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模板》 卷目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数学联赛 银河系，英仙座旋臂，太阳系，地球历，公元1986年，9月22日。 冰城 ---------------- 冰飞小区，168栋。 “起床了！起床了！” 周一清晨的家属区，充满了喧闹。从居民窗户或者门缝里，纷纷传出打孩子的声音。 大人叫，孩子哭。生活区的家属楼里，一片繁忙景象。 四楼中间朝阳的，是个一室的独门独户单元。虽然只有一个卧室，但这套房子里，住了一家四口。父亲陈德春，母亲夏彩斌，都是冰飞的职工。 除了父母，还有一子一女。这算是此时的标配，两个孩子刚刚好。 由于双职工的缘故，很多家庭都会把孩子提前送入小学，以减轻照顾孩子所需的时间和精力。陈德春有点小权利，两个孩子5岁的时候，就早早送去念书了。（子弟学校，6岁就可以正常上学。） 长子陈泉，是个12岁的小胖子，由于早上学，又赶上小学5年制的尾巴，已经初二。 次女陈莹，10岁，小学5年级。 “怎么还没有睡醒？想啥呢？快吃，快吃！” 夏彩斌心情急躁，随手就给发傻的儿子，脖梗子搂了一巴掌。 “妈，我想报名参加数学竞赛。” 母亲的巴掌，水平极高，声音很大，但不疼。又或者被从小打到大，脖子处已经产生了足够抗性，陈泉没有太大感觉。 “什么数学竞赛？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昨天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人要我报名参加数学联赛。”陈泉确实有点不太清醒。“孙宇老师正在统计报名。” “别开玩笑了！就你那成绩？还参加竞赛？”夏彩斌不屑一顾。“我不求别的，你只要考试能及格，我就烧高香了。” 陈泉比同龄人小一岁，导致理解能力，逻辑能力，与同班同学有明显差异，语文等学科成绩较差。但也因为年龄小，相对单纯，比较听话，又在数学上有点优势。小学阶段，总的来说，成绩中等。 上了初中后，通过关系，陈泉被塞进了快班。正是这个看起来占便宜的决定，导致陈泉的成绩每况愈下。 快班的学生，全是来自各子弟小学的尖子生，陈泉的成绩直接就落到了班级倒数第一第二。更为可虑的是，教师的精力，始终围绕着优等生和及格线附近的学生，对成绩倒数的陈泉，无暇兼顾，尽管陈德春与夏彩斌屡次与教师们沟通。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年过去，陈泉对学习的态度大变，慢慢接受自己是个差生的人设。各科的成绩不进反退，愈发不堪，在年级总榜上出现大幅倒退的局面，从150多名，退步到250名开外。 在国营大厂工作，人际关系相对固定，子女学习成绩是社交圈里的主要话题。儿子成绩不好，让夏彩斌很没有面子。 “孩子想上进，总是好的。去报名吧，我帮你打招呼。”陈德春在分厂管人事，虽然不是直管，但间接影响力还是有的。 “好。” “快吃。就你慢！”“快穿衣服！唉？先穿线衣！重穿！赶紧的！”“穿鞋，穿鞋！自己穿鞋！快！快！”“书包，你的书包。拿着！” 一片兵荒马乱之后，夏彩斌把两个孩子撵出家，然后转身，把房门锁上。 企业附属学校就这点好，上学时间与上班时间相同。一家四口同时出门，各奔东西。 居民们从火柴盒式的家属楼中走出，在街道上形成人流。这些涓涓细流，次第汇合，逐渐壮大，进入主干道后，百川终入大海。 道路上行进的主体，是无边无际的自行车大军，夹杂着缓慢前进的公交汽车。 道路的两侧，则是漫山遍野的步行人群。 人声，自行车铃声，汽车的喇叭声，响彻大地。 ---------------- 子弟中学。 学生和老师们，络绎不绝，走入校园。 陈泉随着人流，向着初中部教学楼走去。 子弟中学的校园很大，其中包含了三座主体建筑。初中部，高中部，和一个共用的体育馆。 陈泉进入教室的时候，屋里没有几个人。陈泉总是最先到校的那一波，因为他家，直接面对学校大门，仅仅隔着一个有绿化带的主干道。 走到最后一排，陈泉拉开椅子，把书包甩到桌上，坐了下来。 由于年龄的缘故，陈泉的身高在班里倒数，按理应该坐在第一排，但快班里，一切按照成绩说话。 陈泉翻出课本，心不在焉地摆出学习的样子，但他一直想的是，昨晚那个奇怪的梦。 他好像被拉到了一个极为空旷的地方，视野所及，全是闪烁的星空。陈泉漂浮其中，完全感觉不到重力。 当他正疑惑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告诉他，由于资质优秀，他被选中，参加一个叫完美的竞赛项目。 陈泉有点吓傻了，既没有听清“完美”是哪两个字，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被选中，迷迷糊糊就离开了。他只是记得，这个竞赛的第一步，就是要求他参加初中数学联赛，并获奖。 “完美”竞赛，目的是什么，选拔标准，获胜标准，他是一概不知。为什么他会被选中，也是一头雾水。 那个温柔声音说他的资质优秀，难道指学习成绩吗？ “难道说，我实际是个好学生？我的潜力还没有发挥出来？” 陈泉不由得精神一振。心中升起希望。 他把数学课本找出来，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我是个好学生！” 不知不觉间，一个不可能的想法，在12岁的孩童心中扎根。 “铃铃铃。。。” 第三节是数学课，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教室里就像炸锅一样，学生们蜂拥而出，奔向操场。 陈泉没有像往常一样随大溜出去玩耍，而是尾随着数学老师，走入教研室。 “报告，老师！” “噫？你怎么跟来了？怎么不出去活动活动？” 孙宇刚坐下，就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想报名，参加竞赛。” 在所有的科目中，陈泉与孙宇的关系最好，原因很简单，只有数学，他的成绩是及格的。 “你爸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原则上我同意。” 数学竞赛报名，学校是持鼓励态度的。初中数学联赛刚刚举办不久，影响力未显。另外一系列的选拔赛，最终要以成绩说话，其他干扰因素，基本没有发挥空间。 “好啊，好啊！” “但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 “我跟你班主任，王老师商量过了，她的意见是你必须在期中考试中，各科及格，至少主科要及格。” 虽然竞赛的报名，没有限定条件，但陈泉的情况太特殊。大多数科目，都处于不及格状态，很是拉了快班成绩的后腿。 比赛前，校里会举办些专题培训，在班主任的眼里，这些额外的安排，显然会继续影响陈泉的成绩，以及她的名声了。 一个差生的副作用，会抵消十个优等生。 “嗯.......”陈泉傻眼了。 离期中考试只剩下不到三周。不谈他愿不愿意为此努力，就是不睡觉，也保证不了那么多科，都及格啊。 尤其是语文，政治，英语等所有跟死记硬有关系的科目，他从小学起，就没有及格过。 “这件事情，我给陈科长电话沟通过了。他是同意的。” 陈科长就是陈泉的老爸。 “是吗？那好吧。” 陈泉迷迷糊糊回到教室，又迷迷糊糊拿出语文课本。 翻了两页，他完全没有头绪。尤其是那些诗歌，文言文，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老师上课的时候总说，它们文字优美，可到底哪里美了？ “没有办法，只能去跟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姐姐，说声抱歉了。数学竞赛不是我不想参加，是根本参加不了啊！ 不知道今天晚上，还能不能梦到那个地方。 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第二章 外来记忆 宇宙深处。 “第...1014号选手遇到不可抗拒困难，计划无法继续，提请援助。援助方案有如下三个...” “...1014号选手灵魂契合程度低，优先级低，援助方案成本过高，建议放弃。” “同意放弃...1014号选手。执行后续措施，抹去该样品相关记忆。” ...... “第...1015号选手跟踪情况总结如下...” “第...1016号选手跟踪情况总结如下...” ...... “下一个，......实验情况总结。” “本期参与实验，合格样本总数为781个，不兼容，无法完成样本为430个，完成后，...样本为309个，......样本为12个，.....样本30个。最终结论，第...期的实验，彻底失败。项目无法继续。” “也就是说，整个实验彻底失败？” “是的。建议将实验，进行分解，分步完成。毕竟我们缺乏相关经验。” “同意。同意分解实验，下面是新的计划......” “实验第一步，研究分离记忆对主体智慧的影响。 寻找合适载体进行跟踪...... 筛选中......” “我有个建议，第...1014号选手，可以参加此计划。如果成功，该选手可以同时为两个实验，提供参考数据。” “批准。” ...... “下一个议题” ...... ------------------- 银河系，地球，冰城，冰飞小区。 “妈，我脑袋疼。”一起床，陈泉就觉得头昏眼花，头痛欲裂。 “我看看？” 夏彩斌用手背和手心，反复在儿子的额头上测量。“没有发烧啊！你还有啥感觉？” “就是脑袋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扎我......”陈泉快哭了。 “来，到我这里....” 陈德春把儿子拉到面前，左手按住额头，右手按住后脑勺，两只大手把孩子的小脑袋彻底包住。 “现在看，好点没有？” 陈德春跟别人学了点气功，不懂装懂的使劲运气，试图给儿子的头部，加注自己四十年的功力。 “感觉好些了。” 在父亲温暖的双手中，陈泉的头疼减缓。 陈泉大脑的深处，神经节的疯狂生长，速度正好缓和下来。 “行了。我晚上回来再给你发功。” 陈德春自我感觉良好。大手一挥。“上学去吧。” ------------------- 教室里，早自习， 陈泉翻开了语文课本，从第一章看起。 根据父亲昨晚提供的消息，期中考试的题目，就从课后测验里选。他只要把书上的课后作业背熟，期中考试就能及格了。 “咦？” 陈泉突然发现，曾经困扰他多时的文字，居然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诗词，韵律，以前他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居然有了含义。 '昔人已乘黄鹤去......'这诗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陈泉刚想进一步思考，奇怪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大脑深处就传来一阵刺痛。 “你怎么了？”前排的大辫子胖妞，被吓了一跳，转身质问。“大早晨的，你喊什么？你吃饱了撑的？” “没事。没事了。”陈泉摆手。奇怪的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别搞怪，都安静点！”班长孙红站了起来，不屑的目光扫过后排。 陈泉翻了一页，结果头痛和熟悉感，同时再次发生。 “又来了，真是奇怪。” 陈泉摇了摇头，继续翻书。 这些天，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 奇怪的熟悉感，明显加快了学习的速度和质量。唯一带来的麻烦就是，时不时出现的刺痛。 慢慢的，陈泉发现了刺痛的规律，那就是，每当他发现一段文字，或者一段知识有熟悉感的时候，刺痛就随之而来。感觉上就像给个甜枣之后，再给个巴掌。 好在，甜枣可以留下，巴掌忍忍也就过去了。 ...... “啪！”一颗粉笔头从讲台前飞了过来，准确命中陈泉的脑袋。把他打醒了。 原来是上课了。 陈泉不知不觉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下面，我们来讲第4课!” 扔完粉笔头的王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标题。全班倒第一的孩子，不值得她浪费一句话。 在她的身后，传来了学生们“吃吃”的笑声。 看着黑板上逐渐出现的，带有熟悉感的文字，陈泉脑袋中的刺痛感，又随之而来。不过感觉上，刺痛感的级别降低了不少。看来刚才的睡觉，起到了某种平息疼痛的作用。 课间操，不出去玩了，争取再睡一觉吧。 没有人注意到，陈泉的双眼中，慢慢浮现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 在大脑深处。每次记忆的激活，带来的都是神经元细胞的重构。 人脑中的记忆，采用分散模式存储。同样一段记忆，会被多个区域的神经元同时采样。 新移植进来的记忆区，在部分记忆激活的同时，也发现，其他部分的缺失。这种异常的发现，就是刺痛的由来。 随着刺痛的积累，神经细胞间需要重建连接，修复或者填充丢失的内容，而睡眠就是最有效的方式。所以每当刺痛积攒到一定次数以后，陈泉就不自觉的想睡觉。 -------------------- “这次的小测验，进步最大的是陈泉！” 王丽萍老师手里举着摞答题纸。在她的记忆里，陈泉好像是第一次及格。 “马上就是期中考试了。大家要再接再厉！” 王老师把试卷重重拍在讲台上。 “二年级准备重新分班，分班的标准就是这次的期中考试！成绩不到的，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重新分班，某种程度，算是对她前期工作的否定。不过她总算是保留了快班班主任的职位。所以，她对所有拉成绩后腿的学生，都没有好脸色。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存更多的学生，分出去越多，她越丢脸。所以，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盯后半段的学生们，当然了，那些确实没有希望，只能放弃。 随着重新分班的决定出炉，类似的话语，陆陆续续在各科老师，各个教室里响起。 入学之后的分班，成绩虽然重要，但是人情占了不少成分。 初二的分班，只认成绩了。哪个班级能向快班输送更多学生，代表着更好的业绩。 由于这次期中考试的特殊性，初二各班的学习气氛，徒然紧张了起来。 各科老师，纷纷给学生们加码，各种随堂小测验，纷纷出炉，整个学年的气氛，跟中考也差得不多了。 但不知不觉间，各科老师都发现了个异常现象，班里的倒数头名，成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提高。 陈泉的名字，不断从各科教师嘴里响起。 “陈泉同学的成绩是82分。凡是没有达到这个分数的学生，都要小心了。这次的分班，至少有1/3，要被甩到普通班！” “陈泉都能做到及格，你们难道做不到吗？” “你们总不会，连陈泉都不如吧！” 第三章 家长会 初中部教学楼，二年一班的教室里，一片嗡嗡的声音。 期中考试之后，家长会召开了。 由于学校是子弟学校，大多数家长相互认识，房间里到处都是打招呼的声音。 “夏姐，怎么是你来了？陈科长呢？” “他啊，他加班。”夏彩斌脸一红。 以往孩子成绩不好，夏彩斌脸皮薄，不愿意丢脸，被训斥，所以都是陈德春出席。这次儿子成绩大爆发，一下子成了好学生，自然的，她这个母亲，终于能亲自出马了。 “加班？组织科加班？是有什么新消息吗？” 同一个分厂的家长们，围了过来。 “这我哪知道。老陈回来啥也不说。” “听说组织科要跟劳资科合并，成立新的人事科。是因为这个吗？” “干部和工人管理要合并？真的假的？”组织科管干部，劳资科管工人。“是有什么新的政策了吗？” “当然真的，你没看老陈都开始加班了嘛！” “我听说，总厂在找试点，干部数量，要精简......” 很快的，教室的一角，人群聚集了起来。 ----------------- “现在公布期中考试总成绩，第一名陈爽，总分......，第二名，曲燕秋，总分......。大家鼓掌，为全班前十的孩子，及家长祝贺。” 随着学生名字的公布，相关家长纷纷站起，一脸的骄傲。 “第十六名，陈泉，总分...” “这里我特意说明一句，陈泉是这个学期，全校成绩提高最快的。班级里名次跳跃了47名，全学年，名字提升了233名！” 随着王老师的声音，教室里响起一片掌声。其中，尤其以分装厂的家长区域，声音最为响亮。 马上就是人事改革，声音不大不行啊。 “等一下的分组讨论，希望陈泉的家长，为大家介绍她的心得体会。下面是第十九名......” ----------------- “夏姐，介绍一下培养孩子的成功经验呗!” 半恭维，半真心，分组讨论会上，夏彩斌被围在中央。围着她的同事们，很多孩子，名次都在40左右。这次分班，差点就被调整出去。 至于45名之外的孩子，家长们干脆就没有来。 “嗯......经验吗......严格管教算是一条？”夏彩斌不自觉的张了张右手。好像好久没有打儿子的后脖梗子了。居然有点想念。 “我家那孩子，管得也很严啊。差不多每天一打，可根本不见效果啊！” 有的家长是真急了。 只要成绩能提高，就是把孩子打死，都可以的。 “另外吗......也许要给孩子一个盼头，毕竟孩子大了啊......光打也许不够了......” 夏彩斌若有所思。 儿子好像头一次，在主动学习。可这种行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同意。陈泉就是最好的例子。自从他报名参加数学竞赛开始，精神状态就彻底不同了。” 教数学的孙宇老师，走了过来。 要说其他老师，对陈泉的成绩，普遍感到意外，只有孙宇对陈泉，始终报有信心。毕竟陈泉的数学，从来没有给他丢过脸。 “对，对！我想起来了。小泉突然就回家跟我说，他要报名参加什么数学联赛。那之后，孩子就变了。” 夏彩斌连连点头。 “可他为什么要报名，去参加什么数学联赛呢？”旁边有家长问。 初中数学联赛刚刚推广，影响力未显。不论是学生，家长，还有学校，动力都不足。准备竞赛，需要大量的课余时间，会影响学习成绩的。 “是啊。为什么呢？”夏彩斌也迷惑了。 以当时儿子的成绩，报名参赛，属于天方夜谭吧。就算陈泉数学成绩稍好，但也仅仅是良好的标准，优秀绝对谈不上。 “我倒是有点线索，不过你们可不要外传啊！” 孙宇突然就把音量降了下来。 “什么线索，我们肯定不外传。”听到这里，周围几个家长更感兴趣了，把脑袋都凑到一起。 “这次的数学竞赛，二年一班，在陈泉报名之前，只有一个学生主动报名。” 孙宇老师的声音愈发低了。 “谁？” “......是曲燕秋。” 孙宇老师刚说完，就有点后悔。这算不算是造谣？不过他说的是实话啊。 “曲燕秋？机加分厂曲厂长的闺女，始终排名前三，人长的也干净......嘶......夏姐，你儿子眼光高啊！！！！” 教室的一角，迅速低声议论了起来。时不时有人抬起头，向教室的另一侧望去。曲厂长今天没有来，是他的夫人，张月娥代为出场。 “不可能吧。我儿子才多大？他回来啥也没有说啊！” 夏彩斌虽说不承认，但心里已经同意了。否则根本解释不通啊！ 没有想到，儿子这么早，就有那方面的意识了，下手还真早呢。 小兔崽子，今天回家，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通！ “你想啊。学校准备给参赛选手，提供特训，所以只要一报名，两个人同进同出，这机会不就来了吗？另外不仅仅是我们学校，区预选赛哪里，如果能通过，区里也会统一组织培训，备战市级比赛...” 孙宇老师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看看陈科长的儿子，多聪明！居然有如此快捷的方法！只要简简单单的一报名，接触的机会就有了。我们年轻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过这招呢？” 越来越多的人点头同意。 随着各科教师的介入，家长们重新组合，慢慢的，谣言到处散播。 陈科长的儿子，为了博取女同学的注意，发愤图强，成绩大幅度提高的事迹，得到了众家长的一致赞许。 ----------------- 走廊里，家长会已经结束，家长们纷纷撤退。 “小夏。听说你儿子也报名了数学竞赛？” 张月娥与夏彩斌在走廊里，正好遇到。 无辜躺枪，张月娥有点尴尬。女儿的优秀，是她的骄傲。能有男孩子肯为女儿大幅度改变，家长肯定是骄傲的。 另外，陈科长据说会上调总厂，人事系统，前途远大。哪怕不去总厂，人事科长与副厂长，实权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认真说起来，算是门当户对。 “是啊，这次只有他们两个报名参赛，希望在培训和考试期间，他们能够互相帮助了。” 两个家长都没有把事情挑明，但话里话外，都是赞同的意思。 “现在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了。刚才又有几个家长找过来，他们的孩子也准备报名参赛。” 孙宇老师正好落在后面。数学竞赛突然就火了。 “这些孩子的学习怎么样？希望大吗？”走在前面的班主任王老师，听到了，回头询问。 “学习成绩普遍偏下。” “哦？” “都是些男孩子。” 孙宇老师隐晦地眨了眨眼。 “噢，明白了。张工，你和曲厂长，培养出了一个好闺女啊！” ----------------- 当天晚上，陈泉莫名其妙的，被一顿好打。 “陈科长家，对孩子管得是真严啊。他孩子考得那么好，还不满意。咱们孩子也要抓紧打了。” 邻居们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哭声，如是说道。 “不过那孩子的嘴是真硬啊。一直喊‘没有’，就是不肯承认。赶紧承认了吧。承认了，就不挨打了。也不是啥坏事。” 第四章 曲燕秋 期中考试之后，二年一班大变样，大量新面孔出现，成绩靠后的学生，被调整了出去。 随之而来的是，座位的重新调整，陈泉被安排到了第二排。 按照他的身高，第一排才应该，但现在，一切是成绩挂帅。 作为学校里的重点班级，二年一班严重超员，总人数超过65人。最好的座位是第三排，因为教师的目光始终在这里。次之的是第二排。 陈泉算是落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以前陈泉坐在最后一排，孤零零的连个同桌都没有。现在他有同桌了，而且一有，就是两个，曲燕秋和班长孙红。左右都是女孩子，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真正的同桌，只有一个，就是右手的曲燕秋。由于中间两组课桌之间，没有过道，所以陈泉两侧的空间都没有了。 除了座位，还有各科老师的态度。 每次上课，陈泉经常被提问发言。对比以前的无人问津，有了天壤之别。 因为很多老师都认为，以他的上升速度，成绩上，应该还有潜力。 当然了，实权陈科长的嘱托，肯定不是主要原因。 ------------------- 早自习。 “啊！” 陈泉叫了一声。“你干什么你？”他怒视右边的同桌。 “胳膊过界了。”曲燕秋手里捏着半截铅笔，笔尖被削得十分锋利。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新同桌。 不知道为什么，曲燕秋对他意见很大。各种挑事。 在子弟学校中，除了特殊情况，初中同学之间的关系极为单纯，尤其男生与女生之间。虽然上课在一起，但之间基本没有互动。下课以后，男孩子玩男孩子的，女孩子玩女孩子的。 曲燕秋总体来说，人还不错，同学间遇到什么难题，找到她，都能得到解答。哪怕是陈泉，也受益匪浅，这跟他以前，一切靠自学相比，多少有些帮助。 不愧是长期班级前三，全校前五的学霸，各科底子都十分扎实。一些知识点，她讲的比老师讲的，更容易理解。毕竟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随着学习内容的深入，陈泉慢慢发现，莫名的熟悉感，尽管对提高成绩有很大帮助，让他摆脱了差生的标签，但某种程度上，这种熟悉感，又阻碍了成绩的继续提高。 因为他发现，记忆里的内容并不总是正确，例如某些字的写法，某些英文单词的拼写及发音。 学习新知识困难，改正错误记忆，更加困难。 而且，对某些课程，记忆彻底无感，例如政治，历史。这些都需要他投入大量精力。 在成绩上，表现出来的就是明显的偏科。理科成绩他差不多快满分了。仅仅靠自学，二年级的课本都翻完了。即使上课，也学不到什么新东西。 但在文科上，记忆在某些情况，甚至会起反作用。 所以，与女学霸同桌，维持良好的关系，是有利的。 “过界了，你不会说一声啊。干嘛总扎我？”陈泉委屈地撸起袖子，胳膊处都被扎出血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可你会改吗？” 小姑娘嘴一撅，甩了个白眼球过来。 “要这么说，下次你过界，我可要扎回去！”陈泉终于生气了。“你看，这都出血了啊！连毛衣，你都给扎透了。” “哼！” 女孩子可能觉得有点理亏，不接茬了。埋头继续学习。 “你还真准备扎回去啊！”另一侧的班长孙红，看着陈泉开始削铅笔，赶紧规劝。 “当然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陈泉恶狠狠地大声说，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你不是在追......”孙红话说了一半，不说了。 “追啥？”陈泉停下手，疑惑地转头。 “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闹了，怎么跟小学生似的？你俩到底是在搞什么？”孙红终于生气了。教室中的安静被打破，很多同学都看向这里。 “这怎么是我闹？都是那个神经病！” 陈泉放下了手里的铅笔刀。其实仔细想想，确实够无聊的。 “你神经！” 曲燕秋突然回骂。 “你神经！” 陈泉不肯让步。 “你下流！” “咦？我怎么就下流了？” “都闭嘴！老师马上来了。你们不嫌出丑，我还嫌呢。” 孙红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曲燕秋双臂往前一扑，埋桌子上哭了起来。 “谁欺负你了，是你在扎我啊！”陈泉被搞了个手忙脚乱。“我都没有哭，为啥你哭啊？” ...... “你出来一趟。”陈泉被王老师叫了出去。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次的座位安排，本意是为了帮你在数学竞赛里取得好成绩，毕竟曲燕秋的成绩，比你还是强不少的。” 王老师很不高兴。要不是孙宇老师的请求，和陈科长的面子，她才不会惯着。 “我没有惹她啊！”陈泉一脸懵逼。 “你们之间的破事，我不想管。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我就把你扔回最后一排。”不说舆论，要是曲燕秋回家告一状，她立刻就没有办法交代。 “好吧。我让着她还不成。” 陈泉只好妥协。他的心态，还没有来得及膨胀，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底气。 反正天气日渐寒冷，多穿点就行了，明天就换棉袄。 -------------------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泉慢慢适应了新的座位以及新的定位。另外，关于追求他曲燕秋的谣言，流传到了几个小伙伴耳朵里。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是做梦，梦里有人叫我去参加竞赛的啊！跟曲燕秋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泉一遍又一遍的向小伙伴们澄清。他在这个谣言上，吃了不少亏，他都被父母双打过好几轮了。 “梦里那个人是谁？肯定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校园的一角，少年们嘻嘻哈哈，挤眉弄眼。 “没有想到啊，你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啊！” 陈泉甩袖离去。“真是的，不跟你们说了。真是幼稚。” 不知不觉间，陈泉发现，与曾经很要好的伙伴们，慢慢失去了共同语言。以前很有意思的，男孩子之间的游戏，活动，例如掏老鼠洞，烤蚂蚱等，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陈泉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好像不知不觉间，看待事物的视角，就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记忆，带来的副作用吧。 失去了旧的兴趣，又找不到新的乐趣，陈泉把注意力回归到数学竞赛上。 为了备战数学竞赛，学校安排了集中培训。 报名竞赛的学生中，实际以初三为主，初二学生有几个，但并不多。由于今年有传说，竞赛成绩好的学生，中考有加分，所以初三学生的报名非常踊跃。 由于报名学生太多，校内也进行了精简和选拔，初二的学生中，只有陈泉和曲燕秋两个人，通过选拔测验。陈泉的成绩，不但是通过，而且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初三学生。 在学校，尤其是快班，成绩就是一切。陈泉的数学成绩，后来居上，反超了曲燕秋的事实，帮助他占稳了好学生的人设。 种种因素之下，陈泉在曲燕秋眼里，印象也在逐渐转变。 曲燕秋慢慢接受了他的解释。 80年代的中学生，尤其是初中生，没有太多花心思。另外，随着教师们的介入，关于陈泉的谣言，逐渐平息了下来。 随着天气的日渐寒冷，户外活动渐渐绝迹。紧张的学习之余，陈泉只能从身边寻找些乐趣。 曲燕秋虽然接受了他的解释，可仍然对自己的领地范围看得很重。只要同桌越界，必然遭到反击。 所以，陈泉偶尔会把橡皮等文具，推过课桌中间的三八线，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然后做些什么。 曲燕秋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发现了陈泉的小动作。虽然轻微的强迫症，让她对异物的入侵十分敏感，但她不会大喊大叫了，只是把东西使劲扔回来，就算完事。 最多翻个白眼，然后说声“幼稚！” 第五章 区预赛 子弟学校为数学联赛，选了位专门教初三毕业班的老教师，进行培训。 明年陈泉这个班，进入初三以后，部分能力不足的老师会被替换。数学就是其中之一。 初中数学联赛刚刚出现不久，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培训，培训些什么。 这位五十多岁的老教师，干脆把初三数学，挑难的讲了一遍。 参加培训的，以初三学生为主。但即使对他们来说，培训内容也超出了理解范围。首先，初三的课程还没有全部结束，其次，覆盖内容，大大超出了教学大纲的广度和深度。 所有的参赛学生，对此全都怨声载道，几次小测验，交白卷的大有人在。 唯一的一个特例，就是陈泉。 初三数学的内容，很快被他“回忆”了起来，剩下的无非是练习和熟练。 几堂课下来，老教师大为惊奇，直呼陈泉是学数学的天才。如果本校真能在这届比赛中有所斩获，那一定是陈泉云云。 不知不觉间，陈泉的名声再上一个台阶，从一名差生，提升为一位进步飞快的学生，现在又进一步，变成了天才学生。 陈泉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如何发生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他还来不及反应，就从无人问津，变成了众望所归。 他的自我认知和学习态度，因此发生了巨大变化。 学习不再是痛苦和负担，而是变成了乐趣。 夸奖带来了骄傲，骄傲带来了信心， 信心带来了动力，动力带来了努力， 努力带来了效率和时间，效率和时间带来了成果， 成果巩固了评价，带来更多的夸奖。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培训结束，区预选赛开始。 ------------------ 周日，小雪。 市实验二中。 一群懵懵懂懂的初中生，走进考场。 平房区参赛的学校，一共有十几所，一百多人。 考试时间是两个小时，八道大题。 试卷一发下来，大多数学生就傻眼了。 毕竟竞赛的解题思路与正常考试截然不同，有些条件差的学校，连集中培训都做不到。 ...... 区预选赛已经结束。 “你们考得如何？” 出了考场，曲燕秋脸色煞白，到处询问。 “不知道，我只答上5道。” 陈泉也是忐忑不安，感觉发挥很一般。“你呢？” “我才答出来三道。” 这次的考试，对曲燕秋而言，差不多是惨败。按照分数计算，她远远没有及格。 “唉！我也是。”陈泉同样心里没有底。“不知道能不能过。” 这次的数学竞赛，某处程度上，改变了陈泉的处境，所以他十分珍惜机会。 可惜的是，天才的帽子才戴上不久，就要显出原形。 他甚至感觉，自己彻底退化到两个月以前的状态了。整张试卷，很多题只能空着，一点思路都没有，大脑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这题也是太难了吧。”曲燕秋差不多被打蒙了。 “不对啊。我们明年还可再考一次的啊！”陈泉被打击惯了，心态最先调整过来。“我们才初二啊！不着急，不着急。” “是啊。对啊！”曲燕秋也反应了过来，握紧右手，用小拳头给自己打气加油。“叶！我们明年再来过！” “不过你真的只答上三道？那也太差了点吧。”陈泉没心没肺地开始挑衅。 “你是答上了5道，但能保证都对吗？”小姑娘头一摇，头发一甩。“到最后，还不一定谁分数高呢！哼！” 第六章 并列第一 “应该能通过。” 带队老师，从后面追了过来。“你们两个应该都能过，我问过监考老师了。其他学校的考生，大多数连两道题都没有答上。只要有人能完成三道题，大概率就能过了。” “真的？” 子弟中学的学生全围了过来，好几名学生都答上三道题。 现在就看是否都正确了。 由于陈泉答出了5道题，对答案的时候，大家不知不觉的，以他的思路为参考。 最后一比对，还真只有曲燕秋一个人，三道都对了。 “谢谢你！” 曲燕秋分手前真心感谢。 这段时间，陈泉帮了她不少。尤其是初三的数学，有个懂的人，就坐在身边，对她的帮助，不可谓不大了。 “不用谢，只要你以后不扎我就好。” 陈泉嬉皮笑脸。知道自己是唯一答出5道题的选手，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早就不扎你了，你难道没有发现？” 曲燕秋翻了个白眼，但态度还好。 “可你还扔我的橡皮和铅笔！” “谁让你没事就把东西乱放！”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曲燕秋终于揭穿了，陈泉的日常小把戏。 “行吧，你说故意的，就故意好了。周一见了。” “回见，拜拜！” 大家回到家属区后，各奔东西。 “拜拜！” 不知道为什么，陈泉感觉到一丝留恋。 站在原地，看着女同桌的身影拐进楼群，消失后，才继续挪动脚步。 也许是突然的放松吧。 这段时间，先是紧张的期中考试，然后就是备战数学竞赛，所有的周末，都被搭了进去。 剩下的大半天，陈泉居然有些无所适从。 ------------------ 周一，大雪。 时间已经走入十一月，气温一天比一天冷。 一切都与往常一样，又是一周开始了。 除了曲燕秋生病没有来。 周二，小雪。 早自习还没有结束，王老师就站上讲台。 “公布一个好消息。这次的数学联赛区预选，我们学校一共通过了三人，其中有两个是我们班的，陈泉和曲燕秋！” 王老师带头鼓掌。“陈泉的成绩最好，取得了全区并列第一的好成绩！” 很快的，教室中，掌声连成了一片。 本校另外一名通过预选赛的，是个初三学生。 不仅如此，平房区的好学校，不止子弟中学一家。别的不说，市实验二中排名就在子弟中学前面。这次陈泉的成绩，不仅仅在子弟中学内部，一鸣惊人，从全区的角度来说，也给子弟中学长了脸。 所以，王老师非常骄傲。 “我第一？” 陈泉简直不敢相信。“我过了？这就第一了？” “希望大家以后，要向陈泉同学学习，争取更好的成绩！....” 陈泉彻底蒙了。 他甚至都听不清王老师后面说了些什么。 因为，这恐怕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拿到第一。 第一次被人当做典型。 “所有人都向我学习？”陈泉激动得脸都红了。 人生巅峰，不过如此而已。 ...... 把陈泉二人好一通夸奖之后，王老师就走了，留下嗡嗡声一片。 第七章 过关 老师走后，异常兴奋的陈泉，心情很久没有平静。他已经没有心思看书了。 其他同学，虽然不明白区第一代表什么，但也与有荣焉的议论了好久。 陈泉这两个月的异军突起，变化，成了众人议论的核心话题。从全班倒数第一，到全区第一，变化不可谓不大了。 向前，后，左三个方向的同学，骄傲地谦虚后，陈泉发现右边的女孩子，始终没有说话。 “看，还是我厉害吧。第一啊！”陈泉贱贱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但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反击。 陈泉有点疑惑，看了一眼平静的女同桌，干脆把铅笔，橡皮，格尺等，一股脑地推过三八线。 结果等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你不是也过了吗？” 陈泉有些尴尬，只好把文具自己搬回来，摆好。 “我没有不高兴。” 曲燕秋还是一脸平静。 “你到底怎么了？” 陈泉觉得不对劲。从早晨到现在，曲燕秋的脸色就没有变过，或者说，一直是面无表情。 ...... 放学以后，陈泉按住了女同桌收拾书包的手。“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整整一天，曲燕秋始终面无表情。对他的一系列小动作，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我们出去说。” 曲燕秋把手收了回来，继续收拾书包。 “好。” 迷迷糊糊的，陈泉跟着女生的脚步，出了教学楼，来到锅炉房旁边。这里相对安静，而且比较暖和。 “你到底怎么了？” 陈泉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相同的问题了。 曲燕秋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泉，直到快把他看毛了，才说出第一句话。“你的第一关，算是过了。” “什么第一关？你在说些什么？” “不记得，你为什么要报名参加数学竞赛吗？” “记得啊！我跟你说过了啊！是我做梦的时候，有个声音告诉我的。” “这就对了。我来就是告诉你，由于通过了区预选赛，你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开始下一个阶段了。” “下一个阶段？等等，等一下！”陈泉一听就炸了。“你怎么知道那是个任务？你跟那个声音是什么关系？” “我就是她们派来的，目的就是辅助和引导你的成长。” 校园深处，两名学生，面对面站在白色的积雪上。 ...... “成长？什么成长？你是在逗我，对吧。” 在女孩子面无表情的目光下，陈泉感觉有些发冷。 “你参加的是完美选拔赛，我来是帮助你成长为完美选手的。” “你怎么知道那个竞赛？” 陈泉终于意识到，曲燕秋不是在搞恶作剧了。 完美竞赛就是那个声音告诉他的。 当时他比较震惊，也有些没有听清，甚至都不是很确定。再加上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自己早就动摇了。 但现在确定了。 第八章 AI (上) “我说过了，我就是她们派来的。” 女孩子的声调，始终不紧不慢。 “好吧，那你知道，什么是完美竞赛，所谓的完美，是什么意思？” 陈泉正好有一堆问题。 “完美竞赛是一个选拔项目。具体的完美参数，我的级别不够，查不到更多。” “那个选拔，她们要选拔什么，是比谁更聪明吗，是以这次数学竞赛的成绩为准吗？我这次拿到了多少分？我怎么才能看到自己的成绩和排名？” 陈泉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完美选拔赛，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竞赛，它不是比谁更聪明，谁成绩更高，而是比谁的发展最全面。所以叫做完美。” “全面？全面包含了哪些？” “这我也不清楚。” “可如何才能赢得这个比赛，是数学竞赛吗？是要我去拿金牌吗？是市里的金牌，还是必须全国的?” “数学竞赛只是其中的一步，取得的名次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在此过程中的成长。此计划的目的，是为了培养，完美的智慧生命体。” “那我算是完美的？”陈泉有点沾沾自喜。“我确实是一个天才？” “你不算，培养你的路还有很长。你现在连半成品都算不上。”虽然话语里诸多嘲讽，但曲燕秋还是面无表情。 “对了，说到培养，对很多知识，我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而且看到这些东西，我还会脑袋疼，那是怎么回事？” “当时你面临无法报名的困境，为了让你短时间能取得参赛资格，她们帮你植入了段外来记忆。所以，你才会对没有见过的事物，产生熟悉感。有了熟悉感，你的学习过程，事半功倍，成绩也就很快提高了。你脑袋疼，是因为智慧生命对他人记忆的不适应性......” 曲燕秋讲了小半个小时，才算把人脑记忆的存储原理，过了一遍。 “好吧，反正我听不懂。不过为啥有些记忆是错的？”这又是陈泉面临的一个头疼问题。 “这是因为，这段记忆，来自其他星系。虽然各文明世界的发展模版大体相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与自然进化，总会有所不同。文字，发音，都会出现细微的差距。 另外，有些错误，也可能是那个记忆体，本身的水平问题。所以，它可以帮助你及格，但无法帮你拿高分，满分。” “怪不得，果然不是我的错。” 陈泉满意了。 “没有任何事情是十全十美的。所有的事情都有副作用。你承载了这份记忆，就要接受其中的错误。这些错误，不管什么原因，现在都是你的了。” 曲燕秋的语速，一直不紧不慢。 “噢。” 陈泉点头接受。 虽然记忆有一定的副作用，但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 “对了，你刚才说，你是来专门辅助我的？怎么辅助？” “我是量产型智能辅助教育专用ai，负责对你的一对一辅导教学。这样可以确保你的成长方向，不会偏离轨道。” “偏离轨道？偏离什么轨道？”陈泉一头雾水。 “根据最近的记录，你过度依赖外部力量，忽视了自身的培养，例如记忆能力，思维能力，逻辑判断能力。这从你成绩的偏科上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另外，数学竞赛并不是一个针对知识面的竞赛，如果不注重自身的能力训练，仅仅依靠外来记忆，你是走不远的。毕竟这份外来记忆，本身并没有参与智力竞赛类的历史。” “你们的意思是，希望我靠自身的能力赢得比赛？而不是投机取巧？” “对！” “那她们为什么还会派你来帮我？直接把我淘汰了不就行了？” “她们是希望培育你，而不是难为你！毕竟你是被选中的。” “好吧。不过，我更希望，能把事情简单一些。例如给我一份新的记忆，这份记忆里没有参加竞赛的历史，找份有参加过竞赛的历史记忆不就好了吗？” 陈泉灵机一动。 “两个原因，1，记忆就是记忆，除非正好能遇到相同的考题，它对你的帮助不大。” 曲燕秋难得出现了停顿。 “第二，过于依靠外来记忆，会导致迷失自我。智慧生命体，记忆区同时也是思考区。” “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如果你过多依赖‘他’的记忆，那么你就会变成‘他’，‘他’的灵魂会鸟占雀巢，把你取代！” 曲燕秋的声音很平静，但透漏出来的信息，极为恐怖。 第九章 AI（中） “真的假的？”陈泉被吓了一大跳。“有人会取代我？我会变成别人？” 一想到，有人会钻进自己脑袋，把自己取代，陈泉觉得浑身发麻，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当然是真的。其实这段时间，由于大量使用外部记忆，你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你自己没有感觉吗？” 曲燕秋话语里的信息量很大，但表情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是啊。” 陈泉琢磨了一下。“怪不得，我觉得好像长大了不少。看周围同学，有种很幼稚的感觉。” “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如果继续走下去，就不是简简单单，长大的问题了。毕竟培养你的目的，并不是想把你变成又一个他。他那条路，已经被证实，走不通。” “好吧。我明白了。看来做事没有捷径。最后还是要靠我的天赋和汗水啊！” 陈泉的拇指和食指张开，卡在下巴上，摆出副臭美的姿势。 “你明白就好。这些话，是她们让我传达的。我其实不是很理解。”曲燕秋把紧盯的目光移开。“我只对基础知识培训比较擅长，其他领域并没有涉猎。” “她们？你们不是一伙的？” “我只是个低级别的辅助教学ai，其他事情不擅长，也不感兴趣。” 曲燕秋脸上，没有情绪波动。搞不清楚，她是真不感兴趣，还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好吧。” 沉默了一会儿，消化掉大量的信息，陈泉才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对了，你来了，那原来的曲燕秋哪里去了？” “她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叫不存在？”陈泉的声音立刻高了起来。 虽然曲燕秋总能给她找点麻烦，但不知不觉间，那个经常傲娇的女孩子，在他心里有了不低的地位。 “为了加载我的程序，她的大脑，尤其是逻辑部分被重置。作为一个灵魂，她已经不存在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会把她毁掉？这不是谋财害命吗？” 陈泉大喊大叫。 “这是唯一的方式啊！你的进度不正常，她们需要派我来纠正错误，曲燕秋正好是你的同桌，最方便。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 “如果这样，那我退出！我不参加什么劳什子容器计划了！” 寂静的校园深处，一个年轻男孩子声嘶力竭。 “行，你的退出申请，我会转达。不过你最好做些准备工作，以防不测。” 女孩子始终是一脸平静，与脸红脖子粗的男孩，形成了鲜明对比。 “准备？准备什么？” “一旦退出申请被批准，你的相关记忆都将被清除。这种记忆清除，相当痛苦。” “痛苦？很疼吗？” “不仅仅是疼。首先，你这段时间借入外部记忆学到的知识，会被彻底清除。” “那我这段时间不是白学了！” “对的。其次，在你的大脑中，会出现大量的信息空白点，大脑的记忆模块，以及逻辑判断会出现报错。” “什么叫报错？” “有可能疯掉，也有可能傻掉。” “你吓我？” 陈泉不吃这一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是个辅助教学的程序，没有太复杂的逻辑。”女孩子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即使是你不疯，不傻，你的学习和记忆潜力也会大幅度降低。” “为什么？” “你的有效大脑容量会减少，你的智力水平会大幅度退化，将来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个弱智罢了。” “我......我......” 在可怕的前景面前，陈泉终于害怕了。 从万众瞩目的天才，变成弱智，这个代价太大了。 第十章 AI（下） “另外说一句，即使你退出，曲燕秋也无法复原。她的大脑已经改造完毕，我离去后，她也会变成一片空白，也就是傻子。” 女孩子不带情感波动的话语，一句一句，砸在12岁少年的心上。 “你再思考一下吧，明天给我最终答案。退出，还是继续。” “我想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陈泉终于松口。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为什么？” “你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更多人的记忆被清除。清除记忆的后遗症，结果很难预料。” 小女孩说完，就转身走了。 嘎吱，嘎吱，在积雪上行走的脚步声，一声一声，踩在陈泉的心上。 --------------------- “儿子，你怎么了？怎么不吃了？你不是一直吵吵，要吃酸菜吗？” 晚饭上，夏彩斌发现了异常。 儿子拿到区预选赛，并列第一的消息，夏彩斌夫妇也知道了。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她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大棚蔬菜还没有普及，陈家已经吃了很久的土豆和白菜了。 “妈，曲燕秋她......她......” “那姑娘怎么了？她欺负你了？” 夏彩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饭桌上其他两人，也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她......她......她变了。” 陈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所遇到的事情。 他不是没有做过类似尝试，但就连他在梦中，有人告诉他来申报竞赛的事情，从来没有人信。 “变了，就变了呗。”夏彩斌不以为意。“一个小女孩子，脾气变来变去的，不是很正常的嘛！” “看什么看？小孩子家家的，吃你的饭！”夏彩斌随手给傻傻的女儿，敲了一个脑瓜崩。 “啊！妈！你偏心，我哥交女朋友，你不去罚他，我连看都不行！” 陈莹捂着脑袋大叫。 “你如果也能区预选赛拿第一，不！不用第一！你只要能通过，就可以交女朋友。”一家之主蛮不讲理。 “我们小学根本就没有数学竞赛啊！再说了，我早就有女朋友了，好几个呢！我的朋友都是女的。” “叫你嘴硬，叫你有好几个女朋友......”夏彩斌连续暴击，打得十岁的小女孩，抱头鼠窜，哇哇大哭。 ...... “妈！如果我有一天变傻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陈泉有点神不守舍。 “儿子，你是咋了？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要不明天我去跟曲燕秋她妈聊聊？虽然你俩的年龄都很小，但只要是对学习成绩有帮助，这不是什么大事。” 夏彩斌对儿子，完全是另外一种态度。“但唯一的一条，你两之间，不能越界。” “越界？” “你不准对人家姑娘耍流氓。” “啥叫耍流氓？” 子弟学校的校风很好，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哪怕是差生，对类似事情都没有什么概念。顶多抽烟，打架。 “行了，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吃饭，白瞎了我特意要来的酸菜。” “噢。”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只要学习好，妈以后还给你做好吃的。明天给你包饺子。” 夏彩斌一直絮絮叨叨。 借着儿子的光，她今天在单位里风光无限。 “妈，如果有一天，我的成绩大幅度下降了，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你敢成绩下降，我就敢打死你！” 第十一章 补课 早自习 “你怎么来这么早？” 陈泉到学校的时候，发现那个冷着面孔的ai，一反常态，已经到了。 “先把这几段古文背一遍。” 女孩子随手扔过一张纸，上面抄录了几段文言文，都是从课本上抄下来的，但不是初二课本，而是初一课本。 “为什么？” “你的基本功不牢，这些课是必须补上的。”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为啥要做这些。” 陈泉扬了一下手里的信纸，上面的字体跟印刷出来的一样工整。 “这是我的任务，监督和帮助你提高成绩。” “你小点声。” 陈泉心虚的看了一眼左右，好在教室很空，到校的同学没有几个。 “别想那么多了，我为你制定了周密的学习计划！” 冷面女孩晃了晃手里的本夹子。她才不管别人怎么看。 ... “呃，这些一定要背吗？” 看着那面无表情的面孔，陈泉居然兴不起一丝反抗的情绪。 “这些都是针对你的短板进行优化的。当然，我还有第二套方案，那就是冲分方案，可以在短时间内帮你把成绩提上去。 但我不建议采用。因为你并没有时间压力。另外，冲分方案执行完毕，最后还是要回来打基础，否则你走不远。” 冷面ai解释起来，倒是非常有耐心。 “行，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了。”陈泉其实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到现在，他连ai代表什么都不清楚。 陈泉本质上还是个听话的12岁孩子，于是拿起笔记，认认真真背诵了起来。 期间碰到不理解或者不认识的文字，总是可以从身边的女孩子处，得到及时的指导，学习效率不比他前段时间，利用熟悉感学习的速度低多少。 陈泉没有提起退出的事情，冷面ai也没有问，事情就那样过去了。 第十二章 发现异常 几天后，下午三点，一群成年人聚集在子弟中学门口。 这些人，都是从各兄弟单位抽调，组成的临时审计小组，负责对集团公司重点项目的年底检查工作。 年审动员大会，借用了子弟中学的体育馆。动员大会结束后，有孩子在此就读的，就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口等待。 初中部，马上就要放学了。 “老夏，今年又是你，你们单位总是把你派出来，看来你快被提拔了吧！” “哪有！这种审计工作，责任大，工作量大，还得罪人，没有人愿意做，所以就把我派来了。” 夏彩斌言不由衷的解释。 被抽调出来参与审计，算是个肥差。别的不说，不论到哪个单位，好吃，好喝总是要的。 年底了，各单位都在发福利。审计小组的人，一大堆单位的走过去，多多少少能落下不少好东西。 不过，没有什么根底的人，真做不好审计工作。 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审计过程中，发现点什么，一般人是承受不住来自方方面面的人情压力。 夏彩斌技术能力不错，稍微有点背景，(爱人是人事系统的老人。)所以抗压能力相对比较强，每次审计都能取得不错的结果。慢慢的，她的战绩也就被人看在眼里，最近的几次联合行动，总厂领导已经点名要她参加了。 据传言，即将成立的审计处，她将会是第一批核心成员。 所以，这次夏彩斌准备拿出看家本领，好好立几分功劳出来，看能不能在新单位里，也弄个科长，组长当当。 “老夏，你们家，最近是捷报频传啊。你们两口子，事业顺利，就连你儿子，在区预选赛里，拿了第一名？听说把孙校长乐坏了。” 子弟中学虽然也算重点，但区里还有几所好学校，尤其以市实验二中为首，死死压子弟中学一头。 “是啊，小泉的成绩，以前一直不好，怎么打都不管用。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长大了，晚上到十点不睡觉，就是自己在那里学习。” 提到儿子的成绩，夏彩斌的脸上，更是充满了笑容。 儿子真是给她长脸了。 虽然大多数职工的子女，都在子弟中学就读，但部分学习好，有门子的领导，孩子是在区里，甚至市里的重点中学就读。 所以，儿子这次的成绩，被更多人知道了。 “不过，我怎么听说，你儿子之所以认真学习，是因为曲厂长的闺女？”一位相熟的朋友，凑过来低声询问。 “哪有，你别瞎说，我儿子才多大。”夏彩斌当然不能承认。“别说了，人来了。。。张姐，你也被抽出来参加审计？” “是。”张月娥周围看了两眼，准备看热闹的人，有眼力见的都退到远处。 “小夏，我问你，最近你的儿子有没有什么异常？”张月娥低声问。 “没有啊？能吃能睡的。” “不对劲。” 张月娥摇了摇头。 “怎么不对劲了？”夏彩斌来了兴趣。 “自从区竞赛成绩发表以后，我闺女就。。。” 张月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女儿曲燕秋突然就不再跟她交流，每天只是弄自己的东西，读书，写笔记。 第十三章 失恋 “是不是青春期到了，女孩子青春期来得早。” 夏彩斌在旁边瞎猜。“我儿子最近的变化也有，他的学习，突然就不需要我管了。” “可能吧。要不是亲生闺女，我真怀疑，燕秋被人调包了。她这段时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是啊！你这么说，我也有类似感觉。就好像突然之间，儿子就长大懂事了。” 夏彩斌点头赞同。 “不是长大，懂事那么简单。” 张月娥摇了摇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女儿整天板着个死脸，给人以一种了无生趣的感觉。 “嗯......” 夏彩斌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月娥紧蹙着眉头，仔细思索。女儿的表现，远远超出了她的人生经验。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她想了一遍。“我怎么感觉，燕秋好像有点失恋的样子......” “失恋？你的意思是两个孩子真搞一起去了，不可能吧，我儿子才多大？” 陈泉刚过12岁生日没几个月，连变声期都没有过，身高1米三，不论怎么看，都只能算是少年。 其实在夏彩斌心里，早恋并不是什么太大问题，尤其是跟曲燕秋。毕竟曲家的条件在那里，两家结对子，利远大于弊。 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青梅竹马，自古就是被赞扬的范畴。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别的我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了。所以才来找你问问。” “这臭小子，真没有想到，人小鬼大，一脑门坏心思。这么小，就想着搞对象，搞对象不算，还敢对人家女孩子不好。这都是学了谁啊？” 夏彩斌一脑门包。 曲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陈家在冰飞，恐怕是没有办法呆了。 “如果他真敢欺负燕秋，你放心，我绝对会把他的腿打折。”夏彩斌摆出一副十分认真，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就是那么一猜，你不要太当真，实际情况还不一定怎么样。” 张月娥反而不好意思了。 “放心，今天晚上，我一定帮你问出来。” 夏彩斌心里发了狠。 第十四章 雪地追踪 “放学了！” 随着教学楼里传来的铃声，零零散散的学生，陆续走了出来。 子弟学校，就坐落在家属区，家长们难得亲自来接孩子。大家都把握机会，瞪大眼睛，从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八十年代的学校，还不流行校服，很容易辨别。 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楼里走出来的学生，从少到多，又从多到少。 连带着，聚集在门口处的家长们，最后只剩下两个。 “他们/她们出来了。”两个家长，异口同声。 教学楼的出口处，出现了两个并排的身影，一高，一低。低的那个是陈泉。 “真是般配啊！” 远远看着走在儿子身边，白净，高挑的女孩子，夏彩斌不由得赞叹。 张月娥转身看了一眼，没有去反驳什么，把目光又投向女儿。女儿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噫？他们怎么不回家？”“她们这是要去哪里？” 两个孩子出了教学楼，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转身，顺着楼侧，向校园深处走去。 “别喊，我们跟上去，看看她们要做什么。” 张月娥伸手，止住了马上就要跳起来的同伴。 两个家长，就这样，远远地坠在后面，走入校园。 ...... “就这里吧。”陈泉走到几个台阶前，转身坐了下来。 这是学校的锅炉房门口。 现在就是答疑时间。 经过大量的学习和练习，每天都能攒下很多问题。同时，通过测试，曲燕秋也能根据陈泉的进展，找到一些针对性的内容，给予讲解。 虽然两个人是同桌，但能进行交流的有效时间，实际很少。 上课时间肯定不行，自习课上，可以三言两语，但大量的谈话，也是禁止。毕竟他们坐在第二排，万众瞩目。 所以，两个人需要另找机会沟通。 天气已经相当寒冷，只有锅炉房门口的这个拐角处，还算温暖。 “这段话，你理解错了......” “这几个单词，你拼写一直错，今天回去，写二十遍......” “这道题的结果正确，但解题思路不对......” 曲燕秋一科，一科的辅导。 “不对，我觉得我的思路更简单，你看啊......” 陈泉也不是一味的吸收。 “也是啊，虽然与标准答案不同，但你讲的有道理。这道题先放下。” ----------------- 不远处，一堵墙后面，两位家长静静地站在积雪当中。 “他们两个躲到这里，是为了学习？” 眼前的情况，让做好最坏心理准备的妈妈们，十分意外。 “估计是。他们放学以后，找不到地方，只能来这里。” “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是啊！”夏彩斌连连点头。 曲燕秋这个丫头，对儿子的帮助太大了。怪不得儿子成绩提高得那么快，晚上回家也认真学习。 这样的好姑娘，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可怎么听起来，一直是我家闺女在教你儿子呢？” 张月娥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没有，你是关心则乱。陈泉不也一直讨论来着嘛！” 拉开了段距离，又隔着一堵墙，两个人听得不是非常清楚。 “是嘛？” “当然了，你想啊，这些东西，老师刚讲，曲燕秋怎么可能有能力教别人。所以他么两个一定是在互相切磋。” 夏彩斌其实也有类似的猜测，但现在只能往好里说。 没有想到，儿子年龄这么小，手段就如此了得。 这一身的本事，是跟谁学来的啊？ 第十五章 爱得卑微 正讨论间，远处的两个孩子，站起来，收拾书包，准备离开，看起来是讨论完了。 ----------------- “刚才给你划出来的重点题目，今晚要都做好，明天我会检查。” “那些根本做不完，我有作业要写，还要预习明天的功课，我还睡不睡觉了！” 陈泉脑袋一歪，脖子一梗。 高强度的学习近一周，平日里比较懒散的陈泉，有些受不了。 “跟你家不同，我家只有一个房间，就是想晚睡都做不到。”由于他的缘故，整个陈家，好几天都没有看电视了。 “我都计算过了，你只要不偷懒，肯定能完成的。” “我完成不了！” 陈泉发起脾气，快步前行，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你站住！”女孩子伸手去抓。女孩子发育得早，再加上大了一岁，如果两个人打起来，陈泉还真打不过。 “看着我！”女孩子两眼紧盯，再加居高临下，面无表情，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其实她也很无奈，受到这具身体的限制，她什么也做不了。 作为学习系统的ai，在正常情况下，她可以靠给积分，奖章来驱动，或者扣分，降级来惩罚。通过这些手段，调动孩子们的学习积极性。 但现在，难道要动用武力嘛？ 她真的不擅长啊。 “好了，好了，我做还不行吗？” 陈泉终于退让了。早上学就是这点不好，从小到大，不论在哪里，都是被欺负。连女孩子，他都打不过。 “明天我要检查。” “知道了。真是的，真啰嗦。” 陈泉一脸无奈。好久没有好好看电视了。 ----------------- “这爱得，真是卑微啊！” 远处旁观了一切的张月娥，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听不见对话，但从肢体语言里能看出，女儿是不断付出，而男孩子则不情不愿。 “你说什么？”夏彩斌跺了跺脚，两个人站在墙边，脚都陷在积雪中。“不过这里是真冷啊。” 气温，即使是白天，也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度。再加上楼群的遮挡，没有阳光，墙角处更显阴寒。 “是啊。他们这样可不行啊。这可不是学习的地方。” 张月娥发现了同样问题。 “我去跟孙校长说一声，让两个孩子放学后，继续呆在教室里？”夏彩斌自告奋勇。 “不行，放学后，还要大扫除。他们留在教室里，不就坐实了谣言吗？” “那怎么办？” “你家就在前面吧？” “对，那栋就是。”夏彩斌指着斜对面的一座6层的砖混。“四楼中间，加了铁阳台的就是我家。” “要不，放学后，让燕秋去你家去吧。至少屋里暖和。”张月娥咬了咬牙，虽然有所不甘，但心疼女儿的情绪占了上风。 去陈家学习，总好过去自己家。由于集体分房，左右邻居都是一个单位的。 如果女儿总是领个男孩子到家，影响就太大了。 “行。正好陈莹，放学回来也在家，三个孩子一起，是个伴。”夏彩斌知道身边的人，在担心什么。 “行。这样好。”张月娥，一声叹息。“这样好......” 第十六章 轰动 周日，11点半。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区文化宫。 这是区里统一组织的培训。培训老师是从市里什么协会请来的，上次预选赛的题目，就是这位老师出的。 每到周日，区里所有够资格参加市级比赛的同学，都会到文化宫参加两个小时的培训。 “一会怎么办？去哪里复习？还是周一再看？” 陈泉看着车水马龙的大街，转身询问。 “不要隔日了。今天的事情今天办。” “那去哪里？” “去你家。昨天晚上我妈说了，可以去你家学习。” 教育ai的唯一任务，就是帮助陈泉学习。 其他的事情，影响，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好吧。我妈今天会包饺子。可好吃了。正好一起吃吧。” 陈泉非常高兴。虽然前两天他又被无缘无故地打了一顿。 他当时很不服气，甚至喊出，“曲燕秋根本不是人！”的话了。但他的辩解，被更加残暴的陈氏双打，彻底镇压。 既然无法反抗，只好尽量享受了。 ------------------ 1987年，1月2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两个月过去，期末考试已经结束，马上就要放寒假。 三楼的一个小教室。 “这是三套试卷，需要你们在三个小时之内答完。每套试卷，一个小时。现在开始计时！” 孙校长看着手表，当时间指到了准准8点的时候，大手一挥。 在他的面前，是初二期末考试的前二十名。二年级的所有尖子生，都被集中了起来，参加这次特殊测验。 屋里除了沙沙的铅笔声，一片安静。 孙强走下了台阶，看着伏身急速答题的女孩子。在她的笔下，整齐的文字，流淌而出。字体的工整度，甚至超过了试卷本身的铅印。 曲燕秋，初二全年级的第一名，果然不同凡响。 这套试题，实际上是86年的中考试题，哪怕让三年级学生来答，也不会如此痛快。 这次的考试，主要就是为了眼前这名女生。 刚刚过去的期末考试，曲燕秋不但拿到了全年级的第一名，而且是所有科目，全满分，没有被扣掉任何一分的满分。 她的试卷，引起了各科教师的轰动。甚至引起了高中部的注意。 一班的另一名学生，陈泉，也是高中部的重点关照对象，因为他是区数学预赛的并列第一。 据说市实验中学已经盯上他了。 这次的特殊评测，也是应高中部的请求。 高中部想提前做这批尖子生的工作，希望他们能够在中考的时候，报考本校的高中部。 ------------------ 由于中考试卷的难度，很快的，这批初二的学生，答题速度就降了下来。不少学生已经在那里坐卧不安，抓耳挠腮了。 除了两个人。 另外一个还能正常答题的，是全年级第二名，陈泉。他的成绩虽然不如曲燕秋，但也比全年级第三，足足高出了60分。 “他们答得如何？” 随着走廊里的铃声，其他班级正常下课。一些感兴趣的老师跑了过来。 “一个小时都没有过去，连一张卷都没有答完，能看出什么？”有的老师说。 中考试卷，一张卷的标准答题时间，是2个小时。正是考虑大多数学生，根本不会，所以才缩短了考试时间。 “不，已经能看出端倪了。”孙强看着扒着门窗，往里看的同事们。“尤其是曲燕秋和陈泉两个人，我感觉，即使让他们提前参加今年的中考，成绩都能相当不错。” 离87年中考，还有半年多。以陈泉和曲燕秋的素质，应该足够了。 “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回。” 孙强准备去跟高中部的刘校长通一下气。 想留下这两个学生，现在就要做工作了。 目前毕竟只有内部人知道，这两名学生具备直接中考的实力。 通过正常中考，本校的高中部根本没有竞争力，但如果能提前一年录取呢？ 第十七章 提前录取（上） 1987年，1月5日，下午，三点。 一个学期马上就要过去，放假前的最后一项活动，家长会，将在5点举行。 但是3点的时候，两名家长，就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 “这两位，就是曲燕秋和陈泉的家长，这位是高中部的刘校长。” “幸会！原来是老夏啊。去年你可把我们审得好苦。” 刘校长自来熟，毕竟都是一个系统内的。子弟学校，不归区里管，而是直属企业。所以相互之间，关系比较紧密。 “都是工作，都是工作。再说了，审计出来的问题，不也是替你们把关吗？毕竟你们不是专业干这行的。” 夏彩斌是60年代的大学生，人也比较自傲，不知不觉间，得罪了不少人。 “对，对！那帮施工队就是欺负我们啥也不懂。” 刘校长不以为意。“张姐，好久没有见到曲厂长了，他的身体还好吗，上次体检我碰到他了，说他的心脏有问题？” “老曲的身体还行，检查出问题之后，就注意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由于都是系统内的熟人，气氛很快就融洽了起来。 “孙校长，刘校长，你们两个一起出现，是有什么事情吧。” 夏彩斌有点不耐烦了。家长会应该在下班后进行，这么早把她叫出来，只能请假，年终岁尾，正是最忙的时间。 “是这样，看看这三张试卷。” 孙强拿出了刚刚评分完毕的试卷。“这是去年的中考试卷。” “中考试卷，为啥要给我们看？” 张月娥有些迷惑。“为啥有我家孩子的名字？” “这是前几天做的一个特殊测试，初二的尖子生，用去年中考的三大主科试卷，进行的评测。” “然后呢？这几张试卷，代表什么？” 夏彩斌翻来覆去地看着儿子笔迹。 英文52，数学95，语文59。 “这三张试卷的成绩，代表着，两个孩子，就是直接参加中考，也能超过我们高中的录取分数线。” 刘校长接过主动权。“我说的是对外录取分数线，不是对内降分后的分数线。” 子弟高中虽然号称重点高中，但实际地位，比初中还差，比普通高中都高得不多。更不要说，子弟考生还有加分。 “你的意思，是我家曲燕秋可以跳级，今年参加中考？” 张月娥放下试卷。 曲燕秋的字体，变化极大，写得比铅印字还要整齐。 英文100，数学95，语文97。 由于时间紧张，语文的作文，还有数学后面的几道大题，好像没有写完，丢了点步骤分。 “这真是去年的中考试卷？” 仅凭这三科主科的成绩，女儿的分数，就过一般高中的录取线了。 预祝2022，新年快乐。 新书上传差不多十天左右，虽然还没有火起来，但收到了很多支持。 这在刚刚2万字出头的新书里，实属难得。 由于你们的支持，本书在不到2万字的时候，收到了站短，与上一本书，30万字站短，40万字，没有任何推荐的上架，有了天壤之别。 所以，对下列这些，一直坚持不懈投票的朋友，说声真诚的谢谢： 狂风%落叶，一咸，北国之星，发黄的日记本，pcmorning，西山鸾鹤，4124448，王者鬼道，无非之人，书友140605172021335，水粉誓言，哎呦五去真可怕，花市春意，915883965，书友20210301105253402524，君子守中等。 其中有不少，是从《重生之北国科技》转来的老朋友，老熟人，在这里再次说声感谢。 ---- 由于本书的构思时间过短（相对北国科技的三年，100万字存稿而言），所以，更新速度，无法与北国科技相比了。 目前仅仅希望，能在前几个月，保持每天2千字，就阿弥陀佛。 这本文明模板，虽然准备有些仓促，但自我感觉良好，至少市面上，没有同类作品（创意）。 这次笔者会尽全力，精雕细琢，毕竟有了北国科技的150万字锻炼，自我感觉，上了个小台阶。 但进度上，也许中后期，无法保证一天一更。 有限的时间和精力，只能保证一头。 这本书，笔者是真的想奔精品去的。希望能够有个好的结果。 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2022，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了。 第十八章 提前录取（中） “这两个孩子的成绩，说实话，真的很不错。但中考毕竟有风险，我建议，干脆由我们学校跳级录取，两个孩子不需要参加中考了。” 图穷匕首见，刘校长拿出了最有吸引力的方案。 “这......”两个家长都犹豫了。 能去好学校，肯定去更好的学校，这毫无疑问。但跳级的吸引力也不小。 “据我所知，他们两个还在准备市里的数学竞赛吧。”刘校长继续引导。 “是，每周日，他们两个都会去参加培训。” 夏彩斌代替张月娥回答，由于孩子，两家之间的关系，处得很好了。 “如果能提前录取，他们就不需要分心中考，专心去准备数学竞赛，不是更好？”孙强在一边敲边鼓。 如果两个学生，能够在市数学竞赛上取得好成绩，他的功劳也不小。 “这么大的事情，我可无法做主。” 张月娥想了好一会，也没有想明白前后因果。 按照女儿以前的成绩，正常参加中考，师大附中，省实验也许危险，但市实验肯定没跑。更不要提，女儿在期末考试中的超水平发挥，还有这次的突击测验成绩...... 可是，提前一年录取的诱惑...... “行，今天只是第一次提起，有得是时间思考。不急。”刘校长晃了晃脑袋。 两个孩子的家里，都有点小权利，这次的事情如果办成，是多赢的结果。 “对了，不参加中考，直接录取，政策上可以吗？” 夏彩斌是做审计的，对这种事情比较敏感。 “如果你们同意，我们两间学校一起去跟总厂领导汇报。” 孙强站起来，拿起曲燕秋的试卷，“曲燕秋三科总分达到了292分，已经接近满分了，这个成绩还是在考试时间不足的情况下取得的，理由足够了。如果还不行，我们可以安排场特殊的考试，6科全考一遍，相信结果绝不会差。” “那我儿子呢？” “陈泉在区数学竞赛预选里，成绩是第一，理由更是足够。”刘校长说。“另外，你们两家，也可以各自做些工作。但我估计不用，毕竟老陈和老曲，领导那里都已经挂号，看在他们两个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跳出来为难。” “行。我们这就回去跟家里人商量。” ------------------- 第二天，早自习 “你妈跟你说了，高中提前录取的事情吗？”曲燕秋问道。 “说了。她很高兴。”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陈泉满脸不在乎。“我没有想法啊。他们怎么决定，我就怎么做。他们希望我提前进高中，我就提前进高中喽。” “这不行，我必须跟你走。你去哪里，我只能去哪里。所以你必须把你的决定告诉我。” 曲燕秋昨天家里，一通讨论。 曲厂长希望她可以正常参加中考，然后去师大附中，那是全国重点高中。曲燕秋从小就是优秀的孩子，家里对她期望很大。 从这次的特考成绩看，女儿的潜力和成绩，简直是无穷。就是今年跟着三年级直接参加中考，都非常有把握。 所以昨天，曲燕秋在家里头一次发火，折腾了一大气。 家里最后同意，由她自己拿主意。 第十九章 提前录取（下） “那你说怎么办？我爸和我妈，昨天为这事，也大吵了一架。” 陈家是另外一种情况。 从陈泉的特考成绩上看，底气并不是很足。夏彩斌估计，如果没有曲燕秋的绝对成绩拉着，儿子的成绩，根本不会惊动高中的刘校长亲自出面。 所谓的区预选赛第一名，其实算不上什么过硬条件。一个区一级智力竞赛的预选赛，什么时候可以代替中考了？ 如果能代替，那么出题的林老师，家早就会被人挤破了。 所以，夏彩斌主张，接受邀请。 而陈德春不太同意，原因就是儿子太过年幼。本身已经是提前上学，小学又赶上5年制，再跳级，到高中时候，不一定会是什么情况。 夏彩斌对此结论不同意，儿子年龄小，看起来也小，但花花肠子不少。 这个小兔崽子，还是早点去高中。留在初中，闲言碎语太多。 她在单位，已经被人笑话多次了。 ...... “要不就定下来，我们直接上高中。毕竟下学期的精力，要集中在数学竞赛上。” 想了一会，曲燕秋就下了决心。“如果参加中考，分数很难控制，万一你考场失常，我们去不了同一间学校，会有大麻烦的。” “为什么是我考试失常，怎么不会你失常？” 陈泉不高兴了。 “我怎么会失常？”曲燕秋瞪了一下眼睛。这是她唯一会的表情变化。“就这样定了，你回去跟家里好好商量，商量好后，告诉我。” “好吧，好吧。”陈泉一脸不耐烦。 其实在他心里，不觉得两个人高中还要在一起，有啥好的。 这段时间是真辛苦啊。 他的成绩确实提高很明显，期末考试成绩就是明证。 全年级第二！ 那是什么样的成绩？ 刨去自称是ai，根本不是人的同桌，他实际是真正的年级第一。而且比身后的第二名，高了足足60分，差了足有一科的成绩了。 不过，自从去年10月开始，他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睁开眼睛就是学习，闭上眼睛就是睡觉，连梦都没有了。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不论是成绩，还是身体素质，全面被碾压。 “说是让我回家商量，我敢商量吗？”陈泉愤愤不平。“还不都是你说了算？真是的！” ------------------ 事情很快就被定了下来，初中部两名二年级尖子生，被高中部，免试跳级录取的消息，迅速在整个冰飞传播开来。 了解更多的内幕之后，事情被最终定性，曲厂长的女儿，交了个小男朋友。为了这个小男朋友，她放弃了更好的前途，把小男友，免试跳级带进了高中。 因为从成绩上看，陈泉能够取得98分，那是他有98分的能力。 曲燕秋打了100分，那是因为，那张试卷，只有100分。 经此一役，陈泉的名声，彻底打响。 夏彩斌和陈德春，在单位，经常有人跑来取笑和取经。 事情的直接结果就是，168栋，四楼的某单元，经常传来孩子莫名的哭喊声“我没有啊！” 第二十章 种子选手 陈家 “放假了。我们白天不在家，没有功夫看着你们。过两天，准备把你们倆送去四叔家。”陈德春吃晚饭的时候，提了起来。 城市居民，寒暑假把孩子送去农村亲戚，或者郊区亲戚家看管，已经是种惯例了。 “我去不了，星期天的数学培训还在进行。我要准备数学竞赛。”陈泉摇头。 曲燕秋早就告诉他，假期仍然要一起学习。一天都不能放松。 “你自己在家能学习吗？” “曲燕秋会过来，跟我一起学。” “那行了，我放心了。”夏彩斌拍了拍手，十分高兴。“这样的话，陈莹也不用走了，你们两个，都交给曲燕秋。” 自从曲燕秋来家里跟儿子共同学习之后，不仅仅是儿子的成绩继续飙升，连女儿，陈莹的成绩，也大幅度提高。 曲燕秋对女儿的随手辅导，效果非常好。陈莹已经从班里二十名左右，进入了班级前五。初中进重点的子弟中学，不成问题。 女儿期末的家长会，夫妇两人一起去的，回来以后，都十分高兴。 “曲燕秋是个好孩子啊！” 陈德春总结道。 “是啊是啊！”夏彩斌赞同。“我儿子眼光不错。曲燕秋成绩又好，性格也不错，很有耐心。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算得上端端正正。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怎么爱笑，整天板着个脸。” “你就知足吧。”陈德春说。“咱家儿子啥样，你还不知道？” 陈泉有些不服气。“我啥样了？” “你全班倒数第一！” “哦......”陈泉没话说了。 “就你那个样子，给人家曲燕秋提鞋，都不配。” “......可我为啥要给她去提鞋，凭啥不能她给我提鞋？....啊！为啥又打我？啊！....” 陈莹跑过来，搂着母亲撒娇，顺便解救哥哥。“我不想学习，我要去四叔家玩。放假了啊！” “玩什么玩？天天就知道玩！”夏彩斌随手赏了一个脑瓜崩，把女儿打哭，算是结束了陈家的日常。 -----------------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一天天转暖，寒假结束了。 “今天我们就不学习了。下周就是正式考试的日子，我领你们去熟悉熟悉考场。” 负责培训的林老师，站在在区文化宫门口，向面前的二十几名初中生说道。 “要怎么去？” “今天我们坐公交，下周日，区里会派一辆大巴，专门接送你们。来，跟上我，齐步走！” 林老师心情舒畅。 今年的选手里，正经有好几个苗子，所以他对下周的竞赛成绩，十分期待。 “来，陈泉，这边来。” 林老师伸手，拉起了队伍里，年龄最小，身材也最矮的选手。 在这批学生当中，他最看好的就是陈泉。培训班里呼声最高的曲燕秋，反而没有被他很看重。 数学竞赛，考得更多的是技巧和思维深度。曲燕秋的思维有些僵化，能取得一定成绩，但未必能取得高分。 陈泉的底子一般，但思维非常开阔，解题的思路，很有灵性，非常适合这种竞赛性质的考试。 接近3个月的培训下来，陈泉底子薄的问题，彻底解决，剩下就是看能夺取什么样的成绩了。 唯一可惜的是，陈泉明年会跳级进入高中，不再参加初中组竞赛了。否则，再有一年时间，林老师觉得，让陈泉去参加全国比赛，也能拿个名次回来。 第二十一章 冰工大（上） 西大直街123号，十九中的三楼，一群外校的学生，围在教室门前。 “这就是你们下周的考场。” “我们花这么长时间，就是来看这些桌椅？” 学生中有人不满。大家足足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再加上两头走路，转眼就要到中午了。 “当然了，教室嘛，能有什么？” 林老师压制住了越来越大的议论。“今天来，主要是让你们熟悉熟悉考场环境。” “真是浪费时间，有这功夫，不如做几套题了。” 参赛的大多是初三学生，中考的压力很大。 “好吧。想看花样，跟我来。我领你们参观一下我的母校，冰城工大。给你们涨涨见识。” 林老师没有继续压制不满。明天过后，大家就会各奔东西。“愿意来的，跟上吧。” “不想去的呢？”还真有着急回家的。 林老师头也不回，顺着楼梯往下走。“你们自己坐车回去了，大直街上就有343路。” “走吧，去看看。”作为一贯的好学生，乖学生，陈泉犹豫了一下，就本能地跟着老师走了。曲燕秋跟在他的身后。 在两人的带动下，绝大部分的学生，都跟了过来。 “准备这么久，马上就要进考场，多答一套试卷，少答一套试卷，根本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放松心情，心情放松了，就不会临场失常。......” 看着大多数人都跟了上来，林老师郁闷的心情缓解，重新开始唠叨。 ...... 一大群初中生，跟着林老师的步伐，越过繁忙的西大直街。 “过了这道门，就是工大了。”林老师一脸自豪，昂首挺胸，走进冰工大的西北门。 “这里是大学？看起来跟没有什么特殊的啊？” 学生们议论纷纷。 工大的西北门一带，一点不起眼，校园里也都是些居民区。 “你怎么了？”曲燕秋看到陈泉停下来发呆，她也止住脚步。 陈泉四处张望。“这里我来过。” “你来过？来过又怎么了？” “不是我来过，是他来过。他肯定很熟悉这里。” 陈泉发现，越往学校深处走，陌生的熟悉感就越强烈。 “是吗？”曲燕秋知道所谓的“他”，指的是什么。“也许那个人，就是工大毕业的吧。” “应该是。” “都跟上！”林老师在前面喊。 “走吧。别掉队。”说话间，两个人就从队伍的前列，落到了后面。 “行。” 陈泉紧走了几步，重新跟上队伍。 “工大是龙省最好的大学，放眼全国，也是最好的大学之一。” 林老师的声音，从前方远远传来.“那边是一舍，我上学的时候，就住这里.....” “这是二舍......”队伍的尾部，陈泉小声跟着复读。 “那是校医院......”林老师就像一个称职的导游，带着学生们在校园里兜了一圈。 树丛中掩映的各式教学楼，给郊区来的孩子们，带来一丝震撼。尤其是工大的主楼楼群，确实很有特色。 “这就是电机楼，我当时就在这里上课。来，我带你们进去......” “不行，不能再往前走了，脑袋快受不了了。”陈泉在后面低声说。 “再忍忍，进楼里，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曲燕秋伸手搀扶。“外边太冷。” 陈泉咬紧了牙关。 “好!” 第二十二章 冰工大（下） “今天的介绍就到这里吧。想回去的，跟我走。” 由于时间关系，再加上没有事前申请，林老师在室内，并没有仔细介绍。一大群初中生跟着他，从电机楼进去，顺着二楼通廊走到主楼，然后又绕了出来。 整个参观的过程，就是个走马观花。 曲燕秋举手：“老师，我们两个想多呆会，一会自己回去。” 林老师有点犹豫。“你们能找到路吗？” “能找到。来的路，我都记得了。” “那好。如果真遇到问题，随便找个老师问一下，他们都会愿意帮忙的。”林老师着急回去了。额外的参观，浪费了不少时间，再不走，午饭只能在外边吃了。 大人倒是没有事，但这群孩子...... ------------------ 曲燕秋扶着脸色苍白的陈泉：“你怎么样，还能挺住吗？” “头很晕。要找个地方，眯一下。”工大的主楼群，带给陈泉的熟悉感就更多了。不断激活的记忆，带来的连续刺痛，让他无法承受。 “来，这边的教室应该可以。”随便找了个空教室，两人走了进去。 刚刚开学，很多教室都是空无一人。 刚趴到桌子上，陈泉就晕了过去。这次他足足睡了一个多小时。 “怎么样，你想起什么了吗？” 曲燕秋问道。 陈泉一旦有类似感觉，那一定是什么知识被“想”了起来。 但ai出现后这段时间，陈泉好久没有类似经历了。最近他的成绩提高，靠得是ai的辅助，以及陈泉自身的努力。 “奇怪！没有，完全没有。只是知道，这里很熟悉。” 陈泉仔细体会了一番。但一点有用的知识，都没有被联想起来。 曲燕秋想了一会，也没有理出头绪。“那算了，看来只有看书，得到的记忆，才是知识。这里只是单纯的回忆。我们走吧。” “先不着急，我们再逛逛，看看还能发现什么。” 强烈的熟悉感，让陈泉觉得，这里就是他应该来的地方。 “好吧。我们慢慢往回走。” “行。” 两个人放慢了脚步，边走边看。也许是刚才头晕，再加上走得很急，没有注意，放松下来后，陈泉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看了过去。 ...... 电机楼三楼。 “这个大阶梯教室，他在这里上过课。”陈泉凭着“记忆”，在从没有来过的陌生建筑物里，领着曲燕秋，到处乱窜。 “他学的是什么，你能记得吗？” “不记得。”陈泉甚至打开阶梯教室的折叠座椅，坐了一会。看着下方，空无一人的讲台，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真是可惜。” “那算了，跟知识不相关的记忆，不但没有用，反而会有害。如果你真的把他的记忆，都想起来，你就变成他了。” 曲燕秋不想继续呆了。 “好。” 陈泉也同意，两个人走出电机楼，朝西门方向走去。 ..... “那是新楼。” 陈泉指着道路右侧的一栋高大建筑物。刚才林老师并没有介绍过它。 “快走。” 曲燕秋拉着他。“别再乱看了。” 第二十三章 骆凝薇 在初春微寒的天气里，陈泉与曲燕秋两人，在工大校园里漫步。 “这次的复赛，难度要比预赛大很多，你下周还是要多练习。” 初中数学联赛，区一级比赛，被称为预赛。市一级比赛，是复赛，省一级的比赛，才是真正的决赛。 “行，没有问题。” 陈泉心态比较轻松。有了区赛第一的经验，自信心已经起来了。 “你这个态度可不行。”曲燕秋表情严肃。“这次参赛的对手，是全冰城的优秀学生！他们比你要强很多。” 陈泉虽然在区赛上拿到并列第一，但平房区，只能算是郊区，有竞争力的学校并不多。 省实验，师大附中，工大附中等冰城真正的名校，任何一个拿出来，对子弟中学而言，都是碾压式的存在。 如果以分数论，90分以上的生源，被师大附中等全国重点所垄断，80分到90分之间的进省实验或者市实验，以此类推，子弟中学的学生素质，也就是60到70分之间的样子。 “哦，知道了。” “你这次如果无法晋级，后果会很严重.....” 曲燕秋在后面不停强调。 “二食堂。”陈泉在一座单层的红砖建筑前面，停下了脚步。 “你说什么？” “进去看看。”陈泉不等回答，一掀帘子，走了进去。“这里我很熟悉。” 正是饭口时间，食堂里充满了打饭的学生。 “一个食堂有什么好看的？”曲燕秋拿出随身钱包。“要不就在这里吃午饭吧。我带钱了。” “好。” “这边人少。”曲燕秋找了个队伍，跟在最后。 ...... 队伍前面的人，消失得飞快。 “小姑娘，我们不收现金。” 食堂卖饭的大叔，笑眯眯地说。“你要先换钱票。如果想买饭，还要有米票。” “米票，钱票，面票......” 陈泉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 “小妹妹，你们是想吃饭吗？” 排在他们身后，是位漂亮的大姑娘。 陈泉和曲燕秋，在食堂中非常打眼。陈泉身高刚过1米3，曲燕秋虽然高一些，一米四多点，但跟陈泉在一起，一看，两个人都是小孩子。 “阿姨，我们是来参观的。参观已经完了准备回去，因为饿了想吃饭。但这里不收现金。” 陈泉赶紧解释。 “哈哈。不要叫我阿姨。叫我姐姐吧。”女大学生被叫乐了。“我才大一，刚入学，比你大不了多少的。” “大姐姐，能告诉我们去哪里换那些票吗？” 陈泉把嘴角张开，使劲卖萌。 “钱票能换到，但是米票和面票，是换不到的。”女大学生很有爱心。“要不这顿我请了。来，跟我走吧。” “这怎么好意思？” “没有什么，你们两个孩子，估计也吃不了多少。” 陈泉满脸的娃娃相，曲燕秋人长得更是干干净净，都是一看就招人稀罕的外貌。 女大学生领着他们两个，先买了六个馒头，又买了两个菜。 馒头是按照每人两个买的。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女学生没有多余饭盆。她的两个饭盆，都用来买菜了。 “谢谢大姐姐。” 曲燕秋想办法挤出一个笑脸。对她而言，算是相当难得。 “好吃就好。你们来工大是做什么？” “准备参加数学竞赛啊！真是厉害呢！......有希望获奖吗？......你们老师说你有希望？......那真不错！” “对！你们老师说得对。工大确实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你以后也可以来工大读书的哦！” “我叫什么?我叫骆凝薇。你们就叫我骆姐好了。如果你们将来能有机会来工大读书，就叫我骆师姐。” “我读的专业，是电子系，电路设计专业。” “那就再见了哦！......你们知道怎么回去吧......一路走好......欢迎以后来工大玩！......对！随时可以来找我。......拜拜了......我就不送了......” -------------------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出了西门，曲燕秋问道。 “这个骆师姐，我应该认识。”陈泉皱着眉。 “确认吗？” “嗯......可感觉上，她应该更漂亮一点才对。” 陈泉挠了挠头。 “那就不是一个人了。别瞎想了，回去吧，还要准备考试呢。” “好。” ...... 公共汽车上，陈泉的目光，一直望向窗外，那里是飞速后退的工大校园。 “我总感觉，有什么在吸引着我。” 虽然今天，他没有激活任何有效的信息，但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知识就在那里，大门就在那里。只要他轻轻一推，一个全新的世界，就会为他打开..... 第二十四章 复赛 周日。 一辆黄海大客车，停在了区文化宫前的广场前，准备出发。 定员是47人的大客车，被装得满满登登。本来二十余名考生，加上几名带队老师，这辆车的座位富富有余，但没有想到，很多家长都跟着来了。再加上各中学派来的老师，或者校长亲自上阵。车差不多被挤爆了，就连过道中间，也站满了人。 前些天还默默无闻的初中数学联赛，突然就火了起来。 其背后的原因是，龙省拿到了明年，也就是88年度的，全国初中联赛的举办权。 龙省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教育大省，为了庆祝和支持此事，冰城和龙省决定，给初中联赛一些特殊扶持政策，那就是，只要在数学联赛的复赛（市级比赛）和决赛（省级比赛）中取得名次，中考都会有特殊加分。 除了加分，省里的重点学校也纷纷表态，会给取得金牌的优秀选手，保送名额。 加分倒还次要，保送名额对一些边缘考生，或者偏科考生的吸引力就太大了。初中联赛的金牌价值，已经以万为单位计算了。 如此大的优惠力度，立刻引爆了各初中和家长们的热情。 初中联赛，这个智力竞赛性质的课外活动，有了官方身份。 对考生家长和学校而言，这个利好消息，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要知道，大多数好学生，根本就没有报名参赛。 但对车里的考生来说，就冷暖自知，压力山大了。很多考生，哪怕在去考场的路上，也举着各种材料背诵或者阅览，做着最后的努力。 ...... 客车中部，两名初二学生坐在一起。 “怎么看起来，你居然比我还紧张？”这次是陈泉问了。 曲燕秋手里拿着几份从其它学生那里要来的，据说是师大附中练习用的试卷，临阵磨枪式的往脑袋里录入。 初中联赛的热度突然提高，对平时练习成绩不理想的她，压力也突然增大了。 “我的程序，根本就不适合竞赛性质的考试。”曲燕秋挥动着手里的试卷。“这种反人类的题目，居然也会出现！” “你就说你的脑袋，根本不会拐弯好了，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 陈泉连讽刺带挖苦。 冷面ai给他的压力太大了，难得看到她吃瘪。“我看你，市赛弄不好就会被淘汰。” “我们是一体的。”曲燕秋把试卷放下。“如果我被淘汰了，你认为你能继续走多远？” 这段时间，曲燕秋对陈泉的直接指导没有了，但间接帮助很大。例如帮助陈泉整理错题本，和课堂笔记。 “哦？那我们要怎么办？” 陈泉有点慌了，没有曲燕秋在身边，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学习了。 “市赛只能这样了，希望我们的运气不错。但是省赛那关....”曲燕秋不往下说了，客车在减速，马上就要到考场了。 39中的校园里，停满了来自各区县的大客车。 “考场上，发现不会的题，不要惊慌，继续往下看......交卷前，留出时间检查错别字，不要犯低级错误......最后说一句，不要紧张！” 下了车，林老师挨个学生的嘱咐，直到所有学生都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才住嘴。 冰城所有重点学校的校长全来了，教育系统的头头脑脑，也都出现在39中，这在初中联赛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与林老师一样，比学生们还要紧张的，就是这些培训老师们了。 初中联赛经过这么多年的培育，终于见到了希望：职称，待遇，还有金钱。谁都不希望，自己会倒在黎明前的最后一夜。 随着孩子们的消失，喧嚣的校园，在压抑的气氛下，彻底安静下来。 .....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的，有学生提前交卷，陆陆续续走出教学楼。 安静的校园，重新混乱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冰城冠军 回程的客车上，陈泉和曲燕秋重新坐在一起。 “你考得如何？”陈泉主动询问，他今天的发挥非常好，甚至比区赛的时候还要好。 “很不好。” 高傲的曲燕秋，对今天的结果，十分不满。 “能过关进入下一级，省赛吗？” “难说。” “有什么办法，克服你程序的先天限制，继续提高水平呢？你这个样子，就是过了市赛，也过不了省级比赛那关吧。” 陈泉虽然有所担心，但自豪的情绪还是占了上风。在常规考试中，陈泉只能远远看着她的背影，一点机会都没有。“无论如何，全国赛，看样都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曲燕秋虽然是个ai，但也有自尊。她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我要申请额外资源。” “你还能提高？”陈泉有点意外。 “不是我提高，我的程序不是为了竞赛而设计的。需要做出些别的改变。” 陈泉没有听明白曲燕秋说的是什么，也不关心。“好吧。先让我们通过市级比赛再说吧。说不定，你连市级都过不去。” 他有点累了，闭上眼睛，随着车身的摇摆，慢慢睡了过去。 ----------------- 转眼一周过去。 英语课上到一半，走廊里突然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 “成绩公布了！”孙校长一头闯了进来，打断了正在上课的师生。 “陈泉拿到了全市第一名！曲燕秋也通过了，他们两个要立刻去市里报道，封闭训练，备战省里比赛，还有即将在四月份举行的全国赛。” “哇哦......哇哦......” 英语老师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泉虽然在区预选赛上拿到并列第一，但很少人会拿这个第一太当回事。毕竟平房区是郊区，跟市里的学生没有办法比。 那些市里的名校，任何一个，对平房区来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所以，陈泉在市赛中夺冠，绝对是爆了一个大冷门。 老师们如此，同学们就更加吃惊了。不知道谁起的头，很快的，屋里的掌声，就连成了一片。 听到了好消息，陈泉也是非常兴奋，但有过一次经验的他，如今镇定很多了。毕竟自己是被“她们”选中的人，天选之人。 ...... “你们两个出来一下。剩下的课不用上了。” 等学生们的掌声平息之后，孙校长招了招手。“你们现在就去给家里打电话，通知父母。明天就需要去师大报道。今年的培训在师大进行。” “现在吗？”陈泉有些发蒙。 “对，就是现在。”孙校长转身领路。“用我屋里的电话。” “好吧，走吧。” 陈泉一脸兴奋地紧紧跟上。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电话另一边，是夏彩斌高兴的喊声。 陈泉这次是真正感到了快乐。 上一次，他感到如此快乐，还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小学分流考试，少数的好学生（1/3），走5年制，差学生（2/3）进6年。当时回家，父亲把他高高举起，在空中，他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但这种快乐，仅仅持续了一年，进了初中，他就被残酷的生活教育了。直到那个声音的出现。 他的电话，很快打完，轮到曲燕秋了。 “有件事情，你要跟家人商量一下。”孙校长把陈泉叫到了一边。 “啥事？” “市里有几所高中的校长打给我，他们希望你去他们学校，其中包括师大附中，省实验，市实验等，你要不要修改志愿，回去跟家里好好商量一下。” 事情的发展，简直是一日千里。 陈泉拿到了冰城市的第一名，由于冰城是省会，教育质量远高于其他城市，所以，相当大的概率，全省的第一，还会是陈泉。 所以市里比赛结果一出炉，针对陈泉的竞争立刻开始。 第二十六章 幸福的烦恼 虽说，以孙校长本人的想法，陈泉最好还能遵照协议，去子弟高中，但他不会替学生做决定。 毕竟，子弟学校的高中部，录取线，在冰城里连前二十都排不上。 “那曲燕秋呢，有学校给她保送名额了吗，” 陈泉问道。 “没有，她的成绩不理想，勉强过线，拿到省赛的资格。她如果参加中考，可以加分，但拿不到保送。” 风水轮流转，转眼之间，陈泉成了香饽饽，曲燕秋成了被嫌弃的人。 ...... 陈泉看着还在办公桌前，打电话女孩的背影，低声说：“那我要跟她商量一下，我们要去同一间高中的。” “明白，哈哈，你们两个......” 孙校长用手，重重在陈泉肩膀上拍了拍。“先是她保你，现在轮到你带她。放心，你做好决定，不论想去哪所学校，我亲自去跟他们校长谈，看能不能争取，再要个保送名额。”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泉赶紧摆手。 “没事，我是过来人，我都明白。” 孙校长边说，边眨眼，可是陈泉根本不明白，孙校长明白了什么。 ...... “刚才，孙校长告诉我，师大附中等学校，都给我发出了邀请，可以给我保送名额。问我要不要改主意。” 出了校长室，陈泉把新情报，对ai进行了汇报。 “我听见你们说话了。” “那你什么意见？” “我觉得，都无所谓。反正到了高中以后，你的精力，还会放在数学竞赛上。学校的教学质量如何，并不重要，尤其你还有我辅导。” “按你这么说，去市里念书，意义就不大了啊。”陈泉想了半天。“每天早晚都要去挤公交，一天坐车要超过两个小时......” 上一次，跟着林老师去市里转一圈，公交车晃悠晃悠的，单程超过一个小时。让陈泉这个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家伙，腿都软了。 “是啊。每天上学，路上的时间成本也要计算进去。” “好。我回家商量。” ------------------ 陈家 得到了好消息，夏彩斌立刻就想改主意。毕竟师大附中的名气太过于响亮，跟子弟高中，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孩子去了哪所学校，就意味着孩子是哪个档次。没有意外。 但听了陈泉的详细描述以后，陈德春不同意。 “虽说，曲燕秋那个孩子，非常有把握，想考哪所学校，就可以考哪所，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小泉换了学校的信息传出来，大家会怎么看你？怎么看咱们家小泉？” 陈德春一脸严肃，手指不停的敲打着座椅扶手。“要知道，前段时间，大家公认的是，曲燕秋那孩子，是牺牲了自己的前途，把咱们孩子提前带进了高中，现在小泉自己换学校？” 跳级保送的新闻，传播得越广，影响力越大，现在就越难办。 “可曲燕秋自己都说了，她有把握考进任何一所学校。” 夏彩斌不明白。 “但这里有个时间差！” 陈德春使劲拍了一下把手。“中考是6月，录取通知书发布，是7月，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大多数人只会说，咱们家孩子，还有咱们两个忘恩负义。这种舆论压力，足以把我们家的形象，彻底毁掉了。” “曲燕秋自己可以站出来辟谣啊！” “她越辟谣，结果就越差，我们的形象就会越差！现在已经不是小泉去哪里读书的问题了，而是我们两个大人的形象，人品问题。” 陈德春多年人事工作，太多算计，太多考量。算计人心，算计利益。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坏印象一旦形成，根本无法挽救。哪怕两个孩子，将来能顺利结婚，都改变不了已经形成的坏形象。” 第二十七章 可惜 陈德春越想越不对劲。 “那现在要怎么办？” 今年是夏彩斌调动工作，陈德春晋升总厂工作，副处的关键一年。如果真有这种坏印象，什么都不要想了。 “如今唯一的选择，就是咱家孩子不能做主动改志愿的那个人！哪怕是曲燕秋自己去市里学校了，小泉都不能改主意！” 陈德春思路清楚了。 “好吧。” 经过仔细的利弊权衡，夏彩斌被说服了。 “可是，孙校长说了，他可以继续争取，看是否同时从几个重点学校要两个保送名额。”陈泉插话。 “还有这种选择？” 夏彩斌顿时眼睛一亮。 “如果两个人可以一起走，不失为一个选择。”陈德春摸着嘴角，想了很久，才点头同意。 但没过几天，他就反悔了。 “我跟孙校长通过电话了。市里几个学校都没有吐口，毕竟没有先例。买一送一的事情，没有人敢开口子。 这个口子一开，以后怎么办？ 那岂不是说，每个取得名次的人，都可以带一个学生进来？ 如果真的允许这样，几个学校以后不得头疼死？” 陈德春回家说到。 “可孙校长也没有把话说死，几个学校不都说在讨论吗？”夏彩斌也去过学校，还跟孙校长面谈过。 “你那是听不出话里的含义。”陈德春一脸鄙视。“几家学校都在观望，如果曲燕秋在省考中取得名次，事情还有转机。” 正式的比赛规则里，只有省赛，才能算成真正的决赛。 当然了，各省有各省的规则，有些省份，区赛，市赛，省赛，各自有不同的称号，例如冰城杯等。 “这不挺好？” “好什么？那些都是借口！曲燕秋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但她并不以急智见长。她在市赛里的成绩都这么差，省赛怎么可能翻盘？” 陈泉一拍桌子。“现在已经有声音出来，说我们家在犹豫，考虑要不要背信弃义。那些学校可以拖，我们拖不得。我们做不到每个人那里逐一辩解的。” 陈德春不是没有敌人。 这种谣言，愿意相信的人，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 很多时候，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借口，而不是真相。 “好吧，那就宣布吧。我们不改志愿了。” 夏彩斌有点遗憾，但只能接受。 审计处成立在即，这个关头，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她入选审计处的核心原因，就是不讲情面，严格工作，公正无私的人设。谣言一出，私心过重的评语，是跑不掉的。 “不改了。就这样定了。” ------------------ 子弟中学，校长室。 “噫？我还在做工作，怎么你们自己撤退了？” 孙校长很不高兴。 他可是顶着来自高中部刘校长的压力，跟其他学校在沟通。但学生自己退缩了。 “谢谢孙校长了。我妈的意思是，事情早点定下来，好早点收心，然后全神贯注备战后续比赛。另外，学校定下来以后，压力也会小很多，带着压力进考场，成绩也许会受到影响。” 陈泉把父亲教的话，背了一遍。 “你说得也对。那就平常心对待吧。只是稍微有点可惜。” 孙校长点了点头。这个理由足够充分，相信几家高中都能接受。有台阶下了。 天大地大，现在省赛，最大。 而且，在省赛之后，还有一个真正的全国联赛。各省的优秀选手，会被集中起来，参加全国赛。 作为冰城排名第一的种子选手，大家对陈泉的期望，现在不是一般的高。 如果陈泉在全国赛里，能拿回一面金牌，不论对子弟中学，还是冰飞，平房区教育系统来说，都是件足以写进历史的大事。 一个智力竞赛的全国金牌，对冰城和龙省，不算稀罕，但在冰城即将举办全国赛的背景下，有了足够的吸引力。更不要提，除了个人金牌，还有省与省之间的团体成绩排名。 陈泉已经有点众望所归的感觉了。 所以，他继续留在子弟高中读书的决定，惊掉了一众不知情观众的下巴。 为了挖掘此事背后的真实原因，陈泉与曲燕秋的“恋情”故事，终于“曝光”，出现在各路大小八卦杂志编辑的桌面上，为刚刚推广的初中数学联赛，添加了一分独特的魅力。 不知不觉间，陈泉和曲燕秋，这对“早恋”的孩子，被很多人所关注。大家都想看看，他们的比赛以及恋情，到底能走多远。 第二十八章 全省第一 冰城，火车站。 准备赶赴山西，参加初中全国数学联赛的学生们，正坐在车厢里，与站台上送行的亲属，老师们，挥手告别。 由于火车票紧张，这次去山西参赛，家长们都无法跟随。 车窗前，曲燕秋陈泉二人，也挥舞着双手，目送父母的身影，逐渐变小，消失。 时间过得飞快，陈泉不负众望，在龙省的决赛中，以绝对优势，拿到第一，并获得金牌。 不知道曲燕秋采用了什么方法，这段时间的培训，效果很不错。在省赛中，她的成绩有了明显提高，也拿到了金牌，一等奖。(一等奖，二等奖，以及三等奖，都不是仅仅一个。)并顺利取得全国赛的资格。 “终于要结束了。” 随着考试进程的不断进行，陈泉的自信心也在逐步建立。他的跳跃性思维方式在竞技考试项目中，有非常大的优势。 他在省赛中的成绩，比市赛还要好，把第二名，远远抛在了后面。 现在省市两级教育系统，都对他报以厚望，龙省想出成绩，陈泉是绝对的主力。 省赛夺冠之后，取得全国赛资格的选手们，没有来得及进行任何庆祝活动，就投入了更加紧张的全国赛准备活动中。 “是啊。那几家学校，现在该后悔了吧。也不知道，是否可以再改主意。”曲燕秋在省赛里取得了金牌，也获得了保送名校的资格。 陈泉吐槽。“我妈现在不干别的，天天就是分析来分析去，然后就是不停的后悔。我都快受不了了。” 随着陈泉成绩的逐渐抬高，家长们的期望值，也随之发生变化。但可惜的是，前段时间，宣布得太过果决，那些名校也都要脸，这次陈泉再次拿到金牌，反而没有学校上门联系了。 当然了，也有种可能，那就是新的联系，在中间人孙校长那里被挡了架，毕竟他还要照顾本系统高中部的利益。 上次他做了很多工作，最后陈家反悔，他的积极性大受打击。 由于曲燕秋在省赛的成绩大翻盘，陈德春在家里，地位急剧下降，都快抬不起头做人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曲峰（曲厂长，曲燕秋父亲）对陈泉的印象大变，两家最近互动十分频繁。 “算了，别想了，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专心准备考试吧。” 曲燕秋止住了话题。“这是你最近训练和考试中遇到的错题，先做这些。” “好的。”陈泉严肃起来，接过笔记。 曲燕秋在辅助教学方面，真是无敌了。没有这个冷面ai，陈泉甚至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学习了。 但写了一会，陈泉突然抬头。 “怎么了？”曲燕秋也停下了笔。 为了给选手们创造有利的学习环境，龙省联赛组委会，特意包了一整节卧铺车厢。从冰城首发的列车，十分空旷，包厢里，没有外人。 “你好像也掉眼泪了。”陈泉回忆起刚才偶尔看到的一幕。 第一次离家万里，尤其是冰城本地的选手，与家人告别的时候，大多泪洒站台，陈泉也不例外。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赶紧做题，不要想着偷懒。”曲燕秋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嗯，也是。是我想多了。” 陈泉摇了摇头，估计是眼花了。 不断晃动的车厢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参赛考生们，都在教师的指导下，做着最后的学习和冲刺。 ...... 急行的车厢外，满目都是荒凉的景象。 积雪已经融化，冰城的春天还没有到来。光秃秃的田野，防护林，成片成片的向后退去。 载满龙省菁英学子的列车，向天空中吐着白色的浓烟，一路奔向着南方，春天的方向。 随着列车的不断南行，铁道两侧的风景，逐渐变换。 这段行程，就好像浓缩了的时间之旅。进入林省不久，隐隐的绿色就从田野里，树枝上慢慢冒头，发芽，生长。 第二天早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车厢时，铁道的两侧，已经是绿树成荫了。 第二十九章 全国联赛 冰城到太原没有直达车，又或者是买不到直达车的包厢，所以参赛队伍要在京城换乘。换乘后的列车超员严重，车厢里的环境差了很多。但选手们，仍然在带队教师的监督下，争分夺秒地练习。 千军万马里冲杀出来的学子们，各自承载着期望。他们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还代表各自的初中，甚至高中。 绝大多数学生，高中的去向已定。所以，他们的成绩，将同时代表着两所学校的脸面。 子弟中学，同时有两人参加全国大赛的事实，登上了冰飞集团报。 孙校长整天兴高采烈。比他还要高兴的，则是高中部的刘校长。提前下手，收获了两个超级潜力选手，让他极为自豪。 高中阶段也有数学联赛，不但有，而且高中的赛事，有个更加响亮的名头，“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比名字还重要的是，奥林匹克竞赛，是有国际赛事的。 这种比赛，一旦能在国际上拿奖，其影响力，不亚于真正的奥林匹克运动会，甚至可以改变学校的排名和级别。 陈泉这个天生的竞赛型选手，就成了众人眼里的新希望。 在无数人期望的目光里，陈泉和曲燕秋，携手走入了考场。 ---------------- 冰城 “快把电视打开。”夏彩斌一到家，还没有脱鞋，就喊了起来。 “看电视咯！” 女儿陈莹跳起来，跑去开电视。 自从陈泉离家，远赴山西参赛之后，每天晚上，陈家的电视机就一直开着，并不断在省台，市台，以及中央台之间来回切换，希望不错过任何一条可能的新闻。 初中数学联赛，虽然只是个智力竞赛，但好歹是全国联赛，儿子一旦获奖，在电视上应该会有个镜头吧。 ...... “不要换台，就看这个，动画片好看！” 陈莹的目光被电视机吸引，作业也不做了。 “看什么看！赶紧写你的功课！” 夏彩斌给跑来抢遥控器的女儿一个脑瓜崩之后，把频道换到市台。可惜的是，时间太早，市台根本没有信号，屏幕上只有个条纹相间的大圆，中间是个数字，在不停跳动。 陈莹对有动画节目不看，跑来看奇怪的电子钟，极为不满。“没有信号，还开着电视，费电，败家！” 就在夏彩斌准备再次母女斗法的时候，一家之主陈德春回来了。 陈德春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也是进屋，查看电视是否已经打开。 “小泉是今天进考场吧！”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夏彩斌回答。 “今天去总厂开会，孙厂长还问起过小泉的事情。”陈德春笑容满面。 孙厂长是总厂分管人事的副厂长，能被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记住家长里短，显然是处好关系的先兆。 “你的工作调动有眉目了？”夏彩斌就是一喜。 “有希望，现在只能说是有希望。” 常年搞人事的陈德春，口风很紧。 “赶紧过了这关吧。你都在科长这个职位上卡多久了啊！”夏彩斌有些埋怨。 陈德春很早就是分厂组织科的科长了，早该有所变动，但随着时代的变换，人事系统在企业中的地位逐渐下降，系统内人员的上升途径被堵死，人员流动近乎停滞。 随着岁月的蹉跎，陈德春的身份，逐渐从年轻有为，变成中青年骨干，如果再不能被提拔，他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科长职务了。因为总厂刚刚发文，选拔一批年轻干部，还是科长的陈德春，已经不再年轻，也许要给年轻同事让路了。 这次竞争副处职务，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次正常的晋升，但对陈德春，颇有些不上则下的悲壮感。他的年龄，容不得再一次的失败了。 “希望小泉这次能再拿个好成绩回来。” 想着总厂几位领导，今天开会时的微妙表态，陈德春不由得有些发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德春的仕途命运，已经跟儿子陈泉的成绩进行了深度捆绑。 因为人们普遍有个朴素的潜意识，孩子成绩好，父母的素质，一般都会更好一些。 这点微弱的优势，也许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丝稻草。 ...... 山西，考场。 在监考老师的提醒下，考生们纷纷收笔，进行最后的检查工作。 陈泉把手里的试卷放下。 随着考试级别的逐渐上升，试卷的难度也在不停拔高。 这次的全国赛试卷，陈泉答得十分吃力，有几道题，他的感觉都不算太好。 陈泉用余光，扫了一眼左右，发现身边的参赛选手，试卷上出现了大片的空白，这让他稍微有了点心理安慰。 陈泉抬头，看了一眼右前方，隔着两排桌子的位置，曲燕秋也已经答完，至少打眼看过去，整张试卷都被填满了。 “真是奇怪。一个程序，居然还能脑筋急转弯。” 陈泉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的奇怪想法甩出去，然后拿起试卷，做最后的检查。 ...... 晚上十点半，曲家。 电视机的屏幕上，已经是一片雪花。 晚间新闻过后，很多电视台都没有了信号 “别等了，把电视关了吧，明天还要上班。” “好。” 随着声音，室内陷入了黑暗。 第三十章 未来交给你们了 陈家。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联播：“......全国共有近千名初中生，参加了在太原举行的初中数学联赛。这次比赛，意味着我国的竞技......” “这就结束了？我哥呢？” 陈莹对一晃而过的简讯，异常不满。“我哥到底拿了金牌没有啊！” “赶紧换省台！可能省台有消息。” 夏彩斌喊了起来。“老陈，你去调天线！” 此时的电视信号，都是无线传输，每个台的地理位置，方位都不同，所以换台时，或多或少要调整一番天线的角度。 可惜的是，折腾了一大气，不论是省台，还是冰城市台，都没有任何相关消息。 ---------------- 又是一天过去。 山西，太原，x招待所。 来自龙省的参赛选手，聚在一起，等待着从组委会传来的最新消息。 由于选手们来自全国各地，所以卷子判得飞快，成绩已经到了最后汇总阶段。 “前十名出来了，没有我们龙江的选手。” “前二十名出来了，还是没有我们。” 前方不断传来的坏消息，打击着年轻的考生们。 “不要太过担心。你拿不拿这个金牌，已经无所谓了。你早就超额完成了任务。”曲燕秋轻声安慰。 由于市赛和省赛的一帆风顺，让陈泉对此次全国竞赛，也报以厚望。因为他的成绩，从区赛，到市赛，乃至省赛，都遵循着十分漂亮的上升曲线，一次比一次更好。 但这次，他一头摔了个大跟头。强中更有强中手，来自江浙的选手，实力太强了。 很多省份，为了备战此次竞赛，甚至提前一年多进行专项训练，再加上人口基数大，竞争激烈，每个能走到这里的，都堪称是地狱杀手。 ---------------- 7:40pm 陈家 电视上正播报着龙江新闻： “.....在刚刚结束的全国初中数学联赛上，我省选手发挥出众，取得了三金，三银，五铜，团体总分，排名第五的好成绩。之所以我省选手能在此项赛事上，脱颖而出，创造出历年最好成绩，是因为领导的关心，教育部门同仁的......” “我哥呢？我哥第几？我哥拿金牌没有？” 陈莹对着电视屏幕上，照稿宣读的主持人，不断喊叫。 ---------------- 山西大学，师范学院，大讲堂。 87年初中数学联赛的闭幕式，刚刚举行完毕，接下来是自由照相的时间。 首先进行的是，相关领导与金牌选手之间的合影。 “来，大家站好，我喊一二三，都看镜头！一，二，不对，那位小同学，对，就说你，你往前站，镜头里看不到你了！往前，再往前，干脆，你站中间好了。对，再加个小板凳，你站上去，就这样，一，二，三！......都别动，我再来一张，一，二，三！” 陈泉虽然遇到了南方选手的强力阻击，名次落在二十名开外，但由于奖牌是多枚，仍然获得了一枚珍贵的金牌。 按理说，按照他的成绩，应该跟第二排学生在一起，但由于身高优势，不但被引到第一排，而且站到了领导们身边。 “你就是那位来自龙省的初二学生吧。” 拍照结束，一位和蔼的老者，联赛组委会主席熊华教授，主动和他握手。 “对的，对的。” “真是可惜了，如果你和那个小女孩”熊教授指了一下曲燕秋的方向。“明年能够继续参赛，估计龙省的成绩，还能再上个新台阶。” 作为少见的初二选手，陈泉和曲燕秋获得了很多人的关注。曲燕秋虽然没有拿到金牌，但成绩也比省赛时有所提升，成功混到银牌一枚。 “是的，他们很有潜力。”龙省带队的钱老师，闻声走了过来。“不过他们去了高中，仍然可以参加高中的奥林匹克竞赛嘛。小曲，来，一起合影！” “是吗？希望很快看能到，你们在国际大赛上，为国争光的消息了。”老教授友善地搂着两个少年，拍了张合影。 “我会的。”陈泉用力点了点头。“这是我的任务。” 熊教授闻言失笑。“是任务吗？” “是的。”曲燕秋在旁边帮着点头。“他必须要获奖的。” 老教授不以为意，随口鼓励了两句。“那好吧。中国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第三十一章 夹道欢迎 “来，所有获奖选手，都站到台前...” 摄影师又开始张罗。 初中联赛中，奖牌的颁发比例相当的高，金牌，银牌，铜牌全算上，获奖比例达到了三成，最后参与大合影的学生，超过了三百。 舞台上，很快变得乱糟糟一片。 ---------------- 一列北向的列车，刚刚驶离春城站台，卧铺车厢里一片繁忙的景象。 经过了两天的长途跋涉，望眼欲穿的离乡游子，即将返回出发地，冰城。 车厢里，师生们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由于战果出色，龙省数学联赛组委会，临时决定在冰城火车站举行一场隆重的欢迎仪式，为明年的全国联赛提前预热。 在山西的时候，陈泉的成绩毫不起眼，只是70名金牌选手中的一个，而且排名并不靠前，但是回到龙省的一亩三分地，陈泉就重新成了三金之一。 “转过来，让我看看。” 曲燕秋帮着陈泉整理服装。 这次远赴山西，加上来回的旅程，总耗时超过两周，众人早没有了干净的替换衣物。再加上过去的两周，冰城气温变化剧烈。大家离家的时候，春寒料峭，等返乡的时候，已经是春满大地了。 所以，众人只能在有限的素材库里挑选，找出最优解。几名随队教师，不停地在车厢里走来走去，帮助孩子们整理服装。 陈泉这边，基本不需要帮助，因为所有事情都被曲燕秋包圆了。 “行了。就这样吧。” 曲燕秋满意的把手，从整理好的领子上放下来。“你怎么了？”她注意到陈泉的欲言又止。 “你的眼睛...” 陈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冷面ai的眼睛里，有那么一瞬间，流露出丝奇怪的光彩。而眼睛是心灵之窗..... “我眼睛怎么了？” 曲燕秋翻出小镜子，左右照了一下，没有看出什么。“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哦。” 陈泉没有深想，转身收拾行李去了。 ...... 时间过的飞快，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列车开始减速。车窗外，站台上，锣鼓喧天。 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口号，整齐地挥舞着手里的花束。 车厢门口。 “你第一个下车。”钱老师把陈泉，推到了最前列。 “我吗？” 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人群，陈泉有点晕。 “对！” “我要先迈哪只脚？” ...... 一声大喘气后，列车缓缓停稳，早就准备在一旁的列车员，用脚轻轻一挑，车门就被打开了。 迎接陈泉的就是，震天的锣鼓声，以及连成一片的闪光。 车门两侧，早有工作人员等待，他们一伸手，就把已被闪光灯晃瞎的陈泉，拽了下去。 流水线一般，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的胸口别上朵大红花，然后又是当头一道照相机闪光。 陈泉曾学过一个成语，夹道欢迎，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了。 由于站台的空间限制，他和身后的朋友们，只能在很狭小的人缝之间穿行。不断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与他握手，或拍着他的肩膀，进行鼓励。 好不容易冲出这道人墙，又迎来了群衣冠楚楚的中年人，陈泉和伙伴们，被摆出各种姿势，与他们合影。 只不过，在这次的合影中，陈泉彻底成了中心人物，不论什么级别的领导，也只能站在身边，成为他的陪衬。 --------- 晚上，陈家。 “哈，哥，你上电视了！”陈莹指着屏幕大叫。“这里也有你！......这里也有。” “我知道。别吵，让我睡会，明天我还要去排练什么演讲......” -------- 道里区，冯家。 电视机前。 师大附中的高一学生，冯言，看完电视，若有所思地回身跟母亲，孙慧云说道：“妈，我想下个学期，报名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你如果有余力，那就报吧。” 女儿冯言，从小到大，一路来都是尖子生，优等生，学习什么的，从来不需要家里操心。 第三十二章 演讲（上） 冰城，市工人俱乐部，后台 “准备好了吗？”市协会的孙老师，跑过来问。 “差不多了。”陈泉手里拿着几页稿纸。 回冰城这几天，他哪也没去，就一直跟着准备报告会。 联赛结束后，趁着热度，几方人马准备举办一次高级别的成果报告会。 由于冰城马上要接手明年的全国联赛，这次的会议，同时也是新一届联赛组委会的成立大会。 三名金牌得主，都得到了发言机会，陈泉也不例外。 “别差不多啊，你还要多练！” 说是发言，演讲稿早有专门的笔杆子准备好。三个人只是按照导演的安排，出个人头进行演出而已。 缺乏生活阅历，初中生不知道如何演讲，时间紧张，没有时间培训，协会的几个人一商量，干脆把他们的演讲风格，往诗朗诵上靠拢了。 风格虽然夸张，但没有人会跟刚取得成绩的选手，计较什么。 大家只是借着孩子们的嘴，把该表扬的人表扬一番，该感谢的人感谢一番而已。 经过几天的培训，另外两位金牌得主，初步掌握了相关诀窍，只有陈泉的表演，始终不过关。 倒不是陈泉背不下来那接近一千字的文稿，而是他对总是“啊，啊”的夸张台风，有莫名其妙的抵触情绪。因此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总是不到位。 “算了，你还是念稿吧。时间来不及了。” 孙老师又跟陈泉演习了一遍，终于放弃。 ...... 很快的，报告会正式开始，几名教师或者官员，依次上台发言，总结过去，畅享未来。 台下，龙省教育系统的大头目，差不多到齐，相关领导，也都来了。 举办全国大赛的机会，十分难得。以龙省教育系统的实力，如果不是参与了联赛发起，很难拿到类似机会。 “下面，有请我们的小英雄。陈泉，全国联赛金牌得主，也是年龄最小的参赛者。”随着主持人的声音，陈泉走到讲台后。 会场里，礼节性的掌声之后，是阵阵笑声。 陈泉的身高，在过去的半年里，有了明显增长，但1.4米左右的身高，使他只能从讲台后漏出肩膀，前排观众，甚至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额头。 除了讲台的遮挡，话筒的高度也不对，陈泉不得不仰着头，朝天说话。 “来，用这个，你踩上去。”孙老师拿着小板凳，跑过来，并调整了话筒高度。 “好的，谢谢。” 陈泉站到凳子上，终于看到了会场全貌。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里，有他熟悉的面孔，例如子弟学校的两位校长，任课老师，还有数次培训过他的老师们。 虽然是头一次站上讲台，并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陈泉并没有感到压力，反而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似乎，这才是他应该站的位置。 他天生，就应该站到聚光灯下。 不知道为什么，陈泉突然觉得，照着手里的稿子念，不是什么好主意。 “本来，我应该按照材料发言。”陈泉举起了手里的稿子，轻轻挥舞一下。“但我觉得，我更应该，说出我的真正想法。” 台下和后台的几位老师，听到这里，都感到了吃惊。 他们对陈泉的演出效果，已经不报希望了。但没有想到，居然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他们给陈泉的稿子，完全是按照陈泉的年龄和身份，（初中生，13岁）量身定做。但现在这是要闹哪样？ 不容他们多想，陈泉的演讲开始了： “去年9月的时候，我的数学老师，孙宇老师到班里动员，但没有人响应，因为没有人知道，参加这种竞赛能获得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将付出什么，例如大量的时间投入。” 没过变声期，陈泉的嗓音是明显的童音，但他讲的第一句话，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联赛推广，遇到的最大障碍，就是认知度太低。即使经过努力，冰城新出台了一系列的土政策，例如中考加分等，但离被认同，还相距甚远。 第三十三章 演讲（下） “我当时根本不敢报名，原因是我的成绩，在班里倒数第一。” 听到这里，有记者的眼睛亮了起来。明白人都知道，这绝对会是一篇好素材。 “但很快，班里有位女生报名了。我想了想，决定跟上，因为机会难得。”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 陈泉没有明说，但很多观众都知道他的故事，因为不少名校，都加入过对冰城第一的争夺战，由于没有哪所学校，肯买一送一，陈泉最后选择了留下。 “但我的报名，没有被批准，因为除了数学，其他成绩太差。就连我们班主任王老师都不赞同。” 陈泉歉意的，朝子弟中学方阵处，挥了挥手，结果收到了善意的回应。 那段历史，已经成了子弟中学的传说与骄傲。 “经过孙老师的努力，老师们给我设了个特殊的前提条件，我必须在期中考试，主科及格。于是，去年十月份，我没把时间用在准备预赛，而是备战期中考试。好在各科老师纷纷为我提供帮助，例如划定了期中考试的范围......” 陈泉的台风，越发收放自如， 些许的加工，令情节更加引人入胜。 “......经过一个月左右的强化，那次期中考试，我不但各科考试都及格了，而且名次还大幅度提高，从全班倒数第一，来到第18名，整整进步了47名。在全校的排名，也进步了两百多名。” 陈泉的语音刚落，礼堂里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那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不但报名成功，还成功通过了区预赛，预赛成绩是全区并列第一。” 陈泉的每一次中断，台下都会有掌声应和。 “当然了，这里我要特殊感谢两位老师，一位是孙宇老师，是他帮我打下了数学的基础。另一位是周老师，是他的培训，让我有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大的飞跃。” 在掌声中，两名老师从观众席中站起来，向四周微微鞠。 “哇。这小子，真是个演讲天才。” 子弟高中的刘校长一边鼓掌，一边跟身边的孙校长说。子弟高中这次真是捡了个大漏。 “这之后，老师们在我身上，倾注了更大的精力。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我的成绩，来到了全校第二......” 陈泉的舞台表现，完全是个成熟的演讲者，不但临场发挥出色，节奏的把握，也相当精准。通过一个个，简简单单的小故事，不断调动着观众的情绪。 “除了校园里的帮助，还有几位培训过我的老师，例如林老师，是他帮助我......” “这小子，天生就适合讲台！” 台后，孙老师跟旁边的同事说。现在的这部分内容是他帮助准备的。上感谢天，下感谢地，中间感谢空气。 身边的同事赞同。“如果不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他只是个初二的孩子。” 陈泉的演讲质量，甚至超出了前面几位协会领导。 “当然了，能取得如此大的成绩，也跟我个人的小小努力分不开。”感谢完众人，陈泉继续调侃，结果迎来了更加热烈的掌声。 “我和另一位伙伴，为了备战竞赛，放学后，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探讨和切磋。 由于没有地方可去，我们只能在寒风中，大雪地里，席地而坐。那是去年11月底的事情。” 台下，两位母亲，夏彩斌和张月娥，以及她们身边的人，拿出手绢在擦眼睛。 冰城的冬天，户外气温可以降到零下三十度，那是真正的冷彻心扉，连手都不敢拿出来。 “事情最后被我们的父母发现。他们堵到校园，想搞清楚为什么放学后，我们没有立刻回家。那之后，我们两个终于被允许回家一起学习。” 礼堂里中的掌声再次响起。 这次的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 “现在问题来了，我为什么会在竞赛的准备过程中，投入了如此据大的努力和心血，这种努力甚至大到改变了我的命运？” 陈泉环顾四周，满场的目光和宁静。 “无他，兴趣而已。第一个原因，数学是我在所有学科里，最为自豪的科目，也是我唯一有把握及格的科目。孙宇老师始终认为，我的潜力，绝对不应该是全班倒数第一。 是他的不断夸奖，让我建立了最起码的信心。没有孙老师的不断表扬，今天我就还是那个全班倒数第一的差学生。 第二个原因，也是兴趣。 我和我的竞赛伙伴，因为相同的兴趣，走到一起。 我们两个，相互扶持，最终的结果，大家也看到了。我拿到了全国金牌，她也斩获了一枚银牌。 所以，我个人觉得，想真正把联赛办好，最重要的是激起各方兴趣。学生的兴趣，家长的兴趣，学校的兴趣。 也许我的故事，不具有普遍意义，但绝对有参考价值。 谢谢大家！” 陈泉鞠了一躬后，就跳下板凳。 “这绝对是一篇好文章。”台下，为了表示重视，挂名联赛组委主席的领导，边说，边鼓掌。 “是，数学竞赛，不会浪费时间，而是帮助提高成绩。陈泉就是个绝佳的例子，没有比他再合适的宣传对象了。” 教育厅的手下，边鼓掌，边点头。“我去找记者。” ------ 陈泉心情愉快地回到后台，结果看到孙老师正抓住一个快就要登台的选手：“这样的风格，你会吗？你能不能也改成他那种方式？” 回应孙老师的，是一对无辜的大眼睛。 第三十四章 黄袍加身 “我们回来了！” 时隔两个多月，陈泉和曲燕秋，并肩走入了久违的子弟中学。 两个人离开时候，冬天尚未结束，到处都是积雪，而现在，校园里的绿树，已经成荫。感觉上，这次的离开，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除了环境，更大的改变是人。 两个月前，陈泉和曲燕秋只是备战省赛（决赛）的普通选手，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袍加身。 ...... “哇哦，哇哦，看是谁回来了！” 青年教师周丽，刚走到一楼大厅，就看到一对金童玉女，在初夏阳光的伴随下，走了进来。 最近一段时间，陈泉和曲燕秋是电视和报纸上的常客。 为了推广初中联赛，组委会连续举行了多场报告会，研讨会之类的活动，基本上，每次都能看到这两个孩子的身影。 所以，即使不是二人的任课教师，周丽也能一眼就认出来了。 “呃......” 陈泉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是？” “叫我周老师就好。”周丽不以为意。“你们这是回娘家来了吗？” “回娘家？” “对啊。你是从我们学校出去的，现在回来，可不就是回娘家嘛！” “可我还没有毕业呢！” 陈泉有点蒙了。“我还要接着上课呢。” “哦？你回学校，是想继续上课？”周丽一愣。 “是啊。” “可班里，恐怕已经没有你们的位置了吧。” 由于是快班，二年一班严重超员，不可能长期空着两个前排的座位。“再说你们还需要上课吗？” “我的位置没了？” 陈泉闻言大惊，迅速加快脚步，跑上了二楼。 在最后一排坐了足有一年的他，对来之不易的前排位置，宝贝得很。 果然，从二年一班的窗口向内望去，孙红旁边的两个座位，已经有人了。 “这......” 陈泉蒙了。 “不要紧，你如果想继续上课，座位随时可以调整。” 周丽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现在该怎么办？” 几个人在门口的说话声，惊动了正在上课的孙宇。“是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不是已经被高中破格录取了吗？” “对啊，我也是这么说。”周丽也在点头。“初中的课，你们还需要上吗？” 在众人的心里，陈泉二人早就超脱了。 “......可不上课，我去哪儿啊......” “去办公室商量吧。这边的教室都在上课。”孙宇说。“别打扰他们。” 可惜的是，门口发生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屋里的同学。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们，欢呼着打开了二年一班的前门。可是门开了以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屋里屋外的人，大眼瞪小眼。 陈泉与曲燕秋，都是大家身边的人，熟悉的人，所以他们两个的成功，对同学们的触动极大。 每次看着自己的同班同学，在电视机前侃侃而谈，同学们都会把自己代入其中。 如果当初我也报名，那么现在上电视的，是不是就有我一个了呢？ 很多学生，都有着类似的想法。 ...... “既然来了，那就给同学们说两句再走吧。”孙老师主动解围。 “对！欢迎回家，我们的大英雄。” 班长孙红站了出来，然后转身面向屋里。“让我们用掌声，欢迎全国金牌，银牌得主，陈泉和曲燕秋同学！” “噢哦！哦！哦！哦！” 教室里响起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有拍桌子的，有鬼哭狼嚎的。 “来吧，讲台是你们的了。” 孙红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她身后的同学，也都迅速后撤，把通道让了出来。 陈泉回头看了一眼曲燕秋，得到了后者的点头首肯后，走上讲台。 所有的同学都安静了下来，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陈泉，这个大家曾经的同学，一个发生在身边的奇迹。 “我只有两句话要说。” 经过了多轮采访，见过了大世面的陈泉，早已今非昔比。 “第一句，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以我的成绩，是进不了这个一班的。”陈泉竖起右手食指，然后摇了摇。“我是靠走后门进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屋里屋外，就是惊讶声一片。 “第二句，既然我都能做到，没有道理，比我强的你们...“陈泉故意顿了一下，才大喊。“做不到！！！” ...... “噢哦！哦！哦！噢！” 正中心愿的孩子们，喊出的声浪，差点把屋顶掀翻。 第三十五章 美丽 数学教研室。 “...说实话，以你们的实力，初中的课，早就不需要上了。即使你们想上，跟初二，显然不适合。最合适你们的，实际是初三，毕竟下个学期，你们就要上高中。” 孙宇在两个得意门生面前，摆老资格。另外对教初三的老师，有点怨气。“但现在的初三，整天除了做卷子，就不干别的，什么课都不讲......” “让我好好看看，都是谁回来了。”走廊里传来班主任王丽萍的声音。 “真是长高了啊！”一进屋，王丽萍就把刚站起来的陈泉，抱在怀里。 虽然真正的分开，只有两个月左右，但陈泉这个学期根本没上几天课，停留在王丽萍的脑海里，还是寒假前的形象。“已经变成大孩子了啊！” “是啊，是啊！他们的变化好大。”孙宇在旁边乐呵呵的点头。 王丽萍有点伤感。“可惜的是，你们马上又要离开。” 虽然她以前，对陈泉，全班的倒第一，无甚好感，但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感情总是有的。 另外，陈泉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随着报纸和电视新闻，快速传播，陈泉在她心里的印象，事实，记忆，都被高强度的宣传，给彻底扭转了。 在陈泉崛起的故事中，所有的教师，都是正面形象，作为班主任的王丽萍，还借光接受了几次采访，几轮自我强化之后，陈泉显然被她划到了最喜欢的学生行列。 为了陈泉的学习成绩，她曾经操碎了心...... “......呃.....我们正在商量呢，不是马上就要走......” 陈泉挠了挠头。 “你也长成大姑娘了啊.....”王丽萍没理名义上的爱徒，自顾自拉起曲燕秋，上下打亮。“你好像还变漂亮了？” “对啊。你这么说，我也有类似感觉。”孙宇附和。“我印象里，曲燕秋的长相，只能算得上是周正，但现在怎么说呢，很.....” “美丽？”王丽萍后退了一步，再次打量。 曲燕秋一直是她的心头好，跟陈泉那种宣传出来的假象不同。曲燕秋的任何一点变化，她都能感觉到。 相由心生，不知不觉间，正在长身体的曲燕秋，面貌里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这很正常啊，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嘛。”凑热闹的周丽，在旁边帮腔。“女孩子，还是漂亮点好。” “对的。对的。”王丽萍连连点头。“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是个美人胚子呢！” 陈泉和曲燕秋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 很快的，得知消息，赶来的其他老师，把数学教研室挤得满满登登。 “要我说啊，你们两个，现在改学校还来得及！” 人群中，周丽发表着自己的《真知灼见》。“我们那个高中，是谁去谁后悔。排名比师大附中差远了......” “是谁在帮外人撬我们的墙脚啊？”高中部校长，刘安的声音，从人墙后传了进来。 随着声音，人墙分开，初中和高中的两位校长，一起走了进来。 “孙校长？” 陈泉再次站起。 “嚯！嚯！”孙校长止住了脚步，张开双臂。“全国金牌！全国银牌！啧啧！” 陈泉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曲燕秋，然后主动走了两步，投入前面的怀抱。至于他心里是否在翻白眼，外边人就看不到了。 曲燕秋则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想拿我当道具，随便，但想我配合，没门！ ...... 摆足了姿势，过足了瘾后，孙校长终于放开陈泉。然后转向同事，刘安。“看，我把最好的两名学生，都交给你了！” “好！好！”看着眼前的金童玉女，刘安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欢迎你们来到子弟高中读书！” “喂！只要还没有开学，事情就不一定呢！”周丽在旁边不满的喊道。 尽管双方达成过协议，后来又被口头确认过一次，但毕竟时过境迁。 如今的陈泉和曲燕秋，身份大不相同了。 初中数学联赛，从性质上，只是个智力竞赛，但经过铺天盖地的宣传后，有了准官方身份。 别的不说，那两枚金牌和银牌，孙校长是准备要来，摆进大会议室的橱窗，做历史资料的。 “这......” 刘安有点尴尬。 针对陈泉二人的争夺战，远并没有结束。虽然现在的社会风气，还没有到花钱买学生的地步，但各种许愿，特殊对待，奖学金之类的，都少不了。 很多学校发现从正规渠道，孙校长那里，做工作不通，就想办法通过其它教师，与两个学生建立直接联系。陈泉的父母，曲燕秋的父母那里，都有人在递话。 “我们会到子弟高中报道的。” 外人面前很少讲话的曲燕秋，站了出来。她很不喜欢为一点小事，翻来覆去的讨论。 从陈泉那里得到同样点头的刘安，底气立刻就足了起来。“这样吧，这段时间，你们直接到高中部，我来安排自习教室。你们就是想跟高一班一起上课，也能安排......” “上课的事情，先不着急讨论。”孙校长打断了刘安的话。“既然你们回来了，我们想办个自己的报告会。” 之所以两位校长，想举办报告会，也是被社会形势所逼。 随着商品经济的放开，很多小商小贩都发了财，学习无用论大行于市。 很多学习不好的孩子，出去闯荡了两年，带着金钱回到校园，进而影响了更多同学。对待这股突然兴起的思潮，老师们毫无办法。毕竟连中央媒体，都在刊登教授卖油条的故事了。 现在舆论的大方向是“致富光荣”。 “这恐怕不行。”陈泉看了一眼曲燕秋。“我以后都不会再上台演讲了。” 上次演讲之后，曲燕秋就禁止他再登台了。陈泉的台风，显然不是他自己所能做到的。 曲燕秋怕他受到外来记忆影响过大，耽误自身的成长。 “为什么？” 听到这个答案，两位校长都很意外。 “没有什么，我要专心学习了。” 陈泉不可能说实话。 “那好吧，让我看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安排。”有些失望的两位校长，同时发声。 第三十六章 三个奥林匹克 繁华过后，是平静。 冰城的春天很短，转眼就进入了盛夏。 暑假来了，暑假又走了。 8月末，当第一缕秋风吹起的时候，陈泉坐进了高中部，一年一班的教室。 一年一班，作为预定的两个快班之一，陈泉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是从初中部考上来的。但即使他们，陈泉也不熟，因为他们是三年级的学生。 其它学生，大多来自其他子弟初中。 冰飞体量巨大，子弟初中，不止一个，但子弟高中只有一个。（还有一个是技工学校） 由于中考是靠分数录取，导致大多数尖子生都会报考市里学校，从生源质量上看，子弟高中是大幅度下降的。 以陈泉和曲燕秋的素质，在这批学生中，是绝对的鹤立鸡群了。 所以，学校为他们开了大量的绿灯，例如还是安排两个人同桌。 借着初中联赛的推广软文，陈泉与曲燕秋，在集团公司内部，成了家喻户晓的故事和神话。 两个人，携手前进，冲出平房区，杀透冰城，龙省，以及全国联赛的壮举，令一众少年心旷神怡。 搞对象，并不耽误学习！ 所以，哪怕以校风严谨的子弟高中，都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无视。 如果没有这层牵挂，两个人，子弟高中一个都得不到。 除了安排到最好的班级之外，学校还单独为二人准备了间办公室，两个人课后，可以到那里自习。 陈泉和曲燕秋下课后，在冰天雪地里自学的事迹，被各方广泛宣传。 ----------------- “奥林匹克竞赛的初赛，会在明年一月份举行。你们要报名吗？原则上，市里会安排一个选拔赛，选拔赛合格的，才允许报名参加明年的预赛。” 教数学的周强老师，找了过来。 与初中的联赛不同，高中的奥林匹克竞赛，没有各级比赛，直接就是全国联考，统一试卷。 以子弟高中的实力，以前根本不关注这种比赛。另外，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实际是从1986年才正式开始，刚刚举办了一次而已。 但现在，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报名吧，即使取得不了名次，也熟悉熟悉环境。” 陈泉点头赞同。 “奥林匹克竞赛，除了数学，还有物理和化学，你们要报名吗？” 物理和化学老师也找了过来。 “报吧，反正不花钱。” 陈泉如是回答。 之所以连报三个奥林匹克，原因是进入高中之后，陈泉发现，他在理科领域，有很大的优势。 物理方面，陈泉的自信心来自外来记忆。看起来，那份记忆的主人，最强的科目就是物理。 数学方面，则来自陈泉自身，经过了初中数学联赛的洗礼，陈泉非常自信，能够在高中续写辉煌。 化学方面，可做得不多，但陈泉并不打怵。 化学在高中阶段，总体而言，是个靠记忆取胜的科目，与数学，物理那种靠脑洞的学科不同。在这类学科中，曲燕秋的辅助学习功能，简直是无敌般的存在。 ----------------- 三科的任课老师，都满意的回去了，但实情汇总到校长那里，出现了问题。 “他们两个，想同时准备三科竞赛？” 刘安校长看着眼前的申请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 三位教师同声回答。 “不可能！谁也不可能同时准备三科竞赛。这根本就是浪费资源！到最后，你们什么也得不到。”刘校长坚持。 “而且，就是我们同意了，姑且他们的预选赛，都能通过，通过后，进行集中培训，他要参加哪一科的培训？” 奥利匹克竞赛刚刚推广，市面上没有成熟的培训材料，更不要提培训班。其实不仅仅奥数培训材料稀缺，就连正规高考资料都是稀缺。 各学校八仙过海，自行组织培训或者模拟试卷，很多人抓住机会，搞来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名师名卷，在各高中之间兜售。 所以，为了普及奥林匹克运动，市里会举办预选赛，考试通过后，可以参加由市里和协会统一举办的培训。严格说起来，这个预选赛，只是培训班的选拔赛。 逻辑上，即使预选赛失败，选手仍然可以报名奥林匹克竞赛。但由于资源的稀缺，没有经过培训的选手，成功机会基本不存在。从这个角度来看，预选赛，确实能起到预选的作用。 “那怎么办？” 三科老师原则上同意，但谁也不肯退让。 第三十七章 状元候选 三人中，数学老师周强的底气最足，理由最充分，陈泉可是初中全国联赛的金牌得主。 物理老师不肯放弃，因为陈泉在几次物理课上的表现，堪称惊艳。 他甚至有种错觉，陈泉在某些问题上，理解深度甚至要强于自己。 化学老师也不肯退让。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苗子，马上就要出成绩，谁放弃，谁白痴。 “陈泉他们自己没有倾向性吗？”刘安问。 “他的意思是，反正不花钱，多多益善。” 刘校长脑袋有点疼。“这纯粹就是玩的心态啊！” 陈泉什么都好，就是年纪太小。做事情分不清主次。 “要不跟他家长谈谈？” “怎么谈？就是谈，总要有倾向性吧。我们连倾向性都拿不出来。” 事情又回到原点，到底哪科最有把握。 在刘安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选择，那就是数学。毕竟陈泉的成绩，是在数学竞赛中取得的。 但他不肯担责任。 陈泉对子弟高中而言，属于十年不遇的机会。这种机遇，要是在他手里出了问题，前面的成绩，会反过来，变成他的过错。 “要不，还是老办法，组织一次摸底考试吧。看他哪科成绩最好。” “行，就这样办！拿今年的高考试卷来，用它最公平。” 子弟高中并没有竞赛方面的积累，奥林匹克竞赛，考试范围，跟教育大纲基本重合。高考试卷就是最好的替代。 -------------------- “考完了，校长你看一下。”三科的高考试卷，都被收了回来。 “陈泉哪科成绩高？” “问题不在陈泉的成绩上。” 周强老师把另一套试卷拿了过来。试卷上工整的字体，格外显眼。 “120分，满分？” 刘校长大吃一惊。 “这里还有，物理98分，化学100分。差不多都是满分。” 三位老师表情严肃。 “这说明？” 刘校长干脆站了起来。 “高考状元！”周老师差不多喊了起来。“曲燕秋是高考状元的苗子！她才高一啊！” 在陈泉金牌阴影下，被忽视了的女孩子，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是啊，是啊。高考状元，高考状元......” 刘安在办公室里团团转。 现在的高考试卷，是全国一张卷，高考成绩是全国排名。 一个高考状元，对学校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得很。 在高考状元面前，几个知识竞赛的报名，仿佛又算不得什么了。刘校长甚至失去了看陈泉成绩的兴趣。 陈泉虽然取得了初中联赛的全国金牌，但名词并不靠前，跟冠军更是有着天壤之别。跟不要提，智力竞赛与正规高考之间的差距了。 “全国高考状元？嘿嘿！真有趣......真有趣......” 刘校长终于坐了下来，心情无比舒畅。 他亲手挖来的两个苗子，潜质居然如此优秀。 曲燕秋曾在初二，显露出对中考试卷的统治性优势，吸引过他的注意。但中考状元，和高考状元，有可比性吗？谁会真正注意，中考状元是谁？ 按照传统，中考最多是秀才。高考才是真正的天子门生，才是名正言顺的状元！ “总要做点什么，不能放任自流。” 刘校长的手指，不停敲击着桌面。 “怎么做呢？他们已经在快班里了。每次上课，所有的任课老师都很照顾他们两个。” “这些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刘校长不停重复。“从测验的结果上看，他们随时可能跳级。陈泉的成绩还看不出什么，但曲燕秋，她直接去高三，都足够。” “是啊。曲燕秋的水平，太让人吃惊了。” 要不是亲自判卷，周老师都敢不相信。 他甚至宁可相信，有人在抄答案。可曲燕秋在很多题的解法上，比标准答案还要标准。 “这样，我们安排个特殊的教室，每天安排两名教师值守，三个年级的所有尖子生，都可以到这个教室自习或者问问题。” 其实高三已经有尖子生培训小组了。新成立的小组，就是为了正在高一学习的陈泉和曲燕秋所准备的。 “行吧。至少他们两个，可以通过这个所谓的小组，问些高年级的问题。” 几名老师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案最好。受限于子弟高中的能力，再多的，也做不到什么了。 以曲燕秋在高考试卷上表现出来的恐怖实力，老师们没有什么好教她的。 “对了，那竞赛报名的事情呢？” “他们愿意报，就报好了。我们不干涉他们的决定。” 刘校长不想节外生枝。几个智力竞赛，已经看不在他的眼里了。“他们两个，自己高兴就好！” “好的。” “对了，这三张试卷的事情，谁也不准传出去。” ------ 走廊里，三位老师到了八卦时间。 “原来曲燕秋才是真正的天才，以前居然没有看出来。” 冷面ai很少讲话，上课也不主动发言。 “我听说，陈泉能有今天的成绩，全是曲燕秋帮忙的结果。” “真的假的？” “是初中王丽萍老师说的。她是他们的班主任。” “那就没跑了。陈泉这小子，泡妞的技巧高啊！这不是典型的人财兼收嘛！” “可为什么他拿了金牌，曲燕秋只拿到银牌？” “奇怪.....” “是不是曲燕秋让着他？” “你可真敢想......” 第三十八章 鸡犬升天 “我们家陈泉终于长大了啊！” 妈妈夏彩斌，拿着铅笔，压着儿子的脑袋，狠狠在白墙上留了一道黑印。 陈泉的身高，在13岁生日这天，正式超过了1.4米。 “我早就长大了！” 陈泉用手使劲扑棱着，被压扁的头发，表达不满。 “好好。我儿子早就长大了。” 夏彩斌心情愉快。“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儿子最厉害！” 1987年，陈家发生了大量的变化。除了两个孩子的学习进步，陈德春和夏彩斌的工作，都发生了变动。 夏彩斌成功转入新成立的审计处，担任组长（副科级），负责基建相关项目，手里的权利大大增加，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小心伺候。 陈德春的变化更大，他已经转入总厂人事处，担任副处长，成功跨越了从科级到处级的门槛。 陈德春在科长的位置上，呆了十几年，早就有提拔的呼声，但始终未能如愿。 如果这次再晋升失败，也许不得不退居二线，给年轻人让路，这对于才四十岁出头的他，简直无法忍受。 现在，他进入了处级门槛，在处级的圈子里，又重新属于年轻同志，上升通道反而被打开了。 这次的晋升，有厚积薄发的原因，有常年耕耘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来自知名度。 在关键时刻，能被领导记起的人，机会显然更多。 进入86年以后，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儿子陈泉的名字，突然被很多人所熟知。 最开始是玩笑式的谣言，陈泉的初始形象并不算太好，很多人还以此做过文章，试图借此打击陈德春（家风不正，管教不严）。但随着陈泉在数学竞赛中，不断的过关斩将，一切的谣言，曾经的攻击，最后都变成了助力。 陈泉拿到了全国金牌，成了明星学生，陈泉他爸，自然而然，就成了明星家长。 遇到了职位空缺，领导能想到的底层员工，想当有限。在科级，处级这个层次，知名度比能力还有用。 其实不仅仅是他在受益，就连曲峰，曲厂长那边，也传来了即将被扶正的呼声。 子荣母贵，鸡犬升天。 ---------- “我要量，我也要量。” 妹妹陈莹跑过来撒娇。 “好，好。给你也量一下。” 夏彩斌在女儿身后的墙上，也重重画了一道。 画好后，夏彩斌退后一步，看着墙上记录着子女成长的历史，有些感慨：“可惜，这些东西带不走。” “啥带不走？”陈莹没有明白。“妈，我在这里啊。” “我指的是这些划痕。我们马上就要搬家了啊。” 伴随着陈德春晋升副处，陈家的居住环境，即将发生天翻地覆般的变化。陈家新分到了一套“处长楼”。 所谓的“处长楼”，也是近期厂企改革的结果之一。 随着市场化的深入，集团公司意识到，能人，技术骨干对一家企业的重要性。想要留人，必须给足待遇，福利。 因此，干部，技术人员与普通工人之间的待遇，将会逐渐拉开。 基于这种思想，不但出现了处长楼，还会出现专门的厂长（总厂厂长）楼。 除了分房，还有工资，奖金等，领导的工资，在不远的将来，会达到普通职工的十倍，百倍。 不仅仅陈家在变化，冰飞在变化，整个世界都在急剧变化中。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搬家？我喜欢搬家。” 陈莹立刻就跳了起来。“我们要搬去哪里？新房子大吗？我要去看！” “新家大。” 陈德春走了过来。“你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屋子。” “太好了，现在就要去。马上去。” 陈莹一刻都不想等。 一家四口住在一起。哥哥住上床，她甚至连单独一张床都做不到，只能跟父母挤在一起。 第三十九章 新房 对看新房，全家很有动力。就连陈泉，都把书本放下，不学了。 两辆自行车，各载着一个孩子，一家四口骑行在宽阔的郊区公路上。 道路的两侧，是随风摇摆的柳树。 秋高气爽，正是出门踏青的好天气。 平房区地处冰城南郊，新开辟的生活小区，位置更南更偏，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们眼里，这已经到了世界的尽头。 一大片楼群，在荒地中孤零零地拔地而起。 虽然还没有正式验收，但像陈家这样，来看房子的职工，并不算少。 小心翼翼地避开建筑工地的各种工具，障碍，一家四口走入楼房内部。 “小心脚下。” 陈德春头前带路。 内装修还没有开始，楼梯连护栏都没有。窗户和大门处，全是空空的大洞。但即使是这样，一家四口，也是动力十足。 爬到新家之后，陈莹在粗糙的毛坯房里，兴奋地跑来跑去。 新房是三室结构，南北阳台，两个小卧室，还有个大房间，可以做卧室兼客厅。对陈莹而言，新家简直就是天堂一样。仅仅大屋一间，面积就超过陈家现在的全部了。 “我要住这个最大的。”陈莹站在中央喊道。 “你可别闹了。” 夏彩斌没有抬头，继续拿卷尺，到处测量和记录。 虽然新房的图纸，她手里不止一份了，但还是乐此不疲。 陈莹眼珠一转，又跑到朝南的次卧，占山为王。“那我要这间！” 可惜的是，根本没有人搭理她。 “哼！”被无视了的陈莹，看了看还没有刮大白的灰色水泥墙壁，灵机一动，从地面上捡起半块砖头。她要在墙上刻下大大的“陈莹的房间”。 ...... “看到那里了吗？” 站在还没有安装护栏的阳台上，陈德春遥指远方，一处被树丛遮挡的工地。 “哪里？” 陈泉仔细分辨着。 在他看来，眼前的一切都是荒凉的。不是荒地的杂草丛生，就是收割完毕，农田的光秃秃。 “那里盖的是厂长楼。听说都是跃层设计，面积足有120平米。” 福利分房，没有建筑面积的说法。120米的跃层大户型，远远突破了人们的想象。在大多数人眼里，70平米的“处长楼”，已经代表着福利分房的天花板了。 “哦......” 陈泉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说这些。 “你难道不想住进更大的房子吗？” “又要分房了吗？” “你啊！人总要有点梦想的。”陈德春没有从儿子处得到期望的回应。“小莹，你来一下！” “来了！” 抓着半块砖头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了出来。 “你想住带楼梯的房子吗？” “咱们家不就是楼房吗？”陈莹歪着个脑袋。 “我的意思是，屋里有楼梯的房子。” “屋里为什么要有楼梯？” “换种说法，是屋里有自己厕所的房子。” “可屋里，为什么要有厕所？” 陈莹还是不明白。 “你想不想住更大的屋子？” 陈德春被女儿的胡搅蛮缠，给逗乐了。 “是要把这间大屋给我吗？” 陈莹这下明白了，举着砖头就要往墙上刻字。 “你跟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夏彩斌收起手里的卷尺，走了过来。“你想这些，是不是有些太早了？你刚刚升上副处。” “早什么？你不知道，厂部里很多人看好我，今年的第三梯队，已经把我报上去了......” 陈德春正处在刚升职之后，雄心万丈的阶段。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离孩子学校有点远了。”夏彩斌打断了丈夫的长篇大论，因为目光所及，其他家的阳台处，也有人影晃动。 “我们以后要坐车上学了吗？”陈泉问道。 “公交车短期不会有。” “那......” “家里准备给你买辆自行车，走，马上回家，教你骑车！” “骑车，我也要！” 陈莹喊道。 ------------------- 曲家。 “我家姑娘真是漂亮。”张月娥给女儿套上刚刚上市的蓝色新羽绒服。 羽绒服是不折不扣的高档商品，张月娥自己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好在女儿参加完数学竞赛，拿到了不少红包和奖金。自己再填点，也就够了。 “好了吗？” 曲燕秋顺从地摆了半天姿势。 “我家姑娘是大姑娘了啊。” 张月娥仍然不肯放弃。拉着女儿转来转去。 曲燕秋的身高已经超过1.5米，从体型上接近了成人。 除了身高，女儿也是越长越漂亮。 张月娥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女儿的美丽，让她真的选择，精致整齐，也许更加合适。 在合体蓝色羽绒服的衬托下，女儿的脸颊，显得异常洁白。 女儿的五官，是如此的精致，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 要是再能偶尔笑一笑，那绝对会迷死人的。 曲燕秋从小面貌就不错，但凭良心讲，以前只能担起一个干净的形容词。美丽远远谈不上。 但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女儿迅速长高，面貌不知不觉间，也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你笑一下，别整天死板个脸......妈跟你说话呢，你没有听见吗？......怎么就养成了你这样的一个怪性子，都是学谁了？......怎么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笑一下！......女孩子就要多笑！......你总这样，以后谁能受得了你的怪脾气？” 张月娥一直抱怨。直到曲燕秋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后，才算放弃。 她没有注意到，女儿在转身离去的时候，翻了一个白眼。 第四十章 火热的联赛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转眼已经下雪，冬天到了。 初中部三年一班的班长，孙红，小心翼翼地在高中部大楼里行走。在陌生的建筑里，她总是有些莫名的心虚。 好在来来往往的师生，没人注意到，多出的陌生女孩。 按照同学们给的地址，孙红爬到三楼，走廊的尽头，从办公室里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她放下担心。找对地方了。 孙红到这里，是找人答疑的。 又到初中联赛预赛的时间了。 由于陈泉事迹的广泛宣传，平房区所有初中，至少是冰飞下属所有学校，都掀起了报名热潮。子弟初中，陈泉的母校，差不多所有三年级学生，一半的二年级学生都要求报名参加。 通过联赛，一步登天，并抱得美人归的神话故事，成了学渣们的向往目标。 突如其来的报名狂潮，令比赛组织者措手不及。经过紧急磋商，往年发愁人数不足的各学校，今年反而要限制参赛人数。具体是采用预赛方式，还是直接用学习成绩卡，由各学校自行掌握。 子弟中学采用了后者，把不学无术的学渣们，直接给淘汰掉了。不过这些事情，以孙红为首的三年一班学生，并不是十分了解。反正淘汰谁，都不会淘汰到他们头上。 既然报名了，就需要组织培训。有陈泉和曲燕秋，两个打通过关底boss的存在，大家终于有了参考。陈泉两人用过的练习集，试卷，笔记等，就成了培训的依据，以及学生们争相传阅的武功秘籍。 培训中遇到问题，学生们还会跑到高中部，寻求帮助。因为很多时候，即使是有着多年教学经验的老师，面对稀奇古怪的题目，也是束手无策。 走进办公室，孙红就看到房间的一角，挤满了人，是曲燕秋在答疑。众人手里的参考资料，基本都是曲燕秋笔记的手抄本。 看到这里，孙红的脚步就是一凝。 想当初，孙红和曲燕秋学习成绩差不多，家庭环境也差不多，更不要提，孙红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班长。所以，向曲燕秋求援，孙红有点不情愿，这也是她很晚才来高中部的原因。 除了曲燕秋，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忙。 孙红四处寻找，结果她发现，在房间的另一角，有个人趴在桌子上，居然睡着了。 “喂！醒醒！” 孙红心底一宽，走上前，直接上手推搡。“醒醒！到站了！” 陈泉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哦，你来了啊！” “你真行！高中对你这么好，特意为你准备了间教室，你居然拿它来睡觉？” “我是学习累了，才趴桌子休息一会的。” 陈泉同时报名了三个学科，也就意味着，他要在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完成三个学科，三个学年的所有学习任务。 虽然有外来记忆的帮助，但高强度的“恢复记忆”，对大脑的冲击很大。经常睡觉，实际是这种“回忆”的后遗症。 “行了！反正你也醒了，给我讲讲这道题吧，看我做得对不对。” 孙红对陈泉偷懒睡觉的借口，并不相信。“曲燕秋那边太忙了。” “好吧，拿给我看看。” 陈泉打起精神，端起试卷。 如果是其他人来求助，陈泉基本上都会以忙为借口推托，毕竟他有自己的考试要准备。但孙红与旁人不同。 ...... 房间的另一侧。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那边吗？” 坐在曲燕秋身边听讲的女生，用眼角示意。“说起来，他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呢。” 曲燕秋面无表情，把手里的资料，翻了一页。 ...... “我怎么突然觉得，这屋里好冷呢？” 陈泉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哦？是不是刚才睡觉，着凉了？”孙红伸手，帮助陈泉把衣服领子立了起来。“现在好点没有？” ......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初中生们的撤退，房间里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高中部的学习风气，比初中部要强很多。学生们上完课之后，一般要自习到7点左右。 陈泉二人则会一直呆到9点左右，从时间上看，已经跟高三学生的强度不相上下了。 学校的锅炉房会一直开放，为学生们提供热饭服务。 摆脱了孙红的骚扰，陈泉恢复了高强度“回忆”的工作，一页书，一页书的翻过去。 由于时间尚短，根本没有时间练习。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陈泉只是把三个学科的知识点，初步形成概念，至于融会贯通，想都不要想了。 ...... 很快的，初中联赛，和奥林匹克的预选赛，都要开始了。 在茫茫大雪中，陈泉和他的初中，高中同学们，一起走进了不同的考场。 第四十一章 冯言 “一天赶两场，还是真有点累啊。” 陈泉在寒风中，边赶路，边啃包子。 在刚刚过去的选拔赛中，陈泉幸运地拿到两科竞赛的入场券，物理和数学。 其实他的数学成绩，不够录取分数线，是协会的老师，看到他的试卷，主动把全国金牌得主的名字，添了进去。 与陈泉的磕磕绊绊不同，曲燕秋在这种入门级的考试中，发挥相当稳定，三科全部通过。但她主动放弃了化学，和陈泉一起，只参加两科的培训。 但即使是两科培训，陈泉都相当困难。 双休还没有执行，只有一个周日能用，基本上所有的培训班，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上午。所以，哪怕只有两科，陈泉还要面临取舍问题。 值得庆幸的是，负责数学培训的孙前老师，认识陈泉（在报告会时，指导过陈泉演讲）。了解到他的困境，主动做出调整，把数学的培训，挪到了下午。 虽然时间上调整了，但地点的问题解决不了。 物理的培训，在省实验，数学在市工人文化宫。陈泉不得不在两个地点之间来回奔波。赶路和吃饭，都要在中午有限的时间内解决。 “别吃了，天气太冷，会生病的。”曲燕秋把陈泉吃了一半的包子，抢了下来。 “来不及了，会迟到吧。”陈泉看了一下表，这是母亲夏彩斌在他上高中后，买的礼物。“跑两步吧，第一次就迟到，影响不好。” 喘着粗气，两个人赶到市文化宫的时候，屋里已经坐满。 培训的地点是个大教室。由于参与的人很多，所以采用了大班授课模式。 “来这里。特意给你们留的位置。” 孙前老师，把用来占座的衣服，抱了起来。 预留的两个座位，位于第一排左侧。靠走廊的位置被个女孩子占了。看到有人要进去，女孩子站起来让路。 “快走。”曲燕秋推了一下动作慢下来的同伴。 等两人坐好，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刚才怎么不往前走？” “看到个熟悉的人。” “谁？”曲燕秋知道，所谓的熟悉，一定是那个外来记忆带来的。 “你右边的女生。” 陈泉忍不住，又探头看了一下。 女孩子的皮肤白皙，双眼皮使人显得很精神。和曲燕秋一样，身上也是件昂贵的羽绒服，一看家庭条件就不错。 即使看惯了冷面ai的精致面容，陈泉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相当漂亮的小姐姐。之所以叫姐姐，因为冯言的身高，目测，已经超过一米六了。 整个培训班里，最漂亮的两个女孩子，就是曲燕秋和她了。 陈泉有很多疑问，但不是问的时候，因为课已经开始了。 由于相关信息的缺乏，培训教师的每句话，都有相当大的价值。就连曲燕秋，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手里记个不停。 ---------- “她叫冯言。是师大附中的，今年高二......” 回家的公共汽车上，曲燕秋把几次休息时，汇总的信息，做了汇报。 有些信息，很容易收集，例如写在笔记本上的名字。 “下周，我坐外边。”培训班的座位，上一次课就能固定下来。以后上课，大家都会约定俗成，遵照今天的选择。 “行。” 更深一步的信息，曲燕秋就拿不到了。毕竟打听消息，她的程序里，没有这项功能。 ...... 虽然参加培训的学生，来自不同高中，经过几次接触，也就互相认识了。 这里面，绝大多数早就认识陈泉，毕竟他上过很多新闻和电视。但大多数人，对他不屑一顾。毕竟他们已经高三，而陈泉才高一。 培训班里，另外一名非高三学生，就是冯言了。 作为一名真学霸，对成绩极为自信，再加上看过陈泉的新闻，于是提前报名参赛。 这次能够见到陈泉和曲燕秋这对风云人物，冯言很意外，也很好奇。 由于同是非高三学生，再加上相互都有结识的想法，很快的，三个人，就成了好朋友，相互之间，甚至以姐弟相称。 在大多数人的嫉妒眼神里，陈泉上有老师的特殊关照，下有两个美女左右护法，日子过得不要太美。所以，美女杀手的说法，不知不觉间，在奥数选手之间流传。 但在陈泉心里，则有些迷茫。因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冯言，有奇怪的熟悉感。 “难倒那个人，也是师大附中的学生？他就在师大附中读高二？” 与冯言的交往过程中，他什么知识都没有获得，时间完全是浪费了啊。 --------- 道里区 冯家。 “爸，妈，你们不是一直唠叨，家里要是再有个孩子，就好了吗？” 冯言在饭桌上提起。 像冯家这种，只有一个孩子，而且是女孩的，极为少见。因为政策是两个孩子刚刚好。 “对啊。”母亲孙慧云说到。“家里但凡能再有个孩子，你也不会总去跟对门的建国，和建玲两个孩子一起玩耍。” “那你不用遗憾了。这次，我给你认了两个孩子回来。一个干儿子，一个干女儿!”冯言一本正经。 “干儿子？怎么回事？” 孙慧云立刻就跳了起来。 卷尾总结，感谢，求票 第一卷，天才，就此收尾。 在这一卷里，陈泉度过了他的少年时光。 情节方面，几个主线纷纷登场，宇宙意志，ai，外来记忆，以及莫名其妙的各种“熟人”。 展望下一卷，冰工大（原名科学）。 时间上，将会出现跳跃，目的是为了加快情节的进度。 也是为了避免重复剧情，例如几次国内的奥林匹克竞赛获奖过程。 在这一卷中，陈泉将会加入工大读书，在此期间，他会遇到更多的“熟人”，甚至记忆体本尊。 这一卷的主要内容，将是科技文，各种论文。 半导体工艺，mems，led等技术将会先后登场。 主角陈泉成长为举世闻名的青年科学家。 感情方面，ai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即将退场。 ------ 关于本书。 本书是笔者的第三次尝试，第二次那本抗日科技文，由于题材敏感，干脆砍掉了。 这本书的初衷，是想用一个宏大的世界，解释为什么会有重生，穿越，等异常现象。 但在寻找素材的时候，发现，我们所在的世界，还真有诸多奇怪的地方。 这些内容，将会在第三卷，神国中，进行描述和讨论。 从更大的范围和世界来说，整个第一卷，和第二卷，都是在进行铺垫和背景介绍。 其内容，与普通的重生，及穿越类小说很接近，只不过题材上有所创新。 其他卷的内容，读者朋友，可以在已经发布的卷目录里，猜个大概。 不管这么说，笔者希望这本书，能够在科幻小说史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毕竟像本书这样，把整个人类历史，神话，科技都统一在一个框架里描述的，没有过先例。 ------ 感谢 首先感谢的是编辑，能在本文，字数不到两万字的时候，发来站短。 这与上一本，直到30多万字后，才有站短的待遇，有了天差地别的差别。 其次要感激的是，这段时间，一直陪伴本书的新老朋友。 很多老读者，居然在断更一年时间后，还能记起我这个业余写手，着实感激。尤其是《我是龙狂》兄，提的建议，及时帮助笔者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在这里，也对王者鬼道，未完永续两位朋友，表示感谢，感谢你们的积极参与和评论。 ------ 在前段时间，其实笔者有过动摇。 见惯了两万多的收藏，看见只有两位数的收藏，每日只有十几张的推荐票，笔者心里是拔凉拔凉。 起点最新版本里，有个新功能，那就是等阅读完最后一章后，它会提示，你是第几个读者。 这个功能，对成绩不好的作者，以及新作者而言，简直是当头一棒。 当作者发现，这本书实际只有自己在读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ps:强烈要求，成绩不好的书籍，取消这个功能。 这个功能，太能劝退作者了。 -------- 所以，笔者有时候会问自己，值得吗？ 笔者并不是专职作者，不以此为生。 上一本书，靠的是执念，这一本书，靠的是兴趣。但现在..... 是读者朋友那一条条的评论，一张张的推荐票，及时把笔者唤回到计算机前，坚持了下来。 当然了，现在又有了月票。 下面对投了推荐票的朋友，表示感谢。排名不分先后。 亨特战士，北国之星，kaikaixinxin，4124448，狂风%落叶，西山鸾鹤，方舟一号，书友20210902010151899，就怕认真，赵臻8，一咸，水粉誓言，钱万里，冰城大世界，弱水之渊，苹果斗士，麦兜和麦唛，发黄的日记本，清风掌门，书友20191229181421865，就啊，王者鬼道，郁飞白，春暖花开富贵满园，为你淋的雨，摇曳的思绪，飞廉使者，君子守中，独自存在，_墨泉_，忧郁小羽毛，丛林_，书友20210729123880，staryoyo，书友140605172021335，末名蝎蝎，兵哥1009，永恒存在星空，小熊熊爸爸，我是水中鱼，花事春意，就这样吧ok，无非之人，pcmorning，flyagain 投月票的朋友： 独自存在 打赏的朋友: 王者鬼道，pcmorning 对这些朋友，再次说声谢谢。 没有你们的支持，这本书，走不到今天。 根据起点安排，接下来的一周，将会有点推广活动。希望大家捧场，多多投票。帮助本书取得比较好的成绩。 第四十二章 奥林匹克双金牌得主 1989年5月 冰城，春风吹遍了大地，街道两侧的树木，迎风飘摆，到处可见的花坛，鲜花怒放。 西大直街上，汽车的喇叭声，自行车的铃声，第次响起，一片繁忙景象。 从空中俯瞰，在自行车大军中，有两个轻快的身影，花蝴蝶一般，在人流中快速穿行。 “看吧。还是我快！” 急拐了一个弯，到了工大主楼的侧门，上身棕色夹克，下身绿色长裤的陈泉，从几乎是全新的天津红旗自行车上，一跃而下。 “你快就你快吧。”紧跟着的凤凰车上，跳下了漂亮的曲燕秋。 精致的鼻子，深邃有神的双目，白皙的皮肤，在蓝色牛仔裤，以及淡黄色蝙蝠衫的衬托下，整个人显得亭亭玉立。 “我们来早了。” 推着自行车，陈泉边走边说。 “是。下次不要骑这么快了，太危险。” 由于竞速骑车，从平房区出发，到工大，两个人，只花了半个小时。 “知道了。” 陈泉一脸不耐烦，这个ai什么都好，唯有一点不好，就是啥都管。 “怎么今天，校园里会有这么多人。” 曲燕秋一般不对外部事物发表评论，但工大校园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大量的学生，在校园里闲逛。 “是不是要开运动会了？” 陈泉不以为意。“也许是春天到了缘故吧。工大校园的丁香，算是冰城一景。” “我觉得不是。” 曲燕秋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躁动，但没有多说，毕竟与她和陈泉无关。 两人把自行车停好后，穿过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步入主楼大厅。 ............ “没有想到，你们来得也这么早。” 骆凝薇打足了提前量，但刚到大厅，就与客人迎面碰上。 看着眼前的二人组，骆凝薇很有感触。当初在食堂偶遇的一对少年，如今已经成长到，需要她隆重对待的程度，双方居然会以如此形式重逢。 作为学生会的主力成员，骆凝薇全程参与了对陈泉与曲燕秋的招待过程。 时间过得飞快，在过去的两年中，陈泉与曲燕秋先后参加了两界数学奥利匹克，两次物理奥林匹克竞赛。 虽然第一次的参赛，陈泉无功而返，但是第二年卷土重来，不论是数学还是物理竞赛，都获得了全国金牌。 与陈泉类似，曲燕秋也在最近的比赛中，收获了一枚数学金牌，一枚物理铜牌。 所以，站在骆凝薇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双金得主。 不仅如此，在刚刚过去的，89年1月举行的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陈泉不但拿到金牌，而且进入了选拔组，前段时间，一直在京城参加培训，备战7月份，即将在德国小镇，不伦瑞克举办的世界大赛。 由于成绩优秀，全国各大高校都对陈泉和曲燕秋，伸出了橄榄枝。 工大也是下场竞争的高校之一。 陈泉和曲燕秋此行，就是对工大进行最后的考察，并确定专业选择。 “要不是她拖后腿，我还能来得更早。”见到熟人，陈泉非常高兴。另外，工大的校园，也令他有种回家的感觉。 “那是燕秋让着你。知道不？” 骆凝薇看了一眼，跟在陈泉身后的美女。 当初的少女，已经彻底成人，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反而是15岁的陈泉，形态上，仍然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为什么说她让着我？”全程都是陈泉领先。 “你看你，满头大汗。” 骆凝薇拿出手绢，细心地为陈泉擦汗。 “呃......这样不好吧，那么多人看着。” 陈泉被突然出现的亲密动作，搞个措手不及，只能僵硬地站直身体。 虽然过去的几年中，陈泉与这位骆姐，有机会见过两面，但并不算熟悉。 “好了，看你吓的。”骆凝薇嗔怪地收回手绢。“你在我眼里，只是个孩子而已。” “哦。”陈泉挠了挠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为什么说，曲燕秋是在让着我？” “她根本就没有出汗。你没有注意到吗？” 骆凝薇的观察力，极为敏锐。 “是吗？你一直在让着我？”陈泉转身询问。 “谈不上让。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争罢了。” 曲燕秋一副万事无所谓的表情。 “你总是让着他。”骆凝薇说到。“真是让人看不懂，你们两个的相处模式。” 对男人百依百顺的女性，骆凝薇听过，但是还没有真正遇到过。在工大，男多女少，要是出现哪个女生被这样对待，估计陈泉会被她的男同学们给锤死，即使是双金牌得主，也没有用。 “不过，小曲，你也要经常笑笑。笑一笑，就会更加漂亮，人也会更加自信一些。” 骆凝薇隐晦地提醒。 作为工大当之无愧的校花，骆凝薇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了。 但在曲燕秋面前，仍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因为骆凝薇的美丽，很大程度，要依靠化妆的加成。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她已经知道如何穿衣打扮，发挥自身优势。 而曲燕秋的面貌，纯粹是浑然天成。 更为让骆凝薇惊奇的是，曲燕秋的容貌，还在继续变化。每次见面，都有种换人的感觉。现在，曲燕秋的眼睛，鼻子变得更加立体，有一丝混血的感觉。 所以，曲燕秋的美，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甚至给人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已经习惯了。” 曲燕秋不想多说。“走吧，让我们开始吧。” ........ 三个人，转身朝主楼的深处走去。 走廊里，很多学生，都对路过的三人组，投以好奇的目光。 骆凝薇和曲燕秋两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大美女，路上遇到任何一个，回头率都会爆棚。 而陈泉，则靠的是高知名度。 陈泉在初中联赛夺冠的时候，就被宣传了一波。沉寂一年后，很快再次崛起，在数学和物理领域，勇夺两枚奥林匹克金牌，他的名字，再次成了本地媒体的宠儿。 虽然工大的学生，不怎么关注本地新闻，但翻来覆去的宣传，总有人认识。 “你在想什么？” 骆凝薇有些好奇，身边的男孩子，气息有些混乱，感觉上好像有点激动的样子。 “真没有想到，我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在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里，陈泉的感觉很奇妙。 “这一步？” 骆凝薇停住了脚步。 第四十三章 检测专业 “相信给你发出邀请的学校，不会少吧。”诸多学校下场争夺陈泉二人的消息，骆凝薇有所掌握。 “是的。清大，京大，京城几所有名的大学，都联系过我。但没有哪一所学校，能给我这种感觉。” “因为工大是你的家乡大学吧。” 骆凝薇没有多想。“听说很久以前，你就想来工大读书了？” “是的。”见多了市面的陈泉，半真半假的调侃：“说真的，就是那次骆姐请我们吃饭，我才想来工大读书的。” 骆凝薇被逗得花枝乱颤。“是真的嘛？” “当然了，不信你问她。” 陈泉用下巴点了一下曲燕秋的方向。“她当时也在的。” 得到了点头承认的骆凝薇，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泉。“你还是太小了。” “哦！我只是开个玩笑。”陈泉赶紧解释。 “我也是！”说完，紧绷着脸的骆凝薇，放声大笑。“哈哈......” 笑完，她问：“对了，你这次回来，是特意为参观工大吗？” 按照计划，陈泉此时应该呆在京城，参加为国际奥林匹克竞赛举行的特别培训才对。 “是，也不是。” “怎么说？” “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今年的培训暂停。我们这些选手，都回家自学了。等7月的时候，再一起去德国。” “明白了。” 骆凝薇点了点头。今年的情况非常特殊。“所以，冰工大就是你的最后一站，最后的选择？” “对的。” “那你呢？”骆凝薇转向曲燕秋。 虽然不像陈泉那样，拿到了双金，也没有拿到国际比赛的参赛权，但曲燕秋的一金，一铜，足以让她也成为诸多名校的争夺目标。 “他去哪个学校，我也去哪所学校。” “哇喔，哇喔！”骆凝薇张大了嘴。“小泉，你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陈泉有点小优秀，但在天才，大牛云集的工大，并没有让骆凝薇太过惊艳。 对男朋友百依百顺的态度，按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曲燕秋这样的美女身上。更不要提，曲燕秋自身的实力，也相当不错。 陈泉耸了耸肩，表示我也很无奈。虽然ai对他帮助很大，但也让他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骆姐，看一下今天的行程吧。”骆凝薇中止了令人难堪的话题。 最近几年，随着她的成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她与陈泉之间的关系指手画脚，令她烦不胜烦。 “好吧。” 骆凝薇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笔记本，上面列满了各系及各专业的名称。 关于学校和各专业的总体介绍，前几天，已经由招生办，给两人及家庭做过普及了。 作为两个人的熟人，骆凝薇接下了之后的招待任务，做导游，领着客人参观各专业教研室以及实验室。 “按照专业的序列号，从头开始。第一个系，是精密仪器系。” “嗯......”陈泉想了一下。“还是按照地址来吧。我们从西向东，一层楼，一层楼的扫过去。” 采用地址的方式，更有利于他“回想”记忆。 “好，那也行，不过第一个还是精密仪器系，它就在机械楼的一楼。” “行。” “我们从这边过去。” 骆凝薇领路，穿过了走廊，很快来到机械楼的范围。 ...... “怎么样？” 参观完精密仪器系的两个专业实验室，骆凝薇问。 “还行。”陈泉不置可否。 “你记的是什么？是在给各专业打分吗？” 陈泉手里有个小本，两个专业的后面，都填上了分数。“打分的标准是什么？” “只是按照感觉打。没有标准。” “好吧。” 骆凝薇停止了追问，朝楼梯爬去。 ------------------ 检测专业 “今天是什么风，把骆记者给吹来了？” 研究生宋国明正要出门，迎面走来两位美女。 “喏？我今天的任务，就是给他们做导游，参观学校。” “谁有如此大面子，居然让我们的骆大美女，亲自出面？”宋国明有点吃惊。骆凝薇是这两年，校园里新崛起的风云人物。 “哈！瞧不起人了吧。告诉你，你眼前的两位青年才俊，都是全国奥林匹克金奖得主。”骆凝薇把陈泉轻轻一推。“这位更厉害，他会在7月代表国家，去德国参加国际大赛。” “哦？原来是你们两个，我听说过。来，来，我给你介绍。” 宋国明立刻转变心态，接过了介绍的任务。 “右边的第一间，里面是我们的镇专业之宝，三坐标测量仪，精度是......第二间，是我们的......咦，人呢？” 宋国明走了几步，但客人没有跟上。 “看什么呢？” 曲燕秋发现，陈泉站在一个门前。正扒着窗户往里看。 “不清楚，只是觉得这里很熟悉。” 陈泉一脸迷惑。“这个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 “它只是间仓库。”宋国明退了回来。 “能打开看一下吗？” “嗯？你对仓库感兴趣？”宋国明一愣。“当然行。我去找钥匙。” “这里有什么吗？”骆凝薇也走了过来，扒着门上的窗户。“啥也没有看到啊！” “钥匙来了。” 随着声音，门被打开了。 陈泉走到靠窗的桌子前，轻轻的用手抚摸。 模模糊糊的记忆里，本应该是实验桌的台子上，现在摆满了废弃的电路板，元器件等。乱糟糟一片。 “这里一直是当做仓库吗？” “是啊。自从我入学以后，就一直这样。” 宋国明一头雾水。“这个房间，如果不是你们要进，我都没有来过。” 上上下下，左右前后，把整间仓库打量了一圈，陈泉也没有找到更多线索。“好吧。接着参观吧。” “这是我们的机房......这是我们的绘图室......”很快，宋国明就把检测专业，走马观花的介绍了一遍。 “好。多谢宋师兄了。” 陈泉礼貌的道谢，道别。 ...... “你用的不是5分制吗？” 出了检测专业，骆凝薇看见，陈泉在笔记本上，写了个9，又打了个问号。前面几个专业，所打的分值，普遍只有2分，3分左右。 “我用的是百分制。”陈泉半开玩笑，半推托。 这个检测专业，给他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 但看到的东西，又与记忆不符合，至少，该在的东西，没有在。 没有在的东西，是什么，记忆里没有提示。 第四十四章 光刻机 “是不是觉得我们学校的条件很一般？” 参观完工大的最强专业，《焊接》之后，骆凝薇觉得不对劲了。她重点介绍的几个强势专业，陈泉没有表示出一丝兴趣。 “没有啊？” “你是不是去过其他学校了？” “是，华清，京大都去过了。” 陈泉没有否认。 15岁的天才，两科奥林匹克竞赛奖牌得主，向他伸橄榄枝的学校，不下二十所。基本上，国内的名校，负责招生的工作人员，都与陈泉有过接触。不仅如此，甚至国外也有学校，向他伸出过橄榄枝。 “如果只是谈硬件条件，京城的几所学校，确实比工大好一些。“ 在京城培训期间，陈泉基本上把几所名校逛了一遍。“别的不说，光电脑的数量，他们就比工大高出一个数量级。” 电脑属于不折不扣的高科技产品，兼容机时代还没有兴起，只要算台电脑，都是2万起步。均价要落在三万元到四万元之间。 工大由于计算机数量很少，所以建了机房集中管理。但在京城，好多学校，计算机已经多到，普及进办公室了。 “那你......”骆凝薇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那你还参观工大干什么？” “那些学校，我不敢兴趣。”陈泉根本没有意识到美女师姐的纠结。“机械楼参观完了，下面去电机楼？” “行，走吧。”骆凝薇重新振奋。尽管她并不理解这位小师弟，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 “这是电子实验室，主要是给外专业，做课程实验用的。”在电机楼三楼的一个房间前，骆凝薇看见小师弟停下脚步。 “嗯。”陈泉在笔记本上，做了个特殊标记。 ...... 电子楼 “这里只是普通教室？”陈泉在4楼走廊里，停了下来。 “对啊！” 附近的几间教室，空空荡荡。最近学校里的学习气氛不浓。 “这里也是？”陈泉摸着5楼教室的门。 “怎么了？”曲燕秋上前，低声询问。 “他应该是在这里呆了很久。” 陈泉低声解释。 在模糊的记忆里，这里应该是办公室。4楼的房间，应该是实验室和生产车间。 “继续走吧。” 曲燕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记忆与现实，严重不符合的情况。 ...... “这是我们系的微电子实验室。”骆凝薇是电子系出身。 “能进去参观一下吗？” 陈泉终于表现出了兴趣。 “当然可以。不过要换衣服。”骆凝薇说完，就去交涉了。一般来说，微电子实验室并不对本科生开放。 “赵主任，您也在啊！”实验室里的人不少。 “这位是我们的赵良才教授...这是陈泉和曲燕秋，他们两个在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都拿到了金牌。招生办安排我领他们各处转转，考察一下”。 “欢迎，欢迎你们选择工大。如果有机会，希望能给电子系一个机会。”赵教授非常和蔼。 “谢谢，我会考虑的。”陈泉眯起双眼。这个赵教授，“他”还真有印象。看起来，电子系跟“他”的缘分不浅啊。 “这里交给我吧。”赵良才向骆凝薇点了一下头，接过主导权。“我来给天才们介绍。” “我们实验室，成立时间虽然不长，但实力雄厚。......你看这些设备，基本都是最新型号，......这几天仪器，是进口......还有这台真空机....这些设备的精度如何？.....当然不错了。在国内名列前茅，毕竟国内，有微电子专业的学校，都没有几个......尤其在龙省，肯定是头一份........当然了，跟国外比，当然比不了。” 赵良才一台设备，一台设备的介绍了过去。 “陈泉，你怎么了？” 骆凝薇突然在旁边喊了一声。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陈泉的两手，用力抓着黑色光刻机的工作台，脸色煞白。 “赶紧坐下休息休息。” 赵教授走过来，伸手搀扶了一下，同时也把陈泉的手从光刻机上拉开。“是不是被风吹着了？屋里有空调，有些人对空调风不适应。” “也许吧。” 借着力，陈泉坐了下来。他闭上眼睛，试图压抑，突然出现的大量记忆。 “这是怎么回事？他身体没有病吧？” 看到陈泉连眼睛都闭上了，赵良材不明所以。 “他们是骑自行车过来的，路上出了一身汗，到您这里，再被空调一吹，应该是着凉了吧。”骆凝薇猜测道。 “那赶紧起来，出去找个暖和的地方。”赵良才伸手，想把人拉起。“这屋里太冷。” “先不用。让我缓缓，现在头晕得厉害。”陈泉举手阻止了两个人的好意。“应该不是着凉。” “好吧。有事叫我。”赵良才做不了什么，干脆回头忙活自己的东西去了。 “你怎么了？” 曲燕秋走到陈泉的身边，低声问道。“还是发现了什么？” “有！不但有，而且是重大发现！这屋里的设备，我都有印象。” 陈泉兴奋地低声回答。 当他把手放到光刻机的一刹那，记忆的大门，被打开了。 汹涌而来的信息流，差点没让他当场宕机。 “记忆”的激活，陈泉还没有掌握到其中规律。 随着他对高中知识的逐步掌握，得到新知识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过去的两年里，他的成功，大多数依靠的，还是自身的努力，当然还有曲燕秋的协助。 坐了一会，陈泉站了起来。他想把手再次伸向那台奇怪的光刻机。 “算了。我们走吧。”曲燕秋制止了陈泉的进一步行动。“你的脸色很不好，今天就这样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行。” 陈泉犹豫一下，就同意了。 欲速则不达，一次性激活超量记忆，后果很难预测。 “这是我们的机房......” 出了微电子实验室，骆凝薇还想继续介绍。 “骆姐，今天就这样吧。他有点累了。”曲燕秋赶紧制止。 “好吧。不过有什么结论没有？我好回去汇报。” “我主要是看感觉。”陈泉举了一下手里的笔记本。“还要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 “那你呢？”骆凝薇问曲燕秋。 “我啊。我主要是看他。”曲燕秋向身边的少年示意。 “噢。你可真是......” 骆凝薇无语了。“我说那么多，都白说了。” “没有办法，现在一切以他为主。” 曲燕秋指着有些萎靡的陈泉。 第四十五章 这就是悲伤吗？ 工大校园的长椅上，陈泉和曲燕秋，两个人边吃雪糕，边聊天。 经过了连续三天的参观，两人把冰城工大的大部分专业，走马观花的走了一遍。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曲燕秋问。 陈泉手里的小本上，已经记满各种记号和分数。 陈泉的打分，既不看专业排名，也不看设备先进程度，更不关心是否有大牛，完全是跟着感觉胡来。 所以，到目前为止，得分第一高的是，差点将他打停的微电子实验室，得到了满分，10分。 第二高的是，检测专业，9分。其他专业的评分，基本都是2分，3分，连五分的都没有，差距十分明显。 要有其他专业的人在这里，看到如此排序，估计都会哭晕在厕所里。 “奇怪。真是奇怪。逻辑上看，那间微电子实验室，是‘他’印象最深的。但偏偏本科专业里，没有《微电子》这么个专业！” 陈泉皱着眉头。 由于不知道记忆的主人，姓甚名谁，两人讨论时，一直以第三人称“他”来代替。 “能不能有这种可能，他本科不是在工大读的，只是研究生在这里？” “不会。他肯定在二舍住过，否认我不会对二舍非常熟悉。而二舍只是个本科学生宿舍。” 陈泉摇头 “真奇怪。” “是啊。” “不要纠结于他是什么专业的了。干脆选一个，对你最有利的专业就好。” “也对。那就选《数字电路设计》。至少它和微电子最为接近。” 说到这里，陈泉再次回忆起昨天的感觉。 接触光刻机的一刹那，大量的有效记忆，汹涌而来。 不经历失去，不知道珍惜。至少一年多了，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知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以后都不会再有类似的机会了。 因此，他甚至对未来，有了一些恐惧。 要知道，完美竞赛，还没有结束呢。 但现在，知识的宝库，重新对他敞开了大门。 ...... “我的专业定了，那你呢？” 感慨了一会奇遇，陈泉终于想起身边这位。 女孩子的眼里，出现一丝迷茫。“我啊，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在陈泉的印象里，曲燕秋一直是杀伐果断，只有理性，没有感性的ai程序，连人都算不上。 “我的程序，只是涵盖了基础教育。高等教育，一点基础都没有。现在却要我上大学，去学习新的知识......” 曲燕秋很迷惑。 让一个负责教育的程序，去学习，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符合常理。以前的智力竞赛，还有情可以原，但现在，让她去上大学，彻底重新开始..... “哦？对啊。” 面对全新情况，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还是那个原则，选个对你最有利的专业吧。” 陈泉把曲燕秋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 “那就选物理吧。” 曲燕秋稍微想了一会，就做出了决定。“对我有利，没有意义。选个对你帮助最大的专业吧。” “为什么选物理，就对我帮助最大？” “那个人，最强的是物理。你没有选择物理，只有我把它接过来了。看将来有没有机会，把这条线接上。以我的程序设定，还有功能，只要我学会了，再教你，就容易了。” “好吧。” 陈泉同意。 几年来，曲燕秋的所有决定，都是以陈泉为第一目标。陈泉慢慢习惯了。 ...... 沉默片刻，曲燕秋突然说到:“也许是时候，我要离开了。” “为什么这么说？” 陈泉大吃一惊。 “因为我的程序设定啊！ 如果她们真想帮你，就会派一个新的，负责高等教育的ai过来，那样效率才是最高。” “哦......对啊......” 陈泉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高兴的是，由于这两年的奥林匹克成绩，他非常有信心，能够赢得这轮《完美竞赛》通过资格。 新的人生阶段，新的竞赛阶段，都要开启了。 悲伤的是，尽管明知道对方是ai，是程序，但感情总是有的。 ...... 曲燕秋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右手，轻轻抚摸上，陈泉那还不到15周岁的年轻脸颊。 “是不是有些舍不得？” 陈泉没有任何动作。 既没有试图摆脱，也没有去抓住，他只是呆呆的坐着。看着一切在眼前发生。 “不知道。这种感觉很奇怪。” 曲燕秋的两眼，有点酸酸的。 “这就是悲伤吗？” 第四十六章 免费的午餐 初夏的工大校园，是丁香花的世界。整个主楼建筑群，都被绽放的丁香花给包围了。 主楼的后花园中，到处都是谈情说爱的青年男女。 按理，完成了学校参观，应该立刻回家。但两人都没有走的意思。 “时间过得好快，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啊。” 与其他青年男女不同，陈泉的眼里，并没有所谓的情爱，只有一丝不舍。 在他人眼里，双方是男女朋友，但对陈泉来说。曲燕秋对他，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其中，师长的成份还要更多一些。 “两年半而已，不到三年。” “这三年里，你帮了我很多。”陈泉发自肺腑的感谢。“真是很多......” “其实，我早就帮不到你什么了。我的使命和任务，早已完成。” ai的设计目的，只覆盖了k12，到了高中奥林匹克阶段，就没有太大用处了。 最近陈泉的备战国际大赛，曲燕秋，只能在一旁，起到些统计和整理的作用。 “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有你在身边，我很安心。” 虽然陈泉很反感被事无巨细的管着，但真的失去，又舍不得了。 长达三年时间里形成的依赖感，不是那么容易舍弃。再说，如果ai真的走了，他就需要独自面对《完美竞赛》，这种压力巨大，前途凶险的项目...... “放心吧。她们会安排好的。一切都会安排好的。” 曲燕秋不断安慰。 “你能确定，她们一定会派新的ai过来？” 陈泉突然想到。“万一她们不再派了呢？万一她们认为，是时候让我独立成长呢？” “不清楚。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我曾尝试与她们沟通，打探，但这次没有任何反馈。” 正是由于突然失去了与“她们”之间的联系，曲燕秋才会发现异常，并“猜”到了可能的结局。 “如果由我来提出申请，有没有可能留下你？” “不知道。” 曲燕秋摇头。“逻辑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继续留下的理由，根本不存在。” 未来对她而言，也充满了未知。 好一点的话，她会被指派给其它选手。差一点的话，她就会被彻底销毁。 -------- 两个人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太阳渐渐西斜，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工大的青年学生们，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校园里重新热闹了起来，晚饭时间到了。 “有件事情，是时候跟你说了。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曲燕秋想了很久，才打破沉默，把身子转过来，看着陈泉。 “哦，什么事情？” “我比较欣赏你们这个世界的几句谚语。《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什么意思？” “到目前为止，你的成就，九成要归功于她们给你的帮助，这里面也包括了我，对吧。” “嗯，算是吧。” 陈泉没有否认。 尽管他也很努力。但还没有自大到，把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的程度。 “她们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你不感兴趣吗？她们希望你怎样回报？做什么来回报？” “对啊。这个问题，我早就怀疑了。我最开始不就问过你了吗？” 陈泉立刻点头同意。 随着年龄的增长，陈泉愈发意识到，她们对自己的帮助，价值有多大。 想当初，跟自己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很多人早已自暴自弃，能继续上高中的很少。成绩好点的，进了职业学校，技工学校，成绩不好，但安分守己的，进厂当了青工，学徒工。 还有一些，则进入了社会，走上了有去无回的人生。 这里的有去无回，是真正意义的有去无回。 天不怕地不怕的半大少年们，听说对苏贸易赚钱，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国际倒爷的道路。 刚开始一段时间，他们的确能带回令人羡慕不已的收入和荣光。 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当初跟陈泉一起玩耍的十几个人中，有两个已经长眠在北方异国的冻土当中。 要知道，他们也就是比陈泉大一两岁而已，十八岁都不到。 “是，你是问过。” 曲燕秋的声音，打断了陈泉的回忆。 “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但你要牢牢记住记住这么一句话，免费的东西最贵。” 曲燕秋说完，就站了起来。两个人该回家了。 ------------------- 陈泉骑着自行车上路的时候，正好赶上下班的高峰，路上又是自行车的海洋了。 但这次，两人都失去了追赶的欲望。被人群裹挟其中，缓缓前进，花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到家。 “我们家的大学生，终于回来了。” 夏彩斌从厨房里迎了出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和你爸都要去找你了。你看看，现在都是几点了？” “在工大逛了逛，忘了看表。” 陈泉觉得很累，也很乏。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德春走了出来。“工大那边有什么变故吗？” “不是工大。是我们自己。我和曲燕秋商量了一下，把专业定下来了。” “是吗？” 夏彩斌来了兴趣。“我听说，工大的焊接专业最有名。另外孙处长跟我说，他认识焊接系的主任，到时候可以给你些特殊照顾。” “你别跟着瞎参合！” 陈德春说道。“小泉是奥林匹克金牌，还需要什么照顾不照顾的。那个主管招生的刘处长不是说了嘛，不管到哪里，哪个专业，陈泉都会被特殊关照的。” “好吧。你最后选了哪个专业？” 夏彩斌没有在意。儿子这几年越发的优秀了。这让她对儿子的未来，产生了更多希望。 “数字电路设计。” “为什么要选这么个专业？”对于电子类专业，夫妇两人都很陌生。 “我想尽快出成果。这个专业比较有把握。”新激发的大量记忆，让陈泉对大学生活有了更多期盼。 “说实话，电路什么的，我是彻底不懂，而且周围的人里面，好像就没有懂的。”夏彩斌在摆桌，为了等儿子，除了女儿，夫妇两人还没有吃饭。 “对了，小曲选了什么专业。” 陈德春走到饭桌前，把电饭锅打开，端起碗，给孩子们盛饭。 “她选了物理。” “为啥选物理？她物理不是一般吗？” 夏彩斌一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再说物理专业不好分配啊！” …… “妈？” 吃了一会，陈泉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啥事？” “这世界上，真没有免费的午餐吗？” 曲燕秋下午说的话，陈泉并不是全能理解。 “怎么没有？你现在吃的是啥？” 夏彩斌用筷子，叮叮当当，敲着陈泉的饭碗。“你的午餐不但免费，晚餐和早餐，也是免费的！” “哦，那没事了。” 陈泉的心情，突然就轻松起来，捧起饭碗，使劲往嘴里扒拉。 第四十七章 昏倒（上） 工大，行政楼，大会议室。 周强与两名得意弟子一起，站在人群之间。 这是个特殊的仪式，冰工大给子弟高中保送上来的的四名学生，颁发录取通知书。 冰飞与工大有一定的协作关系，所以每年，工大都会给子弟高中两个保送名额。但今年，由于曲燕秋和陈泉的关系，保送名额增加到了四个，他们的两个名额，算是戴帽下来的。 一般来说，这种保送，是没有什么仪式的。但今年，工大方面通知，说想为此事举办个简单的记者招待会。正常的高考考生，马上就要进入报志愿周期，如果新闻能很快见报，也许会对宣传工大，争取考生，有所帮助。 陈泉手里有两枚全国金牌，算是89年考生里的绝对热点人物。刚刚从京城传回的消息，他在数次培训小考中，都是名列前茅，大概率能够被选入6人正选名单，代表国家，去西德参赛。 曲燕秋虽然条件略差一些，但一金，一铜，也足以秒杀绝大多数的同龄人了。 所以，两个双料全国奖牌得主，同时加盟冰城工大的新闻，操作好了，能上不少报纸。 “来，我们两个单独拍张照片。”大合影拍完，杨校长直接拉起了陈泉的手。 在摄影师的指挥下，陈泉和杨校长，共同抓着那张录取通知书。 “笑一个。一，二，三，可以了。” “林校长，你也进来，一起拍。” 在不断亮起的闪光中，陈泉摆出各种姿势。 今天，他是绝对的主角。 ...... “今天是真热闹啊！”没有了拍照任务的周强，退到会议室一角。“工大的几个校长都来了。” “是啊。”子弟高中的刘安校长，与有荣焉地连连点头。 工大的级别，是高官。同样是校长，刘安的校长，只是科级，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可惜了曲燕秋。” 作为子弟高中珍藏了两年的秘密武器，高考杀手，结果连高考的考场，都无法进入，让很多人都非常遗憾。 “是，我劝过她。但她不听。她非要跟着那个臭小子走。” “也行吧，这次的新闻，多少算个补偿了。” “只能这么想了。” 人群背后，两个人窃窃私语。 ...... “下一个！”前面的摄影师，开始喊人。 “曲燕秋，该你了。”刘安校长转身打。“去吧！.....不过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这么白？”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随着“轰”的一声，女孩子一头栽倒。 “她怎么了？” “燕秋，你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会议室里，迅速乱成一团。 “是不是因为紧张？还是前段时间骑车，被风吹着了？前些天陈泉回家，脸色也不怎么好。” 夏彩斌的声音。 “赶紧送医院！” 曲厂长的声音。 “对，赶紧送医院。” 张月娥的声音。 “不用。小林，给校医院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立刻！” 杨校长的声音。 “校医院吗？是我，林书强！有人在行政楼昏倒，你们赶紧派人来！......大会议室......对！” 屋里的人乱做一团，有人试图喂水，有人去开窗户。 陈泉被众人挤到了外围，远远旁观。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冷面ai，与他亦师亦友，两个“人”相互陪伴了三年。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第二次失去曲燕秋了。 第一次，他基本上不知情，也就没有太大感觉，再加上当时年龄尚小..... 但现在，一切就发生在他的眼前，而他确什么也做不了。 乱哄哄的人群与嘈杂的声音一起，让他有了陌生感。他的视野里，就好像被蒙上了层水雾，一点都不真实。 ...... “人在哪里呢？” 嘈杂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几个白大褂，冲了进来。 “血压，70，112，正常！” “体温，35.6，正常！没有发烧。” “全部都正常。没有任何症状。” 声音在人群中央，依次响起。 “啥也没有检查出来？那赶紧送市医院！” 人群又混乱起来。 “不用叫车，就用我的车。” 一大群人，抬着昏倒的女孩子，冲出办公室。 ...... “你怎么还不走？” 帮不上什么忙，被挤到外围，落到最后的周强，刚想跟出去，结果发现，屋里还有一个孤零零的人影。 “你是害怕了吗？不敢去看吗？” 第四十八章 昏倒（下） 医大二院观察室门外走廊。 家属们来回徘徊。 “陈泉，你这些天，一直跟燕秋在一起，她有什么异常没有？” 张月娥满脑门都是汗。 曲燕秋连续被转了两次院，但什么都没有被查出来。 “她啊，是过于高兴，还是过于紧张？。” 陈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可能！”张月娥直接否定。 女儿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个非常冷静的人，天崩于眼前，不眨一眼的那种。在日常生活里，更是冷静得吓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陈泉无法说实话。 两人的预测，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真的说起来，曲燕秋对他的帮助，远远大于那份外来记忆。陈泉甚至怀疑，如果曲燕秋早来，他根本就不需要那份外来记忆。 毕竟高中的知识，完全在曲燕秋的覆盖范围里。 “不像啊。前天晚上，燕秋回家就不正常，怎么说呢？” 张月娥仔细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好像很悲伤。” “是吗？我也有这种感觉，小泉回家后的脸色也不对。” 夏彩斌凑了过来。“你说实话，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她把刚刚躲出去的儿子，揪着耳朵，又拽了过来。 “没有啊。我们没有吵架，我们还要一起上大学呢。我们能吵什么？” 由于耳朵被揪着，陈泉只能歪着个脑袋。 “可为什么，你们都会悲伤？” 张月娥问。 “是不是因为陈泉很快要去国外参加比赛了。” 夏彩斌瞎猜。“他们两个，要短暂分开一段时间？” “这不应该吧。前段时间，陈泉去京城参加培训，也是他自己去的啊。分开一个多月，都没有事情。”张月娥还是不同意。 “估计还是过于兴奋了吧。” 陈泉好不容易，才把耳朵从魔爪中拯救出来。 “希望吧。现在也只能如此期望了。” 张月娥虽然不相信，但无招可想。 ----------------- “你跟妈说实话，曲燕秋那孩子，到底怎么了？” 夏彩斌把陈泉拉到旁边，知子莫过母，夏彩斌从儿子的脸色中，发现了异常。陈泉的脸色里，根本没有紧张，只有悲伤。 “尽人事，听天命吧。” 陈泉咬了半天嘴唇，才冒出一句。 他这两年遇到的事情过于魔幻，而且由于原因特殊，还不能让人知道。 所有的一切，只能藏在心里。 远远看着曲燕秋父母着急模样，他甚至想到自己。 一旦他的“完美”道路出现问题，被抹去记忆，大概率，自己也会是类似的情况，父母，妹妹，都会悲伤吧。 陈泉刚刚做过推演。 基础教育ai，是个通用程序，而高等教育，由于涵盖专业众多，逻辑上，是不应该有通用程序的。 从这点来看，曲燕秋应该没有后来者了。 以后，只能靠陈泉自己了。也许还要去继续挖掘“他”的记忆，才能保证在“完美”竞赛中，不会被甩下，被淘汰。 “医生出来了。医生出来了！” 人群中的叫喊，惊醒了沉思的陈泉。 “病人没有苏醒，但也没有危险。”这次医大二院的刘院长，亲自做的检查。 “她是什么病，为什么会晕倒。” “各种检测都做过了，病人没有任何病灶。她的晕倒，应该就是过于激动引起的。”刘教授如此解释。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多方人马都等在这里。 工大方面，刚刚宣布，招收了两名天才学生，一名学生就住院了。 新闻已经没有办法发表了。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你们可以做些工作。一般来说，这种晕倒的头24小时，是最重要的。” “我们能做什么？” “病人是因为激动而晕倒，所以，你们不能再给她强刺激了。但不给刺激也不行，所以建议，与她最近的亲人，守在床边，不断与她说话，看能不能把她唤醒。” “我留下陪女儿。” 张月娥说完，把目光投向那个少年。所有人都知道，女儿的眼里，只有他。 “我也留下。” 陈泉上前一步。 “咱们两个轮流吧。你先回去休息，晚上再过来。” 张月娥心里多少欣慰了一些。 “我们也来。” 夏彩斌出声。“我们也许帮不了什么忙，但是端屎端尿，没有问题。” 第四十九章 苏醒（上） 一周过后。 陈泉侧身靠在床头，举着张冰城日报，给床上躺着的人读报。 这是医生给的建议，持续给病人以信息输入。 脑电图表明，曲燕秋的大脑还处于一种相当活跃的状态。说不定什么时候，通过哪条线索，就能醒来。 所以，这些天，大家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一遍，放音乐，唱歌等等。 为了不打扰到别人，医院给曲燕秋调配了一个单人高间。 现在轮到陈泉的班了，可是他念着念着，困了，不断点头，打起了瞌睡。 “啊！” 胳膊上传来的刺痛，让陈泉喊了出来。“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念报纸，居然还能偷懒。叫人怎么敢相信你。”曲燕秋手里攥着一支，用来签字的油笔。 “我累了还......咦，你醒了？！！！” 陈泉直接跳了起来，看着在病床上坐着的女孩子发呆。 “对。我醒了。终于醒了。” 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子，使劲伸了个懒腰。 “不对，你是谁？” 陈泉慢慢向前靠近，仔细观察，因为冷面ai绝对不会有这种动作。 “啊！你又扎我！” 陈泉再次跳了起来，但随后就是惊恐的大叫：“你是曲燕秋，你是曲燕秋！” “你鬼叫什么？” 女孩子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曲燕秋，又能是谁？或者说，你希望是谁？” ...... “你真是曲燕秋？你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吧。” 陈泉有些心虚，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你现在是大学生了！你知道嘛？” “当然知道。一切我都知道！我被保送上了高中，参加物理和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拿了金奖和铜奖，还为了你，报考了物理专业。” 女孩子举起手指，一个一个数过去。“一切都是为了你，真是恶心！”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被......” 陈泉的声音压得很低，慢慢凑到了床边。边说，边继续观察。 女孩子的嘴一撇。“被格式化了对吗？” “对啊。” “你没有听过她说过，这么一句话吗？记忆就是灵魂。我的记忆只要还在，灵魂就能恢复。虽然我的逻辑部分，曾经被清除了，但只要我的记忆在，一切就都在。” “什么意思？” 陈泉靠着床边，小心地坐了下来。 “人的大脑活动，由记忆和逻辑判断，两大部分组成。也许通过特殊方法，可以改变人的逻辑思维。但不论什么样的逻辑，做决定的基础都是记忆。 例如，我的父母。 只要我的记忆没有被篡改，我的父母，就还是我的父母。 他们格式化，甚至重构大脑逻辑，改变的，最多是我的脾气，但改变不了我是谁，这个本质。所以，我还是我，曲燕秋。 他们移入ai的时候，为了保证一致性，不至于穿帮，所以保留了我的记忆。所以我一直都在。” 曲燕秋讲的东西，感觉起来还挺有道理的。至少陈泉听懂了。 “那你知道，我参加“完美”竞赛的事情吧。” 陈泉又小心翼翼，提出了另一个敏感话题。 “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曲燕秋举起手，用食指，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那个ai做过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 “哦，这样啊。” 陈泉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你竞赛失败，被清除记忆的，恐怕不止你一个。” 曲燕秋醒了有一阵子，前后因后果，大概也想明白了。“所以你的事情，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还有一个问题，你当初消失的时候，只是初二，如今你要上大学了，你能跟上吗？” 陈泉怕曲燕秋，就像当初ai描述的那样，真的退化成一个傻子。 “这部分，我也不清楚，我准备回头做些题看看。 但我估计，问题不大。毕竟她做题的记忆，还都存在。另外，你记不记得，初二的时候，在初中省赛之前，她提出，想申请些其他资源帮助，否则她过不了省赛那关？” “记得，当然记得。” 陈泉点头。“那之前，你的竞赛成绩，无论如何练习，都无法提高，但奇怪的是，那之后，你的竞赛成绩又能提高了。” “她的成绩，之所以能提高，是因为她激活了我的部分功能。 她是在利用人脑，进行的学习! 那个ai，是靠的人脑，才拿到的那枚银牌。而那部分人脑，实际就是我！ 所以，整个学习的过程，我都是有份参与的。” “哦？还可以这样？” 陈泉挠了挠头，然后就不再纠结了。“所以，你和她，其实一直是并存的？” “某种程度上，是的。但最后做决定的人，是她。我能听见，能看见，但不能说，不能动。” 回忆起那段被压抑的经历，她恨得牙痒痒。 “最后一个问题。你对我是怎么看的？” 曲燕秋苏醒，陈泉第一个担心的就是这个。 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有点希望，曲燕秋根本不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你恨不恨我？” 庆祝收藏过600，推荐票过1000 记录一下，本书的重要节点。 上本书庆祝双过400时，花了接近一个月时间。 目前的成绩是，收藏650，推荐票1019。 在这里，对这段时间，一直投推荐票，投月票，以及打赏的朋友表示感谢。 首先感谢的是打赏的朋友： pcmorning，x911f，王者鬼道。 其次感谢投月票的朋友： 独自存在 最后感谢投推荐票的朋友们： 水粉誓言，lr心无所恋，pcmorning，flyingagain，亨特战士，书友33021212238362，书友20200828120033305，郁飞白，花事春意，摇曳的思绪，kaikaixinxin，一咸，狂风%落叶，就这样吧ok，方舟一号，善良的绅士，矫境，王者鬼道，北国之星，万里冰封千秋雪，钱万里，冰城大世界，书友20200304140938583，书友20210902010151899，书虫or书呆子，书友23021202697279，书友20201006142211498，一入江湖一身白，星辰520灵曦，4124448，槑铸，x911f，作死小明，就啊，就怕认真，哲别，被石头砸的牛，赵臻8。 再次感谢诸位朋友的支持。 关于情节方面，女主归来的情节，即将告一段落，陈泉会开启新的战场。 第五十章 苏醒（下） 这个问题，让曲燕秋犹豫了很久。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恨你的，而且是恨得牙痒痒那种。 因为你，我整整被困了三年。 但还是那句话，记忆决定判断。慢慢的，我分不清什么是我，什么是她了。 记忆就是记忆。很多事虽然是她做的，但在记忆里，也是我自己做的。” 曲燕秋眼里充满了困惑。“其实我早就醒了，但一直在考虑该怎么面对你。是掐死你，还是放过。想到最后，只是轻轻扎了一下了事。” 曲燕秋的记忆，与她曾经的执念，完全相反，让她有些无所适从。ai的做事习惯，还在影响着她。 “谢谢。” 陈泉如释重负。“你没事就好。其实，你刚走那些天，我也是很讨厌她的。但我打不过她，又没有能力救你......” “我知道，所以现在不恨你了。但让我感谢你，也做不到，你不要指望，我能像她那样，整天围着你转。” 回顾过去的三年多，曲燕秋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虽然梦很真实，但还是过于奇幻了。 “明白。” 陈泉小心地继续询问。“那你还要跟我一起读大学吗？还要选物理做专业吗？你当时可是为了我，才选择的物理。” 曲燕秋一脸迷茫。“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想这么多，我刚刚醒过来。” 突然夺回的身体指挥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经过多年的尝试，她其实早就放弃，认命了。 “那你慢慢想吧。我要去打电话，把你醒来的消息，告诉阿姨和曲叔。他们估计都等不及了。”陈泉起身，准备离开。 “先等等，有一件事情要先想明白。而且这件事情，需要你跟我一起想。” “什么事情？” “为什么，这次升级，她们没有把我彻底抹除？那不是，最简单和最安全的办法吗？” 苏醒后，曲燕秋满脑袋都是各种问号。 不过所有的问题里，生存问题，最为重要。 “除非......”陈泉想到了些东西，但不敢说出来。 “除非，她们认为，把我放回来，对你的帮助最大，对不对！” 曲燕秋一脸鄙视。 “嗯，现在只有这个解释。以她们的能量，所有事情都是安排好的。她们既然能把ai收回，就绝对能把你清零。” “其实，那个ai还不能算是被清零。”曲燕秋有点犹豫。“她做事情的痕迹，都还存在。那些记忆，思维方式，就在我的脑袋里。” “那你身体里，实际是两个人？” 陈泉惊讶地站了起来。 “不清楚。我现在的思路很混乱。我身体里有两种不同的记忆。有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曲燕秋脸上的表情，变换个不停。一会茫然，一会平静。 “你这种情形，我曾经遇到过，大量激活记忆以后，就有这种问题。” 陈泉说。“不过，你不用太在意，大脑会自动调整和适应。你需要的是休息，多睡觉。过段时间就好了。” “也许吧。”曲燕秋点头。陈泉的经历，她很清楚。 “这就好，不管怎么样，你没有被清零。真是太好了！” 陈泉突然高兴了起来，他甚至有些喜出望外。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但最坏的情况，居然没有发生。 “现在看，结果还不错。”曲燕秋也是点头同意。“不过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情？” 曲燕秋竖起一根食指，在陈泉的面前摇了摇。“你并不是我的什么狗屁男朋友！” “没有问题！”陈泉赶紧点头。“我从没有把你看成过我的女朋友。” 对陈泉而言，ai与他之间，是亦师亦长的关系。 “呃......”曲燕秋被这个意外结果噎了一下，感觉上好像自己被嫌弃了。“你更不要指望着，让我像她那样，卑躬屈膝的对你！” “我更没有指望过这个。你能回来，就比什么都强。”陈泉真心实意的回答。对待眼前的女孩，陈泉是有内疚心理的。 “那你离我远点，我看着你就烦！” “行。我现在就离远。” 陈泉往门口，退了两步。 “对，就这样。......不对，你回来，过来扶我一下，我要下地走走看。三年了，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还听不听使唤。” 在陈泉的搀扶下，曲燕秋站起来，活动了几下四肢。发现一切都可控之后，立刻踢开了大号的临时拐杖，自己走动了起来。 ----------------- “姑娘，你怎么下地了？你醒了？” 走廊里，张月娥一声惊叫。 她带来的饭菜，咣当一声，被扔下，撒了一地。 “妈！我好想你！” 曲燕秋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对方。“妈！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不哭！不哭！”张月娥的声音。 “好姑娘，咱不哭！......怎么还越哭越大声了呢？......周围人都看着呢！.....好，好，你哭吧......妈妈不走，妈哪也不去....” 第五十一章 快速成长 6月下旬，曲家。 “明天晚上，陈家想请客。再过几天，陈泉会去京城，参加最后一次的选拔考试，如果成功通过，他就会直接去西德参赛了。他家想在走之前，聚一次。” 张月娥跟女儿商量。“一个是送行，另一个是庆祝你们考上大学。上次由于你的突然昏倒，庆祝活动，就一直拖着没有办。” “我不想去。” 曲燕秋趴在床上，用双手拄着脑袋，盯着电视机上的射雕英雄传，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过去的三年，把她给憋坏了。 不说她自己，就是那个ai的记忆中，都没有任何看电视的痕迹。“马上要大结局了。” “你这是怎么了？” 张月娥坐到床边。“你跟陈泉，是不是吵架了，” 出院快两周了，曲燕秋基本就没有出过家门。这跟以前，女儿是总跑出去，跟在陈泉屁股后面转的情况，形成了鲜明对比。 “没有啊？谁会跟他吵架。”曲燕秋头都没有抬。 “你们没有吵架？”张月娥根本不信。“你不去看他，有情可原，毕竟大病初愈。可这两天，他也没来看你，这也太奇怪了。” “是我告诉他别来的。我要好好休息。” 曲燕秋确实是在休息。她的大量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 她的体内，只有13岁之前的记忆，是本人的记忆。所以，从原理上来说，曲燕秋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13岁。 面对全新的，已经彻底成熟了的身体，她有很多东西需要适应。除了身高，生理特征等表面区别，还有体内的各种激素水平。 用句简单点的话来解释，那就是在快速的催熟过程中。 人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就去适应环境。 除了生理上的适应，还有记忆方面的融合。不管是谁留下来的记忆，现在都是她的记忆。 这些都需要时间。 “另外，我现在，看见他就烦。” 每次陈泉的出现，都会造成她的困扰。 曲燕秋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骄傲的女孩子。从她的视角来看，陈泉与她，也就勉强比陌生人强点，连朋友都算不上。 曲燕秋刚刚醒来，最大的意外就是自己居然有了男朋友。 有男朋友还不算，更可恶的是，ai对陈泉百依百顺的态度。ai作的任何一件事情，在傲娇的曲燕秋眼里，都是不可理喻的。 “明白了。” 张月娥站起来。“其实你这样，才是对的。这才是两个人相处的正常模式，不能总是由一方付出。” “妈，你说什么呢？我们之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曲燕秋干脆电视也不看了，翻身坐了起来。 “妈也没有说什么啊！妈是过来人，只是怕你吃亏罢了。” “吃亏？就他那小样，以前那是我让着他。” 不论是曲燕秋的记忆，还是ai的记忆，她都是占据着绝对主导地位，逼着陈泉学习，背东西。 “对，就要这样！就要这股气！” 张月娥十分欣慰。“你以前的处事方式，太让我担心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曲燕秋边说，边咬牙。她不得不为，她不喜欢，也根本不是她做的事情买单，解释。 “变了好，变了好。” 张月娥很高兴。“这才是我女儿该有的样子。对待男人，你就不能客气。你对他们越好，他们就越认为理所应当......” “妈！！！” “好了，妈不说了，不说了。我只是高兴。” 张月娥用双手，轻轻捧起女儿的脸蛋。“瞧瞧我姑娘，长得多俊！这么漂亮的姑娘，再让人欺负了去，实在是说不过去。” “就是，就是！” 曲燕秋点头附和。 对失去的三年，曲燕秋也不全是抱怨。 平心静气的讲，曲燕秋是好学生不假，但成绩并不算突出。（子弟初中的班级前五，估计连师大附中都考不进去。） 如果只是靠自身，她绝对没有可能，在初中和高中，各跳一级，然后还被工大破格录取。更不要提，到手的几枚全国奖牌。 所以，ai实际上是给她打造了一个相当好的平台。 “把那边的镜子递给我，我自己看。” 除了学习成绩，更令曲燕秋满意的，就是现在的相貌了。 女孩子就没有不爱美的。这些天，她的第一爱好是看电视，第二爱好，则是照镜子。 过去的三年，由于经常获奖，家里的照片是不缺的。 曲燕秋从这些照片里，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容颜，是如何从一个普通人，变成绝世美女的过程。 “没有想到，那个ai居然是个美女胚子。不知道，我回来以后，相貌会不会再变回去。”曲燕秋心里，暗暗担心。经常照镜子，也反映了这方面的潜意识。 ...... “其实吧.....” 看着女儿翻来覆去的照镜子，张月娥欲言又止。 “怎么了？” “其实陈泉那个孩子，虽然配不上你，但比起其他男孩子来说，还是不错的。” “咦？妈，你怎么又开始替他说话了？你以前总是跟我讲，陈泉又懒，又笨的。” 为了让女儿改变态度，张月娥在家里，没有少说陈泉的坏话。 只不过，当时的ai根本不听罢了。 “是这样，你夏姨，也就是陈泉的母亲，找过我好几次了。这次他家组织饭局，估计也是想借机赔罪。” 张月娥边说，边观察女儿的脸色。 女儿出院以后，改变最大的就是她的表情。 “赔罪？配什么罪？” 曲燕秋惊讶地把镜子放下。 “正是因为不知道陈泉哪里做错了，他们两个家长，才想来亲自赔罪。小夏跟我说，两个孩子之间，无论发生了什么，谁的对错，都是陈泉的错。” 对陈泉，张月娥会习惯性地挑三拣四，但对陈德春两口子，她还是满意的。 陈德春是总厂人事部门的实权副处，夏彩斌级别不高，但权力一点都不比处级干部小。 曲峰的正处，早就有呼声，但就是下不来。陈德春已经答应帮忙了，但现在...... 就算两个孩子真的想分手，也等老曲的正处下来以后，再分啊。 “本来就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那，我把他叫来？” 看着女儿并不像真正生气的样子，张月娥建议到。“让他当面给你赔罪？” “不要！” 第五十二章 三打一 陈家。 全家在一起吃晚饭。 “老曲说她姑娘身体不舒服，聚会就不办了。”陈德春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夏彩斌对儿子发起了脾气。“你到底怎么惹到了人家姑娘？” 曲燕秋，人长得极为漂亮，学习成绩又好，而且对待儿子，那真叫一句没话说。 曲燕秋不但辅导儿子学习，而且爱屋及乌，连陈莹都受益匪浅。 再开学就是初三的陈莹，在曲燕秋的指点下，始终排在年级前五。有了儿子的经验，眼眶高了不少的夏彩斌，早把女儿的未来规划好了。儿子当初，阴差阳错，上了子弟高中，但女儿一定要考上市里的师大附中，才算满意。 过了这么多年，夏彩斌早就看透了自己的一子一女。没有曲燕秋的指点和奉献，两人能考上个大专，都算烧高香。 要是这么好的儿媳妇，被儿子给气跑了，夏彩斌估计自己会被气疯。 “我没有惹她啊！” 陈泉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些天，他都不知道被问多少次了。 “没有？什么也没有？” 夏彩斌根本不相信。“那小曲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你了？” 在她的印象里，曲燕秋虽然整天冷着个脸，但绝对是个好脾气的。她曾看见过儿子当众发脾气，但曲燕秋跟着后面小意安抚的样子。 如果不是出了绝大的事情，两人之间，不可能闹得如此之僵。两周不见面不说，就连夏彩斌夫妻亲自出面，都不好使了。 “我真没有惹她！” “还说没有？”夏彩斌被气得，四处寻找趁手的家伙。 儿子已经大了，用手打，儿子不疼，她疼，必须借助核武器了。 “好吧。我说，我说。” 陈泉看着母亲从厨房，拽了把笤帚回来，害怕了。 “哥！你还真有啊！” 在一旁看热闹的陈莹，惊讶得跳了起来。 “在医院的时候，我给她念报纸，念着念着，我就睡着了。结果她突然就醒了，醒了以后看见我偷懒就生气，不再理我了。” 在武力的威胁下，陈泉快速地还原了部分真相。 “念报纸，睡觉？......你哄小孩呢？” 夏彩斌这下子，更生气了，抡起笤帚，就砸了下去。 “哇！....还真打啊，哇！啊！....我不说实话，要挨打，啊！....说了实话，还要挨打.....啊！哇！啊！....” 陈泉满屋子乱跑。“你再打，我就真说实话了啊！” “你倒是说啊！” 夏彩斌停下来大喘气。 “曲燕秋前段时间，根本就不是人！....啊！你怎么还打？....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我都说实话了啊！哇！啊！” 夏彩斌没有再留手。 “叫你说小曲不是人！....叫你说她不是人！....还敢说她是什么诶哎？.....她是诶哎，我还是哎呦呢！......叫你哎呦！.......程序？小曲跟程序有什么关系？......我打你需要经过什么程序？......好家伙，又改说她是机器人了？......我打死你个机器人！” 陈泉被打得没了脾气。他干脆站住，也不躲了。 “既然我怎么说，都说不对，那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夏彩斌估计也是打累了，跟着停了下来。“当时病房就你们两个。你对人家姑娘做了点什么，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月娥跟我说，她一到病房，她姑娘就委屈得哭了。不但哭，而且是大哭，根本哄不住那种。” “哥，是真的吗？”陈莹满脸好奇。 她的年龄，正处于青春期的前夜，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奇心很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陈泉彻底没了想法。 “没有想到，居然还真被我猜中了！” 夏彩斌再次发动，这次手里还加了力。“怪不得，别人怎么弄，小曲都不醒，你一值班，小曲就突然醒了！ 怪不得我怎么问，都问不出来，谁都不肯承认！ 我打死你个小流氓！ 我早猜，就是这个结果！ 从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你小子，顶不是东西了！” “啊！我都承认了，怎么还打？其实我啥也没做啊！” 陈泉又开始满屋子乱跑。不跑不行，太疼。“啊！啊！哇！....喂，怎么你也打我？....啊！啊！啊！.....” “我这是替燕秋姐打的！” 陈莹拿着把苍蝇拍，把队伍扩大成了三打一。“打死你个陈世美！” ........ 一场闹剧，以一家之主，陈德春发话，才算告一段落。“别打了！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把他打死也没有用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打着，打着，夏彩斌也就下不去手了。 “收拾东西吧。我们两个，现在去曲家，给人家姑娘赔罪。”陈德春站了起来。“这个责，小泉不负，我们当大人的，不能不负。” “要带上那个小兔崽子吗？” 夏彩斌心里没底，严打可才过去不长时间。 曲燕秋在医院走廊里大哭不止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 当时就有人猜测，说这个女孩子肯定是被人欺负了，否则不会哭成那个样子。 更有甚者，有人怀疑，女孩子昏倒，估计也跟此事有关。要不是工大方面主动澄清，估计当天，陈泉就会被抓进去。 最开始，夏彩斌并没有拿这些谣言太当回事，但三人成虎，慢慢的，她也就开始怀疑..... “不带了。就我们两个。人家姑娘，已经明确说了，不想见小泉了。” “好吧。我去找礼物。” 夏彩斌放下快打散架了的笤帚，回屋翻箱倒柜去了。 ...... 陈德春夫妇出门以后，家里只剩下兄妹二人。 “哥，你刚才怎么不跟去啊？” “你没有听说吗？曲燕秋根本就不想见我！” “追女朋友，有你这样的吗？她说不想见，你就真不见啊？” 陈莹恨铁不成钢。 “曲燕秋根本就不是我女朋友！” “哈！你还真是个陈世美！你走！你不是我哥！” ----------- 曲峰把客人送到楼下后，回到家里，看见孙月娥还在摆弄礼物。陈家带来的礼物，摆满了整个茶几。 “小夏怎么送来这么多补品？”孙月娥把东西，分门别类。 “我不是用燕秋身体不好为借口嘛，他们估计信以为真了。” “刚才，话里话外的，我怎么感觉，他们两个，想尽快让两个孩子结婚呢？” 孙月娥有点疑惑。 “我也有这种感觉。”曲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是错觉呢。他们总是在那里，提什么负责，不负责的。” “这种事情着什么急？两个孩子，一个15，一个16。他们两个也太着急了吧！” “如果我有儿子，遇到咱们家燕秋这样的，也会着急的。”曲峰很为女儿自豪。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女儿有个小男友，但仍有不少人，试图给女儿牵线搭桥。 “那是！” “不过小陈他们真是下了血本，送来不少好东西。”曲峰一打眼，就能知道这些礼物的价值。 “你是副处，小陈也是副处，你看看人家？” 张月娥也是见多识广。这些礼物，一看就是倒了多少遍手的东西了。 “又来了！又来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曲峰生气了。“不过，我总觉得，他们两口子，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是啊！这么多礼物，连提亲都是够格了啊！” 张月娥点头。 第五十三章 辞行 冰城，火车站，候车室。 陈泉即将离开冰城去京城参赛，很多熟人都来送行了。 “燕秋姐，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陈莹大喊，然后跑过去，跟经常指导她学习的曲燕秋，挂在了一起。 “你来了。” 陈泉也迎了上去。“我还担心，你再也不想见我了呢。” “是啊，不来不行啊！” 曲燕秋吐了一下舌头，像极只有13岁的小女孩。“他们都在劝我，让我无论如何，要来这一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妈的亲儿子呢。” 经过了长达近一个月的融合，休息，曲燕秋把ai留存的记忆，基本消化，彻底掌控了已经成熟的新身体。 “另外，我们再不公开见一面，谣言里，还说不定传出什么怪话出来。” 由于陈泉和曲燕秋，两者之间的恋情太过高调，是上过电视，登过报纸的那种高调，再加上曲燕秋的异常昏倒，很多人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发生的的“冷战”。 虽然这种谣言，表面上伤害的是陈泉，但长期看，对女孩子曲燕秋的伤害实际更大。毕竟曲燕秋以前的人物形象，是洁白无瑕，完美无缺的那种。 80年代的社会风气，相当保守，不少人，已经偷偷拿有色眼镜看她了。 “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陈泉，很好奇。“都有些什么谣言？” “你真要我把那些肮脏的东西，当面重复一遍吗？” 曲燕秋面色不渝。 陈莹看了看左右，发现情况不对，主动开溜。“少儿不宜的东西，你们两个，自己聊啊。” “那算了，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话，就不用重复了。” 陈泉赶紧摆手。 ...... “哼！算你识相！” 稍微发泄了一番后，曲燕秋的心情好了一些。虽然事情是因陈泉而起，但他毕竟不是主观故意。 “我一直都很识相啊。你让我做的，我都照做了啊。” 陈泉觉得有点委屈。 不论是ai，还是眼前的曲燕秋，对他的态度，都是呼来喝去。 看着陈泉窘迫的样子，感觉有趣的曲燕秋，微微一笑，挺直了身体。“算了，原谅你了！” 婀娜的身材，精致的面容，加上无敌的青春，让整个候车室，都为之亮了起来。 “喂！你傻看什么呢？” 曲燕秋有点不高兴了。 陈泉略微有些失神。“额。你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细微的表情变化，让曾经冰冷的面容，生动了起来。 “真的嘛？” 曲燕秋最在意的就是这个。生怕来之不易的美丽，也随着ai的消失，而消失。 “当然是真的。” 陈泉低下头，看向地面。 他已经不敢再盯着，那对熟悉的双眼看了。 从这双眼睛里，以前他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但现在，那里有了大海。 --------- “两个孩子终于和好了啊！” 远处几个家长在闲谈。 “是啊，是啊！这次闹别扭，居然闹了整整一个多月。” 两小的恋情，在整个冰飞，都非常有名，成为了一代传说。连带着两个家长，在仕途上都获益匪浅。二人一旦分手，再相互说几句坏话，谁都承受不起。 最近流传的一些谣言，对两家都非常不利。别的不说，家教不严，四个字，是跑不掉的。 与陈家父母的忐忑不同，曲家是了解内情的，知道那些都是真正的谣言。 但对这种“好意”的谣言，他们确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应对。 经过了这么一轮风波，曲峰，张月娥对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心态从以前的被动，抗拒，慢慢转变，变成了中性，甚至乐观其成。 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如果两个孩子不能走到一起，曲燕秋将来无论跟了谁，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会是两者之间的重大障碍。 因为曲燕秋不论对今天的事情，如何解读，都会被认为是搪塞，不老实，甚至是欺骗。 以曲，张二人的智慧，居然想不到什么办法，来破解这个必将会出现的局面。 这个谣言，哪怕是曲家闭着眼睛承认了，但又会衍生出一系列新的问题：曲家都被欺负成这样了，确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动作的背后原因是什么呢？细极思恐啊！ --------- “可这是为什么呢？”曲燕秋有点意外。 “我觉得，主要是爱笑了。原来那个ai，整天板着个死脸。我跟她说过多少次，都没有什么用。” “是嘛？” “也许吧。我好像从哪里听过，爱笑的女孩，没有丑的。” “看来，你是早就嫌弃我了！” “不是。那不是嫌弃你，是她！.....呃，不对！我也没有嫌弃过她！....不对！我谁都没有嫌弃过！” 陈泉的一通手忙脚乱，终于把女孩子逗笑了。 两人之间的隔阂感，在谈笑中，慢慢消失。 “对了，上次跟你说的，回顾高中阶段的知识，你做了没有？现在你的感觉如何？我们可马上就要上大学了。” 说过几句闲话之后，陈泉终于想起正事。 “还在弄。确实有问题。虽然大部分都有印象，但中间有缺失。我这几个月，需要把它们全过一遍。” 曲燕秋有些头疼。拔苗助长的后果，只能默默承受了。 连看了几天电视后，体内的学霸基因，终于复苏，她已经重新捡起了书本。 “不过万幸，我不需要参加高考。我怀疑，就我这个状态，上了考场，会直接歇菜！”曲燕秋本能地想再吐一下舌头，但忍住了。 “需不需要我帮你补课啊？” 陈泉主动请缨。风水，这是轮流转啊！ “不用！我自己能行！”曲燕秋的声音突然拔高。 尽管现在的陈泉，早已今非昔比，但在曲燕秋心里，与她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陈泉的成就，肯定是那个ai帮助的结果。 没有了ai，陈泉算个屁？ “好吧。好吧。” 陈泉赶紧告饶。“你厉害，我知道。” ...... “谈一下你的备战吧，感觉如何？”曲燕秋转移了话题。 “还行，我现在每天就是不停的做题，上次参加培训的时候，老师给了很多题。” “都做完了吗？” “没有，自己做卷子，有不会的地方，不知道该问谁。不会的，就是真不会了。” 陈泉长叹了一声。 以前还有个ai可以相互探讨，即使ai的水平不如他，总算是有共同语言，但现在...... ......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去往京城方面的......次列车，就要进站了，请乘坐此次列车的乘客，做好检票准备。旅客朋友们......” 候车室里响起了广播。 “我要走了。” 陈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不舍。 “等一下。”曲燕秋伸手，把陈泉有些乱了的领子，抚平。 “呃....” 陈泉有些意外，也有些熟悉，这是ai经常会做的事情。 “呃......” 曲燕秋也被自己刚才的动作惊住了。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操作。 ...... “哥，都检票了，你是舍不得走怎么的？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回来再说不行吗？又不是不回来了。” 陈莹跑了过来，打断两人之间的尴尬。“对吧，嫂子！” “你喊什么呢？” 曲燕秋立刻跳了起来，伸手去撕陈莹的嘴，而后者则咯咯笑着跑开了。 ...... 卧铺车厢 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列车员跑过来催促，要求送站的人赶紧下车。 几个大人，早就提前走了，留下最后的时间，给两人道别。 “你好好考。如果可能的话，再拿枚国际奖牌回来。” 曲燕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随口嘱咐两句。 “是的。我会的。” 陈泉点头。“这枚奖牌，既是为我，也是为她，毕竟她帮了我很多。” “只是给她吗？” 曲燕秋不高兴地转身走掉了。 --------- 不停喘着白烟的列车，快速行驶在空旷的田野中。 从冰城始发的列车内部，显得异常空旷。 “你这是去京城参加考试？是高考吗？京城的分数线低啊！” 同车厢的一位中年男子，看见陈泉拿着个大本夹子，不停的练习。 “不是参加高考。我是去参加奥数选拔赛的考试，考试通过以后，我还要去西德参赛。” 陈泉头都没有抬。 “现在这时候，还允许出国？” 中年男子满脸神秘兮兮：“这次出去，就不回来了吧！” 第五十四章 最后一次考试 京城，海淀区，某教师培训学校，宿舍，207房间。 这是一个简单的双人间。屋里除了两张单人床，两个柜子以外，就只有一张桌子。 魏春雨坐在桌前，安静地翻阅资料。 “嘭”的一声，宿舍门被推开，然后就是一道人影，闯了进来。 “你怎么才回来？” 魏春雨放下了手里的材料。“明天就是最后一次考试了。” 数学奥林匹克大赛的参赛队伍，是有人数限制的。 按照规定，每个参赛国，可以派出不超过20岁的学生6人，但在这个临时集结的培训班里，参与的选手，总数超过了30。 谁上，谁下，到了最后的决战时刻。 “家里出了点事情，没有办法。行程只能一拖再拖。” 陈泉依偎在刚刚扔到床上的行李包上，一动都不想动。连续奔波了近二十个小时，他的体力完全透支。 “给!” 魏春雨把桌上的一个练习册，扔到陈泉身上。“这是你的那份。” “是什么？” 陈泉挣扎着，抱着练习册，坐了起来。 “我们做过的试题集。是钱老师新整理出来的。” 陈泉简单的翻了一下。“怎么没有答案呢？” “发下来的时候，就没有。” “......” 陈泉本来想说，发下来的时候没有，但你们学过了，答案早就知道了啊！ 但他想了想，决定还是闭嘴。 毕竟所有的参赛选手，现在都是竞争对手。每5个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人顺利留下。 ------------- 第二天，临时考场。 马莉在屋里来回巡视。 三十余名来自全国各地的数学高手，正在她的眼前，或者绞尽脑汁，或者奋笔疾书，都在为最后的目标，冲刺。 “醒醒！”马莉停下了脚步。 有一名学生，居然在考场上睡着了。“是不是旅途太劳累了？”这名学生昨天才报到。 “不是，主要是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宵。” 陈泉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笔。 “好好答，这是最后一关了。” 随口嘱咐了两句后，马莉转身，继续看其他学生的答题进展去了。 咪了一会后，陈泉感觉脑袋好像清醒了一些。他重新拿起试卷，跟上面的题目，大眼瞪小眼起来。 这次回来，他能明显感觉到，竞争的压力变大了。 压力大的来源，是其他学生，好像都变强了。 也许是错觉，经过了两个月的分离，其他选手，普遍有了明显的提高。这也是他昨晚，决定熬通宵的原因。 所有人都在变强，但过去的两个月，陈泉基本上原地踏步。 ai在的时候，陈泉的学习内容，基本都是ai一手包办。 没了ai在身边，陈泉立刻就不知道该如何学习了。 虽然过去的一个月中，陈泉也找了些资料来看，但好像没有什么用。 冰城本身的教育资源，就相对缺乏，想找到奥数相关资料，更是难如登天。从这点上看，冰城与江浙一带的考生，就没有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提醒一下，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收卷了！” 马莉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下来，打断了陈泉飘走的思绪。 --------------- 207房间。 陈泉虽然眼睛看着资料，但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前天的最后一场考试，陈泉的感觉非常不好。由于熬夜准备，导致精神状态极差。 而奥数，考的就是临场发挥。从这点来看，那次熬夜，完全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陈泉有些抱怨的，看了一眼对面床上躺着的魏春雨。要是他能把答案一起给自己，也就不用做题做到半夜了。 当然了，如果陈泉当时出声询问，估计魏春雨会答应的。不过选手之间的隐隐竞争意识，让陈泉忽视了这个选项。 现在陈泉唯一的希望，就是平均分。 培训班的选拔标准，并不以一次考试定江山，而是以系列小考的平均成绩为准。毕竟奥数考试中，运气的成分，太重要了。 陈泉在前几次的小考中，平均排名大概在三，四名之间，只要最后一次考试，不要太差，就能过关。 但前天那次...... -------- 冰城，陈家 “妈，燕秋姐变心了！” 陈莹举着手里的卷子，向母亲告状。 “为啥这么说？” “你看看，这卷子。”陈莹把几页纸递了过去。 ai培训陈氏兄妹，典型的办法就是出卷。陈莹这次好不容易，从曲燕秋那里，要到了新的卷子。 “卷子怎么了？” 陈莹又拿出了一份，以前ai给的卷子。ai的字体，比铅印出来的还要工整。 “怎么了？第一，你看这字体，跟狗爬式的。她根本就没有用心嘛！” 刚刚掌控身体不久的曲燕秋，字体还没有定型，显得有些潦草。 “第二，这次卷子里的题目，出得不是太简单，就是太难了。” ai所出的试题，都是根据每个人的知识点强弱，随时调整的。太难的，做起来，没有意义，太弱的，纯属浪费时间。 所以，一入手，陈莹就发现了题目质量上的不同。不是根本做不出来，就是不需要动脑。 没有经历过针对性试卷的人，根本想象不出其中的差异。但一旦经历过，再退回去，就受不了了。 “这怎么办？” 夏彩斌对比着两张，明显风格不同的试卷，束手无策。 “都怪我哥！” 陈莹的嘴，撅了起来。“艳秋姐不喜欢我了！” 第五十五章 绿卡 “你们的护照好了。” 随着哒哒哒，高跟鞋的脚步声，风风火火的马莉老师，一头闯了进来，打破了长久的宁静。 “护照？” 随着几声呼喊，旁边寝室的队员，都闻声赶了过来。 “来，给！”马莉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了一摞硬皮小本。“到手后，每个人都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错误。” 边说，边把护照发了下去。 有人把硬皮证书上的四个大字，念了出来。“因公护照！” “对，现在出国，都用这个。”马莉听到了，就随口解释一下。“不要说我们这些代表国家参赛的，就是个人出国，也用因公护照” “因公护照，签证，出境卡......” 看着手掌大小的灰色硬皮证书，陈泉又“想”起了些事情。 “我们的呢？怎么没有我们的？”几本护照很快就发完了。 剩下的学生，纷纷叫了起来。 “只发正式队员的护照。替补队员的护照，不发！”马莉的大声解释，把嗡嗡的抗议声，压了下去。 “也就是说，拿到护照的，就都是正式队员了？” 陈泉听完就是一激灵。其他几个人的反应，也大致如此，所有人都抬头，等着马老师的最后确认。 “对了！拿到护照的，就是正选队员。你们可以为出国做准备了！” 马莉很高兴，发护照带来的戏剧性效果。护照发下去之后，就走掉了。 ------ 房间里的队员们，迅速分成了三种情况。 拿到护照的，自然是喜不自胜。陈泉就是其中的一个。 不经历失去，就不知道珍惜，没有前两天的发挥失常，也就没有连续两天的担惊受怕。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失望。但这部分的人数并不多，因为大多数人，早就不报希望了。 这些不报希望的大多数，现在就围在几个有护照的选手身边，羡慕地围观。 ...... “借我看看，你们的护照，到底长什么样？” 替补队员黄大巍，看到陈泉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护照翻个不停，就伸手要了过来。 “咦，这是什么东西？” 翻了两页，众人就看到一张，被简陋的订书钉，钉在一起的绿色小纸片。粗糙而简陋的纸片，与印刷精美的护照，形成了强烈反差。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就是出境卡。没有这张出境卡，这本护照就是个死护照，废护照！” 黄大巍换上了幅万事通的口吻。由于家里有些路子，他早就把与出国有关的事情，打听个通透。 “这就是签证吧。” 护照往后翻了两页，看到了另一张彩色套印的纸片，上面是英德两门语言的文字。 “对。这个签证，就更重要了。”黄大巍继续卖弄。“有了这个签证，这本护照，能卖出十万元！” “你胡说吧！” 人群中，立刻有人反对。 在人均月工资百元的时代，万元户，就是很多人奋斗终生的目标，不要提十万元这种天文数字了。 “你们这就不懂了吧。” 黄大巍不得不自己找台阶。“不谈签证，就说这本护照本身，它是由教育厅申请批文，外事部门签发的，说它价值五千，没有问题吧。” “嗯，你接着说。” 一群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读圣贤书的十七八岁年轻人，根本无从反驳。 “再说这张出境卡，它其实比护照还要值钱。 想办下这张处境卡，就需要三个盖章。街道，工作单位，还有公安局。这三个章里面，最难办的是工作单位。很多人，所有手续都办好了，但就是拿不到所在单位的同意。 所以说，只要有人肯打包票，能把这两样都办下来，别说一万，就是三万，五万，都有人肯花。” 黄大巍得意洋洋的炫耀。 “那剩下的9万呢？” “我再跟你们说一个秘密。”黄大巍把音量压了下来，结果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其它几堆看护照的人，护照都不看了，全围了过来。 “我听说啊.....” 黄大巍把声音再次压低。“欧美几个国家，都出台了政策。只要你能成功落地，立刻就可以办理绿卡。那可是绿卡啊！所以说，这本护照，价值十万，一点都不过分！” “啥是绿卡？” “绿卡难办吗？” 人群中有人七嘴八舌。 “绿卡是什么？”黄大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要拿到了绿卡，你再回国，就会被人称为华侨了。至于绿卡好不好办？ 很多人出国十几年，刷盘子刷了十几年，就是拿不到这个绿卡。你说它难不难办？” “为什么我们落地，就能申请到绿卡呢？” 这是正式队员在询问了。 ...... “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呢？” 另一位男领队，钱崇志走了进来。“都散了，都散了。赶紧回去学习！国家出这么大的价钱，培养你们，还送你们出国比赛，容易嘛？” 随着乱糟糟的脚步声，207房间，重新恢复了平静。 但表面的平静下面，暗流涌动。 陈泉看了几页书，偶尔抬头，结果发现魏春雨双手垫在脑后，两眼放空，盯着天棚。 “你想什么呢？”陈泉问。 “黄大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魏春雨反问，他连头都没有转。 “你问的是什么？他今天说了那么多话。” “一落地，就能拿绿卡的事情。” 随着国门的打开，慢慢的，在教育界形成一个共识，那就是只要学习好，英语好，就可以出国。所以，出国已经成了所有学子的共同目标和方向。 “就算它是真的，你留在那边，能做什么呢？真的有书不念，留在国外刷盘子啊！” 陈泉不清楚该如何回答，只能胡搅蛮缠。“你可是，马上就要到科大念书的人了啊。” “也对！” 魏春雨终于摆脱了困扰，一翻身，坐了起来。“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 “你没看，我是谁？” 陈泉摆出一副臭美的样子。 但在他心里，隐隐觉得，这趟西德之旅，也许远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 接下来的几天，6名刚刚晋升为国家队的成员，没有时间学习了。整天都是参加各种出国前的培训。 由于特殊原因，奥林匹克参赛队伍，某种程度上，算是7月的第一支官方外派队伍，万众瞩目。为了防止出问题，培训的内容更多一些。 除了培训，还有体检。 陈泉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白大褂，拿个巨大的玻璃管子，从他胳膊上，抽了一大管子血出去。 ----------------- 7月7日 冰城， 高考开始。 冰城南岗中学。大批外校的学生，向教学楼走去。 “准考证拿了吗？”孙慧云向人群中喊道。 “都拿好了。” 冯言不耐烦的，在空中挥了挥手，走上了台阶。 全国无数的青年学生，在同一时间，走进了考场。 第五十六章 西德（1） 1989年，7月12日，西德，不伦瑞克，沃尔夫斯堡机场， 不伦瑞克是西德北部的一座中型城市。 当然了，这个中型，是以欧洲的标准而言。放到中国，它连小型都算不上，因为它的人口，只有20余万，这还是所有人口。如果只算城区，二十万都不到。 虽然城市规模不大，但作为下萨克森州的第二大城市，经济十分发达，汽车业和新兴的半导体，计算机是主要支柱产业。大众汽车的总部，离不伦瑞克不到30公里。 1989年的国际数学奥林匹克(imo)就要这里举行。 经过了二十多个小时的不停中转，飞行，陈泉一行参赛队伍，刚刚抵达。 不伦瑞克的机场并不是太大，刚刚走出行李厅，就看到不少志愿者，已经等在机场大厅了。 “在这里！在这里。” 举着小旗子的志愿者，邢晓刚，一眼就认出了，来自国内的参赛队伍。 这个年代的国人，由于纺织业不算发达，服装还是传统的老三样，颜色也以灰色系为主，兰，绿为辅，给人以土气，但风格又很整齐，统一的怪异感觉。 “一路辛苦了吧。”邢晓刚走上前，接过了两个行李。 “还行吧。” 马莉强打起精神。 这支队伍，名义上的领队，钱崇志的工作是参与出题和试卷翻译工作，并不参与日常管理，所以，马莉，这个副领队，才是一直跑前跑后的人。 连续20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转机，再加上时差的缘故，她已经精疲力竭了。 反而是她身后的年轻学生们，很有些精神头，到处东张西望，打量着西方的花花世界。 “不伦瑞克城市规模比较小，所以机场就小。”邢晓刚有点不好意思。 他十分了解国内来人的心理状态，毕竟在国内的宣传里，国外的月亮一定是更圆，更大。 “奔驰？” 几个懂行的学生，看到缓缓停下来的高顶商务车，十分惊讶。 “对！我们就坐这辆车。奔驰在这边挺常见的，不用大惊小怪。”邢晓刚边解释，边引导大家上车。 --------- 众人还没有完全坐稳，奔驰商务车就驶上了高速。 西德的高速公路网，四通八达。德国之所以在二战初期，可以摧枯拉朽，就得益于良好而健全的公路交通网。 陈泉与众人一样，透过平稳的商务车玻璃，好奇地望向窗外。 虽然经过的道路，并不是什么繁华地带，没有高楼大厦，但被农田，绿荫掩映的一栋栋精致别墅，与国内破败的农村建筑，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我还担心你们不会来了呢。”与众人稍微熟悉了一点之后，邢晓刚与众人唠家常。 “为什么会这么说？”一直没有说话的钱崇志，呛了一句。“既然报名了，我们就一定会参加的。” “哦？” 邢晓刚本想争辩点什么，但随即就放弃了。 很快的，话题就转到赛程的安排，和住宿的安排上了。 按照赛程，13日（明天）是领队钱崇志报道的日子，因为他将参与出题，翻译试卷等工作。他会直接住进特殊安排的宾馆。由于他接触到了试卷，所以整个考试期间，他与团队，实际是分开的。 “这是快进市区了吧。” 车窗外出现了连片的建筑。 “不算市区，可也快到了。我们是在不伦瑞克工业大学的校园里。你们的住宿，就被安排在学生宿舍。” 随着话语，商务车缓缓停了下来。 ...... 跟随着邢晓刚，一行八个人，很快就办好了登记手续。 “哇，还有东西领啊！” 不论老师，还是学生，每人都分到了一大堆免费赠品，包括了双肩包，整套的文具，标有89imo字样的t恤衫等。这让众人，对富裕的西德，有了第一次的好感。 “马老师可以带着学生们，提前入住学员宿舍。”邢晓刚跟工作人员商量了两句，回来询问意见。“也可以到外边找宾馆，自行解决这两天的住宿问题。” “为什么要到外边找宾馆？是因为我们提前到达了吗？” 按照大会日程，16日才应该是副领队和参赛选手抵达报道的日子。中国学生需要倒时差，再加上长途跋涉，所以，干脆和钱崇志一起，提前到达了。 “提前到达没有问题，毕竟你们的行程已经传真给组委会。但是学生宿舍是封闭的，一旦入驻，就不能再与外部进行沟通，连电话都不能打。” “可是到外边住，是要自己花钱的。” 马莉和钱崇志互相看了一眼。 人穷志短。马克跟人民币的比值，黑市是1比5。大会安排的住宿是免费的，不方便就不方便吧。 “那好，趁着还没有住进去，你们还有半天时间，要不要我领你们先四处逛逛？” 邢晓刚再次提议。 “你们要逛吗？” 马莉已经累得不行，在汽车上，她就已经睡了一小觉。 “我要逛！” 队伍里唯一的女生，牛明娣举手。“我要买东西。听说西德的电子产品便宜，我想买个短波收音机。” “我也想买！” 队伍里的年轻人们，纷纷举手。 这次出来，基本上各家的家长，都给准备了不少西德马克。就连陈泉的随身裤衩里，都隐蔽的缝着两千马克。 “那还是算了吧。买了收音机，肯定会分你们的心。这几天，你们就安心呆在宿舍里吧！要是想买东西，旅游，等你们考完，就随便了。” 马莉的拒绝，让队伍里响起一片不满的声音。 一行人很快就搬进了空荡荡的宿舍楼。由于早到，楼里基本没有什么人。 这栋楼原来是学生宿舍，被特意腾空，为选手们服务。 不伦瑞克工业大学的住宿条件，很是不错，每名选手都被分配了一个单间。每个单间有自己的厕所，衣柜，床，桌子等，甚至还有一个小的厨房工作台。 房间里有两个窗户，不论是采光，还是通风条件，都比国内的学生宿舍，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魏春雨和其他学生们，就像进了大观园一样，欣喜中带着羡慕，打量着眼前的花花世界。 ...... 吃过晚饭，陈泉早早就躺下了，准备睡觉。按照国内的时间计算，此时已经到了凌晨。可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你知道吗？”魏春雨一进屋，突然变得神秘兮兮。 “怎么了？你不困吗？” 陈泉都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今天带我们来的邢哥，他说可以帮我们联系签证，只要我们想留下来，都能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 “你蠢啊你！留下来做什么？”魏春雨被气个半死。“黄大巍说的事情是真的！只要我们留下来，绿卡真的就能办下来。” “你真想留下来刷盘子吗？” 由于特殊的经历，陈泉对身边人的出国热，有些看不上眼。 “邢哥说了，他可以帮我联系奖学金。” 魏春雨越说越兴奋。“我不但可以留下来读书，还可以边读书，边挣钱。再加上绿卡的事情，这种机会简直是太好了。” “真有这种好事吗？你不是碰到了骗子吧！你跟那个邢哥，既不沾亲，也不带故，他为什么要这么帮你？” “哦？对啊？” 魏春雨就是一愣。“确实有点奇怪。那等考完试，我再问问。” 由于宿舍是封闭的，邢晓刚完成接待任务后，就进不来了。 ...... 虽然邢晓刚人不在宿舍内，但他的话，不断在选手间流传，影响力开始扩散，军心开始动摇。 这件事情，很快就引来了副领队马莉的注意。 第五十七章 西德（2） 中午吃饭的时候，马莉把众人召集起来。 “大家注意一下啊！最近我听到不少谣言，有人在接触你们，试图劝你们留下。” 餐厅里，陆陆续续有其他国家的选手入驻。他们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我不想讨论信息的来源，信息的真假。即便它是真的，在奥林匹克竞赛中，获得好成绩，也会对你未来的奖学金申请有帮助。” “对哦！” 魏春雨等人纷纷点头。 马莉没有一味的否定，或者讲大道理。简单的一句实话，说到了大家心里。 “所以，剩下的这几天，你们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专心准备比赛要紧。” 马莉侃侃而谈。“我们的政策，是鼓励留学的。你们有能力走出去，我们一定大力支持。你们不要听信那些小道消息，如果它们真的可信，你们今天还会有机会坐到这里吗？” 看着动摇的军心，轻易被安抚下来，马莉长出了一口气。 最近的外部形势非常紧张。很多对外交往，交流，都出现了问题。大量的技术合作，技术会议被取消，这股势头，有继续向文体领域蔓延的趋势。90的亚运，会不会受到影响，都很难说。 作为7月派出的首支出国竞技团队，数奥自然也被领导们寄予厚望。他们甚至希望，这次的奥数大赛，能够变成破冰之旅，打破封锁，和沉闷的外交气氛。 出国前，马莉虽然听到一些传言，但没有想到，刚到异地，就被一个貌似积极的同胞，偷袭，打了一个闷棍。 多亏她反应及时，做了处理，否则的话，这场大赛，根本不用比了。 “最后再说一句我的个人建议。我以一名母亲的身份，不建议你们现阶段就考虑留学。 你们的年纪还小，生活尚不能自理。更重要的是有语言障碍。你们现在留学，光语言学习就要耽误一到两年时间。与其这样，不如本科毕业后，再出国读研究生。 你们都是国内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学生，难道你们会害怕，四年过后，你们反而不够优秀，拿不到出国留学的资格了吗？” 在座的6人，虽然年龄不同，经历也不同，但经过一轮轮的筛选，能留下的，早就以精英自诩，傲气得很。 所以，马莉的话，某种程度上，算是把这些傲气十足的年轻人，架了起来。 谁会承认自己会害怕，四年后不够优秀？ 所以，曾经浮动的人心，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 随着时间的流逝，来自世界各地的选手们，陆续抵达，宿舍区慢慢热闹了起来。 每到吃饭的时间，餐厅都会充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语言。 由于人多，所以餐厅采用了自助餐形式，这让来自中国的选手们，十分高兴，因为不限量。正在长身体时期的队员们，大快朵颐，每顿都吃得不亦乐乎。 让陈泉尤其高兴的是，他居然在菜品里发现了酸菜和猪脚，这两道东北的家常菜。结果一问才知道，这两道菜，也是德国地区的常见菜。 尤其是酸菜，在德国菜系里的地位，还不低。 因为酸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认为可延寿，治百病。并得到了公众的认可。 而且这点，居然还被一些现代科学家给证实了。因为酸菜富含维生素c，在大航海时代，可以当做柠檬的替代。 “你看什么呢？” 牛明娣发现，队里年级最小的队员，视线一直盯着远方。“你是在看那几个小孩吗？” “呃？喔，对啊。我是在看他们。” 在队里，陈泉以15岁的幼龄，享受了很多特殊关照，毕竟他的年龄最小。但这个记录，餐厅里打破了。 大厅里，数量最多的是18，19岁左右的选手，但也出现了一些，13，14岁，甚至只有12岁的低龄选手。 “放心，他们来了，也不影响你在我们心目中的地位，你还是我的好弟弟。” 牛明娣戏谑的，拍了拍陈泉的肩膀。 大会发的t桖衫，质量好，穿着舒适，陈泉很快就完成了换装，他现在的胸前，已经是89imo的字样了。 “你们谈什么呢？这么高兴？”魏春雨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他的胸前也是相同的logo。 牛明娣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参赛队伍中，出现大量低龄选手的事。 魏春雨顺着陈泉的目光看了看，“你不是在看那几个小孩，而是在看cccp的队伍吧？” “嗯。” 陈泉点头承认。 看到越来越多的白人面孔，陈泉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完美》竞赛，既然被称为竞赛，肯定不止一个参赛选手。 那么问题来了，其他的参赛选手，都在哪里呢？ 中国自古就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说法。通过了解其他的参赛选手，去猜测“她们”的评判标准，就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 因为ai最开始就曾经说过，数学竞赛的名次，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成长。可到底该怎么成长，如何成长，ai一直没有讲过。 除了猜测评判标准，陈泉脑袋里，还冒出了一个不知道，该不该出现的想法。 夺得胜利的方法有多种，除了凭实力，如果自己最终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呢？ 采用这种方式，岂不就可以做到，不战而胜了吗？ 害人之心，也许不可有，但防人之心，绝不可无。 第五十八章 西德（3） “cccp的实力，确实很强。” 魏春雨以为陈泉在担心。“这几年好稍微好了点，前些年，所有的个人金牌，都快被cccp，东德和罗马n亚，三个国家给垄断了。其他国家一点机会都没有。” “是真的吗？” 牛明娣有些惊讶。“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嘛？” “很难。” 魏春雨摇了摇头。 “我们的目标，还是放到银牌和铜牌上比较保险。cccp太强了。过去的五年中，cccp拿了三次团体冠军，罗马n亚拿了两届。其它国家，想都不要想。” “哦。”牛明娣有点失望，但心里早已经接受。 cccp的强大，是全方位的，华国大搞三线建设，跟此撩有很大关系。要知道，当时cccp根本就没有把主要力量投射到东线，仅仅是边防军（与跟西欧对峙的野战军，不是一个档次）的一部，就造成了如此大的压力。 ...... 伊万.伊万诺维奇与身边的同伴谈了一会，总觉得哪里有点不舒服，他抬起头，果然，不远处，有个东方人，不停的打量自己。 第六感敏感的伊万，微微皱了皱眉，干脆端起盘子，走了过去。 “我们认识吗？” 伊万连续换了俄语，德语，都没有得到反映。 最后他才反映过来，虽然这里是德国，但大多数选手，应该还是使用英语。 “现在这不就认识了吗？”陈泉有点吃惊对方的反应速度。 另外对方连续切换了三门外语，也让他压力山大。 这是真正的天才啊。 与他们相比，自己反而像个十足的伪天才。但现在，显然不是掉链子的时候。 陈泉大咧咧的回答。“对所有能拿金牌的选手，我都有好奇心。” “哦？看来你很有自信啊！” 伊万不以为意。“怎么称呼？我是伊万，或者叫我大伊万就好。” “泉，我的名字是泉。” “很高兴，能与你同台竞技。”伊万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方人，握完手后，就把此事，抛到了脑后。 ...... “哇，你英语，这么厉害的吗？” 牛明娣很吃惊。由于高中的英语教学，没有口语和听力，所以大家都是哑巴英语。 “你难道想拿金牌吗？” 魏春雨更为吃惊。因为最后算下来的总成绩，陈泉只是勉强过线，以第6名，倒数第一的身份，幸运挤进国家队。 “难道你不想吗？” 陈泉还沉浸在，真正高手带来的压迫性气场中。 伊万除了傲气十足以外，近1.9米的身高，也对才1.6米出头的陈泉，形成了碾压。 “想，我做梦都想！但有什么用？” 魏春雨被气笑了。 “我们未必没有机会。”陈泉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工作，不是白做的。 逻辑上，cccp，罗马亚，东德等强国，应该自带强国的气场，但陈泉除了在几个队员身上，看到些许傲气以外，整体而言，这些队伍里的气氛，很是奇怪。 他们的领队，以及队员的精神状态，甚至还不如现在的中国队。 这些所谓的强队，已经没有了强队的气势。 ...... “我们的机会来了。” 马莉吃饭的时候，对陈泉说。 不知道为什么，马莉发现，陈泉年级虽小，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 其他同学，虽然年龄比陈泉要大好几岁，也许正是这大了的几岁，让他们对很多事情更加敏感，例如留学，绿卡等。 而陈泉，估计年龄小的缘故，对类似话题不感兴趣。整天就是不停的看书，做题。很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哦？”陈泉随声附和。 “这届参赛团队，好几支队伍的状态都不大正常。” 马莉也发现了异常。 “哦？” “尤其是cccp，还有华约的几支队伍，状态明显不对！” 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最先是由cccp发起的，然后在华约国家内部普及，进入70年代以后，西方国家才开始加入。所以，数奥比赛里，最强的参赛队伍，始终是华约国家。 其中，cccp一家，就包揽了近一半的团体冠军。 虽然名义上，数奥比赛里，并没有设置团体冠军这个奖项，但每次比赛之后，大家只会记得，哪个国家，拿到了总分第一，至于个人的金牌，即使是满分金牌，也很少有人关注。一个中学生，再天才，也只是中学生而已。 “哦？” “华约国家，这两年经济出现了很大问题，连带着，其他问题也开始出现。我感觉，很多队伍，人心都散了！” 对于竞技项目，世界明显分成了两个大的阵营。一个是职业阵营，一个是专业阵营。华约，乃至中国，都是专业阵营。 专业阵营，靠的是强有力的组织形态，层层选拔，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少数的精英身上。从资金的利用率，人才的利用率上看，专业阵营是强于职业阵营的。 这点在奥数上体现得特别明显，已经过去的近三十界比赛中，非华约国家，总共只拿过四五次团体第一。 但随着华约国家，整体结构出现了问题，这套体系，终于出现玩不转的情况了。 这种情况，不仅仅是马莉发现了，所有的非华约国家都发现了。 大家的机会都来了。 “哦？” “你哦什么哦？！” 马莉气得，给不停装疯卖傻的陈泉，打了一个巴掌。“马上开会，我们这次至少要争前三！” “哦！...啊呀！马老师，你还真打啊！” ----------- 从马莉嘴里，得到了最新消息的魏春雨们沸腾了。 由于cccp等国在奥数上的强势地位，其他国家的选手，面对他们，往往会生出一种无力感，因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为了赢得各种比赛的冠军，cccp，无所不用其极。据说兴奋剂，就是他们先搞出来的。为了继续赢得竞技冠军，他们甚至已经在研究，如何培养变种人了。 中国在80年代兴起的气功热，很难说，是不是追随老大哥的结果。 虽然在各种竞技比赛中，个人的努力，天分，运气，占了主要因素，但把距离拉远，从更大的宏观角度来观察，就会发现，一个国家，如果国力兴盛，其体育比赛成绩，竞技比赛成绩，必然不错。反之也然。 其主要原因，就是投入。 国家强大了，就会有更多的力量投入到文体活动，这些虚的东西上。而当国力开始衰退时，最先遭受打击的，也会是文体，这种只有虚名，不见实利的项目了。 部分华约国家，情况实际已经相当严重了。有些参赛队员，甚至不能确定，他们的祖国，是否会继续存在。例如东德。 也许学生们，并没有意识到太多，但领队们的心态，已经崩了。这种队伍，哪还谈得上有什么战斗力！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即使从个人的角度来看，大量有主的金牌，突然被放了出来。 华约国家集体崩盘的消息，在之后的开幕式上，得到了证实。 第五十九章 西德（4） 总体来说，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在西德的社会地位并不是很高，也不怎么受重视，毕竟它只是一个中学生之间的智力竞赛。套用了奥林匹克的名字后，才高大上了那么一点点。 在欧洲，美洲，很有一些同等级别的数学竞赛活动，与之竞争。 所以，imo的开幕式，相当简陋。 参赛队员，领队，和一些请来的记者，在大会堂里，以联欢会的形式进行。 除了少数几个嘉宾发言之外，50个国家的选手，依次上台，介绍自己姓甚名谁。有能力的，表演个小节目。没有能力的，摆摆姿势，照照相，就算完成任务。 陈泉环顾四周，现场连个摄像机居然都没有发现。 由于之前的谣言，各国领队，队员，都对华约选手重点关注。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确有其事，一些有经验的领队们，纷纷确认了谣言的真实性。 因为这些队伍的台风，一改以往的高度侵略性，变得十分平和，以和为贵。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广交朋友。就连陈泉重点关注的伊万，也变得和蔼了不少。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马莉老师后来总结的，第一次参赛的陈泉，显然看不出如此多东西。 “到我们了！” 伴随着主持人的介绍，马莉站了起来，领着中国队的5男一女，走上舞台。 像前面几个国家的参赛队伍一样，陈泉捏着国旗的一角，在不断闪起的照相机前，与同伴们，排成了一排。 在这一刻，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终于意识到了，他们与挡在身前的国旗，之间的关系。 在这一刻，他们就代表了国家。 他们的成绩，不仅仅代表自己，也代表了国家的实力。 照相环节完毕之后，是表演时间，陈泉和他的同伴们，带来了一个简短的诗朗诵，《乐府歌辞》。 这是一个经典的劝学篇，用在这里，还算应景。 《乐府歌辞》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整个诗篇，总共没有几句，两人一句，最后一和声，不到一分钟就完事了。 不管听懂，没有听懂，都是自己人，台下总之是一片掌声就对了。 ..... “抓紧时间，明天就开考了！” 下了讲台，马莉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整天追在学生们身后提醒。 出了怪导游事件以后，她对此次竞赛，本不报希望了。只要能安安稳稳的结束，所有人，都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带回家，就算完成任务！ 但随着华约国家的集体出问题，马莉突然发现，中国队的机会来了！ 虽说这次的机会，是所有非华约国家的，但马莉认为，中国的机会更大。 毕竟中国是非华约国家里，少数采用专业制的国家。 中国队的训练，虽然受到了一些冲击，但体系本身，经受住了考验。 在职业体制中，资金是需要回报的。 一些有天赋，但不上相，长得不好看的选手，直接就会被放弃，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商业价值。从这点上，专业体制，就彻底碾压职业体制。 另外，由于一切都是金钱驱动，选手成功后，还会面临分赃不均，以及年轻选手骤然暴富之后，无法约束自己，被酒，赌，毒等毁掉的，成为流星的，是绝大多数。 专业体制虽然对头部选手，有压榨的嫌疑，但其他方面，都要强太多 当然了，在一些阶层严重板结，缺乏上升通道的国家，职业体制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因为通过竞赛获胜，就是穷人摆脱命运的唯一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足球在巴西，长跑在非洲，选美在菲律宾，人夭在泰国，异常盛行的原因。 时间很快来到了18日，考试正式开始！ cccp对奥数比赛的统治，就要终结在马莉手里吗？ 第六十章 西德（5） 数学奥林匹克的正式考试，将持续两天时间，每天4.5个小时。 imo试卷由6道题目组成，两天里，每天考三道题，平均下来，每道题，用时为1.5个小时。这个时间，已经等同于一张高考试卷的用时总长了。 伊万.伊万诺维奇昂首挺胸地走进考场，作为cccp的头牌选手，他享受了很多注目礼，但伊万对这些完全不以为意。 试卷发下来了，令伊万稍有吃惊的是，这张试卷中，居然没有常见的几何题。（奥数考试范围，主要覆盖代数、几何、数论和组合数学四大类） 面对试卷，陈泉也皱了皱眉，因为他的空间感很好，几何题算是强项。 可当他仔细阅读之后，发现第一题，居然是道没有画出图形的几何题。这下子，陈泉高兴了，摸出尺子，大笔一挥，刺啦一声...... 考场是用体育馆临时改建的，近三百个选手，在同一个屋顶下共同考试。 诺大的体育馆，除了偶尔的咳嗽声外，就只有沙沙的铅笔声。 ------- 1点30的时候，第一天的考试结束，饥肠辘辘的考生们，陆续走出体育馆。 “怎么样？” 各国的领队，分别迎向自己的队员。 “没有问题！” 伊万.伊万诺维奇傲气的一挥手。 ...... “我做了两道。”牛明娣回答。“第三题，没有想法。” “我三道全答完了。”魏春雨很高兴。 “三道题我都答上了。”陈泉回答。 “三道题都答出来了？” 马莉再次确认。按照历史经验，只要三道题对，铜牌就没有跑了。 这个成绩，如果放在往年，已经达成了保本的任务。 “是的。” 陈泉和魏春雨同时点头。 “好，好！我们去吃饭。” “吃饭！吃饭！我跟你说，我都饿瘪了！”魏春雨的声音特别响亮。 从第一天的成绩上看，他是队里，唯二的全对选手，而陈泉在他眼里，根本不为据。 ..... 当然也有些以打酱油心态来的领队，什么都不问，直接把队员们带走，先去食堂，挑好的吃。 ...... 第一天的成绩，令魏春雨十分骄傲，也令陈泉十分高兴。 陈泉非常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这临时的快乐，也许，明天之后，这份快乐，就会不复存在。 可惜的是，宿舍楼就跟考场一样，只进不出。 所以，在翻来覆去了很长时间以后，陈泉才进入梦乡。 ...... 7月19日，考试进入第2天。 陈泉仔细阅读了一番，感觉难度，比昨天的三道，大了不少。不知道其他选手，是否跟有类似的感觉。 imo题目植根于中学数学，但在具体知识方面有所扩展，方法上有更高要求。 一般来说，imo题目的难度较大，灵活性强，富于智巧。这些需要参赛者有正确的思维方式，良好的数学素养和基本功，坚韧的毅力以及一定的创造性。 ----------- “你怎么看起初中的书来了？” 张月娥回到家，看女儿把很久以前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哦，只是随便看看。”曲燕秋不自然的一笑。 ai虽然给她留下了足够的考试记忆，但不少基础定义，反而缺失。在很多问题上，曲燕秋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她不得不回头，重打基础。 “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吗？” 张月娥关心地坐了下来。 “嗯.....” 曲燕秋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困境。 在学习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就会遇到困难。现在不是后世，并没有什么网络可用，真的遇到问题，只能问人。 但她又不敢去问，因为她给所有人的印象，早就是满分天才。如果让人知道，她在如此基本的领域，还有盲点，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这也是她不得不翻箱倒柜，把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全翻出来的原因。 “你这样可不行。” 张月娥拿起女儿的新笔记，上面写满了潦草的字迹。 曲燕秋有点心虚。“怎么了？” “你在刻意的压抑自己。” “没有啊！妈妈，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看，这字！” 张月娥举起了手里的笔记。“你是在逃避！” “逃避什么？我没有什么可以逃避的啊！”曲燕秋有点惊慌，赶紧否认。 “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 张月娥放下笔记，用力抓住女儿的双手，诚恳的说：“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你在试图与过去做切割。 以前你做的一切，都想推翻，例如这个字体。你以前的字体是工整的，现在，你就想用凌乱来代替。” 孙月娥早就觉察到了女儿的变化。虽然她不明白原理，但找到了事实。 “还有你的做事方法。以前你是一个冷静到家的人，现在，你就刻意的避免冷静。但做得过分刻意，让人觉得很假。” “嗯......你能感觉到，我的改变？” 曲燕秋小声问。 其实，张月娥所感受到的现象，部分原因是人格切换的结果，但也有部分，确实如张月娥所说，是逃避，否定。 潜意识里，曲燕秋对ai是持否定态度的。毕竟两个“人”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所以，不论做什么，曲燕秋总是无意识的，本能的，想抹去对方存在的印记。 例如写字，三年下来，身体早已经配合ai，形成了肌肉记忆。但曲燕秋弃而不用，字体自然就会潦草。 还有做事方法，想强调自己才是真正的，纯正的曲燕秋，其结果，就是做出了很多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动作，毕竟ai代表的是冷静，成熟。它的反面，就是不成熟，不冷静了。 “当然了。我们每天住在一起，你的改变，我怎么会察觉不到？” 张月娥看到女儿放下戒备心态，轻轻松了一口气。 “其实妈妈并不怎么在意你的变化，还有你那幼稚的掩饰行为。我怕的是......” 张月娥欲言又止。 “妈，你怕什么？” 母女连心，曲燕秋的心态也跟着放松下来。 欺骗最亲近的人，所带来的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张月娥伸手，轻轻抚摸上女儿那白皙的脸颊。 “你还年轻，如果这么早就把自己封闭起来，将来很大的可能，精神会出问题。” “精神会出问题？” “对，妈单位就曾经有一个同事，每天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而不能自拔。” 张月娥看女儿感兴趣，就继续讲故事：“她总是想把自己，表现得与众不同，为此，编出了很多谎言，例如家庭，背景等。大家同事多年，我们早就知道她的真实情况，也戳穿过多次，但她还乐此不彼。也许，她是真正相信那些自己说的话吧。” “后来呢？” “后来，她就被送走了，去哪了，妈妈也不知道。” “哦......” 曲燕秋陷入了沉思。 为了掩饰一个谎言，总是需要更多的谎言。 这段时间，曲燕秋所撒的谎，比前16年的总和还要多。她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里，哪句才是真的。 曲燕秋咬了咬牙：“妈，我如果告诉你，前段时间的我，和现在的我，根本不是一个人，你会怎么想，怎么看？” 听到这里，张月娥居然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是你的妈妈，难道看不出你的变化吗？” “你早就知道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曲燕秋就是一惊。 “最早，是初二的时候吧。”张月娥眯起眼睛，陷入了回忆。“那次，你跟这回的昏倒很像，整整病了一天，睡了一天，然后人就变了。” “那你怎么没有对别人说呢？” “说？？？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张月娥注视着女儿的眼睛。“说我的女儿，变成了妖怪吗？” “那......” 曲燕秋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有些庆幸，因为母亲没有主动揭发，也有些愤恨，还是因为母亲没有主动揭发，尽管揭发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 “妈妈想说的是，不论你变成了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女儿，不论是一个月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可是......” 曲燕秋还是有些不甘心。ai怎么也被自己的妈妈承认了呢？ “也许你没有注意，但妈妈注意到了，你们其实是一个人！” “一个人？” 曲燕秋这次是真吃惊了。 “你放松心情，不要刻意去控制，再写个字看看？” 张月娥，把笔记本还给了女儿。“试试看......” 曲燕秋迷迷糊糊的拿起油笔，但半天没有落下。 因为她知道，不主动控制，字体会变成什么样。因为肌肉，早已形成了记忆，三年多的训练成果，不是短时间内能推翻的。 “不要一味的否定过去。不管过去，你犯过什么样的错误，那都是你的一部分。从错误中学习，从错误中长大，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张月娥并不掌握所有信息，也许在她看来，女儿是受到了什么强烈刺激，从而性格大变。性格大变后，继而开始否定自我。 但她的很多话语，都对迷茫中的曲燕秋，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管过去是什么样的，都是我的一部分？” “对！就像，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都是我的女儿一样。无论你过去是什么样的，她都是你的一部分。她其实就是你自己，不论你想怎么去否定。” “她就是我自己？” 曲燕秋喃喃自语。 虽然，人脑是无法分辨出，哪段记忆，是自己做的，哪段是ai做的，但由于强烈的排斥感，曲燕秋还是强行把记忆，按时间，喜好，进行了归类。 在曲燕秋的心里，ai只是一个外来的过客，所以，那部分记忆，就是错误的记忆。他们不应该被接纳，甚至不应该存在。 “ai 其实也是我的一部分？还是说，现在的我，实际是ai和原来我的结合体？” 想到这里，曲燕秋闭上了双眼，试图重新接受和感知那些被她拒绝，排斥过的记忆，行为。 看到女儿陷入沉思，张月娥静悄悄地起身离开，并关上了房门。 “小秋想通了？” 门外，是一脸担心的曲厂长，曲燕秋的爸爸。 ...... 门内，不知道过了多久，曲燕秋突然感觉到，从心底涌出了一股暖流，这种暖洋洋的感觉，让她平静无比。 庆祝收藏过千 本书又过了一个关键节点，收藏总数过千，特开感谢章。 目前的记录，截止1.19日，上午9点。收藏1104，推荐票，1415，字数9.89万，月票62 笔者有记录重要节点的习惯，供以后回顾，改进。上本书（北国科技）的节点记录，就被笔者反复对比。感觉上还是有点进步的。 -------- 情节方面，把原来的第二卷，进行了拆分，否则太难管理。 第二卷，成长，还有6，7章就会结束。进一步细节，在卷尾总结里放出。 其实本书，在成书前，有过忐忑，毕竟主线情节过于复杂了。 多条线索，多种线索，多个时空，相互交织，很容易就失去焦点。 这不是网文该做的事情。 笔者曾想过，沉淀一年后再发书，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笔者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懒。到后来，发展到根本不想动笔。 所以，一咬牙，发吧。 没有驱动，就没有动力。 果然，一发书，就有推荐票，留言进来了。 这个交互的过程，也是驱动笔者前进的动力。 -------- 说实话，上周的pk中失利，很是被打击了一轮积极性。 好在收藏量，每天还有五十多的增量，算是安慰了笔者脆弱的心灵。（上周推广前，每天收藏的自然增长量，是个位数。） 另外，笔者感觉，这本书，是不是发在科幻类，属于发错了？ 如果发在都市类，会不会好些？ 因为前三卷的内容，跟都市的重生文，很接近。 有建议的，请留言。 总之，笔者现在属于有病乱投医的状态中。 ------ 当然了，想上推荐，还有种方式，可能有效，那就是加更，而且是疯狂的加更。 但由于本书的情节非常复杂，做不到，就是真做不到。 很多文字，写出来，至少要沉淀两周以上，再检查一遍，才能确保不出大问题。 疯狂加更的结果，就是全文的总崩溃。 这也是前期，甚至准备全文写出来，沉淀一年的想法由来。 总之，宁缺毋滥，是笔者目前的想法。 --------- 回归正传，说实话，pk失败的消息传来，笔者有过激烈的心理斗争。 笔者曾经疯狂的，去其他书的留言区（都市新书）发推广消息，结果大部分被禁言了（苦笑）。 是朋友们的推荐票，月票，还有留言鼓励，乃至真金白银的打赏，证明这本书，还有继续下去的价值。 首先是对打赏朋友的特别感谢。 夜者无歌，书友20211030110360538，吾和士道，王者鬼道。。 书友20211030110360538，不仅打赏，投月票，投推荐票，而且还订阅了笔者的老书（北国科技），特此感谢。 王者鬼道对本书，进行过多次打赏，留言鼓励，特此感谢。 其次是感谢投月票的朋友： 天雨破，书友20211030110360538，冰月凝，竉奎，书友201911119165143054 第三，对投推荐票的朋友，进行感谢： wps，天雨破，一如书客，未折翼的燕子，清风掌门elius，七月末时，书友160529033854594，就怕认真，王者鬼道，郁飞白，就这样吧ok，pcmorning，被石头砸的牛，kaikaixinxin，吴了京了英了语过了18级，4124448，flyingagain，发黄的日期本，狂风%落叶，冰火小法师，媳妇喜欢骏马纹，清风掌门，水粉誓言，方舟一号，书友20210301104135529160，薛定谔的ck猫，cmlove，系统123， 一咸，l不看不看，万里冰封千秋雪，花事春意，请举一个栗子，可十，顽石3333，哲别，君子守中，书友20210301106459382964，冰城大世界，钱万里，啤儿擦爽，嚯啦啦，就啊，冰月凝，otr0~~0输油，书友20200304140938583，书友20191119165143054，书友160527151940729，lr心无所恋，书友3302121229362，书友20200828120033305，摇曳的思绪，善良的绅士。 如果有所遗漏，请见谅，如果有敲错的，也请见谅。 第四，对进行章评和在发言区讨论的朋友，说声谢谢。 没有你们的鼓励，这本书，坚持不到现在。 ------ 最后对一直鼓励和追看本书的读者朋友，真心的说声谢谢。 当笔者翻阅，发现自己是第五十个读完的读者时，心情真的很舒畅。 这跟前些时候，自己总是第一个读者的待遇，天差地别了。 ...... 另外，有个小小的请求，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本书宣传一下，尤其是都市圈。 笔者自己不敢宣传了，再狂发帖，估计要被封号了。 第六十一章 西德（6） 19号的下午，营地成了欢乐的海洋。完成了比赛任务的年轻人，纷纷放飞自我。 封闭已久的宿舍区，终于打开了大门。 大门打开的一刹那，马莉就冲了出去，她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赶紧向国内汇报。 从其它队伍反馈回来的消息看，华约各国的参赛考生，大面积的，出现了考场失常现象。 马莉心怀野望。中国在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零的突破，说不定真的就能在自己的手里实现。 果然，国内得知此消息后，也是异常振奋。 一旦奥数夺金，不论从何种意义上看，都是零的突破。 国内正处于外交史上最困难的时期之一，急需好消息鼓舞士气，并打破突然而来的孤立，封锁。 得到领导的赞许后，马莉更加兴奋，投入了全部时间，打探各种小道消息，手工去计算各国成员的得分汇总，忙个不亦乐乎。 马莉的情绪，也感染到队里的年轻人，大家普遍对此次比赛，有了更高的期待感。 ...... 虽然中国队，对比赛成绩很重视，但大多数国家，选手，并没有把它太当回事。尤其欧美选手，因为一年四季，从头到尾，他们始终有机会，去参加不同名目，不同级别的数学竞赛。 更不要说，所谓的奥林匹克竞赛，只是中学生之间的把戏。 真正的成年人，从骨子里，是不会把这种比赛看在眼里的。“你们自己高兴就好，愿意起什么名字，随便！奥林匹克？ ok！” 这从一些来采访的记者那里，可以得到充分的反映。 这次比赛的成绩，会被登上报纸，但绝对不是头版头条，放到社会新闻栏目里，比较合适。 再说了，考都考完了，不论怎么兴奋，怎么努力，想做什么，也都晚了。所以纠结了一会以后，陈泉，魏春雨，牛明娣等人，也加入了庆祝的行列： 上街，参观，shopping! 带来的上千马克，总不能原样，缝在裤衩里再带回去吧！ ------ 比赛组委会，以及西德主办方，贴心的为选手们提供了免费大巴，接送选手们往返几个重要景点。 不伦瑞克城市不大，工业大学离市中心，不算太远，众人上车，十分钟左右，就被送入城市中心。 大家来西德已经快一周多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走进社区，近距离接触西方社会的风土人情。 “哇，这座教堂，有八百年的历史了。” 下车的地点，不远处就是城市的绝对地标，一座石质建筑，不伦瑞克大教堂。 虽然这座建筑，无论从尺寸，造型，装饰上，都没有什么特殊的。但加上1173的数字，就非常震撼人心了。 这个神奇的数字，就好像给众人眼前，加了道神奇的滤镜一样，让大家对有着铁艺护网的教堂玻璃，有着石花装饰的教堂大门，都产生了敬畏情绪。 不伦瑞克，虽然城市不大，但公园甚多。7月正是德国最好的旅游季节。 从地图上看，奥卡河在流经不伦瑞克时，一分为二，把整座旧城，包在其中，形成了一个河中岛的格局。 也许在古代，奥卡河就是城市的护城河，或者说，现在的河道，实际是人工开凿而成。 老城区内的建筑，平均年龄，估计都有两百岁了。置身其中，让人有种走入历史的感觉。再加上来回穿行的各种现代化小轿车，大型公共汽车，给人以一种奇异的新鲜感。 由于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一行人还要赶回营地去吃晚饭（在外边吃，要花钱）。来自中国的学生们，没有跟着大部队继续参观游览，而是直奔商场。 一群中学生，首次怀揣如此巨款，心情激动，在各种高档电器前，流连忘返。 说是巨款，但可供大家选择的项目实际很少。 对陈泉而言，两千马克，已经是陈家的全部家产，但在本地人眼里，不过就是半个月工资的事情。 而在商场里，稍微高级一点的大型家电，售价都是上千马克，甚至数千马克。 陈泉只能选购了一批价廉物美的小电器，其中包括一台短波收音机，两台带收音功能的单放机，两个电动刮胡刀，还有一套廉价洗面奶。其中一台单放机是给妹妹的，刮胡刀是给父亲的，洗面奶，只能是给母亲的，反正她也不认识上面的单词。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在一旁观察了很久的售货小姐，走了过来。 最近几年，来欧洲的日本游客越来越多，所以，即使是十分排外的德国人，也会对亚洲游客，偶尔给个笑脸。 “他啊，他想给女朋友买礼物。” 牛明娣在旁边哈哈大笑。 “我没有女朋友。” 陈泉赶紧用汉语解释。 “谁会信你！” 牛明娣直接从架子上，拿下一套口红。“买这个，你女朋友肯定喜欢！” 牛明娣已经研究这个货架半天了，结果发现，德国的化妆品，就没有适合她的。 一个是价格太贵，另外，很多化妆品，在国人的眼里，完全不知所谓。毕竟中国人的皮肤，瑕疵很少。而她比较喜欢的美白用品，这边又基本没有。 “不用了。” 陈泉窘迫的推开递过来的盒子，干脆跑回电器区，又拿了一台短波收音机，一台单放机，就算完成任务。 与曲燕秋之间，陈泉处于一种比较尴尬的局面。两者现在的关系，更像是合作者，同盟者，远远不是大家眼里的恋人。所以，比较私密性的化妆品，肯定不合适。 由于曲燕秋和自己一样，都要上大学，收音机，录音机等中兴工具，还算说得过去。 其他几名队员，买得最多的，也跟陈泉一样，都是收音机，单放机之类的小电器，毕竟这种东西，国内，国外差价最为明显。 在这边50马克能买到的东西，国内买同样东西，要花上千人民币。不说官方汇率的1:2，就是黑市的1:5，也大有赚头。 ...... 等一行人，大包小裹的回到宿舍的时候，餐厅已经开饭。 由于很多人都在外边吃的缘故，餐厅里空旷了许多。 “你们好啊！” 陈泉刚坐下，久违的邢晓刚就出现了。 “你们这些天，考得如何？”邢晓刚是个自来熟，没用几句话，就跟这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国内学生，打成了一片。 “我跟你们说啊，你们马老师讲的，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什么意思？”魏春雨问。 “我毫不怀疑你们的素质，你们回国读大学，四年后，拿到留学资格，应该是没有问题。但绿卡政策，相信我，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 如果你们国内读大学，再回来读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工作七八年，才能拿到绿卡，前后加起来，至少差了十四五年的时间。而且，这里还存在另一种可能，你们根本就拿不到绿卡，德国的绿卡，特别难拿。”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骗你们做什么?......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又不做中介，也不收你们的钱！.......再说了，我人就在德国，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把你们留下，这不是纯粹给自己找麻烦吗？” 邢晓刚满脸的委屈。 “嗯......” 不少人，重新动了心。 “这样吧。我是志愿者，本身就有导游任务。你们已经考完，接下来的行程，大会安排了参观工业大学，大众总部等项目。你们多看看，看看西德大学的条件如何，对比一下国内，有个直观认识后，再来决定好不好？” “行！” “那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不见不散了。” 第六十二章 西德（7） “马老师，他说的是真的吗？” 马莉到了以后，众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做了汇报。马莉的努力和奉献，赢得了年轻人们的一致认可。 “关于绿卡的政策，是否是一次性的，我不清楚，但我确实听说过，德国的绿卡，挺难拿的。毕竟德国不是移民国家。” 马莉实话实说。这是她的一贯风格，大家也因此更信赖她。 “明天的参观不伦瑞克工业大学，我们还要去吗？” “去吧。见见世面也好，虽然你们都已经选择了国内的重点院校，但说不定，将来还会来这里读研究生。不伦瑞克工业大学，是德国最早的工业大学，实力还是很强的。” “好的。”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提，现在就留下的选项。 ...... “对了，陈泉，我对过答案了，你应该是全对，能拿满42分。”说完不相干的事情，马莉重新高兴了起来。 imo试卷，总共6道题，每题7分，总分是42分，而不是100分。 “那我能拿金牌了？”陈泉惊喜万分。 “当然了，满分不拿金牌，谁拿？” “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陈泉高兴得直搓手。“如果她还在，肯定也会非常高兴。”陈泉小声说道。 “谁？你说的是谁？谁还在？”耳朵很尖的牛明娣靠了过来。“是说你女朋友吗？她不是还在吗？” “怎么哪里都有你？”陈泉不满地使劲推了一下。 牛明娣虽然年纪比陈泉大两岁，但身高只有1.5米出头，还没有15岁的陈泉高。 “真是的，关心你还不行。”牛明娣一撇嘴。“对了，马老师，那我呢？” “我呢？我呢？” 其他学员，争先恐后的问道。 “魏春雨这边，有可能满分，也有可能不是，你有个步骤，写得有问题。” 马莉，一个个学员的分析了过去。 有人高兴，就会有人失望。这都是难免的。 “步骤分，步骤分。” 魏春雨嘴里，一直念叨个不停。 这次的考试，魏春雨和陈泉一样，都是超水平发挥，从现在的情况看，金牌都是没有跑了。 但同样是金牌，满分金牌，和普通金牌，还是有所区别的。满分金牌，将会被记入奥数的史册，而一般金牌，由于人数太多，统计统计总数，就完事了。 --------- 第二天，一大早，刚吃完饭，邢晓刚就跑来接人了。 不伦瑞克工业大学，虽然规模不算太大，但校区也有三个之多。想把整个大学参观完，一天时间，勉勉强强。 作为德国历史最为悠久的理工大学，不伦瑞克工业大学在机械，信息技术，材料，建筑上，都颇有建树。其中建筑工程在德国属于最高评级。 在机械与电气方面，不伦瑞克工业大学干脆领导了磁浮技术。德国的磁悬浮列车，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不伦瑞克工业大学在航空航天领域中，也有不小的造诣，甚至连沃尔夫斯堡机场，都成为不伦瑞克工业大学的试验场。 由于大众汽车集团总部，离学校很近，所以，该校的汽车工业，实力也非常强劲。 “怎么样？我们学校的实力还不错吧。” 连续引导这小师弟，师妹们，参观完多间先进实验室，邢晓刚十分骄傲。 “确实不错！” 魏春雨连连点头。 不伦瑞克工业大学的校园，算是历史与科技的结晶。由于学校成立较早，可以追溯到1745年，很多建筑，都有超过两百年的历史了。 仅仅这个校园本身，拿到国内，都可以对游人收取门票了。 掩映在一个个不起眼的建筑之间，是一系列的尖端实验室。 磁悬浮，航空，航天，等一系列高大上的领域，设备，技术，扑面而来，确实震撼了80年代末的中国高中生。 “小陈，你还想参观哪里？” 对于队伍中的最小成员，邢晓刚特殊关照。 因为陈泉在参观中，对实验室里的设备，仪器，表现出远超出其他人的热情，基本上，所有的重要设备，都用手抚摸过，给人以一种爱不释手的既视感。 “半导体实验室，能看一下吗？” “能！当然能了！” 邢晓刚非常高兴。“我去申请！” ...... “你今天是怎么了？” 牛明娣好奇地询问。“你不是对留学不感兴趣吗？你要是留学了，你的小女朋友怎么办？” “我只是在收集资料。” “资料，什么资料？” “你没看，我是一路摸过去的吗？这才是真正的一手资料啊！” 陈泉确实是在用“手”收集资料，不但收集，而且非常用“心”地去体会。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罢了。 “哈！那你回去，可要好好洗手！” 牛明娣一脸不屑。 ...... “批准下来了。走吧” 积极性极高的邢晓刚，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 接下来的数天里，陈泉和同伴们，都是在参观，旅游，购物的悠闲时光中度过的。 不伦瑞克这个城市本身，自然被大家研究个通透。 不伦瑞克大教堂，作为城市的象征，也被访问了不止一次。 不伦瑞克在历史上，曾经是德国北部，非常强大的一个公国，候选国。市中心城堡广场上，耸立着经历800年沧桑的雄狮铜像，代表着不伦瑞克逝去的辉煌，因为其统治者，创建者，外号狮子亨利。 整个老城区，总共保留了500多栋历史建筑，但大多并不是石质建筑，而是半木结构。 虽然有诸多年代久远的建筑，但整座城市并不显得老旧。所有的旧式木质建筑，都被刷上鲜艳的对比色，例如黑，红，或者兰，白，给人留下了时髦的感觉。掺杂其中的玻璃幕墙现代建筑，又给城市带来了足够现代感。 再加上整洁，干净的公共环境，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城市，居然给人以一种精致的感觉。 除了建筑，还有各种铜像，浮雕，以及喷水池，都是选手们喜欢合影的好地方。 城市里，还有不少公共博物馆，里面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展品，让本来就囊中羞涩的中国学生们，浪费了不少胶片。 时间就在游玩和参观中，一天天过去，转眼，闭幕式就要到了。 89年的奥数大赛，终于要结束了。 魏春雨在等待，陈泉在等待，马莉在等待，甚至地球的另一侧，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最后的宣判。 第六十三章 西德（8） 7月23日晚，陈家。 “快进来，新闻联播快开始了。” 夏彩斌把家人，都召集在一起，静静地等待在电视机前。 这次儿子参加的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由于赶上了特殊的时间点，被很多媒体，部门所看重，并大力宣传。 一个中学生级别的单科智力竞赛，通过反复预热，宣传，已经被拔高到了与真正奥运会的同等待遇。在数奥上获得的金牌，就等同于奥运会的金牌。 在刚结束不久的88年奥运会上，中国仅仅收获了5枚金牌。所以，儿子一旦能够获得金牌，立刻就会变成全国英雄。 “.....据从西德不伦瑞克传回来的最新消息，我国选手，全力拼搏，刻苦奋斗，在刚刚结束的第30界，国际数学奥林匹克大赛上，连创佳绩，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勇夺全体总分第一，金牌总数第一，个人最高得分等多项荣誉。 国际数学奥林匹克大赛，始创于1959年，随着参与国家的逐渐增多，其影响力也逐年扩大，到今年为止，参与的团体和国家总数达到了50个......” 主持人大剂量的给观众科普，这个中学生的数学竞赛，是多么的高大上，我们选手取得成绩是多么的不容易，cccp等国，实力是如何的强硬。 “我哥参加的比赛，真是这个？他们没有说错吧？” 陈莹听了半天，感觉跟自己的理解，有些不符。“如果数学竞赛真这么重要，我宁可不中考了，也要参加比赛。” “怎么就你那么多话？你哥取得的成就，越高，不是越好吗？” 夏彩斌随手捞了个枕头，砸了过去。 “倒也是。” 陈莹点了点头，躲过枕头，笑眯眯地接着看电视。 “.....由于7个小时的时差，不伦瑞克当地时间，现在还是中午，闭幕式将会在当地时间晚上5点举行。 由于德方没有对数学奥林匹克大赛，提供电视转播服务，我们只能通过电话连线，采访前方的几名领队和运动员。 下面请导播，把声音信号接进来。” 主持人继续播报。 很快的，马莉的声音就通过新闻联播，传向千家万户。 “......这次我们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一举实现在奥数比赛中的零的突破，主要是得益于.....” “真是的，连个画面都没有，这还叫电视了吗？”陈莹不满的埋怨。 “你就闭嘴吧！” 又是一个枕头飞了过去。 “下面，我们将采访，这次比赛的最高分获得者，陈泉同学。他在这次的比赛中，不但得到了金奖，而且还取得了满分，这一令人惊讶的好成绩。” “我哥唉！轮到我哥了！......咦，有画面了！......哦，不是画面，是照片。我哥的照片！” “你给我闭嘴！” 一支苍蝇拍飞了过去。 “......呃，其实我没有想什么，在考场上，只是想全力发挥自己的水平。这次的比赛成绩，只是反映了我们长达半年多训练的成果而已。” 陈泉的声音。 “那你认为，你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是什么原因呢？”记者在问。 “我在这里，要感谢，为我提供了大量培训，帮助的马老师，钱老师......还有在高中，教育和培训我的周老师，刘校长.....还有从初中就培训过我的孙前老师，孙宇老师......还有我的妈妈，爸爸，妹妹......” “......18个，19个......“ 陈莹掰着手指头和脚指头，一个一个的跟着数。眼看着，脚指头就要不够用了。 “你给我消停会！” 一件折好的毛毯飞了过来，但在半空中，毛毯突然展开，忽忽悠悠从天而降，把陈莹彻底罩住。 “唔，唔，呸....”陈莹从毛毯里钻了出来。“妈，原来你会武功的啊！” 记者忍不住了，打断了陈泉的喋喋不休。“你还有什么，要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说？” “我想对一个人说句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请说！” “如果你还在，你还能听见的话......我想对你说，我想你...... ......这枚金牌，即是我的，也是你的..... ......是你我共同的努力，才让我拿到这枚金牌......没有你，我走不到这里...... ......我想把这枚金牌......献给你！” 电视机前。 “我哥还真会说话唉！” 不知道是被感动得，还是嫉妒得，双眼通红的陈莹，忍不住吐槽。“这下子燕秋姐该满意了吧！” “我怎么感觉，这话不是说给小曲那孩子的呢？” 陈德春皱眉。“什么叫还在，还能听见？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吉利？” “我也有同样感觉，这话，感觉上像是对死人说的。” 夏彩斌同意。 ...... 曲家。 “他这话，是对你说的吗？” 张月娥转身询问。 “是，也不是。” 曲燕秋微微一笑。 第六十四章 西德（终） 陈家。 电视新闻已经结束。 “这次咱家，能再分个房子不？”陈莹问。 “分房，分什么房子？” “不是说，所有的奥运金牌选手，国家都给房子吗？我哥这个奥数金牌，电视上不也说了，跟奥运金牌类似吗？没有道理，他没有啊！” “哦？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啊！” 夏彩斌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你想要哪里的房子？” “我就想要原来168的那个单间，现在这里，离我们学校太远了。” “你马上要初三了，只剩一年，过了这一年，你就去市里读书了，要168的房子做什么？” 很快的，一家人，做起了白日梦。就好像，房子肯定能到手一样。 “妈，那你说，要哪里的房子好？我们去京城要一间好不好？” -------------- 西德，不伦瑞克，晚上7点。 第三十界数学奥林匹克的闭幕式，刚刚结束。 在闭幕式上，各国获奖选手，先后上台领奖，然后还进行了些音乐表演。 比起开幕式，大家的心情，明显更为放松。 尽管很多国家的选手，并没有获奖，但基本上，没有人气馁，闭幕式的气氛，是轻松加愉快的。 唯一可惜的是，来的记者还是太少了，而且主要是平面记者为主。 闭幕式结束后，选手们自由活动，互相道别，签字留念。一些附近国家的选手，当晚就离开了。 “泉！没有想到，我小瞧了你！” 伊万.伊万诺维奇走到陈泉身边。“我们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什么竞争？” 陈泉装傻。 “记住！这个竞争，是你挑起的！” 伊万.伊万诺维奇用食指，戳了戳陈泉的前胸，然后就转身走掉了。 ...... “你们在说什么？” 马莉看到这一幕，走了过来。毕竟陈泉是她的学生，而伊万.伊万诺维奇又人高马大的。 “没什么，估计他是输得不服气，发泄了两句。说以后，还要跟我继续竞争。” 听完，马莉放下了心。“那他没有赢你的希望了。” “为什么？” “他们那里，已经开始乱了！” 马莉有很多感慨，没有想到，这次参赛，她居然有幸，带领团队创造了历史，与此同时，还目睹了一个强大帝国的崩溃。 “乱了？” 陈泉还是不明白。 “东西德，马上要合并了。” 马莉用手一指，远处两队学生，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合影。 不伦瑞克的位置，居于德国北部的中心区域，离东德边境并不遥远。 有些选手，还特意跑去边境拍照留念。 关于东西德合并的消息，在本地，热度远远大于奥林匹克竞赛。即使在营地内，工作人员讨论得最多的，也是两德合并，而不是近在咫尺的竞赛活动。 “那不挺好？”陈泉不明白。 “看到那位先生了吗？东德队的领队，格特鲁德.施奈德先生。” 陈泉顺着手指，看到一位西服革履的中年人，站在离两队学生不远的地方。“看到了！” “他马上就要失业了。或许，叫退休还能好听点。” 说完，马老师就离开了。 很多国家的参赛队伍，都要离开，她忙着跟各国领队，相互留地址，告别。 ....... “伊万一定会输吗？” 陈泉想了一会，就摇了摇头。 她们不会看着自己挑选的选手，被不战之罪所拖累的。就像当初，为了矫正外来记忆带来的副作用，派来ai一样。 最不济，伊万可以出来留学嘛！ “让我们走着瞧吧！不管怎么样，终于看到一个同行者了。” 想了一会，陈泉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投入到狂欢的气氛当中，尽情享受金牌带来的荣耀。 第六十五章 衣锦还乡（上） 曲家 “日报的人找到我，问你今天晚上，能不能跟着一起去京城。陈家全家都会去，他们准备在京城机场，举办个大型的欢迎仪式，还有新闻发布会。” 父亲曲峰没下班，就提前跑了回来。 “我吗？可我以什么身份去呢？”曲燕秋一愣。 “就是女朋友。陈泉的那段语音采访，所有人都听到了。有几个记者觉得，你如果能够出现在机场，会是个很好的花絮，话题，新闻卖点。所以就找了我。” “女朋友吗？” 曲燕秋犹豫了一下，她可是反复强调过多次，两人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另外，哪怕是以前的ai，两人也没有捅破过这层窗户纸。对ai来说，男女朋友，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你还是去吧。” 曲峰鼓励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陈泉这个孩子，本性还是不错。在那么多人面前，公开赔礼。” 陈泉的当众喊话，被各路八卦人士不同解读。 其中最流行的说法，就是两个孩子曾经闹翻了，这是在赔礼呢。 曾经围绕在两人身上，疑似吃亏占便宜的说法，在陈泉的再次崛起之后，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各级新闻媒体，都被发动起来，宣传奥数夺得团体第一的重要意义。作为团队里，成绩最好，也是唯一的满分金牌得主，陈泉的身上，自然被套上了无数的光环。 形象好，成就高，再加上疑似痴情的喊话，无数青年少女，已经把陈泉视为精神偶像了。 这个时候，谁再敢冒头出来，说他的坏话，显然属于政治不正确。 以一些小太妹的说法，如果真有陈泉这样的小帅哥，肯来占我便宜，有多少，要多少。当然了，所有的这些舆论，都是建立在，她们没有见到过曲燕秋容貌的基础上。 如果见到了曲燕秋本人，陈泉粉转黑，直接变成全民公敌的可能性，反而会更大一些。 “另外，工大方面，也希望你能去。他们想借这个机会，再做一篇新闻稿出来。他们的校报记者，到时候，也会出场。” “工大？他们做新闻做什么？” 曲燕秋有些不解。 “今年的高考政策有变化，很多学校的学额出现调整，所以，全国所有考生的志愿，需要重报。” “高考志愿要重报吗？” 对曲燕秋而言，高考对她，已经是相当遥远的事情了。 ------------- “看到机场了。” 一架在空中盘旋的波音737上，一群青年人在大呼小叫。 再次经过近20个小时的中转，飞行，超额完成了任务的竞赛团队，终于返回了出发地，京城上空。 这次的西德之行，所有人都有不小的收获，除了获得总分第一以外，6名队员，人人获奖，这是在出发前，大家都没有预料到的。 除了奖牌，有些选手，还有些别的收获，需要回家，跟家人商量。 “发言稿都再看一遍，马上就有记者采访了。” 马莉和钱崇志两人，前后照应着。就在转机的旅途中，两人紧急做了些预案，对一些可能被问道的问题，准备了些简单的文字给学生们参考。 因为两人已经得到通知，国内会再次拔高对代表队的待遇，在机场会有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之后还有一系列的讲座，演讲，等着大家。 在学生们兴奋的时刻，老师们则异常紧张。 “请乘客们，回到座位上，我们马上就要降落了。” 空乘小姐走了过来，把略显紧张的两位领队，安抚了下去。 ...... “出来了，出来了！” 围在出口处的人群，出现了骚动。 一些商务舱和头等舱的乘客，已经推着行李，走了出来。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推着巨大行李的奥数8人组，远远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很快的，照相机的闪光灯，就连成了一片。 “现在我们是站在首都国际机场的抵达大厅，现场为您报道。” 不知道是哪个台的记者，找了个角落，就开始录像。 “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圆满的完成了竞技任务的奥数团队，已经出现我身后，下面让我们把镜头，转向我们的英雄们！” ....... “大家都按事先安排好的顺序，不要乱。老钱，你打头，我殿后。陈泉，你走在我前面。” 马莉做着最后的指挥工作。 机场里的工作人员，已经给每人套上了一个红飘带，并戴上了大红花，并用热的湿毛巾，给每个人洗了一把脸。 让大家看起来，更加精神抖擞，喜气洋洋，不复二十多个小时飞行之后的萎靡景象。 ...... “献花的同学，都准备好了吗？....往前站，对，就站这里......一会他们出来，你们就上前敬礼，献花，知道了吗？.....对，都站我这里。....这是谁？你怎么站这边来了？” 一位大概是现场导演的男人，在外边忙得团团转。 “....女朋友？谁的女朋友?....这不是瞎胡闹吗！.....高中生哪来的女朋友！” 现场导演同志，生气了。 “......还真是女朋友？.....这可是要上电视的！.....到时候，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那你就站这里。 ....你男朋友，你肯定认识的，对吧!.....对，那个倒数第二的，就是你男朋友！ .....不过说回来了，你真是他女朋友？....不是，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看起来，你比他成熟很多。 ....而且你这个相貌，这么早就找男朋友了？......有没有想法，进军影视业？这是我的名片...... ......不是！......你不喜欢，也不要随便扔啊!.....这都是钱啊！...你看，都踩脏了...... 行了，都出来了，大家准备好！......出现了，都听我的号令！....预备备备备!!!” ------ 按照顺序，陈泉推着堆得高高的大行李车，跟在牛明娣的身后，在不断亮起的闪光灯中前进。 很快，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冲了过来，给前面的六人，每人送上了一束鲜花。 轮到陈泉的时候，他愣住了。 一个有着无比熟悉的气息，但又陌生笑容的姑娘，走到他的眼前。 “欢迎回家。” 曲燕秋把花束，放入呆若木鸡的陈泉手里，然后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 “不是！...你是？...是你！...是你吗？” 陈泉傻掉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 第六十六章 衣锦还乡（中）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回来了，那曲燕秋呢？” 陈泉彻底惊呆了。“不过你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学会笑了？”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一会儿出去再说。” 曲燕秋低声在陈泉的耳边说。“现在跟着我，一起微笑。 ......对！就这样......迈步......迈！迈！...迈左脚.... ...就这样，不要紧张....放轻松..... ....拐弯，拐，拐！....好了.....接着走.....看路，看路!!!” ------- 陈泉像个木偶一样，一路浑浑噩噩，跟着众人的脚步，登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临时主席台。 临时的新闻发布会，以访谈的形式举行，主持人提问，再加上观众（记者）问答。形式以轻松愉快为主，毕竟，重头戏是明天的表彰大会，今天没有必要搞得太严肃。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陈泉的耳边响起。 “叫你呢！你想什么呢？” 牛明娣使劲推了陈泉一把。 “这位就是我们的英雄之一，满分金牌得主，陈泉同学。”主此人拿着话筒，对陈泉开始采访。 “据我所知，你在报名参加数学竞赛之前，在班里，只是倒数第一，是真的吗？” 首先是几个常规问题，好在马老师曾经为大家准备过，满脑子浆糊的陈泉，照抄答案，没有出丑。 “听说你和你女朋友，一起选择了冰工大，能讲一下为什么吗？” 看到过曲燕秋献花的一幕，主持人临时起意，想搞个花絮出来，例如因为爱情，两个人同宿同飞之类的。 “因为工大的实验室，是最好的。” 陈泉无意识的回答。 “最好的？” 主持人愣住了。“听说你还参观过京大，清大的校园和实验室，这次又参观过西德，不拉瑞德工业大学的实验室，你还认为冰工大的实验室是最好的吗？” “是的。这是我亲手检查后，得出的结论。” 陈泉点头。 “亲手检查过？用手怎么检查？量尺寸吗？” 主持人不能理解。“那些高级设备，你可以用手检查的吗？还是说，德国人给你提供了相关的检测仪器？” ....... 人群中，一位中年男子侧身询问，身边的大三学生，业余记者：“你跟陈泉通过气了吗？他怎么会这么回答？” “哪有机会啊！从他下飞机到现在，我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骆凝薇抱怨。 “那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皱眉想了一会。“不管了，我要这段采访，进今晚的新闻！ 这就是最好的广告！国际金牌得主，亲口说，工大的实验室，是世界上最好的！” “这好吗？” 骆凝薇觉得不妥。冰工大的条件，不说跟国外名校比了，就是跟京大，清大，都差了不少。 “不管了，反正是陈泉自己说的。我们又没有教他。” ...... “哦，你的意思是，冰工大的实验室，是最适合你的，所以是最好的，对不对？” 台上，主持人擦了一把冷汗，好不容易，把话圆了回来。 “反正，我认为是最好的。” 陈泉脑袋里装着事情，完全失去了往常的机灵和反应能力。 “好吧，好吧！你说是哪里好，就哪里好了。” 主持人放弃了。“听说你女朋友也来到了现场，来，有请陈泉的女友，曲燕秋。” 伴随着一段小配乐，曲燕秋大大方方的走上了舞台。 “哇.....”台下响起了色狼们的惊讶声音。 “你真是工大的学生？” 近距离看到真人，主持人不淡定了。“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 台下的中年人突然灵机一动。“赶紧的，你也上台。工大两大美女，同时出境，估计又会增加不少吸引力。” 说完，拽着骆凝薇就往里挤。 ...... 台上。 “不是，我不是别的意思......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这么漂亮，这么早就有男友，太可惜了吧。” 主持人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你如果现在宣布说没有男友，我敢保证，工大今年的录取分数，能至少跳高5分！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对对.....” 台下的人瞎起哄。 即使是国际金牌的女朋友，都没有用，该拆散，一样要拆散，人人平等。 “好了，下面是自由提问时间。有哪位记者朋友，想问问题的，请举手！...对，角落里的那位漂亮女士，对，就是你....” 跟着耳机里传来的指挥声，主持人让人把话筒传给了骆凝薇。 “请问，你是那家报纸的记者？....工大校报？.....原来你也是工大的学生？.....来，有请这位来自工大的女同学，一起上台.....哇!工大出美女啊！.....问一句题外话，你有男朋友了吗？” “我没有。我才大三，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骆凝薇大大方方的回答。 ...... 临时搭起的主席台一侧，其他选手老老实实的坐着，看着全然不在状态的陈泉，在前面大出风头。 魏春雨使劲咬了咬嘴唇。 如果他能再细心一点，这个荣耀，就是他的了。 “下面我们有请，第二名金牌得主，魏春雨。” 等了好久，才轮到他的名字。 第六十七章 猜猜我是谁 新闻发布会之后，参赛选手们及他们的家属，被送到安排好的宾馆休息。 因为明天，大家还需要参加一个大型的表彰大会，众人还要在京城多住一晚。 “我们就在楼下，等你们谈好了，再一起去吃晚饭。” 把行李安顿好之后，众人离去，把房间留给了有很多话要说的青年男女。 ...... “我知道，你一定是满肚子的疑问。现在给你个机会，你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曲燕秋调皮的，眨了眨眼。 “你是.....” 陈泉一点线索都没有。眼前的丽人，兼具了ai的成熟，与曲燕秋的调皮，所以不论说是谁，都对，也都不对。 “你不是在电话里说，想我了吗？所以我就回来了。” 曲燕秋眯起双眼，仔细观察着陈泉的反应。 “你是ai？你真是ai？” 陈泉的神色，惊讶中带着一份焦急。“可你回来了，那曲燕秋呢？“ 曲燕秋长长吐了一口气。“行，算你有良心。你过关了！” “你是曲燕秋？那ai呢？我的感觉不会错，你身上有ai的气息。” 陈泉完全糊涂了。 “确切的讲，我是已经长大了的曲燕秋。我彻底吸收了ai留下来的记忆，就变成了现在的我。” 曲燕秋刚醒的时候，出于对ai的排斥，不认同ai的所作所为，这就导致，在她的人生经验中，整整缺失了三年。这也是她表现得像个13岁女孩的主要原因。 机缘巧合，在母亲张月娥的安抚下，曲燕秋敞开心扉，全面接受了ai的记忆，缺失的人生经验，也就被彻底补上。 这也是陈泉，一眼就看出曲燕秋，产生巨大变化的主要原因。 “所以，ai她根本就没有回来？” 欣慰之余，陈泉又有些遗憾。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希望ai回来，还是不回来。 “不，她也许根本就没有走。” “什么意思？” “记不记得我们一直在讲，记忆就是灵魂？” “记得啊。” “她的记忆在这里，那么她的灵魂，就在这里。” 有了更多经验的曲燕秋，对人脑的认识，更进了一步。 “我也是猜测。作为一个程序，ai其实是没有灵魂的。她的灵魂产生，就是因为有了记忆。正是这些记忆，导致她慢慢形成了不算完整的灵魂。当然了，这里面也许跟我被激活有些关系。 而现在，这些记忆，被我所吸收。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ai的灵魂，至此才算完整。现在我就是ai，一个只有记忆，没有功能的ai。” 关于灵魂，记忆之间的关系，不论陈泉，曲燕秋，还是ai，都只能利用手头的信息，进行推论，因为样本的数量太少。 “只有记忆，没有功能的ai，还能算是ai了吗？” 陈泉小声嘀咕。“这种ai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曲燕秋的声调突然升高，这让陈泉意识到，她确实只是个升级版的曲燕秋。“至少我对你的看法，有了巨大的转变。这不叫有用，什么是有用？” “对，对！有用！确实有用！” 陈泉赶紧认错赔礼。“你是ai，你确实是ai！我能确实感觉到，你是ai，真的！” 不过在陈泉心里，对此暗自吐槽。“非要证明自己是ai有啥好的？如果是真ai，才不会在意这些。” “嗯嗯。” 曲燕秋对陈泉的态度，表示满意。“虽然我的记忆里，对你有着长达三年的好感，但我跟以前，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什么本质区别？” “我有主观判断能力。不像原来的程序，好感和服从，是被强加进来的，没得选。所以....” “所以？” “哼哼...以后看你表现!” “我一定好好表现。一定，一定。” 陈泉点头哈腰，同时心里吐槽：“就这？还ai？” ...... 突然，房间的门被敲响，走廊里传来了妹妹陈莹的喊声。 “你们还有完没有完了？你们去不去吃饭了？我都要饿瘪了！” 第六十八 衣锦还乡（下） 与气氛轻松的机场新闻发布会不同，第二天举行的表彰大会，极为隆重和盛大。 陈泉等选手，彻底沦为了背景，因为受表彰的，主要是奥数这一趟线的组织者，培训者，各省的地方工作人员等。 陈泉这个满分金牌，都没有捞到一次单独发言的机会。 反而是陈莹，作为家属之一，被支持人采访了两句，并对她准备接过哥哥的大旗，继续在奥数的道路上走下去，进行了一番夸奖。 “在台上接受采访的，应该是你才对。” 观众席中，超额完成任务的冰工大业余记者，骆凝薇，调笑即将入学的小师妹，曲燕秋。“女朋友也是家人嘛！” “我从不关心这些，骆姐，你是知道的。”沉稳了很多的曲燕秋，一本正经的回答。 “哦？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骆凝薇是个情商极高，观察力也爆棚的女孩子，否则也不会在大三的时候，就成为学生会的门面人物。“为什么，我在你们两个之间，看不到恋人之间的那种眼神呢？” ..... 大会的议程，进行得飞快，很快到了颁发荣誉的时刻。 陈泉排着队，上台接过了《全国先进个人》的奖状。 “妈，是不是给了奖状，就不给房子了？” 台下，正兴高采烈鼓掌的妹妹陈莹，突然感觉大事不妙。 “不知道，弄不好我们这趟，算是白来了。” 夏彩斌一声叹息。 “真是的，这不是骗人玩吗？” 陈莹不高兴了。“回去以后，龙省和冰城，也有相应的表彰大会，他们不给房子，咱们家不参加了！” ----- 京城，火车站候车室。 表彰大会之后，喧嚣一时，光辉一时的89奥数培训班，终于到了解散的时刻。 几名选手，以及他们的家属，在这里，既是送站，也是被送，因为大家的火车，各自方向不同。 虽然选手之间，有过竞争，有过分歧，甚至有过斗争，但到了分离的时刻，还是有些恋恋不舍。 西德之行，众人曾同为一个目标而奋斗过，而且还取得了辉煌的成功。这段共同的经历，成为了大家友情的纽带。 最先离开的牛明娣，差不多是哭着，完成与大家的告别。 “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 魏春雨的火车，马上就要检票了，他搂着陈泉的肩膀告别。 “机会总是能找到的。你的学校和专业，我都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坐火车去看你们了。” 坐过长途飞机，去过欧洲的陈泉，如今对国内的旅行，不怎么打怵了。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我已经决定留学德国，不去科大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 陈泉吃了一惊。 “联系，是在邢哥领我们参观完不伦瑞克工业大学的第二天。他们有我们的全套资料。我自己都没有填表，邢哥帮我递的申请，申请一递上去，奖学金当时就批了。但是我一直在犹豫，直到昨天。” “昨天怎么了？”陈泉不明白。 “我们之间的竞赛，远还没有结束。” 魏春雨没有解释昨天受到的刺激，他放开了陈泉的肩膀，两个人转成了面对面。 “我们之间的竞赛？” 陈泉对这几个字敏感。 他立刻把眼睛眯了起来，重新打量，这个跟自己同寝了好几个月的浙江人。难道这又是一个完美竞赛的参赛者？ “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了冰工大。实验室先进的理由，肯定是瞎扯淡，但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魏春雨没有注意到陈泉的表情变化。“那么就让我们好好比一下，看谁的选择，是正确的。” “比试，我是不怕的。比就比！” 陈泉仔细观察着魏春雨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但这些，马老师知道吗？她会同意你办出国手续吗？” “我跟马老师谈过了，她也同意我留学德国。” 没有马莉的同意，魏春雨的因公护照，他就留不下，必须上缴。 “为什么？” 陈泉再一次被惊到了。 “她对我说，如果想从事理科研究，最好还是出国。在国内，理科研究不受重视，像她这样，当个培训班老师，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哦？那她怎么没有对我说这些？” 陈泉有点吃味，毕竟他自诩为最受老师们喜欢的学生。 “这跟你选择的是工科专业有关系吧。中国现在很落后，工科的学生，会有用武之地的。” 魏春雨拍了拍陈泉的肩膀。 候车室里响起了检票的通知，魏春雨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 “让我们重新比过，看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很快的，魏春雨就随着上车的人群，消失在检票口的后面。 --------- “你怎么了？” 敏感的曲燕秋，走了过来。“你为什么这么看他？他怎么了” “这次我好像同时发现了两名，参加《完美竞赛》的选手。” 陈泉就把伊万和魏春雨的事情，都跟曲燕秋讲了一遍。 从严格的意义上讲，曲燕秋已经不是ai了，尽管ai给她留下了珍贵的记忆。 但受ai的影响，曲燕秋的性格真的沉稳了很多，逻辑判断，推导能力，也远远超过一般的普通人。另外，由于特殊的经历，她对《完美竞赛》的认识，也是其他人，所不具备的。 “我感觉，在魏春雨身上，你应该是多心了。”曲燕秋想了好一会，才发声。“那个cccp的伊万，很难说，看不透。” “如果伊万真是参赛选手，我感觉，一点希望都没有。”陈泉把伊万会不止三门语言的事情，也讲了。 “这倒未必。” 曲燕秋摇了摇头。“这里面有两种情况，伊万中了任何一种，基本都是输定了。” “哦？” “第一种，伊万本身就是不世出的天才。虽然这种选手，天赋很高，但他们没有提高空间了。《完美竞赛》不是一个考谁更聪明的竞赛，如果是的话，直接查一下，大家的智商水平就行了，还比什么比？” “哦？好！”陈泉的眉毛一挑。“明白了。第二种是什么？” “第二种，是他的这些能力，不是靠自身学习而来，而是靠记忆覆盖，或者重生，或者穿越。外来记忆，彻底覆盖原主人的记忆。这样的话，他才可以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完成普通人完不成的目标。” “可这种方式，跟我的外来记忆，没有区别啊？” “有区别的，首先，你的主体记忆没有变，当你消化外来记忆的时候，要付出代价去融合。 第二，吸收完外来记忆，想融会贯通，必要的训练是少不掉的。外来记忆，只是帮你入门，修行还要靠自己。 而不论重生，还是穿越，本质上，都是不劳而获。 而且，不论是重生，还是穿越，对其背后的灵魂，都没有任何价值增加。这些人，占的不过是时间长河的便宜罢了。 假如你是比赛的组织者，你为什么要给这些人，如此大的好处，确不要求任何回报？” “哦？像你这么说。我利用外来记忆，也是不对了？” “外来记忆，要用，但要慎用。没有外来记忆的帮助，很多事情，你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谈得上提高？” “如果其他竞争者，都是穿越者，或者重生者之类，我是不是就一定赢定了？” “也不见得，如果机缘巧合，这些重生者，有机会继续提高自己的智力技术水平，也是有可能对你造成威胁的。” 候车室里，提醒乘客们检票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卷尾总结 这个临时分出来的第二卷，成长卷，终于结束。 这一卷的核心，是奥数比赛。在原本的计划里，奥数比赛只是个过渡性章节，帮助主角从少年时代过渡到大学，科研卷。 毕竟重复性的竞赛获奖片段，没有太大意义。 但是，在查资料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间节点，整个世界，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加上，一些其它情节，被前移到这里，所以这一卷，居然成了最出彩的一卷。 恐怕，再也不会有哪一卷，能达到类似高度，毕竟，如此多冲突，集中在一起的机会太少了。 --------- 展望下一卷，冰工大卷。 这一卷，类似于重生类的科技文，在这一卷里，mems，蓝光led，绿光led等科技论文和成就，将会成为主角前进的基石。 相关科技部分，笔者力争写出新意。 当然了，部分技术细节，有所重复，在所难免，否则新读者会完全一头雾水。 另外，不同人的视角，看同样事情，也是不同的。重生者有重生者的视角，土著有土著的视角。 在第三卷中，前两卷中驱动情节的关键次主线，主角与曲燕秋之间的关系，已经稳定下来，而新的次主线，将会在男主角，陈泉，与男配角，成兴之间发生。 这个次主线，也会非常复杂。 ------ 谈一下本书的创意来源。 前面已经介绍过了，这本书的最初想法，就是想解决《北国科技》中，始终存在，但始终无法解释的悖论。那就是为什么会有重生。 解决的方法，也很老套，那就是用一个更大的问题，来掩盖小一些的问题。 除了创意来源，另外一个，对本书有很大影响的是《芝加哥1990》 第一，临时激活的记忆。 只有未知的，才是精彩的。 本文采用了类似芝加哥1990的天启模式。 第二，多线程叙事。 这一点，笔者在《北国科技》时曾进行过尝试，但总是觉得哪里放不开。直到看了芝加哥1990. 有了芝加哥珠玉在前，再加上《成长》卷的成功， 本书在剩下的内容里，将会更大胆的采用多线程叙事方式，来推动情节。 ------ 《文明模板》已经过了十万字大关。到了可以推广的阶段。 平心而论，《文明模板》的前十万字，比《北国科技》的前30万字，内容要精炼得多。情节也复杂得多。 但现在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也许是分类选错，总之《文明模板》的成绩，还不如当初的《北国科技》。 本人曾在龙空里发帖，自推，但被封了。不但被封了，还被禁言三个月。 这周没有任何推荐了，说实话，真的挺打击士气的。 笔者周日去海边坐了良久，才算缓过这口气。 如果哪位朋友，有推广渠道的话，帮忙喊两声。 如果有书单的话，请帮忙收藏一下，多谢了。 ------- 关于更新，下周的的更新速度，要减慢一些了。 本文即将进入一个新的周期。会适当降低一下更新的频率，重新安排一下文字。 科研卷由于人物，场景，时代与北国科技重合，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就是，题材可以借鉴，坏事是限制了发挥的余地。 笔者正在重新拜读芝加哥1990，并重新整理思路，准备更多的借鉴其中的群像思路。 目前的计划是，接下来的一周，每天保证2000字，如果早晨那章，不足2000，中午或者8点左右，肯定还有一小章. 之所以喜欢小章，一个是显得章数多，好看，另一个，则是断章需要。 有些情节，断开看，沉淀一下，才更有味道。 另外，看下周的情况，如果思路整理顺利的话，春节期间，可以适当爆发一波。 明天第二卷有个小收尾，然后正式进入第三卷，科研卷。 ---- 感谢单章，会单独放出。 在这里，先行对打赏，投月票，推荐票，留言的朋友们，表示感谢。 第六十九章 你不喜欢我了 回到冰城之后，除了偶尔参与一下省市两级举行的各种后续表彰，宣传活动，陈泉和曲燕秋基本上全天都呆在家里，看书，做题。 曲燕秋方面，虽然过去的三年里，她保留了大量的考试记忆，但缺失的内容，并不算少。毕竟考试能覆盖到的范围，还是有限的。 所以，时隔三年之后，两个人的身份首次出现了逆转。 陈泉第一次当起了老师。 好在，曲燕秋的综合实力虽然不如陈泉，但毕竟曾是学霸候选。另外，没有了高考的压力，她的学习心态也非常之好。 与此同时，陈泉也在学习。 在过去的两年中，陈泉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备战竞赛。 物理和数学两科竞赛，消耗了他的全部时光。 除了这两科以外，他的其他科目，与曲燕秋，差不多是半斤八两，都是有部分记忆，但没有系统学习。 当然了，有些科目，不学也就不学了，例如政治，历史等，反正以后也也用不上了。这里甚至还包括了语文。 大学里居然没有语文课，让他十分意外。 陈泉的时间，主要是花在化学，生物等科目上。虽然有外来记忆的帮助，但想融会贯通，时间和精力，是逃不掉的。 所以，两个人的进度，在以缓慢，但非常坚定的速度前进着。 ...... “燕秋姐，你该给我出题了。这都回来好几天了啊？” 自从在全国表彰大会上的发言，上了电视以后，妹妹陈莹也能主动学习，训练了。暑假也不吵着出去玩了。 “小莹啊，我不能再给你出卷了。” “为啥啊？你都跟我哥和好了啊！” 陈莹满脸委屈。“在家里，我可是从来都站在你这边的啊！” “你没看我自己也在学习吗？”曲燕秋指着满桌子的书本，还有习题集。“我马上要上大学，差的功课太多了啊！” “你还用学习的吗？我记得你在高一的时候，就能拿高三试卷的全满分了啊。” “怎么不用？我和你哥一样，这几年，一直备战奥数，奥物，其他课程都落下了啊！” “可是，你都分数那么高了，还需要用功吗？而我都在电视上说了，我要报名参加竞赛的，你真的一点忙都不帮吗?” 陈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要说智力竞赛，你找你哥啊，他拿得可是世界冠军。” “可是......” “你要说别的课程，我还多少有点信心，毕竟你开学才初三。可是你让我去辅导你的竞赛，如果能辅导，我自己早就拿冠军了，对吧！” 曲燕秋温言相劝。“再说了，你也不会希望我一上大学，就因为跟不上课程，导致不及格，被撵回来吧。” “燕秋姐！你不喜欢我了...燕秋姐....” 陈莹悲痛欲绝，双脚直跺。“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你说话了......” ------------------ 林省，春城 高考成绩已经下来了。 好消息传来，儿子成兴的高考发挥得不错，成绩达到了539分，足足比重点线高出了19分，远远超出了奚风华夫妇的预料。 但好成绩，未必代表好结果，因为在报志愿的时候，成家对重点高校的志愿，根本没有关注。好在由于各大学学额调整，所有考生，都可以报第二次志愿。 所以，这两天，成家就一直围绕着报哪所学校，哪个专业，吵个不停。 “都说好了，我要去林大的啊!” 成兴不肯改志愿。“我就对物理感兴趣！” 母亲奚风华大发雷霆：“你感兴趣有什么用？看你的成绩，数学和物理，两科都没有考好。你的数学，差点没有及格！” 成兴这次的总成绩出乎意料，单科成绩也是。 他比较擅长的数学，只打了78分，数学卷的总分是120，72分是及格线。在由春城市统一举行的三次模拟考试中，成兴的数学成绩，始终稳定在115分左右。 但高考的时候，成兴犯了一个极不可能出现的错误，那就是象限的顺序，由逆时针，查成了顺时针。数学大题，全有象限，所以大题一分未得。好在他小题一分没丢，幸运及格。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跟成兴关系很好的数学老师，再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反而是以前很差的英语，足足打了85分。语文，政治，都是超常发挥。整个高中三年，都没有及格过的语文，居然打出了81分的高分（120总分），甚至还高过了数学。 成兴的成绩，充分体现了他的特色，那就是羚羊挂角，毫无道理可讲。 “你们都说了，是我没有发挥好。这不更说明，我的成绩，还有提高的潜力吗？”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 父亲成万安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现在的分配，都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你要是读了物理，将来分配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们厂可不要物理专业的。” “反正是包分配，你们不要，有人要！” 成兴不肯放弃。 “你这孩子，让你孙叔跟你讲讲。他就是物理专业毕业，结果分配到外地当了老师。现在为了调回春城，花了多少人情和精力。” “对啊。你看我，三十多岁的人了，连工作都没有搞定。我们那界一起毕业的同学，很多人，现在都已经是处长了。” 客人现身说法。“我呢？我的工资都欠了三个多月了。要不我能求到你爸这里？” ...... “就这样了啊！选林工大。我毕业的母校。到那里，不论是学习，还是分配，都很方便。”在客人的帮忙下，奚风华终于说动了儿子。 “不去林工大，你们不让我去林大，我也不去你们选的工大。我不要在春城呆了！” 青年的逆反心理发作。 “那，选冰城工大吧。这也是间好学校。”客人帮着出主意。 “行。” “专业呢？” “物理！”成兴喊道。 “不可以！” “什么都不可以，那还问我做什么？你们自己定呗。” “行，那就选检测！我同学在检测中心当所长。” 第七十章 两个成兴 1989年8月22日 冰城工大。 酷暑的7，8月份，逐渐走入尾声，天气慢慢凉爽了起来。 暑假结束后，安静的校园，随着学生们的回归，重新开始了喧闹。 每年的这个时候，总会一批新的面孔，加入工大的大家庭。 “看这里，看这里！” 主楼广场前，穿着工装的中年人，来自春城的黄立，正领着两名青年人到处照相。 成兴，右天两人，都是同厂职工的子弟，如今考上了冰工大，他们的父母知道黄立要到冰城出差，就把两个孩子委托过来，由黄立一路照看，一直护送到了学校。 把人送到，黄立就算完成任务，现在只差最后一项，照相留念。给两个孩子拍几张照片，拿回去给他们的父母，算个交代。 “这栋楼漂亮，就在这儿拍吧。” 个子稍微高一点，满脸青春痘的右天，指着主楼高高的尖顶。 年级稍小，脸上有两个淡淡酒窝的成兴，故意唱反调。“漂亮吗？还是那边的新楼漂亮吧。” “你就这就不懂了吧。这叫欧式建筑。” 第一次离开春城的右天，并不怎么有底气。“对吧，黄叔！” “这种建筑，好像叫什么折中主义，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五六十年代，兴建的一大批学校，主楼都是这种风格。不过冰工大的主楼，在其中算是比较有名的。” 黄立不断调整着照相机的角度，“来，站这里，这边光线好。” 拍了几张照片后，黄立指着停在主楼广场前的一辆伏尔加轿车。“来，跟它合影。” “好！” 两个年轻人，赶紧跑了过来。 轿车在80年代末，属于绝对的稀缺事物。不管是谁的轿车，都可以拿来合影。 “哦，胶卷用完了，你们等我一下。” 黄立说完，就跑进主楼去换胶卷了。 由于胶卷怕光，打开和关闭照相机，都要十分小心，换胶卷，一定要找背光的地方。 可等黄立换完新胶卷，跑回原地的时候，两个孩子不见了。他四处寻找，结果发现，成兴已经走出相当远的距离。 “这个孩子。” 黄兴暗自埋怨了一声，就把照相机挂在脖子上，两手拢在嘴边，使劲喊了起来。“成兴，成兴！” .... 正在墙脚阴凉处，躲太阳的右天，奇怪的抬头。“黄叔这是在喊谁呢？” “就是啊！” 成兴也很奇怪。 他赶紧跑上前，使劲朝对方肩膀拍了一下。“黄叔，我在这里呢！” “你？” 黄立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你不是....怎么.....” 他的视线，在眼前的成兴，和远处的那个疑似成兴，来回扫了两次，说不出话。 “我说，黄叔，你就是认不出成兴，也总该认出我来吧。那个人旁边，明明是个女的啊！” 右天笑道。 “对啊！” 黄兴缓过神，也就不再把事情放在心上。他跟两个孩子，刚见面没有几天，不算熟悉，认错人，在所难免。 “来，你俩站好，一边一个，把手放到车顶......” .......... 不远处，黄立刚刚看到的疑似成兴，正和曲燕秋一起，迎着排成一排的6个女生走去。 “冯姐，没有想到，我们会在工大重逢！” 来人正是一年多前，陈泉和曲燕秋，在奥数培训班里认的干姐姐，冯言。 第七十一章 故地重游 作为冰城人，地主，冯言正领着新认识的同寝同学们，在校园里闲逛，指点江山。 冯言和陈泉二人一样，第一轮的奥数比赛，都是名落孙山。等第二年再报名的时候，父母怕竞赛培训影响高考，就没让她继续参加了。 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冯言充分发挥了她的学霸本色，牢牢把持了师大附中的第一位置，并在报志愿的时候，选择了京城的京大。 在高考中，冯言继续发挥出色，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总分数达到了637分，与龙省的高考状元间，只是差了几分而已。 但在第二次报志愿的时候，由于听说，京城学校要进行长达一年的军训，心疼女儿的冯氏夫妇，把第一志愿改为了本地的工大。专业也选为较为轻松的检测。 “是啊！” 看见两个熟人，冯言很感慨。“早知道，我坚持下来好了。” 虽然冯言的高考路线不能说错，但眼看着陈泉的大杀四方，要说嫉妒心没有，肯定是撒谎。 “现在也不晚啊，我们殊途同归嘛！” 见过了诸多大世面的陈泉，如今已经很会接话了。 “对的，冯姐，很高兴在工大，能又见到你。” 曲燕秋也上前寒暄。 “喔，看看这是谁。” 冯言拉住曲燕秋的手，仔细端详。“你可是大变样了，而且脾气也变了，变得开朗了。” “是。大家都在变，不是吗？”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冯言转身，面对同班同学。“这两个，就是我昨天提起的干弟，陈泉，干妹，曲燕秋。他们前段时间，上过电视的。” 冯言又转身，给陈泉二人介绍。“这都是我检测专业的新同学，这位是赵梦佳，这位是林婷，云丽，徐荣，李丹。” “赵姐！....林姐.....” 曲燕秋正礼貌的，挨个打招呼，突然发现，手一紧，原来是被陈泉死死抓住了。 “陈泉既然是冯言的弟弟，自然也就是我们的弟弟了。但你嘛，我们应该喊你妹妹，还是弟妹呢？” 赵梦佳看着眼前，互相抓着手的二人，开起了玩笑。 “都行。” 曲燕秋大方的态度，倒是把赵梦佳搞尴尬了。 “不过，你长得可是真漂亮啊。怎么说呢？有点像洋娃娃。”赵梦佳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一下曲燕秋的白嫩脸颊。 “是啊。如果你不说话，说你是外国学生，肯定有人信。” 云丽补充。 两伙人说了几句闲话后，就分道扬镳了。 ...... “你怎么了？” 曲燕秋问，陈泉在后面，全程做了看客，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六个人，我全认识。” 陈泉的脸色很不好，大量的熟悉感，冲击得他头发晕。“现在我知道，当初为什么看冯言姐眼熟了。” “为什么？” “【他】就应该就是检测专业的学生。” “你的意思是，【他】也来工大念书了？不会吧！能不能，他是教检测专业的老师呢？” “都有可能。走，我们去二宿舍看看。说不定我能认出他来。” 陈泉的宿舍在一舍，有段时间没有去过二舍了。 ...... 在空旷的电机楼里，小睡了一会，头晕缓解后，两人一起朝二舍走去。 作为国内最大的学生宿舍，回字型的二舍，规模比一舍还要大一圈，这里足足容纳了近4千名学生。 顶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陈泉顺着记忆，走进三楼。 结果越往深处走，他的熟悉感就越强烈。 如此强烈的熟悉感，是上次他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因为走廊里遇到的熟悉面孔，越来越多了。 “成兴，你去哪了？” 检测专业的新生，袁帅，刚出门，迎面碰到了自己的下床。“你看到我的木梳了吗？” “你是......” 陈泉试图从记忆里，寻找眼前“熟悉”面孔的名字。 “哦？对不起，认错人了。” 等走进了，袁帅才发现，来人明显不是成兴。首先个头上，就低些，年龄上，好像也小不少，再说，这人身边，还有一个绝色的女生。 “是吗？有人长得跟我很像吗？” 陈泉来了兴趣。“我叫陈泉，你是......” “我叫袁帅。喏，这是我的寝室，要不要进去坐坐？” 半是赔礼，半是对来人感兴趣。袁帅发出了邀请。 “好。” 陈泉跟着“老熟人”袁帅，走进了3305寝室。 3305寝室里的桌椅摆放，几个正在收拾床铺的学生，都让陈泉感到莫名的熟悉。 “成兴，你怎么带个女孩子......” 孙宇一抬头，结果发现认错人了。“......回来了......” “怎么样？他们两个长的像吧。这是陈泉！你们都什么眼神啊！走廊里太黑，我认错有情可原，你们居然也能认错。” 袁帅在屋里耍了一圈宝之后，才突然想起客人。 “来，请坐，随便坐。” 看见有漂亮的姑娘走进来，男生们，纷纷整理衣装，光膀子睡觉的张力行，干脆缩进了被窝，不敢露头了。 陈泉走到“自己”的床前，坐下。 这是一个靠窗户的床铺。枕头边随意摆放一些“他”的东西。 陈泉不自觉的伸出手，结果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个小布熊。 “这是谁的床铺？” 曲燕秋也在床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 书页里，滑落了一联，4张在一起的2寸证件照。 ----------- “成兴，你弟弟刚走。” “我弟弟？” 成兴刚把黄立送走，一回寝室，屋里的人，就七嘴八舌的，把个长得跟他很像的青年，来拜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学了一番。 “哇，你弟弟的女朋友，长得是真漂亮啊！就跟电影明星似的。” “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有点像外国人。” 一群色狼的谈论重点，显然不是陈泉，而是他身边的曲燕秋。 “外国姑娘？” 成兴就是一愣。 刚才上楼的时候，是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在下楼，与他擦肩而过。那个女的容貌，跟他们形容得有点接近。 “不清楚。听说冰城有很多二毛。刚建国的时候，这座城市的一半人口，有俄罗斯血统。” “对了，他们还在你的床上坐了会，你要不要检查一下，看少没少什么东西？” 上床的袁帅，把脑袋伸了下来。 “哦？！” 成兴赶紧起身，到处找了一下，至少表面上，什么都不缺。 他伸手到枕头下一摸，摸出个小布熊。这是他小时候，瞒着家里，用零花钱买的，花了他整整五角钱。 这次上大学，也把小布熊带来了。 第七十二章 酒窝 不知道与成兴擦肩而过的陈泉和曲燕秋，此时正站在二舍楼下。 “你好点没有？”曲燕秋问。 两人在3305寝室里没坐一会，陈泉由于头晕，就跑了出来。 “被风这么一吹，好些了。” “我仔细看过他的照片了。” 曲燕秋在成兴床上，找到的证件照片，估计是给学生证，或者身份证准备的。“你们两个虽然有相似之处，但区别还是挺大的。” “可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们两个长得相似呢？” 陈泉想不明白。 “主要是因为这个。” 曲燕秋用手指，点了一下陈泉的脸。“酒窝。你们两个都有酒窝，这在男生里是比较罕见的。” 酒窝一般发生在儿童时期，进入青春期后，大多数人的酒窝，都会自然消失。 “是吗？” 陈泉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要说这个酒窝，还真有些奇怪呢。” “奇怪什么？” “我妈说我小的时候，没有酒窝，结果长着，长着，长大了，反而有酒窝了。”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 沉默片刻，两人又不约而同的说道。“相由心生！” “原来不是他长得像我，而是我长得像他。”陈泉自嘲地笑了一声。 跟曲燕秋的容貌变化一样，陈泉的容貌，也受到了外来记忆的影响。 “其实你的变化不算大了，仅仅是增加了个酒窝而已。” 曲燕秋开解道。“你看我的相貌，如今和原来，还有什么地方像了吗？” “你这算是劝解吗？” 陈泉大为不满。“你是越变越好看，而我呢？我变好看了吗？” “你就知足吧！这个成兴，虽然不算什么帅哥，但好歹五官端正。你没有抽中上上签，但也没有抽中下下签不是？” “只好如此安慰自己了。” 陈泉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我根本无能为力。也许，这就是必须支付的代价了。” “其实说到相貌变化。” 曲燕秋半是开解，半是叙述。“之所以，大家都认为我非常漂亮，主要是因为，这副容貌里，有一定的混血成分，对吧。” “是。我估计，那个ai的原始样本，应该是个欧洲人，而且是南欧人种。” 去过欧洲，见过满坑满谷各色白人的陈泉，对此赞同。 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是曲燕秋被大家称赞的主要原因。而这些，在白种人身上，算是普遍特征。 “对，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里。我长得像混血，但我父母都是纯正的黄种人，就是他们祖上几代，也从没有过白人血统成分......” “那又怎么了？” “怎么了？有人开始说闲话了呗。” 曲燕秋嘴一撇，表示不爽。 “他们说就说呗，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们是知道原因，不在乎，但是我父母，尤其是我父亲，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很多人，在后面指指点点。” 国营单位，社会结构相对稳定，属于熟人社会，所以这种八卦，就大行其道。 除了有谣言说，曲燕秋不是曲峰的亲生女儿之外，还有谣言说，曲燕秋根本就是抱错了，因为曲燕秋跟张月娥和曲峰二人，没有一个像的。 “哦？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曲燕秋叹了一口气。“哄着呗。” 以前她是不关心这些，但“长大”以后，她才发现，父母二人为她担了多少心，糟了多少罪。 “那是。” 陈泉挠了挠头。 这种事情没法解释。哪怕说实话，都没有人信。 “现在想来，我的父母是真挺不容易的。我妈跟我说，不论我变成什么样，长成什么样，我都是她的女儿。” 曲燕秋与张月娥深谈后，感慨良多。 “这话，我妈其实也说过。” “夏姨也发现了你的变化？” 曲燕秋吓了一跳。 “不是，我妈跟我说，‘曲燕秋就跟我的女儿一样，你敢欺负她，我就敢打死你’！” 陈泉把夏彩斌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曲燕秋被逗笑了。 曲燕秋笑过，看着陈泉：“你以后，对我的父母好一点。能照顾，就多照顾他们一些。” “呃......” 陈泉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三年与ai的相处，曲燕秋于他，更像一个老师，而不是伴侣。 为了避免尴尬，陈泉小声咕哝了一句“让我对你的父母好？为啥啊？你自己有胳膊有脚的。” 曲燕秋深深地盯了陈泉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里？” “我回宿舍。”女生宿舍，就在二舍的对面。“你要是有本事，能进来，就跟着吧。” ...... 独自走回一舍的路上，陈泉暗自琢磨曲燕秋说的几句话，尤其是最后一句。 “我怎么感觉，这句话里面，有点交代后事的味道呢？” -------------- 机械楼，四楼， 检测专业新生见面会。 由于新生们尚不熟悉，所以，基本都是以寝室为单位，各自抱团。 经过一两天的接触，同寝的男生们，已经可以找到些话题打发时间，但大多数时候，大家的目光，都飘向了另一角，女生们所在的方向。 与中学时期的男女对半不同，工科专业的男女比例低得吓人。检测专业还好，虽然也是狼多肉少，但好歹上天还是给安排了6个女生，正好凑满一个寝室。 这也许是借了检测的名头，毕竟检测这个工种，一听就适合女孩子。 而焊接，铸造之类的，差不多成了女生的禁区，很多专业，甚至整个系，只有一名女生。 物以稀为贵。在高中时期，对女生们不屑于顾的男生们，不知不觉间，对突然变得稀缺的资源，起了兴趣。 但大多数男生，此时都跟成兴一样，对女生既好奇，又不好意思，只能不断用余光扫视。 就在成兴有贼心，没有贼胆的时候，他所不知道的是，女生那边，居然也在议论他。 “你们看那边的男生，跟冯言昨天的干弟弟，陈泉，是不是有点像？” “真的唉，还真是！” “谁？你们说谁跟陈泉像？”冯言闻言走了过来。 作为全班的最高分，她一入学，就被指定为学习委员，经常要做些组织工作。 “喏？”云丽用手指，一指。 “唉？真的啊！” 冯言立刻来了兴趣。“走，过去看看。” ...... “喂，女生们都冲你来了。”袁帅在下面踩成兴的脚。 “我？” 成兴有点受宠若惊。 “能不能先自我介绍一下？”作为学习委员，冯言落落大方。“我是冯言。” “我是云丽.....”很快的，6名女生就自我介绍完毕。 与女生们的秩序井然不同，几个男寝的学生们，七嘴八舌，“我是袁..”“我是张...”“我是...”“我是...”搞到最后，谁都听不清了。 “都静一静。一个寝室，一个寝室的来。” 班长杨司山大喝一声，压制住了混乱的局面。“来，3304先来。我第一个，我是杨司山，临时被指派为班长。” 虽然杨司山的以权谋私，迎来了一片倒彩，但相互介绍，总算是能够顺序进行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在工大读书。” 等所有人都介绍一圈之后，冯言再次走了过来。 “你是不是想说，有个长得很像我的人，也在工大？” “对！你怎么知道？” 云丽来了精神。“你们是什么关系？” 6名女生之间，由于脾气，上下铺等诸多原因，云丽和冯言走得很近。 “没关系....呃...我是说，我和他之间，没有关系。昨天我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他还去过我的寝室，可惜我没有碰到。” 成兴摇了摇头。“其实我也在找他。” “那你不用找了，冯言知道他在哪里，他是冯言的义弟。”云丽说到。 成兴转向冯言。“真的吗？你们认识？” “对的，什么时候，找机会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一下。” 第七十三章 昏倒 校医院。 新生入学之后，要做一次体检。不知道体检的目的是什么，估计是想建立基本的医疗档案备用，记录一下血型，血压之类的。 陈泉排在队伍里，在他身边的，是他的下床，于耀赢。 随着加入新的集体，陈泉有了新的社交圈，新的朋友。 比起还没有完全成年的陈泉，于耀赢生得身高体壮（超过了1米八），膀大腰圆。他的一把子力气，对陈泉有很大帮助。 而陈泉作为冰城本地的坐地户，也可以为于耀赢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例如帮助洗一些大件衣物，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算是一种互补。 除了互相帮助以外，五大三粗的于耀赢，出人意外的很有内秀，他曾经参加过奥林匹克物理竞赛，虽然没有获过奖，但动手能力很强。 于耀赢很喜欢改装，组装电器，曾经干过，买零件后组装电唱机，对外出售牟利的壮举。 所以，两个人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最近经常一起出动，买饭，领床单等。 “来，插个队！” 曲燕秋和她的同寝，李季，走了过来。 两人的插队，引起了后面学生的不满和骚动，但看在美女的面子上，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与陈泉一样，曲燕秋在新环境下，也有了新的朋友。李季就是其中之一。 一般来说，肯跟美女做朋友的，或者本身很漂亮，或者就是不在乎自身形象，不怕做对比。李季显然是后者。 除了两者以外，也跟工科院校女生人数较少有关系，根本没得选。 曲燕秋虽然小了李季两岁，但她的作风，反倒像是李季的姐姐。 ...... 由于陈泉与曲燕秋之间的关系，于耀赢和李季之间，很快也就熟悉了。 四个人正说笑间，远端一支队伍，传来了一阵骚动。原来是有名新生，在队伍里突然昏倒，人已经被抬到屏风后面去了。 ...... 屏风后。 “他怎么了？”满脸青春痘的右天问。 “估计是晕针，或者晕血吧。”护士大妈不是很确定。“你给他喂点糖水。”她随手把一个茶缸，递了过来。 ...... “怎么排个队，还能晕倒？多亏这里是医院。” 李季吐槽。 “是啊，要是抽血的时候昏倒，还有情可原。你看，针管那么大。” 于耀赢有点心虚。马上就要轮到他们几个了。 化验的护士身边，金属托盘里的硕大玻璃针筒，显得格外刺眼。 于耀赢虽然个头很大，但对针头有点惧。“我以前采过血样，不过是在耳朵上采的。这用针管是怎么回事？” “哎呦！”陈泉突然捂着脑袋叫了起来。 “怎么了？” 曲燕秋立刻走过来，扶住了他。 “不知道，突然就觉得头晕，恶心。” 陈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就好像有些东西，要被强行抽离一样。 于耀赢扶住陈泉的另一边。“怎么排队，还能排出毛病出来？这地方邪气得很！” ...... 屏风后， 脑袋后仰，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的成兴，眼皮下的眼球，快速抖动中。 ...... “我看看。” 曲燕秋用手，摸向了陈泉的额头。结果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没有什么啊！你到底是什么感觉？” “咦？好像好了。” 被曲燕秋温凉的手指摸过以后，陈泉发现，已经快成抖成台风的大脑，突然平静了下来。眩晕感，恶心感，一下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多亏有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喂，你们两个注意点啊！打情骂俏，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啊！” 于耀赢气得，把他扶着的胳膊，使劲一甩，差点把陈泉直接带翻。 “就是，就是。光天化日的。” 李季一起吐槽。 ...... “下面到你们谁了？赶紧的！” 护士敲着桌子，不耐烦地，冲着桌前闹成一团的四人喊道。 “我先来吧。” 于耀赢咬着牙，自告奋勇。“你们一个个，都细胳膊细腿的。” “怎么一个化验，让你说得好像上刑场一样？” 护士拿起针头，恶狠狠地扎了下去。“叫你在漂亮女孩子面前装好汉！” “冤枉我了，我没有装....啊啊哈哈！！！....” ...... 很快的，四个人就都完成了体检。 “今天是怎么个安排？还是你们两个想要点私密空间？我们战略撤退？” 出了校医院门厅，李季问。 “我们两个，有什么需要私密的？我们要去参观检测实验室，你们要是想去，就一起去吧。” ...... 屏风后。 “醒了！你总算是醒了！” 右天满脸激动。他脸上的青春痘，都快蹦出来了。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第七十四章 再访检测专业 机械楼，三楼走廊深处。 走在陌生的建筑里，李季觉得有些心虚：“这是我们新生能来的地方吗？” “没事的，我们以前来过。” 陈泉随口安慰，带头走入了，曾给他留下强烈熟悉感的检测专业。 自从知道了成兴，那个外来记忆的主人，在检测专业读书，陈泉就想再来一次，把这个区域仔细搜刮一遍，看能否得到更多信息。 “怎么又是你们？” 已经升入研二的大帅哥，宋国明，刚走出实验室，迎面就看到两个熟人。 陈泉，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曲燕秋的辨识率，实在是太高。 “你们还来参观？你们的专业不是已经定了吗？” “定下来，就不能改吗？其实我对检测专业，印象很好，上次.....” “没事，你不用解释。” 宋国明转身返回。“反正检测实验室，也不是什么保密的地方，你想去哪里，我领路。” 一进检测专业，就看到走廊里一片杂乱景象。靠墙边堆了不少纸箱子。 “都是书来的。新生班会派人来取。” 宋国明随口解释了一句，就继续带人往里走了。“这次从哪里开始？” “还是那间仓库。我想再进去，好好看看。” “好吧。你等我钥匙。” ...... “你跑这么老远，就为了参观间仓库？” 于耀赢等宋国明走了，才敢发声质问。 “相信我。我的直觉从来都没有出错过。” 陈泉懒得解释，也不想解释。 由于他需要与于耀赢等同寝同学，长期朝夕共处，所以，建立必要的神秘感，是有好处的。 “钥匙来了。” 随着声音，一直被当做仓库的小办公室，时隔三个多月，再次被开启。 也许有人整理过，也许上次打开后，系里有领导觉得丢脸，所以这间仓库，明显比上一次干净整洁许多。 曾经到处可见的废pcb版，彻底消失不见。大批的仪器仪表，在三个工作台上，码得整整齐齐。 尽管不少测量仪器的型号已经相当老旧，但如此大量的仪器堆积在一起，也给人以一种奇怪的科幻感。 曲燕秋走入房间，上下打量了一圈。“这里好像变样了？” “是。” 陈泉几步就走到靠窗的工作台边，双手扶着桌面，轻轻闭上双眼。 ...... “你男朋友在干什么呢？” 李季也走了进来，小声地问曲燕秋。 “练气功呢。” 曲燕秋没好气的解释。现在看来，带这两个电灯泡来，有点失误。 “气功？” 于耀赢瞪大了眼睛。 ...... 曲燕秋没管无知二人组，走到陈泉身边。“有新发现吗？” “有一些，但不多。” 陈泉要了摇头。“一会儿回去再细说吧。” 这次陈泉得到的记忆图像，明显比5月份那次清楚了很多。 5月的时候，他能感知到，“他”就是在这张试验台上，完成了许多工作，在他身边有几个模模糊糊的助手式人物。 由于关键设备的缺乏，现在的陈泉，仍看不出“他”做的是什么，但周围的几个助手形象，陈泉倒是认了出来。 也许是见过本人的缘故，陈泉认出了其中几个，冯言，云丽，袁帅等。 还有一个模糊的，满脸青春痘的形象，陈泉不认识。 ..... 从仓库出来，陈泉又逛了两间被当做实验室的中型办公室，但与上次一样，还是毫无发现。 众人很快就走到了尽头，走廊的一侧，是敞开大门的计算机房。 “这么老旧的苹果机，你们都留着啊。” 在西德见过世面陈泉，这次回来，再看检测专业实验室，不论看哪里，都觉得不顺眼，两者简直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我们一共才四台机器，不留怎么办。你要是看不过眼，这台pc-at不错。” 宋国明拍了拍，一台正在被研一学生，马锐使用的微机。 “是吗？” 陈泉不动声色的走到计算机旁，摸了摸大脑袋的显示器。“这台机器性能其实也不怎么样，也就是能打打游戏。” “游戏？这东西还能玩游戏？” 于耀赢来了兴趣。 电脑虽然没有普及，但红白机，以及一些廉价的掌上游戏机，开始出现，最常见的两个款式是赛车和俄罗斯方块。 “宋哥，这都是谁啊？怎么口气这么大？” 正在计算机前操作的马锐，对身边的噪音，十分不满。 “走吧，走吧，别打扰人家工作了。” 宋国明推着这群好奇的新生，出了机房。 “你们还想看什么？检测专业，就这么大.....” ..... “小宋，你怎么开始带新生了？” 从机房对面的房间里，走出一位身材甚是高大的女子，看其年龄，已经二十五六了。 “赵师姐，这些人是新生，但不是我们专业的。这两个，以前来过：陈泉和曲燕秋。” “我知道你们！你们上过电视！” 赵薇薇一眼就认出了曲燕秋，然后恍然大悟。“你是陈泉吧！你那个电话告白，说得很好。小伙子，追女孩子，你很有一套嘛！” “赵师姐？” 陈泉“认”出了这位正在读博的研究生。 “你认识我？” 赵薇薇一愣。 “好像听谁说过。” 在刚刚得到记忆里，这位赵薇薇，曾是“他”的重要合作伙伴，主要助手。“赵师姐，你就在这里做项目？能进去看看吗？” “哦？...” 对陈泉的自来熟，和顺杆爬，赵薇薇有点吃惊，但不好反驳。“好的，请进吧。” 第七十五章 磁悬浮（上） 办公室的正中间，大型工作台上，是一段导轨，以及围绕它部署的一套简易进刀系统。系统周围镶满了各种工装卡具，传感器探头。示波器，万用表等测量仪器，在工作台上，更是到处都是。 “赵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项目呢？” 陈泉随手拿起桌上摆着的一把车刀。 “我这是.....” 赵薇薇吃惊的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宋国明，后者脸上也是类似表情。 陈泉的表现，完全不像新生，倒是跟经常检查她进度的导师，仪态和语气，十分接近。 “我做的是......” 收起轻视的态度，赵薇薇认认真真的，把自己做的项目介绍了一遍。 ...... 自从计算机技术出现以后，计算机计算以及补偿技术，就是机械，测量领域的一个热点。 为了博士论文，赵薇薇自然也要赶时髦，赶热点，所以也弄了一个类似的题目出来。 赵薇薇的题目核心是，实际测量导轨，工件在加工中，形成的变形数据后，设计出一个经验公式，然后根据此公式，补偿控制工件，以及探头的运动轨迹，用这种方法，在机械系统不变的情况下，提高加工精度。 其实这一类的课题早就有人在做了。但这种项目的可变参数太多。 例如工件的原始重量，切掉的重量，温度，震动，导轨的截面形状，甚至导轨的材料等，都会影响到经验公式的正确性。 赵薇薇与其他人一样，在这个领域不断进行试错，看谁能瞎猫碰个死耗子出来，找到最正确的公式。 整个试错的过程，是漫长而又痛苦的。她需要不断积累经验数据，然后不断改进公式，再继续测量，无穷无尽的迭代。 “赵师姐，你为什么不试试，实时检测，实时控制呢？” 听完介绍后，陈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这种感觉，一半来自外来记忆，一半来自，前不久刚在德国参观完的，磁悬浮列车研究基地。 磁悬浮列车的时速超过600公里，其对导轨，机车的精度要求，远远超出了普通的机加工水准。大量的新技术，新工艺，开始采用。 “哦？怎么说？” 赵薇薇来了兴趣。 正说着话，门外走廊，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小宋，你把门关上！” -------- 走廊里，一群89检测的新生，走了进来。 听到声音，马锐走出计算机房。 “牛品老师不在，这些书是全检测系的，他让你们把这些书籍分一下，然后把89检测自己用的拿走。” 牛品是89检测的指导教师。 “干活吧” 班长杨司山发号施令。 “你们明知道我刚刚昏倒，还把我拉来干活。” 成兴有些不高兴。 “你昏倒？那我呢？”杨司山撸起了袖子，漏出了胳膊肘处的一块纱布包扎。 “你怎么了？” 马锐走了过来。“是你们两个打架了吗？” “打架倒是没有，但是受伤，确实是因为他！” “怎么回事？” “当时我在抽血，本来抽得好好的，但他突然就在我的身后昏倒了。给我抽血的护士，吓得一激灵，于是我就成这样了！” 杨司山边说，边气愤不已。“到最后，他没事，我有事！我的活，是不是应该由他来干？” “哈哈，那是应该。” 马锐笑够了，就走掉了。把一群本科生留下，自己分拣书籍。 ...... “你瞅啥呢？就这么两个半人的活，你居然还偷懒！” 杨司山又生气了。 “不清楚，那里好像有什么.....” 成兴总觉得，走廊的深处，一间关着的办公室里，有什么在吸引自己。 ...... 房间里， 陈泉正在描述，在德国，磁悬浮列车研究基地的所见所得。不知道为什么，他扭过头，看向关住的房间门。 ...... 走廊里。 “你不要总催他，他的身体不好。” 孙俊在一旁解了围。“我们几个多干点，不就完了？” “不是，我不是身体不好。” 成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感觉和状态。“总觉得有些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该发生的事情？”孙俊有些好奇。 “是。我以前也晕针，但从来没有昏倒过。我知道自己晕针，受不了的时候，我会主动避开。但这次，昏倒来得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算了，别想了。过去就过去了。” 孙俊等人，不以为意。 书籍分拣，本来也没有几样，几分钟也就完事了。众人把挑出来的书籍，捆吧捆吧，一人拿点，就全拿走了。 “给我分点。我还有一只手能用。” 杨司山主动走过来，从成兴手里，要走了一部分。 一群新生，很快就离开了检测专业办公室。 走廊恢复了安静。 第七十六章 磁悬浮（下）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听完陈泉的介绍，赵薇薇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 “首先，第一个，我就没有听说过，我们这边有谁能访问磁悬浮研发基地。磁悬浮列车，算是德国的头号高科技项目。你怎么就被邀请进去了？” “嗯....” 这个问题，陈泉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想，当时他们是想吸引我们留下，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也是对我们这群高中生，没有防备。” “对！这正是我的第二个问题！” 赵薇薇一拍大腿。“你走的这一圈，可不简单简单的是走马观花。从你的描述上看，那些工艺，技术，你确实都看懂了。你真的是新生吗？” “我当然是新生了。” 陈泉失笑。他干脆在原地转了一圈，展示给大家看。“我刚过15岁的生日呢。” 虽然是开玩笑，但陈泉心中也在思考。 确实，在参观不伦瑞克工业大学的时候，其他团员看到的是热闹，数控设备漂亮的外观，近乎科幻感的人机交互界面，以及加工过程中的火花四射，但有着外来记忆的他，能看透实质。 磁悬浮列车所用到的工艺和技术，细节方面也许“他”没有经验，但是思路和大方向，“他”都能看懂。 不仅仅是磁悬浮基地，在其他实验室，陈泉其实也有一些收获，只不过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而已。 这些参观，虽然不能让他举一反三，联想到什么新技术，但只要能理解这些当代最先进设备的运行原理，价值就无法估量。 ...... “有没有兴趣，我们两个合作这个项目。我们一起做！” 赵薇薇基本没有犹豫，立刻就发出了邀请。 陈泉的描述，虽然有的时候，会遇到一些定义，名称不是很清晰，甚至错误的情况，但其信息量之巨大，让赵薇薇异常吃惊。 “和我一起？我才入学。”陈泉迷茫的看向四周。 身边的几个朋友倒没有什么，反正他们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反而是宋国明的眼里，透漏出一丝羡慕的眼光。 赵薇薇的博士生项目，显然比他的研究生要高级一些的。 检测专业从大类来说，也隶属机械，但检测专业对机械类知识的要求是二类。刚才陈泉的一些描述，宋国明有些听懂了，有些居然没有听懂，当然了，陈泉用错名词的概率也是不小。 “你也许并不知道，你的这些偶见偶得，它们的价值有多大！” “可是，这些东西，我不全讲出来了吗？你们自己照着做就好了。” 陈泉有点想不明白。 “好，既然你能相信我，我也不说假话。” 赵薇薇严肃了起来。 “第一，毕竟你是亲身经历，这种感觉，别人通过言语，文字，很难完全体会。” “如果需要我回忆，我会尽量多讲。绝不藏私。”陈泉保证道。 “第二。”赵薇薇竖起第二根手指。 “你刚才说的实时测量，实时反馈，实时控制，看起来思路简单，但成本极高。” 说完，赵薇薇走到工作台前，指着桌上的导轨。“实时反馈机制，真是我们想不到吗？我想不到，我们这么多人，都想不到吗？” “哦？” “不是我们想不到，是我们做不到！ 实时反馈，实时控制，对传感器，对微控制器的要求，都太高。 以我们的实验室条件，只能支撑静态检测！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达到所需要的测量精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来得及，对数据完成计算！” “可这跟我的加入有什么关系？” “我们做不到，为什么德国人能做到？”赵薇薇反问。但不等回答，就继续说道： “第一，他们是有技术基础，这毫无疑问。但第二，磁悬浮算是他们的国家行为。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可我呢？我只是个没有毕业学生。让我来做这个项目，是绝对没有可能得到批准的！谁会相信我呢？” “我参加就有人相信了？我可仅仅是个新生！” 陈泉好奇。 “首先，你是亲身经历者。你的参与，至少让项目的可信性，提高不止一个数量级。 其次，你虽然是新生，但你不是一般的新生。国际金牌得主的宣传热度，还没有消退。哪怕为了面子，大家也会多给你一次机会的。 你不仅拿到了国际金牌，为国争了光，而且亲身考察了很多国际先进技术，现在立志要把这些技术带回国内复现。 在这种情况下，谁会好意思拒绝你的项目申请？对你的宣传，才刚刚过去不到一个月。” 赵薇薇的这番话，算是掏心掏肺了。 “哦.........” 陈泉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经过多年的历练，陈泉忽悠人的本事，早就非同寻常，但今天居然碰到一个更能忽悠的。 “这样！” 赵薇薇决定使出杀手锏。“我也不跟你说什么为国为民的大话，官话，也不谈这项技术，对谁多么多么的重要。你只要出个人头，答应加入就行。 其他的事情，全都由我来做，项目我来跑。工作我来做。这样总行了吧！”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赵师姐，这只是我们的第一次接触，也是第一次谈及此事。” “好，你再考虑考虑，是我太心急了。”赵薇薇松了一口气。 “不是，赵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项目，哪里不对劲，它并不太适合我们。但具体哪里不太对劲，我还有些说不出来。” “哦？” ...... 想了一会，陈泉初步想到一个原因。“我有个问题，赵师姐。” “哦？请说！” “你看中我在磁悬浮基地的所见所闻，想把他们复现出来，对吧。” “对啊。我们刚才谈的不就是这个吗？” 赵薇薇有点奇怪。 “可就是我们把它们全复现出来，也谈不上什么原创吧。这样的话，怎么发表论文和成果呢？” 第七十七章 吸星大法 “国际论文我们发表不了，我们发中文论文啊！” 赵薇薇毫不在意。 “这我可要好好想想。” 陈泉没有直接拒绝，但心里对这个项目，基本上判了死刑。 第一，他现在的眼光高了，拿过国际金牌之后，视野早就国际化了。像伊万那样的人，才配做他的对手。 第二，工大毕竟是个研究机构，而这个项目，又是个工艺项目。即使在工大实验室，把它做成，其作用，也就是一篇中文论文罢了。没有企业的联动，实际意义，根本不存在。 再加上，检测专业与机床加工，关联性并不大，要是放到纯机加工专业，还多少能讲通。 第四，只借自己的人头，就能改变现状？ 说穿了，不过被论文的压力逼的，有病乱投医，骗骗经费罢了。 实时测量，当然比静态测量高大上了。 “那好吧。” 听出了话语里的拒绝之意，赵薇薇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毕竟两个人，首次见面，而且这次见面，完全是场意外。 ...... “赵师姐，你对这个项目，如此积极的原因，不就是想要一篇说得过去的论文吗？”看着赵薇薇失望的表情，陈泉心中一动。 “对啊。我们是学生，不要论文要什么？” “如果我说，我有更好的项目，我们能合作吗？” 记忆里，与这位赵薇薇师姐的合作关系，陈泉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但这条线不能断掉。 “更好的项目？” 这次就连打酱油旁观的宋国明都吃惊了。与“磁悬浮”概念挂钩的项目，就已经很难找了。哪里还能找到更热点的项目。 “对了，是不是你在德国，还参观了其他实验室？” 赵薇薇灵机一动。 “实验室我倒是没有少参观，但我想做的是原创项目。” “原创吗？” 赵薇薇对此根本就不怎么相信。 想必所谓的“原创”，也是从哪间实验室里抄来的。不过眼前的陈泉，简直就是一座百宝箱啊。 “行，只要你想合作。我都没有问题。” ------ 宋国明把四位新生一直送出检测专业。 “陈泉师弟，你如果还有富裕的想法，能不能也考虑我一下？ 我今年就要毕业，也在着急找题目做论文呢。我的要求不高，也不要求原创，那些你看不上的想法，随便抄两条给我就行了。” 赵薇薇想明白的事情，宋国明同样想明白了。 哪里有什么原创，肯定是参观的时候，看到什么好东西了。 而且这种东西，还不是一般的好，至少要好过磁悬浮项目。 如果是一般人在胡说，宋国明和赵薇薇也许能有怀疑，但陈泉的国际金牌光环，还在起作用。国外的月亮肯定更圆，更亮。 另外，陈泉谈话中表现出来的宏观视角，思维深度，也让人不觉明历。 “那个实时测量的点子怎么样？” “赵师姐都不敢照亮的项目，我更不敢了。” 宋国明摇头。“你有没有小点的项目，例如测量器具方面的？那么多新工艺，肯定有新装备，新测量仪器吧。” “让我仔细想想，这些小东西，我真没有注意。” “没事。慢慢想，啥时候想到，啥时候再告诉我。” 宋国明的心态非常好。有好点子，算意外之喜，没有，啥也不耽误。 ------ “我……我……” 离开了机械楼，于耀赢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陈泉脑袋上顶着国际金牌的帽子，于耀赢也承认陈泉的优秀，但总的来说，于耀赢把陈泉看成同类人。 尽管在物理竞赛中无功而返，但于耀赢对自己的动手能力极有信心。毕竟大多数高中生，根本没有机会摸万用表和电烙铁。 基于这点，于耀赢认为，自己和陈泉，算是各有所长，马马虎虎当个朋友，够格了。陈泉是个天才，自己一定也是。 但这次的检测专业之行，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检测专业条件也许算不上很先进，缺东，缺西，但唯一不缺的就是各种测试仪器。 大量闻所未闻的测量仪器，仪表，码成山一般的堆积在仓库里。自己的那个，被视为珍宝的小万用表，在这群专业仪器面前，连蚂蚁都算不上了。 另一个突破认知极限的就是陈泉，这个年纪比他小三岁的新朋友，在检测专业里如鱼得水，与那些在于耀赢眼里高高在上的研究生，博士生，谈笑风生。看着这一幕，于耀赢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了。 就在于耀赢不知道该问什么，说什么的时候，脑回路与众不同的李季，首先打破了沉闷：“陈泉，你练的是什么武功？” “武功？” “对啊！是不是你往设备前面一站，就能把里面的知识，都吸收掉？我记得哪本武侠小说里，讲过这种功夫。” “你说的是吸星大法？可那是邪教的功夫啊，笑傲江湖里的大魔头，任我行的看家本领。” 于耀赢的武侠小说没少看。 “邪教吗？” 李季有点遗憾。“不过，只要是有用就行了。我好想有这种功夫，书不用看，只要一摸，就自己学会了。” “我没练过什么吸星大法啊？” 陈泉觉得奇怪。 “可曲燕秋说你练的是气功，不是吸星大法，那又是什么呢？ 而且那个赵师姐也说了，你在磁悬浮基地，就那么一走一过，能看出那么多东西，绝对是天赋异禀。” “听你这么一说，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了。” 陈泉知道，之所以自己能看懂很多东西，是因为那些东西一直都在他的大脑里，只不过没有被激发出来而已。 “对吧，你这门功夫能不能也教教我们？” “吸星大法？这是邪教功夫，你也要学？” “管他是什么法！”李季豁出去了。 “可我不会啊！” “我不信！” “我真不会啊！” “你这不是耍赖吗？我亲眼所见的东西，你都能耍赖？曲燕秋，管管你男朋友！” 几个人闹成了一团。 ...... “这样，陈泉，你也不用真教，只要肯出个人头就行。” 于耀赢灵机一动。 “不用真教？”“又是出人头？” 所有人都惊了。 “对！我们以你的名义，办个吸星大法培训班。肯定爆火！” 于耀赢满眼放金光。“你看看李季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培训班该有多火了。” 第七十八章 动员大会 8月底，秋高气爽。 工大的体育场是由几部分组成的，一个带看台的标准田径场，旁边还有几个独立的篮球和小型足球场。 标准田径场旁边的看台一侧，主席台边，不少嘉宾已经就位。 他们即将参加的是，89级新生入学大会及军训动员大会。 这个大会开完，军训也就开始了。 作为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得主，国内竞赛双金得主，陈泉将代表89级新生发言，曲燕秋也以一金，一铜的成绩，代表女生发言。因此都捞到了有遮阳的边坐。 坐在陈泉身边的，是来自xx集团军xxx教导师的几位军官。经过简短交谈，陈泉了解到，这个教导师的本职工作就是训练新兵。 按照原计划，工大新生的军训，应在军营里完成，但是龙省军队有任务。至于是什么任务，陈泉就问不出来了。 不过根据陈泉的西德先进经验判断，北面那个帝国，应该是风雨飘摇了。 ----- 主席台下，操场上，3000名新生，正在陆续入场。 成兴和他的同学们，排着队，在大操场上徐徐铺开。 大多数新生，多多少少接受过些队列训练，但确实有些学生，不但没有列队经验，甚至左右都分不清楚。 教员们，不停地跑前跑后，试图让这群乌合之众不要乱了套。 为了今天的大会，成兴和他的同学们，凌晨5点，就被军士刘建，给喊起来出操。如此早的起床，再加上随之而来的列队，早操，让所有学生都怨声载道。 整个早晨，唯一有些令众人欣慰的是，免费而且不限量的早餐。 免费倒还次要，现在可是票据横行的时代。成兴来冰城的时候，父亲怕他不够吃，还特意为他多准备了些全国粮票。这种不限量的吃饭方式，所有人都是闻所未闻。 ...... 随着太阳的逐渐升起，操场上的混乱慢慢平息，3000人的巨大方阵，渐渐有了雏形。 成兴的身上，是刚刚发下来的免费军服。 略显宽大的衣服，在微风中轻轻抖动。 ...... “这身衣服可真丑。” 主席台边，曲燕秋难得抱怨。 曲燕秋的颜值极高，身材也很好，一般来说，任何服装都掩盖不住她那近乎天然的美丽。但这次，她真的遇到了敌手。 不知道是否是积压货的缘故，发给学生们的服装，是所谓的85式，而不是最新的87式。 85式军装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束腰，不论谁穿上，都显得肥肥大大。 即使漂亮如曲燕秋，在粗大的衣服下，也跟普通村姑没有区别了。 除了身材，这套服装，还让她白皙的脸庞，显得灰蒙蒙的，土气十足。 85军服对身材高大的男生影响较小，但学生们领到的军服，缺少了85式的灵魂，肩章。所以，陈泉窝窝囊囊的形象，跟蹲在马路边等活的农民工，无甚区别。 当然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这身有魔力的军服下变丑，例如正走上讲台的骆凝薇。 “骆师姐的衣服，是标准军服吗？还是她自己改过了？” 在陈泉的小声评价中，工大的首席主持人，骆凝薇走到麦克前。 清脆的声音，被操场四周的高音喇叭放大，又被体育场侧面，一舍的6层楼房反射回来，形成了共鸣： “1989年新生入学大会，及军训动员大会，现在开始。” ...... 在教员指挥下，成兴和同伴们不断鼓掌，然后看着讲台上的人，不断变换，一个人讲完，另一个人讲。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还在继续爬升，操场上的气温也在不断升高。 成兴的额头，鬓角开始冒汗。身边的同学，已经有人打晃了。 刚刚经历过残酷的高考，新生们早就外强中干了。 ..... 陈泉拿着演讲稿走上讲台。“很荣幸，我能代表1989年入学的.....” 可是他还没有说两句，就发现主席台正前方的队伍，出现了骚乱。操场边几个白大褂冲了进去。 陈泉回头，想征求意见，骆凝薇提醒的声音传了过来：“继续念，继续念。” “哦...在这金秋送暖的时节，我们欢聚.....” 很快的，陈泉的右前方，再次出现了骚乱。又有学生昏倒了。 “这.....” 陈泉再次回头。 “快念，快念！！！” ...... 操场上 趁着身旁传来的骚乱，成兴赶紧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然后重新站好，把视线投向主席台。 也许是擦去汗水的缘故，成兴的视野突然清晰，他的视线，与主席台上讲演的学生，对上了。 ...... 主席台上 “念啊！接着念啊！这时候怎么能停呢？” 骆凝薇焦急的声音，惊醒了走神的陈泉。 陈泉当机立断，也不照稿宣读了，直接念最后一段：“我仅在这里，代表89级的全体......” ....... “我还要上台吗？”主席台边，正准备上台的曲燕秋问。 操场上，第三名学生刚刚倒下。 “上，但前面内容不要念了，直接念宣誓那段。” ...... 操场上的秩序，已经没有人管了。 教员传话，大家可以稍微活动一下手脚，实在受不了，原地坐下。 “我还等着你昏倒呢，结果到现在也没有等到。” 成兴身边传来了袁帅的声音。 他回头，结果发现好多人都在冲他竖大拇指，看来判断他会昏倒的，不是一个两个。甚至连满脸青春痘的右天，也在不远处冲他竖拇指。 成兴没有回应这些调笑，而是转过头，重新把视线集中到主席台，寻找带给他奇怪感觉的身影。 --------- 军训动员大会，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大会之后，很快就来到午餐时间。 陈泉和曲燕秋，跟着骆凝薇参加了在教工食堂举办的招待宴。 “你今天的表现，可不怎么令人满意。” 平常态度很好的骆凝薇，难得对陈泉提出了批评。“那么多领导都急得不行了，你确在台上白白浪费时间。” “别这么说他，毕竟他年纪还小，要不能豁免军训吗？” 一位姓李的营长在旁边解围。 作为对二人的特殊待遇，陈泉以年龄不足，与其他男同学在体力上存在较大差距为理由，被豁免军训。曲燕秋虽然年龄够了，但也沾光，被赦免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无需军训，这一个月，你们自由了。” 骆凝薇问道。 这里的自由，是相对的。虽然白天没有课，也没有军训，但是晚上还需要回宿舍报道。工大对新生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刚开学这些天，差不多天天有查寝。 “我们想去微电子实验室看看。” 陈泉与曲燕秋对视了一眼后回答。 ...... 四食堂，军训新生的指定食堂。 与招待宴的温文尔雅不同。这里的各餐桌，吃得是风生水起。 军训期间，吃饭是免费的，早餐如此，中午和晚上也是如此。 成兴和大多数人一样，左手抓着两个馒头，右手捧着装菜的饭碗，拼命往嘴里划拉。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17，8岁的大学生，处于长身体阶段的尾声，食量大得很。 虽然军训的伙食，严格说起来，很是一般。但不花钱，随便吃，这一项，就解决了所有的抱怨。 “吃多少，拿多少，最后不准剩！” 教官刘建来回巡视。 由于大多数学生，都没有吃自助餐的经验，拿食物的时候，都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但随着午餐逐渐进入尾声，学生们进食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馒头能送回去吗？” 检测专业的袁帅，看了一眼左右。大多数人跟他的情况都差不多，最多的人，手里还剩下两个完整的馒头。 “你的手都抓过了，怎么送？吃吧。” 成兴大口大口的咬着。 他要立志，吃成一个胖子。 这顿免费的午餐，就是起点。 新春快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2022年的春节就要到了。 在此，预祝关心本书，以及本人的读者朋友，作家，编辑，新春快乐。 《文明模板》上传超过了一个多月，承蒙各位厚爱与不断支持，投票，最近取得了一些进展。下周有一次新版网站-科幻频道频道新书推荐。 如果没有理解错，这应该是位置不错的一次推荐。 希望这次的推荐，能取得一些好的成绩。 ------- 《感谢》 本书即将来到一个新的节点，2000收藏。 目前的本书数据是，收藏1958，2318总推荐，字数13.62万。（截止2022/01/30，06:19am） 因此，特此对一直支持本书的朋友，表示感谢。 首先是感谢打赏本书的朋友： pcmorning，王者鬼道，千月hhj，书友20220105204440653，夜者无歌。 其次，感谢投月票的朋友们： 无敌大少涵，书友20180312003022777，重工501，w网梦人，就啊，clementnews，凤凰劫，无天uid才回，蛋小如书，夜者无歌，大☆飞，书友20170315175810350。 第三，感谢一直不断投推荐票的朋友们： 书友20200301171651076，书友20190427164812437，罪恶之城，隔壁原魔玩家，媳妇喜欢斑马纹，flyingagain，发黄的日记本，娇境，kaikaixinxin，杏仁的昕，自由很忙，书友20180426174646761，pcmorning，狂风%落叶，清风掌门，方舟一号，月下111，4124448，北国之星，冰城大世界，万里冰封千秋雪，郁飞白，书友20180426174646761，你的美梦被谁惊醒了，请举一个栗子，花事春意，天雨破，l不看不看，阿冲，女主从书中跑出来怎么办，余音亶亶，你爸爸终究是你爸爸啊，被石头砸中的牛，夜者无歌，不行我还要，书友20181228185518974，尘埃落定m， 王者鬼道，水粉誓言，花逑，冰火小法师，冰月凝，来乐呵一下，曰颜，就怕认真，符阳山人，龙尾山人，915883965，4124448，花事春意，水粉誓言，不会开挂，薯粉水饺，柠小酒，一咸，又见取昵称，迟广，yuan1248，书友20210629164421506，书友20210301106459382964，有限过往，老猫下天山，未折翼的燕子，睡在后排的狗，星雨*桐，永生的愿望，pzwr，wps，余常青，善良的绅士，天帝93，郁飞白，书友20170315175810350 如果有所错漏，敬请原谅。 最后，笔者新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多谢来自老朋友的支持。 在这里，再次对所有支持本书的读者朋友表示感谢。 ----------- 关于情节。 本书进入了新的阶段，这部分主要是科技文。与前期的剧情驱动，风格有明显变化。 笔者也在琢磨，如何让剧情有趣，更有冲突性。 由于这部分内容，与上本《北国科技》时间上重叠，有些老朋友，已经能够把两本书的剧情关联起来了。所以，发挥的余地不是很大。 笔者只能说是尽量，尽量写出新意。 ------- 下周，由于疫情的缘故，2022的春节，又会是一个孤独的春节，家里蹲的春节。正好借推荐的机会，多码一些文字，春节期间，保证每天四千字以上的更新。 这次的推荐过后，本书也会迎来下一个重要节点，上架了。 所以，这次的春节推荐，时间刚刚好。 ------- 最后回到新春佳节上。 预祝大家，春节快乐，全家团员，事业有成，身体健康，家庭美满，万事如意。 第七十九章 重返微电子实验室 寂静的电子楼走廊里，两个年轻人并肩走在一起。 “不用担心，那些东西又不会跑。”曲燕秋出言安慰。 “我怕的就是它们跑了。” 陈泉现在，颇有点近乡情更怯的心态。 前几年，陈泉的整个人生，都是围绕着各级数学竞赛而展开的。虽然最后的结果不错，陈泉以一枚满分金牌，完美走完这段历史。 但接下来要干什么，大学生活的目的是什么，成了最大的疑团。 大学期间，可没有奥数这种能被普遍认同的比赛了。 即使在个别项目上，有些校际间的比赛，但其影响力和认同度，跟奥数不是一个水平的。即使有些大学生竞赛，名气较大，但由于专业的细分，参赛的基数不足，也没有什么代表性了。 经过三年多高强度的比赛，训练，陈泉已经熟悉了不断选拔，不断淘汰的生活节奏。骤然失去奋斗目标，让他颇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完美竞赛的下一关，过关的标准是什么？ai离去的时候，并没有给两人留下足够的线索。 陈泉与曲燕秋几经讨论，才算形成第一个共识，那就是写论文，发表论文。 虽然论文发表，没有什么金牌，银牌的说法，而且各专业之间，期刊也是众多，但隐约之间，期刊之间有排名，论文也有影响力（影响因子）的说法。 从这个角度来看，论文是可以替代奥数竞赛的。 目标有了，自然动力和压力，就都有了。赵薇薇，宋国明等研究生有论文的压力，陈泉现在也有了论文的压力。 从赵薇薇和宋国明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论文，尤其是英文论文，想出版，难度还是很大的。 作为一个新手，陈泉出论文的希望，就全部落在了微电子实验室里藏着的这批信息上。 说实话，在西德见过世面后，陈泉对前两天的检测专业之行，是有些失望的。 在80年代末的这个时间节点，中德顶尖大学之间的代差，有二十年之多。 在赵薇薇那里，陈泉看到桌上摆着的一台单卡录音机。令陈泉震惊的是，这台录音机的作用不是放歌，而是对单片机进行程序输入。 用磁带进行存储和输入输出，是50年代末的技术了，仅比最最最最最最古老的穿孔纸带要先进一些。 但在80年代末的中国，冰城，它居然还占据着主流地位。工大所有的单片机实验，用的都是这个台式单卡录音机。 虽说陈泉对国内的条件落后，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见过西德的现代化实验室后，再看国内的落后条件，产生些心理落差，就是必然。 陈泉唯一的心理安慰和希望，就是微电子实验室里，隐藏着的秘密了。 ..... “你们在这里登个记就好了。” 微电子实验室的指导教师，张群得到消息，迎了出来。“防尘服，口罩和防静电手套，都在那边，用的话，自己拿。” 原则上，微电子实验室并不对本科生开放，所以陈泉和曲燕秋的这次考察，需要特批，耽误了点时间。 等两人走入实验室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一片侧目。 实验室里工作的最年轻人员和研究生们，最小的也有25，6岁了，比曲燕秋和陈泉，都大了10岁不止。在他们眼里，陈曲二人，是真真正正的小孩子。 “你们想先了解哪台设备？” 张群得到的消息是，陈泉要重新参观这间实验室，对相关设备进行了解和研究。“我从哪台开始介绍？” “谢谢张老师，我们想自己先看看，有问题再来找您。” 陈泉婉言谢绝后，直奔无人使用的光刻机。 四个月前，就在这里，他定下来要来电子系，冰工大读书的决定。 四个月后，他只能靠这里的信息过关了。 好在，一切都没有变。 当他用双手撑住工作台边缘的时候，信息的大门，重新向他打开了。 放松了心情的陈泉，闭上双眼，敞开心扉，细细体会。 “他”在这里，进行了不下二十余项实验，巨量的信息在陈泉的脑海里闪过。 这是陈泉有记忆以来，得到信息量最大的一次，他的整个身体都在信息的冲击下微微颤抖。 ...... “陈泉没事吧。” 张群发现了异常，再次走过来询问。 “没事，我看着呢。” 曲燕秋伸手，阻止了张群上前的举动。“老师您去忙吧。” ...... “他们在干什么呢？” 实验室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气功里有采气的说法，他们这是向光刻机采气？” “也许吧。怎么这么年轻，就神神道道的？” “谁知道呢？还国际金牌呢，原来跟跳大神的是一个水平。”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我们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你这是什么口吻？什么年轻人？我也是年轻人啊。” “我可是从物理系新生那边听说了啊！”又一个低低的声音，加入了讨论。“有个叫做吸星大法的邪术” “那个男孩子，难道真想把光刻机吸干？我们要不要去阻止一下？” “这种东西，你也信？他如果真能把光刻机吸干，我就把光刻机吃下去！” ...... “你怎么样？实在不行，分批吧。信息就在这里，它们又不会跑。” 曲燕秋监督着陈泉的脸色，状态，随时准备把他的手拉离。而现在，陈泉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再说了，实验室又不止这一台设备。无论如何，你也是完不成的。” “确实不行了。” 陈泉把手从工作台上抬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眩晕。“走，先找个地方咪一会儿。” ...... “咦？你们这就走了？这才几分钟啊？连半个小时都没有！” 在门口往里搬东西的张群，一抬头，看到两人正往下脱防尘服。 “不是。我们去趟厕所，马上回来。” “上厕所要两个人一起去吗？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张群摇了摇头。 ...... “你们的这个厕所，怎么去了那么久？” ...... “这么快，就又要去厕所？” ..... “实验室中午要关门，下午再来吧。” ...... “你们还真准时，我才开门，你们就来了。” ....... “又要去厕所了？” ....... “这次我要检查一下，你们上完厕所，洗手了吗？这出来进去的，浪费了我多少口罩和手套了！” “这哪里是洗手了？今天不准你们再进实验室了。你们也太过分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应该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再说？” 第八十章 线索 “没有想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第一天就发生被实验室拒之门外的事情，陈泉，和曲燕秋相对苦笑。 “现在去哪里？” 刚刚睡过，精神抖擞的陈泉，正准备再大干一场，结果被闪了腰。 “你也别光顾着输入，消化和吸收，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信息，你能读懂吗？” “对，你说的对。走，去查资料。” 陈泉得到的记忆，都是实验记录，做什么，怎么做。但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干什么用的，还没有头绪。 走出电子楼，校园里正是一年最好的季节。 天气不算太热，也没有降温，微风习习，让人心情愉快。 ...... “一二一，一二一” 喊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原来是一队正在军训的新生，在教员的指挥下跑了过来。 工大的体育场虽然不算小，但三千人都在一个操场上军训，根本不现实。再说，体育场还有一部分面积，要留给其他学生正常上课使用。 教员们充分利用工大巨大的校园，把学生轮流拉出来锻炼一下。 “一！二！三！四！” 队伍里，成兴气喘吁吁，边喊着口号，边努力挪动着，早已灌铅的双腿。 道路两旁，下课后，正在校园闲逛的学生们，纷纷让出道路，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这一队穿军装的师弟们。 由于目光的主人，不少是青春靓丽的女生，这给强弩之末的成兴们，带来了最后的一丝动力。 “口号再喊大声点！” 教员刘建军士不失时机的加码。 ...... “走吧，你看什么呢？你也想去军训吗？” 曲燕秋拽了一把陈泉，后者正目送着，喊着口号远去的队伍。“如果想锻炼身体，早晚可以出来跑一下，我看楼下，总有跑步的。” “走吧，走吧。” 陈泉晃了晃脑袋，从走神的状况里摆脱出来。“去图书馆。” ...... “这座楼可是真破啊。” 两人穿过西大直街，站在了工大图书馆门口。 一般来说，一个学校最重要的建筑，除了主楼以外，往往就是图书馆了。不伦瑞克工业大学的图书馆，就给陈泉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陈泉面前的这座二层建筑，建于五十年代的老图书馆，完全承担不起如此重任。不仅仅建筑不起眼，跟民房没有两样，还在“图书馆”的牌子旁边，挂着一个“危房”的牌子。 “走，进去吧。” 曲燕秋推了一下。“来都来了，发这些感慨干什么？” 第一次来到图书馆，两个人跟着人流，来到二楼的中文科技区。虽然图书馆的外形不起眼，但内涵还不错，一排排的书架，显示着藏书的丰富。 “要怎么查资料？我要怎么帮你？”曲燕秋问道。 “嗯......” 这个问题，可真把陈泉给难住了。 由于所有的记忆，都没有文字信息，所以，连“他”做的东西，叫什么名字，陈泉都说不出来。 “要不我给你画个图？” “画图？你画了图，我怎么办？” 曲燕秋皱了皱眉头。“至少得给我点文字线索吧。否则这么多资料，这么多书籍，我要怎么查？” 陈泉想了半天，才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你就帮我查查光刻机能干什么吧。反正实验是拿光刻机做的。” ...... 但两个小时过去后，陈泉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一点效果都没有。 光刻机的功能，很容易就查到了，光刻机是集成电路制造工艺的重要一环，不论怎么查资料，都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但陈泉看到的记忆，“他”做的东西，明显不是集成电路。因为上面的图案，结构，简单得令人发指。 “看来查资料，只能你自己来了，我根本帮不上忙啊！” 曲燕秋抱怨道。 除了陈泉给出的信息不靠谱以外，也跟知识面有关系。 有外来记忆的陈泉，对半导体设备，工艺相关的书籍，虽说不能精通，但至少可以翻阅。而同样的资料，对曲燕秋来说，就是真正的天书了。 相关资料上的每一个名词，对曲燕秋都是彻底的未知。 “行啊。让我先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搞清楚再说。” 陈泉挠了挠头。“先去吃饭。” ------ 没有参加正常军训，陈泉不好意思去军训食堂混免费的半自助餐，等他回到一舍，4039房间的时候，同寝同学们，早就回来了。 不过寝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东倒西歪的摊在床上。 “起来，起来，怎么穿着衣服就倒下了？” 陈泉伸手去推，已经睡着的于耀赢。“身上全是汗，床单都被弄脏了。去洗漱一下，然后回来再睡。” “哦？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被摇醒的于耀赢，挣扎着坐了起来。“你不知道，今天我们跑了多少，我现在浑身疼。” “是啊。今天一天的运动量，把我一辈子的跑出来了。” 旁边床的张强，也被晃醒了。“你是不知道，我们今天过得是什么日子。我的腿都抽筋了。” 被说话声吵醒，或者是根本没有睡着，其他同学也加入了抱怨大合唱。描述今天遇到的悲惨遭遇。 刚刚经历过高考的新生，身体条件弱到了极点，突然出现的大剂量运动，让他们完全无法适应。 ..... “你们为什么还穿着军服？这衣服现在多脏啊？” 陈泉环顾了一圈，七个人都穿得整整齐齐。这跟日常，大家经常光着膀子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 “因为一会教官要来。” 于耀赢说道。“他要来教我们如何叠被子。” “叠被子还用人教？” “对，不仅他们要学，你也要学。” 住在隔壁，4037的班长，王彦军走了进来。“我一直在找你。晚上你就不要出去了。” “我也要学？我不是不需要参加军训了吗？” “对，你不需要参加锻炼，但各种集体活动，还有寝室的卫生评比，你是逃不掉的。” ..... 过了没有多大功夫，培训教官就出现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窝窝囊囊的被子，居然被他叠出了整整齐齐的方块状。 -------------------------------- 祝各位读者朋友，新春快乐，春节快乐！ --------------------------------- 第八十一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祝各位读者朋友，2022，虎年行大运！ 在新的一年里，家庭和满，身体健康，恭喜发财！ ------------ 操场上 在一片半沙质，半草皮的地面前，教员指导新生们匍匐前进的要点。 工大并没有适合匍匐训练的场地，只能用这个半沙坑对付。 随着一声哨音，前排的几名新生，按照刚刚学到的姿势，趴了下去。 “哎呀。” 成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趴下的时候，身体一窜，胳膊肘在粗粝的地面上划过，军服磨破，皮肤表面出现了裂痕，隐隐有细微的血珠渗出。 “怎么回事。” 教官跑了过来。“刚才我反复强调过多少次了，姿势，姿势最重要！” “成兴都这样了，他还能继续训练了吗？” 袁帅在旁边求情。 “练！凭什么不能练！就是下刀子都得练。”教官把脸板了起来。 “人都受伤了，怎么还能继续练呢？” 同学们七嘴八舌，纷纷表示不满。 “不要以为你们多读了点书，就有了花花肠子。” 年纪也就是二十几岁的男教官，或许是被众人的指责态度所激怒，态度反而更加强硬： “他这点伤算什么？要知道我训练过新兵，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靠自残逃避训练的，我见得多了！ 今天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 ------ 检测专业 赵薇薇趴在桌子上，研究陈泉带来的几张简图。 “这是ic设计图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我觉得也不像，所以才来找你赵师姐问问。” 在微电子实验室的记忆搜寻，逐渐步入尾声，但是陈泉连项目的名称，都还没有搞定。 最近几天，早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微电子实验室收割一圈信息，休整之后，去图书馆查资料。 微电子实验室里，除了光刻机能够提供信息以外，其他相关设备也留下了“他”的足迹。 随着收获的信息越多，陈泉对“他”所做的项目，信息掌握得也就越完整。 这个项目，“他”还是采用了多人合作方式，尤其是记忆里，出现了很多环节的缺失，这些缺失的步骤，应该都是被其他组员完成的。 陈泉能够辨认出的小组成员，包括了上次在检测专业仓库中看到的冯言，云丽等人，但也出现了很多生面孔。 尽管有用的，没有用的信息，收集了一大圈。但最原始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 那就是这个项目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用！ 由于没有文字信息，导致陈泉和曲燕秋的图书馆搜索都进行不下去了。 图书馆里，大多数区域，实际上是不允许学生进入的。学生们要准备好索引，交给工作人员去查找。 陈泉本人能进去的地方，一个是二楼的中文部，这里大多数都是些工具书，教科书。还有一个期刊/杂志/报纸浏览室，有些常见的中文科技刊物，杂志，允许学生们翻阅。 过去的几天里，陈泉采用最笨的方法，那就是图像对比。大量翻阅书籍，试图能够找到类似的插图。但效果显然不是很理想。 除了直接寻找项目名称，还有个方向，那就是寻找项目的目的，作用。 在记忆里，正是眼前的这位赵师姐，接过了该项目的所有后续测试工作。所以，陈泉才会跑来问问，看赵薇薇能否认出这些东西是什么。 ...... “嗯.....两种不同掺杂，挨在一起，倒有点像新型的二极管。” 赵薇薇拿着草稿仔细端详。“但这下面掏空了是什么意思？” “这还有一张图。” 陈泉又拿出了一张，很像几个梳子，对着插在一起的图案。 “这难道是电容？用半导体工艺做的电容？” 木梳的齿间距离非常近，快要挨在一起了。 “应该不是。” 曲燕秋摇了摇头，然后低声对陈泉说“如果是电容，为什么要拿到赵师姐这里做检测？电子系自己实验室就能测。” “你说什么？什么东西需要拿到我这里？” 赵薇薇听到声音，抬头询问。 “哦，曲燕秋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电子系的人应该更熟悉一些。没有必要来麻烦赵师姐您的。”陈泉赶紧解释。 “哈哈，她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也未必。我也是电子系出身呢。” 赵薇薇很是自傲。“不论是模拟电路，还是数字电路，我未必会输给电子系的那帮研究生师弟们。” “对，对！” 陈泉赶紧附和。“电子系的人，咱们只认识个骆师姐，其他谁都不认识，不回来找赵师姐，找谁？” “你们有事想起找我，是对的。” 赵薇薇很高兴。“对了，你上次说的，项目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嗯.......还在想.....” 陈泉作沉思状，但心底里拼命吐槽。“东西就在你眼前，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就是你要的那个项目啊！请睁大眼睛，仔细看啊！” “没事。你慢慢想。” 赵薇薇并不知道眼前年轻人的心理活动，反而出言安慰。“这个简单结构，最好你去查一下它的参杂元素，从化学性质上着手。而这个多木梳的图案吗，估计是电容器没有跑了。” “好的，好的。” 陈泉边心里撇嘴，边点头感谢。 “对了，你这几张草稿，是从哪里来的。” 分手前，赵薇薇随口询问。 “嗯.....” 陈泉差点就说，是在微电子实验室里捡到的。 但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部分说实话。也许很快就会与这位赵师姐再次合作，到时候，看到同样东西，就没有办法解释了。 “这些都是我睡觉时，产生的一些想法。我感觉这里有机会，但还没有想清楚，机会是什么。” “哦？是你自己的想法？” 赵薇薇来了兴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弄不好这些东西，跟你在德国参观的实验室有关系。你最好再回忆回忆，在德国，你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是，是。这两天，我一直在泡图书馆，阅读一些半导体相关的书籍，看能否产生些联想。” “哦。那你努力吧。” 听到这里，赵薇薇稍微有些失望。 指望一个新生，从头学起，等陈泉把事情搞明白，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第八十二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回到图书馆，曲燕秋和陈泉两人，一筹莫展。 “现在怎么办？” 由于记忆都在陈泉的脑袋里，曲燕秋就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更不要提，曲燕秋没有外来记忆的帮助，连查资料，对比图像都做不到了。 “嗯....” 陈泉闭上双眼，仔细在记忆里去搜寻。“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没有必要一条绳上吊死。” “哦？你是想起什么了？” 已经不报希望的曲燕秋，眼前一亮。“是不是上次在检测专业仓库里看到的东西？刚刚去赵师姐那里，让你又想起了什么？” “不是检测专业的那些东西。” 陈泉还在犹豫。“我现在还不清楚，这些信息，算还是不算。” “什么意思？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没有找到，就是没有找到。怎么还有算不算的说法？” “是这样的，今天早晨，从在微电子实验室里‘回忆到’的信息里，除了这些奇怪的结构，还有一段很模糊的记忆。而这段记忆涉及的东西，我前些天翻书的时候，见过。” “哦？那是什么？” “是led。” 陈泉走到书架前，抽了一本半导体发光材料的工具书出来。 led出现的历史很早，在很多领域都有了巨大应用。相关的中文资料，并不算少。 “led？led有什么用？” 曲燕秋就是一愣。“只要是能写到书上的东西，尤其是中文教科书上的，早就被人研究透了。” “现在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要找的东西太新，从这片中文区里根本查不到，而查到的，百分百是过时的东西。” 陈泉吐槽。 “那怪谁？谁让你连项目的名字，都回忆不起来？” 曲燕秋没有好气。 “好吧。好吧。” 陈泉举手投降。“不过我说的这个项目，不是普通的led，而是蓝色的led。” 在陈泉的印象里，他在多个实验室里都见过led的身影，但这些led基本都是红色的，偶尔会有绿色的，就是没有见过蓝色的。 “哦？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 “不过什么？” “那个蓝色led相关的记忆，并不完整，有些关键设备缺失。跟在检测专业的情况类似。” 这个新“回忆”起的项目，一个是非常模糊，另一个是不完整。 “算了，不管了。这是第一个我们知道名字的项目，先查一下。” 曲燕秋甩了一下头发。 近一周的一无所获，以及帮不上忙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我去填申请表，让老师们帮我们找资料。” ------- 果然，很快的，一摞英文期刊就被图书馆的服务人员，从窗口递了出来。 “全英文的啊！” 真的看到相关文件，曲燕秋又傻眼了。 “是啊。” 陈泉看着这些资料，也是眼晕。 “你自己看吧。这些科技英文，我更看不懂了。” 曲燕秋干脆放弃了。 “好吧。” 陈泉只能硬着头皮，找了几本英文字典做参照，开始硬啃。 ....... “是你们把几本蓝光led的资料借走了？” 一位瘦瘦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一张口，就漏出了由于经常吸烟，熏成的满嘴黄牙。 “您是？” “我是黄楚雄。材料系的讲师。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借蓝光led的资料？” “我是陈泉，我在西德参观的时候，见过蓝光led，所以回来后，就产生了点兴趣。” 陈泉不论什么事情，都往德国的实验室上推。“但回来后，才发现，关于蓝光led的中文资料实在太少.....” “切！科技期刊，当然都是英文了。” 黄黄楚雄轻蔑的一笑，即使没有抽烟，他呼出的空气中，都有一股浓郁的烟味。“不过算你们运气到了，遇到了我！” “哦？老师您？” “叫我黄老邪吧。反正你们也不是我的学生。” 黄楚雄由于抽烟成瘾，被一些熟人，戏称成为黄老邪。随着射雕英雄传的热播，黄楚雄对黄老邪的称号，并不反感，慢慢的，他甚至喜欢上了这个称号。 黄楚雄右手向上一挥，食指和中指略微分开，中间只差一根香烟了。“我就是研究led方向的。” “哦，太好了。” 陈泉看了一眼曲燕秋，结果看到了相同的眼神。 这是瞌睡虫遇到了枕头。 “我跟你们说啊，led出现的历史，很早，在50年代就有了。” 黄老邪摆出一副讲课的姿势。由于刚刚开学，期刊室里的人很少，这个角落只有他们三人。 “但蓝光led出现得很晚，直到1971年，蓝光led才从理论上被证实了可能。1972年，第一个能发出蓝紫光的led，才被斯坦福大学开发出来。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蓝光led，用的材料是氮化镓。” 黄老邪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两位年轻人，心情大好。 led方向，在材料系里并不怎么受重视，连带着，他也不怎么受人重视。 “氮化镓方向，虽然启动很早，但氮化镓元件的研究，遇到了很多困难，迟迟未能获得突破。今年8月，美国的科锐公司才推出了世界上，第一款商用蓝光led。他们使用的材料就不是氮化镓。” “8月，那不就是上个月的事情吗？” 曲燕秋惊讶的说道。 “对。” 黄老邪骄傲的点头。“要不怎么说，你们碰到我，是你们的运气呢！” “您继续。” “......但这批产品，有很大缺陷。科锐公司的蓝光led，发光效率甚至不能达到0.03%。因此，诸多科研机构和学者，仍然积极寻找着，其他可以突破的技术路径。 这也是你们能够看到如此多论文，期刊的根本原因。蓝光led，可以说是一个论文的蓝海......” ...... 黄老邪确实是led领域的专家，旁证索引，一会功夫，就把在蓝光led领域的著名公司和学者，介绍得清清爽爽。 可惜的是，陈泉两人，对一大堆人名，公司名，完全无感，只能强打精神，听着天书。 “......在这些技术路线中，znse路线暂时占据优势。......但现在就说znse路线能取得最终胜利，还有些为时过早，因为gan路线，也取得了一些里程碑式的进展......日本学者天野浩刚刚制作出了全球首个p-n结的蓝色led......” 连续讲了接近半个多小时，黄老邪虽然过足了讲课的瘾，但烟瘾也上来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哦。” 陈泉听了半天天书，半懂不懂的跟着点头。 黄老邪介绍的资料，虽然技术含量不低，但对于陈泉这样的半外行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入门介绍。 “如果你们真的对这方面感兴趣，到半导体材料专业去找我好了。” 黄老邪说完，就准备跑出去找地方抽烟去了。 “半导体材料专业？” 陈泉和曲燕秋对视了一眼。“咱们学校，还有搞半导体的专业吗？” “对啊，我们专业就是啊！怎么了？” 黄老邪奇怪的回头。 “那，黄老师，我画了个东西，看您认识不？” 陈泉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纸。 “这不是mems嘛！” ---------- 操场上， 伴随着阵阵哨音，一排四名新生，趴在地上，一窜一窜的向前匍匐前进。 最左侧的新生，由于不断的摩擦，伤口还在不断扩大。 在他的身后，随着胳膊的不断抬起和放下，沙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斑。 第八十三章 MEMS 西德，不伦瑞克，沃尔夫斯堡机场。 第30界世界奥数金牌得主，魏春雨，走出行李厅。 看着接待大厅里，立着的一副《technische universit?t braunschweig》（不伦瑞克工业大学）的彩旗，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胡汉三终于又杀回来了！” 为了办理留学手续，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魏春雨的腿都快跑细了。 按理，在眼下的这个时间点，一个月的时间，绝对不够他办完，从护照到签证的所有程序，但由于国际奥数金牌的热度还没有褪去，很多方面都对他开了绿灯。 别的不说，仅仅是他的因公护照，回国后没有照规定上缴，就节约了他不止三个月时间。 如果护照在京城上交，魏春雨需要在浙江重办护照。除了护照，他还要重办出境卡。一趟手续全走下来，半年都不算慢。 签证方面，由于护照上已经有过一次西德签证，以及出入境记录，新的签证办得非常顺利。两周内，留学签证就下来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魏春雨不满的，就是飞机票了。 上次跟团一起来，还没有觉察，这次自己花钱，他就真正感到了肉疼。价值数千马克的单程机票，差点让魏家倾家荡产。 如果不是他有奖学金的期待，不需要为生活费发愁，魏家根本支撑不起这种留学。 “小魏？” 魏春雨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邢哥？你早就来了？” 魏春雨对这位，帮了自己大忙的邢哥，印象大好。“又麻烦你来接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来来来，把行李给我，放我车后面。我们先去吃饭。” 邢晓刚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这不好吧，来了就让你破费。” “没事。正好有几个朋友想见你，听说你来了，都想给你接风。” “想见我？给我接风？朋友？” 魏春雨很是惊讶。 “对，这些朋友，对你绿卡的申请，会有很大的帮助。” “他们帮我的绿卡申请？” 魏春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的。他们对国内发生的事情，很感兴趣。正好你这个，获得了国际金牌的当事人在。” “当事人？什么当事人？” ------ 冰城，工大，图书馆。 黄老邪提供的蓝光led历史，虽然对陈泉有一定的启发作用，但对项目本身，没有直接帮助。因为陈泉手上的有效信息不足，他的知识结构，又决定了他无法从零做起。 但mems这个线索的帮助就太大了。 mems，全称是micro electromechanical system（微机电系统）。 mems的基本原理，是利用从照相工艺发展起来的半导体工艺，加工出带运动部件的微型机电装置，或者仪器。 一般人谈论起加工，大家头脑里第一个反映出来的，都是车钳洗刨磨等机械加工工序，再扩展一下，还能包括铸造，锻造，冲压等。 但伴随pcb工艺，以及由其延伸出来的半导体加工工艺，一种新的方法出现了。 半导体工艺的基础，就是沉积，覆盖保护层，光照，冲洗这几个步骤。通过这几个步骤，反复的在物体表面，覆盖一层层的不同花纹材料。 而mems，就是在半导体工艺的基础之上，进行改良，加工出微小的立体结构。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解释mems的实现原理。 在冰面上建造一座房子，等房子建造好后，把冰融化掉，房子就建在了空中。 当然，实际的情况要比例子复杂，例如要给房子提供支撑，不让它掉下去。但这个例子，很好的说明了，如何用叠加的方式，制作镂空的构件。 这些构件，可以在狭小的空间，进行微量的运动。 这种运动，如果被用作驱动，就被称为微执行器，如果被用作测量，则被称为微传感器。 ..... 在陈泉的计划中，不论做什么，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赢得《完美竞赛》。用几年的时间，发表一些高质量的论文，赢得对标伊万这种假想敌的战争。 mems是这两年科技界的当红炸子鸡。其起因就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于1988年开发的，全球第一个可转动的mems马达。 这个用半导体工艺加工出来的微马达，一面世，就轰动世界，并引爆了世人对mems领域的关注。其地位和名气，直追常年占据新闻热点的超导领域。一大批科研机构，投入力量，研究其他类型的微马达。 这种微马达相关的论文，一出现，就是爆款，不仅引用系数爆棚，而且会出圈，被新闻界大肆宣扬。其引用因子，估计直接会过千。 虽然陈泉“记忆”里的项目，并不是最火的马达类执行器项目，而是传感器，但想在一个sci因子超过3的期刊上发表篇论文，应该不会太难。 这种sci系数为3的期刊论文，在80年代末期，基本上可以作为评定教授的硬条件了。 陈泉和曲燕秋估计，《完美竞赛》中的其他选手，不应该超出本科生的水平，否则就有些太犯规了。 而对本科生而言，这种论文，不论是影响力还是级别，足够了。 “他”记忆里的mems传感器项目，完全可以满足陈泉的晋级需求。 ...... 有了线索，立刻就有了行动指导。 陈泉和曲燕秋，两个人，分兵两路。陈泉去查资料，因为资料是全英文的。 而曲燕秋则开始建立相应的技术储备。 mems既然被叫做微机电，那么机械，和电子，仍然是一切的基础。所以，一大堆教科书被翻了出来。 理论力学，材料力学等教材，在曲燕秋面前，满满摆了一大桌子。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们会把ai召回，把我放回来了。” 曲燕秋说话的主语，随时和ai来回切换。她有时候自称是曲燕秋，但需要的时候，又自称ai。陈泉早就习惯了她的这种说话方式。 “哦？为什么？” 陈泉来了兴趣。两人曾多次对此事复盘。“她们”的目的，还有行事风格，始终是陈泉二人最关心的事情。 “你看，上大学以后，有这么多东西要读。” 曲燕秋指着桌子上的各种教材。 “即使他们不召回ai，每天至少需要把我放出来，学习7个小时左右。刨去睡觉，大多数时间，实际都是我在掌控。哪怕靠时间磨，慢慢的，我也会夺回身体的主导权。” “哦？你看书有这么费劲吗？” 陈泉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里，不论ai，还是曲燕秋，仅仅是在竞赛类项目上输给自己，其他时候，对自己都是碾压般的存在。 “废话！有谁看书，像你那样，一目十行的？” 曲燕秋之所以觉得看书吃力，也是被陈泉的速度刺激的。 “其实我只是看个皮毛。” 陈泉赶紧放下手里的资料。“【他】留下的记忆，也是跳跃式的，所以，很多东西我能大概看懂，想全面掌握，就需要跟你一样，投入大量实践和精力了。” “对了，你那边进展如何？” “有些进展，但远谈不上顺利。” 陈泉摇了摇头。 第八十四章 核心团队 mems从原理上讲，与led相比，起步并不晚。 其相关概念，在1959年，就被一个叫做理查德·费曼的人，在他的著名演讲《底部有很多空间》里提出了。他在那次演讲上，预测了半导体微型马达的存在。为此，他还提供了1000美元的悬赏。 要知道，那可是1959年的1000美元。 在过去的30年间，陆陆续续有很多科学家和科研机构，投入人力物力，对此进行研究，也取得了一些进展。1988年第一次出现的微马达，就是这种努力的结果之一。 但这些相关研究，并没有被系统性的总结起来。 大多数成果，甚至包括大火的微马达，实际都是以半导体加工工艺，半导体材料，甚至机械的身份出现。 为了与其他半导体工艺，产品，有所区分，过去的几年间，整个业界进行了大讨论。最终，mems这个词，于1992年2月份，美国盐湖城举行的ieee会议上，被提出，并最终达成共识。 也就是说，mems，作为一个有意义的专属名词，刚刚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不过7个月的时间而已。 所以，陈泉查资料的时候，用mems去索引，是很难查到太多信息的。 如果是有经验的研究员，遇到这种情况，会通过相关论文后面的引用论文，一层层的追溯上去，把落在其他科目下的论文，资料，一一找到。 这些工作，陈泉不是不能做，但需要查阅的资料太多了。 每篇论文后面的引用论文，至少二十篇起。几篇论文追索上去，需要翻阅的文章，就成了天文数字。 另外，论文，期刊的查阅，需要通过图书馆工作人员进行，工大在半导体方面又不是很强，很多期刊没有订阅，论文链很快就会被断掉。 通过论文链手工查询，实际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这样不行。只靠我们两个，成不了事情。” 曲燕秋听完陈泉介绍的情况，摇了摇头。“别的不说，这么多科目，都要自学，我不知道有外来记忆的你会怎么样，反正我是绝对没有可能了。” 虽说曲燕秋的逻辑思维能力，有了一定增强，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普通人，尤其在学习新知识方面。 “是。我也没有信心了。” 陈泉点头。 看得越多，知道得越多，就会发现自己不懂的，实际更多。 由于需要回溯论文，陈泉只能不停的扩大阅读面。 历史上的mems相关论文和成果，是裹挟在其他专业论文之中，太多的知识，需要陈泉去理解和掌握。 另外，外来记忆，可以帮助陈泉了解，但无法让陈泉对相关知识，彻底掌握和消化。如果想把相关领域知识全部打通，哪怕借助外来记忆带来的熟悉感，也需要数年时间。 “那现在怎么办？” ------------ 冰城郊区靶场 “预备，放！” 教官刘建，一遍一遍的喊着号令。 在他的脚下，趴着一排的新生，随着“biubiu”的声音，一发发子弹，打得远处的纸靶不停的晃动。 经过了一周多枯燥而又艰苦的身体训练，军训终于过渡到一些有趣味的项目。 打靶，就是被男生们翘首期盼多时的项目了。 “还有最后一枪。” 三号位的成兴，轻轻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仔细瞄准后，把枪托死死抵在肩膀上。当手指扳下的时候，随着巨大推力的传来，他甚至能看到，远方靶子晃动了一下。 成兴的视力极好，有次体检，医生居然说他的眼睛远视。 “这次有十环了吧。” 成兴心里默念，恋恋不舍的放下怀里，已经有所褪色的老式步枪。 ..... “现在统计成绩。” 随着所有枪手的站起，打靶成绩很快就被传了回来。 “....二号位，47环。哇，有这么准吗？二号位是谁？”刘建转身询问。 “是我。”张力行举手。 “这是你第一次打靶吗？” “是啊！” “好吧，你是个天生的神枪手。” 刘建想了一下，没有想明白，就继续念下去。“三号位，零环，全脱靶，四号位....” “我全脱靶？” 成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新兵嘛，常见得很。” 刘建被对自己的话被打断，十分不满。 “下一个，四号位，52环，这个成绩居然更好。.......咦？52环？.....摇旗！发信号，让他们把靶子送回来。” 每名新生，只分配了5发子弹，所以最高成绩，最多50环到头。 “是不是我超水平发挥，报靶员多给记了两分？” 袁帅不肯放弃来之不易的好成绩。 “多记个屁！这还有多记的？” “对，对，我也想看看，到底我的成绩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子弹上靶了啊。怎么可能脱靶，而且是全脱靶？” 成兴在旁边凑热闹。 随着两边摇旗兵的沟通，很快的，十张靶纸就都被送回来了。 “看吧。都在这里了。” 刘建看完，把几张靶纸摊在众人面前， “我练兵练了至少十年了，什么样的兵我没见过，今天我可真是看到新鲜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 其他班的新生，纷纷挤上前来，看稀奇。 “我见过脱靶的，我也见过把子弹射错靶的，可像你这样，把子弹分别给两个人，但一颗都不给自己的，真是头一次。” 在刘建的身前，标号为2的靶上有7个洞，四号位上有8个眼。3号靶上什么也没有。 ------- 数日后。 电子系，大会议室。 赵良材，陈泉，曲燕秋，骆凝薇，黄楚雄五人，坐在一起。 “学校方面答应了吗？” 作为外援，以指导教师身份出现的黄楚雄问。 对mems项目而言，黄楚雄并不是最适合的指导教师人选，除了他不是电子系自己人外，黄楚雄的强项在材料领域，而不是mems侧重的结构设计。 但大家找不到比黄楚雄更合适的人选了。 微电子实验室的主攻方向是ic设计，更是跟强度，结构不沾边。 其实不仅仅是工大，就是整个中国，对mems领域，都是准备不足。这也是陈泉和曲燕秋，在图书馆查了很久，最后不得不对外求援的原因。 “林书强校长答应给立项，但资金只批了5万元。”以项目经理身份存在的骆凝薇回答。 骆凝薇的加入，也是惊掉了一地眼睛。 赵良材对mems没有研究，再说也没有时间，黄楚雄加入之后，项目组需要一个控制局面的管家。 一般情况下，陈泉，这个项目发起人，是最适合的人选。但陈泉年纪太小，对校内机构又不熟悉，不适合跑这些事情，于是寻找项目协调人的消息，被发了出去。 作为一个在刚刚在88年，由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突然引爆，继而大火的前沿学科，想跟风的早就大有人在。毕竟这是近几年，唯一可以跟超导热抗衡的热点学科。 自从mems项目立项的风声传出去以后，不仅仅是微电子实验室，整个电子系稍微有点实力的讲师，研究生，都闻风而动。 第八十五章 经费 对于mems，虽然心动的人很多，但行动的人很少。 其实不仅仅在工大，从全国范围来说，更是如此。 正是因为mems的名气太大，没有足够名望的科研工作者，根本不敢照亮，也拿不到国家和学校的巨额经费支持。 陈泉和曲燕秋主动跳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虽然陈泉不是知名学者，但他的社会性知名度，威力也是不小。 国内的体制就是这样，典型一旦被树立起来，除非是特殊情况，这个典型就会被一直支持下去。 除了经费以外，陈泉在检测专业的一些言论，也慢慢传了出来。很多人对陈泉，有莫名的期待，希望他能从西德的先进实验室里，偷学到一些有意义的知识和经验。 除了项目本身以外，还有一些人，甚至怀有不良之心。 虽然陈泉是拿过国际金牌的天才选手，但在大多数人眼里，项目的主导权，一个新生肯定是守不住的。黄楚雄的莫名入选，就是明证。 mems项目如果成功了，所有参与者都是名利双收，失败了，不过证明了，陈泉是个流星罢了。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骆凝薇，一个大四的本科生，找陈泉和曲燕秋只谈了一次，就拿走了，这个类似项目经理的重要角色。 ---------- “五万元够干什么的？” 听到骆凝薇介绍的数字，黄楚雄极为失望。 像mems这种级别的项目，光前期的调研跟踪，也许就能花掉一两年时间。别的不说，买些以美元计价的半导体类期刊，几万元就没有了。 “我给林书强打过电话了。学校的科研经费非常紧张，尤其在已经接近年底的现在，学校没有多少活钱了。” 赵良材帮助解释。“今年只能这样了。明年由系里，和学校方面，再想想办法。” “想办法是什么意思？” 黄楚雄一点都不客气。 “明年年初，估计还能再批个十万左右的经费下来。这样，mems的经费总数，就有15万了。” 赵良材很不满意黄讲师的态度。“你要知道，这笔钱不算少了。” （历史上，90年成立的，中国的第一支mems科研团队，拿到的经费，只有一年6万元，他们前几年，只能做做纸面工作。） “15万够干什么的啊？” 黄楚雄开始掰手指头。 “第一，明年二月份的ieee mems 大会，我准备参加。 我去了，陈泉肯定是要去的吧。我们两个都去了，赵主任，你不去吗？ 三个人出一次国，小十万就没有了。 第二，mems，我们学校以前就没有跟踪过，期刊得买一批吧。 新期刊要订阅，前两年的旧期刊，也要买全。这些期刊，每本都不便宜，用得还都是美元。 第三，这种前沿项目，我们按照一年做打算。一年下来，计算机的机时费，各种材料费，需要多少？ 第四，你们的微电子实验室，我看了，相关设备精度根本不过关，别的不说，你的那台破光刻机........” 很快的，黄讲师就把还没有到手的十几万，花得精光不说，还倒欠一屁股钱。 “你说的都对，我也都懂！” 赵良材只好高声打断。“你以为我不想借这个机会，出两次国，改善一下实验室设备？” “懂有什么用？我要看到行动！” 黄楚雄敲着桌子，继续发泄不满。“我要看到钱！” 对于这次跨专业合作，黄楚雄抱以厚望。结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可是现状就是如此。学校没有钱，这是第一，第二，微电子专业，并不是工大的主要专业和方向。这次的15万，还是看在陈泉和曲燕秋的面子上。” 赵良材也很委屈。 80年代末期，工大全年的所有经费（包括人头费，给学生的生活补助费）不过三千万出头。真正能用到科研领域的资金，少得可怜。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 ...... “还有专利的费用。”良久没有发声的陈泉，突然说话。 “什么？” 几个人都没有听清。 “专利的申请，也需要钱。我指的是国际专利。一个专利，至少要10万元打底。” 国际专利，不谈律师费，只是几个主要国家和区域的申请费用，均价2万美元起，加上律师费，以及检索费等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均价5万美元。 “对，还有专利费！” 黄楚雄补充。不过他很快就反映过来，“需要申请国际专利吗？” “要的。” 陈泉的一切思路，都以西德参观的那几间实验室为参照。 “好吧。这就是不是出两次国的事情了。” 现在连硬脑壳的黄楚雄都傻眼了。因为项目的经费规模，眼看着，奔着百万大关去了。 “这样吧！陈泉，曲燕秋，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找一下杨校长，我们一起去谈。” 赵良材反而来了精神。 “谈什么？” “反正这笔钱，我们学校出不起，只能打报告，朝部里要，朝上级要。看看哪个衙门，能看在你为国出过汗，立过功的情分上，出了这笔钱。” “对啊。凭什么这笔钱，全由我们工大出啊！” 黄楚雄也反应了过来。“找上级要啊！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 几个人说完，全把目光投向了陈泉。 ..... “我记得，这种有市场前途的高科技项目，好像没有如此困难吧。” 陈泉皱了皱眉。“而且我们没有必要，只盯着国家的拨款吧。” “不盯国家拨款，那盯什么？” 黄楚雄被说楞了。 “在不论瑞克的时候，我参观过很多项目。” 陈泉眯着眼睛，开始回忆。这次是真正的回忆。 “那些项目的背后，无一例外的，都有大企业支持。即使是以国家经费为主的项目，里面也明确有企业在参与。” 陈泉在德国看到的几个项目，磁悬浮背后是西门子等一票德国电子，机械，机车公司。汽车类项目，背后站的是德国大众，更不用提航空，航天类项目了。 基本上，那些高大上的项目，后台的企业是一个比一个大。这些富可敌国的大企业，在研发领域，连年投入重金。 “小陈，你不了解国内情况。” 赵良材副教授很有耐心的解释。 “首先，我们的教育系统，与西方国家不同，与企业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很难拿到企业赞助。 第二，如果是十几年前，条条管理的时代，学校和企业，归属同一部委，这个问题还不大，因为双方的利益目标相同。自从改成块块管理以后，企业和学校之间的天然纽带就消失了。 第三，为什么冰工大的电子，乃至半导体专业的实力偏弱，也跟地域经济有关系。 整个东北，都没有成建制的半导体厂和大的电子厂。我们目前，只能指望靠着国家那每年几十万经费。而这些钱里，还要包括我们的工资，薪水等人头费。” “找企业赞助有这么难吗？” 陈泉的眉头，都快拧成嘎达了。 虽然有着外来记忆的帮助，但陈泉的自身阅历，其实很少。西德的那段经历，对他的人生观，价值观的影响，不容忽视。 第八十六章 喜新厌旧 “当然了！你以为我们没有跟企业打过交道吗？现在的国内企业，根本不想在研发上出力，到处都是东抄，西抄。抄完国外的，抄国内的。想从他们身上要科研经费，休想！” 黄楚雄帮腔，说了几句公道话。 “再说了，龙省的电子类企业都不景气，他们就是想投入，也没有钱了。” ...... “还是要找企业合作。” 陈泉想了一圈，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说经费支持，我们的技术开发出来，最后还不是服务于企业吗。否则这些技术，开发出来，除了收获一圈论文，意义浪费了啊！” mems技术虽新，但“他”的记忆，让陈泉，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个非常有价值的技术。 如果真的只发几篇论文，感觉上有点对不起“他”。 再说找国家拨款，谁知道钱什么时候到位？今年申请，明年批准，后年拨付？ “其实，冰城虽然没有大的电子，半导体类企业，但肯投钱进这个项目的企业，还是有的。” 黄讲师把不知道是第几根烟的烟屁股，掐灭在烟灰缸里。 “哦？是哪家企业？”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黄讲师熏黄了的牙齿。 “冰飞！” 黄讲师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不断放到手里把玩。 由于抽烟量太大的缘故，太贵的烟，他抽不起。 “冰飞的军转民战略实施得很成功，他们的松花江面包，卖得很好，他们现在很有钱。另外，省里刚刚给冰飞了很多政策和贷款。如果你们两个......” 黄楚雄指了指陈泉和曲燕秋。“能做做冰飞的工作，我觉得，要个一两百万出来，应该不难。” “我们两个？” 陈泉真是吓了一跳。 “对，你们不是冰飞子弟吗？再说了，你们没有办法，你们父母总是有办法的。” “......” 陈泉犹豫了。 “你们可以回去问问。在冰城，要说哪家企业能轻松拿出一两百万，还真的只有冰飞一家。” 赵良材也持相同意见。“而且，工大与冰飞常年有合作关系。也许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办。” “好吧。我们回家问一下父母再说。” 陈泉和曲燕秋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 虽然两家父母，都不是总厂一级领导，但也算是实权中层。 “关于经费的事情，就先放下，等你们的进一步消息。下一个讨论的问题，是你提出的这个科技小组人员名单。” 骆凝薇把一张人员名单，摊在桌子上。除了屋里的五人以外，陈泉还提出了另一份的6人清单。 其中排名第一的，是即将负责传感器功能测试任务的赵薇薇博士。 不谈赵薇薇本来就是记忆里的原版人选，这些天，通过多次接触，陈泉也跟这位大了他近10岁的师姐，保持了不错的个人关系。 所以，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找个不认识的人合作。 “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多的检测专业的新生？” 除了赵薇薇之外，其他5人，都是大一的学生。 “于耀赢，我能理解，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我们系的学生，我没有意见，李季嘛.....” 骆凝薇看了一眼曲燕秋，“是曲燕秋的朋友，想挂个名，我也同意，但这三个检测专业的新生，是怎么回事？” 剩下的三个人名，分别是，成兴，冯言，云丽。 “嗯......” 陈泉沉吟了一下。 其实这5个新生里，只有一个成兴，是最重要的，其他所有人，都是在给成兴打掩护。 陈泉和曲燕秋虽然搞不清，“他”和成兴之间的来龙去脉，但必要的优待，肯定是要的。 陈泉和曲燕秋推演过几次，mems项目的意义十分巨大，一旦成功，将会彻底奠定陈泉在《完美竞赛》中的领先地位。 但摆在两个人面前，有一个道德问题，那就是如何处理好与成兴之间的关系。 如果彻底把成兴抛开，不说道义上讲不讲得通，万一成兴突然“恢复”记忆，发现陈泉吃肉，自己连汤都没有喝上，双方的关系，恐怕就是不死不休了。 除了利益上的瓜葛，还有个潜在的考量。 陈泉的记忆是激发式的，很多记忆，也许只有记忆的主人，成兴在场才会启动。从这个角度来说，带上成兴这把潜在钥匙，就是应该。 但陈泉与成兴并无直接的瓜葛，所以，才拐弯抹角的弄了一副五人大名单出来。 另外，这支团队，也是模仿“他”的做法，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组建团队，但照葫芦画瓢，总是没有错的。 “检测专业的冯言，是我和陈泉的干姐姐。我们刚上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这次是曲燕秋出面解释了。 “哦？那好，这个云丽又是谁？” “云丽是冯言姐的闺蜜，好朋友。” “这个成兴呢？他一个男生，你总不会讲，也是冯言的闺蜜了吧！” “哦，这个成兴，也是冯言姐介绍的。她说，要介绍这个人，当我们的干哥哥呢。” 为了把成兴带进来，陈泉和曲燕秋正经费了不少脑细胞。为此，两个人还“偶遇”了冯言。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骆凝薇的脑袋都快被搞乱了。“什么干哥哥，干姐姐的？干姐姐想给你们再介绍个干哥哥？” ..... “算了，小骆，别管这些了。” 赵良材止住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年轻项目经理。“当务之急还是找钱。钱不到位，项目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是的。” 黄讲师也同意。“钱是一切事情的核心。” “那怎么办？我们两个现在就回家？” 陈泉问到。“即使我们回去，结果也不会这么快出来。项目要等到那时候才启动吗？” “不用！” 赵良材把手一挥。“小骆，你这就去找林校长，先把项目立项流程走完，把那五万先拿到手。” “我呢？我要做什么？” 黄楚雄问。 “你和陈泉，上次不是研究了两个结构出来吗？用这笔钱先做几个小实验，练练手。” 赵良材见过陈泉的草图，但他对mems没有深入了解，尤其在全世界，所有科研工作者的注意力，都盯着马达类产品的时候。 “那这些新生呢？” “可以先召集起来。反正他们整天就是跑步，出操，还不如叫回来，跟黄老师学点有用的东西。” ...... 这个临时的会议，很快就解散了。大家朝着不同的方向各自努力。 “曲燕秋，你留一下。” 出门前，骆凝薇喊了一嗓子。 “哦？骆姐找我有事？” “我刚才一直听你冯言姐长，冯言姐短的。那个冯言，我见过，也是个美女胚子。” 骆凝薇用食指，使劲戳了戳曲燕秋的额头。 “你要自己长点心眼，不要以为你年轻漂亮，又青梅竹马，就有恃无恐！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第八十七章 第一次握手 1989年 9月 14日，周四 新楼的一楼，是一个大型的阶梯教室，装修豪华，可以容纳千名以上观众，因此经常被用作大型会议的举办地。 阶梯教室门口的方厅处，乱哄哄挤满了各专业新生。 今天是中秋节，部分新生将会在这里进行联欢，先到的新生在这里排好队，然后再按顺序入场。 由于门厅的面积，远小于阶梯教室的容量，外边的学生，还在不断涌入，门厅里很快就人挤人了。 陈泉站在人群中，随波逐流。 虽然他不需要参加军训，但是这种集体活动，还是要到场。 “喂，陈泉，看这里。” 不远处，上次在二舍看到的袁帅，不停挥手。“这边，这边，成兴也在这里！” 顺着声音，陈泉挤过人群，来到检测专业的新生队伍旁。 “你就是成兴？” “你就是陈泉？” 头一次见面的两个人，差不多异口同声。 不知道为什么，陈泉觉得与眼前这个成兴，有种奇怪的亲近感，视线接触后就无法分离。 “你好！”“你好！” 差不多又是异口同声，两只右手握在一起。 “他们两个，长得还是真有些像呢！”身边传来了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 陈泉有些失神，伸出去的右手，并不想收回。 两人握着手，面对面，静静站在嘈杂的人群中。 ...... “让一让，让一让，前面干什么呢，怎么把路都给堵上了？” 陈泉被周围的声音惊醒。 前面的队伍已经进场，陈泉两人的站位，把后面一只女生的队伍挡住了。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曲燕秋和李季，正好在队伍里。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完，曲燕秋走了过来，用手轻轻拍了拍，陈泉和成兴紧握着的双手，示意松开。 不知道为什么，被曲燕秋拍过以后，陈泉心中那种恋恋不舍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他也就顺势抽回了手。 “成兴，那我们明天见了！” 说完，陈泉就去找自己的队伍去了。 ..... “明天见？什么意思？” 成兴楞住了。 “走了？该我们进场了。” 袁帅走过来，拉住了有点愣神的成兴。 走着，走着，成兴突然发现，这段时间，经常困扰他的莫名失落感，没有了。 “真是奇怪！” “你说什么？” 袁帅回头问。 ----------- 很快的，陈泉就跟同学们一起坐进了会场。 说实话，对中秋，陈泉基本上没有什么概念。印象里这只是个关于吃的节日，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家里就会多出些月饼和粽子。至于其他，就没有什么了，因为中秋节，不论是学校和单位，都不会单独放假。 与陈泉一样，大多数学生，也是类似的感觉。 但到了遥远的异地，中秋这个以团员为主题的节日，突然激起了大家的共鸣。 中秋联欢会很快开始了。 一组一组的学生，上台演唱，或者诗朗诵，表演着各种粗糙的节目。 随着节目的进行，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离家百里，千里，甚至万里的学子们，头一次，对家，这个再寻常不过的概念，无比期望。 几个进行诗朗诵的女生，念着念着，甚至哭了出来。 台下的学生们，没有嘲笑，有的只是感同身受。大家纷纷掏出手绢，或者直接用袖子，跟着抹眼泪。 不知道是临时调整，还是节目到了尾声。联欢会，很快进行到斗歌阶段。 新生们被组织起来，以系为单位，进行合唱比赛，通过激昂的歌声，压制住离别的乡愁。 陈泉没有参加集体军训，对大多数歌词不熟悉，在其他人声嘶力竭大喊的时候，四处张望。 他回身望去，身后不远就是检测专业的队伍。 成兴也在队伍里，放声高歌。 在那里，陈泉看到更多的熟人，冯言，云丽，林婷...... 陈泉的视线，继续后移，直到与曲燕秋的视线相遇。 曲燕秋微笑着，在歌声中，冲他摆了摆手。 ---------- . . . . --------- 二舍3305寝室。 从中秋联欢会回来，经历了激烈感情释放后的众人，都有些累了。 成兴尤其觉得精疲力竭，他一回屋，就倒在床上，连衣服都不脱，直接睡了过去。 “醒一下，醒醒。” 成兴的耳边传来了呼唤的声音。 “周老师？” 成兴迷迷糊糊认出了眼前的人，是系里的辅导员，周航。 “找我？” 出于礼貌，陈泉用双肘，支起上身，靠墙坐了起来。连日来的高强度锻炼，带来的肌肉酸痛，让他直咧嘴。 “是。系里传个消息过来，有几名新生被选中，参加科研项目。你被选中了。” “哦？科研项目？那是什么？”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明天你去电子系，微电子实验室一问就知道了。” “可我还要军训啊，现在每天已经很累了。” 成兴并不想去。 “没事。你们几个，剩下的军训可以不用参加了。这次的项目，是林校长亲自点头的。” 周航看着眼前懵懂的新生，多说了几句。 难得有新生，被管科研的校长，直接关照。“这次的项目，听说学校很是重视。你进去以后，好好表现，如果表现好，你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是吗？可这种项目，为什么会选我？” 成兴也是干部家庭出身，虽然情商不高，但敏感性还是有的。 不知道为什么，成兴想起了在联欢会之前，遇到的，那个奇怪的陈泉。 周航想了一下，“据说你是被…….” ------------ 女生宿舍。检测专业寝室。 “对的，是我推荐云丽和成兴去的。” 冯言点头承认。 “可你为什么不推荐我们？这个破军训，我们都不想参加了啊！” 女生们叽叽喳喳。 虽然军训中最困难的两周已经过去，但马上就会有5公里越野，让众人一听都脑袋发麻的项目。 “最开始，我是把你们都推荐上了，可是我义妹，曲燕秋讲，人数不能太多。另外还需要有男生，全女生不好。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奇怪的组合。云丽跟我关系最好，这没有办法。” 冯言耐心解释。“而男生那边，我只认识几个班干部，但他们都被曲燕秋给否了，说他们的业余时间不足。最后只剩下个成兴，我还算有点印象。” ------ 在一舍，4039房间，陈泉差不多遭到了众人的围攻。 因为班里只有一个于耀赢入选。 第八十八章 怪物 9月15日。 成兴吃过早饭，就跑到电子楼三楼的大会议室报道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但成兴对能摆脱军训，还是非常高兴的。 冰城的纬度很高，随着秋季的来临，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夜晚的时间，越来越长。 最开始的时候，早上5点出早操还不觉得什么，但最近几天，成兴到楼下集合的时候，不要说太阳没有升起来，就连天空都是漆黑一片。 除了早操，军训期间，偶尔还有晚集合，也就是睡到大半夜，突然被叫起来，到楼下集合。再加上每天巨大的运动量，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安稳觉，都成了一种奢侈。 所以，成兴对这次的机会非常珍惜。为了好好表现，一大早就来到电子楼。 可惜的是，他来得太早，会议室里空空荡荡。 直到快8点，陈泉，曲燕秋陪伴着赵良材和黄楚雄，走进会议室。 ...... “来，大家都注意一下。” 赵良材拍了拍手，让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以后的两个星期，你们就归黄老师管理了。……这次把你们从军训中抽出来，经过了校长的特批……希望你们能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学习……除特殊情况，你们每天必须到这里报道。具体的事项，由黄讲师安排了。” 说完，退了出去。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带你们这群新生。” 黄楚雄把几本书，还有一个目录扔到会议桌上。“我给你们圈定了一些学习范围，你们自己找资料学，有问题，互相问。” “全靠我们自学？” 冯言举手。“如果我们全都不会了呢？” “首先，我给你们划定的学习范围，跟高中物理知识，比较接近，不应该出现看不懂的情况。” 黄楚雄摆了摆手。“其次，如果真有问题，就问陈泉和曲燕秋吧，你们是他俩找来的。” 说完，就往外走。“陈泉，走，我们去研究一下，你那天提出的电容式加速度传感器。” “稍等。” 陈泉站了出来。 刚才的全程，他都在观察成兴，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样吧，先让曲燕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项目的由来，mems是怎么回事。然后再一起看书学习，这样会比较有的放矢。” “下面，由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什么是mems。” 曲燕秋走到会议桌旁。 虽然曲燕秋还没有吃透mems的原理，计算方式，但至少讲讲mems的由来，历史，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个任务，本来是应该骆凝薇的。但是作为大四学生，骆凝薇上午有课，所以，曲燕秋就成了临时的组织者。 ----- 电子系计算机房。 黄楚雄坐在阿波罗工作站的20寸大脑袋显示器前，笨拙的使用着数位手绘板，屏幕上的指针在菜单上，一个个的划过。 在他的身后，是陈泉和计算机房的指导教师，林向阳。 “你又弄错了。” 林向阳按住了黄楚雄的手，把错误操作，退了回去。 “呵呵。好久没有用了，手生。” 黄楚雄略显尴尬的自嘲。“其实我最熟悉的是pc，而且这个数位笔，也没有鼠标好用。” 由于工作站的稀缺，以及ic软件的昂贵，除了微电子方向的研究人员，以及电子系的部分人员有机会上机以外，其他人，都没有接触过类似软件。 反而是pc机上的protel，由于‘免费’的缘故，不少人有过切身体会。 “那是，那是。” 林向阳对黄楚雄的托词不已为然，但没有揭穿。“不过，老黄，我不能总在这里陪你。我还有别的事情。一会儿，我还有课......你们要不要回头再来......” “行，那你忙去吧......” 黄楚雄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 任何跟计算机沾边的，都算高科技，更不要提工作站了。林向阳，尽管只是个教cad画图的，但借了进口ic软件的光，给大家留下的印象，逼格极高。 “黄老师，让我试试?” 全程旁观了半天的陈泉，跃跃欲试。 “你？你上过机吗？” 林向阳满脸的不相信。“我说的上机，指的是微机，你用过计算机吗？” “当然....哦，当然没有用过.....不过，我看你教黄老师，多少有了点心得.....” 陈泉的心得，来自“他”的记忆。 虽然“他”的记忆，显得零零散散，但加上刚才黄，林两位的不断交互，陈泉觉得，自己也许做不到“他”那般熟练，但超过极为笨拙的黄讲师，应该没有问题。 “这不行，你没有经过培训，这么贵的工作站，可不敢给你用。” 林向阳摇头。“那边有台pc，你可以先去练练，至少先把鼠标，键盘都熟悉了。” “没事。我在这里，能出什么事？” 黄楚雄立刻大包大揽起来。“你就坐这，我教你。” 在同龄人的林向阳面前，黄楚雄刚才丢脸丢得有点多。另一个，对陈泉有莫名的信心。 两个人在讨论mems传感器的时候，黄楚雄发现，陈泉的直觉，惊人的准确。很多事情，说不出道理，但就是能找到正确答案。 “好。” 陈泉坐下后，接过电子绘图笔，配合着键盘，操作起来。 林向阳抱着不屑的态度，冷眼旁观。 他不好直接驳黄楚雄的面子，但要对这台软件加硬件，总价值超过30万的工作站负责，只要发现些不对劲的地方，就准备直接撵人。 “咦？” 林向阳没有看到陈泉的出丑，反而亲眼看着，陈泉的操作手法，从生疏，迅速过渡到了熟练。 “你以前真没有上过机？” “我就是想上机，也得有地方去啊！” 经过几分钟的操作，有了自信的陈泉，也敢开玩笑了。 事实就在眼前，不需要辩解了。 “那好，你们俩在这里玩吧。我得走了。” 林向阳说完，就拎着包，放心的离开了。 ...... “我觉得，你就是个怪物，学习的怪物。” 看着陈泉越来越熟练的操作，黄楚雄只能感叹。 “为什么这么说？” “我是亲眼看着你的操作，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从磕磕绊绊，不比我强多少的水平，迅速进化，到现在的熟练无比。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可能我年轻，比较容易吸收这些新鲜事物吧。”陈泉谦虚。 “我有种直觉，过两天的上机操作，你会学得也会飞快。” 黄楚雄说。 第八十九章 综述 会议室。 “....以上就是我这段时间，总结出来的一些内容，供大家参考。” 虽然曲燕秋看不太懂论文的技术细节，但是皮毛性的文字描述，看了不少，再加上跟陈泉，以及黄楚雄的讨论，慢慢的，对mems的现状，进展等情况，有了自己的理解。 “不错，真不错。” 赵良材拍着手掌，走了进来。他在门口站了有一会了。 “谢谢。” 曲燕秋礼貌性的微微鞠躬。 “你刚才说的，都是自己总结出来的？” “是啊。怎么了？” 曲燕秋的学习能力，在工大学生中，不算特别优秀，但逻辑分析能力，总结能力，绝对算是顶尖。 “这些内容，足够发表一篇综述的了。” “综述？” “对，综述就是对某个领域，前人工作的总结，这也是一种论文。” 赵良材想了一下，“这样，你把它们都写下来，我再修饰修饰，然后直接发到《半导体技术》上。mems现在这么热，但相关的中文资料太少，你这个东西，发表的可能性非常大。” 《半导体技术》在中文的半导体期刊中，算是难得的好期刊了。 关于mems的中文综述，除了极为稀少外，哪怕就是英文的综述，大多也受到微马达的影响，偏向执行器方向。 而曲燕秋受陈泉的影响，收集的信息，都是传感器方向。 另外，mems技术本身，也在剧烈的变化当中，基本上每个月都有些新东西进来，综述也需要及时更新。 中国在mems领域，目前是彻底的空白。从某种角度上看，哪怕就是以曲燕秋浅显的认识，都能算得上是mems领域，难得的专家了。 “我？我直接写论文？” 曲燕秋有些吃惊。 “对！要对自己有信心。如果你觉得查找翻译英文资料，工作量太大的话......” 赵良材的目光，扫过几个学生，最后停留在冯言身上。屋里的几个新生，也就是冯言给他留下点印象。 冯言的高考成绩，在89级新生里，不说是第一，至少是前三。“让冯言帮你整理和汇总文字。你们两个是好姐妹，正好。” “好吧。” “那我们呢？” 李季举起了手。“我们干什么？” “黄讲师没给你们分配任务吗？”赵良材小小吃了一惊。 “他们让我们看书，看资料。” “那就看啊！”赵良材不耐烦了。 “可就这么几本书，我们好几个人。” “怎么连这都问我？” 赵良材的日常工作，都是面向研究生，从来不跟本科生打交道。“书不够，就去图书馆借啊！” ...... 成兴看了一眼左右，就把头低了下去。 同样是新生，人和人之间的待遇，差距太大了。 但他不敢说什么，因为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 昨天在中秋节，与陈泉相遇时的那种感觉，今天一点都没有了。 于耀赢和李季倒不觉得什么，因为他们两个算是陈泉和曲燕秋的嫡系。 与成兴有类似失落感和危机感的，实际只有一人，云丽。她认为自己能进项目组，纯粹是个运气。 当然了，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 ....... 机房。 陈泉画图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的，第一个构件的雏形就有了。 这个造型，就是给赵薇薇看过的，多木梳造型。 其实赵薇薇说的没有错，这个多木梳，确实是个电容，不过它是个可变的电容。 中间的木梳，与基座之间不是刚性连接，当出现加速度运动时候，这个木梳，就会相对基座产生运动，其各齿与两侧固定的木梳齿之间的距离发生改变，进而造成电容值的变化。 通过检测电容值的变化，就可判断出中间齿的运动距离，进而推断出加速度的大小。 “嗯，图是画完了，但这些尺寸，该怎么定？” 看着屏幕上初步完成的图案，黄楚雄既是提问，又是自言自语。 硅，第一次被人类作为强度构件，而不是化学和电气材料。所以关于硅，这种半导体材料的机械性能，相关资料极少。 举个例子，中间木梳与基座之间的，类似弹簧钢板型的结构体，要设计成多宽，多厚？ 如果尺寸不当，强度太大，则传感器的灵敏度就会太低。如果强度太小，又会造成传感器直接失效，因为电容会出现短路现象。 另外，微型机械不同于传统机械单纯地在尺度上微小型化。 当特征尺寸达到微米级后，微型机械的力学系统特征、材料的物理性质及其对环境变化的响应与传统机械都有很大不同。 直接采用硅在宏观世界的性能参数，还是不对。 除了强度，还有齿间的距离等多种参数，都需要靠经验，或者计算得到。 但两者，现在都做不到。 黄楚雄的研究方向偏向材料，化学性质，而不是机械性能。 不过好在，一如既往的，陈泉总有好点子出现： “我们可以一次多画几个数据组合出来，反正半导体工艺，生产一个构图是生产，生产多个也是生产。到时候，看哪个组合效果最好，就行了。” 这个点子，也是陈泉从“他”的记忆里借鉴到的。“他”估计也遇到了类似困境。 ...... “聪明，确实聪明！” 黄楚雄不停的，拍打着陈泉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 “什么有前途。” 上完课的林向阳，正好回到机房。 “我跟你说，这个陈泉，绝对是个搞科研的天才。” 黄楚雄有些激动。这些天，陈泉的表现，连续突破黄楚雄的认知。 “当然了，我看他一动键盘，就知道了。” 林向阳反而一脸淡然。“我从没有见过哪个学生，在工作站上学ic软件，能上手这么快的。” ------- 二食堂 由于新生们军训，占据了四食堂，很多专业的就餐食堂乱了套。 陈泉和曲燕秋在晚饭的时候，与骆凝薇时隔3年，重新在二食堂相聚。 回忆起三年前的那一幕，三个人都是感触良多。 谈完过去，谈现在。 “中文论文啊！” 陈泉听了曲燕秋要写mems综述的事情，他耸了耸肩，“让写就写呗！” “什么中文论文？” 骆凝薇就是一愣。 第九十章 一鸣惊人 10月20日，周五。 时间过得飞快，天气日渐寒冷，冰城转眼就进入了冬季。 电子楼的大会议室，门口放着一个签到簿。参加会议的来访者，都需要签字。签到桌子旁边立着一个注意须知，表明会议内容是需要保密的。 除了签到簿之外，桌子上还并排摆着四篇论文的首页复印件。很多来宾在签完字之后，都会饶有兴趣的拿起复印件，把玩一下。. 《applied physics letters》（应用物理快报）上刊登的，《mems电容加速度传感器》无疑是其中的主论文。 除了这篇主打论文，桌面上还陈列了一篇中文综述，一篇mems工艺论文，以及偏向测试场景的传感器应用论文。 这四篇论文的出现，把会议的档次一下子拉了起来，让人不觉明历。 尤其是《applied physics letters》，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本期刊在半导体工艺方面的影响力。这样一篇论文，虽然无法让人一篇登顶，但普通的职称评定，都是足够了。 mems项目组，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就交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答卷，几篇中英文论文的先后发表，彻底打消了本来就不是很大的质疑声。 mems项目组的几名核心成员，骆凝薇，黄楚雄，赵良材等，如今都站在会议室门口，笑容满面的迎接着来自本校的参会者。 会议室门口的另一侧走廊，有一大坨人在那里进行寒暄。 ..... “周总工，孙厂长，这边请.....” 曲燕秋的父亲，曲峰，以及陈泉的父亲，陈德春，像半个主人一样，招待着来同样自冰飞的客人。 ...... 今天的会议是一个非常特殊的mems项目审查会议。 经过几方长时间的努力，冰飞在mems项目取得一定成绩后，终于产生了一丝兴趣。今天派出了大队人马，对项目的前景以及投资额进行一次综合评定。 mems项目，成绩取得飞快，但钱也花得飞快。转眼之间，5万人民币就被花得差不多了。急需进一步的资金投入。 除了冰飞作为潜在的投资商，其它兄弟院系也被邀请参加，其中包括了检测系，航院等。 由于大家都是熟人，冰飞的客人入场后，会议很快就开始了。 ...... “很高兴，今天的mems项目审查会，能有幸请到兄弟大厂，冰飞的孙副总，以及他带领的冰飞技术团队。让我们用掌声欢迎。” 林书强副校长，满面春风地走上讲台。 mems是近两年，唯二的前言学科和热点话题。 位于北疆，师从cccp的冰工大，在半导体行业属于绝对的新军。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电子系的微电子实验室，突然异军突起，连续发表了几篇mems相关论文。 虽然这几篇论文和主流科研人员，以及媒体所重点关注的微马达不是一个方向，但总算蹭上了热点。毕竟大多数读者，根本搞不清楚，微传感器与微执行器之间的区别。 在论文的加持下，当初力主批钱的林书强，腰杆如今也多直了几分。 mems项目的回报速度，和回报率，实在是太高了。 当然了，幸福往往伴随着烦恼一起到来。 有了成绩加成的mems项目组，最近没有少骚扰几个校长，要求继续投钱。 据红光满面的赵良材和黄楚雄，以及那个日益漂亮的骆凝薇讲，再不给钱，他们连西北风都快喝不上了。 林书强和校方，当然也想投入，但无奈，mems要的资金数，不是几万，十几万级别，而是以百万为单位，所以，吸引外来投资者，就是唯一的出路。 “多谢林校长的热情款待，我先在这里，代表集团公司的李总，对工大这些年给与我们集团的大力支持，表示感谢。李总今天有事不能来，让我代他说声抱歉。” 来自冰飞的总厂副厂长，孙副总，起身客套。 两位重量级人物，来回客套了几轮，屋里的掌声也响过几次之后，孙总才继续说到： “虽然我们对mems项目很重视，但并不等于，我们一定要对其投资。 在商言商，作为一间企业，我们赞助项目，是为了创造利润。我们目前，并没有传感器或者半导体的相关业务。 对冰飞而言，这不仅仅是赞助200万科研经费的问题，它还包括了工厂建设投资，后期运营等一系列问题。 所以我们不仅要对mems项目，从技术方面进行审查，也要对市场规模，进行评定。至少从目前来看，仅仅靠一个加速度传感器，不足以支撑如此大的投资额。” 孙副厂长说完，略带歉意的向曲峰，陈德春，二位家长，点头示意后才坐下。 “没有问题。” 林书强还是满脸笑容。“黄讲师，赵教授上次去贵厂交流后，就把这方面的意见带了回来。这方面的疑惑，还是让赵教授他们，亲自解答吧。” ..... “说起来惭愧啊。” 赵良材边说，边走上讲台。 “李总，孙总的意见，被传达回来以后，我们学校，我们系里的领导们，都是高度重视。这些天，我们的团队，为此做了些针对性的调整。相信这些调整，能够给孙总，以及冰飞团队，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你刚才惭愧的是什么呢？” 林书强捧哏。 “我惭愧的是，这些工作，并不是我亲手所作。说实话，就是让我来做，我也看不到解决这些问题的思路。” “那这些问题，到底是被谁解决的呢？” 林书强继续问。 “有请我们的天才学生，国际奥数金牌得主，陈泉，曲燕秋团队。” 赵良材说完就开始鼓掌。 ...... “你们学校，不是在开玩笑吧？有拿这么重要的项目，成果，送人情的吗？想大力扶持典型，没有这么个扶持法吧！” 看着年轻得不像话的学生走上讲台，航院刘院长身边的一位中年人，眉头直皱。对mems项目团队的评价，直接低了一分。 ..... “孙叔，哦，孙厂长反映的问题，我，我们回来后，进行了一些思考。” 陈泉一点都不怯场。“最后决定利用这次审查会的机会，披露更多信息，这也是大家在进来前，看到的，这次的会议有密级的真正原因。” “更多信息？” 台下传来了一阵骚动。 “是的。这次我，我们想启动的mems项目，并不是一个单一传感器，也不是一篇简简单单的论文。 而是一系列的传感器，一系列的论文和专利。它有可能为冰飞，带来一个全新的产业。一个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的产业！” 陈泉在讲台上，意气风发。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磨合，陈泉对mems项目越来越有信心了。 除了对记忆的良好消化吸收，几篇论文的先后发表，也给了他更大的底气。 别的地方不知道，至少在工大范围内，陈泉算是一鸣惊人了。 《国际金牌得主，再创辉煌》等，骆凝薇亲手撰写的推广软文，被本地几家媒体转载，影响力还在持续扩大中。 为了继续投稿，骆凝薇还跑到省图书馆去查资料。 据她回来反应，她查遍了历届国际奥数金牌选手，在大学期间能出成果的，陈泉是头一份。 陈泉高度怀疑这个结论。 因为他想不明白，骆凝薇在一个偏僻省份的省图书馆，是如何查到其他国家金牌选手近况的。或者，由于根本查不到，所以她才会得出以上结论。 第九十一章 深硅刻蚀工艺 “哦？都有哪些传感器？” 孙厂长坐直了身体。 “到目前为止，思路已经成熟的，除了上次展示过的加速度传感器，简单一些的压力传感器，水平传感器，还有飞机上会用到的高度传感器，空速传感器......” 陈泉在黑板上，连续写下了一长串的名字。 既然明白了“他”做的东西，都是传感器，再去寻找那二十多个实验的目的，就容易了很多。虽然有些非常复杂的结构，陈泉还是摸不清头绪，但其中不少结构，每个实际可以有多种用途。 更不提，“他”提供了好几种通用结构。 所以，有些传感器，是原来“他”实验里包括的，但也有不少，是陈泉跟赵薇薇讨论后，自行扩展出来的。原理搞清楚了，可以很容易的举一反三。 “还有一个结构比较复杂的陀螺仪。这个可以作为我们第一期作品的收官之作。” “陀螺仪？陀螺仪也能用mems技术加工出来吗？” 刘院长身边的中年人，站了起来。 陀螺仪在很多场合，都是核心传感器。 “您是？” 孙厂长回头询问。 “我是跟老刘一起来的，你们叫我王工就好了。”中年人没有透露姓名，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就不问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小伙子！” “哦。当然能了。由于陀螺仪的造型过于复杂，我还特意带来了它的模型。” 陈泉一摆手，曲燕秋就托着一套，由纸壳做的简陋样品，走上讲台。 ------- 微电子实验室。 “你的手抖什么抖啊？这块晶圆片算是废了！” 张栋被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这块晶圆片值多少钱吗？加上刚才消耗的各种药水，制剂，一百元！让你一抖，就这么没了！” “没有全废吧。那一半不是还能用吗？” 自知犯了大错的成兴，试图分辨。 1989年的冰城，学生生活费，50元一个月能吃饱，100元，绝对能吃好。 “哦，天啊！我真是受够了。” 张栋的耐心彻底没了。“这是谁出的馊主意！让这些连课都没上过的新生，做半导体实验？” “老张，有点耐心。” 在旁边工作台做实验的科研人员，边操作，边劝解。“你不能期望所有人都跟陈泉一样，一看就会，一听就懂的。” “老师，让我们两个人一组吧。这次我们小心点。” 云丽上前一步。 有了台阶下，张栋的态度好了一点。“行，你跟成兴一组，于耀赢跟李季一组。剩下的冯言，自己一组。” 被训得满脸通红的成兴，感激的看了一眼，身边不起眼的同班女生。 在mems小组内，人虽然不多，但隐隐分成了几派。 于耀赢，李季，都是陈泉和曲燕秋的嫡系，而冯言，干脆是陈泉二人的干姐姐，前些天发表的中文综述，还捞到了署名，心态都比较好。 而云丽和成兴，被拉入小组，完全不知道背后的原因，比较忐忑，做事情也有些畏首畏尾。 由于相似的处境，两个人最近有点抱团取暖的意思。 ---------- 会议室。 看到样品，感兴趣的客人，纷纷离开座位，围了过去。 “这不对吧。” 王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把样品看个通透。 “什么不对？” 冰飞的周总工，就在他的身边。 “这种结构，以现在的mems工艺，根本加工不出来吧。” 王工把模型举了起来，抬高到跟视线平齐。“我记得，mems所采用的牺牲层工艺，根本加工不出如此的高深宽比、高垂直度。” 牺牲层技术（工艺），1985年才被引入到半导体加工领域，“表面”微机械加工概念由此产生。之所以，1988年，震惊世界的微静电马达能够问世，就是拜牺牲层技术所赐。 王工的专业性评价，大多数人没有听懂，但并不妨碍大家把目光投向陈泉，等待解释。 “是的。这个陀螺仪，我不准备只采用牺牲层工艺。” 陈泉没有丝毫慌乱。 记忆里，陀螺仪采用的加工工艺，的确发生了变化。 之所以，陈泉要抛出新论文，也跟加速度传感器论文，被《applied physics letters，应用物理快报》采用有些关系。 应用物理快报，在半导体工艺系列里，算是与mems有关联的期刊里，最好的一波期刊了。其sci影响因子超过了4。 （真正的mems专业期刊，还没有面世。） 按理，论文被确定采纳，是件大好事，但陈泉和曲燕秋有点坐不住了。因为不论是他还是她，都没有任何感觉。 前两次的过关，陈泉和曲燕秋，都能明显看到，或者感到一些不同。 例如第一次过关，曲燕秋被实质激活，第二次，干脆苏醒。可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所以两个人，不得不继续拔高心理目标，把论文的层次，再推高一个档次。 这次的目标，盯叮住了cns（cell， science， nature），这三本顶级超一流期刊，一次就给他搞到位。 这种超一流期刊论文，在80年代末，不用多，只要有一篇，在国内，就可以开宗立派，直接成立专属实验室，乃至新的专业。 这个陀螺仪，以及它后面的工艺论文，就是陈泉和曲燕秋两个人，精心选出来的目标。 ..... “不是牺牲层工艺？还有别的工艺吗？我怎么没有听说？” 王工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年轻得不像话的青年。 “嗯，姑且算是我的发明吧。这次想申请的专利，就有它一个。” 国际专利申请的初期，花钱不算太多，交800到一千美元的报名费，就可以有12到18个月的独占期。没有这个时间差，mems项目组，支付不起加速度传感器的专利申请。 “这个工艺叫什么名字？” “嗯，叫.....” 陈泉挠了挠头。 所有的记忆，都是图像记忆，名字什么的，从来都是没有。 “我还没有给它起名呢。要不就叫深硅刻蚀工艺吧。” 陈泉按照直觉印象，随口起了个名字。名字说出口后，感觉还不错。 “深硅刻蚀工艺？那是什么东西？” 王工满脸迷惑。“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工艺是如何实现的？” “能倒是能，不过这可就是真正的核心技术了.....” 陈泉十分为难，看向四周，满脸的不放心。 “王工，你就别难为.....” 林书强跑过来帮腔。 “哈，小伙子，你小瞧了我。” 王工突然虎躯一震，挺直了身体。“只要你能说服我，可以实现眼前的这套陀螺仪，200万的赞助资金，我们航院出了！” “你们航院出了？” 陈泉傻眼了。 不仅陈泉傻眼了，其他人也都傻眼了。 黄楚雄傻眼了，赵良材傻眼了，连林书强都傻眼了。 作为校长，他竟然不知道，下面的航院，居然如此有钱了？ 航院的刘院长，其实也傻眼了。 航院哪里有什么钱啊！ 但他什么都不说，接着看热闹。 ...... “我们单独聊聊？” 赵良材最先反映过来。这位王工，作为航院院长的客人，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好。” 王姓中年人直接出手，把讲台上的模型，搂了下来，揣在怀里。“我们走？” ..... “等等，等等！等一下！” 在一边看热闹，看得正高兴的孙厂长，站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今天的会议主题，不是让我们冰飞对项目进行审查吗？怎么现在就要散会？” 第九十二章 不停反转 “对啊，这次的会议，是为你们冰飞准备的” 林书强其实一头雾水。“但你们迟迟不肯点头，结果变成了先到先得的局面。” “那个什么深硅工艺，我们也要旁听。” 来自冰飞的周总工说道。 “行，没有问题。不过你们也能承诺，如果工艺是可行的，就一定投资吗？” “等一下！” 与团队紧急协商后，孙厂长说到“这次的工艺解释我们就不参加了。” “你们放弃了？” 林书强有点吃惊。 虽然孙厂长会前说了一堆不看好的话，但越是这样，才越有可能谈成。没有成交意愿的人，才懒得跟你讨价还价，挑东挑西。 派出了如此庞大的项目审核队伍，就是为了否定，说两句风凉话？ 那还不如不来！ 大家的面子，还都能好看点。 前面话越狠，才表示审查的周全，工作的到位，真正项目落地的理由，才越充分。 在项目审查会上，根本没有被提及的问题，也许才是真正的致命问题。 林书强一把年纪了，才不相信，冰飞的人来之前，与陈家，曲家，没有过私下沟通。 “不是放弃。因为我们跟这位王工不一样。我们信任自己的子弟！” 孙厂长大手一挥。“陈泉和曲燕秋都是冰飞的孩子，他们说有，那就一定会有的。” 不想去听工艺细节的原因，有很多，但更多的是，去了也是白去。因为来的几个人，对mems的相关工艺细节，都是外行。没有人愿意在不了解的领域，但又非常重要的鉴定书上签字画押。 “那就是说，你们会投资了？” 这个转折，让林书强喜出望外。 “等一下，我有件事情，要问问这位王工。” “哦？问我？” 王工有点意外。“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如果这个陀螺仪是可行的，一旦生产出来，你们会采购的吧。” 孙厂长紧盯着对方的双眼。 “当然！其实不止是陀螺仪，前面说的那些风压传感器，高度传感器，加速度传感器，我们一样是需要的。你我之间，就不用打哑谜了。对我们来说，对减重的需求，远比你们的飞机来得更急迫。” 王工倒是没有含糊。 “那好，这个项目我们冰飞投了。” 孙厂长一拍桌子。“技术有了，市场也有了，我看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不投！” “这就不必了吧。你们冰飞并没有半导体厂，搞一套重复投资，没有必要啊。而我们已经有半导体厂了，转型很容易的。” 王工摆出一副我们也能生产的姿态。 “陈处长，曲厂长，该你们出来说两句话了。”孙厂长直接找两个孩子的家长。 “呃......”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去了。 今天的戏码，一波三折，几分钟就有一个反转。 -------- 无关的，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只剩下林书强，曲燕秋，赵良材，以及冰飞的孙厂长，还在会议室里等待。 “你们回来了？怎么样？” 林书强迎着走进来的王工，和陈泉问道。 “感觉上可行。”虽然话语是肯定的，但王工皱着眉头。 陈泉对相关工艺的描述，解释，确实有其可行性。但陈泉对一些材料名称的掌握，以及术语的错误使用，让他觉得牙疼。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陈泉的经验不足，而创意更重要。 “那就是没有问题了？你们肯投资赞助喽？” 林书强脸上乐开了花。 不谈未来的成果，不谈两百多万的科研经费，仅仅行政管理费，就能过手不少。（外部来的科研经费，走学校的财务账，需要交一定比例的行政管理费。） ...... “这样吧。我提个建议。” 王工想了一下。“这次的开发费用，可以由我们承担大部分，但唯一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赵良材身体前倾。 “我们要求，这次的成果，不能发表论文，也不可以申请专利！” 王工一脸严肃。 “为什么啊？” “这怎么可以？” 条件一出，屋里就炸了锅。 “你们根本不了解陈泉刚才说的东西，代表着什么！” 王工一脸严肃。“它代表我们可以在这个局部领域，领先世界至少5年时间。这种东西，怎么能去申请专利，发表论文？ 最差的最差，我们也可以用这些技术，交换点东西回来。不能白白放出去。 专利什么的，对民用产品有效，对我们，根本没有意义。专利申请了，论文发表了，也就等于技术公开了。” “你看呢？”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陈泉。毕竟项目的创意是他的，几个关键节点，也是他解决的。 “不妥。” 陈泉和曲燕秋对视了一眼。然后就是摇头。 陈泉做事的最大驱动力，就来自《完美》竞赛排名。虽然具体的排名看不到，但背后的压力，无时不在。成果做了，不让发表论文，这跟没有做，有什么区别？ “我跟你讲啊....” 王工准备给小年轻，讲讲大道理。 “王工！” 陈泉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不知道现在还叫您王工，对不对。” “没事，你接着叫好了。” “那好。我们不能太过短视，眼光只看眼前。” 陈泉也准备讲大道理。大道理对大道理。 “对啊！” 王工一拍大腿。“我们不能只顾眼前的这点利益。论文啊，专利啊，这都是小利啊！” “呃.....???” 众人的脑门上，弹出一堆问号。 第九十三章 CNS备选方案 “王工，你听我说完。” 陈泉哭笑不得。“即使是卫星和火箭市场，民用的也是大多数吧。” “是的。” “如果我们现在不去申请专利的话，确实能领先其他国家几年，但这项技术，没有太多技术含量。过几年，别人想到了，申请完专利，我们就要向别人交钱了，对还是不对？” “话虽如此，但我们的卫星，火箭，导弹，全都是军用，我们不用交钱的。” “可我们也没有办法把产品卖给别人了，对吧！” 陈泉拐来拐去，终于把思路拐顺了。“不去申请专利，发表论文，表面上，虽然在局部领域，产生了绝对领先的垄断局面。但长期看，我们失去了所有的市场。本来我们是可以靠着这个巨大的市场，以战养战，壮大自己的。” “对，对，陈泉说得对！” 孙厂长点头。市场总是越大越好。 冰飞虽然也有军用成分，但随着军品市场的萎缩，现在是民品部分，当家做主了。 “其次，今天我能想到的，弄不好别人很快就能想到，就是我们扣着这个想法不放，也起不到什么绝定性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 王工重新端详陈泉。“你在西德，看到过类似的技术了？” “怪不得！” 孙厂长没有没脑的，突然附和了一句。 其他人，看了孙厂长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都是一脸赞同。 陈泉这个刚入学，连名词都用不对的年轻人，哪来的一大堆创新想法？ 肯定还是从外国人那里，看到，抄到了。据说不伦瑞克工业大学的航空，半导体都很强...... “那我们要抓紧了！现在是手快有，手慢无啊！” 林书强也想到了这一点。 ...... “不，我倒是觉得，深硅工艺可以押后。” 曲燕秋突然说话。 “哦？” 王工意外的转过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两年，mems领域，突然涌现出一大批热点成果的原因是什么？” 主笔撰写综述后，曲燕秋对mems的历史和变化，认识又深刻了一层。 “相关的技术储备到位了？......半导体相关工艺，发展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政府支持？......还有跟我一样的天才出现？.....巨额悬赏？.....ic软件新功能？.....计算机运行速度上来了？” 陈泉连续说了几个，曲燕秋都在摇头。 “我知道了，是牺牲层技术。” 王工在旁边，一拍大腿。“小姑娘是真聪明啊！” “对的，这个工艺技术，对我们两个，只是一篇论文，但对mems领域的影响，接近原子弹了。” 曲燕秋点头赞同，然后接着说。 “你从相关论文的待遇上，就能看得很清楚。 牺牲层技术的论文，影响力，其实并不大，它只是被行内人士看中。但采用此技术的微马达一出现，就轰动了世界。 深硅工艺一旦发布，结果一定也是相同。弄不好，我们未必是那个受益最大的人。 所以，深硅工艺，发布得越晚越好。最好这个工艺，能保密到，我们的产品面世以后。” 曲燕秋的几句话说完，屋里的几个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状。 mems的真正爆发，居然起源于一个简单的，所有人都闻所未闻的工艺改良。这个闻所未闻，指的是事后闻所未闻，而不是事前。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陈泉也听懂了。 利用深硅刻蚀工艺产生的高深宽比，能够显著增加传感面积，提供更高的验证质量，降低弹簧构件的刚度，提高电容的灵敏度，从而提升mems传感器的性能。 牺牲层技术，是mems概念化的重要推手，深硅刻蚀工艺，才是mems商品化的决定性武器。 “但我的竞赛怎么办？” “什么竞赛？” 林书强和其他人一样，都把头扭过来。 “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约定，要尽早拿到cns论文。在科研工作者这条路上，尽快登顶。” 曲燕秋随口解释了一下。然后重新看向陈泉。“你那里不是还有一个备选方案吗？” “备选吗？” 陈泉陷入了沉思。 除了传感器，蓝光led之外，陈泉在记忆里还看到了一些概念性的草图。奇怪的是，这些草图并没有被付诸实施。 “行，可以先用备选方案。”想了良久，陈泉终于点头。 这个备选方案，必须靠自己的真实能力来完成了。 ...... “你们居然在cns上还有备选方案？” 王工只能惊叹了。“像你们这样，如此上进的年轻人，真是不多了。” 经过几轮亲身讨论，他对不到16岁的年轻学生，印象大反转。 不谈年龄，仅仅学生期间，就敢向cns挑战的，他都没见过几个。这两个年轻人，不但有上进心，而且有实现上进心的能力。 “是啊，是啊。” 主人们纷纷附和。 “那......” 林书强转向了王工。 王工想了一会。mems从概念到投产，至少要三年时间，算是个折中。而且产品出来以后，肯定还是自己人先试用。加上西德有类似研究的压力...... “可以，我这边，原则上没有问题。” 这次就是正式的承诺了。“mems传感器项目我们会支持的。我们可以分担部分的科研经费。生产就不介入了。” 虽然说，航天系统有自己的芯片厂，但这些芯片厂的任务已经相当饱满。 其次，集成电路和mems在工艺上有很大的区别。将一个成熟的ic厂，转型去做mems的风险，实在太大了，甚至大到了不可能。 与其转型，不如彻底重建。 “那冰飞方面呢？” 林书强，又看向了孙厂长。 “我回去之后，会立刻把此事向李总和集团公司汇报。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孙厂长十分兴奋。 这次的mems项目审查会，不但看到了更多，更有价值的信息，而且有人肯分担风险。 除此之外，还得到了航天市场的包票，甚至国际上的卫星市场，也可以照亮一下。 卫星市场如此，那飞机零部件市场呢？ 同样道理，汽车零部件呢？ 第九十四章 亲自上课 10月底。 电机楼三楼，阶梯大教室。 大多数同学早已就位，做着课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从来没有上过课，有些心虚的陈泉，在教室中间，找到一个把边位置，悄悄坐了下来。尽管他已经尽量隐藏声息，但还是被正在收作业的课代表，刘爽发现了。 “交作业，交作业！” 刘爽走过来，用手不停的拍打着，陈泉面前，由三合板制成的桌面。 “什么作业？” “什么作业？你根本没有来上过课，当然不知道留的作业是什么了！” 刘爽一脸的不爽。 从开课到现在，一个月了。刚刚步入大学生活的年轻学子们，小心翼翼地适应着新的世界，生怕越雷池一步。 工大对新生的学习纪律，抓得还是很严的。 上课点名，课后作业，基本上堂堂不拉。 但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时候，班里居然有个人，像从世界上消失一样，从来没有在课堂上出现过。 “哦，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小声点！” 寂静的教室里，很多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高数课是大课，差不多一个系，四五个班的同学，都在这里。 “我靠，你总算是来上课了。” 于耀赢听见了声音，干脆拎着书包，凑了过来。被他带动，整个4039寝室的同学，都窜了过来。 “你怎么来上课了？” “你以后都来上课吗？” 陈泉的耳边，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声音。教室的一角，迅速热闹了起来。 ..... “咳咳！！！” 已经谢顶的中年人，在讲台上使劲咳嗽了两声。 “哦，上课了。” 刘爽等人迅速跑回了自己的座位。教室重新安静了下来。 “下面开始点名，王彦军...” 高云升教授手指压着花名册，一个个的喊了过去。 “于耀赢....”“到！”.....“张强.....”“倒！”.....“陈泉....”“道!” “刘...不对！，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要替别人签到!“ 高云升用手，使劲拍打着讲台。“刚才又是谁，替陈泉喊的到？” “我！” 陈泉站了起来。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 高云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替别人签到，是不对的。这次对不起了，我要扣分！你叫什么名字？” “可我就是陈泉啊！” 陈泉满脸的委屈。 看着这有趣的一幕，同学间响起了笑声。笑声开始传染，扩大，很快变成了哄堂大笑。 “哦？” 高云升这才仔细打量，站在教室中部边缘的年轻学生。 “你终于亲自来上课了啊！” 高教授半恭维，半调侃的话语，让教室里更加充满了欢乐。 由于陈泉不来上课，胆子很大的于耀赢，伙同4039寝室的其他同学，轮流替他喊到，结果被抓过现行。 “这个，这个......” 陈泉在笑声中，有些不知所措。“我以后都亲自来上课。” 他的回答，再次引起哄笑。 “好，请坐吧。如果学习中，遇到了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答疑。” 高云升没有继续调侃，也没有批评。“下面我们继续点名，刘湛.....” “陈泉这么轻松就被老师放过了？” 学生中间，响起了窃窃私语。大多数学生，都不能理解眼前的这一幕，毕竟高教授的教学风格，还是很严厉的。听说高数的期末考试，每次抓不及格，都是一批批的抓。 高云升能听见学生们的不满，但他根本就没有理会。 也许这些新生不能理解那些论文的分量，他们这些当老师的，怎么会不理解。应用物理快报上的一篇论文，即使对他们这些老牌教授，也不是可以轻忽的存在。 ...... 点完名后，很快的，正式上课开始了。 陈泉也和其他人一样，认认真真的听讲。 随着几篇论文的发表，资金到位，更多的人力资源加盟，mems项目，逐渐走入正轨，陈泉如今，只是对cns项目，保持着高度的关注，其他事情，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所以，回到课堂，继续上课，就是必然的选择。其他小组成员，早就回来了。 陈泉虽然有外来记忆的熟悉感打底，但想走得更远，精力和时间，就是必要的投入。 要不是陈泉的底子太弱，也不会让黄楚雄进入项目组。结果在论文署名的时候，双方还闹过点不愉快。毕竟论文的主体，是黄楚雄执笔。 尽管缺了一个月的课，陈泉并不觉得追赶起来，有太多吃力感。毕竟大学的学习，跟高中不同。高中的学习是精益求精，而大学的学习，更注重知识面，以了解为目的。 电子系对高数的要求，也不是一类要求，跟曲燕秋那些物理系的理科学生，没有办法相比。 当然了，学习的过程，陈泉也有一丝不适。由于身边缺少了ai这种万能助手，遇到问题，只能自己到处查找，翻阅，而不是张嘴就问。 ...... “铃铃铃......” 两节高数课，一晃就过去了。学生们纷纷收拾书包，向外冲去。 不同课程，上课的地方都不同。工大的各教学楼之间，距离并不算近，再加上外边开始下雪，十几分钟的课间时间，实际挺紧张的。 “咦，你去哪里？” 和女生们走在一起的刘爽，惊讶的发现，走在前方的陈泉，脱离了男生的大部队。“你不去上英语课了吗？” “不去。” 陈泉摇了摇头。 有过出国经验，又有外来记忆打底，再加上前段时间，大剂量的阅读英文文献，陈泉已经看不上那些大一的英文课了。 “那你这是？” 经过了点名风波，再迟钝的人，也能意识到陈泉的特殊地位。 刚刚对陈泉发过脾气的刘爽，很想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对陈泉的一举一动，很是关心。 “我回微电子实验室。还有实验要做。” “实验？我们能不能也去参观一下？” 女生们纷纷围了过来。“你的那些实验，现在还需要人吗？” 数字电路专业，除了陈泉外，于耀赢也在一篇测试应用的论文上挂了名。 不要说论文，哪怕就是在校报上随便发块豆腐大小的文字，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所以大家早就对mems项目起了兴趣。 奈何陈泉平常根本就不出现。 “没有问题啊，你们去找大四的骆凝薇师姐。让她来安排。” 科研经费的问题解决后，mems项目组，同时开动的传感器子项，有十个之多。 微电子实验室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而且大多数科研人员和研究生都是ic方向。所以，新的mems传感器项目中，对其他专业，尤其是机械类，材料类的研究生，青年科研人员敞开了大门。 mems传感器实验的链条，还特别长，除了mems制造，后期的驱动电路，测试，数据验证，都需要不少人手。 让这群同学进去，凑个热闹，应该不成问题。 第九十五章 松花江半导体 11月4日，周六，大雪。 电子楼。 “曲总，我去楼下等了。” 专职司机，刘宏在一旁请示。 “嗯。” 在登记簿上签字的曲峰，连头都没有抬。 ...... 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的不断变化，曾经的mems联络组组长，变成了mems筹备组组长，过段时间，还会继续演变，曲峰很快就会成为松花江半导体的第一任总经理。 松花江半导体，算是三方共同投资的结果，其中冰飞投资600万，航天系统投资200万，工大方面以技术入股，占了200万。 对这个新成立的处级单位，冰飞方面，并没有太合适的掌舵人选。经过艰难的内部博弈，再加上工大方面的助力，曲峰幸运的走马上任了。 除了三方的原始投资以外，更大的资金来自银行贷款。 龙省对冰飞的汽车工业，有特殊扶持政策，松花江半导体又是以汽车零部件的名义成立，于是申请到了整整5000万的贷款额度。 近6000万的现金在手，松花江半导体，一脚就迈进了冰城二线企业行列。 工大正在进行的mems实验成本，就是由还没有成立的，松花江半导体进行的支付。 ...... 签完名后，曲峰走入微电子实验室旁的一个小房间。这个临时实验室，由办公室改造而来，专门为mems的后续测试所准备。 “闺女，忙什么呢？” 曲峰走到正聚精会神，忙着核算数据的女儿，曲燕秋身旁。 “哦？爸，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正忙着吗？” 沉浸在大量数值计算的曲燕秋，花了好一会，才缓过神。 曲峰这段时间确实很忙。 半导体行业，不论是对曲峰，还是冰飞，都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从前期的厂房，技术骨干，到融资，贷款，曲峰都是一肩挑。 虽然很辛苦，但曲峰乐在其中，毕竟他的级别，迈进了正处行列。即使在家大业大的冰飞集团，曲峰也算得上是个实力派的小诸侯了。 手握巨额现金支配权的曲峰，如今是各设备厂家，施工单位竞相追逐的对象。 “忙就不能来看闺女吗？” 曲峰伸手，把女儿挡在脸前的刘海，向后梳了一下。“今天不是周六吗？外边下着大雪，我正好路过，就想着用车把你接回去。” 每到大雪天，公共汽车会变得奇慢不说，还特别的拥挤。 “那好，等我把手里的数据算完。” “怎么屋里，就这么点人？” 上次曲峰来的时候，差不多坐满了。 “今天是周末，你都说了啊。有些人下午有课，晚上再过来。有些人是干脆没来，回家了。” 说完，曲燕秋低头又忙着计算了。 .... 曲峰失去了说话对象，只好在实验室里来回走动。屋里还有几名学生，做着各种各样的测试工作。 “这就是《应用物理快报》？” 曲峰从桌子上，拿起了《applied physics letters》。他只见过论文的复印件，整本期刊还是第一次见。 “是。” 曲燕秋头都没有抬。 曲峰随便翻了几页，就翻到了想要看的东西。由于众人的反复翻看，有几页，已经发黑发黄了。 论文的题目很简单直白，采用mems工艺，实现的加速度传感器。 下面列了一系列的人员名单。通讯作者，赵良材，第一作者，陈泉，第二作者，黄楚雄，曲燕秋，第三作者，骆凝薇，赵薇薇。 再往下的长篇大论，曲峰就没有兴趣看了，毕竟论文的复印件，曲峰看过多次。 看着女儿的名字，排序只在第四名，曲峰不满意的撇了撇嘴。不过，他没有说什么，毕竟他知道，当初为了这几个排名，那个牙齿发黄的讲师，正经折腾了一阵子。毕竟论文是他主笔，又是指导教师身份。 不过当时，陈泉和曲燕秋就指着这篇论文，冲;完美;gt;竞赛，不肯让步，最后几方达成了一个妥协，把论文进行了拆分。 创意部分，投向了物理快报（物理快报，注重的就是创意），陈泉拿第一作者。工艺实现过程部分，黄楚雄拿第一作者，投向了晶圆工艺期刊，还有一篇，干脆就是传感器的应用场景，测量，被赵薇薇拿了第一作者，投到一个测量类期刊上去了。 以后的项目，也会照此办理，大家各负其责，自己拿自己的荣誉。 只不过，这里还有些细节，曲峰并不知道， 在这篇主论文投稿的时候，陈泉和曲燕秋曾试图把成兴的名字加进去，但遭到各方一致反对。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把成兴和其他新生一起，塞进了赵薇薇的那篇检测论文里，算是一个折中。 “你的数据核算工作，什么时候能完？车在楼下等着呢。” 曲峰有点失去耐心了，又跑到女儿身边催问。 “完？恐怕永远也完不了。” “我问错了，我问的是，你今天的工作。什么时候能完？” “再给我半个小时吧。” 曲燕秋还是头不抬眼不睁。 “好吧。” 曲峰只能无奈的在屋里转圈。转着转着，他就转到了成兴身边。 看着跟陈泉有七八分相似的青年，曲峰来了兴趣。 “你这是在做什么？” “哦？曲厂长？噢，我在做测试，收集数据。” 成兴礼貌的站了起来。 “什么数据？” 曲峰边说，边把记数据的本夹子拿起来。纸面上是打好的表格，半数已经填得密密麻麻了。 “实验室那边，又做了两种尺寸的样本出来，我们要重测一遍。” “论文都发表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测试？” 曲峰起了考教的心思。 眼前的青年，眉眼与陈泉有七分相像，再加上身高超过了一米七，年龄也大两岁。恍惚之间，曲峰甚至觉得，眼前的青年人，实际比陈泉更配自己的女儿。 ...... “哦，我们做实验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发表论文，而且是为了研发成熟产品，推向市场做准备，所以，光有创意就不够了......” 成兴把这段时间，学到的，听到的，按照自己的理解，重复了一遍。 论文中的数据，只考虑可行性，能用就可以。但是作为产品，就要考虑方方面面。 作为一个产品，灵敏度，最小测量值，最大测量值，以及极限测量值，都是产品的重要参数。 例如，传感器在遇到多大加速度时，会出现短路的现象？ 当基础数据有了以后，作为产品，还需要进行取舍。在同样条件下，或者保测量精度，或者保测量范围。这两者，很大程度上不能兼容。 当然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客户会希望，传感器能同时兼顾两点，高精度，以及大测量范围，想要达到这点，就需要修正结构设计本身。 一版一版的不同设计，就是必须。 预警，可能会停更一段时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闭合的宇宙 除了性能参数，产品还会根据销售对象进行分级。从最普通的民用级，高一点的车用传感器，再高的就是航空，乃至航天级，甚至还有更高的军用级别。 在民用和车载领域，一般来说，只要能提供严格的测试报告，就可以进入很多厂家的供应商列表。 但在航空，航天领域，光测试报告，就不够了。 因为这些市场，都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 即使测试报告再严密，条件再苛刻，也满足不了客户需求。这时候，就需要从理论上证明，该产品的可靠性。 而mems的基本材料，硅，其机械性能，以前并没有人进行过系统研究。 想要进入这些市场，就需要对硅，以及掺杂后的材料组合，基本机械性能，进行了解和测试。 除此之外，虽然有些指标，可以用传统的机械学来计算和预测。但当特征尺寸达到微米级后，微型机械的力学系统特征、材料的物理性质及其对环境变化的响应，与宏观世界有了很大不同。 所以说，mems的产品化，任重而道远。 当然了，话也说回来，对于科研人员来讲，现在简直就是最好的时代。到处都是可以研究的领域。 “爸，走了！” 曲燕秋那边完事了，喊了一声。 “小伙子，讲得很不错。” 曲峰站起来，拍了拍成兴的肩膀，然后转身对女儿说道。“这又是一个陈泉。” 虽然曲峰从事工业生产多年，对质量管理，质量控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成兴谈的一些东西，仍然很有新意。 ------ “走吗？去吃饭。” 云丽走了过来。实验室只剩下他们两个。由于是周末，冯言估计早早就回家了。 “好吧。走吧。” 成兴沉淀了一下心情。 对刚才的发挥，他还是满意的。但曲厂长的最后一句夸奖，让成兴有点不是滋味。 他最近遇到过多次类似的情况了，只要他什么地方做得不错，就会得到类似的“表扬”。 随着mems项目走上正轨，成兴最初的隐隐担心，慢慢消退。但另外一种声音逐渐浮出水面，那就是，成兴被选中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和陈泉长得很像。 成兴对这种说法，其实也是认同，因为他找不出别的原因了。 但这种说法，让成兴很不爽。 一般来说，要是一个普通人，被人称赞，与某某明星长得很像，大多是作为恭维。但当同等级的两位明星，一个被认为与另一个风格很接近，往往就是侮辱了。 虽然陈泉在项目组内，已经得到了众人的承认，但大家毕竟是同学，学习同样的内容，上同样的课程，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更不要提，陈泉实际比大家还要小两岁。 刚刚进入大学的成兴，如今也处在天大，地大，我老三的心态当中，对自己被当做别人的影子，很是不爽。 成兴的不服气心态，云丽是了解的。 这种心理，不止成兴有，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点。 能考上工大的学生，在中学阶段，不是真学霸，就是准学霸来着。很多人，都是一区，一县，一市的高考状元，最次，也是一个班的状元。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老师和家长的心尖尖，十年如一日的，被大家公认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她做不了什么，所有人都做不了什么。 在陈泉的光环下，所有人都成了陪衬。 ...... “我想去拿诺贝尔奖。” 下楼梯的时候，成兴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你怎么想起说这个？” 云丽完全被说蒙了。诺贝尔奖是什么，什么份量，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指要努力学习，将来以诺贝尔奖为目标吗？” “不！我有个想法，想把它证明出来。这个想法，一定会震惊世界的。” 急需证明价值的成兴，越说越兴奋。 “哦？是什么想法？” “我们所在的世界，宇宙，实际在一个黑洞中。” “黑洞？宇宙？你怎么把这两件事情，连到一起的？” 云丽有些惊讶。 “哦，我跟你讲，现在的宇宙形成理论里，大爆炸理论是主流。所有的事物发展规律，都应该是从简单到复杂，但大爆炸理论，一开始就异常复杂，所以它只是对观测结果的牵强解释，.......” 成兴对科学天生就感兴趣，小学的时候，设计齿轮版的永动机，高中的时候，设计电磁版的永动机...... 宇宙空间闭合理论，成兴都说不清，想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了。 这些迥异于常人的想法，一直藏于内心，羞于告人。 直到今天。 我就是我自己！ ...... “你看啊，大爆炸宇宙，始终有几个问题没有解决。” “哪几个？” 云丽对天体物理不是很感兴趣，但仍然随声附和。 看到有人附和，成兴谈话的兴致立刻高涨，把想法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这些思路，少数是道听途说，但大多是成兴自己的总结。因为他的信息来源十分狭窄，主要就是高中的时候，校图书馆里，少数学生可以翻阅的科普读物。 大爆炸学说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第一个问题，膨胀速度 大爆炸理论认为宇宙是从一个基点膨胀而来的。 宇宙在形成的初期，必须以远远超过光速的速度进行膨胀，才能满足一系列观测结果。这种高速度，显然违背了光速是运动速度极限的基本常识和定义。 但是超光速膨胀，在很短时间就结束了，隔了一段时间，膨胀又开始加速。 按照大爆炸理论，宇宙的膨胀速度是反反复复，不断变化的，根本没有规律。 第二个问题，暗能量，暗物质理论。 暗能量的出现，是因为传统的计算，无法满足观测到的结果，人为加入一个新的变量来使方程式进行平衡。 也就是说，观测结果不符合计算预期，所以物理学家作弊了。 第三个问题，宇宙学原理 按照宇宙学原理，宇宙中各处的观测者，观察到的物理量和物理规律是完全相同的，没有任何一个观测者是特殊的。 但大爆炸，必然有边界。而边界上的观测者，看到的结果，必然特殊。 第四个问题，黑宇宙 奥伯斯佯谬：假如宇宙是稳定而且无限的，而且有无数的发光星体，那么无论望向天空的哪一个位置，都应该看到一颗星体，夜空就应该是完全明亮的。 从这个角度看，宇宙应该是白色的，而不是黑色的。 黑宇宙问题，曾经困扰了天文学家几百年。 大爆炸理论给出的解释是，外部宇宙空间的膨胀速度超过了光速，导致那些星体的光线，永远无法到达地球。 但这个思路，又会造成一系列的悖论。 1，大部分的宇宙，仍然在以超光速进行膨胀。 2，宇宙必将走向灭亡。 3，宇宙的大小，完全无法预知了。 总之，大爆炸理论的历史，就是一个不断打补丁的历史，每次打完补丁，再引出更多的问题。 大爆炸理论，到了被彻底重新检视的时候，因为补丁完全打不下去了啊！ ...... “这些问题，你都有思路？” 云丽洋洋洒洒的，被灌了一路。 “对啊。在我的模型里，宇宙所处的三维空间是自闭合的，所以也就无所谓边界......” 成兴讲个不停。 由于他的理论，尚处于雏形的初期，到处都是漏洞，即使以云丽的水平，都能听出来不妥。但她并没有尝试打断，而是一直发出哼哈的声音，表示鼓励。 直到两人走到了二食堂的门口。 “你走前面。” “什么？”成兴没有反应过来。 “你走前面，我们分开进去。” “哦。” 成兴明白了。 刚刚大一的新生，如果两人一起吃饭，会被说闲话的。 第九十七章 MEMS镊子 电子楼，会议室。 “20微米光刻机，什么时候能到？” 陈泉和赵良材，正在讨论新购的一批仪器设备。正讨论着，曲峰跟着女儿，曲燕秋走了进来。 ...... “你们来得正好。我们的讨论刚结束，正准备散会呢。” 赵良材的声音十分洪亮。 随着一篇篇论文的不断发表，mems项目组成员的精神气，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哦？讨论的是什么？能让我知道吗？” “是一个新的项目，就是我们准备用来冲击cns的项目。” “哦？传感器项目，还可以发表顶级期刊吗？” 虽然曲峰不知道cns项目是什么，但cns是什么，他是知道的。cns别指cell， nature， science。除了cell专注生命科学外，后两本都是综合类科技期刊的顶级存在。 “还是你们准备放出那个深硅工艺？” “深硅刻蚀工艺，我们会留在最后。等到产品面世以后再公布，给我们赢得至少两年的产品独占期。” 陈泉回答。“这次准备发布的，是一个用半导体工艺制造的mems镊子。” 这把镊子，也是陈泉从“记忆”里得到的一个模糊结果。 不过这次，“他”的记忆很奇怪，只有几张草图，而没有试验过程。也就是说，由于某种原因，“他“并没有把实验做完。 按理说，这种不完整的项目，不是陈泉的优先选择，但随着对mems技术的逐渐了解，陈泉的知识积累和经验，都已经足够。 “镊子？镊子怎么了？” 曲峰没有明白。“为什么传感器项目，不敢去投cns，这个镊子就敢？” “爸，你不知道。mems最近的大火，主要是在执行器方面。” 曲燕秋替大家解释。“我们做的传感器，并不是mems的主流。” “执行器？” “对，就是让东西动起来。微马达，就是执行器的典型代表。微马达之所以大火，就是因为它符合了人们对微型机器人的预期。马达是机器人的重要部件，镊子，或者说是抓手，也是！它们两个，在微型机器人身上，地位差不多相同。” 对于镊子项目，项目组内，也抱以厚望。毕竟微执行器才是mems的正宗。 微传感器与微执行器之间的地位，就跟游击队和正规军的差距，一样明显。 当然了，陈泉和曲燕秋还有另外一层期望。 马达类项目，已经大火了快两年，哪怕新闻界再重视，也有点审美疲劳了。 镊子如果能实现，有很大的可能，会接过微马达引起的mems大旗，在一段时间内，占据所有的新闻热点和头条。 用这个项目，去冲击《完美》竞赛，应该有绝对把握了。 不说对本科学生，哪怕研究生，博士生，甚至就是资深科研人员来说，cns论文，都已经到头了啊。如果这次不成功，只有向月球投稿了。 ...... “哦，明白了，那这个东西，市场预期如何？” 曲峰所有事情都向钱看了。“传感器的市场预期已经很不错了，这个镊子会更好？” “恐怕不是。” 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窥，最后还是陈泉出面。“这个镊子，目前只有科研价值。微型机器人想要动起来，不是有手，有脚就可以的。它要是想发挥效能，需要配套的东西太多，至少二三十年之内，希望不大。” “这样啊....” 曲峰犹豫了。 “怎么了？曲总？” 会议室里的众人，普遍感到非常意外。 自从陈泉把镊子的创意，以及初步的结构图画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兴奋异常。 这是工大，首次有可能在一个前沿科研领域，引领世界级的潮流。 而且这个前沿领域，还不是一般的前沿。 由于国外媒体的热炒，国内媒体也开始跟风。mems的新闻，开始出圈，走出科技期刊，进入科普杂志，甚至被当做社会新闻来吸引眼球。 ...... “嗯.....不是我扫你们的兴啊！” 曲峰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终说道：“没有效益的项目，我不能支持。这个项目，不能用我们松花江半导体的经费。” “爸！” 曲燕秋直接叫了出来。 “这个事情，不是你叫声爸就能解决的。总部会来审计的！” 曲峰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我才上任，就搞这一出。如果项目不成，还没有问题，如果成了，出名了，反而会有大问题!” “这是广告啊，广告你懂不懂？” 曲燕秋继续争辩。“这个项目做成，虽然你们拿不到实利，但是名气变大了啊。到时候你可以在相关新闻里讲，本镊子，是由松花江半导体友情赞助！这多好听啊？” 曲峰没有反驳，但也没有松口的想法。 会议室内，一时陷入了僵局。 ...... “这个项目，可以不用松花江半导体的钱。” 赵教授止住了还想争辩的女孩。 “你们有钱了？” 曲峰父女，同时把头转了过来。 “正好我还想跟你们说这件事。” 赵良材从包里，翻出几页纸。“这些是意向合作协议。有几家公司，想有偿收购我们的原始测试数据。” “什么公司？” 曲峰接过了文件，发现全是英文，公司名也非常陌生。“他们也想进军传感器？” “不是硬件公司，是软件公司。我们现在用的ic软件，就是他们的。” “软件公司，要这些数据做什么？” “他们想把mems设计功能，整合进新一版的软件中。开发人员就不用每次查表，或者自己去重复测量基础数据了。” “嗯...这样啊.....” 曲峰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里面的厉害关系，但直观的感觉，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主意。 “如果他们的软件做出来了，mems的设计方便了，我们的竞争对手不就会多起来了吗？” “是，是这么个道理。” “那我不会同意。” 曲峰直接把几张纸扔在桌子上。“你们现在的所有数据，原则上都是我们松花江半导体的财产。不能卖！” “爸！” 曲燕秋是真生气了。 “松花江半导体，可还没有成立呢！我现在的职位，不过是个组长，所有的重要决定，仍然需要通过总厂。” 被逼无奈，曲峰终于当着外人，说了实话。“另外，就是为了避嫌考虑，这种资敌的话，也绝不能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那怎么办？找陈伯父出面？” “他出面也不合适，让我想想......想想.....肯出面，又够分量的人.......” ...... “不用想了，太麻烦了！我们不用现有数据了！我们可以根据客户需求，重新组建团队进行测试。” 赵良材一挥手。“如果没有今天这档子事，我都准备找人，私下把这活干了。” “哦？这好！既不用我们出钱，又不用旧数据，那就不干我事了。” 曲峰立刻就轻松了许多。“从个人身份来说，我当然支持你们能够多找几个厂家赞助，不断改善科研条件，继续攀岩科学高峰的。” “爸，你换脸，换得还真快！” 曲燕秋讽刺。 “你这丫头，不当家不知财迷油盐贵。爸爸这是如履薄冰啊。” 曲峰的上位，在冰飞内部，有过一番艰难博弈。要不是曲峰卡位卡得早，根本没有机会。 项目从初期的几十万友情赞助，到200万的项目投资，又到成立实体，难度也在逐级加大。别的不说，近6000万的巨大采购权，就值得大家好好争一争。 “现在的项目款，每一分，我都在精打细算。” 曲峰叹了口气。“正式的任命书，一天没有下来，我这里，就一天没有没有安稳。” “好吧，好吧。知道你不容易。” 曲燕秋走过来，讨好地给曲峰捶打肩膀。 第九十八章 微米镊子 “你们的这个镊子，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出来？” 曲峰身体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享受起女儿的捶打。 “其实镊子的思路很简单，只要不出意外，也就是一两周的事情。” 陈泉的信心十足。 最近的传感器项目，陈泉虽然不再亲自动手了，但各种讨论，都是有份参与。 而且，镊子的结构草图，“他”提供了不止一种。也就是说，即使失败一两种，都没有关系。 “但必须要等到新的光刻机到位，项目才能启动。”陈泉补充。 “为什么要等新光刻机？” 曲峰有些奇怪。“你们的那些传感器，不都是用现在的光刻机做出来的吗？” “这次不同。这次我们是要冲击cns的。任何一点的纰漏都不能有。” 曲燕秋停下了敲打的手。“能上cns期刊的论文，除了要有相当的技术水准，本身也要有卖点。” “什么意思？” “如果用现在的老光刻机，限于精度，我们只能制造出一个毫米级的镊子。说实话，就是请个微雕大师，这个镊子都能雕出来。” 赵教授把话接了过去。他对实验室的设备更新，更上心。 “而用新的光刻机，就能制造出一个微米级的镊子。对于工艺人员人员来说，毫米镊子和微米镊子，两者区别不大，但是对新闻人员来说，区别就太大了。 如果你肯支持，我们甚至想买1微米的光刻机。” “哈，你可饶了我吧。” 曲峰不再接茬了。 实验室用的光刻机，虽然比量产型号便宜很多，但最新型号的1微米的光刻机，不说能不能买得到，价格无论如何，都要百万起，过千万也很正常。 ..... “对了，我看这几张合同里，金额都很高啊！” 曲峰把刚才扔下的文件，又拿了起来。“软件公司的钱有这么好赚的吗？” 几项不同种类的数据收集，计价单位，两份是5万美元，一份10万美元。 “这些ic软件公司都很有钱。他们卖我们一套license，就要15万美元起。我们的工作站上，就有他们的一套。多了，我们也买不起。” “这么好的生意，你们是怎么找的？” “哦，这也多亏了我们前段时间发表的论文。” 由于加速度传感器论文分拆，那篇工艺为主的论文里，塞进去了大量数据。正是由于这批数据，引起了几大软件公司的注意。 “看来，还是外国人的钱好赚啊。” 刚刚从传统行业转型而来的曲峰，大有感触。 其中的一个原因，是中国的机械类产品，同质化严重，竞争激烈，尤其是传统大厂，技术装备落后，不亏损就算不错了，根本谈不上利润。 另外一个原因，也跟计划体制下的产品定价模式有关系。 不管包含什么样的技术，不管是否紧俏，定价的标准一般是材料费，加上工时费。完全不考虑技术溢价，品牌溢价，市场溢价。 这就导致，如果产品紧俏，自然就会催生一批倒爷，让这部分价值市场化。如果产品滞销，那就是真的滞销了。 “是。确实。” 赵教授也是赞同。 “不过这种钱，不常有。这种数据收集，估计也就是这一次，一锤子买卖。” 数据收集的工作，其实也是一种外包。软件公司，看到工大的实验做得比较专业，所以就发函来询问。 同样是5万美元，给工大来做，由于中国人工成本低，再加上近乎免费的学生劳动力，做下来不但有利润，而且利润还不低。 但这笔钱，让软件公司自己请人做，弄不好要亏本。 ---------- “我看，这几个项目做下来，我们的投资，加上你们自己挣的外快！mems项目组，也该有自己的办公室了吧。” “是的。” 赵良材倒是没有谦虚。“过段时间，我们有可能会成立单独的mems实验室。” 自从应用物理快报论文发表后，mems项目，乃至微电子实验室，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大的改变，就是mems项目的几位核心人员。 陈泉虽然在三篇论文上都有署名，曲燕秋也捞到了中文论文的第一作者，但两人都是学生身份，明面上，反而没有直接受益。 和他们一样的其他新生，更是早就陆陆续续回去上课了。 加速度传感器，能上应用物理快报，主要还是占了个新。后面的这批传感器，就不可能了。所以，新的论文投放目标，普遍选了低一个档次，因子是2左右的期刊。 对陈泉而言，发表一篇论文算突破，两篇是个热闹，再多，意义根本不大，尤其是一堆低级别的论文。 骆凝薇也是同样道理，尽管收获了不少人气，但限于学生身份，只是豁免了大四的毕业设计以及保送本校的研究生。 赵良材，以及它领导的微电子实验室风头很旺。但不论是微电子实验室，还是赵良材都面临两难的局面。 毕竟ic方向，和mems，某种程度上，算是南辕北辙了。 让赵良材，为了几篇热点论文，就放弃他浸润多年的ic方向，转换跑道，重头学起，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除了赵良材，同样面临选择困难的，还有微电子实验室旗下，一众工作人员和研究生。 从实用主义出发，mems项目，是当红炸子鸡，但问题是，切换了跑道，就等于多年的学习和研究，彻底被废弃。 与机械类专业的学生不同，半导体行业的论文，还不是那么困难，所以大家还没有到，为了篇论文，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步。 除了论文，还有就业。 ic方向，就业不难。mems，至少目前看，只有尚未成立的松花江半导体一家，对南方学生来说，根本没有吸引力。 黄楚雄算是所有人中，获益最大的。最近有风声，要给他破格提拔副教授。 但黄楚雄有两个硬伤，无法解决。 他不是电子系的嫡系人员，另外，他对机械，以及电路设计都不熟悉。无法独立领军。 所以，mems虽然大火，作为一个方向，乃至一个专业的时机都已经成熟。但这个专业，缺乏一个挑大梁的人选。 当然了，所有这一切，都是幸福的烦恼。 ---------- “哦？成立单独的mems实验室？” 曲峰问道。“这个实验室准备放哪里？还是在电子楼吗？” 松花江半导体一旦成立，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成立自己的实验室。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现在还不知道。” 赵良材皱了皱眉。“其实，想成立mems实验室的，不止电子系一家。” 第九十九章 意外的淘汰 “不止你们一家？” 曲峰十分惊讶。“还有院系想上mems？” “是的。” 赵良材简单介绍了一下，最近学校里发生的一些新变化。 mems项目，在工大，颇有点遍地开花的架势。 mems的主体材料是硅，加工设备是光刻机，蚀刻机等，但归根到底，不论梳子还是悬臂梁结构，还要回到本质，机械性能以及结构计算上。其本质仍然是缩小了的机械结构。 所以，在刚刚做完的这一批传感器项目里，借用了大量机械类专业的科研狗。 随着这批项目的完成，mems项目的底细，也就被更多人所熟知。 实际上，在mems这个名字被采用之前，日本等国的部分科学家，一直把mems称为微机械。 微机械也是机械！ 所有机械类相关的院系，如今都在张罗着上mems项目。 毕竟mems发论文容易啊。 举个例子，测气压的传感器，改一下，测液压，可不可以？再改一下，测油压行不行？再改一下，测高温油压，低温油压，高粘度流体液压，低..... 同样一个结构，换个马甲，就又是一篇论文！ 哪怕发表不了英文论文，弄一篇中文也是好的呀！ 苦论文久已的机械类科研人员，研究生们，眼睛如今全是红的。 科研狗们如此，院系也是如此。 在电子系，mems的身份有点尴尬，毕竟如此大热的一个方向，居然没有领军人物。 一般来说，一个强势专业，至少需要一两名博导压阵。但不论是赵良材还是黄楚雄，都无法担此大任。 微电子专业缺博导，机械系不缺。 机械系早想升级为机电学院，他们连新专业的名字都想好了，微机械专业。 这门学问，叫做微机械学！ 除了机械系向微电子实验室发出了合作邀请，精密仪器系也在积极行动，因为他们有个专业，叫做精密机械！ 当然有些院系，比较安于现状，例如检测系。承接了大量的传感器检测任务之后，他们比较知足。检测专业，毕竟是传感器的使用者，而不是创造者。 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赵薇薇。 赵薇薇是电子系出身，对半导体工艺，虽说不是精通，但绝对不算陌生，所以不安于一直给别人做测试工作。她想跳槽过来，自己主导一个mems传感器的从头到尾。 ... “这么多传感器？全要申请国际专利吗？” 曲峰吓了一跳。“这得多少钱啊!” 对mems实验室最后能落于谁手，曲峰不关心。但眼看着，mems传感器就要泛滥了。 “如果能申请，当然都想申请了。” 赵良材把嘴一撇。“校里刚刚出台了鼓励政策，一个国际专利，可以等同一篇低等级论文。不用花自己项目的钱，不申请，白不申请。” “那可不行。没有市场前景的专利，我为什么要扔小20万进去？” 曲峰立刻跳了起来。“我甚至要对前段时间，已经提交的专利再过一遍。那些对体积，重量不敏感的传感器，全部刷掉。” 在开拓市场的初期阶段，mems传感器的制造成本，远远高于常规传感器。 除了制造成本，还有转型成本。 传感器不是立刻就能替代使用的。外围的信号转换电路，驱动电路，全要重新开发。甚至连相关的数据取样算法，控制器的核心程序，都要重新设计。 甚至连产品外形和配重，都要重新考虑。否则mems的减重，不是优势，而是负担了。 “随你！” 赵良材耸了一下肩膀。 ------ 一个小时之后。 光滑如镜的冰雪路面上，松花江面包车刹车后，向前又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才彻底停稳。 推开车门，陈泉一脚踩进了雪中。他转身，把头又探回车内。 “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明天吃完早饭，我就过来。”曲燕秋在车内回答。 司机连轰了几次油门，才让面包车摆脱不断打滑的难堪局面，驶上大路。 曲峰从副驾驶座位上，回头询问。“你们明天有事情？” “小莹下周参加区预赛，求我最后给她补习一下。” “哦？她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听说，子弟初中，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都有好几年，他们学校都是市赛一轮游。” “她呀……” ………… 一周后 陈莹一回家，就钻进自己房间，把门也关了起来。 “怎么了，姑娘？”正在做饭的夏彩斌，听到声音走了进来。 “我被淘汰了啊！” 陈莹放声大哭。 “连区赛都没有过？” 夏彩斌傻眼了。 女儿可是上过央视，在全国人民面前发过誓言的。 不提女儿自己的努力，仅仅为她配备的超豪华补习教师队伍，是两个重点本科的大学生，两个全国金牌，一个世界金牌的组合…… “啊…啊…啊………” 陈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啊………啊………” 第一百章 黑洞宇宙 物理系，办公室。 王文芳副教授正在批改大二学生们交上来的作业。 《大学物理》作为所有工科学生的必修课，王文芳也负责部分本科生的课堂教学工作。 “王教授？” 开着的办公室的门，被年轻学生所敲响。 “是来交作业的吗？” 看着来人有点面熟，王文芳以为是自己的学生。物理课是大班授课，绝大多数学生，王文芳都叫不出名字。 “不是，我是大一的，我们的物理课，要下个学期才开始。” 成兴赶紧解释。 “哦？那你找我......” “是这样，关于天文物理，我有些想法，想写个论文，找您请教一下。” 受到了诸多刺激，再加上与云丽沟通之后，得到了鼓励。成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理论，有道理。所以一不二不休，准备将其变成文字，发表出来。 让世人都能认识到自己的优秀。自己绝对不是什么人的影子。 “你想发表论文？” 王文芳吃惊的看着，对方年轻的面貌。大一的学生，想发表论文？莫非..... “你是陈泉吧！” 王文芳一拍桌子。“怪不得我觉得你面熟。经常能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你的消息。” 要是别人说想大一就发表论文，肯定是痴心妄想。 但是刚刚在mems领域，领衔发表了一系列论文的陈泉，显然不在此列。更不要提，陈泉在高中阶段，就拿过物理奥林匹克的金牌。 “我...” 成兴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我不是陈泉！我是成兴，检测专业的学生。” “噢。成兴？你们两个长得还真有点像。” 王文芳马上失去了兴趣，但她还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想起发表论文了？” 虽然感知到对方的态度，从热情到冷淡，但成兴还是兴高采烈的，把对云丽说的那番话，讲了一遍。 “嗯...嗯...嗯...嗯...” 王文芳边听，边点头，算是给与鼓励。 “我就想着，会不会是大爆炸理论，本身根本就是错的。” 由于王教授一直是赞许的态度，成兴的信心又慢慢回升。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虽然王文芳的信息资料来源，更加广泛，但成兴的某些看法，她还是首次听说，毕竟她不是搞天文方向。 “基本上都是。我只看过几本科普杂志，其他的资料，还没有查过。” “那可真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 成兴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 “对大爆炸理论，其实早就有人不满。从大爆炸理论诞生的第一天起，就有人不停的攻击。但光靠指责是没有用的。” 常年与本科生打交道的王文芳，还是很有耐心的。“想推翻大爆炸理论，就需要更合理的替代性理论。而这种理论，我们目前并没有。” “有的。有的。我就有一套替代性理论。” 成兴兴奋得两眼放光。 “哦？你有一套替代性理论？” 王文芳眯起了眼睛，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位，由于陈泉的关系，有点面熟的面孔。“说说看！” “您看啊，这是黑洞的示意图。” 成兴从包里拿出几张早就画好的白纸。 “按照传统的理解，黑洞是一个星体，不断被自身重力所吸引，不断坍塌而形成的。 当坍塌不断继续，最终小于史瓦西半径之后，坍缩还在继续吗？如果继续坍缩，不就形成了黑洞里面套黑洞的局面吗？ 如果不继续坍缩，是什么力量制止了坍缩？” 成兴侃侃而谈。 （史瓦西半径，是任何具有质量的物质都存在的一个临界半径特征值。物体的实际半径小于其史瓦西半径的物体被称为黑洞。） “有意思，接着说。” 王文芳没有急于否定。毕竟成兴所说的问题，是物理界的一个经典难题。 奇点之内的世界，没有人可以解释。 广义相对论止于奇点。奇点之内，所有的物理定律一律失效。 爱因斯坦晚年，甚至因此否认了黑洞的存在。 “我还画了个示意图。” 成兴又拿出了一张纸。纸上有一个大圆，圆中有个点a。 “我们现在假设，a点是个发光物体。根据黑洞原理，它所发出的光，都会最终指向黑洞中心。因为所有光都无法逃离黑洞引力。对吧。”成兴在纸上，比比划划。 “对！” 王文芳来了兴趣。 “根据光路可逆原理，如果我们把a点的发光物体换成观察者，他看到的所有光线，实际上，都是从黑洞中心发射出来的。对不对？” “嗯？...” 王文芳越来越有兴趣了。“对!....接着说！” “在黑洞内部的观察者a眼里，他会发现，无论向哪一个方向望去，上，下，左，右，前方，后方，都是黑洞的中心！对黑洞内的生物来说，黑洞实际是把黑洞内部的空间，给包围了！” 成兴越讲越兴奋。 “也就是说，在黑洞内的空间结构里，是黑洞的引力，把内部的空间，支撑了起来。黑洞的引力，不再使物体吸引在一起，而是使他们分开。 在广义相对论里，引力可以扭曲时空，在黑洞的内部，引力不仅是扭曲，而且塑造了时空。引力同时在所有方向上存在。黑洞也不再是三维概念上的一个点，它就是空间本身。” ....... “很有意思的假说。” 王文芳点头赞许。“不过这个理论，跟你前面说的，大爆炸理论的一堆问题，有什么关系？” “我认为，我们现在的宇宙，就处在一个黑洞里。” “哦？” 王文芳听过类似的黑洞宇宙假说。其核心观点，即本宇宙，很多特征，都满足了构成黑洞的基础条件。 果然，成兴也把相同的观点，搬了出来。 “按照宇宙中的总质量计算，我们可以推算出，本宇宙黑洞的史瓦西半径为1500亿光年，已经远远超过了可观测宇宙的实际半径460亿光年。因此，我们的宇宙，就是处在一个黑洞里。” 说完，成兴用希望的目光，注视着王文芳，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 “嗯....“ 王文芳沉思片刻，同时也是筹措语言。 多年跟本科生打交道的经验，让她不会直接去打消学生的积极性。 “你的那个黑洞引力的设想，说实话，是个很有趣的假说，但也仅仅是假说，因为我们无法去证实它。” “噢？” 成兴感到不妙。 “根据你的想法，如果我们的宇宙，本身就是个黑洞，同时也是闭合的三维空间，我们观测到的宇宙，就不应该是平直的。但这与目前的观测结果并不符合。” （在平直空间的欧氏几何中，任何三角形的内角之和都是180°。但是如果在球面上或曲率为正的曲面上，内角加起来将超过180°。而在双曲面或曲率为负的曲面上，三角形内角加起来将小于180°。几何测量方法的原理是，以观测者作为一个顶点，再在空间选取2个点，构成一个三角形。如果我们能测出三条边的边长，在欧氏几何中就可以确定这一具有唯一性的三角形，其顶角的大小就可以计算出来。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通过直接观测得到我们所在的顶角的大小，与计算值相比，就可以确定是否一致，还是更大或更小。 如果这个顶角的观测值和计算值（真实值）相等，表明宇宙是平直的三维欧氏空间；如果观测值大于计算值，则表明光线在一个正曲率面上穿行，即宇宙为球面；如果观测值小于计算值，则表明宇宙是负曲率的双曲面。） “能不能，是因为当前宇宙的尺度过大，而我们的观测工具，精度不足，即使空间是闭合的，我们也观测不到？” 成兴猜测。 “也许吧。谁知道呢？” 王文芳耸了耸肩。“但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观测证据，对你的理论，是不利的。另外，你的理论，还解释不了，哈勃红移现象。宇宙是黑洞没有问题，但为什么这个黑洞会一直膨胀。而哈勃红移现象正是大爆炸理论的最强支持点。” （哈勃红移现象：远离我们的恒星发出的光的光谱会向红色的一端移动，由哈勃证实。） “可是大爆炸理论，有那么多问题！” 成兴试图争辩。 “大爆炸问题多，并不意味它是错的。除非你能另辟蹊径，把所有大爆炸理论解释过的问题，全解释一遍，这样才有取代大爆炸理论的可能。” “好吧，我回去再研究研究。” 成兴没有继续顶牛。 这个宇宙红移，他要仔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真的要去图书馆查查资料了。 “另外，大爆炸理论，解决的可不仅仅是宇宙膨胀这一个现象，它还解决了宇宙微波背景辐射问题。” “什么是宇宙微波背景辐射问题？” “你看，你连宇宙微波背景辐射问题都不知道，就贸贸然的想否定大爆炸理论，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 成兴被打击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除了宇宙微波背景辐射问题，大爆炸还对很多现象有良好的解释，例如宇宙中氢元素的丰度等。想推翻大爆炸理论，这些问题，都要给出替代解释。” “噢。明白了。” 成兴彻底蔫了。 他甚至打算放弃了，直到王文芳教授的最后一句话： “没有关系，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陈泉的。不要太过于执着一时得失，目前你的任务，还是认真学习，打好基础。” “明白。” 成兴嘴上说明白，但心底重新燃起了斗志。 就在他快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背后又传来了王文芳的自言自语。“挺有灵气的一个孩子，要是报物理专业就好了。可惜了。” 成兴的脚下就是一凝，差点直接摔倒。 第101章 捕捉细胞大作战 1989年，11月25日，周六，下午。 两辆松花江面包车，由东向西行驶在平房区松花路上。 头车里是几名女生，叽叽喳喳的十分兴奋。这段时间，大家都是忙坏了，终于有机会出来放松放松。 “这是你爸的专车吗？” 冯言转身询问。 “谈不上专车，反正公司里谁有事情，谁就用。” 曲燕秋矜持的回答。 随着曲峰的职位调整，曲燕秋勉勉强强，可以算个厂二代了。 “这车真不错。” 李季等人，好奇的在车厢里，上下打量。 在轿车尚不普及的年代，微型面包车就是当之无愧的商务用车。 与吉普车相比，冰飞生产的民品，松花江微型车，造型大方、乘坐舒适、空间宽敞，一进入市场，就大受欢迎。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能有自己的轿车。” 大冬天，每周需要挤公交回家的冯言，一脸憧憬。“听说国外，每家都有小轿车了。” “是。我也听说了。” 司机刘宏在前面回头。“不过你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车了。” “我们自己的？” “是，松花江半导体下面，会成立一间单独的mems研究所。研究所有自己的编制，面包车也会有的。” “可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你们的员工！” “算。你们都算是研究所的兼职员工。过两天，就可以领兼职工资了呢。” 司机刘宏是个万事通，各种小道消息不断。 --------- 就在众人的谈话声中，两辆面包驶入了松花路1079号，松花江半导体的临时办公大院。 这是一座三层高的办公楼，曾经被培训机构使用，但现在，它的院墙，大门，以及大楼立面，都被粉刷一新。 办公楼的入口上方，牌匾上覆盖了一个喜庆的大红绸。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前来祝贺的人群，再加上请来的乐队，锣鼓队，到处都是锣鼓喧天，一片热闹的景象。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在众多来宾的掌声中，曲峰，以及来自方方面面的领导们，排了一排，把一个无辜的大长红绸，剪成了数段。然后由集团公司的李总，亲自拽下了匾额上的大红盖头。 松花江半导体，就算是成立了。 ---- 开幕仪式结束后，客人们被引入办公楼内，逐个楼层的参观。 领导们被引去了3楼会议室，而李季等人被引导着，来到二楼西部的端头。一个大铁门，把走廊分成里外两个部分。 “来来来，欢迎你们回家。” 松花江半导体的新任总工，孙春生从铁门里，热情的迎了出来。 “回家？这里是什么啊？” 一群学生，跟随着主人，跨入铁门。 铁门内，所有的间壁墙都被敲掉了，漏出了灰色的水泥承重柱。除了各种建筑材料，到处是正在安装，或者还没有拆开的设备。 “怎么样？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新实验室。” 孙春生张开了双臂。 “新实验室？” “对。《mems研究所》” 随着松花江半导体的实体化，与工大的关系，慢慢发生了变化。虽然双方仍然有股份作为纽带，但利益开始出现分歧。 前段出现的数据测试任务，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松花江半导体内。 对很多企业来说，数据的价值，远大于仪器，设备等固定资产。 除了数据隔离，科研隔离，还有一些保密性小批量生产任务，在正式生产线没有投产的时候，先以实验室的方式，手工生产。 率先采用深硅蚀刻工艺的新型传感器，将会被用到一些特殊场合。 类似的工作，已经不适合放到学校的公共实验室里了。 “为什么说，这是我们的实验室，这不是松花江半导体的实验室吗？” 于耀赢有些奇怪。 “哈，实验室目前还没有正式员工，你们就是主人。你们将来毕业了，直接来这里工作，正好！” ...... “走吧。去吃庆功宴了。”司机刘宏跑了上来，招呼众人。 “走！走！” 于耀赢立刻跳了起来。 对于学生而言，公司成立之类的仪式，与自己关系根本不大。众人最期望的，实际就是这顿大餐了。 连续吃了几个月食堂，再加上平时囊中羞涩，对今天的宴会，都是无比期待。 “赶紧去吃饭。一个破实验室有什么好看的！还这么老远！以后谁会来啊？” --------- 参观完新办公楼，众人被拉着来到宴会现场，厂招待所。 由于事物繁忙，有头有脸的领导们，早就撤退了。留下参加宴会的，基本都是有闲的小中层。 但即使这样，庆祝宴也成了社交的场合，到处都是打招呼的声音。人群来往穿梭，互相敬酒，斗酒，忙个不亦乐乎。 冰城此时的生活水平，人均消费能力，在全国都是名列前茅。啤酒普及率等多项指标，甚至高于北上广。 mems新生组，坐在了一起。与其他桌的觥筹交错，交际应酬相比，这桌的气氛十分紧张。 因为一众青年学生，眼里只有一个字， 吃。 ..... 随着时间的进程，酒席渐渐进入了尾声。 “吃得怎么样？” 曲峰端着个酒杯，到处寒暄。终于走到了女儿这桌。 “挺好。”曲燕秋代替嘴没空的同学们回答。“不过好像菜有点少。爸，能不能再加两份凉菜什么的？” 尽管桌上有几名女生，但年龄不到20岁的年轻人，饭量大得惊人。许多餐盘已经光可鉴人了。 “我去告诉厨房” 一直紧跟领导的专职司机刘宏，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曲叔！”“曲总！”“曲厂长！” 埋头苦干的众人，终于注意到了主人。 “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公司成立的事情，没有机会问你们。那个镊子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曲峰转向了陈泉。 “镊子是做出来了，但论文一直投不出去。” 这次的镊子，陈泉选了个结构最简单的，最安全的结构，一次就成功了。 镊子的运动原理，就是简单的热胀冷缩。通过局部加热的方式，像气缸一样，推动两个镊子臂相互靠近。 “哦？为什么？” 曲峰有点站累了，干脆拉个椅子坐了下来。“是不是写论文有困难？要不要再找那个黄讲师，求他帮一下忙？” “不是论文。论文我们已经写完了，现在就缺一张主照片了。但这张照片，就是拿不到。” “照片，什么照片？” “陈泉要求太高，他一直想要一个，镊子夹着细胞的照片。” 几个女生争先恐后的抢答。 “夹着细胞的照片怎么了？为什么它就这么难？” “哎呀，我跟你说啊.....” 冯言把这些天，烦得她不行的工作，讲了一遍。 为了让微米镊子论文能够一鸣惊人，陈泉设计了一个特殊图案：用微米镊子，夹持一个真正的活细胞。 概念很好，众人也都同意，但到了执行的时候，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怪问题，毕竟电子系，没有人跟细胞打过交道。 首先是操控，进入了微米级别，那真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如何让镊子找准细胞，就让大家费了无数脑细胞。 其次，细胞是活的，就意味着细胞会跑。镊子只能到处追逐亡北。 最后不得不改造出个特殊容器，让所有细胞，顺着培养液从镊子双臂之间通过，才算解决问题。 第三，热胀冷缩是需要时间的。反应慢了，细胞就会被冲走。 第四，镊子的力量太大，又没有设计停止机制，即使抓住了细胞，细胞也会被夹碎。照片只能在细胞被夹碎之前，进行抢拍。 总之，操作人员需要在细胞的出现时间，驱动镊子的时间，照相机快门的按下时间，三者中进行平衡和搏斗。 连续的失败，让众人气得，恨不得找把真正的镊子，直接上手！ 这段时间，镊子团队找了好几套显微镜，同时上阵。做事情比较有耐心的女生们，人手一套，不停抓拍，试图找到最有震撼力的那张照片。 ...... “呵呵，有意思。” 曲峰想了会，但也没有什么好想法。“估计这张照片，什么时候能弄出来？” “不清楚。” 陈泉心存侥幸。“说不定，运气好了，一下子就能拍出来。毕竟我们已经越来越有经验了。” “没有经验！只有教训！” 冯言在旁边不爽的喊到。 抓拍照片，不怎么耗费体力，但十分考较眼力和耐心。做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心烦意乱了。 “对，对！目前还没有经验，全都是教训。” 陈泉点头认可。“但教训也不能白吃，大家的心血不能白费。” “就不能摆拍吗？”曲峰问。“找个死细胞，放到镊子旁边，一对比，人们也就能看出大小了。” “那样效果就不震撼了。” 陈泉坚持。 论文上cns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如果失败了，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毕竟mems镊子，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运动。用静态的照片，想拍出动态的效果，还是用活细胞比较好。” 第102章 登顶 (上） 12月22日，冬至，周五 各科的教学工作，都接近了尾声，马上就要进入考试周期了。其他学年的考试周期早就开始了，新生由于军训，推迟了几天。 电机楼三楼，阶梯大教室。 电子系大一高数课。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粉笔摩擦黑板的“哒哒”声，在空中回荡。 讲台上，由于谢顶，脑门锃亮的高教授，写到一半，突然把身体转了过来。 陈泉有点奇怪，发现同学们都在扭头，也跟着转身。结果发现，在所有座椅的后方，电子系的赵良材副教授，站在高处，阶梯教室二层的入口处。 “对不起，打扰一下。” 赵良材向讲台上的高教授，道了一声歉，然后朝陈泉方向，挥舞着手里的大信封。 “是发表了吗？” 陈泉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他身边的同学，迅速站了起来，给他让路。 “应该是。” 赵良材干脆走下阶梯，与陈泉在教室中部汇合。 陈泉站在台阶上，仰着头，接过信封，一把就撕开了封皮。 一张a4的打印纸，从信封中徐徐飘落。 但陈泉和赵良材都没有弯腰去捡。 因为信封里还有两本簇新的样刊。 印刷精美的样刊封面，就是一个放大的半导体镊子，夹着细胞的照片。 这张照片，陈泉和赵良材都无比熟悉。为了这张照片，整个团队前后忙活了两个多星期。 除了抓拍时机难以掌握以外，还有一个问题，相片拍完，必须等待冲洗。所以，女生团队只能不停拍下去。拍完一批，冲洗一批，然后再进行挑选。 封面上的这张照片，是从近万张废照，近百张候选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最佳结果。在它上面动用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都超过了镊子本身。仅仅在胶卷和冲洗上的花销，就超过了两万元。要不是mems项目组财大气粗...... “这就算是登顶了吗？” 抚摸着，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样刊，陈泉喃喃自语。 “是，绝对是登顶了。” 赵良材手里也拿着一本样刊，不停抚摸着封皮上的细胞图案。“真没有想到，我们的论文，居然还能上nature的封面。” 众人的心血，努力，没有白费。 即使赵良材对照片再熟悉不过，从期刊封面上重新看到它，心中的感觉，还是十分震撼。 看着两个人，只抚摸封面，但不打开杂志的奇怪动作，附近的学生，纷纷探头过来。 由于陈泉多次在论文上署名，论文对同学们，不算什么新鲜事物了。 不要说陈泉了，就是于耀赢都署名过论文了。 但这还是第一次，学生们看到一位副教授，不顾课堂纪律，形象，站在教室中间的台阶上，对一本期刊，爱不释手。 ...... “至于吗，你们两个？是没有见过世面，还是没见过论文？” 高教授下了讲台，大踏步，几步就爬了上来。“为什么站在我的课堂中间，傻愣愣的不说话？” 但当他看到期刊后，态度立刻就变了。“是nature？你们的论文上nature了？” “是。” “可为什么不打开它？......你总摸那个封面做什么？.....论文上nature是难得，可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个封面，就是我们的论文。”赵教授感慨万分。 “论文居然上了封面？” 高教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上了nature的封面？” 能登上cns封面的论文，都是同时兼具科技水平，与话题性。 mems镊子论文发布的消息，以及这张照片，将会迅速出圈，登上各国的主流媒体。就是上头版头条，也不是不可能。 陈泉和mems项目组，这次是真正的一鸣惊人了。 “是啊！” 赵教授把手里的期刊递了过去。 “你们做的是生物实验？” 接过了期刊，高教授再次大吃一惊。期刊封面，图案的核心，就是一个中部快被压瘪的细胞。 “不，那个镊子是我们的，细胞不是。” 赵良材哭笑不得。 “镊子？镊子又怎么了？” 高教授还是不能理解。“镊子为什么会上封面？......还有，你们电子系为什么要做镊子？” ....... “咚...咚...咚...“ 略显沉重的急促跑步声，打破了主楼三楼的宁静。 一道黑影，由西向东，呼哧带喘，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深处。 陈泉手里攥着本nature，撒足狂奔，离开电机楼，横穿主楼，很快就来到机械楼。 他要尽快把论文发布的消息，告诉曲燕秋。 除了报告好消息以外，陈泉心里还有隐隐的担心。 上次的过关，以ai的离去，曲燕秋的苏醒为大结局。 这次的过关，会发生什么，陈泉心里没有底。 ...... 机械楼四楼，阶梯教室。 革命史课。 部分课程会先行结束，提前进行考试，革命史就是其中的一个。 孙玉讲师已经把考试重点，都给学生们划了出来，正在翻看教案，看是否有什么遗漏。 余光中，坐在第三排的一名女生，站了起来。 “还没有下课。”孙玉抬起了头。 “老师，我想请假！” 曲燕秋举着手。 “哦？” 孙玉困惑的，顺着女孩子的目光，结果看到教室门口，一位拄着膝盖，不停大喘气的男生。 ...... 走廊里 “是论文发表了吗？” 曲燕秋走下台阶，出了教室。“你手里的是它吗？” “是......” 陈泉的胸部，还在不停起伏。 300余米的长途奔跑，耗光了没有参加军训，缺乏锻炼的陈泉，全部的体能。 “给我看看。” 曲燕秋饶有兴趣的，抽走了陈泉手里攥着的期刊。 ......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喘了好半天，陈泉才能说出第一句完整的话。 “感觉？” 正来回翻看封皮和内部论文上的相同照片，曲燕秋疑惑地抬头，但很快就明白了陈泉所指。 “没有，我没有感觉。”曲燕秋摇了摇头 ..... “呃.......” 陈泉挠了挠头。“那我......现在是过关了，还是没有过关？” ... “你是希望我有感觉?......还是希望没有感觉？” 曲燕秋问。 第103章 登顶（中）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过了元旦，时间走到了1990。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大学生活的第一个学期，即将过去，马上就要放寒假了。 就像陈泉和mems项目组事先所预料的，半导体镊子论文一发表，立刻引来了世界范围的全面关注。 mems的第一扛鼎热点，微马达，经过了一年多的霸屏，慢慢有了审美疲劳。 mems热潮，也因此有了逐渐褪去的迹象。 但半导体镊子的横空出世，再次点燃了人们对微型机器人，以及微米加工技术的追求和向往，并将mems推向了全新的高度。其热度，甚至超过了常年的科技界话题首选，超导。 半导体镊子论文本身，则正式出圈，走出科技期刊，变成了现象级事件，站上了全球新闻的制高点。 那张众人耗费巨大心血，成本，镊子夹着细胞的照片，被到处转载，成了mems科技的又一重大象征，一面代表着高科技的旗帜。 即使身处偏僻的龙省冰城，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次风波的热度。 图书馆杂志阅览室里，少数几个本科生可以自由翻阅的英文报纸，居然半数能看到那张照片的身影。 毕竟，半导体镊子的出现，代表着科幻小说中，可以在人类体内自由行走的机器人，有了可以利用的双手，甚至双脚。 《人类进入新纪元，微米机器人时代已经到来》 《微米机器人，体内的健康专家》 《微机械科技取得新突破，癌症患者的新选择》 《微米加工技术出现重大革命，医疗器械行业，即将全面洗牌》 《机器人1.0的时代，终于来临，人类要何去何从？》等一系列新闻报道，评论，纷纷出炉。 科学工作者，从这张照片中，看到的是未来发展方向，商业精英看到的是投资热点，普通吃瓜群众，看到的是玄幻小说。 在这股半科幻，半都市的新闻狂欢中，论文的作者，一名不到十六岁中国新生，连同他的母校，引起了世界性的关注。 ...... 这股风潮终于传回了国内，出口转内销，并引起了更大的反响。所有科技类报刊，科普类杂志，都对相关新闻进行了转载。 骆凝薇前段时间写的几篇软文，被真正的宣传高手重新润色，在青报等主流大报上连续刊登。 《微加工技术取得新突破，我国科研人员，引导世界新潮流》 《青年学者，打破思维惯性，弯道超车，引领世界科技》 《改开十一载，教育科研结硕果》 《老牌强校负重前行，微机电科技续写辉煌》 《古有微雕手艺，今有微米科技》 《为什么只有陈泉，能够在历届国际奥数金牌选手中，首先取得傲人成绩。记述工大教育改革中的若干成功经验》 《年轻学者，不负众望，再创辉煌。论工大独有的天才学生培养计划》 《松花江半导体，微加工领域的先行者》 《从现象级科研成果，微米镊子谈起，论中学生智力竞赛的重要性》 这些文章的主角，无一不是形象高大，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让陈泉这个人物原型，看着都无比向往，心生敬仰。 借着这股东风，《惊异大奇航》，一部87年出产，名不经传的科幻电影，突然红遍冰城的大街小巷，大小录像厅。 一群匪徒闯入研究中心，试图将研制中的缩微飞行器芯片夺走，在争抢和混乱中，研究员为了保住芯片，把飞行器，用针筒，注入了一名路人，杰克的屁.股...... 电影故事由此展开...... ...... 除了中央大报，冰城本地的报纸，更是把陈泉大吹特吹。 《平房区青年学者逞英豪，微观世界现奇迹》 《从奥数金牌，到世界知名学者的173天》 mems科技，已经被他们吹成人类的新希望。当然了，一些本地媒体，及社科范围的专业杂志期刊，掌握了更多的幕后花絮。 《16岁的天才科学家是如何成长起来的，论严格家教的必要性》-妇女之友 《正确培养中学生的恋爱观，从陈泉的早恋讲起》-中学生教育 《及早发现，及早介入，及早培养，平房区教育系统的经验总结》-龙省日报 《永不放弃，纪实初中优秀教师王丽萍，如何将陈泉，从倒数第一，培养为世界金牌的全过程》-教师 《天才科学家的摇篮，冰飞子弟高中，一座被严重低估的市重点学校》-冰城晚报 ...... 除了正面夸奖，也有些杂志和商家，找到了全新的卖点。 《微米科技背后的真实英雄，曲燕秋个人生活照集锦》 ...... 还有一些，则是各种蹭流量，蹭热点的。 《教化街老张记红肠，陈泉的第一选择》《秋林格瓦斯，助力天才科研学者》 《冰城大列巴面包，赋能国际前沿科技》《南岗区黄六骨头馆，价廉物美，陈泉最常去的小饭店》 《论白肉血肠的营养价值，国际知名学者，陈泉成功的真正秘密》 《道里烧鸡，陈母的最爱，有照片为证》 《独家揭秘，陈泉最喜欢的袜子，是如何生产出来的》 各种各样，印着怂人标题的大小传单，报纸，杂志，到处兜售，甚至免费发放。 ...... 但这些还不是宣传的全部，一轮更大的电视报道，很快就会到来。 陈泉在半年前，参加奥数大赛后，归国时的部分视频，被央视及地方媒体，重新剪辑，做成了纪录片的一部分。 纪录片的另外一部分，还在拍摄过程中。 一台摄像机，就在不远处，忠实的记录着，陈泉的一举一动。 卷尾总结，元宵节快乐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 正如大家所见，第三卷第二次被拆分。 拆分后的第三卷，《登顶》即将结束，只剩下一章，明早放出。 这种拆分，体现了写作思路，逐渐发生的变化。很多情节是逐渐推演出来的。 其实写到这里，笔者终于确定，本书是一本科幻小说，而不是都市文。 前段时间，曾收到过反馈，认为本文过于唯心，把意识看得太重，因此出了单章解释（放到第一卷尾了），并在论坛进行了留言。 ------- 展望下一卷，卷名暂定为《光芒》，它实际上是科研卷，被拆分后的最后一部分。 主角将会冲刺诺贝尔奖。 这部分的内容，主干有了，但细节还没有想好怎么写。 毕竟，在上一本《北国科技》中，内容差不多被挖掘殆尽。 同样的内容，上一本收过一轮钱了，原样复制粘贴出来，有些说不过去。 ----- 在这里，小小剧透一下，本书的几个主角角色，陈泉，曲燕秋，成兴，身后都有很复杂的背景。 他们目前表现出来的身份，和他们的真实身份，都有相当的差距。 基本上每隔一两卷，他们的身份，都会上一个台阶。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一切存在，都有它的理由。 ---- 谈一下对笔者对主角，及几个配角的人物设定。 首先，主角，陈泉，不是重生者。 虽然有着巨大的压力，但他的成长过程，始终是一帆风顺。各种各样的神级帮助。 尽管每一关，过得都不容易，但到最后，总能化险为夷。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性格中，不可能出现太复杂的元素，例如复仇，弥补愿望等。 好在他成长的环境还不错，毕竟大的国营企业，使他保持了一个基本的价值观，认同这种社会大同的思想。 在《完美竞赛》的不断驱动下，主角陈泉不断攀岩科学高峰，继续向上冲击。 直到最后，冲破人类的科技极限。 第二主角，曲燕秋。 她有极为复杂的背景。 到第五卷，神国的时候，她就会重新成为驱动情节发展的核心了。 第三主角，成兴。 他实际是个重生者，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重生者，只不过重生的过程，被陈泉临时打断。 但在第六卷的时候，他会王者归来。 毕竟只有借助他的人生经验和阅历，才会突破后期的一些障碍。 当然，再王者归来，他也是个背景，帮助主角成长的一个助手。 ------ 最后，对一路来支持本书的朋友，提前说声谢谢。 首先想感谢的是，收录本书的各书单。 也许本书，唯一比较自豪的，就是同期新书中，收录的书单最多了。 其中不少书单主人，对本书给与了相当高的评价，在此多谢了。 其次，感谢的是，头月票的朋友们。 风喧雨嚣，时默，clementnews，书友20200209214734923，zhww，清虚大天尊，任君侠，书友20170405142142813，晨光下的红枫，呵呵了我158，哭、逝者如斯夫，月夜星谎，无敌大少涵，麦兜有糖，天雨破，先给我发钱，媳妇喜欢斑马纹，读者1534905112279370，大☆飞，可十，永生的愿望，书友20170315175810350，书友20180312003022777，重工501，w网梦人，就啊 第三，感谢打赏的朋友。 王者鬼道，、谎言总是太华丽，书友20200911130737750，清风掌门，书友090308105909387。 最后感谢投推荐票的朋友。 这部分的人数比较多，准备下次开单章感谢。 本书马上面临上架了。或者跟上架感言，放到一起。 ----- 说一千，道一万，最后祝大家云霄佳节快乐！ 第104章 登顶（下） 对摄像机的存在，最开始陈泉有些不适应，连吃饭，都不知道该用哪张嘴。把食物送进鼻孔的事情，偶有发生。 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 不仅是陈泉习惯了，所有人都习惯了。 ..... 再说了，摄像机在今天的出现，一点都不违和。 陈泉现在的位置，是工大主礼堂，舞台的后台。 《冰工大89级新生，成果报告会及表彰大会》，正在前面，礼堂里，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即使大家在后台，也能听到从前面传来的阵阵热烈掌声。 领导们发言之后，报告会已经进行到了发奖状和奖金的阶段。 会场中的气氛，愈来愈热烈。 ..... 主礼堂 陈泉的家人和曲燕秋父母，以及mems小组成员们，坐在观众席的一侧。作为功勋项目组，mems小组即将全体上台领奖和拍照。 “妈，为啥今天要穿得这么正式啊？一个学校内部的表扬会而已。” 自从陈莹记事起，她就在不停参加，与哥哥有关的各种报告会，表彰大会。 “嘘！你小点声。” 夏彩斌低声呵斥。“这次的会议不同，你没看，冰城和龙省电视台的摄像机都来了吗？” 观众席前面的空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摄影器材。基本上有头有脸的新闻媒体，都派人来了。 “那又怎样？我还上过央视呢？” 上过央视，已经成为了陈莹的口头禅。尽管她在初中联赛中败北，但她并没有气馁，还有高中三年呢！ “小孩子，你不懂。” 夏彩斌指着第一排就坐，由校长亲自陪同的几位嘉宾。“那个穿中山装的花白头发爷爷，看到了吗？” “看到了人，但根本看不清脸。” 陈莹试图在昏暗的灯光下，使劲分辨。“我不认识他。” “没有让你认！” 夏彩斌使劲给女儿敲了一个脑瓜崩。“他比上次在京城，给你哥颁奖的那位爷爷，级别还要高半级。” 在京城给陈泉颁奖的，已经是部级领导了。 “高半级又怎么了？” 陈莹不服气的揉着脑袋。 “他能来，就代表着，这次的表彰大会，级别至少不会比你上电视的那次大会，级别低！”冯言在一旁，把脑袋凑了过来。 如此高级别的领导出现，让所有工大学子，都与有荣焉。 “是吗？” 陈莹半懂不懂。 “哎呀！这么跟你说吧，他这次来，就是为了亲自给你哥颁奖，给我们项目组颁奖！” “哦，明白了。” 陈莹心里舒服了。 毕竟在京城，哥哥是排着队，上台领的奖。到最后，不论是电视，还是新闻，连个特殊画面都没有给。 陈莹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了身体。 “就是不知道，这次能奖给哥哥点什么？家里的那面奖状墙，都快挂满了。” 她暗暗想到。“会不会直接奖励一套房子呢？家里真的需要另外一套房子了，至少需要一间仓库。” 夏彩斌喜欢收集有儿女出现的报刊和杂志，她已经攒了好几个剪贴本了。 但这次的报道来得太多，太密。夏彩斌根本来不及整理剪贴本，只能把相关报纸装箱。陈泉的房间，都快被装报纸和杂志的箱子给堆满了。 ………… 陈泉和曲燕秋，在后台，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了。 与前面主礼堂里的一片喜庆气氛不同，陈泉紧皱着双眉。 “你说，为什么到现在，'她们'都不给任何反应？如此重要的论文，她们都不满意吗？” 从论文发表到现在，陈泉从自己身上，从曲燕秋身上，观察不到任何有意义的变化。 “是不是时间没有到？” 曲燕秋猜测。“你想啊，不论初中，还是高中竞赛，都有固定的期限。也许‘她们’有评比周期的吧。” “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陈泉心中忐忑不安。 “什么？” “我的这些成果，其实都是依赖于‘他’的记忆。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成果，‘她们’不认啊！” “说不准。不过……” 曲燕秋皱了一下眉。 “如果说上次的加速度传感器论文，她们不满意，有情可原。 毕竟那次的实验，设计是‘他’提供的，实验是你和黄讲师合作的，论文本身，基本上是黄讲师写的。她们不给你奖励，理所应当。 但这次的镊子论文，除了那张草图，从实验，到论文，基本上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没有道理不给通关啊。” “是啊！别的不说，光那张照片，我们就花了多少功夫？” 陈泉长叹一声。“如果这次的成果，也不算的话，我是真不甘心啊！” ...... “3分钟准备。” 工作人员，跑过来提醒。 “高兴一点，今天是你荣耀的日子。” 曲燕秋先反应过来，把陈泉也拉着站了起来。“微笑，对，就这样，跟着我，迈左脚....” “你这一出，让我想起，我从西德刚回来的时候。” 陈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当时快把我吓死了。” “是吗？” 曲燕秋脸含笑容，向侧方，伸出了反扣着的右手。“这样就对了，放轻松。不管前面是什么，有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的。” “好的。” 陈泉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不论是什么，让我们一起面对！” 说完，陈泉上前一步，与曲燕秋并排而立。 两个人的手，紧紧拉在了一起。 .... “一分钟准备。马上到你们了。” 工作人员再次跑过来提醒。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陈泉和曲燕秋，手拉手站在幕布后。 “你们..……” 工作人员想提醒，下一个出场的，只有陈泉。但看了一下两人略显凝重的表情，把话换了一句：“男左女右”。 “什么？” 工作人员双手在胸前翻滚，做了一个交换位置的手势。 “男左女右!” ....... 主礼堂 骆凝薇的声音，逐渐高昂了起来： “下面有请我们的......” 舞台上方，左右两侧的大聚光灯，同时向中间移动。 两个巨大的光斑，在舞台中部，幕布即将打开的地方，合二为一。 所有照相机，摄像机，都把焦点对准了这里。 “我哥要从中间出来！”陈莹欢呼雀跃，使劲拍着双手。 即使她并不了解社会运行规则，但无数次大会的参加经验告诉她，从中间出现，与从侧面走上舞台，待遇上的天差地别。 “89级最佳新生！...优秀共青团员！......陈泉！” 在骆凝薇高昂的声音中， 全场的热烈掌声中， 所有人的目光中， 照相机和摄像机的焦距中， 巨大的光柱中， 作为背景的幕布，徐徐向两侧拉开..... ...... 舞台后。 陈泉和曲燕秋，手拉手，面对幕布。 伴随着轰鸣的掌声，与高音喇叭声中的激昂话语，厚重的幕布，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 巨大的舞台灯光，把陈泉和曲燕秋彻底笼罩其中。 陈泉的视野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有一片白色的光芒...... 第105章 金发曲燕秋 1990年 2月7日。 西德，汉堡火车总站（hamburg hauptbahnhof），横跨轨道，马鞍站样式（类似大型过街天桥）的“漫游大堂”上，曲峰站在报刊亭边，边看行李，边浏览印刷精美的各种杂志。 春节刚刚过去不久，陈泉等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这次出国的原因，是因为1990年度的，ieee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micro electro mechanical systems (mems)会议，即将在西德的吕贝克举行。（注*） 汉堡是西德的第一大城市（柏林是德国的第一大城市，但柏林位于东德境内）。不论航空，还是铁路运输，都是特大型枢纽。 众人的飞行终点，就在汉堡。大家需要在此转乘火车。 德国境内，除了高速公路发达以外，火车运输也是四通八达。二战期间，德国人就是依赖高效的公铁运输，快速调动军队，对周边国家形成了局部兵力优势。 从汉堡到吕贝克也有区间飞机，但在廉价航空没有兴起的年代，这段很短的行程，票价十分感人。 除了火车的票价与飞机相比，可以忽略不计以外，从汉堡到吕贝克之间的区间火车，每小时一趟，行程也只有40分钟，比飞机要方便许多。 这次出国，虽然不是个人花钱，但经费来之不易，所以众人在规划行程的时候，各种精打细算。 经过了20多个小时的周转，跋涉，到了汉堡车站，一行人都有些疲惫了。由于火车还要等段时间，所以大家就在车站内闲逛，或者找卫生间，临时休整。 漫游大堂是架空在铁轨上方的二层结构，一侧面向列车轨道，行人可以通过扶梯，直接下到站台。另一侧是大量的小商铺，贩卖特色商品，或者提供一些快餐服务。 曲峰站在人来人往的通道边，为众人看着行李。 他也不是原地站着不动，而是在行李堆的周围闲逛，尤其一个报刊亭，吸引了他的目光。 尽管看不懂德文，但印刷精美的杂志封面，以及架上各色漂亮明信片，都是他关注的重点。 “哦，对不起。” 曲峰转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撞上了匆匆路过的行人。 “燕秋？！怎么是你？” 可他一抬头，立刻就傻眼了。被他撞到的，正是女儿，曲燕秋。“你怎么在这里？” “wie bitte?” 揉着肩膀的年轻女士，满脸困惑。 “哦，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 曲峰赶紧点头哈腰。 尽管对方跟曲燕秋神似，但一头金色长发，表明了身份。 由于洗发护发用品的昂贵，女儿和此时大多数女大学生一样，喜欢留短发，黑色的短发。 听不懂曲峰讲的是什么，但是道歉的姿态，金发女郎看明白了。她耸了耸肩，然后就绕道而行了。 ...... 看着金发女郎离去的身影，曲峰陷入沉思。 关于女儿的相貌，一些谣言曾传进过他的耳朵。 这些谣言基本没有给曲峰带来过困惑，因为家里有女儿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 从女儿青春期前的照片上，能清晰看到曲峰的基因遗传。真正起变化的，不过是青春期之后的这几年。 关于女儿的容貌变化，曲峰咨询过当医生的朋友。他们给出的解释，是返祖现象。 虽然曲峰和张月娥，都是汉人不错，但实际上，由于南北朝，五胡乱华等历史事件，中国北方的纯血汉人，差不多绝种。 现在的北方汉族，很大比例来自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而游牧民族里面，不少是白人血统，其中比较有名气的有慕容鲜卑，丁零等族。 元蒙时期，把北方的汉人，和南方的宋人，分成两种人，从基因上是说得通的。 黑眼睛，黑头发是纯种汉人的典型特征，但大多数的中国人，尤其是北方汉人，眼睛的颜色，以棕色为主，头发也不是纯黑。 为此，曲峰甚至回家照过镜子，证明了这个说法的正确性。 有了合理的解释，再加上女儿小时候的照片，曲峰也就把此，当做一个笑料和奇谈对待了。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曲峰如此态度，其他人也就慢慢失去了研究的兴趣。再加上曲峰日益位高权重，能当面调笑他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直到今天。 他居然看到了，和女儿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 “曲叔看什么呢？如此聚精会神？连包都不管了。” 陈泉举着着刚刚买到的，几个热乎的brazel扭花面包，走了回来。 这种面包，在德国非常流行，其形状就是一个倒下的8字，然后上面再连起来。brazel面包个头不小，但东西不多。陈泉高度怀疑，这种面包，实际是为粗壮的德国人，减肥所准备的。 被惊醒的曲峰，转过身：“小泉，刚才我看到燕秋了。” “谁？曲叔，你刚才看到了谁？” 陈泉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曲燕秋，不过是金发的曲燕秋。” “金发的......曲燕秋？” 举着几个面包，陈泉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短短的几秒间，陈泉想出了无数种可能。“她人呢？” “人早就走了。” ....... “你们爷俩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严肃？是什么东西丢了吗？” 休整或者逛街完毕的黄楚雄，赵良材，以及松花江半导体的孙春生总工，陆陆续续走了回来。 “没什么。” 曲峰晃了晃脑袋，使有些发木的脑袋清醒一些。“你们说，这老外的火车站，我怎么就没有看到检票口呢？” 与国内的火车站不同，汉堡火车站是彻底的开放式结构，车站没有统一的检票口，人们可以随意走入火车站，走上站台，甚至可以随意登上火车。 汉堡火车总站是是德国铁路最繁忙的火车站，也是仅次于巴黎北站的欧洲第二大铁路车站，所以漫游大堂中，人来人往，穿梭不停。 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但众人观察了很久，都没有搞清楚在检票口到底在哪里。 这个疑问，直到众人都坐上了火车，才得到答案。 列车员来检票了。 ...... 虽然经过了漫长的舟马劳顿，众人在异国的列车上，仍然兴致勃勃。 曲峰讲述的，与疑似女儿相遇的故事，被众人一致判定为，过度劳累后产生的幻觉。 由于不停中转，除了跨州航班中，众人在狭窄的经济舱中，有过两三个小时不算舒服的睡眠以外，超过36小时没有好好睡觉了。 陈泉没有参与讨论，而是静静的看着窗外。 飞驰的车窗外，是不断后撤的绿色农田，树木，偶尔会有些汽车，在离铁路不远处的公路上，超过列车，疾驰而去。 汉堡地区的纬度非常高，它甚至相等于中国的漠河，按理应该比冰城还要寒冷，但由于整个汉堡地区，被海洋所包围，北部就是北海和波罗的海，所以温度反而要比冰城高很多。 铁路的两侧，能看见积雪，但并不是很多。 ...... 对于众人的判断，了解更多内情的陈泉，不这么认为。 前段时间，陈泉和曲燕秋还在讨论，‘她们’为什么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升级信号，结果今天，一到西德，就遇到了“金发曲燕秋”。 也许这就是陈泉二人，苦苦等待的升级信号？ 陈泉的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 “醒醒，醒醒！下车了。我们到了！” 上架感言，谢票，求首订 首先是感谢。 感谢朋友们的厚爱，还有很多朋友，坚持不懈的投票。 说实话，由于成绩不算太好，笔者几次想放弃，甚至发过一个单章，讲了放弃的事情（已经删了）。但都被推荐票，月票给召唤了回来。 仔细想想，毕竟自己的文字，想法，还有人欣赏不是？ 所以，这本书能走到上架，一多半都是这些朋友的功劳。 首先感谢的是，投感谢票的朋友： 最好看的书我不给你看，狂风%落叶，kaikaixinxin，冰火小法师，发黄的日记本，自由很忙，pcmorning，数学小虾，望帝春生，白色小豹，绰号太子，天外倒数计时，la锴，碧水凝霜，domo003，随风而逝的雨，zibooteng，梦_文，萌二的三少，默然12354，zig201，书不停留，九流道士，风之似语，a斜，斜！，冬去·春来，玄天神舞，再没有伤害，milaifuo，方舟一号，书友20191129113700916， 罪恶之城，书友20170804180052834，清风掌门，猫啊，ming11tian11，flyagain，风喧雨嚣，naoh+hci，钱万里，冰城大世界，yixkyg，一夜两，王者鬼道，西山鸾鹤，无名哥哥哥，markleu，女神点点，半梦007，櫮，syyun，郁飞白，一夜两， 余常青，抬高，莫凭栏处，永生的愿望，就怕认真，花市春意，书友20200301171651076，迷途小龙，一点火苗，白砚，莫凭栏处，一咸，忧郁小叼毛，天宇夜，未折翼的燕子，亨特战士，一点火苗，wodakdi，阴司石皇，取个名字好难aaa，一颗依依，王者鬼道，槑铸，微尘的天空，媳妇喜欢斑马纹，符阳山人，在等你的乞丐，书友20211225214804893，不是白丁的鸿儒，亘般，娃娃看星星， 纳兰月明，水粉誓言，跃哥斩妹子，人文高，一如书客，就这样吧ok，人间正道是清欢，4124448，平行宇宙第一探索舰队舰长，逍遥大千，yamyl，书友20171104101102101，秦时未明月，tim611， 无非之人，十年蹉跎从零开始，星风号，被石头砸中的牛，云海中的一朵风，月夜星慌，mil小y，天雨破，915883965，韩中原，来乐呵一下，书友20180426174464761，隔壁原魔玩家，矫境，杏仁的昕，你的美梦被谁惊醒了，就啊，请举一个栗子，书友121114200521368，阿冲，女主从书中跑出来怎么办？余音，夜者无歌，不行我还要，尘埃落定m，花逑， 由于很多朋友的名字，实在是难敲，有些字，甚至都不认得，所以，有错错漏，在所难免。请多多原谅。 其次感谢所有的粉丝朋友们。 书友2021030110360538，夜者无歌，王者鬼道，千月hhj，pcmorning，clementnews，时默，无敌大少涵，天雨破，就啊，独自存在，w网梦人，书友20170315175810350，籠奎，哭丶逝者如斯夫，永生的愿望，哈哈哈哇靠，凤凰劫，风喧雨嚣，大☆飞，麦兜有糖，冰月凝，人间正道是清欢，吾和士道，书友20200911130737750，书友20200209214734923，书友20191119165143054，丨陌小念丨，丶谎言总是太华丽，书友20180312003022777，媳妇喜欢斑马纹，书友20170405142142813，胆小如书，月夜星慌，呵呵了我158，清风掌门，一剑东来jk，人面从，重工501，清虚大天尊，读者1534905112279370，可十，无天uid才回，zhww3，x911f，任君侠，余常青，书友090308105909387，手敲键盘造世界，书友20210301106588151492，swort，矫境，贱兮兮，l细雨骑驴入剑门，icicici，望荷小筑，书友20210301106599849870，画上荷花和尚话无 再次感谢，这两天投月票和打赏的朋友。 过段时间，收藏过五千的时候，会开单章感谢。 ------ 本书即将迎来上架。 说实话，经过了起起伏伏，笔者对成绩不报太大期望了，看起来是题材和笔力的问题。 因为编辑该给的推荐，都给了。成绩再不好，只能怨自己了。（《北国科技》那本书，上架之前没有见过推荐） 目前的想法，先把这个故事讲好。 接下来，笔者会把精力放在打磨情节，科技细节上。 更新频率也许会降低。 上次春节期间的爆发，其实挺伤质量的。 除了伤质量，还挺伤心情。因为身心俱疲。 写这本书，是出于兴趣，所以，写作本身应该是件愉快的事情。 但笔者发现，如果过度看重成绩，每天逼着上字数，反而把自己搞得非常疲惫。写作的兴趣都没有了。 所以，需要一个平衡点。 上一周，不再看重字数了，每天只有一更，而且就是一更，也保证不了两千字。但这样做，意外的，让笔者心情有所恢复。 ------ 如果说上一本书，是为了满足笔者对过去生活的回忆，那么这本就是对未来的展望。 这里的展望，就是科技！ 随着情节的逐渐推进，会有更多的科技想法，与内容结合在一起。 科技的终点，是神学。 神学的终点，何尝不是科技？ 三体的故事，虽然复杂，但只有一个核心，那就是黑暗森林理论。 本书其实也是如此，几个科技概念贯彻其中。 例如，如何理解灵魂，智慧，集体智慧，如何理解黑洞，宇宙，大过滤器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会有史前文明等。 由于情节局限，《北国科技》的大多数情节都发生在冰城一耦。 而《文明模板》则会走遍大江南北，七大洲八大洋，甚至走出人类的摇篮，地球，银河系，宇宙本身。 ------ 上架时间是周五的中午，时间不算太好，因为上一个情节高点刚刚过去，新的情节还没有开始。 希望大家看在前几章还不错，后几章也肯定不错的面子上，赏个首订。 --------------- 上架后，笔者虽然无法长期爆发，但会保持每天有更新。 周五的中午，第106，107章会准时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