,赏万金,封万户侯,便是提供线索,只要有效,也可获百金。
在如此重奖下,尽管知道那头能屠掉鞑子高层的白猿不简单,但财帛动人心,仍有许多人在江湖上搜索白猿的行迹。
这帮家伙当然找不到袁白,于是便将主意打向了其他猿猴猩猩身上,他们将猿猴猩猩抓住后,将其刷成白毛,再送给蒙古人,意图蒙混过关。一时间,不知多少猿猴猩猩遭了无妄之灾!
搅动得天下局势变幻,让江湖风云激荡,袁白却像只没事猴一样,他又回到了襄阳。
这趟回来,他是来和郭二姑娘告别。
蒙古被他搞了这一波,失去这么多高层,尤其是忽必烈这位雄才大略之主,十数年内恐怕难以再南侵大怂,进攻襄阳,而只要襄阳无忧,郭靖、黄蓉便不会殉城,郭二姑娘也就不会再重蹈原本的命运。
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已做了,袁白认为他也该隐居山谷,好好修行一番,消化此番前往临安所得!
这次,他回到郭府,没大喊大叫,自个以轻功入府,进到府内找到郭二姑娘时,她正和张君宝切磋。
两人的功力似乎不相伯仲,正打得有来有回,但袁白一眼看出,张君宝有意在让着郭襄……虽然这二人都是开创一派的武道宗师,但在天资潜力上,明显张君宝更胜一筹!
郭襄外公是东邪,老爹是郭靖,老娘是黄蓉,无论是武道知识,还是武道资源,相比在少林寺跟着觉远的张君宝,要好出太多,可郭襄最终的成就却低了张君宝不止一筹。
她开创的峨眉虽也不差,但如何能同武当相比?几百年后,武当仍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峨眉又在何处?
袁白躲在一边正想着,忽然,一道劲风向其袭来,袁白随手一挥将劲风挥散,但他也暴露出来。
感受到两股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袁白回神,发现郭二姑娘和张君宝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忙向两人行礼:“见过师父,见过君宝兄!”
张君宝笑着回礼:“见过猿兄!我察觉暗中有人窥视,方才随手一试,未想竟是猿兄,请猿兄勿怪!”
袁白摆了摆手。
郭二姑娘没给袁白回礼,反而瞪着袁白,斥道:“猿儿,你还知道回来?”
未待袁白说话,郭二姑娘又劈头盖脸地责问道:“你知道大兴府有多危险?你以为只有你才想到去刺杀蒙古鞑子?你知不知道每年折在蒙古人手中的江湖好汉有多少?你去逞什么能?你有没想过你万一回不来了?”
袁白也不反驳,站在那任由郭襄责问,虽是责问,但都是对他的担忧关心。
责问完,郭二姑娘走到袁白面前,看着主动向她低下头的袁白,将之抱住,拍着袁白的后背,“回来了就好!”在华山上时,那头喜欢扯她衣袖的猿猴,如今已长得比她还高还大……
“猿儿,以后不走了吗?”郭襄看着袁白问道。
袁白回道:“回禀师父,弟子此次回来,正是为此事,弟子想去山中隐居,想邀师父和君宝兄一同前往!”
郭襄眨了眨眼睛,猿儿这趟回来,要出去隐居,还邀请自己也去?
这才多大猴啊?咋就想着隐居了呢?
袁白又道:“师父,弟子那隐居之地奇妙非常,乃世间不可多得之宝地……”袁白也未对郭襄和张君宝隐瞒什么,将山谷的情况告知给了两人。
两人听得惊异无比,张君宝更是叹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宝地,当真造化玄奇!”
郭襄思考了会儿,摇头笑道:“多谢猿儿好意,但为师还是不和你去隐居了!这红尘俗世,为师尚未走遍看够,又岂能隐居?”
张君宝在旁微微笑着,虽未明言,但也差不多是这意思,他还不想这么早就蹲在山里隐居。
想想也是,两人也才二十来岁,正是大好的年纪,怎能藏进山里,负了青春韶华?
“不过,外公倒是可同猿儿你一道隐居,但这得看猿儿你。另外,那山谷之事……”郭襄神情认真地叮嘱道:“莫要再告诉他人!”
这是担心其他人知道后,消息传播出去,会对他不利。
袁白点头道:“师父放心,弟子省得!”
郭襄又问:“猿儿何时出发?”
袁白道:“弟子想尽快出发!”
郭襄想了想,对袁白道:“猿儿,你今天便离开吧!”
袁白和张君宝都看向郭襄,只听郭二姑娘又道:“你现在身份敏感,一旦暴露,麻烦必会接踵而至,而府中见过你的人不少,这些时日,已有人猜测那头白猿可能是你,去寻爹爹和娘求证,只是被爹娘给遮掩过去。”
袁白道:“是弟子给师父招来了麻烦!”
郭襄摇了摇头:“是你击杀了那些蒙古鞑子,才使得蒙古大军退去,让我襄阳军民免遭厄难,如此功绩,连爹爹也对你赞不绝口,又怎是麻烦?只是有些人却并非如此想法,有人想拿你去向蒙古人请赏,有人想用你为他们谋取私利,有人想从你这得获神功……为师知你功力很强,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莫要暴露了己身!”
“弟子知晓!”
郭襄再认真看了袁白一眼,挥了挥手:“猿儿,那你……便去吧!”
袁白跪在地上,向郭襄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道:“师父多保重,君宝兄保重,我去了!”
“猿兄保重!”张君宝冲袁白拱了拱手。
袁白点了点头,未再多言,纵身一跃,身影顿时从原地消失。
这手轻功让郭襄和张君宝都惊赞不已。
第五十四章 乐园来客
孤身一猴从山中来,又回山中去。
袁白又回到昆仑那座山谷,过上了隐居生活,每日在谷中钻研武学、参悟佛经道藏,闲时便盘一盘冰蚕,调教谷中猴群,待每年蟠桃熟了,便食用一番,日子虽然过得单调重返,却也十分惬意安宁。
但对山外的情况,袁白也并非完全充耳不闻。
每一年,他都会出谷一段时间,打探天下有何大事发生,如今的江湖武林又是如何,他可不想某一日从山谷出去,却发现郭襄、张君宝已经死了好多年!
在袁白隐居的第五个年头,黄药师来到山谷,这一来便不走了,和袁白一同隐居;而在袁白隐居的第二十五个年头,郭襄和张君宝也来到山谷隐居。
这两人因袁白之故,命运已和原著完全不同,他两结为了夫妇,并生育了两儿一女,之所以会在二十多年后才来山谷隐居,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抚育三个儿女长大。
因命运改变,武当和峨眉自然也不复存在,对武侠史而言,当然是笔巨大的损失,但对郭襄和张君宝来说,这应当是幸运,他们没再像原著里那般经历悲欢离合,避免了遗憾。
从此,三人一猿在山谷隐居下来,而这一隐,又是半个世纪!
某一日,武当山附近一座山峰的林间,空间无声无息波动,十多名男男女女凭空出现在林中。
这些男女非常古怪,有人站着,正戒备四周,有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们的穿着也和这时代不同,若袁白在此,会认出这些人穿的是现代服装,有校服、有迷彩服、有ol制服……
那几名站着正警戒四周的人也很古怪,有人拿着机枪,有人扛着火箭筒,更有人拿着顶端镶了宝石的棍子,贴满符箓的木剑……
怎么会有这么群人出现在这?
似乎有某种时间限制,昏迷在地的人正逐一醒来。
发现环境大变样,还站着群陌生人,醒来的人都脸色一变,但等看到那几名拿着武器的人,多数人都没说话,安静地观察着四周。
只有名浓妆艳抹、长着张网红脸的女子醒来后,见这不是她昨晚过夜的酒店,同床的榜一大哥也换成了群陌生人,顿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你们是谁?这里是那儿?”
瞧见那站着的几人手里拿着武器,又道:“是不是你们绑架了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粉丝一共有百万粉丝,我的爸是总裁,我大哥法拉利两千万的车,北上广我都有人,你们最好赶紧放了我,否则我要你们……”
但那几人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其中一名短发壮汉拍了拍额头,颇为无奈的叹气道:“唉,为啥每次乐园派来的新人老是有这种蠢货?”说着,抬起手中的机枪,对着女子就是一梭子。
看到女子被打成筛子,其他刚醒的人无不吞了口口水,那残破的尸体,空气中清晰可闻的血腥味,都告诉他们这不是梦!
实在是太特么凶残了,一言不合,就把人打成筛子!
这也清晰地告诉他们,这里或许已经不是他们原来的法治社会。
把人一梭子打死,短发壮汉吹了吹枪口并不存在的烟气,对还活着的新人道:“菜鸟们,恭喜你们,你们很走运,这次的任务世界是个普通的武侠世界,不存在任何灵异!”
“武侠世界?”
一名身穿校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停,既惊恐,又兴奋。
“没错,就是武侠世界!乐园应该将信息已经发到了你们脑中,认真回想一下,就能想起来!”短发壮汉指了指自己脑子。
十来名新人立刻闭上眼睛,他们脑中真有一段信息。
这段信息告知,他们被一个名为“死亡乐园”的存在选中,将在诸天世界进行各种任务,从而获取成就和死亡点,而成就和死亡点可在乐园中兑换各种东西,强大的血统、惊世的法宝、绝伦的功法……
简而言之,只要成就和死亡点足够,成佛作祖不是梦,永生不死不是空想!
看完这段信息,新人们睁开眼睛,有人眼中充满兴奋,也有人满脸担忧,一人小声嘀咕道:“这死亡乐园不就是主神空间嘛……”
短发壮汉道:“没错,乐园和《无限恐怖》中的主神差不多,都是要我们在不同世界进行各种任务,一旦不慎,便会死在任务中。但你们能反抗?”
正在短发壮汉说的时候,一个冷漠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传入他们意识:“此次任务世界:《倚天屠龙记》!主线任务:阻止张翠山、殷素素夫妇死亡,任务时限三个月,倒计时89:23:59:59!奖励:全员g级成就,500死亡点!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短发壮汉道:“都听到了?乐园已经发布主线任务,若不想被抹杀,就只有去完成任务。你们的运气真不错,第一次进任务世界,只是个普通的武侠世界不说,首次的任务还如此简单!想当年,老子第一次进的任务世界可是《异形2》,差点没把老子交代在那……”
短发壮汉一脸唏嘘。
这时,一名身穿ol制服的女子道:“《倚天屠龙记》虽然是武侠世界,但未必简单。”
闻言,其他人都看向女子。
女子继续道:“首先,金庸曾对《倚天屠龙记》的小说修订过三次,这种修订只在某些剧情上,对书里的设定改动较小,因此书中的武力值不会有太大波动,仍属于正常武侠范畴。”
“其次是电视剧版《倚天屠龙记》,《倚天屠龙记》电视剧曾被拍摄过多次,但无论是哪个版本,都仍属于正常武侠世界,用我在网上看过的某些划分,可认为在低武和中武之间。”
“值得注意的是电影版《倚天屠龙记》!”
“有一部根据《倚天屠龙记》拍摄的名为《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的电影,里面的张无忌比正常《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更有野心,武力也比正常《倚天屠龙记》强出许多,如果是这部电影中的世界,那我们就须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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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崩坏的倚天世界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似乎很奇怪她怎么这么了解各版本的《倚天屠龙记》,女白领解释道:“我平时喜欢看武侠,所以对金大师的《倚天屠龙记》比较了解。”
短发壮汉看了女白领一眼,眯了眯眼睛,问道:“那你认为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女白领捋了捋垂落的发丝,笑着回道:“首先,要确定我们现在在哪,离武当山有多远;其次,是想办法搞清楚我们所到的《倚天屠龙记》是哪一个!”
短发壮汉身边,那名全身遮在斗篷中、手里持着一根法杖的神秘人出声道:“不用确定位置,我们现在就在武当山!”
什么?
就在武当山?
女白领和其他人都面露惊疑之色,这里是武当山?
武当山怎么可能是这样?
不过一想到这是《倚天屠龙记》中的武当山,和他们知晓的武当山肯定有所出入。
女白领道:“那正好方便我们确认这是哪一版本《倚天屠龙记》中的世界!”
那名身穿校服的男高中生道:“我们不用换身衣服吗?在这个时代,可没有穿的像我们这样的,我们要是直接穿着这身上山,恐怕会被张三丰认为是魔教中人吧?”
“老大,你快来看,情况有些不对!”
所有人循声看去,只见先前扛火箭筒的那名汉子正拿着个手柄,看着面前投影出的一面荧幕。
荧幕中现出的画面是在群山当中,一座座苍翠山峰从中掠过,一看便知这是无人机从高空拍摄传回的影像。
短发壮汉走近,看了眼荧幕,问道:“有什么不对?”
那人沉声道:“老大,我用无人机将周围山峰都看了一遍,几乎没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如果这里是武当山,不该如此荒凉,《倚天屠龙记》中的武当山可是武当派山门所在……”
短发壮汉秒懂他话中的意思。
武当山作为《倚天屠龙记》中武当派山门所在,肯定有不少的建筑,有人为活动所留下的痕迹,可这人通过无人机,将附近的山峰都看遍了,却什么也未找到,建筑、人活动的痕迹一概没有,一片荒山野岭,原本该存在于此的武当派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武当山;二是……”操控无人机的那人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山峰,沉声道:“二是这里是武当山,但发生了某种我们不知晓的变故。”
闻言,短发壮汉眉头一拧,对几名同伴道:“立刻再次确定位置!”
“是!”
几人立即行动,用各种方法检测如今所在的位置,可得出的结果让几人都神情阴郁,这里就是武当山!
看到几人的神情,一名新人轮回者低声问旁边人道:“他们这是怎么了?这里是不是武当山,有这么重要?”
旁边那名新人轮回者小声回道:“当然重要,你没听到刚才那个声音发布的任务?要让我们阻止张翠山、殷素素夫妇死亡。张翠山是武当弟子,他和殷素素是在张三丰百年寿辰之日死在武当山上,要是武当派都没了,我们到哪去找张翠山、殷素素,完成主线任务?”
这人也听明白了,张了大嘴巴,他们要完成乐园发布的主线任务,首先得要有张翠山、殷素素两个目标人物存在才行,若是连目标人物都不见了,还完成个鸟的任务。
“如果不想死,就跟上!”
短发壮汉朝新人们招呼一声,拿起武器装备便向一座山峰攀去,他和几名同伴已经商议完,决定实地侦察一番,看本该在武当山上的武当派是否真的没了踪影,万一是武当山被布下了某种遮掩阵法?
可将周围的山峰侦察了个遍,几人的神情却越发阴沉,没有什么遮掩阵法,本该在武当山上的武当派真不见了!
“真见鬼了,武当派跑哪去了?老大,会不会是乐园送错了时间,我们现在到达的这个时间点,武当派还没成立吧?”一人怀疑道。
“不可能!乐园不会出错!”短发壮汉摇头道,以乐园之能,怎么可能出错?
正在他们猜测武当派在武当山消失之谜时,乐园那冷漠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再次在他们意识中响起:“全体轮回者注意!全体轮回者注意!全体轮回者注意!主线任务更改!主线任务更改!主线任务更改!”
听到这提示音,在这世界的乐园轮回者全心神一震,乐园竟然一连三次提醒他们主线任务更改。
“主线任务更改为:找出此世界变因!任务时限:不限!奖励:前三名找出此世界变因者,奖励b级成就,一万死亡点(注:对变因了解越详细,奖励越多)!任务失败惩罚:无!”
新主线任务一发布,所有轮回者眼睛全亮了起来,呼吸都重了几分,乐园这次给的奖励实在太大了!
b级成就,一万死亡点,在低阶轮回者团队中,拼生拼死做七八场轮回任务,也不一定能拿这么多的奖励,现在只找出一个变因,便能获得,怎能不让这些轮回者心喜激动?
对这个任务,乐园没规定任务进行的时限,却又讲只有前三名找到变因的轮回者才有奖励,这是故意在诱使逼迫他们!
只要他们想获得奖励,便会想办法抢在其他人前找到变因!
不只是在武当山上的这队轮回者接到了乐园的信息,被投放到其他地方的轮回者也接到了主线任务更改的消息。
看到更改的主线任务后,轮回者们迅速行动起来,用各种手段打探调查这世界的消息。
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这里真是《倚天屠龙记》世界?
没一个知道的版本能对得上!
原本该存在元朝,此时不见踪影,而本该被蒙古灭掉的南宋却还坚挺着,耸立于南方,与北方的蒙古汗国对峙,看那架势,似乎还能再挺个几十来年。
什么鬼?
历史都变了?
不仅天下的局势变了,江湖武林的变化也极大,没有武当派,连郭襄创立的峨眉派也消失不见了……屠龙刀、倚天剑更不消说,完全就没听过有这两玩意儿。
注:看了大佬们的留言,就这么写了,书里设定的主神跟《无限恐怖》主神是有区别的,这其实也是书里的一个实力等级——主神级,大致就是虚空中有无数宇宙时空漂浮,一些强者掌控宇宙在虚空遨游,即可称主神。
感谢大佬们支持!
第五十六章 世界变因是头白猿?
一群轮回者面面相觑,说好的《倚天屠龙记》世界,咋给变成这样了?他们不停从各方收集消息、打听情报,再整理分析,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变化的原因!
那是在七十多年前,蒙古大军围攻襄阳,展开本在历史上长达六年之久的襄阳大战,蒙古大汗忽必烈在大兴府被杀了。
根据收集来的消息,杀死忽必烈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头白猿,那白猿伪装成祥瑞,在忽必烈遍邀群臣共赏白猿之时,趁机发难,不仅杀了忽必烈,更将当时在大兴府的蒙古高层几乎一网打尽。
这么多高层被杀,蒙古自然而然陷入内乱,从而带来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如内乱使蒙古无力再进攻南宋,南宋并未像历史上那样灭亡,反而得以苟存;又如襄阳未破,郭靖黄蓉并未以身殉城,杨过自然没赠送玄铁重剑,铸造出屠龙刀和倚天剑。
而郭靖黄蓉没死,郭襄在世上不是孤家寡人,不仅没在峨眉山上青灯伴古佛,根据轮回者们打探到的消息,郭襄居然嫁人了,嫁的还是一个叫“张君宝”的人。
郭襄嫁给了张君宝?
两人走到了一起?
这都什么剧情发展!
元朝没了,南宋还在坚挺,郭靖黄蓉没以身殉城,郭襄和张君宝凑成了一对……《倚天屠龙记》世界的剧情已完全崩坏!
轮回者们将情报整理分析,最终得出结论,导致《倚天屠龙记》世界剧情崩坏的源头就在那只击杀了忽必烈的白猿身上!
若非那只白猿将大兴府的蒙古高层击杀,不会引发这一连串的反应。
可是那白猿是哪冒出来的?
又怎么会跑去大兴府杀忽必烈和其他蒙古高层?
“在《倚天屠龙记》中曾出现过一头白猿,就是在昆仑山谷,让张无忌得到《九阳真经》的那头。”
武当山下,一间客栈当中,短发汉子所带领的轮回者团队正分析白猿来历,一名穿着古装汉服的女子正侃侃而谈,女子正是那天的女白领,只是因为要方便在这时代行动,特意换了一身古装。
“这头白猿在《神雕侠侣》中末尾曾有过出场。”
“潇湘子、尹克西从少林盗取到《九阳真经》,被觉远追赶,为防止被觉远发现,两人控制了一头白猿,割破白猿肚皮,将经书藏在白猿肚皮下。”
短发壮汉也一身古装,听到女子话后,点头道:“我知道这只白猿,可这白猿应该和潇湘子、尹克西一起去了昆仑,等潇湘子和尹克西死后,它居住在一处山谷,一直到几十年后,张无忌去了那。它怎么会跑到大兴府去杀了忽必烈?”
“而且,忽必烈是蒙古大汗,身边的护卫力量肯定不会弱,那白猿能杀了忽必烈,说明它的实力不弱,它在原著里根本没这么强!”
女子摇头道:“这,我也不知,但可以肯定一点,一切的变因都在那头白猿身上,只要找到了它,便能搞清楚。”
“我倒有个猜想!”
有人发声道,众人立刻看向那人,是当日穿着校服的那名男高中生,只听他道:“我看过很多穿越小说,这头白猿会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只是他穿越到这世界时,没穿越成人,而是穿越成了头白猿?”
“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去大兴府杀忽必烈?因为他是穿越者,知道未来历史走向,提前一步先除了忽必烈!”
“而且,他是穿越者,不是真正的猿猴,具有人的智慧,肯定会想方设法摆脱潇湘子、尹克西,并学会武功。这同样解释了他为什么有实力杀了忽必烈等人!”
众人一听,还真有道理,如果那头白猿是名穿越者,那他的所作所为都能解释得通了。
深入一想,乐园不惜以一个b级剧情、一万死亡点作为奖励,让他们找出变因,或许便是判断出变因是名穿越者。
正当他们想着时,乐园那冷漠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再次在他们意识中响起,“主线任务已更改:抓住或击杀变因——白猿!任务时限:一年!奖励:击杀可获得s级成就,十万死亡点,活捉可获得ss级成就,五十万死亡点!任务失败惩罚:全员抹杀!”
“请全体轮回者注意,此任务为世界任务,所有轮回者都必须参与,违者一律抹杀!”
这信息一发出,在这世界的轮回者全站了起来,主线任务竟然变成了世界任务,还强制所有人参与,给出的奖励也十分惊人,击杀便是s级成就,十万死亡点,活捉更是双s级成就,五十万死亡点。
这意味着那头白猿对乐园而言,极为重要,否则不会将任务改为世界任务,还给出这么丰厚的奖励!
一时间,所有轮回者既担忧,又心动,担忧完不成任务,被全员抹杀,心动奖励之丰厚,只要能拿到这份奖励,他们将在乐园中一飞冲天。
可是,为什么乐园非要抓那变因白猿?
而且,为什么要他们动手?
那白猿就在这世界,就算他是名穿越者,以乐园的强大,直接亲自动手,那白猿岂能反抗得了?乐园可是能穿梭万界,将一个个世界当作试炼场的无上存在!
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古怪?
但这些念头刚刚生起,马上便被他们忽略过去,似乎从未想到过这些一般,他们脑中剩下的念头都是该怎么找到那头白猿,将之活捉或者击杀。
“那头白猿大闹大兴府是在七十多年前,以一般的猿类寿命,早已经死了,但这头白猿明显不是一般的猿类,应该还没死,只是藏在了某个地方。各位认为他会藏在哪?”短发壮汉扫了眼房内众人,随口问道。
那名穿着古装汉服的女白领道:“我认为这头白猿应当藏在《倚天屠龙记》小说记载的那处昆仑山谷,小说原文曾有写那头白猿在那山谷中食用蟠桃、得天地之灵气,活了九十余年。如果他真是一名穿越者,肯定会到那山谷,利用山谷的资源给自己延年增寿……”
正在山谷中修行的袁白,忽然无来由心中一悸,仿佛天地给他预警,有莫大的危机将要来临。
袁白睁眼看了看天,这危机预警来得如此突然无由!
在山谷修行七十多年,利用青石增速、再配合蟠桃之效,袁白如今的功力达到了惊人的数千年,超越了整个金庸武侠史,后来者会不会有强过他的,不可知,但以前肯定未有。
在这世上,除黄药师、郭襄、张君宝可与他稍作抗衡外,袁白的功力已无人可敌,根本不可能有人伤得了他,又怎么会有危机?
第五十七章 轮回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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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危机预警是从何而来?
这世上除黄药师、郭襄、张君宝还能给他造成一定危机外,其他人根本没这能耐,但郭襄、黄药师和张君宝不会对他出手,那么这危机是来自外界?
“山谷外可能发生了什么事,足以给我造成危险,才引得我产生了这次危机预警。看来得出谷一趟,查探一番,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袁白心里正想着,这时他感知一动,郭襄、黄药师和张君宝联袂朝他修行之处过来。
在山谷隐居几十年,利用青石增速,又服食蟠桃,三人的功力都已超越了原著,虽不如袁白,但放眼天下,已无人可与他三匹敌。
郭襄年龄已将近百岁,但因功力深厚,加之又服用谷中蟠桃,看去便是名三十多岁的美妇,张君宝也与之相仿,仍是中年模样。
而黄药师已离两百岁不远,容貌和当年在华山上时相差不多,仙风道骨,颇有些得道老神仙的味儿。
三人一到,郭襄开口道:“猿儿,我方才感到一阵警兆,似乎有大难将要临头。我问了外公和君宝,他们也有同样预感。我们便过来问问你……”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这么大年龄,但郭二姑娘对袁白的称呼依然是猿儿,袁白也从未反对。
郭襄、黄药师、张君宝都看向袁白,只见袁白点了点头,道:“我也同样有这种感觉,好像天地在给我预警,有莫大的危机将要来临!”
黄药师挑了挑眉,捻须道:“我们四个都有同样的预感,看来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可以我们的功力,当今这世上有谁能给我们带来危险?”
张君宝道:“这也说不一定!我等功力虽强,但天地万物一直在变化,而且,我们所了解的天地只是真正天地的沧海一粟,指不定哪里就有未知事物可对我们造成威胁。”
郭襄看着袁白,问道:“猿儿,你怎么看?”
袁白沉吟了下,回道:“这危机被我们四个同时预感到,说明这危机恐怕不是我们想避开就能避开,即使我们呆在这山谷,危机也会主动找上门来。与其如此,不如出山主动寻找危机源头,最好能提前将之发现,消灭于萌芽之中!而且……”
“《老子》有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是场危机,或许也是场机缘!”
听到袁白的话,黄药师笑道:“猿儿所言有理,我辈武道中人,遇逢危机岂能一味避退?当迎难而上,将之破解才是!但,也不能莽撞,我等不知这危机是何,贸然行事,后果难料。老夫以为当先出山谷打探消息,弄清危机来源,再做决定,亦是不迟!”
袁白道:“师公所言甚是,我也正是这般想法!”
张君宝提议道:“出谷以后,我们可分散行动,以便更快打探出消息!”
这提议其实没啥问题,三人一猿聚在一起打探消息,肯定没有分开打探消息更有效率,但袁白一听这话,赶忙道了声:“不行!”
不知道电视剧、电影中那些分开走的人是怎么死的?明明只要抱团便能轻松度过危险,偏要作死分开行动,最终导致近乎团灭。
郭襄、黄药师、张君宝不解地看向袁白。
袁白解释道:“那危机恐怕不简单,我等要是分开行事,力量分散,如果有人独自碰上了危机,其他人无法及时支援,会十分危险;可如果我等聚于一处,虽然打探消息的效率会低一些,但大家能互相支援,反而更有安全保障。”
黄药师、郭襄、张君宝想了想,都点了点头,这种危机临头的时候,的确要抱团在一起,不能轻易分开行动,以防被逐一击破。
郭襄道:“那好,我们便出谷一行!”
三人一猿准备了许多东西,方才离开山谷,往山外而去。
一路上,三人一猿不断打探消息,但始终没有收获,直到在某个城镇,终于打探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那是在一家酒楼中,一名行脚商人正在向人讲述他近日所见的一桩怪事,说他在几天前经过某地时,曾看到一群怪人。
袁白、郭襄、张君宝、黄药师当时也在那家酒楼,正好听到行脚商人的话,但三人一猿没怎么放在心上,世界这么大,奇怪的人、奇怪的事,多的是。
但行脚商人接下来的话,让袁白一惊。
行脚商人道:“我看到那群人中的女子,穿着这么短的裙子,一双白花花的大腿露了大半,胸前也是一样,好像两个鼓起的馒头,白花花的一片……”
听到行脚商人的描述,酒楼中的许多男食客都浮想联翩,脸上浮起大家都懂的笑容。
有人道:“兄台那不是大饱了一场眼福?”
行脚商人脸色一正,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我岂是那种人?我当即过去,狠狠将那女子斥责了一番!”
有人调侃道:“兄台是如何斥责的?该不是用……”这人特意朝行脚商人裆部瞄了一眼,其意不言而喻。
行脚商人没理会这人的调侃,道:“不仅那几名女子奇怪,与她们同行的那些男子也古怪非常。他们似乎是方外之人,但又不像,有人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手里端着根黑乎乎的怪棍子,像这样端着,那棍子是这模样……”
行脚商人边说边比划,袁白一眼看去,眼神顿时一凝。
好家伙,这他喵的不是机枪?
“还有个人,一身遮在斗篷当中,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手里也拿了根棍子,棍子顶部镶着这么大颗宝石!”
行脚商人又一番比划,袁白看出了他比划的东西,这不是法杖?
机枪?法杖?
行脚商人刚才描述的那女子,分明是现代的衣装打扮。
而他说“那些男子似乎是方外之人,但又不像”,这明显是说那些男的短发,看起来像僧人;“有人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极可能是有人穿着迷彩服!
袁白心中震惊无比,这世界怎么会有人穿现代衣着,还带着机枪、法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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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和轮回者拼了?
注意到袁白的反应,郭襄以传音入密之法问道:“猿儿,怎么了?有何发现?”
袁白同样以传音入密,只不过他这传音入密不是对郭襄一人,而是对郭襄、黄药师、张君宝,道:“有!师父,我觉得这行脚商人所说的那群怪人有很大问题!”
郭襄道:“有什么问题?”
袁白道:“我怀疑他们可能就是我们这次危机的源头!”
其实,这些人才不是危机的源头,真正的源头只怕另有存在!
一想到那个源头,袁白心中沉重无比,虽然他现在的功力超越了金庸武侠史,但如果真是那等存在,他连只蝼蚁都算不上。
穿现代衣着,带着机枪、法杖,明显是穿越者,而且还不止一名穿越者,是一群,说明有“人”送他们来到这个世界!
而将拿枪械和拿法杖的穿越者同时送往一个世界,袁白脑中立刻浮现起他曾在小说中看到过的一种存在——无限流小说中的主神!
主神跨越诸天,以一个个世界为猎场,派遣轮回者入内执行各种任务,与其相比,袁白……
不,如今的袁白根本没资格和主神相比,若说主神是天上的日月,他连萤火虫都算不上。
如果真是主神派遣轮回者到了这世界,那危机就大了……被主神这等存在盯上,他们怎么反抗得了?
一念至此,袁白心头越发沉重!
“既然有怀疑,那便查看一番!”
也不见黄药师有何动作,那名正侃侃而谈的行脚商人神色微微一滞,马上又恢复,其看向袁白、郭襄、黄药师、张君宝所坐这桌,像看到了几位许久不见的老熟人,他向同桌几人道:“那边好像有我几位故友,我过去看看!”
行脚商人端着杯酒走到袁白、郭襄这桌,问道:“几位看着有些眼熟,可是在哪见过?”
他说话时,袁白一缕内力已连接到他眉心,入侵到他大脑,开始读取这名行脚商人的记忆。
这也是种武学,乃这些年,袁白、黄药师、郭襄和张君宝共同开发所创,可侵人大脑、窥探他人记忆。
大量的记忆画面以内力为纽带,从行脚商人大脑传输过来,袁白不断翻看,终于,他看到了半个多月前,行脚商人经过华阴县时,见到那群怪人的记忆。
见到那些记忆画面,袁白心中掀起了惊涛巨浪,那群怪人真是一群穿越者,他们的打扮衣着、言行举止、武器装备,都与这世界、这时代格格不入。
“真是穿越者,应该还是群轮回者!普通穿越者,组合不会这么奇怪,有拿现代枪械的,有拿法杖的,还有拿桃木剑的……除了主神空间的轮回者,很难再有这种穿越者队伍!”袁白心中断定到。
“主神派了轮回者到这世界,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世界的变化,而且一定会分析出导致这世界变化的原因是我,甚至会判断出我也是个穿越者。”
“发现我之后,主神会怎么做?大概率是消除我这个变数,让这世界回归到原本的剧情!只是不知道这个‘消除’是抹杀,还是将我活捉?原来主神就是这次的危机!”
袁白的心沉甸甸的,生出绝望,与主神这等存在对抗,都已经不能说是胳臂拧大腿,压根儿就是原子撞宇宙,没丁点胜利的可能。
“不对,未必没有希望!”
袁白脑中灵光一闪:“如果主神已经发现了我,以主神的能力,我连一粒微尘都算不上,祂要消除我,应该是件十分轻松的事,可直到现在,什么也没发生,这有三种可能……”
“一是由于某些未知原因,主神无法直接对我出手;二是主神发现了我,但不想理我;三是主神没发现我!”
“第三种可能不大,第二种可能也很小,第一种可能很大,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导致主神无法直接向我动手!”
袁白的呼吸都不禁急促了几分,这可是大好的消息,主神无法直接向他动手,那他或许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想到那危机预警,好像是这方天地在向他示警,袁白心里不禁生出一个猜想:“难不成真是这方世界在向我示警,告知有主神来了?”
“这方世界并不是这尊主神控制下的一个剧情世界,而是被主神找上门,主神想将之控制,它正在反抗这尊主神?所以特意给我发了消息?”
“这方世界有自己的意识?如果它有自己的意识,早应该发现我了,为什么一直没对我做什么?因为我的威胁比主神小?”
“为什么这方世界会存在小说中的剧情,是谁做的?说起来,我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世界,变成只猿猴?”
“主神又究竟是种怎样的存在?祂降临其他世界,会遭到这些世界的抵抗?感觉跟《无限恐怖》中的主神有些不同啊!”
袁白心里生出诸多疑惑,但这些问题,以他现今的实力、见识,只有猜想,无法验证。
将这些问题从脑中按下,袁白继续思考起眼前的危机:“主神本身可能无法直接对我出手,但祂能派遣轮回者,仍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而且,这方世界的意识能暂时挡住主神,但未必能一直挡住,万一被主神突破过来……”
“主神和世界意识的攻防,我参与不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对付主神派遣的轮回者。”
“主神如果真要消除我,其在无法直接动手的情况下,肯定会出动轮回者。不知道这尊主神派到这世界的轮回者实力能有多强,但愿不会超过我的极限!”
“轮回者会怎么对付我?”
“肯定会先收集我的情报,然后汇总分析,他们知晓剧情,绝对能分析出我在昆仑山那座山谷,到山谷来围杀我!”
“我要不要避开轮回者?”
“不!能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躲得了一世?轮回者做事没有任何底线,若我躲藏,肯定会用尽手段逼我现身!而且,现在躲避,等主神控制了这方世界,又能躲到哪里?”
“所以……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和轮回者拼了?”
第五十九章 告知
郭襄、黄药师、张君宝见袁白在那沉思不动,也未打扰,反而以内力给袁白隔绝出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以防外界干扰。
“对抗轮回者不是小事,仅靠我自己的力量,或有不足,需不需要告知师父、师公、君宝兄他们?”袁白在考虑要不要将轮回者的事告诉给郭襄他们。
“不告知了吧?将师父他们牵扯进来,对他们太危险了……”
“不,就算我不告知他们,难道他们就能避得开主神、轮回者?他们身在此世,早晚会被主神、轮回者发现,能逃到哪去?”
郭襄、黄药师、张君宝生于此世,长于此世,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又逃离不出这个世界,迟早要被主神、轮回者发现,到时一样要面对。
“我应该告知他们,好让他们有准备!”
“我该告知他们什么?”袁白发现如果要将事情尽可能清楚具体地告知给郭襄、黄药师、张君宝,他穿越者的身份只怕会暴露。
“如今大敌当前,师父、师公、君宝兄和我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需要我等同心协力,共同出谋出力,不应该瞒着他们。而且,若是赢不了,都得死,藏着掖着又有什么意义?”
心里有了决断,袁白向郭襄三人传音入密:“师父、师公、君宝兄,我有些至关重要的事要告知你们,先离开这,找个安静的地方!”
听袁白说得如此严肃认真,郭襄、黄药师、张君宝心中一凝,袁白要告知他们的定然不是什么小事,三人一猿在酒楼草草结了账,快速向城外而去。
三人一猿走后,那行脚商人神志恢复,见自己正站在一陌生酒桌边,奇怪道:“咦,我怎么跑到这来了?”
他原先那桌,有人喊道:“老王,那桌人不是你故友吗?怎么丢下你就走了?”
“故友?”行脚商人一愣,什么故友?他完全记不起来!
酒楼之后发生的事已与三人一猿无关,此时,三人一猿已出了城,在城外山中找了处山洞,以内力将山洞封锁,郭襄三人以袁白为中心盘坐下来。
袁白郑重道:“师父、师公、君宝兄,我要告知你们的事,与我的来历以及这次危机有关,其中也涉及了师父、师公、君宝兄。”
郭襄、黄药师、张君宝听得惊疑不已,和袁白来历有关?还和此次危机有关?还涉及到他们?
这家伙不是华山上一头苍猿?
听现在这意思,似乎另有来头!
其实,早些年,见袁白这么深具灵性,郭襄和黄药师也曾有怀疑过,但都只是怀疑猜测,何况有神雕这珠玉在前,袁白也就没显得那么特别,再者袁白对他们恭敬有礼,因此两人也未对袁白如何,反而悉心指导教授袁白。
袁白又道:“仅凭语言,一时半刻难说清楚,我将我的记忆传给你们,师公、师父、君宝兄看了便知!”
郭襄、黄药师、张君宝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袁白发出三道内力,连接向郭襄、黄药师、张君宝,大量的记忆信息以内力为纽带,传输给三人。
三人闭眼接收着袁白传来的记忆,看到记忆中的信息,饶是以三人的心性意志,也不禁心神震动。
好家伙,原来眼前这位曾是一个人,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而那异世界与他们这方世界截然不同!
似要插破天穹的摩天大楼,在空中飞行的飞机,在群山峻岭中穿梭来回的火车,在碧波万涛间航行的巨舰,可远隔千里万里与人通话的手机……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惊异无比!
更让三人震惊的是,那个世界有一个国家,历史曾有过大怂。
但最让三人震惊的还在于袁白将《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告知三人之时,当看到这三本书中的内容,郭襄、黄药师、张君宝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原来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们居然是几本小说中的人物!
袁白将他看过的许多无限流小说也传给郭襄、黄药师、张君宝,让他们更好了解什么是穿越者、什么是主神、什么是轮回者。
袁白传完记忆,过了许久,郭襄、黄药师、张君宝才睁开眼睛,三人神情复杂地看着袁白,尤其郭襄和张君宝,他们现在的命运和小说里的完全不同,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做的。
黄药师叹道:“原来,我们只是几本小说里的人物!”
感叹完,黄药师起身向袁白一礼:“说来,还得多谢……”
因为知道了袁白的来历,黄药师觉得不好再喊袁白“猿儿”,改称道:“还得多谢阁下,如非阁下,我那女儿女婿必会殉城而亡,我这外孙女也会孤身一人,终老在那峨眉山上!”
郭襄和张君宝也跟着起身,向袁白致谢:“多谢阁下!”
两人心中都唏嘘不已,若非袁白到来,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一个寻大哥哥不遇,父母姐弟皆亡,最终于峨眉青灯伴古佛,一个与佳人有缘无分,徒留一生遗憾,只能在武当山上望松柏长青。
虽然错过了成为一派之祖,没成为闻名天下的武道大宗师,没收到小说中那些徒儿,但两人对袁白非常感激。
原本的命运哪有现在好?
袁白哪会承三人的礼,忙跳到一旁避开:“师公、师父、君宝兄客气了,师公和师父于我有传业授道之恩,此恩之大,比天高,比海阔,白岂敢受师公、师父之礼?”
听到袁白的话,郭襄、黄药师都十分高兴,这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还如以往!
接收了袁白传来的记忆,郭襄、黄药师、张君宝也知道什么是穿越者、主神、轮回者,黄药师正色道:“猿儿,你想告知我们此次危机的源头也许是尊主神?”
郭襄和张君宝都神色一凝,他们已从袁白传来的记忆信息中知晓了主神为何,那是可跨越诸天,将一个个世界作为猎场的存在,与这等存在相比,他们连只蚂蚁都算不上,如何能抗衡?
袁白道:“师公、师父、君宝兄请看,这是我从那行脚商人所看到的记忆画面!”
第六十章 该如何对付轮回者?
看完袁白传过来的行脚商人记忆,郭襄、黄药师、张君宝的神情更凝重了几分。
袁白道:“这些人所穿衣物、所持武器,唯有轮回者这一类穿越者方会如此!他们被主神派遣到各个世界进行任务,任务完成后,可获得不同等级的支线剧情和奖励点,然后在主神那进行兑换,获取强大的功法、法宝、功力、血脉等等。”
“主神那的兑换物来自不同的世界,种类繁多,修行体系五花八门,因此才会出现持枪的、拿法杖的、拿桃木剑的聚在一起的场面!”
郭襄点头道:“不同修行体系组合到一个队伍,在事前必然经过了周密考量,可有效增强队伍的长处,避免短板,这对我们而言,不是个好消息。不过,他们的功力都源于兑换,肯定不如自身修行所得!”
袁白也是这般想的,他认为从主神那兑换、从系统那获取到的实力不如自身修行。别人赐予和自身修行,岂能一样?
从主神、系统那得来的实力,虽然提升快,但如无根之萍,万一某天主神或系统想将换出去的东西收回,兑换者有能力反抗?
黄药师道:“你们以为轮回者会如何对付我等?”
袁白道:“轮回者在每个世界,堪称世界破坏者,他们无法无天、毫无底线、无所不用其极,很难说他们会用何等手段。”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动手对付我们前,他们肯定会先收集我等情报,然后进行分析,他们知晓原本小说的剧情,定会发现师父和君宝兄在一起……”
说到这,袁白顿了下,看了眼郭襄和张君宝,两人都皱起眉头,显然也知道袁白想说什么。
袁白继续道:“他们会发现师父和君宝兄有后人在世,很可能将师父的后人抓来作为人质,逼迫我等!”以袁白传来的无限流小说里的描述,那些轮回者确实很可能这么做。
“其次,他们绝对能分析出昆仑山中的那座山谷,他们极可能会主动到山谷来围杀我们!”
这个可能反而没前个可能麻烦,被轮回者以人质威胁,会让他们束手束脚,还不如正面跟轮回者干上一场。
袁白说完,郭襄、黄药师、张君宝都未说话,过了许久,郭襄才问道:“猿儿,你觉得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袁白沉吟了下,方才回道:“从理智上讲,如果轮回者真抓了人质作为威胁,我希望师父、师公和君宝兄能保持理智不被激怒,不去救人质,因为如果我们完了,这个世界将没人可以阻挡轮回者,整个世界都将沦陷,就算一时救了人质,又有何用?只有我们活着,这个世界才能有希望!”
只要我们不在乎人质,那敌人就不能以人质作为威胁!
郭襄、黄药师、张君宝听得心中一凛,但也深觉袁白所言有理,更明白袁白这番话是专门说给他们听的。
郭襄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而后又迅速睁开,坚定道:“猿儿放心,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不会被激怒!”
袁白点了点头,又道:“如果没有人质作为威胁,我们就不会被束手束脚,我们可以先在山谷周围布下陷阱机关,以逸待劳,等轮回者主动上门。对了,师公……”
袁白看向黄药师:“师公可作为一支奇兵,打轮回者一个出其不意!那些轮回者可能会判断我和师父、君宝兄还在人世,但他们应当会以为师公已死。”
黄药师、郭襄、张君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倚天屠龙记》剧情正式开始时,连郭襄都已过世,作为郭襄外公的黄药师,更早已离世多年,现在剧情改变,那些轮回者可能会猜想郭襄还没死,但对黄药师,猜测其还在世的可能性不高。
这属于一个很微妙的心理反应,就好比我们会猜一个失踪了十年、二十年的人还在世,却下意识不会去想一个失踪了一百年、两百年的人还在世。
黄药师捻须应道:“好!”
张君宝道:“猿兄,可否提前……知会他们一番?”
张君宝话中的“他们”指的是他和郭襄的后人,他不想连知会声都不知会,任由后辈可能被人抓走。
袁白没回答这个问题。
郭襄摇头道:“还是不用了,我们现在去襄阳、桃花岛知会小慧他们,说不定那些轮回者早已布下陷阱,就等我们入瓮!”
闻言,张君宝只叹了口气,未再多言,他明白只要轮回者、主神不被解决,他们就算能救得后辈一时,也救不了一世。
黄药师道:“事不宜迟,我们当立刻回返山谷,去做准备!”
袁白、郭襄、张君宝点了点头,向昆仑山那座山谷回返。
在三人一猿返回山谷,做和轮回者搏杀的准备之时,轮回者们也在集合,死亡乐园派到这方世界的轮回者不只有武当山那一队,还有在华山、峨眉山、嵩山……等各处的轮回者队伍。
这些轮回者队伍原本的任务各不相同,如降临到武当山的那队轮回者,原来的主线任务是阻止张翠山、殷素素自尽,而降临到华山的那队轮回者,本来的主线任务却是扬华山威名,在张三丰百岁寿辰之***死张翠山、殷素素!
可现在,所有轮回者队伍的任务变成了同一个:抓住或击杀导致这方世界变化的变因——白猿!
一队队轮回者正在集合,准备共同完成这一个世界任务,这么多轮回者队伍汇聚到一起,正如袁白所料,有轮回者抓了郭襄和张君宝后人为人质,逼袁白、郭襄、张君宝现身。
但袁白、郭襄、张君宝正在昆仑山里布置陷阱机关,哪里知晓这些?就算知晓,也不会前去!
见以人质作威胁,没能逼出袁白、郭襄、张君宝,一队队轮回者向昆仑山进发,主动前往山谷围杀袁白。
轮回者赶路不慢,很快到了昆仑山,这些轮回者入山后,十分小心,派无人机在前方探路、以水晶球占卜、召唤动物示警……预警手段齐出,唯恐遭了埋伏。
第六十一章 就这?就这?
也不怪他们如此小心,在死亡乐园当轮回者,本就极易死亡,若再不小心,死得更快,要想活得久,必须谨慎小心。
袁白、郭襄、黄药师和张君宝知道轮回者手段极多,肯定不会轻易冒进,必会先以各种方法探路,因此布置各种机关陷阱时,事先便预想了轮回者会用的探路手段,特意做了应对。
袁白、郭襄、黄药师、张君宝正收敛气机,藏在山谷外某座山峰上,看着从不远处空中飞过的几架无人机,袁白以传音入密道:“那些轮回者快要到了,一旦进入埋伏圈,立刻发动陷阱机关!以这些陷阱机关,杀他们倒在其次,主要是尽可能试探他们有何手段!”
“另外,他们可能会发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们要随时准备跳入河中逃走!来了!”
袁白一声“来了!”,只见前方山林出现了一支支奇怪的队伍,他们衣着古怪,手里拿的家伙事也同样古怪,正向山谷赶来。
他们有人骑着浑身雪白,一丝杂色也无的独角兽,有人背生羽翼,飞在空中,有人脚踩飞剑,御空而行,还有人盘坐在飞毯之上……
他们的长相也怪模怪样,大多数人是正常人类长相,但也有不少长得非人的存在,有人长着两颗食人魔的头,有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马,有人如一头直立行走的巨狼,有人浑身长满红毛,背对着盘坐在一口棺椁之上……
在这些人前方,翼龙、巨鹰、无人机等飞行物不停飞过,地面也有猎犬、豹子、恐怖机器人(注1)之类的东西在穿梭,为他们探路。
一路上,都没什么异常,无惊无险,可等行到某处,忽然周围响起数声巨响,好似天崩了、地裂了,大地晃动,连带周围群山都在摇晃,地面出现巨大陷坑,大量山石从四周山峰砸落,铺天盖地。
骤然遭到袭击,轮回者们反应也很快。
只见一支队伍中,一名手持法杖、有着一头冰蓝长发的女子,嘴中吟唱咒语,法杖顶端镶嵌的那颗宝石冒出蓝色光辉,盈盈水光波动,一道蔚蓝水幕凭空生出,将她所在的队伍护在其中。
那名浑身长满红毛、坐在一口棺椁上的人,冷哼一声,一拍座下棺椁,棺盖立时向后滑去,露出内里景象,棺内所盛竟是一棺殷红的血水,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扑鼻而至,血水飞腾,从棺内溅出,化为一枚枚血箭,轰向滚来的山石。
一人一手提着一把机枪,原本只有两杆枪,可在眨眼间,在那人身上叠出厚厚的铁甲,更伸出数根枪管,疯狂向前倾泻子弹,射出的子弹好比榴弹,将滚落的山石全轰成粉末。
那名御剑飞在空中、一身道士打扮的人,祭出一张符纸,符纸携着闪光向出现陷坑的大地坠落,竟在方圆十数米内硬是造出一米多的冰层。
看到这些轮回者使出的手段,袁白、郭襄、黄药师、张君宝神情凝重之余,又松了口气。
一是能对抗山崩地陷的轮回者不多,更多的轮回者被突然的地陷山崩袭击,手忙脚乱,尤其那些本次才被送来的新人轮回者,损伤极为惨重,不是掉入陷坑而亡,就是被山石砸死。
二是袁白他们发现,这些轮回者虽然手段繁多,威力也不算差,但仍在可应对范围以内。
袁白感觉很奇怪,那尊主神派来的轮回者只有这等程度?
对倚天世界原本的土著而言,这些轮回者也许很强,但对如今的袁白而言,却不算什么。
这些轮回者绝不是顶级轮回者,大概也就经历过两三个任务世界的水平。
难道是这方世界压制了轮回者的实力?
又或是这方世界的意识正与那尊主神缠斗,使得主神无法派出更强的轮回者到这世界?
袁白疑惑不已,但不管哪种,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说明主神暂时无法派出更强的力量到这世界。
山石滚落得差不多,地面塌陷也已停下,正在这时,袁白、郭襄、张君宝从山峰上一跃而下,朝轮回者们袭杀而至。
袁白手中持着一根玄铁棍,棍上寒气森森,一棒下去,瞬间,一道数十丈长的棍影顿时砸落,将一片轮回者当场打成肉酱。
郭襄手中一柄长剑挥动,剑光分化,瞬化为九道剑影,如游鱼般在轮回者中穿梭,将一名名轮回者切割斩杀。
张君宝双手轻轻推动,一张太极图于其身前凝型,刚柔并济、阴阳互补,其双掌将太极推出,覆盖向一群轮回者,只是眨眼,这群轮回者便粉身碎骨。
袁白、郭襄、张君宝杀出,这出手的动静将轮回者们吓了一跳。
这特喵还是《倚天屠龙记》世界?还是他们认知中的低武世界?
你在低武世界见过数十丈长的棍影,瞬间分化、可自由移动的剑光,还有那如道法神通般的太极?说是高武,恐怕还不至于,但绝不是低武!
乐园这次把他们坑了啊,怕是今天他们全得交代在这!
原本以为在这世界,他们能嘎嘎乱杀,没想到是反被人嘎嘎乱杀!
原本以为只是来抓个穿越成猴的穿越者,轻易便能解决,一个穿越者而已,能有多强?能比得上他们这些背靠乐园的轮回者?没成想这名穿越成猿猴的穿越者竟如此之强!
这穿越者绝对有系统傍身,否则绝不可能在这种低武世界修行到这等地步。
袁白提着棍子在轮回者中穿梭,来回挥舞,将遇到的轮回者全部打杀,终于,他遇到了阻拦。
一名手持法杖、有着一头冰蓝长发的女子和一名浑身长满红毛、坐在一口棺材的怪人拦住了他。
双方相遇,没太多言语,直接朝对方杀去!
那冰蓝长发女子嘴中吟诵咒语,法杖上的宝石发光,周围的空气瞬间暴冷,无数冰粒凝出,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冰箭射向袁白。
红毛怪人一拍座下棺椁,棺盖被其拍得向后滑开,同时他自身借由这股反震力道弹到空中,其双手结印,只见下方棺盖打开的棺材中涌出大股血水,浇在怪人身上。
注1:红警中苏联的一种武器,形似一只蜘蛛,移动速度快。
第六十二章 斩杀轮回者
受血水浇灌,那红毛怪人浑身红毛暴涨,同时,其身躯也在以肉眼可见之速增大,眨眼间已变成一尊四五丈高的血色巨人,张开血盆大口,厉啸一声,一拳砸向袁白。
拳劲之强,空气都荡起血色波纹,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至!
面对这两名轮回者,袁白稳如老猴,丝毫不慌,其持着手中玄铁棍,一棍打向前方,在其深厚内力加持之下,那玄铁棍好似瞬间迎风生长,化为一根数十丈长、数丈粗的撼天巨棍,携无匹之力碾压向前。
不仅力量大,速度同样极快,其所过处产生音爆,振动波传到地上,引起轰鸣阵阵,地面都抖动不已。
这玄铁棍乃袁白这些年亲手所铸的兵器,其大部分材料来自于杨过那柄玄铁重剑,另一部分材料则是袁白所收集的各种奇物。
当年,郭襄和张君宝在入山谷隐居时,将杨过的玄铁重剑也带了过来,据言是杨过感谢郭襄将独孤九剑告知于他,特将玄铁重剑赠予郭襄,后又被袁白讨去铸成此棍。
这棍子由袁白亲手铸造,与其内力适性极佳,方才能发挥出这等威力!
那射来的铺天盖地冰箭还未近得袁白之身,便被棍上所携劲力震碎,化为满天冰渣。
发出的魔法这么轻易便被击毁,那冰蓝长发女子眼神一凝,赶忙挥动法杖,再度念诵咒语,准备发动下一记魔法。这时,那数十丈长的巨棍突然一分为二,其中一条直冲她打了过来!
这分化出的棍影速度极快,女子的咒语还没念出几个音节,就已袭击到了她近前。
女子脸色急变,忙将手中法杖一抬,法杖顶端那颗宝石爆放出明亮蓝光,化为一道水色结界将之护在其中。
“砰”
棍影打在其上,结界却只支撑了一秒不到,便被直接打碎,水蓝碎片溅开,下一刻,在女子惊恐的眼神里,棍影落于其身,整个身躯瞬间被打碎。
女子身陨,那红毛怪人也没好到哪去,其化身为一尊四五丈高的血巨人,比常人大出多倍,但相比于数十丈长、数丈粗的巨棍,就好似一婴幼。
其砸出的拳头和袁白打出的棍子正撼到一处,并未发生什么不相伯仲的碰撞,那巨棍将拳头、手臂碾碎,更趁势砸到其身,“砰”的声巨响,漫天血水飞溅,那由血水凝成的巨人被直接打爆。
溅落到各处的血水中有肉块蠕动,似乎想重新聚到一处。
血肉重生?
袁白瞧到这幕,右手持棍,左手一掌挥出,掌力掀起疾风,内力炽烈灼热,使得四周空气瞬间焦灼,好似被一高温熔炉烘烤。
溅落各处的血水以肉眼可见之速蒸发,在中蠕动的肉块也因失水迅速萎缩,一声非人尖叫过后,转眼化为飞灰。
另一边,郭襄和张君宝也遇到了阻拦。
郭襄被提着两杆机枪的轮回者和一头巨大狼人拦住。
此时,手持机枪的轮回者体表已完全被钢铁甲壳覆盖,化为一尊机械铁甲战士,从全身各部伸出一根根黑洞洞的枪管炮筒,下一秒,无数枪子炮弹朝郭襄倾泻而去。
那狼人是头灰色狼人,四肢匐地,朝郭襄冲锋,当冲锋到一定距离,“嗷呜”一声吼,自地上一跃,在其强壮的后腿下,地面立时被蹬出两个不小的坑,而狼人借着这股力量,跳到空中,其一对前爪泛起灰色光芒,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利爪弹出,从空中抓杀向郭襄。
郭襄的应对也相当简单,她不躲不避,反而迎着持枪轮回者、狼人冲锋过去,冲锋时,无数剑光自其身上发出,护着其身,倾泻过来的枪林弹雨虽密集,但在郭襄护身剑光下,根本突破不了。
眼见郭襄如此生猛,那持枪轮回者身上伸出的枪口炮管变形,组合汇到一起,化为一个炮口,那炮口发光,似乎下一击将会石破天惊。
但没有下一击了……
郭襄手中长剑握于胸前,隔空一剑刺出,那化身机械铁甲战士的轮回者身体炸开,金属碎块混着血肉四溅。
而后,郭襄抬起长剑,向从空中跃来的狼人一剑斩出,狼人忙将双爪挡于身前,可什么也阻止不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利爪被直接斩开,连带他的身体也被劈成两半。
张君宝则被长着两颗头的食人魔和那名御剑飞在空中、一身道士打扮的人拦住。
那双头食人魔左边那颗头张口一吸,大片空气被其吸入腹中,而后又张嘴一吐,原本洁净的空气已化为一股浓浓的暗灰色浊气。
浊气过处,地面草木瞬间凋零,虫豸尽死,竟是带有剧毒!
其另一颗头颅嘴中念念有词,手中持着根灰白骨杖,骨杖上镶着一个骷髅人头,随着食人魔的吟唱,两束幽光从骷髅头双眼射出,射向张君宝。
那名御剑飞在空中、一身道士打扮的人,手一挥,数张符纸从其袖中飘出,悬浮在他身前,其咬破中指,将血滴迅速洒于符纸,再快速结印,一张张符纸顿时向张君宝落去。
张君宝双手舞动,一手化阴,一手抱阳,一张阴阳太极图显现,淡淡毫光挥洒,将他衬托得全然不像个武道中人,反倒像是修仙的。
由于袁白所带来的改变,张君宝不仅拥有了比原著更幸福美满的命运,与《倚天屠龙记》相比,其功力也更高。
作为郭家女婿,《九阴真经》被郭靖黄蓉授于其,又学得了完整《九阳真经》,九阴九阳集于一身,比在原著里更早领悟以柔克刚之理,此时更已达阴阳相济、刚柔同生之境。
那阴阳太极图在他手中旋转,有一种无形魔力,任是双头食人魔喷来的毒气、射来的幽光,还是御剑道人落来的符纸,都被流转的黑白光辉挡在其外,无法伤其分毫。
但张君宝又怎可能满足于仅仅挡住两名轮回者,其双手将阴阳太极图一搅,一黑一白两道光辉从太极图上射出,分别绞杀向双头食人魔和御剑道人。
两人都想逃跑,可那太极图散发出奇怪引力,二人感到身边的空间如同泥沼,难以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白光辉透体而过。
第六十三章 主神灭世
看到六大高手在数息内便被袁白、郭襄、张君宝碾杀,其他轮回者又惊又骇,他们这次被乐园坑死了,这还怎么打?
这三个家伙完全就是怪物!
这里绝对不是低武世界,连中武世界都没这么过分,他们来到的绝不是低武倚天,而是高武或中武接近高武的倚天。
但乐园任务在上,轮回者们不能反抗,而且那三个家伙已经杀过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向袁白、郭襄、张君宝出手。
一时间,血肉横飞,残肢碎块溅得到处到时,鲜血将地面染红,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山林,蒸腾起的血雾将空气都染为红色。
其实,不是轮回者们不行,如果这里是没被改变过的《倚天屠龙记》的世界,轮回者的武力绝对属于顶尖一列,少有人敌,但可惜这方世界被袁白改变过,诞生了几个远超他们预想的变态。
谁会去想一个低武世界会出现这种家伙,利用各种手段将一身功力硬是提升到堪比中高武世界强者的地步?
不只轮回者们没想到,他们背后的死亡乐园也未尝想到,因此在向这世界派来轮回者时,选的都是“符合”这世界实力标准的轮回者。
死亡乐园不是没有更强的轮回者,只是没有派到这世界,毕竟这世界被祂认定为低武世界,若派高阶轮回者过来,完全就是给高阶轮回者送福利,让其刷分。
而现在发现袁白实力不对劲后,死亡乐园已经无法再向这世界派出更强的轮回者,只好让已经降临到这世界的轮回者去执行任务,擒拿或击杀袁白。
袁白将轮回者击杀后,敏锐感知到这些轮回者在“消散”,不是一般的肉身死亡或灵魂抹灭,而是其身上所携的某种力量被吞食,化散于这方天地当中。
袁白心中猛地生出个念头,不会是这方世界的意识在吞这些轮回者身上的主神之力吧?
他刚生出这念头,忽感到整个世界一阵剧烈摇晃,不是地震,也非天裂,而是整个宇宙被一股庞然巨力撞击所造成的晃动。
整颗星球在摇晃,整个太阳系在摇晃,整个银河都在摇晃……
袁白抬头看向天宇之外,这让整个宇宙都摇晃的恐怖力量只可能来自一者!
第二次摇晃到了,无穷遥远之处,袁白望不见的地方,宇宙隔绝虚空的膜被撕开一条裂缝,恐怖的能量从这道裂缝涌入,只在刹那之间,无数恒星熄火,一方方星系毁灭,那可怕的能量向袁白现所在这颗星球涌来,一路毁天灭地。
但在经过这段无比漫长的距离,毁灭掉无数河系后,抵达这世界的太阳系时,那股可怕的力量已所剩无几。
但这所剩无几依然恐怖,袁白再度感到摇晃,但这次不是世界在晃动,而是整颗星球在摇,而那股摇动星球的力量就在星球外。
天宇被撕开,一条巨大的深渊出现,横亘于苍穹,无数灰色雷霆在深渊中闪烁,每一道都可毁灭星系,一只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从中睁开,望向这颗星球,以及在星球上的袁白。
袁白一身白毛都竖起来了,他感到自己被一股极度强横、完全不可揣度的力量锁定,在那力量下,他微不足道到连颗原子都算不上。
但袁白不想屈服,别个都想要他命了,还屈服个蛋,硬是抬起头看向那只眼睛。
当看到那只眼睛的刹那,他看到了星河爆炸、宇宙重塑、岁月回流种种场面,那庞大的信息让他头痛不已。而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便已,他能清楚感知到自己身上生出了一颗颗肉芽,那些肉芽正在痒痒欲动,似乎有新的器官要从中孕生出来,身上的白毛也在扭曲,有的要华为鸟类羽毛,有的要变成章鱼触手……
袁白脑中只闪过一句话:不可直视神!
脑子爆炸的疼,以及身上的酸痒麻痛,让袁白怒吼一声,去他妈的神,老子就要看,不仅要看,还要打!
他双脚蹬地,从地上跃起,持着玄铁棍,一棍朝天宇外那只眼睛打去!
爆发出全部内力的袁白,显示出他现在的强大,依靠那强大无匹的内力直接踏空而行,一步踏出,便是百多丈,朝天宇外那条深渊中的大眼而去,誓要踏破这天,让高高在上的神陨落。
那深渊中的大眼冷漠无比,对袁白的举动,没一丝感情,但祂也做出了反应,一股恐怖的力量降临,落向了袁白。
就在这时,另一股力量自这方世界生出,迎向这股力量。
两股力量相遇,产生出可怕的场景,于一瞬间,天裂了,天宇之外的星辰全都熄灭。
若有人身在天外,会看到并不是这世界所有恒星都被毁灭,而是这方太阳系的太阳,以及除袁白所在星球外的行星被摧毁。
漆黑的天空裂开道道缝隙,虚空风暴从中渗出,吹向这颗星球,袁白此时正身在空中,自然当先被虚空风暴吹中。
以袁白现在的功力,决然挡不住虚空风暴,投入其中只有死无生,正在这时,一股力量将之护住,但却没能将之拉出虚空风暴影响范围。
袁白被卷进虚空风暴中,他如在狂暴汪洋中航行的一叶小舟,身不由己,根本掌控不了自身,他看见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郭襄正在地上奔跑,对他挥舞手臂,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惜他听不到。
最终,地上的郭襄消失在袁白视野,再也看不见,他向四周望去,他正置身在茫茫太空,他看见行星崩解,无声消散、恒星毁灭,留不下一丝尘埃,大片大片的星河在湮灭消失,化归为基础物质,整个世界正在被恐怖的力量摧毁。
渐渐地,连太空也不是了,他来到了一处前所未见的地带,他看到一个闪亮的星旋漂浮在下方,自己似乎正是从那星旋中出来的?
而几条触手正吸附在那漂亮星旋上,拖拽星旋,似要将之拖回它的老巢,但星旋也做出了反应,其被触手吸附的那些部分正在崩毁。
星旋是师父他们的世界?触手是那尊主神伸出来的?
袁白沿着触手,向源头看去,只见一头造型极度奇怪的家伙盘恒在虚空中,其身上缀着一个又一个漂亮的东西,有的如星旋、有的如一条迷你的河流、有的如气泡、有的如蔚蓝的玻璃球……
这就是那尊主神?
还有其他主神吗?
袁白放眼向虚空看去,却没再看到有其他奇怪的东西,虚空茫茫,尽是空空一片,而后他意识一沉,失去了感知!
卷末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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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坠白猿
自桑海小圣贤庄离开,韩非一路向韩国返回,跨过河流、经过沙漠、穿过峡谷、翻过山岭,此时正在一处湖边休歇。
马被随意放在一边,自个吃着湖边嫩草,一座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正煮着口铁锅,韩非本人悠闲地靠着一块岩石,一手执竿垂钓,一手拿着酒瓶喝酒,边喝边摇头晃脑,好不自在悠闲。
也许这是自己最后能悠闲的时光,等回到韩国,就再也没有时间像现在这般……
“轰!”
正想着韩国那一摊破事,突然,白日惊雷,天空传来一声炸响,将韩非吓得手中的酒瓶都给掉了,吃草的马儿也被惊到,前蹄高高扬起,发出声“律、律”的马嘶。
“砰”
没等韩非回过神,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掉到他身前的湖中,砸起大片水花。
什么东西掉到了水里?
难道是只鸟?
如果是鸟,那这鸟一定非同寻常!
因为普通鸟儿制造不出这么大的声音,落到水中,也溅不起这么大片水花!
韩非起身看向那身影掉落的地方。
由于距离有些远,他没能看得太清,只隐约看出那似乎是个人,只是奇怪的是这人全身覆着一层白毛,应该是他穿的衣服吧……
这是什么人?
怎么从天上掉到了湖里?
韩非右手摸着下巴,望了望天,天空蔚蓝,几片白云飘过,没有丝毫异状。
“也罢,相逢即是有缘,便救你一命!”
韩非笑了笑,决定救下这人,毕竟也是条人命。
他脱下衣服鞋袜,下到湖中,向飘在水里的那道身影游去,等靠近后,才发现那哪是个人,分明是头巨大的白猿!
这巨猿比两个他还大,一身浓厚的白毛,肌体十分强壮,胳臂比他大腿都粗,让人丝毫不怀疑其中所蕴藏的爆炸性力量,巨猿正紧闭双眼,虽浸在水中,但其呼吸一点未被影响,不像是溺水,反倒更像在酣睡。
巨猿一只掌中持着根铁棍,那铁棍又粗又长,一看就是件凶器,一棒下去,怕是他整个人都要被打成肉酱。
有这么大的白猿?
这白猿还会用兵器?
这家伙需要他救?
好像不需要吧……
韩非想了想,还是游到白猿身边,努力抓住白猿,将之往湖边拖拽,但经过一番努力,最终……没能将白猿拖到岸上。
这白猿太重太沉,以他的身板力量,根本拖不动,只能将白猿拖到靠近岸边的水里。
看了眼一旁吃草的马儿,他力量不够,但马或许能行啊,韩非冲马笑道:“马兄……”
韩非正准备用马拖白猿上岸,却不知浮在水中的白猿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儿?师父他们怎么样了?”
睁开眼睛,袁白一眼便看到蔚蓝的天空,以及在空中悠悠飘荡的白云,阳光正和煦,照耀在他身上,有着暖洋洋的感觉。
太阳……
不是已经被摧毁了吗?
是太阳被重塑了,还是他已经不在神雕世界的地球?
袁白顿时机警起来,感知发散开,瞬间感到不远处有两只大型生物,他手中紧握住玄铁棍,装作未醒,以感知探察四周。
他此时好像在一片水里,浑身都是水的感觉,还能感到有鱼虾在附近活动,而不远处那两只大型动物,一个似乎是人,一个似乎是马,那个人好像正在和马说话,只是所说的语言,是他以往未曾听过的。
这片天地和神雕世界确实不同,在这,他的身体好似脱去了层束缚枷锁,变得更为放松,内力也变得更加活跃,袁白确信在这里他能发挥出的实力,一定要远强于在神雕世界。
在感知中,那人和那马似乎没什么特殊力量,但在马背上倒是感知到一奇特之物,那似乎是柄剑……那柄剑察觉到袁白在窥探他,一股幽冷的力量发出,将袁白的感知隔绝。
一柄会自己动的剑?
这在神雕世界,袁白从未遇到过!
剑释放出幽冷的力量,似乎提醒了那个人,那人停下和马说话,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那头在水中浮着的白猿身上,朗声道:“朋友,既然醒了,何不畅谈一番?”
伪装已被识破,袁白也不再装,一个鲤鱼打挺,从水中跃起,跳到岸上,那体重让地面都轻微一颤,大股的水自他身上流下,袁白只是稍一运转内力,立刻将水全部蒸发。
看见跳到岸上的白猿,韩非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现在这站着白猿比在飘在水中时更给他压迫感。
两三个他的个头,一身如钢针般的白毛,强壮的大腿手臂,胸膛肌肉成块,如鞭的尾巴,此时正微微低头看着他,虽未流露出任何恶意,但韩非有种感觉,若这只白猿要杀他,老师给他的那样宝贝恐怕也难以护他周全。
世上竟有如此神猿?
它来自何处,又将去于何方?
韩非在惊讶,孰不知袁白也在惊讶!
看着眼前如白斩鸡一样的俊秀青年,袁白讶异非常,这长相、这发型、这脖子上戴着的项坠,很像他看过的某部动漫中的一个角色。
当然,与动漫中相比,还是有差异,毕竟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在下韩非,见过猿兄!”韩非向着白猿一礼,这白猿没在第一时间向他动手,未必会是他敌人。
韩非说的语言,袁白听不懂,但看见韩非的动作,他明白这人是在向他行礼,于是也抱拳回礼。
见白猿回礼,韩非眼中奇光一闪,这头白猿居然还知回礼?
当真神异!
韩非笑着问道:“猿兄自何处?去往何方?”
却未料那白猿看了眼他,左手伸出,食指向他点来。
韩非心里一紧,这白猿还是要攻击他?
其实,这是袁白听不懂他的话,想读取他的记忆,获得这世界的消息。
正在袁白手指伸到韩非近前,眼看马上要点中韩非眉心时,四周温度瞬间降低,连光线也变得黯淡,一股阴冷的能量浮现,一名蒙着双眼、白紫长发、穿着铠甲的神秘男子站在韩非身前。
见这名神秘男子出现,袁白想了想,没继续点下去,将手指又收了回去。
第二章 袁白与韩非
虽未点到这人眉心,获取到这人记忆,但袁白已经判断出了此人身份,韩非,《天行九歌》中的韩非!
“这里是《天行九歌》中的世界?果然,我已不在神雕世界,也不知师父他们怎么样了?”回想起最后那场面,行星崩解、恒星毁灭、星系湮灭消失,袁白不由心一沉,在那种毁灭宇宙星河的力量下,师父他们能逃得出去?
“肯定能逃得出去!那方世界的意识能分出力量护住我,肯定也有力量护住师父他们,只要我能找到回去的路,必有再见之日!”
袁白在心里给自己打完气,又看向韩非,想了想,他用玄铁棍在地上写起了字:在下袁白,见过阁下!
看到袁白写字,韩非呆了呆。
刚才向他回礼也就罢了,可这是写字啊……
但看了看袁白写的字,韩非摸了摸下巴。
这种字,他从未见过,字体方正,横平竖直,笔划有力,不同于当今任何文字,看上去似乎和秦国文字有些渊源,但韩非知晓这并非秦国文字。
经韩非一通努力辨认加猜测,这几个字应该是这头白猿在向他告知自己的名字。
见韩非认不出这种字,袁白拿起玄铁棍,抹去原来哪行字,重新写下一种文字。
这一次,韩非认了出来,这是秦国文字,写的是:在下袁白,见过阁下!
韩非心中更惊,这头白猿竟然会写秦国字!
秦国已经这么强了吗?
文字都传播到了猿猴当中?
韩非在旁找了找,找到一根树枝,兴致勃勃地在地上写到:在下韩非,见过袁兄!
还真是韩非!
可你怎么知道我是袁兄,不是袁妹?
韩非用树枝又兴奋在地上书写,写了一段话,写的大致意思是:我方才在湖边休歇,见袁兄从空中落下,以为有人落水,特下湖相救,结果发现是袁兄,我想将袁兄拖救上岸,可韩某力弱,无法将袁兄拖到岸上,于是将袁兄拖近岸边,不知袁兄从何处来?因何坠于水中?
袁白想了想,写到:多谢韩兄相救!我从何处来,暂不便告知韩兄!我会落水,是因一强敌!
韩非写到:我并未救到袁兄,袁兄不必言谢!袁兄今欲往何处?
韩非好奇这头神异的白猿会去哪儿,才问了这问题。
袁白写到:因那强敌,袁某暂无可去处!
袁白看着韩非,又写到:袁某有事想请韩兄相助!
韩非写到:袁兄请言!
他写的是“请言!”,并未立即答应,连袁白会要求什么帮助都不知道,就贸然答应,韩非又不蠢。
袁白写到:袁某可否暂跟随韩兄,向韩兄学习语言文字?
韩非惊讶了下,居然是这个请求?这头白猿要学习他们人的语言文字?不过一想到这白猿已经会写秦国文字,又觉得好像挺正常!
韩非上下打量了袁白几眼,写到:袁兄所请,韩某应下本也无妨,只是袁兄体型异于常人,若跟随于我……
这意思是,你这么有异于人类的体型,要是跟在我身边,太过醒目,不好带啊!
袁白写到:韩兄放心,这好解决!
写完这句,袁白扭动脖子,浑身上下发出噼啪声,在韩非惊讶的眼神中,从一头既比他高,又比大的白猿,缩小与他差不多大小,只是手里拿着的那根铁棍无法缩小,看去颇有几分怪异。
袁白又写到:如此可行?
韩非写到:可!
一猿、一人、一马上路,韩非骑马,袁白扛着棍子跟在马后,见此场景,袁白差点忍不住唱起来:“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还真别说,唐僧骑的白马,韩非骑的也是匹白马,孙猴头拿着金箍棒,袁白此时的武器也是根棒子,只是少了两个人……
没走多久,韩非遇到了一卖酒的酒家,他是个好酒之人,所带的酒在湖边时已被他喝光,当即打马过去要买酒,但袁白却先他一步,已到了那酒家之前。
那酒家正在擦拭桌子,还没看清什么东西出现在他眼前,便看到一只带毛的手指在他眼中放大,稍后意识一沉,已陷入混沌之中。
袁白食指点在酒家眉心,以内力为纽带入侵到酒家大脑,读取他的记忆!
韩非见袁白出现在那酒家身前,还以食指点着酒家眉心,眉头一皱,正思考要做些什么时,却听一个声音自袁白处传来:“韩兄放心,我并未伤他性命,只是向他学习如何说话。”
韩非骑在马上,左看右看,确认是袁白在说话,惊异地对袁白道:“你会说话?”
袁白点头道:“刚刚学会!”
韩非看了眼已从酒家眉心收回的手指,挑了挑眉,却未说什么,只在心中道:这个“学”恐怕不是正经的学吧?袁兄之前想点我眉心,恐怕也是想这般“学”吧?
对于袁白,韩非在心里悄然提高了其危险等级。
这头白猿绝不是什么无害之辈!
他打马上前,向那酒家道:“酒家,你这可有好酒?”
韩非故意说得很大声,袁白心知肚明,知晓他为何这般做,在心里暗道:真是个好人,可惜人越好,弱点越多,越容易为人所制,否则以你的才华能力,又怎会死在秦国狱中?
那酒家回过神,发现是一骑白马的俊秀青年在跟他说话,正准备回答,可转头看到一旁站着的袁白,被吓了一跳,好大只凶猿,一看就不好惹。
韩非见酒家似乎无恙,笑道:“酒家莫慌,这是我的随从,他不会伤人!”
酒家小心地看了袁白一眼,向韩非确认:“客官,他真不伤人?”
韩非笑道:“我保证他不会伤人!”
“这怎么看也不像不伤人……”酒家小声嘀咕了句,转头又对韩非道:“客官,我们没有名贵的酒,只有自己酿的烈酒。”
这一下引起了韩非兴趣,他自马上跳下,跑到酒家面前,双手撑着桌子,问道:“烈酒?有多烈?”
酒家被韩非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喝一口就像往喉咙里吞了一把刀子!”
韩非立时兴奋道:“这就是好酒啊,我要,快!”
酒家道:“要多少?”
韩非张口回道:“两大壶……”
话刚出口,韩非看了眼一旁的袁白,又改口道:“不,三大壶,一壶给我,一壶给他,一壶给它!”韩非指了指他自己、袁白,以及那匹白马。
听到韩非要给猴子和马喝酒,酒家用看怪人的眼神看着韩非,但未说什么,只要给酒钱,管他是买给谁喝。
袁白听到韩非要给他买酒,看了看韩非,也没拒绝,他并不是很喜欢喝酒,但他想尝尝这个世界的酒怎么样。
第三章 抵达新郑
买完酒,袁白、韩非继续上路。
在路上,两人经过一座村庄,只见目光所及,入眼处都是断壁残垣,破败的房屋如同废墟。
韩非骑在马上,一边喝酒,一边吃鱼,这一路上,他早看惯了这样的场景,这就是乱世,人命不值钱,如草芥。
可等看到立在废墟旁一对小姐弟,韩非还是破了防。
这对小姐弟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浑身脏兮兮的,共同啃着一根玉米棒子(注1),小姐弟俩啃得相当认真,一粒玉米粒不小心掉到地上,也捡起来吃掉。
见有人过来,姐姐立刻将弟弟护在怀中,紧张地看着骑在马上的韩非和走在后边的袁白。
看到袁白,姐姐将弟弟护得更紧了,倒是弟弟好奇地看着袁白,一点也不害怕。
韩非看了眼这对脏兮兮的姐弟,又看了看手里的烤鱼,他停马驻足在姐弟俩身前,将烤鱼递给了弟弟,姐弟俩愣了下,弟弟才伸手将烤鱼接过。
韩非摸了摸胸口,还想掏些钱赠给这对姐弟,这时,他耳畔响起袁白的声音,“韩兄若真想帮他们,就别给他们钱!”
韩非怔了怔,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摇头叹了口气,没再掏钱,打马继续赶路。
走出段距离,韩非下马向袁白一礼:“多谢袁兄,如非袁兄提醒,我险些酿成大错!”
袁白道:“小事而已,韩兄客气了!”
韩非没再骑马,他牵着马,一边走,一边感叹:“这便是如今的天下,像那对姐弟一样的人,不知还有多少!我想平靖乱世,让天下人不再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听到这话,袁白心中道:靖平乱世能如何?统一天下又能如何?能抗衡得了主神?
一想到主神降临时那毁天灭地的场景,袁白便感到一种无力,主神太强了,在其面前,自己连只蝼蚁都算不上。
不,主神未必一直都这么强,祂可能也是从弱小一步步成长到了那等境界,自己未必不能在有朝一日达到同样层次。
这么一想,袁白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他要变强、要成长,而这世界有什么可以帮助于他?
“这世界有机关术、有阴阳术、有剑灵、有龙子、有神魔,还有诸子百家,这些都是我成长的资粮。”
“甚至,我可以将诸子百家的天骄俊杰集合起来,为我开拓前路!荀子、韩非子、鬼谷子、东皇太一都是大大的人才……”
袁白突然看了眼韩非,把韩非看得莫名其妙,咋了?为啥看他?
“此时值战国末年,天下战乱纷纷,想要有个和平的发展环境,就必须得平息战乱,一统天下,而且,诸子百家间也有矛盾,想把他们集合起来,也不容易!”
“想做到这些,得在七国中选择一方,利用国家的势力,才好做成,我当然是选秦国,吃饱了撑的才选个弱的国家给自己增加难度!”
正在袁白思考时,韩非又道:“不说这,袁兄,你所来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听到韩非的问题,袁白沉默了下,才回道:“我来的地方和你这不同,不说每个人都能过得开心快乐,但没有战乱,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有书念……当然,那里还有很多不好之处,但日后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这听着咋像个人类国家?
猴的世界都这么美好了?
他们人还不如猴?
韩非道:“那袁兄一定很想再回到那?”
那么好的世界,韩非认为袁白一定很想回去。
孰料袁白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
回去干啥?
给资本当韭菜?
每天996福报?
韩非极为诧异,却听袁白又道:“那里在很多方面比你们这要好,但同样有许多问题,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烦恼。”
从袁白这句话,韩非想到了自己。
他是韩国九公子,在韩国百姓看来,他出生高贵,衣食无忧,像他这种人应当不会有烦恼才对,可韩非清楚他的确不必为衣食担忧,但却有其他烦恼。
韩非点头道:“确如袁兄所言,每个人因出身不同,境遇不同,想法不同,所产生的烦恼也不相同。如这天下间万千黎庶,他们烦恼的是战乱、是饥饿、是寒冷、是亲朋的性命,而那些王公贵族,烦恼的则可能是没捞到钱、没得到一位美人……”
袁白看着韩非,他对韩非观感不错。
这是个好人,但正因为他是好人,才不适合在这时代做一国之主,更不适合一统天下。
在这时代,要想一统,终结乱世,需要的是一个强权霸者,而非一个仁善好人!
袁白心道:韩非啊,日后天下平定,你还是用你的才智,安心著书立说去吧!
一人、一猿、一马,经数日赶路,终于抵达了韩国都城——新郑。
看着眼前出现的城池,袁白眼中也不禁闪过丝惊异,尽管在动漫中看过,但等这座城真实出现在他面前,仍觉得震惊。
不愧是秦时世界,居然能建设起如此恢弘漂亮的城池!
只见街道地面以一块块平整的石头铺成,又平又宽,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叫卖声起伏不绝,每座建筑都修得古色古香、十分规整,街上来来往往走着诸多行人,颇为热闹。
韩非有心向袁白炫耀,朝袁白笑道:“袁兄,新郑还不错吧?”
由于要进城,袁白此时穿着身人类衣服,头被遮在斗篷之中,他点头道:“确实不错……”
才说出四个字,后方传来一喜悦的少女声:“哥哥!”
韩非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忙转身朝后方看去。
只见一亭亭玉立的少女款款走来,落落大方地站到他身前。
少女后方跟着两队侍卫。
袁白也转身看向那少女,上下打量了几眼。
“这就是红莲公主?日后‘流沙’四天王之一的赤练?这丫头在毒术一道或许有不小天赋,以后若在我手下,可在这方面对其加以培养。”
见哥哥身旁立着一遮面怪人,红莲好奇道:“哥哥,这是你朋友?”
注1:战国、秦汉时,肯定是没有玉米,但《天行九歌》和《秦时明月》中就有,这不是我瞎编的,而是动漫里存在。
第四章 控制头曼
韩非笑着介绍道:“袁兄,这是我妹妹红莲!”
袁白将手中提着的玄铁棍往地上一顿,向红莲拱手一礼,“在下袁白,见过红莲公主!”
红莲看了看袁白,只平淡地点了点头,又欣喜地看向韩非。
一外人哪有自家老哥重要?
见自家妹妹失礼,韩非对袁白道:“我这妹妹本性不坏,只是被父王和我骄纵惯了,失礼之处,还请袁兄勿怪!”
袁白摆了摆手,他怎会跟在这种事上跟一小丫头片子计较?
难道仅仅因别人没给自己回礼,便杀人全家、灭人满门?
兄妹相见,自有一番话说,兄妹俩一路聊着往王宫走去,袁白在旁静静跟着,只是在经过一处四周种满紫树的阁楼时,他抬头看了眼立在顶楼窗前的某位女子。
见袁白看到自己,女子眼神一凝,将窗户迅速关上。
阁楼房间内,有一女正弹琴,还有一灰发黑衣的青年双手环抱,正靠在一根柱子前。
看见女子的动作,灰发青年道:“怎么了?”
女子道:“目标身边跟着一个奇怪的人,那人感知到了我,特意看了我一眼!”
“哦?”灰发青年嘴角一勾,饶有兴趣道:“看了你一眼?这是警告?还是别有用意?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袁白看到那女子,心中却在道:“那是紫女?果然有容乃大!按某萝莉的说法,罩子越大,魔王越坏,这绝对是个超级恶棍啊,就是不知其臀像不像动漫中那般翘……呸,紫女臀翘不翘,关我屁事!”
袁白将脑中的念头摇散,跟着韩非、红莲到了王宫,作为韩王第九子,回到新郑,自然需先拜见韩王。
当然,像袁白这种来历不明之人,自是不能进见韩王,被侍卫挡在殿外,让他在外等候韩非。
没等多久,韩非从殿中出来,向袁白道:“让袁兄久等,走,去我府上,今日请袁兄尝尝新郑的美酒佳肴!”
之后,袁白便在韩非府上住下,他几乎不外出,每日都在韩非府中看书学习,甚至,他还请韩非专门安排了一些老师,有精通其他几国语言文字的,有知晓各国风俗人文的……
要想在这世界扎好根,就须得对这世界有更多了解,若是连了解都不够了解,又何谈利用这世界资源为自己成长的资粮?
如这世界的武学,极可能和神雕世界存在差异,他便须得去了解这世界对穴位的划分、对一些武学术语的称呼……万一没注意其中的差别,可能会在日后造成很大问题。
这般过去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某日,韩非神秘兮兮地对袁白道:“袁兄,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对于《天行九歌》中韩非经历的鬼兵劫饷案、火雨玛瑙案,袁白莫得丝毫兴趣,并不想插手干预,可瞧韩非这神秘兮兮的模样,袁白心中一动,难道是去潜龙堂?
他记得韩非这次去潜龙堂,是参加一次以物易物的活动,这次活动出场人物有:燕国雁春君、燕太子丹、荆轲、紫女、韩非,以及狼族头曼。
雁春君、太子丹、荆轲、韩非等人自不需多说,那头曼会成为狼族(注1)第一任单于,日后会对中原产生巨大威胁。
或许自己去这一趟,可以试着控制这头曼,或是把他宰了……
袁白想了想,决定去看看,应了声“好!”
潜龙堂,看见袁白随着韩非到来,紫女目光一凝,这人或许会对他们的计划有所影响。
她和卫庄在来前,仔细分析了韩非的性格,认为必定能将盒子换给韩非,可如今多了这神秘人,韩非若被他影响,就不一定了……
但在他们以物易物的过程中,跟着韩非的按神秘人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这让紫女安心不少,成功将盒子换到韩非手中。
以物换物结束,几名交换者离开潜龙堂,这时,袁白对韩非道:“韩兄先走,我去去就来!”
韩非也没问袁白要去做什么,他手中拿着那只刚换回的盒子,只笑着说了句:“袁兄且去便是!”
见袁白向头曼离开的方向追去,燕太子丹、荆轲、紫女都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这人和头曼有仇?
头曼拿着以刚换回的玄晶箭头,边走边摸,这样的箭头,若是找到合适的箭杆、箭羽,必能造出三支穿山裂石的绝世好箭。
他们狼族自小在马背上长大,擅于骑射,因此,好弓好箭是每一位狼族勇士都梦寐以求之物。
本次来中原游历,没想到能遇到这等宝物。
当丙字阁那人拿出这三支箭头时,头曼便已下定决心,即使以物易物换不到,他也要设法从换到的那人手里拿来。
头曼正沉浸在获得玄晶箭头的喜悦,忽地心中生出一种十分迫切的警兆,好似有极度危险之物朝他袭来,他心思如电转:是谁?竟敢在新郑城内,光天化日之下袭杀他?是他真正的身份暴露了,还是有人想要抢他玄晶箭头?
可没给头曼更多思考的时间,他身边十多名狼族好手瞬间被击倒,他自己也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制住,在昏迷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制住他的那人容貌遮掩在斗篷中,根本看不清楚。
袁白将头曼制住,提着其便往新郑城外而去,那速度将正在城中执行任务的墨鸦、白凤给吓了一跳,居然有人在轻功上,能比他们更快?再仔细一看,那人还一手提着一个壮汉!
站在一处屋顶,看着跑远的那道身影,墨鸦、白凤皆默然无言。
过了好久,墨鸦教育白凤道:“看到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间能人辈出,万事要小心,莫要自满!”
白凤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墨鸦,心中腹诽:你不跟我一样?说的好像你的轻功能胜过这人似的!
袁白提着头曼和另外一名狼族来到城外山林,将昏迷的两人盘坐到地上,左右手伸出,两根食指分别点在两人眉心,开始读取起他们记忆。
他想先察看头曼的记忆,再决定是杀,还是控制,若能以头曼控制狼族,他麾下便会多出数十万控弦之士,这对袁白想要做的事,是股极大的助力。
注1:狼族即匈奴,头曼的原型即历史上匈奴第一代单于挛鞮头曼。
第五章 墨鸦、白凤(上)
袁白在新郑城外山林设法控制头曼时,墨鸦正走进一座大殿,一入殿,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听到女子那娇媚动人、引人浮想联翩的笑声。
见他进来,堂上响起一洪亮男声:“事办得如何?”
墨鸦低眉垂眼,不敢抬头看向堂上,他单膝跪地,恭敬回道:“事已办好,不过在办事途中,属下发现一神秘高手!”
“神秘高手?”堂上那人一手搂着美人,一手持着酒杯,摇了摇杯中美酒,漫不经心地问道:“有多神秘?”
墨鸦回道:“以轻功而言,此人更在属下之上!”
“更在你之上?”
这话让堂上那人稍为认真起来,墨鸦可是他“百鸟”中最顶尖的高手,尤以轻功为长,在他见过的高手中,几乎无可与之比肩者,现在这新郑城中竟然出现了一名比墨鸦轻功还高之人?
这由不得姬无夜不多想!
他将新郑视为自家领地,不喜欢这种不在他掌控的感觉!
姬无夜眯了眯眼睛,放开搂着的美人,美人也知此时不是调笑的时刻,安静坐到一旁。
姬无夜手指轻敲着身前的案,殿内除了这点敲声,再无他声。
过了会儿,姬无夜道:“可曾查过?”
墨鸦回道:“已经查过,此人是……王上九公子从外带回,现今正居于九公子府上。此人住到九公子府上后,几乎不曾外出,但九公子最近请了不少人到他府中,这些人中有精通七国语言文字者,有通晓各国风俗者……”
姬无夜奇道:“他这是要做什么,找人当老师?”
墨鸦道:“正是如此,据属下查知,这些人到九公子府上,正是为教授那神秘高手!”
姬无夜没说话,墨鸦继续道:“今日,九公子和此人去了潜龙堂,从潜龙堂出来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此人袭击了一群狼族,并抓走其中两人去了城外,至于去做什么,属下也不知。”
抓走两名狼族,他要做什么?
狼族不过一群北方蛮夷,又离韩国甚远,能做得了什么?
姬无夜沉思了会儿,也没想出个究竟,看着堂下的墨鸦,道:“派人盯着此人,找个机会,试试他的斤两,若斤两不够,你……明白我的意思?”一名不在他掌控的神秘高手,虽不一定会是敌人,但如果有机会,当然还是打死的好!
墨鸦道:“属下明白!”
“下去吧!”
姬无夜一挥手,墨鸦领命退下。
新郑城外,一片林间空地,看着面前恭敬站着的头曼和另外一名狼族,袁白满意地点了点头,忙活到深夜,他终于控制住了这两人。
“你俩继续按原计划在中原游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依你本心而行……”袁白向头曼吩咐道。
他的控制之术本质是催眠,在被害者记忆中植入潜意识命令,只是结合了内力,让其变得更具神效,但亦有许多缺点。
如植入命令不能太离谱,若过于违背被害者常识,会被被害者发觉,再如被害者如果内力高深,更容易发现体内异常……
因此,袁白在控制两人前,先读取了两人记忆,为的便是他植入的潜意识命令不至于太离谱,要能符合两人的常识逻辑,让其自动逻辑自洽,才不易被发现。
又向头曼交代了几句,袁白便让两人离去,不要再留在新郑,新郑近期会事件频出,他可不想让这两工具人被卷入其中,万一一不小心被人杀了,再想找两个这么优秀的工具人可不容易,尤其是头曼这等有单于之姿的工具人。
目送头曼两人离去,袁白心想到:我的控制之术还是缺点太多,不够保险,必须得增强!我记得火魅术可窥探人记忆,功力深厚的使用者甚至能使中术者脑海中产生错误的记忆,这是种很好的控人秘术,阴阳家似乎也有类似的秘术……日后定要拿来借鉴借鉴!
这般想着,袁白朝新郑回返,离新郑还有段距离,袁白感知前方有人埋伏,似乎专程在等他。
感到其中两道气机,袁白眼中光芒一闪,哟,这不是他抓头曼出城时,遇到的墨鸦和白凤的气机吗?这两人带了人来埋伏他?
可这是为什么?
袁白在脑中将这段时日在新城的经历过了一遍,他没得罪过姬无夜和“夜幕”才对,怎会被墨鸦、白凤带人埋伏?
难不成因为他和韩非走得近,所以被“夜幕”给盯上了?
不,还有种可能!
他今日抓头曼出城,正巧被墨鸦、白凤碰见,然后被禀告给了姬无夜,姬无夜觉得他不在掌控,所以派墨鸦、白凤来除了自己这个不稳定因素。
袁白眼中光芒闪动,他并不想这么早和“夜幕”对上,或者说他对铲除“夜幕”其实没兴趣,甚至还想让“夜幕”存在下去。
他想以秦国之力平灭六国、统一天下,为他集聚资源,那么六国自然越弱越好,“夜幕”的存在可有效削弱韩国实力,那为啥不让它继续存在,继续祸祸韩国?
在韩国人眼中,“夜幕”是坨砒霜;在袁白眼里,却是块蜜糖!
不想和“夜幕”对上,但“夜幕”主动来找麻烦,袁白也不会坐视不理。
“墨鸦、白凤,都是人才,于轻功一道极具天赋,尤其是白凤,能养出那么大的鸟,养鸟天赋也是一流,要是让他去培养家禽,这天下恐怕很快人人都能吃上鸡腿。不管是在‘百鸟’,还是在‘流沙’,都太屈才了,还是跟着我吧!”
袁白收敛气机,反向埋伏他的“百鸟”杀手潜去,这暗杀埋伏之术,在神雕世界时,他也曾学习钻研过,敛气之法、潜行之术,自是门儿清,他悄无声息潜到“百鸟”杀手附近,将一名名杀手点晕。
墨鸦和白凤躲在暗处,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此时已是深夜,周围阴沉沉的,好似有鬼魅隐藏。
白凤向墨鸦传音:“喂,你有没感觉情况不对?”
“确实不对!”
墨鸦将手指放到嘴中,发出一声“嘎嘎”的乌鸦叫。
这是他的信号,其他“百鸟”杀手若听到,也会以鸟叫回应。
可他鸦叫发出后,周围一片寂静,有个鬼的回应。
第六章 墨鸦、白凤(下)
墨鸦顿感不妙,刚想和白凤说什么,瞳孔一缩,一道身影趁着夜色袭来,速度极快,快到他来不及提醒白凤,那身影已至他身前。
这袭击太突然,墨鸦做不出有效反击,仓促间只得将手臂挡在胸前,以作阻挡,而后他双臂一痛,再是一麻,感觉自己像被十头蛮牛撞中,身子不自然倒飞出去。
那身影将他击飞,又突袭向白凤。
白凤也未反应过来,被打飞。
趁人病,要人命!
那身影将他和白凤击飞,没有停手,再度追了过来,一只拳头、一只手掌分别在墨鸦和白凤眼中放大,墨鸦中了一拳,白凤被打了一掌,两人落到地上,将地面积落的草叶都砸得扬起。
将两人击倒在地,那身影来到两人近前,这次未再出手,反而静静看着他们,墨鸦、白凤这才看清,向他俩出手的正是今日曾见过的那位神秘高手。
从方才出手中,此人内力、招式都极强,再一想到此人轻功也在他们之上,墨鸦心一沉,今日只怕难以善了!他倒并不怕死,但他不想白凤也死在这!
“此人十分可怕,等下如有机会,一定要让白凤先走!”
墨鸦与白凤关系特别,亦师亦友、如兄如父,他将白凤当作亲弟弟看待,一直带着他,在原著中最终为白凤而死。
让墨鸦没想到的是,此人并未动手杀他们,而是道:“你叫墨鸦,他叫白凤?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事?”
什么?
墨鸦和白凤都怔了下,这人要招揽他们?
这人怎么知道他们的代号?
袁白道:“你们一身本领,为何要限于‘百鸟’这种地方?墨鸦、白凤,都是鸟,应该飞向更高远的天空,‘百鸟’、‘夜幕’不适合你们发挥自身的才能。”
墨鸦回道:“我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跟你?”
他在故意拖延时间,好寻找机会从这人手下逃出。
袁白好像没察觉墨鸦的心思,像墨鸦、白凤这种人,怎么可能三言两语便接受他的招揽?必须展露出足够的力量,方能将之折服!
“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袁名白。”
听到袁白自报姓名,墨鸦和白凤仔细回想了下,不记得江湖上有叫“袁白”的高手。
墨鸦又问:“我们凭什么跟着你?你能给我们什么?总不能你空口白牙一张嘴,我们就跟着你吧!”
袁白道:“我暂时给不了你们什么,但我不会像姬无夜那样束缚你们自由,将你们视为工具。”
对这话,墨鸦十分不屑,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但真正做起来,又有几人能做到?
墨鸦道:“跟着你,不过是脱离一个牢笼,又进入另一个牢笼,有什么区别?”
“你说的很有道理。”
袁白点了点头,看向远处的新郑城,平静道:“从大将军府到新郑这座城,再到韩国这个国家,再到七国整个天下,甚至再到这片大地,再到整个世界,都可视作一座座牢笼,但牢笼也是有区别的……”
墨鸦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白凤却表情略有波动,他年纪尚轻,没像墨鸦那般经历那么多事,心还未冷,血还热着。
袁白又道:“为何不在可以的范围内,选择一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牢笼?而且,牢笼本是用来打破的,如果没有打破牢笼的意志,哪怕曾是头猛兽,也会被逐渐磨平爪牙利齿,变成一头温顺的家畜。”
墨鸦面无表情,白凤听袁白话后,表情再次波动。
墨鸦道:“或许你说的没错,但比起这些,我更愿意在熟悉的牢笼中呆着,至少我熟悉这个牢笼的规则!”
袁白道:“你这句话是在拒绝我?你们就真这么甘愿执行姬无夜的命令?姬无夜这等庸碌之辈,何德何能让你等效命?”
墨鸦道:“你认为是就是吧。你不知道‘夜幕’的可怕,所有惹上它的人,都得死,我劝你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袁白道:“‘夜幕’在韩国的确可怕,令人畏惧,但对我而言,这世间或许有东西可怕,却绝不是‘夜幕’。另外,你们想拒绝我,那就先打败我,否则连从我手上活命的机会都没有,又谈何拒绝我?难不成以死拒绝?那我还真没办法!”
墨鸦、白凤心一沉,以这人的功力,他俩联手,也未必是对手。
“我给你们机会,一起上吧!”
袁白冲墨鸦、白凤伸出右手,勾了勾中食二指,示意两人并肩子上,不从武力上把这两人打服,是不会跟随他的。
墨鸦、白凤对视一眼,一起冲向袁白,墨鸦攻左、白凤攻右。
白凤手指上像猛禽利爪般的银刺向袁白划来,这东西看起来不大,但在白凤内力加持下,不比一把利剑逊色,墨鸦手臂上装着的利刃也向袁白刺来。
两人攻击的力量不算强,但速度绝对快,瞬息即至,看着马上便要刺中袁白的身体,袁白也不躲不避,抬手就是一拳打出,恐怖的力量打得空气爆出一个空圈,强劲的拳风轰向墨鸦、白凤。
墨鸦、白凤神色骤变,这一拳若实打实打在他们身上,即便不死,也得重伤,两人自然不想同袁白以命换命,只得临时更改招式躲避。
“嘎、嘎、嘎!”
墨鸦身体碎解,化成一只只乌鸦散开,白凤也身影一闪,变为三个白凤,同时避开袁白这拳。
避开后,墨鸦化成的群鸦冲向袁白,三个白凤也朝袁白进攻。
墨鸦的乌鸦并非真的乌鸦,而是内力凝成,宛若实质一般,还会像真的乌鸦一样鸣叫,着实神奇,白凤的凤舞六幻则是靠内力和高速移动制造出的幻影。
但这些对袁白没多大意义,只见他伸出的两条手臂,一只抓到群鸦之中,一只抓向三个白凤中的一个。
“抓住你们了!”两只手一扯,墨鸦、白凤被袁白拉了出来,而后双手成掌,拍在两人胸口,将两人拍飞。
墨鸦、白凤感到胸口一闷,一股热血上涌,自口中喷了出来。
落到地上,两人擦了擦嘴角血迹,震惊地看着袁白。
这人什么来路,几招间便将他们打成重伤?
就算是姬无夜、白亦非,也做不到!
“你们输了!”
墨鸦、白凤没说话,他们输了,而且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袁白道:“好好考虑考虑我的建议,不要着急回答,还有段时间,慢慢想清楚。只是,时间到了,两位给我的答复,我不满意,我真会杀了你们,除非你们现在就逃,逃到一个不会遇到我的地方!”
说完,袁白没理会两人,往新郑而去,刚走出数丈,似想起什么,背对两人道:“对了,那些‘百鸟’高手,还有几个活着。”
墨鸦、白凤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看着袁白离去的方向,白凤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墨鸦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道:“过一天是一天呗,等到了时间,真躲不过去,投了他便是!”
“那鹦歌姐怎么办?”白凤担忧道。
墨鸦是他如兄如父的哥哥,鹦歌便是他如姐如母的亲姐。
墨鸦瞥了眼白凤,道:“让她一起投过来,不就好了?”
第七章 紫兰轩中
墨鸦、白凤回到大将军府,正搂着美人、饮着美酒的姬无夜感到两人衰弱的气息:“你们失败了?”
“请将军责罚!”墨鸦、白凤单膝跪地。
姬无夜淡漠地看了眼两人,摇晃着杯中美酒,随意问道:“出动这么多人,就这个结果?”
墨鸦回道:“回将军,此人不仅武功极高,且精擅潜行暗杀之术,属下等非但未能成功将其埋伏,反倒为其所乘,许多人还在埋伏中,便无声无息被其暗杀。属下与之搏杀,几招下来便遭重创,幸得属下二人轻功尚可,方得以逃脱!”
这番回答中,墨鸦隐去了他和白凤被袁白招揽,以及有几名“百鸟”高手活着,却被他杀了的信息。
感知到墨鸦、白凤身上的确有另外的气息残留,姬无夜道:“此事暂且放在一边,下去养伤吧!”
“属下告退!”
墨鸦、白凤向姬无夜一礼,恭敬退下。
看着两人退出大殿,姬无夜眯了眯眼睛,似对着空气道:“将此事传给那人,让他好生查探一番!”
这么一不知来历的高手出现在新郑,怎么可能真放任不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暂时不向袁白动手,是因未摸清袁白的底,加之袁白尚未与“夜幕”真正发生矛盾冲突,才按捺住了。
另一边,袁白回到韩非府上,才消停了三四日,这天,韩非以充满诱惑的语气对他道:“袁兄,今晚要不要跟我去个好地方?”
似乎怕袁白不答应,韩非又道:“不是上次那种地方哦,这次去的可是我们人最喜欢的去处,特别是男人!”
韩非特意将“男人”二字咬得极重,脸上还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笑容,明明是个纯情处男,偏要装成花丛老手。
袁白看了眼韩非,其最近几日外出回府时都一身酒味、女子脂粉味,用脚想也知道去了哪。
“应该是鬼兵劫饷案开始了,他要去紫兰轩见张良、张开地、卫庄、紫女……”袁白心中暗道。
对鬼兵劫饷案、火雨玛瑙案,袁白本没多大兴趣,与其参与这无聊的案件,还不如看书学习。
不过,他现在遇到了一个问题,韩非府上的藏书已被他看光,他要重新寻找书籍来源。
“张良一家‘五世相韩’,乃韩国旺族,家中藏书应当不少,韩国作为七国之一,韩王宫中的藏书也必定不少。若我能解决鬼兵劫饷案,正好借这个机会要求到张良家、韩王宫中看书!而且,还可以看看张良、卫庄等人,混个眼熟。”
想到此,袁白应道:“好!”
带着袁白来到紫兰轩,站在紫兰轩门口,听着阁楼内的莺声燕语,闻着从里传来的酒香与女儿脂粉香气,韩非笑道:“此地便是新郑城中所有男人最向往之地。”说着,又一脸遗憾道:“可惜袁兄非人,无法领略此中妙处……”
而此时紫兰轩中,紫女、卫庄正站在顶楼某个房间的窗前,看到韩非身边的袁白,紫女道:“他把那人也带来了!”
卫庄道:“他是担心紫兰轩不够安全,所以特意带了个护卫?还是他知道张开地会找来这,带个人帮忙镇镇场子?嗯?”
正说着,卫庄突然一挑眉,韩非身边那个容貌遮掩在斗篷下的人抬头看向他和紫女,出于武者感知危险的本能,卫庄心中一凛。
“这就是骚话满嘴的秦时逼王——卫庄?”
“没成日后的大叔,还有些小鲜肉味道,若放到现代出道,冲这高冷的逼王范儿,就能吸引到大群脑残粉。”
只看了两眼,袁白收回目光,和韩非一起走进紫兰轩中。
看着袁白随韩非进入紫兰轩,卫庄道:“此人很强!”
紫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认识这人这么久,她还是头次听到他说有人很强。
进了紫兰轩,韩非轻车熟路地要了他平时点的那间包厢,又点了四名美女陪侍他和袁白。
袁白并不饮酒,也不和美女玩闹,坐在那儿宛如一尊已经完事后的圣佛,让两名陪侍他的美女在心里腹诽:这人好奇怪,比顶楼那人还怪,该不会身体有问题吧?
其实,武功达到袁白这等境界,早已可对周围事物观察入微,一眼看去,这些美女身上全是缺陷,雀斑、眼屎、死皮,唇齿间残留的菜叶残渣……就算他没穿越成只猴,只怕也难提起性趣。
倒是韩非,无拘无束,一副浪荡王孙样,边与两名美女调笑,边饮着美酒,姿态豪放。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女声随之传了进来:“公子,相国大人和张良先生求见!”
韩非目光一凝,他等的人终于到了:“已恭候多时了,请!”
包厢门被推开,一女两男瞬间映入袁白、韩非眼中。
那女子一头紫色长发于后侧散落,部分用三根银簪宛成云鬓,一双紫色眼瞳,左眼角绘有妖冶的紫蝶纹络,淡紫眼影,身着紫色鱼尾贴身长裙,将傲人身材尽显,两侧及背部露出雪肤,腰间勾勒妩媚云纹,腿部着黑丝、绛紫色高跟履。
正是紫女!
袁白的目光在其身上扫过,心里评价道:“不错,不出老夫所料,果真是个超级坏蛋,这么坏,至少得36d吧,还有这腿这臀,实在太坏了!我说的是坏蛋等级,汝等莫要多想……”
紫女身边站着两人,一者是一戴冠老者,其不怒自威,一看就是身居高位、久掌大权之人,另一者是名年轻男子,体态修长,容颜俊美,仅是看去,便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正是张开地、张良这对祖孙!
在袁白打量他们的同时,三人也在打量袁白,紫女已看到过袁白两次,并不惊异,张开地、张良也没过多惊讶,以张府的势力,他们怎会不知九公子韩非上住着一个怪人?只不过现在才看到罢了。
张良在心中道:“此人是何来历?完全查不到任何与之有关的消息,只怕来历非比寻常。九公子韩非带着此人在此,恐是已经算到我和祖父会上门向其求助。”
第八章 袁.伪福尔摩斯.白
之后,韩非和张开地、张良一番交谈。
韩非以酒杯、酒壶给张开地、张良演示张开地现今所处形势,甚至将那只白玉酒壶掷在地上,摔成粉碎,以示此事处理不好,张家将会如酒壶一般被人摔碎。
演示完,张良道:“那么韩兄是答应帮忙了?”
韩非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一边的袁白,问道:“袁兄怎么想?”他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想过袁白真能给出什么意见。
孰料袁白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如何解决这鬼兵劫饷案,但我有三个条件,放心,这三个条件不会太过为难你们!”
韩非眼中闪过一丝惊色,袁兄这段时日,除了那天跟他去了趟潜龙堂,袭击了那批狼族之人,好似没怎么出过门吧?怎么知晓这鬼兵劫饷案?还知该如何破解?
张开地看了眼韩非,见韩非坐在那不言不语、只面带微笑,遂又转头看向袁白:“什么条件?”
其实,韩非不说话,是他很好奇袁白会说出什么方法。
袁白道:“一、我说的方法若是破了此案,请张相国在韩王面前推荐韩兄担任司寇一职。”
此话一出,着实把韩非惊到了,他想担任司寇的这个想法从未与人说过,袁兄是如何知晓?
留意到韩非脸上的惊讶,袁白猜到他在想什么,心道:“难道我要告诉你,我看过原著不成?我马上还要抄袭你在原著里破解鬼兵劫饷案的方法。”
张开地思索了下,开口便要拒绝,却听袁白又道:“这个条件是我为韩兄所提,张相国先莫要拒绝,我说的那破案之法需得有韩兄参与,若在破案过程中,韩兄展现出的能力的确能担任司寇一职,张相国便在韩王面前推荐,若是不能,此条件也就此作废。”
实际上,袁白是觉得盗用了原著里韩非的方法,才在这弥补。
张良在一旁劝道:“祖父大人,不若答应下来,若韩兄的确有能力担任司寇,在大王面前推荐韩兄也是无妨。”
张开地点头道:“行!”
袁白道:“第二个条件,若此案破解,我想阅览贵府藏书!”
这条件没啥难度,也不会影响太多,张开地想了想,应了下来。
“第三个条件,若被盗军饷追回,向韩王请功时不能少了我,但我不要其他奖赏,我要能进出王宫藏书之地、能观阅王宫藏书之权。”
听到袁白的第三个条件,韩非、张良、张开地都十分惊讶,尤其是韩非,袁白提的三个条件,除了一个是为他所提,其余两个无不和观阅藏书有关,袁兄这是有多爱看书学习?
但这条件也不高,若能追回那十万军饷,韩王必定大喜,只是要个进出王宫观阅藏书的奖赏,应当不难。
张开地点头道:“可!”
谈好了条件,袁白开始讲说破解鬼兵劫饷案的方法,只听他道:“鬼兵劫饷案,几位肯定能看出,这是有人借鬼兵之名盗劫军饷为己用。至于鬼兵害人,一是幕后黑手不想让人查案;二是故意制造恐慌,让人们确信有鬼兵,坐实军饷是被鬼兵所劫;三则是……”
袁白看了眼张开地,继续道:“趁这机会铲除朝堂中的政敌!”
“幕后黑手是谁,其实几位都心中有数,但此案难点不在于锁定幕后黑手,而在于怎么找到证据。”
“军队运输饷银是机密要事,从什么时间出发运输,要从哪里经过,都是机密,可是想劫到饷银,那就必须事先知道这些机密,提前在饷银运输经过的地点准备,才能劫到。”
“那么,矛盾就出现了,既然是机密,又怎会被人提前知晓?这其中的可能很多,但最可能的只有两个:一、参与制定了饷银运输计划的韩国朝堂高层;二、执行饷银运输的人。如果是这两者,那么想要盗劫饷银,轻而易举!若这两者间再互有勾结,还会更加轻松!”
“这下能锁定的目标就很少,据我所知,执行本趟饷银运输的是韩兄两位王叔,王室中人地位尊崇,不好审讯,这也是张相国遇到的一大难处,因此前来求韩兄相助的主要原因吧?”
张开地没说话,张良却点头道:“确如袁兄所言!正所谓‘刑不上大夫’,安平君、龙泉君贵为王亲,祖父大人也不好出手,因此才想借韩兄之力,请韩兄谅解!”
张良起身向韩非一礼,韩非笑着点了点头,又看着袁白,想继续听袁白的分析。
一只猿猴,对他们人类朝堂诸事竟这般了解,看得如此透彻。
他哪知道袁白早看过了答案,如今只是在照抄而已!
袁白接着道:“此案破解的关键确实也在这两位王亲身上,韩兄到时以查案之名,设法将他俩弄进狱中,也不必非要审讯,只要向外做出一个假象,他们吃不了狱中的苦,要认罪,要指出幕后黑手即可。”
张良眼睛一亮,韩非则微微颔首,他也是这个想法。
“如此一来,即使两位王亲没有真的认罪,那幕后黑手也会坐不住,他必然会想办法抹除不利于他的证据,而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让活人变成死人,毕竟一般情况下,死人不会开口说话……”
“幕后黑手只要派人去杀两位王亲,那便有文章可做,只需在狱中动些手脚,留下一些能附着到人身而不容易被发现的东西,便可通过幕后黑手派来的杀手追踪过去。而这不就是证据?”
“至于要如何找到被劫的军饷,也很简单,追踪到幕后黑手那,将我们知道是他做的,在他面前说出来,甚至告诉他,我们已知道他把军饷藏于何处,要让幕后黑手担心那十万两饷银。”
张良已将整个计划听懂了,眼中泛着光亮,主动道:“而只要幕后黑手担心,他必会派人去查看,到时,我们只要派人跟上,便能找到军饷所在,把所有军饷全部拿回!”
张开地也听得连连抚须,这计划庞大而精巧,一环扣一环,他有八分把握能让那人上钩。
张良向袁白行礼道:“多谢袁兄指点,子房不胜感激!”
第九章 你这池塘太小
紫兰轩顶楼某房间中,依仗深厚的内力,紫女和卫庄也听到了袁白的话,两人在心里推演袁白所言计谋的可行性。
过了会儿,卫庄道:“此人不仅武功高深,智谋亦是不弱!这新郑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可新郑有这么一位存在,是否会妨碍你的计划?”
“计划?”
卫庄淡淡轻哼一声,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只有弱者才会一味依计划而行,真正的强者当顺时而变、顺势而动!一成不变的计划,那是给弱者准备的!”
将破解鬼兵劫饷案的办法“教”给韩非、张开地、张良,袁白便未再多参与此事,任由韩非等人操作布置。
本就是原著里韩非用过的办法,只是被袁白来了个移花接木,接到自己身上,现还是用来对付姬无夜、破解鬼兵劫饷案,起到的效果也和原著中同样。
一番操作下来,结果未变,只是多了个分功劳的,袁白成功达成了他想要的条件——去张良家中以及韩王宫里阅览藏书。
韩非府上,韩非、张良携手到来。
鬼兵劫饷案解决,悬在张家头上的危机解除,张良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见袁白正拿着卷竹简阅览,笑道:“袁兄当真是位好书之人!”
袁白放下竹简,摇头道:“子房这话可错了!”
张良奇道:“敢问袁兄,何处错了?”
袁白道:“我并非好书之人,我所好的只是书中所载知识,至于承载知识的是竹简,还是石头、龟甲、羊皮,我并不在意。”
这纯属杠精纯杠,你看的不是竹简中记录的知识,难不成还是编织竹简的一块块竹片?
但张良也不以为意,点头笑道:“以袁兄此番言论,倒的确是良错了!”
说完这句,张良脸上笑容一收,向袁白恭敬一礼:“此次如非袁兄之计,只怕难以破案,良代张家上下多谢袁兄!”
袁白起身还礼:“子房客气了,即使无我之计,以韩兄、子房之智,必然也能想出破案之法。”
张良道:“来时,祖父曾交代良,袁兄若有空,随时欢迎袁兄来我家中,张家上下必以礼相待!”
一旁的韩非故作吃味道:“唉,袁兄这次可不得了,出一个计谋,不仅获得张相国赏识,还得了子房好感,都不见子房这般谢我……”
“韩兄哪里话?良对韩兄……”
见张良想要辩解,韩非笑了笑,将一块玉牌扔给袁白:“这是进出王宫藏书阁的令牌,是父王特意奖赏给袁兄你的,持此令牌,可入王宫书阁观阅藏书,切莫遗失。”
袁白接过令牌,他的目标已经达成,接下来又有书可看,在那位到新郑之前,又有消遣之物。
将令牌交给袁白,韩非神色一正,收起那副浪荡王孙样,很是认真道:“袁兄,我打算成立一个组织,以之改变天下世道,塑造一个全新的韩国,我想邀请袁兄加入!”
袁白看了他眼,平淡回了句:“没兴趣!”
韩非有些不甘心,挑眉问道:“袁兄可否道明原因?”
袁白道:“你这池塘太小,不适合我!”
得到这个回答,韩非立在原地,没再出言邀请袁白。
在袁白、韩非、张良几人交谈时,韩国大将军府,姬无夜一脸阴沉地坐在殿内,浑身散发着择人而噬的狂暴气息。
他此刻心情极度不好,最爱喝的美酒不喝了,平常陪侍在他身旁的美人此时一个没有,就在刚刚,那三位参与了“三姬分金”的美人才被他下令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十万两黄金,被那人生生从他手中抢走,抢走也就罢了,那人还故意给他留了一枚!
这是几个意思?是说他也和那三名美人一样?
这番羞辱还不够,居然还派张家那小子过来宣读韩王旨意,又给他奖了一千金,十万金中的一千金……
一想到这些,姬无夜就恨得面皮抽动,牙齿咯咯作响,他姬无夜还从未遭受过这等羞辱。
这时,墨鸦、白凤从殿外归来,姬无夜一眼看去,两人立刻单膝跪地,不敢直视姬无夜。
墨鸦道:“禀将军,韩王赏了张开地两千金、丝绸两百匹、仆从一百,并下令韩非出任司寇一职。”
听见仇人获赏,而且还是从自己身上扒出的功劳,姬无夜的脸色难看到吓人。
“另外,还有一人得了韩王封赏……”墨鸦继续的禀告引起了姬无夜兴趣,他问道:“哦?是何人?”
“正是韩非身边那位神秘高手!”
“是他?!”
姬无夜低语一声,问道:“他得了什么赏?”
“他被韩王赏赐了一枚可出入王宫藏书阁的令牌!”
“仅仅要了块出入书阁的令牌?”姬无夜感到有些诧异,又问:“他因何而赏?”
墨鸦道:“据消息中称,是其献计让韩非、张开地等人破了鬼兵劫饷一案。”
一闻此言,姬无夜眼中寒光爆闪,攥紧拳头,由于力量太大,手指间发出“咯吱、咯吱”之音。
原来是这个王八蛋献的计,把鬼兵劫饷案给破了,造成了他如今的局面!
姬无夜瞬间把袁白给恨上了,他神色冷酷,声音中充满残酷和怒意:“想去王宫中看书?那就让你有去无回!”
王宫内可非善地,哪里有他“夜幕”四凶将之一,只要那人敢进王宫,稍稍动动手指,便能让那人粉身碎骨,甚至还可以之为饵,牵连到韩非等人。
想到这,姬无夜脸上露出抹阴沉的笑容,韩非、张开地、张家那小子,还有那人……你们加在本将身上的耻辱,本将会加倍还给你们。
袁白拿到进出韩王宫藏书阁的令牌,本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思想,当天便持着令牌去了王宫。
有令牌开路,袁白很顺利进了王宫藏书阁,否则以他这身打扮,进入王宫绝对会被当刺客对待。
在藏书阁才看了没一会儿,袁白感知到有道不弱的气机正向藏书阁过来,其速度不快,与常人行走一般无二,在其周围还有多道正常的人类气机。
这气机的主人是从王宫内过来,还有人跟随……
第十章 控制潮女妖
袁白心中浮现出几个词,夜幕、四凶将、潮女妖、明珠夫人!
转念一想,袁白便想通了明珠夫人为何会到藏书阁。
定然是姬无夜知道了他在鬼兵劫饷案中的贡献,特意通知在王宫的“夜幕”四凶将潮女妖——明珠夫人,让其前来找自己麻烦。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摇了摇头,袁白随手从书架抽出一卷竹简,观阅起来。
没过多久,“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自楼梯传来,人还未至,香已先到,一阵奇异的香气飘进阁楼,在这香气里,整座藏书阁似乎都变得暖洋洋的,充满了粉红色的暧昧色调。
袁白似乎被香气所吸引,看向楼梯口,只见一名成熟妩媚的女子缓步登来。
这女子身穿紫色抹胸裙,袖子最上端有蕾丝装饰,上半身有许多怪异的图案,像虫、鱼之类的动物,又像花草植被,腰部位置有几处透明,露出白皙的肌肤,臀被紧紧裹住,一双修长的腿则被长裙包裹直至地面,双脚穿了双紫色高跟长靴。
一身曲线婀娜动人!
女子容颜不比紫女差,同样成熟性感,但又有不同,紫女是成熟性感中潜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而此女是成熟性感里带着一种诱人的妖异,好似只美丽的毒蝶,漂亮诱人,却又带着致命危险。
袁白看着女子,在心中评价道:“又是个坏蛋,但比起紫女,这坏蛋等级明显不足,最多能算个大坏蛋!”
瞧见袁白盯着自己,女子嫣然一笑,问道:“本宫美么?”
袁白点头道:“美!”
明珠夫人伸出左手托在下唇前,向袁白吐了口香气,道:“那你想不想看本宫更美的地方?”
她一边扭动腰肢,款步朝袁白走去,一边伸手捏住袖子上端连着抹胸的位置,似乎要将那里掀下,露出内里的风光。
实际上,明珠夫人在走的时候,同时在施展她的魅惑之术,其内力涌动,如团紫雾涌动,正无声无息影响向袁白。
见袁白眼神变得迷离,瞳仁变为紫色,明珠夫人心里十分不屑。
呵,终究是个男人!
男人哪有不好色的?
她向袁白走近,走到距离仅有三四步之遥,心里警兆骤生,一只手在她眼中放大,往她脖子掐来。
明珠夫人神色骤变,她想反抗,可身体遭到了压制,四肢迟钝沉重,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捏住她的脖子,将她举起,按到一座书架之上。
明珠夫人想呼救惊动阁楼外的卫兵,发现她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调运内力挣脱,发现一身内力已被制,在这关头,她只能像名普通少女,使劲扭动身体,用双手捶打那只手臂。
可那只手如同铁铸,任她如何捶打,都不见有丝毫动弹!
窒息感涌了上来,由于缺氧,明珠夫人感到眼前逐渐黑暗,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这就要死了?
但那人没杀她,将她随手一甩,像丢垃圾般扔在地上。
明珠夫人也顾不得此时的狼狈,大口呼吸起来,那种缺氧窒息、濒临死亡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可还没等她恢复,她感到身体不能动了,一股奇异的酸痒麻疼自体内生出,遍布全身,每根骨头、每寸皮肤都在发疼发痒,好似有万千毛虫爬过,又好像被无数蚂蚁噬咬。
偏生她还无法抓痒止疼,甚至连喊一声出来的权力都没有!
那人将她变成这样后,自顾自又看起一卷竹简,毫不理会躺在地上的她。
不知过了多久,袁白将一列书架上的竹简全部看完,才看向瘫倒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明珠夫人。
袁白走到明珠夫人面前,看着她的脸,道:“多美的脸,韩王应该很喜欢吧?如果这张脸毁了,你说你还能做‘夜幕’四凶将吗?”
穴道被解开,明珠夫人浑身大汗淋漓,衣裙都被汗水湿透,显得其曲线更加婀娜,她的身体打着颤,看袁白的眼神如看一恶魔。
她很聪明,并未反抗,也未出言说啥“我是韩王最宠的女人,你赶快放了我,不然我让韩王弄死你”、“我是‘夜幕’四凶将之一,赶紧放了我,不然‘夜幕’会杀你全家”之类的话威胁袁白,而是恭敬跪在地上,道:“多谢阁下饶命之恩!”
在这人面前,她的武功、蛊术、媚术、幻术全无作用。
此人功力不知高到了何等程度?
暂时向这人服软,不丢人!
“你倒是识时务!”
袁白赞扬了明珠夫人一句,稍后又道:“暂时跟着我混吧,也不瞒你,我在你体内种下了一种毒,如果你认为有能力解除这种毒、有机会反抗,尽管来反抗我。”
“不过,我得提醒你,反抗失败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我未必会取你性命,但有时活着会比死更痛苦,想必你刚才已经历过了一番。”
一想到刚才的酸麻疼痒,明珠夫人打了个寒战,忙道:“属下绝不敢背叛主上!”
袁白根本不信她的话,但他确实也不想杀她,如此蛇蝎美人,杀了多可惜,当然是当工具人用起来啊。
从明珠夫人这,他可学习蛊术、幻术、媚术,留着她还可继续祸祸韩国,削弱韩国实力,岂不香哉?
袁白转过身,拿起另一书架上的一册竹简,一边观阅,一边随口道:“回去将你的武功、蛊术、幻术、媚术录写下来,整理成册,交与我。对了,还有你这些年用人养蛊的心得体会,也尽数记下,勿要遗漏!”
明珠夫人心中一惊,此人是怎么知道她在用人养蛊?
这件事明明只有表哥知道,连姬无夜都不知!
淡袁白说的这些东西乃她安身立命之本,现听到袁白让她交出,心里自然十万个不乐意。
见她迟疑,袁白道:“怎么,你不乐意?”
明珠夫人打了个哆嗦,赶忙道:“属下愿意,属下愿意!主上瞧得上属下一身本领,是属下之幸!”
袁白摆了摆手:“好了,出去吧,不要打扰我看书!”
“是!”
明珠夫人向袁白一礼,向书阁外退去,刚退到楼梯口,耳畔传来袁白的声音:“不要让人发现你和我的关系,没我的命令,以前你是如何行事,今后还是如何行事,不必做改变!”
明珠夫人朝袁白看去,见袁白仍站在书架前拿着一册竹简观阅,忙又将头低下。
待明珠夫人退出书阁,袁白一根手指轻敲着手中的竹简,“‘夜幕’真有意思,主动送了个工具上门。”
第十一章 韩非求助
控制住明珠夫人,袁白在新郑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每日都在修行、看书学习中度过,任城中风云变幻,几方势力斗得你死我活。
直到这天,韩非一脸凝重地找到他,才将袁白平静的小日子打破。
一见面,韩非便朝袁白躬身一拜。
“非有一事,请袁兄助我!”
自从那次拒绝韩非邀请后,韩非虽然依旧礼待袁白,让袁白在自家府上吃住,但再也没主动找过袁白,更别说请他帮忙。
这次韩非找他帮忙,肯定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迫不得已下才来找他!
可什么麻烦能让韩非如此着急?
袁白在心里一想,猜到了一个可能,他放下手里的羊皮纸,看着韩非道:“韩兄请说,若在下能帮得上,定出力相助!”
韩非面露喜色,再度向袁白一礼:“非替红莲谢过袁兄!”
果然,和红莲公主有关!
现今新郑城中,恐怕也只有红莲这个妹妹能让韩非如此着急。
韩非道:“红莲被人劫走,非想请袁兄出手救出红莲!”
袁白明知故问:“红莲公主被人劫走?何人所为?”
“是一伙百越人!此事的根源还在十多年前……”韩非给袁白讲了一番韩国与百越间的往事恩怨。
整段往事概括起来不长:十多年前,现今的韩王安想上位,攻打了百越,让百越太子“赤眉龙蛇”天泽国破家亡,而且,姬无夜、白亦非等人还将天泽抓住,秘密囚困了十多年。
现在,姬无夜、白亦非为对付韩非成立的“流沙”,同时恐吓韩王安,又将天泽放了出来。
天泽被韩王安、姬无夜、白亦非这帮人搞得国破家亡,还囚困了十多年,怎会不心怀仇恨?被放出后,当然想报复韩国!
于是,便有了焰灵姬强闯韩王宫、天泽挟韩太子为质……自然和韩非率领的“流沙”对上。
今日,双方约好于昔年郑国王宫旧址见面谈谈,可双方都不讲究,互有算计,你对我出手,我对你设伏,最终搞了个两败俱伤,但在天泽离开时,正好碰到打着灯笼找来的红莲。
红莲心忧哥哥,看到韩非就是一声“哥哥”,提醒她是韩非的好妹妹,然后在欢声笑语中被天泽抓走!
“红莲生性率真善良,被天泽抓走,虽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恐有其他不测,能早日将其救出,当尽早为好,非才想请袁兄相助。”
袁白点头道:“好,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今日便将红莲公主救出!”
韩非愣了下,怀疑耳朵出错了,今天就将红莲救出?
不需要周密部署、仔细算计,现在就去?
红莲肯定被天泽关押在太子府,而现今的太子府被天泽一伙守得滴水不漏,卫庄、墨鸦皆去闯过,可都未有结果。
以袁兄一猴之力,能打败天泽五人?
即使袁兄真能以一敌五,可太子府中不仅有红莲,还有太子,万一救了红莲,却让太子受伤……
韩非想了想,拒绝了袁白的提议:“多谢袁兄好意,但此事还须仔细计议!”他是不知袁白武功究竟有多高,只以为和逆鳞、卫庄差不多,就算是高点,也高不了多少,为求稳妥,还是小心为上。
见韩非拒绝,袁白也不以为意,道:“那好,什么时候要我出手,韩兄知会我一声即可!”
袁白答应韩非,一是为报答韩非对他之恩,二是他本就想出去活动活动,找找天泽团伙的麻烦。
天泽团伙各个身怀绝技,驱尸魔可控尸体,还可盘问死者,百毒王擅长制毒和用毒,无双鬼一身横炼的钢筋铁骨,焰灵姬有操纵火焰之能,精擅火系法术,且还掌握了袁白想得之一观的火魅术。
都是人才啊!
留在天泽身边,成天被用来干些打打杀杀的事多浪费,还是招揽过来跟着自己。
又过了数日,韩非传讯通知袁白出手。
新郑城外,一处山林小道上,韩非、张良正与天泽对峙,天泽让韩非在太子和红莲之间二选一。
听到韩非选了太子,天泽脸上带着一丝嘲讽,道:“选择亲情私心,还是保障权位社稷,哼,我看这是你的明智决定!”
“站住!”
天泽转身,正欲离去,却被韩非叫住,韩非道:“我选太子,不代表放弃红莲……”
正在这时,一声异响自天空传来,天泽抬头一看,只见一根冰枪从空中向他坠来,急忙晃身躲避。
天泽遇袭,挟持着红莲的焰灵姬也感到一股锋锐杀气袭来,刚带着红莲走出几步,复又停下,因为一柄利剑出现在她前方,直指她的咽喉,持剑之人正是卫庄。
见卫庄现身救自己,红莲又惊又喜:“是你?”
卫庄没理她,淡淡“哼”了声,“我说过,我要把人带走!”
这时,三道身影落在卫庄四周,将他围住,正是天泽团伙的另外三人——驱尸魔、无双鬼、百毒王。
另外一边,一杆杆冰枪落下,这些冰枪落在地上,不会破碎,反而结成一簇簇冰晶,使附近地面冰冻,在数息时间内,便人为造出了一片冰雪天地。
天泽立身其中,警戒着四周,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将要来了。
如果他想逃,此时能够逃走,但他不想,他想和那人再战一次。
一根根散发着冷冽寒气的粗壮藤蔓从高耸的冰柱外伸入,聚在一起,形成一条路,马蹄声响起,只见一匹白马驮着一红衣白发的妖异男子踏藤而来。
看到这男子,天泽眼神一凝,正是这人在十多年前将他击败,夺走他的一切,并将他囚困,如今还以蛊术控制他。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天泽“呀”的一声暴喝,黑气翻涌,身后如蛇般的铁链延伸,瞬间杀向来人。
天泽与白亦非大战,卫庄和焰灵姬、驱尸魔、无双鬼、百毒王间的战斗也已开始,虽以一敌四,但卫庄仍占据上风,只是一时间摆脱不了四人,带走红莲。
发现红莲是卫庄的软肋,百毒王朝红莲扔出几根毒针,逼迫卫庄防守,眼看红莲将被射中,红莲自己都闭上眼睛,抬起手臂想阻挡毒针,一根棍子突然出现,挡在她身前。
第十二章 横插一棍
毒针打在棍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而后全数落地。
红莲睁眼一看,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边,一根异常粗长的棍子被这道身影持在手中,正是他挡下了射来的毒针。
“是他!”
这不是跟着哥哥进新郑,还在哥哥府上白吃白住的那人吗?
红莲正想着,突然感到自己身体被一股力量提起,只听得一声“走你!”,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飞了起来。
看着下方的树木,还有在搏杀的卫庄、焰灵姬等人,红莲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混蛋居然将她扔了!
等本公主回去,一定要让那混蛋好看!
红莲恨得牙齿痒痒。
看到四肢扑腾、从空中飞来的红莲,韩非和张良都张了张嘴,张良苦笑着道:“袁兄救人还真是……”
袁白一现身,立即引起了卫庄、焰灵姬、无双鬼、驱尸魔、百毒王的注意。
卫庄一脸好奇,他早就想亲眼看看袁白出手,看此人究竟有多强;焰灵姬、无双鬼、驱尸魔、百毒王一脸凝重,一个卫庄就够他们对付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
袁白也打量着灵姬、无双鬼、驱尸魔、百毒王四人。
焰灵姬容貌精致,以袁白的眼光评判,还在紫女、明珠夫人之上,如瀑青丝被四根火灵簪束着,如玉肌肤被红、黑、金三色组成的长裙遮掩,但其肩、胸、肚脐、一双长腿都有部位露在外面,衣服和身上都绘着纹饰,如飞舞燃烧的火焰。
无双鬼是一高大魁梧的壮汉,头发仅留后半一点,束成一根马尾,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身上缠着几根铁链。
驱尸魔是名年轻男子,手持一根挂着枚铃铛的拐杖,身上披着的斗篷刻着各种古怪的纹络;百毒王则是一面容阴鸷的老者,穿着百越服饰。
袁白也不和四人废话,身影一晃,朝四人杀去,其好似瞬移,眨眼到了无双鬼身前,手中的玄铁棍一棍砸出,无双鬼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棍打在胸口,其魁梧的身躯立刻被打飞出去。
优先打飞无双鬼,却给了焰灵姬、驱尸魔、百毒王反应时间。
驱尸魔将拐杖往地上一顿,铃铛声响,一个阵法以拐杖为中心展开,无数虫子从地下爬出,飞腾向袁白;百毒王双手一动,从袖中落出数枚毒针,爆射袁白。
焰灵姬左右手中两根火灵簪旋转,其中一根化为一道旋转的火焰之刃斩向袁白,同时,她持着另一根火灵簪飞速朝袁白接近,想要和袁白近身搏杀。
面对三人攻击,袁白不躲不避,他持着玄铁棍,只做了一件事——一棍扫向三人!
狂暴的劲力自棍上荡出,刹那间,这片交战地带掀起狂风,袁白身边地面的泥土被掀开,和着草叶碎石飞扬向三人。
百毒王射出的毒针,驱尸魔操控的蛊虫,在这气劲中,被直接搅得粉碎,焰灵姬斩来的那支火灵簪被吹荡回去,焰灵姬本人也不得不停止突进,向后回退。
但突进容易,后退怎会这么容易,袁白欺身直上,焰灵姬还在回退途中,袁白已至她身前。
一根棒子在焰灵姬眼中放大,她忙将两根火灵簪架于身前以作抵挡,一股强大的劲力自火灵簪身传来。
在这股力量下,焰灵姬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被猛地打到地上,地面一震,腾起一片草屑泥尘。
而后,焰灵姬感到自己身体再也无法动弹!
制住焰灵姬,袁白又朝驱尸魔和百毒王杀去。
驱尸魔召唤虫子阻挡,百毒王释放出一股股毒气,可在那根玄铁棍下,毒气被震开,蛊虫被打成粉末,仅数息功夫,百毒王、驱尸魔也躺倒在地,不能动弹。
见袁白三下五除二便将天泽麾下的四大高手击败、制住,一旁的卫庄看得一愣一愣的,换作是他,也许能击杀这四人,但自己也必定会受伤,更别说将四人活捉。
他原本已想过袁白功力会很高,但现在发现,袁白的功力比他预想的还要更高。
这人什么来路?
功力竟如此之高!
将焰灵姬、无双鬼、驱尸魔、百毒王制住,袁白看了眼卫庄,没说什么,纵身一跃,朝天泽和白亦非的战场赶去。
远处,张良、韩非、红莲看到袁白出手,三人一片沉默,都没想到袁白功力如此之高。
韩非这时想到自己那日寻袁白帮忙时的场景:“原来那日,袁兄言直接去将红莲救出,并非妄言,他真有这份实力!早知袁兄有这等实力,何必谋划到今日?”
这不脱裤子放屁嘛,早知袁白有这等实力,他又何必辛辛苦苦算计这、算计那,谋划到今日?直接让袁白开大,一路推过去不爽?
“若‘流沙’能得袁兄相助,可惜……”韩非心里叹息一声,如此强者,却明确拒绝了加入他的“流沙”。
红莲跺了跺脚,小声道:“这混蛋怎么这么强?他这么强,我还怎么报仇……”
此时,天泽和白亦非大战正酣,黑气翻涌,冷冽的剑气横飞,天泽不是白亦非对手,已落在下风。
犀利的剑气将四周的冰柱击碎,使得空气中冰砾飞射,每一块都如最尖锐的箭矢,天泽只得将一根根铁链收回,在其周围旋转,形成一堵墙进行防御。
白亦非右手斜持一柄红色长剑,犀利且寒冷的剑气围绕剑身旋转,只见剑身上以肉眼可见之速结起层层冰霜。
白亦非挽了一个剑花,长剑竖持身前,其人仿佛和剑化为了一体,剑势在不断蓄积,当到达一个程度,白亦非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残酷邪异的笑,身体轻轻向前飘去,一剑刺向天泽。
此刻,天泽是盾,白亦非是矛!
是盾挡住矛,还是矛刺破盾?
都没有!
眼看白亦非手中长剑要刺到天泽以铁链形成的墙,一道身影从天空落下,一根粗长的棍子伸来,一棒打到两者之间。
“砰”,三股内力碰撞,那里发生爆炸,强横的劲力宣泄,将白亦非、天泽都逼退出去,唯有一道身影立于其中。
第十三章 横击天泽、白亦非
两人循目看去,只见一高大的斗篷人站在爆炸之处,宣泄的气劲、溅起的冰砾碎石,不能伤其分毫,此人手中提着根又粗又长的铁棍。
对莫名冒出的这人,天泽、白亦非都十分警惕,能在他俩对抗中横插一棍,还不伤分毫,此人功力不说超过他们,至少不会比他们逊色。
天泽沉声道:“你是谁?”
白亦非想起他在“夜幕”看过的情报,知晓韩非身边有一神秘高手,眼睛微微一眯,道:“韩非派你来的?他想大小通吃?”
他以为是韩非派袁白过来,趁他和天泽两败俱伤,来个渔翁得利。
“韩非?”
“不,不,不!”袁白摇头道:“不要误会,我只是自己想过来打死两位,或者被两位打死!”
“狂妄!”
自天泽身上溢出大量黑气,黑气翻滚,顷刻间将其四周渲染得如一个黑暗场域,背后六根蛇头骨装锁链在黑气之中扬起头颅,幻化成六条黑身红眼的大蛇。
天泽一掌向前拍出,六条大蛇也随他动作而动,三条袭杀袁白,三条袭杀白亦非。
白亦非也动了,其手执那柄红色长剑,冷冽的剑气围绕剑身旋转,一剑挥出,两道剑气分别斩向天泽、袁白。
这两人面对自己,还敢留手?
看不起我袁某猿?
面对两人的攻击,袁白也很直接,举起玄铁棍,一棒击打下去,棍子在空中一分为二,化为两条巨大的棍影,分别打向天泽、白亦非。
“砰”
空气像被打爆,棍上所携气劲掀起狂风,周围的冰砾、碎石皆被卷入其中,形成摧古拉朽的洪流荡击过来,仿佛要将这片冰雪天地都一棒捣碎击毁。
白亦非、天泽同时脸色大变,他们想过此人武功很高,却没想到此人功力会高到这地步。
天泽忙将分出去的六条大蛇全部收回,黑气弥漫,他所在的那片地域昏天黑地,六条黑气大蛇在其中纵横游移。
白亦非将红色长剑竖执于身前,森寒犀利的剑气自剑身漫出,以其身为中心不断旋转,一根根结晶冰柱快速在其四周长出。
一条棍影砸在围绕天泽的黑气上,那六条黑气大蛇立刻迎击过去,双方之间发生碰撞,锁链拖动声、撞击摩擦声,不时传来。
伴随着“砰”的一声剧烈撞击,黑气场域,以及在黑气场域中游动的黑气大蛇,全被那条棍影一棒打碎。
将黑气场域、黑气大蛇破开,那条棍影悍势不减,强大的气劲落到天泽身上,一棍将天泽砸飞出去。
另一条棍影落到白亦非身外四周那一根根巨大的结晶冰柱上,只听“咔嚓、咔嚓”的冰柱碎裂声响起,那些结晶冰柱上迅速爬起一条条如蛛网般的裂痕,且还在不断变长变深。
足见这一棍力道之强!
白亦非在结晶冰柱中央,不断以内力修复冰柱,但那些裂纹生成的速度、延伸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补不过来。
反正迟早都会被打破,与其修补防御,还不如趁结晶冰柱还在,出手一战。
白亦非眼神一厉,竖持长剑,剑身上寒气围绕,形成涡流旋转在白亦非身边,最终又汇聚于长剑之上,当所有寒气全凝聚到剑上的一刹,他一剑刺出。
在这一剑下,四周的空间似乎被封冻凝结,层层冰霜凭空生成,蔓延向前,像是要将这片区域的物质、能量、时光全部冻结。
当然,这只是种错觉,实质是因白亦非的剑气太过寒冷,造成了一种错误的感觉,就好像有时在太阳下时,会看到空间发生扭曲一样。
无匹寒冷的剑和棍影对到一处,双方携带的气劲四溅。
此时可看到一个奇特的现象,只见两者碰撞的周边不断结出冰霜,可马上又被震碎崩解,如此循环往复,直到那棍影压落,将那柄剑和持剑的那人给崩飞出去。
白亦非撞塌了数根结晶冰柱,最终撞到一根冰柱上停了下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右手中长剑杵地,左手抹了抹嘴角,一缕鲜血出现在他指尖。
本温热的鲜血,在周围的低温中,也迅速变冷,凝结成冰。
也或许……
他的血本就是冷的!
“好,好,好!”
看着指尖的血,白亦非眼神深沉,看着不远处立着的那道身影,缓缓从地上站起,一身血衣无风自动,满头白发亦在风中飘摇。
自他武功有成,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挫!
一根粗壮的藤蔓从白亦非左侧生出,这根藤蔓上附着寒冰、寒气冷冽,好似从亘古不化的冻土上所长出的魔植。
藤蔓裹着把剑,剑柄正对着白亦非左手。
白亦非一边将左手搭向剑柄,一边道:“你的确是名强者,但本侯最喜欢猎杀的便是强者。越强大的猎物,他的鲜血也越是鲜美!”
瞧见白亦非左手搭向那柄剑,天泽瞳孔猛地一缩,他当年就是败在白亦非双剑之下!
远处一座山峰顶上,韩非、张良、红莲看到袁白出手攻击天泽、白亦非。
张良不解道:“袁兄这是想做什么?”
韩非摇头道:“我亦不知。袁兄似乎……有他的想法!”
他请袁白过来,只是想让袁白出手救红莲,没想到这厮这么生猛,将焰灵姬、驱尸魔、百毒王、无双鬼全部制服,现在更是跑去找天泽、白亦非的麻烦。
事情已经超出了韩非的预料,是好是坏,他也不知。
“袁兄,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韩非心里默默想到。
卫庄怀抱鲨齿,站在被袁白制住的焰灵姬四人中间,很有闲情逸致地给四人讲述着天泽如今的局面。
“你们的主人,处境好像很不妙呢,那两人中任何一人都能杀掉你们主人。”
听到卫庄的话,焰灵姬四人心急如焚,可他们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那人制住他们的手法极为古怪,他们试了多种方法,都无法解开。
其实,见识了袁白出手,卫庄自己心里也十分震惊。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换作他上,他也未必是袁白对手。
而这个“未必”的可能程度还极高!
第十四章 一伙人当然得整整齐齐
当白亦非握住那柄剑的剑柄,片片雪花从空中飘落。
这不是普通雪花,而是寒气与剑气混合而成,若落在人身,轻易便能割破肌肤,撕出条条创口。
“铿”
剑缓缓从剑鞘中拔出。
这是柄白剑,与白亦非持着的另一柄剑正好一红一白。
双剑齐握,白亦非浑身散发出更凛冽的寒气,其一身血衣无风自摆,如雪中一抹殷红的寒梅,地上以肉眼可见之速铺开层层寒冰,空中飘落的雪也变得更大。
红剑执于胸前,白剑执于身后,一剑刺向袁白,同时动的还有一根根藤蔓,每一根皆覆冰雪,携着无比寒气,随白亦非绞杀袁白,那力量足以把一块大岩石绞碎,要是绞到人身上,更是连肉带骨都会被绞烂成泥。
但袁白丝毫不惧,脚一蹬地,将地面直接踏出一个坑,身体跃起,持着玄铁棍,如使出了万钧力,一棒朝白亦非和那藤蔓砸去。
凶悍,暴力!
即便是在远处观战的卫庄、韩非、张良,见到此幕,也生出这等感受,那完全不是技巧,纯粹是力量,似要以那根棍子打穿这天、砸毁这地,霸道凶戾,浑然不似人类!
韩非几人都是这等感受,直面的白亦非更不用说,他也惊讶于这一棍的力量,但他不慌,他对自己有充足信心,不认为自己会败。
以往又不是没碰到过这等力量大的敌人!
可下一刻,当他的剑和那个棍子遇到一起,感到从剑上传回的力量,白亦非瞳孔一缩,这力量……怎会这般大?
他反应倒是快,立刻往剑上增强内力,同时转动双剑,以巧卸力,白亦非也没想过仓促间能完全挡住棍上的力量,只是想让自己不受太重的伤,他被一棍击飞出去。
在击飞途中,白亦非挥动双剑,冰寒的剑气自剑上发出,溅到哪,就在哪结出冰柱结晶,那一根根寒冰藤蔓此时也绞杀过来。
但在那根棍子面前,这些都毫无意义,剑气还未接近棍子,便被震散,那绞杀而至的藤蔓被直接打得粉碎!
远处的卫庄看得眼里冒光,这才是真强者啊,什么技巧、什么智谋,真男人就该用纯粹霸道的力量碾平一切不服。
而在不远处观战的天泽见到这幕,神情阴鸷:可恶,这两人好强,他没一个打得过的,他什么时候才能复兴百越。
棍子震散剑气、打碎藤蔓,继续冲白亦非而去。
白亦非也知这一击之强,神情郑重,不敢有丝毫大意,冰寒强大的内力从他周身升腾而起,红衣猎猎,手中一红一白两柄剑自剑尖结起冰霜,一寸寸蔓延向剑柄,周围的空气也凝起冰霜,向外铺开。
两柄剑被同时举起,举到白亦非胸前,一道红色的剑气、一道白色的剑气,以白亦非为中心围绕旋转。
白亦非身后,根根寒冰藤蔓生长出来,疯狂绞杀向前,倒不是真要绞杀那人、绞碎那根棍子,而是将之阻挡片刻。
剑势蓄积,剑气越来越盛,当剑势蓄到极点,那一刻,双剑合为了一体,两道剑气也合二为一,化为一道。
白亦非身体飘动,没有多余花哨的技巧,仅是向前一刺,刹那间狂风激荡,飞沙走石,地面震荡不已,剑和棍子交撞于一处。
“轰”
那里发生爆炸,大团烟尘升起,遮掩住其中一切。
片刻后,一道红色身影从中倒飞而出,数根寒冰藤蔓从地下蹿出,将那身影接住,飞快离去,仅有数滴血从空中落下。
血衣侯败了?
韩非、张良、红莲、卫庄、天泽神色肃穆地看着那。
当烟尘散去,一道遮覆在斗篷下的高大身影立在原处,只见他站立处的十丈以内,地面塌陷,变成一个以其为中心的坑,在向其他人无声讲述方才两者交战之激烈。
袁白扭了扭脖子,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天泽。
被袁白盯着,天泽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这家伙看他干什么,还想跟他打一场?虽然心里很不甘,很不想退缩,但天泽明白,连白亦非都不是此人对手,他肯定也不是!
天泽周身溢出大量黑气,在翻涌的黑气中,他化为一条黑身红眼的巨蛇冲天而起,眼看就要飞腾出去,一根棍子从天而降,打到巨蛇的七寸,将之从天上捅了下来。
本以为天泽将要以此招逃出生天的韩非、张良、红莲全都张嘴又闭嘴,卫庄也沉默了下,对被制住的焰灵姬四人道:“你们很快就有伴了,你们主人……被人从天上捅下来了!”
“砰”
巨蛇重新化为天泽,摔到地上,看着向他慢慢走近的袁白,天泽努力撑起身体,道:“你也是为了百越宝藏?”
袁白道:“不,我对百越宝藏没有丝毫兴趣,只是想用你去达成我的一点目的。放心,我并不想杀你,当然,如果你想自杀,我也拦不住,但你会自杀吗?你的仇人可都还活在世上!”
后两句话是故意刺激天泽,让其不会自杀,像天泽这种高手可不好抓,如果其想自杀,很难活捉。
脸色本就阴沉的天泽,听到袁白的话后,更加阴沉,袁白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他还真不想就这么自杀。
“你想做什么?”天泽沉声问道。
“放轻松,不要那么紧张,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怎么会害你们呢?”袁白数道劲力发出,瞬间点住天泽几大要穴。
韩非、张良见袁白制住天泽,张良道:“击退血衣侯,又制服天泽,在新郑城中,以袁兄的实力,只怕无人能制,若袁兄……”
张良话未说完,但韩非已明白他的意思。
袁白实力太强,若袁白想做些什么,尤其是对他们不利的事,他们恐怕也难应付。
韩非沉默了下,道:“我相信袁兄不是那种人!”
袁兄肯定不会是那种人,因为袁兄他根本就不是人!
作为回韩国路上遇到的第一个朋友,韩非还是希望袁白不会害他们,伤害双方间的交情。
袁白用棍子挑着天泽,走向焰灵姬四人所在。
看到被制住的焰灵姬四人,天泽道:“你……”
没想到除他之外,四个手下也全被这人擒住。
而焰灵姬四人看到被制住的天泽,又惊又怒,连主人也被抓了?
袁白道:“你们是一伙,一伙人当然得整整齐齐!”
第十五章 胁问秘籍
“你究竟想做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和四个手下会面,天泽倍感耻辱,但好在他脸比较蓝,又是个面瘫,从脸色上看不出来。
一旁的卫庄未离开,他很好奇袁白想做什么。
袁白一边随手解开焰灵姬四人的穴道,一边回道:“两个选择:一、投效于我,为我办事;二、交出你们的武功秘籍,我放你们离开。”
“你休想!”袁白话刚说完,焰灵姬便怒道。
袁白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们被我抓住,是我的猎物,我开出条件让你们换回生命和自由,我认为这很公平,没什么问题。你们这一身武功虽好,但首先也得要有命才行!”
“若连命都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不仅武功保不住,更报不了仇、雪不了恨,你们愿意?”
听到这般赤裸裸威胁的话,天泽五人无不沉默,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话的确有道理!
袁白说这番话,是摸准了天泽五人的心理。
这几人身怀国破家亡之仇,在大仇未报、壮志未成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愿意现在就死?
因此,他们必会选择妥协!
沉默了一会儿,天泽看着袁白,道:“我们凭什么信你?万一你得了秘籍,转手就将我们杀了……”
“你们只能信我,你们也没有别的选择!”若不是自己那读取记忆的武功对天泽几人未必有效,袁白哪会在这跟几人墨迹?
那门武功首先要求对方功力不能超过自己,其次是精神意志越弱越好,而就天泽这几人,功力倒没超过他,但精神意志嘛,百毒王、驱尸魔或许弱些,天泽、焰灵姬只怕不弱。
若给袁白时间,通过一系列手段,也许能折腾得天泽、焰灵姬意志崩溃,读取到他们的记忆,但问题是人怎么可能任由他折腾?直接来个自尽,岂不是啥都捞不着?
别看袁白现在将天泽五人制住,五人如果想自杀,有的是办法。
盯着袁白,天泽又问道:“你就不怕我们给你假的秘籍?”
“是真是假,我会自己判断,如果我判断不出真假,那是我的问题,但如果你们刻意给我假的,又被我发现,那就是你们的问题!”
对袁白的威胁,天泽丝毫无惧,又问:“你就不怕我们脱身后会报复于你?”
“如果你们有能力,尽管来报复好了,不过下次再被我擒到,还想要赎身,就不是今天这个价码!”
袁白真没想过杀几人,倒不是因为焰灵姬这个美人而怜香惜玉,而是杀了没有意义,留着还能让他们继续祸祸韩国。
“你不是韩非的朋友?不将我交给他?”
“我与韩兄是朋友不假,但不是所有事,我都要站在他的角度考虑,我也有我的打算。”
天泽眯了眯眼睛,而后笑道:“有趣!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又对焰灵姬四人道:“听他的话!”
焰灵姬四人有些迟疑,但还是听从了天泽命令,应了声:“是!”
天泽又道:“你不会让我们口述将秘籍交给你吧?”
袁白一伸手,四周数棵树的树皮被一股强横的力量吸扯,从树身剥离,飞到空中,而后被挤压榨出水分,很快变成一张张粗制劣造的树皮纸,落到天泽五人面前。
看到这手,天泽五人、卫庄都不禁瞳孔一缩,比之于刚才击退白亦非的狂暴凶悍,这一手没那么大动静,却胜在细微,表现出袁白对内力那妙到毫巅的掌控。
这也是袁白有意为之,向天泽五人展示展示力量,让他们能看清形势,乖乖听话。
给天泽五人准备好“纸”、“笔”,又解了五人部分穴道,看着五人不情不愿在纸上写录起来,袁白一边叮嘱道:“不要藏私,将用毒用蛊的心得体会也写下来。”
五人暗恨不已,却不敢多说,只能默默写着。
卫庄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人抓了天泽疑惑,居然是为了逼问五人秘籍?
许久,五人将一身所学写录下来,天泽冷着脸道:“我们已经做了你想要的,现在该轮到你信守承诺!”
袁白拿起五人所写的秘籍,翻了翻,其实在五人录写之时,他已经将内容全部记下。
几人写录的东西,以他的眼光来看,没有问题。
当然,这肯定不是五人全部所学,必定有所保留。
但袁白也不在意,能得到天泽五人主要所学,也已经是笔不菲的收获,他随手一挥,解了五人所有的穴道。
感到功力恢复,天泽深深看了袁白一眼,一言不发,领着焰灵姬四人便欲离开,这时却听到袁白的声音传来。
“像你这种人,只能做一个成功的复仇者,却做不了一个复国的君王,即使一时复了国,很快也会灭亡。你们四个跟着他,最终也难逃一死!”
天泽猛地转头看向袁白,握紧拳头,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大有一言不合,与袁白再干一场的架势,哪怕他打不过袁白!
一旁的卫庄也饶有兴趣看着袁白,想知道袁白为何这么说?
“身为百越太子,当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导致百越百姓流离失所,在被‘夜幕’放出后,见韩王安置百越难民,反倒怪罪子民背叛了自己,居然下令百毒王将百越难民全部毒杀。其实都是你自己无能,但你不愿承认,于是将怒火迁怒到百越难民身上。”
“心胸气度、武功智慧,你一概没有,像你这种人,凭什么复国,凭什么振兴百越?就因为你曾经是百越太子,叫‘赤眉龙蛇’?”
“枉费了你这四个忠心耿耿的手下!”
天泽紧握着拳头,很想冲过去和袁白干一场,但他忍耐住了,抛下句“我能否复国,不劳阁下操心”便离去。
见天泽五人离开,卫庄眼睛微微一咪,握着鲨齿的手紧了紧,但终是没有对手,以他一人之力,拦不住五人。
袁白看着卫庄,说起来,这还是他首次和卫庄正式见面:“听闻阁下出自鬼谷,我想与阁下赌上一局,若我侥幸胜了,阁下将鬼谷绝学借我一观如何?”
第十六章 “嬴”“非”见
似乎是怕卫庄不答应,袁白又补了句:“身为鬼谷传人,阁下不会不敢吧?”
尽管卫庄为人比较莽,像江湖打手多于鬼谷传人,但并非白痴,这种明摆着的激将法,他哪会看不出来?当即冷声道:“赌局可以,但鬼谷绝学不可能借你一观!”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韩非的声音:“什么赌局这么有趣?让我也参与一个,如何?”
见韩非到来,袁白知道他想挑起和卫庄的赌局是不成了,于是道:“我刚才请教了卫庄兄一个问题……”
韩非、张良、红莲都一脸好奇,唯卫庄绷着张脸,这人问了个鬼的问题。
韩非道:“什么问题?”
袁白道:“鬼谷一派历代如此多优秀传人,无不能言善辩、智谋惊人,纵横捭阖,搅乱天下风云,出将入相于各国之间,可为何这代鬼谷子却收了两个……卫庄兄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和盖聂先生,只是比较疑惑。”
听到这问题,卫庄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但他也曾在心里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比起历代鼎鼎大名的鬼谷传人,他和师兄武功或许还不错,但在其他方面,完全被人吊打成渣。
张仪、苏秦能言善辩,而他和盖聂不是那种爱说话之人,属于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的家伙,绝无可能像张仪、苏秦那般能说会道,将几个国家都忽悠瘸了。
再说谋略、领兵作战,庞涓、孙膑都是名将,可他和盖聂……盖聂如今在秦王身边不担任任何军职,而是秦国首席剑术教师,简言之便是教秦王剑法,跟在秦王身边的一保镖,从未领军作战。
至于卫庄自己,在日后铲除了姬无夜,倒是担任过韩国大将军,但结果如何?几年后,韩国灭亡,他自己也成了江湖一杀手头头!
与历代鬼谷先贤差距之大,盖聂、卫庄又岂会感觉不到?
因此,两人也很疑惑师父为何要收他俩入门。
韩非、张良也都露出思索之色,张良思索得很深,可以他如今的眼界学识,却没想通,韩非倒很快想到了什么,但未说出来,只在心里叹了一声:“鬼谷子当真高人!”
卫庄道:“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
卫庄、张良、韩非、红莲都看向袁白,韩非心中在想:“也不知袁兄的答案是否和我想的一样。”
只听袁白道:“当代鬼谷子觉得以后这天下可能再也用不到鬼谷派的那些纵横谋略之术,所以才选了你们为弟子。”
卫庄、张良、红莲还是未想明白。
天下再也用不到鬼谷派的纵横谋略之术?
张良道:“敢问袁兄,这是何意……”
袁白道:“因为这天下乱的时间已经太久,乱世将要终结,七国将归一统。一统后的天下,自然也就不再需要鬼谷弟子纵横捭阖于诸国之间。”
卫庄、张良、红莲皆一脸震惊,唯有韩非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卫庄突然想通了师哥为何要选秦国,他看向西边,眯了眯眼睛,道:“难怪你会选择秦国!师哥,原来你早就看出了师父之意,认为秦国最有可能一统天下!”
难怪个屁……
都是编剧的安排,如果不这么安排,怎么让剧情好看?虽然不合理,但塑造出盖聂、卫庄两个人物,又强又帅又酷,能够吸粉啊!
只是将一方世界按照动漫中的剧情运转,又是谁布置的?
袁白生出无尽好奇,这诸天万界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他为何会穿越?
主神又从何而生,从何而出?
为何要控制一个个世界,让轮回者在不同世界执行任务?
这些问题,袁白自然是想不通,也不去多想,带着从天泽五人那得来的秘籍,又回到韩非府上观书学习。
时日渐渐过去,新郑城中又发生了许多事,韩太子被杀、秦国前任使臣在韩遇刺,一名叫“李斯”的使者自秦而来,在韩国朝堂上提出诸多不可理喻的和解条款,袁白便知秦王嬴政(注1)也将至新郑。
韩非府中,袁白道了一句:“终于来了!”
对于这世界的嬴政,袁白感到很好奇,倒不是说他对这世界的始皇帝有多崇拜,而是他有些想法想借其手进行实施。
他的目标是统一天下,整合这世界资源为资粮助自身成长,秦之实力为七国之首,借秦之力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以其实力尽快统一天下,他也能早日整合资源不是。
这一日,韩非被卫庄请去,说是给他介绍一位朋友,其实并不是一位朋友,而是两位,另一位正是秦王嬴政。
此时嬴政还未加冠亲政,一国军政大权尚未归于其手,而是为其母赵姬与丞相吕不韦把控,家国不容,心中苦闷,恰好又看到韩非所著学说,发现韩非与其有许多想法共通,才特意隐瞒身份来了韩国。
一为消解苦闷,放松心情;二为访贤,寻一些答案。
韩非被卫庄带到紫兰轩后院,见到盖聂,与盖聂一番论剑后,在那间他平日写书著说的庭院中,见到了此行的正主——戴着面具的白衣嬴政!
韩非走向嬴政,问道:“你在等我?”
“是的,我在等你!”
年轻的嬴政提出了他的疑问:“我曾经听人说过,身处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狭小的天空,我很好奇在这样破败的庭院中如何写出谋划天下的文章?”
“有些人没有见过汪洋,以为将和最为壮美……”
庭院中,随风而起,竹叶纷飞,韩非弯腰拈起一枚竹叶,“而有些人通过一片落叶,却能看到整个秋天。”
“所以,你是后者?”
“行万里路,才能见天地之广阔,我曾经流浪!”
“为什么流浪?难道家国不容?”
“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
韩非向前踱步,回道:“我遇到了一位老师,我问他天地间真的有一种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冥冥中掌控着命运吗?”
这是韩非在离开小圣贤庄前,曾询问荀子的问题。
嬴政道:“你的老师如何回答?”
正当韩非准备讲出荀子的回答时,一个声音传进院中,先一步做了回答:“的确有超越凡人的力量掌控了你们的命运,但是一种,还是多种,我也不能确定。”
注1:备注下,有大佬可能会说嬴政不叫“嬴政”,人该叫“赵政”,但通常都是这么叫的,书里也以“嬴政”为称呼。
第十七章 我需要一些合作者
不论是庭院中的嬴政、韩非,还是守在庭院外的卫庄、盖聂,都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打扮怪异的斗篷人立在庭院墙头。
盖聂本平静的眼神瞬间犀利,一只手搭上剑柄,只要此人敢有半分异动,他便会发出雷霆一剑。
“袁兄?”
看见来人,韩非惊异了一声,随即看向盖聂,道了一句“盖先生放心,袁兄不是外人!”
他担心盖聂和袁白打起来。
尽管不知道盖聂具体实力如何,但韩非认为应当打不过袁白,哪怕再加上他师弟卫庄!
盖聂并未回话,转头看向戴着面具的嬴政,见嬴政点了点头,才将手从剑柄拿开。
韩非道:“袁兄为何会有这个答案?”
这时,几人才留意到袁白的回答,这位说的是“的确有超越凡人的力量掌控了你们的命运,但是一种,还是多种,我也不能确定。”
这话中的意味可大了。
“掌控了你们的命运”,而不是“掌控了我们的命运”,说明他将自身排除在了外;“是一种,还是多种”说明天地间的确存在有这种掌控命运的力量。
四人都是聪明人,只呼吸间便在心里完成了对这句话的解析。
袁白从墙头跳下,看看韩非,又看向戴着面具的秦时嬴政,他并未回答韩非的问题,而是道:“如果我不来,接下来韩兄会在回答你的问题后,反问你几句话,然后说出一句惊讶你的话。”
韩非神色平静,带着微微笑意,没有说话。
嬴政好奇道:“什么话?”
袁白道:“那句话是‘你会死!’,惊讶到你后,韩兄又会说‘关键是什么时候死,怎么死?’”
这下,韩非脸上的笑绷不住了。
因为袁白说的话,还真是他在脑中计划好的、要对嬴政说的话。
可袁兄为何会知道?
他能读透人心,还是预知到了未来?
看到韩非的表情,嬴政、卫庄、盖聂同时眼神微凝。
因为从韩非表情的反应来看,此人所言只怕是真的。
“你又会问韩兄‘你难道知道?’,但实际上,韩兄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说那句话的用意,其实为的是激起你对死亡的恐惧,想告诉你天地之间支配命运的那种力量名为‘法’,万物循法而生,又循法而灭,人也不能例外。韩兄想通过这告诉你,天地万物有法,国家和人也当有法(注1)!”
“原来如此!”
嬴政点了点头,看着袁白,话锋一转:“但听先生之意,似乎并不认同这个答案,那先生的答案是……”
“韩兄的答案挺正确,天地万物确实循法而生,循法而灭,可是法是谁在制定?谁又让万物依法运转?就如这庭中之竹,随风而舞,但每片竹叶的轨迹,是否早已被定好?”
“哼!”
卫庄轻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命运就如这风中竹叶,早已被人在暗中标注好了筹码?一切只是在照被定好的轨迹发展?”
嬴政、韩非、盖聂都看着袁白,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
袁白道:“虽然我也不想承认这点,但事实就是如此!”
嬴政、盖聂、卫庄都不太信袁白的话,唯有韩非眼神一沉,神情严肃,他清楚袁白不是人,他还记得与袁白相遇时的场景,这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其所言未必是假。
“既然一切已在暗中注定,那么,我想请教先生一个问题……”
“请问!”
看着袁白,嬴政缓缓说出了他的问题:“我想知道我死于何时?”
“你想知道这个问题?”
看了眼这位秦时世界的嬴政,袁白道:“告诉你也无妨,‘秦王政三十七年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
仅一句话,让嬴政、韩非、盖聂、卫庄的心同时紧绷起来。
这简短的一句话,透露的信息相当劲爆。
一是这位秦王活了四十九年,如今还有二十八年多可活。
二是这位秦王被称为“始皇”,始皇是何意?为何要这般称呼?
莫非说……
韩非、卫庄、盖聂都想到了一点:这位秦王完成了一统天下,因此称“始皇”!
可如果是这位统一了天下,那么他们呢?
三是这位叫“始皇”,那么在之后还有更多的皇?
四是这人知道未来?
四人都不是普通人,从震惊中迅速回神,他们这等人岂会因一句话就信了袁白?
嬴政沉声问道:“先生如何证明你所言?”
他才不信自己只有二十八年多可活。
“你我首次相见,信任尚未建立,即便我给你证据,你敢信?信了,又能信几分?不过也倒是可以给你一点。”
袁白随手向嬴政丢出一只卷轴,叮嘱道:“此册只有你可观看。”
嬴政接过卷轴,打开才看了一点,便已皱起眉头,可随后又变得面无表情,将一切想法心思尽数掩盖。
在嬴政看卷轴时,袁白对韩非道:“倒是韩兄,若信得过我,可以给你看些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
韩非笑道:“既然袁兄都说有趣,那肯定确实有趣,韩非又岂能错过?袁兄,请!”
袁白一指点向韩非,点在其眉心,大量信息传入韩非脑海。
这些信息正是《天行九歌》、《秦时明月》的部分剧情。
袁白收回手指,过了好会儿,韩非才回过神。
他深吸口气,并未去问袁白为何知晓这些信息,也未问信息真假如何,而是问道:“袁兄告知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嬴政此时看完卷轴,他将卷轴收好,藏在袖中,也望了过来。
袁白给他的卷轴中告诉了他几件事,都是在不久后将发生的。
因此,他也想知道袁白为何知晓未来将发生的事?告诉他这些又有何目的?
袁白道:“我需要一些合作者,一起面对一些恐怖的敌人!”
“恐怖的敌人?”韩非轻声重复了一遍。
嬴政道:“有多恐怖?”
“毁天灭地,倾覆日月!”
袁白还是往弱了说,岂止倾覆日月,连宇宙都能给崩了!
袁白又道:“莫要以为这只是我的敌人,若祂们发现了你们,也将是你们的敌人,不要用你们道德纲常、思维常识去想祂们!”
注1:有人认为韩非说的超越了凡人、在冥冥中掌控的力量指的是“时间”,但我认为韩非的意思是“法”,天地万物有自然之法,国也有国法。
第十八章 故露真身
袁白想借秦之力一统天下,为他成长提供资粮,但他所需的资粮不仅是物质资源方面,更有智慧、知识,甚至可以说智慧知识反倒更重要一些。
因此他不仅想以秦之力整合物质资源,更想将此世界的智慧之辈拉上战船,同出其力、共竭智慧。一人智短,众人智长,这世界可还有百家先贤未死。
当然,这其中还有袁白的一些恶趣味。
若祖龙长生,韩非不死,荀子知晓天外有天,东皇太一知道有存在安排了他们的剧情,会给这世界带来何等的变化?
在诸子百家联手推动下,本该二世而亡的大秦能否化为仙秦?
若大秦真的化为仙秦帝国,等主神降临到这世界,那场面一定很有趣!
当然,这也有风险,说不得有人会想抓住他,对他严刑拷问,获取他所有的秘密,但这世上做哪件事没有风险?
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嬴政道:“先生说的可是神魔?”
袁白回道:“在某些地方,祂们也许是!”
韩非道:“祂们就是袁兄口中决定了我们命运的存在?”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祂们有能力做到这点,生死不能自已,连所思所想也由祂们支配,如卫庄兄……”
袁白看向卫庄,拿他举例。
“你认为你喜欢红莲公主,红莲公主也喜欢你,孰不知你的喜欢、你的爱,其实根本不是你真正的想法,但你却以为是。”
这个举例让嬴政、韩非、盖聂、卫庄全感到毛骨悚然。
生死不能自主也就罢了,连思想都被控制到这等程度,那自己还是自己吗?自己所思所想的一切,其实都不是自己想的,而是有存在暗中安排好,让自己感觉是。
这才是大恐怖,比生死更甚!
“我有三个问题!”
韩非来回踱了几步,问出了三个关键性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若如袁兄所言,那些敌人如此强大,为何会与我们为敌?”
“第二个问题:敌人如此强,我们怎么与之对抗?”
“第二个问题:那些存在连我们所思所想都可控制,我们又如何知道现在所想不是祂们安排?”
“问的好!”
袁白道:“第一个问题,我也不知晓具体的原因,也许祂们像韩兄和秦王一样,吞灭六国,一统天下,也许单纯是为了占有、毁灭……”
“当然,有那么一丝可能,祂们若是降临,未必和诸位成为敌人。”
“但如今的诸位相比于那些存在,比之于蚂蚁与诸位还要不如,试问诸位一脚踩死一只蚂蚁时,会问过蚂蚁吗?蚂蚁在被踩死前,可会寄托于诸位的仁慈?”
“第二个问题,祂们很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降临,以我和诸位现今的力量未必能对抗得了,但这不是不和祂们对抗的理由,难道因为知道某件事难做,就不去做了?那韩兄为何还要回韩国呢?”
“我们应当在那些存在降临前,尽力发展,壮大己身,好更有力量与之对抗才是。”
韩非的第三个问题是个套娃式的哲学问题,即一个人突破一重幻境,抵达了一层真实,怎么知道这个所谓的“真实”不是下个幻境?
袁白看着天空,回道:“第三个问题,我也在想,我的回答是:或许我们现在眼前看到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切如幻,但如果我们不去突破这层幻境,又怎么抵达真实?”
听完袁白对三个问题的回答,卫庄道:“尽管我不喜欢你这个人,但不得不说你的回答很对我的胃口。命运当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敢向强者挥剑,将一切寄托于强者的仁慈,那是弱者的行径!”
盖聂、韩非没说话,嬴政道:“先生既然说是合作,那先生能做什么?”
袁白道:“我能做的很多,比如助你铲除国内的麻烦,助大秦一统天下,让大秦发展得更好……”
说到这,袁白又补了一句:“不会走上原本的路!”
这句话是袁白故意说的,四人都听懂了,这意思是秦在日后虽一统了天下,但结果并不好。
盖聂道:“先生所言的确匪夷所思,但仅凭几句话,就想让我等信服,这……恐怕还不够吧?”
“那这样如何?”
袁白轻一运功,体表的人类衣衫炸裂,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除了韩非,嬴政、盖聂、卫庄都神情震惊。
这位竟然是头白猿!
会说人话、会武功的白猿?
似没瞧见几人的震惊,袁白道:“我之所言是否为真,由你们自己去确认,但我得提醒你们,由于我的存在,某些事已发生变化。”
嬴政已收起脸上的震惊,并未因袁白是头白猿,而有所轻视鄙夷,点头道:“先生所言,我已明白!”
既没再问袁白如何知道未来,也没向袁白答应什么。
数日后,嬴政离开新郑。
站在城墙上,望着嬴政马车离开的方向,再回头看向紫兰轩所在,韩非眼神深沉如渊,事情的发展虽然和袁兄传给他的那段信息中有所出入,可某些事还是发生了,且整体进程和信息中几乎一样……
也即是袁兄所言极可能是真的!
紫女款款走来,见韩非神情凝重,以为他在为嬴政离开而担忧,关心问道:“你在为他离开担心?”
韩非摇头道:“不,只是想到了些高兴的事,也想到了些沉重的事,但应该是高兴多于沉重。”
从袁白给他的信息中,他知晓了自己的死,自然可以避开,但避开后呢,辅佐嬴政一统七国,看着韩国被吞并,化为秦国一个郡?
此时紫兰轩中,一场大战正在进行,卫庄对黑白玄翦、白亦非对焰灵姬,双方打得激烈,但卫庄、焰灵姬明显处在下风。
白亦非抓住焰灵姬,黑白玄翦将卫庄击飞到屋顶,他自己也跳到屋顶,正准备乘胜追击,将卫庄彻底击败时,却发现屋顶上竟然还站着一人。
那人不知何时来的,身材高大,衣着古怪,容貌遮掩于斗篷之下,手中提着一根粗长的棍子,似乎是在等他。
远处正和翡翠虎、墨鸦、白凤观战的姬无夜看到此人,一把将手中酒杯捏碎,正进入紫兰轩支援卫庄、焰灵姬的天泽眼神一沉,而将焰灵姬捆住,正在说骚话的白亦非,周身散发的寒气变得更冷,手里握着的双剑也变得更紧。
“各位放心,我只是为他而来!”
袁白见自己现身引起众人恐慌,开口解释了一句。
第十九章 招揽玄翦
“为我而来?”
玄翦持着黑白双剑,歪了歪头,从他紊乱的记忆中,未曾记得见过此人。
“正是为你,我想同你打一个赌。”
“跟我打赌?我的赌局可是危险又致命!”
“没关系,如果我赢了你,你以后跟着我,如果我输了,任由你处置,这个赌局如何?可还公平?”
“如果我不想跟你赌呢?”
“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你得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玄翦眼神一厉,杀气四溢,周围空气都像被染成红色,隐约间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的身体动了,双剑同时斩出。
玄翦并非他真正的名字,而是剑名。
黑白双剑,黑为玄,用来保护亲人,白为翦,则是用来消灭敌人,正刃索命,逆刃镇魂。
他曾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盗,亦是一代剑之豪者,但如今已失去名字,成为“罗网”天字一等杀手。
黑剑为了复仇杀死了一百三十六人,白剑为了报恩杀死了一百五十四人,而为了修炼最强剑道,双剑下的伤残者数不胜数。
如此修行出来的剑,自然杀意充沛,剑招几乎没有更花哨多余的动作,全是为杀人而存,连他本人也化为了一件杀戮凶器,不是他在持着两把凶器,而是三把凶器相合,一同杀人。
杀气弥漫过来,屋顶的瓦片被掀起,随即崩碎为无数碎块,天上的明月也似乎为这凶戾的剑法所染,染上一层红色。
袁白手持玄铁棍,一棍打出,直冲黑白玄翦而去,棍上所携的气劲将飞来的瓦片碎块全部荡为齑粉,漫天杀气都被搅散。
没花哨的招式,纯以力压人!
空气激荡波纹,瓦砾碎成的粉末飘飞,黑白双剑同棍子对轰在一起,强悍的力量沿着双剑压向黑白玄翦,即使以他的内力,也被震得双手发麻,差点把剑给扔了。
黑白玄翦猛提内力,想摆脱这种压制,可他增加一分力,那棍上的力量便强两分,死死压住了他。
这是哪来的怪物,怎会有如此强的力量、内力?
屋顶承受不住两者的力量,碎裂开,瓦砾四溅,横梁断毁。
趁着此时,黑白玄翦抽身而退,杀意、内力爆发,震得整座紫兰轩都在晃动,其嘴中念道:“黑白玄翦,正刃索命,逆刃镇魂!”再度向袁白突进。
白剑砍到袁白的棍子上,硬抵住玄铁棍,黑剑则沿着棍子斩向袁白身躯,他的剑气在极短时间内威力暴增数倍。
袁白的应对很简单,右手持棍挡着白剑,左手一指点出,以一根手指和黑剑相对。
食指和黑剑碰到一起,本该剑到指断,但那根手指如金铁之精铸成,和黑剑发出金铁碰撞之音,甚至由于摩擦得过于激烈,在空气中有火花溅出。
黑白玄翦仍未放弃,八道残影从他体内生出,围绕在其四周,持双剑向袁白砍去,这些残影正是他吸收的八玲珑。
每砍一道残影,黑白玄翦身上的杀意剑气便强一分,当第八道残影砍下,杀意剑气再度提升数倍,汇合于黑剑之上。
在原著中,这招曾重创卫庄!
袁白抽回抵挡白剑的玄铁棍,一棍打了过去,棍子所携气劲、黑剑所带杀意剑气,震得四周空气一圈圈荡开,在屋顶轰出一个大洞。
两道身影从屋顶向下落去,但在这时,数道棍影狠狠击打在玄翦身上。
本想趁袁白和玄翦大战,偷袭袁白的白亦非,默默敛起心思,上一次,是袁白未想杀他,让他逃走,要是这次出手,则未必。
玄翦身体落到地上,黑白双剑正好插在他身边,看着立在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他败了!
袁白伸手一摄,将地上的玄翦和黑白双剑摄起,提在手中,纵身一跃,跳上屋顶,冲墨鸦、白凤的方向喊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墨鸦、白凤正陪着姬无夜、翡翠虎观战,听到袁白的声音,两人愣了下,然后想起自己似乎在早前便投靠了袁白,当即纵身从姬无夜身边离开,赶往袁白身边。
姬无夜、翡翠虎看到墨鸦、白凤离开,一脸茫然,随后姬无夜反应过来,暴怒无比,这两人竟然敢背叛他!
袁白提着玄翦,将黑白双剑丢给墨鸦、白凤,向新郑城外而去。
路过新郑城墙时,韩非、紫女看到袁白,韩非道:“袁兄可是要走了?”看了眼袁白身边的墨鸦、白凤,又道:“原来袁兄早有预谋!”
“是该离去了,希望不久后,能在秦国再见。像韩兄这种人,千万别死了,一定要活下去!”
韩非笑道:“袁兄放心,大业未成,我岂会死?我可还想从袁兄那知道始皇之后的帝皇又是何人!”
什么始皇?
紫女、白凤、墨鸦听得稀里糊涂。
冲韩非、紫女点了点头,袁白离开了新郑。
出了新郑后,袁白并未急着去追嬴政和盖聂马车,他将玄翦身上的穴道解开,让其能自由活动。
玄翦看着袁白,平静道:“我输了!”
袁白道:“那么依照我们的赌局,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手下!”
玄翦只淡淡回了句:“只要你不怕‘罗网’。”
他是“罗网”天字一等杀手,又掌握黑白玄翦这两柄凶器,“罗网”必不会甘心放人,即使夺不回来人,也会想方设法将剑拿回。
“‘罗网’?”
袁白道:“迟早也会变成我的!把剑还给他!”
墨鸦、白凤将黑白双剑还给玄翦。
玄翦接过,挽了两个剑花,将双剑收入剑鞘,问道:“你不怕我会反悔?”
袁白反问道:“你会反悔吗?在‘罗网’中,你这人还不错,不是真正冷血无情的杀手。”
玄翦沉默了下,道:“你似乎了解我的过往?”
“知道一些,你曾和魏国大司空魏庸之女魏纤纤相爱,并生下一子,可惜遭魏庸算计,魏纤纤身死,儿子也不知下落。”
当袁白说起这些时,玄翦身上爆发出惊人的杀意,让一旁的墨鸦、白凤心惊不已,若此人对他们出手,他们绝对抵挡不住。
第二十章 入秦关
袁白没理会玄翦的杀意,继续道:“你想向魏庸复仇,却又被鬼谷弟子与同为‘罗网’天字一等杀手的‘掩日’所阻,不仅没能成功报仇,反倒让忠心的手下身死,你虽未死,却也被回收重铸。”
听袁白讲起过往,玄翦的杀意越发强烈,已快压制不住。
正在这时,袁白忽然来了句:“如果你的儿子还活着,我可以帮你寻找,前提是你儿子还活着!”
玄翦的杀意瞬间消散无形,他认真看着袁白,问道:“为何要帮我?为了更好控制我作为你手中的凶器?”
“不!”
袁白摇头道:“刚才已经说过,我觉得你这人还不错。人就是人,什么凶器不凶器?如果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工具、是凶器,不觉得这很可悲?”
墨鸦、白凤和玄翦一起沉默,他们原先也认为袁白招揽他俩,是为了将他们作为工具,至少他们以前在姬无夜那,是如此。
“就因为这,你就打算帮我?”
“这当然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你武功高、天赋不错,也是原因。”
“……”
听到袁白说的如此直白,玄翦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他才问道:“既然让我成了你手下,肯定不只是为了帮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做的事可能会很多,杀人、当护卫、当间谍、当老师、当学生,不过现在嘛……”袁白话锋一转,“把你的剑法、内功给我瞧瞧,如何?你那门容纳八玲珑灵魂的武功,我可是好奇得很。”
袁白转头又看向墨鸦、白凤:“你们也一样,你俩的轻功、内功心法,我也很好奇!”
玄翦道:“以你的功力,应当不会看上我们的武功才对……”
袁白道:“功力虽有强弱,但武功中的智慧并无高下,我功力比你们强,但我并非毫无弱点,吸百家之长,去芜存菁,与更多道友交流,不同的思想碰撞,才能产生出更璀璨的火花,也才能走得更远。”
“你们也不会吃亏,我的武学,你们也可观阅!”
这人要将自身所学也拿出去给别人看?不怕有人学成后,反过来将他杀了?
玄翦、墨鸦、白凤皆心生此念,玄翦更直接问了出来,“你不怕有人学成你的武功,将你杀了?”
袁白毫不在意道:“若有人真能学成,将我杀了,那尽管来杀好了。如果不能变强,早晚都是死,早点晚点,有何区别?”
真是个怪人!
玄翦、墨鸦、白凤心里暗道一句。
玄翦道:“那门容纳八玲珑灵魂的武功,并非我所有,而是乾杀所有,不过我杀了他,将他灵魂纳入体内,也知道了这门武功。”
玄翦当即将这门武功口述出来。
这是一门相当奇特的武功,可以将所杀之人灵魂容入体内,化为自身一个人格,人格仍保留有生前的记忆、能力。
但也有很大的缺点,一是想要容纳的灵魂不能过强,二是不能让人格意识到自身已死,一旦知道,就会消散。
因此,想以这门武功找顶尖的高手、天才,将他们灵魂化为自己的人格,以此人为塑造出一个完美的强者,是做不到的。
但今日做不到,日后却未必!
这门武学有成为一门顶尖魔功的潜力。
口述出这门武学后,玄翦又将他的剑法、内功讲了出来,墨鸦、白凤也将他们的武功讲出。
袁白也未食言,将《独孤九剑》、《落英神剑》、《九阳真经》等多种武功讲给了几人。
三人一猿一边赶路,一边互相交流武学,多是袁白在讲,但有时玄翦、墨鸦、白凤也会提出些让袁白惊讶的想法。
“敝帚自珍,独自修行,或许够稳妥、够安全,但效率成果远不如与人交流,共同前进!”
“虽说他们比我弱,但偶尔一点智慧的闪光,亦是精彩,且往往能发现一些我未曾察觉的地方!这还仅是三人,如果有更多人,有像荀子这等贤者加入……”
袁白坚定了一个想法——在这世界传播武学、知识,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
如果没有主神这个悬在头顶、随时可能会落下的威胁,袁白也许会选择苟住,不暴露任何秘密,慢慢获取好处,但主神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降临,他必须得尽快增强实力。
十数日后,袁白带着玄翦、墨鸦、白凤来到秦国边关武遂。
看到边关城墙上那高高竖起的“秦”字大旗,墨鸦道:“你要投靠秦国?”
“不,并非投秦,而是我的合作者是秦国的王!”
合作者?
玄翦、墨鸦、白凤一愣,不过一想到秦国那位王曾到过新郑,三人猜想大概是在那时候,这位和秦王搭上了线。
以这位之实力、学识,配合秦国国力,这天下间哪国会是对手?
这十数日,他们已被袁白的实力、学识所震撼到。
这位不仅在武功一道造诣非凡,更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哪怕小圣贤庄中的那位,只怕也不会有这位学识之渊、见识之博!
玄翦道:“你要助秦一统天下?这与你有何好处?”
袁白道:“好处就是秦一统天下,我能调集更多资源,能让更多人习文学武,展露他们的智慧。”
“你的目标就为了这?”
“这还不够?”
一想到这人那怪异的思维,玄翦没再问下去,但他心中也生出一些期待,想看一看秦一统天下后的世界,想知道这位口中的更多人能习文学武又是何等场景。
三人一猿还未走近边关城墙,那城墙上跳下一道身影,朝这边过来,看到那身影,玄翦瞳孔猛地一缩,此人正是三年前阻止他向魏庸复仇的两名鬼谷弟子之一——盖聂!
“盖聂如今是秦王首席剑术教师,其实在当年那件事过后,他和卫庄用了一个方法让魏庸受了处置,也算为你报了仇。当然,这样的报仇,你肯不肯认,还在于你!”袁白对玄翦道。
玄翦记忆才恢复正常没多久,并不知道盖聂、卫庄二人利用信陵君魏无忌处理了魏庸。
盖聂来到近前,一眼认出了玄翦,但并未有所表示,他持剑向袁白一礼:“先生,尚公子已在关内恭候多时,请先生同我入关!”
第二十一章 嬴政亲迎
等袁白到达武遂秦军大营,嬴政已在营门外等候,其身后跟着一队秦军,身边站着一名英气勃发、身着重铠的年轻将军,以及一名穿着学子服、面容白净的青年文士。
见袁白到了,嬴政立即迎上前,欣喜道:“先生来了!”
他和盖聂先袁白一步离开新郑,到这边关武遂,不是为其他,而是为了验证袁白给他的那枚卷轴内记载的内容。
那枚卷轴记载了一些将要发生的事,其中一件便是率领平阳重甲军镇守武遂的左庶长王齮密谋对他不利!
而嬴政和盖聂、李斯到了武遂后,所遭遇的和卷轴中所记载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自然震撼住了嬴政、盖聂!
因此今日袁白到了,盖聂才对袁白如此尊敬。
这位那日说的东西极可能是真的!
袁白在他们心里受重视的程度自是暴增。
嬴政亲自出营相迎,这么给脸给礼,袁白也不是只不懂礼的猴,向嬴政一礼,道:“新郑一别,已有半月之久,大王还是风采依旧!”
“先生亦是!”
嬴政看向跟在袁白身后的三人,问道:“这三位是……”
袁白道:“这位是玄翦,‘罗网’天字一等杀手,也正是‘罗网’此次派去新郑刺杀大王的杀手。”
“哦?”
听到这介绍,嬴政不由多看了玄翦一眼,但并未因玄翦是“罗网”派出的刺杀他的杀手而有什么特别表示。
既然袁白敢将此人留在身边,并让其见到自己,肯定是不会让此人伤到他。
玄翦面色平静地站在那,宛如一根木头,既无悲亦无喜,对嬴政的目光视而不见。
“这两位是墨鸦、白凤,本是姬无夜麾下杀手组织‘百鸟’中的高手,一身轻功,天下间少有人及,现已被我招揽!”
同以平静对嬴政、没丝毫表示的玄翦相比,墨鸦、白凤这哥俩恭敬地向嬴政行了一礼,“见过秦王!”,以后大概要跟着袁白在这位手底下讨生活,现在先留下个好印象。
“嗯!”
嬴政点了点头,对袁白道:“正好,我也有两人要向先生介绍,不过……在介绍前,先生不妨猜一猜。以先生之能,应当能猜出他们是谁才是!”
袁白看向立在嬴政左右的一文一武两年轻人,先对右边身穿重铠的那名年轻将领道:“这位应当是蒙恬蒙将军,令祖蒙骜,令尊蒙武,曾于昭王庄王两朝为将,不知我所言可对?”
嬴政未回话,那年轻将领向袁白抱拳一礼:“先生所言不错,蒙恬见过先生!”
他看得出来,嬴政对此人甚为重视,若无意外,以后的秦国朝堂必有此人一席之地,现在先示个好,一是迎合嬴政,表示他和嬴政站在同一阵线,二是可在此人那刷刷好感,日后也许用得上。
袁白道:“令祖令尊辅佐昭庄二王,今日你又辅佐大王,蒙氏一族真乃秦之柱石!”
对袁白将他与祖父和父亲相比,还称蒙氏一族为秦之柱石,蒙恬心中感到十分舒坦,但脸上未流露半点,嘴上也谦虚道:“先生过誉!”
“至于这位……”
袁白又看向左侧那位穿学子服的青年。
“若我没猜错,这位定是舌战韩国朝堂,出身儒家小圣贤庄,为荀子高徒的李斯李大人。”尽管李斯曾作为秦使出使韩国,到过新郑,但在那时袁白并未去看他。
听到袁白的话,李斯忙躬身向袁白一礼:“不敢当先生‘大人’之称,先生称呼学生‘李斯’便可!”
李斯将态度放得很低。
这人明显很得秦王重视,他李斯是个聪明人,怎会在秦王和这人面前拿大?
那不是拎不清自己位置、搞不清自己有多少斤两,没事找削吗?
此非智者所为,他李斯不取也!
见袁白认出蒙恬、李斯,嬴政笑道:“果然难不住先生!此处非说话之地,我已在营中设下酒宴,先生,请!”
袁白跟着嬴政进入武遂秦军大营,路上见到正训练的秦军士兵,不禁暗自点头,虽说是个古代世界,但由于世界的特殊,这世界军队的素质未必比现代差,让这些士兵拿上现代化装备,放到大毛二毛的战场,双毛未必能干得过他们。
进入一座军帐,嬴政、袁白分宾主落座。
嬴政坐于主位,其右手是袁白,左手是盖聂,蒙恬、李斯、玄翦、墨鸦、白凤等又分别落座。
秦以右为尊,让此人坐于右首第一,足可见秦王对此人之看重,而更让蒙恬、李斯感到惊奇的是,盖聂居然甘心坐于左首,连一点不满也没有。
这让蒙恬、李斯十分好奇,此人是谁?能得秦王这般重视!
众人落座,嬴政举起酒杯,对袁白道:“寡人代大秦欢迎先生!”
袁白举起酒杯回道:“谢大王!”
其他人也一同举起酒杯。
饮尽,嬴政放下酒杯,道:“酒宴简陋,还请先生勿怪!”
袁白道:“我曾听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酒宴亦是如此,宴好坏与否,不在于有多少美酒佳肴,而在于设宴之人和参宴之人。”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嬴政在心里默默品味着这两句话,越品越觉得有理,不由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关键不在于物,而在于人!为先生之言饮!”
嬴政又举起酒杯。
酒宴进行了会儿,嬴政开口问道:“对我大秦现今局势,先生有何看法?”
袁白一边夹菜,一边慢条斯理回道:“大秦日新月异,国势蒸蒸日上,每一日都在变强,局势自是极好。但大秦的局势好,不代表大王的局势好!”
“先生何处此言?”
嬴政和盖聂对袁白的话并不惊讶,他知道袁白知晓很多事,只是故意问这个问题,一是真向袁白问计,二是让袁白在蒙恬、李斯等人面前露一手,不展露下才华手段,如何能让某些人服气?
这不,蒙恬、李斯、玄翦、墨鸦、白凤都看向袁白。
袁白也明白嬴政之意,放下筷子,道:“权不在己,便是大王陷入如今局势的根源!”
第二十二章 以命为礼
“大王会有如今局面,在于两点:一是家宅不宁;二是朝有权臣。但实际上,这两点可以看作一点,那便是有人贪恋权位,不想还政于大王,尤其是大王即将加冠。”
“权力之毒,腐蚀人心,哪怕是最亲之人,为了权力,也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嬴政神色平静,看不清喜怒。
蒙恬、李斯两人在心中惊讶,这人真不怕死,什么都敢说。
以两人的智慧怎会听不出袁白话中的“家宅不宁”指的是当今秦王太后赵姬,“朝有权臣”指的当是丞相吕不韦。
秦国上下莫非没人知道当今的王太后是个浪货,吕不韦是个权臣?
不,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他们不敢说罢了!
嬴政问出了一个问题,“先生说权力是一种毒,那先生可会被这种毒所腐蚀?”
袁白道:“权力之毒会腐蚀最强横的国家,也会腐蚀最坚韧的人,但我的追求并不在权力之上。”
嬴政点了点头,似乎信了袁白的话,又问道:“那先生认为在这局势下,寡人该当如何?”
袁白道:“大王现今最大的问题是年龄未足,不能加冠,因此他们便可以之为借口,阻挠大王插手政务。”
秦国传统的冠礼一般都是在二十二岁举行,据史书记载,秦惠文王、秦昭襄王都是在这年龄加冠,历史上的嬴政同样是在这个年龄。
冠礼对于贵族青年而言,是象征成人的必经仪式。
按周礼规定,男子在举行冠礼后,才算成年,才可正式娶妻;君王也只能在加冠后才能亲政,获得“治人”的特权。
这一点,袁白也无法改变,总不能让嬴政突然长个一岁,直接达到加冠的年龄。
嬴政点头道:“此正是症结所在!”还差一年,他便可举行冠礼,可偏偏就因为差这一年,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一是差一年,他无法加冠,名正言顺地亲政、掌握大权;二是因为只有一年他就能加冠,也使得某些人越发急躁疯狂,如吕不韦,不惜派出“罗网”天字一等杀手来刺杀他。
嬴政将盖聂安排在身边做一名首席剑术教师,给他当保镖,是没有想过给盖聂安排更好的职位吗?
不是,而是嬴政现在手中掌握的权力太小,给盖聂安排不了更好的职位,而且,他也需要高手保护,平安度过这不尴不尬的一年,盖聂剑术高超,很合适。
当然,盖聂或许也没能力胜任更高的职位……还是做剑术教师,当保镖打手比较适合。
袁白道:“对这点,我也无能为力,但大王不必忧虑,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既是大王之祸,也是大王之福。”
嬴政道:“先生何处此言?”
袁白看向蒙恬、李斯二人,道:“李大人和蒙将军,不就应证大王的福来了嘛!”
蒙恬、李斯身体顿时一僵,玄翦、墨鸦、白凤听不懂袁白在说什么,可嬴政、盖聂、蒙恬、李斯都听懂了。
李斯到秦之时,没第一时间选择投靠嬴政,而是选择投靠吕不韦,也许有不好接近嬴政的缘故,但更多恐怕是因为吕不韦才是秦国朝堂真正的掌权者,能给他机会施展才华的机会。
只是后来李斯又发现,吕不韦能给他的太少,所以在新郑时,当韩非让他见到嬴政,李斯决定赌把大的——背叛吕不韦,投靠嬴政。
只要嬴政能活过一年,撑到明年举行冠礼,他李斯就傍上了秦国最大的一根大腿,何愁才华不能施展?
前几日,蒙恬背刺王齮,向嬴政宣誓效忠,同样有这方面原因。
否则在以前,为何不见有蒙氏弟子主动向嬴政效忠,非得在现在才来?
这也是在赌,赌嬴政能活到一年后亲政,那么只要嬴政不死,蒙氏一族的荣华富贵自然能延续下去,甚至还可能水涨船高。
嬴政已经想通了袁白话中之意,道:“呵,没想到寡人也会成为某些人眼里的奇货……”
这让蒙恬、李斯当即脸色一变,赶紧起身向嬴政请罪道:“大王,蒙恬(李斯)绝无此意!”
这位的老子嬴异人可是被吕不韦视作“奇货”,对嬴异人进行投资,后来也确实取得天大的回报,现在这位拿此说事,要是被以为他们也有这等想法……
虽然他们的确是这等想法,但不能明着说出来、明着承认!
嬴政扫了两人一眼,平静道:“寡人不在乎你等是何想法,只要能为寡人出力,不违反秦律,寡人在一日,便保你等荣华富贵一日。”
见嬴政不追究,蒙恬、李斯赶紧谢恩:“多谢大王!”
两人心里暗暗抹了把汗,同时对袁白警惕到了极点,此人几句话就让他们到了生死边缘。
袁白那番话中的“祸”,指的是因为还差一年,嬴政的局势相当危险,有人会疯狂地想要他性命;至于“福”,指的是还会有很多像李斯、蒙恬一样的投机者对他进行投资,站到他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时,袁白又道:“大王的年龄的确难以解决,但有时解决问题,何须解决问题本身,之所以会出现问题,还不是在于人?”
这句话听得嬴政眼睛一亮。
还真是个极妙的方法!
世上许多的问题都是由人产生,既然不好解决问题,何不直接解决产生这些问题的人,从根源上进行处理?
盖聂听到袁白的话,不禁生出些许忧虑,这位好生霸道,他和秦王在一起,不知是好是坏?这天下在这二者手中又将会变成何样?
玄翦面无表情,墨鸦、白凤也无感觉,蒙恬、李斯则对袁白警惕更甚。
嬴政当今的问题是:赵姬、吕不韦把持权力,不想归政于嬴政,而嬴政尚未加冠,这又给了赵姬、吕不韦不交还政权的理由。
袁白话的意思很简单,既然目前解决不了加冠这个年龄问题,那就解决赵姬、吕不韦两个制造出问题的人,将两人把持的权力通过暴力夺回,交还给嬴政。
“入关以来,大王对袁某礼遇有加,袁某也想给大王送上份礼。”
虽然已经猜到袁白要送什么礼,但嬴政还是问了出来:“先生要送什么礼给寡人?”
袁白悠悠道:“丞相吕不韦之命!”
第二十三章 强掳吕不韦
听到袁白这句话,整座大帐瞬间安静下来。
此人当真是个狠角色,给秦王的礼居然是丞相吕不韦的命!
只是说起轻松,做来难。
要是吕不韦有这么容易被杀掉,那他也活不到现在,掌控秦国朝政这么多年。
此人要么在说大话,要么的确有这份实力。
蒙恬、李斯更倾向于后者。
大帐中一片安静,直到过了好会儿,嬴政开口道:“先生需要寡人做什么?”
此言一出,蒙恬、李斯均心中一凛。
因为这句话表示嬴政赞成袁白的方法——杀了吕不韦!
吕不韦可是被嬴政称为“仲父”,却说杀就杀,当真君王如虎!
虽然这位君王尚未亲政掌权,但也已有猛虎之姿!
袁白倒不在意这些,道:“大王还是按原本所想进行即可,以自身安危为上,倒是在接到吕不韦死讯后后,大王可尽快赶回咸阳,做些事情。”
嬴政道:“先生之意是让寡人赶回咸阳,安抚……仲父部众?”
这“安抚”二字用的极好!
什么安抚?
其实就是趁吕不韦死了,接收吕不韦麾下势力!
吕不韦并非孤身一人,其有门客,有投靠他的秦国官吏,还有他控制的“罗网”高手。
到时,吕不韦一死,不代表事情就已结束,他麾下的那些人必须得处理,否则会生变,该杀的杀、该安抚的安抚。
如投靠吕不韦的官吏,听闻吕不韦死讯,必会有人惶惶不可终日,害怕自己会像吕不韦一样被杀,在这种担忧下,这些人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这便需要嬴政出面安抚,告诉这些人,吕不韦死了,曾经的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为大秦办事。
“正是!”
“寡人明白了!”
嬴政起身向袁白一礼,许诺道:“先生此次若能功成,寡人当拜先生为国师!”
袁白他本就是要借大秦的力量,自然不会拒绝嬴政的好意,起身回礼道:“这国师之位,袁某当定了!”
酒宴结束,袁白当即带着玄翦、墨鸦、白凤赶往咸阳,嬴政、盖聂、李斯仍留在武遂,慢慢回咸阳。
这么做有两个目的:
一是麻痹吕不韦,让他注意力集中在嬴政身上,不会想到有人会在这时来杀他;
二是给嬴政制造一个“没参与吕不韦死亡案”的现象,吕不韦毕竟被嬴政叫过“仲父”,若知道嬴政曾参与谋杀吕不韦,定会让嬴政名声受损,不利于嬴政接收吕不韦遗留下的势力。
武遂距咸阳还不到千里路,按这时代的正常交通,需要走上八九日,袁白当然不会这般慢悠悠地走,他要的就是一个快,要在吕不韦完全不知晓情况前,就到达咸阳,将之击杀。
他带着玄翦、墨鸦、白凤日夜兼程,硬是在一天内,便从武遂到了咸阳。
到的时间有些不好,此时已是深夜,整座咸阳静悄悄的,除了夜间巡逻守卫的秦兵,几乎没有任何人声。
袁白让玄翦、墨鸦、白凤留在城外,孤身一猿进了城。
如果按照袁白以往的方式,定会先在暗中观察吕不韦府邸,踩点摸清状况,再付诸行动。
但袁白这次未如此做,他根据嬴政、盖聂、蒙恬、李斯给的情报,摸到吕不韦府上,展开感知,瞬间便感知到在府中某座建筑内有多道强盛的气机,其中最强的两道不弱于黑白玄翦。
这些强盛的气机正守卫着一道衰缓的气机。
在吕不韦府上,一道衰缓的气机,多道强盛的气机,甚至有不弱于黑白玄翦的气机……
那道衰缓气机的身份自然呼之而出。
除吕不韦,还能有谁?
那些强盛的气机,必是吕不韦手下门客或“罗网”杀手,两道堪比黑白玄翦的气机当是“罗网”天字一等杀手。
吕不韦对自己的护卫做的极好,在这种等级的保护下,即便是日后武功大成的盖聂、卫庄,恐怕也杀不进去。
但袁白是人?
他朝那道衰缓的气机而去,当到达一定距离,手中出现一把长剑,下一刻,一剑劈向衰缓气机所在的房间。
这次杀吕不韦,袁白并未用棍子,选择了用剑。
武功到了他这等境界,早不拘泥所用武器的形式,是棍是剑、是刀是枪,都无所谓,此时用剑不用棍,只是他暂时不想暴露罢了。
强横的剑气惊动了护卫吕不韦的门客和“罗网”高手,但这些高手尽管不弱,放到江湖中皆是一流,可与袁白相比,便不够看了,且袁白还偷偷的入府,打枪的不要,以有心算无心,他们根本没时间做出应对。
“轰”
剑气瞬间摧毁房间的门窗墙壁,屋顶亦被掀飞半边,露出了房间内的场景。
只见一面容清古的老者正躺在榻上酣睡,他也被这巨大的动静给惊醒,正睁开睡眼,但还未等他看清发生了什么,一股力量自外袭来,将他身体卷起,带出房间,落到一黑衣蒙面人手中。
有人刺杀老夫?
还被此人得手了?
吕不韦心中又惊又怒,他府中守卫极严,比之王宫也丝毫不差,甚至还更胜一些。
可这等强悍的守卫,居然被人杀到府里,还将自己给掳走。
那些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袁白将吕不韦提在手里,看了一眼,未立马将其毙杀,他看向四周正杀来的吕不韦门客和“罗网”杀手,左手提着吕不韦,右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冲那两名气机最强者而去。
在新郑和天泽、白亦非、玄翦战斗时,袁白都未杀人,但这次剑光耀动,无匹剑气纵贯八方,凡敢阻拦者,尽数击杀,唯独剩下那两名气机最强者。
这两人虽未被杀,却被袁白制住,提在手里。
将吕不韦和两名疑似“罗网”天字一等杀手的高手抓住,袁白几个纵跃,便出了吕不韦府邸,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在袁白离开后,咸阳城中有多道身影向吕不韦府邸赶来。
看到被掀掉屋顶的房间,再看到满地被一剑而杀的尸体,以及地面、楼台上留下的一道道惊人剑痕,这些身影无不沉默。
是谁?
强闯吕不韦府邸,杀了这么多高手,还将吕不韦掳走!
这些身影中有一道女子的身影,看着地上那些剑痕,心道:“好强的剑,只是十分陌生。诸子百家中用剑的就那么几个,儒家、鬼谷、道家、墨家、农家……都没有高手能与此人对得上。”
女子在心中将所知的百家用剑高手盘算了个遍,发现没一人能与今晚这人对得上号。
这就有趣了,一名未知的顶尖剑客?
“难道是某几家秘密培养的高手?那位东皇阁下若是知道,一定会很感兴趣!”
女子身影隐藏在黑暗中,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第二十四章 骨灰都给扬了
袁白提着吕不韦和两名“罗网”杀手出了咸阳,到了城外一片山林,玄翦、墨鸦、白凤正在这山林当中。
见袁白提了三个人回来,还带着两把剑,玄翦、墨鸦、白凤不禁侧目,从这位进入咸阳城到再回来,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吕不韦解决了?这也忒快了吧?
玄翦身为“罗网”天字一等杀手,一眼便认出了袁白提回的两把剑,和他的黑白双剑一样,同属于“越王八剑”!
这两人也是“罗网”天字一等杀手?
那名被提着的老者该不会是……
玄翦、墨鸦、白凤心中一震。
这可是活捉!
活捉比击杀可要难很多!
此时除吕不韦清醒之外,那两名“罗网”杀手正处在昏迷中,袁白将三人放下,左右手食指伸出,点在两名“罗网杀手”眉心,读取两人记忆。
袁白先前未杀两人,便是为了读取他们记忆。
每一位“罗网”天字级杀手,都是江湖一流高手,其生平经历、知晓的秘密、掌握的武道知识都是极为宝贵的财富,直接杀了多可惜,就算要杀,等把这笔财富给挖出来,也是不迟。
借鉴参考了焰灵姬的“火魅术”、明珠夫人的幻术、玄翦容纳八玲珑灵魂的武功后,袁白那门读人记忆的武学已达到一个新层次,不仅可读取记忆,甚至还能稍微修改记忆。
但在读取记忆时,袁白还是遇到了问题。
这两人都是“罗网”天字级杀手,精神意志本就远强于常人,后来被吕不韦选中为贴身护卫,更是被种入了一门奇怪的武学。
这门武学涉及灵魂、记忆,有些类似仙侠世界的灵魂禁制,有防止窥探记忆之能,若强行窥探,被窥探者会灵魂破碎。
当然,这门武学还不够完善,威力功效远不能和仙侠世界的灵魂禁制相比,但如果以此发展下去,日后未必不能做到。
袁白也察觉到如果他强行读取记忆,会使二人灵魂破碎而亡,但他并未收手,仍选择了读取。
这两人确实是“罗网”天字号杀手,而且还是一对心意相通的双胞胎兄弟,掌握“越王八剑”中的转魄、灭魂。
与玄翦这种被“罗网”从江湖上招揽的天字一等杀手不同,两人自小被“罗网”收养,进行一系列极其严苛残酷的培训后,才成为天字号杀手,得掌转魄、灭魂二剑,因此两人对“罗网”忠诚度极高。
两人单独一人的功力在“罗网”天字级杀手中,只能算普通,但若两人合力,却又超过“罗网”其余任何两名天字级杀手联手。
所以,两人被吕不韦看中,选到身边作为贴身侍卫,日夜守护他的安全!
而正是因为被吕不韦选到身边,会接触到许多隐秘,才被吕不韦下令在灵魂中种入了那门奇怪武学。
读取完记忆,袁白收回手指,看了两人一眼,这二人躯壳虽在,但灵魂破碎,已化成两名植物人。
“我记得在秦时中,转魄、灭魂是两名身材好到爆炸的双胞胎妹子,不是这两人……应该这两人跟着吕不韦一同死了,‘罗网’才重新选了对双胞胎妹子作为剑主。”
处理完转魄、灭魂,袁白看向一边的吕不韦,随手一挥,解开了吕不韦身上的穴道。
“阿嚏!”夜晚寒凉,又是从被窝里被袁白抓走,受了些寒,感到身体恢复行动力,吕不韦端坐起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没去看玄翦、墨鸦、白凤,亦没有看躺在地上的植物人转魄、灭魂,直直看着袁白:“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本相府邸?掳走本相,可知你犯了多大罪?”
其清矍的脸上不见一点害怕,反倒高高在上,似乎作为一名审判者,在审问袁白一般。
袁白盯着吕不韦看了好会儿,才轻声一叹。
吕不韦好奇道:“阁下为何而叹?”
玄翦、墨鸦、白凤看向这方,他们同样好奇。
袁白道:“我是在叹吕相国今夜一死,世间又将少了一位智者。魏有信陵,楚有春申,赵有平原,齐有孟尝,被称为“四公子”,几人都礼贤下士,结交宾客,名扬四海。但四人名声虽广,蓄养门客虽多,比之于吕相国,我认为却仍是差了一等!”
听到袁白将自己与信陵君、春申君、平原君、孟尝君四位公子相比,甚至还称他更胜一等,饶是以吕不韦的心性,也不禁面露微笑。
他没在意袁白话里那句“吕相国今夜一死”,而是问道:“阁下何处此言?老夫岂能和四位公子相比?”
袁白道:“春申信陵、孟尝平原,虽名动天下,于各自之国皆有大功,但我以为吕相国之功更伟更盛,必将名垂千古!”
吕不韦“哦”了一声,又道:“功从何来?”
袁白道:“吕相国命门下食客各自将所见所闻记下,综合在一起成为八览、六论、十二纪,共二十多万字,称《吕氏春秋》!”
“吕相国还把书的内容写在布匹上,并将之刊布于咸阳城门,更在其上悬挂千金重赏,遍请诸国游士宾客,若有人能增删一字,便以千金为奖。此功绩之伟之盛,远超春申信陵、孟尝平原之功!”
“春申信陵、孟尝平原之功,于其国其民,或许很大,可对天下与后世而言,远不及吕相国之功。”
“吕相国之功即在当代,也在千秋,春夏易改,人会归尘,而《吕氏春秋》不会,其将穿岁月,越古今,抵于后世!”
吕不韦看着袁白,沉默了一会儿,只道了句:“听阁下一番话,即使本相今夜死去,也已无憾矣!”
袁白道:“吕相国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杀你?”
吕不韦平静回道:“无非是为了权力之争,嫪毐麾下没有你这等高手,你必是嬴政派来!”
袁白道:“吕相国既然对权力之争如此清楚,为何不早谋身?”
吕不韦深深地看了眼袁白,道:“我听门下食客说,南方之地有一种极美的花朵,其花香可令人身往极乐,但却会引人成瘾,难以自拔,权力之美比这花香更甚,只要体会过一次,再也不会想放弃。”
“何况,我早已身处漩涡当中,纵使想脱身,又岂有那般容易?阁下想杀我,那便动手吧!”说完,吕不韦闭上眼睛。
袁白摇头一叹,一指点在吕不韦眉心,读取起这位杂家大佬记忆。
读取记忆时,袁白发现吕不韦竟然没做丝毫抵抗,任他读取。
待读完记忆,袁白催动内力,强横的内力由其手指灌入到吕不韦体内,只见吕不韦的身体寸寸燃烧起来,顷刻间,便化为一摊灰烬。
看着这摊灰烬,袁白一挥手,荡起一阵狂风,将灰烬吹散。
真挫骨扬灰!
第二十五章 影响
将吕不韦扬了后,袁白转头看向转魄、灭魂,寻思要不要将这两植物人也给扬了?
最终,袁白没动手!
杀吕不韦,是因吕不韦必须死!
只要他活着,哪怕是变成植物人,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会对大秦一统天下造成阻碍。
而这两人虽为“罗网”天字级杀手,重要性却远无法同吕不韦相比,现在又成了植物人,可杀也可不杀。
这等高手,即使没了意识,成了植物人,其身躯也是宝物,就算无法做其他啥,拿去做实验、搞研究,也是极好。
在将吕不韦杀了后,袁白未再行动,呆在咸阳城外的山林,但不代表他不再关注咸阳发生的事,他派墨鸦、白凤潜入咸阳打探消息,如有重大消息,立刻汇报。
此时的咸阳城已经戒严,到处可见着甲持兵的秦军巡逻。
吕不韦可是大秦丞相,秦国朝堂最有权势之人,居然在自家府邸被人掳走,至今未归,十之八九是遭了不测!
这让城中两拨人都感到十分不安。
一拨人是与吕不韦有密切利益关系之人,有吕不韦的亲朋族人,有吕不韦的门客,有投靠吕不韦的秦国官吏……
吕不韦在时,他们团结在吕不韦周围,依仗吕不韦的权势吃香喝辣、作威作福,吕不韦可是他们的保护伞。
如今保护伞消失,他们的未来会如何?
吕不韦把控大秦朝政多年,自是树敌无数,他这一消失,那些明着的、暗中的敌人都会露出獠牙,报以往之恨,以他们的身板恐怕承受不住这些人的报复。
而且,在秦国与吕不韦仇最深的是哪位?
众人皆心知肚明!
如果这次是那位派人将吕不韦杀了,那他们日后的日子只怕是要难过了,那位会放过身为吕不韦爪牙的他们?
这拨人惶恐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另一拨人则是大秦王太后赵姬及其面首嫪毐。
吕不韦是赵姬的盟友,虽然赵姬在有了嫪毐后,逐渐不再那么重视吕不韦这个盟(pao)友,可毕竟还是盟友,处在阻挠那人亲政掌权的同一阵线。
现吕不韦生死不知,二人又惊又怕,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吕不韦大概是死了,可是谁对他下的手,谁的麾下有这等高手?
赵姬、嫪毐想到了同一个人,只有他才可能有这等高手为其出手!
如果真是那人派的人,那人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在秦国,阻挠那人亲政掌权的有两大势力,也是两人,一是吕不韦,二是她赵姬。
吕不韦已被掳走,不知生死,那人会下手的下个目标不言而喻,尽管她是那人生母,可这些年中她做过的那些事……
赵姬心中十分清楚,如果被那人知晓,即使不会要她性命,那人也不会再让她有任何权力。
品尝过权力之美,赵姬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权力?
而且,她不会死,她的嫪毐,以及她和嫪毐的两个儿子呢?
那人麾下有这等高手,可以在吕不韦府中强行掳走吕不韦,那么也同样有可能强闯王宫,强行掳走他们。
赵姬、嫪毐也惶恐不安。
吕不韦被人掳走,生死不知,使得咸阳如一个巨大的火药桶,现处于沉默状态,但只要一点火星,便会立即发出惊天爆炸。
正和盖聂、蒙恬、李斯返回咸阳的嬴政,正在接见受袁白之命派来传讯的玄翦。
听玄翦说吕不韦已死,嬴政沉默许久,开口道:“仲父他……尸骨何在,可有好生安葬?”
虽然吕不韦为了权力想要杀他,但毕竟叫了吕不韦这么多年“仲父”,吕不韦也确实教了他许多东西,嬴政对吕不韦还是有些感情。
可听到嬴政的问话,这次轮到玄翦沉默了!
尸骨何在?
可有好生安葬?
有个屁的尸骨,被主上烧成一堆灰,还被主上随手给扬了。
玄翦也没欺瞒嬴政,如实回道:“吕相死后,其尸骨被主上烧为灰烬,随风而散。”
一旁的盖聂、蒙恬、李斯瞳孔一缩,这得多大仇?
将人杀了还不够,还把人烧成灰,连骨灰都给扬了!
蒙恬、李斯心有戚戚焉,暗自决定以后除非有绝对的把握能将袁白一击必杀,否则绝不招惹袁白。
嬴政也听得一阵发愣,啥?把仲父的骨灰都扬了?
玄翦道:“主上说,吕相虽死,但其尸身留下,也会是个祸害,有人会利用吕相国尸身作妖,与其如此,不若让其彻底消失。”
嬴政沉默了下,道:“还是先生考虑的周到,先生可还有话让你捎来?”
玄翦点头道:“有!主上说吕相一死,大王接下来回咸阳的路只会更加危险,但这同样是一个机会。”
嬴政眼神一凝,盖聂、蒙恬、李斯神情一肃。
四人都听懂了玄翦后一句话之意。
吕不韦的死会吓到很多人,这些人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吕不韦,而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下个吕不韦,那就只能先出手杀了那个有能力让他们成为下个吕不韦的人。
而这个人在这些人心中,正是嬴政!
因此,在嬴政接下来回咸阳的途中,这些人会用尽手段刺杀嬴政,甚至会调集军队拦截袭杀。
回咸阳的路,会比之前危险数倍!
但同时,这也是个机会。
这些人跳了出来,只要能一并除去,那嬴政亲政的道路将再无阻碍,不需再等一年举行冠礼,也可掌权。
想到此,嬴政心动不已,幽深的眼底燃烧起火热的光,他早就想亲政掌权,一展心中抱负,这七国的天下,他要一百!
嬴政来回踱了几步,压住心中的激动:“先生才是寡人之福,能得先生相助,乃寡人之幸。先生已将机会送到了寡人面前,寡人岂能不受?盖先生……”
嬴政看向盖聂。
盖聂持剑回道:“在!”
嬴政道:“此次归途,还得多仰仗先生!”
盖聂平静回道:“谁要伤大王,先问过盖某手中的剑!”
嬴政点了点头,又看向蒙恬。
“蒙恬!”
蒙恬立即出列,单膝跪在嬴政面前。
“末将在!”
“你可有信心击破所有来犯之敌?”
蒙恬大声回道:“回大王,末将必会护卫大王,击破所有来犯之地,敢犯王驾者,蒙恬必诛之!”
第二十六章 命运改道
吕不韦被人掳走,生死不知的消息从咸阳快速传向四方,引起波澜,其中波澜最大的是阴阳家。
阴阳家秘阁,环境宛如星空,一身着黑袍,戴着金色面具的高大身影独立于高台,背后七条巨大金带映照,像有颗太阳在身后放光。
忽然,秘阁内生起涟漪,四周群星晃动,一人踏涟漪而至。
这是名女子,浅紫长发被以数根天蓝色水晶发簪盘起,又在两侧各垂下一缕发束,其耳佩浅蓝珠水晶耳环,眼前戴着一条长垂及腰、近乎透明的天蓝眼纱,额前缀有冰蓝色水滴状吊珠。
外罩浅蓝色短袍,背后有月状纹路装饰,内穿海蓝色广袖长裙及月白色交领中衣,长裙曳地,裙摆呈花状,下摆有紫罗兰色条纹,袖口及裙摆有深绿色花纹,腰间有海蓝底紫蓝与深蓝相间腰封。
这身装饰打扮,使女子在高贵中又充满神秘气息。
走进秘阁后,月神对立在高台上的那道高大身影道:“东皇阁下,东君从咸阳传回消息,吕不韦死了!”
这高大身影正是阴阳家如今的首领——东皇太一!
听到女子话后,东皇太一微微抬头,看了看秘阁中的星空。
世人皆有命,命应星辰,星辰之轨迹便对应人之命运。
人之命运变化,星辰轨迹也将变化。
然而,代表吕不韦命数的星辰虽已有黯淡之势,光芒正被一旁的帝星逐渐夺取,但依旧悬于星空。
星辰未变,说明吕不韦当还未死。
可东君不会无故传回这条消息!
东皇太一道:“是如何死的?”
他的声音轻和平缓,好似一首悦耳的歌,让人如沐春时之风、如浴冬日之阳。
月神道:“消息中称,有人强闯吕不韦府邸,将其掳走,至今仍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生死未知?”
生死未知也就表示吕不韦不一定死了,根据吕不韦的命数星辰测算,其应当还有几年可活,其命数星辰未变,似乎也佐证了这点。
但东皇太一心里又生出一种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东皇太一看了会儿群星,却没看出个究竟,他看向月神,道:“让在咸阳的弟子悉心留意,一有消息,立刻传回!”
对东皇太一这道命令,月神眼中泛起一抹惊异。
她在阴阳家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东皇阁下发出这种命令,以往的东皇阁下一直都是超脱万物、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要知道某些消息和结果,站在这秘阁中看一看星空,便可知晓。
今日的东皇阁下似乎有些不同……
还需要在咸阳的弟子为他留意吕不韦的消息?
莫非吕不韦被掳走这件事有特殊之处,超出了东皇阁下的掌握?
有事居然能在东皇阁下预料之外!
有意思!
月神心里这般想着,嘴上道:“遵命!”
她向东皇太一行礼,缓缓退出秘阁。
过了数日,随着消息不断从咸阳传回,东皇太一越发疑惑,事情的发展和星辰轨迹已完全脱节。
吕不韦大概率是死了,可秘阁星空中代表吕不韦命数的星辰却还在,而依照嬴政的命数推演,嬴政应当要在一年后才能亲政掌权,可从传回的消息中分析,嬴政只要跨过现今的难关,成功回到咸阳,便能够亲政,两人的命运都脱离了星辰轨迹的对应。
这是不该,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现在既然发生了,说明有人打破了原本的命运!
东皇太一看着秘阁内的星空,星辰依旧如往昔般运行,日夜不休,亘古不磨,他一挥袍袖,星空崩灭,星辰全化为幻影散去,四周变得漆黑空洞一片。
看着东皇太一挥散星空,月神眼露好奇,这可是东皇太一施展观星术、观看推演许多人命运的星空图,不由问道:“东皇阁下为何要挥散群星?”
东皇太一道:“命运已改,观星之术也已无用,留着它们又有何意?”
月神早已猜到这点,可真听到东皇太一亲口说出,内心还是十分震惊,又问道:“何人改了命运?”
东皇太一回道:“那位掳走秦相吕不韦之人!”
月神又问:“敢问东皇阁下,这对我阴阳家会有何影响?”
东皇太一道:“世如棋盘,命如长河,今长河改道,会走向何方,我也不知。”
“命运改道?”
月神轻声重复了一遍,又道:“我阴阳家可需要做些什么?”
东皇太一道:“《吕氏春秋·恃君览》一篇有言:赵简子将袭卫,使史默往睹之,期以一月。六月而后反,赵简子日:‘何其久也?’史默日:‘……其佐多贤也。’赵简子按兵而不动。”
“阴阳家按兵不动即可!”
“我明白了!”
待月神退出秘阁,东皇太一望着漆黑空洞的秘阁大厅,那双遮在黑袍和面具下的眼睛中闪出光亮,定好的命运太无趣了,这种他也不知会走向何处的命运才有趣,尽管这可能会坏掉他许多的布置。
“使命运改道,你……究竟来自何方?”
淡淡的询问声回荡在秘阁大厅,但袁白听不到,他这时正和墨鸦、白凤隐藏在几棵树上,观望着前方的战场。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可看到数队人马正厮杀于一处,马嘶声、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等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这些正厮杀的人马来历复杂,有某些人蓄养的门客死士、有江湖高手,也有披坚执锐的秦军……
但来历复杂,却可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杀嬴阵营,一个是保嬴阵营。
和袁白所料一般,在他杀了吕不韦后,嬴政回归咸阳的路变得更加不平静。
一路上,嬴政遭遇了流民暴动、山匪打劫、下毒、暗杀等多种刺杀他的方法,但都化险为夷,逐步逼近咸阳。
眼看嬴政马上就要归来,那些人更坐不住了,组织了一场有预谋的截杀,门客、死士、蓄养的私兵、招揽的江湖高手……全部出动,于此地截杀嬴政,誓要把嬴政干死在这。
正巧,嬴政也想把跳出来的敌人全部干碎,好彻底掌控政权。
于是,双方在这发生激烈大战!
第二十七章 嫪毐与嬴政
但现今的局势对嬴政而言,不是很好。
蒙恬率领的平阳重甲军虽然强悍,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逐渐落在下风。
蒙恬一声铠甲已被鲜血染得暗红,铠甲上的槽痕已被干涸的血所填满,数根箭头插在身上,头盔也已不见踪影,从右眼往鼻子处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淋漓,但蒙恬仍挥动着一杆长枪,奋勇杀敌!
连主将都是如此,平阳重甲军的其他兵士可想而知,尽管凶猛强悍,却在围攻的敌人手下不断减员。
嬴政正站在马车上,静静看着这场厮杀,脸色平静无比,他的周围也进行着惨烈的厮杀,虽然绝大多数的敌人被平阳重甲军挡住,但一些江湖高手却突了进来。
尤其是嫪毐所率领的“罗网”杀手,盖聂、玄翦正和这些人激战,拼死护卫嬴政,可盖聂、玄翦终究只有两人,在敌众我寡且不间断的进攻下,内力体力被大量消耗,逐渐显露颓势。
嫪毐和几名“罗网”杀手已逼近嬴政所在马车。
看着站在马车上的嬴政,嫪毐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这位一直高高在上,日后整个大秦,甚至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拥有无尽光明的未来,而他却被当作阉人,连堂堂正正宣布自己是个男人都不行。
可今日,高高在上的王马上要被打落尘埃,将如条一狗一般凄凉哀婉地死去。
一想到这,嫪毐心里就生出一股莫名的快意!
你是秦王又如何,秦国正统又怎样?
我不仅睡过你娘,还跟你娘生了两个儿子,更要在今日杀了你,夺走你拥有的一切!
他早就想杀了嬴政,只有嬴政死了,他的儿子才有机会登上那个位子。
但和很多反派一样,占据上风,如果不向对手嘚瑟,炫耀一番自己计谋的厉害,总感觉会缺了点啥,浑身不痛快。
嫪毐也是如此,马上就能杀了嬴政,若不向嬴政炫耀嘚瑟一番,他感觉浑身不得劲儿。
于是,他反倒不着急杀嬴政了,反而和嬴政聊起了天。
“嬴政,你可还认得我?”
嬴政看向嫪毐,眼神幽深:“你是母后身边那个阉人?”
“阉人?”听到嬴政的话,嫪毐脸上浮现出恶毒的笑:“很快就不是了,但你或许会成为阉人!”
嬴政好似没听懂嫪毐话中之意,看向嫪毐身边的“罗网”杀手,眼睛一眯:“母后竟然将‘罗网’交给了你!”
“罗网”是秦王手中一柄锋利的剑,正因有大秦支持,“罗网”才能如此强大,在七国之内编织出一张无形的巨网。
但在十多年前,秦庄襄王将死之时,考虑到当时嬴政太小,不能亲政,无法控制好这柄利剑,反倒可能会被其伤。
因此,秦庄襄王将“罗网”一分为二,一部分掌握在吕不韦手中,另一部分则被掌握在赵姬手中。
这本是秦庄襄王有意为之,让赵姬、吕不韦互相制衡,给儿子嬴政争取发育成长的空间。
可秦庄襄王不会想到吕不韦受权力腐蚀太深,竟然利用“罗网”向嬴政出手,更不会想到他老婆赵姬浪荡成性,被嫪毐那根大物迷得神魂颠倒,将她掌握的那部分“罗网”交给了嫪毐。
嫪毐意有所指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如果你想知道,等你死了,在你坟前,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嬴政一挑眉:“你以为吃定了寡人?”
嫪毐笑道:“现在还有谁能帮你?蒙武、王贲镇守边关,王翦和蒙骜两个老东西被太后请进了宫,谁能救得了你?”
“……”嬴政沉默了下,而后道:“原来你们早有图谋,可你似乎忘记了某些事……”
嫪毐道:“你是想说杀了吕不韦的那人?那人确实是个麻烦,可他在哪呢?他是不是你那一方的都不一定!何况,我们这么多人,岂会惧他一人?”
“不!”
嬴政摇头道:“我说的不是先生,而是……”
话还未说完,远处传来数声异响,有东西腾空,在空中炸开,大地剧烈震颤,嫪毐循声望去,脸色顿时一变,在两个方向上有两支钢铁洪流冲击过来,一支为金色、一支为银色。
他哪能认不出,那金色正是蒙氏一族所训练的黄金火骑兵,银色则是王氏一族率领的百战穿甲兵,率领这两支部队的是两名年轻的将领,一为蒙氏一族蒙毅,二为王氏一族王离。
嬴政看着嫪毐,平静问道:“如今可还在你预料当中?”
嫪毐神情阴沉,在事前已将蒙氏一族、王氏一族统帅的秦军调走,没想到还是出现了,这究竟是哪出现了问题?
他盯着嬴政,眼中直冒凶光:“你别得意,黄金火骑兵、百战穿甲兵虽然厉害,但只要在他们到来之前,杀了你或挟持住你,即可!”
话落,嫪毐爆发出强烈杀意,手中长剑光芒明灭,一剑向嬴政杀来,其剑势杀意竟还在玄翦之上。
盖聂、玄翦均眼神一凝,问题大了。
只嫪毐一人,他们或许还能抵挡,护住嬴政安全,可嫪毐不只一人,还跟着四名“罗网”天字级杀手,更有数名杀字级杀手。
在这种情况下,以他们两人之力,就算周围有平阳重甲军的士兵辅助,也几乎不可能挡住!
双方再度厮杀到一起。
这次不再像之前,嫪毐众人用出全力,将盖聂、玄翦瞬间压在下风,两人身上伤口不断增加,周围护卫马车的平阳重甲军士兵也在不断被杀,嬴政的形势岌岌可危。
但处在这等危急关头,嬴政站在马车上,一步也未动过,神情依旧平静,他相信他不会死。
嫪毐已突破盖聂、玄翦的防御,进到嬴政近前,他手持长剑,眼中冒着残忍的光芒,一剑朝嬴政劈去。
只要杀了此人,什么黄金火骑兵、百战穿甲兵,就算到了也没用。
只有活着的秦王才有价值,死了秦王将一文不值!
谁会为一个死人而效忠呢?
见嫪毐这一剑砍来,嬴政眼睛微微一眯,手搭向所佩长剑的剑柄,准备亲自和嫪毐一战。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远处掠来,速度极快,一下落到嬴政身前。
“砰”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第二十八章 嬴政亲政
来人脚踏大地,浑身掩在黑色斗篷当中,看不出是男是女,其手中持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对着嫪毐斩来的一剑,当头便是一棒。
剑和棒子凌空相汇,但与很多人所想象的会彼此不让、不相伯仲不同,那棒子一棒将剑击飞,连带握剑的主人。
嫪毐身体飞在空中,持剑的右手虎口发麻,这一棒子的力量,打得他差点连剑都拿持不稳。
此人是谁?
功力竟如此高深!
嫪毐脑中闪过数个念头。
可还未等他多想,那人又突袭而至,一棒打将过来。
嫪毐只得抬手将剑一提,往上一挡。
剑与棒子再次碰撞,棒上的力量不比上一棒弱,一棍将嫪毐砸到地上,只听得一声落地轰鸣,草屑泥尘扬起。
嫪毐被砸落到地,先感到浑身一痛,心中生出一个念头,骨头肯定断了多少,而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此时,扬起的草屑尘土还未落下,一道身影自其中杀出,挥着棒子杀向嫪毐带来的“罗网”杀手。
那身影过处,几乎一棒一个,几个呼吸间,已将“罗网”杀手全部打昏。
看着将嫪毐、“罗网”杀手打昏的那道身影,嬴政拱手一礼:“多谢先生出手相助!”
袁白道:“‘罗网’杀手危机已解,大王安危当是无虞,我还有些事做,暂先离去片刻!”
嬴政点头道:“先生有事去做便是,此处之事,寡人会处置妥当。”
袁白没再多言,将不远处昏迷的嫪毐摄起,又以内力将“罗网”数名杀手托起,朝远方而去。
当真来的快,去的也快!
目送袁白离去,嬴政转头看向还在厮杀的战场,道:“放下武器,停止反抗,寡人可既往不咎,饶尔等一命!”
他声音平缓有力,却含着一股不可违逆的势,迅速传遍战场。
正在厮杀的诸多叛军都迟滞了下,显然被嬴政的话打动。
随着黄金火骑兵、百战穿甲兵到来,嫪毐等一众杀手被那神秘来客覆灭,局势已经颠倒。
这一战,他们不可能再赢!
既然不可能赢,再打下去只有一死,现在嬴政说可既往不咎,饶他们性命,那为何不放下武器投降?
能活着,难道不好?
“他在说谎,千万别信他,他在等我们放下武器,好将……”
一声音从叛军之中传来,有人不愿投降,要厮杀到底。
“找死!”
蒙恬左右一看,寻到声音来源,手中长枪掷出,穿透数名叛军,将一名躲在后方的铠甲男钉死在地。
这一幕,让所有叛军将手里的武器都紧紧握了握,但并未有人妄动,再发动攻击。
又有声音从叛军中传来,“我们凭什么信你?”
“怎么保证你会既往不咎?”
“……”
随着有人开口,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哼!”
嬴政冷哼一声,站在马车上,冷冽的目光扫过叛军,凡扫过之处,叛军无不低头,不敢与之正视。
收回目光,嬴政只说了一句,“因为寡人是秦王,大秦之王,这保证可够?”其声如雷霆,在这片战场震响。
一时间,战场一片安静,除了嬴政的声音,再无其他杂音。
安静了会儿,有叛军放下武器,朝嬴政所在跪下。
在这些人带动下,其余叛军也逐渐放下武器,跪到在地。
黄金火骑兵、百战穿甲兵已经赶到,将嬴政所在马车护住,嬴政再无安全之虞。
这时,一直随在嬴政身边的李斯忽然站出,振臂高呼道:“大王天威!”他喊完这句,立刻朝嬴政跪到。
空气骤然安静,骑着一匹白马、正接近嬴政的王离最先反应过来,立刻从马上跳下,单膝跪地,抱拳高呼:“大王天威!”
跟在其后的百战穿甲兵也整齐划一,全部单膝跪地,齐声喝道:“大王天威!”
再接着是蒙毅率领的黄金火骑兵、蒙恬率领的平阳重甲军。
“大王天威!”这四个字在战场上回响,如狂风惊雷,将炸响在大秦,也将炸响在七国。
站在马车上,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人,嬴政禁不住心生万丈豪情,他是秦国的王,也是唯一的王!
远处一片山林中,正读取嫪毐记忆的袁白,听到外边那排山倒海的呼声,睁了下眼睛,看来嬴政亲政掌权的路将再无阻碍。
对叛军既往不咎,饶他们一命,嬴政这步棋走的极好,不仅削弱了叛军的抵抗意志,更向众人传达出一个信息,他嬴政是宽容的、大度的,不会随意杀人。
以之可安吕不韦、嫪毐那些同党之心。
这些人原本惶惶不可终日,害怕嬴政回归后会将他们处死,现在嬴政给他们一个机会活下去,那么很多人就不会狗急跳墙。
有利于嬴政接掌朝政,接收吕不韦、嫪毐遗留势力,且不会让秦国产生大规模动荡。
当然,这步棋也有缺点,但世间大多事都无法尽善尽美,此处得一分,他处即会失去一分。
和袁白所料一样,嬴政饶恕截杀他的叛军后,其回归咸阳再没遇到抵抗,轻松掌控了秦国朝堂,尚未加冠,便得以亲掌大权。
秦国王宫,嬴政坐在王位上,先对吕不韦的死亡表示哀悼,随后看着殿内群臣,道:“寡人此番出宫是为寻找贤人,以助我大秦更为强盛,我大秦列祖列宗在天有灵,真给寡人访得一位大贤。寡人能平安归来,也是得这位大贤相助!今日,将这位大贤引荐于诸位,望诸位爱卿与其共辅寡人,一同壮我大秦!”
群臣齐声应道:“臣等遵令!”
群臣心里都清楚嬴政口中的大贤,大概就是夜闯吕府,强掳吕不韦,又在战场上击溃嫪毐和“罗网”杀手,一举改变战场局势的那位。
那位的存在,早在咸阳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有猜测其容貌的,有猜测其出身来历的……
但都未有准确说法。
因此,众人都很好奇那位究竟是何模样,又是何来历!
嬴政向李斯示意一眼。
李斯出列,朝殿外喊道:“请袁先生进见!”
袁白自殿外走进。
看到他,一众秦国大臣又惊又异。
第二十九章 大秦之弊
这位好生古怪,浑身掩在黑色斗篷之中,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袁白走到嬴政王座前不远,也不下跪,直接拱手对嬴政一礼:“袁白见过秦王!”
嬴政随意摆了摆手:“先生不必多礼!”
嬴政又道:“此次如非先生,寡人只怕难以平息叛乱,回归咸阳,先生功莫大焉,寡人欲封先生为我大秦国师,位比三公,与寡人共谋天下之事,先生以为如何?”
这是当初嬴政和袁白约定好的,袁白杀吕不韦,助嬴政亲政掌权,嬴政封袁白为国师,现在不过是遵守这个约定。
袁白朝嬴政拱手道:“臣谢大王之恩!”
听到嬴政和袁白之间的对话,殿内群臣皆惊,居然一上来就封一个位比三公的国师,此人就算有功,与大王亲近,也不该如此封赏。
这自然引得有人不满。
一人从群臣中走出,向嬴政道:“大王,臣请奏!”
看到跳出来的这人,嬴政道:“昌平君何事要奏?”
昌平君?
末代楚王?
袁白看了眼这人。
昌平君道:“臣想请大王收回对袁先生之王命!”
“为何?”
“三公者,为王辅国,为君佐政,为朝堂百官执牛耳者,非有大功大智,不可担任,袁先生虽有功劳,但臣以为不足位列三公。现今大王封袁先生为国师,位比三公,实属不妥!”
嬴政看向袁白,道:“先生以为如何?”
袁白扫了眼殿内群臣,道:“诸位认为袁某不该位比三公,无非出于三点:一是认为袁某功绩不够;二是以为袁某智谋不足;三是出于私心,不满袁某一步登天。”
“第三点乃人心之因,袁某不好解决,但前两点为能力不足,袁某可就不服了,若诸位有胜过袁某者,袁某愿让国师之位。”
这是要挑战秦国朝堂群臣。
这时代的大臣非常刚,一听袁白这话,当即有人出列,向嬴政道:“大王,臣有问欲向袁先生请教!”
嬴政点头道:“可!”
这名大臣先向袁白一礼,而后道:“在下冯去疾,先生好胆气,但治国理政非江湖争雄,先生虽武功高强,治国理政却未必在行。我想请问先生对当今天下之局如何看待?”
冯去疾,又是一位名臣!
袁白道:“当今天下,若只算神州七国之土,自然是我大秦独强,其余六国不过是群引颈待戮之辈。”
“哦?”
冯去疾“哦”了一声,追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袁白道:“楚国虽疆域辽阔,但多数地带都为蛮荒之地,看似强盛,实则外强中干,难抵我大秦铁骑。”
“燕赵苦寒,物产不丰,且君王不贤,内有奸佞,即使有少许贤达之士,亦不足为虑。”
“韩国国小民少,又君王昏庸,权臣把持军政,不过是我大秦嘴边肥肉,随时可吞咽腹中。”
“齐国偏安,君臣上下沉溺享乐,早已失了进取之心,一群冢中枯骨耳。”
“魏国倒有几分实力,此任魏王也算有些才干,但自信陵君后,魏国已无大贤之士,其余五国又已颓落,无有相合盟友,其早晚独木难支,如何能抵我大秦?”
殿内众人,包括嬴政在内,都听得连连点头。
但这时,袁白话锋一转:“然我大秦虽强,却亦有隐患!”
这话一出,引得殿内众人都看了过来。
冯去疾道:“隐患何在?”
袁白道:“隐患不少,但今日我只说两点:一为大秦军功爵制;二为大秦律法过于严苛。”
听到这话,殿内众人神情变幻,有人深思,有人不屑,有人移动身体,想出列反驳袁白。
袁白继续道:“军功爵制是我大秦军队之所以如此强大的主要原因之一,哪怕是名最低等的小卒,也可通过在战场上获得军功,不断往上攀升,获得土地、获得爵位。”
“但这存在一个问题,必须在战场上获得军功,才能向上攀升,也即是必须有足够的战争才可。”
“在其他六国还存在时,这还不是个问题,或者说问题不大,因为六国是敌人,大秦和它们之间必有战争。可是六国被大秦灭亡,天下一统后呢?”
殿内众臣都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坐在王座上的嬴政亦是如此。
六国被灭,没有了足够的战争产生军功,大秦那庞大的军队该如何维持?那么多秦军士卒该如何往上攀升?
如果人没了往上走的空间,看不到更美好的未来,那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将是件可怕的事情。
有人会反抗,有人会躺平……
但不管是哪种,都于国于民族无利!
嬴政和一些大臣神色肃穆,已经想到了军功爵制崩溃的可怕后果,大秦因之而强,也或因之而亡。
“先生既然提出这个隐患,必有法解决,还请先生赐教!”嬴政起身,向袁白一礼。
嬴政都向袁白行礼,殿内众臣哪敢端着,也纷纷行礼,齐声道:“请先生赐教!”
袁白道:“解决这问题,很简单:一是改革军功爵制;二是拓宽向上攀升的通道,使底层之民不仅有军功爵制这一种方法向上攀升;三是六国虽灭,可这天下不仅只有六国,北方有狼族,南方有越,西方有西域诸国。”
袁白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一张庞大的地图幻化而出,被其托在手心,出现在殿内众人眼前。
嬴政和群臣看着这地图,均震惊不已。
因为在这地图上,大秦居然才那么一点地方,整个七国合起来也才一丢丢,在七国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地盘,更未知的国家。
那些国家名字奇怪无比,什么孔雀王朝、什么希腊城邦、什么马其顿王国……
这天下除了七国外,还有这么多未知之地?
看着这地图,嬴政看得双眼放光,他不仅要七国的天下,还要将这些地方全部征服!
嬴政激动道:“先生……这地图可真?”
袁白点头道:“自然是真,在七国之外,更有辽阔大地,那里的国家、民族与我大秦大为不同,大秦若想保持军功爵制,征服这些国家、占领这些土地,不失为一办法。”
注:本章观点,仅为一家之言,我也不是专门研究历史的,有错漏之处,请勿深究。
第三十章 袁白的目的
大秦正值蓬勃向上的时期,无论是臣子,还是君王,对开疆拓土都有种天然的兴奋感和使命感。
哪像某些王朝的君臣,一提到开疆拓土,就厌恶不已,要么劳民伤财云云,要不就是自诩天朝上国,觉得中原神州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什么都有,其他地方不过些蛮夷之地,有什么好占领的?
还有,我天朝上国施行的是仁政,怎么能对别人下手呢?
应当怀仁德之心,方能彰显我天朝大国之风。
如今的大秦没后面某些王朝君臣的毛病,看到这副地图,生出的念头几乎都是:什么,世界这么大,我大秦才这么点地?这怎么能行?这里,那里,都是偶滴,都是偶滴……
殿内一众大臣眼神火热无比,看袁白手中托起的地图就像看到一绝色美人,不将之占据,岂能罢休?
嬴政已从激动中恢复,问道:“先生方才言‘拓宽向上攀升的通道,使底层之民不仅有军功爵制这一种方法向上攀升’,此话何意?”
袁白道:“现今天下,底层之民向上晋升之路很少,军功爵制虽是条不错的路,但仅这一条实在太少,也太窄,既无法让更多底层之民向上晋升,也无法为大王和大秦带来更多人才。因此,必须得另辟其他道路!”
嬴政道:“那先生可有道路?”
“有!”
袁白点头道:“这条道路即为‘普及教育,启迪民智’,让更多人能读书识字,培养出更多治国安邦之才,好为大王分忧,为大秦强盛尽力。”
这其实才是袁白想干之事,利用大秦之力一统天下,集合诸子百家之力,普及教育,培养出更多人才,推动这世界高速发展。
袁白这话一出,殿内不少大臣都变了脸色。
一名大臣出列,对袁白道:“袁先生此言是让那些黎庶黔首学文识字,而后位列朝堂?”
“正是!”
这大臣又道:“那我想请问袁先生,若天下黎庶黔首都去学文识字,谁去种地?谁去织衣?谁当军士?”
袁白打量了这大臣一番,没回答他,反而先问了一个问题:“阁下出身应当很高贵吧?”
这大臣奇道:“这与我所问何干?”
袁白道:“当然有关,因为你在害怕、担忧、恐惧!”
这大臣一挑眉:“袁先生何出此言?”
袁白道:“你的问题其实不是为黎庶黔首而问,也非为大王、大秦而问,而是为你自己,你在害怕黎庶黔首能读书识字后,他们中有人学识能力超过你,会取代你的位置。说白了,你是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会被人超过,踩落下去。”
这大臣脸色一下子难堪起来,因为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不仅是他,殿内还有不少大臣都是这般在想。
袁白继续道:“至于你所问的问题,根本不存在,让黎庶黔首读书识字,不代表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做官。”
嬴政和殿内众臣看着袁白,静静听他讲。
如果是正常的历史世界,袁白是个正常的普通人,绝不会这样讲、这样做,敢这么说,那是在找死,但这里不是正常的历史世界,他也不是正常的人。
“就像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兵,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官。让黎庶黔首读书识字、开启民智,是为产生更多人才,但不是让他们都去做官。当然,黎庶黔首读书识字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想当官,这就需要选拔、调控!”
“所谓‘选拔’,是指对他们进行考查,择其中优者而为官;所谓‘调控’,则是想办法让一些人不去做官,而去做别的事,如种田、织衣、参军。”
那大臣追问道:“有办法可让人不想做官?”
袁白道:“自然是有,如种田织衣者,官府可适当减其税赋或给予财物奖赏,只要让他们看到有好处可得,不逊于做官,种田织衣者岂会有少?”
那大臣又问:“那些黔首每日辛勤劳作,方能供给大秦所需,养我大秦之军,袁先生让其等学文识字,必分薄其力,所种之粮、所织之布定会减少,先生如何解决?”
这的确是个问题,大秦的军队这么强,自然需要有足够的百姓种田织布,供应后勤,如果按袁白所说让百姓们读书识字,肯定会分薄百姓们的精力,进而影响粮食和布匹的生产。
而粮食布匹生产被影响,大秦又如何供养军队?
这问题的实质其实就是生产力低下,百姓必须在土地上从事生产,而无法去做其他的事,毕竟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能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若放在正常的封建古代世界,很不好解决,但这世界嘛,却不是那么难。
袁白道:“一、让黎庶黔首读书识字,非一日之功,也非立刻便要去做,得步步为进;二、须得诸子百家相助,如农家,让其研究更高产、更适宜种植的作物,如公输家和墨家,这两家通机关之术,可让其研造纺得更快、织得更好的织机。”
秦时世界可非正常古代世界,连玉米、高跟鞋、丝袜都有,搞出个杂交水稻、高产土豆、自动织布机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能将人从土地中逐渐解放出来,其他的都将不事儿。
听到袁白的解决方法,嬴政和诸多大臣心里细细一想,发觉还真不是不能做到。
这时,又一大臣出列,向袁白一礼:“在下熊迪,有问想向先生请教!”
熊迪?
楚国王族便为芈姓、熊氏。
这位和昌平君一样是楚国人?
袁白道:“请问!”
熊迪问道:“先生言要让天下黔首学文识字,此想法自是极好,但天下间的经文子集要么在王公贵族之家,要么在诸子百家之中,那些黔首如何能学得?而且,要想教授天下黎庶,必需众多师者,这又从何而来?”
熊迪的问题不是在问黔首们为何要学文识字,学文识字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而是问黔首们哪里找课本,哪里找老师?
这时代的书可不是纸张,而是竹简!
竹简这东西记录一点文字,便需大量竹片,又重又占空间,根本不利于传播知识,且竹简还基本被王公贵族、诸子百家收藏,寻常百姓哪里能看得到?
另外,百姓们学文识字,也得要有老师教授。
而这时代有知识的人,要么王公贵族,要么出身百家,七国全加起来恐怕也只有数万人,这点人怎么教化天下黔首?
第三十一章 始皇死,秦二世而亡
对这问题,袁白未回答,而是朝嬴政一礼:“大王,请恕臣无礼!”
嬴政很疑惑袁白要做什么?
他大度地道:“先生有事尽管做便是,寡人定不怪罪。”
袁白点了点头,他伸出右手,向着殿外一拘。
嬴政和群臣见一只大红灯笼从殿外飘了进来,落到袁白身前,袁白伸指一点,灯笼解体,化为一张张纸落在袁白手中。
没错,秦时世界有灯笼,还是纸糊的。
但最奇妙的是,明明有纸,这些家伙却从未发现纸能书写,能作为文字的载体。
就和玉米一样,已在七国中出现,却没一国认真大规模推种。
袁白扬了扬手中的纸,道:“诸位可认得此物?”
当然认得,不就是纸嘛,除了能做灯笼,还能来做什么?
袁白道:“此物为纸,不仅可做灯笼,还可为厕筹,这东西作为厕筹可比木片、丝绸好用。但我要说的不是它可为厕筹,而是此物可以书写文字。”
袁白对立于大殿一旁的两名秦官道:“借笔、墨一用!”
战国时也有“文房四宝”,但这时的“文房四宝”与后世不同,为毛笔、墨、砚台、简。
那两名秦官,一人手捧砚台、墨,一人拿毛笔、竹简,专门记录殿内发生的重要事件,如秦王颁布的某项命令,某位大臣提出的某个重大建议。
袁白将一小团黑色的墨汁从砚台上拘出,飘在他身前,用毛笔沾了一点,在一张纸上书写起来。
嬴政和一众大臣紧紧盯着,只见那支笔在纸上挥动,数个墨黑的字在纸上显现:秦、楚、燕、赵、韩、魏、齐!
写完这七个字,袁白又继续写到: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大王请看!”
将整张纸写满,袁白才随手一送,让那张纸飘到嬴政身前。
嬴政伸手接过,仔细一看,只见纸上的字清晰工整,一点不比在竹简上写出字的差。
而且,这一张纸上居然写下了如此多的字,若是以竹简记载,那得好几十片。
嬴政瞬间明白了袁白的用意,以这东西记录文字、承载知识,将比竹简便捷得多。
原本一车竹简才能记下的文字,现在只需要几十张这样的纸,若订合起来,怕是只有数指之厚。
嬴政一下想到了很多,以纸记录文字,未必不能让天下黔首读上书啊!
袁白问熊迪道:“此物记录文字,远比竹简好用,且此物制作不难,以之为书,可否传行天下?”
熊迪不言,袁白又道:“至于老师,可先以一师教十位学生,待这十位学生学有所成,再令其每人教授十人,这便是百人,待这百人学有所成,再令每人教授十人,十变百,百变千,千变万,何愁不能让天下黔首都学文识字……”
熊迪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纸可书写文字,的确极妙,先生所言师者传道之法,也或可行,但在纸上书写文字,需有人为之。试问先生需多少人,耗时多久,方能写出让天下黔首都能看到的书?”
袁白瞥了他一眼,回道:“谁说非要让人写?我有印刷之术,可于纸上迅速写录文字,装订成书。”
在这不正常的古代世界,搞个印刷术还不简单,甚至招揽了公输家和墨家后,搞出印刷机都未必是啥难事。
只要百家用的好,玄幻科技满地跑!
熊迪未回话,嬴政兴奋道:“先生此言为真?”
袁白点头道:“自然为真,臣稍后会详细奏于大王!”
嬴政没再说话,熊迪向袁白一礼:“多谢先生解惑,迪已无疑问。”
解决了这几位杠精,袁白继续讲起他要说的另外一条大秦隐患。
“方才我言今日会说两点隐患,军功爵制已讲,现在便与诸位讲讲另外一条——大秦律法过于严苛。”
嬴政和诸位大臣都打起精神,经过刚才一番问答交锋,再无人敢小觑袁白。
“孝公时,商鞅相秦,实行变法,以李悝《法经》为蓝本,改法为律,方有我大秦今日之律。秦律上达庙堂,下至黎庶!”
“我大秦能有今日之强大,秦律深有其功,但这并不表示秦律没有问题!”
“在讲述前,我想请问诸位几个问题,法是什么?律是什么?或者说,律法为何而生?作用为何?”
嬴政与殿内众臣陷入沉思,现在听袁白一问,他们猛然发现,似乎从未认真去思考过这几个问题,因为秦律就摆在那,该怎么用就怎么用,谁会去考虑秦律为何生,作用为何?
但也有人做出了回答。
冯去疾道:“秦律当然是为我大秦为生,为了我大秦强盛。”
李斯道:“律法是为让人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此一来,天下才不会混乱,天下之民才能安居乐业。”
“说的好!”
袁白拍掌道:“两位说的都对,秦律确实是为大秦而生,制定出规矩,让大秦子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使大秦强盛。秦律产生的原因的确是正面的,但秦律中的内容就一定对么?”
“秦律是一部较全面的法,也是一部很严苛的法,它的制定者希望通过它约束大秦子民,日常遇到的所有事都依律而行,从此达到让大秦大治的结果。从结果上来说,也确实达到了,可这不意味秦律完美无瑕。”
“严刑峻法能使人生畏,有利于快速建立有序的法度,但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会使人感到压抑怨恨,平时或许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日积月累下,怨恨日益增长,迟早会爆发出来,尤其是等大秦一统其余六国之后!”
“当然,若有一位强势的王,或许可将一切怨恨暂时压下,顺他者昌,逆他者亡,杀尽天下不服之人,以帝王之威压盖一切,但如果他死了,他的后继者不如他呢?”
袁白这一句说出,嬴政瞳孔一缩,因为袁白给他的那枚卷轴上写了一句话:始皇死,秦二世而亡!
嬴政已确信袁白知晓未来之事,那么袁白口中讲的就不是“如果”、“或许”,而是未来真正会发生之事。
嬴政正襟危坐,对袁白道:“先生请细讲!”
第三十二章 国如人,律如衣
袁白看着嬴政,道:“在讲之前,臣有一个问想请教大王。”
嬴政道:“先生请问!”
袁白道:“一名普通人,一生是否可只穿一件衣服?”
问这干啥?
有什么特别含义?
嬴政仔细想了想,没想出袁白问这问题的原因。
他摇头回道:“人这一生,怎么可能只穿一件衣服?”
袁白点头道:“大王所言不错,只要是个正常人,一生中不可能只穿一件衣服。但……”
袁白话锋一转:“但商君却想给大秦只穿一件衣服!”
嬴政和殿内群臣一愣,稍即反应过来,这位话里是将“大秦”比作了“人”,将“秦律”比作了“衣服”!
袁白讲道:“商君制定秦律时,不仅是想让当时的大秦变强,更想创造一部完美的律法让大秦依此运转,万世不易。”
“但袁某想问大王及诸位,商君在世时,大秦是何情况?”袁白看着嬴政殿内众大臣。
其他大臣没答,嬴政回道:“国微力弱,外有强敌,内有奸佞,连河西之地都被他国夺走。”
袁白继续问道:“那现今大秦,又是何情况?”
嬴政道:“七国之首,六国敬畏!”
袁白还在追问:“那未来之大秦,又会是何情况?”
嬴政道:“将吞灭六国,一统天下,再之后,寡人亦不知矣!”
袁白又问:“商君之时的大秦,现今的大秦,未来的大秦,可会有变化?”
这不废话,怎么可能没有变化?
话说到这,嬴政已明白袁白想说什么。
嬴政道:“自然有诸多变化,比于商君之时,我大秦今时人更多,疆域更广,殿内众臣,包裹坐在这的寡人,都是变化。这天下间更有其他种种变化,远已非商君在时。”
袁白道:“想来大王已知晓臣欲言何物。商君之时,大秦如婴幼,刚出生不久,仅需襁褓便可裹身,可现今大秦已为青壮,昔日襁褓还可裹身否?等日后大秦身高再增,体格再壮,昔日襁褓怕是连兜裆都难以兜住。”
听到袁白这比喻,嬴政和殿内众臣都觉得十分有趣。
但这比喻虽糙,话里之义却不糙。
袁白继续道:“商君制定秦律时,想制定出一门让大秦万世不易、一直执行下去的法,这想法本无错,可坏就坏在商君只能看到他生活时的大秦,看不到今日,更难预见未来。”
袁白从不看低古人的智慧,古人之智并不会比现代差多少,但人都会受到其所处时代的局限,我们今日亦是如此,千百年后,若有后辈看我等,亦如我等今朝看古人。
商鞅通过变法让秦国臻至今日之强盛,绝对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但聪明人也会受时代的局限,无法完全预料到未来的情况。
世界是在不断运动、变化、发展的!
“商君制定的秦律如衣,大秦如人,在商君之时,这件衣服合身,能让大秦免于寒冷,遮挡住该遮挡的部位。可时至今日,大秦已非商君之时大秦,这件衣服也就不再那么合身了,若再穿此衣,大秦必然受冻,该遮挡的部位也未必再能挡住。”
“一时半刻也许冻不死人,但大秦还会继续成长,穿不到衣服的地方更多,迟早会出问题。”
嬴政和殿内众臣脸色严肃起来,其实秦律施行这么多年,不是没人发现秦律某些地方已经不适合当今大秦,但一是这些地方不多,未引出大乱,二是秦律早深入人心,不好擅变,索性也就没人指出。
众大臣还处在觉得袁白说的有理,让他们生起警惕的范畴,可嬴政却知道不是迟早会出问题,而是特么绝对会出问题。
他死了,他的大秦也亡了!
不,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寡人的大秦绝不能亡!
嬴政紧紧握着拳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袁白,道:“先生可有解决之法?”既然这位找他合作,告诉他大秦会亡,必然是想帮他,不想看到大秦灭亡。
袁白道:“既然旧衣已不合身,何不量体裁衣,织造一件合身的新衣?”
“这量体裁衣之人,舍先生,还能为谁?”
嬴政起身向袁白一礼,“请先生为我大秦国师,重铸大秦之法!”
嬴政都这样表态了,殿内众臣知晓这位担任大秦国师,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只稍稍迟疑,而后齐齐向袁白行礼:“请先生为我大秦国师,重铸大秦之法!”
在方才那番辨答之中,不少大臣已认可袁白才华,但是否真的有能力,还得看具体办事如何,实际做事和嘴上空谈,是两码事。
袁白还礼道:“谢大王之恩,臣必尽心竭力辅佐大王,壮我大秦!”
袁白成功受封大秦国师,立刻参与到这个身份中,向嬴政道:“大王,臣有本要奏!”
嬴政道:“先生请讲!”
袁白道:“其一,臣想请大王分拨土地,让臣试种玉米、土豆、番薯(注1)。”
听到袁白的提议,嬴政和殿内众臣都很好奇,玉米、土豆、番薯是什么东西?应该是某种作物,可怎么没咋听过?
嬴政直接问了出来,“先生所言玉米、土豆、番薯是何物?”
对嬴政等不知道玉米、土豆、番薯这种情况,袁白早有预料:“玉米、土豆、番薯皆为粮食,据臣查知,此三种作物比于麦、粟,产量极高,玉米可亩产两千升,土豆可亩产五千升,番薯可亩产六千升(注2)。”
一听到袁白这话,嬴政和殿内众臣顿时都坐不住了,最低也能亩产两千升的粮食作物?
嬴政更是急切道:“先生所言可真?”
袁白道:“据臣所察是如此,但未必准确,因此臣才想请大王分拨土地,试种这三种作物,观其实际产出。此三物,臣已备好,正在殿外墨鸦、白凤手中!”
嬴政道:“快送进殿内,让寡人一观!”
粮食是大问题,哪怕是在这奇怪的秦时世界,也同样是。
袁白第一个要在大秦解决的不是其他问题,正是粮食问题。
俗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只有吃饱了饭,才有能力做其他的事,连饭都吃不饱,还想让人干事,那是在资本家才想的事。
注1:土豆、番薯在动漫里没出现过,但玉米都有,土豆、番薯肯定也少不了。
注2:根据现代的玉米、土豆、番薯产量换算成了秦时的亩产。
第三十三章 百家司
墨鸦、白凤被宣进殿,嬴政和殿内众臣眼神火热的看着两人手中捧着的三个盒子。
“墨鸦、白凤见过大王!”
墨鸦、白凤托着盒子,单膝跪地,向嬴政一礼,但嬴政根本没多关注两人的礼仪,从王座上走下,来到两人面前,亲手将盒子打开。
只见墨鸦托着的两个盒子中,一个放着一根粗壮、有一尺来长的棒子,那棒子上长着整齐的黄色颗粒,一个盒子放着颗土黄色、圆圆的东西,而白凤托着的盒子中则是颗皮为红色、形似纺锥的事物。
殿内一些大臣将三种作物都认了出来,这三样在秦国有百姓种植,只是种的并不多。
嬴政一眼认出了其中的玉米,他在从咸阳到新郑的路上曾见韩国的百姓种过,同样种的不多。
袁白介绍道:“此为玉米,其上颗粒可磨粉为食,其棒粉碎后可喂于牛羊,此物耐旱耐寒,在缺水之地亦可种植。”
“此为土豆,可蒸可煮可烤,但此物发芽之后,便不可食物,若再食用,有中毒之危。
“此为番薯,味道脆甜,可生食,亦可蒸煮,其茎叶可与牛羊为食。”
“土豆、番薯,对种植之地要求不强,在贫瘠山地亦可种植!”
嬴政伸手摸过玉米、土豆、番薯,这都是他吞并六国、一统天下的保障啊。
粮食到位,六国干废。
只要粮食充足,嬴政相信他的大秦铁骑将无人可挡。
他已经在想像这三种作物丰收,堆满仓库,他一声令下,百万秦军出动,将六国灭亡。
“好,好,好!”
嬴政连道三声好,对袁白道:“寡人这便下令分拨良田于先生,让先生试种此三物。”
说做就做,嬴政即刻令人拿出咸阳的舆图,划了好大块地给袁白,更下令王离率百战穿甲兵镇守田地,以防有人蓄意破坏。
将玉米、土豆、番薯之事讲给嬴政后,袁白从衣服中摸出数页纸交给嬴政:“其二,臣请大王将此物遍传大秦。”
嬴政接过一看,发现上面画的是一架犁,只是这犁和他所知的有很大不同,居然是曲辕,而非直辕,且还有不少他看不出作用的地方。
此犁并非唐代的曲辕犁,而是南宋在唐代曲辕犁基础上,加以改进完善后的犁,犁辕缩短、弯曲,减少策额、压镵等部件,犁身结构更加轻巧。
袁白现在送给嬴政此物,还是为了解决粮食问题,更好的犁可增加大秦百姓的耕种效率。
当然,这犁还是一个过渡物,待日后大秦发展,如冶铁业进一步发展,还会继续改变。
若能得公输家、墨家相助,这一天当是不会太远。
袁白画的图极为工整,乃是依照后世工程制图之法所画,他这暗藏一个目的,想让以后搞工程研究的,也以此为标准。
嬴政看完后,道:“先生纸上所画之物可是耕犁?”
袁白点头道:“正是耕犁!想必大王已看出此犁与现在七国所用之犁都不同,此犁比当今所用之犁,更为轻巧且更为省力,百姓若用此犁耕种,比之以往,事半功倍。”
嬴政明白了袁白之意,用这种犁能比以往耕种更快,不就是能耕种出更多的田地,种更多的粮食?
或者,百姓比以往耕种所用的时间更少,那不是能把节约下来的时间,让他们做更多的事,比如去打仗……
袁白道:“大王若是不信,可先照此图制作一架,与当今所用之犁相比,便可知晓。”
嬴政点了点头:“先生所言甚是!”
当即叫来一名秦官,将几张图纸交予此人。
袁白又道:“第三件事则与诸子百家有关。”
听到这话,殿内群臣都看了过来,嬴政也好奇道:“与百家有关?”
袁白道:“当今天下,百家齐出,诸子学说纷纭,百家各有长短,各有优劣,如法家之学可用于治国,儒家之学问可用于修身,道家之法可养性,农家之学可定历法、司掌农事,公输家与墨家精擅机关之术,既可为我大秦打造攻伐之器,也可制作各种有利于百姓之器……”
“因此,臣想请大王下令召集百家之人,以为大秦效力!”
什么为大秦效力,袁白是想把百家召集起来,贡献智慧学识,促进这世界的发展,他好从中获利。
嬴政未说话,一大臣问道:“法家、儒家、农家等百家还可能会来,但墨家一直视我大秦为虎狼之国,岂会前来?”
袁白看了眼这名大臣,平静回道:“来不来是他们的事,请不请是我们的事,某些百家若不识时务,不合时宜,理当淘汰。”
“臣向大王提议此事,也非只为邀请百家之才为大秦效力,亦有约束百家之意。”
“诸子学说繁杂,孰好孰坏,天下黎庶难以甄别,易被人利用,引入歧路,而且,‘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百家中功力高强者不知凡几,自然有依仗个人勇武行不法之事者,须得加以管束。”
这话说的不错,这世界的诸子百家,许多都拥有很强的战力,如阴阳家、道家、农家、儒家……
因为武力高,官府很难管束他们,反而会对官府造成威胁。
所以一般官府遇到百家之人犯事,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哪个统治者希望自己治下有这种不稳定因素?
听到袁白的话,嬴政和殿内不少大臣都生出一个念头,这百家的确应该管管。
这时,袁白又在嬴政和群臣心头烧了把火。
“现今或许不必,但日后大王一统天下,只怕某些人野惯了,还是会和现今一般不服王化。”
这话说到了嬴政心坎上,作为一名要吞灭六国、一统天下的雄主,哪会容许这类人存在?
嬴政点头道:“先生之意,寡人懂了!自今日起,我大秦当设百家司,监察百家之学,约束百家之人,先生做这第一任掌司如何?”
嬴政想着这提议既然是袁白提出,其肯定想亲自管理约束百家,也就顺水推舟,让袁白做这掌司。
袁白的确是这么想,自然不会装模作样地推辞,很爽快地应道:“多谢大王!”
第三十四章 掩日
下朝后,袁白并未回嬴政刚赐下的国师府,随意对跟在身后的玄翦、鹦歌、墨鸦、白凤四人说了句:“走,跟我去个地方!”
鹦歌、墨鸦、白凤一愣,去个地方?去哪?
玄翦倒猜到了一点,这位恐怕是要去掌控“罗网”。
四人老老实实跟在袁白身后,来到咸阳城中一座不正经的酒楼。
之所以不正经,主要是这座酒楼在做酒楼业务的同时,也在做其他业务,甚至其他业务比酒楼业务做的更好。
还未接近,便有阵阵娇媚之音从那边传来。
“爷,里边请!”
“大爷,来玩嘛!”
“爷慢走,明天一定要来!”
“……”
原来是这种地方,这位莫不是带他们来嫖的吧?
刚生出这个念头,墨鸦又立刻将其从脑中驱除。
这位不是那种人,来此肯定有别的目的。
想到这,墨鸦心里有些遗憾,他还想见识见识大秦之都咸阳的娱乐环境,与新郑的比较比较。
在新郑时,他在执行任务后,常会去找个娱乐场所放松放松,甚至还打算等白凤再大点,带他也去长长见识。
可惜现在跟了袁白,鹦歌也在,恐怕是再也见识不了。
正在墨鸦感叹时,袁白带着他们已经走到酒楼外,在门口揽客的几名女子立刻满脸微笑地迎上前,“几位爷……”
等见到袁白几个,几名女子的笑容滞了下,但随即又恢复,热情地招呼道:“几位爷,里面请!”
“几位爷可有相熟的姑娘?”
“几位爷可是第一次来?要不我给推荐几位姑娘?保管将几位爷伺候得舒坦。”
袁白正要回话,却见一面色清冷,身穿水蓝衣衫的女子款步走来。
这女子对几名揽客女道:“你们去忙吧,这几位客人,由我来招待!”几名揽客女恭敬应了声“是!”,全部散开去招呼其他客人。
女子这才转头向袁白一礼:“请大人跟我来,我家姐姐已在楼中恭候大人多时!”
这酒楼背后的主人是名女子?
咸阳城中权贵比新郑更多,能在此处开一座酒楼已不简单,能以女子之身将酒楼做到咸阳最繁华,更不简单,若是一寻常女子,早被咸阳的权贵吞得渣都不剩,还能有如今?
只因其后站着“罗网”这庞然大物,所有敢向其下手的人,都被斩了爪子。
袁白跟着女子进了酒楼,并未上楼,而是来到位于酒楼后方的庭院。
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隔音,这庭院和紫兰轩后方庭院一样,都极为幽静,前院的声音几乎传不到这。
只是紫兰轩后方庭院仅是个种满竹子的小小院落,而这里确实片不小的园林,水榭亭台皆有。
袁白看到在湖中有一座小亭,一女子正坐在亭中抚琴,琴艺不错,但比之于弄玉的琴音,多了份俗气和匠气。
一神秘杀手组织,以不正经酒楼作为据点,这没错,酒楼好藏人,也容易打探消息,可在据点整出这么座风景秀美的园林……
这是要闹哪样?
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有古怪,找不到你们藏身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罗网”某些屎一样的操作,袁白觉得没必要跟这帮家伙计较,世上百病皆有药可医,唯脑残无可治。
在原著中,“罗网”号称最庞大也是最可怕的神秘组织,然后跟狗一样到处乱留蜘蛛标志,成员身上或衣服上还均至少要有一处蜘蛛纹身。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罗网”啊!
我很神秘,我很可怕,所以我把组织的标志印给你们看……
就是不知“惊鲵”身上的“罗网”标记纹在哪?
她跟魏无忌睡过,还怀了孩子,能让魏无忌都没有发现,那标记的地方……
袁白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全都散去,走向那座小亭。
琴音停止,亭中女子起身,单膝跪在地上,“‘罗网’掩日见过主人(注1)!”
这女子身材高挑,穿明黄衣裙,一头青丝被三根水蓝玉簪扎起,容颜妖异妩媚,尤其她的嘴唇,散发着一种邪异的诱人魅力,吸引人去一亲芳泽。
听到这女子自称“掩日”,玄翦望了过来,猛烈的杀意直冲女子。
几年前魏家庄一战,若非掩日阻拦,他早已杀了魏庸复仇,哪会沦落到如今?
女子似未感受到玄翦的杀意,任其袭来,玄翦杀意虽强,对女子而言,却若清风拂面,不起半点波澜。
袁白一摆手,将玄翦杀意散去,对女子道:“你是掩日?你知道我要来?”
女子没回答第一个问题,这问题其实也不用回答,她道:“属下在得知吕不韦、嫪毐之死时,便知晓主人会来。”
“吕不韦可是你曾经的主人,你不想为他复仇?而且,你未免也太冷血无情了些,再怎么说吕不韦也做过你主人,对他的死就这么云淡风轻?”
掩日平静回道:“谁掌控‘罗网’令牌,谁就是‘罗网’主人,掩日只认令牌。如今令牌在你手中,你就是‘罗网’之主,也是掩日之主。作为主人手里的工具,掩日不需要感情!”
对掩日的回答,袁白道:“你就肯定我有令牌?万一我没有呢?”
掩日道:“如果没有,你今日也不会来这。”
“是这两块令牌?”袁白掏出两块半圆形令牌,这是他在读取吕不韦、嫪毐记忆后,依照两人记忆找到的。
这令牌也不知是何材料铸成,坚硬无比,且无惧水火,饶是以袁白的功力,也无法毁坏分毫。
两块令牌上一个刻有古老的“罗”字,一个刻有“网”字,两块令牌还各刻半个蜘蛛图案,合在一起,就是一只完整凶恶的蜘蛛。
掩日扫了一眼,道:“是!”
袁白将令牌收起,道:“既然你这么听话,给你两个命令:一、现在带我去罗网据点;二、将你一身武功秘术录写下来,然后交给我。”
掩日沉默了下,老老实实应了声:“属下遵命!”
让她交出一身所学,她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看出掩日那点不乐意,袁白心里一笑:“还会不乐意,还没完全沦为莫得感情的杀手嘛。”
注1:原著里,没确切说掩日是男是女,以玄机的尿性,整出个掩日是女的,也很有这可能。
第三十五章 “罗网”新主
掩日向袁白请道:“主人,请容属下换身衣服!”
袁白点了点头,掩日起身离去。
当经过玄翦身边,掩日听到玄翦道:“我们的道路再次相交,结局是否会和上次一样?”
掩日停下脚步,并未去看玄翦,只平静回道:“当年你胜不了我,日后也是一样。”说完,她从玄翦身边走过,没再理会玄翦。
过了小会儿,掩日归来,这次她不再是女装,而是穿着一身秦军铠甲,脸上戴着面具将容貌遮住,手中提着柄剑,完全看不出是之前亭子中那位妖异妩媚的女子。
看了看不远处的鹦歌、墨鸦、白凤三人,掩日道:“‘罗网’驻地只能‘罗网’之人方可进入,请主人让无关之人离开……”
袁白道:“不用,他们马上就会是‘罗网’之人。”
掩日没再多言,伸手按在凉亭内那张石桌底部,石桌顿时往地下沉去,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看了眼袁白,掩日第一个跳进洞里。
“这家伙很知趣嘛,这是在向我表示洞里没有危险?”
紧随掩日,袁白也跳了进去,其后是玄翦、墨鸦、鹦歌、白凤。
进入洞中,袁白发现里面是条又黑又窄的隧洞,每次仅能容一人通过,而且,每走过一段距离,还会有不同的岔道,七扭八折,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但袁白看过吕不韦、嫪毐和几名“罗网”天字级杀手的记忆,知道这地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他才敢跟着掩日进来。
并且,他还在嬴政那留了后手,以防不测!
但袁白假想的掩日借这隧洞伏杀于他并未发生,掩日在前方老老实实地领路,似乎真的向袁白效忠,奉了袁白为主。
走了半个多时辰,前方逐渐开阔,也光亮起来,出现在袁白面前的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地下建筑。
不像地表那么建房立屋,而是在地下挖出了多条又宽又高的隧道,每一条都堪比后世的高速隧道,然后在隧道两旁的山体中挖出了许多房间,每间房中都有人,大多是孩童,有男有女。
当袁白等经过时,呆在房间里的孩童抬起头,眼神麻木漠然地看着他们走过。
看到这些孩童,鹦歌、墨鸦、白凤神色很不好看,想起了他们以前在“百鸟”时的日子。
当年,他们也是被这般关在一个封闭的地下空间中,见不到阳光,呼吸不到外界空气,等着他们的只有日复一日残酷严苛的训练。
能通过训练,他们将获得代号,成为一名正式的“百鸟”杀手,而若通不过嘛……
这时,前方一条道路上,两名八九岁的孩童抬着一简易担架经过,担架上是具男孩的尸体,那男孩也八九岁左右,其胸口有个血洞,流出的血将他衣服染红,明显是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
抬尸体的两名孩童一脸漠然,似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目送着两名孩童抬着尸体走远,鹦歌、墨鸦、白凤脸色更为难看,杀意已快抑制不住。
玄翦、掩日倒神情平静。
“罗网”能如此强大,人必不可少,除吸收亡命死囚,流浪剑客之外,“罗网”还在自己培养的人才,掩日、转魄、灭魂、惊鲵等天字级杀手就是“罗网”自己培养而出。
否则自家没有强者,凭什么敢招收亡命死囚,流浪剑客?
不怕被鸠占鹊巢,为他人做了嫁衣?
“罗网”培养人才的方式相当残酷。
先从七国各地通过买卖、诱骗、掳掠等方式带走建康的孩童,送到“罗网”建立的培训基地,再对这些孩童进行测试,资质好的孩童会被传授武功,每两名孩童分为一组,到每一年培训期结束之时,只能有一名孩童留下。
资质不足的孩童,虽说不会被传授武功,进行分组厮杀训练,但会转为其他训练,如容貌不差的男童女童会被强制性学习如何取悦男人女人,手脚利索的会被要求学习如何开锁……
各种各样的人才都有,这正是“罗网”势力遍布七国,七国之内都有“罗网”爪牙的主要原因之一。
像咸阳城地下这样的培训基地,“罗网”还有多处,有几处更是不在秦国境内。
每一年从各个培训基地走向七国的“罗网”人员可能不多,但“罗网”成立的历史比大秦更加悠远,在时间积累下,不知有多少。
继续前行,袁白到了一地下广场样的地方,见到广场上足足有数百对孩童正持剑互相厮杀,双方拿的都是真剑,一招一式尽管还显稚嫩,但招招都冲对方要害而去。
在广场各处分散着不少持鞭的“罗网”杀手,正看管训练的孩童,若有孩童训练不用心,立刻一鞭抽下。
鹦歌、墨鸦、白凤握紧拳头,杀意彻底抑制不住,三股强烈的杀意爆发,立刻引来广场上的“罗网”杀手注意。
有敌人杀进来了?
当看到玄翦、掩日,所有“罗网”杀手又不再担心,有玄翦、掩日大人在此,定不是有人杀进,除非是那位……
可看到袁白,“罗网”杀手全心一跳,因为先前对嫪毐出手,袁白的衣着装扮被在现场的人记住,已经传开,“罗网”自然也已知晓。
这位来这做什么?
不会是来剿灭这的吧?
袁白看了眼在广场上持剑厮杀的孩童,“别练了,都散了吧,有伤的治伤,没伤的休息。”
但厮杀的孩童根本没理袁白的命令,仍在继续厮杀,直到掩日站了出来,说了句“没听到主人的命令?全都散去!”,才逐一退离广场。
袁白对掩日道:“把在这的‘罗网’人员全召集过来,我有命令给他们。”
“属下遵命!”
对袁白的命令,掩日十分忠实地执行,不多时,整个驻地的“罗网”人员全被召集到这处广场,足有将近千人。
这里面不仅包含了“罗网”杀手,还有情报人员、后勤保障人员。
这么大一座基地,将近千人,并不算多。
站在高台上,看着广场上站着的“罗网”人员,袁白道:“有人认识我,也有人可能不认识,但没关系,现在我们认识一下。我叫袁白,目前为大秦国师、大秦百家司掌司,同时也是你们新的主人。”
第三十六章 “罗网”的目的
见下方的“罗网”人员全员神情不变,袁白也不禁暗赞,“罗网”的人素质当真不错。
可惜这群人已经被调教废了,彻底变成了“罗网”的形状,不是他想要的人才,但作为工具,还是能用。
“我有五道命令交给你们:一、废除原来所有的培训,我会制定新的内容;二、给所有在外的天字级、杀字级、地字级、绝字级杀手传令,让他们到这集合,来不了的,给我传回理由;三、废除对惊鲵的追杀令,告诉惊鲵一声,我可以放过她,但惊鲵剑和她所学的武功秘术得给我交回来。”
第一条,袁白要改变“罗网”原来的培训方式,培训出他要的人才;第二条命令,“罗网”杀手分为“天、杀、地、绝、魑、魅、魍、魉”八个等级,只要掌握了“天、杀、地、绝”四个等级的杀手,就等于彻底控制了“罗网”;第三条命令,是觉得杀了惊鲵没鸟用,还不如以放过她为条件,得到惊鲵剑和惊鲵的武功。
“四、这五位将是‘罗网’的统领,他们具体的职责,我会安排,我不在时,他们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袁白指了指掩日、玄翦、鹦歌、墨鸦、白凤五人。
“五、将你们的武功秘术都给我录写一份,上交上来。”
“罗网”行事严苛残酷,向来是强者上,弱者下,在其中的每个人都早已习惯了弱肉强食。
因此当袁白说出五条命令,没人站出来反驳。
谁敢站出来啊?
这位是谁?
夜闯吕不韦府邸,强行掳走吕不韦,还顺手掳了护卫吕不韦的两名“罗网”天字级高手,在之后截杀秦王的战场上,又将嫪毐和四名天字级杀手掳走。
看玄翦和掩日两位大人的模样,明显也折服在了这位手上。
这么算下来,被这位击败的“罗网”天字级杀手已不下九位!
“罗网”天字级杀手总共才多少?
这位一人就干翻了九个!
这等猛人,谁敢站出来挑战质疑?
袁白转头对玄翦道:“我曾说过帮你,现在,我允许你调用‘罗网’的人和资源。”
玄翦明白袁白的意思,这是允许他用“罗网”的情报网找儿子,以“罗网”遍布七国的势力,只要他儿子还在世上,找到的可能性很高。
玄翦朝袁白单膝跪下,“多谢主上!主上之恩,玄翦无以为报,凡主上有命,玄翦竭尽性命,也定为主上办到!”
“用不着竭尽性命,好好活着,才能为我办事。”
袁白摆了摆手,又对鹦歌、墨鸦、白凤道:“你们三个今后跟玄翦、掩日一同管理‘罗网’,觉得‘罗网’有要改的地方,大胆向我提出,我会根据情况看是否需要改变,比如……”
袁白看着白凤,道:“比如你想养鸡,我觉得在‘罗网’驻地养些鸡,这很不错。”
这都啥?
玄翦、掩日和高台下一众“罗网”人员,听得一头雾水,这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让人去养鸡?
这弯转得也忒大了点!
墨鸦和鹦歌倒是知晓袁白话里的意思。
当初,袁白在招揽墨鸦和白凤时,曾说过白凤在养育禽类上或许很有天赋,说白凤不愿当杀手,可以去饲养家禽。
这件事被墨鸦告诉了鹦歌,在与白凤见面后,鹦歌以此笑话了白凤好几天。
没想到到了今日,这位居然还记得这事,还在这说了出来。
墨鸦和鹦歌感到十分好笑,两人都差点没憋住笑。
看到墨鸦、鹦歌脸上憋不住的笑,白凤脸一黑,瞪了两人一眼,单膝跪地,对袁白道:“谢主上,但属下暂时不想养鸡!”
鹦歌、墨鸦也赶紧单膝跪地,跪在袁白身前,“谢主上之恩!”
三人从没想过袁白居然会让他们管理“罗网”。
袁白听到白凤暂时不想养鸡,以略带遗憾的口气劝道:“不要因他人笑话就放弃了养鸡,能将鸡鸭养好,那也是一份本事。要是能让天下每户人家都有鸡鸭可吃,比于百家诸子,你也不遑多让!”
听到袁白话中没带任何调侃戏弄,白凤想了想,回道:“属下回去之后,定会好生考虑!”
一旁的掩日听得眼睛都瞪大了,这位“罗网”的新主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养鸡的也能和百家诸子相比?
她心里生出一个想法,有了这位新主人后,“罗网”或许将会迎来一次史无前例的变化。
她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罗网”的目的不能丢,若这位新主人影响到“罗网”的终极目的,那她……
似乎感受到她的想法,袁白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一开口便将掩日吓了一跳,“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影响了‘罗网’的目的,你会想方设法除了我?”
袁白这一开口,玄翦、鹦歌、墨鸦、白凤,还有高台下诸多“罗网”人员都看了过来。
“罗网”有什么目的?
不就是大秦的一把剑,要帮大秦铲除敌人,一统天下吗?
实则并不是,“罗网”的历史比大秦更加悠远,是“罗网”选择了大秦,而非大秦选择了“罗网”,而之所以选择大秦,是因“罗网”抱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
这个目的就连“罗网”中人也非全部知晓,只有通过重重考验、真正忠于“罗网”的天字级杀手,才能知晓,像玄翦这种从外界招揽来的天字级杀手,根本不知。
但袁白读取过吕不韦、嫪毐的记忆,又看过原著,自是知晓“罗网”的目的!
听到袁白的话,掩日心中一紧,但作为顶级杀手,对表情、心跳等等的控制早已至毫巅,她道:“属下不敢!”
“只是不敢,并非不想?”
袁白没给掩日说话的机会,又继续道:“‘罗网’的目的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而且也并非几个人知晓,世上知道的人很多。”
“你们不就是想利用大秦,开启苍龙七宿,以其力一统天下?”
掩日藏在面具底下的眼睛一动,这人真知道“罗网”的目的,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你很惊讶?”
只听袁白又道:“百越的天泽知道,阴阳家的人知道,韩国的韩非、姬无夜、白亦非也知道,这算得上什么秘密?秘密,只有一人知,才算秘密,两个人知道,都算不上秘密,何况这么多人知道。”
“放心,我对苍龙七宿也很感兴趣,不会去破坏解封苍龙七宿之谜。好生为我做事,否则,你只怕见不到苍龙七宿!”
掩日单膝跪地,向袁白道:“属下遵命!”
第三十七章 百家反应
大秦作为七国最强之国,它的任何举动都可能会影响天下局势,自然备受关注,而咸阳作为大秦国都,这里是获取大秦情报最方便,也是最快捷之地,在此关注大秦动态的势力自是极多。
从诸子百家之人到各国间谍,应有尽有。
只有稍微有点实力的百家,都派了人在咸阳!
这也导致咸阳城中鱼龙混杂,三教九流者
大秦将设“百家司”,袁白被封大秦国师、百家司掌司的消息从咸阳宫中传出,如一块万钧巨石从高空坠入平静的湖水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玩意儿?
大秦要设百家司?
要管理约束他们?
这在诸子百家中炸开了锅!
这世界的诸子百家除了少数没有强大的武功秘术外,大多都有神功护教,特别像阴阳家、墨家、农家、道家这些学派,哪个没武功绝学?他们既是诸子百家中的学术学派,同时也算是一江湖门派。
而正因为有强大的武功秘术,这些诸子百家大多不将官府放在眼中,行事肆无忌惮,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而且,他们信奉的是江湖事江湖了,只要他们不招惹碰官府,那官府也不当主动招惹他们。
两者间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大秦竟然要专门成立一个部门管理他们,早就野惯了的诸子百家,哪肯愿意?
“袁白小儿,欺人太甚!”
咸阳城内,墨家一秘密据点,几名墨家弟子得到从咸阳宫传出的消息后,皆义愤填膺。
“是啊,我墨家传承三百多年,他算个什么东西?”
“秦国果然都是蛮夷禽兽,不通礼仪,我墨家又没碍着他们,凭什么管我们?”
“都别吵了,现在该怎么办?”
“我认为当今之计,是赶紧通知统领、巨子,请他们决断!”
另一处,农家秘密据点,农家侠魁和烈山堂堂主此时正好在咸阳,接到消息后,两人在房中商议。
烈山堂堂主道:“侠魁,我们该怎么做?”
农家侠魁思考了数息,道:“通知所有在秦国的农家弟子做好准备,万一有不测,也好应对。你下去传令吧!”
“是,侠魁!”
烈山堂堂主行了一礼,退出房间,房内只留下农家侠魁一人。
待烈山堂堂主离开后,农家侠魁看了眼手中握着的那封密信,烈山堂堂主也不知道农家侠魁居然还收到了一封密信。
若有人看到这封密信,会发现这信里将袁白在秦宫大殿内的辨答原原本本记录了下来,论七国之形势,谈秦国之隐患……
将密信慢慢放到油灯上点燃,看着火焰将信吞没,农家侠魁轻声自语道:“这位大秦国师是个很危险的人,这种人不该存于世上!”
阴阳家在咸阳的据点,两名气质截然不同的女子正相对而坐。
一人浅紫长发,眼戴天蓝眼纱,着紫蓝衣衫,背后有月状纹路装饰,神秘高贵,好似月宫仙子,正是阴阳家月神。
另一人暗蓝长裙,长发低束,别一根发簪,另缀暗蓝色宝石首饰,裙上绘有如火焰又如羽翼的图案,好似一只即将腾飞的金乌,在沉寂中潜藏着无尽火热,正是阴阳家东君——焱妃。
两人间的气氛很不对。
看着对面的紫发女子,焱妃笑道:“这国师之位本是东皇太一为妹妹留的,那位袁先生如今可是抢了妹妹的位置……”
听着焱妃话里的嘲讽和幸灾乐祸,月神淡然道:“天道虽恒常,却时有变化,国师之位不在任何人,也可在任何人,一切只循天道。”
听月神讲这,焱妃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斜睨了月神一眼:“一切只循天道,那你跟我争什么?跟着天道躺平不就好了?”
两句话让月神血压飙升,正想回话反驳,却见焱妃摆了摆手,“算了,还是说说那百家司吧。那位袁国师只怕早有图谋,呵,好大的野心,想管束诸子百家……”
冷呵一声,焱妃马上又换了副懒散的语气:“算了,这种事还是上报给东皇太一那家伙,让他决断,我操个什么心?”
说到这,焱妃站起身,伸手打了个呵欠,对月神道:“我先去睡了!妹妹也早点睡,千万莫要因为丢了国师之位而睡不着啊。”
看着焱妃离去的背影,月神很想一记“六魂恐咒”打过去,这该死的小贱人,早晚落到她手上。
道家人宗据点,一名道家弟子向一位中年道人告知了消息。
中年道人听完,看了眼咸阳宫方向,摇头叹道:“诸子百家又将起风云了。”随即,他又吩咐道:“将消息传回,交给掌门!”
道家天宗,这是帮出世修仙者,在咸阳城中并无据点。
和某些诸子百家遮遮掩掩据点不同,儒家的据点根本没隐藏,正大光明地开在咸阳城里。
据点中,几名中年儒士正就从咸阳宫中传出的消息进行商议。
一儒士问道:“子信兄,你对此事如何看?”
被称作“子信兄”的儒士道:“此事于我儒家,有害也有利!”
“此话怎讲?”
“诸子百家上无君王,下无黎庶,持勇力而乱天下,无礼无仪,不是有几句话叫‘苍生涂涂,天下缭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虽一人之力,强于百万之师,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正是因有鬼谷纵横这等百家,天下才会如此之乱。此等百家,早该被管束!”
这话说的好像儒家不是诸子百家之一一般。
这其实真是这位儒士的想法,不仅是他,不少儒生都是这般想的,他们儒家和其他百家是不同的,认为其他百家学派是造成天下混乱的原因之一,而他们儒家则是救世安民之学,除儒家之外,其他百家学派都该被诛除。
“但此事应当由我等来做才对,一山野匹夫也可为大秦国师,掌管约百家之权?”
“山野匹夫”指的是袁白,诸子百家都不被一些儒生看在眼中,袁白又岂能入得了眼?
在一些儒生眼里,袁白只是个武功高强、有身蛮力的莽夫罢了,岂能与他们这等心怀天下的饱学之士相比?
说完这句,这位叫“子信兄”的儒士又痛心疾首道:“奈何大秦君王不用我等,否则这天下早已靖平,何至今日?”
其他几名儒士也纷纷点头称是。
是啊,他们儒家这么好,为何那些君王就是不重用呢?
要是早用,这乱世早就平了,大家一起安享太平,岂不美哉?
不仅是诸子百家在咸阳城的据点,其他国家密谍据点接到消息后,也在商议决断。
从咸阳城中,袁白任大秦国师、百家司掌司的消息,向四方传开。
第三十九章 向诸子百家的邀请(下)
听这位长老提到人宗,先前那名反对去咸阳的长老道:“人宗去,我天宗也必须得去!”
另一长老道:“问题是谁去合适?人宗若有人前往,定是逍遥子无疑,莫非我等也要让掌门师兄前去?”
“由我去吧!”
赤松子还未说话,一声音传来。
几人循声看去,只见一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道袍老者正立在不远处,其人不知何时来的,和周围环境近乎融为一体,若非其主动出声,完全没察觉到此人。
赤松子和六位长老赶紧起身行礼,那老道道:“在山上呆了许久,正好下山活动活动,那大秦国师也是个有趣之人,姑且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话音还在竹林回响,那老道已不见踪影。
云梦山,阴阳家秘阁,月神踏着奇特的涟漪而至。
自那次之后,秘阁中的星空被东皇太一挥袖散去,再未重塑过,使得如今的秘阁环境空洞黑暗,若非东皇太一身后背后那七条巨大的金带发光,整个秘阁将黑黢黢一片。
来到秘阁深处,看到站在高台上的东皇太一,月神欠身一礼:“东皇阁下,这是咸阳传回的最新消息!”
也不见月神有何动作,一道紫光从她衣袖中飞出,凌空化为一行行紫色文字映照在空中。
东皇太一看完这些文字,平静说道:“接下这邀请,你和东君一同前往,若那位大秦国师的条件不苛刻,都答应下来。另外,告诉他一声,我在这等他。”
东皇阁下要邀请那位大秦国师到阴阳家?
月神心中惊讶,但未表现出来,见东皇太一不再说话,行礼之后退出了秘阁。
看着黑暗空洞的秘阁,那遮掩在面具下的双眼仿佛看破了时空,望到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命运之地,轻缓平淡的问询声在秘阁回荡:“集合百家,你想做什么呢?”
燕国,燕太子府,墨家巨子六指黑侠、荆轲、盗跖、燕太子丹正聚在一房间中。
六指黑侠道:“都知道消息了吧,你们怎么看?”
盗跖背靠窗台,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摘来的狗尾巴草,双掌抱于脑后,一脸的吊儿郎当:“能怎么看?当然是站着看!坐着看,趴着看,也行!”
荆轲笑呵呵地摸了摸后脑勺,笑道:“我对这种事向来不通。”
两人发表了无用的看法,只有一人还未发表意见,六指黑侠将目光投向一直端坐着的燕太子丹身上。
燕太子丹道:“秦国乃虎狼之国,那位大秦国师向秦王提议设百家司,其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此次邀百家前往咸阳,必有阴谋。但即便这是个阴谋,我等却不得不去!”
六指黑侠、盗跖、荆轲都看着燕太子丹。
他继续道:“一是我等不知那位大秦国师会如何对付百家,此次前去虽有危险,但也能探察到更多情报。《孙子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只有接近敌人,了解敌人,才知道如何对付敌人,取得最终胜利;”
“二是这是危机,同样也是机会。那位大秦国师设立百家司的目的是为了对付百家,其对付的不仅只是我墨家,还有其余百家,此次前往咸阳,正好可与其他百家相约为盟,一同抗秦。”
“三是若其他百家前往,我们不去,岂不让他人看轻我墨家,以为我墨家胆小怕死?”
听到燕太子丹这三条理由,六指黑侠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认为谁该前往咸阳一行?”
燕丹思索了数息,回道:“我墨家中人,以巨子、班大师、徐夫子行事最为稳妥,但巨子为我墨家首领,不宜涉险,班大师、徐夫子又正守护机关城,不好离开。人选只能在我、荆轲兄、盗跖兄中选择!”
“我身为燕国太子,不好擅离国境,盗跖兄……”
燕丹看了眼盗跖,见其吊儿郎当的神态,道:“盗跖兄性情不羁,又嫉恶如仇,也不宜去往咸阳。所以……”
燕丹的目光落在荆轲身上。
见燕丹看向自己,荆轲起身笑道:“那我就应这场邀请,去往咸阳一趟,看看那大秦国师酒葫里装的什么酒,若是美酒,我当饮之,若是一葫泔水,我连他葫芦也给砸了。”
六指黑侠道:“莫要莽撞行事,若形势不利,当以保护自身安危为上,前往莫要在咸阳与敌人硬碰。”
荆轲笑着点了点头。
秦国,咸阳,昌平君府邸,地下密室中,昌平君、农家侠魁二人正在此密会,他俩间的关系,连农家六大堂主都不清楚。
农家侠魁对昌平君恭敬非常,“公子,百家司发出邀请,邀诸子百家前来咸阳会晤,我农家该当如何,请公子示下。”
昌平君道:“姓袁的是想借此集合诸子百家为秦效力,秦本强盛,若得百家相助,其力更强,只会让各国难安、天下更乱。你要想办法破坏此次邀请,万不可让其达成,必要时……”
昌平君低声向农家侠魁说了几句,农家侠魁一脸严肃地点头。
韩国,韩非独自一人站在紫兰轩后院,背负双手,望着满院纷飞的竹叶,轻声道:“袁兄,你的计划已经开始了?那我也得加快了……”
齐国桑海,儒家,小圣贤庄,当代小圣贤庄掌舵人伏念、二当家颜回正恭敬立于一清瘦老者身前。
“师叔,你对此事怎么看?我小圣贤庄,是否该派人参与?”伏念恭敬地询问老者。
能让他这位儒家掌门都如此恭敬的,在现今儒家之中只有一位。
荀子!
李斯、韩非之师,儒家还活着的圣贤!
“怎么看?老夫坐着看!”
荀子一边阅览手中一卷竹简,一边随意回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伏念又换了个问题,道:“师父,此事于我儒家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荀子头也不抬地回道:“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于你们若是接受他的要求,儒家能够存续下去,甚至还能变得更好,但坏处在于某些人的想法要被灭了。若不想儒家遭受大难,还是接受要求为好。”
听到荀子的话,伏念心里一惊,他能听懂荀子话中之意,所以才感到震惊。
伏念又问:“那位大秦国师的条件若过于严苛,该当如何?”
荀子道:“他不会那样做,不过他的条件,对某些儒家弟子而言,确实会算得上是严苛。只要按他的条件去做,他不会为难你们,其人所谋甚远!”
伏念挑了挑眉,好奇道:“他在图谋什么?”
荀子顿了下,摇头道:“吾也不知!”
他能看出袁白想集合诸子百家之力,但他没看出究根结底是什么原因让袁白这么做。
集合诸子百家相助秦国?
让诸子百家开创更强大的武功?
这些都是目的,不是原因。
荀子以为促使袁白去做这些,背后定然隐藏着一个极其惊人的缘由,那个缘由可能比上古之战、苍龙七宿还要惊人。
若袁白在此,听到荀子和伏念之间的对话,定会十分惊讶,荀子与他素未谋面,但仅凭一些信息,已将他的想法猜的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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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截杀
百家司,一处小亭内,袁白正和李斯对弈。
李斯执黑子,袁白执白子。
李斯一边下棋,一边问:“先生认为诸子百家中会有哪些前来?”
袁白随意回道:“能来的都会来,只是某些人不会想看到他们来。”
李斯落下一枚黑子,又道:“先生之意是其他六国会从中阻拦?”
诸子百家若投靠秦国,对六国所产生的威胁最大,因此李斯下意识认为六国将出手阻止此次百家中人前来咸阳。
有威胁,肯定得抓紧时间除去!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
却未想袁白道:“六国如今的掌权者皆是庸碌之辈,他们如果有胆气阻拦,也不会畏我大秦如虎,真正要出手阻拦的在我大秦,在诸子百家之中。”
李斯瞳孔一缩,显然想到了什么,他又落下一子,问道:“先生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
袁白随手落下一白子,道:“你怎么知道我没阻止?”
正在李斯与袁白下棋之时,楚国某条山道,念端和徒弟端木蓉正背着行囊,行走在这条路上。
端木蓉边走,嘴中还边哼着歌,不时从路旁采摘几朵野花,可以看出她十分高兴。
也难怪她高兴,师傅突然让她跟着一起出门,这对一个从未离开过镜湖医庄多远的少女而言,是破天荒第一回,多么值得欣喜!
她早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风景,见见外面的人,吹吹外面的风,瞧瞧外面的鸟儿,看它们的叫声是不是和医庄附近山里的鸟儿一样动听悦耳。
要不是师傅一直不肯答应,她早跑出去了!
师徒二人走着走着,突然,走在前边的念端停下脚步。
见师傅突然停下,端木蓉正准备询问,却听到师傅严肃的声音响起:“何方朋友,请现身吧!”
有人?
端木蓉一惊,刚才太过高兴,沉浸在能出门溜达的喜悦中,连周围有异常都没注意到,此时听到念端的话,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四周的鸟鸣声已消失无踪。
不,不仅是鸟鸣,连声虫鸣也不可闻!
这极不正常!
现在正值春夏,虫子最多,怎么可能连声虫鸣也没有?
这绝对有问题!
最可能的解释是有人藏身在林中,惊走飞鸟,吓得虫子不敢鸣叫。
可谁会埋伏她和师傅?
她和师傅从不与人为恶,连给附近百姓看病诊治,也从不收分文,哪来的仇家?
正在端木蓉思索时,一根根箭矢从林中射出,射向她和念端。
念端神情清冷,宽大的袍袖一抖,数枚银针落在她十根手指之间,下一刻,银针飞出,迎向射来的箭矢。
相比于箭矢,银针显得又细又短,但威力一点也不逊色。
两者于空中碰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同时落在地上。
但箭矢实在太多,念端也应付不过来,她对端木蓉道:“蓉儿,快跑!”
知师莫若徒,端木蓉知道念端的意思,当即往后方山林跑去,只要逃进山里,她们也许就有活命的机会。
念端在又击落一批箭矢后,也往后边山林撤退。
见这师徒二人要跑,埋伏的人哪肯愿意?
数十道蒙面黑衣人从林中蹿出,追向端木蓉和念端。
医家为诸子百家之一,精通医毒,可于武功一道,却没有太大的成就,双方间这一逃一追,距离在迅速拉近。
听到后方越来越近的声音,念端心里暗叹一声:“这莫非就是我们医者的宿命?”
纷纷乱世,医者是天下众生的守护人,但是医者的医术可以救活天下所有的人,却救不了自己。所以,为传承救世绝学,医者都教育弟子们远离纷争、远离恩仇。
“恩师说的对,医者当远离纷争、远离恩仇,我只是动了去咸阳的念头,就招来此报……我死不要紧,只是连累了蓉儿!”
“不行,必须让蓉儿逃出去!”
念端心里下了决定,对端木蓉道:“蓉儿,你快逃吧!”
回头见念端站在原地,不再逃,端木蓉哪不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独自抵挡敌人,给她争取机会逃走。
端木蓉摇头道:“不,师傅,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块死!”
念端养了端木蓉这么多年,哪不知她这徒儿的性子,外柔内刚,但知徒莫若师,念端也知晓对付端木蓉的办法:当即冷声斥道:“谁要跟你一块死?你要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说罢,念端捏着根银针就往脖子上扎,那是真扎啊,立刻一滴血从她白皙的脖颈上渗出。
“师傅……”端木蓉泪流满面,悲伤地呼唤道。
“还不走,非要为师死在你面前,才肯甘心?”
念端也是个狠人,又将银针往里捅了一下,顿时,不再是一滴血,而是一股血流出。
端木蓉不敢再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悲伤转身逃跑,念端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蓉儿,这些人明显有备而来,不要回医庄,也不要留在楚国,更不要为我报仇!”即使将要身死,念端也不忘叮嘱端木蓉,希望端木蓉能好好活下去。
再看了眼端木蓉的背影,念端心道了声“蓉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而后毅然转头,面朝敌人的方向。
听到从后方传来的叮嘱,端木蓉泪如雨下,很想回头和师傅一起面对那些敌人,可她又知道她若回去,师傅还会以死相逼。
都怪这些敌人!
不是他们,她和师傅岂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如果师傅真遭遇不测,她端木蓉发誓就算走遍七国,也要找出这些人,为师傅报仇!
端木蓉的身影消失在山林深处,那些蒙面黑衣人此时也已追到念端身前处。
见念端一人立在原地,端木蓉消失不见,一蒙面黑衣人道:“小六、老五,带人去追另外一个,千万不能让她逃走!”
“是!”
十多名黑衣人立刻从队伍中脱离,正要往端木蓉逃跑方向追去,却听一声“休想!”,十数根银针爆射而至,然而一记刀光闪现,将所有银针劈落。
“你的对手是我们,你徒弟的对手才是他们!”那领头的黑衣人手持一柄长刀,冷冷对念端道。
第四十一章 主上派我来此接应
看到银针被人一刀劈落,念端心一沉,这人的武功在她之上,今日只怕要葬身于此,她现在只求端木蓉能够逃出。
“杀!”
持刀黑衣人将长刀向念端一指,十数名黑衣人立刻冲涌上前,向念端杀去。
念端这时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声道:“你们是……”
话还未说完,一记刀光狠狠斩来,打断了她说话。
念端挥着手中一根银针,和刀光碰到一起,竟然将刀光挡住了,但念端嘴角也溢出一缕血迹。
趁这时,念端将未说完的那句说了出来,“你们是农家中人?!”
“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问出这问题后,念端脸上马上又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自问自答:“你们截杀我,是为了阻止我去咸阳?你们想截杀我后,栽赃到那位大秦国师身上……”
念端一脸震惊,在她心里,秦为虎狼之国,诸子百家应该团结起来,一同抵抗强秦,她此次前去咸阳,只是想看看那位大秦国师要做什么,并不打算投靠大秦。
可大秦没对她下手,反而是农家的人在截杀她和徒儿!
难怪这些人知道她和徒儿会在今日出发,会走这条山道……
原来他们是农家弟子!
农家六堂十万弟子,以人数而言,为诸子百家第一。
楚国为农家大本营,弟子比其余六国更多,在楚国境内,只要农家想知道,几乎没什么事能瞒过他们。
那持刀黑衣人并未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未给念端解释,只是道了句“你知道的太多了!”,又一刀劈了过去。
一番激斗过后,念端多处受创、浑身鲜血淋漓,但仍没倒下,她要为端木蓉争取更多时间,这样才更有机会逃跑。
看着扶着一棵树,强撑着身体不肯倒下的念端,持刀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佩服,迅速又敛去,开口道:“你想为你徒儿拖延时间,让她能够逃跑?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谁,那你应该明白你和你那徒儿的挣扎,只是徒劳!”
正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人声,“老大,我把这小妞抓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念端神色一变,是带人去追端木蓉的那个“小六”。
希望这人话中的那个“小妞”不是蓉儿!
念端心中不断祈祷,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可让她失望了,一队黑衣人出现在她眼里,这些黑衣人还带回了逃走的端木蓉。
端木蓉手脚被绑住,双眼紧闭,似乎正处在昏迷中,被两个黑衣人像提牲畜一般提了回来。
见到念端还活着,黑衣人小六惊奇道:“老大,这女人怎么……”
念端紧紧握着手中的银针,对持刀黑衣人道:“放过蓉儿,我用我的命跟你们换!”
持刀黑衣人笑道:“你以为你有讲条件的权力?从你知道我们身份的那一刻起,你和你徒儿注定一死。放心,等你死后,我们会将你俩送到咸阳,你们师徒不是想去咸阳吗?”
念端瞪大了眼睛,这些人不仅要杀她,连她尸体都不放过,要作为栽赃陷害他人的工具,好生恶毒!
“你们想用我和蓉儿栽赃大秦国师?就不怕其他百家知道,你们农家将沦为众矢之的?”
持刀黑衣人只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只要你们死了,谁能知道?”
真特么有道理!
念端顿时再无话说,但她也不会站着任人宰杀,而是硬气道:“要想杀我,那就来吧。”
正在这时,一黑一白两道剑光掠来,速度惊人,瞬息而至,许多黑衣蒙面人完全没有察觉,已被一剑封喉。
林中树叶飞舞,一人缓缓落下,正好落在昏迷的端木蓉身前。
看到这人,持刀黑衣人瞳孔猛地一缩,若能透过黑巾,会看到他遮掩在黑巾下的脸色剧变,震惊无比,显然被来人惊到了。
此人怎会出现在这?
他不应该在咸阳,在那位大秦国师身边吗?
何时到的楚国,为何事前没得到一点消息?
见有人来救自己,念端也惊讶了下,但她更关心昏迷的端木蓉,忙跑过去查看端木蓉的情况。
玄翦手持黑白二剑,歪头看着持刀黑衣人:“对我的出现,你似乎很震惊?你们农家不是弟子遍布天下,眼线通天,也未曾料到我会出现在这?”
持刀黑衣人道:“我知道你是谁,未想到一代剑中豪者,也会沦为别人手中的工具。”
“工具?”
玄翦强横的杀意爆发,让这片树林都在摇晃,树叶“哗哗”作响,疯狂摇曳,可诡异的是偏偏怎么也掉落不下。
一黑一白两道光辉充斥在持刀黑衣人眼里,在那一刻,持刀黑衣人的感知之中,天地失色,变成了一副水墨画卷,而他成了画中之人。
而在下一个片刻,剧烈的疼痛将持刀黑衣人唤醒,他低头一看,胸口心脏处被刺开了一个洞,可怕的剑气在他体内乱窜,正绝灭他的杀机。
“我倒是想成为那位的工具,这又有何不可?”
声音从持刀黑衣人身后传来,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玄翦已经到了他身后。
“噗通!”
持刀黑衣人眼前一黑,身体倒在了林中,其面上黑巾掉落,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
“是他?”
念端看到这张脸,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农家烈山堂高手——田猛!
传闻此人是烈山堂堂主弟子,在烈山堂中声望极高,是最有希望继任烈山堂堂主之位之人,竟然是他率领农家弟子来截杀她们,足可见农家对此次截杀的重视。
看完田猛,念端又看向玄翦,看到玄翦手中持着的黑白二剑,微微皱了皱眉,道:“多谢阁下出手救我师徒!”
玄翦将黑白二剑插回剑鞘,看着念端道:“谢我就不必了,是主上派我来此接应你们!”
尽管心里已有猜测,但念端还是问道:“敢问阁下主上是……”
玄翦平静回道:“大秦国师、百家司掌司!”
果然是那人!
可那人为何要派人来救自己师徒?
又怎么知道有人要截杀她们?
念端直接问了出来,“大秦国师怎么知道有人要截杀我师徒?”
上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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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主上说(求首订!)
玄翦看了她一眼,回道:“这问题,主上正好对我说过,告诉你也无妨。主上邀请你们百家,有人不愿看到,肯定会出手针对,而截杀一些百家, 再栽赃给主上,是一个比较好的方法,既可打击主上的威信,又可杀鸡儆猴,震慑那些想投靠秦国的百家。”
“阴阳家、道家、墨家这些实力强大的百家,他们招惹不起, 当然会挑选那些实力不足的百家,而你们医家正好符合。”
听到玄翦的话,念端一阵沉默, 合着是因为她们太弱,让人觉得好欺负?
玄翦继续道:“主上派我前来接应你们,是因主上看重医家。主上说你们医家在百家中不受重视,被很多人低估,其实医家是一个很可怕的百家学派!”
念端抬头,微张着嘴巴。
她们医家是一个很可怕的百家学派?
她怎么不知道?
玄翦道:“主上说知晓多种疾病,掌握多种药物,论及对人体的了解,医家即便不是第一,也当在前三。这不可怕,谁可怕?医家潜力极高,掌控医毒,若能更往深处, 绝不弱于任何百家!”
念端听完,沉默了好会儿,开口道:“大秦国师真这么说?”
她还是头次听到有人这么评论她们医家,称她们医家可怕、潜力高、不弱于任何百家, 以往那些评论者都是说医家医者仁心, 赞美她们医术高超。
说实话,念端心里很高兴,毕竟谁不喜欢别人承认自己?
玄翦道:“我岂会编造主上所言?你要有问题,到了咸阳,可亲自询问主上。现在,随我前往咸阳,主上还在等着你们!”
念端正要回话,却见从林中冒出数十人,开始打包地上的蒙面黑衣人尸体,将之全部运走。
整套操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把念端看得目瞪口呆。
这群家伙处理过多少次这种事,才能做到这么专业?
“你们这是……”
玄翦道:“这些都是证据,证明农家之人截杀过你们。农家截杀你们师徒,你们就不想让人知道?”
念端沉默了下,摇头道:“我们医家有训,医者当远离纷争、远离恩仇。”
“愚蠢!”
玄翦不屑道:“你以为想远离纷争、远离恩仇, 就能远离?你们师徒被农家截杀, 已经陷入到纷争恩仇当中, 又能离到哪去?”
玄翦的话直击念端心灵。
是啊, 她们已经和农家结仇,以农家的势力,她们师徒又能躲到哪去?
说远离纷争、远离恩仇,不过是个笑话!
终究还是逃不脱世事纷扰!
念端心里默默一叹,收敛思绪,道:“大秦国师想让我做什么?”
玄翦道:“很简单,到了咸阳,诸子百家都到场之时,作为受害者和证人出场指控农家即可。”
念端点头道:“我明白了!”
在玄翦接应医家念端、端木蓉时,齐国某片山林中,公输仇和儿子公输羽看着满地的黑衣人尸体,一脸阴沉,如非他们公输家霸道机关术厉害,又正好有人出手相救,他和儿子都被这群人杀了。
公输仇向出手救他的两男一女谢道:“多谢三位,如非三位施以援手,我父子二人已命丧此处。”
鹦歌笑道:“要谢就谢国师吧,是他让我们来接应你们。”
“国师?”
公输仇轻语一声,眼睛一亮:“莫非是大秦国师?”
他此次前去咸阳,正有率公输家投靠大秦之意,现在听到鹦歌三人是大秦国师派来,岂不是有机会顺杆爬,直接抱上大秦国师这根大腿?
墨鸦道:“正是主上派我等前来!”
公输仇面露喜色,朝咸阳方向拱了拱手:“等到了咸阳,老夫当当面向国师大人致谢!”
“哼!”
白凤抱着双臂,轻“哼”一声,他有些瞧不上这等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之人。
公输仇脸皮厚,似未听到白凤的哼声,又看向蒙面黑衣人的尸体:“诸位可知他等是何来历?”
他和儿子差点被箭射成马蜂窝,至今心有余悸,对蒙面黑衣人和派蒙面黑衣人过来的人自是痛恨无比。
“他们啊?”
墨鸦随意道:“如果你们公输家消息够灵通,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公输仇走到一名黑衣人身前,揭开其蒙面的黑巾,发现是张他未曾见过的面孔,他正准备再去揭另一位黑衣人的黑巾时,公输羽忽地惊咦一声:“咦?他是农家之人,我上次在曲阜见过。”
公输仇眼睛一咪,农家之人来这截杀他们父子?
他不是念端,老谋深算,深知江湖争斗之激烈、人心之险恶,转念间便想通了农家之人截杀他们的目的。咬着一口老牙道:“好,好得很,农家也敢截杀我公输家?此仇不报,我枉为公输!”
随后,他问出了和念端一样的问题:“几位,国师大人怎知农家会在此地截杀我父子?”
墨鸦道:“主上很看重你们公输家,说你们的机关术不错,担心你们会遭遇截杀,才派了我等前来接应。”
公输仇高兴道:“国师大人也知我公输家?”
这不废话,若不知道你们公输家,怎会派人来这接应?
墨鸦道:“不仅知道,主上还说,你们公输家潜力极高,机关术应当有更高远的发展空间,不可使之折了!”
听到这评论,公输仇心里高兴,但还是小心问道:“敢问,国师大人想要我公输家如何发展?”
墨鸦道:“主上说,机关术可上天、可入地、可下海,天空不应是距离,大海不应是限制,那诸天星辰,才当是机关术驰骋的疆场。”
这句话听得公输仇、公输羽双眼冒光,面露痴醉,连他们公输家都未曾设想机关术有如此远大的前景。
良久,公输仇回过神,郑重道:“国师大人所言,公输家必尽心竭力为国师大人达成!”
袁白确实对机关术寄予厚望,这东西相当神奇,大可造蜃楼、小可造破土七郎(注1),关键是造出的机关兽竟然能自己活动,甚至还具备一定智能,这比后世的ai技术也不遑多让。
若加以发展,未来会如何?
是不是能在这世界造出机关术空天母舰,机关术高达?
能否以机关术登上月球,甚至抵达太阳?
赵国,某处偏僻道路上,掩日持剑将一对父女救下,看着那身形庞硕的少女,掩日心中疑惑,若是救别的百家也就罢了,可这名家之人,除了能说会道外,有啥用?
那丰满少女见掩日一身秦军铠甲装扮,身材高大挺拔,不禁双眼发光,扭着腰臀走了过来,向掩日道:“奴家公孙玲珑,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若恩公不弃,奴家愿……”
掩日遮掩在面具下的脸面无表情,冷漠道:“你想恩将仇报?”
注1:外形像一只小蜥蜴的机关兽。
第四十三章 谁可为天下之学?(求首订!)
百家司,那座小亭内,棋局已至最后,李斯大龙被屠,局面完全落于下风,但他未弃子认输,仍在负隅顽抗。
边落子, 李斯边问道:“先生此次邀请百家,不仅是为了召集百家,还是为了除去朝中隐患,同时还能看出谁是敌人,谁可为朋友。先生之谋,学生佩服!”
袁白道:“那只是步闲棋, 随手为之。对了, 你对百家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面对袁白突然的问题, 李斯并未回答,他不知道袁白这是想套路他,还是真想听他的意见,万一判断错了,可是会要命的!
见他不说话,袁白又道:“此处仅你我二人,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我不会怪你,但说无妨!”
李斯见袁白似乎真没有下套坑他的意思,把心一横,开口讲道:“学生以为百家思想过于多杂,对天下有害而无利。”
“那你的想法是?”
李斯道:“百家不该有那么多,天下也不该有那么多思想,只要没有那么多的思想,百姓就不会被他们蛊惑利用,走入歧路,天下必得太平。这世间太乱,正是因人心思想太过繁杂!”
袁白道:“你的意思是铲除掉大多数的百家学派, 留下几个或者一个作为统一天下的思想,天下便可太平?那你以为百家中哪一个可以作一统天下思想之用?”
相比之前那个问题,这两个更加要命!
看似在问他哪个百家可作为一统天下的思想,实则是问哪些百家应当被铲除。
李斯敢保证,他这番话要传出去,诸子百家中绝大多数都会想要他性命。
但话都说到这,不该说的已经说了,不妨再多说几句。
李斯道:“当世之学,以儒家、墨家、道家、农家弟子最多、流传最广,然学生以为这四家学派无一可为统一天下思想之学!”
“儒家,学生曾在小圣贤庄求学,曾见过一类儒生,这些儒生满口孔孟文章,谈仁、谈义、谈圣王、谈周礼,随口道来,可若真让其做事,却做不得事, 其等好空谈、厌实务。而且, 据学生观察,此类儒生在儒家之中逐年增多!”
“若以儒治天下, 这些人必将成国之蛀虫,韩非师兄有言‘儒以文乱法’,学生深以为然。因此,儒家不可为统一天下思想之学,若有人为之,定会让此类儒生当道,贻害无穷。”
李斯判断的极对,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儒家快速发展,好清谈、轻实务的儒生大批出现,打压排挤拥有其他思想的儒生,等到怂朝之时,儒家已彻底成为阻碍国家、民族发展的祸害。
袁白点了点头,心中默道:“岂止贻害无穷?简直成了毒瘤,祸害了华夏上千年。不过,这时代的儒家还未堕落,有挽救的可能,哪天去桑海见见荀夫子?”
李斯不知袁白心中所想,继续道:“墨家,已有三百年之史,可自墨子以来,其余百家皆在进步,唯有墨家原地踏步,依旧是墨子当年一套。且据学生所知,就连墨子那套,墨家也守不住了。以往的墨家还当得起一个‘侠’字,如今只能算一群江湖匹夫。如果没有一名经天纬地之才出现,墨家必将没落!”
说到这,李斯又补上一句:“且墨家不合王权,注定不能为统一天下思想之学!”
“道家尚万物有道,无为而为,又分天宗、人宗,人宗入世助人,天宗远离尘世,追求天道。连自家思想尚不能统一,何言为治国之学?”
说完儒、墨、道,李斯又谈到农家:“农家祖师神农尝百草、种五谷、创历法,于众生有益,然农家不过耕种之学,事农桑可,怎可事君王,怎可治天下?且今时之农家,与墨家一样正在抛弃自家先贤之学,哪有农家祖师想要的样子?”
听李斯讲完儒、墨、道、农四家,袁白问道:“阴阳家、纵横家、兵家、名家可为统一天下之学?”
这是要让自己把百家都得罪个遍啊!
李斯暗道一声,又回道:“阴阳家源于道家,但剑走偏锋,自成一派,追求天人极限,世代虽有俊杰,然其之学只能用于修己,而无法用以治国。”
“纵横家,前辈中有苏秦、张仪、范雎等治国经世之才,但这一代鬼谷纵横……”
想到见过的卫庄、盖聂,李斯评价道:“像江湖中人更胜鬼谷弟子,恕学生直言,此二人之才不足为国理政。且纵横之学历代只有两名弟子,人数太少,岂可为治国之学?”
“名家者,诡辩之徒耳,可为使者出使他国,却不可治政于朝堂。”
袁白道:“你说儒、墨、道、农、阴阳、纵横、兵、名都不适合,那你心中可有答案?”
李斯沉吟了下,道:“学生以为,唯有法家可为统一天下之学。有法,君、臣、民皆知何事可行,何事不可行。君执其权,臣行其责,民用其力,天下人各行份内之事,则大乱必治,百姓必能安居乐业。”
袁白道:“这就是你的答案?”
李斯点头道:“此正是学生心中答案。”
李斯的看法和韩非一样,皆是欲以法家治天下。
罢黜百家,独尊自家学术,这个想法其实并不是儒家独有,许多学派都有,只是儒家给最终搞成了而已。
袁白看了看李斯,也没说李斯的答案是对是错,他缓缓起身,望向东方,道:“你的想法很不错,但你的目光盯着天下、权力、君王和朝堂,可我目光所看到的东西和你不一样。”
“哦?”
李斯好奇道:“先生看的又是什么?”
袁白道:“我看的是整个世界,这片天地!天地之大,无穷尽也,常人一生难观其尽头,我需要有人来帮我看这天地奥秘,这就是我邀请诸子百家,欲用其力之故!”
“而且,你所言治国牧民,或可让一邦安稳太平,却不能使一国走向更强,要想一国强大,须得集各方之力。”
李斯沉默了下,回道:“学生懂了!”
他听懂了袁白的意思,但心里并不认可袁白的想法,所以他的回答只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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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天、人二宗(求首订!)
咸阳城陆续有百家之人到来,最先到的是道家,不知是碰巧,还是故意,天宗、人宗正好同时到达咸阳。
天宗来的是北冥子,人宗来的是逍遥子,两人到了咸阳, 均未隐瞒身份,到百家司报上名号,一同被邀请进百家司中见到了袁白。
“见过两位!”
见到袁白后,北冥子、逍遥子都颇为惊异,一是因袁白的衣着装扮,这位居然戴着面具,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二是袁白给他们的感觉深不可测, 有种非人之感,着实古怪。
“见过国师!”
北冥子、逍遥子回礼后, 双方分宾主落座。
看着坐在主位的袁白,逍遥子捻须道:“国师此次邀我等百家至咸阳,言有事欲同我等商议,贫道想知晓究竟为何事?”
袁白道:“逍遥道兄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逍遥子回道:“我知国师目的,却不知国师之意!”
这话的意思是他相信袁白要管理约束百家,但不相信袁白是要用百家之力壮大大秦,也不相信袁白对百家有好意。
袁白自然听出了逍遥子话里的意思,道:“逍遥道兄话里已将怀疑放在首位,我此时说什么,逍遥道兄也不会信。儒家《论语·公冶长》中有言:‘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我认为‘观其行’此点极对,重要的不是一个人说了什么,而是他做了什么!”
逍遥子眯了眯眼睛,回道:“那贫道倒要好生瞧瞧国师将会如何行事, 是否真能‘践其言,行其事’!”
这时,坐在袁白右首侧的北冥子开口道:“老道也有一问想请教国师。”
“北冥道兄请讲!”
北冥子先看了眼逍遥子,慢悠悠道:“国师对我道家天人二宗有何看法?”
一听到是这个问题,逍遥子也来了精神,看向袁白,想知晓他会如何回答。
袁白道:“我认为天宗也好,人宗也罢,思想各有长处,也各有短处,都非完美无缺。”
北冥子道:“愿闻国师高见!”
袁白道:“天宗认为修炼大道应当无我,融入天地,万物忘情所以无情,可人生来就有情感喜恶,孟子认为人性本善,荀子以为人性本恶,但不论那种,都说明人生而有情,若一个人忘情无情, 无我无求, 哪这个人还是人吗?他修炼又有何意义?”
袁白这番回答, 听得逍遥子连连点头,很想为袁白鼓掌,这话说到他心坎去了。
若修炼的最高境界是忘情无情,那还修炼个锤子,反正到最后是无我无求,还修炼追求什么?
不如一开始就不去修炼追求!
袁白继续道:“人宗认为众生平等,当一视同仁,没有贵贱之分。这思想应当出自老子《道德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原意为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顺其自然发展。”
逍遥子点头承认:“确如国师所言,我人宗思想的确出于此处!”
见他承认,袁白又道:“人宗欲以人和天相比,达到像天一样对万事万物平等的境界,此等志向,我也身为钦佩。“
这世界的道家天、人之争,并不仅是简单的出世入世、有情和无情之别,而是一方的思想是太上忘情,与天地相融,即和天地合为一体,另一方则是我不需要和天地相融,天地还是那天地,但我以己身堪比天地,用修仙界的专业术语来讲,这叫道念分歧,大道有别!
在袁白看来,双方都没错,又都有错!
袁白接着道:“可逍遥道兄可曾想过,人有感情,有感情就有私念,对事物的看法就绝无可能做到一视同仁。如果想要做到绝对的平等、一视同仁,就只有摒弃私心,而摒弃私心,就需舍去感情。这不是又和天宗思想一样?”
听到袁白的话,逍遥子和北冥子都没表现出惊讶惊异,达到他们这等境界者,对所谓的“天人之争”早已明透于心。
原著中的逍遥子便曾说过:“当年的天宗人宗分道扬镳,就是因为出世和入世的理念之争,三百年来争斗不止。我始终认为,虽然对大道的理解不同,但终究殊途同归。”
只是为何还要让天、人之争存在呢?
因为他们虽然明白、理解,但这三百年来产生的恩怨纠葛,又岂是一言所能带过?
北冥子问:“国师可有办法解决此事?”
袁白道:“你们的家事,为何要来问我?而且,我也并不觉得你们的理解是错的,天宗认为当与天地融为一体,那就去做好了,人宗认为可与天地平齐,也去做好了。难道非得要让一方承认错误,证明自己是对才可?那已经不是道念之争,而是意气之争!”
“真想要分出高下,证明对错,不如各按各的想法继续下去,等最终走到尽头,再回过头来看谁对谁错,不是更好?”
北冥子、逍遥子直觉感到袁白话中有问题,可一时间又没发现究竟哪有问题。
倒不是两人智慧不够,而是袁白话里的问题并未损害道家利益,反而在鼓动他们向上发展。
而他们感到的问题,其实就是袁白鼓动他们发展!
道家天宗、人宗想要向上发展,必须要门人弟子、必须要资源,那么就会掉进袁白的坑里,因为他管束百家,自然也会负责给百家的资源分配。
天宗、人宗想要更好发展,要么反抗他,推翻整个大秦,自己成为分配资源之人,要么只能接受袁白的安排。
实际上,想要让道家天宗、人宗再度合一,也不是有办法,比如搞个啥天宗女弟子爱上人宗男弟子,双方来一场旷世狗血苦情恋,将天宗、人宗所有人感动哭,岂不能握手言和?
再比如制造出一场大祸,同时波及天宗、人宗,让他们必须同心协力才可渡过,在大祸过后,双方就极有可能再度合一。
不过,袁白现在指给他们的道路,似乎更符合北冥子、逍遥子的心意,只见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向袁白行礼:“谢国师指教!”
第四十五章 你们并无特权(求首订!)
第二个到的诸子百家是阴阳家,准确说不是到咸阳,而是到百家司报上名号,阴阳家排在第二。
实际上,阴阳家东君焱妃一直都在咸阳,只是她接到东皇太一命令,要和月神一同去见袁白, 才没擅自行动。
当月神到咸阳后,两人一同到百家司报上阴阳家名号,也被邀请入内,见到了袁白。
焱妃、月神在一名秦军引领下,到了一间屋子,屋子并不小, 可由于摆满了书简的缘故,看起来不够宽敞。
在门前,两人便看到,屋内有一脸带面具、浑身遮掩在斗篷下、看不清是男是女的怪人。
焱妃、月神也生出和北冥子、逍遥子一样的想法,此人面具之下是何等样子,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两人都有心想揭开面具,看看面具下的真实样子,可直觉告诉她们,若向这位出手,她们只怕走不出百家司,连东皇太一都救不了。
因此,一向大胆的焱妃、月神皆老老实实,没任何小动作。
屋内没有几案,也没有跪坐的垫子,倒有数把奇怪的“凳子”,其中一把被那怪人坐着,其余皆空置。
焱妃、月神向那怪人行礼:“阴阳家东君(月神)见过国师。”
“请坐!”
那怪人抬头看了她俩一眼,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两人坐到那奇怪的“凳子”上。
“暾(tun)将出兮东方, 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yi)。长太息兮将上,心低佪兮顾怀。羌声色兮娱人,观者憺(dàn)兮忘归……”
吟诵完一首《楚辞.东君》,袁白道:“东君之名,仅从美貌而言,倒也名副其实。”
焱妃笑道:“只有美貌副实?”
袁白回道:“那不然以为你真是金乌,三条腿的乌鸦?我听闻阴阳家有两大护法、五大长老,而在其上便是东君、东皇。《楚辞.九歌》中,东皇太一为天帝、至高之神,东君为日神,日又称金乌,他就不怕你这只金乌会折翅在咸阳?”
焱妃毫不在意地回道:“这还得看国师会不会让我折在咸阳。”
听着焱妃和袁白聊天,月神坐在那怪凳子上面无表情,但她心里却不如表面这般平静,羡慕嫉妒得很,相比于东君、东皇,她这月神在《楚辞》中只有寥寥一句: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望舒即《楚辞》中的月神。
在阴阳家的地位没东君高, 连在《楚辞》里的描述,也远比不上别个……
袁白没再和焱妃扯皮, 直接问道:“你们阴阳家是何想法?”
焱妃脸上笑容一收,回道:“东皇太一说,只要国师条件不苛刻,都可答应下来,另外,他让月神妹妹带了一句话。”
袁白看向坐在一边,一直未开口的月神。
这位本是原著里的大秦国师,但现在这位子被他给抢了。
月神道:“东皇阁下有言,他在阴阳家等着国师。”
“东皇太一在等我?”
袁白惊奇了一声,暗道:“原著里,东皇太一会观星象、看人气运,莫非是见现在的时局发展与他观星象所看到的不一样,所以注意到了我?倒的确有这可能。”
对原著中神秘莫测的东皇太一,袁白还是相当重视,回道:“告诉东皇太一,待我处理好百家之事,会上阴阳家一行。”
阴阳家,去肯定要去,但不是现在去,至少得做些准备,莫要在阴阳家的沟里翻了船。
处理完东皇太一让人带话之事,焱妃又好奇问道:“国师会如何对我阴阳家?”
袁白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该如何对你们阴阳家?”
焱妃笑道:“如果我知道,那应该我是大秦国师,而非你坐在现在那个位置。”
袁白道:“很简单,只要阴阳家遵守大秦律法,我将分拨资源给你们,让阴阳家能更好发展。当然,需要用到阴阳家之时,阴阳家也必须出力!”
听到袁白的回答,焱妃挑了挑眉,“国师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其实极难。”
袁白点头道:“的确,看似简单的事,反而做起来更难,但不管是你们阴阳家也好,还是道家、墨家也罢,若身处大秦之境,为大秦之民,都得遵守大秦律法!”
焱妃的目光骤然转冷:“国师就不怕逼人过甚?”
“逼人过甚?”
袁白道:“我认为建立一个合适、有序、稳定的环境,对诸子百家的发展更为有利,你之所以认为我在逼迫你们,是因为放不下高高在上的特权。其实,你们有特权吗?”
“没有!你们只是仗着武功秘术精妙,力量比常人强大,才自认为凌驾于常人之上、凌驾于律法之上。”
“所谓的‘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实质是过去的官府觉得奈何你们不划算罢了!”
焱妃道:“那国师认为现在奈何我们很划算?所以才要出手?国师敢断定一定能奈何我们诸子百家?”
焱妃的问题也是诸子百家中许多人所想的,他们诸子百家的力量这么强,就凭那位大秦国师,也想要管理约束他们?
袁白道:“东君若觉得不行,大可一试!”
焱妃紧绷的脸忽地笑了起来,脸上的冷意瞬间消失无踪,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觉,她道:“只是跟国师开个小小的玩笑,国师何必当真?国师之命,阴阳家上下必当遵从!”
这女人还真是善变!
难怪在叛离阴阳家、成为燕丹太子妃后,既能一边当燕丹的柔情小女人,还能在另一边毫不犹豫地下手弄死了六指黑侠。
“那就好!”
袁白点了点头,“给你一个提示,不要接近燕丹!”
这话让焱妃一脸莫名,我好端端的接近燕丹干什么?
不过想到这位国师神秘莫测,或许有和东皇太一一样看人命运的能力,这也许是看到了她的未来,有意提醒她呢?
焱妃谢道:“多谢国师提醒,焱妃定会注意!”
向袁白行礼后,焱妃和月神离开了百家司。
第四十六章 儒家颜路、墨家荆轲(第五更!)
第三位到百家司的百家是儒家,来人是小圣贤庄二把手颜路!
其一进来便向袁白一礼,“儒家颜路见过大秦国师!”
袁白看到颜路,只有一种感觉,像看到了一团无形浑圆的棉花球,从哪个方向打过去,都会无处着力。
他评价道:“君子无争、含光无形、坐忘无心, 了不得!”
颜路不喜不忧,不卑不亢地回道:“当不得国师如此称赞。”
袁白道:“荀老夫子可好?”
颜路道:“师叔身体安康,能吃能睡,一切安好,在来前,师叔还曾提到国师。”
“荀老夫子是如何说的?”
“伏念师兄收到国师邀请后,曾去询问师叔……”
颜路将荀子、伏念间的对话原原本本讲给了袁白,丝毫未有隐瞒。
听完后,袁白心中感叹:“就算是在这个世界,荀子也不愧为一代奇人,眼光之远、感觉之锐,果非凡人!”
袁白道:“那你认为我会对儒家做什么?”
面对袁白的询问,颜路迟疑了下,而后回道:“国师应当是想纠正我儒家某些人的想法。”
袁白又问:“那你觉得儒家是否该改变?”
颜路道:“应当改变,这些人虽为我儒家弟子,但已偏离儒家之道。儒家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些人看似同样持有此念,实则并非如此,他们所想乃‘自身为贵,其余在后’,更曲解孔孟先圣文章,以为他们佐证。”
的确如此,孔子、孟子的文章,原本是何意不重要, 只要能符合他们利益才是对的, 因此死抠字眼、硬性解读,被某些人玩出花来了。
某些注解能让孔老夫子从棺材里跳出来打人!
想春秋之时,孔老夫子那么大个壮汉,孔武有力,擅长抡语,可等到了大怂后,儒家弟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成了弱鸡,六艺抛的只剩下“书”,至于“礼”,连脸都不要了,还要个屁的礼!
“国师要我儒家改变,其实……“
颜路停顿了下,方继续说道:“是担心我儒家成为君王手中工具,儒家原本如何,在君王手中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符合君王所需。《孟子·滕文公上》有言:‘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一旦儒家沦为君王工具, 为得君王重意,那一类人必然增多,儒家将失本义。”
没想到在原著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颜路,竟有如此见识!
袁白没评价颜路的回答如何,而是道:“那你不妨再猜猜我邀请百家,究竟想做什么?”
颜路思索了会儿,道:“子路如言之有误,请国师勿怪。”
袁白摆了摆手,颜路道:“当今天下,虽七国并存,但独以秦强,秦一统天下之势有如洪流,势不可阻,整片神州浩土将只剩一个‘秦’字,这是以往从未有过之事,乃千古未有之变局!”
“一统七国之秦,既不同于商,亦不同于周,因此治国也不能再循商周,须得有新的方法、思想来治秦、强秦。”
这想法十分独特,其他人都还想着袁白是要以诸子百家之力强大秦国,然后再吞灭六国,颜路看到的却是大秦一统天下之后,认为袁白是在为一统后寻找新的强国治国之路。
“猜测很有趣,虽不中,也沾了些边。你在小圣贤庄时,一直韬光养晦,无争强斗胜之心,安之若怡,为人处世十分淡泊、喜静而不喜动,为何今日要显露己身才学?”
不待颜路回话,袁白自问自答:“哦,你是为了儒家,你担心我会灭了儒家,才故意展露才学吸引我?”
颜路没说话,神情淡然,丝毫没有心思被看破的担忧害怕。
因为他本来就没想遮掩。
袁白道:“你为了儒家,当真尽心尽力,那以后就留在我身边,随我办事吧!”
颜路向袁白一揖:“遵国师之命。”
第四个到百家司的是墨家,来人是荆轲,同样获得了袁白的接见。
“墨家荆轲见过大秦国师!”
见到袁白身边站着的颜路,荆轲表情微微惊讶了下,作为墨家统领,自然认识儒家小圣贤庄的二把手。
荆轲心里生出许多疑问:这位怎么站在大秦国师身边?是他个人之意,还是儒家之意?
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代表儒家已经站到了秦国一边。
这不是墨家所愿意看到的!
荆轲微微皱了下眉,落在袁白眼中,哪不知荆轲的想法,开口道:“荆轲统领可是在想他怎么在我身边,是他个人之意,还是儒家之意?如果是儒家之意,那就很不好,对不对?”
荆轲也不是一般人,没否定,反而坦然承认道:“国师好眼力,我的确是这想法!”
袁白道:“子路,那你告诉荆轲统领,这是你的选择,还是儒家的选择?”
颜路向荆轲一礼,平静回道:“颜路见过荆轲统领,此既是颜路之选择,也是儒家之选择。”
荆轲心里一震,儒家真的选择投靠了大秦,但儒家的事,他也不好多问,向颜路抱拳致歉道:“此乃儒家之事,荆轲本不当多问,还请颜路先生勿怪!”
颜路微微颔首。
荆轲又看向袁白,问出了他作为墨家代表的问题:“国师如何看我墨家?”
袁白道:“墨家思想不坏,兼爱、非攻本是不错的思想,但世随时易、事随世变,还抱着过去的的那套,就不对了,何况连过去的那一套,你们都未抱好。”
听到这种评价,荆轲很不服气,沉声道:“愿闻国师高见!”
“谈不上高见!”
袁白未答先问:“荆轲统领身为墨家四大统领之一,身份地位只在墨家巨子之下,对墨家应当了解甚深,我想请问荆轲统领,你们墨家思想源于何处?因何而生?”
问这些做什么?
荆轲心里疑惑,但还是朗声回道:“我们墨家出现于三百年前,由祖师墨子创建。创建的原因当然是天下纷乱、战争不断,祖师想减少这世间纷争,才创立我墨家,以‘兼爱非攻’为主张。”
提到墨子和兼爱、非攻之时,荆轲一脸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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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墨家如何自救
可等袁白轻飘飘问了句“那墨子的目的可曾达到?”,荆轲脸上的自豪顿时卡在那儿。
要是墨子的目的达到了,这天下还会像现在这样,墨家又会是如今这模样?
袁白又一问传来:“你说墨子的目的是减少世上的纷争,那怎么才能减少纷争?”
荆轲当即想回“当然是兼爱、非攻!”,可又觉得如果这样回了,会掉进袁白的圈套。
袁白也不管荆轲没回话, 继续问道:“比于墨家建立之前,世上的战争可曾少了?”
怎么可能少,反而打得更大更加惨烈。
长平之战,死了几十万赵军,这在墨子活着的年代,完全没有过。
袁白又问:“墨子反对不义之战,有国家入侵另一个国家, 他就会去阻止,当年楚国欲攻宋,宋国便是被墨子所救。反对不义之战的思想很好,可为何墨家没使天下太平?战争反而愈加剧烈。”
荆轲闷声回道:“还不是那些王公贵族为一己之私利,发动战争,让天下苍生遭灾。”
袁白道:“原来荆轲统领也知道人心有欲,那你们墨家凭什么能让世人兼爱、非攻,人人平等?你们只有美好的思想,而无妥当的行动之法,所以你们会败。”
荆轲很不服道:“那国师以为怎样才能没有战争,让虎狼之秦将六国一起吞灭?”
“荆轲统领这不是知道方法吗?”
袁白铿锵有声道:“只有天下一统,七国合一,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行同伦,地同域,才能让天下战争平息!”
听到“书同文, 车同轨,度同制,行同伦,地同域”这铿锵有力的十五个字,饶是以颜路的心境修为,也不禁泛起剧烈波澜,忍不住畅想哪会是怎样一个世界。
荆轲也被袁白的话给震到,愣了下,回过神后,出言反驳:“为何是秦一统天下,而不是其他六国?你知道战争会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孩童流离失所?”
袁白道:“因为六国比秦弱,唯有大秦方有能力一统七国!战争的确会死人,但打今日之仗,是为了让明日不再打仗,今日有人死,是为了让明日不会有更多人死!”
“大秦之力冠超六国,只有大秦才能在一统天下之时,死更少的人,其余六国皆不行!”
荆轲张了张嘴, 却发现无话可以反驳, 对袁白的话, 他心里甚至生出了丝丝认同。
颜路眼神深沉,在回想着袁白所言,“打今日之仗,是为了让明日不再打仗”、“今日有人死,是为了让明日不会有更多人死”……
这是他以往未听过的言论。
荆轲道:“如此说来,国师是瞧不上我墨家?”
袁白承认道:“我的确瞧不上现在的墨家,墨子的一套虽然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可你们连墨子那套都未守住,你们现在哪里像墨家弟子?你们和江湖盗匪的区别,只在于你们还保留了些正气!”
“你们成天喊着‘兼爱、非攻’,但你们真正去做了吗?若墨子复生,看到你们这样的徒子徒孙,怕也会骂上一声‘不肖’!”
荆轲脸色难看无比,可他仔细想想,发现还真如袁白所言,墨家这些年早将墨子遗留的教诲抛到九霄云外。
兼爱、非攻?
那只是大家挂在嘴边的口号,有几人真的在做?
大家早已习惯了闲散、享受,他荆轲也一样!
荆轲坐在那沉默许久,突然起身向袁白一礼,出声道:“国师认为我墨家问题在何处?需如何改变?请国师不吝赐教!”
袁白道:“一、世事无常,此一时彼一时,墨子时代的主张不一定适应现在的世界,墨家需应时而变,抛弃不合适宜之处,再添加进适合的东西;”
“二、你们墨家的思想自身便存在矛盾,‘兼爱、非攻’,认为人人平等,可又设立起严格的上下等级,你觉得巨子、统领真能与普通的墨家弟子平等?”
“三、某些思想过于理想,俗话讲就是想的太美。还是以你们墨家的反对不义之战举例,你们的想法是各国之间各不发起攻伐,和平共存,但人之间都常有纷争,国由人组成,又岂会没有?”
“四、你们墨家顽固不化,不晓时代变化者,终会被时代所弃。这近三百年来,从墨子那时起,你们墨家可有一丝一毫变化?”
变化当然是有的,别的不说,至少人变了,但墨家的思想、技术都停留在许久之前,如同死水。
哪怕这潭死水如今已发出了腐朽的味道,也没有墨家中人想过要去改变,因为先辈所留已经够他们用了,还去改变做什么?
这倒和后来的儒家相仿!
“至于如何改变,循着这四点,逐渐改变即可。”
荆轲向袁白郑重一礼,离开了百家司,他心中杂乱不已,想要将从袁白这的所闻尽快传回给墨家其他人。
待荆轲离开,颜路问道:“国师,墨家能否改变成功?”
袁白道:“可能性不大,六指黑侠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怎敢做这种事?”
第五位到百家司的是农家,农家来人是烈山堂堂主。
其十分无礼,进屋之后,昂着头,以鼻孔对着袁白,随意拱了拱手,“农家烈山堂田烈!”
对他的无礼,袁白倒也不在意,回道:“大秦国师、百家司掌司袁白!”
看着立在袁白身边的颜路,田烈讥讽道:“儒家什么时候也成了秦国的鹰犬?”
面对田烈的讥讽,颜路神色淡然,平静道:“儒家如何选择,那是我儒家之事,不劳农家费心。”
“哼!”
田烈冷哼一声,“当鹰犬之人,往往下场不怎么好!”
颜路这次都懒得回他。
这种无视的态度,让田烈心头一股无名火起,但强忍住没有发作,转头看向袁白,冷笑道:“大秦国师好大的威风,竟想管束我农家?我农家自上古以来,还从未有人这般大胆!”
袁白道:“自古未有,不代表今时没有。说起来,你们农家真是一群……渣滓,墨家好歹还有些侠气和羞耻之心,你们农家却连羞耻都已经没了,也配称神农传人。”
第四十八章 你们农家也配称神农传人?
田烈目光瞬间变得冷冽无比,内力激荡,衣服无风飘鼓。
“大胆,竟敢污蔑我农家?”
“污蔑?”
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袁白轻笑一声,不屑地看着田烈:“你们农家也配我污蔑?”
诸子百家中,袁白最看不起的便是农家, 其他百家再怎么样,还至少有些百家的体面,可农家……已经腐化堕落为人渣组织。
“你说我污蔑,那就好好聊聊你们究竟配不配称神农传人!”
“我问你,你们农家弟子一个个平时都在做些什么?”
“是在研究如何耕种,设法提高粮食产量, 还是改造农具,使之更便于耕种?是根据日月星辰运行, 研究普及了新的历法, 还是谱出了新的乐曲,亦或是如神农一般尝百草,找到了新的作物?”
不等田烈回答,袁白自问自答:“都不是!你们在想如何杀人,在想如何进入庙堂,享受荣华富贵,在想如何作威作福,保障自己的私利……不过一获江湖流氓,一群政治投机客,你们也好意思称自己是神农传人?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田烈气得浑身发抖,看袁白的眼神,恨不得生撕了他,然而袁白下一句话,让的他愤怒一下子跌落。
“你们说你们是神农传人,那神农可曾教过你们开青楼、开赌场,教你们如何刺杀他人, 教你们如何聚众为恶?”
田烈顿时如置冰窟,明明是春夏时节,却感到入冬之寒。
因为袁白所说的开青楼、开赌场,他们农家真的在做,还特么是连锁店,七国都有,韩非在新郑去过的潜龙堂,就是农家开设。
黄帝、神农并列为华夏黎民之祖,可自称神农传人的农家,居然在开青楼、开赌场,祸害华夏黎民……
当真是个喜剧故事!
连一旁一直神情淡然的颜路,看向田烈的眼神也变了变,他在小圣贤庄听说过农家之事,那时没太多感觉,可现在听袁白一讲,心中也觉得:农家的确配不上神农传人之称!
田烈争辩道:“我们那是在救助那些流离失所之人,若没有我们相助,他们早就死了!”
“所以你们的救助就是把她们送进青楼?”
袁白以“恍然大悟”的口气道:“这般说来,那还真是我误解了你们, 开设青楼是在救人,那你们开设赌场也是在助人咯!”
“是不是让人参加赌博, 好让更多人流离失所,然后将他们的妻女再次救助进青楼?当真是个极好的救助之法!”
为了表示自己的“赞赏”,袁白还特意鼓了鼓掌。
可田烈对袁白的“赞赏”,不仅不领情不说,还恼羞成怒,右手食指直指袁白,愤怒道:“让天下黎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最多的还不是你们秦国,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农家?”
袁白平静道:“我不否认大秦犯下的错误,但我不会说出将人送进青楼是在救助别人这种不要脸的话。若这是救助,你们为何不将自家妻女也救助进去?”
田烈怒极,大喝一声,“辱我农家,恶贼纳命来!”
一柄长剑自其袖中抖落,一条白色匹练瞬间卷向袁白。
“说不过,就要动手?”
摇了摇头,袁白右掌向前拍出。
田烈出剑在前,袁白出掌在后,然而诡异的是,袁白的掌力却抢先一步到了,一道半人高的淡淡掌影和白色匹练碰到一起,双方间并未发生惊人的碰撞,那白色匹练凝固在空中,现出了原型。
那是柄寒光锋锐的长剑,被田烈持在手中,而田烈此刻表情愤怒、大张着嘴,似乎在吼叫什么,可声音就是没传出来。
下一刻,手掌虚影拍到田烈身上,将之压到地上。
“砰”
屋子晃了几下,让一旁观战的颜路一阵心惊,这是何等强大的功力?哪怕是师叔他老人家,只怕也不及!
这位大秦国师果然可怕!
颜路向田烈看去,只见这位农家烈山堂堂主已昏了过去。
“来人!”
袁白喊了一声,立时从外面进来两名秦军。
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田烈,袁白道:“将他丢出去!”
“是!”
两名秦军一人拖右手,一人拖左手,像拖死狗般将田烈拖出屋子。
田烈被拖到百家司门口时,正好玄翦带着念端、端木蓉回来。
看到两名秦军把一昏迷的人丢到门口,端木蓉问玄翦:“大叔,他们怎么把人丢了出来?”
一名秦军听到她的问话声,回道:“这人是农家什么烈山堂主,想要对国师行凶,被国师打晕,国师令我们把他扔了出来。”
“农家烈山堂堂主?”
一听到这,念端、端木蓉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截杀她们师徒的那些农家弟子就是来自农家烈山堂。
玄翦看了眼昏迷的田烈,道:“还真是有缘!”
百家司内,玄翦向袁白复命:“玄翦前来向主上复命,医家师徒已被带回,此刻正在外等候。”
袁白点了点头:“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玄翦应了声“是!”,转身离开屋子。
随后,念端、端木蓉被带进屋子,看到坐在主位上的袁白,师徒二人也和北冥子、逍遥子、焱妃等人一样感觉,此人好生古怪。
“医家念端(端木蓉)见过大秦国师!”
师徒二人向袁白一礼,袁白还礼,双方分宾主落座后,念端开口便问道:“国师当真认为我医家潜力极高,不在其他百家之下?”
“不错,我的确这般认为!医家要给人治病,必须了解疾病产生的原因,必须了解人体,必须了解药物,而这正是医家潜力所在!”
这话说的对,她们医家也是这么在做,可为何医家在诸子百家一直都不曾起眼,不能强盛起来,比不过儒、墨、道、农等百家?
念端将这问题问了出来,袁白回道:“原因有两点:一、你们医家未将医术和武功联系到一起,你们全想着如何救人,却没想过其实救人之法也可杀人,而且杀人效率可能比其他百家的武功秘术还要更好,毕竟你们医家才是最了解人体的百家。”
第四十九章 医家入伙
想想那位因男友出轨,砍了男友三十多刀,最终却只鉴定为轻伤的学医女生,就知道学医能有多可怕!
刀刀让你痛,刀刀避开要害!
所以说“知识就是力量”,不知道人体要害在哪,能砍的这么准?
念端、端木蓉愣在原地。
救人之法亦可杀人, 杀人效率可能比其他百家的武功秘术还要更好,你们医家才是最了解人体的百家……
听这话的意思,是要让她们改行去研究杀人术?
这与医家的理念不合。
念端迟疑道:“我们医家是为治病救人,不是……”
话未说完,便被袁白打断:“我不是让你们专门去杀人,但有时杀人是为了更好地救人!”
念端、端木蓉浑身一震,满脑子都回响着“杀人是为了更好地救人”, 这位大秦国师又给她们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
“医者并非一定要杀人, 但在这乱世中,医者只有先将自身保护好,才能谈去救更多的人,若连自身都护不住,即使想救人,有时只怕也有心无力,甚至反会遭到危险。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救,也不是每个人都希望你们去救别人!”
对这番话,端木蓉没什么感觉,念端却感触颇深。
因为医家有许多血淋淋的先例摆在那!
如给人行医治病,因为诊治效果不理想,被病人和病人亲朋以为不够尽心,辱骂医者,甚至要拿刀捅了医者……
再比如他们医家先辈扁鹊,因为医术太过精湛,有人不想看到他再给人治病,于是扁鹊就死了。
念端心里正想着, 袁白的声音再度传来。
“听说你们医家教育弟子们远离纷争、远离恩仇,可只要你们去治病救人,就已经纷争恩仇之中,除非你们永远不出山救人,否则怎么可能避开?你们医家这条祖训就是个笑话!”
“还有句话叫‘在纷纷乱世,医者是天下众生的守护人,但是医者的医术可以救活天下所有的人,却救不了自己——这是医者的宿命!’”
“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宿命,而是你们不知如何保护自己,在这世上,光掌握救人法是没用的,还得有杀人术!别觉着杀人术对你们医家就没用,在我故乡有位大能曾说过一句话……”
念端、端木蓉都看向袁白,连站在一边没出声的颜路也看过来。
“那位大能说‘手上没有剑,和有剑不用,不是一回事’,你们医家也是如此, 掌握杀人术不一定要杀人, 但有了杀人术,你们在行医时一定会安全许多!”
没管三人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袁白继续道:“第二点原因,你们医家了解人体、了解药物、了解疾病,可你们真深入了解过吗?你们知道血如何在体内流动?心脏有几块瓣膜?”
听到袁白的问题,端木蓉昂着脑袋,骄傲地回道:“你别小瞧我们医家,你问的这些,我们医家当然知道,血是从……”
当即将血如何在体内流动运行,心脏分几部,向袁白背了一遍。
其实,华夏古代对于人体的认识远比现代某些人所以为的多,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西医才有。
现代有人曾就《黄帝内经》等书所记载的解剖数据同现代解剖作了比较研究,指出《黄帝内经》的解剖等基本上是正确的,可见在两千年前,古人对人体的认识水平已相当高明。
背完后,端木蓉一脸骄傲地看着袁白,让袁白觉得十分有趣。
在原著里的镜湖医仙冷若冰霜,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现在却是这么一傲娇活泼的少女。
这样的端木蓉和此时的盖聂相遇,会碰撞什么样的火花?
袁白心里生出一点好奇,但对于端木蓉的回答,他又问道:“那你可知血为什么是红色?人体有伤口流血后,为何能被止住?血为何从心脏流出,又返回心脏?”
这几个问题一出,让端木蓉顿时傻坐在那儿,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的确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袁白的问还在继续:“人为何能从生下的那么点大长到高大强壮,为何会有生老病死?”
端木蓉撇嘴道:“人会长大,有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
袁白道:“因为正常、司空见惯,所以你们才会下意识忽略,总觉得这很自然,才会不去深究其中奥妙,孰不知真正的大道就蕴藏于这些寻常又见惯的事物之中。你们可知就在我们现在周围,都潜藏着无数可使人生病之物?”
现在周围就藏着无数可使人生病之物?
端木蓉左右看了看,发现啥都没有,怀疑道:“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袁白道:“以你的眼睛是看不见的,要么功力如我这般高深,要么以特别之物辅助,方能看到。你们医家若想更好治病救人,这些微小之物,必然要知晓了解!”
念端坐在那细细思索,过了好会儿,她起身向袁白行礼:“多谢国师指教!”见师傅起身,端木蓉也跟着起身行礼。
在见到袁白前,她原本以为袁白只是想招揽她们为大秦做事,并未想过袁白真能指点她们什么,可现在听到袁白之言,发现此人也许真能指导她们医家开拓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
“不必多礼!”袁白摆了摆手。
“敢问国师,若我……”念端顿了下,问道:“若我医家加入秦国,追随国师,我医家要做些什么?”
这等于已表明态度,她想加入大秦,追随袁白!
袁白道:“第一件事:我会奏请大王在咸阳设立医者学馆,还请念端师傅和端木姑娘到此任职,将一身医术授予他人;第二件事:我希望念端师傅和端木姑娘能将医学推向更高境界,我会奏请大王以大秦之力配合两位。”
第二条还好说,这第一条……
念端有些担心,如果她和蓉儿将医家医术传给他人,那她师徒二人对大秦和这位国师就失去了价值,万一到时候卸磨杀驴……
也不是没这可能。
袁白看出念端的想法,也没催促,任她思考。
过了会儿,念端问道:“国师要我和蓉儿将医术教授他人,是想为大秦培养医者?”
袁白摇头道:“不是为大秦,而是为天下培养更多医者,这些医者不将只医治大秦子民,也将医治天下可医之人。当然,这天下之民也将是大秦子民!”
后一句是在告诉念端,大秦要吞灭六国,天下万民早晚都是大秦之民,同时也在向念端宣告一个信息,他对六国之民和大秦之民一视同仁。
念端沉默了下,方郑重道:“国师之志,念端佩服,从今日起,念端愿加入大秦,追随国师!”
第五十章 百家之学,天下为用
待念端和端木蓉离开,颜路道:“国师很看重医家?”
袁白回道:“你所言不对,我对诸子百家都很看重,哪怕是农家,我也同样看重。我所恶者只是当今农家弟子为非作歹,不配神农传人之称,而非对农家的学问。诸子百家各有所长, 就说你们儒家……”
“别的且不谈,在教人为人方面,儒家还是十分值得称道。”
儒家用来治国理政有很大缺陷,用来发展自然科学也不太行,但教人为人,教人处世, 在道德思想层面, 极为不错,如“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吾日三省吾身”……都是极好的思想。
“再如墨家,墨家思想不合时宜,但其机关术却没话说,唯有公输家可与之争锋。”
说到这,袁白话锋一转,道:“其实,墨家想一统七国、化为天下之学,有一个方法!”
这话听得颜路疑惑不已,有方法能让墨家一统七国、化为天下之学?他怎么想不到?
“这方法很简单,就是他们以机关术去帮助天下百姓,以机关术给百姓修建水渠、架设桥梁、修筑房屋、打造机关农具,与天下百姓团结在一起。只要他们能让百姓日子过得好,百姓自会拥戴他们,两者相合,其力无穷,何愁不能推翻七国,建起一个墨家天下?”
墨家是“士”和“工匠”结合而成的学术团体, 具有学者和工匠两种知识传统的集合,而百姓是“农”,两者若能结合,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在后世已证明过……
颜路听懂了袁白之意,却不能理解,也觉得此法不可行。
儒家虽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但和许多百家学派一样,儒家也根本不走底层百姓路线。
颜路身为儒家弟子,自然也受这种思想影响,他有为天下万民做事之心,却不认为底层之民有多强大的力量。
这不仅是儒家的看法,也是其他许多百家的看法,诸子百家中没一家真正着眼于底层百姓。
以往可能有,现在真没有!
道家天宗出世,不问凡尘俗事,人宗倒是入世,可人家入世是去看天下百姓生活疾苦?
当然是富豪家中坐, 权贵府上游!
墨家跑去和燕丹勾搭上了。
燕丹一燕国太子,不仅成了墨家弟子,还是下一任巨子继承人,用尾巴想也知道墨家想做什么。
农家虽带一个“农”字,可也走的是高层路线,与楚国王室关联密切,农家侠魁更几乎完全听命于昌平君,跟底层百姓的关系可能就是让百姓多为他们贡献几个妻女进入青楼、进他们开设的赌坊去赌上几把。
阴阳家同样走的上层路线,原著里,月神成为大秦国师,云中君徐福为始皇炼丹,更借大秦之力打造出一艘蜃楼,便可知一二。
儒家更不消说,从孔老夫子时,便未真走过底层百姓路线,一直在各国游走,卖力向各国王公兜售他的儒家学问,到了如今的儒家小圣贤庄,非家境殷实者,非有后台关系者,难入其门。
小圣贤庄可是座不事生产的书院,甚至连全庄上下吃饭都是从庖丁开设的有间客栈订的外卖。
要知小圣贤庄上下近千人,顿顿吃特订外卖,其中花费之巨,不收家境殷实的弟子交学费,怎能维持得住?
公输家投靠秦国,名家投靠秦国……
法家佐于君王,更不必说。
“可惜墨家没看到这条路,这也是你们这些百家的通病,只能踮着脚往上看,却俯不下身,嘴上说着为天下苍生如何,却连正眼都没瞧过苍生一眼。墨家、农家是最可能结合百姓的百家学派,可惜一者走错了道路,一者背离了道路。”
袁白摇头感叹到,他还真想看看墨家帮助百姓,和百姓一同推翻七国,建起一个属于他们天下的世界。
颜路道:“国师就这般看好百姓的力量?”
袁白道:“这是自然,若无百姓,你吃的粮从哪来?你穿的衣从哪来?各国军士又从何来?都是自百姓中来!”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思想,你们儒家发现了这点,却未予以足够重视,否则儒家早可大行天下。”
“你们认为百姓愚昧、蠢笨,可使之而不可使知之,但你们若肯去教化他们,他们还会愚昧蠢笨?只是你们儒家不为,墨家不做,现在农家高层更是把百姓视作牛羊。”
突然,颜路若有所悟道:“我有些明白国师之意,国师是想让我诸子百家传道天下,天下百姓皆可习之?”
“不错,我正有此意。这既让天下万民学习到了知识,而诸子百家也借此多了更多门人弟子,百家之学被更多人知晓,你觉得不可?”
颜路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国师想法太过大胆,而且,天下万民学习百家之学……”
颜路有意没将话说完,但袁白已听出他想说什么,替他补充出来:“你觉得他们学了没用,且学了之后,人心会变得复杂,反而不利于天下太平,是不是?”
颜路没回答,但其意已表露无疑。
“你这想法倒和李斯有些相似。”
“李斯师兄他……”颜路奇道。
李斯是荀子弟子,曾在小圣贤庄读书,是颜路师兄。
袁白没去讲李斯究竟说了什么,而是道:“不要觉得百姓学百家之学没用,方才我不说过,你们儒家对教人为人处世十分不错,那这些百姓学了你们儒家学说,不是能更好做一个人?墨家、公输家有机关术,他们学会了,不能更好打造农具,利于耕种?”
“学了医家之学,平时若突然生病受伤,不是能应急救治?农家之学可让他们知道怎样耕种能收成更足,就连数术家之学,也可让其在日常计算财物得失时更为清楚便利……”
“学百家之学,不提其他,就一点来说,可以让他们大多数人知道该怎样能让生活变得更好。”
说完这,袁白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的想法也对,学了这些东西,民智开启,人心会变得更复杂,但不能因此而不做,岂能因一噎之故,绝谷不食(注1)?”
“当然,不能让天下万民随意乱学,这就需要我们去引导他们,对他们加以约束。你们儒家《论语》不是有言‘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诸子百家同是如此,我们要选择其中善者让天下百姓学习,而其中不善者,自然要弃之。”
注1:汉·刘向《说苑》:“一噎之故;绝谷不食。”
第五十一章 鬼谷子
在见过念端、端木蓉后,袁白又见了公输家公输仇父子,名家公孙玲珑父女,数术家来人,分别与之谈话,都表示愿投靠大秦。
这一日,在百家司处理完公务, 袁白正在回府的途中,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气机,此气机时而存在,时而虚无,仿佛天地间的风,无有定型, 却又可被感知。
袁白循着气机出现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老者站在不远处看向他。
这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矍, 但不苟于言笑,光是看过便感觉其人十分严厉,内穿件白色长袍,外罩件黑色长衣,身材挺拔修长,虽是名老人,却给人干练强壮之感。
袁白一眼便认出了此人身份——当代鬼谷子!
盖聂和卫庄之师,教两人装逼之术的鬼谷前任逼王!
见袁白看向自己,鬼谷子没张嘴,却有一个平和的声音传到袁白耳中,“国师似乎认得老夫?可老夫清楚记得,以往从未见过国师这般存在,我与国师应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好高明的传音入密,声音似从天地间自然而然生成, 而后伴随清风捎至, 即使如玄翦、掩日这等高手,怕是也难找出声音来源。
此人功力已达到一个极高深的境界,内力化无形,融于天地!
袁白同样以传音入密回道:“的确是第一次见面,但并不妨碍我们在别的地方见过。”
后半句意有所指,鬼谷子自是听了出来,回道:“莫非是在国师来的地方?老夫对国师的来历深感兴趣,国师可有兴赐教?”
“正巧,我对阁下也同样很感兴趣!”
“那的确很巧!”
这句话落下,鬼谷子身影瞬间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周围的人完全没察觉刚才有一个人在那存在过,又在那消失了。
虽和鬼谷子连续对话了好几句,但两者交流的时间其实还不到两息,连嬴政给袁白派来的侍卫都没察觉到异常,他们只看到国师大人走着走着,突然停下看向一个方向,还没等他们去看那有什么,就听国师大人道:“你们先行回府,我有事出去一趟!”
国师就从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了, 让一众侍卫不禁面面相觑, 心生挫败,他们都是大秦百战老卒, 被大王专门派来保护国师,可看这情况,国师要他们保护?真遇到危险,还不知道谁保护谁!
其实,嬴政派他们来,是给袁白充场面用的,毕竟袁白是大秦国师,位比三公,身份在那,得有个相应的出行规格。
鬼谷子和袁白消失,并非真凭空消失,而是他们轻功已到达极其骇人的地步,超越了人眼可见的速度极限,看去就像凭空不见了般。
此时,鬼谷子和袁白正以高速向咸阳城外掠去,咸阳城中几乎无人感知到。
一人一猿很快便到了咸阳城外的山林之中,两者站在两棵大树顶端,相隔数丈,互相望着彼此,都未说话,但都看出了对方之意。
下一刻,可怕的气势爆发,四周空气在气势推动下,化为两团强大的风暴,朝对方撞击过去。
“轰!”
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在山林响起,恐怖的气流团彼此对冲,只见处于双方之间的树林泥尘掀起,草屑纷飞,大量树木花草连根拔起,撞为碎末。
扬起的草屑泥尘中,鬼谷子动了,其随手一拘,竟从附近林中拘来十数根野草,这些野草带着白色光辉,如柄柄利剑划破长空,迅疾向袁白刺杀而来。
正是纵横家鬼谷派纵横剑术中纵剑术的绝技——百步飞剑!
只是原著里,盖聂使出百步飞剑时只有一把剑,而这位用出的百步飞剑竟多达十数柄,且每一柄草剑之上都蕴含强大神意,牢牢锁定袁白,即使如掩日、玄翦这等高手,在这攻击下,也决然躲避不开。
但袁白岂是掩日、玄翦可比,他也没躲,反而做了和鬼谷子同样的事,他随手一拘,自身后林中飞来十数片树叶,而后随手一挥,这些树叶疾速飘向鬼谷子。
树叶在鬼谷子感知中,也是一柄柄锋锐无匹的剑,但与他的百步飞剑不同,树叶上的内力运转不一样,所蕴含的神意也不一样。
野草和树叶凌空相遇,数量正好出奇的一致,每一根野草对一片树叶,撞到一起,宛若十数柄无匹的剑在空中交锋,剑气四溢,将空气切裂,发出“嘶嘶”碎音,野草、树叶全在空中撞为粉碎。
见自己以野草使出的百步飞剑被袁白挡下,鬼谷子也不惊讶,其右手伸出,中食二指并指为剑,一剑向袁白斩出。
只是极为简单的一招,但在袁白感知中,他好似到了一个黑白分明的水墨世界,黑气浓郁,一条强横暴虐的黑龙从黑气中凝聚,张牙舞爪冲他而来,誓要将他撕碎。
此正是纵横家鬼谷派纵横剑术中横剑术的绝技——横贯八方!
横贯八方这一招本该至少有八种变化,但在鬼谷子手中,仅有这一种,但这一剑之威,比卫庄使出的横贯八方不知强出多少。
面对这一剑所化的神意黑龙,袁白神情平静,抬起右手,握指成拳,再一拳轰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水墨画卷般的世界之中,白气凝聚,化成一头凶戾的猿猴,其身躯之大,不比那黑龙要小,巨猿狂暴地一声吼,一拳打出,与那冲来的黑龙对撼到一起。
双方那强悍的力量使水墨画般的世界在剧烈摇晃,不断有裂痕爬起,如蛛网般蔓延,随后那水墨世界猛然碎裂,化为无数碎片散开。
只见天还是那天,地却不是那地,位于双方间的树林已被摧毁为一片平地,身后的林子也像被炮弹洗过,唯有两者立身的两棵大树还依旧如故。
“国师好手段,此番却是老夫输了!”鬼谷子坦然认输,看似打个平手,可他知道袁白根本没用力,虽然他也没用全力。
“老夫有些问题,想请国师指教,不知可否?”鬼谷子又道。
“请讲!”
“第一个问题,世界之外当真还有其他世界?”
“这是当然!”
“第二个问题,这些世界可和我们世界一样?”
“有的一样,有的不一样,诸天无尽,我也非全然尽知!”
“第三个问题,在其他世界也有我等存在?”
“有,但在某些世界,你等存在未必是真正存在。”
鬼谷子点了点头,又问:“国师对老夫那两不成器的弟子讲世界外有强敌窥伺,那等敌人当真存在?”
“当真!”
鬼谷子道:“作为叨扰国师的报酬,我鬼谷纵横一派,愿支持国师!”其声音落下,人已消失不见。
袁白还有些问题想要问这位鬼谷子,但见其离开,只得放下,不过他认为此次能将这老家伙引出来,那就还会有下一次。
第五十二章 百家会议
袁白的百家大会如期举行。
百家司,一座装修豪奢的宽敞大殿中,受邀的诸子百家来人齐坐一堂,便是农家也另派了一人过来参会。
大殿内以袁白的意思布置成了会场模式,诸子百家来人坐于一方,袁白和李斯又坐于一方,两方相对。
一眼看去, 诸子百家一方人数众多,而袁白一方只有两人,势单力薄。
袁白扫了眼诸子百家一方,直接开门见山道:“人都齐了,开始议事。这次邀请大家过来的目的,大家也已知晓, 我对各位代表的百家学派有两项要求!”
“一、在大秦境内,所有百家弟子必须遵循大秦律, 没有例外,违背秦律者,不论是谁,都将依秦律处置,此条不容商榷!”
袁白没提在大秦之外如何,一是其他六国他暂时管不着,二是日后大秦吞灭其他六国,整个天下都是大秦之土,都是大秦境内,提与不提,都是一样。
“二、我会奏请秦王在咸阳成立学宫,诸子百家每一学派都会专设学馆,我想请各位代表的百家派人到学馆中担任师者,将学派的技艺学问传授他人。”
“以上两条便是我对各位代表的百家学派的要求,各位有何建议看法, 尽可提出, 现在提不出也没关系, 可以留待明年。百家会议不只这一次,每年都会举办!”
每年都办?
诸子百家代表都看向袁白。
袁白解释道:“没有事物从一开始便尽善尽美, 百家司和即将设立的百家学宫也同样如此,肯定会有许多漏洞不足,且世间之事在不断变化,今日之法未必适于明天,必须随之而变。”
听着袁白的解释,一些百家的代表感觉袁白在内涵他们,其中以墨家荆轲为甚。
听完袁白话后,无人立即开口,沉默了好会儿,道家人宗逍遥子捻着胡须道:“贫道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国师!”
他们道家驻地在太乙山,也即大名鼎鼎的“终南山”,距离咸阳不远,所以要么道家从太乙山上搬走,要么选择和袁白硬刚,否则只能捏着鼻子承认袁白的条件。
“逍遥道兄请讲!”
逍遥子道:“一是这百家学宫如何招收弟子,又如何分配于各家所设的学馆?二是在学宫担任师者,是否所有学问皆可教授?三是修习某些学问, 可要消耗不少事物,如向我道家、阴阳家学习丹术,需要用到大量药草, 这些药草从何而来?四是我等百家在学宫担任师者后,我等百家还否可自行招收弟子?”
逍遥子一连四问,听得诸子百家代表们连连点头,逍遥子所问的问题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诸子百家代表均看向袁白,想知晓他会如何回答,就连已经明确表示投靠大秦的医家、公输家、名家和数术家等百家学派。
毕竟这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
袁白道:“第一个问题,学宫的学子将从大秦各地招收,依照其资质和兴趣分配于各大学馆,但诸位若是在外遇到有资质的学子,也可带回学宫。”
“第二个问题,在学宫担任师者,不是所有学问皆可教授!”
此话一出,除儒家颜路外,其余诸子百家代表全眉头一皱,让他们教授弟子,又不让他们将所有学问都教授,这是什么道理?
这时代是一个极好的时代,思想还未如“独尊儒术”之后那般遭到禁锢限制,百家荟萃,各种思想萌发碰撞,产生出了各种有趣的思想学说,其中自然包含了不少十分危险的思想。
若是让诸子百家随便去教,不加限制,百家学宫绝对会变成一个无法无天、祸害大秦、不在袁白掌控的地方。
那不是袁白所想看到的,神兵虽利,可若持之伤手,不如不持!
诸子百家代表的神情变化,都落在袁白眼中,他哪不知这些人的想法,道:“我在第一条要求已经讲过,‘在大秦境内,所有百家弟子必须遵循大秦律’,此条同样对百家学宫的师者、学子有效。在百家学宫教授学问技艺的百家学派,所教授的内容必须符合大秦律法!”
“这条并非针对谁,而是诸子百家的某些思想学说很危险,于大秦不利,我必须阻止!”
“第三个问题,百家学宫一应教学损耗,都将由大秦供给,诸位若在学宫担任师者,并非白做,每月将有俸禄可领。”
“第四个问题,诸位可以自行招收弟子,但不是学宫学子,其学习所费事物得由诸位自行承担。”
虽然对第二个回答不太满意,但第三个、第四个回答让诸子百家代表们松了口气,还让他们自己招收弟子就好。
一些诸子百家代表甚至想着,到时候在百家学宫随便教教了事,在自家再好生招收天资卓绝的弟子,予以调教。
袁白不难猜到这些百家代表的想法,但事情会像他们想的那般简单?
这时,墨家荆轲开口道:“我也有一问题请教国师,不在秦国境内的百家,应当不需遵守国师的要求吧?”
袁白看了眼荆轲,回道:“自然不用,但我觉得不在我大秦境内的诸位也可先适应一番,我大秦迟早会一统天下,早适应总比晚适应好!”
这话让不少百家代表脸色齐齐一变,农家代表是名身材矮胖、戴着滑稽面具的男子,听到袁白话后,道:“国师未免太自信了吧?六国俱在,大秦未必能笑到最后。”
此人是农家神农堂总管朱家,比上次来的田烈有礼貌多了。
袁白道:“能否笑到最后,朱堂主可拭目以待。诸位对我的要求,可还有疑问?若无疑问,谁赞同,谁反对?”
代表阴阳家的焱妃第一个站出来表态,“我阴阳家赞同国师!”
其后,公输仇也站出表态:“我公输家愿追随国师建立不朽伟业!”
在百家司面见过袁白后,公输仇已被袁白所描绘的机关术前景所吸引住,他认为公输家追随袁白,才会兴盛,才会超越以往,到达前所未有的境界。
念端和颜路也道:“我医家(儒家)赞同国师!”
道家天宗北冥子、人宗逍遥子也表态道:“道家天宗(人宗)赞同国师之议!”
名家、数术家等诸子百家相继站出,支持赞同袁白的要求。
见这么多诸子百家一瞬间表态支持袁白,荆轲神色倒还好,朱家脸上面具却不停变幻,证明其心绪正极度不宁。
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众人忙循声看去,只见坐在椅子上的盖聂道:“鬼谷一派愿支持国师!”
第五十三章 向农家发难
见大势已去,还留在此地也无意义,朱家起身道:“我农家不同意国师之议,告辞!”
也不多说什么,朱家转身便要离开,正在这时,医家念端的声音传来, “朱总管这就想走?我可还有笔账未跟农家算!”
朱家虽为神农堂总管,但还不属于农家最核心的高层,并不知晓农家侠魁安排了人截杀某些百家代表,听到念端话后,回道:“我农家可有得罪念端师傅之处?若有,我老朱在这向念端师傅赔个不是!”
他礼数周到,话也说的得体, 还不知道农家和念端究竟有什么恩怨,就先赔了不是, 按理说,念端也要给他些面子,可孰料念端并不领情,冷冷看着朱家:“赔个不是就能揭过去?你们农家好大的脸!”
朱家脸上面具一变,变为一副疑惑的面具,他正欲说话,却听一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念端师傅说的不错,农家好大的脸!”
朱家向说话者看去,说话之人是公输家公输仇。
公输仇捻着没几根毛的胡须,面对朱家看来的目光, 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并道:“怎么着,朱总管还想要当着国师大人的面,将我公输仇灭口不成?不巧,我公输家也有笔账要跟农家算算!”
其话里提到袁白, 尊称“国师大人”,是有意在恭维袁白, 话中之意即是有国师大人在,你们农家不可能做得了什么,以此既表示他对袁白的信服,同时也是在说袁白强,能罩得住他。
袁白心中一笑,这公输仇当真是个很识时务的妙人!
公孙玲珑故作惊讶道:“讶,那确实很不巧,奴家正好也有笔账要跟农家算呢!”
她语气惊讶中带着娇媚,娇滴滴的,若不看其身材容貌,以声察人,绝对会以为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放到后世跟人网恋不奔现,能骗到一大批网络舔狗。
数术家来人是一年轻小伙,抬头看向朱家,也道:“在下也有笔账要和农家算!”
其后,又有数家代表出声, 声称要向农家算账。
每跳出来一家,朱家脸上的面具便会变换一次,此刻已不知变了多少个,但他千人千面,诸子百家才多少,换不完的。
只是见这么多百家学派跳出来发难,要和农家算账,朱家心中又惊又怒,他看向袁白,以为是袁白在幕后操控此事,要逼迫农家承认他的要求。
见朱家看向自己,袁白哪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怪异,莫非这家伙不知道农家派人截杀过某些百家来人?
难怪农家侠魁、六大堂主和他们嫡系都没来,倒派了他来,这是欺负朱家不知情况啊……
农家难得的老实人!
袁白道:“你不必看我,这并非我所安排,虽然我想让你们农家接受我的要求,但你们农家还不值得我这般出手。”
不是这位大秦国师所为,那就是……
他们真的和农家有账要算!
朱家能以不是田氏之人、不拜六大堂主为师的身份,奋斗到神农堂总管的位置,自然不是个笨人,他心头一跳,想到了什么,脸上面具再次变化,换成了张表情阴沉的面具。
见他换上这副面具,念端也明白了这家伙可能并不知情,但还是开口道:“朱总管,你可能并不知情,但你身为农家之人,今日代表农家到此,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当日,我接到国师邀请,带着徒儿从镜湖医庄出发,前往咸阳,可还没走出多远,便在山中遭了埋伏,若非国师派人相救,我和徒儿只怕早已死了多时,尸首都被某些人运到了咸阳!”
“朱总管要不要猜猜埋伏我们的人是谁?”
猜个屁,用脚趾想也知道是他们农家派的人。
可那些混蛋是什么时候派的人去截杀医家之人?
为何他一点都不知道?
让他来参会之前,居然也不告诉,摆明是要让他来承受诘难。
朱家戴着表情阴沉的面具,虽然被人算计,朱家心里很不爽,但作为农家弟子,还是要为农家维护,他闷声道:“可有证据?仅凭念端师傅几句话,着实难让朱某相信。”
“当然有!”
回答朱家的不是念端,而是袁白。
袁白道:“把证据抬进来,给朱总管和诸位百家高人都瞧瞧!”
立时有秦军士兵从外进来,只见这些秦军士兵每两人一组抬着一个担架,担架冒着森森寒气,被麻布盖着,但一看便知,担架上抬的是人,准确说是人尸!
共抬进了数十副担架,摆在袁白和诸子百家代表之间,也幸亏嫪毐建的这房子够大,堪比宫殿,才能放得下。
担架都抬进后,袁白一挥手,盖在担架上的麻布全部被揭开,瞬间让朱家脸上面具的眼睛都瞪直了。
只见担架上全是被冰封的尸体,其中许多,朱家都不认识,可有一位他不仅认识,甚至还可以说十分熟悉,正是农家烈山堂堂主的大弟子,同时也是烈山堂总管——田猛。
不仅朱家认识,诸子百家代表中一些人也认了出来。
田猛,农家烈山堂堂主大弟子,烈山堂总管,是烈山堂中最有希望继任烈山堂堂主的人。
颜路此时明白过来,难怪那一日田烈会嘲讽他,还出言讥讽挑衅国师,原来是徒弟被国师派人杀了!
看到尸体的刹那,朱家已经明白,念端说的全是真的,农家真派人去截杀过她们师徒,但朱家还想要挣扎。
因为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农家在诸子百家中的名声将彻底臭了,谁以后还敢和农家合作、同盟?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待农家?
他仿佛已看到诸多农家弟子离心离德,农家变成一盘散沙,号称拥有十万弟子的农家一朝化云烟。
名声臭了,人心散了,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朱家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这才是这位的主意,他想让农家臭不可闻,让农家崩盘!
朱家看了眼袁白,却见袁白老神在在地坐在那,他做着最后的努力:“念端师傅言我农家之人截杀你们师徒之时,是大秦国师派人救了你们,那么我想知道,大秦国师远在咸阳,如何知晓我农家会截杀你们师徒?”
第五十四章 要让农家变成一堆臭狗屎
这的确是个问题,大秦国师是怎么提前知道农家会截杀念端师徒,正好派人将师徒二人救下?
念端未说话,袁白回道:“这问题其实很简单,答案在于两点,一是我看重医家,二是我深知现今的农家有多肮脏无耻, 所以提前派人做了准备,以防万一。”
前半句还没什么,可后半句一出,整个大殿内都鸦雀无声,这位大秦国师直接说农家肮脏无耻!
好家伙,原因还在农家自个儿身上。
却听袁白又道:“一个弟子多达十万之众, 遍布天下,却不再事耕种、务农桑,反而频频插手庙堂的农家,一个高层为了维持豪奢生活,开青楼、开赌场的农家,能是什么好东西?做出什么样的事,我都不觉意外!”
袁白一番话说得朱家手脚冰凉,但更凉的是他的心。
因为他知道袁白说的全是真的,他们农家真的在开青楼、开赌场,还特么是七国连锁。
但袁白要杀人诛心,他今日就是要把农家在诸子百家中彻底搞臭,又问道:“朱总管,我且问你一个问题,神农与黄帝并列, 天下七国共尊‘炎黄’,是为人祖,你们农家自称神农传人……”
朱家知道袁白要说什么,可他却无法阻止,只能手、脚、心冰凉地杵在那, 他脸上的面具已变成一张雪白的面具, 昭显着他此刻的内心如没冰雪,一片冰冷。
“神农可曾教过你们开青楼、开赌坊?”
这问题一出,诸子百家代表的视线齐齐落在朱家身上,有鄙夷、有不屑、有厌恶,却没有任何同情、尊敬,连原本对农家观感不错的荆轲,也投来鄙夷的目光。
虽然他们墨家这些年也丢掉了不少墨子所传的东西,可他们至少还有羞耻心,还有些侠气,不像农家这般不要脸,连羞耻也给丢了。
自称人祖传人,却开青楼、开赌场害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对袁白的问题,朱家无法回答,一滴滴冷汗从他额头冒出,不停往地上滴落,可谓窘迫到了极点,恨不得地面能立刻裂开个缝,他好当场钻下去。
这时,念端道:“农家截杀我师徒, 如今证据确凿, 朱总管可还有疑问?”
朱家沉默了下,道:“此事是我农家不对,待朱某回去,查明情况后,定会给念端师傅一个交代!”
“那我公输家呢?”公输仇的声音适时传来。
“我父子二人前脚下山,后脚便被你们农家弟子埋伏,若非国师大人派人相救,此刻已成两具枯骨。”
不待朱家说话,公输仇又道:“凡事要讲证据,朱总管若见不到证据,想必也不会信,还请国师大人相助。”
名家公孙玲珑用一方手巾遮面,似在抽泣:“我名家在路上也被农家之人截杀,若非国师大人手下高手相救,奴家早已香消玉殒,如何能与诸位相见,奴家也想讨个公道。”
数术家的年轻人冷声道:“我数术家亦有此意!我数术家虽不如农家强盛、弟子众多,但也非农家能随意截杀!”
朱家看向公输仇、公孙玲珑等人,心中一叹,今日过后,农家在诸子百家中将很难再有朋友,名声更会臭不可闻。
他此刻心中对下令截杀念端、公输仇的那些人无比痛恨,你们派人去截杀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没截杀掉,给人抓到把柄,还派毫不知情的他过来参会,这不明摆着坑他?
袁白听到公输仇、公孙玲珑等人的话,点了点头,下令道:“将证据都抬进来,给朱总管好生瞧瞧有无冤枉了农家。”
殿内的秦军士兵将田猛等人尸体抬了下去,又有秦军士兵分批抬着担架从外进来,每一批都代表农家曾截杀的一个百家学派。
朱家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拢共抬进来的尸体多达上百具,整个大殿几乎被担架铺满。
看到这么多具尸体,诸多百家代表的眼神、脸色都微微变化,既是在感叹农家弟子众多,随随便便就出动了这么多好手,同时也在惊讶农家是真敢做啊,居然对这么多百家下手。
虽然这些百家都是实力不强的百家,但好歹也是诸子百家,如果共同联合起来针对农家,农家也会很难受。
不对,不是“如果”,而是已经联合起来,被坐在对面的那位……
这一切没那位操控,谁信?
那位是要农家身败名裂啊!
如果那位以这等手段对付他们……
许多百家代表心中一凛,尤其是墨家荆轲。
覆盖在担架上的麻布揭开,露出一具具冰冻的尸体,朱家逐一看过,认出了不少熟人,都是侠魁和六大堂主嫡系,如果他们不死,未来定会成为农家中高层支柱。
看完尸体,朱家向念端、公输仇等人躬身一礼,“等朱某回去,定会禀告侠魁和六位堂主,我农家定给诸位一个交代。”
这比刚才给念端的回复改了些说辞。
朱家也很无奈,他虽是神农堂总管,但因为出身等问题,并未真正进入到农家权力核心,与他平级的还有五人,而在他之上的有六大堂主、侠魁,更有六贤冢六位长老,他说的话根本做不了数。
他知道六位堂主、侠魁绝不会向念端等人道歉赔罪,同时他更清楚念端等人也知道这点,念端等人今日所求不是向农家求个公道,而是要将农家截杀他们的事情坐实,将农家开青楼、设赌坊之事摆在其余百家面前,让农家变为堆臭狗屎。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或者说是他们背后那位的目的!
公输仇皮笑肉不笑道:“若农家给不了一个满意的交代,那我等只好自己来取!”
听着公输仇话里的威胁,朱家道:“朱某必竭力去做!诸位,朱某先告辞一步!”
朱家对所有人一礼,转身朝殿外走去,当走到殿门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
“朱总管是农家中难得还有侠气之人,以后为我做事如何?我并非要灭了农家,只是想清除农家中的渣滓。农家被一群渣滓祸害日久,唯有破而后立,方能重铸荣光。朱总管不必着急答应,好生考虑一番!”
朱家只顿了下,没回头,继续走出了大殿。
第五十五章 种下一颗种子
朱家离开后没多久,百家会议也结束,许多百家代表都要离开咸阳,返回各自学派,他们要将此次会议的内容告知给学派其他人,同时也要为即将成立的百家学宫做准备。
袁白将百家代表送到百家司门口,向他们拱手道:“送君千里, 终有一别,袁某便送到这。各位此去身负重担,祝各位一路顺风,早日能在咸阳再见!”
诸人还礼道:“谢国师吉言!”
诸位百家代表逐一向袁白告辞,为保障某些百家代表的安全,袁白还特意安排了人护行。
诸子百家的代表逐一离去, 荆轲是最后一个要奏的百家代表,他一脸歉意地上前, 对袁白道:“国师,我……”
袁白似乎知道荆轲想说什么,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荆轲统领不必觉得抱歉,我的要求,如今的墨家不肯接受,十分正常,此事也非你能做得了主,何必道歉?而且,今日不接受,明日未必,事物总在变化之中, 人的想法也是。我期待有朝一日墨家也能加入百家学宫, 与我一道勘悟世间真理!”
荆轲沉默了下,他对袁白观感不错, 也认为袁白说的某些话极对, 可墨家中某些人不那么觉得, 偏偏这些人还占了多数……
想到墨家现今的情况, 荆轲心中叹息一声,抱拳道:“国师大度,荆轲在此告辞!”
袁白抱拳回礼:“荆轲统领且慢告辞,我有一事想提醒统领。”
“国师请言!”
“小心燕国太子丹!”
荆轲一愣,皱了皱眉,燕丹是他朋友,为人宽厚,待人平和,在墨家中名声极好,让他小心燕丹做什么?
若换作别人,荆轲会认为这是在有意挑拨他和燕丹的关系,但他面前这位……应该不会吧?
荆轲道:“国师何出此言?”
袁白道:“你们墨家想通过燕丹走进燕国朝堂,这条路线,我且不评价对错,但燕丹此人,你们将他招入墨家,并非一个好选择。”
“此人看似入了墨家,但他实际并不信奉你们墨家之学, 他只是想借墨家之力罢了, 若事未变还好, 若事有变,自会露出本来面目。”
荆轲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袁白没给他机会,挥了挥衣袖,道了句“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全在荆轲统领,且去吧!”
荆轲没再说什么,向袁白抱了抱拳,带着满肚子疑惑转身离开。
待荆轲背影消失,站在一边的李斯问道:“先生之意是燕丹会对墨家不利?”
袁白回道:“燕丹此人看似意气风发,待人平和,且求贤若渴,礼待下士,一心想要大展宏图,颇有一代公子之风,实则是一冷酷虚伪之辈,冷酷虚伪也就罢了,关键他无能,弄些阴谋诡计尚可,但做一国太子、一国之主,差之远矣!”
“别看墨家现在和他相处得不错,那只是墨家还顺着他的心意,若墨家违背他的意愿,你说他会怎么做?”
袁白是真觉得燕丹虚伪无能,明明想当墨家巨子,那心思连他老婆焱妃都看出来了,却仍装作正人君子样,后来焱妃动手帮他害了六指黑侠,他却反倒责怪焱妃,然后更骚的操作来了,他一边责怪焱妃害了六指黑侠,一边又抛妻弃女,跑去当了墨家巨子。
这也就罢了,在当墨家巨子的十多年里,他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藏藏躱躱十几年,说是在谋划抗秦,可屁事都没做成,最后在临死前,把一身功力传给了荆天明这小屁孩。
不是虚伪无能,又是什么?
李斯不假思索地回道:“必会背刺(注1)墨家!”
袁白点头道:“正是如此!”
李斯想了想,又道:“先生今日提醒荆轲,是想在荆轲心中种下一颗种子,等到日后燕丹背刺墨家,与墨家发生冲突,这颗种子便会发芽结果,到时就是先生收获之时?”
“果然瞒不过通古!”
“通古”是李斯的字。
袁白道:“只要燕丹做了对墨家不利之事,荆轲自然会想到我对他的提醒,到时再邀请墨家,就比现在容易得多……”
却说另一边,朱家离开百家司后,到了农家位于咸阳的一处隐秘驻地,农家侠魁田光、农家烈山堂堂主田烈、农家蚩尤堂堂主田犹、农家共工堂堂主田恭都在此。
听朱家讲完百家会议上发生的事,房间内一片寂静,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凝重无比,他们都知道农家陷入到了莫大的危机中,如果百家会议上的事传出去,农家不仅将在诸子百家中抬不起头,在天下间也将名声丧尽,一个不好,偌大的农家将分崩离析!
朱家看着神情凝重的侠魁和几位堂主,心中又痛快又愤恨,若非这帮家伙一通瞎操作,农家怎会沦落到今日田地?还故意瞒着他,让他稀里糊涂地去那会上承受诘难。
农家侠魁看了眼朱家,道:“朱总管辛苦,先下去休息吧,我和几位堂主自会商议解决之法。”
什么意思?
我老朱不计较被你们推出去挨坑,忍受别人的嘲讽鄙夷,为你们带回消息,却连站在这听你们商议都不配?
朱家心中冰冷一片,比在百家会议上,被诸子百家代表鄙夷、不屑之时,还要更冷。
但朱家没多说什么,只淡淡回了句“知道了!”,也不向侠魁和几位堂主行礼,径自转身出了房间。
“好个狂妄无礼之徒!”
见朱家不向他们行礼就离开,蚩尤堂堂主田犹脸上露出勃然怒色,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农家侠魁田光阻止,“好了,商议如何应对此次危机要紧,我农家如今已到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房内又是一片沉默,其实要解决农家目前的危机,方法也不难,只要农家肯认错,向被他们截杀的诸子百家赔礼道歉,将开设的青楼、赌坊全部关闭,并向因他们的青楼、赌坊而受害的人赔偿道歉,再惩罚所有当事人,便可渡过危机。
可方法简单,做起来很难!
一是他们不会自折身份,向诸子百家赔礼道歉;二是幕后支持开设青楼、赌坊的正是他们这些高层,他们也是青楼、赌坊的受益者,怎么可能自己罚自己,又怎么可能放弃青楼、赌坊带给他们的利益?
所以他们才会沉默,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该如何解决此次危机,可又更清楚自己不会这么做。
第五十六章 农家密谋
过了好久,烈山堂堂主田烈道:“此次危机全是因那袁贼而起,如不是他,我农家怎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怪袁白,好像没了袁白,他们农家就没开过青楼、赌坊一样。
田烈眼中凶光一闪, “依我看,只要把那袁贼杀了,此次危机自然会解除!”
房内众人都看向他。
田烈又道:“那袁贼是秦国国师,不是都说他功力很高,正好拿他的命震慑其他百家,看谁敢对我农家说三道四?连白起都被我们杀了,还怕他一个狗屁国师……”
这番话一出, 房内众人皆眼露意动之色, 解决不了问题, 还解决不了制造问题的人?
“而且,我们还可以把水搅浑!”
田烈继续道:“除了我农家外,其他百家就都是干净的?我们可以把那些百家做过的丑事全部翻出来,让农家弟子传遍天下,到时候,谁还会紧盯着我们农家?”
这方法倒是不错,可惜他忽略了一点,他们农家和其他诸子百家是不同的,他们农家可是自称神农传人,是炎黄人祖的传人,为人祖传人,却反过来害人, 是怎么也洗不白的。
田烈讲完, 房内众人都面露赞许,显然也觉得田烈提出的方法不错:取袁白的性命, 震慑其他诸子百家;把水搅浑, 让大家都变得一般黑, 农家就不会再那么显眼……
这两个方法下来,能将此次危机对农家造成的影响降到很小。
见没人再发言,侠魁田光目光一扫房内众人,道:“如果没有其他的办法,那就以这两个办法去做。现在,商议该怎么杀那位大秦国师,要是他一直呆在咸阳,可不容易杀他!”
这问题比刚才那问题简单,蚩尤堂堂主田犹发言道:“要引那袁贼出去还不简单?他不是重视医家、公输家、数术家的人吗?我们逮住几个,逼他出咸阳不就行了?”
共工堂堂主田恭道:“不一定非要医家、公输家的人,也可以是秦国百姓。他是秦国国师,有保护秦国百姓的责任吧?我们抓几百个秦国百姓逼他出城,他要是不出,就每天杀人,把人头给他送去。”
“只要他敢出咸阳,不是任我们拿捏,连白起都被我们杀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房间内的其他农家高层都点了点头, 充满了自信, 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能杀了袁白, 因为他们掌握着一套自神农传下强大的阵法——地泽二十四。
当年,武安君白起便是被他们以此阵击杀!
连白起那等杀神都死在地泽二十四下,何况威名远不如白起的袁白,这波必稳,绝无可能会输!
侠魁田光一锤定音道:“那就将他逼出咸阳,让天下人都看看招惹我农家的下场!”
袁白不知道朱家回农家据点后,带回的消息让农家侠魁和几位堂主开了一个专门针对他的会,但他猜到农家会如何行动,以农家的行事作风,十有八九会想让他出咸阳,然后用他们那套阵法杀他。
用不着农家想办法逼他出去,他自己就大摇大摆出了咸阳,他找的理由是去阴阳家赴约见东皇太一。
反正他的确要去阴阳家一趟,正好顺便把农家的高手钓出来,杀上一波!
袁白是阴阳家贵客,由焱妃亲自接往阴阳家驻地——云梦山。
坐在阴阳家特制的一架豪华马车上,袁白随口问同坐在车中的焱妃:“我的仇人很多,想要我死的更是不少,你跟我同坐一辆马车,就不怕有危险?”
焱妃笑道:“国师大人都不怕,我一小小的东君又有何惧?何况,他们要杀的人是国师,与我何干?”
袁白看着她回道:“他们的确是要杀我,但绝对也不介意随手杀掉阴阳家一个小小的东君!”
焱妃一脸不在乎地回道:“只要让他们不能‘随手’,那他们不是就会介意?”
说完这句,焱妃似乎感知到什么,抬头看往前方,眼睛微微一眯,笑道:“还真巧呢,才刚说,人就到了,还是这么多人!”
她转头又看向袁白,“地泽二十四,可是连东皇太一那家伙都盛赞过的阵法,国师大人可需我这阴阳家小小的东君相助?”
袁白挥了挥手,“东君好意,袁某心领了,但面对一群土鸡瓦狗,还需让人相助,东君也太小看了袁某!”
话落,马车厢门打开,袁白的身影瞬间从车厢中消失。
看得焱妃也眼中一惊,这位大秦国师好高明的轻功,连她也没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出的车厢。
袁白出了马车厢,只是数息功夫,已经到了一片山林之中,他落在一棵树上,静静打量着四周。
这山林安静得吓人,走兽不可见,鸟鸣不可闻,连一声虫鸣也没有,除了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再无余音。
袁白对下方静谧的林子道:“诸位在这藏了这么久,不正是在等候袁某,袁某现已如诸位所愿到了此地,还不出来一见?”
袁白话刚落,从林中蹿出六道身影,在这六人出现后,从林间的树上、土里、草丛中又冒出大量的人,正好将袁白所立的那棵大树围住,每一人都手持兵刃,冷漠地看着袁白。
最先出现的六人正是农家六大堂主,他们事先得到情报,袁白将在今日途径此处,于是提前率农家弟子在此设伏。
袁白看了眼出现的农家弟子,多达上千人,他们正按一个奇怪的阵势排列,在这种阵势下,他们气机相连,似乎化为了一个整体。
但也只是似乎,不同的人气机不同,怎么可能真化为一个整体?
地泽二十四阵法!
主持阵法的正是六位堂主,他们分别立在六个方位,每人率领一部农家弟子,这些农家弟子相连的气机正好融汇到他们身上,使得六人的气机空前强横。
看着站在树上的袁白,田烈道:“袁贼,今日就是你死期,就算天神下凡,也难救你性命!这套阵法,你应该听过吧?能死在这套阵法下,你该感到荣幸,当年的白起也是死在这阵法之下!”
第五十七章 地泽二十四
“如武安君这等人杰,没死在战场,却因自己人迫害,死在一群宵小之辈手中,还被这群宵小之辈视作功绩,时常拿出来吹嘘,真为武安君不值。”
武安君白起, 战国四大名将之首,华夏历史上杰出的军事家,在唐朝设立的武庙十哲中位列第一。
这世界的白起同样强悍,大秦上将军,为大秦征战四方,立下功劳无数,可惜也和现实历史中一样,功高震主, 引得秦昭襄王猜忌迫害, 但不一样的是,这世界的白起死在了农家阵法地泽二十四下。
在原剧情中,白起的死因是一个谜,不同的人,说法不同。
秦国史官的记载是居功自傲,意图谋反,畏罪自尽;嬴政的说法是因为他拒绝领兵攻赵而被秦昭王服毒赐死;而农家的说法是被农家六大堂主使用地泽二十四阵法合力猎杀。
袁白查过秦国的史料,亲自问过嬴政,还向百家众人求证,根据多方面的信息汇总,还原了白起真正的死因。
当年,白起功劳太高,在军中威望太盛,已经有能力威胁到秦昭襄王的王位, 使得秦昭襄王寝食难安,为了王位稳固,秦昭襄王开始下手迫害白起。
白起也不是笨蛋, 在秦昭襄王开始迫害他时, 便知道自己威胁到了秦昭襄王的王位,秦昭襄王已容不下他,早晚难逃一死。
所以在秦昭襄王赐下毒酒时,白起没反抗,痛快地饮下毒酒,但白起不仅是名统军作战的将帅,同时也是一名武功绝顶的强者,喝下毒酒后,并没立即死去,这时他正好遭到了农家的截杀。
见农家截杀自己,已心存死志的白起并没有认真去反抗,最终死在了农家地泽阵法下,否则以白起排兵布阵几十年的经验智慧,会破不了农家的地泽阵法?不过是他不想活了而已!
“真以为你们这阵法能杀死武安君?”
“武安君纵横沙场数十载、排兵布阵几十年,大小军阵见过不知多少,你们凭什么认为武安君破不了你们的地泽二十四?”
“他只是不想活了,才被你们这群宵小之辈所趁!”
听到袁白这番话, 农家六大堂主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其实很清楚当年能杀死白起是因白起状态不对, 功力十不存一,而且还没激烈抵抗,但就算这样的白起,在身亡前,还拼死了他们上一任侠魁。
可正因为他们清楚,才不容有人揭开其中的秘密。
诛杀白起是他们农家引以为豪的吹嘘项目,吹嘘了这么多年,最后被大伙知道你们杀死的只是一个完全削弱版白起,还赔了一个侠魁,这让大家伙怎么看他们农家?
田烈道:“死到临头还牙尖嘴硬,还是早点送你去见白起。他一个人在地下,想必也非常孤单,正好需要一个伴。一个大秦上将,一个大秦国师,正好做对同路鬼!”
袁白故意以奇怪的语气回道:“武安君怎会孤单,他不是把你们前任侠魁带下去了吗?”
这句话让农家众人怒气飙升到极限,再不跟袁白废话,随着众农家弟子一声“杀”,骇人杀机爆发,大地震动,四周的花草树木被一股可怕气机扫荡,于瞬间碾碎为无数细微碎片。
在袁白感知中,站在一众农家弟子之前的六人气机暴涨,仅单人来说,已是超过了当日的鬼谷子,且这六人气机还在彼此相连,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叠合共振,连带周围的空气都在振动,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效果。
袁白感到一种无形的高压正在形成!
这其实是六人气机叠合共振后让他产生的感觉,这种叠加的增幅并非“1+1+1+1+1+1=6”这么简单,而是远远超过了单人的六倍,所形成的气机化成了实质,如狂风吹向四方,吹得地面飞沙走石。
地泽二十四,乃神农参悟春夏秋冬的二十四种气候变化所创,以二十四节气命名,原本是为教导农家弟子记忆春耕秋收的变化而创,但神农发现其中蕴含天地四季盛衰枯荣、万物生灭的规律,进而琢磨出一套高明精妙的武学战法。
这套战法只要两人就可发动,且人越多威力就越强,就算普通弟子,一旦发动此阵,占了二十四节气的位置,其发挥出的威力连绝顶高手也能碰上一碰。
此刻,在此主持地泽阵法的是农家六大堂主,更有上千农家弟子辅助,而且这些弟子都是特意选出的农家精英,一身功力放在江湖上也能称得上一声“好手”,如今却被聚集在此,成为地泽阵法的一部分,阵法的威力被催动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这阵法不但是武学战法,也可以用于兵阵掠杀,阵法站位以“春分,白露,惊蛰,谷雨”等节气命名,以春生、夏荣、秋枯、冬灭为四大主要核心,春分、夏荣、秋枯、冬灭互相搭配,可千变万化。
当然,如今的地泽阵法已不是神农当年所创的那种,经过历代侠魁不断改良,攻杀之力更胜神农开创之时。
从六位农家堂主身上,袁白感受到了六种不同的气机,春之生机、夏之繁荣、秋之枯败、冬之寂灭,人们趁日出而作、入夜而息。
春生、夏荣、秋枯、冬灭、日作、夜息!
地泽阵法六种不同的属性体现在农家六位堂主身上。
而于电光火石间,六人动了。
蚩尤堂堂主田犹取下他背后负着的巨剑,内力激发,附绕于剑上,一股霸道的杀意顷刻席卷而至,一剑劈出,一道数丈长的剑气顿时向袁白落去。
烈山堂堂主田烈左右手各持一柄剑,一剑为红色,剑身较宽,若一魁梧壮汉,一剑为青色,剑身纤细,似一苗条女子,两柄剑上分别旋绕起红色和青色剑气。
田烈身影极快,像在空中凌空虚渡,其右手中红剑一剑朝袁白斩来,强横的剑气让空气温度激升,好似到了夏季最灼热之时,滚滚阳光洒落天地,炙烤万物,高温融化一切。
红剑斩出后,那柄青剑紧随其后,与红剑不同,其剑气过处,空气和地面直接凝结出冰霜,如到了严冬时节,万物即将枯竭。
第五十八章 大战
神农堂堂主田垚手持一把斩药刀,有淡红紫色雾气弥漫在其周围,快速汇向他手中之刀,在雾气熏染下,刀身也变为淡红紫色,下一刻,一记数丈长的刀罡爆射而出, 直取袁白。
魁隗堂堂主田伟同样持着一把刀,这是一把镰刀,和大多数人认识的镰刀不同,其刀柄极长,比一般的刀都要长,刀柄最顶端处才绑着把缺出一个口的刀!
田伟身体旋转, 镰刀也随之旋转,每旋转一圈,便发出一记刀气, 像收割谷物一般,割向袁白。
共工堂堂主田恭没有武器,因为他的双掌就是武器,他持之纵横天下的乃是掌法,其一掌接一掌打出,漫天掌影纷飞,好似连绵之水滔滔不绝,纵有座铁山在此,在这般侵蚀下,也会腐朽化为尘灰。
四岳堂堂主田显左手抱持一把五弦琴,右手中食二指并起,不断拨弄琴弦,琴声悦耳,却暗藏杀机, 音本无形,此刻却肉眼可见,只见一道道波纹涟漪跨过空气,荡击袁白。
农家六堂,各有传承!
蚩尤堂传承凝聚兵杀之术所创的霸道剑术;烈山堂传承推算历法,观察星象运转而领悟的步法;神农堂传承尝遍百草,通晓药理,百毒不侵的体质;魁隗堂传承用镰刀收割谷物时领悟出的迅疾刀法;共工堂传承水滴石穿,无孔不入,由此生发的不周断掌;四岳堂传承从五弦琴中参悟指法而创出的点穴绝技。
此刻在对抗袁白中,被农家六大堂主尽数施展了出来。
面对六人的攻击,袁白手持玄铁棍,内力爆发,衣袍飘动,没有更多花哨的招式,仅一棍向前砸下,不需要躲避,不需要回闪,他要正面和农家六大堂主硬刚,硬撼农家地泽阵法。
任尔等有千般法,我自一棍以破之!
那玄铁棍在空中迎风长大, 须臾之间, 已化为一根数十丈长的巨棍, 那其实不是玄铁棍长大了,而是袁白以强横的内力形成的棍影。
看到这棍影,农家众人无不心惊,这还是人?
棍影和剑气、掌影、刀罡、琴声撞到一起,“轰!”,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这片区域发生大爆炸,无数气劲交织,绞杀毁灭四周的一切,大地被掀起一层又一层,狂沙飞扬,冲击波向四周荡开,方圆数公里内的树木花草于呼吸间粉碎。
在远处的焱妃站在马车顶望着一个方向,看到一根数十丈长的巨棍被挥动,猛地砸向下方,随后便感受到那里的元气剧烈波动,这是……那位大秦国师在和农家交战?
焱妃心惊无比,她原以为那位会寻出地泽二十四的弱点,以之破阵,可看目前的情况,那位在硬撼地泽二十四?
她感知到了两团前所未见的恐怖气机。
一团是众多气机混杂而成,但受某种影响,暂时融合为了一体,这肯定是农家布下了地泽二十四,以战阵将气机相连,方能如此恐怖,而另外一团纯粹无比,明显出自一人。
可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庞大的气机?
哪怕是她们阴阳家的首领东皇太一,也没如此强横的力量!
这团气机狂暴凶戾,不像属于人类,反倒像属于一头从远古大荒中走出的蛮兽,霸道凶蛮,不可一世!
摧古拉朽的元气波动传来,焱妃看到那片山林中的树木以一块区域为中心,大片消失。
狂沙扬起,遮挡住了一些视线,但焱妃看到,那根巨大的棍子再次出现,又是一棍凶狠地向下方砸去。
没有任何多余的技巧,纯粹以力压人的暴力美学!
看得焱妃嘴都张成了“o”型,那大秦国师是何来历,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功力?
而在袁白和农家众人的战场,袁白的棍影砸落,农家六大堂主也向发动了反击,他们动用了地泽阵法之力,三百六十五道内力之气狂风暴雨般向袁白袭来。
这些攻击还附带着地泽阵法夏荣、秋枯、冬灭的特性,且组合十分杂乱,上一道是夏荣特性的内力,后一道却不一定是秋枯,有可能还是夏荣,也可能是冬灭,这让应对的难度更成倍增加!
当然这只是对正常的强者,袁白明显不在此列,那棍影砸落,直接打爆一切,任你是秋枯,还是冬灭,尽皆碾碎。
但农家众人也没想以这些攻击挡住棍影,只要能稍稍阻碍、磨消一点棍影的力量也好。
突然,一道十数丈长的剑气猛然升起,迎着棍影而上,剑意霸道凌厉,仿佛要杀尽天下不臣,屠绝世间不服,以剑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在这道剑气之后,又一道十数丈长的剑气出现。
不对,那不是一道剑气,而是两道,一红一青,只是两道剑气融合到了一起,想要开天辟地,高举而起,一剑斩落。
剑气过后,两道刀光乍现,一道迅疾恍如闪电,来得极快,如惊雷乍现,又快、又狠、又准。
这是农家先贤收割谷物时,所创造的迅疾刀法!
收割谷物,为保证效率,自然要快,而且要割得准。
这一刀是迅疾如电,突出在快、准、狠之上,另外一道则刚猛凌厉无俦,直直一刀劈来,要将天地乾坤都平滑切开。
还有掌影纷飞,连绵不绝,每一掌已然不弱,更可怕的是,后一掌的力量还能与前掌叠加,后掌推前掌,使得掌力的威力会累积叠加到一个可怖的地步,到的最后,不知多少掌的力量叠加一起,化成一只十数丈高的手掌,一掌拍向棍影。
在这大战中,轰鸣阵阵,声音多杂,却有琴音响动,始终不绝,那琴音没攻击棍影,却化作无数无形箭矢,铺天盖地射向袁白。
其实这并非箭矢,而是强横的指力,每一道都能戳穿青石,崩裂铁器!
随棍影压落,双方攻击再度碰撞,轰鸣不断,霸道的剑气、迅疾的刀光、连绵厚重的掌力、无坚不摧的指力,在那棍影之下,都被一一打灭,但棍影也被磨消,崩解消散。
见这一棍又没能奈何对方,袁白也不以为意,他原本立身的大树此刻已被摧毁,但他并未落到地上,而是站在空中。
第五十九章 唯战而已
凭空而立,御风而行,好似神话中的仙人,但这不是什么仙家法术,而是纯粹以强绝的功力硬生生维持住了在空中不坠。
一步踏出,空气被踏得发出爆鸣,好似一道惊雷当空炸响, 空间都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袁白一步步在空中走着,狂暴的气机从身上发出,狂猛地压向四周,他只一猿,竟然压住了千多农家弟子催动的地泽阵法。
似乎属于猿猴身体的野性被激发出来了,袁白现在什么都不想多想,只想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来到这世界后,他从未与人全力战过, 全是碾压,早就不够他尽兴了,今日能遇到农家这伙人,当然要尽兴!
看着在空中如神似魔,踏空而行的袁白,农家众人又惊又骇,他们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怪物?
他们今日的配置比当年对付白起时更强,可现在没人敢保证他们一定能打赢此次战斗。
“吼!”
袁白一声咆哮,气势再增,恐怖的气机威压四方,没更多的话语,抡动手中玄铁棍,一棍接一棍打落下去,天地间元气暴动,那强横霸道的气机即使隔得老远,也能感觉到。
焱妃在远处看着,似乎看到一头巨大而凶戾的白猿立在袁白身后,与他一起挥动棍子, 打砸四方。
见到这种状态的袁白, 农家众人心知若不尽全力,不仅打败不了此人,他们可能会全军覆灭于此,也发了狠,拼命榨取自身内力,利用地泽阵法的特性,将之融汇到六大堂主身上。
在上千名农家弟子的全力支持下,六大堂主的气机陡然暴增,六位堂主同时出手,农家六大盖世绝学此时化为一体,不再分什么剑法、刀法、身法、掌法、指法,统统化为一道道剑气,迎着那砸落的巨棍而下。
他们就不信了,他们上千人组成的地泽二十四,会被一人击败!
剑气冲霄,携春生、夏荣、秋枯、冬灭之意,两边剑身上还带有不同图案,有太阳之纹,是为日作, 有皎月之图,是为夜息。
地泽阵法的六种不同属性汇于这一道道剑气之上,且每一道剑气各不相同,有的剑气为绿色,如同春日萌发的绿叶,条条叶脉清晰可见,有的剑气如同烈焰,自无尽火海煅出,有的剑气枯黄一片,如秋日落叶,枯萎衰败的气息发散四方,令万物凋零,有的剑气为冰雪铸成,森冷的杀意冻裂万物……
一剑接一剑,硬撼袁白打下的巨棍!
地泽阵法是根据二十四节气而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分为春、夏、秋、冬四时,这般便有一千四百六十种变化。
可全年三百六十五天,不仅有四时变化,还有日作、夜息,四时结合日夜,才是较完整的地泽阵法,一共将有两千九百二十种变化。
原著里,陈胜、吴旷在六贤冢经受第二次地泽阵法中,便有日作、夜息之变,可在经受第三次地泽阵法时,农家六大长老却未将日作、夜息用之于内,明摆着放水。
但袁白认为农家的地泽阵法还有更高境界,如将闰年也完全考虑进去,这才是真正完整的地泽阵法。
春生、夏荣、秋枯、冬灭,本该是四时季节轮转,可有了日作、夜息之后,春生、夏荣、秋枯、冬灭便可颠倒变化,春生可能突然变成冬灭,秋枯可能突然变成夏荣。
地泽二十四,光变化而言,对寻常高手已是难应付,现在更是由农家六大堂主主持阵法,上千农家精英弟子辅助,阵法威力之强,鬼谷子、东皇太一、荀子等人在此,若不能找出阵法弱点,也得避其锋芒。
但袁白对于这些,只有一个念头——找弱点干甚?管他变化多少,管他威力多强,我自一棍砸之!
数十丈长的剑气,数十丈长的棍影交锋,好似两名神魔在大战,四周地形已被改变,地面被刮去一层又一层,双方的战斗硬是在茫茫山林中造出了一个方圆数公里的大坑。
袁白打得十分高兴,抡动棍子,战意不断拔高,越来越激昂,但农家众人就没这么兴奋,他们的内力正疾速消耗,恐怕出不了多少剑便会耗尽。
与其因为内力耗尽落败,不如在内力耗尽前,拼上一把,若拼赢了,他们有机会活下去,若拼输了,跟内力耗尽的结果也差不了多少。
方才时,农家弟子虽在拼命榨取内力,但还在身体能承受范围之内,可在此时,一名名农家弟子已不是榨内力,而是榨命,他们动用了和“天魔解体大法”类似的武学,激发人体潜能,瞬间增强功力。
一个个身体血管爆开,浑身淌血,那是输出的内力太强,使得经络穴位受损,可没人顾得上这些,依旧拼命运功。
农家六大堂主同样浑身飙血,可他们气机再度暴增。
在气机增长到最盛的一刹,六人同时打出了最强一击,农家六大传承绝学,地泽阵法的春生、夏荣、秋枯、冬灭、日作、夜息之意,汇融一体,化为一道无双剑气。
这道剑气竟超过百丈,横亘在天地之间,四季轮回、日升月落尽含其中,这一剑可开高山,这一剑可断长河。
这是集合农家堂主,以及上千名农家精英弟子,打出的最强一招!
天地间,元气剧烈激荡,这道剑气朝袁白落下。
七国大地,此刻有许多人望向这方!
阴阳家秘阁,东皇太一偏头看向这,儒家小圣贤庄,荀子停止观阅手中竹简,抬头扫了这边一眼,一座布置精巧的山谷中,正在整理竹简的鬼谷子看向这方……
七国之外,也有人感知到,西域某片沙漠小镇,一名异域装扮的清秀少女看向这边,眨了眨眼睛,似乎遇到了困惑不解之事。
山林中,面对这一剑,袁白躲不了,他也不想躲,他眼中光芒大盛,胸中战血沸腾,内力全力爆发,他身上的衣物在瞬间化作飞灰,他的体型暴涨,于眨眼间变为一头高大魁梧的白猿。
白猿凶悍无匹,抡动手中棍子,迎着那一道剑气,一棍打去!
第六十章 共同目标
远处观战的焱妃看得目瞪口呆,那位大秦国师,居然真不是人,是头白猿?
白猿身上的气机近乎都倾注到了那根棍子上,那棍子变大,一根超过百丈的巨棍与剑气砸到一处。
两者相碰处,并无声音发出, 因为那里的空气都被排挤开了,化为真空,但下一刻便可看到双方战斗的恐怖。
似有无形波纹荡开,所过处空间扭曲,地上的东西在凭空蒸发,像被有人用黑板擦抹去了一般。
剑气终究没能胜过那根巨棍, 在巨棍压逼下,碎裂解体,崩散向四方,崩解开的剑气依旧恐怖,落到哪,哪的东西都被斩开。
而失去剑气阻挡巨棍,棍子直接落到农家地泽阵法之上……
地泽阵法很强,通过气机相连,可让普通弟子拥有对付绝顶高手之力,让绝顶高手发出远超自身十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实力,但同样也有缺点,因气机相连,当受到攻击时,大家也会一同受伤。
巨棍砸落,农家众人又因发出那一剑内力耗尽,身体受损,无法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仿佛能捅破苍天的棍子落下。
一棍之下,所有农家弟子全爆体而亡,散碎的血肉染红大地, 想必来年春季,此处的植物定会异常茂盛。
袁白立在空中,毛茸茸的脸上一脸满足,这一战干得老爽了,全身上下爽了个透,只是美中不足,没能活捉农家六大堂主……
他原想活捉六大堂主,从他们那拿到农家绝学,可惜都被打成了肉渣。
看了眼下方血染的地面,完全看不出这里不久前是片山林,只有一个方圆数里的大坑,坑内泥土翻露在外,没有任何绿意,坑中央位置,泥土呈血色,还能见到有散落的血肉碎块。
袁白扭了扭脖子,身型再次恢复成他平常在人前的大小,提着玄铁棍向焱妃所在的马车赶去。
见袁白过来,焱妃心想着要不要逃?
她目睹了袁白的真身,害怕被袁白灭口。
这念头刚生出,又马上被她掐灭。
这位这么强, 以她的功力,没可能从这位手下逃走!
焱妃只能站在原地,忐忑不安地等袁白过来,看袁白会如何处置她。
孰料袁白走近,根本没说被她看到真身之事,只平淡道了句:“走,继续去你们阴阳家!”
焱妃愣了下,这位不在意被她看到真身?
不在意好啊,只要这位不在意,她就安全了!
焱妃回过神,赶紧请袁白进入车厢,启动马车,继续赶往阴阳家驻地。
车厢内,焱妃低着头,以龙游之气驭使马匹,她不敢直视袁白,也不敢主动和袁白说话。
这位连上千名农家精英组成的地泽阵法都能强行破开,杀她不会比杀一只鸡难,万一惹到这位不高兴,东皇太一也保不住她。
袁白见焱妃低着头,哪不知她在想什么,开口道:“堂堂阴阳家东君,居然也会害怕?”
焱妃沉默了会儿,感到袁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得不回道:“害怕乃人之常情,遇到国师这等存在,绯烟也只是一介凡人。”
袁白收回看她的目光:“放心,我不会因此杀你,知道我真身的又不只你一人,秦王、韩非、盖聂、卫庄、鬼谷子,都知道!”
听到这么多人知道袁白的真身,焱妃在震惊的同时,也心安不少,这位应当确实不会以此事杀她!
焱妃心里还生出些疑惑,秦王知道这位的身份,居然还敢任用这位为国师?既然韩非、盖聂、卫庄等人都知道,为何不见有消息传出?
这其中必然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在袁白说出不会因被看到真身而杀她后,车厢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焱妃试探性道:“绯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国师……”
“请说,能回答的,我可以回答你!”
焱妃大胆问道:“国师是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正是我此次去见东皇太一的原因,也不瞒你,我并非此界中人,我来自其他世界。”
“其他世界?”
焱妃再度被惊到,她好奇追问道:“可是我们世界之外的世界?”
“对!”
袁白点头道:“世界之外还有世界,时空无尽,诸天无穷,世界多不胜数,有的和你们这相仿,有的和你们这不同……”
“那国师是如何来到我们这里?”焱妃继续追问。
“我是被人打到了这里!”
焱妃瞪大了眼睛,这位国师居然是被人打到了这个世界?
能将这位国师打到这的,是什么人,又有多强?
看见焱妃脸上的表情,袁白哪不知她在想什么,道:“不用去猜把我打到这世界的存在有多强,那等存在恐怖无比,游荡于虚空之中,行走于诸天之外,可覆灭世宇,再造乾坤,我根本不是祂对手,只是被波及,侥幸落到了你们这。”
焱妃着实难以想象毁灭世界、再造乾坤究竟是何等模样,但那种力量一定很强很强,掌握那种力量的存在一定恐怖非常。
“秦王知道国师的身份,为何他……”
焱妃又问出一个问题,他故意未将这个问题说完,但袁白听懂了她的意思,这是问秦王知道他身份,为何还敢用他?
袁白道:“因为大王是我的合作者,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什么目标?”
“目标就是共同对抗将我打到这个世界的那类存在!”
“为何要对付那等存在?”
袁白看了看她,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希望有一尊那样的存在降临你们世界?”
焱妃顿时明白了袁白之意,那等有能力毁灭世界的恐怖存在,即使祂不一定会毁灭世界,但只要脑子正常,都不会希望祂降临到自己的世界。
因为若那等存在到来,生灭都在祂一念之间,谁敢保证祂会如何去想?就好像她刚才担心袁白会杀了她一样,生死不在她自己掌控。
但他们又不能决定那等存在是否降临自己的世界,因此只能在那等存在降临前,尽可能提升己方实力,争取有能力与之对抗。
焱妃恍然:“原来国师召集我等百家,集合百家之力,是为了这!”
第六十一章 东皇太一(五一快乐!)
“国师,我们到了。”
马车停在一荒郊野岭中,焱妃打开车门,向袁白请道。
袁白下了车,抬头看了眼天空,现在正值晚上,无数星辰挂满苍穹, 将不知道多少光年外的星光投射到这片大地上。
这些星辰看似渺小,实际不知已存在了多少年,与其相比,渺小的其实是人类。
“恭迎国师!”
袁白被焱妃引着往前走去,一路上,见到了大司命、云中君、湘夫人、湘君、月神五名阴阳家高层,这五人分别在不同路段迎接。
待见到月神之后,袁白已来到一小山脚下。
月神道:“国师大人,东皇阁下已在上面等候国师。”
这是先见小怪, 最后再见boss?
其实不是,这是东皇太一专为袁白到来准备的礼节!
袁白点了点头,迈步向山顶走去。
小山不高,不多时,袁白便到了山顶,山顶有座八角小亭。
袁白一眼便看出这小亭是以太极八卦之理修建,小亭檐角挂着绘有阴阳图纹的铃铛,随晚风拂过,发出“叮铃”脆响。
一道身影正立在亭边,背对袁白。
这身影很高大,浑身遮掩在黑袍下,但也并非全身皆黑,其头上的冠和胸肩处的领都是金色,多数的黑点缀着少量的金,相得益彰,使人觉得其神秘高贵、强大未知。
袁白站在亭外,并未进亭。
从动作上看,那身影正抬头仰望天空, 看向那浩瀚星海,一个动听的男音娓娓传来:“这世上,每个人从一诞生起,便与天上星辰相联系,每个人都有其对应的一颗星,星辰的轨迹便是人的命运,星辰轨迹早已注定,命运当也如是,可我发现这世上总有一些特例……”
“比如国师,你的命运便不在这星辰序列之中!”
袁白回道:“命运如果注定,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在命运之中,那我们的愿望和期盼、付出和努力,都没有意义。这世间真有宿命?如果有,那世间又有谁能摆脱?除非是两种人!”
“哦,哪两种?”东皇太一奇道。
“一种是制定众生命运的人,或者不能说他们是人, 而应当称之为‘仙’, 道之为‘神’。”
“另一种则是本不该在这世间出现之人,既然本不该存在,那他的命运自然不在仙神安排的众生宿命之中。”
东皇太一又道:“会否还有第三种人?”
袁白反问:“那第三种?”
东皇太一道:“以己身超脱众生、超脱命运,成为仙神中人,这不是第三种人?”
袁白懂了东皇太一之意,这是问他,能不能依靠成为仙神从而超脱于命运?
袁白回道:“如果真有宿命存在,你又如何知晓你自认为的超脱众生、超脱命运,成为仙神,不是早已被定下?”
“……”
东皇太一沉默了下,转过身来,他的面貌遮在黑色面具下,他这身装扮,只能从声音判断是个男人,但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并不能准确断定。
袁白很好奇,面具下的东皇太一究竟是何面目?
在某爱烫头的大佬笔下,东皇太一居然是本该死去的白起,但袁白以为不是,他心中另有一个猜测。
而东皇太一看到袁白一身打扮,见其也戴着面具,一身遮掩在黑袍之下,同样在好奇袁白的真面目如何。
袁白道:“你在好奇我的真面目?”
东皇太一回道:“国师不也同样好奇我的面目?”
袁白道:“这也不能怪我,你穿的这般神秘,只要有好奇心,是个人都会想看一看你面具下的真容,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既然你我都好奇,不若一招为限,谁输谁摘下面具如何?”东皇太一提议。
袁白知道什么揭面具看脸只是个借口,东皇太一是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他的实力,正好他也想试试东皇太一的实力,应了一声“可!”
袁白和东皇太一站在原地未动,都未率先出手,也无丝毫气势爆发,风平浪静,好似两根木头杵在那。
其实两者都在蓄势,不过蓄的势不在于内力,而是神意之势!
一朵乌云从远方飘来,当其正好飘到袁白、东皇太一上空之时,两者同时动了。
东皇太一的身影陡然高大,天地也随之变化,四周的花草树木、其所处的小亭,全都消失不见,换成一副浩瀚星空图景,东皇太一立身其中,星辰在其身边闪烁,银河星旋围其而转,好似一尊无比伟岸的神魔,隐约有歌谣传来,似在膜拜歌颂东皇太一。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无数星辰爆发,满天流光坠落,恐怖绝伦。
但在坠落的满天星光中,一头高大魁梧的白毛巨猿现世,浑身散发着狂暴凶戾的气机,手持一根巨棍,仰天咆哮,一棍捣向那立于浩瀚星空的伟岸神魔,管你是神是魔,我自一棍捣之。
巨棍、星光撞于一处,浩瀚星空发生爆炸,星辰破灭,银河星旋解体,那尊如神似魔的伟岸身影也黯淡化虚,散于无形。
在袁白目前所见过的这世界高手中,东皇太一当属第一,鬼谷子也远不如他!
回归现实,那朵乌云还在两者上空,才只飘远了一点点,但两者间的战斗已经结束。
“我输了!”
东皇太一承认得十分干脆,虽然这一招中,他未用全力,但对方也未用,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袁白到这世界后见过的帅哥不少,韩非、嬴政、张良都是帅哥,但若让袁白来打分,韩非七十分,嬴政、张良八十分,而东皇太一可达到九十分。
其肌肤如玉,不是女子那种柔嫩如玉,而是带着阳刚的力量,鼻梁高挺,嘴大小合宜,唇薄厚适中,仿佛被精巧设置而成。
但最惹人注目是他的眼睛!
东皇太一眼神温和平静,并不咄咄逼人,像是一缕清风,又如一轮明月,可若仔细去看,会发现在平和之下又有锋芒暗藏,只待其发作,便会爆发出山崩之威、海啸之力,但再继续往深处看,会看见星辰生灭,星河逆悬……
第六十二章 邹衍(五一快乐!)
从东皇太一那张脸上收回目光,袁白问道:“你是邹衍,还是驺(zou)奭(shi)?”
在现实历史中,阴阳家是盛行于战国末期到汉初的一种哲学流派,属于道家支派,主张提倡阴阳、五行学说,在史学上一般认为齐国人邹衍(驺衍)、驺奭为创始人。
但这个世界的阴阳家极不正常, 在秦一统六国五百年前,阴阳家脱离道家,剑走偏锋,追求天人极限,自成一派。
也即是说这世界的阴阳家已存在五百年,而现实历史中,邹衍是战国末年齐人,生活的年代约公元前324到公元前250年。
这就很有意思!
如果这世界的阴阳家也是邹衍所创,那么邹衍比现实历史上早生了五百年,而如果邹衍没有早生,那阴阳家就不是邹衍所创。
无论那种,都会与现实历史相悖。
但在这个韩非是年轻公子哥、荀子能活到秦一统天下后的世界,不能讲求太多,邹衍没能成为阴阳家老祖,反倒成了阴阳家弟子,不是一件很合理的事?
听袁白提到这两个名字,东皇太一也怔了一刹,因为他没想到袁白会知道他的名字。
邹衍这个名字,即使在阴阳家,也已被埋入岁月的尘埃,除东皇太一自己,再无人知晓。
这位是如何知道的?
莫非与其来历有关?
东皇太一心中转过几个念头,感叹道:“邹衍……好久没听到有人称呼这个名字!”
这位真是邹衍?
袁白眼睛微微瞪大了些,在现实历史上,那可是阴阳家创始人,被称为“邹子”的人物。
诸子百家, 能被称为“子”的,无一不是他们所处时代最杰出的人物。
东皇太一道:“据我所知,邹衍这个名字,当世之中应无人知晓,国师如何得知?”
袁白道:“当世之中无人知晓,那不在当世,岂不能知?”
听见这个回答,东皇太一尽管对此早有猜测,但如今亲耳听到,饶是以他的心境修为,也不由一震。
看着袁白,东皇太一道:“原来国师就是第二种人。”
这是接之前的对话,说袁白是不该存于这世间,不在这世界众生宿命之中之人。
东皇太一问出了焱妃问过的一个问题,“国师既然不属当世,为何又会到此?”
袁白无奈道:“你以为我想来?我是被人打到了此处!”
“以国师之能,有人还能奈何国师?”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诸天万界中, 比我强大者不知几何, 让我到这世界的存在,更是强横无比。其实我本次过来见你,是想邀你一同对抗那等存在。”
东皇太一平静道:“国师想邀我一同对抗强敌,可我为何要答应?”
袁白道:“因为那等存在不仅是我的敌人,也是你们的。”
东皇太一奇道:“我与国师之敌前所未闻,前所未见,为何会是我的敌人?”
“没见过听过,就不会是敌人?”
袁白道:“你对我说的存在似乎有些误解,那等存在非普通之敌,而是能毁灭世界、再造乾坤的存在。请注意,我说的世界不是七国天下,也不是这颗星球,而是宇宙洪荒!”
袁白一边说着,神意发散,东皇太一瞬间感到环境变了,他来到了一片山林中,正站在一座山峰上,前方山林有人正在厮杀,一群人在跟四人搏杀。
嗯?
东皇太一发现厮杀的两帮人未必能称得上全是人。
那群人数多的人中,有人长着两颗食人魔的头,有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马,有人如一头直立行走的巨狼,有人浑身长满红毛,背对着盘坐在一口棺椁之上……
而那人数少的四人之中,也有一头丈高的高大白猿,手持一根玄铁棍,随便挥出一棍都是数十丈长的棍影,在厮杀中所向披靡。
这群在厮杀的人动用的许多手段,东皇太一从未见过闻过,正看得津津有味之时,突然整个世界剧烈摇晃起来,有颠天覆地的伟力降临。
东皇太一向天外看去,只见天宇被撕开,一条巨大的深渊出现,横亘于苍穹,无数灰色雷霆在深渊中闪烁,每一道皆恐怖无比,一只不带丝毫感情的巨大眼睛从中睁开,望落下来。
尽管知晓这是袁白以神意还原的记忆场景,但被那只巨眼看到的刹那,东皇太一毛骨悚然,感到自己微如尘蚁,似乎下一刻便会被巨眼形神俱灭。
这种感觉,他很多年都没感到过了!
东皇太一心生恼怒,既恼怒于那只巨眼,也恼怒自己竟会生出那种感觉。
东皇太一收拾好心情,继续观看,那巨眼的目光其实并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那头高大的白猿身上。
只见那白猿狂暴地怒吼一声,从地上跃起,持着玄铁棍,一棍朝天宇外那只巨眼打去!
对胆敢挑衅他的蝼蚁,那巨眼似乎做出了回应,一股可怕的力量降落。
这时,另外一股力量出现,两者相碰,于一瞬间,天裂了,天宇之外的星辰全部熄灭。
这震撼的一幕让东皇太一都失神。
那腾在空中的白猿被一股力量拉扯,飞向天外,东皇太一所看到的景象也随之而变,他置身在了茫茫太空中。
这里不像他刚才以神意塑造出的浩瀚星空。
他塑造的星空看似壮美,实则与真实星空差了太多,毕竟他是以肉眼在星球上观察星空,自然难以看到真正的星辰之形。
此刻,东皇太一看到了真正的星空星球,恒星发光发热,如若明珠悬于茫茫宇宙,行星似精巧的宝石,镶嵌于深空之中。
他看见行星崩解,无声消散,恒星毁灭,留不下一丝尘埃,成片的星河在湮灭消失,化归为基础物质,整个世界正在被恐怖的力量摧毁。
此场景虽是在毁灭,但极其壮观美丽,让东皇太一深受震撼。
他已看到方才出来的地方是一颗小星球,可现在这么多星球都在被摧毁……
这是何等伟力,何等强大!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东皇太一处在震撼中,久久才回过神来。
这不能怪他心境修为不够,任谁看到那宇宙毁灭的场景,都会如此。
第六十三章 问答
“这些都是真的?”
从震撼中回过神,东皇太一向袁白确认。
“这是我所亲身经历,你说是真是假?”
东皇太一看着袁白,想起先前看过的情报,这位的兵器是一根粗长的铁棍,而方才画面当中,那头白猿所用也是一根铁棍。
如此说来……
难怪这位大秦国师要这一身穿着打扮, 敢情他并非人类,而是一头白猿!
但对于袁白不是人这件事,东皇太一并未放在心上。
到了他这等境界,对是人非人并不过于看重。
“那位存在为何要毁灭国师的世界?”东皇太一再度开口问道,对于方才所看到的画面,他有太多疑问。
袁白抬头看了看那朵飘远的乌云, 回道:“那等存在的想法, 岂是我所能知晓?也许是看我不顺眼,也许是看我所在世界不顺眼, 也许是单纯想毁灭……”
东皇太一又问:“那些怪异之人是那位存在派出?”
他很奇怪,那位存在如此强大,可派出的手下却那般弱小,完全不匹配。
“是!他们自称‘轮回者’,在诸天世界轮回,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你在奇怪那等强大的存在为何会有这么弱的手下?”
袁白一语点出东皇太一的心思。
“对这,我倒有些猜测。”
“可能是因为那等存在自身降临一些世界时,会受到某些阻碍,在自身不方便降临的情况下,派出实力弱,却更能适应那些世界的属下为自己做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东皇太一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合理的猜测。
他又问道:“那位存在为何要派出他们?”
对于主神派遣轮回者的目的,袁白也很好奇, 做过一些猜想。
“也许是为了练兵,磨练出更强大的轮回者帮祂做事;也许和我们看人舞蹈一样, 那等存在派出轮回者,让他们执行任务, 只是为了看一场特殊的舞蹈;也许是以轮回者为媒介了解探察那个世界,好将那个世界纳入其掌控之中……”
袁白一连说了数个猜想。
当听到袁白说到“以轮回者为媒介,了解探察那个世界,好将那个世界纳入掌控之中”时,东皇太一心中一动,追问道:“掌控世界?如何掌控?”
“如何掌控,我也不知。”袁白摇了摇头。
“但我知道一点,那等存在控制下的世界,世间生死消亡,俱会在其掌控之中,你所思所想,所行所为,均在其安排之下。”
“如你认为自己是东皇太一,你在追求苍龙七宿之秘,孰不知你所认为的、你所追求的,其实根本不是你自己的想法,但你却以为是。”
“甚至……”
袁白深深地看着东皇太一, 道了一句:“你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东皇太一!”
听到最后一句话, 东皇太一一时间没领悟过来, 等领悟后,心神剧震。
东皇太一沉声问道:“若真如国师所言,那位存在连我们所思所想都可控制,又如何知道我们现在所想不是祂们安排?”
在新郑时,韩非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但袁白的回答比之于那时,做了些改变。
“这问题,我也常常在想,我的回答是:也许我们眼前现在所看到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切都在他人安排之下,但如果我们不去突破这层幻境,又怎么抵达真实,怎么掌控自身命运?”
“做了,不一定有成果,可不做,机会都没有!”
闻言,东皇太一沉默了下,随后又问道:“国师此次过来告诉我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袁白也未隐瞒自己的目的:“我想邀你联手共同应对那等存在!”
对这个目的,东皇太一已经猜到,他“哦”了一声:“那等存在如此强大,我为何要帮助国师?”
“你以为那等存在只是我的敌人,我的威胁?”
“我等相对那等存在,就好似蚂蚁相对我等,甚至还要不如蚂蚁,试问你路上遇见一只蚂蚁,你会如何对它?”
听到这个对比,东皇太一已知晓袁白之意。
只听袁白继续道:“是路过不予理睬,还是一脚踩死,或是以内力将之碾为齑粉?全取决于你当时的想法。”
“而当你决定一脚踩死蚂蚁时,你会先问过蚂蚁?蚂蚁在被踩死前,可会寄托于你的仁慈?”
“那等存在来到这世界后,或许不会对你们如何,就好像我们心情不错之时,会放过一只路过的蚂蚁,可万一祂想杀你们,控制你们……”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的命运当然是掌控在自己手中最好,而非由他人决定,生死存亡都寄托于他人之手。
但有些人不明白这道理。
就像某专家提出要销毁核武,才能讨好某国一样,销毁核武自废武功,等若将一国命运交到别国之手,兴衰荣辱都将看他国脸色。
东皇太一显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想自己的命运被人决定,像只蝼蚁一样看别人心情等待宰割。
只是那等存在如此强大,破灭星辰,毁灭星河,比他知晓的上古神魔可能还要强大,如何能去对抗?
“那等存在如此强,我等如何与之抗衡?”
袁白道:“还是那句话,‘做了,不一定有成果,可不做,机会都没有!’,那等存在很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降临,以我等现今之力确实无法对抗,但这不是不与之对抗的理由,难道因为知道某事难做,就不去做?应该更早做准备才是,我们应当在那等存在降临前,尽力发展,壮大己身,好更有力量与之对抗。”
东皇太一道:“国师投靠大秦,集合百家,也是为此?”
到这时,东皇太一总算清楚了袁白集合诸子百家的根本原因。
世外有敌,集合能集合的力量,争分夺秒地快速强盛壮大。
一想到要对抗那等毁灭星辰宇宙的存在,东皇太一不仅没害怕,反而生出诸多兴奋欣喜。
在这世上,东皇太一立于高处多年,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对像他这样的人,这世间已无太多之物值得他动心,所以他追求苍龙七宿之秘,既是想解开其中的秘密,也是给自己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第六十四章 历史的对比
而现在袁白告诉他世外有如此强大的存在,让东皇太一感到了压力,同时也感到兴奋,仿佛又回到当年修习阴阳术之时,想让自己的阴阳术大成,想让自己成为阴阳家最强……
他又有了新的追求!
东皇太一道:“国师想如何去做?”
这是问袁白要具体怎么操作。
袁白道:“对抗那等存在是根本目的,不容改变, 想要同那等存在对抗,非一人两人能行,必须集合更多的人,尽其智,用其力,共同朝这个目标前进才可。”
“但这目标太过高远, 对许多人来说,不切于实际, 所以无须让太多人知晓。太多人知晓, 反而会发生动乱。”
东皇太一点头,明白袁白之意。
有些人能将危机化为动力,有些人却会在危机下直接躺平任摆,甚至有些人会鼓吹危机,借此搞阴谋诡计。
在袁白还是人的那个世界,现代文明如此发达,还有那么多不智之人听信谣言,信奉地平说,被忽悠进各种邪教……
永远不能低估了某些人的愚蠢下限。
这世界的民智远不如那个世界,民众更容易被有心人煽动利用。
“部分人知道就好,由这部分人引导其他人做事即可,不必告诉他们做这些的根本原因。”
袁白说的“部分人”显然包括了他和东皇太一,尽管他现在已经非人。
他的意思是他们这些高层知晓根本原因即可, 然后制定计划引导下边民众做事, 朝目标前进。
“当前的首要目标是七国一统,天下太平。这天下战乱纷纷, 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又何谈集合更多的人,尽其智,用其力?”
“天下一统后,当颁布统一政令,方才我说过‘这目标太过高远,对许多人来说,不切于实际’,所以在朝这目标行进时,当顾及民生,让民众感到有切实好处可得,才能让他们更卖命出力。”
“至于如何让他们感到有好处可得,民众基本所求无非为衣、食、住、行、医,我们可以从这几点出发,让他们能穿的更好,吃的更好,住的更好……只要切实感到有好处可得,不用我们下令强迫,他们自己也会去做某些事。”
“当然,这几大基本需求满足, 不必为之担心后,民众会产生更高级的需求。这时,我们可以通过政令百家之学通传天下,让他们学武、学习机关术、学习阴阳术……”
“同样可以通过让他们感受到好处,从而驱使他们主动去学去做,如学武可以强肾健体,学阴阳术能够美颜驻容,学机关术能造出飞天巨鸟、下海巨鲲……”
静静听袁白讲完,东皇太一感叹道:“国师所虑深远,邹衍佩服,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国师!”
东皇太一有意提到了他的真名。
“请说!”
东皇太一道:“方才说及我之真名时,国师曾言‘当世之中无人知晓,那不在当世,岂不能知?’,此话之意是说国师是在另外一世知道我的真名?”
袁白承认道:“我的确是在另外的世界知道你的名字。”
东皇太一又问:“其他世界也有我存在?不知其他世界之我如何?还请国师告知。”
知晓其他世界也有邹衍这个人后,东皇太一很好奇这个邹衍,或者说这些邹衍有什么事迹,结局如何?
袁白道:“有的世界有邹衍存在,有的世界并无邹衍,而且,我认为他们做的事或许与你相像,但他们并不是你,你也不是他们。不过,既然你想知道他们的事,告诉你也无妨!”
东皇太一认真倾听起来。
“邹衍,为阴阳家创始之人,提倡的主要学说为‘五行说’、‘五德终始说’和‘大九州说’,又是稷下学宫著名学者,因他‘尽言天事’,当时人们称他‘谈天衍’,又称‘邹子’……”
袁白将他所记得的邹衍生平给东皇太一说了一遍。
这得感谢黄药师,若非黄药师当年教他阴阳家“五行说”、“五德终始说”时,详细讲过邹衍此人,袁白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东皇太一听得一阵惊奇,另外世界的邹衍竟然是阴阳家创始之人,被称为“邹子”的存在,他在这世界的阴阳家地位虽高,却也未达到称“子”的地步,更和阴阳家创始人扯不上关系,这里的阴阳家可是已经存在了五百年。
当真世界不同,命运也不一样!
东皇太一又问道:“其他世界的阴阳家后来如何?”
袁白道:“阴阳家的学说一直都存在,但阴阳家已不复存在,因为在某些世界的历史之上,有位帝王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得诸多百家学派逐渐没落,阴阳家正是没落的百家之一。”
“但阴阳家的‘五行说’、‘五德终始说’始终都在,诸多王朝兴衰更替,有人会以五德始终来解释。”
其他世界的阴阳家居然没落,不复存在了?
这让东皇太一微微有些失神,他想到这世界的阴阳家,会不会也会没落消失?
应当不会!
“如果按照原本命运的轨迹,阴阳家或许同样会没落,不复存在,但这位到来,打破了原本的命运,阴阳家也获得了变化。对某些人来说,这位是仇人,但对阴阳家,这位其实是救命恩人。”东皇太一看着袁白,在心中暗道。
东皇太一道:“那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帝王是谁?”
他想知道是哪位帝王如此没有眼光,竟然颁布这等命令。
袁白道:“汉武帝刘彻,历史上雄才伟略的一位帝王,常与始皇帝并称为‘秦皇汉武’。他之所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因儒家更利于帝王统治。”
东皇太一十分博学,曾读过儒家经典,转念便想明白了袁白话中之意,点头道:“儒家只要改掉一些东西,的确适合帝王统治,其他世界的百家败的不冤。秦皇汉武……”
东皇太一将这四个字轻念了一遍,问道:“汉可是秦之后的王朝,秦皇莫非是当今咸阳那位,他一统天下,被称为‘始皇帝’?”
以他的智慧,一下便猜出被称为“始皇帝”的人是谁,以及为何会如此称呼:“‘德兼三皇,功过五帝’,好大的野心。不过,若他真能一统天下,倒也当得此称。”
袁白道:“在其他世界的历史上,他的确一统了天下,并且,他还统一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制。可惜其寿命不长,在巡视地方的途中暴毙,致使统一天下后的大秦,二世而亡。”
第六十五章 苍龙七宿
东皇太一并未陷入对“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制”这十八个字的震撼,反而被袁白提到的其他世界嬴政引动脑中灵光, 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国师言其他世界也有我和秦王,为何会有这般现象?”
“这问题,我也想过,但我也不知真正答案。”
袁白摇头道:“也许有一位或者数位覆盖诸天万界的存在,特意创造了这些世界,造就了这般现象。”
东皇太一听后,沉默了下, 道:“若依国师此言, 我等命运岂非从一开始就已被注定?”
“或许事实就是如此,但就算你知道了这是事实,又能如何,莫非你还能奈何得了幕后的存在?莫要多想这些,还是从现今做起,一步步做好,一切隐秘自然而然会逐步解开。”
东皇太一点了点头,也觉得多想这些无益,将对话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国师方才提到苍龙七宿,可知其中隐秘?”
“我也知晓一些皮毛,传闻这个秘密传自周文王,与齐、楚、燕、赵、魏、韩、秦这七国都有关系,只要能破解出苍龙七宿的秘密,便可掌握天下,而苍龙七宿的秘密又被分成七个盒子,分别藏于七国之中,只有王室成员才能打开盒子。”
袁白说的是他从原著中得到的些信息,但原著也没说清楚苍龙七宿究竟是个什么, 只给出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消息。
东皇太一道:“这个秘密的确源于周文王, 但并非与齐、楚、燕、赵、魏、韩、秦有关,在文王之时,某些国家都尚未存在,又岂会和他们有关?”
袁白点头表示同意,原剧中扯苍龙七宿和周文王有关,还说与齐、楚、燕、赵、魏、韩、秦王室有关系,可文王时期,赵、魏、韩三国都不存在,能有个毛的关系。
除非玄机吃了历史,又自己加工编造了一段,当真是“历史为骨,艺术为翼”,骨上全长毛了都。
东皇太一继续道:“苍龙七宿的秘密其实与神魔有关,国师可知黄帝、神农、蚩尤?”
“自然知晓。”袁白回道。
“上古时,黄帝和蚩尤为争夺天下,爆发过一场空前的大战,那场战争中,有神魔入世,分别辅佐他们二人,但站在黄帝一方的神魔更为强大, 最终黄帝打败蚩尤,夺得了天下。”
袁白好奇道:“那苍龙七宿跟黄帝、蚩尤有什么关系?”
“黄帝、蚩尤那场大战过后,世间神魔全消失无踪,再未现世,我怀疑苍龙七宿和消失的神魔有关,甚至,我怀疑苍龙七宿并非一件好物!”
听到这最后一句,袁白好奇心更浓,问道:“怎么说?”
东皇太一讲出了他的观点:“若苍龙七宿是件好物,只要能破解其中秘密,便可掌握天下,周文王和其他周王室没道理让其落到其他人手中,那会对周王室的统治产生影响。”
“而且,据我所知,周王室在势微之时,也未寻找过苍龙七宿,以其力重掌天下,这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周文王未曾告知过他们苍龙七宿;第二种、周文王告知了他们,但解开苍龙七宿所引发的后果比周王室覆灭还要更加严重。”
“第一种可能性不高,连其他国家王室都知晓苍龙七宿存在,周王室没道理不知道,那么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他们受到了先祖周文王的警告,不敢触及苍龙七宿。”
“传说中,周文王敬老慈少,礼贤下士,善演周易,这样一位君王却将苍龙七宿之秘分开,让不同国家王室保管,恐怕是发现了苍龙七宿会带来祸患,所以才将之分开,为的便是不让有人集齐。”
“什么样的祸患能让周文王和周王室都如此畏惧?”
东皇太一自问又自答:“我认为只有与神魔有关!而黄帝与蚩尤一战后,所有神魔从世间消失,黄帝一方的神魔站在我人族一方,当不会祸乱天下,那么只能是站在蚩尤一方的神魔。”
这推论一套接一套,听上去的确很有道理。
“岁月变迁,尘世变幻,许多事都已埋入岁月黄沙之中,连诸国王室也早已不清楚苍龙七宿所隐藏的秘密,但这些年中,我阴阳家一直追查苍龙七宿之秘,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么有趣的事?”
“有人在故意散播苍龙七宿的消息……”
说到这,东皇太一看了看袁白,才继续道:“正是国师方才所言,只要能破解出苍龙七宿的秘密,便可掌握天下,苍龙七宿的秘密分成七个盒子,分别藏于七国之中,只有王室成员才能打开盒子。”
“有人在故意引导天下人集齐苍龙七宿。”
袁白道:“既然你都知晓,为何还要去做?”
东皇太一平静回道:“因为我很好奇集齐苍龙七宿,会发生什么。”
袁白道:“其实你是在好奇神魔的存在。”
东皇太一并未否认,在这世间达到他这一境界,已再难进步,他打苍龙七宿的主意,的确是存了窥探神魔之秘,再进一步之意。
“不仅是苍龙七宿,我怀疑蜀山也和神魔有关,蜀山上有一处地方名叫‘虞渊’,有一棵树名为‘扶桑’。虞渊为日没之处,而扶桑神木是长在远古时代太阳之神栖息之地的一棵巨树,传说其是连接神界、人界、冥界的大门,上面有三足金乌飞翔,能够引导人跨越三界,实现心愿,下方有神龙守护。”
“蜀山之民挑选族中精英成立了一支虞渊护卫,专门保卫扶桑神木、镇守虞渊,我怀疑有一座神魔之门就在蜀山虞渊。”
袁白瞥了东皇太一一眼,难怪原剧中大秦会对蜀山下手,感情是他老早就惦记上了蜀山。
袁白道:“如果你真想知道神魔之秘、苍龙七宿究竟有什么,可以去问一个人,不,她应该不能称为人。”
东皇太一目光一动,“谁?”
袁白道:“一位这世上最了解你们这方世界神魔的存在。”
“她在哪?”
这世上还有这种人?
这让东皇太一生出了诸多好奇,他想亲自去见见袁白所说的这位,了解了解神魔。
袁白道:“在大秦之西有一国名为‘楼兰’,传闻楼兰国中保存有蚩尤铸造的一架兵魔神,蚩尤之剑也在楼兰,我说的那位也在,只可惜进入楼兰不易,楼兰位于大漠深处,有不死不灭的怪物守护。”
第六十六章 农家密谋
在袁白和东皇太一交流时,农家六大堂主和上千名精英弟子全灭的消息已然传开。
这事想瞒也瞒不住,农家派出那么多人全部未归,且战斗所留下的那么大痕迹就在那,怎么可能看不见?
大泽山,农家六贤冢,农家侠魁及新任六大堂主齐齐聚在此处, 正召开农家高层会议。
每个人脸上表情严肃,使得六贤冢中的气氛异常凝重。
侠魁田光一扫所有参会六人,开口道:“都说说我们农家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名身材魁伟,背负一把大剑,脖上挂着一圈铁链,左胸挂有代表堂主身份的七星珠草的壮汉道:“还说什么说,依我之见,当调集人手跟那袁贼拼了,为师傅他们报……”
“大哥!”
他话未说完,便被身边一名面容俊美的男子喝止。
听到男子的喝止声,那壮汉以鼻孔重重“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两人正是新任魁隗堂堂主陈胜、烈山堂堂主吴旷。
这两位在现实历史上可留有大名,正是发动大泽乡起义的陈胜吴广,当然在这世界,他们也和邹衍、韩非一样,被改了出身来历,成了农家弟子不说,连吴广都变成了“吴旷”。
坐在陈胜吴旷对面的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道:“陈胜兄弟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那袁贼功力高强,连六位堂主和上千弟子都遭其毒手,若再派人去,只怕也是有去无回……”
陈胜冷眼看着司徒万里,道:“师傅和五位堂主带领上千弟子布下地泽阵法,这世上有谁可敌?必是那袁贼用了阴谋诡计, 害了师傅他们!”
司徒万里道:“陈胜兄弟说的极是,那袁贼必是以阴谋诡计害了六位堂主,可阴谋诡计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们再次派人去,不怕又中了袁贼的诡计?在下以为不可再轻举妄动!”
陈胜瞪着司徒万里,冷笑道:“说白了,你就是怕死!既然这么怕死,还做我农家堂主干甚,赶快去投了袁贼,也好保你一条狗命……”
“你……”
司徒万里也怒了,他好心提意见,却被这莽夫讥讽。
“大哥!”
一边的吴旷再度喝了一声,陈胜这才没继续嘲讽司徒万里。
“我认为司徒老兄说的对,我农家的确不应再派人和那位大秦国师对抗……”是刚升任神农堂堂主的朱家在说话。
听到这话,陈胜再度挑了挑眉,又想开口,却被吴旷以眼神止住。
“哦,此话怎讲?”新任蚩尤堂堂主田虎问道。
“不管那位大秦国师是依自己本身实力,还是依靠阴谋诡计让六位堂主和上千弟子遭了毒手, 都证明其不易对付,若再派人去对付他, 只怕会和六位堂主一样, 但他不易对付,不代表其他人也难。”
新任共工堂堂主朱仲恭敬道:“义父之意是去对付其他人?要对付谁?”
朱家道:“那位大秦国师的权力从何而来?他为何敢下令邀请召集百家?”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田虎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去对付秦王?”
朱家点头道:“正是如此!那位大秦国师能有如此大的权力,敢如此行事,是因他有秦王支持,背后站着秦国这个庞然大物,只要我们除掉支持他的秦王,他就会像拔了爪牙的老虎,尽管看起来还能威风,但掀不起太大风浪。”
“而且,当今秦王一死,秦国必会陷入内乱,也可为我等赢得一丝喘息之机。”
司徒万里道:“朱兄所言的确是个办法,杀那袁贼不易,我们却可以杀了秦王。”
这时,陈胜插话道:“你们的意思是不去杀那袁贼了?”
朱仲摇头道:“非也,非也!那袁贼当然要杀,但要事先斩除支持他的力量,使其变成一孤家寡人,才更好动手。”
陈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旁边的好兄弟吴旷道:“我也认为这是个好方法!”顿时没再多言,在农家中,他最信任的就是这位同门师弟。
司徒万里道:“杀秦王一事重大,光我农家或许还不够,可联系其他诸子百家,同谋此事。”
田虎道:“有哪些百家可以联合?那些诸子百家早就投靠了袁贼,沦为他手下鹰犬,怎么可能会和我们联手?”
司徒万里捻着胡须,笑道:“其他百家的确如此,但墨家和我农家一样,并未答应那袁贼条件,且我见过墨家巨子之徒燕丹,此人极为痛恨暴秦,若联系上他,由其游说墨家众人,十有八九能成。”
“而且,我们不仅可与墨家联手,还可和六国那些对暴秦不满的势力联手,天下苦秦久矣,没人会想看到一个越发强大的暴秦。”
司徒万里话落,六贤冢中一片安静。
过了许久,侠魁田光道:“众位觉得司徒堂主提议如何?”
见无人开口反驳、提出质疑,田光又道:“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依司徒堂主之意行事!”
很快,一封来自农家的密信送到了燕国太子府上。
一间密室中,燕太子丹看过这封密信,眼中光芒闪烁,直到过了很久,才光芒一定,他低声道:“这是个好机会,若能杀掉嬴政,不仅可使秦国陷入内乱,还能让那位秦国国师失去支持,无法再召集百家,秦国也就无法以百家之力继续变强。只是不知老师会否同意……”
一想到六指黑侠,燕丹皱了皱眉,以他那位老师的性格,估计难以同意这个计划。
他加入墨家,本是为了借墨家之力助他掌权、强大燕国、抵抗强秦,可六指黑侠虽收了他为徒,教了他许多东西,却始终不肯让墨家全力助他,否则以墨家的实力,早就能让他掌握燕国大权,岂会像现在这般窝在太子府中,做些不轻不重的小事。
“不管老师同意与否,我都要执行这个计划!老师要是同意,自然是好,若不同意,那就只有……”
燕丹的声音低了下去,已听不清他最后说了什么,在密室昏暗的光线下,表情有些狰狞可怕。
第六十七章 墨家的裂痕
燕国,还是燕太子府,墨家巨子六指黑侠、荆轲、盗跖、燕太子丹正聚在一间房中。
六指黑侠问燕丹道:“这般匆忙叫我等过来,有何要事?”
“老师请看!”燕丹拿出农家送来的那封密信,递给六指黑侠。
六指黑侠接过信拆开一看,皱了皱眉,将信交给一旁的盗跖。
盗跖看后, 道了两声“有趣!”,将信又交给坐在他身边的荆轲。
荆轲看完信中内容,原来是农家邀请他们墨家,一同谋划刺杀当今秦王!
荆轲心中生出一个疑问,农家邀墨家联手,共同谋划这般大的事,为何却把信送到燕丹手中,而不是送到巨子手里?
要说以农家的能力把信送不到巨子手中,那不可能!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农家是有意将信送到燕丹手里!
燕丹和农家有勾结?
荆轲突然记起当日在离开咸阳时,袁白曾对他说过的话——小心燕国太子丹,他心中冒出一个念头,燕丹会对墨家不利?
不,应当不至于!
燕丹加入墨家多年,一向宽厚待人,颇有君子之风,在墨家弟子中名声颇好,其又是巨子之徒,大家都已认可他是墨家下任巨子,怎会对墨家不利?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荆轲忙摇头将脑中生起的念头驱逐出去,待他回过神,看到屋内其他三人都在看他,燕丹甚至还关心地问道:“荆兄可是身体不适?”
荆轲摆手笑道:“没有,不过是想到一些事,一时没注意。”
见荆轲无事,燕丹点点头, 没追问什么。
六指黑侠道:“都看过信了吧,你们以为如何?”
听六指黑侠让他们发表意见,燕丹忙道:“弟子以为此事可行!”
“秦乃虎狼之国,其狼子野心,天下共知。秦本强盛,远愈六国,那位大秦国师如今又招揽百家为己用,在诸多百家学派支持下,秦之实力定会再度增强,到得那时,六国危矣,天下都将遭暴秦之害。”
“为六国,为天下苍生,我等绝不能坐视暴秦继续变强,必须出手阻止!”
“那位大秦国师其力非人,农家六大堂主、上千精英弟子都死于其手,着实不易对付,当如农家信中所言,得事先斩除支持他的秦王。”
“只要秦王一死, 秦国必陷入内乱, 那位大秦国师也会因为失去支持,无法再召集百家,秦国也就无法以百家之力继续变强。如此,六国有救,天下有救!”
“老师,为了天下苍生,我等应当答应农家!”
六指黑侠只淡淡看了眼燕丹,并未说话。
但跟随六指黑侠多年的燕丹哪看不出六指黑侠的心思,他这位老师性情保守,最不喜这等激进之事,这是不赞同他的意见。
燕丹心中颇为失望,却未表露出来!
盗跖以玩世不恭的语气道:“我倒以为此事可行,秦国太强,对我墨家有害无益,得尽早打算才是,如今农家愿意领头刺杀秦王,那就随着干上一番,又能如何?”
这位以为刺杀秦王是玩游戏呢,说的轻松随意,似乎秦王只是随手可宰杀一只鸡。
见有人支持自己的意见,甭管这人的理由如何,燕丹道:“盗跖兄所言甚是,秦与我等只能存留一方,如今不做应对,莫非等到秦军兵临城下之时才去?”
燕丹的话说得十分严重,他们和大秦是死敌,两方之间只能存活一方,应当早点准备对付秦国,听着似乎很有道理。
但实际上,他故意模糊了一点,大秦跟六国或许是死敌,双方间必会倒下一方,但大秦和墨家未必是死敌,未必需要死磕。
这也是袁白没有下死手针对墨家的原因之一,墨家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没有到绝境,自然也就不会拼命,而燕丹希望的却是墨家到达绝境,完全站在他这一边,全力助他对抗大秦。
两者间想法不同,必会产生冲突!
荆轲道:“我认为不可,刺王杀驾不是一件小事,一旦踏出此步,墨家将再无回头之路,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燕丹眉头一挑,道:“荆兄莫非以为我等不做此事,就有回头之路?秦王和那位大秦国师会放过我等?”
荆轲看了眼燕丹,并未回话。
六指黑侠道:“荆轲所言有理,此事重大,不能仓促决定,我为巨子,要为整个墨家考虑,我认为应当召集所有统领商议此事。”
墨家,又是墨家,就不能为我考虑,为我燕国考虑?等将所有统领都召集过来商议出个结果,易水都寒了!
听到六指黑侠的话,燕丹心中生出一股怨恨,他认为六指黑侠根本没考虑过他这个弟子,也未想过燕国,全是考虑着墨家。
燕丹完全没想他也未考虑过墨家,只一门心思想利用墨家的力量来为他和燕国做事。
有些人就是这样双标。
即使六指黑侠已经摆明了态度,燕丹仍不肯放弃,对六指黑侠道:“老师,这可是大好机会,不能……”
六指黑侠一挥袍袖,打断了燕丹的话:“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燕丹只得深吸口气,恭敬应了一声“是,老师!”,他心中实则在暗道:“老师啊,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会放弃!”
六指黑侠、荆轲出了燕太子府。
荆轲提醒六指黑侠道:“巨子,丹似乎仍未放弃,他这人性情倔强,怕是不会这么容易退让,须得注意一些!”
“注意什么?他是我弟子,我岂能不了解?”
六指黑侠看向荆轲,不在意地回道:“你多想了,丹本性不坏,只是他太过仇恨秦国,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对荆轲的提醒是一点也未放在心上。
见六指黑侠如此态度,荆轲本想再说些什么,也不好再开口,只得暗暗决定要盯紧燕丹的动静,保护好巨子。
燕太子府,燕丹坐在那间隐秘密室中,神情阴沉,全不似在外面那位风度翩翩、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的燕太子丹。
沉闷阴森的话语在密室内响起,“老师,既然你不同意,那弟子只好替你同意!”
第六十八章 燕丹弑师
在燕国都城蓟的六指黑侠,突然接到来自机关城的一封信,带着荆轲便向机关城回返,可刚出蓟城便遭了埋伏。
离蓟城不远的一处旷野,六指黑侠、荆轲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衣物被鲜血染红,既有敌人的血, 也有他们的血,周围有散落的羽箭、长枪,地上伏尸一片,显然这里进行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一群黑衣蒙面人正站在数丈外将两人团团围着,而在这群蒙面人后方,还有一队队燕国精骑, 正手持弓弩长枪,瞄准着两人。
六指黑侠和荆轲背靠着背,一人手持墨眉, 一人手执残虹,警惕着四周之敌。
六指黑侠以内力向荆轲传音道:“等下,我会杀出一个缺口,你抓住机会杀出去!”
听到六指黑侠的传音,荆轲表情一滞,传音回道:“巨子,要走一起走,荆轲绝不会丢下巨子!”
六指黑侠沉声道:“现在不是义气用事之时,他们的目标是我,如果我跟你一起走,谁都走不了。我以墨家巨子下令,你必须离开此地,将此间之事广告天下,让所有墨家弟子都认清那叛徒的真面目。”
说到那个叛徒,六指黑侠是咬着牙说的,他曾经对那人有多欣赏,此刻就有多恨, 他收那人为徒, 将一身本领毫无保留地传授,甚至准备将巨子之位传给那人,可那人却背叛了他,在此设伏杀他。
荆轲沉默了下,他又想起了离开咸阳时,袁白给他的提醒,尽管他已经将提醒挂在心上,但还是没料到那人会如此丧心病狂,勾结农家、调来燕国精骑围杀他们……
都怪他警惕不够,才给了那人可趁之机,荆轲握着残虹剑的手更加紧了紧,他向六指黑侠回道:“我明白了巨子!”
六指黑侠没再说话,他目光一扫围着他俩的蒙面黑衣人,冷声道:“诸位农家的朋友,何必藏头露尾?能布下如此威力的地泽阵法,除了你们农家,还能有谁?”
一粗犷的男声从蒙面黑衣人中传来:“墨家巨子眼力不错, 可惜命不长!你想看我们真容, 倒也可以满足你,不过要等你死后!到时, 在你尸体前,会让你看清楚是谁杀了你俩,总要让你做个明白鬼!”
六指黑侠没理会这个男声,又道:“我那好弟子呢?他不是想杀我,为何不敢现身?如此胆小,即便杀了我,又如何成得了大事?”
“这就不劳老师费心!”
六指黑侠的话起了作用,一道浑身遮掩在黑斗篷下的身影走出,在六指黑侠的目光中摘下斗篷,露出了那张他十分熟悉的脸,只是曾经的熟悉此刻夹杂了许多陌生。
六指黑侠看着燕丹,问道:“你我师徒一场,你就这么想杀我?”
“我不想杀老师,但这是老师你逼我的!”
燕丹沉声道:“我原本以为老师和我是一路人,老师会率领墨家全心全意辅佐我对抗暴秦,可没想到老师心里只有墨家,从来没有我,也没有六国和天下百姓。”
“我知道老师和荆兄是如何想的,你们有退路,可以不和暴秦对抗,所以你们才不同意刺杀秦王,因为一旦决定了刺杀秦王,你们就没了退路。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有退路,我们的退路又在何处?”
“都是你逼我的,你要是能答应一同对抗暴秦、刺杀秦王,何至于此?”
六指黑侠沉默了片刻,因为燕丹话中有部分是对的,说出了他心中所想,他的确存着墨家尚未与大秦彻底交恶,还有退路,不想将墨家退路断了之意。
但这点在没有退路的燕丹看来,就是六指黑侠背叛了他!
“唉!”
六指黑侠想通了燕丹的心思,叹了口气,又问道:“你杀了我,就不怕被人知晓?”
燕丹道:“只要老师和荆兄都死在这,谁会传出去?是农家的朋友,还是我燕国精骑?”
听到燕丹的话,那群蒙面黑衣人中有人应道:“太子尽管放心,我农家绝不会有人外传此事!”
杀了墨家巨子和一名统领,农家的人只要不傻,就不会大肆宣扬,因为这对他们没好处,只会招来墨家的报复。
六指黑侠道:“想杀我,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墨眉在他手中,缭绕起丝丝烟雾,“似剑非攻,墨眉无锋”,这把剑乃墨子亲手铸造,剑身通体漆黑如墨,无刃无锋,像一柄尺多过像一把剑,但此剑威力却不在当世任何名剑之下。
墨眉是历代墨家巨子的信物,这把剑出现的地方,所有墨家弟子都将听候调遣、无不从命。
此刻,六指黑侠将全身内力全部汇聚向墨眉,他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为荆轲将包围圈破开一个缺口,让荆轲逃脱。
荆轲与六指黑侠背靠背,自然感受到六指黑侠蓄积的内力,也悄悄蓄积剑势,他手中残虹剑身上那条血色长痕发光,宛如有真实的血液在其中流淌。
“杀!”
双方间的战斗一触即发,农家地泽二十四发动,瞬间天地失色,春生、夏荣、秋枯、冬灭的气机爆发,顿时纷飞绿叶,滔滔火海,漫天秋叶,凌寒冰刃,齐齐朝六指黑侠、荆轲罩来。
六指黑侠手中墨眉高举,黑色烟雾溢散,一剑挥出,如烟如墨的黑气荡开,一圈接一圈袭向四周,同攻来的地泽阵法对冲。
但这只是六指黑侠的一记虚招,他压根没想和地泽阵法硬撼,他要的是打出一个缺口,让荆轲能得以逃脱。
他突然猛地变招,内力爆发,一道无锋剑气斩出,轰在地泽阵法以薄弱之处,在那一瞬间,地泽阵法似乎停止了运转,纷飞绿叶停在空中、滔滔火海静止不动、枯黄秋叶不再落下、漫天冰刃凝滞于空。
地泽二十四效法自然,精妙非常,但正因效法于自然,也使得如今的地泽阵法有了弱点。
此阵依年而运,依日而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配合四时之气,一共有一千四百六十种变化,但是在一千四百六十种变化中会有一次破绽,对应闰年的三百六十六天,这一天便是如今地泽阵法的弱点。
六指黑侠在方才的拼斗中,已然察觉出了这一弱点,此刻他以墨眉剑气轰在其上,使得地泽阵法出现了短暂停滞。
停滞的时间十分短暂,但对荆轲这等高手而言,已足够做许多事。
他的剑意剑势已蓄积到极点,手中残虹一剑挥出,只见一道血色虹光乍现,地泽二十四再次遭到重击,出现一个裂口。
荆轲毫不迟疑,往裂口一跃,趁农家高手、燕丹和燕国精骑未反应过来,当即逃了出去。
在荆轲逃脱后,停滞的地泽阵法已恢复过来,重新开始一千四百六十种变化。
看着阵中剩下的六指黑侠,燕丹脸色阴沉,他原本的计划是将六指黑侠和荆轲全留在此地,那样他才好设法掩盖,他也能轻而易举掌控墨家,可如今荆轲逃了,鬼知道会多出什么变化。
一蒙面黑衣人道:“燕太子,荆轲逃了,肯定会给我们计划带来麻烦……”
燕丹望着荆轲逃跑的方向,道:“麻烦肯定有,但不会很大,他想要将这里发生的事透露出去,也得看有没有人信他,而且,如果他是个聪明人,最好闭嘴,否则他那位国色天香的师妹……”
听到这话,蒙面黑衣人忍不住多看了燕丹几眼,似在为燕丹的阴狠震惊。
第六十九章 至小圣贤庄
袁白并不知晓燕国发生的事,他在阴阳家与东皇太一一番交流后,并未返回咸阳,而是一路往东,朝儒家小圣贤庄而去。
他准备去拜访荀子这位当世大贤!
从年龄、学识、眼界来讲,袁白比荀子年龄更大,学识更广博, 眼界更开阔,但袁白自知他有今日成就是因有挂,而荀子完全是靠自身才智,站在一个世界的顶峰,只因时代所限、世界所限,成就方才未能达到更高。
就如神雕世界的独孤求败、黄药师、张君宝等人, 若有人能给他们打开格局, 成就绝不会只有原著那些。
对自己的行程,袁白未有丝毫隐瞒,直接亮明车架向桑海小圣贤庄而去,毫不在意可能有人根据他的行程线路安排埋伏。
但一路直到桑海都平安无事,根本没人跳出来伏杀他,这让袁白有些失望,东皇太一这老小子与他同行,他还想看看伏杀他的人见到东皇太一时的场景。
“居然没人来埋伏刺杀,我还以为多多少少会有几个蟊贼,未想他们的胆竟如此小,连试探都不敢。”
东皇太一正以龙游之气驾驭马车,听到这话,龙游之气微微一顿:“你一战将农家六大堂主、上千弟子全杀了,谁还敢埋伏你?”
小圣贤庄为儒家圣地,在齐鲁之地极为有名,修建于桑海一座风景秀丽的山上。
马车行驶在上山的道路上,袁白打开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 道:“儒家的人倒会选位置,这小圣贤庄位于山上, 近于海岸,可观山,可看海,既临于市井,又不受市井喧哗所扰,是个读书做学问的好地方。可身在天下之中,又岂能真正远离世事喧嚣?”
东皇太一道:“小圣贤庄乃孔子亲自选址,位置当然不错。”
伏念这时正在室内教一众弟子读书,忽听到庄外传来马蹄声,放下手中的竹简,看向庄外,心道:“难道是那人到了?”
袁白在来前,并未知会伏念会何时至,所以伏念也无法准确判断袁白什么时间到,备好礼仪接待。
不过根据袁白到桑海的路程,能够估算出袁白大概在这两三天便至,且据传回的消息称,袁白乘坐的是一匹马拉的马车,而从外面传来的马蹄声判断,来的的确只有一匹马。
“你们安心背诵, 待会儿我会抽查,我去去就来。”
伏念刚走到屋子,见颜路正好在屋外,显然颜路也听到了庄外的马蹄声。
颜路道:“师兄,是否是那位到了?”
伏念道:“不知,但想来应该是。”
伏念又道:“我等未曾准备任何礼仪,那位便到了,这会否有些失礼?”
颜路道:“师兄放心,国师并不在意这些俗礼。”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关注着庄门那,只听到一个声音从那传来,“在下袁白,前来贵庄拜访,望贵庄主人开门一见。”
果真是那人来了!
伏念与颜路对视一眼。
荀子在藏书楼中翻阅一卷先贤典籍,听到袁白的声音后,将竹简合上,看向庄门方向,捻了捻胡须,轻道一声:“来了!”
小圣贤庄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一辆马车停在庄门口,袁白和东皇太一站在马车前,不焦不急地静静等着。
不过多时,朱红的大门缓缓拉开,三人出现在大门内,两名青年、一名老者,两名青年分立左右,老者则在中央。
老者左边那位青年,衣衫华丽贵重,气度也华贵庄严,正是儒家当今的掌门伏念,老者右边那位青年,衣衫则淡雅朴素,有儒家谦谦君子之风,正是颜路。
伏念在右,颜路在左,中间那胡须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自然便是袁白此来拜访的目标——荀子!
如果按现实历史,在这个时间,荀子早已该逝世,袁白根本不可能与这位千古留名的儒家大贤一见,可这个世界,荀子不仅未死,还能活到十多年后,荆天明那小屁孩出来蹦跶之时。
见袁白身边还跟着一人,伏念、颜路神情微微变化,只有荀子一脸淡然,毫无所动。
“小圣贤庄掌门伏念恭迎国师。”
伏念虽立于荀子之右,但其身为儒家掌门,自然由他带头。
袁白不为诸侯,不为天子,伏念遂以揖礼向袁白相迎,荀子和颜路也向袁白施以揖礼。
袁白还礼道:“伏念先生年纪轻轻,便为儒家掌门,往日只闻名,未见真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年轻俊杰,气度非凡。”
伏念回道:“国师过誉了。”
他身体微偏向荀子方向,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叔荀况先生,这位是我师弟颜路。”
袁白先看向荀子,道:“荀况先生为当世大贤,我岂能不知?此次来,是向先生请教,还望先生不吝指教。”
荀子回礼道:“国师之名,名动于世,老夫早多有闻。国师之学惊绝天人,老夫岂敢谈指教国师?”
袁白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能与荀况先生这等大贤同行,定能让启获益良多。”
与荀子说完,袁白又看向颜路,笑道:“多日不见,子路可好?”
颜路拱手一礼:“劳国师挂念,路一切安好。”
伏念看向立在袁白身边的东皇太一,问道:“这位是……”
袁白介绍道:“这位是阴阳家当今东皇。”
伏念、颜路行礼道:“原来是东皇阁下,失敬!”
荀子似乎认出了东皇太一的真正身份,道:“原来是阁下,我与阁下已有多年未见!”
东皇太一道:“距今已有54年!”
听荀子和东皇太一的对话,两人似乎在许久以前曾见过。
这其实很正常,东皇太一的真实身份是邹衍,在现实历史上的生卒年约为公元前324年~公元前250年,而荀子在现实历史上的生卒年则为公元前313年~公元前238年,两人仅相差11岁,可算同一时代的人物,曾有过交集,相当正常。
一番客套后,袁白、东皇太一进入了小圣贤庄,五人的位置很有讲究,袁白走在前,东皇太一稍位于其后,伏念作为儒家掌门,小圣贤庄的东道主人,又走在东皇太一之后,荀子、颜路则还在伏念之后。
小圣贤庄的景色极为不错,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园林假山,是应有尽有,其中风景十分优美,将古典园林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七十章 给荀子看后世儒家
看着小圣贤庄优美的景色,袁白道:“建设这样的庄园,怕是要花不少资材,儒家当真有钱,让我都有些心动,想加入儒家了。”
伏念一听,心里暗自揣测袁白这话是何意, 他回道:“小圣贤庄乃是历代儒家弟子为记先贤之功,传先贤之学,出资捐赠,方才建起。”
“这么说儒家弟子中有钱人还是不少?儒家只招收富家子弟,那寻常人家的子弟可曾考虑过?小圣贤庄是以何标准招收弟子?”
“国师之言有误,儒家招收弟子一贯看人品格,而不拘其是富有,还是贫穷。品格优者,便是家境贫穷,也可入小圣贤庄,品格低劣,即使家财万贯,小圣贤庄也不会招录。”
“品格?”
袁白道:“人的品格岂是一时而定,荀况先生曾言,人生性本恶。我倒认为人生下来并无善恶之分,而是在后来成长过程中,受多方面影响,才逐渐有了善恶。所以我认为靠一时品格招取弟子,并不可取。”
伏念有些不明白袁白想要说什么。
袁白道:“儒家某些东西不错,某些却并不好。儒家先贤之说有些也已过时,如孟子性本善一说。”
“抱残守缺,顽固守旧,只会让事物变得腐朽,不再具有活力。尤其儒家这种学派,如果变得腐朽, 造成的危害只会更大,不仅会祸国,更会害民。我希望儒家能变得更好,而非沦为一个腐朽的牢笼,若真有那般迹象,我会铲除儒家。”
伏念忙道:“国师放心,儒家定不会沦为牢笼!”
“希望如此!”
袁白这番话,完全听懂的只有荀子和东皇太一,伏念、颜路只听懂了一半,以为袁白在警告儒家。
袁白、东皇太一随三人到了小圣贤庄的藏书楼,这里的书很多,不仅有儒家先贤经典,也有农家、墨家、道家、法家等学派经典著作,任何在小圣贤庄的弟子,皆可来藏书楼阅览这些典籍。
伏念、颜路等人学识并不仅限儒学,农、墨、道、法皆通!
这也是这时代百家英才常有的现象,其等不仅精通本门学问,也通晓其他学派知识。
袁白边走,边拿起竹简翻看, 道:“这些竹简的文字来自于六国, 六国文字各有不同,使用起来颇为不便。等大秦一统天下, 将推行‘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的政令,让天下只用一种文字。小圣贤庄也必须使用统一的文字!”
听到这话,伏念皱了皱眉,这政令是要抹去六国痕迹,让天下只有大秦。
“但这里有藏书为先贤所留,不可被毁,这是先贤传承下的智慧,须得好生保藏。日后有人就此事来寻麻烦,便说是我之言。”
伏念道:“伏念多谢国师!”
袁白对他点了点头,又道:“我有些问题想向荀况先生请教,伏念先生和子路……”
伏念知晓袁白这是有意让他两退下,有事要和荀子谈,虽然心里很好奇袁白究竟要和荀子谈什么,但嘴上恭敬应道:“庄中还有事待伏念处理,伏念便先行告辞。”
颜路也道:“颜路告辞。”
伏念与颜路告退后,荀子正色问道:“国师方才言儒家变得腐朽,造成的危害只会更大,不仅会祸国,更会害民,这些事在后世可是已经发生?”
对荀子知道他知晓后世之事,袁白并不感到惊讶,点头回道:“正是!在汉武帝时,武帝为巩固统治,采纳儒家博士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武帝原本是想以儒家思想来教导群臣百姓,从此巩固君王权力!”
“但武帝不知他这么做,让儒家自此腐朽扭曲,遗祸千年。作为一门君王需要的统治学说,最重要的一点得利于君王,学说中原本就利于君王的内容,自然无须改变,可不利于君王的内容,该当如何?”
袁白看向荀子和东皇太一,东皇太一戴着面具,浑身遮在黑袍之中,看不出是何表情,可荀子脸色凝重严肃。
能当如何?
当然是把不利于君王的学说内容全给改了,符合君王统治!
袁白并没等东皇太一或是荀子回答,他又道:“不仅是改掉一些学说内容,后来的儒生们还编造了一些内容来迎合君王。”
听到这句话,荀子的脸色更为严肃,他已经在想象后世那些儒生编造了些什么内容。
但荀子毕竟是这时代的人,智慧再高,由于时代的局限,也难完全想象后世儒家变成了啥样,后世某些儒生如何丧心病狂。
荀子问道:“他们改了什么内容,又编造了什么内容,还请国师指教!”他着实好奇后世的儒家变成了啥样。
“荀况先生请看!”
袁白话落,四周景色骤变,从小圣贤庄的藏书楼变成一座难以形容的藏书阁,只见一排排书架井然有序地陈列于前,书架上摆放着许多书籍,这些书并非竹简、皮卷,而是以纸做成。
这是袁白将他记忆中的书籍以神意投影的方式呈现在东皇太一和荀子面前。
荀子抬头一看,一眼便注意到其中数十个书架,这些书架每一个都贴着鎏金大字,分别是“西汉儒家”、“东汉儒家”、“三国儒家”……一直到“清朝儒家”。
并非每一个书架上都有书,有的书架上书少,有的书多,书最多的是叫“北宋儒家”和“南宋儒家”的两个书架。
东皇太一同样看到了这些书架,心中一惊,若每一个书架代表一个朝代,那在大秦之后,竟然出现过如此多朝代。
荀子明显也发现了这点,他摇了摇头,走到排在最前的“西汉儒家”书架前,从上拿下一本书翻阅起来。
东皇太一对儒家的发展也极感兴趣,走过去也拿起一本翻阅。
两人翻阅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便看完了“西汉儒家”书架上的书,又翻起“东汉儒家”的书架……
开始之时,荀子的神色虽然严肃,却还没显出怒气,可越看到后边的书架,脸色越差,等看到代表北宋和南宋的儒家书架时,愤怒已彻底浮于脸上。
这都什么玩意儿?
三纲五常,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把儒家经典都解读成啥样了?
袁白感觉荀子现在很想打人,若某几位站在荀子面前,荀子只怕会出手真打。
东皇太一看完,摇了摇头,看人儒家是如何迎合君王,也难怪他们阴阳家会没落……
舔功不如人儒家硬啊!
第七十一章 给荀子看近现代史(上)
“这就是后世儒家?”
将书架上的儒家书籍全部看完,荀子颇为失望。
作为儒家弟子,荀子自然想过儒家学说大行于世,成为天下之学,天下人都学儒尊儒,但他想象的不是书中所记载的那样。
在荀子的想象中,儒家是靠真材实料成为天下之学, 而非是毫无底线地魅迎君王,成为君王统治的工具,那时的儒家应当是开明的、包容的,也是有礼有节的,儒家弟子在谨记先贤之道的同时,也在开拓属于他们的道。
可这些书中给他呈现了一个怎样的后世儒家?
为了迎合君王,肆意篡改编造先贤之说,更排斥异己, 贬低打压其他百家学派, 固步自封,自以为是,上千年过去,没有任何进步不说,反而倒退了不少,更没有礼和节,毫无廉耻。
当看到那本记录孔子后人事迹的书时,荀子气得差点蹦起来!
沾着孔子的光,却半点人事不干,膝盖软得一塌糊涂,谁来了都给跪,还恬不知耻地封一异族为“儒教大宗师”。
比狗还不如!
狗养久了,至少还忠心护主,可这些孔子后人毫无忠义廉耻,每到国破家亡时, 跪的比谁都快。
在学问内容上,那些人倒是还弄出了些东西,可都是些什么,三纲五常,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净做些人不干的事,还把四书五经中的先贤之语拿来注释,以佐证他们的学说正确,简直脸都不要了。
先贤留下的话是那个意思?
荀子是真想打人!
在看书时,荀子也敏锐注意到一点,他在后世儒家中的地位似乎不高,他的学说很少在后世儒家书籍中看到。
荀子摇了摇头,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无外乎他的学说不像孔子和孟子的那么讨人“喜欢”,那么好瞎编胡造,所以才被抛于一边。
平复下心绪,荀子向袁白问道:“敢问国师,这书架到‘清朝’而止,莫非到这清朝之后,儒家已经没落消失?”
袁白道:“算得上没落,但没有消失。儒家影响华夏两千多载,哪是这么容易消失的, 只是不再如原来那般昌盛。”
荀子好奇道:“莫非在这清朝之后,有所变故?”
对于后世儒家的没落,荀子很感兴趣,想知道什么原因能让繁荣昌盛了近两千年的儒家没落。
东皇太一也看了过来,他对这个问题,同样很感兴趣。
袁白道:“不错!清朝时,满清朝廷因为是异族统治,担心汉人发展壮大会危及他们,加之又有当时儒家顽固保守的思想影响,满清朝廷实施了‘闭关锁国’之策,这是一种闭关自守,不与外界接触的国家政策。”
“对了,‘汉人’是炎黄子孙的另称,因为汉唐两朝强盛,威名远播,万国来朝,后世炎黄子孙便以‘汉人’、‘唐人’作为称呼。”
简略解释了一番“汉人”的来历,袁白继续道:“闭关锁国,若外界无变化,倒的确是一有利于稳定统治之策,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国外亦有国。荀况先生、东皇阁下应当知晓,在当今七国之外,还有着其他国家!”
荀子和东皇太一点了点头,两人都非浅见寡闻之辈,知道在这世界上不仅有七国,还有其他许多国家,如在北方有狼族,在西域有诸多小国……
“满清朝廷闭关锁国,不与外界接触,自然也不知晓当时外边的世界正在发生重大变革,西洋诸国先后在变革中完成蜕变,成为工业文明,而当时的满清朝廷仍是农业文明。”
荀子、东皇太一对“农业文明”倒是能理解一些,可“工业文明”是什么东西?
“进入工业时代后,西洋诸国的国力蒸蒸日上,他们的军事实力也突飞猛进,他们在世界各地大肆开拓殖民,自然而然也瞄上了神州这块大肥肉。他们派遣军队,用坚船利炮轰开国门,逼迫满清朝廷签下了一个又一个不平等条约!”
“朝廷如此,在满清朝廷治下的神州百姓自然也跟着遭受了诸多灾难屈辱,在战争中被人如对待猪狗一般肆意屠戮,战争后也遭受着各种耻辱,如西洋人在神州拥有特权,他们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满清朝廷也不敢拿他们如何,如有西洋人在神州建宅立院,并公然竖起‘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牌子……”
荀子、东皇太一沉默不言,但袁白感到两人都处在愤怒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诸多有识之士认识到在神州大地延续上千年的那套东西已经行不通了,必须得寻找另外的路,否则华夏将有亡国灭种之危。”
“诸多有识之士开始放弃儒家那套,转而学习西洋诸国凡人学问,以求救亡图存,也是在那时,儒家走向没落,不再为天下之学。”
“但儒家并未消失,儒家并非全是糟粕,也有许多好的东西,如《论语》中的‘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如荀况先生的《劝学》一篇,‘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听袁白讲完,荀子怔了好会儿,才道:“没落得好,没落得好啊,后世儒家祸国害民,应当没落!”
从听闻儒家没落的复杂心绪回神,荀子又问道:“敢问国师,何为工业文明?那西洋诸国又在何处?他们因进入那工业化时代,从而强大?”
“一时半刻要给先生讲述清楚,并不容易,先生还是自己去看!”
袁白话落,原本的图书馆场景顿时一变,换之是一方星空,只见一颗明亮的光球在前方悬照,数颗星辰正绕其旋转,每一颗皆各有轨迹,其中第三颗星颜色水蓝,像颗瑰美的蓝色宝石。
那蓝色宝石从旋转的星辰中出列,飞落至荀子、东皇太一面前。
荀子、东皇太一定睛一看,看到上面划分出了诸多不同颜色的块,每块都标有一个秦文撰写的名字,沙俄、英国、葡萄牙、西班牙、法兰西……
这些都是国家的名字?
第七十二章 给荀子看近现代史(下)
荀子、东皇太一注意到某一方不小的颜色块上标注的名字正是“清”!
这就是这位口中所说的“满清”?
可这位要如何将工业文明、工业化时代展现给他们看?
那颗蓝宝石般的星辰消失,一座陌生的城市陡然出现在荀子、东皇太一眼中。
这是座荀子和东皇太一从未见过的城市,城中建筑和七国完全不同,城中道路上行驶的马车、行走的居民也和七国百姓不一样。
一个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向他们娓娓道来,讲述这是在哪,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随着声音的讲述, 城市也在变化,从城中居民的衣着打扮便可看出,但最引起荀子、东皇太一注意的是城市变得更大,修建了更多的房屋,某些房屋上竖起了一根根高耸的烟囱,向天空喷吐浓浓的黑烟。
画面拉到某间房屋内,荀子、东皇太一看到有好似墨家、公输家机关造物的东西在运转, 有的在拉动一根又长又宽的带子, 使其周而复始地运行, 有的在人为控制下抡动起一杆大锤,正猛烈敲打什么。
房间内有许多工人正在使用这些东西。
荀子、东皇太一都看得十分认真,两人从这些东西中看到了一种不同于他们以往所知晓的力量,令他们感到震惊。
这就是工业?
画面再度一转,换成了一处战场,两方军队正交战,只见一方身披铠甲,凶猛地冲向另外一方,而另一方正手持着一种奇怪的武器。
这种武器……
荀子、东皇太一认出,那座房屋做的某些东西就在这种武器上。
这种武器前方喷出火焰,发出“砰、砰、砰”的响声,那些冲来的铠甲士兵全应声而倒。
画面再转,这次出现的是在一处水边,只见岸边城墙耸立,墙头竖着一杆大旗,旗上写着荀子、东皇太一不认识的字,但那声音告诉他们这是满清的旗帜。
城墙上有士兵守卫, 上面还放着一根根数米长的粗壮炮管,似乎是防止有敌人从这里登陆。
忽然在远方水中,出现了一艘接一艘巨大舰船,这些舰船似乎是以金铁所铸,上面同样有一根根高大的烟囱,正喷吐黑烟。
巨舰上有巨大的炮管,炮口调转,朝向城墙所在,一抹火光迸射而出,随后在那城墙上,剧烈爆炸声传来。
荀子、东皇太一看去,那里炸起一团火光,等画面拉近,城墙垮塌不少,原本守卫在那的士兵已不见踪迹。
炮火还在继续,一发发炮弹轰炸在城墙上,炮弹打到哪,哪里就炸起火光……
差距太大了!
西洋诸国已开上了铁甲舰, 满清还在拿大刀长矛,如何能赢?
果不其然,西洋诸国的军队打上了岸, 一路烧杀抢掠到了满清都城,将一个老太婆和一个留着怪模怪样头发的年轻人吓得仓皇而逃。
他们倒是逃脱,可西洋诸国军队进入满清都城,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不知多少百姓遭殃。
看到一座庞大的府邸被西洋军队放火烧光,上千人在火海中被活活烧死,看到西洋军队把百姓逼进一条巷子,连续扫射,看到有女子被西洋军队抓走……
荀子脸色严肃无比,会产生这些事,在于国弱,主要在那满清朝廷,可荀子认为后世儒家也有锅。
为何人西洋诸国能发展起来,走上那什么工业文明路线,实现国强民富,信奉了儒家两千年的神州却没有?
其中必然有儒家的原因!
这口锅是甩不掉的!
荀子向画面中被残杀的百姓一揖,叹道:“是我儒家害了诸位,虽有各种原因,但儒家之责难以推脱。”
荀子转头看向袁白,问道:“何至于此?”
袁白道:“这主要原因还在统治者身上,但后世儒家也脱不了干系。统治者需要后世儒家的思想来稳固统治,儒家便创造了一套符合统治者统治,却不利于国家强大、百姓富足的思想。”
“只要后世儒家一天为天下之学,其思想为世道主流,那么这个国家就永远不会真正强盛!”
“管子(注1)将天下百姓分为‘士农工商’四民,但管子只是划分百姓所属,而儒家却在这一基础上,将四民分了高低贵贱,士、农、工、商,士最贵,农次之,工再次,商最贱。儒家瞧不起工匠,认为工匠技术是‘奇技淫巧’之术,从这些就已经注定。”
“只要这等儒家思想仍为主流,不论哪个朝代,都不可能进入工业文明。”
在儒家思想为主流思想的时期,古代华夏没有工业发展的土壤,些许小打小闹还好,若想出现工业革命般的大变革,绝无可能,只要有这类苗头,统治者和儒家都会全力打压。
像满清时期,被人骑脸羞辱,打了那么多记耳光,满清朝廷难道不知道自己不如别人?他们又是怎么做的?
“师夷之长技以制夷”,这话说的好听,采购西方的舰船,向西方派遣留学生,成立各种制造局……
可最后结果如何?
一地鸡毛!
满清朝廷依旧腐朽,百姓仍旧过得苦不堪言,工业依旧遥遥无期。
这还是在被人打脸羞辱后,儒家思想开始没落的朝代,若在更往前的朝代,有儒家思想支配,更加不可能出现工业革命。
荀子点了点头,问道:“那满清之后又是何朝代?他们可赶走了洋人,为神州子民讨回了公道?”
袁白道:“满清之后是民国,再之后是新华夏。洋人倒是已被赶走,但公道没有讨回。”
“民国?万民之国?”
袁白摇头道:“不是,民国并非天下万民之国,而是几大家族之国。民国要是万民之国,又怎么会被推翻,成为历史?”
荀子又问道:“那新华夏又是何朝代?”
袁白道:“不可多言!”
见袁白讳莫如深,不愿多讲,荀子尽管心中好奇,但也未追问。
注1:管子即管仲,“士农工商”出自于《管子·小匡》:“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柱石)民也。”
第七十三章 后世的变革
荀子没追问袁白民国后的朝代如何,而是好奇问道:“后世儒家没落,可有学说代替儒家成为新的天下之学?后世神州子民又是怎么将那些洋人赶走?”
这两个问题,不仅荀子好奇,东皇太一也同样好奇。
袁白道:“在民国和在更后世,的确有新思想学说代替儒家,这两个时间段的思想学说并不相同。至于是怎么将那些洋人赶走, 其中因素很多,一言难尽,荀况先生和东皇阁下还是亲自看过。”
随着袁白的话,荀子、东皇太一身处的场景再变,他们又到了一座城市,只是这次到的城市与之前到的不同,仅才看过一眼, 荀子、东皇太一都生出一种别扭奇怪的感觉。
循着荀子、东皇太一的目光,只见城中建筑以为神州古式建筑为主,却又夹杂着一些他们在先前画面中看过的西洋建筑,两种不同的建筑风格混搭,使得看上去有些怪异。
城中的人也很奇怪,大多数人都留着长长的辫子,但也有零星些人留着短发,穿着西洋服饰。
荀子、东皇太一判断,此幕场景应当是在西洋诸国入侵过神州后,满清朝廷的统治被动摇,神州子民开始向西洋诸国学习……
这次没有声音给他们讲解,画面中出场的人自己在说话,自动在给荀子、东皇太一演绎那个风起潮涌的动荡年代。
由于荀子和东皇太一听不懂后世的语言,袁白还十分贴心地添加了秦文字幕。
东皇太一、荀子皆智慧通达之辈,逐渐看懂了画面中讲述的事,里面在讲一个叫啥“辛亥革命”的事,满清朝廷还存在,只是统治力已大不如前, 有觉醒的神州子民正谋划推翻满清朝廷,建立一个新的神州之国。
看到那些觉醒的神州子民为建立新的国家,前赴后继、不畏生死,荀子也深深为之动容,光听他们提出的主张,建成的新国应当会是一个不错的国家。
但荀子方才听袁白说过民国被推翻了,知晓这些人建起的国家肯定不像他所以为的那样。
看他们提出的主义,明明很不错,明明有那么多人支持他们!
可是什么原因让这群人建起的国家被推翻了?
荀子边看边在思索。
开始之初,这些人进行得轰轰烈烈,声势浩大,连续十五个省宣布独立,荀子觉得这场变革应当会成功,可画风突然就变了。
原本该被变革的人混到了变革队伍中,不仅保住了性命,甚至还在变革队伍中占到了高位,原本悍不畏死、满腔热血的变革者一下子失去了志气,迅速堕落腐化,甚至为了促使清帝尽快退位, 变革者的头目居然和人议和……
局势变化之快,将荀子和东皇太一看得一愣一愣。
怎么可以和那种人议和?
那种人根本不是存心议和, 他只是想摘取变革的果实,若让那种人窃取到果实,绝对会给这个国家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荀子不通晓民国时事,但他知晓人心人性,知道那种人若是上台,会做些什么。
果不其然,事情发展如荀子所料,那位袁总统上台后,这个国家没变好不说,许多方面甚至变得更差了,军阀混战,神州百姓民不聊生。
当然,荀子认为即便那位袁总统没窃取变革果实,由那位德明总统执政,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
而在神州变革时,西洋诸国也发生了变革,在离神州万里外的地方,爆发了一场惊世大战,数十个国家参战国,投入军队超过七千万人,十数亿人被卷入这场战争。
在播放的战争画面中,荀子和东皇太一第一次切切实实见识到了热兵器时代的战争,炮火轰鸣,子弹如雨,人命如野草般被一片接一片收割,原本繁华的城市被打成废墟。
虽主要是西洋诸国的战争,未波及到神州本土,却也看得荀子、东皇太一颇为震惊,因为在枪炮下死的人实在太多。
这就是那些武器真正的威力?
战争结束,战争中取得胜利的国家召开国际会议,瓜分胜利果实,因为在战争中有功,神州作为战胜国之一出席会议,但会议上却发生了让荀子、东皇太一都感到愤怒的事——作为战胜国之一的神州被当作战败国对待。
会议的结果传回神州,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使得神州更加动荡,一些有识之士发现在辛亥革命中所找的道路也不靠谱,开始寻找新的路,以求救亡图存。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期间又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荀子、东皇太一看得目瞪口呆。
转眼,到了某一年月,荀子、东皇太一看到一座繁华的城市被一群打着膏药旗的异族军队攻破,数十万神州子民被残酷屠杀。
看着画面中播放的场景,荀子、东皇太一的气势瞬间凌厉起来,两人活了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军队打家劫舍、杀人屠城,但像画面中这支残忍到如同禽兽的军队,还真未见过。
画面继续,面对禽兽般的异族入侵者,神州子民团结到一起,共同抵抗侵略,由于武器、训练、国力等多方面因素影响,那是一场极为残酷的反侵略战争,不知多少神州百姓因此而死。
而一年多后,西洋诸国也再度爆发了战争。
这场战争的规模比第一次世界大战还要更大,遍及多个大洲大洋,先后有六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二十亿以上人口被卷入战争。
这场战争的烈度也非第一次世界大战可比,更加先进的武器被投入到战争之中,飞在天空中的机关大鸟、在大地上快速穿插纵横的铁甲战车、载着机关大鸟于汪洋中航行的巨大舰船。
战争越到后期,出现的武器威力越强,等到两朵巨大的蘑菇云在两座城市升起,这场惨烈的大战才落下帷幕。
看到那两团像太阳般升起的光芒,荀子、东皇太一心惊无比,是真被惊讶到了!
从画面所给的信息,荀子、东皇太一不难判断,那个世界不存在武功,那世界的人都是普通人。
可就是这些普通人,居然能制造出这等恐怖的武器?
一颗灭一城,这是普通凡人能掌握的力量?
第七十四章 科学一道
画面到此而止,荀子、东皇太一久久未说话,正在消化所见所闻。
过了许久,东皇太一问道:“那最后所见,那两团光芒究竟是何物?也是国师所说那工业所造?”
袁白道:“此物名为‘核弹’,乃基于物质转变之理所成。其的确为工业制造,但根本还在于科学, 有科学家发现它的原理,方才造出了此物。”
科学家是什么家?
荀子和东皇太一在记忆里仔细搜索了一遍,未发现诸子百家中有科学家这一学派。
科学家莫非是后世产生的学派?
或者是在西洋诸国产生的学派?
袁白解释道:“科学家并非百家学派,而是指一群人,这群人认知世界、探寻世间万物之理。按某些标准的定义来讲,是指对自然、生命、环境、现象及其性质进行重现与认识、探索与实践, 并作出突出贡献、具有杰出成就的科学工作者。”
“我认为的科学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方法,不断认知世界,追求真理,如果世界没有止境,科学便无止境,所以我认为某些人常挂在嘴边的‘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这句话不对。如果世界的尽头是神,那科学要做的事就是将神解析给你看,让神不再是一个谜。”
荀子点头道:“科学之意有些似于格物。”
袁白道:“的确是,但儒家的‘格物’基本只注重于形,即事物外在的表现,而不探究事物因何而存,为何而存的根本。”
“比如对一根竹,儒家之人去格这根竹时,不会多去注意竹生长的土壤如何,每段竹节的长短粗细如何,竹为何会长这么大,竹叶的颜色为何是那个色……”
这话让荀子、东皇太一认真思索起来。
未听袁白之言前,两人对天地万物的感觉是,天地就是那个天地,万物就是那些万物, 竹子本来就是竹子,天生就长成了那样,有什么可去了解的?
可现在听了袁白的话,荀子、东皇太一皆发现他们对世间万物太过习以为常,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却从未去深究过这“理所当然”背后的“理”!
“儒家之人会注意到竹在寒冬时节仍旧常绿,沐浴霜雪不枯,从而觉得竹的品性高洁、不畏严寒,觉得自己做人要向竹学习,甚至以竹标榜己身。实际上,对于竹为何不畏严寒,能在寒冬时节保持常绿不衰,还是丝毫不知。”
“科学家则不会如此,他们会采集竹叶,将竹节剖开,研究竹扎根的土壤,利用各种工具解开这些问题的秘密。”
荀子道:“原来如此,国师之言是说我儒家格物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那核弹是科学家解开了某些问题的秘密所成?”
“核弹的道理其实就在我们身边, 荀况先生平日所见的事物都蕴藏有强大的能量, 只是常规情况下它们处在十分稳定的状态,不会爆发,核弹内的东西被人为处理过,处在非常规情况。”
“此中具体道理,非三言两语可言说明白。”
荀子问道:“国师以为在我等这方世界,可否传播科学?”
东皇太一也看向袁白。
因为袁白的一番话,两人都对科学生出了浓厚兴趣。
其实阴阳家也在做一些科学的事,如炼丹试药、搞药人傀儡,这些都可算是科学实验,只是没标准化的科学实验那般严谨仔细。
袁白点头道:“可以,但这世界的科学未必要和其他世界一样!”
“荀况先生和东皇阁下定然已经发现,方才我所展示的那方世界,既无武功,也无阴阳术法,那里的人都是普通人,因此他们所走的科学道路未必一定要在这世界去走。应当发展你们这方世界的优势长处所在,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
东皇太一道:“愿闻国师高见!”
袁白道:“比如你们这方世界有机关术,据说墨家建造了一座机关城,更是铸造了数头相当奇妙的机关巨兽。因此,你们在研究制造机械时,无须按照那方世界的方式制造,完全可以采用你们这世界机关术来做。”
“再如你们这方世界有武学存在,学武的人相比于普通人,力气更大,跳得更高,望得更远,那方世界的人难以做到的事,在这方世界未必很难。若用学武之人为工人,生产制造必将远远超越那方世界的人。”
荀子、东皇太一听后,都点了点头。
这是袁白早就设想过的,用机关术制造机械,让学武之人去当工人,诸子百家打打杀杀干啥,都给我进厂好好打螺丝……
袁白很期待设想实现的一天,他很想看看在他的推动下,以诸子百家之力发展的世界会变成何等模样。
荀子、东皇太一也对袁白的设想充满了期待,他们也很想看经过那样变革后的世界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能否像那个世界的人一样造出钢铁巨舰、御空飞行的巨鸟,以及如太阳般的武器。
这时,荀子又问出一个问题,只听他问道:“不知那在后世入侵神州的异族是何来历?在我等这方世界可有存在?”
这是在问……小本子?
袁白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荀子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
荀子这是相当记仇啊,他方才看了本子入侵神州的画面,十有八九是想找这世界的小本子祖先麻烦。
不过这世界的小本子……
袁白看了眼东皇太一,把东皇太一看得莫名其妙。
看我作甚,我跟那些异族可没有关系。
袁白道:“他们具体是何来历,我也不甚清楚,但有一个传说,据说他们的祖先原本也是神州百姓,始皇帝时,始皇为求长生,特派方士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往海外仙岛求仙,可徐福一去不返。”
荀子皱眉接话道:“国师之意是说,那位徐福带领那三千童男童女到了后世那异族所在,居住下来,繁衍生息,才有了那异族?”
“传说如此!”
东皇太一这时已经明白袁白为何会特意看他一眼,因为在他阴阳家中,五大长老之一的云中君真名便是“徐福”!
第七十五章 荆轲求援
袁白在小圣贤庄暂时住下,每日同东皇太一、荀子、伏念、颜路几人谈论交流各种问题,从治国理政到武道修行,无所不谈。
荀子等人给出的一些见解让袁白受益颇多。
这些人虽受制于时代,学识眼界都不及他,但才智卓绝,往往能从袁白没想到的地方给出意见, 给他启发。
这一日,袁白和荀子对弈,东皇太一在一旁观看,三者一边下棋观棋,一边随意交流着各自对武道的理解。
忽然,颜路从远处走来,向亭中三人恭敬一礼:“师叔、国师、东皇前辈!”
荀子头也不抬道:“何事?”
颜路道:“墨家荆轲统领正在庄外, 请求面见国师!”
荆轲跑来小圣贤庄,要见自己?
袁白看向颜路。
这段时日,他不是在赶路途中,就是在阴阳家、小圣贤庄作客,没关注其他百家情况,自然不清楚墨家发生了什么。
但袁白转念一想,荆轲跑来小圣贤庄见他,必然是有事发生。
难不成给荆轲的提醒应验了?
燕太子对墨家下手,逼得荆轲前来找他?
见袁白没回话,颜路又补了一句:“荆轲统领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这是在提醒袁白,墨家可能有变!
袁白道:“让他进来吧。”
没多久,荆轲被颜路领了进来。
“墨家荆轲见过国师,见过荀况先生,见过东皇前辈。”荆轲向袁白、荀子、东皇太一行了一礼。
荆轲应当是第一次见到东皇太一,居然认出来了,想必是在来的路上,颜路告知他的。
颜路心思不坏,是个好人!
这念头在袁白心中一过,他看向荆轲。
才数月不见, 与在咸阳时那位意气风发、豪爽侠义的墨家统领相比,此时的荆轲颇为狼狈,宛如一条丧家之犬。
其衣衫褴褛,头发乱糟如同鸟窝,似乎有数日未曾梳洗,脸色苍白,呼吸时快时慢,明显受了很重的内伤。
荆轲武功不弱,尤其那一身剑术,当位列天下前十。
这还是将袁白、荀子、东皇太一等算在其中,若不算袁白等,荆轲的剑术当稳进前三,甚至有机会争一争第一。
这么一位高手,是谁让其身受重伤,将其逼得如一条丧家之犬?
袁白道:“多日不见,荆轲统领变化不小。”
“唉!”
荆轲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长叹道:“悔不听国师之言!”
荀子、东皇太一、颜路都看着荆轲,好奇荆轲这般说的缘由。
荆轲道:“当日离开咸阳,国师曾提醒于我,让我小心燕丹,可我未将国师提醒铭记于心, 以致酿成大错。那燕丹狼子野心,竟与农家勾结,意图谋刺秦王。”
“巨子与我皆不同意此事,燕丹怀恨在心,竟假造密信诱我与巨子出城,又在城外布下重重埋伏,巨子为掩护我,已被燕丹杀害。燕丹此时已成墨家新任巨子,执掌墨家大权。”
“荆轲此来求见国师……”
说到这,荆轲突然一下单膝跪在袁白面前,低着头,双手抱拳,向袁白请道:“一是向国师禀报燕丹正与农家密谋,欲对秦王不利;二是求国师相助,为我墨家除去燕丹之害。”
现实历史上,燕丹和荆轲可是一对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
两人间有许多小故事:
荆轲往见太子丹,于是尊荆轲为上卿,居上舍,太子丹日至其门,供奉太牢,车骑美女恣荆轲所欲。
太子丹与荆轲临池而观,轲拾瓦投龟,太子丹令人捧金瓦而进,荆轲用尽,复进。
太子丹与荆轲共乘千里马,荆轲说:“闻千里马肝味美。”
太子丹即杀马献马肝。
太子丹与荆轲置酒华阳台,酒酣,太子丹进美人能琴者,荆轲说:“好手琴者!”
太子丹即以美人献荆轲,荆轲说:“但爱其手耳。”
太子丹即断其手,盛以玉盘奉之。
为了表示对荆轲的厚爱,燕丹可以将千里马杀死,取其肝献给荆轲,可以斩断美人双手,装在盘子里赠给荆轲。
而荆轲也被燕丹的厚爱感动,为燕丹卖命,前往刺秦!
在这个世界,荆轲原本也会为燕丹卖命,但由于袁白带来的改变,墨家不再像原著中那般被逼到几乎没有后路可退,逼不得已下只能站在大秦对立面。
现在的墨家有了后路,有了其他选择,燕丹和荆轲这两位本该是至交好友的人不仅没能走到一起,甚至还反目成了仇人。
都是袁白这只肥蝴蝶翅膀扇的好。
其实,在当日提醒荆轲小心燕丹之时,袁白就已料到会有这一幕。
原来的墨家没得选,只能站到大秦对立,在那种情况下,即便燕丹不去请荆轲,嬴政没有抢丽姬,为了墨家的生死存亡,荆轲也会配合燕丹刺秦。
可现在的墨家被袁白宽容对待,没被逼到绝路,只要六指黑侠脑子没坏,自然不会想让墨家彻底和大秦为敌。
而这么一来,六指黑侠和燕丹之间的矛盾必会加剧!
六指黑侠不想让墨家彻底和大秦为敌,燕丹却极度仇恨大秦,想让墨家彻底站到他这一边,全力助他抗秦。
两人间的矛盾无法调和,只会不断升级加剧。
燕丹想彻底掌控墨家,利用墨家之力帮他抗秦,一定会想办法杀了六指黑侠,好让他自己上位。
而袁白在燕丹谋害六指黑侠前,就已出言提醒荆轲,提前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只要等到燕丹真正杀了六指黑侠,种在荆轲那的种子自然会发芽结果,只待袁白收取。
袁白道:“荆轲统领请起!”
荆轲道:“国师答应了?”
如今的荆轲对袁白对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大秦国师不仅学识渊博、武功高深,更料事如神、看人极准,将燕丹此人看得透透彻彻。
他相信只要袁白肯出手相助,必能诛灭燕丹那忘恩负义之徒、欺师灭祖之辈,让墨家免遭厄难。
“荆轲统领先起来再说!”
荆轲起身,急切向袁白道:“燕丹和农家知道国师外出,不在咸阳,才敢谋划刺杀秦王,燕丹如今成了巨子,他与农家联手,国师不在咸阳,他们也许真能刺杀秦王。”
第七十六章 墨家入瓮
墨家和农家是诸子百家中的显学,弟子门人遍布天下,墨农两家联手,的确有刺王杀驾之能。
袁白道:“荆轲统领莫急,我虽不在咸阳,但以燕丹和农家之谋,想要杀掉大王, 也是不可能之事,你们都太小瞧了大王。”
这时候的人,没几个认识到嬴政的厉害。
嬴政太年轻,又刚亲政不久,虽为秦国之王,但大多数人都未将其放在心上。
“有大王在咸阳,没人可以翻起风浪, 燕丹和农家的谋划一定会被大王所破!”
见袁白如此信任那位秦王, 荆轲也不再好说什么, 只能希望那位秦王真能破解燕丹和农家的刺杀。
荀子、东皇太一从袁白那知道了不少后世历史,知晓当今那位秦王便是一统天下、第一位称“皇帝”的始皇,其若没有才能手段,怎么可能完成这前无古人之功?
荆轲没在这问题上纠缠,又道:“还请国师出手除灭燕丹,救我墨家!”
说完这句,荆轲又道:“不敢欺瞒国师,荆轲请国师出手,是藏有私心,我有许多亲朋故旧都在墨家,燕丹如今为巨子,恐会对他们不利……”
袁白道:“我倒觉得燕丹不会对你那些亲朋故旧下手!”
荆轲听得怔了一下,问道:“国师何出此言?”
“燕丹设伏谋害你和六指黑侠,六指黑侠为掩护你逃走,被燕丹杀死,燕丹代替六指黑侠成为新一任墨家巨子。”
袁白分析道:“燕丹杀六指黑侠,欺师灭祖,若传扬出去, 对燕丹极为不利,所以燕丹在杀了六指黑侠后,一定会让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封口,能杀的杀,不能杀的就用条件交换,让他们选择闭嘴。”
“因此,荆轲统领是如今唯一知道是燕丹杀了六指黑侠,又不在燕丹控制下的人。燕丹如今最害怕什么?”
“当然是你跳出来,向天下人揭发是他杀了六指黑侠!”
“燕丹如果有头脑,就绝不会在这时对你的亲朋故旧下手。”
“他要是杀了你的亲朋故旧,他会担心荆轲统领鱼死网破,将他做过的事捅出去;可他要是不杀,只是将你的亲朋故旧控制住,反而会让荆轲统领投鼠忌器。”
“只要荆轲统领一日不现身,不去揭发他的罪行,燕丹就不会加害你的亲友,甚至会待他们十分亲善。”
荆轲听懂了袁白的意思, 沉默了好一会儿, 苦笑道:“国师之意,只要我成为一个在世的死人,燕丹就不会害我亲友?”
“对!”
袁白点头道:“但他会在你的亲友周围布下眼线,只要你敢现身与亲友相见,就一定会遭到伏杀。”
这其中居然有这么多门道,是荆轲完全没想过的。
听到亲友安危无恙,荆轲脸上神情放松了不少,但他仍皱眉担忧道:“我亲友无恙,可燕丹成为巨子,其他墨家弟子定会遭受其害,当早日除灭燕丹!”
“此事不能急,你就算现在出去说燕丹弑师,杀了六指黑侠,又有多少墨家弟子会信?甚至,你反而会被燕丹污蔑,说是你害了六指黑侠。到时,不仅是你,还有你的亲友,都会遭其谋害,情况会比现在更糟!”
“你应当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墨家中谁人可信,谁人不可信?才好做后续打算,而非一时脑热,随口便将燕丹弑师抖露出去。”
“你要根据你所处的情况结合墨家现今的情况,做出周密安排,情况都未了解清楚,便随意做事,只会功败垂成。”
荆轲立在那思考了许久,等回神后,向袁白郑重一礼:“多谢国师指教,荆轲知道该如何做了!”
在咸阳时,荆轲侠义豪爽,是名阳光开朗的青年,此时经历了燕丹背刺、六指黑侠为掩护他而死、自己逃亡流窜多日这些事后,变得成熟稳重了很多。
袁白之所以指导荆轲,是他想让荆轲成为下一任墨家巨子,现在的墨家似乎也没人比荆轲更加合适。
六指黑侠一死,墨家还活着的高层都是些什么货?
燕丹,极度仇恨秦国,袁白肯定不会留着他统领墨家,必须把燕丹从巨子的位子上赶下来。
班大师,年事已高,老技术宅,性情顽固,且不太认可大秦,绝非一个好的墨家巨子人选。
徐夫子虽说没有班大师那般顽固,对大秦的观感处于中立,但同样年事已高,且沉迷于铸剑,也不是一个好的巨子人选。
盗跖就更不必说了,玩世不恭,吊儿郎当,让其做贼还行,做墨家巨子……怕是会把墨家教成一窝盗匪。
庖丁是个厨子,眼界、学识、武功皆不行,且在墨家诸位统领中,名声威望不足。
从这也可看出,这世界的墨家的确没落,无惊世卓绝之才,不然也不会连墨子厌恶的贼都给招进了墨家。
农家虽然堕落,但农家中的人才的确不少,原先的六大堂主和现今的六大堂主,都还不错,后来更有刘季、韩信这等人物。
算来算去,如今的墨家中只有荆轲还算凑合,其跟袁白见过数次,在袁白的影响下,对大秦已有不错好感,对袁白更是十分信任,否则也不会在逃出燕丹布下的陷阱后,不去找其他人,而是特意跑来小圣贤庄寻求袁白帮助。
由其掌控墨家,有利于袁白改造墨家,化墨家之学为己用。
这才是袁白种在荆轲那的种子真正要结出的果实!
荆轲并不知晓,他在袁白那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袁白对荆轲道:“你先下去休歇,好好疗伤,想清楚后,可再来寻我。”
袁白转头又对颜路道:“还请子路给荆轲统领安排一处住处。”
颜路点了点头。
荆轲向袁白谢道:“国师对荆轲之恩,荆轲永生不忘!”
不忘就好,日后为我卖命就行。
依照原本剧情和现实历史上的发展,荆轲的确是个讲义气重恩情之人,袁白现在于他有恩,等袁白除了燕丹,对荆轲更是大恩,只要荆轲肯讲义气恩情,就难以逃脱袁白掌控。
看着荆轲和颜路离去,袁白心道:“诸子百家,墨家也已入瓮!燕丹做的不错,若不是他,收服墨家还要花很多功夫!”
第七十七章 叛乱
袁白在小圣贤庄时,燕丹和农家的谋划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农家的刺秦计划是朱家提出,但农家高层会同意这个计划,并非一时头脑发热,而是经深思熟虑,认为此事大有可为,方才筹谋。
若无可行性, 也吸引不了燕丹。
燕国,蓟,燕太子府一间密室当中,燕丹正和一名浑身掩在黑袍中的人密谈。
燕丹正襟危坐,不苟言笑,若不了解他的人看到,只会认为这是一正人君子。
看着黑袍人,燕丹认真问道:“他真会从咸阳出来?”
黑袍人看了燕丹一眼, 缓缓道:“这问题, 你已问过五次,我也回答过五次!”
尽管已经回答过五次,但黑袍人还是耐心地回答道:“放心,他肯定会出来!他如今虽然已经亲政,掌控秦国大权,但并未加冠。从秦国法理上说,他尚未真正为王,不该亲政掌权,他现在亲政违背了秦国法理。”
“他想补上法理这一节,就必须出宫前往雍城,在历代秦王举行冠礼的‘蕲年宫’加冠。”
“如果他一直呆在咸阳王宫,想要将之刺杀,着实不易,可他出了王宫、出了咸阳,我们就有了机会。”
两人口中的“他”指的正是秦王嬴政。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这番回答, 但每次听后, 都能让燕丹心安不少。
他们这次图谋的事很大, 成功了还好,可若失败,所产生的后果,燕丹也不愿去想。
因此,每次见到黑袍人,他都会特意问上一遍,以给自己增强信心。
黑袍人又道:“日子都已定下,他作为王,一言九鼎,怎么可能反复无常?”
燕丹紧绷的脸色放松不少,又问道:“日子是在什么时候?可曾安排妥当?”
黑袍人道:“下月初三,我们的人基本已经到了,有那位相助,已被安排在了雍城,不过你让我们运送的那些机关还在路上……”
说到这,黑袍人看着燕丹,好奇道:“你让我们运的那些东西莫非就是传闻中的墨家机关兽?”
燕丹面无表情,回了一句:“到时, 你自会知晓!”
黑袍人也没追问, 又道:“要是荆轲没逃,也参与此次计划就好了, 听说他有一式剑法,号称‘五步之内,百人不当’,若由他接近秦王,必能将之刺杀。”
黑袍人话说完,却见燕丹冷冷地盯着他,冷淡道:“荆轲已经死了,我不希望再听到一个死人的名字!”
黑袍人心中一笑,荆轲死没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这位说荆轲死了,那就当死了吧。
十月初三,嬴政身穿黑色王袍,一步步向蕲年宫走去。
今天是他举行冠礼之日,冠礼后,他亲政掌权就是符合秦国法理,再无人可以置喙。
可今日也是危险的一日,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绝不会想他在举行冠礼后,还能活着走出蕲年宫。
有多少人会跳出来呢?
嬴政心中闪过数个名字。
蕲年宫的冠礼正在进行,忽然,从宫外传来了喊杀声,一支支军队从雍城四处汇聚,向蕲年宫杀来。
听到这些喊杀声,嬴政只是眉头微微一皱,便十分冷静道:“不用管,继续为寡人加冠。”
“是,大王!”
嬴政的冷静让蕲年宫中的人心也安了下来。
大王都不怕,想必大王是早有布置,那他们又怕什么?
蕲年宫中冠礼继续,可在外面,那些叛军已经杀到了蕲年宫,而这时,从蕲年宫中也杀出许多秦兵,与叛军绞杀在一起。
这些兵卒都是秦军,今朝却在互相残杀。
除了叛乱的秦军之外,还有大量不知来历的刺客也在向蕲年宫杀来。
“吼”
一声似兽非兽的吼叫传来,蕲年宫所有人都看向吼声源头,只见一头机关凶兽正撕开守卫蕲年宫的秦军防御,朝这边攻袭过来。
那机关巨兽凶残无比,一甩尾,十数名秦军便被扫飞出去,一挥爪,数名秦兵顿时被拍为肉泥,张嘴将几名秦兵咬入口中,等再甩出时,已是残肢断体。
机关巨兽在秦军中肆虐残杀,根本无人可挡,其一头撞在蕲年宫宫墙上,硬是把宫墙给撞塌一个缺口,从那缺口冲来。
眼看那机关兽过来,嬴政身边的宫人内侍无不脸色惨白,双股战战,若非嬴政还没走,他们此刻定会转身便逃。
正在这时,地面剧烈振荡,连带周围的宫殿都在摇晃,好像有庞然大物即将要破土而出。
伴随一声轰鸣,地面真被破开,一条机关蛇从地下钻出,一头撞向那机关巨兽。
这突然的一击,机关巨兽完全没有防备,且机关蛇力量极大,将机关巨兽砸得向旁偏飞。
幸亏机关兽的操纵者反应及时,迅速稳住机关巨兽,使之迅速重新站起。
“这就是墨家的机关白虎?”
“也不过如此!”
一人声从机关蛇上传来,只见一头顶无毛,面相阴鸷凶恶的老者站在机关蛇头顶,其右手轻捻胡须,正对那只机关巨兽评头论足。
“哼!”
从机关兽中传出一个人声,“若非你偷袭,就凭你那长虫能胜过白虎?公输班的后人果然和他一个德行,喜欢给人当狗!”
听到机关兽中的人侮辱先祖,公输仇的脸色沉了下去,眼睛蕴藏凶光,反驳道:“当年若非墨子使诈,我家先祖怎会输给他?今日正好,新仇旧恨一并了了!”
那机关蛇随公输仇的话而动,蛇躯一弯,猛然弹射向前,攻向机关白虎。
机关白虎同样不甘示弱,张开大嘴,右爪前伸,扑向机巨蛇。
两头机关兽当即绞杀到了一处。
机关白虎虽被挡住,但它撞破蕲年宫宫墙,导致大量不明刺客从缺口处杀了进来,悍然冲杀向嬴政。
这些刺客在几位头领的带领下,依照某种阵势前进,极有章法,数种特殊气机透过阵势向嬴政笼罩过来。
嬴政眯了眯眼睛,冷冷吐出几个字:“农家,地泽阵法!”
农家弟子以地泽阵法冲杀而来,嬴政一点也未见害怕。
“杀!”
喊杀声从蕲年宫一旁的宫室中传出,无数披坚执锐的秦军从宫室杀出,迎击向农家弟子。
第七十八章 爱卿为何要反?
率领秦军的是两名年轻将领,正是蒙恬、王离,看着组成地泽阵法冲来的农家弟子,两人脸上都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
农家地泽阵法的确很强,既可用于江湖争斗,也可用于战场厮杀,但军阵并非农家专有, 大秦也同样拥有,甚至因为常年在战场上实践,大秦的军阵威力比地泽阵法更强。
“杀光他们!”
蒙恬、王离率领的秦军精锐,单体实力不如农家弟子,但相互间的配合远在农家弟子之上,发出的军阵威力自然超过了地泽阵法, 双方正面碰撞到一起,往往要三四个农家弟子才能拼掉一个秦兵。
蕲年宫内外, 喊杀声沸反盈天,到处都在进行惨烈的厮杀,不知多少尸体倒在地上,地面被鲜血染红,空气弥漫着浓郁的血腥。
嬴政对这一切却视若无睹,下令继续加冠。
纷乱的厮杀中,嬴政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冠礼,从此以后,他就是一名真正的成年人,在法理上,他就是大秦真正的王!
当嬴政刚完成冠礼,一伙秦兵护卫着一人感到了蕲年宫,还隔得老远,这人便向嬴政喊道:“大王,臣救驾来迟,请大王恕罪!”
嬴政看向这人, 见此人身披铠甲, 手中提着一柄长剑, 身上沾满鲜血, 甚至有血水正从铠甲边沿滴落,明显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大战。
护卫这人的秦军将士也同样如此,浑身浴血。
嬴政并未说话,这人看向正在和机关蛇大战的机关白虎,正在和蒙恬、王离所率秦军对抗的农家弟子,恨声道:“这些乱臣贼子,胆大包天,竟敢趁大王加冠之时意图谋害,当夷三族!”
嬴政淡漠开口道:“乱臣贼子当夷三族?爱卿真如此以为?”
来人是昌平君。
在现实历史记载中,昌平君熊启,芈姓,熊氏,名启,楚考烈王之子,母亲是秦昭襄王之女,战国末期楚国公子,受封为昌平君, 仕于秦,为秦庄襄王、秦始皇之臣。
前238年,与昌文君受命平定“嫪毐之乱”,任相邦,后被秦始皇派往陈郢以安抚楚民。
前225年,反秦于陈郢,后作战不利,向淮南败退。
前223年,昌平君被楚将项燕拥为楚王,在淮南一带继续反抗秦国,因王翦、蒙武率秦军来攻,昌平君兵败身亡。
原本的历史上,嬴政于蕲年宫加冠时,是嫪毐发动叛乱,昌平君和昌文君率军平定,可现在嫪毐没了,却是昌平君在蕲年宫叛乱。
嬴政那淡漠审视的目光,昌平君似乎不敢与之直视,低下头去,昌平君心中震惊无比。
难道嬴政发现他的谋划了?
怎么可能?
他藏的那么好!
他哪里知道嬴政看过袁白给的卷轴,早已知晓他会谋反。
嬴政选择在今日加冠,就是为了引昌平君出手,好将之除去。
“这里最大的乱臣贼子可不就是爱卿?”
昌平君惊愕地抬头看向嬴政,似乎想要辩解,嬴政的声音继续传来,“爱卿心中可是在疑惑寡人是如何知道你的谋划?”
昌平君没说话,既没承认自己谋反,也不否认。
嬴政也没在这问题上多言,继续道:“寡人有一个问题想问爱卿,寡人待爱卿不薄,为何你要谋反?”
“待我不薄?”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嬴政的问题,昌平君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好个待我不薄!”
昌平君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化为一片冰冷,其冷冷地盯着嬴政,“你宁愿信一不知来历的妖人,也不愿信我等,这就是你说的待我不薄?你有大秦还不满足,竟想吞灭其他六国,你莫非不知楚乃我母国,我乃楚国公子?你要灭我母国,还好意思说待我不薄!”
“原来如此!”嬴政缓缓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已知晓答案,只是想听昌平君亲口说出来罢了。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以语海,你的格局器量终归也只是这等程度!”嬴政摇了摇头,又道出一句。
被袁白开了眼界后的嬴政,格局器量再度提高,早已超越了原先的七国天下,他如今想看的七国之外,甚至是这方世界之外。
在一口井里争来争去多没意思,当然是跳出井,去更广袤的天地争抢。不过,在争取井外的东西前,井内的东西也要抢到手。
听到嬴政的话,昌平君大怒,觉得嬴政瞧不起他,沉声道:“你以为你赢定了?”
嬴政没再理会他,昌平君更怒,大手一挥,向护卫他的那队秦兵下令道:“杀了他!”
这队秦兵并不是真的秦兵,而是农家和墨家的高手假扮,农家新任六大堂主,墨家统领盗跖、顶尖高手秦舞阳,皆赫然在列。
农墨两家如今能到场的高手,几乎全在这。
经此一战,农墨两家若胜利还好,可若战败在此,两家必将衰落。
这么多高手一齐向嬴政冲去,距离嬴政还有十多米时,六道犀利无匹的剑光出现,截住了弄墨两家高手的去路,众人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在嬴政身前出现了五名剑客。
一人正是嬴政首席剑术教师——盖聂。
一人一头灰白头发,黑色搭配金色的华贵衣饰,冷峻的面容,左手中提着一把剑,不是别人,正是逼王卫庄。
韩非由于心软,在韩国的斗争已经失败,韩王安身死,四公子韩宇和姬无夜达成同盟,成为新任韩王,韩非见在韩国的大势已去,便带着流沙众人跑到了秦国,如今已在嬴政手下做事。
一人是黑白玄翦,一手执黑剑,一手执白剑,六道剑气中有两道由其发出。
一人戴着面具,身穿秦军铠甲,将身形掩藏在铠甲之下,看不出是男是女,正是掩日。
而另一人则是名容貌绝美、身段婀娜的女子,其手持一柄精巧细长的宝剑。
看到这名女子,农家高手中有人惊唤出声:“大嫂?”
那女子冷冷回道:“我不是你们大嫂,若非田猛那个畜牲趁我身怀言儿,强行胁迫,我怎会委身于这等小人?”
这女子正是原先“罗网”天字级杀手之一、“越王八剑”惊鲵剑的剑主——惊鲵,也即日后的田言和田赐之母。
她在执行“罗网”任务——刺杀信陵君魏无忌时,怀了魏无忌的种,或许是因为怀孕激发了母性,惊鲵想叛逃“罗网”,让子女不再像她一般成为“罗网”的杀人工具。
但“罗网”哪有这么容易叛逃?
惊鲵被“罗网”杀手追杀,她又怀有身孕,不敢过度用功,导致在“罗网”杀手追杀下,只能不断逃跑。
在逃跑途中,她遇到了农家田猛,田猛垂涎惊鲵美色,以其腹中胎儿作为威胁,强行胁迫惊鲵从了他。
而袁白在掌控“罗网”后,下令停止了“罗网”对惊鲵的追杀,只要惊鲵肯交回惊鲵剑和武功即可,后来胁迫惊鲵的田猛又死在了袁白派出去接应医家师徒的玄翦手中,惊鲵发现她的束缚全没了,左思右想后,又主动跑回了“罗网”。
她不是信任“罗网”,只是感觉袁白这位“罗网”新主人,或许能给她一个想要的结果,投靠了袁白,今天才会出现在了这。
第七十九章 叛乱平定
五名剑道高手拦路,农墨两家高手都知道今日这战怕是难了。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从众人身旁迅疾跑过,并随之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剑法再高,还不是得喝盗爷的洗脚水?”
这冲出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墨家高手——盗跖!
其号称“天下第一神偷”、“盗王之王”,身材纤瘦, 擅长飞檐走壁,轻功卓越,绝技“电光神行步”乃天下一等一的轻功绝学。
说来,墨子对盗贼十分痛恨,曾有言“杀盗非杀人”,虽然这句话也有其他含义, 但足可见墨子对偷盗者的痛恨,可如今墨家居然堂而皇之地将盗跖收入门内,甚至让盗跖成为统领……
墨子若是知晓,绝对会想从地下爬出来,掐死这帮不肖弟子。
见盗跖冲了出去,又有一人紧跟冲了出去。
这是名头发花白,身材异常高大魁梧,有些驼背的壮汉,其眼睛用红布蒙上,右侧肩部有盔甲保护,面部至全身有龙形纹身,胸间有一块古兽型护心镜。
盗跖依靠的是他那超卓的轻功,此人依靠的则是那身肉体,力量强大不说,肉身更堪比盾甲,刀枪不入。
盗跖正在快步前冲,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说谁要喝你的洗脚水?”
他身边出现了两个人,一黑一白, 左右各一,正一布不慢地紧跟着他,观两人轻松写意的神态,似乎仍保留了诸多余力。
天下间,竟还有轻功可与之比肩者?
盗跖心中无比震惊,自他轻功有成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等人物。
这二人正是墨鸦、白凤!
嬴政此次布局诛杀叛逆,自然也通知了投靠在袁白手下的鹦歌、墨鸦、白凤。
盗跖被拦住,那名头发花白,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壮汉也被人拦住,一名同样体格魁梧的汉子出现在其前方路上,硬生生用蛮力将壮汉挡了下来。
典庆肉体的强大,农家高手众人皆知,力量之强,能一拳打飞马车,肉身能连挡十三辆战车正面冲击而毫发无损,活脱脱的一架人形铁甲战车,可现在……
居然有人能在肉身强度和力量上与典庆不相上下!
看到挡下典庆的那人,有农家高手已经认出, 此人不是前段时间还在曾在韩国大闹过新郑的百越高手——无双鬼。
他怎么会出现在此?
卫庄也出现在了这!
莫非百越天泽和韩非都到了咸阳,已经投靠到了嬴政一方。
一念至此, 农墨两家的高手无不心头一沉。
若真是如此, 他们这次要面对的高手会很多,恐怕不仅刺杀不了嬴政,只怕是连自己也得交代在这……
如他们所想,又有数道身影接连出现。
深蓝头发,红色眼睛,腰间及面部绘有蛇纹的妖异青年;高钗配长靴、裙摆下露出光洁修长大腿的美貌女子;一头紫色长发,身着暗紫色薄纱、渐变色长袖水裙,手持如蛇软剑的冷艳女子……
这哪里是他们叛乱,谋划刺杀嬴政,分明是嬴政故意设了圈套,在等他们入瓮。
看着眼前这幕,昌平君哪里不知他的谋反大计早被嬴政识破,这次加冠其实是一个有意引他出手的局。
昌平君道:“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嬴政道:“从寡人遇到国师之时起!”
嬴政说的是实话,他遇到袁白后,袁白给他的那枚卷轴,详细记录了吕不韦和赵姬私通、嫪毐谋反、昌平君谋反、赵高和李斯谋害公子扶苏、胡亥残杀众兄弟姐妹等等事宜……
也即是他不仅知道昌平君会谋反,还知道自己那还没出世的儿砸扶苏、胡亥都是什么货色……
当然,这只是卷轴上所录,嬴政不会让在其他世界嬴政身上发生过的事再度发生在他身上,如胡亥这混账,他要是也有这个儿子,要是与卷轴上所记录的性情一样,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将之斩除。
昌平君却不信,认为嬴政在骗他,讥讽道:“那妖人莫非还有未卜先知之能?”
嬴政平淡道:“国师并非妖人,从某些事讲,国师的确有未卜先知之能。”袁白不是妖人,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会谋反,早已在寡人和国师意料之中,所以你不会成功!你以为你藏的很深,无人知晓你有反意,那只是你自以为是!”
听到嬴政的话后,昌平君的神情扭曲狰狞,大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伪装得这么好,自问绝对没人识破,现在却被嬴政告知:你有反意、你计划谋反,都在我眼皮底下,我其实早就知道。
昌平君一时难以相信接受。
“你不想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嬴政这句话是压倒昌平君的最后一根稻草,昌平君神情狠厉,状若疯魔,给农墨两家高手下令:“上,都给我上,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其实根本不用昌平君下令,农墨两家高手都知晓已身陷绝境,唯有拼命方有一丝机会逃出生天,皆悍不畏死地朝嬴政冲杀。
面对冲来的农墨两家高手,玄翦、盖聂、卫庄、掩日等人迎了上去,玄翦手中黑白双剑挥舞,一剑为阴,一剑为阳,与农家现任蚩尤堂堂主田虎杀到一起。
玄翦道:“你哥哥是田猛吧?他剑法不错,可惜遇到了我!”
听到玄翦的话,田虎怒不可遏,手中一柄宽大如刀的剑挥舞,猛烈砍杀玄翦。
盖聂和农家现任烈山堂堂主吴旷对上,两者的剑法都走的是轻盈凌厉路线,看似飘逸,实则凌厉非常,一击必杀。
吴旷道:“鬼谷一派一向超卓世外,为何要蹚这趟浑水?”
盖聂答道:“已在浑水之中,又岂能不蹚?何况,我蹚的未必是浑水!”
卫庄与农家现任魁隗堂堂主陈胜以剑对剑。
陈胜手持一把厚重宽实的大剑,招式大开大合,虽没那么灵动飘逸,但每一招都沉重有力,与卫庄的鲨齿剑在碰撞之间溅出火花。
一边挥剑和卫庄激斗,陈胜道:“未想到你们‘流沙’也做了秦国的走狗……”
“哼!”
卫庄只冷冷哼了一声,并不解释,手中鲨齿疾舞,同陈胜的巨阙不断激战。
惊鲵对上朱家,朱家身有“三心二意”之功,可化作“千人千面”,召唤出千个替身为自己战斗,唯独怕被识破真身,克星为“察言观色”之功。
不巧,惊鲵正好掌握这门“察言观色”之功,她双眼中好似亮起了特别的光,直接洞察到朱家经络中内力运转的轨迹,从而看破朱家替身们的真假。
看到惊鲵眼中冒光的刹那,朱家暗道一声“苦也!”,他的“千人千面”就怕这等功夫,幸好这时从旁传来一声“朱家老哥,我来助你!”,确实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前来相助,与他共同对抗惊鲵。
掩日一人抵挡墨家高手秦舞阳和农家共工堂堂主朱仲,无双鬼对典庆,墨鸦、白凤对盗跖……
农墨两家的高手全部被挡下,而嬴政一方的高手却还有余出,在这等情况下,农墨两家的人自然再无难逃脱,不是被杀,便是被俘。
眼见大势已去,昌平君望着嬴政所在。
“嬴政,今日是你赢了,但你以为你能坐稳这个位子?像我一样者,天下间不知还有多少,你灭不了六国,统一不了天下。终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我在地下等你。”
说完,昌平君提起手中长剑,一剑抹了脖子。
看着昌平君倒下的躯体,嬴政淡淡道:“像你一样者,发现一个,那就斩除一个!寡人跟你也不一样,寡人是胜利者,而你是失败者!”
当一切尘埃落定,韩非和张良从不远处走来,走到嬴政身边,两人向嬴政一礼后,韩非道:“恭喜大王诛除叛乱!”
嬴政看着两人,道:“此番能诛除叛乱,先生和子房功莫大焉!”
第八十章 叛乱之后
在嬴政于蕲年宫斩除叛乱时,小圣贤庄中,袁白正和人对弈。
这次,与他下棋的对手换成了东皇太一,观棋者变成了荀子,荆轲和颜路也在一旁观看。
荆轲观棋心不在焉,似有话想问, 但又生生忍着,过了好会儿,终于憋不住了,方出声问道:“国师……”
袁白知道他想问什么,捻起一枚白子落下后,才慢悠悠回道:“不必担心,以那位之能, 定能解决此事, 说不定这局棋还未下完, 那边的事就已结束。”
见袁白如此有信心,荆轲虽还想再问,但终是未问出口。
昌平君叛乱,勾结农墨两家刺杀秦王失败的消息从秦国传出,快速传向四方。
韩国,韩王宫,白亦非、姬无夜和坐在王座上的韩宇相视一眼,均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
他们并未太在意昌平君叛乱失败这一消息,更在意的是消息中传出的韩非、卫庄、张良、紫女等人都在秦国。
因为几人认为无论嬴政也好,昌平君也罢,都属于外忧,两方谁胜谁败,都无法直接威胁到他们的地位,而韩非是韩国九公子,有继位为韩王的资格,能直接威胁他们地位,属于内患。
内患自然要大于外忧, 因此韩非的踪迹比秦国动向更令几人在意,“攘外必先安内”这种思想可非凯申公独有!
姬无夜道:“没想到韩非那厮逃脱之后,居然去了秦国!”
韩非在韩国时,破坏了他许多事,姬无夜甚为痛恨,却一直没找到机会杀了韩非,后来他和韩宇合作,助韩宇登上王位,倒是能对韩非下手,未想韩非提前一步跑了。
白亦非道:“那位大秦国师曾跟在韩菲身边,是韩非故友,其前往投靠,这不是我们之前便已想到过的事?”
姬无夜看了白亦非一眼,这位“夜幕”的头头和作为“夜幕”四凶将之一的白亦非,似乎有些不对付。
这与韩国这次的权力变化有关,韩国诸方势力为了韩国大权争夺不休,白亦非也展露出了他的野心,想分一块蛋糕, 甚至想独占整个蛋糕,和姬无夜自然而然有了矛盾。
姬无夜皮笑肉不笑道:“愿闻侯爷高见!”
白亦非道:“我们要考虑的不是韩非为何在秦国, 而是他在秦国会做什么, 会对韩国产生什么影响?他如今在秦王身边为臣,必会煽动秦王对我韩国不利,我等须得早做防范。”
听了白亦非的意见,韩宇道:“孤倒认为九弟不会对韩国不利,他这个人天真幼稚,又妇人之仁,但脾气极倔,一旦心里有认定好的事,八头牛都难以拉回。韩国是他的母国,他爱韩国,那他就绝对不会做有损韩国之事,哪怕他和我们有仇,也只会下手针对我们。”
姬无夜再看了眼白亦非,意有所指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人总是会变的,就像某些人一样,韩非也未必会是以前那个韩非……”
白亦非似没听懂姬无夜的话,默默端起一只青玉酒杯,饮了一口。
燕国,燕太子府,那间密室中,燕丹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冲那名浑身遮在黑袍下的人吼道:“这就是你说的计划一定能成?损失这么多人,连嬴政半根毛都没碰掉!”
黑袍人沉声道:“我也没想到嬴政小儿如此狡诈,这次加冠是他布下的圈套,为的就是引主上入瓮,好除掉主上。”
“一句‘没想到’就能掩盖过去?”
燕丹心中又怒又恨,还夹着焦急。
他这次被农家坑惨了。
杀自家老师,成为墨家巨子,这已经是他的一个黑点,他利用墨家的力量和农家联手刺杀嬴政,为了能让刺杀计划成功,他甚至让班大师将机关白虎拆解,分成大大小小的零件送到秦国境内。
他将能调用的高手都调用去了秦国。
可现在……
嬴政没死,反倒昌平君死了,农墨两家高手团灭!
这不仅意味着他在墨家威信尽失,再无多少高手可用,更意味着他会被追责,他可不相信嬴政查不出是他在调用墨家力量,与农家联手刺秦。
一想到嬴政会令秦国向燕国施压,燕丹就一个头两个大,以他对自己那位父王的了解,他绝对会被免去太子之位,甚至还可能会被砍下脑袋,装在盒子里作为赔罪礼物送往秦国……
都是眼前这该死的家伙,若非其送来的那封密信,向他提出那个刺秦计划,他又怎么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处境。
燕丹似乎忘了,他自己也觉得这计划可行,才不惜杀了六指黑侠,也要与农家联手,现在将责任全都怪在了农家身上。
燕丹强忍住怒气道:“现在该怎么办?”
黑袍人沉默了下,回道:“要是应对秦国,我没办法,但如果是应当应对燕王,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似是想到什么,燕丹语气都不由得低了一些。
黑袍人道:“我们此次做的事太大,想瞒是瞒不住的,燕王必会罚你,而以燕王的性格,最轻的处罚只怕也是除你太子之位……”
黑袍人只说了最轻的处罚,没说最重的处罚,但燕丹心知肚明。
“你若不想死,被除掉太子位,那就只能反抗……”黑袍人的声音仿佛伊甸园中那条诱使亚当夏娃偷食禁果的毒蛇。
黑袍人在说话时,一直留意着燕丹的神情,只见燕丹面无表情,对黑袍人的话似乎无动于衷,但黑袍知晓燕丹已经心动了。
若不心动,以他说出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言,燕丹应当激烈地痛斥,甚至打他一顿才对,但燕丹没有,说明其已经心动!
齐国桑海,儒家小圣贤庄,荆轲也接到了昌平君叛乱失败,农墨两家联手团灭的消息,急匆匆找到袁白,向袁白道:“国师果真料事如神,荆轲佩服!”
袁白道:“谈不上料事如神,只是多知道一些事而已!荆轲统领准备一下,可以去墨家了!”
后边这句话让荆轲先一愣,后一喜,可以去墨家,也就意味着这位要帮墨家铲除毒瘤,救墨家于水火。
第八十一章 荆轲故乡
墨家总坛是墨家机关城,但袁白、东皇太一和荆轲去墨家的第一站并非是机关城,而是荆轲的家乡。
荆轲是卫国人,此时的卫国过名义上还存在,但实际已经灭亡,原本的国土已化为大秦东郡。
卫国虽小,却出过不少名人, 孔子的得意门生子路、子贡,兵家大佬吴起,法家大佬商鞅,杂家大佬吕不韦皆是卫人。
或许因商鞅、吕不韦都出自卫国,导致大秦对卫国一直有特别的关照,在始皇一朝, 始皇统一天下,将燕、赵、韩、魏、楚、齐六个大国全给灭了,却未将卫这一小国彻底灭去, 始终容许卫国存在,并不加以侵害。
直到秦二世胡亥这娃上台,将卫君角废为庶人,卫国才正式灭亡
于是,卫国成了周诸侯国中最后一个被灭亡国家。
大秦对卫国的特殊关照,使得卫地的治理氛围相比其他在大秦治下的郡县,更加宽松。
这也造成了一个不好的后果,不少有心人都刻意藏到了这!
荆轲的家在风景秀丽的山中,是一座依山而建、紧挨一片山中湖泊的小山村,墨家机关城离此不远,早些年间,常有机关城的墨者到村里讲说墨理,帮人们修缮房屋,打造农具,小山村的人受墨家影响极大。
这其实很好理解,墨家机关城虽隐藏在群山之中, 相当安全隐秘, 但机关城的人不可能一直居住在机关城里,他们吃喝穿用或许可以自己解决,不依靠外来,可人口怎么办?新的弟子从何而来?
机关城中的男女弟子结合,倒能解决一部分人口问题,可人口基数不够大,早晚会出现问题。
这些问题迫使机关城的墨家弟子走出机关城,在外传播墨家思想,招收弟子,好为机关城补充新鲜血液。
荆轲居住的小村庄距离机关城较近,自然成了机关城墨家弟子的首先,早些年时,经常会派人到荆轲的村庄宣讲墨家学说。
正因早年便接触过机关城的墨者,荆轲后来才会加入墨家,年纪轻轻便成了墨家统领。
同时,这也是荆轲有需多亲朋故旧都在墨家的原因。
看到小山村就在眼前,荆轲眯了眯眼睛,也未躲藏, 大摇大摆向村庄走去,才接近村庄, 他便发觉自己被人盯上了,不只一人,有多道气机锁定住了他。
荆轲仿佛毫无所觉,自顾自向他家走去,路上碰到熟悉的乡亲,见荆轲活蹦乱跳地回来,都十分惊讶。
“小荆,你回来了?”
“不是听人说,你和巨子遭人刺杀,一起……”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小荆,你和巨子究竟遇到了什么?你回来了,巨子呢?”
面对众位乡亲七嘴八舌的问题,荆轲不急不躁,向乡亲们道:“我和巨子的确遭到了敌人,但和外面传的不同,稍后我讲给大家听。”
“小荆,你赶快回家吧,丽姬那孩子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高兴得上天。你是不知道她听到你死了,哭了好久,眼睛都快哭瞎了,她一直说你没死,你还活着!”一大婶对荆轲道。
“多谢许婶,那我先回家,待会儿再跟大伙儿聊!”
荆轲正要继续回家,就在这时,几名身穿墨家弟子服的人朝他走了过来,荆轲扫了眼几人,都是他不认识的墨家弟子。
其中一名墨家弟子向荆轲一礼,道:“刘志见过荆轲统领,巨子有令,统领若是回来,即刻前往蓟城拜见巨子,不得有误!”
这墨家弟子看似对他很有礼,实则语气冷硬,在强行以巨子的命令逼迫荆轲。
荆轲皱了皱眉,目光扫了几个方向一眼。
每个方向上都有一名身穿墨家弟子服、神情冷漠的人,每人手中都提着兵刃,正好将荆轲和一群乡亲围在其中。
其用意不言而喻!
荆轲心中暗叹一声:“国师果真料事如神,燕丹在我家附近果然布下了高手,只待我回来,便会以乡亲性命逼我就范。燕丹……”
想起自己曾和燕丹相交莫逆,是一对好友,此刻却反目成仇,燕丹甚至用他的亲朋来逼迫于他……
荆轲不禁摇了摇头。
见荆轲摇头,那名说话的墨家弟子以为荆轲不愿意,再次道:“荆轲统领,这是巨子的命令!”在“巨子”和“命令”这四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荆轲点头道:“我知道是燕丹的命令,我也知道他为何要派你们来,他杀了巨子,害怕我将这件事抖出,所以派你们前来拿我。他是不是还交代过你们,必要之时,可以各位乡亲的性命逼我就范?”
什么?
听到荆轲的话,众位乡亲都惊住了,目光在荆轲和这几名墨家弟子身上来回打量。
那名叫“刘志”的墨家弟子脸色无半点变化,冷声喝道:“大胆,明明是你背叛墨家,做了秦国走狗,设计谋害了前任巨子,竟敢污蔑巨子!”
听到这话,荆轲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看了刘志等人几眼,笑问道:“你们不是真的墨家弟子,你们是燕丹训练的死士吧!”
刘志刚要说话反驳,却听荆轲又道:“你们若真是墨家弟子,那《墨子》第十六卷非反七十四讲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鬼问题?
我们只是杀手死士,怎么可能知道《墨子》讲的什么东西?
刘志等几名假墨家弟子再也维持不住冷峻严肃的脸色,急得脑门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在这种窘迫的环境下,刘志脑中灵光一闪,高声回道:“我忘了!《墨子》那么多卷,我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忘了?”
在小圣贤庄这段时间,受袁白指点,荆轲改变了不少,像以往他遇到这种情况,提着剑就跟人莽了,现在他也学会了给人挖坑。
他问刘志几人的那个问题就是一个坑!
欺负的就是刘志几人没读过《墨子》!
杀了别人不算啥,要做到不仅杀了别人肉体,还诛了别人的心。
荆轲随手指了围观乡亲中一个流着鼻涕的娃,问道:“小豆芽,你说说《墨子》第十六卷非反七十四讲的是什么?”
第八十二章 “物”证、人证
鼻涕娃将流到嘴前的鼻涕往回吸了吸,一本正经地回道:“小荆哥哥骗人,《墨子》没有十六卷!”
听到这个回答,刘志几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们也意识到被荆轲坑了。
“《墨子》根本没有十六卷,但凡看过《墨子》的,不需要清楚记得其中内容, 都会知晓。而《墨子》是我墨家弟子必读之物,你们自称墨家弟子,会不知道?”
“这只有一个解释,你们墨家弟子的身份是假的!”
众乡亲的目光落在刘志几人身上,刘志几人低着头。
忽然,刘志脸上现出冷酷的笑容,他抬头看着荆轲, 既然已被识破, 索性抛去伪装, 他道:“就算我们是假的又如何?我们的确是奉了主上之命前来,令你前往蓟城。主上的命令,你敢违抗不成?”
“我知道你荆轲武功高,有一招号称‘五步之内,百人不当’,但你武功厉害,他们呢?”刘志不怀好意地看了看四周乡亲,那不善的眼神让众乡亲毛骨悚然。
“你能从我们的剑下救得了几人?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那青梅竹马身边也有我们的人,你要是不怕她死,尽管出手好了!”
“卑鄙,无耻!”
“你们这些小人!”
“说小荆是走狗,我看你们才是走狗!”
“小荆,你尽管出手,不用管我们!”
听到这些人露出真实嘴脸, 用他们要挟荆轲,众乡亲纷纷斥骂。
在众乡亲的斥骂声中, 荆轲的右手缓缓搭向剑柄,似乎准备拔剑,刘志几人眼神一凝,注意全集中在荆轲那只右手上,突然,刘志几人感到眼前一黑,全倒了过去。
不仅是刘志几人,在各个方向的刘志同伙也几乎同时昏倒。
这是怎么回事?
两道身影出现在村庄中,荆轲对这两道身影极为恭敬,躬身行礼道:“多谢国师、东皇前辈出手相助!”
本次去往墨家,需要证人指证燕丹的罪行,单是一个荆轲没有说服力,需要其他的人证和“物”证。
于是乎,袁白便决定在去往墨家机关城前,先去荆轲家乡的小村庄一趟,燕丹必定派了人在那盯梢,去了之后,一是可解除荆轲家乡的危险, 让荆轲再背负一份大恩;二是燕丹派出的人、荆轲家乡的父老乡亲, 不是正好作为“物”证和人证?
袁白摆了摆手,道:“次非不必多礼,将事情给他们说清楚!”
“是!”
荆轲点了点头,看向一众乡亲,他还未说话,他的那些乡亲已七嘴八舌道:“小荆,他俩是谁啊?”
“小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派这些人来的?”
“小荆,你刚才说……有人杀了巨子?”
“……”
“各位乡亲,安静,都听我说,听我说!”
诸位乡亲都安静下来,看着荆轲,只荆轲讲道:“这件事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那时巨子、我、盗跖都在蓟城……”
荆轲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指着昏倒的刘志几人道:“因为我逃出生天,燕丹担心我会把他杀害巨子的消息传扬出去,所以特意派他们在这监视各位乡亲。”
“一是监视我是否回到这;二是将各位乡亲的性命握在手中,让我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我把他谋害巨子的消息传出去,他便会下令这些人杀害各位乡亲父老。”
听完荆轲讲述,众乡亲都目瞪口呆,纷纷骂道:“呸,燕丹这种卑鄙小人,不配为巨子!”
“黑侠巨子多好的人呐,竟然被燕丹这狗贼害了!”
“那狗贼好狠毒,竟然用我们性命的要挟小荆,要是小荆真跟这去了蓟城,恐怕回不来了吧?”
“肯定回不来,燕丹那狗贼一定会杀人灭口!”
燕丹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墨家巨子,在这群村民这完全没有威望,现在更是被人憎狗厌。
荆轲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揭穿燕丹的阴谋,若让他继续做墨家巨子,他还会给大家造成更大的危害,我们必须要将他赶下去。”
乡亲中立刻有人响应:“对,小荆说的没错,不能让燕丹那狗贼做巨子,他心肠这么狠,要是让他做巨子,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我也支持小荆,燕丹做巨子,说不定哪天又派人来害我们。”
“必须将燕丹的罪行公布于众,让大家都认清他的嘴脸,不能让他继续害人!”
荆轲道:“既然如此,请大家跟我一同前往机关城,在诸位祖师的见证下,为揭发燕丹作证!”
一众乡亲群情激昂,都愿同荆轲前往机关城作证。
荆轲又向诸位乡亲介绍袁白和东皇太一:“这两位救下各位乡亲的恩人,这一位是当今大秦国师,这一位是阴阳家东皇前辈。”
听到荆轲的介绍,全场鸦雀无声,啥玩意儿?
大秦国师和阴阳家的东皇到他们村里来了?
都盯着袁白和东皇太一看,稍即反应过来,纷纷将目光移开,不敢多看,这两位的身份可不一般,万一惹得他们不喜……
“诸位似乎很怕我?”袁白开口说道,可没人回他话,全低下头,沉默不言。
袁白又道:“你们并非怕我,而是怕我的身份,或者说你们惧怕大秦。我知道你们听过很多关于大秦的故事,因此对大秦畏惧害怕,但道听途说未必是真。不过……”
袁白话锋一转,“以往的大秦也的确有不少令人害怕之处,但以后,某些不好的地方会逐渐改变,你们生活在东郡,也是大秦子民,自当拭目以待。”
说完后,袁白没再多言,由荆轲指挥一众村民收拾行装,准备前往墨家机关城。
袁白注意到有村民偷偷溜走,应是先一步前往机关城报信去了。
在村子中,袁白见到了荆轲的青梅竹马——丽姬,也是原著里嬴政从荆轲手中抢走的那个女人,主角荆天明之母。
其容貌的确不俗,气质非凡,但若说天下无双无对,无可与之比肩者,却也不是,就袁白以为,东君焱妃、焰灵姬的容貌都不在其下。
完全没看出有何特别之处能将嬴政迷得甘愿当接盘侠,也要将之得到,难道原著里的嬴政脑抽,也觉醒了阿瞒之癖?
人人都笑阿瞒,人人皆是阿瞒?
第八十三章 徐夫子
墨家机关城隐藏在群山之中,依山而建,那里地势奇特,四周全是陡峭的悬崖深谷,很难攀越。
而下方环绕着湍急奔腾的滔滔江水,水中暗礁乱石密布,船只航行其上, 常会触礁船毁人亡。
更奇特的是,这里还有变幻莫测的云海,气候时晴时雨,让人往往在茫茫云海中迷失方向。
若无熟悉的人指引,想进入此处,十分艰难,原著中墨家机关城被大秦攻破,是借助“流沙”高手先一步探察到机关城所在,摸明了情况,还往城内下了毒,才导致被攻破。
难进,只是对不熟悉墨家机关城的人而言,荆轲作为墨家统领,自然熟悉进机关城的路。
在荆轲带领下,袁白、东皇太一攀过陡峰险崖,顺利到了墨家机关城一个入口之外。
墨家机关城有多个入口,有船只从水路进城的入口,有从山中入城的陆路入口,更有专为机关兽进出的入口。原著里,盖聂和荆天明第一次进机关城时,便是乘坐机关朱雀从空中入口进入机关城。
袁白、东皇太一从山里赶来,到的地方自然是陆路入口,还隔得老远,袁白便看到一群穿着半黑半白衣服的墨家弟子站在入口处, 而在众墨家弟子之前,有一名身穿黑白衣衫、须发皆白的枯瘦老者。
好像正在等他们!
荆轲向袁白道:“国师, 这位是徐夫子, 一般都在机关城内铸剑,平常不理会诸般俗事……”
这话的意思是,平常不理会俗事,现在出现在这,必然是有事。
荆轲又道:“徐夫子为人很好,若向他道明原因,他不会是敌人!”
袁白点了点头,大步向前走去。
见袁白走近,徐夫子向袁白抱拳一礼:“墨家徐亮见过大秦国师!”
徐夫子,墨家统领之一,人称“剑之尊者”,著名铸剑大师,精通采五金融和青铜的冶剑技术,其铸造的宝剑,都是剑客们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刃,高渐离用的“水寒”就是出自他手。
袁白脑中回想着徐夫子的资料,也回了一礼:“徐道兄为‘剑之尊者’, 果然名不虚传!”
徐夫子摇头道:“老朽不过虚有其名, 与国师一比, 犹如萤火对皓月, 国师名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虚有其名能做到徐道兄这等程度,那也不是‘虚’了,天下间的剑客哪个不希望有一柄出自道兄之手的宝剑?”
和徐夫子商业互吹了两句,袁白话锋一转,“我此番前来,道兄想必已知晓原因?”
徐夫子神色一正,“请国师明言!”
袁白指了指荆轲,荆轲的乡亲,以及被押送的刘志等人,“关于燕丹之事,这些都是人证和‘物’证,道兄可亲自查验。”
“请国师稍待!”
袁白点点头,示意荆轲将抓到的刘志等人交给徐夫子。
看到刘志等人穿着墨家弟子服,徐夫子令身后的墨家弟子上前将刘志等人接过,押到一旁问询,荆轲、荆轲的乡亲也被请到一边,详细问询发生的事。
徐夫子单独询问荆轲,只见其神情严肃,认真问荆轲道:“……他真的谋害了巨子?”
荆轲郑重地点头:“我也不想信,但真是他害了巨子,当日……”
荆轲将当初燕丹是如何匆忙叫他、六指黑侠和盗跖到太子府议事,如何拿出农家所送密信,当时几人的意见又分别是什么,议事结束后,燕丹又是如何伪造机关城来信,诱使他和六指黑侠出城,却在城外设下重重埋伏,六指黑侠又怎样让他逃出生天……
把所有事的来龙去脉都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听完,徐夫子默然立在那,并未出声,荆轲以为他不信,举起右手,发誓道:“夫子若是不信,我愿对天起誓,如有半句谎言……”
此时的古人对誓言极为重视,发誓是不能随便发的,徐夫子制止了荆轲,“不必如此,我并非不信,只是想到些事……唉!”
徐夫子叹了口气,道:“当年巨子要收他进墨家时,我认为他这等王孙公子不可能真心为我墨家,曾出言相劝,可巨子一意孤行,认为他是墨家复兴的希望,硬将他收入墨家,并以他为徒。今日果真应了老夫当年所言,只可惜了巨子……”
荆轲也叹道:“在他设计谋害我和巨子前,又有几人能想到他会这般卑鄙狡诈?他一向谦恭有礼,平和近人,我也以他为友,谁想……”
说到这,荆轲摇了摇头,话一转道:“他的事要处理,但处理他之后,我们墨家又该何去何从?夫子可有意见?”
徐夫子看了荆轲一眼,今日荆轲带着袁白过来,他哪里不知荆轲的想法,可他有条件、有能力拒绝吗?
或者说,现在的墨家有条件、有能力拒绝袁白?
徐夫子道:“巨子已死,老班、小跖、小秦他们又折在秦国,如今的墨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他没再和荆轲说话,走到袁白近前,向袁白一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国师此来之意,老夫知晓,便与国师直言,我墨家可以答应国师条件,但老夫也有几个请求,还望国师能够答应。”
这老头话里说的是“请求”,而非“条件”,将姿态放得很低。
这是个明白人,知道当前的形势对他们墨家不利!
墨家刚折损了大批高手,机关城的位置又已暴露,若站在大秦对立面,早晚会被大秦给一锅灭了。
与其和大秦为敌而灭,不如投靠大秦,趁此机会讨点好处回来。
袁白已大致猜到徐夫子要说什么请求,道:“徐道兄请言!”
“国师也知晓我墨家并无刺杀秦王之意,只是受小人蛊惑,才做下这等大逆之事,但做了就是做了,理应受罚,可毕竟都是我墨家弟子,老夫实不忍心他们因小人蛊惑而丧命……”
徐夫子苦着脸道:“老夫厚颜向国师求情,希望能免那些墨家弟子一死!”
这意思是希望放过班大师、秦舞阳、盗跖等墨家高手。
农墨两家高手在雍城蕲年宫大战后,有不少并未被杀,而是被俘,如今关押在咸阳狱。
第八十四章 墨家机关城
“若能免去他们一死,老夫与墨家上下都感激不尽,此份大恩,墨家将永世铭记!”徐夫子向袁白躬身行了一记大礼。
荆轲和一众墨家弟子听到徐夫子的话,知道徐夫子在说什么,也齐齐向袁白行礼。
袁白扫了眼荆轲和众墨家弟子,又看向面前躬着身子的徐夫子, 这老头看似恭敬有礼,在向他请求,实则有要挟之意。
若他此刻答应了徐夫子的请求,确实会得到墨家上下的感激。
但若是他不答应呢?
那这些墨家弟子是不是会在心里记恨于他,于大秦?
即使今**墨家答应了他的条件,可只要这些墨家弟子对他和大秦怀有恨意, 日后必然会发生动乱。
徐夫子正是知道这点, 才在荆轲和一众墨家弟子道出他的请求。
说是请求, 实则隐约包含要挟。
袁白并不在意徐夫子这隐约的要挟,他不是非要杀了班大师、盗跖等人不可,他根本没将班大师、盗跖等人的命放在心上,杀可,不杀亦可,道:“道兄所请,我可以答应,但我有条件!”
徐夫子道:“国师请讲!”
袁白道:“墨家刺杀大王这件事,做了就是做了,理应受罚,但念及他们是受人蛊惑,我会奏请大王免他们一死,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凡参与此次事件的墨家弟子必须为我大秦服役十年。”
“在这十年中,他们所有的行动都会受大秦监管, 其一身所学也必须全部交出,无论是机关术, 还是武功。”
“这条件, 徐道兄以为如何?”看着徐夫子,袁白认真问道。
徐夫子沉默,这位大秦国师已经是明着要班大师交出其掌握的墨家机关术、盗跖掌握的“电光神行步”……
盗跖的“电光神行步”还好说,虽然高明,却也只是门轻功而已,可班大师掌握的墨家机关术却是墨家赖以生存的东西,攸关墨家生死,徐夫子也不敢贸然决定。
袁白一语道破徐夫子的心思:“道兄认为让班大师交出墨家机关术后,会对墨家产生威胁?其实道兄不必担心,班大师交出墨家机关术,我会将之广传天下,能学习者尽可学习。”
徐夫子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袁白,这位要将墨家机关术广传给天下人?
人人皆可学墨家机关术,墨家机关术不再是秘密,那给墨家所带来的威胁也就小了许多。但同样,墨家机关术不再是墨家独有,那墨家也失去了相较于其他百家的一优势长处。
徐夫子在心中左右衡量, 着实难以决定。
答应袁白, 他不甘心,可不答应,又救不了班大师、盗跖等人,而且墨家如今的形势无法和大秦对抗,继续对抗,墨家早晚全灭。
最终,徐夫子还是屈服于当前的形势,缓缓道:“我代老班、小跖他们答应国师的条件,也请国师守诺!”
袁白满意地点头:“自当如此!”
徐夫子回头看向荆轲和一众墨家弟子,宣布道:“从今日起,我墨家也为大秦百家之一!”
荆轲和一众墨家弟子先一愣,后齐声应道:“是!”
六指黑侠已死,燕丹是叛徒,班大师、盗跖等人被抓进秦国监狱,荆轲年纪尚轻,徐夫子就是墨家此时资格最老、名望最高之人,其说的话完全可代表如今墨家。
与袁白商谈好后,徐夫子心中的大石落地,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向袁白和东皇太一道:“国师、东皇阁下可有意入机关城一游?”
袁白道:“据说墨家机关城由历代墨家巨子经三百多年的时间建造而成,被称为‘世间乐土’、‘天外魔境’,玄妙神奇之极,既然有此缘分,当得进入一观。多谢道兄相邀!”
徐夫子捻须笑道:“能迎来国师和东皇阁下,也是机关城之幸!国师、东皇阁下,这边请!”
徐夫子在前方引路,一边走,一边介绍机关城。
墨家机关城在群山之中,依山傍水,规模极为宏大,山体上、山体内都建了许多建筑,看得袁白叹为观止,哪怕是在现代,想要在这等环境下修建出这样一座建筑也不容易。
机关城内外布满机关,有布满弩箭的暗黑洞窟、有处处是机关陷坑的狭长走廊……仗地势之险,易守而难攻。
但同样,此地易守难攻,却也难以出去,只能作为一个隐秘基地,这可能也是原著里燕丹成为巨子后,常年不在机关城呆着,在外面到处乱跑的原因,他认为机关城虽然安全,却对他成事帮助不大。
难怪燕丹不重视机关城,任由李斯、卫庄打它的主意,最终导致这座城被毁灭。
当徐夫子打开一扇机关大门后,真正的机关城才正式映入袁白眼帘,一挂清澈的飞流从悬崖峭壁上垂落,注入下方一口深潭之中,飞溅起的水珠在空中形成一道彩虹,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就在前方。
和普通城池不同,其没有标准的城墙、城门、护城河,各种建筑规则有序的排列于前,有的在山底,有的在山腰,有的接近山顶,大片的长廊横于悬崖峭壁,连接着这些建筑,更有机关桥接在峭壁两边。
这是一座极为有趣的城,并未完全的开山凿石,将群山破坏,而是让城与山并存,相互之间浑如一体。
规模宏大,气势不凡,袁白看得惊赞不已,集墨家机关术大成之作的机关城,竟在原著里被毁,当真暴殄天物,不知珍惜!
像这等集合了墨家历代先贤智慧的结晶,应当长存下去,以供现今之人、后来之人学习观摩,如此才不负文明。
“只要我还在此界,此城必会长存!”袁白在心中暗道。
徐夫子领着袁白、东皇太一在机关城游览,仔细介绍各处建筑是作何用,有弟子居、有锻造坊,还有竞技场,但令袁白最感兴趣的是机关城中墨家典籍存放之处。
他会专程同荆轲来墨家,为的正是墨家历代先贤留下的典籍。
否则只是为荆轲那点事,派个手下过来就好,何必要亲自前往?
如今的墨家正在逐渐没落,但以往的墨家,谁敢说不行?
第八十五章 归咸阳(二合一)
在袁白抵达墨家机关城后不久,几条消息从机关城传出,依靠各种渠道广传天下。
第一条:墨家巨子六指黑侠是被燕丹谋害而亡;第二条:废除燕丹巨子之位;第三条:统领荆轲接任巨子之位;第四条:墨家将加入百家学宫,成为大秦百家之一。
四条消息一传出,引得天下震动。
六指黑侠竟然是被燕丹谋害,墨家居然投靠了大秦……
现在除了农家,其余诸子百家都已靠向大秦!
燕国, 蓟城,燕太子府那间密室中,燕丹脸色阴沉,死死盯着对面坐着的黑袍人,若非这人给他送的那封密信,勾起他的心思, 事情怎会发展到如今这一地步?
燕丹已经全忘了密信虽然是从农家送来,但看到密信后,做决定的是他,他如果不愿意和农家合作,农家还能强迫不成?
是他自己心动,才有后来的一切!
强压下心里的怒气,燕丹道:“现在又该怎么办?”
黑袍人毫不在意道:“墨家而已,失了就失了,相比于我们现在的谋划……”说到现在的谋划,黑袍人刻意压低了语气,燕丹的脸色也从阴沉变得面无表情。
黑袍人道:“只要这次谋划成功,您在燕国将至高无上,区区墨家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黑袍人的话,燕丹沉默不言,过了半晌,其声音幽幽传来:“一切可准备妥当?千万别跟上次一样,我已经承受不起失败的代价,我如果失败,你们也不会好过!”
听出燕丹话里的威胁,黑袍人保证道:“放心, 都已准备妥当, 不会跟上次一样!”
燕丹默默点了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密室一片安静。
在墨家机关城小住了半个多月,袁白向咸阳回返,与他同行的有荆轲、徐夫子、东皇太一,以及若干墨家精英弟子。
袁白虽然答应徐夫子免去盗跖等人死罪,但这些人未必领情,荆轲和徐夫子此次前往咸阳,正是专程去劝说班大师、盗跖、秦舞阳等墨家高手接受袁白的条件。
至于那些墨家精英弟子,则是去百家学宫担任师者,教授墨家学说,这是墨家有意为之,以此举向天下表示墨家已明确站在大秦一方。
在返回咸阳的途中,一则消息从燕国传来,燕王喜甍,燕丹登临王位,成为新任燕王。
“有意思!”
袁白看完密信, 将之递给一旁的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看后,没说什么, 又将密信转递给徐夫子。
徐夫子看完信, 一边随手将之传给荆轲,一边道:“燕丹此人已经丧心病狂,先是弑师,后又弑父,燕国有这等人为君,必不久矣,只可惜要苦了燕国的百姓!”
荆轲将密信看后,摇头叹了口气。
这才多久,他记忆中那个谦恭有礼、平易近人,颇有一代公子之风的人竟变得如此陌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弑师杀父。
原来这才是那人的真面目!
想到这,荆轲心生庆幸,得亏那人的面目被揭穿,否则让其真正成为巨子,执掌墨家,那墨家和他……
荆轲不禁打了个寒战。
燕丹弑父登基的消息并未在袁白这引起多达轰动,他早设想过燕丹狗急跳墙下,会弑父登基。不过以燕丹的性格,其做大事而缺乏直接的魄力,此次弑父必定有农家在其背后支持!
距袁白离开咸阳已过了将近半年,他离开咸阳时正值夏季,此刻却已入冬。
与半年多前,初次到咸阳时相比,袁白发现了许多变化,比如咸阳更加繁华,走在街上的百姓更多,百姓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东皇太一、徐夫子早年都曾到过咸阳,在他们记忆中,咸阳虽是秦国都城,但咸阳大多的百姓过得并不快乐,整座城像是一架被定好的机关傀儡,井然有序,却刻板固执,缺乏生气,氛围相当压抑紧张。
这是因为秦以法家治国,法家想将每个人的行为都规定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被定得死死的,稍敢有违,便会遭到惩罚。
这种治国之法让大秦比其余六国更井井有条,更能集中力量,做事更为高效,其余六国做一件事需要半个月,大秦可能只需几天,甚至一天,所以大秦能一统天下。
问题是这是一种高压社会,人们处在压抑之中。
短时间还可,有利于集中国家的力量,可若时间长久,在长期压抑紧张的氛围中,百姓会逐渐麻木,整个国家将会僵化,彻底变为一台国家机关傀儡,看似井然有序,实则缺乏生机,宛如一潭死水。
但这正是法家治国最终想达到的程度,百姓在他们规定下生活,能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全被定好,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这对君王统治有利,对国家发展、百姓发展却无益。
而袁白改了秦律,如今秦律的律条比以往更多,却反而让大秦百姓感到氛围更加宽松。
一是袁白改了秦律中的许多刑罚,在原本秦律中,某些不算严重的罪也会遭受重罚,砍腿、割鼻、刺字……太过严酷,于是袁白将之改为了劳役、罚钱等处罚。
二是律条比以往多了,但原本许多生活方面的律条却被废除,原来的秦律恨不得把百姓吃饭喝水、穿衣如厕都给规定进去,这让百姓在生活中感觉老有重重枷锁套在身上,当然会感到压抑。
袁白废除这些律条,等于去除了百姓身上的枷锁,百姓们在生活时自然会感到舒心畅快。
这只是法的方面,让咸阳变得如此繁华、百姓有笑容的原因还有一个,袁白曾向嬴政提议推广种植土豆、玉米、番薯等作物。
半年多过去,推广种植的作物都获得丰收,粮食丰足,今年能过个饱年,咸阳的百姓自然高兴。
袁白刚回国师府,屁股还没坐热,后脚便有王宫来的使者请袁白进宫。
“你叫赵高?”
看着来传信的王宫使者,袁白出声问道。
使者恭敬道:“回国师,小的正是赵高!”
袁白点了点头,带着东皇太一随赵高入宫。
进宫不久,袁白便看到嬴政领着韩非、李斯、张良、盖聂、卫庄站在一座大殿之外,正在等他。
瞧见嬴政率人在殿外等候袁白,赵高心中一惊。
自他服侍嬴政以来,从未见嬴政如此礼待其他大臣,这位国师在嬴政心目中的地位,他得重新估计。
“见过大王!”
袁白向嬴政一礼。
嬴政也没摆大王的架子,随意道:“国师免礼!”他又看向立在袁白身边的东皇太一,道:“这位是可是东皇阁下?”
东皇太一行礼道:“阴阳家东皇太一见过秦王!”
嬴政笑道:“东皇阁下也入我大秦,我大秦又添一绝世大才!”
“大王过誉了!”东皇太一客气道。
袁白看向立在嬴政身后的韩非、李斯、张良、卫庄、盖聂。
卫庄仍旧一副酷酷的“逼王”样,淡淡看了袁白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韩非、张良面带微笑,盖聂冲袁白点了点头,李斯不苟言笑,但神情恭敬。
李斯躬身向袁白一礼:“李斯见过国师!”
张良也行礼道:“良见过袁兄!”
韩非没行礼,开口笑道:“我和袁兄如今也算同殿为臣了,以我俩的交情,袁兄日后可得多关照关照。”
袁白道:“以韩兄之才,需要我来关照?”
韩非正想说些什么,嬴政的声音传来:“此处非说话之地,还是入殿再叙。”
跟着嬴政进入大殿,殿内早已安排好了凳椅,嬴政坐于王座,袁白、东皇太一等分别落座。
落座的位子很有讲究,韩非坐于嬴政左手一侧,其位列第一,其下是卫庄、张良,而袁白坐于嬴政右手一侧,其下是东皇太一、李斯。
至于盖聂,持剑站在嬴政王座边上。
韩非道:“新政一别,已过半年,今日终于在咸阳和袁兄相会!”
这半年中,他经历了许多事,是他过往几十年里从未经历过的,学成归国,组建“流沙”,和“夜幕”斗,和天泽斗,和兄长父王斗。
在韩国那场博弈中,韩非本来有很大的胜算,可惜他不够心狠,争斗失败,只得逃出韩国。
其实,韩非也清楚自己的弱点,所以在袁白和嬴政离开新郑后,他就已经在做离开韩国的准备。
袁白道:“离开了韩国也好,韩兄的性格不适于做君王,还是在大秦发光发热,贡献你的智慧,反正天下都会一统,韩国也将是大秦的一份。倒是子房……”
袁白看向张良,张良立即起身,恭敬道:“袁兄有何指教?”
袁白道:“我认为子房此时不宜参政,应当去学习!这倒不是我不认可子房才华,子房没能力做事!”
“子房之智谋才华,我亦十分佩服,但子房年轻,正是学习积累之时,所以我认为子房现在就出来做事,不如再积累沉淀几年。”
张良点头道:“袁兄所言甚是,良也认识到自己有所不足。”
他一直觉得自己没能辅佐好韩非,“流沙”还在新郑时,他出的那些计谋如果能更好,韩非也不至于被逼得逃离韩国。
“袁兄以为良当去哪里学习?”
“我召集诸子百家,于咸阳设立了百家学宫,子房想必也知道。我推荐你去学宫学习,诸子百家任何一派,你都可去看看,不必拘泥是法、是道,还是儒、是墨,尽可观之。不过,百家学说可学,但同样要有自己的想法,不可沉于其中,诸子未必对,先贤未必全。”
张良此时才十六七岁,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学习年华,尽管他的才智已经不弱,可袁白认为还有极大的进步空间,与其现在就参与朝政做事,不如去学习提升。
在原著中,韩非死于秦,韩国灭亡后,张良便去了小圣贤庄,在小圣贤庄求学了十来年。
张良想了想,又向袁白一礼,“多谢袁兄!”
袁白和韩非、张良叙完旧,嬴政道:“国师离开咸阳前,曾向寡人奏请四件事,此四事皆已功成。”
“那土豆、番薯、玉米等物真如国师所言,产量颇丰,寡人已令在大秦推广,那新式耕犁也与国师所说一样,更轻巧且更省力,百姓用此犁耕种,比之以往事半功倍,也已下令在全国推广。新秦律在咸阳施行后,反响极好,百姓无不欢呼,寡人准备将新秦律刊行天下。”
看得出,嬴政心情极好,虽然袁白对大秦的改造还局限在咸阳,但嬴政已看到整个大秦都会改变,然后变得更好,更加强大。
他即位之时,曾在心里默默立下誓言,要像历代祖先一样,让大秦变得更强。
“这些都是国师之功,大秦能得国师之助,乃大秦之幸,寡人代大秦万民谢过国师!”嬴政起身,向袁白行礼。
正所谓“礼尚往来”,袁白起身还礼道:“大王不必如此,大秦强盛,也于我有利!”
嬴政点了点头,重新坐下,袁白也落座,嬴政问道:“如今我大秦各方都在向更好处发展,一日胜过一日,然下一步该当如何,寡人至今仍在犹疑,国师有何意见?”
袁白从话里听出了嬴政的意思,这是在问他大秦要不要现在开启灭六国之战,搞六国一下子。
但灭六国并非朝夕之事,这是一个大工程,哪怕是现实历史的始皇,在亲政掌权后,也花费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将六国全灭。
实际上,如果只是消灭六国军队,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治理原来的六国领土。
始皇在灭亡六国后,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都是在防止六国余孽死灰复燃,然而他还未能尽全功,便在南巡途中暴卒,继位的胡亥根本没能力掌控这偌大的帝国,致秦二世而亡。
汉再次统一天下后,吸取大秦的教训,致力消除秦留下的六国隐患,使得国祚绵延数百年。
说到六国余孽……
袁白看了眼张良,在历史上,这位可不就是最牛的几个六国余孽之一,辅佐刘邦建立大汉,青史留名,人称“谋圣”!
可由于他的乱入,张良跟秦没有产生矛盾,反而投到大秦一方!
第八十六章 当前并非伐灭六国之时
对嬴政的问题,袁白回道:“大王之意,臣明白……但臣以为当前并非伐灭六国之时!”
嬴政“哦”了一声,问道:“国师为何如此认为?”
袁白讲道:“灭六国非朝夕之事,这是一个大活!越是大活,越不能着急,越要谨慎, 臣曾听闻一句话叫‘慢工出细活’,老子《道德经》中也有‘治大国,若烹小鲜’之语。何况……”
“如果只是杀死六国的王、消灭六国的军队,并不难,大王若是想要,臣现在便可去杀了六国的王, 提他们首级来见大王。”
听到这句话, 韩非、张良、盖聂都看向他, 这位说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他的确有实力将六国的王全杀了。
“杀六国王易、灭六国军队易,难的是在灭亡六国后,如何治理六国的领土,即如何处理那些还活着的六国王公贵族,如何对待六国百姓?”
对这两个问题,嬴政只稍微想了下,便开口回道:“六国的王公贵族,一律贬为庶人,只要不违反秦律,寡人可对他等既往不咎。至于六国百姓,寡人会一视同仁,我大秦子民如何,他们也同样如何!”
听到嬴政的话, 袁白摇了摇头。
嬴政道:“国师为何摇头?”
如今的嬴政才二十出头, 亲政掌权也才几个月,还不是日后那个政务娴熟的帝皇,对问题的思虑不是那么全面成熟。
袁白道:“大王的想法不错,但若按大王所想去执行, 必会出现问题。大王说将六国王公贵族一律贬为庶人,出发点很好,可那些六国王公贵族会接受?他们肯定不愿放弃原来的权势富贵,所以他们一定会反抗!”
“臣不是说大王提出的办法错误,而是在决定将他们贬为庶民前,要做好应对他们叛乱造反的准备。而且,对六国那些王公贵族岂能既往不咎?”
嬴政看着袁白,莫非国师还要追罚那些六国王公贵族?
袁白道:“正确的做法当是,对那些在以往犯下过滔天罪行的王公贵族进行惩处,对没有犯罪的王公贵族进行褒赞。比如……”
袁白看向对面坐着的韩非、张良、卫庄,又道:“比如韩国的大将军姬无夜,此人好色凶残,特地建了一座雀阁,将在韩国搜刮来的美女全都安置在雀阁里面供他淫乐,强抢民女作为玩物,已是罪大恶极,那姬无夜更有一特殊爱好!”
听袁白提到姬无夜有“特殊爱好”, 嬴政也来了兴趣, 想知道究竟是何爱好。
作为姬无夜的老对头, 韩非、张良、卫庄三人倒是知道袁白要说的姬无夜“特殊爱好”是啥。
“姬无夜好美女, 但他临幸过雀阁的美女后,第二天便会将美女杀死。他建成雀阁已有多年,死在他手下的女子也已不知多少。”
“这等人就算主动向我大秦投降,臣以为也不当将之放过,应当在韩国百姓面前审其罪行,施以正刑。”
“再比如韩国那位血衣侯白亦非,其用蛊增强功力、长保青春,但其所用蛊的从何而来,诸位可知?”
袁白并未让人回答,他自问又自答:“那位血衣侯养蛊可是以少女来养,在雪衣堡地下有一专门养蛊地,诸多少女赤身裸体,被铁链锁在石柱上,无数蛊虫爬于她们身上,饮她们血,食她们肉。”
一想到浑身爬满密密麻麻的蛊虫,嬴政都心生恶心,皱了皱眉,问道:“国师所言当真?”
袁白看着韩非,将皮球踢了过去:“这得问韩兄!”
韩非苦笑道:“袁兄所言为真!”
嬴政沉声道:“如此罪大恶极者,岂能活于世上,等平灭韩国,寡人定要将此人明正典刑!国师之意,寡人已经明了!那些曾犯下重大罪行的六国王公贵族不可既往不咎,就算他们投降了大秦,也不能将之放过!”
袁白点了点头,道:“实际上,此举的目的并非是为惩罚六国王公贵族,而是通过惩罚这些王公贵族来收六国百姓之心,使六国百姓心向大秦,同时,也是在离间六国王公贵族与六国百姓。”
经袁白这么一说,嬴政彻底懂了,眼睛一亮,笑道:“国师此举甚为高明,此法一出,六国百姓必对我大秦感恩戴德,而对六国王公贵族恨之入骨,再不会为其卖命。如此过后,六国王公贵族就算想要谋反,也不会有多少百姓跟随。”
这时,韩非出声道:“只是这般做会令六国王公贵族人人自危,不利于迅速一统天下。”
袁白道:“这得看大王是想要快速一统,得到一个有诸多隐患的天下,还是慢慢去做,得到一个平稳的天下。”
“六国之所以为六国,不是因为六国的王公贵族,而是因为六国的百姓!六国的王公贵族还记得六国不可怕,只要六国的百姓忘了就好,当六国的百姓都认为自己是秦人之时,六国才真正不复存在。平灭六国不仅是消灭六国的王、六国的军队,更在于人心。”
嬴政、韩非、张良等人都在认真思考这一番话。
在历史上,就是因为没做好平灭六国的后续处理,才使得六国余孽在始皇帝死后,敢于揭竿而起。
袁白继续道:“大王方才言对六国百姓,会一视同仁,我大秦子民如何,他们也同样如何,这话对,也不对!”
嬴政奇道:“请国师指教!”
袁白道:“大王说要对六国百姓一视同仁,此想法很好,这是大王所言中对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风俗,比如有的地方将箸平置于碗上,视为失礼,将箸插入碗中却不被视为,而有的地方正好相反。不同地方的风俗尚且如此,何况是与大秦不同的六个国家?”
“六国和大秦有很多不同之处,大到六国的山川风貌,小到六国百姓的一些生活习惯,与大秦都有差异。大王若不考虑这些差异,强行一视同仁,会出现问题的。这也是大王话中不对之处!”
“如某些地方多山缺水,不宜种植稻谷,大王总不能强行令那里的百姓播种稻谷吧?”
嬴政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
第八十七章 论统一天下后如何治理六国
袁白接着道:“所以在做的时候,须得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相应调整,即‘因地制宜’。一统天下后,若不顾实际情况,硬要将认为在大秦好的东西向六国百姓推行,本是好意, 却可能会办坏事。”
李斯开口道:“依先生之意,莫非事事都要根据六国百姓来?那我大秦政令如何在六国推行?”
这问题也是嬴政、韩非、张良等人想问的,几人都看向袁白,想知道袁白会如何回答。
袁白摇头道:“当然不是!岂能事事都根据六国百姓来?要是如此,那还一统天下干什么,维持现在的情况不就行了?”
“我所说的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相应调整,因地制宜, 是有前提的。第一大前提, 是六国百姓必须拥护承认大秦,凡不认此条者,皆视为叛逆,当依法重惩。”
“第二大前提,大秦下达的重大政令,没得商议,必须遵守政令,不遵守者,重惩重罚!如要废弃其余六国文字,日后天下将以我大秦文字为准,六国百姓不得再继续用六国文字,再如钱币,也得统一使用我大秦所铸造的钱币,六国的钱币均需作废……”
关于第二大前提, 袁白侃侃而谈了多点, 嬴政听得眼中放光,连连点头。
在尚未亲政掌权时, 他便曾设想过统一天下后该如何下达政令统治偌大的帝国,他所想到的便是“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袁白将他设想过的说了出来,且说的更为详细。
“在这两大前提下,其他一些事情可以根据当地实际的情况,进行调整。如某个地方的百姓喜欢将大门朝西方修建,日后派去当地任职的大秦官员就不当强令百姓将门换一个方向,再如某地方的百姓忌讳吃豕,总不能强行逼迫他们吃豕。”
“像这类无关紧要的事,不必要让他们非得和大秦原先的百姓一样,如此也可显示我大秦的大度,有利于六国百姓归心。”
嬴政道:“国师所言甚是,在两个前提保证下,其余事宜的确要根据当地情况来决定。寡人先前之言有误,多谢国师指出!”
若真按他说的去做,肯定会令六国百姓产生抗拒,进而演变为对大秦的不满,仇恨,最后甚至演化到造反, 虽然他本是出于好意。
袁白道:“臣不支持现在便平灭六国, 还有一点, 即我大秦境内未完全安定!臣以为当先将大秦境内诸般事宜理顺,再与六国开战,如此方能尽全力施为,而不虞国内有阻。”
嬴政点了点头,他亲政掌权已有数月,对大秦内的事也有了更多了解,比之于其他六国,大秦的确强盛非凡,但这不意味着大秦没有问题,反而有不少问题需要处理。
比如吕不韦遗留下的问题。
吕不韦是已经死了,原本围绕在吕不韦身边的人也大多数投到了嬴政这边,可也有一些人仍在念着吕不韦的好,想要为吕不韦报仇。
与吕不韦相仿的,还有嫪毐、昌平君等一批在嬴政掌权过程中死去的人,这些人虽死,但有些人还活着,他们活着就会产生问题。
再比如大秦境内还有不服大秦政令的势力,由于各种原因,这些势力在大秦某些地方如土皇帝,大秦政令难达,他们却在发号施令。
再如袁白对大秦的改造,侵犯了一大批大秦王公贵族的利益,这些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随时会反扑。
嬴政道:“国师以为当从哪个问题着手?”
嬴政没问是哪些问题,而问该从哪个问题开始解决,显然也是知道大秦如今存在的问题。
袁白道:“不必非从哪个问题着手,可以同时开始解决。臣可为大王平定大秦境内所有不服,韩兄可为大王除去吕不韦、嫪毐、昌平君所遗祸患,大王自己则可解决另外的问题。”
“自李冰太守后,蜀郡水患得治,今沃野千里,土地肥旺,理当成为大秦最重要的粮仓,可受当地某些势力所阻,蜀郡不仅没成为大秦助力,反而为我大秦掣肘。”
知道的人一听就明白袁白在说什么,这位是要对蜀郡的蜀山开刀了啊!
果然,袁白说了出来:“蜀郡最大的势力不是我大秦,而是一名叫‘蜀山’的部族,蜀郡为我大秦领土,蜀郡百姓都为我大秦子民,可蜀山却不尊我大秦政令,俨然已为国中之国,绝不可姑息。”
袁白要拿蜀山开刀,一是的确蜀山是蜀郡最大的势力,却不听大秦号令,行事全然我行我素,俨然大秦境内的国中之国,必须得削,二则是袁白盯上了蜀山,在召集诸子百家时,他曾专门写了一封邀请信派人送往蜀山,请其过来参会,可蜀山完全没有鸟他。
既然好好邀请不行,那只有打服了再谈,何况袁白对蜀山的秘术、那棵扶桑神木,以及蜀山守卫的虞渊都好奇得紧。
虞渊,亦称“虞泉”,传说中为日没处,而扶桑神木又是神话中长在远古时代太阳之神栖息之地的一棵巨树。
楚国巫乐中的《九歌.东君》里唱到“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传说扶桑神木是连接神界、人界、冥界的大门,上面有三足金乌飞翔,能够引导人跨越三界,实现心愿,下方有神龙守护。
在原剧情里,阴阳家依靠大秦剿灭了蜀山,夺走了扶桑神木,将之种于“蜃楼”之上,阴阳家不可能无缘无故夺取扶桑神木。
蜀山和大禹疑似有莫大渊源。,来自蜀山的小虞看到海市蜃楼中的大禹石像,曾为之落泪。
这些都给此世界的蜀山笼罩了一层厚厚的迷雾。
袁白曾和东皇太一、荀子交流过关于蜀山的问题,两人都告知过他一些关于蜀山的秘密,但仍有许多不知道的地方。
虞渊之下究竟有什么?
蜀山为何要世代守卫虞渊?
大禹和蜀山有什么关系?
嬴政道:“国师之言与寡人之意甚合,在明日朝会当告知众臣,我大秦之策当依国师所言而行。”
今日在这殿中,袁白同嬴政的一番问答,成为大秦一统六国的基本方略,影响颇为深远。
第八十八章 入蜀
蜀郡位于秦国后方,山高林远,生活着不少少数民族,这些少数民族未将自己视为秦人,不听政令,不受管辖,我行我素。
其实, 少数民族问题在古华夏每个朝代都基本存在,一般中央王朝强盛,他们会龟缩起来装孙子,等到中央王朝衰弱,对地方控制力减弱,他们又会跳出来作乱。
大秦虽不是衰弱的中央王朝, 但由于通往蜀郡的道路艰险, 导致大秦对蜀郡的控制并不强。
袁白自然不想后方有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于是他向嬴政陈明蜀郡对秦国的重要性,及蜀郡不安定会带来的危害,请派大军入蜀平灭所有不服大秦号令的势力,让大秦真正掌握巴蜀之地这片地区。
在朝会上,嬴政下令以袁白为帅,蒙恬、王离为将,发兵入蜀。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句诗并非一句空言,蜀郡多山,大军出发,须越过秦岭,山高林密,行军不易。
袁白决定本次平定蜀郡后,修建通蜀之路,使蜀郡真正纳入秦之掌控,成为秦国一个稳定的后方。
可见始皇一统六国后,修建驰道,是何等功绩!
本次大军出动, 袁白吩咐了公输家族打造了开路的机关兽, 有机关兽在前方伐木除石,行军倒也不慢。
骑在一匹马上,袁白悠哉悠哉地欣赏着两旁的景色,在他身边,是东皇太一、蒙恬、王离三人。
军中数面旗帜高高飘扬,其中一面旗帜以秦文写着一个大大的“袁”字,正是代表袁白的帅旗。
袁白此次挂帅,并不会真的负责指挥军事,他只是统筹全局,真正指挥军队战斗的是蒙恬和王离,嬴政之所以让他为帅,是让他的地位高于蒙恬、王离,才好名正言顺的节制命令两人。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七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行于山林之中,见山高林深路难走, 袁白一时兴起, 吟诵起诗仙李白的《蜀道难》,他还很有细节地将“尔来四万八千岁”这句改为“尔来四万七千岁”。
李白作这首诗时,是在唐朝天宝年间,相距此时大约一千年,李白原句中的“四万八千岁”放到现在,可不就是“四万七千岁”。
听完袁白的吟诵,蒙恬赞喝道:“好!一首诗道尽了将蜀道的峥嵘、崎岖、惊险,国师果真才学无双!”
袁白看了蒙恬一眼,知道这家伙想拍他马屁,可这首诗并不是他作的,蒙恬显然拍错了。
“蒙将军误会了,此诗并非我所作,而是一位叫‘李白’的诗人。”
听到袁白的话,蒙恬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又迅疾隐去。
一旁的王离面带微笑地瞧着蒙恬,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似乎在说“让你拍马屁,这下拍马蹄上去了吧?”
东皇太一好奇道:“那李白是何人?”
袁白道:“唐朝时期的一位诗人,人称‘诗仙’,有诸多名篇存世,方才我所吟诵的《蜀道难》便是其中之一。”
东皇太一点了点头,知道这李白是后世之人,蒙恬、王离却听得一头雾水,诗仙李白?他们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东皇太一又道:“我听闻蜀地有织锦者,所织出的锦色彩丰富,十分精美,那‘锦城’应是蜀郡郡城。”
“不错!锦城还有不少称呼,其中一个叫‘蓉城’!”
东皇太一奇道:“这又有何来历?”
袁白道:“五代之时,统治蜀郡这片地区的是位叫‘孟昶’的君王,其宠爱一名被称为‘花蕊夫人’的妃子,这名妃子十分喜爱芙蓉花,于是孟昶命百姓在城墙上遍植芙蓉树,花开时节,整座城四十里为锦绣,故又被称为芙蓉城,简称蓉城。”
听袁白和东皇太一聊天,蒙恬、王离这对哥俩你看我、我看你,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什么“五代”、什么“孟昶”、什么“花蕊夫人”,都完全未听闻过。
两人有些怀疑自己,他们孤陋寡闻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东皇太一评价道:“这位君王倒的确宠爱他那位妃子,可惜为一位妃子如此铺张,不是一名合格的君王。”
“确实,所以孟昶亡了国,那位花蕊夫人倒有些志气,曾留下一首描述亡国的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可惜身为女儿身,许多事难以由她。”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蒙恬重念了一遍这句诗,轻笑道:“一群大老爷们连个女人都不如,被人如此讥嘲,也活该亡国!”
随意聊了些蜀郡之事,王离道:“国师,入蜀之后,我们该当如何?还请国师示下!”
袁白才是这次入蜀的统帅,他和蒙恬都位在袁白之后,自然得听袁白号令。
袁白道:“此番入蜀是为消灭蜀郡所有不稳定的因素,确保我大秦平灭六国、统一天下之时,后方无忧。既然有敌人要消灭,那么我就当清楚敌人是谁,敌人在哪,敌人力量如何,敌人有什么问题……也才好对症下药!”
“因此,进入蜀地后,莫着急行动,先将问题摸查清楚!”
王离点头道:“《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末将也是这般以为。”
袁白又道:“其次要分清敌人的主次,不能将所有蜀人都划分为敌,要攻杀消灭那部分顽固的敌人,对那些不顽固、可以引导改变的人要给他们机会,若将所有蜀人都视为敌,不分情况全部消灭,我们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让蜀郡安定。”
“军事指挥上的事,由你和蒙将军决定,我不会插手!到了蜀郡后,送信给各方势力,先看看他们态度如何。”
蒙恬疑惑道:“可这样做,岂不会引起他们的警惕?他们知道我们到来,必会结盟,联手敌对我等。”
袁白道:“不送信,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我们来了?如此多人马,如此大动静,想瞒也瞒不住。与其如此,不如先送封信吓吓他们,他们想结盟就结盟,想联手就联手,正好让这群妖魔鬼怪聚到一起,也省得我们花力气逐一对付。而且,这也可试探出哪些人会倒向我们!”
蒙恬马上领悟了袁白的意图,道:“国师高明!”
第八十九章 蜀山使者
抵达蜀郡,袁白派人向蜀郡各方大势力送去了信。
信中写了大秦对蜀郡的政令,要求各方势力遵守,一要所有人遵守新秦律,违逆者必当严惩,二要普查蜀郡的人口,所有人都得登记, 二要清理蜀郡土地,三要打击蜀郡的非法行业、黑恶势力……
不说其他,光前两条就让各方势力很难接受。
新秦律?
那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各有各法,族有族规,家有家法,门关起来,用自家的规和法行事,难道不香?谁愿意头上冒出来一个叫“新秦律”的规矩, 让他们束手束脚,不得自由……
再者,所有人都要登记,那不是自家有多少丁口都被大秦知道,自家实力强弱在大秦那一目了然?日后要是想在大秦眼皮底下搞点小动作,岂不是很难?
各方势力肯定不愿意接受新秦律,接受普查人口,更何况不止这两条,后面还有其他政令,一定会有不愿意的势力跳出来造反。
袁白发出这封信的目的就在于此,有意逼反这帮人,让他们主动跳出来作乱,他才好名正言顺将之剿灭!
除了讲述大秦对蜀郡的政令外,袁白还在信中邀请各方势力派人前来参加会议,共同为蜀郡未来发展出谋划策。
信发出后,袁白在蜀郡郡城等候着各方势力的使者,收到信的势力都派了人过来,但不少势力对会议本身并不重视, 只是派人过来参会, 搞清楚袁白究竟想干什么,只有少数势力是真有意参加此次会议。
蜀山自然也收到了袁白的信,同样派了人过来。
蜀山使者一到,便嚷着要见袁白。
袁白接见了蜀山使者。
蜀山使者的衣着打扮和寻常大秦百姓截然不同,身上所穿服饰既像侗族,又像苗族、彝族,戴着大耳环,缀着银饰,脸上绘着奇怪的花纹,衣服也是五颜六色。
“见过大秦国师!”
蜀山使者还算有礼,其右手抚于胸前,左手背于身后,弯腰向袁白一礼。
“不必多礼!使者见我,有何事要说?”
蜀山使者是一青壮汉子,毫不畏惧地看着袁白,直接回道:“大秦国师欲在蜀郡所为之事,我们蜀山无法认同!”
“哦?”
袁白反问道:“你们蜀山有什么意见?”
蜀山使者道:“蜀郡是万千蜀人的土地,非大秦所有,蜀山也是我们的蜀山,不是你们大秦的。我们在蜀山要做什么, 想做什么,大秦没有资格插手!我们祖祖辈辈在蜀山上已生活了数千年,你们只是群后来者,凭什么要听你们的?”
“从某些方面来讲,你说的有点道理,蜀山的确是你们先住在那,但这并不意味蜀山就是你们的!听说你们是大禹的后裔?”
蜀山使者冷着脸道:“那又如何?”
袁白道:“大禹建立了夏,后来商推翻夏,替代夏成为九州之国,承继了夏的领土,周又推翻商,承继商的领土,现今大秦推翻了周,承继周的领土,当然也同样合理。”
蜀山使者跟炸了毛的猫一般,反驳道:“你强词夺理,商、周都是小人之国,怎能同我大夏比?商是我大夏叛徒,若非商汤反叛,我大夏怎会灭亡?”
“有意思!”
袁白点了点头,看着蜀山使者,不急不缓道:“原来你们蜀山是这么想的!你们蜀山的祖先是大禹,所以在你们眼中,天下各国都是叛徒吧?那么……”
袁白话锋一转,让蜀山使者生出一种不妙之感。
“上古时,尧禅位于舜,舜禅位于禹,无论其中是否有阴谋,都表示彼时天下非一家之天下,非一姓之天下,而大禹却将天下变为了一家之天下、一姓之天下。那我是否也可认为大禹是舜的叛徒,是尧的叛徒?你们岂非都是叛徒后裔?”
蜀山使者要往前面推,说夏朝才是正统,其后的商、周都是夏的叛徒,那袁白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把夏朝也往前推,你们夏朝不也是尧、舜的叛徒?
以子之矛捅子之盾!
一下子让蜀山使者傻在了那,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可突然间又不知道该说啥,被憋住了,脸涨得通红。
蜀山使者涨红着脸,道:“这不一样!”
可他又说不出哪不一样,只得转移话题道:“大秦国师,你既然知道我们蜀山的先祖是大禹,也应该知道大禹先祖做过什么。大禹先祖留我等在蜀山,不是为了霸占蜀山,而是有重要的使命,你可知如果我们被迫离开蜀山,会发生什么?那会给整个天下都带来灾难!”
这回换了一个套路,不打他们先到蜀山,是蜀山的主人,大秦是后来者,没资格管理蜀山、管理他们的牌,换成大禹留他们在蜀山,是有任务使命牌。
这在袁白意料之中,他早就想好了如何应答。
袁白道:“正因如此,才不能只让你们守护在蜀山,必须得增派人手加强对蜀山的守卫才是。”
你不是说蜀山很重要,大禹特意让你们在那镇守,是为了防止蜀山那出现意外,会给天下带来灾难嘛,既然问题这么严重,光你们镇守蜀山肯定不够,得增强力量才行。
我派“一点点”秦军到蜀山驻扎,你们没意见吧?
这也是共同守卫蜀山啊!
又是一记“以子之矛捅子之盾”,捅得蜀山使者张嘴无言。
袁白所说的话,他还真不好反驳,因为袁白说的没毛病。
良久,蜀山使者憋出一句:“这是大禹先祖留给我们的使命,不劳大秦国师费心!”
“诶,使者这话就不对了!”
袁白哪会让他这么轻易糊弄过去,摇头道:“使者方才不是曾言蜀山若出现问题,会产生祸及天下的灾难,事关整个天下,这是全天下人的事。我也在这天下之中,岂会与我无关?”
“……”
蜀山使者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说啥不好,偏要提这,被这位大秦国师抓住漏洞,一刀子捅了进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发现确实无话可以反驳袁白,蜀山使者只能冷着脸道:“此事非我能做主,我会禀报族长,请族长定夺!”
“好,我等着你们族长的决定!”
袁白知道光靠话语是说不服某些人的,和他们必有一战。
第九十章 蜀山
蜀山,一座古色古香、绘满各种神秘花纹的大殿,几名穿着既像后世侗族,又似苗族、彝族等民族服饰的老人盘腿坐在殿内。
除几名老者外,还有一精壮汉子。
这汉子正是刚从袁白那回来的蜀山使者,他将和袁白的对话详详细细讲述给了几名老者。
听完汉子讲述,在几名老者中, 那位手持一根木杖的老者看着汉子,问道:“那大秦国师真是这么说的?”
汉子恭敬回道:“弟子所言句句如实,不敢瞒骗各位长老。”
“好胆!”
另一名胡须花白、面生皱褶的老者怒声道:“那大秦国师算什么东西,竟敢编排大禹先祖,若非大禹先祖铸九鼎,封印了……”
“老四!”
这名老者正说着,突然被手持木杖的老者喝了一声, 也知晓不该在小辈前提及这些秘闻,只冷哼一声,住了嘴。
手持木杖的老者叹道:“看来,那位大秦国师是铁了心要和我们蜀山为敌……”
“为敌就为敌,难道还怕他不成?”
大长老话未说完,脾气火爆的四长老憋不住了,开口道:“蜀山是大禹先祖留给我们的土地,祖祖辈辈在这生活了数千年,那时候还没什么狗屁的秦国,他们凭什么管我们?绝不能答应!”
四长老怒目圆睁,内力在他情绪影响下,让他头发和胡须怒张,像头愤怒的狮子。
坐在四长老一旁的三长老道:“可他们不这样认为,他们有句话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蜀山在他们眼中,就是不遵王令,是不臣。”
“这是哪来的道理?他们忘了当年是谁救了天下?”四长老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
三长老怅然道:“他们早就忘了, 商汤那群逆贼谋反成功后, 刻意抹去了先祖的功绩,除了我们,世间还有几人记得先祖之功?”
四长老咬牙切齿道:“都怪商汤那群逆贼,若非他们谋反,我大夏……”这老头也不想商汤为什么要谋反,推翻夏朝。
“别说了。秦军马上就要到了,该想想怎么对付他们?”大长老打断了三长老和四长老的对话。
“还能怎么对付?他们要是敢来,跟他们拼了便是!”四长老一副“只要他们来,老子就豁出这条命跟他们拼了”的架势。
一直没说话的二长老看了四长老一眼,开口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族人着想,我们几个都是老骨头,跟他们拼了无所谓,可族人该怎么办?也全都跟他们拼了?”
四长老瞪着二长老,梗着脖子道:“蜀山没有怕死之人!”
见四长老这动作这语气,二长老也来了火气,可以加重了语气:“蜀山的确没有怕死之人, 可你想我们蜀山族灭,所有人死绝?人全死了, 大禹先祖留给我们的使命该怎么办?”
四长老的气势顿时一滞,他自己不怕死,也觉得族人不怕死,但他并不想整个蜀山部族灭亡,但他不肯服软,嘴硬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二长老语气稍缓:“我认为蜀山要做两方面打算!”
大长老看向他,问道:“那两方面?”
其他几位长老也全看向二长老。
二长老道:“一方面是与秦军对抗。”
“此次秦军入蜀,目标不仅仅只有我们蜀山,还有其他部族村寨,那位大秦国师要让整个蜀地都受他奴役,对此不满的部族村寨肯定不少。我们可以和这些部族联盟,一同对抗秦军!”
“若我们单独与秦军作战,即便胜了,怕也会损失极大,而与别的部族村寨联手,共同抗秦,损失必会小上很多。这样,既能增加胜算,也减少了我们单独对抗秦军的风险!”
“另一方面是做最坏的打算!”
听着二长老那平淡的语气,其他几位长老心都一沉,最坏的打算是什么,他们心里很清楚,无非是他们战败,秦军攻上蜀山。
“我们可以死,但蜀山不能亡,所以在与秦军对抗时,要将族中的老弱妇孺转移出去,保留下种子。即使我们全都死了,子孙后辈们也有机会在未来某天重建蜀山。”
二长老讲完,殿内一片沉默。
过了很久,大长老道:“谁还有别的意见?”
三长老这时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战死,其余族人转移离开,扶桑神木和虞渊该怎么办?扶桑神木那里要人镇守,万一虞渊出现异动……”
二长老道:“虞渊这么多年都没异常,先祖设下的封印肯定不仅只在扶桑神木上,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封印,就算我们不在,也应当不会有事。而且,就算有异常,那时我等已死,也管不了那么多?”
“其实,我倒有一个想法!”
一直没吭声的五长老道:“此番秦军入蜀,是以那位大秦国师为首,只要我们能除掉那位大秦国师,就算秦军是一条龙,也是条没有头的龙,不足为惧。”
大长老摇头道:“你这想法不错,但实际很难做到。那位大秦国师功力通玄,非等闲之辈,农家六大堂主携上千精英弟子布下传自神农的地泽大阵,反倒被其击破,上千人全数被杀。试问,我们当中谁人能杀得了他?”
五长老刻意压低声音,道:“我们不行,不代表没有办法……”
其他四位长老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齐齐落在五长老身上。
大长老神色严厉,盯着五长老,十分认真道:“老五,此话休得再提!”
五长老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可在大长老严厉的目光下,只得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在蜀山几位长老商议如何对抗秦军和袁白时,袁白和蒙恬等人也在计划怎么平定蜀郡,将蜀郡不服的各方势力治服。
其实也没啥特别的计谋。
行军作战,像《三国演义》中那样奇谋百出、随便一个计谋便能扭转战局的事,在实际的战争中虽然有,但并不多。
实际的战争,基本都是正面碰撞,比拼交战双方的硬实力,奇谋诡计不多。
第九十一章 定蜀之战
奇谋诡计往往是在双方力量差距悬殊,处于弱势的一方为扭转战局,不得已采用的手段,而且,只有成功了才叫“奇谋”,而在实际战争里,这些手段伎俩的成功率极低。
若真有那份实力, 向敌人平a过去就完事了,谁愿意提心吊胆、挖空心思想什么奇谋?
袁白和蒙恬带领的秦军明显强于蜀郡各大势力,平a过去,只要不犯错就能保障胜利,又何必去搞这些?
在蒙恬、王离的指挥下,大军开拔,向最近的一处蜀郡势力攻袭过去, 先从最近的打、最容易的打, 稳扎稳打, 逐步攻克,直到将所有不服大秦政令的蜀郡势力全部平定为止。
第一个被清剿的是一蜀郡大族,此族丁口过千,掌控了蜀郡好几个县,这些县的百姓不知秦王,只知此族之长。
在平定这大族时,蒙恬和王离率领的秦军遭遇了激烈抵抗,但一地方大族岂能和大秦强兵对抗?
此族最终被平定,族中主犯在审理后,尽数斩首示众,其余成年男女被强制送往劳改,未成年者依据年龄不同、认识不同,也施以不同处罚。
但这个地方大族被剿灭,震动了蜀郡其他势力。
原本,他们中有些人以为袁白是在开玩笑,想逼他们多让出去一些利益,孰料那位大秦国师说的是真的, 他真要平定蜀郡, 将信中告知他们的政令在蜀郡确确实实执行。
这下子,各大势力坐不住了,这不是来重新分蛋糕的,而是要把整个蛋糕工坊都给占了,自己生产自己吃,不容他们插手染指。
蜀郡各大势力当然不甘心利益被抢走,纷纷开始联合,在蜀山的组织下,蜀郡各方势力结成了一个抗秦联盟。
“抗秦联盟?一群土鸡瓦狗罢了!”接到传回的有关抗秦联盟成立的消息,袁白如此评价。
他正想让这帮人集中到一块儿,好一起消灭,正好省事。
他先前送信给蜀郡各方势力,又请各方势力派人参会,一个原因便是为了让这些不服的蜀郡势力结成联盟,聚到一起。
抗秦联盟成立并不影响秦军的行动,秦军依旧稳扎稳打,逐步平灭蜀郡各方势力。
但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刚开始时,秦军还会遭遇一些抵抗, 后来攻到某些势力驻地时,全都人去楼空。
地盘留下,人却迁走?
这些势力打的主意无非是单独对抗秦军没有胜算,不如先放弃原来的地盘,将力量集中到一处,和秦军打一场决战。
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随着一个个蜀郡势力的驻地被秦军攻占,原本占领的地盘收归为大秦所有,决战的日子也越发临近。
无论是袁白大秦一方,还是蜀郡抗秦联盟一方,都知道这点,两方都在认真准备。
转眼,蜀郡其他势力的驻地都已被秦军拿下,只剩蜀山,袁白、蒙恬、王离率领秦军向蜀山进发,准备攻克这最后一个目标,也是最难的目标。
“国师,那里真有敌人埋伏?”
袁白骑在一匹马上,在他身边是东皇太一、蒙恬、王离,三人也都骑着马,正立于一处山包上,看着前方千米外的密林。
蒙恬道:“按理来讲,林中如果有人埋伏,当飞鸟不敢落林,可我听到那林中有鸟叫。”
袁白偏头看了看蒙恬,反问道:“有鸟叫就代表没有人埋伏?”
“这些人倒是聪明,知道事先抓一些鸟儿在林中,让其鸣叫,故意迷惑我等。想证明究竟有没有埋伏人,很简单,向里面发动一次进攻,不就行了?”
王离道:“国师的意思是用弩箭射里面埋伏的敌人?”
袁白道:“敌人埋伏得甚好,以为我等未发现他们,为何不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待与其接近,杀一个出其不意。你可这般,再这般……”
袁白对蒙恬、王离交代了几句,听了袁白话后,两人都眼睛一亮。
蒙恬、王离道:“谨遵国师之命!”
两人下令秦军向那密林靠近。
蒙恬和王离率领秦军向密林靠近,藏在密林里的敌人正悄悄看着他们接近,只等他们一进密林,便会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人很聪明,知道如果有人埋伏的林子,飞鸟不落,便事先抓了许多鸟一同藏在林中,让鸟儿鸣叫,迷惑敌人,他们中还有驯养鸟类的高手,让一些飞鸟假装成林中的鸟儿,从天空飞落入林。
这准备活动做的倒是充足!
眼看秦军一步一步接近,密林中的人已握起武器,正在这时,忽然见到那在前的秦将一挥手,一支支箭矢腾空,向着密林射来。
箭往密林射击,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林中树木会挡住箭矢,对林中埋伏的人杀伤有限。
可是架不住射来的箭多啊,总会有些倒霉鬼被射中。
见秦军射箭,密林中一人下令道:“这是秦军的试探,中了箭,也要忍住,千万不能让秦军发现,否则我们的准备全白费了。”
另有人骂道:“这群狗入的秦军当真奸滑!”
这些人忍受着秦军的箭矢,箭矢倒也没杀伤多少人。
可是……
秦军举盾,一层层遮挡在阵列之前,让林中埋伏的人看不清秦军在做什么,让他们不禁心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而在盾牌之后,秦军正在组装一些奇怪的东西,这些东西乃是公输家族在袁白指点下打造,以霸道机关术铸造的大炮。
这东西在原著本就有,王离进攻大泽山时,公输仇便造了出来,袁白只是让其提前现世罢了。
王离嘴角露出一丝笑,他已确定这林中有问题!
因为林中有鸟叫,可刚才那阵箭雨射进去,却没几只鸟出来,这不是在表明林子内有古怪?
后方的机关大炮已调试完成,王离一挥手,下令道:“前方山林,瞄准,放!”
“咻、咻、咻……”
破空声响起,数十门机关大炮一起发射,射出的并非铁球,也不是常见的炮弹,而是箭一样的东西,只是比箭更大了数倍。
藏在密林中的人眼睁睁看着这些巨箭飞来,心道:“这些秦军莫不是疯了,这巨箭虽然看起来威力大,但在密林之中又有何用?能伤到几人?”
第九十二章 机关炮
只见射来的巨箭在空中裂开,从内部分出多支细小的箭矢,一根巨箭能分裂出十多支,密密麻麻向密林坠来。
这有什么用?
不过是箭变多了一点,刚才的箭雨都没伤到几人,难不成秦军以为这样就能伤到他们?
密林中的人正想着,那些东西已落到密林中, 他们这才看清此物并非箭矢,前面尖锐、中间粗圆,像装着什么东西、后面没有箭羽,整体比箭矢要短,正一个个插落在地上。
有人伸出手,想将落在身边的这玩意拔起,可才伸手握住, 便听“轰”的一声爆鸣,一团火光在林中响起。
接着是接连不断的爆炸, 剧烈爆炸之下,密林的地面都在震动,大树被炸断,林中草屑泥土纷飞,泥土烟尘向上升起。
这等爆炸下,哪还有什么埋伏?整片密林遭到了一次大规模轰炸,就算有埋伏,也会变成没有。
对爆炸的场面,袁白、东皇太一毫无所感。
东皇太一从袁白展示的神意场景中看过后世一战、二战,以及核武爆炸的画面,见过大世面,对这种程度的爆炸自然惊讶不起来。
蒙恬、王离却有些惊讶,两人知道这种武器是公输家打造,也曾现场看过武器的实验,但还是头次看到炮火齐发,洗地轰炸的场面。
这着实震撼到了他们!
两人虽然年轻,但由于出身的缘故, 已参加过不少次战争,见惯了战场厮杀,但从未见过今日这样的场景。
“战争要改变了!”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着爆炸的场景,蒙恬复杂地感叹道。
这种武器一旦被大规模投入战争,必将给战争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以往所学的许多关于战争的知识,都将无用。
“是要变了!”
听到蒙恬的话,袁白点了点头,指着烟尘升起的密林,道:“世间万物一直处在运动变化之中,所以我们要知晓并利用万物变化之理,始终站于时代最前方,才能不被时代淘汰。”
“而这些人顽固守旧,不愿承认世间在变化,跟不上时代,才会被淘汰。如果我们和他们一样,他们的今日也是我们的明日。”
蒙恬神色一正,恭敬道:“末将愿同大王、国师一起不落后这个时代!”
“不落后?”
袁白摇头道:“仅仅是‘不落后’怎么行?要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昂扬向上、日新月异的时代。天下七国, 各自为战, 诸子百家,各自为政,乱世已久,这天下也是时候该一统了!”
秦军在外面炸的爽,密林中埋伏的敌人可就没这种心情,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器,经历这种铺天盖地的轰炸。
“这是什么?”
在接连不断的轰炸中,有人又惊又怒,可他身边活着的人很少,能听到他话的人就更少了。
“谁知道这是什么呀!大哥,这帮该死的秦狗肯定早就发现我们在这埋伏,却故意装作没有发现,好接近我们,再使用这种武器。大哥,快走啊!”一人向这位大哥劝道。
大哥却怒道:“这么多弟兄死在这,你叫我走?我不走,我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不杀光这帮秦狗,我誓不为人!”
劝他那人又道:“可是大哥,他们都跑了。”
“什么?”
这人回头一看,只见密林中埋伏的人,只要还活着能跑的,几乎都在朝密林后方逃命呢,哪里有与秦军交战的心思?
他们蜀郡各大势力联合,说好听点叫联军,说难听点,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相互之间根本没有配合信任。
如果是打顺风仗,分好处,一切好说,都会勇敢地冲上去,可如果是逆风,这些人会一个跑得比一个更快。
何况他们从没见识过机关大炮的轰炸,在第一轮炮击后,就被吓到了,哪还敢与秦军作战?都慌忙逃命!
在爆炸的烟尘中,这位大哥恨恨地看了眼秦军所在方向,咬了咬牙,不甘地下令道:“叫上所有弟兄,撤退!”
在密林中埋伏的人在炮击损失惨重后,熄灭了埋伏秦军,与秦军交战的心思,向后撤退。
可他们的埋伏早被袁白知晓,岂能这么容易让这些人跑了?
进行了五轮炮击,整片密林几乎已看不出曾是片森林,里面已经没有几棵还立着的树,火正在林中燃烧,爆炸后的硝烟合着炸起的泥尘草屑笼罩在森林上空。
便是造成这场景的秦军也有些震惊,这种武器必将改变以往的战争模式,让战争变得更加残酷,血肉之躯如何抵挡?
便是江湖中那武功顶尖的高手,怕是也无法硬抗。
“你,带领一支小队,去看看。”王离命令一名秦军军官带领一支秦军小队,去查看密林中是否还有人埋伏。
“是,将军。”
这名军官对这探路的任务也没说什么,即刻领着十几名秦军骑马向密林靠近,他们手中端着秦弩,警惕有敌人未死,还在林间埋伏。
等靠近密林后,发现没人袭击他们,这队秦兵便下了马,向密林中探去。
一进去,这名军官和十几名秦军士兵都是上过战场,见过死人的,可看到密林内部的惨烈场景,还是感到有些不适。
刀枪箭矛等冷兵器杀人,虽也能造出残酷的杀人场面,但哪有现在这般刺激人感官。
遍地都是尸体,可没几具是完好的,都被炸得支零破碎,到处是人的残肢,一抬脚踩到一只血淋淋的手掌,赶紧抬脚移开,却又踩到了一截肠子上。
林中还有被炸残没死的,可没死对这些人而言,不是幸运,而是痛苦,不是断手断脚,便是肠开肚破,即使能活下去,也终身残疾。
尽管林中场面残酷血腥,但这名军官和秦军士兵还是将密林都搜索了一遍,确定林中没有敌人埋伏,军官对一名秦军士兵道:“回去禀报将军,没有人埋伏。”
这名士兵骑马回去向王离禀报后,王离向袁白道:“国师,你看接下来……”
袁白道:“将林子的火灭了,林中的尸体必须要处理掉,就地取材,一把火烧了吧。至于那些逃跑的人……”
蒙恬道:“国师放心,那些逃跑的人跑不了!”
第九十三章 反埋伏
说着,蒙恬从马背上的包裹中抽出一张地图,将地图展开,指着地图,胸有成竹道:“他们在这里埋伏我们,我和王将军在这,这儿, 以及这里都已设下包围圈,他们想要逃出去,不死也得脱几层皮。”
既然是决战,双方间自然都做了许多准备,抗秦联盟在途中设伏,蒙恬、王离也已布下包围圈, 准备将蜀郡这些土鸡瓦狗一网打尽。
袁白点头道:“如此便好!”
抗秦联盟为了阻挡秦军,在这设伏的人不少, 可埋伏不成, 反被炮火洗地,逃出去的不足半数,损失极为惨重。
这些在炮击中有命逃出去的人,此刻一个个心情沉重,满脑子都是方才那巨箭射来、密林爆炸的可怕场面。
很明显,秦军掌握了一种他们不知道的可怕武器,这种武器投入此次战争,他们很有可能会战败,而战败……
一想到战败的后果,这些人心情更加沉重!
得赶紧回去将这消息告诉其他人。
当经过某片山林时,忽然有人发现了不对,他们为了埋伏秦军,昨天路经过这里,对此有印象,现在竟然发觉除他们以外,还有另外的人经过,而且这还不是几个人,而是很多人!
在蜀地除了他们抗秦联盟外, 还有谁有这么多人,没事经过这荒山野林?
这些人又不蠢,瞬间便想到秦军!
有秦军曾路过这里,甚至可能他们并没走远,就在附近。
有人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们可能被反埋伏,包围了。
处于这种担忧,所有人立刻聚集到一处,一起前进,人多势众、抱团取暖嘛。
这些人虽刚经受了炮击,但还没正确认识到人聚到一处的危害。
在一座山头,一名秦将拿着个望远镜,瞧着这些人聚到一起,对身边副将道:“可以发令了。”
听到主将的话,副将瞧了眼摆在不远处数十架弩车样的事物,怀疑道:“将军,真要用这东西?怎么感觉它们还没劲弩好用?”
秦将瞪了他一眼,骂道:“你知道个屁, 国师都说这玩意厉害,那肯定厉害。没听到那边传来的响声?肯定这些东西做的。还不快去下令!”
“是!”
副将没再多言, 立刻下令事先就已组装好的机关炮发射。
“咻、咻、咻……”
天空中又传来那不久前才听过的声音,正聚在一处的抗秦联盟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个黑点从远处的山头飞来,等看到黑点在空中分成更多的黑点,每个人都变了脸色。
又是这东西!
有秦军!
有埋伏!
快逃啊!
根本不用指挥下令,抗秦联盟众人一个个快速逃离黑点笼罩落下的区域,此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可惜已经晚了!
在他们到达前,机关炮已专门修正过诸元,所以炮击得相当准。
“轰、轰、轰”
爆炸在山中响起,声音如同雷鸣,山石被炸得粉碎,树木被炸断,泥土被掀起,这与他们刚刚的遭遇一模一样。
“可恶,我们被埋伏了!”
“这帮该死的秦狗,当真奸诈狠毒!”
“大哥,大哥!大哥死了,为大哥报仇,杀了这些秦狗,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是赚。弟兄们,跟我冲啊!”
“秦狗这武器只能远攻,只要我等靠近,他们不能奈何我们,必有一线生机。”
突然的埋伏轰击,让这支埋伏袁白的抗秦联盟联军死伤极其惨重,一部分武林高手却没逃跑,反冲向山头上秦军的阵地。
但山头上的秦军早已做好准备,见这些武林高手冲来,守卫炮兵的秦军端起弩箭便对准他们,刹那间,满天箭雨从天上落下。
有人中箭身亡,但也有人躲开,继续朝着阵地冲来,毕竟这是一个个人武力不弱的世界,躲躲弓箭,还是有不少高手能够做到。
一名冲在最前方的武林高手眼看要登上山时,却看到在从秦军之后走出数人,为首的是两名男子,一人穿黑衣、一人穿白衣,两人衣服不同,气质也迥异,白衣男子高冷淡漠,黑衣男子则有些邪魅。
“好端端的,你上来做什么,死在下面不好么?”
墨鸦叹了口气,语气平和,听上去甚至还有些悲天悯人,但手里的动作可不慢,干净利索,羽刃已割开一人的喉咙。
这些人中也有还算不错的高手,但同被袁白指点过的墨鸦、白凤相比,便逊色了许多,冲过去的人不断被墨鸦、白凤以及他们带来的“罗网”高手击杀。
见冲不破秦军阵地,自己人反倒不断被杀,其他人赶紧丢下同伴的尸体,改道逃跑,秦军也不追,任由他们。
等逃跑的人回到抗秦联盟时,人数堪堪过千,他们出去时可有上万人,数百位高手。
这等损失,大了!
逃回的人向其他人讲述了他们的遭遇,让所有人心里沉重无比,秦军那可怕的武器,让他们感到不安,能将一片密林夷为平地,能将山石炸裂的武器,他们怎么抵挡?
用城墙堡垒?还是木头寨门?
抗秦联盟所有联盟的势力紧急商议,却没商讨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蜀山,蜀山一族几名长老正单独商议,他们本次也损失了些族人弟子,但未伤到根本,可秦军展现出来的东西让他们很是担忧蜀山能否挡住秦军。
三长老叹道:“未想那秦军有如此利器,我等该如何阻挡?”
四长老道:“依据蜀山之险,我就不信秦军能攻上来!”
二长老道:“我们本次会败,是因对秦军了解不足,未想秦军竟然拥有这般武器,还能一直按捺得住,等到现在才用。”
四长老吹胡子瞪眼,道:“这些秦狗就是卑鄙,故意将这种武器藏着掖着,等现在才用,明显就是冲我们来的。”
二长老摇头道:“两方交战,兵不厌诈,岂能说他们卑鄙?”
三长老看着二长老,道:“那如今该怎么办?”
二长老苦笑道:“能怎么办?莫非我们还能投降不成?为今之计,只能和秦军拼了,但就算是死,也要从秦军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脾气最爆的四长老道:“老二说的对,跟那帮秦狗拼了!”
第九十四章 劝降
几人正商议时,一只鸟飞到了蜀山,这是一只八哥,鸟嘴中叼着一封信,扑棱着翅膀。
两名守在殿外的蜀山守卫看到这只八哥,一人道:“这只鸟要做什么?”
另一人道:“它不会是想要进门吧?它嘴里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八哥飞到近前,一个童稚的女声从八哥嘴中传来, 声音还很大,“蜀山一族,蜀山一族,国师有信让我交给你们,接着。”
八哥飞到两名守卫上空,将嘴中的信扔下,立刻便飞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
信飘落下来,两名守卫中一人刚将之接住,议事大殿的殿门便打开, 三长老走了出来,他也听到了八哥的声音。
“长老,刚有只寒皋(八哥的别称)过来,送来了这个,说是那什么国师交给长老的。”
守卫将接住的信呈到三长老眼前。
“寒皋送信?”
三长老将信接过,看了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纸做的信封和信,道:“你们好生在此守着,若有异动,立即禀告于我。”
“是,长老。”
三长老拿着信回了议事大殿,在大殿中将信的来历对其他长老说了一下,当众拆开了看。
其他几位长老见到,三长老拆开信看到信中内容后,眉头一皱,并非愤怒,而是疑惑不解。
那位大秦国师在信中究竟写了什么?
“怎么了?”
“你们自己看吧!”
三长老将信递给身边的四长老。
四长老看后, 冷笑道:“这明显是秦狗的诡计,想骗我们放松警惕,好趁机偷袭,万万不能上了秦狗的当!”
四长老一副“我早已看穿秦狗把戏”的表情,让其余几位长老更加疑惑好奇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四长老将信交给五长老,还一边叮嘱道:“万不可相信秦狗所言。”
五长老看后并未说话,随手一送,将信送给了大长老,大长老看完又将信递给二长老。
信是袁白写的,由公输家和墨家联手打造的机关八哥负责投送。
这是封劝降信。
信中大意是你们负隅顽抗是莫得前途的,还是投降吧,只要你们肯乖乖接受大秦的政令,大秦不会赶尽杀绝,我们秦王知道你们是大禹后裔,在蜀山上有特别使命,可以在政令上对你们进行一些优待,但你们也要配合我们,不要执迷不悟, 勿谓言之不预也!
殿内一片沉默, 四长老打破了这种沉默,主要是他觉得秦狗都是坏人,送这封信过来就是有阴谋,他怒斥道:“你们不会真信了信中那秦狗所言?秦狗卑鄙无耻,出尔反尔,举世共知,看看楚国就知道,当年被秦狗骗得有多惨。你们难道也想和楚国一样?”
一语惊醒梦中老,蜀山长老虽然长年呆在蜀山,但对外界之事并非一无所知,自然也知道当年张仪把楚国骗得有多惨,割城失地不说,还丧失了在其他五国间的信誉。
“唉!”
大长老叹了口气,发话道:“安心备战吧,莫想其他!”其他四位长老点了点头。
不仅是蜀山收到了袁白的信,不少还在反抗的蜀地势力都收到了,都是劝降信,但每封信中的内容不同,有的信中措辞较为平和,给出的投降条件也相对宽松,有的信中措辞则十分严厉,给出的投降条件也十分苛刻。
这并非袁白有意区别对待,他是根据收集到的情报写的劝降信,在蜀地作恶不多的势力,条件会宽松一些,作恶多的势力,条件也就苛刻。
“国师,你写这些信有用吗?他们会信?”
看着袁白写好一封封信,让一只只机关八哥为他送信,墨鸦颇为疑惑道。
袁白道:“有用也没用。对那些想投降、想活命的人,他们的抵抗意志会在看到信后减弱,甚至直接瓦解,而对那些宁死不降的人,这封信便没用。”
墨鸦有些明白了袁白的意图,道:“国师是想瓦解他们的抵抗意志?那为何不早点写?”
袁白没说话,一旁的蒙恬代他答道:“因为早点写效果不大,只有让这些人见识到我们的强大,狠狠震慑一番,他们才会想着投降。都是群贱皮子,不狠狠收拾一顿,他们可不会服气。”
送完信后,袁白特意留了两天时间,允许这些蜀地势力主动投降。
在这两天中,还真有大大小小不少蜀地势力过来投降,但蜀山并未在其中。
见蜀山没有人来,袁白摇了摇头,和蜀山之间最终还是得打,出于对大禹这位古圣先贤的尊敬,他并不想对蜀山大开杀戒。
但蜀山如此不识时务,也就怪不得他,袁白对蒙恬、王离道:“下令吧,兵发蜀山,既然蜀山不愿投降,那就打到他服!”
随着袁白与蒙恬下令,数万秦军开拔到蜀山脚下,将蜀山团团围住。
而在山上,面对秦军的威胁,蜀山一族也做着大战的准备,不仅在山上布置了一重又一重陷阱,各种阴毒难防的蛊术也都被用了出来,只等秦军攻山。
袁白到了蜀山,站在山下仰望蜀山。
山很高,最高之处有两千多米,从山下便可见到山上绿树成荫,各种奇花野草开在山中,有瀑布似条条白练悬于峭壁,又有古洞幽深,幽谭清冽,奇峰险绝,当真是一座巍峨秀丽的山!
可惜,这里马上就要遭受战火洗礼,不知这山中奇景,有多少会被毁坏?
若以冷兵器在此交战,对环境破坏还好,可秦军现带着足以称得上热兵器的机关炮,热兵器对环境的破坏就严重多了。
“蜀山一族,给我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国师有仁慈之心,立刻放弃武器,下山投降,可保全一条小命,若继续反抗,后果自负!”
十几只八哥在蜀山各处飞来飞去,不停喊着这句话。
这明摆着是要耗他们士气,蜀山一族四长老怒道:“还不给我把它们射下来!”
顿时,一支支箭矢从地面腾空,射向一只只八哥,箭头撞在八哥身上,将八哥撞得在空中撞翻了几个圈,可却没能将八哥射落下来。
看得蜀山弟子一阵眼直,这都什么鸟?怎这般硬?
第九十五章 攻打蜀山
看到蜀山用箭射鸟,在袁白身边的蒙恬道:“国师,看样子,蜀山一族不会投降了。”
袁白道:“蜀山一族有许多神奇的蛊术,必会当作陷阱设于山上。公输仇,放机关兽,将陷阱给我探查出来!”
“是。”
在袁白身后的公输仇应了一声, 诸多机关兽从秦军营地开始出发,向着山上而去。
这些机关兽体积不大,有机关蛇、机关鼠,也有像破土七郎一样的机关蜥蜴,在公输仇等公输家族的人控制下,往山上探路。
一个个陷阱被机关兽们踩中触发, 山上的蜀山一族看在眼里,十分着急。
这是他们对抗秦军的主要手段, 现被破解了,这山还能守得住?
蜀山一族的长老看到这种情况,这样下去,等陷阱都被破除掉,情势会对他们非常不利,可他们又能怎样,难道直接冲下去和秦军拼了?
三长老道:“这该怎么办?我们布置的陷阱都被破坏了。”
“那袁白小儿当真狡猾啊!”
二长老道:“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走。”
其他长老都看向二长老,忙问道:“哪两条?”
二长老道:“一条是死守蜀山,不让秦军攻上来;另一条是让族中子弟牵制住秦军,我们集合族中精英,偷袭秦军大营。”
“秦军攻山,守卫在秦军主将身边的人肯定会减少,只要我们能斩杀秦军主将,秦军自然不攻自破。我们偷袭秦军后方,会让攻山的秦军方寸大乱,山上山下一同出击,也许能打败秦军。”
“这……”
其他长老一片沉默,他们在心里自问第二个方法真有成功的可能?
这群秦军的统帅可是那位传说中的大秦国师, 那位可是凭一己之力将农家六大堂主、上千精英弟子全部击杀的狠人。
他们去偷袭这样的狠人,有成功的可能?但这办法也是当前形势下,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四长老道:“我认为第二种方法好。”
马上,五长老反驳道:“可是如果我们去偷袭袁白狗贼,没能成功,蜀山就真的完了。”
先前二长老叹道:“我们若在山上死守不住,还不是一样?不如搏一搏,也许祖先显灵,会保佑我蜀山度过这场大劫。”
其他长老听他这话,也支持第二种办法。
山下,一些山上探路的机关兽已开始回返,公输仇对袁白道:“国师,已清理出六条上山之路。”
“好!”
袁白转头对蒙恬、王离道:“下令进攻吧。”
“是,大人!”
蒙恬、王离拔出所佩的长剑,向山上一指,令道,“进攻!”
顷刻间,战鼓擂响, 早已待命多时的秦军向山上冲去,跟着秦军的还有一头头巨大的机关兽。
这些机关兽主要是用来为秦军挡住可能从山上落下的檑木滚石。
甚至为防止蜀山一族用毒虫毒蛇,袁白还组建了专门对付毒虫毒蛇的部队。
“轰、轰、轰”
爆炸声在山上响起,一支支巨箭从机关大炮发出,轰炸在蜀山一族布置的据点上。
强猛的火力是这些蜀山之民从没遭遇过的,无论他们的蛊术有多神奇、体格有多雄壮、有多勇武,在炮轰面前,根本守不住山上的据点,要么后退放弃据点,要么被炸死。
听到山里不停响起的炮声,接到一个个据点失守的消息,蜀山几名长老脸上的表情极其沉重,他们已经知道守肯定是守不住了,唯有拼险一搏。
蜀山一族议事大殿,五名长老和蜀山一族数百名精英子弟聚在一起,气氛严肃沉重。
大长老看着这些人,沉声道:“蜀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秦狗残暴无耻,我们一族在蜀山生活了数千年,秦狗却要赶我走,不惜发动这场战争!”
“你等都是我蜀山的精英,是我蜀山的未来,我很不想你们跟我们一起去,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听听,外面秦军正在攻山,那是他们武器所发出的声音,一旦他们攻上山来,我们的蜀山将遭受可怕的灾劫。”
“你们愿意父母亲人、妻子儿女遭受屠戮,成为别人的奴隶吗?愿意蜀山被秦狗霸占?”
“不愿意!”
几百名蜀山子弟一起吼道。
“既然不愿意,那就同我等下山杀敌,将那袁白狗贼斩杀。只要杀了这狗贼,秦军必退,蜀山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所有人一起喊了三遍,蜀山大长老道:“一起杀敌!”
蜀山一族在蜀山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将蜀山探究了个透彻,也预料到可能会遇到如今这种情况,自然为此准备了后手——在山上挖出了好几条通往山下的隐秘密道。
这密道只有蜀山一族高层才知晓!
蜀山一族的老弱妇孺之前便是通过这些密道逃离蜀山,实际上,此刻还在蜀山上的都是蜀山一族的高手、青壮。
在五名蜀山长老带领下,数百名蜀山一族的精英从密道中赶往山下,准备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即使他们今日全部覆没于蜀山,但老弱妇孺已经逃出,蜀山一族的种子仍在,日后还有希望东山再起。
几位蜀山长老的安排十分周到,只是未想到这些早被袁白预料到了。
袁白早预想过蜀山可能有的密道,因此在数个位置布置了人手,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秦军大营后方的一片林中,一棵树下,突然树动了几下,不是被风吹动,而是从地底有什么东西使得它晃动。
树前方的地面忽然裂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一个接一个的蜀山弟子从里面爬了出来,悄咪咪向着秦军营地摸去。
这些人都有武功在身,走路的声音小到几乎没有,可还没等他们走出树林,便发现一队队列阵好的秦军正手持弩箭等在树林外,在远处还有那传言之中的机关大炮正对着这里。
糟糕,中计了!
看到树林外秦军的一刹,蜀山众人哪里不明白秦军预判了他们会偷袭,提前做好准备,在此等着他们入瓮。
“轰、轰”
两声爆鸣在林中响起,蜀山众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因为他们有人能辨出,这爆鸣声是林中那密道出口传来。
密道出口被炸塌了,表明他们再不能借密道逃走,被困死在了这片树林!
第九十六章 蜀山投降
蒙恬骑着高头大马,看着林中的蜀山族人,笑道:“国师说你们会偷袭,你们还真来了,国师当真料事如神!”
哪有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袁白考虑到在当前情况下,蜀山能做的选择不多, 蜀山如果不想坐以待毙,大概率会派人绕到秦军后方进行偷袭,于是提前让蒙恬、王离做了防范。
五名蜀山长老纷纷沉着脸,他们的偷袭计划被识破,意味着他们最后那点希望也没了。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投降,从此做大秦的顺民, 可一想到蜀山要归大秦所有,他们将接受大秦统治,又十分不愿。
可继续负隅顽抗吧……
看看四周,全是披坚执锐的秦军,在这些秦军后方,还有那种被称为“机关炮”的武器,继续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长老,我们跟他们拼了吧?”
“是啊,长老,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能够冲过去!”
“长老,下令吧!我们不怕死,我们愿为长老们开路!”
一些蜀山子弟向五名长老道,五名长老未答应他们。
三长老看着蒙恬,沉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
蒙恬笑道:“这很难猜?你们要偷袭我们,肯定是从后方或者侧方偷袭,我们只要提前在侧翼、后方做好准备,自然能逮到你们。”
说完这句,蒙恬脸上笑容一收, 冷声道:“废话就不多说了,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死!”
蜀山大长老对蒙恬道:“将军,可否请大秦……国师与我等一见?”
“大长老!”他蜀山长老和弟子听到这话,知道大长老想要投降,都吃了一惊。
大长老叹道:“大势已去,为免我族遭受屠戮,只得如此!”
蒙恬道:“你倒是懂得进退,可早干嘛去了?我派人去请国师,至于国师会不会见你们,那就不知道了。”
大长老道:“多谢将军!”
“蜀山大长老要见我?”
袁白接到蒙恬派来的秦军士兵报告后,道:“那就去见见吧。”
他骑马到了树林外,看着被包围在树林中的蜀山之人,见那蜀山大长老立在最前,道:“你就是蜀山大长老,你要见我?”
蜀山大长老见袁白到来,认真看了看他,以蜀山最高礼仪向袁白行了一礼,道:“蜀山一族石兰微清见过大秦国师!”
袁白抱拳向蜀山大长老还了一礼, 随后道:“你请我来见你,我已经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
大长老沉默了一下, 而后道:“国师快人快语,老朽便也不藏着掖着。老朽想问国师,我们蜀山若是投降,国师会如何对待?”
袁白道:“你们一族为禹王之后,禹王于天下有功,你们也是奉禹王之命在蜀山镇守,这些年在蜀山也未犯什么事,自然不会对你们斩尽杀绝……”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们这帮秦狗还要攻我蜀山?”
袁白向声音来源看去,说话的是名立在蜀山大长老之后的老者,只见其正高昂着头,以狠厉的眼神盯着袁白。
听到四长老插的这句话,蜀山大长老脸色一变,急忙回头冲四长老喝道:“老四,闭嘴!你想把蜀山都拖下地狱?”
“哼!”
四长老冷哼一声,却也未再多言,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蜀山大长老又转头向袁白赔礼:“老四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还请国师勿怪!”
袁白摆了摆手,示意他并未放在心上,又道:“你们一族日后还可继续住在蜀山,但必须遵守大秦政令。另外,蜀山上的封印既然事关天下安危,那就不仅是你们蜀山一族的事,也是全天下的事,我大秦也会派人镇守于此,蜀山一族须得配合!”
其实,袁白的条件在先前的劝降信中就已提过,只是此刻听袁白亲口讲出,大长老心里更加踏实。
大长老道:“多谢国师解惑,蜀山一族愿降!”
“大长老!”
说完要投降,大长老在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十岁。
大长老看向其他几位长老和蜀山子弟,叹道:“放下武器,都投降吧,我们现在不投降,只会害了其他族人。”
其他人默默低下头来,逐渐有人将手中的武器丢到地上。
可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投降,那低着头的四长老突然抬起头,冲大长老喝道:“你愿投降,给秦狗当狗,我却不愿!不愿投降的蜀山弟子,随我杀,杀光这帮秦狗,先祖留给我们的蜀山绝不允许秦狗染指!”
在四长老的带动下,不少不想投降蜀山弟子拿起武器,跟着他一起向前冲杀。
四长老发动得太快,蜀山大长老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四长老领着一批蜀山弟子冲向秦军阵地。
四长老虽然脾气暴躁,但非无脑之辈,他冲着袁白而去,打算挟持袁白,以之为人质,胁迫秦军退兵。
看到这群蜀山弟子冲向袁白,蒙恬脸上浮现起一缕嘲讽,想拿国师作为人质?这帮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是如何写的!
袁白平静看着冲来的一众蜀山弟子,只是一挥右手,数百上千道指力轰然爆发,铺天盖地射向四长老和被他扇动的一众蜀山弟子。
一名名蜀山弟子被指力点中,像被收割的麦子一般,纷纷倒地。
看着倒了一地的蜀山弟子,那些未动手的蜀山弟子是又惊又骇,这位大秦国师的功力究竟高到了何等程度,仅是一挥手便击倒了这么多同族,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蜀山精英。
“请国师手下留情!”蜀山大长老急声唤道。
袁白看向他,反问道:“为何要留情?他们袭杀于我,就算我将他们全部诛杀,也合情合理。”
蜀山大长老想了想,咬牙道:“若国师肯饶过他们,我愿将蜀山秘术献给国师!”
“大长老……”听到蜀山大长老的话,其余蜀山众人均是一惊,却没人多言,大长老这般做也是为了救人。
听到蜀山大长老愿意献上蜀山秘术,袁白点头道:“可以,不过他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武功当废,从今往后,好好做个普通人!”
第九十七章 扶桑神木、虞渊
袁白一指点出,又是数百上千道指力射出,击在四长老等一众蜀山弟子多处经脉穴位上,将他们一身功力废去。
“这就是扶桑神树?”
袁白站在扶桑树下,静静看着这棵传说中的神木。
扶桑树,华夏古代传说中的神树。
《山海经·海外东经》有记:“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 居水中。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山海经·大荒东经》有载:“汤谷上有扶木,一曰方至,一曰方出,皆载于乌。”
西汉之时,东方朔的《海内十洲记》也曾记载:“扶桑,在东海之东岸,行登岸一万里, 东复有碧海, 广狭浩瀚,与东海等。扶桑在碧海之中,地多林木,叶皆如桑,长者数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
从这些记载中,扶桑树生长之处或在东海之东的碧海中,或在海外以东的汤谷,亦或大荒之东的汤谷。
可这棵扶桑树……
居然长在了山上,准确说是长在一座深渊边上!
与寻常树木相比,此树树干呈干枯的红色,像是有火在它内部灼烧,将其烧成了这样,树叶金黄, 非是因到了秋季而变色,而是叶子本身便是这个颜色,在阳光照耀下,随风一动,顿时片片金光摇曳。
与袁白一同在看扶桑树的,还有东皇太一和蜀山大长老。
蜀山大长老是陪同袁白、东皇太一,带领他们参观游览蜀山。
看完扶桑神树,袁白又将目光投向扶桑树后的那片深渊。
那深渊十分古怪,一眼看去竟然见不到对岸,即只能看到生长有扶桑树的这边深渊崖壁,却无法看到另外边的崖壁,似乎是深渊太过宽广,另外边的崖壁已超过了目力所及,可又像是那边崖壁并不在这个世界,而落在了另一方天地。
深渊中黑雾茫茫,掩住了深渊里的一切,即便以袁白的目力,也无法透过这种黑雾。
黑雾在深渊中沉积飘荡,时而冲起,像有无尽的死灵魔魅在其中咆哮嘶吼, 要冲向人间,可是它们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束缚,并不能真的冲卷上来,只能化为缕缕清风,吹得崖边的扶桑神木片片金光摇曳。
袁白问:“这虞渊下究竟有什么?你们蜀山可知晓?”
蜀山大长老道:“我蜀山一族虽然存在久远,但在这蜀山上,也非一直安稳,曾遭过数次大劫,先祖留下的东西缺失了不少,对于虞渊中究竟有什么,其实我们也并不完全清楚。”
不完全清楚,也就是说还是知道一些……
蜀山大长老接着道:“据族中先辈遗留的只言片语猜测,虞渊可能与传说中的魔神蚩尤有关!”
“蚩尤?”东皇太一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蜀山大长老道:“传说,蚩尤当年与黄帝争夺天下,虽然最终战败,但其并未完全身死,而是率领部众逃到了另外一处天地,那处天地为日落之处,寸草不生,十分荒凉。”
“蚩尤并不甘心败给黄帝,一直想从那里杀回,再次夺取天下。可蚩尤为兵主,掌兵事杀伐,杀性极重,若其回归,整个天下都必将遭受一场大劫。”
“所以,大禹先祖特意从东海汤谷移来这棵扶桑神木,以扶桑神木作为阵心,布下禁制将虞渊封印,使蚩尤不得返回天下。”
听完蜀山大长老的话,袁白点了点头,但他并不认为蚩尤真的被封印在虞渊之中。
袁白提出了他的一个猜想:“传说扶桑神木是连接神界、人界、冥界的大门,上面有三足金乌飞翔,能够引导人跨越三界,实现心愿,下方有神龙守护。”
“虽然我没在这看到金乌、神龙,但如果这个传说为真,是否有一种可能,这片虞渊封印的并非蚩尤,而是人、神、冥三界的通道?”
“将此处封印后,人、神、冥再无法接触交流,人类也将不会再受神魔摆布掌控,可真正依靠自身之力发展。”
这个猜想还真有可能!
远古时期,神魔可自由降临人界,比之于神魔,人类的力量差的不是一点两,这导致神魔可以肆意欺凌残虐人类,人类却几乎没有能力反抗。
神魔视人类如蝼蚁,玩弄人类,在神魔掌控下,人类过得极为悲惨,如黄帝和蚩尤大战,看似是两名人类为了天下争锋,实则是神魔围绕他俩掀起战争,说不定这场战争的实际意义只是给高高在上的神魔们演了部电视剧。
人类自然而然想摆脱被神魔掌控的命运!
而在黄帝与蚩尤大战后,这世界的神魔发生了某些事,使得神魔们暂时顾不上人界。
这给了人族机会!
人族连续涌现几位圣贤,颛顼绝地天通,大禹铸九鼎,将作为人、神、冥三界通道的扶桑树移栽到蜀山,封印于虞渊之边,又令后裔在此看守,使得神魔再难降临人界,继续操控人类命运。
听完袁白的话,东皇太一道:“这棵扶桑神木若真是三界大门,岂不是可以打开封印,从这去往神界和冥界?”
这话刚一出口,便听蜀山大长老道:“不可,此事万万不可!不管是哪种可能,如果封印被破,会危及整个天下,千万不可将之破除。”
东皇太一没回他,转头看向袁白。
袁白道:“尚未做好准备,我也认为此时并非攻打封印之时,对它有更深了解、做好相应准备,那时再打开也不迟。”
万一这真封印着人、神、冥三界的通道,那一打开,神冥两界的神魔涌入人间,袁白可不认为自己如今的实力能胜过此界神魔。尽管此界神魔并不算特别强,但也不会弱到哪去。
袁白和东皇太一又观察了虞渊好一会儿,可惜只能看到黑雾涌动,将深渊掩住,根本看不出这座深渊究竟有多深、那翻涌的黑雾中究竟有什么。
离开扶桑神木所在,袁白、东皇太一又去了蜀山大禹石像处,大禹石像并非雕在一块两三米高的石头上,而是在一座如山巨石之上。
第九十八章 一统之始
连蜀山一族都降了秦,蜀地其他势力更没实力和大秦对抗,没过多久,蜀地便被平定,袁白班师回了咸阳。
回咸阳后,袁白未再外出,一直呆在咸阳。
百家学宫已初步落成, 可百家学宫该怎样招生、怎样授课、怎样考核,尚未定下,要由他和诸子百家商讨决定,且大秦国内各种改革也需他把关参与,哪能离得开?
袁白在咸阳一呆便是五年!
这五年之中,受诸子百家及各种改革政令带来的影响,秦国国力蒸蒸日上, 较之于五年前,又强出了一大截, 原本就强于六国的大秦,如今更是将六国甩的连车尾灯都看不到。
这五年里,秦国与六国没有任何交战,六国之间也没相互攻伐,一时间,天下似乎太平了下来,只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平静下蕴藏着更危险的惊澜,一旦爆出,便当石破天惊。
战火终究会重启,而第一个点燃的地方是韩国。
韩国离大秦最近,是嘴边的肥肉,但只要还未下肚,便不真正属于自己,仍有被夺走的风险,当然是吃下肚才更安心。
随着咸阳宫中灭韩旨意发出, 秦军开始调动,大批军队向与韩国相邻的城关聚集。
秦军这等大规模行动,难以完全瞒住,何况这次灭韩,大秦也未偷摸进行,而是光明正大调动军队。
接到大量秦军调动,聚集到与韩相邻城关的消息后,整个韩国朝堂都慌了,投降派、割地派、逃跑派层出不穷,朝堂瞬间变为菜市。
不怪他们惊慌,实在是大秦的强大深入人心,现听到秦国大军很快便要打来,没人认为韩国能撑得住。
韩国必亡,他们这些韩国的王公贵族将何去何从?
看着下方吵吵嚷嚷的群臣,韩王宇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厉声喝道:“吵什么吵,寡人还没死,韩国还没亡呢,再有喧哗者,立斩无赦!”
群臣瞬间安静下来, 只怕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
韩王宇看向一身红衣, 站在群臣最前的白亦非,道:“秦军将至,大将军有何妙策可退秦军?”
这五年中,韩国发生了不少事,原来的大将军姬无夜已变为一只死鸡,取代姬无夜大将军位子的是血衣侯白亦非。
白亦非出列,向韩王宇道:“臣以为有两件事最为紧要,须得立即去办:一是确认秦军调动的真假,确定其是否攻韩;二是调集大军,若秦真要攻韩,也能做好准备,与秦一战!如今事态紧急,两件事当不分先后,同时去做!”
“此一战,从各方面比较,我韩国都处在下风。臣以为不仅要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迎战秦国,最好让其他国家也加入进来。”
韩王宇问道:“如何参与?”
白亦非道:“能出兵的出兵,不能出兵的可以出粮出兵器,在秦军到来前,我们要利用一切可用的力量!秦虽强,但非无敌,天下间没有无敌的对手,只看我们能否找到对手的破绽。”
“好!”
韩王宇走下王座,来到白亦非身前,亲切地拉起白亦非的手,声情并茂道:“此次退秦之战,寡人便全交给将军了,望将军不负寡人所托!”
白亦非单膝跪地,向韩王宇道:“臣定会尽心竭力护我大韩!”
其余五国也接到大秦将对韩用兵的消息,反应各不相同。
齐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离老子还远,打不到这里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赵国廉颇、李牧则劝赵王派兵助战韩国,可赵王的宠臣郭开早被秦国派人贿赂,在赵王面前反进廉颇、李牧的谗言,让赵王反倒认为李牧和廉颇有不臣之心,对二人谏言根本不予采纳。
楚国此时是权臣李园当政,国内并不太平,也无瑕多过关注此事。
燕国,燕丹虽接到了这个消息,可韩国离燕国太远,即使燕国有心派兵相助,也要穿越赵、魏两国国境,这两国不会答应,假途灭虢的事大家可都听过,燕国只能为韩国相助粮食、衣物等。
魏国邻近韩国,此时魏王是魏景湣王,这位魏王虽非雄才大略的君王,但对天下形势看得明白,知道秦的可怕,现秦将要攻韩,魏王派人联系韩王宇,直接派魏军相助参战。
整个天下,随秦这一动,处处皆惊,包括秦国在内,也为这次战争所惊动。
自春秋以来,天下诸国林立,而至今时,天下仅余七国,今秦欲攻韩,便是要再灭一国,吹向秦一统天下的号角。
六国是在担忧恐惧,而秦则是在兴奋激动,一统天下,是何等伟业?
秦王政十五年三月二十一日,秦国二十万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向着韩国杀来。
韩国本有三十万大军,魏国又派了八万大军相助,共计三十八万,而秦派出的军队才二十万,双方兵力对比相差将近一倍。
如果单纯数据之比来看,是1.9比1,看似只多了0.9,不多,但多出的这0.9可是一十八万人!
秦是发疯了?
敢以二十万人对抗韩魏三十八万人,且这场战争,韩国背后还有其他国家在支持。
这些国家虽未像魏国那般直接派兵相助,但也在物资上对韩国进行了支援。
这一战,牵动了天下很多的目光!
诸子百家在关注,七国的王宫贵族们也在关注。
许多地方,许多的人都生出同样的想法:这也许是一个新时代开始的序幕!
这场战争,大秦的兵力虽仅二十万,但将领阵容十分豪华,王贲、王离、蒙武、蒙恬、李信等史书留名的秦将都在其中。
这倒不是秦对韩有多重视,而是有其他目的。
秦国五年改革,涉及诸多方面,最重要的方面便在于农业和军事,军队的改革,包括军制,以及武器装备等等。
有着公输家、墨家的加入,在袁白大力推动下,秦军装备了大量新式的武器。
而新的武器,将会对战争模式带来改变,这不仅需要士兵们去适应,也需要作为指挥者的将领去适应,总不能别人用炮弹轰炸,还把人聚在一堆,将军阵列得整整齐齐吧?
第九十九章 摧古拉朽
五年中,蒙恬、王离等秦军将领目睹武器的变化,对战争做过不少思考和演习,袁白还亲自为他们讲过新的战术思想和军事理论,但这都只是纸上谈兵,一切的演习推演都无法与实战相比,必须以实战进行检验。
所以, 这攻韩一战,也是让秦军将领学习升华的舞台。
秦军抵达韩国边境,天下瞩目的攻韩一战开始了。
作为秦攻韩第一战,当然要打得漂亮,要震慑住敌人,秦军直接拉出了上百门机关大炮向韩国边境的城池齐射,那场面让看到这幕的人无不变色。
尽管他们有人早已得知秦军在平定蜀地时,用过一种可怕的武器, 但等真看到那轰炸的场景, 才知何为可怕!
机关大炮发射,没有一般大炮发射的轰鸣声,但上百枚巨箭从天射落的场面,一样壮观。
“咻、咻、咻……”
巨箭腾空,每一枚在空中裂开,分出十多个炮弹。上百枚巨箭,一下子便是上千颗炮弹落下,一起轰在城墙上,那画面如同天灾降临。
“轰、轰、轰”
韩军守卫的城墙,顷刻间便被炮火淹没,巨大的轰鸣从那里传来,一团团火光升起,城里的人均感到整座城都在摇晃。
城墙崩塌,城墙上的韩军尸骨无存!
秦军从崩塌的城墙处悍然攻入,根本没遇到任何有效阻挡。
因为百门大炮齐射,这是他们从未遇见过的事,谁能告诉他们,这仗该怎么打?这城该怎么守?
在后方韩魏联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作为韩军统帅的白亦非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未想到与秦交锋的第一战会败得如此快。
“这是公输家机关术所造的武器。”
中军大帐中不止有韩国的将领,还有魏国援军的将领,一名魏国将领道:“这种武器比韩国劲弩威力更大、射的更远,如果我们与秦军远程交锋,必败无疑。我们必须想办法接近秦军。”
“要如何接近才是问题,秦军肯定对此有防备。”
“我看可以这样……”
韩魏的将领们都商讨起来,白亦非听着这些将领的谈论,也在思考该怎么解决。
夜晚的韩魏大营并不安静,毕竟这里驻扎了几十万人,再怎么也不可能安静,随时有士兵巡逻,营寨立着高塔,有在晚间视力敏锐的高手在高塔上守着,一旦发现有异常,便会及时通知其他人。
营中的种种安排非常到位, 防绝了秦军从地面夜袭的可能。
但如果是从天上或者地下呢?
白亦非并不知道,从秦军营地中, 飞出了数百个黑影, 这些黑影如鬼魅一般升入夜空,向着韩魏大营飞来。
这也是机关术造物,在原著中,墨家和公输家都有能在天空飞行的机关造物,现在受袁白影响,公输家和墨家提前造出了性能更优秀的机关飞行器。
今夜起飞的是作用类似于轰炸机的机关飞行器。
机关术造物对比于原世界的机械,有一个非常大的优点,便是便于拆卸携带,组装起来迅速简单,像机关大炮,不用时,可以拆成一个个的部件,等用时,临时组装即可。
这些机关飞行器也是以同样的方式被带来,等到了战场后,才组装起来。
此时,秦军营地,秦军未眠,正准备着夜袭,秦军要打一个韩魏联军措手不及,毕其功于一役。
韩魏联军根本没想到他们会遭到空袭,他们的防备已做得很好,可怎奈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也便未想过。
飞行器在空中飞得其实不算高,只有千米,如果是在白天,必定能被看到,但现在是夜晚,夜色成为这支秦军轰炸编队最好的掩护。
他们将进行可能是这世界第一次的大规模空袭。
佩戴着特殊夜视设备的秦军飞行员驾驶着飞行器,无声无息飞到了韩魏大军营地上空,这也是机关术的另一好处,动力源于天地,不会有发动机的轰鸣。
一个罐子从天上落下,接着又是一个,再又一个,眨眼数百个罐子从天上落下。
“天山有人!”
“有敌袭!”
罐子从空落下的声音引起了大营中人们的注意,可这些来自天上的东西,他们又能怎么防备?
“啪啦”
一个罐子落在地上,碎开后,里面装着的液体泼洒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罐子落在营中,整个大营很快便充满了一阵闷沉的味道。
“这是火油,不好!”
白亦非走出中军大帐,用手在地上摸了一把,闻了闻,瞬间便明白过来,这液体是一种火油。
数百罐火油倒不算多,但如果在大营中燃起来,那将是一件可怕的事,而且秦军要是继续从空中投下……
“传我命令,迅速用沙土掩埋此物。”
白亦非传下了命令,可来不及了。
几十万大军,这是多大的营地,命令传达需要时间!
几批油罐投放完毕后,轰炸开始了,一颗颗炮弹从天空落下,在大地炸开。
爆炸的火光在韩魏大营中蹿起,爆炸声、惨叫声、呼救声不绝于耳,韩魏联军的大营瞬间就乱了。
而爆炸引燃地面上先前投下的油液,油液在大营中猛烈燃烧起来,迅速烧连成一片,火的光明照亮了大营,光芒甚至映照到了天上,可这光明并未给人温暖,反而让人觉得残酷心寒。
看到此幕,白亦非闭上了眼睛,韩魏联军完了,而他也将成为一个笑话。
统帅数十万大军,竟一日便被击败,历史有他这样的人吗?
他已经想到,他必将留名青史!
在烈火和爆炸中,韩魏联军炸营了,士兵疯了一般向着营地外逃跑,连一些将领也在逃跑。
远处,马蹄声阵阵,是秦军来了,他们要一鼓作气,今夜便攻破韩魏联军。
但秦军并未靠近韩魏大营,而是组装起来机关大炮,进行炮轰!
巨箭不要钱一般从机关大炮射出,分出数以千计的炮弹轰落,化作接连不断的爆炸在韩魏大营响起。
韩魏联军彻底崩溃了,哪里敢抵抗,都拼命逃跑。
秦军开始向韩魏大营推进,追杀招降逃兵。
第一百章 韩灭(上)
“我想过会很快结束这场战争,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蒙恬、王离两人站在远处的一小山上,看着火光冲天、爆炸不断的韩魏大营,王离道:“这场战争会赢得这么快,是因他们对我们不熟悉,他们毫无准备,接下来的战争便没有这么容易。”
蒙恬道:“哪又如何?战争改变了, 时代也改变了,他们已经落后于我们,想要再追上,没那么容易!国师曾说过,要做开创时代的人,不要做跟随时代的人,更不要做跟不上时代的人。我们现在开创时代,而他们落后时代, 注定将被淘汰。”
一夜大战终,只见原韩魏大营几乎已成一片焦土,许多地方甚至还在燃烧,一具具尸体被秦军驱赶着俘虏抬出。
这些尸体死状太惨,或被烧焦、或被炸得不成样子……
少有几具完好!
连秦军士兵中,有好些人看到这些尸体后,都忍不住吐了,场面太残酷,比他们过往所知的死法更惨烈。
昨晚一夜,有近十万人葬身于此,似乎上天也看不惯这么多人惨死,突然开始下起了雨,雨浇灭了地上的火,而韩国最后的一点光明被浇灭于此。
韩国,新郑,韩王宫中灯火通明,韩王宇坐于王位上,眼神呆滞,一脸不可置信, 下方一班王公大臣也愣愣的。
大殿中静得恐怖,实在是传回的消息太特么吓人了,这才过了多久,数十万大军便已灰飞烟灭?
他们事先想了很多,也想过韩国会败,但从未想过,真的从未想过,会败的如此快、如此惨!
才一天啊,几十万大军便被打败,便是栓几十万头猪在那里也不至于吧?是该怪白亦非无能,还是该怪秦军太强?
到这时,其实怪谁已经不重要了。
几十万大军一朝尽丧,谁都知道韩国完了!
“唉!”
良久,韩王宇回过神,叹了口气,时也命也,他同姬无夜联手, 谋害父王、逼走九弟, 终于得偿所愿登基为王,之后又同白亦非联手,除去姬无夜,本以为能安稳做一个韩王,振兴韩国,未想秦军又至。
看着下方群臣,韩王宇道:“秦军已快至新郑,谁有办法可挡?寡人重重有赏!”
可下面的王公大臣都低垂着脑袋,跟木头人一般杵在那里,没有人出来发言。
因为都知道秦军要杀到了,现在站出来想办法,不等于是在给秦军添堵?等秦军攻破了新郑,还会有自己好果子吃?
韩国朝堂经过多年内斗清洗,站在这里的王公大臣一个个办事或许不咋地,但保命捞钱啥的还是非常有一套,韩国注定要亡了,何苦非要抱着这艘破船不放?这不是四九年入果党嘛……
一些脑子灵活的王公大臣,已经开始在想该怎么讨好秦军,摆出什么样的投降姿势才能让秦军满意,说不定将秦军伺候得满意了,还能保住权势富贵。
正所谓“国之将亡,必有七患”,韩王宇现面对的情况便是七患之一——所信者不忠,所忠者不信。
韩王宇放眼看去,满朝文武皆默不作声,他目光所及,一个个低头如鹌鹑,那些平日里最喜欢奉承他、恨不得能时刻与他说话的大臣此刻全噤声不言,生怕被自己注意到。
想前段时间,他还曾自豪地称韩国之英才忠臣皆已在这殿中。
可这就是他的英才众臣?
韩王宇感到一种悲哀,到了这种危急的时候,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肯站出来说话。
“尔等以为秦军来了,只会杀寡人一人,会放过尔等,让尔等继续达官显贵、锦衣玉食?寡人告诉尔等,不会!秦人狼子野心,绝对不会让尔等好过,尔等下场说不得比寡人更惨……”韩王宇狠狠怒斥一众王公大臣,可任由他骂,大臣们依旧默不作声。
骂了一会儿,韩王宇忽然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韩王宇狂笑不止,甚至笑出了泪,他嘴中念道:“父王,韩国将亡在孩儿手中了,当初孩儿不该因一己之私害了您,又逼走老九、红莲,是我对不起你们……”
韩王宇疯了?
听到韩王宇的话,一众韩国王公大臣皆心惊无比,原来先王是被韩王宇害死的,九公子韩非和红莲公主也是被他逼走。
可这些话是能在人前说的吗?
谋害生父、迫害兄弟,这要传出去,韩王宇的王位绝对不保!
韩王宇现在敢将这些话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许多韩国王公大臣心中一凛,将头埋得更低了。
于是,在韩国朝堂上出现了极为怪诞的一幕,现任韩王坐在王位上,状若疯魔,又哭又笑,又吼又叫,殿内群臣听着韩王宇的“疯言疯语”,却无人敢吱声,任韩王宇吼叫。
又吼了一阵子后,韩王宇将目光重新投向殿中群臣,他脸上的哭、笑全消失无踪,脸色变得十分冷酷,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
下方的大臣原本低着脑袋任韩王宇吼骂,可韩王宇突然不吼了,有大臣心生疑惑,悄悄抬头一看,正好瞧见韩王宇那骇人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事情不妙了!
果不其然,马上便听到韩王宇道:“既然尔等不肯助寡人,那寡人要尔等何用?禁军何在?还不与寡人拿下此等奸佞!”
一听韩王宇这话,殿中的王公大臣全都抬起头,无不在心里道了一句“卧槽!”相类的词句,而后便想到“韩王宇真疯了!”
殿外禁军听到韩王宇命令,立刻从从外冲进大殿,却并未立即执行韩王宇的命令,这殿中站的人可都是处于韩国权力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见禁军迟疑,韩王宇脸色更加阴沉,对禁军道:“尔等也要背叛寡人乎?还不与寡人拿下这些奸臣逆贼!”
“王上,这……”
“尔等听不清寡人所言?”
“是!”
自从除掉姬无夜后,禁军被韩王宇牢牢掌握在手中,不许其他人染指,因此禁军对韩王宇忠诚度颇高,现听到韩王宇再次下令,手持长矛大刀向殿中群臣逼近。
第一百零一章 韩灭(下)
看到禁军逼近群臣,韩王宇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既然韩国要亡了,他也要死了,那还留着这些人作甚?不如和他一起去死!
“若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王上……”
“什么王上?他现在就是个疯子,我看他已经神志不清, 想把我们都杀光。”
“不会吧?”
“这疯子想要让禁军杀光我们,我们跟他拼了!”
“跟他拼了,这个暴君!”
“暴君无道,理应诛除!”
“……”
群臣见禁军逼来,都急了,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是这么大群活人?
在一些大臣带领下,群臣向王位上的韩王宇冲去,他们也知道如今形势下,擒住韩王才有活命的机会。
这些大臣中有不少人会武功,武功还不算弱,可韩王宇也不是吃素的,他本身会武功,身边还安排了高手护卫。
见群臣向他冲来,韩王宇不惊不怒,反而指着冲来的大臣,笑道:“哈哈哈,寡人没错,寡人没错,尔等果然是乱臣贼子,寡人今日要铲奸除逆,护我大韩江山!”
秦军还未攻到新郑,韩国的王公大臣们没齐心协力共御外敌不说,反而先搞了一场内斗血拼。
这场血拼以群臣全数被杀而结束。
闻着殿里浓重的血腥味,看着一殿的尸体残骸,韩王宇笑道:“哈哈哈,寡人为亡国之君, 尔等也为亡国之臣,寡人要死,岂有让尔等独善其身之理?寡人为王,尔等为臣,君是君,臣是臣,即使到了地下,也是如此。”
韩魏几十万联军被灭,大势已去,除非天降神迹,像建立东汉的某秀儿一般,天降陨石将攻韩秦军砸得灰飞烟灭,韩国才会有生机。
韩国将亡,韩王宇没想过逃走,就算他能逃离新郑、逃离韩国、逃到别国,那又如何?失去了韩国的他,还算得上韩王?
只有在韩国, 他才是韩王, 韩国没了, 他也狗屁不是!
与其逃到别国狗屁不是, 不如与国同灭。
韩王宇让禁军弄来大批木柴、火油,将火油倒入殿中,将木柴铺在大殿四周。
韩王宇端端正正坐在王位上,面前的几案上摆着一个十分精致、以上好青玉雕成的酒樽,酒樽中装着美酒。
这只酒樽颇有些来历!
昔日,韩王宇曾暗中让人在这只青玉酒樽中下毒,害死了他父王韩王安,未想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也会饮下这杯中毒酒。
或许正是因为用这只酒樽毒死了一位韩王,韩王宇才会选择这只酒樽,就连杯中所盛之酒也和韩王安当时饮下的是一种。
“父王,孩儿对不起你,马上就来陪你!”
看着酒樽,韩王宇不再复方才的疯狂,他恢复了冷静,其实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冷静的,只不过很绝望罢了。
外现的冷静只持续了短暂数秒,韩王宇又开始咆哮起来,他冲着除他之外,再无活人的大殿吼道:“秦国,虎狼之国,今日你们亡了寡人之国,寡人诅咒你们有朝一日也会如寡人一般!哈哈哈!”
说完,韩王宇端起酒樽,将毒酒一口饮下,把青玉酒樽往地上一扔,“啪”的一声摔碎,而后自王座上起身,猛地拔出佩剑,一剑斩落一边的烛火。
烛火落到地面,地上被浇了火油,这么微弱的烛火瞬间爆燃,化为熊熊大火。
“休想寡人做亡国之君!”韩王宇以剑拄着自己的身体,使其不倒,目光平静地望向大殿之外。
韩王宫,平时上朝议事的大殿起了大火,现天才蒙蒙亮,大火散发出的焰光让新郑城中许多人都看到了,却不知王宫发生了何事。
此时,一支秦军已经抵达新郑城外。
看到王宫方向的天空被映得通红,随军同行的韩非神情复杂。
他知道那是有大火燃烧,将天空映成这样,可那里是新郑王宫的方向,谁会在王宫放火?
答案显而易见,必是他那位四哥!
对四哥韩宇,韩非观感十分复杂。
他那位四哥为了王位不择手段,谋害父王,逼得他和红莲不得不离开韩国,他深深为之痛恨。
可毕竟是亲兄弟,如今看到王宫起火,韩非知道他那位四哥肯定是见韩国大势已去,回天乏术,才引火自焚,韩非心里又生出些不忍。
“哥哥,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韩非身边,红莲公主也在,见新郑王宫方向天色有异,同样猜到是王宫出了事,新郑王宫是她从小生活的家,如今却被毁了。
不仅王宫毁了,韩国也要亡了,即使她能再次回到新郑,但新郑已经不属于韩国。
她的家、她的国,都已没了!
韩非有和红莲公主相同的感觉,他这次主动请命随军入韩,正是为了亲眼见证韩国灭亡,虽然他从袁白那里早已得知韩国会亡,但还是想亲眼见证。
听到红莲公主的话,饶是智谋过人的韩非,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未说出。
韩王宇自尽,死前屠杀掉大批韩国王公大臣,让秦军攻入新郑、掌控韩国更为顺利,算是为大秦灭韩贡献了一份特别功劳。
韩国灭亡的消息迅速传遍天下,其余五国接到消息后,震动不已,哪怕是已经躺平的齐国,也被吓了一跳,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端坐起身,认真研究韩国为何会被灭,为何会这么快被灭,如果秦军攻袭的不是韩国,而是他们,他们可能抵挡秦军?
研究的结果是,若秦军攻袭的是他们,他们也抵挡不住!
秦军灭韩魏联军那一战,机关大炮炮轰的场面,从天空而至的打击,被各国探子详细汇报了回去。
看到详尽的情报,各国的将军都生出同一个想法,此战之败,非韩魏士卒不勇,非统军之将无能,而是秦军所展现的力量未知,且太过恐怖,换作他们上去,也一样会败。
谁能想到那机关大炮能有如此之威?
谁能料到秦军能趁夜从天上发动攻击?
这样的秦太强了!
而秦之所以这么强……“机关术”这个词出现在他们脑中,这种未被他们重视的技术竟有如此之力。
要想打败这样的秦国,必须有对抗大秦机关造物的能力,必须以机关术对机关术。
可诸子百家中机关术最好的两大学派——墨家、公输家都已经投靠秦国,可能还有其他人会机关术,但绝对没有墨家、公输家高明。
而且,他们现在才起步发展机关术,秦国已经发展了五年之久。
一想到此,五国的王公贵族无不感到无解绝望,他们仿佛一群待宰的羔羊,只能煎熬地等着大秦一个接一个收割。
五国君王中,燕王丹最为后悔,他原本认为墨家弟子多、势力大,有助于他抗秦,因此才有意接近墨家,未想到墨家机关术才更加重要。
早知道机关术能这么厉害,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墨家彻底掌控,怎会让墨家投秦,白白便宜了嬴政?
第一百零二章 魏、赵均灭
灭韩之后,其余五国都以为秦将要消停一段时间,至少在短时间里不会在发动大的战争。
可出乎他们意料,大秦不仅没消停,还发动了更大的灭国之战。
天下人还处在韩被秦所灭的震惊中,还在消化这一战透露出的信息,这时, 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秦军对魏、赵两国发动了进攻。
攻韩的二十万秦军分为两批,五万镇守韩国,负责配合从秦派来的官吏彻底控制韩国,另外十五万从韩直接进攻魏国南方,而在秦国境内,也有秦国大军越过秦赵边境、秦魏边境, 攻打两国。
在秦军攻袭韩国时, 魏、赵两国便担心大秦是否会攻打他们,提前做了防备,但仍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因为秦军来的实在太快,前一个消息还在韩国境内,后一个消息已经兵临城下。
那恐怖的行军速度,直接刷新了他们的世界观!
秦军能行军如此之快,还是依仗于机关造物。
墨家能造出白虎、玄武、青龙、朱雀等机关兽,公输家也能造出九头勾玉、破土三郎等机关兽。
这些机关兽体型之大堪比重型卡车,稍微改一改便是极为优秀的运输载具,袁白让公输家、墨家设计制造了多种战争用机关载具,有在陆地上驰骋的,有在天空飞的,有在水里游的。
这些载具数量不算多,但给先头部队使用,带来了相当好的效果, 借着出其不意的行军速度, 秦军一举突破魏、赵两国的防线,等赵、魏反应过来时,秦军已经打进两国境内,连下数城,在这世界硬是打出了二战时德三闪电战的味道。
这战争的节奏进度,让赵和魏都慌了!
尤其是魏国,在韩秦军兵锋直指魏国都城大梁,要知大梁城就在韩国之北,邻近于韩魏边境,那秦军依仗武器优势,魏军根本无法抵挡,如果秦军攻到大梁,大梁不可能守得住。
魏王对此心知肚明,却没什么好的办法。
因为西边也有秦军在进攻,如果调集各地魏军护卫都城,必然会造成地方兵力空虚,大梁倒有可能守住,但其余地方会被秦军攻占,可如果不调集军队, 大梁又守不住,大梁是魏国之都,如果连这里都失守, 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
魏王现在是左右为难。
赵国的情况倒还好,只须面领一面秦军进攻,他们的都城邯郸又离秦赵边境较远,一时半会儿,秦军打不到这里来。
赵国和魏国比韩国要大,战略纵深更大,秦军攻入赵、魏国境之后,虽然一路势如破竹,但一时间无法将赵、魏亡国,这让赵、魏有一些喘息的时间。
可也只是最后临死前再挣扎喘口气,攻赵秦军二十万、攻魏秦军三十万,即使赵、魏拥有的兵力比进攻他们的秦军更多,但他们一时之间聚集不起来,武器装备又与秦军存在鸿沟般的差距,纵然赵有名将李牧,亦是回天乏术。
“赵、魏亡矣!”
许多人发出如此感叹。
燕国、齐国和楚国都被秦的操作吓到了,再不敢掉以轻心,尽管秦还没攻打他们,但三国已经开始筹备战争物资、调集训练军队。
韩已经完了,魏、赵将要完蛋,接下来秦的目标必然会放在他们身上,不早做准备,难道等秦军过来收割人头?
“传寡人之令,诏各方军队前来大梁,拱卫都城,卫我家国。”
眼见西边的秦军在魏国不断攻城破镇,在韩秦军也即将杀到大梁城下,魏王发出了一道命令。
他已经想清楚了,这般分散军力对抗秦军没有胜算,只会亡得更快,他准备将整个魏国的兵力集合在大梁,与秦军决战,做殊死一搏!
在魏王命令下,魏国各地的军队放弃了他们守卫的城镇,向着魏都大梁而来,魏国一些爱国人士也向大梁聚来,源源不断的物资也向大梁聚集。
一时间,聚集在魏都大梁的魏军达到了恐怖的六十万之数,若再加上自发而来的魏国青壮,还要多出十来万。
可人多有用吗?
面对装备机关武器的秦军,大批魏军虽然悍不畏死地冲向秦军阵地,但敌我双方相差太过悬殊,人数和英勇填补不了差距,在机关武器的炮火下,只留下一具具尸体。
不到一日,大梁城墙被轰塌,大梁城被攻破,魏王于王宫自焚,魏太子假代表魏国向秦投降,魏国就此灭亡!
赵国,当今赵王尽管不是个明君,他也胆量没下达魏王这等绝然的命令,但反倒让赵灭国的时间晚了一些。
可惜也只是拖延了点时间,曾经长平一战,秦将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使得赵国国力至今未复,今二十万秦军再一次攻入赵国,只为灭国而来。
邯郸被攻破,赵王没有魏王的胆气自尽,率领赵国大臣向秦投降。
继韩、魏之后,赵国也灭了。
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韩、魏、赵三国被灭,六国已亡一半,燕、齐、楚如三只受惊的鸟儿,唯恐下一个被灭国的便是自己。
然而,消灭了韩、魏、赵三国之后,秦军便停止了进攻。
一是因燕、齐、楚三国已有了准备;二是韩、魏、赵三国的地盘需要消化。
见秦停止进攻,燕、齐、楚都大松了口气。
秦太可怕了,短时间便灭去三国,即便他们已有准备,也很难说能挡秦军兵锋,现秦主动停止攻伐,最好不过。
尽管他们也知道秦不会放过他们,等消化完韩、魏、赵三国,大秦的兵锋就将指向他们,但至少现在给了他们时间喘息,万一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了那一线生机呢?
天下再一次平静下来,而这一次,所有明眼的人都知道,这是最终决战前的最后宁静,等下一次再起波澜,或将改天换地,整个战国时代将彻底被终结,一个新的时代将被开创。
韩、魏、赵三国被攻下,有袁白在,大秦对三国的处理无论是比现实历史上,还是原著之中,都好得多。
第一百零三章 天下一统(上)
半年后,韩、魏、赵三国遗留的问题基本已被解决,大秦的战车再次开动,这次的目标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六国唯剩燕、楚、齐。
吞并韩、魏、赵三国之后,大秦的国土已与燕、齐相邻,而楚本就与秦相邻。
秦王政十五年十一月初七, 秦军再次大规模出动,兵分三路,每路二十万大军,分别攻向燕国、楚国、齐国。
在半年中,为应对大秦的威胁,三国皆有改变,燕国进步最大,楚国次之,而齐国, 这些家伙在齐地过得太舒服、太安逸,早已失了锐气,虽有进步改变,但不大。
因为看到大秦在灭韩、魏、赵三国之战中机关造物的应用,燕、楚、齐也仿效秦国,向天下广招掌握机关术的人才,还真给他们招到了些人,只可惜半年时间太短,根本不够让他们有多少发展。
燕军、楚军、齐军也装备了部分机关武器,可与秦军遭遇后,便发现他们装备的机关武器和秦军一比,差了一大截,而且他们对于热武器战争很不熟悉,在战场上被打得节节败退。
如燕国造出了机关大炮,可惜燕国军队从没遇到过炮战, 虽然知晓这种武器威力很大,却不知道该怎么正确使用。
反观大秦, 发展了五年多、经过多次实验演习,后来又在灭韩、魏、赵三国的战争中接受实战检验,对机关武器该如何使用,已经探索出一套体系。
燕军与秦军的炮战中,率先暴露自己的机关炮阵地,随后被秦军机关大炮反击摧毁。
看着被秦军机关大炮反击摧毁的燕军炮兵阵地,蒙恬道:“国师所言不错,不要做落后时代的人,燕军已经做得不错了。可惜其落后于我们,结局早已注定。看似只落后一时,却是天与地的差别。”
燕国,都城蓟,燕国王宫,燕王丹坐在王位上,在其下方是燕国的重臣,太傅鞠武、大将樊於期皆在此处。
所有人都面色严肃,秦军攻伐的速度太快,已有大量燕国城池被秦军攻占,再这般下去,要不了几天, 燕国就得亡。
“秦军兵锋所至,已有大片国土沦亡,我大燕正遭遇空前之危,诸位有何意见,尽可说来,寡人必不责怪。”
太傅鞠武作为燕丹的老师,此时可谓是燕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看了一眼殿内诸人,道:“秦之心天下皆知,其欲一统天下,必不可能留我燕国。所以,若有人想说什么割地求和,可不必再提。”
“何况秦人在韩、魏、赵三国所做的事,各位肯定也有耳闻,试问诸位谁敢肯定秦人不会如此对你们?”
“各位想保住自己的权势富贵,必须在一战中打败秦国,打消秦人一统天下之心。”
鞠武说完,樊於期接着道:“秦乃虎狼之国,野心早暴露无遗,在其之下,没有求和留国一说,它的目的是将六国全灭,统一成一个秦。秦国兵锋已至,我等唯有死战保国。”
这时,一燕国大臣小声道:“死战就可以保国吗?”
这名大臣说的很小声,可在场众人大多都是高手,他的话与在他们耳畔亲口诉说无异。
听到这名燕国大臣的话,众人一片沉默,若死战就能够保国,他们也不至于聚在此处商议,只要派成千上万个死士去和秦军拼命不就行了?
见殿内气氛不好,王位上的燕丹道:“秦虽强,但并非不可胜,只要我等众心成城,我大燕必胜!”
鞠武道:“此次之战,非我燕国之战,现六国虽仅余燕、齐、楚三国,但天下可不只有我燕、楚、齐……狼族崛起于草原,有数十万控弦之士,若能引为助力……”
鞠武话未说完,但众人都已听懂,这是要请狼族南下,一同对抗秦国。
有燕国大臣面带迟疑,燕国和狼族打过多年的仗,双方间恩怨不小,现在听到鞠武提议让狼族南下,这些大臣心中有些不乐意,况且他们认为燕和秦之间的战争,像是两兄弟间的争执,可若是将狼族引进来,事情的性质也就变了。
可看到王位上燕丹那欣喜的表情,这些大臣很明智地闭上了嘴,大王都想这么做,他们出声反对,不是找死?
听到鞠武的话,燕丹眼睛一亮:“鞠太傅所言在理,若能地狼族相助,我大燕和齐国、楚国在正面与秦相抗,狼族自秦之后进攻,两面夹击,或可败秦。”
商讨结束,燕丹即刻派出使者前往狼族联系。
燕国在遭受蒙恬率领的秦军攻伐,形势岌岌可危,而在另一边,王离所率领的秦军也正在向楚国发起了进攻。
有韩国的例子在前,楚国方面做了很多准备来防备秦军的进攻,可惜这些准备在武器的差距下,根本没多少作用。
因为他们再怎么做准备,还是得守城,还是得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可这么多人聚在一堆,就是秦军炮轰的活靶子。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人少肯定守不住城,人多又会被炮轰,也会守不住城,楚军也没好的办法应对。
本次灭楚之战,秦军分了数路大军,一路直接攻向寿春,摧毁楚国的执政中枢;一路向东,从魏国与楚国接壤之地攻入;一路向西南,将攻占楚国与百越接壤之地。
整体作战布局与灭韩时相差了不少,这是因为楚国的疆域远比韩国辽阔,要攻取的城池、占领的地方自然要比韩国更多,想将之覆灭必然要花更多时间。
战争开始后,秦军势如破竹,而面对秦军的进攻,楚军根本没有多少防抗之力,在机关武器的炮火下,大量楚军被杀死,一座座楚国城池迅速被秦军攻占。
楚王负刍看到秦军一路攻城略地,兵锋所指,没有哪座城池可以阻挡,哪还敢呆在寿春城?战争开始没多久,便带着一众大臣跑了,逃到东边的一座楚城。
这座楚城的一处行宫中,楚王和一众大臣面色难看而沉重,因为自前方不断传回消息,全是一座接一座的楚城被秦军攻占。
第一百零四章 天下一统(下)
“诸位爱卿,国难当头,可有应对之策?”坐在王位上的楚王沉声问道,可听到他的话,一众王公大臣都沉着脸,没人回话。
这倒和韩王宇问韩国一众王公大臣时不同,韩国那些王公大臣是不想给韩王宇出谋划策, 楚国这些王公大臣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办法可抵挡秦军。
自从秦军在韩、魏、赵三国搞了对王公贵族的审判后,燕、楚、齐三国的王公贵族都看明白了,就算他们愿意卖国卖主、主动向秦军投诚,也是行不通的。
秦军不会优待他们,甚至还会翻出他们以前犯下的罪行,对他们进行审判。
因此, 三国的王公贵族们基本都熄了向秦军投诚的心, 为了保住性命和地位, 只有与秦军死磕了,反正脑袋就在那儿了,赢了继续过人上人的舒服日子,输了脑袋搬家罢了。
可是……
秦军这也太猛了!
从传回的消息,这才多短时间,怎么会有那么多城池陷落?
秦军进攻得那么快?
昔日,乐毅率五国联军攻齐,连下齐国七十余城也没这么快!
照秦军这种攻击速度下去,要不了几天就要杀到他们现在落脚的这座城了。
前方就没有人能挡一挡秦军进攻的兵锋?
“天欲亡寡人乎,天欲亡大楚乎?”
看到下面的王公大臣都沉着脸,楚王负刍也明白不是他们不想出力,而是真出不上力,想不出有效的办法。
过了会儿,一大臣出列,向楚王道:“大王!臣认为当务之急已不是该如何阻挡秦军兵锋,而是该早为日后做准备。”
“秦军兵锋之盛, 已不可挡,观其攻势,怕是在七天之内便会攻至,此地已不安全,大王不可在此久留。”
这大臣说的话,负刍和楚国的一众王公大臣们都听懂了,其实就是说:秦军太猛了,我们挡不住,秦军很快就要打到这里,我们还是赶紧跑路吧。
负刍心中也有此念,可他哪能这么表现出来,故意沉着脸道:“寡人乃楚国之主、万民之君,岂能丢城弃民?”
这名大臣见负刍只是反问,并未责骂,也懂负刍的意思,当即又正色道:“正因大王乃楚国之主、万民之君,才更不能再留于此处。大王安危即楚国社稷安危,楚国江山社稷皆系于大王一身,岂能再留于此地?”
“大王离去, 非丢城弃民,而正是为楚国社稷、为楚国万民, 大王在,则楚国在;大王安,则楚国安。此非臣一人之言,乃楚国万民所期!请大王为我大楚社稷、为楚之万民,离开此处!”
这名大臣向负刍恭敬拜请道,殿内其他的王公大臣们迟疑了一下,也异口同声地向负刍拜道:“请大王为我大楚社稷、为楚之万民,离开此处!”
“这……”
负刍沉吟了下,脸上略作为难之色,但很快化为坚定沉重的神色,其声音含着悲戚和不甘,悲叹道:“寡人非丢城弃民,而是为我大楚社稷,暂不得不去。寡人发誓,今日之耻,来日必十倍还于秦军,今日所失城池,寡人必尽数取回!”
听到负刍的话,群臣皆道:“大王英明!”
决定要跑路,群臣开始商议要往哪儿跑。
这问题又为难住了他们,实在是没地可跑。
继续往东跑是不可能的,那边是无边无际的东海,他们可不知道跨过东海就能到达一座不小的岛。
往西跑不成,他们楚国东边的一座小城,要是往西跑,估计还没跑出楚国边境,就得被秦军给堵住了。
往南跑也不成,那里是莽荒之地,多异族蛮夷,楚国和他们的关系可不好,双方之间常互相攻伐。
可往北跑,那里是齐国之地……
齐国也在遭受秦军攻打,连他们楚国都挡不住秦军,齐国更加挡不住,迟早得完蛋,现在逃去齐国,早晚还是得被秦军给灭了。
负刍和一众楚国王公大臣都感到绝望心凉,天下之大,竟然连个逃跑的地方都没有。
先前出声的那名大臣又站了出来:“臣认为可去齐国!”
逃去齐国?
齐国的情况可能还不如楚国!
见众人不解地看向自己,这名大臣解释道:“齐国只是臣设想的一个驿!现秦军势大,兵锋强盛,九州大地再无抗手,无论是留在楚国,还是去往齐国、燕国,最终都会为秦所灭。”
说到这,这名大臣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么,我们何不跳出九州?”
听到这话,负刍和其他王公大臣都愣了一下,下一刻他们全反应过来,听懂了这大臣话里的意思。
既然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已成定局,九州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何不跳到大秦掌控不到的天下之外?
那大臣又道:“北方草原广袤,在七国之外,我等若躲入其中,料那秦军也难追来,何况草原霸主狼族有数十万控弦之士,岂会坐视秦国进军草原?且,若能引狼族为助……”
不得不说,这名大臣的提议很有建设性,可问题也很多,如逃向北方草原,必然不可能带很多人,没了足够的人,他们的锦衣玉食该怎么维持?而且人少了,万一狼族对他们起了歹心,该怎么办?
这都是问题!
可在如今情况下,他们还真没有更好的选择。
负刍和一众王公大臣皆陷入沉默。
过了很久,负刍的声音传来:“好,便依卿所言!”
负刍从王位上站起,望向宫外,仿佛看到了楚国的万里江山,他沉声道:“寡人此去,必染秦军之血方回!”
楚王负刍领着楚国一众王公大臣跑路,大秦对楚国的攻伐不停。
半个月后,秦军攻占了楚国各大城池,几乎将楚国全境占领,虽未逮到楚王,但楚国已经灭了。
而另外一路,由蒙恬率领的攻燕秦军也一路高歌猛进,推到了燕国都城蓟,在机关炮的轰鸣中,蓟的城墙崩塌,秦军攻入了这座燕都,占领了燕国王宫,从周朝建立便一直存在的燕国,至此灭亡!
只是在秦军入城之后,燕王丹失踪了,并没随燕国一起灭亡,悄悄逃走,准备在暗中寻找机会,反秦复燕。
和燕国、楚国不同,齐国见大势已去,面对兵威正盛的秦军,齐王选择了投降,向秦王称臣,齐国领土并入秦国,成为秦国的一部分。
继韩、魏、赵后,燕、楚、齐三国也为大秦所灭。
至此,这片乱了数百年的大地,再次统一成为一个声音,一个国家,一个巨大的秦在这世界的东方冉冉升起!
甚至可以说这是这世界有史以来,神州大地首次真正一统,以往夏、商、周只是在名义上统一,实际根本算不上。
、
第一百零五章 有信远来
咸阳王宫中,气氛活泼喜悦,哪怕一向不苟言笑的嬴政,此刻脸上也带着毫不掩饰的笑容,他们完成了前无古人的大业,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欣喜之后,众人逐渐冷静, 虽然六国灭亡,天下暂时被大秦统一,但并非高枕无忧,各地还有六国残留的反秦势力需要灭除,六国百姓也需安抚,天下战乱已久,是到了修生养息的时候……
这时,李斯想起件事, 提了出来:“如今六国虽灭、天下已平, 但仍有隐患,楚王负刍和一众楚国王公大臣在楚国灭亡前,便已逃脱。臣接到消息,楚国君臣逃向北方草原,欲和北方狼族勾结。如果两方真勾结到一起,对我大秦并非好事。”
“另外,那燕王丹,在蓟……”
想起蓟城现在的名字,李斯又改口道:“在燕京城破之前,燕王丹消失无踪,此人一日不除,对我大秦而言,也是一个隐患!”
李斯话说完,却见嬴政、韩非、盖聂、卫庄全神情平静,一点也不着急,似乎早做了应对,不由有些疑惑。
嬴政看出李斯的疑惑, 笑道:“还是让国师讲给你听吧!”
袁白道:“通古莫要担心, 楚王、燕王翻不起什么风浪,不日便会有人送他们到咸阳!”
这话让李斯更疑惑了,会有人送楚王、燕王到咸阳?
李斯的才智其实不下于韩非,但其功利心过重、赌性过大,使得韩非一直压他一头,他马上便反应过来,楚王逃到北方草原,欲和狼族勾结……
难道是狼族要将他们送来咸阳?
正是如此,几年前在新郑时,袁白曾出手控制了头曼,如今的头曼已经成为狼族单于,狼族就是袁白的地盘,楚王负刍带着一众楚国王公贵族逃去草原,想和头曼勾结,一同对付大秦……
这不是主动送货上门?
更妙的是,蓟城被秦军攻破,燕国灭亡后, 燕丹也逃到了草原, 他也要找狼族勾结。
燕丹的想法很好理解:一是楚王也在草原,他们两个都被大秦亡了国,对大秦的仇恨一致,好抱团取暖,共谋大事;二是狼族在草原的实力的确雄厚,数十万控弦之士,全是骑兵,或许有能力和秦军碰一碰,不找实力强的狼族勾结,难道去南方找一个弱小的异族?
但燕丹没料到狼族头曼被袁白控制,他去了是自投罗网。
六国灭亡,天下一统,袁白没再多关注大秦军政方面的事,只是偶尔被嬴政请去询问意见,他将更多精力放在了修行、研究百家学问之上,助秦一统天下是为了让自己能更好修行、更好变强,他可没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
一晃三年过去,秦国一统之后的各种问题,也逐渐被平息下来。
时间是治愈创伤最好的良药,除了一小撮顽固分子,大多的人也慢慢接受了秦的统治,但袁白没关注这些,他在关注怎么去楼兰。
楼兰,西域一小国,位于大秦之西。
在现实历史上,西域曾也有一小国名楼兰。
但此楼兰非彼楼兰。
至少从神奇程度来说,这世界的楼兰更加神奇!
楼兰虽小,却有这世界两大仙神之物。
这两物还非死物,而是活物,可能具有仙神之力。
一为九天玄女之泪的化身,二为神龙之子。
这世界的仙神,袁白没真正见过,无法准确估计其有何等伟力,既不知,自无法猜测自己之力能否与其相抗,为求稳妥,只能尽可能增强己方力量,以求能与之抗衡。
所以到这世界将近十年,袁白并未着急进入楼兰,但他派了许多人前往西域,打探楼兰的消息。
“主上,这是刚接到的密报!”墨鸦将一封密信递给袁白。
袁白将密信接过扫了一眼,上面印着“特急”的标志,表明这信中的情报非常紧急重要,将信拆开,信中内容与楼兰有关。
几年前,守护楼兰的龙魂无端失踪,惊动楼兰上下。
楼兰并非位于寻常的山野平原,而在沙漠之中。
随沙漠不断变化,扩大,许多在沙漠中的国家都消失了,唯独楼兰有龙魂守护,方能于沙漠中安然长存。
龙魂为楼兰的国民带来了沙漠中珍惜的水源,又守护楼兰不受外界纷扰,有龙魂在,楼兰才能成为一方净土。
可现在龙魂丢了,不提会不会被外敌给趁机入侵,便是沙漠不断扩大,国内水源干涸,楼兰若不迁走,迟早也得灭国。
而有多少人愿意放弃自己故乡呢?
因此,找回龙魂成了楼兰人如今最想做的事!
他们挑选出数十名楼兰使者,离开楼兰,分散到外界去寻找龙魂。
这封信的情报便有关一名楼兰使者。
这名楼兰使者在秦国境内找到了龙魂!
看完信后,袁白想了想,将信递给墨鸦,道:“将这封信誊写八份,分别送给陛下、道家、阴阳家、纵横家、儒家、公输家、墨家。”
“是!”
墨鸦接过信,转身离去。
龙魂乃神龙之力,寄宿于神龙之子——貔貅体内,要说神龙留下力量只是为了守护楼兰,不保护它的崽,没可能说得过去。
要去楼兰,光他一个不行,那就多找些人同去,袁白相信东皇太一、逍遥子、北冥子……在看到信中的内容后,一定不会放过。
如袁白所料,这封信的誊写版很快被送到东皇太一等人手上。
东皇太一阅后,轻声道:“藏有兵魔神的楼兰,神龙之子——貔貅,以及神龙的力量——龙魂……你们也一起看看吧。”黑色面具下的一双眼睛露出兴奋好奇的光芒,可惜被遮住,无人看到。
东皇太一手中的信自动飘飞而起,纸张化为无形,纸上的字自动飞出,本在纸上不大的字此时一个个大如墨斗,漂浮于众人眼前。
月神、焱妃、大司命、湘君、云中君、湘夫人皆在此地。
看到信中内容,月神道:“未想世间真有神龙!”
东皇太一看向月神,平静回道:“天地多玄奥,未知者甚众,吾辈不过天地一蜉蝣,穷尽一生或许才看到天地一毫。”
第一百零六章 往楼兰
<!--go--> 对月神说完这句,东皇太一又道:“那位送这封信过来,是邀请我等一同前往楼兰,有谁愿意前去?”
焱妃毫不犹豫道:“如此有趣之事,怎能不去?”
月神看了眼焱妃,笑道:“既然姐姐都去,我这做妹妹的岂能落于姐姐之后?”
焱妃哪听不出月神话中有话, 眯了眯眼睛,回了一句:“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妹妹!”
“你!”
月神顿时被气到。
这姐妹俩又互掐起来,其他人都视若无睹,大司命道:“属下也愿前往!”
湘君、云中君、湘夫人也动了去的心思,但又想到自己功力无法和东皇太一、焱妃、月神相比,而此次前往楼兰,极可能会遭遇仙神, 危险程度极高, 仔细想了想, 决定不去。
道家天宗,北冥子接到送来的信,捻须道:“世上真有仙神,岂有不见之理?”
纵横家,鬼谷子接到信,扬了扬眉头,道:“仙神?去看看也好!”
墨家,荆轲接到信后,召来墨家几大统领,将信递给几人。
如今,墨家高层几乎都在咸阳常驻,班大师在百家学宫讲授机关术,荆轲这位墨家巨子,成了百家学宫的剑术教师, 庖丁在咸阳开了间“有间酒楼”,生意火爆,天天客满。
但最特别的当属盗跖,这厮在大秦前年成立的警狱司任职, 专门负责缉拿盗匪,偶尔还会被邀请去教人如何防盗。
怕是盗跖也不会想到,他堂堂“天下第一神偷”、“盗王之王”,居然有一天会变成条子!
几人看后,盗跖道:“那位把这信送来,是什么意思?”
荆轲道:“国师送这封信给我们,是邀请我们墨家一同前往楼兰,诸位得我们是否要派人去?”
盗跖摸着下巴没说话,班大师道:“我要亲自去一趟!”
荆轲、盗跖、庖丁都看向他,班大师解释道:“我想去看一看那兵魔神,在几千年前就能造出如此强悍的机关兽,那时的机关术未必比我们差,肯定有许多我不知道的技术……”
说到这,班大师一脸欣喜狂热,对班大师这种机关术男,新的机关、从未见过的机关术,吸引力无法言喻。
班大师话锋一转,又道:“我们墨家不去,公输家也肯定会去,我可不想输给公输仇那老东西!”
见庖丁、盗跖没提出其他意见, 荆轲道:“那好,就由班大师率领一队墨家弟子,随国师一同前往楼兰。”
儒家在咸阳的驻地,荀子也接到了信,看完信后,望向西边,自语道:“人的头顶不需要有仙神供着!”
袁白将信分发各方,召集到了一大批高手和他前往楼兰。
阴阳家东皇太一、焱妃、月神、大司命,道家天宗北冥子,道家人宗逍遥子,墨家班大师,纵横家鬼谷子,儒家荀子……
除了某几个凑数的,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荀子、鬼谷子、东皇太一,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若是这批人死在楼兰,大秦武林等于直接逝去了一个时代!
人手召集完,袁白率领众人出发,一同前往西域楼兰。
却说另外一边,那楼兰使者寻到龙魂后,赶紧向秦国边境赶去,一路上做了种种布置,防止被人跟踪,可他不知他还是被人给跟踪了。
他的机关术传承自上古,相当高明,相比于得到了大秦支持的公输家,仍差了一些,公输家制造的小型机关兽死死跟在他身后。
楼兰人自黄帝、蚩尤时期,便受九天玄女之命看守那具“陨落星辰”打造的兵魔神,其数千年来,一直在楼兰国内繁衍传承。
楼兰文明沿自上古仙神在世的时代,后一直处在龙魂保护下,未曾受外界战火波及,上古时代的文明保存得相当完善。
但因为数千年来不常出世与外界接触,也导致楼兰文明比之于上古之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几千年前建立时是怎样,如今还是怎样!
存在的时间久,也使得楼兰人对自家传承的东西十分骄傲,觉得自家啥都比外界好,根本不知外面的世界已变。
楼兰使者带着龙魂朝楼兰返回,龙魂是颗铜球,仅从外表看,看不出跟普通的铜球有何区别,但实际上,这并非一颗铜球,而是神龙之子——貔貅。
只是这只貔貅在睡觉之时,会缩成一团,化成一颗铜球。
在楼兰呆了数千年,这家伙一直没被人识破真身,可见有多能睡。
楼兰这次龙魂失踪,估计不是有人偷了,而是这家伙自己睡醒了,偷偷趁楼兰人不注意,溜出去找吃的去了。
楼兰使者还未逃出大秦,袁白一行便追上了。
大秦边关一座小镇,袁白、东皇太一、荀子、鬼谷子朝楼兰使者所在的民居一步步靠近,焱妃、月神等人在稍远些的位置,以民居为中心将之包围。
民居房门紧闭,似乎里面没有人,但袁白、东皇太一、荀子都是绝顶高手中的高手,能清楚感知到屋内有人。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袁白走上前,“咚、咚、咚”敲了三下,道了句:“开门,查水表!”
东皇太一、荀子、鬼谷子均愣了一下,查水表?这是何意?
屋内的楼兰使者也愣了,外面的人要干啥,查水表?
什么是水表?
来者肯定有其他目的!
见屋内没反应,袁白又道:“你不开门,那我自己进来!”
“轰”
袁白随手一挥,房门直接被打碎,木屑渣滓溅得到处都是。
而在门被破的一刹,数十根箭矢疾速从屋内射出,射向袁白、东皇太一、荀子、鬼谷子。
几乎在同时,一道人影趁机从屋里跃出,紧随箭后,快速向屋顶逃去。
袁白看也没看那射来的箭矢,抬头看向那腾在空中的人影,轻轻抬了抬手,凌空虚虚一招,那人影便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抓住,腾空的身体迅速往下坠来
未等彻底落到地面,那人影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砰”的一声将之朝远方发射出去。
这发射出的东西不是什么信号,而是貔貅所化成的铜球!
若是一般人,或许会以为这人发的是信号,判断错误,导致未及时阻拦,让铜球成功发射出去。<!--over-->
第一百零七章 貔貅
但袁白、东皇太一、荀子岂是一般人?
袁白都不是人!
瞧了眼被发出去的铜球,袁白伸出另一只手,向空中一抓。
那铜球立刻被凌空抓住,迅速飞了回来。
看得楼兰使者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楼兰使者是名中年男子,外貌和中原人没有两样,一身衣饰也换成了本地人的着装,如果仅从外表看, 不可能看出他是楼兰人。
楼兰使者到达这座小镇才不久,其虽精通机关术,可一是时间有限,他又没准备在小镇久居,这处民居不过是个临时落脚点,屋中其实没布置什么机关陷阱, 更别说留下逃生通道。
另外,他压根儿也没想到有人会注意到他, 楼兰之事在中原传闻极少, 更别说是寻回龙魂这等秘事。
为何会被这些人注意到?
楼兰使者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有人暗中勾联外界,出卖了我们?”
楼兰使者心里生出了楼兰有内鬼的想法。
那颗铜球被袁白拘禁回,落在手中。
这时,一对眼睛从球面睁开,一阵烟尘过后,在楼兰使者惊讶的目光中,一只奇异的小兽出现在袁白掌心。
这只小兽头生双角,皮肤金黄,长着红棕色的毛发,两只耳朵大大的,一条小巧的尾巴,背上还生着两只肉乎乎的小翅膀,眉是云纹,脸颊则有两个火焰纹。
楼兰使者看到小兽,目光呆了一下, 这是龙魂?
他们楼兰的龙魂居然是活的, 他们数千年都未发现。
东皇太一、荀子、鬼谷子都看着貔貅, 鬼谷子惊奇道:“这就是貔貅?长得跟传说中的龙子有些不一样。传说中, 神龙有移山倒海之力,着实难以想象这么个小不点,是神龙之子。”
荀子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其若真为神龙之子,当也具有神龙之能,且莫因其小而小觑!”
貔貅看了眼楼兰使者,在袁白掌心打了个呵欠,又好奇地看向袁白,一点也不害怕,一对眼瞳十分灵动,像是直接看透了袁白的伪装。
袁白意识中响起一个童稚的女声,“好大的猴子,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大的猴子!”
意念交流,将想说话直接投射到目标意识当中?
袁白以意念回道:“正巧,我也从来没见过龙子。”
貔貅眨了眨眼睛,道:“你这只大猴子好怪……”
也没说袁白究竟哪里怪,貔貅在袁白掌中蹦了几下,又问道:“你有吃的吗?”
“有!”
袁白向远方招了招手, 立时有人送来一堆金银铜铁,貔貅看了眼袁白,从他掌心跳入这堆金属当中,大口吞吃起来。
这堆金银铜铁足有一成年汉子高,可在貔貅口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东皇太一、荀子,包括袁白都看得十分好奇,这么小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吃下这一大堆金银铜铁的?都吃到哪里去了?
袁白、东皇太一、荀子感知力惊人,感知到貔貅吃下金属后,其体表的鳞片会产生奇异的能量,更有微小的杂质从鳞片排出。
感情刚才那阵灰并不是什么长年累月积累下的尘埃,而是貔貅上次进食后,身体自动排出的杂质积累。
原著中确实有貔貅可食金属之言,袁白对此感很好奇,这家伙是什么金属都能吃吗?它吃金属的原理又是什么?元素抽取?
将一堆金银铜铁吃完,貔貅瞄了瞄四周,从地上一蹦,跳到袁白肩上,舒服地打了个呵欠,在袁白意识中来了句,“我要睡了,大猴子,明天再请我吃好吃的!”
身体一卷,从一只小兽变成一颗铜球,从袁白的肩上滚落。
眼看要落到地上,被袁白一手接住。
这家伙还挺沉,但同吃下去的那堆金银铜铁相比,轻了太多。
这小东西吃金属,究竟吃的是什么?
将貔貅化成的球拿在手中盘着,袁白一边寻思这些问题。
这时,那名楼兰使者回过神,似乎明白了,冲袁白道:“你们是为了貔貅而来?”
袁白看着他,回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们只是来看一些在你们楼兰存在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
楼兰使者刚想说“你怎么知道我是楼兰人?”,可话一出口便反应过来,他这不是不打自招嘛,遂又及时闭嘴。
袁白继续道:“放心,我对楼兰没有恶意,也并非贪图你们的兵魔神。你们虽在西域,但与神州子民同祖先血脉,也是神州一员。”
这世界的楼兰的确是炎黄后裔,若算血脉,楼兰人的炎黄血脉纯度比七国都高!
楼兰使者惊讶道:“你知道兵魔神在我们楼兰?”
袁白道:“我还知道蚩尤之剑也在你们楼兰。兵魔神,我的确要去看看,但并非是要用它作为武器,只是学习借鉴其中的技术。”
对于袁白不贪图兵魔神的话,楼兰使者压根儿不信,如果不是为了兵魔神、龙魂,为何要抓他?这人肯定是想从他这儿知道楼兰的入口,好入侵楼兰,夺走兵魔神为祸天下。
这么一想,楼兰使者脸上立刻摆出“就算是死,也休想我出卖楼兰”的表情。
袁白摇摇头,未再多说什么。
他给楼兰使者说的都是真话,他并不打算入侵楼兰,夺走兵魔神,入侵楼兰的成本高、危险大,袁白可不觉得他一定能挡得下原著中那摧毁兵魔神的一剑。
不过,他倒也的确想研究研究兵魔神,看里面技术如何!
在貔貅遇到袁白苏醒时,一种莫名的联系惊动了远在楼兰的一位少女。
少女大约十六七岁,一身利落的紧身短打,英姿飒爽的单马尾,容颜虽称不上绝美,但眉清目秀,气质更给人一种空谷幽兰之感,一身少数民族服饰,又添几分异域风情。
少女正身在一处美丽的地下奇景中,貔貅在袁白掌心苏醒时,少女隔空望向貔貅所在的方位,皱眉道:“小貅貅苏醒了,被人抓住了?”
“不对,小貅貅没有感到危险害怕,不是被人抓住……”
少女正是九天玄女之泪的化身——小黎。
第一百零八章 少女小黎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貔貅究竟怎么了。
茫茫沙海,十数艘巨大的沙舟正在航行。
这些沙舟是机关术所造,非常神奇,能在沙漠中航行如平地。
每艘沙舟都载满了人,袁白、东皇太一、荀子皆在舟上,更有军队和官吏……将近一万人参与了此次进入楼兰的计划。
有着这些年收集的情报, 加上通过读取记忆从从楼兰使者得来的消息,很轻松便锁定了楼兰入口所在之地。
船队向楼兰入口所在驶去,一路惊起许多沙漠生物,不少都是原世界没有物种,比如有一种鱼,名为“沙鱼”, 其形如水中的鱼, 却生活在沙漠之中,能如鱼在水中一般在沙漠里活动。
但袁白此时没多关注这些物种,他更注意这趟楼兰之行。
船队靠近沙漠中某一位置后,便开始减速,数艘船上的机关炮向着前片区域开火试探,因为按照情报,楼兰入口就在这前方。
“轰、轰、轰”
一颗颗炮弹栽进沙漠,大量黄沙被炮火炸起,炮轰声在沙漠中传的很远。
“昂、昂、昂”
炮轰之后,几声巨大的咆哮从前面传来,只见黄沙汇聚,凝形成三只巨大的怪兽出现前方。
仔细一看,怪兽的形貌与传说中龙之九子的第二子——睚眦十分相像。
三只黄沙构成的睚眦每一只都有十多米高,冲着船队咆哮,看上去颇具威势。
可其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 并未冲向船队,只能在那咆哮怒吼。
“作为守护灵, 它们有活动范围, 不能离开。继续填弹攻击!”
在一名秦军将领指挥下,机关炮再次开炮, 炮弹准确轰在三只黄沙睚眦上,炸起黄沙一片。
一时,视线被黄沙阻挡,看不太清,可所有人都看着那。
这三只睚眦便是传闻中守护楼兰入口的不死怪物。如果这三只真的不死不灭,恐怕他们这一趟只能无功而返,不可能进入到楼兰。
但袁白认为这三只黄沙睚眦之所以不死不灭是因为龙魂,而龙魂嘛……袁白看了眼手里盘着的铜球,这小东西一点反应也没有。
黄沙散开后,众人看到,哪里还有三只黄沙睚眦,均已化成了一地黄沙。
三只黄沙睚眦被轰散后,在本来的位置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漩涡并不扩大,一直保持着同一个规模,同等的旋转速度。
这就是楼兰入口?
船队上的人并没立即朝入口去,而是再一次开炮试探,确定周边没有黄沙睚眦一样的怪物。
其中一些炮弹落到漩涡中, 却没从那传来爆炸和震动。
按理来讲,即便是漩涡将炮弹吸进了地底, 也会在地下爆炸, 从而有震动传来。
可现在没有,仿佛炮弹落入漩涡后,被哑火了。
结合这漩涡是楼兰入口,那些炮弹可能并非哑火了,而是通过漩涡落到楼兰去了。
“第一小队,去!”
几艘小舟从大沙舟上被吊放下来,载着十几名秦军朝漩涡而去,他们将去试探漩涡是否真为楼兰入口。
这些小舟载着秦军驶到漩涡附近,并不是他们自己直接跳进去试探,而是以舟上载着的小动物和机关造物先探路。
小动物身上绑着极结实的绳索,被秦军抛入了漩涡,惊叫着被吸到了漩涡底,然后消失了。
秦军看到小动物消失,开始向后收绳子,可绳子始终拉不回来。
这入口似乎只能进,不能出!
而且,这种情况,也无法确定这真是入口。
但对这情况,早有对策,几名秦军离开小舟,走到漩涡边,身上都绑着绳子,一个抱着一个的腿往漩涡里滑。
这样,只要不被漩涡全吸进去,那么到了漩涡里的人便能以事先约定好的方式将里面的情况传达出来。
一名秦军进入了漩涡,两名秦军进入漩涡……
漩涡的吸力不小,却并没达到把人扯成两段的地步。
不久,进入到漩涡内的秦军传回消息,里面不是沙漠,到了另一个地方,但并非楼兰,而是一处奇异的地下世界。
袁白记得在原著中的确出现过一个地下世界,只要穿过这地下世界,便可到达楼兰,但那位神女之泪似乎常在地下世界活动,也就是说他们进入后,可能会跟那位遇到……
袁白也未隐瞒,将进入地下世界可能会遇到小黎一事告知给众人。
听到将要同另一位与仙神有关的存在相遇,东皇太一、荀子等人并不害怕,甚至满是兴奋好奇,要一同进入地下世界。
“好……”
袁白正要下令众人做好准备,一同进入漩涡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众人耳畔。
“你们是要进入楼兰吗?”
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悦耳清灵,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使听到的人仿佛心底涌现出一股清爽的泉水,不自然便心神清宁。
这是谁的声音?
他们这一行人中之前从未有这个声音!
袁白、东皇太一、荀子忙循声看去,只见一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少女站在甲板上,正静静看着他们。
他们一行人里绝对没有这名少女,也即是说这少女是突然便出现到了甲板……
他们这么多高手在场,居然没一人事先发觉这名少女出现。
这少女绝不简单!
道家天宗北冥子看到少女后,一脸震惊,低声道:“天人合一的最高之境?这怎么可能?”
少女一身少数民族打扮,头戴一个缀着不少银饰的头巾,脸蛋左侧留着一个单马尾,发色并非黑色,而是蔚蓝色。
不过这世界发色奇特的人很多,也不差她一个。
少女穿着十分紧身的衣饰,将少女苗条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的同时,又显得少女十分干练,肩部戴有肩胛,不过膝的短裙露出一对白嫩修长的美腿。
少女的容颜虽称不上绝美,却给人十分干净的感觉,且极为耐看,气质更如空谷幽兰,一看到她,心里不自然便会生出一种天地静好、岁月安宁的宁静。
少女一双眼睛带着浅浅的蓝色,如一对纯净的蓝宝石,又如一汪蓝色的清泉。
第一百零九章 你们的世界是一部动漫
被袁白在手里盘着的铜球,听到少女声音,抖了两下,从铜球化成貔貅小兽,从袁白手中跳下,直接扑向少女。
少女接住貔貅,亲昵地叫道:“小貅貅, 你终于回来了……”
貔貅也亲昵地蹭着少女的脸颊。
貔貅和这少女认识,还如此亲近……
少女的身份不言而喻!
众人皆惊,这位便是楼兰另一大仙神所留的存在,九天玄女之泪的化身,如今天下间最接近仙神的存在?
见这群人露出认识自己的表情,少女好奇道:“你们都认识我?”
她虽然在世间存在了数千年, 但一直只在楼兰这片地区活动, 从未暴露过, 除了貔貅外,便是楼兰大祭司也不知道女神之泪已经化身为一名少女,行走于人间。
可看这群人的眼神、表情,似乎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袁白道:“当然知道,此事说来话长,小黎阁下要是愿意知晓,我可尽数告知。其实,此次前来楼兰,也是为了与阁下一见。”
听到袁白称她为“小黎”,少女确定了这群人知道她,可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的?
不对,这个不是人,而是头……
好大的白猿!
小黎一眼便看穿了袁白的伪装,更是从袁白身上的内力波动看出, 袁白就是数年前让天地元气产生波动的其中一位。
认真看了袁白一会儿, 小黎开口道:“你很特殊,从你身上, 我看到了一些不属于这片天地的痕迹。”
袁白也未否认,点头道:“这和我要与阁下所说之事有关。此地非说话之处, 小黎阁下,请!”
沙舟一座宽敞的房间内,袁白、小黎分宾主落座,荀子、东皇太一、鬼谷子、北冥子、逍遥子等人也在。
抱着貔貅,小黎看向荀子、东皇太一、鬼谷子等人,目光停留在东皇太一、荀子身上,道:“你们也很特别,在上古时期,像你们这样的存在也极为稀少,可惜天地已变,不复上古之时……”
她未评价鬼谷子、北冥子等人,显然这些人还无法和东皇太一、荀子相比。
听到小黎的话,荀子捻须问道:“敢问小黎阁下,若在上古时,会当如何?”
小黎外貌和少女一般无二,可实际上是存在了数千年的女神之泪,荀子自然不会将之当作一少女看待。
小黎道:“若在上古, 堪比神魔!”
荀子、东皇太一均一愣, 若非天地变化, 他们能同神魔比肩?
袁白倒认为这很正常, 荀子和邹衍在现实历史上都是百家诸子之一,如非世界和时代限制,以两人的才情智慧,取得的成就必会更高。
袁白道:“在讲说我是如何知道小黎阁下身份,又为何想和小黎阁下一见之前,我有些问题想问小黎阁下。”
小黎道:“请问!”
袁白问:“女神和神龙真的存在?”
小黎答:“存在。”
袁白问:“女神和神龙来自哪里?”
小黎答:“不知,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女神和神龙的来历。”
袁白问:“女神曾是这片大地的守护者,也是她创造这个世界,这个传说是真的?”
小黎答:“真的。”
袁白问:“那人类也是女神所创造的?”
小黎答:“是女神所造。女神创造了世间万物。”
袁白向小黎所提的问题是袁白特意考虑过的,专门设定了问题的顺序,有其特别的用意在。
袁白的下一个问题便会开始逐步暴露袁白的用意!
袁白问道:“既然传说中,女神创造了这个世界,那女神可知道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袁白右手轻轻托举,一片星空投影立时投影而出,房内众人立时置身于星空之中,前方一颗光球正在燃烧,而在下方则是一颗巨大的蔚蓝星球。
小黎和貔貅看着缓缓旋转的星球影像,皆有些惊讶。
按理来讲,如果小黎和貔貅早知自己是生活在一颗球上,不会惊讶,可她们露出的讶色表明她们之前并不知道。
袁白又放了几张星球图景,说了些证明这是颗球的证据。
小黎沉默了会儿后,摇头道:“女神留给我的记忆中,并没告诉我,世界是一颗球。”
袁白点了点星球影像,将某些地方放大,给小黎介绍星球各地不同肤色的人种。
“在这片大陆上,有这些人类存在,他们的皮肤为白色,主要发色为金发,他们信仰……”
“这片大陆上的人则是这样,肤色极黑,他们信仰五花八门,啥都能信……”
“这片大陆上的人是这样,他们的信仰是……”
“……”
“这些人和我们不同,这些地方也都有不同的文明,如果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女神所造,经历过蚩尤与黄帝之战,那么他们文明必然与我们的文明相关,他们文明中必然有记录。”
袁白给小黎介绍着,小黎也明白了袁白将要提的问,自己便已先答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并没有女神创造这些人种的记忆。我记忆所记得的,蚩尤与黄帝之战,也未波及到这些地方。”
小黎清秀的脸上带着思索之色,貔貅也趴在小黎怀中,似乎在皱眉凝思。
袁白的问题看似没什么,可实质在指向两个问题:女神究竟存不存在?女神究竟是什么?
小黎抬头,向袁白问道:“你是想告诉我,女神和神龙是一个谎言吗?”
袁白摇头道:“不是,女神和神龙的存在未必是谎言,只是祂们存在的本身有问题。”
“有问题?什么问题?”小黎疑惑道。
袁白道:“小黎阁下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其实答案很简单,那是因为我来自其他世界。而在我所来自的世界,有东西记录了你们这世界发生之事。”
不待小黎问是什么东西,袁白又道:“那是一部名为《秦时明月》的动漫!”
在说到《秦时明月》时,袁白的神意瞬间展开,一幕奇异的场景在小黎、东皇太一、荀子、鬼谷子、北冥子眼前展开。
东皇太一、荀子和鬼谷子早就知晓袁白来自其他世界,也从袁白那知道自己世界在另外世界只是一部动漫,倒并不惊讶,小黎、北冥子、逍遥子却被惊讶到了。
另外的世界?
动漫?
第一百一十章 这方世界从何而来?
神意场景中,袁白将《秦时明月》的动漫剧集播放给了小黎、东皇太一、荀子、鬼谷子、北冥子等人,包括《天行九歌》、《秦时明月之龙腾万里》。
看完后,除荀子、东皇太一、鬼谷子仍保持镇定外,其他人无不露出震惊之色——他们竟然只是这个所谓“动漫”中的人物!
而且,他们还不是动漫中的主角,主角是个小屁孩, 他们只是这小屁孩的陪衬。
众人皆陷入沉默,貔貅也在沉默之中。
作为神话生物,貔貅的智力丝毫不比人类逊色,看完袁白播放的《秦时明月之龙腾万里》,她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她和小黎与神龙、九天玄女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小黎是九天玄女留下的一滴泪, 她是神龙之子!
现在这个世界都可能有问题, 九天玄女和神龙自然也有问题, 那她们的存在肯定也有问题。
小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袁白没向她证明播放的影像为真,但她认为是真的。
可如果这些影像是真,那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所信以为真的某些东西将会遭到颠覆,遭到质疑。
比如在她原来的认知中,是女神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人类。
可真是这样,那她的记忆中应该有关于那些大陆、那些肤色奇异的人类记忆,然而事实是没有。
这倒有几种可能可以作为解释:一、世界并非女神创造,女神也并未创造所有人类;二、世界是女神创造、女神也创造了人类,但女神在留给她的记忆中抹去了这段记忆;三、有另外更强大的存在支配了她,甚至是女神的命运……
前两种都有矛盾处,唯有第三种可以真正作为解释:有强大的存在创造了她们这个世界,创造了她们,给她们制定了命运轨迹,所以才能将原本该被发现的矛盾让她们察觉不出来。
小黎皱了皱眉,摸了摸胸口挂着的项链。
貔貅想的和小黎所想的相似, 她在想自己的出身。
在她的记忆中,她是神龙之子, 有神龙留下的一些东西,可现在想来,神龙似乎很遥远。
貔貅惊讶地发现,她身为神龙之子,居然不清楚神龙究竟是一种什么存在。
她神龙之子这个身份,仿佛是被刻印上的,有一股力量在冥冥之中刻画了她的命运,使得她和别人都认为她是神龙之子。
北冥子、逍遥子等人也在思考,他们本身存在、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可能是被人事先安排好的。
原本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所想所行皆出于真实的自我认知,孰想有朝一日有人告诉他们,你们的所行所为其实早已被人定下……
一股寒意自几人心里冒出!
这得是多强的存在,才能决定将他们安排得如此明明白白!
让这些人惊惧,也是袁白将《秦时明月》动漫剧集放给他们的原因之一,只有让这些人意识到事情严重,才好让他们出功出力。
过了许久,逍遥子看着袁白,开口问道:“这……动漫中所记录之事可是我等原本该有的命运?”
袁白点头道:“是!如果我未到这世界, 诸位的命运会依照方才画面中的轨迹发展,但我来到这世界,我的一些作为会对这世界产生扰动,受这些扰动影响,诸位的命运也和原本不同。”
这时,小黎也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说在你来自的世界,这种叫动漫的东西记录了我们这世界发生之事,这动漫是如何……出现?”
这看似是在问《秦时明月》动漫是怎么产生的,实际是在问动漫是如何知道他们这世界发生之事。
袁白听出了小黎话中的含义,回道:“这动漫是一个叫‘玄机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组织制作的,至于如何制作,他们有编剧,会负责书写剧情,也即你们这世界发生的事,然后再由其他人根据编剧写出的剧情做成动画。”
北冥子问道:“道兄之意是说‘玄机科技……”
现代公司的名字,北冥子说起来有些别扭,因此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中那位编剧就是我们世界的创世神?”
这问题很有意思啊,众人都看向袁白。
袁白道:“北冥道兄想多了,我来自的那个世界只是一个普通人世界。‘玄机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只是普通人成立的一个组织,其中的人全是普通人,他们编写剧本、制作动画,在我来的那方世界创造了《秦时明月》这部动漫。但动漫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他们都是普通人,并没能力创造一个真正的世界。”
“当然,也不排除有无上存在潜藏在他们当中!”
竟然是群普通人制作出了涵盖他们命运的东西,小黎、貔貅、北冥子等人再度被惊到,但疑云也更重了,一群普通人编写的动漫怎么会记录到他们世界发生之事。
小黎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个叫‘编剧’的是如何想出我们这方世界之事?”
袁白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我曾经看过一种猜测,说是那些编剧在写剧情时,冥冥中接受到了来自诸天时空的信息,这些信息包含了其他世界所发生的事,却被那些编剧以为是自己所想,实际并非他们所想,只是来自其他世界的映射。”
“关于你们世界,有几种猜测:一、自然是你们世界是天然诞生,并非人为所造;”
“二、有位无上存在创造了你们世界,并设定好了世界发展,也即你们的命运,你们这世界发生的事映射到其他世界,比如我来自的那方世界,被人获取到,成为那个世界的一部动漫;”
“三、在某个世界,有人先行创造了你们这个世界的剧情,如我来自那个世界的《秦时明月》动漫,被一位无上存在看到,祂出于某种原因,特意创造了你们这个世界……”
北冥子等人心里很希望是第一个猜测,但又理智地认为第一个的可能性要远小于其他。
也即是说他们这个世界大概率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
第一百十一章 力量并无对错
小黎又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说你从其他世界而来,到达我们这方世界后,一些作为对世界产生扰动,从而改变影响了我们原本的命运。那你又如何知晓你所做的一切不在别人安排之中?也有一位编剧在编写你的事迹?”
这问题问的极妙,众人再度将目光落在袁白身上。
袁白沉默了下,回道:“这问题,我早前想过很多次, 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小黎、北冥子几人均是一怔。
袁白继续道:“我不知道是否有一名编剧或是一名作者在书写我的命运,也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否在某些存在的安排之中,但我只能尽可能去做,做了不一定有用,但不做, 肯定什么也没有!”
小黎、北冥子几人沉默,确实是这道理, 就像某些事, 做了不一定能成功,但不做肯定不会成功。
小黎又问道:“你说你来自其他世界,为何会到我们这方世界?”
这问题……
袁白回答过好几次,早已轻车熟路。
“我并不想来你们这方世界,我也是被逼至此。”
袁白的神意散发开,将在昆仑山大战轮回者、主神降世毁天灭地的画面展现在众人眼前。
东皇太一、荀子和鬼谷子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画面,但就算再看一次,也依然为之震惊,那被称为“主神”的存在委实太过恐怖,毁灭星辰,崩灭星河。
小黎、貔貅看得十分认真,因为据她俩的记忆,相较于那只巨眼的存在,女神和神龙远没有这般强大。
与那只巨眼的存在相比,女神、神龙就是俩凡人, 那只巨眼的存在才能称得上神、称得上魔!
看完袁白神意展现的倚天世界被主神攻击的画面,房内众人都沉浸在震惊中, 过了好会儿才逐渐回神, 问出了些袁白曾回答过的问题。
听到袁白提到那巨眼般的恐怖存在可能会攻击他们这世界,小黎、北冥子、逍遥子等人皆神情严肃郑重。
那等存在如此恐怖,若是降临,如何能挡?只有从现在开始不断增强己方实力,或许能在那等存在降临时抵挡一二。
这正是袁白的目的,给他们讲清楚天外有恐怖未知的敌人,必须共同携手、尽力发展,也许才能在那等存在降临这方世界时将之挡住。
小黎认真道:“如果真有那等存在降临,哪怕牺牲这条性命,我也会保护好这个世界。”
她看着袁白,道:“你来见我,就是想告诉我这些?”
袁白点头道:“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我希望和小黎姑娘合作,一同应对可能会到来的恐怖存在。”
“哪另外的原因是?”小黎问道。
袁白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我想通过小黎姑娘到楼兰访问,让楼兰答应我一些条件。”
通过自己向楼兰访问?
小黎眨了眨眼睛,明白过来, 这是说借她“女神之列”的身份, 让他们在楼兰便于行事,否则以楼兰高层的顽固守旧, 肯定不会答应他们什么条件。
“你想让楼兰答应什么条件?”尽管心里已经大概猜出袁白给楼兰的条件,但小黎还是问了出口。
袁白道:“我想让楼兰同意我们研究兵魔神和蚩尤之剑,以及和楼兰进行学术、商业等各方面的交流。”
果然是想打兵魔神的主意!
这家伙要是直接在楼兰将这要求提出来,楼兰肯定不会答应,可如果有她这位“女神之泪”支持,那结果就大不一样。
整个楼兰都信奉女神九天玄女,她是“女神之泪”所化,等于九天玄女在世化身,若她在楼兰人前亮明身份,楼兰人必会遵从。
想明白袁白的目的,小黎也没拒绝,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会拒绝,但看过袁白播放的《秦时明月》动漫剧集后,小黎的心思发生了许多改变。
连整个世界都可能是有存在刻意所造,女神和神龙的存在都有问题,在世界之外还有其他世界,还有主神那等纵横诸天、可毁灭宇宙的恐怖存在,有什么不可以改变?
小黎提醒道:“你知道兵魔神的来历,也自当知晓它的危害。越是强大的武器,越会滋生人的野心欲望,蚩尤当年便是抵抗不了力量所滋生的欲望,才最终成魔,走向了毁灭。”
袁白摇头道:“在这一点上,我和小黎姑娘的不同:我认为力量的使用在于人,有的人会为力量所控,有的人会控制力量,而力量本身并无对错。我们追求强大、追求真理,也没有错,不能因为曾遇到过一些挫折,便认为追逐的路是错误的。”
东皇太一、荀子、鬼谷子、北冥子都点了点头,他们也同样认为力量并无对错,错的是人而已。就好像有人用刀杀了人,不去将用刀的人审罪判刑,难道认为是刀错了,要给刀判刑?
兵魔神也同样如此,威力强大又不是它的错,只要用的好,它同样可以给人们带来幸福,如用兵魔神开山造桥、搬运重物,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工具,只是被蚩尤给用成了“恶”。
“兵魔神对我而言,最大的价值在于研究分析其工艺,而非用于战争。而且,兵魔神用的好,未必不能给世人带来幸福,兵魔神身高力壮,我大秦正在修建道路,某些地方由于山多,难以修建,若用兵魔神的力量开山凿石,岂不能省去很多人力物力?”
“再如在某些江河上修建桥梁时,架桥不易,可用兵魔神来搭建桥梁!力量好坏与否从不在于力量本身,而在于使用力量的人,兵魔神在蚩尤手中是一件兵器,蚩尤以之为祸世间,可若是在我大秦,兵魔神则会是一件造福于大秦万民的优秀工具。”
小黎认真想了一番,看着袁白,道:“你说的不错,兵魔神并无对错,错的是当年的蚩尤。你们可以去研究它,我会帮你们向大祭司说明。”
见这位“女神之泪”被他的话说动,袁白道了句:“多谢小黎姑娘!”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入楼兰
有小黎相助,袁白一行很轻松便进入了楼兰。
楼兰的建筑风格和大秦大不相同,更接近西方。
“什么人?”
进入楼兰不久,便被楼兰的卫兵发现。
楼兰卫兵被吓了一跳,这么多人,从哪冒出来的?
卫兵们将袁白一行团团围住。
“各位不必紧张!”
袁白道:“我等是从东土大秦而来,去往西……呸!”
说顺嘴了, 差点把唐长老的台词给说了出来。
“特意前来与楼兰建交!”
听到袁白的话,一名卫兵道:“你们是秦人?”
打量了袁白一行几眼,这群家伙怎么看也不像秦人使者,是前来与楼兰建交,更像一群图谋不轨的匪徒!
要是秦人使者,会男女老少都有?
看那几个老头,年龄最大的少说也有六十, 而那个年龄最小的少女, 明显不过十六七岁。
其中还混进了两个浑身遮掩在衣袍中、不敢真面目见人的家伙(袁白和东皇太一)。
谁家派使者, 会这么派人?
等等……
那个少女!
这时,一名卫兵注意到小黎所佩戴的项链,脸色顿时一变,“你是蚩尤一族?”
“蚩尤一族?”听到这名卫兵的话,其他卫兵也脸色大变,如临大敌,手中的武器紧握,更加警惕袁白一行。
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蚩尤是坏蛋,蚩尤一族都是恶人,只要是蚩尤一族的人,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看到这些卫兵的反应,小黎摇了摇头,她有一个使命,想消除楼兰对蚩尤一族的隔阂。
当年蚩尤为祸世间,给这片大地带来了巨大灾难,蚩尤虽死, 蚩尤一族却还在,只是他们隐姓埋名,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一直在默默为当年之事恕罪。
小黎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放不下吗?蚩尤一族其实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他们……”
小黎话未说完,便被一楼兰卫兵打断,“你们果然是邪恶的蚩尤一族,把他们抓起来,禀告大祭司处置!”
楼兰卫兵向袁白一行围拢过来。
袁白可没兴趣和这些人玩什么主动被抓、等人审判时再证明身份清白、来个反转的把戏,只一挥衣袖,这些楼兰卫兵顿时感到手中的武器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拉扯,难以握住,强行脱手。
武器被吸到半空,在空中聚集到一处,被强行捏作为一颗球。
“砰!”
球落到地面,将地面砸出一个坑。
看到坑中的球,这群楼兰卫兵脸色再度一变,看向袁白的眼神又惊又恐, 这是人能做到的?
楼兰安逸得太久了,这些卫兵虽然武器装备不错, 但卫兵本人都是些样子货,若和秦军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我说了,我等没有恶意,真是大秦使者,特意前来拜访楼兰,与楼兰建交!你们应该也做不了主,那就让能做主的人来!”
袁白的声音陡然增大,好似带了个超高功率喇叭,整座楼兰城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大秦国师袁白来访,请楼兰大祭司一见!”
这声音回荡在楼兰城中,天上地下,似乎都充斥着这个声音,一连响了三遍。
楼兰大祭司正在神殿中向九天玄女祈祷,突然听到这个声音,睁开眼睛,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疑惑,大秦国师?怎么跑到楼兰来了?
楼兰的入口,外人从不知晓。
莫非是派出寻找龙魂的人出了意外,导致楼兰入口被泄露?
楼兰大祭司在脑中将这些问题过了一遍,赶紧下令召集楼兰的战士,向声音传出的地方过来。
没过多久,月牙湖畔,大祭司率领近千楼兰金甲战士浩浩荡荡过来,一眼看到袁白一行,也生出和楼兰卫兵一样的感觉。
这些人是大秦使者?
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伙来历不明、不怀好意的匪徒!
在金甲战士的护卫下,楼兰大祭司走到离袁白一行三十米开外,向袁白问道:“诸位是秦人使者?”
袁白点头道:“正是,我乃大秦国师袁白。今日至此,是代表大秦特意拜访楼兰,我大秦欲和楼兰建交。”
“秦人的国师?”
楼兰大祭司看到了小黎,眼睛一眯,冷声回道:“可我怎么觉得你们是蚩尤一族?!”
袁白道:“你不会看到小黎姑娘,就认为我们是蚩尤一族吧?小黎姑娘的身份,可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小黎看着楼兰大祭司道:“我并非蚩尤一族!”
说着,小黎向前走出,浑身散发出柔和的蓝光,如水波涤荡,那尊立于楼兰神殿前的九天玄女神像也散发出同样的蓝光,整座楼兰城瞬间被映照为梦幻般的蓝色,天空是蓝色的、湖水是蓝色的,连吹拂的风也仿佛变成了蓝色。
许多楼兰居民走出家门,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楼兰大祭司已经惊讶到合不拢嘴,她看到那疑似蚩尤一族的少女自地面漂浮而起,自动升上天空,少女身上的蓝光越发浓烈,那女神之像的蓝光也同步变得强烈,两者像是在共鸣一般。
这少女和女神必有莫大关系!
“吼!”
在少女散发的蓝光下,一声龙吼咆哮苍穹,那只坐在少女肩膀上的奇异小兽从少女肩上跳下,凌空长大,眨眼间已变为一头神骏无比的火红异兽。
少女坐在异兽身上,往女神之像飞去。
飞到女神之像附近时,少女和女神之像发出蓝光同步到了极点,刹那间,一道璀璨的蓝色光晕从女神之像上发出。
在光晕中,所有楼兰人都看到女神之像活了过来,一对悲悯众生的眼眸睁开,看了一眼今日的楼兰。
这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楼兰人回过神,看到那女神之像上,一名少女正骑着一头异兽站于神像头顶。
“她是……”楼兰大祭司恭敬地朝神像跪下,声音都在颤抖:“她是女神在人间的化身!”
对她们这种神职人员,和信仰的神有关的人或物,都会狂热无比。
见大祭司跪下,跟随过来的楼兰金甲战士也全数跪伏于地,向女神之像膜拜。
那群先前堵住袁白一行的楼兰卫兵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少女不是蚩尤一族,而是女神在人间的化身?
一个个也赶紧跪伏于地。
第一百一十三章 比试
看着跪在地上的楼兰人,荀子摇了摇头,道了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老夫今日方才算真正领会夫子之意!”
小黎显露身份,在楼兰的地位一下便盖过了楼兰大祭司,她下令请袁白等进入神殿议事。
楼兰的建筑几乎都是用石头筑成,这神殿同样如此, 修建在楼兰最高处,以白色巨石筑成,巍峨高大,风格也为西式。
从外面看起来庄重威严,进入内部后会看到里面极为豪奢,大量黄金被用在了其中, 到处皆是以黄金绘制的纹路图案。
“请大秦使者进殿!”
随守卫在神殿外的卫兵一声宣喝, 袁白一行入殿。
进入殿中后,看到楼兰城中有名有望的人正站在两侧, 而在他们前方是身穿白色圣洁教服的楼兰修女,在修女之前是手持一柄造型特异的黄金权杖的楼兰大祭司。
从殿内最高的地方有光辉照来,小黎正坐在最高处,她右手边上是正在啃食黄金的貔貅。
袁白向在高处的小黎行了一个揖礼,随后道:“我今日来此,是代表大秦拜访楼兰,我大秦欲和楼兰建交,互通有无。”
小黎并未直接下令让楼兰和大秦建交,让袁白一行去参观兵魔神、蚩尤之剑,而是看向楼兰大祭司,问道:“大祭司以为如何?”
楼兰大祭司出列,恭敬道:“启禀圣女,我楼兰虽小,但无物缺少,没有东西需要和秦人互通有无。”
这言下之意是,我们楼兰地小物博、物产丰富, 啥东西都不缺,跟你大秦建啥交?
没得必要!
楼兰大祭司继续道:“我听闻秦人狡诈残暴, 如同虎狼,我楼兰爱好和平,与秦人建交……恐有害无益!”
楼兰大祭司这话说的很有某些王朝的味儿,都是啥我啥啥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乃天朝上国,其余国家不过蛮夷,岂需和他们建交,岂需了解他们的东西?
其实这也很正常,楼兰虽小,但数千年来一直处于和平中,民众生活富足安乐,没有向外的需求。
自家这一亩三分地能自给自足,生活得已经很舒适快乐,有必要跟外面人的建交接触?
楼兰大祭司话说完,却听袁白摇头道:“在来之前,我便猜想过你们会顽固不化,没想到比我所想还更为严重。”
“楼兰闭门锁国久矣,不知外界变化,仍在固守自封。大秦正在改变、正在进步,这种改变将影响整个世界。若整个世界都在变, 楼兰却没变,等待楼兰的只有灭亡!”
见楼兰大祭司想出声反驳,袁白又道:“就比如你们引以为豪的机关术,你们自认为楼兰机关术天下无双,世上没有可与之相比者。”
“但我要告诉你们,我大秦的机关术不仅可与你们楼兰的机关术相比,甚至还要更胜一筹!若诸位不服,可与我方人员一比!”
“再比如,你们楼兰的士兵……”
看着殿内的楼兰卫兵,袁白道:“身穿黄金甲,手持黄金矛,看起来很威武,但只是些样子货。而且,还用这么老的装备,在我大秦军士面前,不堪一击!”
袁白的两个“比如”让大殿内的楼兰人无不心生怒气,这个从东边来的秦人实在太看不起楼兰了,必须得给他some color see see!
这是在进入楼兰前,袁白和小黎商议好的,逼楼兰人下场比试,只要楼兰输了,便能证明楼兰目前这种状态确实不行,需要改变。
那时,就能名正言顺让楼兰和大秦建交,让袁白一行去参观研究兵魔神和蚩尤之剑。
当然,小黎可以用她的身份强制下令楼兰同意,但这般强令,会让楼兰人口服心不服,说不得会生出更多事端。
小黎道:“我以为大秦国师所言有理,大祭司意下如何?”
见小黎都这么说了,楼兰大祭司还能怎么回答?
我不认为大秦国师有理?
那岂不是跟圣女对着干?
圣女是女神在人间的化身,等同于在人间的女神本神,她要是和小黎意见相逆,岂非等同违抗女神之意?
作为女神的大祭司,和女神意见相背?
楼兰大祭司向小黎回道:“回禀圣女,既然秦人国师想比,我楼兰便与之比试一番,也无不可。”
“好!”
袁白道:“比试分为三场:第一场、机关术比试;第二场、楼兰战士和我大秦军士相比;第三场、双方高手比试。每一场又分三小场,只有取得两个场次胜利的一方,才算获胜。”
“我们也不占你们便宜,机关术要比什么,由你们指定;楼兰战士和我大秦军士在何处论战,也由你们决定。大祭司以为如何?
楼兰大祭司看了眼袁白,点头道:“可!”
她并不认为他们楼兰会败,楼兰的机关术传自上古,是黄帝时期的机关师传下,天下无双,外面那些人研究出的机关术怎么可能与之相比?岂不闻越古老越强大,越上古越牛逼!
对大秦军士和楼兰战士的比试,她认为大秦军士经历过战阵,可能在战斗经验上比楼兰战士强,但他们楼兰的战士都是精挑细选出的青壮,经过了十分“艰苦”的训练,又配备了品质极高的武器,就凭秦军拿的那些垃圾武器,恐怕连他们战士的金甲都破不了。
她最没把握的是楼兰高手这一项,因为楼兰的高手的确不多。
倒不是楼兰没有顶尖的功法,反而有不少从上古黄帝时期传下的奇功妙法,只是天地已变,这些功法难练无比,现今的楼兰几乎没人练成。
但好在就算这一场会输,另外两场,她都有十足把握,三场胜两场便是获胜,优势依旧在我!
经过一番分析,楼兰大祭司觉得这波极稳,不可能会输!
楼兰大祭司会这么想,是因为她从小便呆在楼兰这地方,眼界见识被束缚,许多事情都没足够经验和信息来支撑她判断。
就好比某皇帝从小长于深宫,听到某地灾荒,百姓饿死,问出了那句“何不食肉糜?”
不是皇帝智商不够,而是眼界见识不足,不知不解,在他看来百姓再怎么穷,应该也能天天吃肉,所以才闹出笑话。
至于现代的某些惠帝,那也不是智商不够,更不是眼界见识不足,而是单纯的坏。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比试进行时
双方约定好比试后,楼兰立刻开始准备。
大秦军士和楼兰战士的比试以及双方高手比试还好,无需做太多准备,基本只需安排个场地比试即可。
可机关术比试不一样,需要用到许多工具,如打造某个零件需要以特别的矿物进行冶炼,那么便要准备这种矿物和冶炼用的工具。
楼兰提出了机关术比试的项目:
第一个项目为在规定时间内, 建造一台抽水的器械,看谁造出的机关抽水效率更高,更便捷实用,谁获胜;第二个项目为拆卸机关造物,将完整的机关造物拆卸为各个零件,谁拆卸得快,零件没破损, 谁获胜;第三个项目为组装, 即将拆卸出的机关零件再组装回去。
机关术比试, 双方各派三名机关大师,每名机关大师各参加一场比试,才去三局两胜制,若前两轮皆为一方全胜,那第三场比试将不再举行。
袁白一行派出的机关大师是公输仇、班大师,以及公输仇的公输羽,楼兰派出的三人据说是楼兰近百年最优秀的三位机关大师。
楼兰大祭司对三名机关大师道:“三位大师,这次的比试就拜托给你们了,让这些秦人好好瞧瞧我们楼兰的机关术!”
一名楼兰机关大师正色回道:“大祭司放心,他们赢不了!”
“我们赢不了?”
另一边的公输仇听到这话,偏头嗤笑道:“说大话谁不会?希望待会儿你们能有点真本事!”双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似乎有火花碰撞出来。
第一个比试项目是打造一台抽水机关, 袁白派的是班大师上场。
虽然公输家的机关术不逊于墨家机关术, 但相比于墨家机关术,公输家的机关术更倾向于战争,在民生机关制造方面不及墨家。
而且在打造抽水泵之类的机关方面,墨家经验更足。
墨家的机关兽玄武, 便是一只动力机关兽, 支撑起了整个墨家机关城的动力供应。
班大师浸淫墨家机关术多年,自然知道机关玄武的机理和打造方式,由他现在来做一台抽水泵,更为合适。
随一名楼兰卫兵一声“开始!”,班大师和一名楼兰机关大师进入搭建好的临时工坊中开始制作机关。
他们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制造出一台可用于抽水的机关,谁造的机关抽水效率更高,更结实好用,谁便获胜。
比试场地就在楼兰神殿下方广场,吸引了很多楼兰民众前来观看,当班大师的左臂从衣袖中伸出,楼兰民众中立刻响起了一片惊呼,这人的手臂居然是只机关臂。
而楼兰几位机关大师卡到班大师的机关手臂,均心里一凝,这些外来者的机关术很高啊,他们未必能胜。
班大师左臂虽是机关臂,但在灵活上丝毫不下于正常的手臂, 甚至由于是机关,在某些方面还更胜于正常人的手臂,如机关手臂可以旋转,手指可以逐节伸长。
在机关术比试进行时,广场另一边搭建了一座临时擂台,袁白一行和楼兰的高手比武也在进行。
比武也是三场两胜制,袁白一行第一位登场的是荀子,其背负双手站在台上,在他对面是名身穿黄金铠甲、手持黄金长剑的楼兰战士。
这名楼兰战士是楼兰卫兵统领,见荀子是老人,好意提醒道:“老伯,小心了!”
荀子道:“多谢提醒,你尽管攻过来便是!”
楼兰卫兵统领点了点头,右脚在地上猛地一蹬,所踏脚的那块石板顿时被蹬裂,出现一个小坑,而楼兰卫兵统领的身体快速向前突进,如一道金色闪电般射向荀子。
但其并未直接突进向荀子,等冲到一定距离,这位楼兰卫兵统领再次一踏地面,自地上腾起,手中黄金长剑发光,随其一挥,道道金色光流自剑身射出,落向下方的荀子。
这一招颇为漂亮,让下方观战的楼兰居民都看得目不转睛。
这招不仅看着很漂亮,看起来也威力十足。
对面那名秦人老者估计会败……
许多楼兰居民心中都生出这个想法。
可他们看向荀子,却看到荀子背负双手站在原地、一脸淡然,对袭来的这招根本无动于衷。
等那些光流快要落到身上时,荀子才终于动了,他右手朝上一挥,袍袖甩动,一股强劲的风无端刮起,冲涌上天,将那些袭来的黄金光流全部粉碎,而后更是吹荡在那名楼兰卫兵统领身上。
在强风中,楼兰卫兵统领想要反抗,却发现根本稳不住身体,只能任强风将他卷走,等重新落地,已经在擂台之外。
什么?
一众楼兰人看得目瞪口呆,包括楼兰大祭司在内。
她事前就想过他们楼兰的高手比不过秦人中的高手,可好歹也能过上个一两招吧,谁能想到居然连一招都接不下,甚至这都不能算是一招,别人只是站在那,挥了挥衣袖。
楼兰卫兵统领愣愣地站在擂台外,过了会儿才回过神,向荀子道:“老伯功力高深,这一场是我输了!”
荀子点了点头,转身走下擂台。
高手比武第二场,楼兰登场的是一名老者。
这老者看起来已有六七十岁,但面容刚毅,身披一看就十分沉重的黄金重甲,双手握住一柄黄金大宝剑,正凝神看着对面那名戴着金色面具,其余部位都遮掩在黑袍下的秦人。
袁白一行这一场登场的是东皇太一!
看过荀子那一场,楼兰老者知道这些秦人不好对付,他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喝!”
这名楼兰老者一身暴喝,刹那间,他身体迸发出道道金辉,其本就穿着黄金甲,此刻在金辉映照下,更是化成了一个金色大光团,夺目刺眼,刺得许多观战的楼兰人都睁不开眼。
金色光团动了,辉芒朝东皇太一涌去,凶悍无匹,似要横推前方所有阻挡。
东皇太一对此视若无睹,他带着面具,也看不清究竟是何表情,但应当十分平静,甚至还很有兴趣地吟诵起《楚辞》:“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败涂地
随着东皇太一的吟诵,观战的楼兰人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夜幕掩盖大地,星辰散发光辉,一尊伟岸的身影立于星空中,俯瞰苍茫。
这是东皇太一散发出的神意,被这些楼兰人看到。
一团金色光辉从夜幕外降临, 冲击向那尊伟岸的身影,在天穹无穷高远之处,那金色光辉突然变成一柄黄金大宝剑,一剑杀向那尊伟岸身影。
那伟岸身影抬手,一指向前点出,随着这一指, 天旋地转,恐怖的风暴刮遍这方天地, 一根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巨大指头与那柄黄金大宝剑撞到一起。
没有任何激烈的碰撞,也没剧烈的爆炸,一切平平无奇,无声无息,那黄金大宝剑崩碎,夜幕也散开。
等观战的楼兰居民回神,看到擂台上,那名身穿黄金战甲的楼兰老者正单膝跪地,右手中的黄金大宝剑杵在地上,支撑他身体不倒。
又败了?
这些秦人竟然如此恐怖,他们的高手居然连一合不撑不住……
所有观战的楼兰居民神色黯淡。
楼兰大祭司紧紧握了握手中的权杖,心中沉重无比,外面的人现在都这么强了吗?若是外面的高手都这么强, 他们楼兰要是遭到……
或许真该考虑那位秦人国师所言。
“我输了!”
身穿黄金战甲的楼兰老者开口认输, 默默走下擂台。
他是楼兰上上任卫兵统领,也是楼兰如今最强者, 可他已经拼尽全力, 却连对手一根手指都挡不下,甚至对面连手指都没真动, 只是以神意便将他击败!
他们并不知道,荀子、东皇太一是大秦位列前三的高手,之所以位列前三,是因为前面有个袁白。
比武结束得太快,另一边的机关术还在开炉炼铁中,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广场中传荡,所有楼兰居民都到了此处观看。
比武已经完败,机关术的比试可不能输,至少要给他们楼兰争回几分面子。
月牙湖的一片森林中,跟随袁白一同来到楼兰的数百名秦军正和楼兰战士进行比试,他们被分在了两个不同的区域,比试的项目是以这片森林作为战场,谁先攻破谁的营地,谁便获胜。
楼兰战士正派探子小心翼翼地向秦军营地摸过去,可突然,“轰”的一声爆炸声在森林中响起,惊起飞鸟无数, 许多生活在森林的动物都被吓了出来。
这是什么声音?
打雷了?
这大晴天的, 连朵乌云也没有, 怎么可能会打雷?
可不是打雷, 又会是什么?
在广场的楼兰大祭司和楼兰居民也听到这轰鸣声,被吓了一跳,都望向月牙湖方向。
正在楼兰人疑惑时,接连数声轰鸣传来,月牙湖旁边的森林某处,火光升起,大量烟尘腾空,等烟尘散开,只见那里的树木消失,被炸出一大片空地。
楼兰大祭司差点喊出“有敌袭,快来人!”,却听袁白道:“大祭司无须紧张,这不过是我大秦军士所装备的武器!”
这是秦人的武器?
楼兰大祭司瞪大了眼睛,这种武器若再多一些,一起齐射,威力不下于兵魔神吧?
她原本以为楼兰的战士穿着黄金甲、拿着黄金武器,比秦人有装备上的优势,依仗这种优势,他们能打败秦人,赢得这场比试的胜利。
可秦人有这等武器,他们的战士还怎么跟秦人军士对抗?
黄金甲肯定挡不住这种武器!
但她又不想认输,高手比武那一场已经输了,这场再输,秦人便已获得两胜,他们楼兰便直接输了。
她不甘心,她不愿意!
可是不认输,楼兰战士能跟装备有这种武器的秦人军士比试?
外面的世界都发展到了这等程度了吗?
难不成真如那位大秦国师所言,他们楼兰闭门锁国太久,不知外界变化?已经跟不上外面了?
如果外面的世界都在变得这样强,楼兰再不改变,那楼兰……或许在某朝一日真会灭亡!
楼兰大祭司陷入沉默,过了许久,叹了口气,看向袁白,开口道:“大秦国师,是我们输了……你的话很对,外面世界正在变化,我们楼兰如不跟随一同变化,也许有一天真会灭亡。”
有意思,开始时称呼自己为“秦人国师”,现在改称“大秦国师”,这楼兰大祭司也是看实力下菜碟。
袁白道:“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人更是如此,楼兰的传承沿自上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确强于外界,但这不等于楼兰便可高枕无忧,外界的人也是会发展,他们发展出的东西,不一定会弱于楼兰自上古延续的传承。”
楼兰大祭司点了点头,向一旁的一名楼兰卫兵道:“传我命令,不用再比了,是我们输了!”
下完这个命令,楼兰大祭司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一般,她自小以楼兰为豪、以楼兰为傲,认为楼兰处处强于外界,没想到今日会被外界来的秦人碾压得一败涂地。
虽然还有机关术比试未结束,但三场两胜,秦人已经取得两胜,已获得最终胜利,再比试下去也没意义。
在听到卫兵传达的大祭司命令后,三名楼兰机关大师先是一愣,而后向楼兰大祭司请求,希望能将机关术比试进行下去。
楼兰大祭司听到三名机关大师的请求后,并未擅自决定,她看向袁白,问道:“大秦国师,你意下如何?”
其实,她心里对三名楼兰机关大师的请求颇为在意。
在高手比武、军队比试中,楼兰一败涂地,颜面丢尽,她也想给楼兰找回点面子,可他们是败者,要是由她来提出这个请求,会显得她输不起。
这三位机关大师提出来,她正好顺水推舟,看似在问袁白的意见,实则是将皮球踢给袁白,且袁白不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对楼兰都有益。
若袁白不答应,楼兰民众会认为是秦人怕了,不敢继续和他们比机关术,如此可为楼兰挽回一些颜面。
若袁白答应,机关术比试继续,他们如果能在机关术比试这一场击败秦人,也能挽回些颜面。
但有一个结果,楼兰大祭司下意识给忽略了——如果机关术比试,他们也败了呢?
大佬们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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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完败楼兰(上)
袁白哪看不出楼兰大祭司的想法?
但他并未拒绝,而是答应道:“既然贵方几位大师想比,那就继续。”他对公输仇、班大师三人有充足的信心。
楼兰的机关术传自上古,有数千年历史,相当高明,但正因为从一开始时便传承了相当高明的机关术,使得楼兰人泥古不化,认为自家所传承的机关术远高于外界,瞧不起外界。
致使在这数千年中,楼兰机关术没丝毫进步,仍是上古是那一套。而外界传承的机关术没有楼兰那般一开始就很厉害,却逐步发展,不断进步,早已不逊色楼兰所传承。
听见袁白答应,楼兰大祭司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神色,向袁白谢道:“多谢大秦国师!”
两个时辰后,比试时间结束,班大师和楼兰机关大师都已完成各自的机关造物,两台机关抽水机被放到月牙湖,向两方同样大小的水池抽水,看谁效率更高。
众多楼兰居民也围拢过来,想看这机关术比试,谁会获得胜利。
另外两场比试,楼兰已经一败涂地,他们都希望能在机关术比试上找回一些场子……
可天不遂人愿,随机器运转,楼兰居民们的脸上露出失望、沮丧等颓败之色,因为一眼便能看出抽水效率明显是那秦人制造的机关更高,他那台抽水机抽往池子的水已经过半,而他们楼兰机关大师制造的抽水机所抽的水,才将池子填了四分之一。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位同班大师比试的楼兰机关大师看到这结果,失声惊叫道,满脸不敢置信,他竟然输了,他自幼学习的机关术竟然输给了一个外来者。
他一向以楼兰的机关术为豪,认为他们楼兰的机关术天下无双,世上没可与之媲美者,向来瞧不起外界的机关术。
今日,他居然被外界的机关术给击败……
又败了!
楼兰大祭司心里叹了口气,她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这三场比试,怕不是要三场全败吧?
若是三场全败……
楼兰大祭司向围观比试的楼兰民众看去,从这些居民的脸上看到失望、沮丧等等神情,她突然明白了袁白为何提出和他们比试。
这明显是故意为之,想通过比试挫败他们的傲气,打击他们的信心,好让他们楼兰接受他的提议!
可她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有硬着头皮让机关术比试继续。
圣女莫非也想以秦人之手挫败我等?
楼兰大祭司想到小黎是和袁白一行一同现身,意识到小黎恐怕知道袁白的打算,只是并未阻止,甚至可能还想顺手推舟……
楼兰大祭司心里想着,宣布道:“本场比试,由大秦获胜!”
接着,她又看向另外两位楼兰机关大师,问道:“姬大师、熊大师,可还要继续?”
此刻,她心里是不希望比试下去,万一真落个全败,楼兰的面子将一点不剩,民众的自信和傲气也会被打击得十分严重。
姓“姬”的那位楼兰机关大师正色回道:“回禀大祭司,我和熊师傅想继续!”说着,他看向公输仇、公输羽父子,“还请两位师傅指教!”他想为楼兰机关术正名。
公输仇捻着他那不多的胡须,淡淡回道:“谈不上指教!这场由老夫上场,两位大师谁来与老夫比试?”
两位楼兰机关大师对视一眼,那位姓“熊”的机关大师向前一步,道:“这场由我来同你比试!”
第二场机关术比试开始,这场比试的项目是拆解机关造物,即将完整的机关造物拆卸为各个零件,谁拆卸得快,零件少破损,谁获胜。
两台同样的机关造物被抬了上来,摆在公输仇和熊大师面前。
老实说,这场比试对公输仇并不是那么公平。
因为这抬上来的机关造物是楼兰所有,而熊大师作为楼兰的机关大师,大概率之前就了解知晓,而公输仇首次来楼兰,自然不可能事前了解这种机关造物。
一者之前便知晓了解,一者才头次看到,自然是前者更有优势。
但没人提出这点不公平,公输仇也没放在心上,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在很多情况下,实际都没有公平。
比试开始,那边的熊大师已经上手拆卸机关造物,公输仇却围绕着这台机关造物,不紧不慢的观察其机关纹理,各处衔接……
熊大师已拆卸了一半,公输仇还未动手,仍在细细观察。
看到这一幕,楼兰大祭司和楼兰民众全松了口气。
这局应该稳了吧……
他们总算挽回了一局,保住了底裤。
就在熊大师拆卸到三分之二时,公输仇终于动手了,他袖子一抖,从袖子中爬出了诸多小型机关兽。
这些机关兽形如蚂蚁,只是比蚂蚁蚂蚁又大了些许,迅速爬向那台机关造物,在公输仇的控制下,爬到机关造物各处衔接要点。
看到公输仇放出这么多小型机关兽,楼兰大祭司和楼兰民众心里一突,生出不妙的预感,这场比试不会在这时有反转吧……
有时,越不想事情朝什么方向发展,事情偏偏会向这个方向发展。
楼兰人不想有反转,可事情偏就有了反转!
见公输仇放出小型机关兽,那熊大师眼皮一跳,赶紧加快了拆解速度,他这一急,将一个零件给扳损了一块,好在他已经将机关造物拆解到四分之三,再有几个部分,就能将这台机关造物彻底拆解。
都到这种时候,那秦人不可能追得上吧?
他心里刚这么想,却听一声声响动从公输仇那传来,作为一名机关大师,哪听不出机关零件被卸解的声音?
他忙以眼角余光看向公输仇那边,只见摆在公输仇面前的机关造物忽然自动解体,散落成一堆的大大小小的零件。
公输仇朝袁白方向拱手道:“国师大人,老夫幸不辱命!”
即使如今在大秦已身居高位,但公输仇对袁白仍十分尊敬。
袁白冲他点了点头,道:“公输先生辛苦了!”
另外一边,熊大师整个人已经傻了,张大嘴巴愣在原地,在对他有利的比试情况下,他居然还是败给了那名秦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完败楼兰(下)
在那么点时间,那名秦人便将整个机关造物拆解,零件虽然散落一地,但每一个都完整无比,毫无破损,拆解的手段明显比他更高。
与他一样傻眼的还有楼兰大祭司和楼兰民众,就差那么一点, 他们就可以打败秦人,可那秦人竟然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
失望、怀疑、沮丧等等情绪充斥在楼兰人中,他们心中都生起同一个想法:我们楼兰真的不如外界!
看到楼兰居民脸上的表情,楼兰大祭司知道那位秦人国师的谋划成功了,成功打击了他们楼兰的自信和傲气。
早知如此,就应该直接答应那位秦人国师的条件,现在脸都丢尽了, 还要被迫答应别人条件, 面子里子都没了。
不过,这念头也只在楼兰大祭司脑中闪过一刹,她很清楚,如果不是这几场比试,她是绝对不愿答应袁白的条件,楼兰的居民也和她一样,不会接受袁白的条件。
因为先前的他们自信十足、傲气十足,认为他们的传承上古,是女神和黄帝留下,外界一帮渣渣,怎么可能和我大楼兰相比?
楼兰大祭司面无表情地宣布道:“本场比试,大秦获胜!三局两胜,本次机关术比试,大秦获……”
“大祭司,等一下!”
楼兰大祭司正准备宣布大秦获得机关术比试胜利, 那位还未出手的“姬”姓楼兰机关大师突然跳了出来。
众人都看向他,都到了这种时候, 还有何话说?
在众人目光下, 姬大师脸色变幻了几下, 看向班大师、公输仇和公输羽,咬牙说道:“我知道我提出这要求不合理,但我想比这最后一场,我姬翼求来自大秦的诸位答应……”
听到姬大师的话,众人都怔了下,他说的是“求”,而不是“请”,将姿态放得极低。
公输仇挑了挑眉,问道:“你为何想要比这最后一场?”
姬大师道:“你们大秦的机关术的确高明,但我们楼兰的机关术也不弱,我想……”
兴许是不好意思说,他话没说完,公输仇替他补上,道:“你想向我们证明楼兰机关术也很强?”
姬大师没回话,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他想证明他们楼兰机关术不弱于人,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们连败两场,三局两胜是别人赢了,他现在还要说这话,只会让人觉得他输不起、不要脸。
公输仇瞥了姬大师一眼, 转头向袁白道:“国师大人,既然三场都已经比完两场,不如将这最后一场也比了,三场齐全,岂不更好?”
班大师也附和道:“老夫也以为这最后一场可比!”
听到公输仇、班大师的话,一众楼兰人都颇为傻眼,这两名秦人老头居然在为姬大师说话?
其实,公输仇和班大师会替那位姬大师说情,是出于同为机关大师的身份,作为机关大师,跟机关术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他们能体会姬大师如今的心情。
袁白道:“你们要是愿意,我没意见!”
公输仇和班大师忙谢道:“多谢国师!”
姬大师看到公输仇、班大师为他说话,袁白还答应下来,忙向公输仇、班大师行礼感谢:“多谢两位大师!多谢大秦国师!”
见双方都没意见,楼兰大祭司摇了摇头,也没阻止,出声道:“那好,第三场比试继续!”
那姬大师看向公输仇、班大师,道:“本场比试,是我占了便宜,两位若是愿意,可由两位同我……”
他话里的意思是这场比试是他厚着脸提出,占了便宜,所以可以由公输仇、班大师跟他比试,孰料他这话惹恼了公输羽。
因为按照比试轮次,当该轮到他出场。
这人说这话,不是在瞧不起他?
公输羽道:“楼兰的老头,你瞧不起谁呢?本场比试,就由我来会会你!”
公输仇也对姬大师道:“不必,我儿机关术造诣不在我之下,我相信他!”哪是不在他之下,公输羽的机关术造诣在某些方面,甚至已经超过了公输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姬大师没继续多言,点了点头,和公输羽来到比试搭建的临时工坊,第三场比试的项目是将第二场比试拆卸出的机关零件重新组装回去,谁组装得更快,谁获胜。
先前拆卸过程中,被熊大师扳损的一块零件已重新换过一块。
比试开始,姬大师手舞如飞,十根手指像在跳舞,观赛的楼兰民众只看到一块块零件被他拿起,还没看清楚这零件是啥模样,那零件已和另外一块零件组装在一起,在数息时间里,已组装起好大一部分。
既要能将机关造物拆解,也要能将之重新组装,才是一名合格的机关师。
这位姬大师在这方面显然十分优秀,难怪在楼兰三位机关大师中,他来进行组装比试。
可他速度快,有人比他更快。
那公输羽手速如飞,一块块机关零件在他手中仿佛活了,会自动组装一般,他似乎根本不看随手拿过的是一块什么样子的机关零件,只要拿到手中,便知道其该组装到哪个位置,该和哪几块零件相连。
看得一种楼兰民众大为惊讶,莫非这个年轻的秦人机关师先前组装过这种机关造物不成?不然怎会如此熟练?
公输羽哪组装过楼兰的机关造物,只是他刚才在公输仇和熊大师拆解这种机关造物时,已将各个零部件位置作用记了下来。
这是他自小异于常人的天赋,对机关造物极为敏感,所以他才能在这个年龄,在机关术上的造诣不逊其父公输仇。
瞧到公输羽那速度,姬大师知道他已经输了,一想到三场机关术比试,他们楼兰全部完败,姬大师神色悲痛,可又无能为力。
“我……认输!”
姬大师艰涩地吐出这三个字,叹息一声,也没和人说话,自顾自向外走去,熊大师和另外一位楼兰机关大师也摇头跟随离去。
瞧着三位大师萧瑟离去的背影,在场观赛的楼兰居民无不沉默,三位大师败了,也表示在与秦人的比试中,他们楼兰完败。
数场比试,他们一场没赢,一切仿佛在做梦。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兵魔神
再次进入神殿,但这一次,楼兰大祭司的态度好了很多。
方才的比试,楼兰完败,不仅打击了楼兰普通民众的自信、傲气,楼兰大祭司同样也被影响。
“未想外界已发展至此,我楼兰输得心服口服!”
楼兰大祭司感叹了一句, 她很不甘心,但他们确实输了,且输得极惨,如果真像这位大秦国师所言,外界正在发生这等变化,他们楼兰若不跟上时代,再抱着过去的东西顽固不化,将来恐有大危。
楼兰大祭司心里这般想着,转身向神殿最高处的神座行了一礼,请示道:“楼兰欲同大秦建交、互通有无,请圣女决断!”
坐在神座上的小黎轻声回道:“我同意!”
得到小黎的回应,楼兰大祭司又看向袁白,她右手持权杖,左手抚在胸口,微微欠身向袁白行了一礼,道:“大秦国师,楼兰愿同大秦建交,互通有无!”
袁白客气道:“楼兰、大秦都是炎黄子孙,本是一家兄弟,本就该互相帮持,共同进步,楼兰也有许多值得我们大秦学习的地方。”
楼兰大祭司点了点头,问道:“请问大秦国师,需要我们做什么?”
她也是头次遇到过来邦交的国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直接问了出来。
袁白道:“所谓互通有无,就是将你们有的而我们没有的东西, 我们有的而你们没有的东西,互相交换。”
“以机关术为例,虽然在比试中,楼兰几位大师发挥不尽人意,稍负于我方,但仍旧有许多值得我方学习之处,而我方的机关术,也有许多楼兰不知道的技艺,双方可以互相交流学习,如你们派人到大秦留学,我们也可派人到楼兰留学。”
听到袁白说他们机关术比试落败是“发挥不尽人意”、“稍负”,楼兰大祭司心里颇为舒坦,看袁白的眼神也更顺眼了。
袁白继续道:“再如商贸上的往来,楼兰有许多大秦未有的矿物、作物、美食,都可贩卖到大秦,而我大秦这类的东西也可贩卖到楼兰。如此一来,两国百姓都能用到以前没用过的器具,吃到以前没吃过的美食。”
楼兰大祭司不太理解为何要互相贩卖这些东西。
楼兰自很久以前,便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国家,不需要靠外界运输物资, 也可生活得很好,既然本身就能生活好,何必要靠外界?
这正是之前楼兰大祭司不愿答应袁白提出建立邦交、互通有无的原因!
但现在,楼兰在比试中完败,楼兰大祭司已经挺不起腰杆再拒绝袁白,而且,因为在比试中一败涂地,让楼兰大祭司生出要看看外面世界的想法,外界发展得如何了?
若外面世界当真已经大变,在这种情况下,楼兰又将何去何从?楼兰需要做出什么样的改变,才能应对这变化的世界?
楼兰大祭司神情郑重严肃,这是数千年来,楼兰从未遭遇过之事。
“其实……”
看到楼兰大祭司的神情,袁白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本次前来楼兰还有一个目的,我们想看一看兵魔神和蚩尤之剑。”
听袁白提到“兵魔神”、“蚩尤之剑”,楼兰大祭司脸色瞬间一变,看向袁白的眼神满是警惕、怀疑。
兵魔神可是给天下苍生带来过灾难的战争兵器,蚩尤之剑更是魔神蚩尤的佩剑,曾跟随蚩尤一起为祸天下,魔性深重。
袁白道:“大祭司勿要误会,我们不是要夺取兵魔神和蚩尤之剑,而是想研究其材料和工艺。”
“兵魔神、蚩尤之剑都是以陨落星辰所造,我等对这种材料十分好奇,想要观察了解,兵魔神更是以上古机关术铸造,我们也想了解这种机关术。”
楼兰大祭司道:“国师既然知晓兵魔神、蚩尤之剑是以陨落星辰所造,必然也知道这两件东西曾给天下苍生带来怎样的灾难。它们都是不祥之物,上古时期,蚩尤原是捍卫人类权利的无畏勇士,后受蚩尤剑的影响变得残暴乖戾,才成为祸乱天下的魔神。”
“大祭司所言不错。”
袁白并未反驳,反而点头认可楼兰大祭司的话,只是他话锋一转,问道:“那大祭司可想过以陨落星辰铸造的兵魔神、蚩尤之剑,为何会蛊惑人心,让人变得残暴乖戾?”
不待楼兰大祭司说话,袁白继续道:“说白了,还是不了解它们,不知晓其性质、原理、危害,胡乱使用,才会被影响。兵魔神本身只是一件事物,是因为蚩尤恶意使用,才让它变成了祸乱天下的兵器。”
楼兰大祭司显然不会被这么说服,袁白也没想过要说服她,只是知会她一声罢了,因为实际的决定者……
从神殿最高处的神座上传来悦耳清灵的少女声:“大祭司,此事,我同意了!我会与他们一同前往!”
小黎出声应下,楼兰大祭司张嘴想要再说几句,可一想到小黎的身份,只得恭敬应道:“是,圣女!”
在小黎答应后,袁白一行和小黎来到了兵魔神所在,兵魔神和蚩尤之剑皆被封印在建立神殿的山体中。
打开重重机关,进入山体内,到了一个极为广阔的大殿,数根暗红色的大柱耸立在大殿广场,柱身上布满奇异符文,这些符文正散发出荧紫色光芒,而在大柱中央,是一根巨大的手爪。
这手爪也为暗色,有红色裂痕样的条纹布于其上,手爪从大殿地下伸出,一直伸到大殿空间,一根根粗壮的铁链从大殿各处伸下,牢牢锁在手爪上。
仔细看,会看到在手爪的拇指和食指相向弯曲,在两指之间有一柄造型特异的剑。
像是感受到有人来了,这柄剑的剑身发出诡异的红光。
可它红光刚闪烁,大殿内那数根柱子上、锁住手爪的粗壮铁链上,一枚枚符文发光,一股奇妙的力量传输到手爪上,再由手爪的拇指和食指传输到剑上,将之发出的红光镇压熄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科学解释陨落星辰
“这是兵魔神的爪子?爪子中的是蚩尤之剑?”公输仇、班大师、公输羽看到大殿内那只手爪,都双眼冒光。
从一只手爪便可判断出这尊兵魔神有多高、有多大,众人都不禁为上古时代的技艺惊叹。
可在袁白看来,兵魔神固然不错,但墨家耗时几百年所建造的机关城一点也不比它差,甚至他认为墨家机关城要胜过兵魔神。
原著中机关城被毁,当真是一巨大损失!
“这种符文……奇妙之极, 奇妙之极!”逍遥子、北冥子、东皇太一正在看大殿柱子上、铁链上刻绘的符文。
这些符文,他们以往从未见过,若能搞清楚这些符文的原理、作用,道家、阴阳家的秘术绝对能再进一层。
荀子看着那只手爪和手爪中的蚩尤之剑,捻须道:“有一种古怪的能量从这手爪上和剑上发出,在不断刺激影响老夫……”
“这能量应该是一种辐射!”
袁白也感到了那种能量,这能量在不断刺激他的身体, 使身体细胞活性十足, 感觉力气满满、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在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下, 总想打一拳头,破坏点什么宣泄一二,就像一个人吃饱喝足就想那啥一样。
细胞们现在充满斗志,传给大脑的反应是:老子们想打架,快让老子去打人。
实际上,这是兵魔神和蚩尤之剑的辐射,影响细胞正常运转,造成体内激素分泌失常,而激素失常又会影响情绪、心理。
这问题想要解决,也并不难,袁白内力一转,在体外形成一层层护盾,隔断那种能量影响后,立刻便没了想打人的感觉。
荀子等人也反应过来, 布下内力护盾, 隔绝蚩尤之剑和兵魔神手爪释放出的能量影响。
听到袁白的话,荀子道:“国师之意, 这兵魔神、蚩尤之剑也含有类似后世核武的辐射?”
“应当便是如此!”
一旁随行的楼兰大祭司完全听不懂袁白和荀子在聊什么,什么“辐射”、什么“后世”、什么“核弹”,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在谈论的是兵魔神、蚩尤之剑?
这帮家伙怎么一点也不怕被蚩尤之剑和兵魔神影响?
其实从原著里便可看出,蚩尤之剑、兵魔神对人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蚩尤之剑对卫庄有影响,那是卫庄主动接触,但周围的其他人谁被蚩尤之剑影响到了?
“像陨落星辰这类带有辐射的天外来物,只要做好防护,影响其实可以控制,但不做防护,长期与之接触,当然会受到严重影响。”
“对一般人而言,长期受强烈辐射刺激,轻则大病,重则致死,还有一种则是适应了辐射,产生了变异。”
“蚩尤不是一般人,但长期接触, 被影响了许久,他的身体恐怕也发生了异变,变得和正常人不同,而且,蚩尤原本便悍勇好战,受陨落星辰的辐射影响后,性情自然会变得更为残暴乖戾。”
蚩尤得到蚩尤之剑后,变得残暴乖戾,居然还有这种解释?
听得楼兰大祭司一愣一愣的,听起来还很有道理的样子,似乎蚩尤当年就是这样。
一边的小黎听了袁白的话,沉默下,才回道:“你所言不错,蚩尤的身躯的确不似人类!“
九天玄女留给她的记忆中有关于蚩尤的信息,蚩尤的外貌狰狞丑陋,形如恶鬼,蚩尤肉身强壮坚韧,刀斧难伤,生命力极强,断肢亦可再生……
所以,黄帝在击败蚩尤后,特意将蚩尤的尸体一分为七,分别葬在天南地北七个地方。
可在最初时,虽然蚩尤的体格比正常人更强壮高大,性情也颇为悍勇,但仍是正常的人类,看来是在得到蚩尤之剑后,受那什么辐射影响,导致了蚩尤外貌变化,性情大变。
为什么女神要把一柄有害的蚩尤之剑给蚩尤?
“辐射对某些生灵有害,但对某些生灵而言,却有益,甚至是它们的食物。在某个世界,有种名为‘哥斯拉’的生物,便以辐射为食。”
“所以,女神当年也许并不知道陨落星辰中蕴藏的辐射对人类有害,才会将之铸成宝剑,送给蚩尤。”
“因为女神跟人类并不是一个物种,陨落星辰的辐射对女神是没效果的。小黎姑娘或许也能感受到这点!”
众人都看向小黎,只见小黎点了点头,“嗯!我能感到蚩尤之剑中蕴有强大的能量,但我没有你们所说的那种感觉。”
小黎右手抬起,向着在手爪拇指和食指间的蚩尤之剑一招,蚩尤之剑顿时飞下,落到小黎手中,不见一点凶戾,乖得跟个小猫一样。
这时,楼兰大祭司出声道:“既然陨落星辰对人有害,那更应将之封印起来。”
“封印起来就能管事?”
袁白反问道:“一件东西有害,不想着怎么了解、怎么解决,老想着一味地封印逃避,要是等下次再碰上,又该如何?难不成又要将之封印?”
“那等下下次,等下下下次遇到呢?万一某天有敌人掌握了这件东西,又该怎么办?”
“对这一类东西,我认为要主动了解,知道它为何有害,该如何防治,才更为妥当。”
“就像这陨落星辰,只要我们知道它的辐射是怎么影响人,找到处理它辐射的方法,未必不能将之转为对我们有益之物。”
“不要只看到陨落星辰的缺点,同样要看到它的优点,比如它可使身体更为强壮,让肉身断肢再生,这些优点要是能够被应用,对大秦和楼兰是不是有极大好处?”
楼兰大祭司有心想反驳,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因为她也觉得袁白的话听起来很对。
荀子道:“就好比那核武,既可作为屠城灭国的兵器,也可作为人类所需的动力?”
袁白点头道:“正是如此!有些事物的确存在危害,但绝大多数之时,危害的关键在于用它之人。用它的人有心用它为善,那它便会有益于人,用它者想以它为恶,那它便会危害于人。”
第一百二十章 虞渊有变
离楼兰一行,已过了四十多年。
这四十多年中,大秦已成为全球帝国,机关术的发达让大秦得以在这个时代掌控全球。
机关鸟载人飞于天穹,机关巨舰航行江河四海,由于有机关术和其他种种神奇秘术存在,这个世界的发展速度比袁白为人时的世界发展更快, 以短短数十年功夫便走完了那个世界数百年的历程。
袁白也在大秦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根据大秦官方普查数据,如今大秦的识字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在这时代能让识字率达到如此之高,堪称恐怖。
这得益于这世界的神奇,土地肥沃、作物优秀,更且还有武学、机关术及各种神奇异术, 使得民众的生活每一日都在不断变好。
如今,大秦百姓不需像先辈那般丛早忙到晚,可能才吃得上一顿饱饭,温饱不再是问题后,他们自然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来学习。
这四十年中,大秦人口翻了数倍,在大量人口下,涌现出了大量优秀的人才,有的投身到武学研究中,有的投身到机关术研究中……为大秦蓬勃发展贡献其力。
袁白当年提议建立的百家学宫,如今在大秦遍地开花,各处都设有分部,诸子百家非但没有没落,反而由于这种模式而变得更加昌盛。
当然,如今的诸子百家学派之别已逐渐模糊,因为很多学生都不会只在一个诸子百家门下学习。
像学习机关术的学生,今日可能在墨家学馆上课,明日可能就在公输家学馆上课,有时还可能跑去听一听阴阳家的人讲授阴阳术,向儒家学习如何修身养心……
这么多人才涌现,创造出了许多神奇的物和术, 如根据梦蝶之遁所深入开发研究的空间秘术,造出了修真小说里一般的传送阵,如根据阴阳家的聚气成刃和其他些秘术,开发出剑阵,根据纵横家的百步飞剑,开创出了御剑术……
这种种知识智慧,也成为袁白强大的资粮!
这正是袁白要帮大秦一统天下的最主要原因——依靠大秦之力,培养出更多人才,这些人才又会创造更多知识反哺于他。
若只以一国之力给自己收集些修行用的宝物,太过小家子气,真正的宝物是更多人所创造的知识智慧。
如今大秦皇座坐着的仍是嬴政,因为有袁白带来的改变,他这皇帝怕是能干到不想干为止,根本不用考虑衰老寿终的问题。
始皇不必为老死而担忧,自然也就没了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海外求仙一事。
如果按大秦现在这般发展下去,每一日国力都在蒸蒸日上,若不遭遇大变,只怕真能千秋万载, 从人世之国化为仙神之国。
这一日, 袁白正在百家学宫中听人讲课。
讲课的是名年轻女子, 一头银发,容貌绝美,清冷中又带着些许特异的妩媚,其正在讲述道家“天地失色”和“万物回春”的深层关联,讲的是这两招为何能改变区域内物体生机。
这是今年大秦武道协会评选出的年度十佳优秀研究成果!
每年评选出来后,袁白都会前去听这些研究者讲课,学习吸收他们的知识智慧。
讲课的地方是在一间极为宽敞的大教室,袁白坐在最后,他并未遮掩身躯,直接以猿身示人。
这些年里,随大秦日复一日变强,袁白也逐渐舍弃遮掩,以真面目现于人前。
他现出真身后,并没在大秦引起恐慌担忧,反而为大秦百姓津津乐道,觉得十分神奇。
他们的国师居然是头白猿,世上还有比这更奇妙的事?
大秦猿国师?
袁白正听得入神,忽然像感知到了什么,转头朝蜀山方向望去,正讲课的晓梦也抬头望向那方,同样在听讲的东皇太一、逍遥子、北冥子等人也望了过去。
在蜀山那个方向,出现了一道陌生的强横气机。
不对,不是一道,而是多道,只是其中一道最为强横,将其他气机融合到了一起,一同冲了出来。
蜀山方向,往日一直很平静的虞渊,今日突然黑雾暴涌,从那深不见底、无边无界的深渊中冲出,化为一帘黑雾瀑布逆冲而上。
在虞渊之上,那棵巨大的扶桑神木叶片摇曳,无数道金光落下,轰向那帘逆冲上来的黑雾。
金光、黑雾相撞,没任何声音发出,但一道道裂痕凭空生出,那碰撞的力量竟是直接撞破了空间。
受金光所阻,黑雾被消弭下去,但下一刻,一帘势头更猛的黑雾瀑布从深渊冲起,狠狠冲向位于虞渊之口的扶桑神木。
扶桑神木整棵树都似乎燃烧起来,其枯红的树干释放出炽烈的红光,迅速化为一片红光火海,金黄的树叶在火海中煅烧,一束接一束金光从其上轰落,眨眼汇成一条金光长河。
长河同逆冲而来的黑雾瀑布对轰,所产生的力量让整座蜀山都在剧烈摇晃,山体多处崩裂,大量山石滚落。
与扶桑神木再对冲一次后,又一帘黑雾瀑布从深渊涌来,在其后还有一帘、两帘……这已经不是黑雾瀑布,而是黑雾海啸,从虞渊之下在往外冲击。
在黑雾浪潮不断冲击下,扶桑神木剧烈抖动起来。
正在这时,那立于蜀山高处的大禹石像发光,一道恢弘的光芒从石像上落下,瞬间将整座蜀山点亮,恐怖的光落在黑雾瀑布上,黑雾如冰雪遇骄阳,顷刻间冰消雪解。
“大禹!”
一声怒吼从虞渊下传来,那被冲散的黑雾在虞渊中重新凝聚,化为一尊巨大的魔影。
由于黑雾遮掩,看不清魔影具体的形貌,只见其头有一对牛角,身后拖着披风,手中提一把长刀状的武器,一刀向上劈来,霸道蛮横。
随这一刀,滔天黑雾涌动,刀罡同大禹神光撞到一处,两种可怕的力量互相冲突,虞渊上光暗不断闪烁明灭,空间被撕出条条裂缝。
“大禹,你不在这世界,仅凭你留下的一点力量,也想挡我?”
魔影咆哮,刹那间,虞渊中黑雾剧烈涌动、向上翻腾,那画面就好像一片汪洋,所有海水都倒卷上天,但黑雾可比海水恐怖多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蚩尤
大禹神像落下的光辉寡不敌众,逐渐微弱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见大禹神光消散,那魔影猖狂大笑:“九州,你的主人又回来了!”
魔影身后黑雾涌动,一尊尊魔影浮现,立于持刀魔影身后,一同望向虞渊之上。
楼兰, 月牙湖前,正和貔貅散步的小黎,转头看向这边,眉头一皱,道出两个字:“蚩尤!”
她袖手一招,一柄长剑从远处的神殿中飞来,落于其手,正是蚩尤之剑, 只是现在已被小黎作为她的兵器。
“吼!”
而在小黎身旁,貔貅一声怒吼,浑身腾起如烈焰般的红光,她的身体在红光中成长,转眼便从一只活泼可爱的小兽长成一头威严神骏的神兽。
小黎手持蚩尤之剑落在貔貅身上,腾空而起,朝远方的蜀山而去。
咸阳,百家学宫中,袁白、东皇太一、荀子等感知到蜀山出现的那股强大气机后,知晓蜀山有变,都出现在一座宽敞的广场。
这广场立有数十个阵台,每一阵台都有人看守,此地正是咸阳的一处空间传送阵台,从这可直接传送往蜀山,是数年前,袁白特意请嬴政所造,就是为防备蜀山有变, 能及时支援。
见袁白一行突然到此,看守阵台的人均是一惊,而后根据早已演练得滚瓜烂熟的流程立刻开启传送阵。
阵台运转,一道道光柱冲霄,整座咸阳城所有人都能看到,如今的咸阳是世界之都,面积扩大了多倍,人口同样剧增,极为繁华。
咸阳宫中,正在处理奏折的嬴政也看到了光柱,一名秦官从殿外急匆匆进来,正要向嬴政禀报什么。
嬴政却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你想禀告什么,蜀山有变,国师等人已经出发。传朕旨意,苍龙军团即刻出动,兵发蜀山!朕不管来的是魔,还是神,但敢危及大秦, 必诛无赦!”
这些年, 嬴政虽然将精力主要放在了治国之上, 但其大秦武道太过繁荣, 各种武道知识智慧层出不穷,即使他没有专心精研,武道修为也比原著中更强了不知多少。
他的声音在整个秦宫传响,在咸阳城中回荡,那句“朕不管来的是魔,还是神,但敢危及大秦,必诛无赦!”让无数人心神激荡。
这就是他们的皇帝!
咸阳城高空,云层深处,一座座巨大的建筑浮悬于空,正是大秦这些年里组建的新式军团,驻守于各地高空,既是护卫大秦子民,也是防备有人反叛,听到嬴政的命令,其中数座向着蜀山御空而去。
蜀山虞渊,那道持刀魔影破碎掉大禹神光后,又一刀砍向镇在虞渊口的扶桑神木,黑雾形成的刀罡恐怖无匹,如要整座蜀山都劈开。
扶桑神木垂落万缕金光,迎向刀罡,可它毕竟只是棵树,虽有大禹布下的阵法支持,但刀罡中蕴含的力量依旧强过了它。
金光被迅速击散,眼看那刀罡要斩在扶桑神木之上,一道宏大的剑光从高天落下,势如流星,和刀罡撞在一起。
虞渊上爆发出毁灭性的风暴,黑雾狂涌,一片片碎开的光粒在黑雾中随波逐流。
持刀魔影和其身后站着的那一道道身影都看向天穹,只见一名少女骑着一头背生双翼、神骏异常的神兽朝蜀山落来。
“九天玄女!”
“神龙!”
看到少女和神兽,持刀魔影怒吼两声,他从这两者身上感到熟悉的气机,那是当年害他沦落至此的存在。
小黎坐在貔貅背上,持着蚩尤之剑,质问道:“蚩尤,你当年战败,肉身被斩,魔魂逃入虞渊,如今又想回来祸乱大地?”
蚩尤道:“还不是因为你和神龙。若不是你们,黄帝小儿岂能胜我?我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我只是来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听到蚩尤的话,小黎沉默了下,道:“当年之事,女神确实有过,她不该把陨落星辰给你,导致你性情大变,变得残暴乖戾,但你如今回来为祸天下,我必须得管!”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虚伪!当年没能和你一战,今日正好补上!”
当最后一个“上”字落下,一声魔啸响彻虞渊,虞渊如煮开的沸水,黑雾激荡,一尊又一尊魔影从虞渊中升起,冲向虞渊之上。
小黎乘着貔貅俯冲而下,挥动手中蚩尤之剑,一道道可劈开高山的璀璨剑光落下,轰向虞渊中的那道道魔影。
蚩尤身后披风飘扬,手中长刀抡动,一记记刀罡逆斩而上,同小黎的剑光对碰,光与暗相织,恐怖的力量激荡四周。
可小黎、貔貅只有一泪一兽,蚩尤却有许多帮手,更且他这数千年里,在虞渊下的世界训练出了一支强大的军队。
虞渊中忽然刮起大风,一道道漆黑的龙卷从虞渊下腾起,刮向虞渊上方,无数漆黑雨水与风随行,狂风暴雨,似要将世间一切毁灭。
貔貅浑身腾起烈焰,口中同样喷出炽烈的神焰,和袭来的狂风暴雨对抗。
这几千年,蚩尤魔魂被封印在虞渊之下,一直心心念着重回九州,打败昔日旧敌,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他用各种方式不断磨砺强大自己,尽管失去了肉身,但在数千年不懈的锻炼下,比当年强出不知多少。
跟随他的诸位兄弟也同样如此,都比当年逐鹿之战更强,所以他们才在今日冲击虞渊,要重返世间。
而小黎只是九天玄女一滴眼泪所化,虽也具有神力,但无法和九天玄女正身相比,貔貅是神龙之子,却尚未成年,此刻只是激发了状态,在短时间内具有成年貔貅之力。
蚩尤也察觉到小黎和貔貅乏力,嘲讽道:“你只是九天玄女留在世上的一道化身,凭什么和我比?让九天玄女自己过来!”
蚩尤一刀斩出,刀罡和小黎手中的蚩尤之剑相撞。
小黎吃力地用蚩尤之剑挡住,眼看要逐渐不支时,一根巨大的棍影从上空砸下,一棒打在那刀罡上,将刀罡直接砸碎。
蚩尤忙朝一个方向看去,只见一道道光柱冲霄,一道道身影从光柱之中走出,为首者竟是一头拿着根铁棍的高大白猿。
第一百二十二章 虞渊大战
不用多言,正是这白猿挡下了他斩出那一击!
“魔神蚩尤?”
袁白一扫蚩尤和立于其后的多尊魔影,平静问道,但未等蚩尤回话,已纵身一跃,一棍向蚩尤打去,问话并不妨碍打人。
铁棍在凌空变大, 化为一根擎天巨棍,以无匹之势向蚩尤落来,在虞渊之上一直萦绕不散的黑雾,在这一棍之威下,被逼得向两旁散开,似主动让开一条通路一般。
“好!”
蚩尤赞了一声,扭摆头颅,他头上两只牛角随之而动, 像一头蛮牛准备冲击, 周身腾起浓浓乌光,宛如黑色光焰围绕在他身边。
其手中那柄长刀围绕起一圈圈黑色雾气,而后一刀劈出,一击乌光刀罡挥落,同那根打来的巨棍正面硬撼。
碰撞在一起的那一刻,交战的那片虞渊区域,前一瞬似乎时间被凝固,没任何异常,可下一瞬,恐怖的力量爆发,那片区域的黑雾被瞬间逼开,一条条空间裂缝凭空出现,如蛛网般朝四周蔓延。
袁白和蚩尤战到一处,东皇太一、荀子等人也和蚩尤的诸位兄弟交上了手。
蚩尤的诸位兄弟都是上古时的强者,又在虞渊修行数千年, 实力强得可怕,但东皇太一、荀子等人也非常人。
由于袁白的到来,给这世界带来巨大的改变, 东皇太一、荀子等人都跳出了原本的局限,达到了比原著里更高更强的层次。
他们本就是此世最强一列的天骄英杰,原本所缺乏的不过是眼界和机缘,而袁白的到来正好为他们补上了这些缺陷,实力自然突飞猛进,今以凡人之身比肩上古神魔,有何不可?
荀子手持一卷书册,无数篆文从其上飞出,一部分围绕在其身边,护其安全,另一部分则攻击从虞渊中走出的魔神。
东皇太一浮在空中,无数符文在其身畔转动,其一抬手,这些符文自动飞落组合,化出狂风、暴雨、烈焰、树叶花瓣,杀向虞渊魔神。
相比于东皇太一、荀子,其他人要逊色不少。
北冥子手持道家名剑——秋骊, 一剑挥出,一股奇妙的力量从秋骊剑上发出, 他所处的那片区域, 天地瞬间灰暗,万物都在被剥夺生机活力,在当中的魔神五感、思维都变得迟滞、衰弱。
这正是道家天宗绝技“天地失色”,当然这是增强版,威力比之于原来不知强了多少倍!
忽然,在这灰暗的天地中,一抹光亮升起,仿佛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世界要重新恢复活力生机。
可真的要复苏了吗?
在那充满生机的光芒影响,受“天地失色”影响的天地扭曲起来,好似要被扭曲成一幅图,但这幅图并不完整,只有灰暗的一半。
正在这时,那充满的生机的光芒化为另一半的图,正好与灰暗之图弥合互补,原本两种不相容的力量在此刻互相配合,爆发出可怕的威力。
从外边可看到,两条巨大的阴阳鱼在虞渊中形成,互相追逐旋转,组成一口太极大磨,磨消虞渊中的黑雾,炼化虞渊中的魔神。
施展那道充满生机光芒的正是道家人宗逍遥子,其所用的招式正是和天宗“天地失色”相对的“万物回春”。
这些年里,道家人宗与天宗的矛盾调和,双方逐渐弥补上了各自道念上的不足,有许多方面的合作,这招“天地浑一”正是人宗和天宗合作研究出的招式。
鬼谷子凭空虚立,其左右手皆并指为剑,两柄利剑受其所控,正在前方破空疾行,一柄剑施展纵剑术,一柄剑施展横剑术,犀利的剑气不断交织落下,将一大片虞渊区域都化为剑之场地。
袁白替她们接下了蚩尤,荀子、东皇太一等人挡住了其余虞渊魔神,小黎和貔貅稍稍松了口气,待力量恢复了些,再次冲杀向前。
小黎乘着貔貅飞向高空,蚩尤之剑在她手中发出明亮的光辉,那光辉映照向天,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空洞,幽蓝明亮的光辉从空洞中落下,小黎和貔貅在光辉引导下,飞腾向上。
在强大的力量影响下,天空扭曲旋转起来,整座蜀山和其周围群山全都剧烈摇晃,无数山石尘土向天空飞起。
当飞到空洞的最高处,小黎和貔貅又俯冲直下,一泪一兽化为一道无匹的光从空中斩落。
光落在虞渊,好似一轮明日骄阳落到黑暗的阴间,刺目火热的光驱散黑暗、瞬间焚化毁灭所有阴气,笼罩于虞渊的黑雾成片消解,十数名虞渊魔神在这一剑之下,形神俱灭。
这一剑之威,能斩平一座山,灭掉一座城!
蚩尤也被小黎这一剑的威力影响,遮掩其周身的黑雾散去,其身穿黑色铠甲,头戴立着两根牛角的头盔,身后披着一件暗红长刀,手持一把暗红长刀。
见自己的兄弟被小黎一剑抹去了十数人,蚩尤怒吼一声,身后披风飘扬,周身黑雾如焰,焰光滔滔,一击凌厉的刀罡斩向小黎。
可刀罡在半途便被一根棍子挡下,无数黑色焰火纷飞,蚩尤藏在面具之后的双眼紧紧盯向袁白。
蚩尤右脚虚空一踏,所踏之处,空间扭曲,冲杀向袁白,既然这头白猿想找死,那就成全他!
蚩尤奔行过处,每一步踏足之地,都会留下一圈黑色火焰在那燃烧,虞渊之火,焚尽八荒。
袁白也没退避,暴吼一声,其身体陡然拔高,从原本只比常人高不了多少的白猿变成了一头巨猿。
浑身披覆如钢针般的白毛,嘴生利齿,眼冒凶光,身后一根如钢鞭的尾巴抽动,手提一根大棍子,和蚩尤战到一处。
刀与棍相碰,每次碰撞,都会在虞渊造成毁灭性的画面,空间破碎,黑雾逼散。
荀子、东皇太一等人也在奋力和虞渊魔神厮杀,但虞渊中的魔神实在太多,大秦的顶尖强者虽不输于魔神,可人数不多,更且虞渊魔神还有大量虞渊魔兵支援。
从目前整体情况而言,形势对荀子等人并不占优,正在这时,蜀山远方的天穹裂开,无数光华从那边射来,铺天盖地轰向虞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打到穿越
面对这突然的袭击,虞渊魔神还好,这些光华对他们作用不大,但诸多虞渊魔兵在光芒下,灰飞烟灭。
仔细去看,这些光华竟是一支支箭矢,只是飞行速度太快、威力太强, 看上去便是一道道光。
箭?
虞渊魔神们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以他们的目力看到,在远方天穹上出现了数座巨大的建筑,箭矢正是从那些建筑中发出。
这是九州现在的人类造出的东西?
这玩意儿比他们当年造出的兵魔神似乎还要可怕!
九州现在的人类已经强到这个程度?
有不逊于他们的强者,更有这等战争兵器!
在蜀山远方天穹,那一座座浮空建筑, 每一座上都有一处处巨大的平台,平台上装着多门机关炮, 一名名秦军正井然有序地向机关炮装填早已准备好的符文之箭。
这是大秦专门为可能遭遇神魔鬼怪而特意研造的兵器。
蒙恬站在一处阁楼上, 他已人过中年,但面貌依旧年轻,遥望蜀山的方向,道:“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和魔神开战,过瘾!传我命令,全力开火,支援国师!”
“是!”
随着蒙恬的命令,几座浮空建筑中,一道道机关被打开,一只只炮口和发射井从中露出,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炮火轰向蜀山虞渊。
在这炮火中,虞渊魔神虽未被重创,但大量虞渊魔卒被轰杀, 一名虞渊魔神怒吼一声,挥手凝聚出一枚长矛,一矛投向浮空建筑,可矛还飞在空中,便被东皇太一一招挡下。
“蚩尤,时代已经不同了,如今的九州,已不是你们当年的九州,由不得你肆意妄为!你们是赢不了的!”
刚才那招消耗了小黎太多力量,若按原著中,她用完那一招会进入沉睡,可这些年她也有进步,比原著中更强,支撑了下来。
正和袁白大战的蚩尤,沉默了下,而后怒吼道:“不管是不是曾经的九州,我今日都要夺回一切!”
其左右手向上高举,浑身乌光荡漾,一圈圈黑色雾气围绕其身旋转,形成一股强大的风暴,黑色的雷霆在风暴中游走,蚩尤位于风暴中央, 气机不断向上攀升。
“肉身归来!”
蚩尤大喝一声, 没有肉身的他终究不够完整,他要召唤昔年的肉身,身魂合一,达到最强的状态。
他的肉身被他锤炼得坚韧无比,又受陨落星辰影响,他相信天下间无人可将之彻底损毁,哪怕是当年他战败,黄帝想方设法也只能将之一分为七,分别封印,而无法彻底消灭。
蚩尤相信他的肉身一定还在世上,只要肉身回归,身魂合一,这天下间没有人可以挡他!
可是……
他召唤了一会儿,发现肉身居然没有归来,明明他都感知到了肉身在世上,却偏偏召唤不来。
当然召唤不来!
当年,六国灭亡,苍龙七宿的谜底被解开,他的肉身被袁白、东皇太一取出,的确还在世上,只是被存放于各大实验室中,每日都在被人实验研究。
这世界上,对蚩尤的肉身,怕是蚩尤自己都没有大秦研究人员了解,被镇压封印得严严实实。
蚩尤也反应过来,他的肉身肯定是出了意外,但就算没有肉身,他也是蚩尤,毫无所畏,亦无所惧,唯战而已!
狂猛的黑色风暴席卷在虞渊,黑色雾气滔滔,如海啸般涌动,一众虞渊魔神也爆发出全力,一尊尊巍峨巨大的魔神之躯耸立在虞渊之中,抬手顿足都有崩山填海之威,虞渊魔卒也乘着黑雾汹涌上前。
东皇太一、荀子等人也全力爆发。
小黎手中蚩尤之剑发光,一道光束射向天空,化作一柄擎天巨剑,一剑向虞渊斩下,貔貅口喷烈焰,炽烈的神焰焚扫虞渊。
东皇太一黑袍飘扬,无数符文融汇,一轮明亮大日自其身后升起,炽亮的光芒横扫虞渊。
荀子手持竹简,无数金色篆文从竹简上飞出,飞速组成一行行文字,这些文字又在空中凝汇成一柄巨剑。
仔细看,这些文字正是《荀子.劝学》篇:“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荀子之道已尽在其言、其文章中,文字所成巨剑向虞渊落下,威力一点也不逊色东皇太一以符文形成的大日。
鬼谷子御使双剑,两柄剑在空中缠绕交汇,纵剑术和横剑术合二为一,化为一道锋锐的剑光直冲虞渊。
与此同时,在蜀山远方的天穹中,那数座浮空建筑上,火力全开,向着虞渊猛烈轰炸,飞落的光芒让蜀山的天空被照得大亮,宛若万千流星划落。
在虞渊的风暴中,蚩尤一声长啸,一头巨大的猛虎在他身后现身,挥舞双爪,撕杀袁白。
蚩尤本人也挥动长刀,风暴缠绕长刀之上,一记记刀罡横斩八方,黑色雷霆聚于蚩尤头上的牛角,放射出去,轰杀前方一切。
袁白也力量全开,一头白猿虚影在其身后凝型,和那白虎虚影厮杀到一起,白猿用拳,猛虎用爪,打得不可开交,袁白正身则手持玄铁棍在风暴中与蚩尤厮杀。
蚩尤乃上古强者,虽肉身被毁,仅剩魔魂,但在虞渊下修炼数千年,极为强悍,袁白没蚩尤修行那么久,在功力上不如蚩尤,但他吸收借鉴了诸多人的知识智慧,这方面又超过了蚩尤。
二者长短优劣相互一比,综合实力在伯仲之间!
双方大战至白热,所有精力都集中到与对方厮杀之上,已经没更多精力再关注外界,管它是何地是何处,唯战而已!
不知不觉,袁白和蚩尤从虞渊之上打到了虞渊之下!
虞渊下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亮,却依然阻挡不住二者的厮杀,从虞渊之上杀到虞渊之下,从虞渊之水杀到虞渊之山……一直杀到了虞渊一处未知地带,还在拼命攻击对方。
这处未知地带空间混乱,一条条空间裂缝如蛛网般张开,但二者根本没空管这些,径自杀了进来。
二者交战的力量让此地本就濒临崩溃的空间彻底承受不住,崩溃瓦解,空间裂网碎开,空间碎片四溅。
碎裂的空间变成一张无形大口,所散发的强大吸力连袁白和蚩尤都抵挡不住,被吸没进去。
第一章 诛仙世界?
“大哥,这大家伙醒了!”意识刚从昏沉混沌中苏醒,一悦耳的女声立时传入耳中,让袁白愣了一下。
因为这声音听起来悦耳娇媚,但所说的话,袁白听不懂,又是种以往未曾听过的语言。
睁开眼睛, 袁白看到了当前身处的环境:他正身在一处巨大的地底岩洞中。
这里到处都是炽热到通红的岩浆,大量岩浆形成了一个焦热的湖泊,充斥了整个岩洞。
湖面之上,不时有热浪气泡冒起,然后破裂,更有汹涌处,竟如潮汐一般,炽热的岩浆飞弹而起,直至半空。岩浆发出的红色热焰,把这个巨大的岩洞映照成了红色的世界。
岩浆湖上方有一个平台,连接着一条向上的甬道,也不知是通向何处,而在平台的尽头,靠近炽热岩浆热到几乎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方,是一个椭圆形状的石窝,上面静静地趴着一只白色的大狐狸。
白色的狐狸,还是六条尾巴?
六尾白狐?
袁白一眼便注意到白狐尾巴分岔的地方有六只尾巴。
在白狐旁边站着一名女子。
这是个极柔媚的女子,长而直的秀发没有盘起,披在肩膀,如水一般的柔和,白皙的肌肤上,有婉约的眉,纤巧的鼻,红唇淡淡, 正警惕地盯着袁白, 手中捧着一奇特之物, 似乎是她的依仗。
那是一件半个手掌大小的事物, 呈圆形状,外边是一个碧绿颜色的玉环,青翠欲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而在玉环中间处,镶着一片小小的似镜非镜、赤红颜色的薄片,中间更雕刻着一个形状古拙的火焰图腾。
整个事物,那玉环倒占去了大半,而在玉环两边,还各有一道红色丝穗系在环上。
女子似乎在护卫那只六尾白狐。
石窝中六尾白狐蜷缩着身子,似乎很累,听到女子的话,才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袁白。
地底岩浆、一头似乎受了伤的六尾白狐、一名守护白狐的柔媚漂亮女子,还有这造型奇特的法宝……
根据这些线索,袁白在记忆中搜寻,还真给他找到了相关信息——那源自他还是人时曾看过的一部小说!
小说名为《诛仙》,尽管时间已久,但他仍清楚地记得里面诸多的人物,张小凡、碧瑶、陆雪琪……
“《诛仙》, 张小凡、碧瑶、小白、兽神……”
“当真是好久远的记忆!”
“没想到跟蚩尤打一架,居然也能打到穿越!”
“如果这里是诛仙世界,那么这两位是六尾妖狐小六和他的妻子小三?这些狐狸取名字也是有趣,小六、小三……”
袁白从地上坐起,将那女子吓了一跳,其手中捧着的那件奇物,中间的火焰图腾微光闪烁。
那女子冲袁白说道:“……!@*#¥#*”!
在说些什么东西?
袁白想了想,右手食指在空中一点,一道光芒从他指尖射出,在空中化为一行行文字:我听不懂你们的语言,你们可能看懂我的字?
他先用的是先秦小篆,如果白狐和女子看不懂,他准备将隶书、楷书、行书、简体字都来上一遍。
看到袁白指尖发字,女子脸露惊讶之色,那白狐的眼中也露出人性化的愕然。
女子看向白狐,白狐冲她点了点头。
于是,女子右手捧着那件奇物,左手凝空写字,写的不是小篆,而是楷书:能看懂,你从天上掉到洞外,一直沉睡不醒,是大哥让我将你搬到了这。
这一句话中交代了袁白为何在这,同时也表露出他们的好意。
当时的情景应该是自己从天上掉下来,惊动了在地底岩浆洞窟中趴窝的女子和六尾白狐,女子担心有敌人上门,出来查看,发现是一头巨大的白猿掉到了洞窟外,这白猿正处于昏睡之中。
女子向她大哥六尾白狐禀明情况后,六尾白狐担心昏睡的白猿在洞外可能会遭遇危险,便让女子将白猿给搬到了地下。
袁白将整个场景在心里推演了一遍,这么说起来,这两只狐妖还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
女子又写到:你是谁?你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袁白回写到:我叫袁白,至于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是因为我与一名强敌大战,无意间落入了此地。多谢两位在我沉睡时,将我搬到这里。
女子写到:不用谢,既然你已经行了,那就快离开吧!
直接给袁白下了逐客令。
一是她和六尾白狐瞧不出袁白的深浅,但这位在沉睡时,无意识散发出的气机都令她和六尾白狐感到心惊,绝对是一积年老妖,他们担心袁白会对他们不利;二是焚香谷的人一直在追杀他们,两妖不想将袁白给卷进来。
袁白看了眼六尾白狐,写到:这位狐兄似乎有伤在身,或许我能帮忙一二……
看到袁白写的这句话,女子眼睛一亮,正要开口询问,那六尾白狐一声低吼,让女子又迟疑下来。
随后,女子和六尾白狐争论起来,一方似乎想让袁白瞧瞧,一方似乎不想,只想让袁白快点离开。
那六尾白狐勉强挥起右爪,一行字浮现在空中:你还是赶快离去,我的病,你治不好的!
这些年,他和小三走南踏北,找了多少方法,都无法解除九寒凝冰刺那入体寒毒,即使在这地心岩浆形成的湖泊,也只能稍微缓解寒毒带来的痛苦,而无法根除,对治病,他早已不抱希望。
袁白写到:不瞧瞧,怎么知道我治不好?你们在担心我会对你们不利?如果我要对你们不利……
写到这,一股强横的气机从袁白身上发出。
在这股气机下,岩浆湖掀起巨大岩浪,灼热的岩浆拍打向洞窟各处,整个黑石洞都在晃动。
六尾妖狐惊骇地看着袁白,这等气机,怕是比母亲还要强。
在苏醒后,袁白便以神意检查过身体,发现并未受伤,身体仍处于最佳状态,这次穿越世界没给他带来任何损伤。
感到袁白的气机后,六尾妖狐沉默了下,用爪子又写到:晚辈有眼无珠,请前辈勿怪。
第二章 咦,我好像就是妖!
这等实力的强者,若真对他们抱有恶意,他和小三根本没能力反抗,索性不如让这位试试,看是否真能帮他祛除九寒凝冰刺之毒。
袁白扭了几下脖子,在六尾妖狐和小三惊讶的眼神中,高大的身躯缩小到和常人一般, 而后一个纵身,来到六尾妖狐趴窝的石窝前,毛茸茸的右掌摸到了六尾妖狐的头上。
看到袁白的女子,旁边的女子心中一紧,生怕袁白会趁机对六尾白狐不利。
六尾白狐感到一股奇妙的力量从那只按在他头顶的手掌中发出,进入他体内,飞快在身体中流转了一遍。
那力量是他以往从未见过的力量, 不是道家真元, 亦非佛门佛力, 更不是妖力。
在查探完他身体后,那股力量又飞速退了回去,见袁白立在原地,似乎在思索什么,六尾白狐和女子不敢惊扰,安静处在一旁。
过了会儿,袁白再次抬起右掌,一掌按在六尾白狐头顶。
六尾白狐感到一股温暖灼热的力量从那手掌涌出,涌向他全身各处,这力量在他体内经过,那折磨缠绕了他数百年的寒毒全都冰消瓦解,一股股水雾从六尾白狐身躯各部冒出,正是他体内的寒毒。
同时,那股力量也在温养修复他那由于寒毒侵蚀,早已千疮百孔的身躯。
不多时, 袁白收回右掌, 六尾白狐两条前腿向前一弯, 向袁白谢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女子一瞧,那不知困扰大哥多年的寒毒已被拔除,也跟着下拜:“多谢前辈救……”
袁白一抬手将白狐和女子扶住,止住两妖下跪,一行行字浮现在两妖面前:你们也算袁某救命恩人,袁某如今救你一命,理所应当,无须多礼!
看到袁白写字,女子和六尾白狐这才想起,这位似乎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心中不禁生出好奇:这位究竟来自何处,实力如此强大,会写他们这世界的文字,却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袁白继续写到:我初来此界,对此界不甚熟悉,还请两位指点。
看到这句话,女子和六尾白狐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初来?
此界?
这位莫非不是他们这一界的存在?
六尾白狐写到:凡晚辈所知,必尽告前辈!
这态度不错!
袁白点了点头,写到:这第一件事——教我此界之语。
其实, 袁白可以直接读取两妖记忆,但这两妖算他救命恩人,所以他并未选择下手。
于是乎,在这地底岩浆洞窟中,两只狐妖开始给袁白教起这世界的语言及介绍这世界相关的情报。
听到从两只狐妖口中说出的“通天峰”、“青云门”、“焚香谷”、“空桑山”……等等名词,袁白已确定此界确实是诛仙世界。
“蚩尤只怕也到了此界,却是不知他坠入了何处?诛仙世界,有用的东西似乎就五本天书,不过这世界似乎藏着更深的水,如那伏龙鼎中的修罗之力是从何而来?那天煞明王、幽明圣母是何来历?还有那天帝宝库,既然有‘天帝宝库’,天帝又是什么存在?”
袁白学习速度极快,很快便从两只狐妖那学会这世界的语言,更对这世界有了大致的认识,他对两狐妖道:“我欲出洞游览此界,两位可有去处?”
六尾白狐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露迟疑,最终前腿一软,向袁白拜下,咬牙请求道:“晚辈有一事求前辈相助!”
“好好说话便是,无须跪我!”
袁白止住六尾白狐下跪的动作。
六尾白狐道:“晚辈求前辈救我娘亲!”
“救你娘?”
“正是晚辈娘亲!”
六尾白狐伸爪指了指女子手里捧着的那件奇物,“此物名为玄火鉴,乃焚香谷镇派至宝。三百年前,娘亲率我天狐一族高手攻打焚香谷,强抢此物。”
“那一战,娘亲被擒,其余高手尽数被灭,唯我得以带着此物逃脱,可我也被上官策九寒凝冰刺所伤,寒毒入体,若非前辈出手,只怕命不久矣。”
“娘亲虽被焚香谷高手擒下,但焚香谷未寻回玄火鉴,当不会害娘亲性命,应当将娘亲镇压在焚香谷中……”
不待六尾白狐说完,袁白道:“所以你想请我出手,去焚香谷救出你娘?”
六尾白狐沉默了下,他也知道这请求不大合理,但他实在没办法救出娘亲,只能寄希望于袁白。
六尾白狐又朝袁白拜道:“若前辈救出娘亲,晚辈愿为前辈当牛做马,报此恩德!”
“行,我帮你救出你娘,不过你和你妻子以后得为我做事。”赚两只狐狸工具人,也不错。
袁白准备在这世界玩波大的,这世界佛道魔皆十分昌盛,妖却不成气候,作为一头白猿,当然也算得上妖。
重铸妖族荣光,我袁某猿义不容辞!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六尾白狐高兴得将尾巴都扬了起来,欣喜之下,又向袁白跪下,一旁的女子也跟着跪拜。
有这位出手相助,踏平焚香谷都不是难事,从焚香谷手中救出娘亲肯定十拿九稳!
袁白和两只狐妖出了黑石洞,刚出洞口,便感知到几个奇怪的家伙正在黑石洞外的树林中,三男两女。
三男是一老者、一名少年、一巨汉,两女是一小女娃和一少女。
那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庸,看去竟有几分鹤骨仙风,得道高人的模样,让人这第一眼看去便有了几分敬意,老者身边还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根冲天辫子,生的是活泼可爱。
那少年容貌平庸,神色木讷,手持一根烧火棍样的玩意儿,那巨汉年岁在二十左右,浓眉大眼,方脸阔耳,身材魁伟,只看上去便有一股威猛之气迎面而来。
至于那少女,年纪不大,看去只有十六、七岁,一身水绿衣衫,相貌秀美,细眉雪肤,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极是灵动,令人眼前一亮。
这几个不正是碧瑶、张小凡、周一仙、周小环和一个叫……“石头”的配角龙套。
记得在原著中,几人来此是为小池镇除妖而来!
除妖……
咦,我在他们眼中,好像就是妖!
第三章 尽数被擒
“就是你们两个妖孽在黑石洞为祸,惊扰到镇上百姓不得安宁?”说话的是那浓眉大眼,方脸阔耳的巨汉,其手持一根金色狼牙棒,一脸正气地看着袁白、小三。
说是两个妖孽,是因为六尾白狐被小三抱在怀里,被巨汉忽略了过去。六尾白狐体内寒毒虽被袁白祛除, 但常年受寒毒侵蚀,元气耗损严重,因此并未化为人形。
袁白没理会巨汉,看向碧瑶、张小凡、周一仙、周小环,逐一点名道:“你是碧瑶?你是张小凡?你是周一仙?你是周小环?”
被点名的四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在记忆中回想了一遍, 他们很确定以往没见过这头白猿,可这白猿怎么知道他们?
周一仙拉着周小环悄悄往外溜。
这白猿有些不对劲, 再待下去只怕要出事。
碧瑶警惕地看着袁白,问道:“你认识我?”
袁白似乎没注意到偷偷溜走的周一仙爷孙两人,对碧瑶道:“现在才认识,但我知道你,你是鬼王宗宗主之女,喜欢旁边拿烧火棍的这小子。”
“你胡说些什么!”
被袁白揭破心事,碧瑶脸蛋微微一红,又很快隐去。
张小凡听到袁白的话,张了张嘴,碧瑶喜欢他?
这怎么可能?
他是青云弟子,而碧瑶是魔教宗主之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袁白转头看向张小凡,道:“张小凡,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张小凡下意识便要拒绝:“邪魔妖物,休想……”
袁白打断道:“别忙着拒绝,先听听我要跟你做的交易,再决定也不迟。难道你不想草庙村血案的真相?”
这一句话顿时张小凡神色大变, 双眼变得通红, 煞气四溢,他手中的烧火棍大放光芒,噬血珠青光大盛,夹杂着摄魂棒的黑气,林间的光线瞬间黯淡下来,温度骤降数度,让人感到一股飕飕凉意。
碧瑶注意到张小凡的状态和平时不同,仿佛换了个人,平时的张小凡木讷普通,可现在的张小凡宛如一头人形凶兽。
“是你做的?”
张小凡持着烧火棍,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袁白。
“当然不是我做的,但我知道是谁做的。如果你想知道,可以与我交易。”对张小凡入魔狂化,袁白一点也不在意。
“告诉我!”张小凡暴喝一声,此刻入魔狂化的他根本没耐心与袁白谈什么交易,持着烧火棍就向袁白冲了过去,要将袁白打倒,从他口中逼问出草庙村血案的真相。
“小凡!”见张小凡冲出去, 碧瑶担忧地唤了一声,一朵白色小花从她手指间飞起,化为一道白光射向袁白。
一旁的巨汉石头看得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但他和张小凡这次来黑石洞,就是为降服在黑石洞为祸的妖孽,此刻打起来正合了他意,将手中的狼牙棒往空中一抛。
那狼牙棒横在空中,金光灿灿,看去颇有几分庄严,巨汉法诀一指,狼牙棒在空中呼啸,当头朝袁白砸下。
已经溜到数百米开外的周一仙回头,瞧见那里闪起的光芒,不禁摸了一把额头,心中暗自得意,幸亏他见机不妙,溜得够快,这要是被卷进去,他这把老骨头只怕难以承受。
跟在周一仙身边的周小环手里拿着串冰糖葫芦,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数百米外大战的地方,担忧道:“爷爷,大哥哥他们不会有事吧?”
周一仙淡定回道:“放心,那少女是魔教鬼王宗宗主之女,那少年是青云门本届七脉会武四强之一,那汉子出自金刚门,一身法力刚猛浑厚,寻常妖物奈何不了他们。”
回头看了眼自家爷爷,周小环来了句:“那要是不寻常呢?”
要是不寻常……
周一仙正想着,突然见数百米外升起一只巨掌,一掌按落,将碧瑶、张小凡、石头全覆盖其中。
“轰!”
地面剧烈抖动,周一仙脸上的淡定维持不住,惊愕地看向那方,还真给小环说中了,那妖物不是普通妖物,那三人只怕凶多吉少。
“小环,赶紧走!”
周一仙从袖子中抖出一张符纸,就要借符离去,一个声音传入爷孙二人耳中:“两位这是要去哪里?我对两位可好奇得紧,何不与我谈谈?”
周一仙感到他的身体被一股强横的力量定住,意识还能思考,可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等重新恢复行动能力,周一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黑石洞外的空地,不仅是他,还有碧瑶、张小凡、巨汉石头,以及他孙女小环。
都坐在地上,被一股无形的压制,手脚无法动弹,只能保持端坐。
而在他们对面,那头白猿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周一仙暗道一声“苦也!”,这该死的白猿抓那三个袭击它的人就好,为何连他和小环也一并抓了回来?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猴抓住!
虽被禁锢了手脚,但嘴巴并未禁锢,碧瑶冲袁白道:“喂,你既然知道我身份,还不快快放了我,否则等我爹来……”
袁白道:“否则等你爹来如何?话说,我现在已经得罪了你,就算放你走,你恐怕还会怪罪于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不,你不会杀我!”碧瑶一脸笃定道:“从你说出这番话后,就代表你没有杀我之意!”
“你倒是很机灵,我的确没有杀你之意。”袁白也没否认,又道:“不过,既然抓到了你,也不能这么轻易放了,听说鬼王宗有天书第二卷,你认为你那位鬼王父亲会否用天书来换你?”
“你……”
碧瑶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这头奇怪的白猿不仅知道他们鬼王宗有第二卷天书,还要用她去换。
袁白又看向张小凡,入魔的张小凡被他一巴掌拍醒,整个人正在发呆,“我刚才提到的交易,你可愿进行?”
张小凡愣了下,问道:“你要和我交易什么?”
袁白道:“我告诉你草庙村血案的真相,你为我做事,如何?”
张小凡正色回道:“休想,我乃青云弟子,就算死,也绝不会屈从你这邪魔妖孽!”
第四章 剧透草庙村血案真相
“邪魔妖孽?”
袁白摇了摇头:“既然你不愿意……”
一根指头点在张小凡额头,张小凡的眼睛瞬间涣散失神。
“小凡!”
碧瑶担忧地叫了一声。
另一边的巨汉石头也急声道:“妖孽,快放了小凡兄弟,有本事冲我来!”
这世界虽有修真炼法之术,可记忆搜寻、搜魂夺魄之类的法术却几乎没有,袁白直接读取张小凡记忆,从他记忆中获取大梵般若、太极玄清道, 以及张小凡从滴血洞中得到的天书第一卷。
将张小凡十多年的记忆全部读完,袁白收回手指,张小凡涣散的眼神逐渐恢复光彩,冲袁白问道:“妖孽,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管你愿不愿承认,你我间的交易已成。草庙村血案的真相,你真不想知道?”
“……”
张小凡沉默着没说话, 他哪不想知道真相,只是不想被袁白这般胁迫, 被逼着从袁白这知道。
袁白也不在意他的态度,道:“其实,制造草庙村血案的人正是你一直在心里敬重的那人,友情提示,那人是名僧人!”
在他心中一直被敬重,又是名僧人……
一名老僧的身影顿时浮现在张小凡心头。
张小凡的眼睛猛地睁大,看着袁白,激动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在撒谎,你在骗我!”
那老僧慈眉善目,对他有授法传道之恩,怎么可能是制造村子血案的凶手?而且,他们村子跟老僧无冤无仇,老僧不可能会下此毒手!
见张小凡如此激动,碧瑶担忧地看着他, 周一仙听到袁白的话,眉头一皱, 难道是发生青云山下的那场屠村血案……
对那场血案,周一仙也曾听过,因为居然有人敢在正道领袖青云门眼皮底下干出这等屠村之事,而且青云门至今未找到凶手。
这白猿知道那场屠村血案的真相?
袁白道:“你可知普智为何出现在你们草庙村?”
普智?
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
张小凡不答,却在心里开始思考:是啊,普智那等高僧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村苗村呢?
“他是被从青云山上赶下来的!”
这是一个让碧瑶等人都惊讶的答案,惊讶过后,几人又开始好奇普智在青云门做了什么,才会被赶下山。
“普智一心想要参破长生之谜,而单独佛法、道法都不能达到长生不老,于是他生出了一个想法,既然单独的道和佛都不行,那不如佛道双修,或许能开辟出新的修真道路,直达长生。”
“而世间最强的佛法是天音寺的‘大梵般若’,道法则是青云门的‘太极玄清道’,‘大梵般若’已被普智掌握, 那么只剩下‘太极玄清道’,所以普智来到青云门, 向青云掌门道玄说明来意。”
“然而, 道玄拒绝了他,未将‘太极玄清道’传授于他,普智只能失望离开,他在青云山上漫无目的地游走,不知不觉来到了青云脚下的一个村子,在这遇见了两名孩童。”
“在村头草庙过夜时,普智遭到了袭击。袭击者将一种剧毒之物藏于他白日见过的一名孩童身上,让普智受了重伤。普智拼尽力气击退了袭击者,但自身受创过重,命不久矣!”
袁白像亲眼所见一般,将整个故事缓缓道来。
小三抱着六尾白狐奇怪地看了看袁白,这位不是从其他世界掉到他们世界的吗?为何会知道他们这世界发生的血案?
还这么清楚!
袁白继续道:“临死前,普智想到自己一生夙愿未成,十分不甘,于是他将大梵般若传授给了你,想让你代他完成佛道双修以求长生的梦想。草庙村在青云山脚,你有极高的可能被青云门收入门墙。”
“只要青云收你入门,传你太极玄清道,你便能佛道双修,达成他的愿望。”
“不对,你说的不对!”
这时,张小凡激动道:“真如你所言,他要让人进入青云学到太极玄清道,他应该将大梵般若传给惊羽才对,惊羽资质比我更高,他比我更有可能进入青云。”
张小凡说完,看向袁白。
他认为抓到了袁白话中的漏洞,只要能驳倒袁白,普智在他心中伟岸光辉的形象就一直在,他这么多年的坚持都有意义。
却听袁白道:“你以为普智没想到这点?如果这一点是普智故意为之呢?”
张小凡顿时傻眼,这是普智故意为之?
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碧瑶、巨汉石头、周小环、小三,包括张小凡都十分不解,只有周一仙和六尾白狐若有所思。
如果真是他们所猜的那样,那普智和尚的心机未免也太过深重。
袁白道:“普智和尚岂能看不出林惊羽的修道资质远在你之上?可正是因为林惊羽的资质太过好,他如果进入青云门,必然会备受关注,在众目睽睽之下,其想要隐藏什么,十分不易。而你却不同……”
张小凡瞬间惨白,他只是反应迟钝、有些木讷,又不是蠢,已经明白袁白话中之意。
“你的资质远逊于林惊羽,你入青云门,肯定不会像林惊羽那般备受注意,甚至因为你资质太差,都会下意识忽略掉你。在这种情况下,你怀有大梵般若自然难被发现。”
张小凡想起这几年在门中的遭遇,师父师娘师姐师兄虽然对他不错,可他们的确时常忽视他,根本没人认真关注他。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你资质太差,若走正常途径,青云门大概率不会收你入门,必须得设法让你进入青云!你猜普智和尚想出的是什么方法?”
什么方法?
该不会是……
碧瑶、石头脸色一变,若真如这白猿话中所言,普智和尚好狠!
周一仙摇了摇头,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样。
张小凡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向袁白道:“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普智是他这几年的信仰,他在心里一直敬为恩师,可现在信仰被袁白给崩了。
“普智想出的方法就是屠村,屠了草庙村,将全村上下全部杀光,只留你和林惊羽,青云门即使再不愿意,也得将你和林惊羽一同收入门下。至于留下林惊羽,是因为只留你一个太过显眼,林惊羽的存在可以为你做掩护!”
第五章 你们的命运
听袁白说完,张小凡激动道:“我不信,你在骗我,一定是你在骗我!”在他心中一直被视为恩师的普智竟然就是屠村仇人,张小凡一时难以接受。
“信不信在于你,我告诉你此事,只是完成你我间的交易!且去吧!”袁白一挥手, 掀起一股狂风,将张小凡、巨汉石头全都吹飞。
“不!”在狂风中,张小凡伸手凭空抓向袁白,他有很多事想要询问袁白,可袁白根本不给他机会。
看着袁白用风将张小凡、巨汉石头吹走,周一仙眼皮一跳, 生怕自己也被来上这么一手。
孰料袁白没理回他,而是看了看碧瑶,又看了看被三尾妖狐小三抱在怀中的六尾白狐,道:“说起来,碧瑶姑娘和小六还是亲戚!”
听到袁白的话,六尾白狐和碧瑶均是一愣。
什么?
我和这六尾白狐(人类)是亲戚?
一人一狐都看向对方。
“算起来,你俩正好是表兄表妹!”
“碧瑶姑娘的令堂出自‘狐岐山六狐洞’,而小六也出自狐岐山,小六的母亲和碧瑶姑娘的母亲是姐妹。”
碧瑶和六尾白狐同时瞪大了眼睛,六尾白狐开口问碧瑶:“你是小痴阿姨的女儿?”
这头六尾白狐知道母亲的名字,还称呼母亲为阿姨,莫非……他们真是亲戚?
碧瑶点了点头,问道:“你真的来自狐岐山?可据我所知,当年那场事故后,狐岐山早就已经没有狐妖了!你们是事故之前逃出狐岐山的狐妖?”
狐岐山?
事故?
狐岐山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有数百年没回过山了!”
六尾白狐着急问道:“山上发生了什么?”
“难怪你不知道……”
碧瑶神色一黯,道:“我六岁那年,娘亲带我回六狐洞看姥姥,不料那时正道突然来袭,天音寺的普方恶僧用‘浮屠金钵’将整座六狐洞震塌,把我和娘还有姥姥三人生生活埋在地底。姥姥伤势过重, 不久就去世了, 娘为了救我……也死在了洞中!”
“什么?小姨和姥姥……她们都死了?”
六尾白狐惊叫一声,盯着碧瑶,眼神凶戾,浑身散发杀气,激动怒吼道:“可恨,可恶,那些正道之人都该死!小姨她一辈子没伤人害命,为什么那些正道中人连她都不肯放过?”
说着,六尾白狐眼神一黯,叹道:“都怪我们,若不是三百年前,我们非要去焚香谷抢那玄火鉴,致使族中高手死伤殆尽,连娘也折在了焚香谷,怎会被那些正道中人打上狐岐山去?”
听到这段故事,碧瑶愣了一下,原来狐岐山有狐族高手, 只是因为去焚香谷抢劫,才高手凋零,若当年狐岐山还有狐族高手坐镇, 娘和姥姥或许也不会……
前事之因,后事之果。
此刻再想这些已没有意义!
碧瑶摇头将脑中的这番思绪祛除,又道:“其实……普方恶僧会袭击狐岐山,也和我爹有关……”
对哦,还不知道表妹的爹——那位姨夫是谁!
碧瑶继续道:“我爹是鬼王宗主,我娘是鬼王宗主的夫人,自然是那些正道中人眼中的邪魔外道,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鬼王宗主?”
六尾白狐低声重复了一句,似乎想起了是谁。
“是那个年轻人!”
六尾白狐又叹道:“没想到小姨最终选择了他,他竟然真的成了鬼王宗主!还记得,他当年老是说他要振兴鬼王宗,一统魔教,重现黑心老人当年的风采。”
年轻人?
碧瑶神色古怪,她父亲都好几百岁的人了,居然被这位六尾白狐表哥称作“年轻人”,不过从六尾白狐话中,也透露出他认识自己父亲,这位白狐表哥应当不是假的!
碧瑶道:“鬼王宗在爹带领下,已经振兴了。”
六尾白狐又和碧瑶聊了好些和狐岐山有关的事,通过这些事,一人一狐确定了彼此身份,他们还真是表兄妹。
和碧瑶认完亲,六尾白狐向袁白谢道:“多谢前辈让我与表妹相认!”
六尾白狐心里很疑惑,这位前辈明明说过自己不是这一界的存在,为何会这么清楚他和表妹之事?
还有刚才那名人族少年,前辈也知道他的故事。
“举手之劳罢了!”瞧出六尾白狐心里的疑问,袁白道:“你在疑惑我并非你们这一界的存在,却为何知道你们的事?”
并非你们这一界的存在?
碧瑶、周一仙、周小环都震惊地看向袁白,短短一句话包含了极其惊人的消息!
这头白猿不是他们这一界存在,来自其他世界!
“你们可听过戏剧、看过小说话本?”
问这做什么?
三人两狐尽管十分疑惑,但都点了点头,戏剧、小说啥的,他们还是听过看过的。
袁白也不隐瞒什么,直接道:“你们这一界的某些事在我所来自的世界,也如戏剧、小说。”
听到这消息,三人两狐呆了很久,他们的事在其他世界竟然出现在戏剧、小说话本中,岂不是说他们是戏剧、小说中的人物?
过了好一会儿,碧瑶道:“无论是戏剧,还是小说话本,里面的人物,命运早已被编好。敢问前辈,我的命运莫非也……”
六尾白狐、周一仙、周小环都忐忑地看向袁白,等待他的回答。
周一仙、周小环作为神棍混迹江湖,时常给人算命,常口口声声与客人说世间有“命”,人世一切已在宿命注定之下,但他们自个心里其实很不愿意相信有宿命、命运。
因为如果真有宿命,那太恐怖,也太令人绝望!
可惜袁白的回答让他们失望了,一句“正如你所想!”让三人两狐神情沮丧。
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碧瑶抬头,再次问道:“既然我的命运早已被注定,请问前辈,我的命运结局如何?”
“你的结局并不好!”
碧瑶的心顿时紧了起来。
“在你的命运中,你会为了替张小凡阻挡诛仙,施展‘痴情咒’而魂飞魄散。为了复活你,张小凡辛苦奔走,可直到大结局,你依旧没复活。而且,你的尸体还随着狐岐山崩塌而下落不明。”
第六章 剧透狂魔袁某猿
我居然死了?
不过听到自己是为救张小凡而死,张小凡为复活她辛苦奔走,碧瑶心中又生出一股暖意。
我碧瑶果然没看错人!
碧瑶又问道:“那小凡……他的命运又如何?”
你咋不先问问你爹鬼王咋样了?
狐岐山都塌了,你咋不关心为啥塌的?
这不孝女!
袁白故意道:“他是主角,虽经历一番挫折,但最终肯定是人生圆满,有实力有地位, 有妻有娃!”
这一句话说出,气氛顿时不对劲了,碧瑶瞪大眼睛,眼中蹭蹭往外冒杀气,她为了救他而死,他居然娶了别的女人,还生了娃?
可不止呢,他还杀了你爹!
碧瑶咬着牙道:“他妻子是谁?是他那位师姐?”
袁白道:“师姐倒的确是师姐, 但不是你以为的那位,是陆雪琪!”
“原来是她!”
碧瑶没再继续问,低下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碧瑶不问,但其他人还有问题,六尾白狐迟疑了下,开口问道:“请问前辈,娘、小三和我的命运又是如何?”
“你们的命运啊!你娘很好,她被张小凡从焚香谷中救出后,无灾无祸,过得不错。至于你和小三……你自知命不久矣,特意逼小三离开,小三不愿离开,当着你的面自杀了。而你在小三自杀后,请张小凡帮忙,将你和小三一起扔到了岩浆中。”
这特么都什么命运……
听到袁白这番话,低下头的碧瑶都抬起头, 这比她的结局还惨!
三尾妖狐小三、六尾白狐听到他们的结局,互相对视良久,六尾白狐轻柔许诺道:“小三,不管未来如何,这次,我都不会逼你离开!”
小三点头道:“我会一直陪在大哥身边!”
周一仙、周小环爷孙俩对视一眼,脸色戚戚,有些不敢向袁白询问他们的命运结局,生怕也跟碧瑶、六尾白狐一样悲惨。
但好奇心又让他们十分想知道自己的命运结局。
迟疑半晌,周一仙带着讨好的笑容,向袁白问道:“前辈,请问我和小环的命运结果如何?”混迹江湖,给人算了大半辈子的命,没想到有一天会向一头白猿请教自己的命运。
“放心,你俩没死!”
周一仙、周小环顿时安心不少。
袁白看着周小环,道:“你年纪不大,却心思机灵,你喜欢上了张小凡,但张小凡不喜欢你,始终把你看作为妹妹。”
“后来, 你遇到了炼血堂的野狗道人,救了他一命,野狗道人对你心生爱慕, 便一直跟着你和你爷爷。”
“在小说中,并未交代你和野狗道人最后的结局如何,但根据已有的剧情推断,你十有八九会和野狗道人在一起。”
周小环张大着小嘴,连一直握在手中的冰糖葫芦都掉到了地上,显然被袁白的话惊到了。
碧瑶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周小环,这小丫头会喜欢张小凡?
张小凡生得那么普通,怎么会这么招女子喜欢?
难道他是白猿前辈口中主角的缘故?
那她自己喜欢张小凡,是不是也因为这,而非本心真的喜欢?
碧瑶心里冒出了诸多古怪的念头。
袁白将三人两狐的命运结局通通说了一遍,几人纷纷沉默,在思考各自的命运结局。
过了会儿,周一仙回过神,问道:“前辈,我等命运可否改变?”
其他几人也看了过来,想知道袁白的回答。
命运结局不好没关系,只要能改就行!
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袁白点头道:“当然可改!我所说的其实只是你们原本该有的命运结局,而自从我到这世界后,你们的命运就已经改变。如你小六,你现在可还有逼走小三的念头?”
六尾白狐摇头道:“我以往的确有过逼小三走的念头,可那是因为我体内寒毒未去,要一直劳累小三为我奔波。如今我体内寒毒已被前辈祛除,小三也不必再如此劳累,而且又听得前辈所言,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不会逼小三离开。”
“大哥!”听到六尾白狐这番话,小三深情唤了一声。
“这不就是改变?”
袁白又道:“再如你碧瑶,你原本的结局是为救张小凡,于诛仙剑下魂飞魄散。如今,你可还会如此做?”
碧瑶默然,她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是会和原本的命运中一样,见张小凡身处危境,不惜以自己性命换张小凡一命,还是做其他的选择?
不过,既然她已经知晓张小凡会遭诛仙剑斩,自己会代张小凡而死,那一定会做出某些改变,至少会做一些应对诛仙剑阵的准备。
如果这位白猿前辈说的都是真的,命运的确已经变了!
可这位白猿前辈所言是真吗?
碧瑶心中怀疑,出声问道:“前辈所言匪夷所思……可该如何证明前辈所言为真?”
确实,袁白说的这些只有是真的,才对他们有用,万一只是编出来忽悠他们的,毛用没有。
“很简单!”
袁白右手食指一指点出,一道光芒从指尖发出,没入碧瑶眉心。
碧瑶立刻感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一段信息,那是本小说,小说名为《诛仙》,碧瑶飞速阅览,小说记述了一位名叫“张小凡”的主角所发生的故事,里面也有一位叫“碧瑶”的女子。
“你若是想验证,依照此中剧情进行发展即可,命运虽已改变,事情虽已偏离,但在短时间里,影响不会扩得太大,毕竟就算是蝴蝶扇动翅膀,也需要一定时间。”
后面半句话,碧瑶没有听懂,但前半句懂了。
这是让她依据书中所讲述的内容去发展,而按小说记述,她该去东海流波山和父亲汇合了,在那里有许多事会发生。
如果事情和小说中记述一样发展,即证明这头白猿所言为真,如果没有,则反之。
碧瑶郑重道:“晚辈会依前辈所言而行!”
袁白点了点头:“所幸无事,我也去一趟流波,不过我不会现身,也不会干扰于你。我虽已造成了一些改变,但大体应当仍旧未变,你按小说中所述行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