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鉴宝神眼》 第一章 瞎子鉴宝 九朝古都，洛城，宝斋古玩店，一行三人走进店里。 为首的是个体格强壮，看上去有几分凶悍的男子，粗声粗气的说道：“你们这收青花瓷吗？” “收！”坐在柜台内，身穿灰色马褂，戴着黑色墨镜的秦霄，礼貌的接待道： “不知道这位先生想卖什么青花瓷，可以拿出来，让我鉴定下。” 秦霄今年二十五岁，年纪轻轻，脸上挂着浓浓的忧郁，说话听上去客气，却没有半点笑容。 “你戴着墨镜能看清楚吗？而且这么年轻，懂鉴定古玩吗？”强壮男子狐疑的问道。 “不好意思，我是个盲人，但我自幼学鉴宝，还是有些本事的，一般的瓷器都能鉴定。” 秦霄满心的苦涩，他不是天生的盲人，而是被打瞎的。 并且，他家传悠久，祖上三代都是做古玩行的，自幼学习各种古董鉴宝知识，凭着过人的天赋，年少成名。 只可惜，两年前，他被打成了瞎子，没少去看医生，但一直没有治好。 宝斋古玩店的老板李传福，声称受过秦霄爷爷的恩惠，所以请秦霄来做了一名鉴宝师，否则没人会雇佣一个瞎子。 今天李传福有事，没在店里，只有秦霄一个人上班。 强壮男子在秦霄的眼前晃了晃手，确定他看不见，大肆嘲笑道：“从没听说过瞎子能鉴宝，你该不会是店老板请来搞笑的？” “古玩行最考验眼力，瞎子鉴宝也算是奇闻，强哥，让他给你鉴定下，就当找乐子了。” “没错，咱们也开开眼界，看看瞎子是怎么鉴定古玩的，能说出什么花样来？”旁边的两个男子也跟着取笑道。 自从变瞎后，秦霄没少遭受嘲讽，从事鉴宝工作，不能用眼看，比废人强不了多少，处处被瞧不起。 刚开始，他自暴自弃，一蹶不振，觉得这辈子都完了。 但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恶气，就算变成瞎子，哪怕是死，也不能让打瞎他的罪魁祸首好过，必须报仇雪恨。 后来，秦霄渐渐的想明白了，从颓废中走了出来，开始奋发图强。 既然不能用眼看，那就用手摸，用鼻子闻，用耳朵听，照样可以鉴宝。 而且变瞎之后，他的嗅觉、听觉、触觉变得非常敏锐，弥补了视觉的不足。 如今两年过去，秦霄彻底习惯了盲人的生活，对于嘲笑轻视已经习以为常。 他假装没听见客人的嘲讽，认真的说道：“若你们真想卖古玩，就拿过来吧，如果是瓷器真品，我肯定能鉴定出来。” “让你鉴定也可以，不过你小心点，这可是我家祖传的青花瓷，价值连城，摔坏了你可赔不起。” 强壮男子特别强调了几句，嘴角浮现一抹阴险的冷笑，而后从包里拿出一件瓷器，很随意的递给了秦霄。 这件瓷器形如大海碗状，遍布青色花纹，还能看到大明永乐年制的字样，很像是青花瓷。 不过从此人的动作来看，拿出的瓷器，根本不像价值连城的物件。 秦霄并没有直接用手接，敲了敲柜台道：“放在上面吧！” 古玩行的规矩：瓷器等容易损坏的古玩都不会手递手传接，而是要等对方将物品放稳之后才拿取观赏，万一物品损坏责任自明。 强壮男子撇了撇嘴，故意使坏，将瓷器放在了柜台的边缘，一不小心就会碰掉。 秦霄小心翼翼的伸手，等轻轻的碰到瓷器时，立刻发现了端倪。 对于柜台的宽度，他早已了如指掌，判断出瓷器放在了柜台边缘，微微皱眉道：“先生，你放的位置不对，幸亏我没用力，” 按照正常情况，顾客会把瓷器放在柜台中间，以免掉落。而眼前这位客人却把瓷器放在了边缘，生怕不会掉落一样。 强壮男子呵呵一笑，遮掩道：“放心吧，掉不了，我看着呢。” 秦霄意识到对方的举动反常，暗自提高警惕，将瓷器拉到了柜台中央，轻轻的摸索起来。 他仔细的摸了一遍，又用鼻子闻了闻，松开手说道：“你的瓷器是假的，我们不收。” “假的？”强壮男子顿时气恼道：“我找专家看过，这是大明永乐年间的青花缠枝番莲纹大盌，你个瞎子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 “今天你若不能证明，我家祖传的青花瓷是假的，别说我欺负残疾人，非打的你跪地求饶不可！” 秦霄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说是假的，自然有证据。” “首先，这件瓷器有几处毛糙的地方，经过了砂纸或砂轮打磨，釉面有划伤，明显经过了人为加工。” “另外，这件瓷器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刺鼻味，是氢氟酸的味道，显然用氢氟酸兑水去过烧制时的火光。” “凭这两点，我就能证明这件瓷器是赝品，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把隔壁的李掌柜叫来，让他验证。” 秦霄所说的两点，都是瓷器做旧的手法，而且工匠的手法很一般，想鉴别出是赝品，再简单不过。 强壮男子根本没听秦霄的解释，蛮横的喝骂道： “古玩行有名的专家都说我家祖传的这件青花瓷是真品，你个瞎子懂个屁，满嘴胡说，在家窝着当个废物不好嘛，还出来招摇撞骗，我非教训你一顿不可。” 他就是来找茬的，骂完恶狠狠的一拳打出。 秦霄猝不及防，面门重重的挨了一拳，鼻子一阵剧痛，两行温热的鲜血流淌而下。 “啊！”秦霄忍不住惨叫一声，急忙捂住了鼻子。 下一秒，“啪”的一声脆响传来，那件瓷器从柜台上掉落在地，摔成了粉碎。 “麻的，你个瞎子竟然打碎了我家祖传的青花瓷，拿不出一千万来赔偿，我非打死你！” 强壮男子暴怒，猛地抓住秦霄的脖领子，将他从柜台内提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实际上，瓷器是强壮男子故意碰掉的，欺负秦霄眼瞎看不见，进行讹诈勒索。 秦霄也意识到对方故意找茬，气愤的怒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针对我，我好像跟你们没有恩怨吧？” 强壮男子狞笑道：“你跟我们之间没有恩怨，但你得罪了齐少！” 齐少？齐名远！想到这个名字，秦霄瞬间恨意熊燃，因为打瞎他的罪魁祸首就是齐名远！ 【作者题外话】：新书上传，求支持，求票票，在此跪谢！！！ 第二章 盲人的反击 齐家乃是洛城有名的古玩家族，到了齐名远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于古董鉴宝颇有建树。 两年前，齐名远不知道从哪听说，秦家有一颗家传宝珠，里面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为了得到秦家祖传的宝珠，他想出了一招美人计，买通顾诗诗，假装偶遇，接近秦霄。 顾诗诗长得非常漂亮，在秦霄面前表现的温柔可人，娇艳欲滴，很懂得讨好男人，又懂一些古玩知识，实际上是个十足的绿茶表。 秦霄刚认识顾诗诗时，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很谈的来，以为遇上了红颜知己，短短两个月便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 把秦霄迷的神魂颠倒之后，顾诗诗原形毕露，趁着去秦霄家共进晚餐时，将秦霄灌醉，问出了宝珠的隐藏之处，悄悄的拿走了。 第二天，秦霄醉酒醒来，发现宝珠丢失，去找顾诗诗询问，却撞见了顾诗诗依偎在齐名远的怀里，正在浓情蜜意。 秦霄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耍了，怒气冲冲的质问，不仅遭到了顾诗诗和齐名远的嘲讽羞辱，还被齐名远吩咐手下，打成了瞎子。 如今两年过去，秦霄对毁了他一辈子的齐名远，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报仇雪恨。 但齐家有钱有势，他又变成了瞎子，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没曾想，今天齐名远又派人找上了门，简直欺人太甚！ 强壮男子确实是齐名远派来的，名叫吴强，他抓着秦霄的脖领子，蛮横的喝道： “你个废物，不想受皮肉之苦，就乖乖的跟我去见齐少，否则你不仅要赔偿我们一千万，还得被打的满地找牙。” 听闻此话，秦霄总算弄明白了来者的目地，他们兜了一个大圈子，诬陷他打碎了青花瓷，进行讹诈，就是要逼他去见齐名远。 至于齐名远找他的目地，他也猜到了，肯定是那颗宝珠隐藏的秘密，齐名远没有研究明白，抓他去询问。 秦霄暗自冷笑，齐名远能研究明白才怪，因为被夺走的那颗宝珠是假的。 为了防止家传宝珠被盗，秦家祖辈故意准备了一颗玉珠以假乱真，冒充宝珠，藏在家里，这个秘密只有秦家传人知道，外人并不清楚。 而真正的家传宝珠，传到秦霄手里之后，一直贴身佩戴，就挂在脖子里。 齐名远机关算尽自作聪明，却偷了颗假宝珠，整整研究了两年，花费了不少精力，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 他彻底失去耐心，才派人使用卑鄙手段，逼着秦霄去见他。 “两年前，齐名远命人把我打成了瞎子，还想让我去帮忙，简直做梦！”秦霄气恨的怒喊道。 “麻的，你个残疾，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去见齐少，先打你个半死，再说赔偿的问题！” 吴强面露残忍的狞笑，重重的将秦霄摔倒在地，而后招呼两个帮手，对着秦霄一顿拳打脚踢。 秦霄毕竟是盲人，看不见，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他的一只手护住头部要害，另外一只手护在了胸前，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护在胸前的手刚才摸过鼻子，沾染了不少鲜血，鲜血浸透马褂衣襟，碰触到脖子里佩戴的宝珠的刹那，全部被吸收。 宝珠突然绽放出一道诡异的光芒，钻入了秦霄的体内。 同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吾乃秦家历代先人的残魂凝聚而成，现在将所有保留的传承传给你，并助你冲开天眼，希望你能将秦家发扬光大，不要辜负了先人的传承与期望。” 紧跟着，无数庞杂的信息出现在秦霄的脑海，有风水堪舆，古董鉴宝、医道术法，修行法诀，以及各位先祖的见闻经验等等。 他只觉得头昏脑涨，如此庞杂的信息一时间难以消化，同时，他感觉眉心处传来撕扯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般。 “啊……”他忍不住发出几声痛呼，好在眉心的剧痛很快过去。 当秦霄适应之后，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清了。 确切的说，他的双眼还是看不见，能看清的是打开的天眼。 “让你个瞎子不知好歹，等你挨完打，赔完钱，还得去见齐少！”吴强带着两个帮凶，边打边骂，十分的嚣张。 “欺人太甚，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嘛！”秦霄被打的全身疼痛，暂时忽略了打开天眼的惊喜，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先祖擒拿穴位的传承。 他猛然暴起，重重的一脚，踢向吴强的足三里穴，脚夹杂着憋闷的愤恨，力道十足。 足三里穴位于外膝眼下四横指、胫骨边缘，秦霄躺在地上，抬腿正好能踢到。 按照传承提示，脚踢三里，胫骨断两节。 胫骨是小腿双骨之一，位于小腿的内侧，对支持体重起重要作用。 “咔嚓！”骨裂声响起，吴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仰面摔倒，抱着断腿打起滚来。 “强哥，你怎么了？”旁边的两个男子吓了一跳，慌忙附身查看。 “助纣为虐，身为帮凶，同样不可饶恕！”秦霄瞎了两年，没少被欺辱，尝尽了人情冷暖，绝不会再软弱行事。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恨色，果断的抬腿，又是两脚踢出，踢在了两个帮凶的足三里穴。 “哎呦，啊，疼死我了！”两个帮凶也惨嚎倒地，同样胫骨断裂。 秦霄总算出了口恶气，缓缓爬了起来，吐出一口血水，啐骂道：“辱人者恒辱之，你们活该断腿，赶紧滚。” 吴强疼的呲牙咧嘴，气急败坏的大骂道：“你个残废，还敢打伤我们，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此刻，他们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腿是怎么断的，以为秦霄只不过是力气大而已，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只许你们欺负我，还不允许我反抗了，是什么狗屁道理，再不滚，连你们的另外一条腿也打断！”秦霄凶狠的说道。 正所谓，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见秦霄摆出拼命的架势，吴强也有些怂了。 况且，他断了一条腿，战斗力大打折扣，再打起来肯定吃亏，还得及时医治。 “瞎子，这事不算完，回头我肯定找你算总账，齐少也不会放过你。” “呸，欺软怕硬的东西，若再敢来捣乱，决不轻饶，赶紧滚！”秦霄气愤不过，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第三章 绝色美女上门 秦霄用天眼能看清东西了，也算变成了正常人，随手抄起拖把，用力打向吴强三人，顺便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吴强三人都断了一条腿，行动不便，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连滚带爬的逃出古玩店。 三人气恨的够呛，万万没想到会被一个瞎子打断腿，狼狈不堪，实在丢人，回去也没法向齐名远交差。 不过眼下治腿更重要，只能回头再报仇！ 恰好这时，一位身穿白色长裙，气质清丽脱俗，身材曼妙，容貌绝美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古玩店门口，差点被撞上。 “你……”吴强正在气头上，刚要破口大骂，但仅看了白裙女子一眼，便被她的美貌吸引，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画中走下的仙子。 她的肤如凝脂，黛眉如画，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裙摆下露出两截白藕般修长的小腿，宛如月宫仙子般圣洁。 秦霄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美女，神色不禁一滞。 差点被撞到的白裙美女微微皱眉，但什么也没说，迈步走进店里。 吴强这才回过神，破口大骂道：“姓秦的瞎子，你给老子等着，今天的仇我会加倍的讨回来，你不会有好下场。” 秦霄气愤的冷哼一声，会怼道：“一群狗腿子，不会有好下场的是你们！” 吴强又气又恨，嘴里骂骂咧咧，跟另外两个帮手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进店的白裙女子开口问道，声音圆润动听，如同琴弦般撩拨着听众的耳朵。 “这几个混蛋欺负人，来捣乱的。”秦霄简单的解释一句，而后客气的问道：“不知道这位美女来本店有何贵干？” “我手里有块古玉，想做个鉴定。” “可以，麻烦您坐下稍等片刻，我去清洗一下。” 秦霄之前被打破了鼻子，虽然已经止住流血，但鲜血染红了口鼻，样子狼狈，不便接待顾客。 “我不着急，你去吧！”白裙美**雅的落座，打量起店里的装饰以及摆放的古董。 秦霄直奔后屋的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看向眉心之间，天眼的位置，生怕自己长出第三只眼睛，变成怪物。 从外表看，眉心没有任何异常，但他能清晰的感应到天眼的存在，看清东西，很是神奇。 秦霄忽然想起，曾经看过一篇报道，人的眉心之下是松果体，经过医学家和科学家的解剖研究，发现存在视网膜类的物质，证明人类是有第三只眼睛的，也是天眼通这样的超能力存在的物质基础。 他琢磨着，也许是秦家先祖留在宝珠内的力量，激发了松果体的某些功能，令他打开了天眼。 不管怎么说，自己能看清东西了，都是天大的喜事，不用再当瞎子了。 秦霄一扫最近两年积压的忧郁愤恨，露出喜悦的笑容，高兴的清理掉口鼻的血迹。 当他返回古玩店的前厅，仿佛换了一个人般精神擞抖，拿起扫把和簸箕，清理掉地上的瓷器碎片。 白裙美女打量几眼，精致的俏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开口道：“听说你是盲人，没想到动作挺麻利，一点也看不出来。” 秦霄不认识对方，自然不会透露开天眼的事情，找理由解释道： “我来古玩店上班快两年了，对店里的物品摆放都非常熟悉，我也早已习惯了盲人的生活，打扫卫生不是问题，就是不知道打扫的干不干净。” “挺干净的。”白裙美女点头赞许，丝毫没有瞧不起秦霄的意思。 秦霄对这位白裙美女也增加了不少好感，看着如圣洁的天山雪莲般，只可远观，接触起来却平易近人。 清理完瓷器碎片，秦霄回到了柜台，礼貌的说道：“您要鉴定什么古玉，请拿出来，放到柜台上吧。” 白裙美女缓缓抬手，从如天鹅般优美的脖颈中，取下了一块鱼型吊坠，轻轻的放在了桌面上。 “我放好了，你可以拿起来上手了。”显然白裙美女也懂古玩行一些的规矩，淡然提醒道。 吊坠呈淡白色，一些地方掺杂着铁锈般的红色，鱼型雕刻的比较简单，并非像现代工艺般栩栩如生。 落在寻常人眼中，会认为玉质普通，雕刻工艺也不好，肯定不值钱。 但秦霄仅用天眼扫了一眼，便看出了是年代久远的古玉，淡白玉质中掺杂的铁锈般的颜色，是玉沁。 沁色是指玉器在环境中长期与水、土壤以及其他物质相接触，自然产生的风化侵蚀玉体，铁、锰等氧化物缓慢地侵入玉器，使其部分或整体的颜色发生变化的自然现象。 通常情况下，越古老的玉器，沁色越重，沁色也是鉴定古玉的重要标准。 鱼型雕刻的简单，是因为受到古代的工艺所限。 不过，令秦霄惊奇的是，在天眼的视线中，这块鱼型吊坠上竟然散发着一股黑气。 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先祖传承的信息，得知那股黑气是阴邪的凶煞之气，长期佩戴会对人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这也令他意识到，天眼并非仅能视物，还能看到一些肉眼不可见的东西。 秦霄刚得到天眼，用途有待发掘和掌握，短暂的诧异之后，他强迫自己恢复正常，小心的拿起了鱼型吊坠，假装看不到般，仔细的摸索起来。 这块玉器保存的非常完好，摸起来光滑细腻，可见玉质优良。 摸索多时，秦霄又将鱼型吊坠放在鼻端，仔细闻了又闻，依稀能闻到一股淡淡的体香，显然是这位美女长期佩戴残留的。 他情不自禁的耸动几下鼻子，细看则会发现鼻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骨头在蠕动一般。 同时，他的嗅觉也变得灵敏数倍，宛如空谷幽兰般好闻的体香，更加的清晰。 另外，他还闻到了一股土腥味，以及很淡的臭味。 白裙美女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开始表情平淡，静若处子。 当她注意到秦霄鼻梁的变化时，面露惊讶之色，忍不住好奇的询问道：“你难道会篡骨寻芳？” 第4章 来历不凡的楚大小姐 白裙美女眼界不俗，发现了秦霄鼻梁的变化，认出是绝技‘簒骨寻芳’。 簒骨寻芳乃是五花八门中的一项绝技，可以通过改变鼻子的结构，提高嗅觉的灵敏度，远超常人，据说练成之后比狗鼻子还灵。 没想到白裙美女居然能认出这一绝技，秦霄暗自嘀咕：这个女人的来历不一般啊，寻常人别说见了，估计听都没听说过。 他点头道：“没错，我施展的正是簒骨寻芳，没想到你能认出来，见识不俗！” 这项绝技，是秦霄小时候父亲传授给他的，不过当时他不感兴趣，觉得没有大用，没好好学。 但自从他变成瞎子，眼睛失去了作用，不能用眼鉴宝，只能锻炼触觉、嗅觉、听觉，弥补自己的不足。 特别是他适用了盲人的生活，克服了沉沦与挣扎，从自暴自弃中走出来之后，日夜苦练篡骨寻芳，通过气味的细小变化，提高辨别古董的能力。 “我有幸见一位老前辈施展过，非常好奇，详细了解过，所以才能认出来。”白裙美女随口解释，瞥向秦霄的美眸中多了一丝欣赏与赞许。 她知道簒骨寻芳必须从小学起，想练出难上加难，否则也不会称之为绝技了。 别看秦霄说得风轻云淡，个中苦楚与艰辛，恐怕只有他本人才知道。 施展完簒骨寻芳，秦霄的鼻子蠕动，又恢复正常，鉴定结果也出来了。 他将鱼型吊坠放在了柜台上，郑重的说道：“小姐，这是一件两汉时期的高古玉，真品无疑，并且质地细腻，缜密而栗，温润滋泽，杂质极少，是极正品的昆山玉，价值在五百万以上。” 昆山玉最早见于西周时期，也就是鼎鼎大名的和田玉，四大名玉之一。 秦始皇扫平六国之后，因这种玉产于昆仑山，所以将其称为‘昆山之玉’。之后又因位于‘于阗国’境内，而又称其为‘于阗玉’。 直到清光绪九年设立和田直隶州时，它才被正式命名为‘和田玉’。 白裙美女听完鉴定结果，美眸中对秦霄的欣赏之色更浓，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赞叹道： “你的鉴定结果很准，跟我找的大师鉴定的结果一样，可见你的鉴宝水平不一般，实在难得！” 盲人鉴宝，若没有真才实学，跟废人没什么区别，秦霄能鉴定出来，说的一字不差，确实厉害，不得不佩服。 可是说完之后，白裙美女望向秦霄戴着墨镜的双眼，轻轻摇了摇头，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秦霄却是心生疑惑，你找大师鉴定过，还找我再鉴定，这是几个意思？ 通过天眼的观察，白裙美女的表情动作，秦霄都看的一清二楚，越发觉得这位美女来找自己鉴定古玉，另有目的。 把价值五百万的古玉，戴在脖子上出门，可见这位美女非富即贵，气质清丽脱俗，优雅中带着高贵，必定是大家闺秀。 但不管对方什么来历，有什么目的，秦霄并未感受到恶意，用天眼看着白裙美女将鱼型吊坠重新戴到脖子上，他思虑再三，决定还是好心提醒。 “小姐，恕我直言，这块古玉虽然价值不菲，但沾染了阴邪的凶煞之气，长期佩戴对身体健康很不利。” “阴邪的凶煞之气？”白裙美女面露轻蔑，显然不信。 秦霄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失眠多梦，神思不宁，甚至有‘鬼压床’的经历？” “这……”白裙美女一阵愕然，她的症状被秦霄全说对了，不过她可不认为是邪气造成的。 医生说是精神不好，她吃过医生开的药，已经有些好转，对秦霄的话不以为意道：“我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不要再说了。” 秦霄无奈的哀叹一声，该说的都说了，对方不信，他也没辙。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身体发福，头发稀疏，有些谢顶，脸上挂着弥勒佛般的和善笑容，给人一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 他就是宝斋古玩店的老板，愿意给盲人秦霄一份工作的李传福。 李传福办事回来，看见店里坐着的白裙女子，立刻紧走几步，恭敬的弯腰施礼道：“楚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白裙美女淡淡的使了个眼色，回答道：“听说李叔开了家古玩店，我正好来洛阳城有点事，顺便来看看。” 白裙美女和李传福都以为秦霄是盲人，所以在他面前，互相用眼神交流毫无顾忌。殊不知，秦霄开了天眼，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秦霄不禁感到好奇，李老板表现的很恭敬，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他忍不住询问道：“李叔，你和这位小姐认识？” “咳咳！”李传福清了清嗓子，得到白裙美女的眼神许可后，组织好语言，介绍道：“这位是楚清漪小姐，来自京城，是我一位故人的女儿。” 秦霄已经看出楚清漪的来历不凡，李传福表现的恭敬，可以理解，不过他看出了楚清漪并非李传福的故人之女这么简单。 但不管怎么说，他变瞎之后失去了经济来源，李传福不嫌弃的收留，给他一口饭吃，平时又非常照顾，他一直心存感激，客气道： “原来是楚小姐，不知道您认识李叔，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不用客气。”楚清漪淡然笑道。 李传福又格外热情的说道：“楚小姐，您这次来，一定要在洛阳城多住几天，四处玩玩，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我可没心思游玩，这次来主要是想找一件古董，劳烦李叔帮忙打问打问。”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李传福拍了拍胸脯，大包大揽题：“不知道您想找什么古董？” 楚清漪从包包里掏出一幅图画，回答道：“就是它，李叔在洛阳城市面上见过吗？” 图画缓缓展开，画面映入李传福的眼帘，秦霄也用天眼扫视过去。 画面呈黑白色，勾勒出一只龙龟，巴掌大小，龙头啸天，龟身四足伏地，栩栩如生。 “楚小姐想买龙龟类的古玩吗？”李传福问道。 “我找的并非普通龙龟，而是一只明朝时期的黄金龙龟，样式跟画中画的一模一样，通体由黄金铸成。”楚清漪解释道。 黄金龙龟？秦霄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先祖的传承，其中就有黄金龙龟的记载。 第5章 给你来个求锤得锤 秦宇刚得到的历代先祖传承中，有关于黄金龙龟的记载，来历极其不凡，还牵扯着一桩惊人的历史谜团。 不过，秦霄很好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表露出来。 而李传福和楚清漪自然不会对一个‘瞎子’有戒心，完全没有注意到秦霄微妙的神态变化。 看着黄金龙龟的图画，李传福摇头道：“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黄金龙龟失踪多年，李传福没听说过，也不奇怪，楚清漪对他没抱多大希望，嘱托道： “麻烦李叔在洛阳城内多打听打听，谁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有重赏。” 李传福建议道：“想打听古玩的消息，可以去附近的广誉茶楼，那里是古玩爱好者的聚集地，有不少行家，人多消息灵，说不定会有线索。” “是嘛，现在就带我去看看。”楚清漪眼前一亮，寻宝心切，决定自己亲自前往。 李传福对楚清漪毕恭毕敬，点头答应，临出发之前，他对着秦宇叮嘱道： “小秦，我在范坚强的店里，花三十万，买了一件光绪官窑的百蝶赏瓶，待会儿送过来。” “不过，范坚强的名声不好，他送货时，你一定要仔细鉴定，千万别被骗了。” 李传福知道范坚强是奸商，不过做买卖的都无奸不商，特别是古玩这一行，水很深。 他看中的是那件瓷器，价格也合适，跟谁买倒无所谓，留个心眼，不被骗就行。 “放心吧，李叔，鉴定瓷器我最拿手。”秦霄自信满满地说道。 李传福很清楚秦霄的鉴宝本事，别看是盲人，单论鉴定瓷器的水平在他之上，况且是清代光绪年间的瓷器，更不会鉴定错。 交给秦霄，他也放心，叮嘱完，带着楚清漪走出店铺。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中年胖子，带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伙计，手捧一方塞满了防震材料的大锦盒，大大咧咧的迈入了店中。 “老李，我来送货了，就我这服务态度，整个古玩一条街都找不出第二个人。” 都不用天眼扫量，光是听自卖自夸的嗓门，秦霄便知道是范坚强来了，以前见过几次。 “小秦，一个人看店，老李不在吗？”范坚强扫视一圈，发现只有瞎子秦霄在，当即喜出望外。 “嗯，李叔有事出去了。”秦霄随便应付一声，指了指身前的柜台，不冷不热的说道：“李叔都交待了，找你买了一件瓷器，我要验货。” “有什么好验的？你范叔是啥人，小秦你还不知道？我可是远近闻名、童叟无欺的实诚人！” 范坚强一边无耻地自吹自擂，一边还是按照规矩，指挥伙计从锦盒中掏出一件瓷瓶，小心的搁在柜台上。 “是远近闻名的奸商吧，吹牛都不带脸红的！”秦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用天眼看向了那件光绪官窑的瓷瓶。 只见其高约五十公分，器身纹饰为百蝶，形态各异，颜色不一。蝴蝶翩翩起舞，设色华丽，器型是很典型的明清赏瓶。 所谓‘赏瓶’，就是只能搁在有钱人家赏玩，插不了花的装饰品。在今天，形容一些明星华而不实，称其为‘花瓶’，典故便来源于‘赏瓶’。 由于器身上纹绘百蝶，所以这件瓷器名为‘光绪官窑百蝶赏瓶’。 ‘蝶’的谐音是‘耄耋’，意味长寿的意思，在晚清时期很常见。 不得不说，乍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起码从纹饰和器型上，看不出太多的破绽。 秦霄虽然开了天眼，能看清东西了，但还得装瞎，不太方便对纹饰方面入眼点评。 不过，秦霄很快看出是件假货，嘴角扬起一丝嘲弄的弧度。 范坚强果然是个奸商，动了手脚，不知从哪儿找了一件高仿赝品，想来以次充好，白赚李传福三十万。 “咚！”秦霄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娴熟地伸指在瓶身上轻轻敲了几下，立即发出浑浊沉闷的声响。 瓷器也和瓜果一样，由于烧成温度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声音，瓷都景德镇烧制的最高境界之一就是要达到‘声如磬’的标准。 瓷器的烧制工艺越高，响声便越透亮、清澈。 秦霄听着声音，皱眉道：“范老板，什么情况，这件百蝶瓶的质地好生啊，其声响简直如同敲击石块瓦砾！” 范坚强有着多年的奸商经验，脸不红不白，胡言乱语道：“小秦，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光绪是清末时期，内忧外患，工匠哪儿有心情烧瓷？质量肯定不如清代全盛时期。” “你还是年轻，见识太少，光绪朝的瓷器都这动静，如假包换！” 秦霄被这家伙的无耻震惊了，冷笑着回怼道：“范老板，但凡您掏出手机度娘搜索一下，都不至于说出这么无知的话！” “光绪是清末不假，可在这段历史时期，恰恰是由于清朝太完蛋，彻底躺平放弃抵抗，导致民间有了一段较为平静的光景。” “光绪年间，是清朝制瓷业最后一个高峰，堪称回光返照，水准极高！你跟我说这件百蝶瓶是光绪官窑的？官窑能烧出质地如此不通透的的瓷瓶？” “你！”范坚强被秦霄怼得哑口无言，没想到一个瞎子竟这么难缠，恼羞成怒道： “你个瞎子，你懂什么？光凭听声音就能辨别真假？我才不信呢！有本事……有本事你再拿出别的证据！” “好！”秦霄气势升腾，朗声道：“那我就给你来个求锤得锤，让你原形毕露！” “听声音不算是吧？那你告诉我，这件瓷瓶的重量坠手，胎体极厚，肩部旋纹所施金彩却异常单薄，这算怎么回事？” “官窑就如同今天的官企，是不计工本的，如果它是真品，釉层怎么会这么薄？胎体又怎么会这么厚？该薄的不薄，该厚的不厚，何来美感可言？” “你你你……我我我……”眼见秦霄手指所点之处正中要害，范坚强已是额头冒汗，瞠目结舌。 谁能料到，一个瞎子，听觉和触觉灵敏到了这种地步！ 第6章 瞎子是鉴宝高手 范坚强动手掉包价值三十万的光绪官窑百蝶赏瓶，‘瞎子’秦霄轻而易举便指出其破绽，断定了赝品的成色，可把范坚强惊得不轻。 而秦霄的表演还未结束，只见他手指向上一划，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赝品百蝶瓶肩部旋纹所绘的一个‘寿’字上，冷冷笑道： “范老板，这件瓶子肩部旋纹所施金彩该厚不厚，我都不说什么了。你告诉我，这个‘寿’字，它怎么还凸出来了？” “还有，晚清的典型‘寿’字写法风格是字体较小，笔锋拘谨。” “再用你眉毛底下那俩窟窿眼儿好好看看，这个凸出来的‘寿’字，哪一点符合了？你的眼神咋还不如我这个瞎子呢？” “怎么着？就这水平的烧瓷工匠，也敢去官窑应聘？不怕烧出来的货色太差，被慈禧老佛爷砍了狗头？” “别欺负我眼瞎，这并非光绪官窑的真品，而是十足的赝品！” 秦霄的一番话，言辞犀利，把范坚强驳得哑口无言。 范坚强面红耳赤，不停地擦汗，本以为李传福不在，光留个瞎子看店，能顺利瞒天过海，白赚三十万。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秦霄深藏不漏，鉴宝水准竟能高超到如此境地，堪称鉴宝高手，都快把这件赝品的底裤扒干净了！ 秦霄平时是个很温和的人，但面对奸商，却极度强硬，毫不心软。 他抬手指向店门口，冷声道：“范老板，人无信不立，既然你不诚实，就别怪我们宝斋古玩店不给你留面子，带上你的垃圾，圆润地走开。” 范坚强一时没回过神来，茫然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耐烦的秦霄猛地一拍桌子，浑身气势升腾，怒喝道：“滚！” 范坚强被吓了一跳，怪叫一声，险些摔倒在地上出丑。 不过镇静下来后，颜面扫地的范坚强也怒了，凭什么一个瞎子，一个残废，都敢对他吆五喝六？ 尤其是，如果真带着这件赝品滚了，就说明他自己也承认这玩意是垃圾，会极大影响他所剩无几的名誉，徒留笑柄。 他迅速做出决定：不能滚，最起码，不能带着这件赝品滚！ “你……你放屁！”范坚强拿出撒泼耍赖的劲头，嗷嗷大骂道： “姓秦的，你个死瞎子，啥都看不见，胡说八道倒是一把好手，你懂个锤子鉴宝？别诬陷好人，我范坚强的名誉，那是经过时间考验的！” “这件百蝶瓶就是老李选的那件，我把它原封不动送来了。想反悔退货？晚了！告诉你，我范某人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三十万我收了，东西给你留下，爱要不要，爷不伺候了！” 根本不给秦霄骂回去的机会，范坚强喷完，带上伙计转身就走。 用天眼死死凝视着范坚强快速离去的背影，秦霄怒火中烧，差点冲动上头，追过去把这个奸商按在地上爆捶一顿。 不过秦霄还是忍住了，范坚强和齐名远的那些狗腿子不同，这算是生意上的事。生意上的事，就该用生意上的办法解决。 秦霄不信了，如今他已开启天眼，还收拾不了区区一个奸商？ 不多时，秦霄嘴角泛起玩味的弧度，计上心头…… “快，楚小姐，赶紧坐下，好好休息休息！” 范坚强走后时间不大，李传福扶着楚清漪，忽然返回，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楚清漪明显状态不佳，原本白皙的俏脸变得几近惨白，毫无血色。 李传福满脸焦急，一副‘楚清漪出事，他也会跟着完蛋’的惶恐模样。 秦霄装作看不到，疑问道：“李叔，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李传福重重的叹了口气，回答道：“我们刚到广誉茶楼，楚小姐突发身体不适，头晕目眩，我带她回来休息。” 此时的楚清漪十分难受，虚弱地摆摆手，逞强道：“没关系，我最近身体不好，只是小毛病，休息休息便会没事。” 话虽如此，可秦霄用天眼扫量过去，却是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副景象。 一团沾染着阴邪凶煞的浓郁黑气，包裹住楚清漪的臻首，正在张牙舞爪地扩散。 料想是广誉茶楼人多气杂，引发了她身上煞气的爆发。 煞气的源头，秦霄已提醒过了，正是来源于她胸前的鱼形吊坠！ 出于一片好心，秦霄忍不住再度开口相劝：“楚小姐，你这根本不是生病，乃煞气作祟！问题就出在你佩戴的吊坠上，把它摘掉，短期内你的身体状况一定会得到极大好转。” “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破……” 话没说完，楚清漪打断道：“谢谢你关心我，但我相信科学，这件吊坠陪伴我很长时间了，你不要再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秦霄见对方不同，不再多言，提醒已经送到，继续上杆子倒贴不是他的风格。 他撇撇嘴，在心里暗道：“这小妞，哪儿都好，就是太犟了，真缺个男人好好管教与驯服！” 宝斋古玩店内有古玩的古气，和大型铜鼎等重器镇压风水，格局不错，对楚清漪身上扩散的煞气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休息片刻，她的身体有了些许好转。 不过她的头依然隐隐作痛，至少今天是无法出门寻找黄金龙龟的线索了。 暂时安顿好楚清漪，李传福才有闲心跟秦霄聊生意上的事，指着柜台上的‘光绪官窑百蝶瓶’，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真货？” 尽管秦霄是瞎子，但李传福还是非常信任秦霄的人品与鉴宝技术的。 秦霄露出苦笑，摇头道：“不是真的，赝品无疑。” 紧接着，他向李传福讲述起范坚强用赝品掉包，撒泼耍赖不肯退钱，最后撂下东西，无耻的跑了。 在秦霄的提示下，李传福亲自仔细验证了一番，发现果然是假货。 楚清漪默不作声的在旁边听着，发现秦霄指出赝品的地方一字不差，难掩惊奇。 他鉴宝果然有一套，技术过人，可惜双目失明！ “策妈了个八子！”一向好脾气的李传福当即暴怒，气得直骂娘。“范坚强那个王八蛋，欺人太甚！” “走，小秦，生意不做了，把店关了，带上这件假货，找他去！” 第7章 天字号第一大傻瓜 李传福大怒，生意都不做了，把店门一关，带着赝品百蝶瓶，决定去找奸商范坚强讨要说法，顺便把楚清漪送去酒店休息。 秦霄不知如何解释开了天眼，只能继续装瞎，他早已适应了盲人的生活，听觉敏锐，拿着导盲杖，正常行走不是问题，况且有人带路。 送完楚清漪，秦霄和李传福来到了古玩街上的‘诚信’古玩店，这是范坚强的店铺。 天知道范坚强的脸皮厚到了何种程度，才敢挂‘诚信’的招牌。 “范坚强，你给我滚出来！”还没进门，李传福便扯着嗓子怒喊起来，毕竟三十万对他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咋了咋了？老李，你喊啥？”油腻的范坚强假惺惺上前，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 李传福把赝品百蝶瓶往柜台上一搁，骂道：“rnm，用赝品糊弄我，退钱！” 范坚强见糊弄不过去，狠狠剜了一眼面容冷峻的秦霄，紧接着两手一摊，露出了死不认账的嘴脸。 “我说老李，在古玩行混这么多年，你白活了？咱们古玩行的规矩，都叫你就饭吃了？” “一旦成交，即使是毒药也得饮下，没有反悔的道理！” “你打眼了，又跟我拉拉尿，要脸不要？” “老子知道你有没有动手脚掉包？凭啥给你退钱？” 古玩行与历史紧密结合，相应地，大大小小的规矩也不少。 所谓‘打眼’，即是眼拙，看错，或买错了宝贝。 而‘拉尿’，更是纯粹的侮辱性术语，专指玩不起的人事后反悔。 拉尿是一种很丢人、且严重破坏行规的举动，传出去，将会被古玩行全体拉入黑名单。 范坚强反咬一口，倒反过来指责李传福不守规矩，还质疑李传福的人品。 李传福好悬一口气没上来，被这货当场气死。“你放屁！明明是你掉包换货在先，我凭啥不能退货？要说不守规矩，也是你姓范的不要碧莲！” “再说了，我和小秦都没签字验收，不作数！” 秦霄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听得真切，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心里明白，讲真道理的李传福试图跟讲歪道理的奸商辩论，就已经输了。 君子斗不过小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晴空朗朗，范坚强讽刺地站在‘诚信’二字的招牌下，口若悬河，胡搅蛮缠，稳立不败之地。 他一口咬死，没动手掉包，因为没有证据。分明是李传福打眼在先，破坏规矩反复无常‘拉拉尿’在后，他才是受害者。 李传福气得嘴都歪了，光天化日，他竟拿一个奸商无计可施。 “算了吧，李叔。”秦霄拍了拍李传福的肩膀，安慰道：“消消气，跟这种货色动气不值当。照我看，咱们干脆认栽，权当花钱买个教训。” “哈哈！”闻言，范坚强眉飞色舞，肚子里的荤油都在颤抖，他朝秦霄竖起大拇指道： “小秦，还是你明事理，比那些半辈子活进狗肚子里的人强多了，你说是吧，老李？” 李传福顾不上生气，诧异地望向秦霄道：“小秦，你说什么呢？” 秦霄自信一笑，重复道：“李叔，我说咱们认栽。不过归根到底，咱们古玩店还是需要进货，不如就近，再在范老板的店里挑一件古玩吧！” “这……好吧。”李传福迟疑一下，还是答应了。他对秦霄绝对信任，知道秦霄不可能背叛他。 尤其是，他和秦霄长期共事，彼此间有一定的默契，他从秦霄的自信笑容中，判断出了一些信息。 明知范坚强卑鄙无耻，坑了他，还要在范坚强的店里再买古玩，显然秦霄想出了主意，要整这个奸商。 “找我做生意欢迎至极，我给你们看着好宝贝，快请进内堂，花生瓜子随便嗑！” 范坚强眉开眼笑，大嘴咧到耳根，一眼都能瞧见他胃里三个没消化好的茶叶蛋。 万万没想到，秦霄明知道他骗了李传福三十万，还拉着李传福来给他送钱，这分明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瓜嘛！ 进了‘诚信’古玩店内堂，情况有所不同。 面对琳良满目，价格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的高端博古架，秦霄无动于衷。 他在李传福的帮助下，真的像个瞎子一样，慢悠悠挪腾到最便宜的低端货那边，用手一个个拿起，一个个放下，仔仔细细摸索。 范坚强不免有些扫兴，那些低端货，九成九都是垃圾，价格不高，摆出来纯是坑那些毛都不懂的菜鸟游客。 秦霄上挑便宜货，他根本赚不到油水。 李传福即便信任秦霄，却也满肚子疑问，秦霄究竟要干啥？ 殊不知，短短时间内，秦霄已动用天眼，把整间‘诚信’古玩店都扫量了一遍，准确判断出每件古玩的真正价值，并找出了能让范坚强肾疼的一件。 秦霄一件件摸索，皆是做戏，只为蒙蔽范坚强。 “就它了！”忽然，秦霄发声，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三色烂石头。“范老板，这块石雕料子我要了，多少钱？” 李传福和范坚强同时打量过去，见秦霄选中的那块石料丑到爆炸。 未经雕琢，表皮粗糙，坑坑洼洼，疙疙瘩瘩，干干巴巴，麻麻赖赖，毫无质地与美感可言。 唯一称得上‘卖点’的地方，就在于它身具‘黄、黑、红’三种颜色。 问题是，这块石料的整体审美价值宛如一坨屎。 一坨三色的屎，会有人将其奉若珍宝，拿来镇家、传世吗？ 国人对高级玉石的定义，近似于对‘美女’的定义，要‘肤如凝脂’才好。你这块破石头长得跟王二麻子他爹似的，谁会花钱买？ 好的玉石成品，也跟顶级珠宝大师的雕琢与设计脱不开关系。世界级珠宝大师，完全具有‘变废为宝’的能力。 但很显然，没有哪位珠宝大师会看中秦霄选的这块料子。 它奇形怪状，并不规则，很难设计与下刀。 哪个珠宝设计师买了它，相当于在自毁前途，自己往自己的脸上抹粪。 见状，李传福彻底懵逼了，怪叫道：“小秦，你这是弄啥咧？” 第8章 送上门的韭菜 李传福知道秦霄即使是个盲人，鉴宝的能力也远在一些行家之上。他万万没想到，秦霄挑挑选选半天，会选中这样一块品相宛如狗屎的烂石头。 另一旁，范坚强瞥着秦霄手中的烂石头，不禁感到扫兴，暗自嘀咕道： “什么玩意儿……本以为你这个死瞎子、天字号第一大傻瓜，能让我再赚上一笔，结果就这？” 话虽如此，抱着‘蚊子腿也是肉’的原则，范坚强要价可一点都不含糊：“两千！” “啥？”李传福当场被气蹦起来了，嗷嗷骂道：“两千？你特么抢啊？” “范老板，五百块，不能再多了。”秦霄制止李传福，自己出面砍价。 范坚强伸出一根手指，坚决道：“小秦，照顾你是残疾人，最低一千，不能再低了，你要是再砍价，东西我就不卖了。” 反正范坚强吃了李传福买百蝶瓶的三十万，赚得满嘴流油，已经满足。如果这块烂石头价格不适合，他宁可不卖。 价钱被一口咬死，秦霄没有继续争执，捅了捅李传福的胳膊，道：“李叔，拜托你先帮我把这一千块钱垫付了。” 李传福叹了口气，秦霄是什么意思，他能不明白？秦霄不是让他垫钱，是想让他买下这块烂石头，算作给‘宝斋’古玩店进货了。 问题是这块烂石头，实在一言难尽啊！ 李传福苦口婆心道：“小秦，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呀！”范坚强不耐烦的催促道：“老李，你能不能别这么磨叽？价钱都谈好了，难道你又想反悔不成？还是说，你刚花了三十万，穷得连一千块钱都掏不起了？” 范坚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惺惺作态，不断在李传福的伤口上撒盐。 “既然老李你都穷成这鸟样了，作为一条街上混饭吃的同行，我就大方一回，把这块烂石头白送给你好了。” 这哪里是送？分明是在拿这块烂石头打李传福的脸！ 李传福脸上挂不住，不得已交钱，咬着牙甩出十张红票子，恶狠狠道：“姓范的，今天这一笔我记下了，你给我等着！” “哈哈，我等着！”范坚强见钱眼开，美滋滋地收下一千块钱，大手一挥，阴阳怪气地祝贺道： “老李，小秦，恭喜你们，慧眼识真，成功拿下我们‘诚信’古玩店这块‘漂亮’至极的三色烂……呸，大宝贝！” “哼！”李传福冷哼一声，拉起秦霄就想走。 然而，秦霄轻轻甩开了李传福的手，嘴角翘起了魔王般的笑容。 “哈哈！”范坚强笑，他也笑，并且笑得更大声，更嚣张。 很快，范坚强被秦霄笑毛了，匪夷所思地盯着秦霄，怀疑这个死瞎子出门忘吃药，脑袋被驴踢了。 李传福不知所措，完全理不清秦霄这一系列迷惑操作，究竟是为哪般。 终于，秦霄揭晓了答案，笑道：“范老板，你可真会说话，照我看，慧眼识真的人是你吧？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从你店里捡漏了一件高档大宝贝呢？” “什么？捡漏？”闻听‘捡漏’二字，李传福和范坚强心里不约而同‘咯噔’一下，急忙瞪大眼睛，用尽毕生功力，仔细审视秦霄手里那块烂石头。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在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李传福重重叹息一声，范坚强则爆发惊人大笑。 “哈哈哈，捡漏？”范坚强笑得前仰后合，激动得尿都飙出来几滴。 “这年头，瞎子都能捡漏了？老李，实在不行我把一千块钱退给你，赶紧带小秦去精神病医院瞧瞧吧！当瞎子就够惨的了，再变成傻子，岂不是更杯具了？” 很显然，以范坚强和李传福这两位，在古玩街摸爬滚打多年的资深店主的眼力，都没能看穿秦霄手中那块三色烂石头的门道，足见天眼异能之强悍。 秦霄对范坚强的嘲讽不以为然，反过来将军道：“范老板，如果你觉得我在痴人说梦，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就赌我手里这块烂石头，究竟是不是宝贝。若是宝贝，算我赢，你把吃掉百蝶瓶的那三十万吐出来。若不是宝贝，算你赢，我让李叔再给你三十万。” “小……好，我支持小秦，跟你赌一把！”李传福刚想迟疑，再度瞧见秦霄拿自信无比的笑容，顿时觉得内心一阵安稳。 古玩生意非同一般，压货问题极其严重，店主重金收购一件古玩，三五年卖不出去都算正常。李传福手里的现金，其实和他的身价严重不相符。 刚搭进去三十万的李传福，若再赔三十万，收支平衡极有可能出现大问题。 顶着如此巨大的风险，李传福还是毅然决然选择相信秦霄，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秦霄的人品和能力了。 至于范坚强，更是毫不迟疑就答应道：“好，我跟你赌！” 范坚强见识过秦霄的鉴宝本事，有两下子，但捡漏的难度远高于鉴宝，‘眼力’更是必不可少。 范坚强笃定秦霄疯了，死瞎子精神不正常，想拉着李传福陪葬，平白给他当韭菜，要再送他三十万。 送上门的韭菜不割，能对得起爹娘吗？ 双方一拍即合，赌约即刻生效。 巧得是，恰逢此时，一名身着长袍马褂，腰背挺直、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走进了‘诚信’古玩店里。 “张会长？”除了‘盲人’秦霄外，李传福和范坚强皆是惊讶不已，这尊大佛怎么来了？ 老者名为张鹤年，是古玩协会的会长，德高望重，鉴宝水平更是没得说。 张鹤年捋着胡须，呵呵笑道：“我正好路过，听说你们发生了争执，顺便进来看看。” 秦霄灵机一动，出面言道：“正好，我正发愁没有见证人，范老板输了以后会不认账呢。既然张会长来了，那我们赌约便有见证人了！” “胡说！我会不认账？我害怕你个瞎子玩不起呢？”范坚强不要脸地叫嚷道：“谁不知道我范坚强最讲信用了？” “哦？什么赌约？”张鹤年老会长颇感好奇，问道。 第9章 ‘肤如凝脂’来了 李传福和范坚强你一言我一语，把赌约告知给了老会长张鹤年。 “哦？”张鹤年听闻，抬眼扫向秦霄。 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对秦霄的兴趣比对满店珍宝的兴趣还大。毕竟珍宝到处有，能鉴宝，敢做赌的瞎子却不常有。 很显然，老会长好奇的神情之下，是对秦霄满满的不信任。 秦霄也很好履行了一个‘瞎子’的职责，两眼一抹黑，装看不着，随人怎么轻视和质疑。等结果出来后，再打所有人的脸也不迟。 老会长答应做赌约的公证人，随后拿起那块破破烂烂的三色石料，凝神静气，反复摆弄了半天，最后放下石料，摇摇头。 除了颜色外，这分明是块烂石料，秦霄与李传福必败无疑。 “哈哈！”范坚强捂着肚子，快笑疯了，大肆嘲讽道：“小秦，张会长都摇头了，你看见没有……啊不对，我忘了你是个瞎子，哈哈！” 秦霄风轻云淡，李传福则脸红脖子粗，又惊又怒，横竖不自在。 “实不相瞒，老朽没看出这块三色石料的门道。”张鹤年手抚白须，示意道：“小秦，你来说说看，它究竟有何不凡之处吧！” “好啊。”秦霄嘴角扯起浓烈的笑意，摸索着拾起三色石料，紧接着…… “砰！”秦霄高抬手，狠狠将这块石料磕在桌角上！ “咔嚓！”三色石料应声皲裂，无数道裂痕蔓延，最终走向毁灭。 “我滴个老天爷爷呀！”李传福捂着心脏，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秦霄突发惊人之举，对李传福来说，哪里是砸石料，分明是在砸他的三十万，砸他的老命啊！ 老会长张鹤年和奸商范坚强也懵逼了，呆愣足足数秒有余。 反应过来后，范坚强当场弯下了腰，笑得肌肉痉挛，泪和尿一道飙出。 “嘎嘎嘎！”范坚强笑得都不似人声了，尖锐又刺耳。“我说老李，这么个奇葩瞎子，你到底从哪儿找的？你们招店员之前不做精神鉴定吗？” 范坚强当了半辈子奸商，赚了不少黑心钱。唯独这一次，赚钱体验独一无二，堪称天上掉馅饼，爽飞了。 他已经做好决定，回家在财神爷旁边，摆上秦霄的照片…… 正当李传福崩溃，范坚强笑尿之际，秦霄抬起了手。 “嘶！”眼力最好的老会长瞬间倒吸冷气，尖叫道：“怎么可能？竟有如此异事，老朽打眼，老朽打眼了啊！” 只见秦霄手里握着的，是一块无暇的极品玉石。 极品玉石自然不是凭空来的，是秦霄像打鸡蛋一样，磕碎了外面包裹的破烂三色石壳，取出了内部的真核。 那是怎样一块极品啊！ 通体‘黄、黑、红’三色，自然柔美，三色混杂，只用三种颜色，便构成了一幅极具视觉张力的抽象画。 再看玉石表面，在外层石壳的保护下，它出淤泥而不染，没有受到无情大自然的半分侵害，真真当得起‘无暇’二字。 之前不是说，极品玉石如同极品美女，要‘肤如凝脂’才好吗？ 肤如凝脂，这不就来了吗？ 最惊人，也是直接向世人揭晓这块玉石身份的，是它通体的‘油漆’。 所谓‘油漆’，其实是一层氧化膜，让它变得更为细腻油润，玉感十足。 “嘎……”范坚强的尖锐笑声戛然而止，肥胖的面庞如同凝固了一般。 只存在于坊间传闻中的捡漏传说，今日出现了，且就出现在他的店里。 范坚强再也笑不出来了，连保证不哭都做不到。 他痴痴傻傻，喃喃道：“怎么……可能？我是不是做梦了？” “啪！”话音未落，李传福蹦起来，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抽在范坚强的胖脸上，‘好心’道：“老范，我来帮你证明，你不是在做梦……嘎嘎嘎！” 刚说一半，李传福也笑抽了，竟发出和刚才范坚强一样的刺耳笑声。 人生总是这样，充满变数，大起大落。 顷刻间，攻守之势，异也！ 哭爹喊娘的成了范坚强，笑到没个人样的成了李传福！ 这就是古玩行的神奇魔力！ 大喜大悲中的范坚强和李传福，都深深知道秦霄从石壳中取出了什么。 硬度极佳的绝品三色沙漠漆！ 沙漠漆，极品玉石中的低调贵族。价值、名贵和美丽程度皆极度惊人，只因为它极其稀有，见过它的人少，所以从未名扬四海。 沙漠漆颜色自然，形韵独特，因此令造假者望而却步。因为无论使用多么先进的材料以及人工处理手段，都无法做到与自然沙漠漆接近。 它是大自然最复杂和精细的杰作。 沙漠漆，就是裸露的荒漠区的金丝玉，由于地下水上升，蒸发后在玉体表面残留一层有色金属氧化物薄膜，像涂抹了一层油漆，故名沙漠漆。 沙漠漆含有非常丰富的矿物质成分，及微量元素，对人健康非常有益。 古玩行有句俗语：“错过沙漠漆，后悔一辈子。” 一方面是说沙漠漆贵，另一方面，是说沙漠漆确实容易被‘错过’。 首先，荒漠之地气候恶劣，人类探索难。沙漠漆诞生后，想让它在自然环境下保存完好，更是难上加难。 其次，就算真有被保护完好、未受到风沙破坏的沙漠漆，也很难被发现。 正如秦霄选中的这一块，它之所以被保存完好的原因，便是它是被裹在石壳里而诞生的。外层的石壳千疮百孔，为它遮挡了千万年的风沙。 极品沙漠漆都包裹在烂石头里，肉眼难以企及，上哪儿找去？ 绝品沙漠漆少，贵，知名度低，乃是此理。 肉眼无法穿越破烂石壳，得知其内部的真相，老会长、李传福、范坚强，三位好手尽数打眼，再正常不过。 甭管多高的高手，只要没长透视眼，碰到沙漠漆，谁都麻爪。 秦霄选中的这块极品三色沙漠漆，价值还不止如此呢。 秦霄为啥敢拿石壳往桌子上磕？他不怕损伤内部的沙漠漆吗？ 当然怕，但秦霄更加心里有数。 这块沙漠漆的硬度足够，他才敢砸。 而沙漠漆中，硬度高者，为上上乘。 第10章 可惜没如果 秦霄捡漏得到的极品沙漠漆，不仅硬度绝佳，颜色更是世所罕见。 在沙漠漆形成时，吸收的自然界物质不同，导致沙漠漆的颜色五花八门。 多色的沙漠漆不是没有，但很少，颜色亦混杂成一团，极大拉低了美感。 秦霄手中的这块极品三色沙漠漆，‘黄、黑、红’三色汇聚一身，搭配均匀，富有视觉张力，丝毫没有挑剔的空间。 总之一句话，用一千块钱买到这块硬度极佳的绝品三色沙漠漆，赚翻了。 秦霄为了稳住自己的‘瞎子’人设，故意对颜色的事绝口不提。 旁观的三人却不是瞎子，瞧见眼前美妙的沙漠漆，心境各不相同。 老会长张鹤年感到难以置信，老脸浮现惭愧之情，一辈子打鹰，到头来，给别人做见证人时反倒打了眼，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小瞎子比下去了。 幸亏老会长并非嫉贤妒能之辈，平复好情绪后，望向秦霄，眼神里既欣慰又惋惜。 以秦霄表现出来的天赋和能力，前途堪称无量，然而他的眼睛…… 老会长仍然不太相信，一个瞎子能在冰冷残酷的古玩行有何大作为。 无外乎是待在李传福的小店当个吉祥物，庸庸碌碌，了此残生罢了。 相比起仙人掌开花的漫长等待，昙花一现才更加令人惋惜！ 李传福则笑得合不拢嘴，冲过去抱着秦霄不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失散多年的父子呢。 他简直爽到不行，收留秦霄，真是捡到宝了！ 奸商范坚强也咧着大嘴，情绪却和李传福截然相反。他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又蹦又叫，懊恼得只恨自己来这个世界走过一遭。 用掉包赚了李传福三十万，就该抽身而退的，都怪他自己，贪得无厌，又想捞更多，结果全赔进去了！ 秦霄才不会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无奈推开挂在自己身上唠叨给没完的李传福，空洞的眼神直视前方，道： “张会长，您是赌约公证人，在这条古玩街上混饭吃的都信您，就烦请您帮忙给这块沙漠漆估个价吧。” “嗯……”张鹤年沉吟片刻，开口道：“沙漠漆本身便是稀罕之物，硬度、质地、颜色，皆是上上乘，依我看，至少一百三……不，一百八十万！” “嘎！”范坚强两眼一翻，好悬又抽过去了。 一百八十万，对他们这个规模的古玩店而言，不是小数目了。 更何况，这块沙漠漆的石壳，他是当废料收的，成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这块沙漠漆没被秦霄买走，一百八十万，是纯利润！ 可惜没如果。 范坚强眼睁睁看这自己店里的大宝贝落入秦霄之手，却无能为力。 “哈哈！”秦霄大笑，竖起大拇指。“一百八十万，好大一个惊喜！最近网上流行开盲盒，我这个盲人捡漏，应该也算是开盲盒的一种，直接开出终极大奖。” “范老板，不得不说，您真是凉心店家！‘诚信’古玩店，当之无愧！” “好了，既然范老板如此凉心，赌约公证人也在场。” 秦霄指向柜台方向的赝品百蝶瓶，话锋一转，曼声道：“大宝贝‘百蝶瓶’原物奉还，你把吃我们‘宝斋’古玩店的三十万吐出来吧。” “这个……我……”范坚强急得直擦汗，秦霄给他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而他又不想把骗到手的三十万还回去。 当此时，秦霄再度开口，来了一番诛心之言。“我说范老板，在古玩行混这么多年，你白活了？咱们古玩行的规矩，都叫你就饭吃了？” “一旦成交，即使是毒药也得饮下，没有反悔的道理！” “你打眼走宝，又跟我拉拉尿，要脸不要？” 铿锵话语，掷地有声，把范坚强砸得心惊肉跳，又颇感无地自容。 因为这番话，是他的原话。 李传福带着秦霄，抱着赝品百蝶瓶来退钱时，他便是用这番话耍无赖，把李传福气得半死。现如今，报应来了，秦霄以牙还牙，疯狂践踏无良奸商。 “爽！”李传福大喝一声，直呼秦霄为他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饶是一贯不要脸的范坚强，也扛不住秦霄这般打脸，遑论张会长还在。 范坚强顶不住压力，不情不愿收下赝品百蝶瓶，心头滴血的退还了三十万。 而李传福与秦霄，几近于白女票了他价值一百八十万的大宝贝沙漠漆。 折腾一番，毛没捞着，还搭进去一百八十万和面子，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肠子都悔青了！ 秦霄和李传福不愿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再待下去了，跟张会长客套一番，不鸟哇哇直叫的范坚强，自顾离开了‘诚信’古玩店。 走出古玩店，秦霄将手中的沙漠漆递给了李传福。“李叔，买它的钱是你帮我垫付的，捡漏了，它也该归你，归咱们‘宝斋’。” 李传福愣了愣，急忙推脱道：“不行，我不要！如果没有你的眼……额，实力，也拿不到它，还是你留着，卖掉治眼睛吧！” 本来李传福刚想说‘眼力’的，但一想秦霄的情况，又匆促改了口。 “我眼睛不用治，说不定哪天老天开眼，自己就好了，还是你留着吧。”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李传福没争过秦霄，收下了沙漠漆，并许诺若卖出去，会给秦霄一半的提成。 李传福对秦霄不胜感激，从这一刻起，往后他会把秦霄当做亲人看待。 今天堪称大丰收，回到‘宝斋’古玩店，把沙漠漆放置好以后，两人决定不做生意了，叫上在酒店休息的楚清漪，一起去吃顿大餐。 楚清漪的电话，打了四遍才接通。 电话接通后，楚清漪的尖叫，吓得李传福脸上登时失去了笑容。 他慌忙招呼秦宇出门，锁好店门，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楚清漪的酒店。 秦霄面容冷峻，大致猜到楚清漪出了什么事。 而开车的李传福，则像疯了似的，吓得面无血色，嘴里不停念叨着。“苍天啊，楚小姐千万不能出事，她要是出事，我……我也就完蛋了！” 第11章 二煞并起 秦霄和李传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楚清漪居住的酒店。 李传福那吓到魂不守舍的模样，更加验证了秦霄的猜测：李传福与楚清漪之间，绝对有深层次的渊源，李传福不敢让楚清漪在他的照看下出事。 酒店前台听说楚清漪身体不舒服，跟着上楼，打开了楚清漪的房门。 “啊！不要过来！”刚打开楚清漪的房门，便听到了她凄厉的尖叫。 原本清丽脱俗的她此刻宛如惊弓之鸟，美好的形象全无，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她极度恐惧地蜷缩在被窝里，美眸惊恐地注视前方，整个人瑟瑟发抖。 秦霄和李传福突然打开房门的响动，更是把她吓得不轻。 “不要过来！”她又重复了一遍，大喊大叫，清泪滚滚滑落。 “好！楚小姐，我不过去！”李传福急忙止住脚步，高举双手，堂堂‘宝斋’古玩店老板，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急切道：“楚小姐，您怎么了？到底哪儿不舒服？是我，老李啊，您还认识我吗？” 楚清漪对李传福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一个劲儿大喊不要过来。 在此期间，秦霄已经动用天眼，窥探清楚了全部真相。 他拍了拍李传福的肩膀，沉声道：“李叔，她没跟咱们说话。” 没错，楚清漪喊的‘不要过来’，不是对李传福和秦霄说的。 而是对她幻觉里那些奇怪东西的警告。 在秦霄天眼的视角里，一团无比浓郁的黑气，已经全面包裹住了楚清漪的头颅，不断往她的口鼻、耳朵、眼睛里钻去。 她眼白下方凭空多出的几粒黑点，便是最好的证明。 黑气的源头，正是她胸前贴身佩戴的鱼形古玉。 那古玉不干净，自带煞气，女子又天生体阴，适合煞气的滋生与扩散。 楚清漪长期佩戴，古玉上的煞气已经生长到一定程度，隐隐对她的健康造成了一些影响。比如她最近经常失眠多梦，神思不宁，甚至有‘鬼压床’的经历，便是煞气扩散的征兆。 真正引起煞气大爆发的，是她今天去广誉茶楼打探黄金龙龟的消息，那里牛鬼蛇神遍地，甚至有土夫子踅摸葬品的销路，人多气杂，邪秽丛生。 她感到不舒服后被李传福带到‘宝斋’休息，那里有古玩的古气和大型铜鼎等重器镇压风水，抑制住了她身上的煞气爆发。 然而，她来到酒店休息，煞气再度爆发，罪魁祸首却是…… “唉！”秦霄重重叹息一声，天眼的视角里，除了楚清漪的臻首，还有她床头柜上的那面正对着她的镜子，同样黑气弥漫。 这是十分明显的‘镜煞’。 风水学中，把对风水不利的因素都称‘煞气’，也叫‘霉气’。 阴气聚集，久之则生霉。 在《易经》里，霉气被预为时运不正。 按人体七轮所述，霉气重，则七轮乱。 七轮乱，则生患。轻度背运，中度神思恍惚，出现幻觉，重则身死命丧！ 所谓‘镜煞’，是指在风水上，镜子是常用之物，多数是用来驱怪辟邪的，应该对着凶煞来的方向，比如反射‘光煞’等。而若是对着人，尤其是对着枕头，在镜子面前睡上一觉，那便会形成‘镜煞’。 ‘镜煞’相当于一张血盆大口，会吸食阳气，长此以往，便会恍惚。 不过，‘镜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它仅仅是玄空飞星风水理论中的‘流年三煞’之一，并且是最弱的一个。 毕竟谁家都有镜子，谁家都有不注意拿镜子长时间对准自己的时候，真要是严重到一定程度，谁家还敢买镜子？ 事实上，对健康的正常人，尤其是血气方刚、阳气旺盛的大小伙子而言，‘镜煞’的负作用微乎其微。 哪怕是体质不错的女性，也不会被‘镜煞’影响太重。 怕就怕，明明不健康、身上已经染煞的人，还去招惹‘镜煞’。 楚清漪便是这种人。 女孩子爱美，她回到酒店后躺在床上，随手拿起小镜子照了照，之后不以为意，把小镜子搁在床头柜上，对准自己的枕头，然后睡了一觉…… 等她睡醒，身上本就在快速扩散的煞气，自会一发不可收拾，再度爆发。 秦霄看出来了，这是二煞并起。 ‘镜煞’和她胸前鱼形古玉的煞气相辅相成，需要一道破解。 ‘镜煞’很好破解，把小镜子移开不就行了嘛！ 于是，秦霄低声道：“李叔，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有一面镜子对准她。” 焦急的李传福一听，果然找到，震惊道：“小秦，你……” 秦霄空洞的双眼直视前方，高深莫测地回答道：“有些东西，瞎子感受得更深。” 这话倒是不虚，盲人的世界本身就是不见天日的，因此其余感官被锻炼得极度敏锐，更容易感触到一些正常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老年间的志怪故事里，也总有瞎子在驱邪破煞中充当关键角色。 秦霄继续补充道：“而且在我失明前，我也看过一些风水书籍，对此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楚小姐的情况，我在书籍上见过，所以知道怎么办。” “她受某些不干净东西扰，把镜子挪到阳台，情况会好转不少。” 李传福相信秦霄，听秦霄的，不理楚清漪的尖叫，走过去把那面形成‘镜煞’的小镜子挪走，把它搁在阳台上，叫纯洁的日月光华来净化它。 ‘镜煞’破了，楚清漪的情况却并没有丝毫好转，她依旧尖叫，因为李传福的靠近，导致神志恍惚的她更加惊恐了，总感觉有不干净的东西要来害她。 这很正常，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煞气不是一两分钟内产生的，想挪一下镜子就彻底让‘镜煞’的影响彻底消除，也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秦霄喊李传福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系列物件的名称，叫李传福趁天黑之前，赶紧去买回来，说这些会对楚清漪的情况有帮助。 “好！”李传福不敢耽搁，答应一声，快马加鞭，冲出去买东西。 第12章 认错的白天鹅 剩下秦霄和神志不清的楚清漪待在房间里，孤男寡女，秦霄却并没有非分之想，眼瞧着原本圣洁的女神被脏东西摧残成这副模样，内心一阵不忍。 他轻手轻脚走上前，试图安慰楚清漪，告诉她没有妖魔鬼怪，一切不过是她神智恍惚，瞎想出来的。 秦霄坐在楚清漪的床边，不断跟她说话，劝她不要害怕。 “啊！滚开！”楚清漪还是把秦霄当做魔鬼，发现秦霄靠得这么近，居然鼓起勇气，伸出十指，对准秦霄一顿乱咬乱挠了起来。 秦霄很快就被挠成土豆丝，龇牙咧嘴，忍不住嘀咕道：“这小妞，脾气够倔，没想到还很勇敢，都吓成这样了，还敢跟我这个‘大魔王’做斗争。” 不得不说，这样的性格很对秦霄胃口。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不然的话，被人打瞎，却无法报仇的他，撑不到今天。 “就是现在！”秦霄忍了半天，抓住机会，一把将楚清漪抱在怀中，箍住她张牙舞爪的双臂，紧接着伸手抓向她胸前的鱼形古玉。 ‘咔嚓’一声，鱼形古玉总算被秦霄扯下来了，丢在了一旁。 煞气的源头离体，楚清漪头脑上包裹的煞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她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幻觉没有那么严重了。 她不再挣扎，依偎在秦霄的怀里，突然感觉，这样一双不算宽广的臂膀，竟能给她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只要待在这臂膀里，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两人平静地相拥，再也没有了吵闹，无形的火花在空气中静悄悄迸发。 不到半个小时，李传福就气喘吁吁赶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袋子东西。 他是混古玩行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对他来说很容易买到。 “咳咳！”李传福把头扭到一边去，装没看见秦霄的举动，说道：“小秦，东西买回来了，该怎么办？” 秦霄暂时放开楚清漪，指挥道：“此屋西北角是吉位，上挂铜葫芦，下置文昌塔，床底撒五帝钱。电视墙右上角是白虎位，上置麒麟，下置铜马。” “窗户打开，熏艾草。” “好了，剩下不用管了，交给我吧。” 说完，秦霄从李传福手中接过符篆和朱笔，沾了点朱砂，迟疑了一下。 最后，他放下朱笔，咬破自己手指，以血画符。 以上这些，皆是他脑海中的先祖传承。 不过由于他刚刚接受先祖传承，还未来得及修炼，本身是个凡体，没有道行，所以才会这么麻烦。 如果假以时日，秦霄修炼有成，这种级别的煞气，弹指便可破除。 时间不大，符箓落成。 秦霄画的是一张威力强劲的雷符，以他鲜血铸就，绑定他的神魂。 再用天眼扫视房间内的风水格局，发现李传福放置的那些镇物，已经缓缓在产生作用，开始压制楚清漪身上，和鱼形古玉上的煞气了。 秦霄点点头，觉得差不多了，重新拾起那块鱼形古玉，用雷符将它包裹住，握在手心里。 秦霄把雷符和古玉对准楚清漪的眉心，神色肃穆，嘴里念念有词，吟诵道家心法口诀。“雷霆号令，急如星火。八方威神，使我自然。十方三界，倾刻遥闻。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那达，洞罡太玄，朱殷速现形！” “准敕飞步下坛庭，敢有不顺吾道者，妖魔鬼精化为尘！” “破！” 随着秦霄一声大喝，奇妙的事情顿时出现。 没有想象中，或电视剧里那么夸张，引动九天神雷，轰碎怪力乱神。 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旁观的李传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刹之间，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总之房间里令人压抑的氛围不见了，整个人顿感一阵轻松，通体舒畅。 秦霄手中的雷符也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直接燃烧，化为飞灰。 它只是变得极为黯淡，仿佛失去了该有的威能。 “咔嚓！”与此同时，被雷符包裹的古玉应声皲裂。 它没有破碎，却生出了许多裂纹，似乎遭遇了重创。 “靠！”秦霄怪叫一声，两腿站不稳了，好悬摔倒。 他是没想到，画个符，破个煞而已，居然能损耗他这么多的精力与体力。 不过，这样的牺牲，确实值得的。 因为在古玉破碎的同时，楚清漪猛地打了个哆嗦，美眸恢复了清澈。 在天眼的视角里，秦霄能够看出，无论是古玉上的黑气，还是楚清漪身体上的黑气，统统消失不见了。无疑，他的‘破煞首秀’，是非常成功的。 “啊……”楚清漪变得正常，低声惊呼一声，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然而她又深深记得，‘噩梦’期间，都发生了什么，秦霄救了她。 秦霄分明是一个盲人，却有着强大的本领，帮了她大忙。 再想起她梦魇时，秦霄抱住她，她感受到的安全感…… “唰！”堂堂楚大小姐，当即霞飞双颊，羞赧地不敢直视秦霄。 不被煞气缠身、浑身轻松的她依然很虚弱，她坐在床上，芳心剧烈起伏。 秦霄警告过她不止一次，但她不信，直至刚才煞气爆发，才证明秦霄是对的。什么都比不上亲眼所见，如今她算是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事情，不能单单用‘科学’来解释。 她顿时感到惭愧不已，要不是因为自己太倔强，不听劝，古玉中的煞气根本不会演变到这种程度。 “那个……对不起啊。”楚清漪贝齿紧咬樱唇，低着头，小声嚅嗫，向秦霄道歉。 “哈哈！没事，楚小姐您能平安比什么都强！”李传福在一旁乐得不行，主动代替秦霄回答，生怕秦霄愣头青，不给楚清漪台阶下。 ‘不敢得罪楚清漪’七个字，已经明晃晃写在李传福的脸上了。 秦霄苦笑，摆手道：“没错，不用道歉，李叔说得对，平安最大。” 其实秦霄内心一阵暗爽，能让这样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主动低头认错，实在难得。 休息片刻，秦霄恢复了点体力，于是起身打算跟李传福离开，走之前，他不忘善意提醒道：“楚小姐，你已无恙，不过出于稳妥考虑，你还要在这个房间再住至少一晚，让房间里‘增吉’的镇物们彻底发挥功效。” “今晚，你要沐浴更衣，脚腕佩戴红绳。” “从明天开始，你更要多晒阳光，多行善事，少走夜路。” 第13章 欺负老实人 交代完注意事项，秦霄拿过导盲棍，准备跟李传福一道离开。 “等一下！”然而，楚清漪的呼喊，又让二人硬生生停下脚步。 李传福诧异地扭头问道：“楚小姐，什么情况？还是不舒服吗？” “不是，其实我……”一向办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楚清漪竟变得结结巴巴，俏脸上的红晕非但不褪，反而愈发浓重了。 她美眸死死盯住秦霄的导盲棍，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道：“李叔，你能不能让他……让他留下来陪我？” “啊？”秦霄和李传福同时惊呼出声。 折腾一天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她一个无暇的大闺女，秦霄一个大小伙子，让秦霄留下来陪她……不合适吧？ 正当秦霄和李传福想说些什么时，楚清漪忽然手指捏紧被角，委屈巴巴道：“我害怕！” 两个大直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不敢一个人过夜。 也难怪，煞气爆发时，她都出现了幻觉，满屋子全是魑魅魍魉要抓她，可把她吓得不轻。即便明知煞气被秦霄驱散了，残存的恐惧却不会立刻清除。 她看到了秦霄的能力，是那些‘妖怪’的克星，有秦霄陪着，会放心。 当然，最主要的因素，还是秦霄双目不可视物，以及一天的接触，发现秦霄的人品还不错，所以她才会选择让秦霄留下陪她。 李传福最清楚秦霄的人品，他也劝秦霄，干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秦霄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好家伙，你们是真不把我当正常男人啊！” “好吧，我留下。”不过秦霄仍是答应了楚清漪，选择留下。 反正回去也是睡觉，在这儿也是睡觉，在哪儿睡不是睡？ 李传福很有眼力见，走之前找前台要了床被子，帮秦霄铺在地上。 楚清漪依旧睡床，秦霄则打地铺。 他和楚清漪今天刚认识，又不熟，没有多少可聊的，房间里很快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秦霄倒无所谓，盘膝端坐，神情呆滞，像宕机了一样。 他看似是在发愣，其实是在整理脑海里浩瀚庞杂的先祖传承。 百无聊赖的楚清漪先是看书，然后又掏出小本本，开始整理这段时间收集到的、为数不多的、有关黄金龙龟下落线索的情报。 十几分钟后，她气馁地合上小本本，明显什么都没总结出来。 寻找黄金龙龟，任重而道远。 时间在枯燥中流淌，吃过送上门的晚餐，快到了睡觉的时候。 秦霄丝毫不困，遨游在脑海里无尽的知识海洋中无法自拔。 楚清漪却开始变得不太正常，长时间凝望秦霄的眼睛，想知道他是否真的看不见。最后她干脆起了玩儿心，悄不做声下床，凑到秦霄近前，假装要戳秦霄的眼睛。 秦霄确实瞎了，能看见的是额头上的天眼，楚清漪这么做，秦霄自然不会有任何躲闪的反应。 “嘻嘻！”楚清漪捂嘴偷笑，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傻，同时也彻底放心，对秦霄的视力不再怀疑，挪步进了浴室，照秦霄的提醒，沐浴更衣，佩戴红绳。 “哗啦啦！”浴室传出水声，一本正经的秦霄无奈叹了口气，小声自语道：“唉！没想到，这种级别的女神，也有憨憨的一面。她要是知道我其实能用天眼看清，怕不是她……噗！” 话没说完，秦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只见洗澡洗到一半，楚清漪竟然从浴室出来了！ 确认了秦霄真瞎后，她干脆不把秦霄当男人……不，直接不把秦霄当人了，她用不惯酒店赠送的低档货，从浴室出来翻找行李箱里的名牌沐浴用品，居然不裹条浴巾！ 她公然出现在秦霄天眼的视线里，尽情展露着曼妙修长的娇躯。 入眼尽是雪白，肌肤娇嫩，曲线迷人，堪称人间绝景…… 秦霄是个老实人不假，但你也不能这么欺负老实人啊！ 醉人的体香沁入鼻息，秦霄顿感热血冲脑，心跳加速，浑身发烫。天晓得他拥有多么强的忍耐力，才勉强保持镇静，没有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哼！”找完东西，楚清漪发现秦霄依旧不动如山，她忍不住轻哼一声，朝秦霄吐了吐舌头，随即钻进浴室里继续洗澡。 她刚走，秦霄便露出无比悲愤的表情，内心直呼悲哀，太悲哀了。 我是瞎子，不是公公！ 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吧？ 楚清漪洗完澡出来，很随意地裹着浴巾，春光接二连三泄漏。 吹干头发，她开始倒腾行李箱，又是找衣服，又是挑衣服，又是试衣服，找了好久，才总算确定明天该穿什么。 快受不鸟的秦霄以为这就算完了。 哪成想，她又开始挑选合适的贴身衣物，挑选适合她今晚心情的睡衣…… 秦霄已经放弃思考，她出来办事，为啥要带这么多衣服了。 总之，秦霄亲眼目睹了一场为期漫长的更衣秀，到最后都变得麻木了。 楚清漪绝对想不到，对秦霄而言，她早就没有任何‘秘密’了。 “咦？”终于折腾完了，楚清漪打算上床睡觉，随意瞥了眼秦霄，忽地惊疑一声，问道：“你擦鼻子干嘛？纸怎么红了，你流鼻血了吗？” 麻木的秦霄很淡然地回答道：“内伤，白天那伙混混打的。” “原来如此。”楚清漪点头，表示很合理，白天秦霄确实被打破了鼻子。 “那你为什么用被子把肚子和腿盖上？是冷吗？”楚清漪又问道。 “咳咳！”这次秦霄不淡定了，急忙拉紧被子，千万不能叫她发现被子下的某些‘巨大’的变化。 “没事，驱煞的后遗症。”秦霄昧着良心，胡乱应付了过去。 时候不早了，有秦霄陪着，楚清漪根本不怕，钻进被窝里睡觉，很快便坠入梦乡。毕竟被煞气缠身是很累的，她好久没这么深度的睡眠了。 她根本想不到，她给秦霄带来了怎样的‘伤害’。 过了好久，秦霄还神思不宁，满脑子都是那时候的香滟画面。 秦霄只能胡乱地浏览着脑海里无穷无尽的先祖传承，直到某一条信息，瞬间吸引了秦霄的全部注意力。 “嘶！”秦霄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尖叫出来。“我的眼睛有救了！” 第14章 黑暗过去,光明到来 通过整理脑海里浩瀚如海的先祖传承，秦霄惊喜发现，他的眼睛有救了。 秦家先祖的传承与见闻中，也有关于医术方面的，玄奥的知识告诉他，他的眼睛还有救，并且希望很大。 秦霄的眼睛，是被打瞎的。 当初他遭受毒打，眼睛也被重创，玻璃体积血，视网膜出血，由于没得到及时的治疗，后续产生了一系列病变，最终导致他视觉神经萎缩。 通俗来讲，就是秦霄眼睛的零部件都齐全，只不过视觉神经报废了。 把视觉神经重新激活，再用药物弥补玻璃体和视网膜受到的损伤，秦霄便能够恢复光明。 巨大的喜悦充斥在秦霄的心头，自从他被打瞎以来，从未像这样开心过。 事不宜迟，他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了，直接起身，在熟睡的楚清漪未察觉下，悄悄走出房间，去往酒店前台，要求前台帮他购置一系列物品。 楚清漪是富家女，居住的酒店自然服务到位，有义务帮忙跑腿。 更何况，秦霄还撑着导盲棍，是个盲人，哪怕为了酒店的声誉着想，也不能拒绝秦霄。于是酒店前台安排保安出去帮秦霄跑腿，很快便买回来了。 被使唤跑腿的保安小哥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酸溜溜的。因为他可亲眼所见，秦霄进了那位白裙美女的房间，半个晚上没出来。 这年头，一个瞎子都能搭上女神，他咋还是保安？ 秦霄的天眼，把保安小哥的羡慕嫉妒恨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忙着治疗眼睛的他不以为意，急匆匆赶回房间，任凭别人怎么去想。 回到房间，秦霄取出一套银针，又将当归、黄芪、芦荟等药材，挤出汁液，与桑叶、菊花、金银花、黄连、防风、归尾、赤芍等药材的碎末混合，用开水冲热，浸在纱布上，蒙住双眼。 这是典型的中医蒸熏疗法，始见于现存最早的中医典籍《黄帝内经》。其原理是借助药力和热力，通过皮肤、粘膜作用于眼部，促使腠理疏通、脉络调和、气血通畅。 蒸熏疗法仅是辅助，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那套银针。 秦霄要用先祖传承的秦家秘闻针法，通过针灸来刺激各处穴位，冲开淤血，治愈暗伤，激活萎靡不振许久的视觉神经。 人体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经别、络脉等，穴位是这些经络上的关键点。十二正经中部分经脉直接或间接与眼发生联系，如手少阴心经‘系目系’，又如足太阳膀胱经‘起于目内眦’，足厥阴肝经‘连目系’，等等。 中医的精华，便是针灸与穴位的无数种排列组合，会产生无数种奇妙的肌体反应。 深吸一口气后，秦霄盘膝而坐，催动银针，一针又一针，准确而迅捷地落在每一处穴位上。 面部当眉头陷中、眶上切迹处的攒竹穴；前额当瞳孔直上、眉上一寸的阳白穴；属经外奇穴、正坐位或仰卧位，瞳孔直上，眉毛中的鱼腰穴；属手少阳三焦经，在眉梢凹陷处的丝竹空穴…… 太阳穴、瞳子髎穴、球后穴、承泣穴、四白穴、晴明穴、上晴明穴…… 针灸是一项技术活，事关眼睛更是马虎不得。眼睛周围有丰富的血管神经，刺中血管会导致疼痛、淤血，刺中神经更是会导致眼部神经损伤。 比如睛明穴、上睛明穴、承泣、球后等穴，只可直刺0.8到1.2寸，只能轻轻捻转，其余穴位或斜刺，或平刺，入针深度和留针时间也各不相同。 然而，神奇的是，从始至终，秦霄竟一步未错。 不仅仅是他自幼浸银古玩行，练出来的手巧那么简单。 实际上，秦霄正处于一种忘我的空灵玄妙之境。 白天的时候，先祖传承只是他脑海中冷冰冰的数据库，从他活学活用的这一刻开始，那些无穷的知识，才真正与他融为一体。 施针的技巧，精妙的医术，秦霄无师自通，越用越纯熟。 也是在此时，秦霄的身体出现了奇妙的变化：丝丝缕缕的真气从他体内自发涌现，越聚越多，最终布满了他的四肢百骸，附着于他的指尖，连接在银针上，让他每一针的疗效翻了好几倍。 依中医理论，所谓真气，是维持人体生命活动最基本的物质，人之有生，全赖此气。它既是真元之气，又是经脉之气、生命之气，更是刚正之气。 真气，人人都有，但能像秦霄这样激活，使其具象化的，却少之又少，堪称上天的宠儿。 道家古籍《素问·上古天真论》更是有云：“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 一旦激活了真气，并将持续修炼下去，假以时日，脱胎换骨不是梦。 即便是秦霄刚刚激活真气的现在，在真气的帮助下，他视力恢复的进度也堪称一日千里。他萎靡不振的视觉神经，正在一点点重新崛起，恢复正常。 忘我的秦霄察觉不出时间的飞逝，等他拔下最后一针，解开蒙眼的熏蒸纱布时，天已经亮了。而激活了真气的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疲劳。 “呼！”秦霄长出一口气，平复好激动的情绪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唰！”入目所见，是晨曦破晓后的光明，房间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窗外虫鸣鸟叫，挂着露珠的树叶绿意盎然，床上绝美的楚清漪恬静安眠，共同编织成了秦霄恢复光明后，最美好的景色。 天眼也能看见这些，可瞎掉的肉眼才是秦霄的心结。 这一刻，心结解开了，秦霄宛如新生一般。 黑夜已经过去，光明到来了。 秦霄站在窗边，欣赏清晨的街景，目光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有些人，有些仇，到了清算之时。 “啊，你醒啦？”秦霄刚收拾好昨晚治疗的银针和药材，楚清漪便嘤咛一声，从睡梦中醒来。 自从她沾染上煞气后，第一次睡得安安稳稳，没有噩梦。 对她来说，今天同样也是新的开始。 楚清漪像只华贵的小猫一样，慵懒地从床上坐起。 “嗯，醒了。”秦霄认为现在不是告诉外人他双眼复明的好时候，于是他重操旧业，又当起了瞎子，双眼空洞无神，没有聚焦。 楚清漪睡得太香，什么都不知道，还当秦霄是个瞎子，丝毫没有顾忌，一如昨晚，在秦霄的眼皮子底下，脱下睡衣，换上今天出门的装扮。 秦霄刚平复好的心情，又开始‘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热血再度冲顶。 他如今三只眼睛，可是能看得更清楚了。 光线充足的情况下，楚清漪无暇的娇躯，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第15章 人渣味太大 换好衣服，楚清漪又发现了异常，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又拿被子把肚子和腿盖上了？你真的很冷吗？我怎么不觉得？” “咳咳！”秦霄老脸一红，干咳两声，胡扯道：“对，早上湿气重。” 内心里却暗道：“我是怕不拿被子盖上，你看见它会骂我是流氓……” 无疑，楚清漪在秦霄眼皮子底下更衣的举动，让秦霄的心情更美好了。 楚清漪是个倔强的小妞，甚至有些偏执，称得上是一个工作狂，昨天煞气爆发，今天身体恢复，便带着秦霄再次去了古玩爱好者的聚集地广誉茶楼。 由于秦霄是个‘盲人’，外加楚清漪心善，又欠着秦霄的人情，以至于走出酒店的时候，碰到台阶，她都会伸手搀扶。 这一举动被羡慕嫉妒恨的保安小哥瞧见，内心又是一阵酸楚。 不得不说，跟美女一道出行，时不时还会被美女照顾，受到旁人质疑的目光，秦霄简直爽得不行。 今天的楚清漪一改昨日白裙美女的装扮，新衣新气象，更加把精力投入进了寻找黄金龙龟的工作中，以至于她换了身简约干练的装扮。 修长的细腿包裹着一条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勾勒出迷人的曲线，上身是简单的宽松t恤衫，却掩盖不住魔鬼的弧度，脑后一蹦一跳的黑色马尾辫，时刻宣示着她的倔强与认真。 即使是这样，她浑身依旧散发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圣洁无比。 跟楚清漪走在一起，只能用‘赏心悦目’四个字来形容。 两人很快穿过古玩街，进入熙熙攘攘的广誉茶楼。 每天这里都会聚集很多古玩行家，众人或是邀请三五好友，带上心爱古玩，来此赏宝，饮茶吹牛比，畅聊古玩行最近发生的大事小情。 或是干脆来此交易，以物换物的。 总之，这里牛鬼蛇神混杂，是最有可能打探出黄金龙龟的下落的。 然而一脚踏进广誉茶楼，迈入内堂，秦霄一早上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所谓冤家路窄，不过如此。 他心心念念的罪魁祸首，他恨之入骨，最想清算的仇敌，竟然也在这里。 内堂中，人群聚集之处，一个满身名牌、人模狗样、油光水滑的富二代，正在那里高谈阔论，明明讲得没啥营养价值，却动不动便博得满堂彩。 此人，正是齐名远，洛阳城齐家大少爷。 四下里的人不是捧他臭脚，是得罪不起齐家。 不仅仅有齐名远，齐名远身旁正在为他沏茶，满脸‘我男人就是厉害’表情的妖艳女人，名叫顾诗诗。就是那个伙同齐名远，坑害秦霄的绿茶表。 绿茶表给人沏茶，倒也恰如其分。 秦霄陡然怒气升腾，伫立原地，死死瞪着不远处的女干夫银妇。 “你怎么了？”楚清漪看不见秦霄墨镜下的愤怒眼神，诧异地问道。 秦霄不答，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抑制住了过去爆锤狗男女，戳瞎齐名远双眼，令其血债血偿的冲动。 “没事，被熏着了。”秦霄指了指鼻子，回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与此同时，齐名远也注意到了秦霄和楚清漪的存在。 一个瞎子，一个超级大美女，这样的组合，在哪里都注定会吸引眼球。 “齐少爷。”一名常年混迹广誉茶楼的消息通偷偷凑到齐名远耳边，低声道：“那边的美女，就是您要找的，昨天来打探黄金龙龟下落的人！” “哦？”齐名远挑挑眉毛，饶有兴致道：“有意思，惦记上黄金龙龟的竟然是一位大美女，不枉我今天特意过来一趟。” “还有那个昨天爆种，打了吴强的瞎子，他也在？正好，省得麻烦了。” “哈哈！来，诗诗，见见你的老情人！”齐名远发出大笑，粗暴地一把拽过顾诗诗，分开人群，大步流星走到秦霄和楚清漪面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纵使秦霄万分克制，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呦！是他呀！”顾诗诗表里表气，刚认出秦霄，便捏住了鼻子，嫌弃道：“亲爱的你可真会说笑，我怎么会跟这个死瞎子是老情人呢？人家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呕！”听到这恶心的语调，秦霄不由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冰雪聪明的楚清漪看情况也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 顾诗诗一见到秦霄，便打开话匣子，叨叨叨没完，一个劲儿贬低前男友秦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有多高贵，她选择做齐名远的女人有多幸福。 “亲爱的，当年这个死瞎子还没瞎之前，那可是我的忠实舔狗，对我好得不要不要的！可惜呀，他太挫了，比不上亲爱的你万分之一！” 楚清漪的眉头越皱越深，不光觉得顾诗诗出言不逊，有点太过分了。除此之外，还有齐名远的邪恶目光，一直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量。 楚清漪最恨这种登徒子，‘厌烦’两字几乎写在俏脸上了。 “呕！”见顾诗诗没完没了，秦霄捂住口鼻，作势又要干呕，并匆忙后退，请求道：“顾小姐，求你别再开口了，带着你‘亲爱的’也离我远点吧，你们身上的人渣味太重了，打瞎我的眼睛不算，难道还想熏坏我的鼻子吗？” “噗嗤！”楚清漪捂住樱唇，莞尔一笑。 难怪秦霄之前说被熏得受不了了，原来是狗男女身上有人渣味啊！ 秦霄不说还好，一说，她也觉得两人身上真有所谓的人渣味了…… “你！放屁！”顾诗诗气急败坏，指着秦霄的鼻子尖声喝骂。 她把自己当成小仙女，每天打扮香喷喷的，怎么会有怪味道？ “呵呵。”秦霄继续捂住口鼻，冷笑道：“大婶，我猜你的嘴现在张得一定很大，怎么看，你才像是在放屁吧？” “啊啊啊！”顾诗诗抓狂了，无法想象曾经交往时，对她无比温柔的秦霄，会有一天对她恶语相向。而她，并不会反省她对秦霄做了什么。 “好了。”齐名远一把搂住顾诗诗，叫她安静，不屑地扫视着傲然挺立的秦霄，鄙夷道：“一个瞎眼废物而已，用不着你动这么大气。” 第16章 冰翠?还描金? 堂堂齐家大少爷齐名远，根本不把秦霄放在眼里。他叫顾诗诗不要吵闹，自己却一步上前，冷冷地注视秦霄，质问道：“昨天你把吴强他们给打了？” 昨天齐名远派吴强等三条狗腿子去‘宝斋’闹事，谁知被秦霄觉醒宝珠内的先祖传承，开启天眼，打断了狗腿。事后吴强三人不敢汇报，瞒着齐名远。 齐名远知道后勃然大怒，要不是今天想过来看看谁在打探黄金龙龟的下落，他甚至想亲自集结人手，去把秦霄抓起来。 不过事情凑巧，秦霄和楚清漪居然一起出现，也省得他麻烦了。 “是我，怎样？”秦霄傲然而立，毫不畏惧，空洞失焦的双眼流露出坚定。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会再忌惮任何人，尤其是齐名远。 “你还挺硬气。”齐名远目光锐利至极，寒声道：“打狗还看主人呢，打了我的狗，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两个人距离极近，气氛剑拔弩张。 而秦霄一句话，直接把齐名远怼得没脾气。“打狗看主人？不好意思，我是瞎子，我看不见。” “你！”齐名远一愣，恨得直咬牙。“你特么跟我抬杠是不是？” 秦霄表现得比齐名远还不耐烦，皱眉道：“好狗不挡道，你有事没事？没事滚蛋！真以为我有心情跟你抬杠啊？工地抬杠给工资，你能给我发钱吗？” “但是你大可放心，即使你给钱，我也不会要，嫌你们齐家的钱太脏！” “咯咯！”在早已鸦雀无声的茶楼内堂，齐名远咬牙的声音格外响亮。 “好，好，好！”齐名远连说三个‘好’字，继而威胁道：“算你有种，你就待在这里别走，等本少爷处理完正事，今天好好陪你玩玩！” 说话间，几名强壮体格的黑衣保镖从人群中脱颖而出，默不作声，把守住了茶楼出口。 见这阵仗，茶楼里围观的众人一个劲儿摇头，觉得秦霄太想不开了，竟敢蚍蜉撼树，招惹齐大少爷，无异于找死！ “哼！”齐名远冷哼一声，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很清醒地暂时把秦霄撇在一旁，办起正事。 他所谓的正事，便是与秦霄身边的绝色美女楚清漪交谈。 楚清漪打探黄金龙龟的下落，齐名远想知道她为什么找，她身后是谁？ 齐名远习惯仗势欺人，作威作福惯了，但他并非那种无脑富二代。 他没有点破，而是近似于搭讪，语气温和地向楚清漪询问道：“你好，这位小姐，请问芳名？你来广誉茶楼，是在找什么东西吗？我是否可以效劳？” “以及……”顿了顿，齐名远指向秦霄。“你和这个瞎子是什么关系？” 一边说话，齐名远放肆的目光在楚清漪完美的娇躯上扫量个没完。 他来找楚清漪，是办正事。 但如果能在办正事的同时，和这种级别的女神发生点什么，岂不是更好？ “美女？” “这位小姐？” “额……” 然而，在洛阳城泡妞无往而不利的齐名远，迎来了残酷的当头一棒。 他试图搭话，一连问了好几遍，楚清漪都没有理他。 楚清漪如同高贵的天山雪莲，只可远观，不容亵渎。 第一次见面，楚清漪便瞧出了他的人品与秉性，对这种人，楚清漪懒得搭理。齐名远‘齐家大少爷’的身份，楚清漪置若罔闻，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是齐名远成年以来，泡妞遭遇到的首次滑铁卢，令他尴尬得不行。 当此时，绿茶表顾诗诗酸溜溜的声音响了起来。“切，什么美女，拽什么拽？我看也就一般！” 幸亏她没说楚清漪长得不如她，要不然，秦霄真要怀疑人生了，怀疑到底是她瞎了，还是自己刚复明的双眼又瞎了一遍。 顾诗诗上下打量着楚清漪，撇嘴道：“做女人，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活得也真够悲惨！不过说来也是，和秦霄这种挫逼扯上关系，一辈子‘穷’字当头，买不起首饰！” 她充分为众人展示了什么叫真正的表子，嘲讽楚清漪身上没有首饰的同时，做作地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露出她脖子上佩戴的珠宝项链。 顾诗诗把项链尾端描金满绿的小观音握在掌心，展示给楚清漪和秦霄看，显摆道：“我男朋友花天价给我买的，描金冰翠，漂亮吗？” 她问楚清漪：“你有吗？” 她问秦霄：“穷比，看见没？漂亮吧？你能买得起吗？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是瞎子，不光买不起，还看不见，哈哈哈！” “噗嗤！”面对齐名远的时候，楚清漪冷漠如冰山，这会儿她终于绷不住了，笑出声音来，摇头道：“啊，好好看哦，我没有呢！”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确实没有首饰，更不需要首饰的点缀增色。 秦霄则不像楚清漪那么矜持，干脆当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顾诗诗，你真没有脑子啊！”秦霄大笑道：“冰翠？还描金？天价？我滴个天老爷呦！没有十年脑血栓，说不出来你这种话。” “如果描金冰翠是齐名远送给你的，那他可真是太爱你了，爱死你了！” “哈哈！” 秦霄的笑声具有感染力，茶楼里很多古玩行资深玩家，一个个也龇牙咧嘴，生怕得罪齐名远，想笑却不敢笑，憋得那是相当难受。 秦霄越笑，齐名远的脸色就愈发难看，狰狞之余，颇感无地自容。 “顾诗诗，你可知道什么是冰翠？”笑够了，秦霄才擦擦眼泪，‘热心’地帮顾诗诗免费讲解。 “冰翠的外观看起来，质地通透，纯净得不见一丝杂质。它的满绿更是惊为天人，足够闪瞎人双眼。” “这种质地，这种绿度，如果平移到冰种翡翠身上，那就是真正的天价，全世界都未必能找出多少块。” “可它是冰翠，我只能说：一文不值。” “冰翠是冰翠，冰种翡翠是冰种翡翠。” “冰种翡翠是翡翠，千万上亿年形成的矿物，主要成分是透闪石，硬度超高，密度极大，沉甸坠手，色带深浅过渡天然，部分翡翠内有雾或斑。” “而冰翠是……玻璃。” 第17章 亲爱的老父亲 秦霄和齐名远、顾诗诗这对狗男女有血海深仇，早就不畏惧报复，更不担忧会出现什么后果。因此，他做了戳破‘皇帝新衣’的那个小孩。 没人敢说破？那他来。 冰翠，叫得好听，其实就是玻璃。 相比起翡翠，玻璃就是非晶无机的非金属材料，主要含量是二氧化硅。硬度、密度，别说跟翡翠比了，跟任何名贵珠宝相比，提鞋都不配。 所谓冰翠，是古玩行一些无良奸商勾结黑心媒体，炒作出来的概念，为得就是坑一些毛都不懂的菜鸟。 他们故意混淆视听，让‘冰翠’的名字与‘冰种翡翠’听起来很像，仿佛‘冰翠’是‘冰种翡翠’的缩写，模棱两可，骗取钱财。 冰翠仅仅是一种故意仿翡翠的玻璃而已，其色彩往往比较均匀，如有色带，一般是呈流纹状，就像熔岩浆流动后留下的流线。 至于什么斑、雾……都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冰翠十分常见。 大绿棒子啤酒瓶的底，就是所谓冰翠。 它当啤酒瓶子底的时候，没人瞧得起它。可它来到古玩行，摇身一变成了冰翠，身价便暴涨无数倍，许多奸商甚至直接把它当成冰种翡翠来卖。 顾诗诗炫耀的项链，不仅仅是冰翠，还有描金。 描金，听起来挺高大上，有点艺术气息，其实…… 如果是好端端的无暇珠宝，为啥要破坏其整体性和连贯性，进行描金？ 只要细想，答案便会浮现：有裂的、有破损的珠宝，才需要描金。 描金是工匠修补有瑕疵珠宝的常见手段，说白了，就是哪里有坑，哪里有裂，往里塞点黄金，把缺口堵上，学徒都会。 除非极特殊情况，比如某世界级工匠为了作品的艺术性，故意打上描金等。否则，有描金的，全是残次品，比同级同种的无暇珠宝天然低一个档次。 齐名远送给顾诗诗的这条项链便是这样的东西，具有双重成分。 冰翠，带描金。 垃圾中的垃圾。 当秦霄笑着把这些知识讲出来后，顾诗诗的脸都绿了，比她脖子上戴的冰翠还绿。她一开始还觉得秦霄是在胡说，故意骗她。 可她又不是瞎子，茶楼里多少人看着呢，人们的表情里，答案很明显了。 “哈哈！”秦霄笑道：“顾诗诗，你炫耀啊？你咋不继续炫耀了？你身上有首饰点缀，你不是成功的女人吗？来，成功女人小姐，我采访采访你，现在你感受到你男朋友齐名远对你深沉的爱意了吗？他可是送你冰翠的人啊！” “价值连城！” “爱如潮水！” “潮水说退就退，哈哈！” 一旁的楚清漪浅笑嫣然，随即又轻声低语，感慨道：“女孩子要自爱，不可贪图虚荣，不然永远只会被当成工具、玩偶。” 楚清漪一语中的，揭露了齐名远跟顾诗诗关系的本质。 顾诗诗只是齐名远无数个女人之一，保不齐什么时候玩腻了就一脚踢开。 齐名远有钱，但他不是傻子，怎会花费天价，送给一个表子昂贵的珠宝？ “啊啊啊！”受不了连番打击顾诗诗放声尖叫，她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望向齐名远。“亲爱的，你送我的项链，真是玻璃吗？呜呜，你怎么可以……” “啪！”话没说完，齐名远一巴掌落下，把她拍倒在地上，呵斥道：“滚！少特么烦我！” 齐名远连番受挫，本就有些下不来台，这会儿顾诗诗又缠着他唠叨，他心烦意乱，无法忍受，干脆拿顾诗诗当出气筒。 顾诗诗炫耀不成被秦霄当众拆穿，眼下又被齐名远给打了，不由哭得更加伤心，羞愤难当，嚎啕着跑出了茶楼。 作为顾诗诗的前男友，秦霄亲眼见此情形，非但没有怜惜，反而倍感畅快。这才哪儿到哪儿？他迟早让这对狗男女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碍眼的表子跑了，秦霄和齐名远依旧在对峙。 秦霄问道：“你刚才打探我身边这位小姐的身份干什么？难不成你是缺爱了，想找一位年轻的妈妈关怀你？” “来，楚小姐，介绍一下。”秦霄指着齐名远，对楚清漪说道：“我帮你新收的大儿子，齐名远，喜欢把大绿棒子啤酒瓶子底当成名贵珠宝送别人。” 自打激活天眼、双眼复明后，秦霄如获新生，整个人积极开朗了许多，各种讽刺打击的人话张口就来，逗得楚清漪直笑，也彻底激怒了齐名远。 “死瞎子，你活腻了？”齐名远忍无可忍，不再顾忌身份形象，上前一把揪住秦霄的脖领子，狰狞无比地吼道：“你不想活，本少爷成全你！” “不过在此之前。”齐名远忽然把嘴凑到秦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逼问道：“告诉我，你们秦家那颗宝珠的真正玄机，我可以赏你个痛快！” “呵呵。”秦霄干笑两声，一字一顿，铿锵回应道：“叫爹。” “你跪下，恭恭敬敬唱一首《亲爱的老父亲》，我再考虑告不告诉你。” “唰！”闻言，最先有反应的是楚清漪，顷刻间霞飞双颊，浑身发烫。 秦霄刚说完她是齐名远的妈，秦霄又说自己是齐名远的爹，那她和秦霄的关系岂不是……成了两口子，还生了齐名远这么个不肖子？ 楚清漪想起了某件事情，悄悄盯着秦霄，俏脸更红了。 楚清漪是羞，齐名远则是怒，无边的暴怒。 纵观整个洛阳城，敢跟他齐大少爷这样对话的人也没有几个。 既然秦霄对他不敬，那他势必要让秦霄付出血的代价！ “都过来！给我往死里打！我看看谁敢传出去！”齐名远大喝，把他的黑衣保镖们全喊过来，准备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废了秦霄。 而揪着秦霄脖领子的他本人，更是对准秦霄的面庞，抡拳便打。 “不要！”楚清漪一声尖叫，生怕秦霄吃亏。 她不知，今时非同往日，秦霄不再是曾经的秦霄了。 齐名远抡拳的同时，秦霄嘴角扯起一抹鄙夷的弧度，觉得对手太弱。 弹指间，秦霄动了，只一招，便抓住了齐名远的手腕，卸掉他的力道，然后逆着关节，反方向一掰…… “嗷！”齐名远爆发出凄厉痛苦的惨嚎。 第18章 化干戈为赌斗 “嘶！”伴随着齐名远的声声惨嚎，广誉茶楼四下里也响彻一道道狠狠抽冷气的声音，许多茶楼的顾客都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宝斋’古玩店那个平时闷不做声的瞎眼小伙计，今天这是怎么了？吃了几吨熊心豹子胆，才能让他有勇气攻击齐名远大少爷？ 而且，秦霄显然猛得有些离谱了，齐名远家世显赫，为了防身起见，是学过一些基础格斗技巧的。然而谁都没想到，不到一回合，他就被秦霄秒杀了。 秦霄单手扣着齐名远的手腕，逆关节用力掰他的胳膊，面色冰寒，姿势很帅。相比之下，齐名远为缓解疼痛，整个身体快拧成麻花了，毫无形象可言。 “啊！”刚刚还为秦霄担心的楚清漪禁不住娇呼一声，结合她昨天看见秦霄打断吴强等人狗腿的画面，她才知道原来秦霄这么能打。 “少爷！”齐名远的黑衣保镖们半路上全急刹车了，焦急喊着让秦霄住手，生怕秦霄一个激动，生生把他们家大少爷的胳膊掰断。 “你放开我！”齐名远承受着难忍的剧痛，汗流不止，命令秦霄松手。 “哼！”秦霄冷哼一声，力道丝毫不减，不屑道：“你让我松手我就松手，凭啥？你算老几？我嫩爹，嫩我儿，爹打儿，岂不是天经地义？” “你刚才不是说要杀我吗？我把你放了，你杀我怎么办？”秦霄故意加大力道，使齐名远的胳膊呈极度惊人的逆向弯曲，随时有折断的风险。 齐名远疼得大脑一片空白，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面子？为了解脱，赶紧道歉，哀嚎道：“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想杀你，都是气话，气话！” 闻言，秦霄皱起眉头，反倒更加瞧他不起。“这就怂啦？齐大少爷，你以前的威风呢？你作威作福，欺负了多少老实人？你觉得一句道歉就能算了？” “那我的眼睛怎么算？” 秦霄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语气平淡，却透露出刻骨的冰寒。 两年的黑暗，今日终将血债血偿，秦霄只想让齐名远付出同等的代价。 “你……不要！”齐名远忽然感到被恐惧吞噬，心脏骤停，只能一个劲儿地大声呼喊。“救命，救命啊！快来救我……不不不，你们别过来！” 他先是喊救命，然后又阻止保镖们靠近，怕秦霄弄断他的胳膊，整个人完全已经疼傻、吓坏了。 不过，这并没有用。即使他的保镖不凑过来，秦霄也要掰断他的胳膊。 权当是给失明两年的双眼收点利息了。 “住手！小秦，住手！” 突然，古玩协会张鹤年老会长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嗓音响起。“别冲动！” 秦霄复仇的情绪被干扰，不动声色转移目光，向那边望去。 只见长袍马褂、腰背挺直的老会长站在一间包房门口，满脸焦急，以最快的速度朝这边赶来，制止秦霄的行为。“切莫冲动误事，枉送性命啊！” 这时一旁的楚清漪也拉着秦霄的衣角，低声劝阻道：“听长者的。” 秦霄不是莽夫，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刚刚只不过被复仇的情绪操控了。 齐名远烂命一条，死不足惜，秦霄现在就能掐死他。 然后呢？ 秦霄只能跟着陪葬。 齐名远背后是齐家，庞然大物。 秦霄背后……是空气。 现在报仇，报小仇，一命换一命。 以后报仇，报大仇，把齐家灭了。 能伸不能屈，是虫。能伸又能屈，才是龙。 想到此，秦霄松开了手，一脚踹在齐名远小腿上，让他跪在自己面前。 “呼！”见状，张老会长和楚清漪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同时也对秦霄刮目相看，这都能忍，此子确实非凡，只可惜是个盲人，注定成长空间有上限。 “少爷！”齐名远的保镖们这才敢上前，把他拉走，七嘴八舌询问伤势。 齐名远快气疯了，他一辈子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今天要是不做个了断，他的半世英名必将毁于一旦。 “滚！滚开！”齐名远恼羞成怒，狂抽保镖们巴掌，指着秦霄，嘶吼道：“别管我，杀了他，弄死他！” 现在秦霄手上已经没有人质了，保镖们自然无所忌惮，一个个摩拳擦掌，嗷嗷叫着朝秦霄打来。 “没皮没脸的东西！”秦霄战意高昂，做好了以少敌多的准备。 “我看谁敢动！”张老会长及时赶到，隔在双方中间，嗔眉竖目。 在这条古玩街上，乃至整个洛阳城古玩行，张老会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人敢对他不敬，包括齐家。 齐家是古玩大族，许多古玩的买卖交易，免不了跟古玩协会打交道。 张老会长亲自止戈，齐名远就算气死，也不敢真的犯浑。 就这样，一场激烈的冲突，被****现身的张老会长平息了下来。 老会长为人很好，拉着秦霄与齐名远，试图劝和两人，循循善诱道：“你们年轻人，没事总打打杀杀做什么？太伤风雅！这里是古玩行，既然话不投机，何不找人见证，比斗一番呢？凭本事说话，总好过拳脚相加！” 和好，百分之百是不可能的。齐名远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凶狠地瞪着秦霄，冷笑道：“张会长，让我跟一个瞎子比斗古玩，您可真会说笑！” “我齐名远自幼接触古玩，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我掌眼的能耐，在洛阳城青年一代无人可及！让我跟瞎子斗古玩，纯粹是对我的羞辱，浪费生命！” 听到这话，秦霄同样冷笑着回应道：“打架不行，吹牛你倒是很在行！瞧不起瞎子？实话告诉你，就你那点三脚猫的能耐，不用眼睛我都能压死你！” 齐名远嘲笑道：“怎么着？死瞎子，现在都学会白天做梦了？” 秦霄冷冷说道：“既然你不服，我不介意跟你来一场。” “别怪我欺负残疾人，我保证会让你输得很惨！”齐名远恶狠狠咬牙。 “赌注是什么？”秦霄提议道：“输了要你命，你肯定不给。不如这样好了，就按照先前我说的，你毕恭毕敬对我唱一首《我的老父亲》吧！” “如果我输了……” 秦霄自信笑道：“随你处置。” 齐名远被气得肝疼，见秦霄狂到没边了，二话不说。“好，我跟你赌！” 第19章 一秒鉴宝 广誉茶楼内又是一片哗然，今天好戏不断，过来花钱喝茶绝对是赚的。反倒茶楼老板今天没收门票，算赔了个狗血淋头。 同时众人也很好奇，秦霄，一个瞎子，真能玩得过齐家大少爷？ 人们严重怀疑，是秦霄还没从之前的打斗中缓过来，仍在上头。 能打的瞎子，人们听说过，小说和电视剧里有很多。 可鉴宝能力超越同代中翘楚的瞎子，却是闻所未闻。 毋庸置疑，包括张老会长和楚清漪在内的所有人，都对秦霄持悲观态度。 尤其是张老会长，满脸无语。 他那么说，纯粹是为了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并不是真想让两人斗上一场。这咋莫名其妙，两人顺着他的话茬，换种形式继续激烈冲突了起来呢？ 赌约已经定下，再没有反悔的余地，秦霄和齐名远同时请老会长做见证人，并向他请教玩法的建议。 “嗯……”想了想，张老会长说道：“不如这样好了，你们来我包房。” “今天我之所以会来广誉茶楼，是因为洛阳城有一位吴老板，请我帮他掌眼两件古玩。我在包房听见外面吵闹，出来一看，才知道你们俩打起来了。” 张老会长解释了他能在****出现的前因，紧接着带领秦霄和齐名远，后面跟着楚清漪和一群看热闹的，去了他的包房，见到了里面请张老会长掌眼的吴老板。 此人名叫吴福荣，在洛阳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旗下经营着一家中型房地产公司，身价几十个亿。不过，搞房地产的，都是从银行借钱，负债和身价差不多，吴福荣的身价水分很大。 虽然不如齐家，但也算是有钱人，不至于在齐家面前卑躬屈膝。 吴福荣的性格很好，和齐名远正常打招呼，也没有轻视穷小子秦霄。 他说他手上有两件存疑古玩，让手下人找了一些所谓的专家掌眼也没能瞧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没办法，他只好亲自出马，请张老会长做权威认证。 两件古玩，一件青铜器，一幅古画。 张老会长只帮他鉴定了青铜器，古画还没来得及看，便出去劝架了。 张老会长表示，这件他已经鉴定出结果的青铜器，便是秦霄和齐名远赌斗的内容，两人可以上手，最后同时说出答案，谁上手的时间短，答案更准确算谁获胜。 闻言，齐名远二话不说，一步上前，近乎抢的，将青铜器夺了过去。 此毫无风度的行径一出，惹得不少人直蹙眉。 秦霄本来便是盲人，双目不可视物，鉴定需要上手，你个眼睛好使的，还不知道谦让谦让？ 但他是齐名远，人们的想法只能憋在心里，而不能说出来。 对此，秦霄倒是不以为然。 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光不瞎，反倒多出一只眼睛。 特别是在强悍的天眼扫量下，他已经瞬间瞧出了个中门道。 这件青铜器是高十二公分的盒形铜灯，根据器型和锈化、腐蚀程度判断，是汉代的。灯为椭圆形盒状，矩形浅圈足。盖面有三层弦纹，呈阶梯状，盖顶有一花朵形钮，可上下翻动。盖的一面翻上，呈灯形，灯盘呈‘u’形下凹，灯盒前后置有小穿系，用以携带方便。 其设计合理，做工精致，器型独特，器体厚重，纹饰简单不失华丽，如果是真品，具有很高的历史、艺术、科研价值。 问题就在于：它是否像看上去这么珍贵？ 它是真品吗？ 霸占盒形铜灯一段时间后，齐名远动用诸多极为专业的鉴定手段，一一查探，内心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正如齐名远先前所说，论掌眼鉴古的本事，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他将盒形铜灯放下，开始措辞，想想怎么能把总结之语说得足够漂亮。 在他看来，秦霄已经输定了。 一个瞎子，无法肉眼直接观察锈迹和铭文，光靠摸的，得摸多久？ 怕不是等秦霄摸完，天都黑了。 然而接下来秦霄的所作所为，惊掉了一地下巴。 只见秦霄伸出一根手指，飞快在盒形铜灯上扫了一下，随即收回手指，说道：“鉴定完毕。” “哗！”四周顿时掀起一阵不小的喧哗。 许多人惊呼，这是弄啥咧？ 一些眼拙的人，甚至没看清秦霄的那根手指都做了些什么。 这就完事了？ 而在场一些眼力不俗的人，比如张老会长和楚清漪，皆变颜变色。 齐名远的眼力同样不差，一脸见了鬼的神情。“死瞎子，你……” 只有眼力好的人才能看清，一瞬之间，秦霄做了两个动作。 秦霄飞快伸出手指，在盒形铜灯底座往上顶了一下，之后手指飞快向上划动，找到盒形铜灯侧面的一块铜锈，反复搓磨，使其摩擦发热，产生味道。 两个动作，一气呵成，全程上手的时间也就一秒多一点！ 并且接下来的事实证明，哪怕上手一秒，秦霄也不弱于任何人。 在张老会长的示意下，齐名远和秦霄一起开口，宣布鉴定结果。 “赝品无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分先后，公布了同一个正确答案。 “天呐！”楚清漪娇呼，望向秦霄的美眸异彩连连，没想到他这么强。 “好厉害！”围观人群个个面露惊奇，议论纷纷，今天他们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不用眼睛也能鉴宝。 “咳咳！”哪怕是张老会长，都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因为秦霄出结果的速度，比他快。且他事先不看好秦霄，可秦霄又一次让他判断失误。 总之，所有人的关注焦点都在秦霄身上，齐名远反倒成了不重要的配角。 他受不了被冷落，更不愿意相信秦霄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于是大声质疑道：“行了，死瞎子，别装了，什么一秒鉴宝，我看你分明是蒙的！” “对与错，真与假，猜对的几率足足有百分之五十，走运罢了！” “好酸啊！”秦霄扇扇鼻子前的空气，冷笑道：“人渣味伴着酸溜溜的嫉妒味，真难闻！姓齐的，你怀疑我，我还怀疑你是蒙的呢！” 水火不容的两人，再度爆发了争吵，眼看又要动手打起来，齐名远的保镖们已经冲进包房了。 “停！”张老会长大喊，控制局面，提议道：“不如这样，你们俩把各自的鉴定方法写在纸上，然后统一公布，不就知道谁是蒙的了吗？” 第20章 人体电子秤 楚清漪主动请缨，附耳到秦霄嘴边，听秦霄说出鉴定过程，她来写。 嗅着鼻尖沁人心脾的芳香，时不时还有几缕发丝撩拨秦霄的面庞，秦霄不由心潮起伏，脑海里浮现出楚清漪在他眼皮子底下换衣服的景象…… “喂喂喂！”楚清漪满脸黑线，这人什么情况，刚才和齐名远对峙时还不卑不亢，富有英雄气概，此刻怎么突然变得满脸猪哥相，笑得异常邪恶呢？ “嘿嘿！”想入非非的秦霄急忙吸溜口水，清醒过来，尬笑两声，在楚清漪耳边小声说出了他的全部鉴定细节。 楚清漪很快代笔完成，那边齐名远的小纸条也写好了，双方同时公布。 只见齐名远的纸条上写的是：观锈色，真锈有绿、蓝、红、黑等多种颜色，有金属光泽。在贴骨处是黑锈，其上层是红锈，再之上是蓝或绿锈。 此盒形铜灯锈色单一，锈质疏松，有素器添锈嫌疑。 辨铭文，战国、秦朝时期，青铜器往往铭文笔道细浅，汉代铭文则多为隶书，呈长方形，笔画较战国时期粗壮。 此汉代盒形铜灯铭文细浅，有将战国时期和汉朝时期铭文风格混淆嫌疑。 观器型，盒形铜灯盖面三层呈阶梯状的弦纹，有肉眼几不可见的裂痕，灯盖似非一体熔铸，有后代拼接嫌疑。 齐名远的鉴定方法写出来，很详细，这件盒形铜灯总共有三处细微的嫌疑，全被他找出来了，足见其眼力不俗。 然而，秦霄听完，却对此不屑一顾，冷哼道：“垃圾手段，就你也配鉴宝？谁要是花钱请你掌眼，可真是倒血霉了，搞不好倾家荡产！” “死瞎子，你说什么？”齐名远额头青筋暴起，愤恨吼道。 “实话实说而已。”秦霄撇嘴，鄙夷道：“光用肉眼看，三处嫌疑，便能断定它是假的？这次算你蒙对了，可若出现特殊情况呢？” “就拿铭文风格来说，万一汉代的工匠走复古路线，心血来潮，非要在青铜器上打战国时期风格的铭文，那你岂不是打眼了？” “再比如说，万一当年工匠熔铸灯盖时出现了差错，导致不得不对其进行拼接，那你找到的所谓‘灯盖拼接痕迹’，岂不是又打眼了？” “至于锈色，那还用我说吗？青铜器化学成分脆弱，各处土壤元素不同，混合进去，就能使锈色发生变化。在皖省出土的青铜器，锈层偏灰绿色。湘省出土的青铜器，锈层则更偏翠绿色。这是常识，你不会不懂吧？” 秦霄语重心长道：“你要明白，有些时候，亲眼所见，未必为真。” 秦霄拿事实，摆证据，一一反驳，把齐名远怼得哑口无言。 在场一些古玩行老鸟都清楚，秦霄并非抬杠，他说得很对。 真真假假，无常莫测，才是古玩行的主旋律，也是古玩行的魅力所在。 肉眼，未必永远可信。 “咯咯！”齐名远咬牙切齿道：“说得容易，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瞎子是如何鉴宝的，是否比我的鉴定方式更准确！” 秦霄气场十足，霸气地一挥手，命令楚清漪道：“念！” 楚清漪娇躯一颤，俏脸刷红，竟莫名其妙迷上了他的霸气。 摇摇脑袋，甩掉那些不着边的胡想，楚清漪读出了秦霄的鉴定方式。 在场许多人听到后，顿觉大开眼界。 秦霄上手一秒，飞快做出两个动作，便找出了这件盒形铜灯肉眼看不见的破绽。第一步，他用手指在盒形铜灯底座往上顶了一下，其实是在称重。 商周秦汉，恰好是我国‘青铜时代’兴衰起落的全过程。 肉眼看到的器型、铭文等，或许会骗人，但含铜量不会。 古代的铜是通过火法提炼，从硫化铜里烧出来的。 ‘青铜时代’早期，技术有限，能提炼的纯铜微乎其微。而到了汉代，‘青铜时代’已经快结束了，火法炼铜技术早已攀上高峰。 汉代青铜器的含铜量，和之前青铜器的含铜量，完全两个概念。 哪怕器型相同，也一定是汉代的青铜器更重。 秦霄是瞎子，眼睛看不见，只能在听觉、味觉、触觉方面多下功夫。 他在李传福的古玩店，摸过不知多少青铜器，练就出了‘人体电子秤’的本领。只要不是太大的青铜器，他用手一掂量，便能准确判断出它的含铜量。 根据含铜量，再逆推朝代、真假。 这件盒形铜灯，已经说是汉代的了，可秦霄一掂量，重量却不对。 含铜量超级高，远超汉代。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它是现代炼铜技术烧制出来的。 这才仅仅是秦霄的第一个动作，已经准确无误推导出答案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秦霄又连贯做出了第二个动作：手指找到盒形铜灯侧面的一块铜锈，反复搓磨，使其摩擦发热，产生味道。 真品无论传世品或出土品，均没有刺鼻的酸、臭、呛异味，顶多是沾点陈旧器物那种类似发霉的甜味。 赝品则有酸、呛之气，是由于近现代化学试剂的添加造锈。 秦霄的嗅觉远超常人，身怀‘篡骨寻芳’绝技的他，一下便能嗅出化学试剂的味道。汉代总不可能有化学试剂添加吧？ 因此，他再次判断，这件汉代盒形铜灯，是赝品。 以上，便是秦霄的鉴定方式，全程用了一秒不到。 当楚清漪读完，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哇！”过了好久，人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不停叫嚷，表达内心的震撼，嘴里流水似的念叨着：“这也行？这特娘的也行？” 原来真的不用眼睛也能鉴宝，而且比有眼睛的人，更快，更准，更科学！ “啪啪啪！”在场所有人，自发为秦霄响起了热烈掌声。 其中，张鹤年老会长鼓掌的声音最大，满脸欣慰。 因为平心而论，纵横洛阳城古玩行几十年的他老人家，也没这两下子。 他鉴定这件盒形铜灯的方式，比秦霄复杂得多，速度也慢得多。 尤其赝品铜锈里的化学试剂，除非特别拙劣的赝品，要不然，一般人的鼻子是闻不出来的，需要送去文物局，找专家用高科技手段测验。 第21章 跟瞎子比鉴定字画 喧闹褪去，秦霄与齐名远鉴定青铜器的比斗，已经有了答案。 两人答案相同，可齐名远的鉴定方式纯凭肉眼看，有打眼的概率。 秦霄的鉴定方式无需肉眼，准确且科学，能摆出化学试剂气味的铁证。 最重要的是，秦霄上手的时间，才一秒。 齐名远输了。 秦霄赢了，而且是堪称碾压般的狂胜。 按照先前的赌约，齐名远要给秦霄唱《亲爱的老父亲》了。 人们想笑，却生怕得罪齐名远，极力抑制笑容，更不敢起哄、催促。 “哈哈！”无所顾忌的秦霄大笑道：“我的儿，快唱吧，我洗耳恭听。” “你！”仇恨与愤怒使齐名远的面庞格外狰狞与扭曲，牙都快咬碎了。 他是谁？齐名远！齐家大少爷！牛比哄哄的超级富二代！自诩洛阳城古玩行青年一代第一人！他怎么可能给秦霄唱《亲爱的老父亲》？ 问题是赌约在先，有张老会长做公证人，权威性十足。 他事先确实没想到秦霄鉴宝这么猛，把他给完胜了。 若玩不起，扭头就走，传出去更丢人现眼，整个齐家都会陪他没面子。 “咋滴了我的儿？你到底唱不唱？唱完了好赶紧滚啊！”秦霄肆无忌惮，一个劲儿地揶揄挖苦，把齐名远的尊严与脸面踩在脚下践踏。 秦霄极度嚣张，一字一句犹如利刃划过，在齐名远心头留下创伤。 “我……我不服！”憋了半天，齐名远宣泄式地吼了出来。“咱们俩的鉴定结果一样，分明是平手！我没输！死瞎子，有本事跟本少爷再来一局！” 人要没脸，天下无敌。 齐名远自然而然忽略了赌注中‘上手时间短为赢’的规则，要再赌输赢。 他并没有意识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的人品，他的格局与风度，早已在群众的内心里画上了一个叉，只剩下齐家大少爷的光环还在庇护着他。 连张老会长都皱起眉头，想叫齐名远不要闹了，还不够丢人的。 楚清漪更不用说，对这个气量狭小的富二代鄙夷至极。 在她心中，齐名远甚至比不上秦霄的一根腿毛。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秦霄居然答应了齐名远无理的吵闹。 “好！”秦霄朗声道：“好大儿，你不服，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什么时候玩到你彻底崩溃，玩到你无能为力，主动认输，才算完！”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为啥我能当你爹！” “秦名远，玩法你定，奉陪到底！” 无形中，秦霄就给齐名远改姓了。 “比字画！”齐名远说出了无耻程度震惊到所有人的一句话。 他要跟秦霄比字画。 一个健全的人，要跟一个瞎子，比鉴定字画。 民间有三大损，骂哑巴，踢寡妇门，挖绝户坟。 现如今，齐名远为众人演示了什么叫第四大损：跟瞎子比鉴定字画。 在古玩分类中，陶瓷器，珠宝玉器，金石青铜，犀角牙雕，文玩杂项，都是眼力与上手并重。唯独字画，不用眼睛看，那就是一张帛纸。 “不……”楚清漪都打算开口跟齐名远说第一句话了，告诉他不玩。 可秦霄却打断了她，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不就是字画吗？我接了。” “你是认真的吗？”楚清漪瞪大美眸，难以置信。 秦霄嘴角扯起阳光自信的笑容，反问道：“我输过吗？” 楚清漪顿时无言。 她和秦霄才认识一天多一点，也经历了几件事，但秦霄确实从未输过。 无论驱煞还是鉴宝，秦霄皆保持无敌的胜利姿态。 并且秦霄的笑容，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她被感染了，也产生了信心。 “好，我帮你描述。”她无比温柔，呵气如兰，表示与秦霄共进退。 秦霄本人都应战了，旁人什么反应，已经不重要了。 张老会长叹息一声，从地产老板吴福荣手中接过一根画轴，说道：“这幅画和刚才的赝品盒形铜灯，都是吴老板的藏品。这幅画同样存疑，我还没来得及鉴定，正好拿来给你们二人赌斗使用。” 一边说着，张老会长的手将画轴缓缓展开，一幅《寿桃图》惊艳现世。 这幅画的构成非常简单，三面大片留白，唯有画卷正中及正下方，有一棵粗壮的桃树，上方一抹缭绕的云气，硕大的桃实挂在桃树上，鲜红欲滴，笔根水份饱满，再以藤黄点染，墨色淋漓尽致，使人看过便禁不住舌下生津。 桃叶以淡色画出，后用浓墨勾叶筋，笔法率意，与桃实构成冷与暖、粗与细的对比。树干以淡墨写出，造型粗简，使其不喧宾夺主。 整幅布局生动，变化多端，造型简约，笔墨粗犷朴拙，色彩鲜艳亮丽。 再加之右侧的篆书题跋，搭配巧妙，疏密有致，既描绘出鲜艳的桃子，又烘托出仙境的氛围，且通过题跋的环绕使画面具有一种装饰性。 一等一的大师之作。 画卷右侧的篆书题跋，是‘吴先生万寿无疆’七个大字，潇洒写意。 题跋下方，是画者的铃印：老夫也在皮毛类。 见到这个铃印，秦霄忍不住笑出声音来，低声咕哝道：“您老人家真够谦虚的，您要是皮毛，天底下何人还敢自称是画家？” “嗯？”秦霄的声音很小，几乎就是嘴唇嚅嗫，距离他稍远一些就听不见。可楚清漪就站在他身边，模模糊糊听到了他的话语，惊疑一声，忙问道：“你说什么？” “咳咳！”秦霄吓了一大跳，慌乱摆手道：“没，我没说话！” 楚清漪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用诡异的目光不断打量他，看得秦霄直发毛。 现在好了，她对秦霄的兴趣，比这幅《寿桃图》还大。 这时，画卷的主人吴福荣站出来介绍道：“想必见到这幅画的画风以及它的印章，大家已经知道这是谁的作品了。” “没错，正是我国著名画家，齐白石老先生的作品！” “因为这幅《寿桃图》有‘吴先生万寿无疆’七个字，而我恰好姓吴，当时就倍感喜爱，以两百万的价格买下。” “后来有人告诉我此画存疑，我找了一些专家也没鉴定出结果，才邀请找张会长帮忙的。既然二位正在赌斗，那么请帮我断一断，此画是真是假？” 第22章 没破绽的画 齐白石，名纯芝，字渭青，号兰亭，号白石，自嘲‘老夫也在皮毛类’。 齐白石的大名，堪称如雷贯耳，国人皆耳熟能详。 他是我国近现代的国宝级宗师，擅画花鸟、虫鱼、山水、人物，笔墨雄浑滋润，色彩浓艳明快，造型简练生动，意境淳厚朴实。所作鱼虾虫蟹，天趣横生。徐悲鸿画马，齐白石画虾，小学生都读过的课文。 齐白石的画法，多取法老缶吴昌硕，但又不是简单的模仿，而是笔墨精神，独树一帜。他同样擅长书工篆隶，取法于秦汉碑版，自成一家。 这幅《寿桃图》，显然是齐白石送给一位吴姓先生的祝寿礼物，由于没写清楚姓名，地产老板吴福荣见到后，干脆就自觉认领了。 我国有祝寿的传统，松、柏、鹤、石、桃、灵芝等多种自然景物，都被视为长寿的象征。 汉代东方朔《神异经》记：‘东北有树焉，名曰桃。其果径三尺二寸，小狭核，食之令人知寿。’ 自此，桃子开始融入华夏传统文化体系，人们以鲜桃、面制桃或画的桃子祝寿，亦称为‘寿桃’。在画家的笔下，寿桃更是经久不衰的祝寿主题。 无数宗师巨匠中，齐白石的寿桃，绝对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齐白石不仅画虾，他的寿桃也是一绝。 他爱画桃，求画者也喜欢请他画桃。 吴福荣用二百万买下这幅《寿桃图》，是按照齐白石真迹来买的。 按理说，齐白石的真迹，不可能才这个价位。 但其实，齐白石是位相当高产的画家。 他一生创作无数，目前公认的存世真迹，就有足足近四万幅。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每一幅都是呕心沥血的精品之作，因此除了那些旷世大作外，大多数齐白石随便画画的真迹，价位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这幅《寿桃图》，说得好听，是齐白石送给那位吴先生祝寿的礼物。 实际上，大概率，是这位‘吴先生’过生日之前，主动花钱求购的。 吴先生有了面子，齐白石赚到了钱，双赢的局面。 毕竟宗师也要吃喝拉撒，住房穿衣，赚钱嘛，不寒碜！ 秦霄和齐名远正在赌斗中，赌斗的内容，便是鉴定这幅《寿桃图》。 齐名远双眼健全，自信满满。 在外人的视角里，秦霄双目失明，凄凄惨惨戚戚，无比悲凉，仿佛必败。 在场每个人内心皆被好奇填满，想看看瞎子究竟怎么鉴定字画。 齐名远自认为已经稳操胜券，干脆谦让了起来：“死瞎子，本少爷素有绅士风度，洛阳城第一‘奸特们’就是我！这幅画，我让你先上手。” 这话说出来，别说旁人不信，齐名远自己都有点反胃。 “不需要！”秦霄强硬拒绝道：“我鉴宝能力碾压你至少五千倍，用不着你个废物谦让！” “行！”齐名远咬牙道：“等你输了，最好别拿你是残疾人当理由！” 说完，齐名远从张老会长手中接过《寿桃图》，瞪眼睛仔细研究了起来。 楚清漪也没闲着，不再猜测秦霄刚刚究竟自语了什么，而是聚精会神凝望这幅画，大脑飞速转动，力图用最简洁、最准确的语言，描述出这幅画的每一个细节，让秦霄脑海里有个大致的轮廓。 秦霄很享受与她亲密交流的感觉，沉醉其中，怡然惬意。 二十分钟后，楚清漪把能说得全说完了，已是口干舌燥，她紧张地问道：“你脑海里……有画面了吗？还有什么细节，被我忽略了吗？” “谢谢你。”秦霄轻声向她道谢，摇头道：“不需要补充了，你做得很好，帮了我大忙，我已经鉴定清楚这幅画究竟是真是假了。” “什么？”楚清漪吓了一跳，差点叫喊出声。“你……鉴定出来了？” “是的。”秦霄再次确认道：“随时可以公布答案。” 楚清漪不再说完，眼神又变得无比诡异，她觉得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上一件盒形铜灯，秦霄好歹还上手了一秒。 现在可好，瞎子鉴定古画，碰都不碰一下，听别人描述就出结果了。 这真是人类应该展现出的能力吗？ 从小到大，楚清漪见过不少国宝级的鉴定宗师，可没谁有秦霄这么离谱。 秦霄假装看不到楚清漪的表情，笑道：“如果没猜错，该到我登场了。” 的确该到他登场了，因为抱着《寿桃图》研究了二十分钟的齐名远，这会儿已经大汗淋漓了。 齐名远快崩溃了，这幅画看上去确实有点不太自然，总有种不协调之感。 准确来说，是存在着极其轻微‘偏色’的问题。 可当他逐一钻研这幅画的每处细节后，又什么破绽都没找出来。 查看铃印？这确实是齐白石的印章没错，字体、笔画、规格、大小、形状，乃至齐白石最喜欢盖章的位置，全正确。 看纸背？宗师级巨匠，作画的力道往往是力透纸背的。如果是真品，背面一定也有淡墨，连起来还是这幅画的模样。而如果是印刷品或电脑微喷，无法力透纸背，只能印上一面，纸背是完全空白的。 但是这幅画的背面，淡色墨迹极度自然，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看画风？除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偏色’问题，这就是齐白石的风格！ 最后齐名远无计可施，干脆动用了大杀器：五十倍放大镜。 他撅着腚，一寸一寸查看画卷上的纸颗粒。 如果是原作，无论用多少倍的放大镜看，空白处仍然跟肉眼看到的宣纸并无二致。如果是印刷品或电脑微喷作品，用五十倍以上的放大镜看，白色颗粒就会变成五彩的光晕、光点。因为印刷必须是整体上色，白色并非正常留白，而是再上一层白颜料，以之还原宣纸的纹路及各种霉斑、霉点。 可齐名远很快又失望了。 他学到的鉴定字画理论中，真品什么样，这幅画就什么样，百分百符合。 “这……”齐名远搁下放大镜，抹了把汗水，摇头道：“没破绽。” “真的吗？太好了！”第一时间喜出望外的是吴福荣，作为这幅画的主人，他做梦都想听到这句话。 没破绽，代表这这幅画是真迹。 第23章 假的真不了 齐名远用尽浑身解数也没找出这幅《寿桃图》的破绽，只好定其为真迹。 画主人吴福荣兴高采烈，连连叫好，可他高兴不足五秒。 “吴老板，别听他放屁！”秦霄耿直的发言，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吴福荣的头上，更宛如一记沉重的耳光，火辣辣打在齐名远的脸上。 “死瞎子，你说什么？”齐名远气炸了，咆哮道：“你连碰都没碰这幅画一下，你就敢质疑我的鉴定结果？你真当我好欺负了？” “你这个脑残富二代好不好欺负，我不知道。”秦霄再次重申道：“不过我知道你确实打眼了，这幅画，赝品无疑。我不上手，假的也真不了。” 齐名远冷笑道：“一个死瞎子，不用上手就能鉴定出的古画真伪？你脑子被门踢过，还是被驴夹过？怎么开始神志不清了？” 秦霄回怼道：“门没踢我，驴也没夹我，倒是现在有个二比在喷我。” “咳咳，小秦。”张老会长制止了两人之间无意义的斗嘴，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询问道：“小秦，你都没上手，为什么确定这幅画是赝品无疑呢？” 不光齐名远出汗，张老会长额头上的汗水也不少。 二十分钟以来，齐名远想办法做鉴定，张老会长也在仔细观察。 张老会长的水平肯定是比齐名远高的，他已经笃定了这幅画是赝品。 然而，古玩行有句话，叫‘说假不说真’。 意思是：如果这件古玩是真品，那你不用多说什么。但如果你质疑它是赝品，就必须拿出铁证来。光胡搅蛮缠说是假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造谣？ 张老会长额头见汗，问题就出现在‘证据’层面上。 他能确定这幅画是赝品，但找不出铁证，按照行规，不能轻易开口下定论，所以老人家憋得直冒汗。 秦霄初生牛犊，果断给出‘赝品无疑’的定论，张老会长想知道，秦霄找到了什么铁证？ 秦霄指向身边的楚清漪，回答道：“我是瞎子，但楚小姐是我的眼睛，她已经把这幅《寿桃图》的每一处细节，都用语言描绘出来，说给我听了。” “我脑海里有了这幅画的形象，平心而论，它确实是近乎完美的赝品。” “不过很可惜，它仍有一处致命缺陷。” “那就是……寿桃！” “嘶！”张老会长倒抽一口冷气，赶紧追问道：“此话怎讲？” 张老会长有种如遇知己的感觉，他正是先锁定寿桃，然后被难住的。 秦霄没卖关子，缓缓开口道：“齐白石画寿桃，只用西洋红。” “如果没有西洋红，他宁可不画，因为别的颜料达不到他想象中的标准，流出去也会败坏他的名声。” 在场许多古玩行老鸟纷纷点头，说道：“没错，是有这种说法。其实不光寿桃，许多需要用到红色的画作，齐白石都不计工本地大规模使用西洋红。” 秦霄肃声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这幅画的寿桃，没用西洋红！” “什么？”回答秦霄的，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有人惊讶于号称是齐白石真迹的寿桃居然没用西洋红，更多人则震撼于，秦霄一个瞎子，不上手，光听人描述，就能知道颜料用不用西洋红？ 太神了吧？ 国画中，红色颜料一般是用胭脂，但齐白石却更爱用西洋红，几乎到达了痴迷的地步，他曾亲口所言：“外邦颜色有西洋红，其色夺胭脂，余最宝之。曾于友人处见吴庐所画红梅，古艳绝伦。” 若无西洋红当颜料，他宁可不画红。 西洋红，听这个名字就能知晓，它是进口的外国货，咱们本土没有。 因为西洋红是从南美五星足球国的某种萤火虫体内提炼而来的，进口到华夏的价格，往往比黄金还贵。 因此，齐白石作画，有一条规矩：多用红色者，画价加倍。 秦霄言道：“这幅画，是印刷品，寿桃的红色是近现代工业发达后，调配出来的化学颜料。便宜固然便宜，但远没有西洋红的韵味。” “而这，也是为什么这幅画看起来有一定偏色的原因。” “复制的赝品，终究比不了宗师亲手画就的真迹。” “胡说八道！”见秦霄给出了与自己截然相反的结论，齐名远受不了了，洪声质问道：“怎么可能是复制品？刚刚我已经反复确认过了，不是赝品！” “蠢货。”秦霄露出关爱智障的表情，问道：“你该不会没听说过什么叫‘木版水印’吧？” “木版水印？”在场许多人复读机一般重复道，有的人完全没听说过，更多的人则是迷迷糊糊，一知半解。 所谓木版水印，是我国古代一种传**有的彩色版画印刷术，集绘画、雕刻和印刷为一体，根据水墨渗透原理显示笔触墨韵，可逼真地复制各类字画。 木版水印字画在我国具有悠久的历史。远在唐代，单色木版印刷已经具有相当水平。明末技术有了更大的进步，现已成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 木版水印是古代人民智慧的结晶，可以通过的复制的手段来保存文字、绘画。可它强大的复制功能，因为有利可图，也同样被造假贩子盯上了。 木版水印的技术一直在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升级，更新换代。 用木版水印技术复制出的赝品，往往极难鉴定，打了无数好手的眼。 所以，木版水印的行话，又被叫做‘吃行家’。 这便是秦霄的鉴定结果，这幅《寿桃图》是赝品，使用了木版水印的技术，或许是为了节约成本，或许是大意疏忽，总之寿桃的颜料不是西洋红。 这不符合齐白石一贯的用料标准。 尤其是，这幅画是当时一位姓吴的富豪，过生日前向齐白石求购的。 用西洋红，就能多赚钱，齐白石有什么理由违反原则，不用西洋红？ 这幅画，赝品无疑。 “证据呢？”齐名远不服不忿，逼问道：“你说不是西洋红就不是西洋红？你说木板水印就木板水印？没有证据，我还说这就是齐白石的真迹呢！” “这两档子事，你必须都给我拿出铁证来！” 第24章 赢得赌斗 面对齐名远的质疑，秦霄铿锵回答道：“寿桃没用西洋红，我闻出来的。西洋红是生物颜料，这幅赝品上寿桃的红，是用的化学颜料。” “化学颜料和生物颜料不是一个味道，用我跟你科普吗？” “闻出来的？你胡扯，我怎么没闻出来？”齐名远凑近《寿桃图》，使劲嗅了嗅鼻子，却毛都没闻出来。 秦霄鄙夷道：“或许是你身上人渣味太重，早已经熏坏了你的鼻子。” 这时，楚清漪打断齐名远的叫骂，帮秦霄补充道：“这是真的，秦霄嗅觉远超常人，我亲眼见过，他身怀‘篡骨寻芳’的绝技。” “什么？篡骨寻芳？难怪！”张老会长恍然大悟在，怪不得无论刚才的赝品盒形铜灯，还是这幅《寿桃图》，秦霄都能闻出别人闻不到的味道。 “不过，小秦。”张老会长问道：“我相信你能闻到，可问题是我们闻不到啊，这种事情，需要送去文物局找专家用专业仪器鉴定，你空口无凭。” “除了这个，你还能找到什么证据，能证明这幅画是赝品？” “自然有。”秦霄笑道：“光凭闻味道，可断定不了这幅画是‘木版水印’技术复刻出来的。我说它是木版水印，必然有其证据。” 张老会长沉吟道：“可据我观察，这幅画上并没有明显的痕迹。” “鉴定木版水复制品常用的几种手段，对这幅画都并不适用。” 秦霄反问道：“张会长，您还没上手这幅画吧？” “是的，没上手。”张老会长点头，他没来得及上手鉴定这幅画，秦霄和齐名远就打起来了，确定赌斗后，这幅画便一直被齐名远抓在手里。 张老会长仅仅是在不远处用肉眼查看而已。 “没错，这就是您老被难住的主要原因。”秦霄解答道：“您没上手，所以纯凭肉眼，发现不了这幅画的一大重要缺陷。” “它的墨色堆积处……太薄！” “嘶！”旁人根本领悟不了秦霄这番话的意思，张老会长却如梦方醒，倒吸一口冷气，急忙从齐名远手中接过画卷，用手指在墨色堆积处一摸…… “哈哈！”张老会长大笑。“找到了！” “就是这里！” “这幅画，确实是木版水印技术复刻出来的赝品！” 木版水印的字画造假技术既称‘吃行家’，又叫‘下真迹一等’，总之破绽微乎其微，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经过多年总结，人们发现木版水印技术有两个重要破绽： 其一，观墨色。木版水印永远难以解决的难题是墨气较死，墨色非常单一，浓淡的层次很难体现，枯笔的那些飞白表现得很不自然。另外，线条边缘整齐的刻痕与手工书写时水墨自然渗透晕散的效果也很不一样。 其二，自然性。颜色或墨迹边缘略显刻板，不同墨色之间有明显的分割痕迹，这往往是木版水印的原理所决定和限制的。虽然最终还是要通过人工进行填补墨彩来进一步丰富画面层次，难免会留下一些痕迹。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鉴定技术在进步，造假技术也在进步。 这幅《寿桃图》，很完美地解决了这两个问题，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 直到在秦霄的提醒下亲自上手，张老会长才找出另一处破绽。 那就是墨色堆积处，摸起来竟然没有涩感。 这极其不合理，如果这幅画是用手画出来的，墨色堆积处的颜料一定很厚，与墨薄处的触感有着本质的区别。 然而这幅画，墨色堆积处和墨薄处，厚度是一样的。 说明它根本不是用手画出来的，而是木版水印复刻的产物。 张老会长被难住，正是因为他没上手，肉眼无法观测出这一破绽。 现在，问题迎刃而解，可以盖棺定论了。 秦霄的鉴定结果是正确的：此画，赝品无疑。 “我宣布，这轮赌斗，是小秦获胜！” 张老会长话音刚落，四周一片死寂，几秒后，气氛才轰然炸开。 许多围观群众亲眼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只感觉三观刷新了。 原来瞎子不光能鉴宝，也能鉴定字画，而且不需要上手！ 毋庸置疑，此战过后，事情一定会传开，秦霄将在这条街上声名鹊起。 “太好了，你真厉害！”楚清漪兴奋得俏脸红扑扑的，欢呼雀跃，因为秦霄鉴定这幅画，她也是出了力的。 “我就说，我不可能输吧！”秦霄同样嘴角带笑，总算得以扬名，迈出了报复齐家的第一步。 有人欢喜便有人愁，这幅画的主人吴福荣唉声叹气，情绪低落至极。 这幅画是他花两百万买的，两百万打水漂对他来说，并不伤筋动骨。 但心里不是滋味呀！ 他带过来两件古玩，盒形铜灯和《寿桃图》，全是赝品…… 他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种糟心事？ 秦霄注意到了吴福荣的情绪，天眼扫过，心中便了然。 吴福荣的两件藏品都是赝品，确实倒霉，因为他霉运当头。 在天眼的视角里，穿着华贵的吴福荣浑身隐隐散发出一团团紫色霉气，把他整个人包裹住了，什么好运、财运、桃花运，哪怕是狗屎运，都被隔绝在外，注定与他无缘。 很显然，吴福荣是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过这和昨晚楚清漪身上的煞气不同，霉气不会影响吴福荣的身体健康，只会持续让他倒霉，走背运。等他什么时候转运，霉气才会离体消散。 秦霄看得清楚，却并没有出言提醒。 秦霄是个好人，但秦霄不是个圣人。 他跟吴福荣萍水相逢，有什么理由去提醒人家？再说，人家肯不肯信他？ 秦霄不再挂念此事，嘴角笑容瞬间变得邪恶，问楚清漪道：“楚小姐，你是我的眼，帮我看看，我的好大儿秦名远现在是什么表情，咋半天没动静？” “我……”秦霄随口一言，再次在楚清漪内心掀起波澜，秦霄说她是他的眼，很正常的一句话，可她听起来，却总感觉颇为暧昧，说不清道不明的。 迟疑片刻，楚清漪还是回答了秦霄，如实描述道：“你儿……咳咳，齐先生他现在，正在用力揪自己的头发呢，脸色有点青，有点紫，还有点绿。” “他脚下正在缓缓挪动，不出意外，应该是想溜。” 第25章 那就看看谁先死 齐名远为了赢，连跟瞎子比鉴定字画这么无耻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可接连两轮鉴宝赌斗，秦霄拢共上手一秒多点，还是碾压般狂胜。 齐名远内心是崩溃的，先前他自吹自擂是洛阳城青年一代鉴宝第一人，这句话此刻化作响亮的耳光，把他的脸都给打肿了。 今天来广誉茶楼，齐名远本想装比，谁知装比不成，反倒颜面尽失。 他无法接受败给一个死瞎子的后果，尤其是他不想遵守赌约，给秦霄唱《亲爱的老父亲》。他又能如何？一个字：跑呗！ 但秦霄很鸡贼地，让楚清漪解说齐名远的动态，导致他刚一挪步，楚清漪的话，便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齐名远身上。 “额……”厚颜无耻如齐名远，也扛不住无数道火辣辣的目光，尴尬地摆手道：“其实我是去上厕所，我堂堂齐家大少爷，怎么可能玩不起逃跑呢？” “那个啥，我上趟厕所，去去就回！” 说完，齐名远一个冲刺，撒丫子开溜。 “咚！”下一秒，齐名远一个狗啃屎，姿势狼狈地爬到了地上。 秦霄收回脚，怀着无比‘歉意’道：“哎呦，不好意思，我是瞎子，走路没长眼睛，把你绊倒了。不过我还是认为，你先履行完赌约，再去撒尿。” “或者我跟大家一起陪你去厕所，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鸟……呸，尿。” “死瞎子，你！”齐名远从地上爬起来，羞恼得不行，恨不能将秦霄抽筋扒皮，生吞活剥才过瘾。 “张老会长，您是公证人，您怎么看？”秦霄问道。 张老会长为人公正，没有偏袒，如实答道：“输了，确实该接受惩罚。” “古玩行是讲规矩的地方，人无信不立，名远，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齐名远沉默了，蔫头耷拉脑袋，一副活不起的模样。他只是无耻，但他智商在正常人的范畴，他能明白个中利害关系。 输了，丢人。输了之后玩不起，更丢人。 做什么生意都需要讲诚信，更何况齐家这种古玩大族。 他丢得起人，齐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眼下，齐名远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何苦要搭理这个死瞎子呢？ 想拾掇秦霄，随便招呼点手下人，方法还不多的是？ 归根结底，是他过于盲目自信，真把自己当鉴定大师了。 实在没办法，齐名远不敢抬头，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像个羞涩的小姑娘一样，用近乎嚅嗫的声音吟唱道：“敬一杯清香的茶，把孝心送给您……” “捧一束百合花，把爱心献给您……” “斟一杯浓浓的酒，把祝福送给您……” “唱一曲深情的歌，把感谢献给您……” “亲爱的老父亲啊！” “生命里的永恒，你的教诲像一盖灯，让我们在风雨中勇敢前行……” 哼哼完这几句，齐名远已经羞愤得想自杀了。 而旁听的众人，却全是一愣一愣的。 尽管齐名远的声音小，但只要仔细听，也还是能能见。 这尼玛……也太难听了吧？ 歌是好歌，怎么到他嘴里，调都跑到外国去了？像特娘的弹棉花！ 当然，仅仅是众人内心的想法，表面上人们无动于衷，不敢有任何表示。别说吐槽齐名远唱歌难听，就是现在想捧臭脚，给他鼓掌，也不是时候啊！ “哈哈！”唯独秦霄，捧腹大笑，姿态极其夸张，极尽羞辱之所能。 齐名远是他不世大敌，内心一口恶气积郁了两年。 就算目前仍是敌强我弱，秦霄不得不放弃折断齐名远胳膊的念头。 但能以这种方式出口恶气，也算是消缓了部分秦霄两年黑暗煎熬的痛苦。 “我的儿。”秦霄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凑上去盲人摸象一般，在齐名远的脑袋上胡乱摸索，笑道：“以后你要早睡早起，注意健康，活得久些。一来，是我这位老父亲对你这个不孝子的殷殷期盼。” “二来……” 顿了顿，秦霄浑身气势升腾，杀机毕露，寒声道：“你活得久，齐家蒸蒸日上，当我灭你全族的时候，才能有足够的爽感，希望你别不要让我失望。” 有那么一瞬间，齐名远毛骨悚然，脊背直冒寒气，竟真的被秦霄吓住了。 不过很快，齐名远恢复了过来，怒气冲散心中的恐惧，一巴掌打开秦霄的胳膊，同样凶残地放狠话道：“死瞎子，这是我想对你说的。今天这件事，咱俩一辈子没完！我既然能弄瞎你的眼睛，就也能取你的命！” “那就看看谁先死！”秦霄愤恨难平，誓报血海深仇。 齐名远带人含怒离去，秦霄则留下来，继续帮楚清漪打探黄金龙龟的下落。众人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对他不畏强权的崇拜，但更多还是惋惜。任谁都知道，齐家势大，今后秦霄势必遭受轮番的报复，凶多吉少。 所谓过刚易折，正是此理。 楚清漪却不这么认为，经历此事过后，她反倒觉得，秦霄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是个真正的男人。昨天她刚见到秦霄是个盲人时的那种失望，早已消散不见。至于对齐家的势力，她其实并没有多忌惮…… “唉！”张老会长叹息一声，看得出秦霄意已决，再劝无用。年轻人的路还需自己走，于是他干脆不再提此事。 “小秦，里面说话。”张老会长邀请秦霄和楚清漪去吴福荣的包房详谈。 张老会长很欣赏秦霄的才华，竖起大拇指，由衷称赞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一批老头子终究是上了年纪，不服不行。在刚才的赌斗中，小秦你不光胜过了齐名远，甚至还胜过了老夫！” 盒形铜灯的鉴定中，秦霄上手一秒，张老会长上手的时间比一秒多得多。 《寿桃图》的鉴定中，秦霄压根没上手，反观张老会长，单凭肉眼看，只能看出那幅画是赝品，却找不出证据，后来是上手触碰墨迹，才茅塞顿开。 秦霄没上手就能鉴定，他上手才能鉴定，谁更胜一筹，一目了然。 秦霄谦虚道：“哪里哪里，张会长过奖了，我只不过是运气好，并且有楚小姐这样一位好帮手罢了。” 第26章 被楚清漪识破 秦霄提到楚清漪，张老会长同样也向楚清漪竖起了大拇指，给予高度赞扬。“楚小姐你帮小秦准确描述出那幅画上的一切细节，让他脑海里有清晰的轮廓，看来楚小姐的眼力同样不俗啊！” “老夫深感欣慰，只盼洛阳城古玩行能多出几位你们这样的后起之秀！” 楚清漪嫣然一笑，谦虚道：“老人家，您抬爱了，我的眼力其实一般。” “哈哈，别谦虚了。”张老会长笑道：“你用肉眼，连那幅画上墨色堆积处的薄厚都能瞧得出来，并将这一重要信息告知给小秦，说明你眼力远超常人，甚至还在老夫之上！” “小秦一个盲人，若你不告诉他墨色堆积处的薄厚，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又怎么可能不用上手，便能断定那幅画的真伪？” 笑呵呵的张老会长想不到，他发自肺腑的表彰之言，落入楚清漪耳畔，竟引发了滔天巨浪，令楚清漪芳心狂跳。 一瞬间，楚清漪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确实没告诉秦霄那幅画墨色堆积处的薄厚，因为正如她所言，她的鉴宝能力只能说是中上，谈不上出类拔萃。 张老会长纯凭肉眼都瞧不出那幅画墨色堆积处的薄厚，她怎么可能做到？ 那么问题来了：她没告诉秦霄，秦霄一个盲人，是怎么知道那幅画墨色堆积处的薄厚有问题呢？ 秦霄的大杀器是敏锐的听觉、嗅觉，以及触觉。 但鉴定一幅画，不需要听觉。秦霄没上手过那幅画，触觉也用不到。 秦霄的嗅觉，帮他嗅出了那幅画上的寿桃颜料不是齐白石惯用的西洋红。 那么……秦霄能凭嗅觉，闻出一幅画墨色堆积处的薄厚吗？ 楚清漪认为，不能。 灵敏的鼻子可以分辨不同的气味，可要说闻出墨迹的薄厚，绝对超纲了。 再结合张老会长刚刚展开那幅《寿桃图》，露出画上的齐白石自嘲铃印‘老夫也在皮毛类’时，秦霄的低声自言自语…… 始终站在秦霄身边的楚清漪，隐约听见了一些字眼，好像秦霄是在说齐白石身为一代国画宗师，有点过于谦逊了。 那时她就起疑，秦霄一个瞎子，怎么能知道画上的铃印是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外加秦霄跟齐名远的赌斗，她没有继续想。 而现在，把这些整合起来…… 冰雪聪明的楚清漪，得到了一个很惊人的结论： 秦霄的眼睛，应该能看见！ 这家伙，是在装瞎！ “嘶！”楚清漪打了个寒颤，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过于匪夷所思。 她很聪明，表面上依旧在微笑，不动声色，不露任何痕迹。 为了对秦霄再进行一次试探，她随口说道：“秦霄，我给你倒杯茶。” “谢谢，说了好久的话，确实有点渴。”秦霄没察觉楚清漪的内心小剧场，还在窃喜于绝色美女对他的周到服务。 楚清漪倒好了茶，玉手握住茶盏，一言不发，也不给秦霄递过去。 有意思的来了：她不递，秦霄也不主动伸手接。 停顿了四五秒，她才做出递茶的动作，这时秦霄才慢吞吞伸手接过。 楚清漪的美眸顿时光芒大盛，确定了！ 秦霄不是盲人！ 如果是看不见的盲人，听到她倒好了茶，就一定会主动伸手来接。 如果一直不递，盲人便会一直伸手等着，然后询问为什么不递茶。 可秦霄并没有！ 很显然，秦霄能看得见她什么时候递茶！ 喝完了茶，润了润嗓子，秦霄没感到任何异样，继续跟张老会长和吴福荣交谈，聊一些古玩上的趣闻。 楚清漪惊讶万分，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可她毕竟非比常人，硬是生生忍住了满腹狐疑，没露出任何破绽。 这时，秦霄见聊得差不多，是时候该步入整体了，秦霄捅了捅楚清漪，说道：“楚小姐，你不是想找一样物件吗？正好见多识广的张会长和吴老板在这里，不如趁此机会，请他们二位帮帮忙。” “哦，对！”楚清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才是要紧的事。 于是她匆忙从包包里拿出那幅黑白图画，将其展开，露出巴掌大小，龙头啸天，龟身四足伏地，栩栩如生的龙龟。 “请问二位，见过这样一只明朝龙龟吗？” 楚清漪表现得很镇定，但她内心依然很乱，竟忘了补充说这是只黄金龙龟。她这幅画是黑白色的，只能分辨龙龟的形状，却反应不了其颜色与材质。 “这……”张老会长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好意思，实在没有印象。” 他是古玩协会的老会长，整个洛阳城古玩行都归他管，多年来，他入眼过的古玩，有不计其数。真让他立马准确说出，实属难为人。 不过张老会长答应，愿意帮忙，可以去古玩协会的资料库找找看。 他并没有追问楚清漪的意图，因为这也是古玩行的忌讳。 不管张老会长，李传福，还是秦霄，都没问过楚清漪原因。 能得到张老会长的承诺，秦霄和楚清漪已经感到很满足，连声道谢。 “乌龟？不，龙龟？”这时，地产老板吴福荣开口了。“我应该知道。” “您知道？”楚清漪大喜过望，忙问道：“请详细说说，那只龙龟在您的手里吗？能否拿出来让我瞧瞧？对了，您愿意出售吗？请开价吧！” “没在我手里。”见楚清漪如此焦急，吴福荣苦笑着摆手道：“其实是前一阵子，我麾下公司正在建造一处楼盘，在工地挖出了一只龙龟。” “手下人跟我提过这件事，但我没放在心上。” “今天要不是楚小姐提起，我恐怕已经忘了。” 楚清漪脸色变了几变，诧异道：“工地挖出来的？” 她祈祷内心的想法不要成真，同时问道：“吴老板可以行个方便，让我和秦霄去你麾下公司的工地看看吗？” “当然，小秦帮我鉴定了两件古玩，我很感谢他。”吴福荣表示同意。“不过我要开会，就不能陪你们一起去了，我会跟下面人打招呼的。” “那只龙龟好像在负责工地的经理手里，你们会见到它的。” 萍水相逢，吴福荣能帮忙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秦霄和楚清漪不奢求更多，一道向他表示感谢，准备立即赶往工地。 第27章 坏人的必杀技 从地产老板吴福荣口中听到疑似黄金龙龟的线索，楚清漪和秦霄待不住了，想立刻告辞，直接赶往工地。 结果不等他俩先走，张老会长和吴福荣反倒起身了。 “好了，今天吴老板找我过来，便是让我帮他鉴宝。既然两件古玩已经鉴定出结果了，古玩协会那边还有事，老夫便先走一步了。”张老会长说道。 “我也要去开会。”吴福荣也告辞，表示刚刚给工地经理发过短信了，秦霄和楚清漪尽管过去，直接就能看见龙龟。 “好的，谢谢二位。”秦霄和楚清漪再次一同道谢。 紧接着，秦霄说道：“事不宜迟，咱们也赶快过去吧？” “不。”谁知，最该着急的楚清漪却摇头拒绝了，美眸古怪地注视着秦霄。“包房里只剩下咱们俩了，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 “你没瞎，对吗？” “噗！”正打算慢悠悠喝口茶水，听她继续说下去的秦霄当时绷不住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咳咳，你说什么呢？” “我是不是瞎子，这两天的相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秦霄装傻充愣，两眼空洞。 “看出来了。”楚清漪点头道：“你是装的，你能看见。” “你……”秦霄仍想否认，干脆使出了每个坏人都会用到的必杀绝技。 “你有证据吗？” 而正如动漫《小学生名侦探》所演绎的那样，每个问出这句话的坏蛋，最后都会被铁证锤死。 “你能看见那幅赝品《寿桃图》上‘老夫也在皮毛类’的铃印，我没告诉你那幅画墨色堆积处的薄厚，可你却能在不上手的前提下准确点破。” “乃至我给你递茶，我停顿几秒，你也停顿几秒才伸手来接，完全不符合一位盲人的举动。” “包括我认识你以来，你诸多远超正常盲人能力范围内的精彩表现。” “你能看见，对不对？” 秦霄开阖嘴唇，还想解释狡辩，可话到嘴边，发现楚清漪把他给锤死了。 楚清漪说得这些事，只有接茶的事，最好解释，他可以谎称自己听觉敏锐，没听到楚清漪递茶的声音，所以才没伸手去接。 然而，接茶这件事，是最无力的一条证据。 另外两条，才让他真正辩无可辩。 说实话，秦霄当了这么久的盲人，复明后已经装得几乎天衣无缝了。 装盲人最难的点，在于双眼时时刻刻都不能聚焦，不能过分关注某件事物，其实很难。而这方面，秦霄经验丰富，做得很好。 哪怕这样，还是叫心思缜密、冰雪聪明的楚清漪给识破了。 “好吧。”沉默了半晌后，秦霄叹息一声，决定坦白了。 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他还要陪楚清漪一起寻找黄金龙龟的下落。 以楚清漪的机敏程度，今天能瞒过去，以后还是照样会被识破的。 正如秦霄鉴宝时说过的一句话：假的真不了。 再完美的赝品，它终究不是真品，一定会有破绽。 “没错，我能看见。”说着，秦霄整个人的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神能增添许多气质，体现出许多心情。在往常，秦霄的眼睛是空洞失焦的，死气沉沉，显得他整个人很忧郁。 而这一刻，他的双眼恢复了神采，明亮清澈的双眸，与楚清漪四目相对。 “噼！啪！” 空气中又有无形的火花迸射，这是秦霄与楚清漪真正的第一次对视。 “天呐！”楚清漪俏脸刷红，芳心好似被重重敲击了一下，‘咚咚’猛跳个不停。此刻在她眼中，秦霄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双目炯炯有神，嘴角笑容如四月春风般和煦，之前的忧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自信与阳光。 单看秦霄的眼神，仿佛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大男孩，不畏惧一切强权与挑战，他会一路砥砺前行，终能到达终点，报血海深仇。 秦霄长得不丑，但绝对没达到‘迷倒万千美少女的偶像男神’那种地步。 楚清漪容颜绝美，她的追求者里有无数人类高质量男性。 可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然被秦霄的眼睛给迷住了…… “我昨晚才复明。”秦霄诚恳的语气，把楚清漪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秦霄解释道：“我掌握祖传的医术，失明两年，一直在尝试治疗眼睛。” “直到昨天晚上，你睡觉的时候，我使用针灸和蒸熏疗法，才终于使我的眼睛重见光明。如果你不信，你的房间里还有我的针灸和昨晚剩下的药材。” 秦霄说得是实话，只不过隐瞒了‘天眼’的存在。 没办法，他开启天眼的事情过于匪夷所思了，而且这是他绝对的秘密。 至于他掌握祖传的医术…… 宝珠内的秦家先祖传承都进入了他的脑海，当然算祖传的医术了！ “真的吗？”楚清漪将信将疑。 “我什么要骗你呢？”秦霄反问，眼中只有真诚。 他告诉楚清漪，之所以他要隐瞒双眼复命的事，纯粹是为了报仇。 齐家和齐名远把他当成一个瞎子，才会对他掉以轻心。 与秦霄对视良久，楚清漪相信了。 怎么看，秦霄都不是在撒谎。尤其是，她和秦霄刚认识两天，又不是什么敌人，秦霄为什么要骗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吧，既然如此，我……啊啊啊啊！” 楚清漪刚要点头，表示原谅秦霄，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不由放声尖叫。 秦霄不提昨晚他们二人共处一室还好，秦霄一提，她猛然间想到…… 昨晚和今早，她以为秦霄是瞎子，于是不做任何防备，在秦霄眼皮子底下，洗澡洗到一半出来找东西，洗完澡出来，还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 就算昨晚秦霄还是瞎子，那今天早上岂不是…… “你全看见了，啊啊啊！”楚清漪快崩溃了，脸颊红到快要滴水。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姑娘，竟然被一个男人，看了个一览无余！ 亏她昨天晚上有秦霄陪伴，还睡得香甜。 现在一想，她羞赧得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想见到秦霄了！ 第28章 工地前的高僧 本就听觉敏锐的秦霄，被楚清漪的尖叫震得耳膜发痛，捂住耳朵抱头鼠窜，同时求饶道：“大姐，别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你还没怎么样我？你把我看了！”楚清漪羞愤难当，上前抓住秦霄的衣服，气鼓鼓地骂道：“你……你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秦霄无奈，伸出两根手指。“那我把眼睛再戳瞎好不好？算是我看你的惩罚。” “不要！”楚清漪以为秦霄要来真的，急忙阻拦，玉手握住秦霄的手指。 “嘿嘿。”秦霄笑道：“这么看来，我是罪不至死。那就好说了，楚小姐，给我个机会，让我慢慢赎罪好不好？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楚清漪这才发现，自己中了秦霄的套路。 她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翻了个白眼，挥舞粉拳，威胁道：“混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打死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懂我的心情！” 接下来，秦霄好一顿赔礼道歉，才总算消解了楚清漪的怒火。 不过有句话他不太明白，楚清漪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理解，他应该知道什么呢？ 楚清漪身上有太多神秘色彩，驱使秦霄想要更深彻地了解她。 但楚清漪不说，秦霄也没问。 楚清漪还算善解人意，消气后，答应帮秦霄保守秘密。 几分钟后，两人并肩走出包房，秦霄依旧双目灰暗，活脱脱盲人模样。 “咦？”秦霄发现了什么，小声问道：“他们为啥用那种眼神看咱俩？” “不知道，但总感觉很怪。”楚清漪摇头，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从他俩走出包房后，广誉茶楼大堂瞬间安静，许多人向他俩投去怪异的目光，个别人满脸萎缩，小声议论，指指点点，还用羡慕的眼神望着秦霄。 “我靠！他们误会了！”男人最懂男人，秦霄很快明白了是为什么。 张老会长和吴福荣离开包房后，他和楚清漪孤男寡女，又在里面待了半天，这就够引人说闲话的了，更要命的是，楚清漪还尖叫…… 楚清漪尖叫不说，出来后双颊红晕不褪，在两人近乎打闹般的撕扯中，两人的衣服也全是褶皱，往大了说，叫‘衣衫不整’。 这样的画面出来，不怪旁人遐想。 更不能怪观众们吃饱了没事干。 废话，这里本身就是茶楼，吹牛聊天，互通消息的地方。 常来的人，还真的全是闲人…… 秦霄没有解释，生怕楚清漪刚刚平息的羞恼之情再度被点燃，他只是默不作声，和楚清漪在众人古怪的眼神中快步离开茶楼。 两人打车，很快到了吴福荣麾下的工地。 这是一片刚开发的小区，建造处于起步阶段，地段不错，想必楼房盖好后全卖出去，吴福荣的身价又能涨上一波。 “地段是不错，不远处也有学校，可……”刚下出租车，秦霄远远打量着这片工地，便不由皱起了眉头。 吴福荣买的盒形铜灯和《寿桃图》全是赝品，那是因为吴福荣霉气缠身。 而现在，秦霄总算知道吴福荣为何霉气缠身了。 “什么？”听见秦霄嘟囔，楚清漪问道。 “没什么，和寻找黄金龙龟无关。”秦霄摇头，没说太多。 还是那句话，他是个好人，却不是圣人。 他和吴福荣萍水相逢，吴福荣肯让他和楚清漪来看黄金龙龟，也是因为秦霄帮吴福荣鉴宝了。双方谁都不欠谁的，秦霄没必要上杆子倒贴。 “咱们进去找经理吧！”楚清漪跟秦霄往工地门口走去。 “小施主，请留步！”忽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们二人。 二人回头一看，见是一位年老的僧人，身披袈裟，手握禅杖，神情肃穆。 “阿弥陀佛！”老僧高诵佛号，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样。 秦霄和楚清漪都不信佛，但也不排斥，对这样一位看上去很有道行的高僧表示尊重，双手合十，回答道：“大师您好，请问有事吗？” “万事万物，皆有缘法。贫僧能与二位施主于茫茫人海中相遇，便是莫大的缘法。”老僧高深莫测，说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贫僧远观小施主，见小施主身怀非凡缘法，因此上前叨扰。” 秦霄心脏‘咯噔’一声，这位老僧看出他身具非凡缘法，难道知道他有天眼？不过秦霄镇定自若，情绪不流于表面，忙道：“请大师直言。” “巴拉巴拉，妈咪妈咪哄……”老僧低声念了一段晦涩难懂的经文，肃声道：“小施主，你命途多舛，双眼遭劫，历经曲折苦难。然你一路坚持，初心未改，终在黑暗中窥见光明，有桃花相伴。” “但很可惜，你前路漫长，前途未卜，福祸相生，只在你一念之间。” 闻言，秦霄沉默了。 “哇！”两秒后，秦霄做出夸张的表情，惊呼道：“大师，太准了！” “噗嗤！”楚清漪憋不住了，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去笑。 这位高僧大师，果真没谁了。 秦霄手里可提着导盲棍呢，当然双眼遭劫，命途多舛了！ 桃花相伴？楚清漪就站在秦霄身边，这更是不争的事实。 再说前路漫长，前途未卜，福祸相生…… 敢问全世界，哪一个人类不是这样的命数？ 哪一个人类不是前途未卜？ 能知道自己前途的人类，就不能算人类了，那特喵的叫神仙！ 合着这位老僧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他甚至还不如路边的算命先生呢！起码算命先生的术语更高深，听起来也要专业得多，迷惑性更强些。 至少在表面上，秦霄上钩了。 老僧很高兴，摆手道：“小施主莫急，佛家以慈悲为怀，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贫僧与小施主缘法颇深，贫僧愿推荐一佛门法器，保管增福避祸，令小施主余生安稳度过，再无波折。” 说完，老僧带领秦霄和楚清漪，来到工地门口的一处地摊上，拿起一尊二十厘米高的铜鎏金千手观音像，说道：“小施主，把它请回家虔心供奉，保你消灾免祸，万年无忧！” 第29章 一万八千缘 原来，这位老僧是在工地门口摆摊的。 他递给秦霄这尊千手观音像，秦霄和楚清漪看过后，皆满脸黑线。 从器型上来看，这应该是一件南宋时期的大理国铜鎏金观音像。 大理国即现今滇省一带，是宋朝西南边境的国家，和宋朝关系密切，受中原佛教所影响较深。 千手观音又称千手千眼观世音，是我国民间信仰的四大菩萨之一。千手观音是阿弥陀佛的左胁侍，与阿弥陀佛、大势至菩萨合称为‘西方三圣’。 千手观音是大慈悲的象征，能保佑度过难关、消除病痛、使人顺利度过关口，达到一生幸福、平安吉祥。 大理国佛像存世不多，如果这尊观音像是真的，那它将是一件非常难得的艺术珍品，价格在几十上百万。 而老僧递给秦霄的这一尊…… 哪怕铜鎏金，也应该是实铜佛像，表面鎏金。可这件观音像是空心的，为了节省材料，外面只有一个铜壳子。这叫‘无心佛’，回家供奉屁用没有。 至于所谓‘鎏金’，秦霄没看见金，只看见了金色的油漆。 这都不提了，秦霄能忍。 令秦霄忍无可忍的是……尼玛，这尊千手观音，每只手咋只有三根手指呢？菩萨也是人形，就算手多了点，也应该每只手都有健全的五根手指啊！ 八成是粗制滥造的造假贩子光想着菩萨的手多，而忽略了手指的问题。 这……菩萨本身都成了残疾人，还怎么普度众生？ 别说秦霄已经不瞎，就算秦霄真瞎，也不可能掏钱买这么个玩意儿呀！ 不过人总是有好奇心的，秦霄想知道，这么个垃圾东西，这位骗子老僧究竟想卖多少钱。 于是秦霄问道：“大师，请问这个多少钱？” “小施主，佛门法器，不说钱。”谁知，老僧摇头否定了秦霄的说法。 “啊？”秦霄当时肃然起敬，心想难道真遇到了得道高僧？他的观音像虽然不是真的，但他普度众生的心却万分虔诚？ 正当秦霄追悔莫及，都想向眼前这位高僧为自己心中的龌龊想法道歉时，老僧的一句话，彻底把秦霄雷个外焦里嫩。 “咱们不说钱，说缘法，说缘。”老僧双掌合十，庄严肃穆道。 “缘？”秦霄和楚清漪的境界不够高，满头雾水。 只见老僧伸手指向这尊千手观音像，郑重道：“对，一万八千元。” “噗！”秦霄和楚清漪两眼一翻，差点同时栽倒，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那个啥，大师。”秦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是个盲人，实在没啥钱，请不起这么贵重的佛门法器，打扰了，祝您生意兴隆！” 说完，秦霄拉起楚清漪的小手，想快步冲进工地里，远离这个假扮僧人的死骗子。 哪成想，老僧健步如飞，上前硬生生把两人拽了回来，软磨硬泡，说买不起观音像，他摊位上还有更便宜的，非让秦霄挑选一件。 废话，好不容易碰到个瞎眼的，不坑瞎子，坑谁呀？ 秦霄万分无奈，对老僧摊位上的一堆垃圾毫无兴趣，只想找个机会快跑。 “哗啦！”而这时，工地的大铁门忽然开了，一群工人冲了出来，直奔老僧的摊位上。 “阿弥陀佛！”老僧见来了这么多顾客，便不再理会秦霄，急忙口诵佛号，假扮得道高僧，念起了老一套。“各位施主，茫茫人海中相遇，这便是我们的缘法。诸位若想消灾避祸，当虔心拜佛，贫僧这里有佛门法器！” “嗯？”秦霄很快便被一群工人挤到了边上，他倒不生气，因为他本来也没打算买。更多的，是难解的疑惑涌上了他心头。 这个时间，既过了午休，也没到傍晚下班的时候。 工人们为啥不在工地里干活，全跑出来了？ 就算是短暂的中途休息时间，工人们也应该上趟厕所，或跑去超市买瓶水，买根冰棍，乃至找个阴凉地，抽两口烟放松放松。 为啥这么多工人，要集体冲向一个老僧的地摊前？ 理由是什么？ 发觉楚清漪也用同样的疑惑，秦霄在一堆工人中，找了一位面相老实巴交，一看就很好说话的工人大哥，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这名工人大哥外号王老蔫，人如其名，确实一点也不凶。 王老蔫如实回答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道，工友们都被吓坏了！” “最近这段时间，工地没消停过，动不动就出事！” “单说这个礼拜，就因为各种意外事故，伤了五个兄弟！” “四个轻伤，在家休养，那个最倒霉的，现在还在icu里没出来呢！” “嘶！”闻听此言，秦霄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礼拜伤了五个人？ 可今天才星期四啊！ 工地是体力劳动，与钢铁水泥为伍，危险重重，出事的状况并不少见。 但这座工地的出事频率，确实太夸张了点。 秦霄问道：“所以你们为了消灾，组团来找这位老僧买佛家法器庇佑？” “没错！”王老蔫一边挑选，一边答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直到前天，我们包工头说工地太邪性，找佛门高僧请了枚护身符，说能保命。” “当时我们还背地里笑话包工头怂了，哪成想，当天中午，一根钢筋从房梁上掉下来，和包工头擦肩而过，但凡他位置偏一点，钢筋都把他穿死了！” “包工头握着护身符，一个劲儿念叨佛祖保佑，说是护身符起作用了。” “我们兄弟一看，佛门护身符果然有用！于是我们一起找包工头，让他把大师请过来，我们要一起买佛门法器，消除灾祸，长命百岁！” 工人王老蔫说了前因后果，便不再理会秦霄，自顾挑选。 秦霄和楚清漪对视，一脸的凝重。 如果说，刚刚老僧对他的行为，只能称得上江湖骗子，无良奸商。 那么，老僧现在的行为，叫诈骗。 工人们文化水平不高，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平平安安赚钱养家。 而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古玩行环境长大的秦霄和楚清漪，一眼便识破了。 这是个套。 包工头和老僧，是一伙儿的。 包工头那所谓‘差点被钢筋穿死’的把戏，恐怕是提前精心设计好的。 第30章 戳穿老骗子 工地这段时间确实很邪性，好端端出了不少意外，恐慌的情绪在工人中蔓延。狡猾的包工头便抓住这个机会，准备捞点油水，收割一波工人们的韭菜。 于是包工头精心设计了‘差点被钢筋穿死’的骗局，引诱工人们上钩，再把老僧喊来，高价兜售这一堆看着像佛门法器的垃圾。 楚清漪攥紧粉拳，义愤填膺，秦霄同样面容冷峻，无比冰寒。 秦霄不是圣人，但秦霄是个好人。 他不会主动上杆子倒贴，可如果真碰上了，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坐视不理。 工人王老蔫选中了一件如意，询问道：“大师，这件法器有什么用？” “阿弥陀佛！”老僧口诵佛号，回答道：“此乃平安如意，清代木雕嵌玉。这件如意以紫檀木为柄，首作如意云形，中部及尾部稍出廓，分别镶嵌白玉饰件。首部浅浮雕鹭鸶芦苇，中部为瓶形，尾部浮雕鹌鹑。” “‘鹭鸶’、‘瓶’、‘鹌鹑’恰可谐音为：一‘路’‘平’‘安’，是典型谐音取譬的吉祥图案组合，为清朝工艺具有代表性的观念与装饰手法。” “这件如意虽然不是佛门法器，但它长期在我寺温养，承接香火供奉，早已染上佛性，请回家去，同样具有消灾免祸、增吉延寿之功效。” “不说如意，单讲那玉，常言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人能养玉，玉反过来也能养人，可以净化心灵，消除邪念，使人一心向善……” 老僧一番胡扯，磨叽了一大堆，直接把王老蔫忽悠瘸了。 “多少钱？”王老蔫试探问道。 “不说钱，讲缘。”老僧答道：“一万五千元。” “这么贵！”王老蔫惊呼，吓得急忙把如意放下，可紧接着，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工友们受伤被救护车抬走的情景，又想起了包工头死里逃生的画面。 他打工赚钱，是为了养家糊口，更是为了平平安安的活着。 如果因为他舍不得花钱，回头出意外的成了他……十个一万五也不够。 这时老僧也不断在一旁怂恿，讲什么早有人预订这件如意，他是看王老蔫身上有佛性，与他结缘，才愿意将如意优先卖给王老蔫之类的话。 “好！我给我婆娘打个电话，要钱！”王老蔫下定决心，掏出手机，给他老婆打电话，操着浓厚的口音，说工地太邪性，保命要紧。买了如意后，厄运便不会缠上他，他就能放心干活，加班加点，争取早点把这些钱赚回来。 秦霄站在一旁，听在耳中，顿感一阵心酸。 除了齐名远那种脑残富二代，芸芸众生，又有谁不是努力活着？ 即便如此，像王老蔫这种老实巴交的人，还要被做局坑骗。 秦霄忍无可忍，站了出来。 他制止王老蔫，说道：“大哥，你叫嫂子先别给你打钱。实不相瞒，我是个瞎子，但我是古玩店伙计，粗通一些鉴宝的本领。刚刚我身边的小姐，已经把这件如意的样子向我描述清楚了。” “它是否在佛门圣地常年接受香火温养，这个我不知道。” “但据我从古玩层面的判断，它根本是件赝品，和清朝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秦霄话声落地，不光王老蔫，聚集在摊位前的一众工人，全部惊呼出声，不约而同放下了手中挑选的‘佛门法器’。 “阿弥陀佛！”老僧脸色一变，却不得不装成慈祥的模样，沉声道：“小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自幼修行，慈悲为怀，怎么会欺骗芸芸众生？” 秦霄冷笑道：“佛门确实有很多圣僧，他们值得尊敬，但可惜，你不是。如果我没猜错，你压根不是和尚！你顶多……是个平时吃斋念佛的信徒！” “你这种人，八成是年轻时候作恶太多，老年心里过意不去，才开始吃斋念佛的。因为你接触过许多真和尚，所以你假装和尚也能装得很像！” “当然，所谓信佛，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包工头找到你，说让你假扮和尚过来卖垃圾，能赚一大笔，你就直接把佛祖抛到了脑后，屁颠屁颠跑来骗人，割韭菜！” 秦霄指着地上摆满了垃圾的摊位，曼声道：“如果这些垃圾全卖出去，你一天就能赚二三十万，都特么快赶上抢钱了！” “你……阿弥陀佛！”老僧两眼瞪大，万万没想到秦霄一个瞎子，竟当场把他的真实身份揭露得**不离十，他只能装作淡然的样子，悠然道：“清者自清，贫僧不会与你争论。众生太苦，佛祖将割肉饲鹰，贫僧愿效仿。” “只要小施主你能说得痛快，怎样污蔑贫僧都无所谓！” “去你大爷的！”秦霄怒道：“别扯蛋了，割肉饲鹰？你个死骗子还能有那种觉悟？你要是真和尚，敢不敢详细说出你的法号，以及你所在的寺庙？” “我是闲散人等一个，可以马上去打探清楚，你敢吗？” “再或者，你当着大家的面，给大家背诵一段《心经》如何？” “《心经》，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简称，为《金刚经》降伏其心篇，全经只有一卷，二百六十字，是佛门弟子必须熟读牢记的入门经文。” “来吧，展示！” “这……”老僧一阵发愣，连个屁都憋不出来。 他强行狡辩道：“阿弥陀佛，贫僧念经，重在修心，非展示之用。” “天雨虽大，不润无根之草。佛门虽宽，不渡无缘之人。” “小施主，你业障太深，现已入魔，请速速离开。” “呵呵。”秦霄干笑两声，毫不客气地臭骂道：“我入你娘个腿儿魔！” “老骗子，今天我就砸了你的摊子，叫你颜面扫地，一分钱都骗不到！” 秦霄一改平日里温和的态度，咄咄逼人，霸气侧漏。 楚清漪看在眼里，又是一番别样的感受。 “大哥，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件如意为啥是假的。”秦霄走到王老蔫身边，并大声告知所有工人。“我将戳穿这个老骗子的每一件赝品！” “诸位，瞧好了！” “他说这件如意是清代紫檀木雕嵌玉，对不对？” “放屁！” 第31章 我想我家大黄狗了 秦霄拿起那件所谓的清代紫檀木雕嵌玉如意，大声道：“赝品无疑！” “王大哥，你把它凑近鼻子闻闻，看有什么味道没有？” 王老蔫很听话，把如意的紫檀木柄放到鼻子前，屏神静气，闻了又闻。 “没味道。”王老蔫摇头，如实回答道。 “哼！”秦霄冷哼道：“没味道就对了！因为这根本不是紫檀木！” “如果是紫檀木，空气中会散发一股特殊的香气，比较淡雅，且一直存在，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紫檀之所以贵，除了审美价值外，它的香味还有助于凝神静心，净化空气。人在有紫檀的地方待久了，只会感到越来越舒服。” “可是这件如意的木柄，连个屁味都没有，它怎么可能是紫檀？” “什么？不信？” “好！那我继续鉴定！” “谁有水，给我一瓶！” 有个汗流浃背的工人工服口袋里揣了一瓶矿泉水，递给秦霄。 “哗！”秦霄接过，立即作出惊人之举，把瓶盖拧开，一瓶水全泼在这件如意的木柄上。 老僧见状，急得直跺脚。“罪孽啊！贫僧的紫檀木！” 秦霄不屑道：“怕什么？如果无效，我赔你就是了！” “问题是……鉴定生效了！” 话音刚落，围观工人们的叫喊声响了起来。“掉漆了，掉漆了！” 果不其然，一瓶水泼上去后，如意那所谓的‘紫檀木柄’，掉漆了。 老僧的脸色，当即比吃了狗屎还难看。 秦霄解释道：“这种在普通木头上刷的仿紫檀漆，化学成分特殊，最怕遇到水了。正是许多奸商笃定了买家胆小，不敢往名贵的紫檀上泼水，这种造假的方式才应运而生。” “事实上，真正的紫檀，不光不怕水，反而在水里泡久了，香味会更浓，还会产生美妙的荧光反应！” 秦霄一鼓作气，追杀到底。 他又指向这件赝品如意上镶嵌的白玉，冷笑道：“这同样不是白玉。” “而是汉白玉！” 白玉和汉白玉，一字之差，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物质。 正如冰种翡翠和冰翠，名字差不多，价位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谓汉白玉，其实不是玉，本质是白色的大理石。 汉白玉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是一种化合物，而且很容易被盐酸腐蚀掉，洁白通透的汉白玉是上等的建筑材料和雕刻材料，它不溶于水霰石、方解石、白垩、石灰岩、大理石、石灰华，也是动物甲壳和蜗牛壳的主要成份。 因为质地坚实，而且洁白如玉，硬度不高，所以很多人都用汉白玉进行雕刻，装饰于宫殿寺庙之中。从汉代时期便开始使用这种石头来做装修材料，人们顺口就把他叫成了汉白玉。 汉白玉之名的由来，还有一种说法是古代汉白玉多产自西北荒漠的干旱河床，由于它长得像白玉，所以叫‘旱白玉’。后来汉朝的影响力太大，叫着叫着，也就改为‘汉白玉’了。 但无论哪种说法，都掩盖不了汉白玉不是玉的事实。 在建筑材料里，尤其是跟破砖烂瓦比，汉白玉确实算是上等货色。 可跟玉比，它的价值便差远了。 古代皇家园林修建个什么殿宇楼阁，动不动几十吨、几百吨汉白玉的用。 再贵，能贵到哪儿去？ 古玩行乱象之一，便是无良奸商拿汉白玉冒充白玉，坑骗无知的新手。 汉白玉的鉴定手法也很简单。 其实，关于‘汉白玉’之名的由来，还有第三种说法，即‘汗白玉’。 而这种说法，也是鉴定汉白玉的重要手段。 为什么叫‘汗白玉’？ 因为汉白玉并不是洁白无瑕的，而是隐含着浅浅的纹路，就像是出汗的印记一样。只要在阳光的照耀下仔细观看，肉眼很容易分辨出。 别忘了，真正的美玉，要‘肤如凝脂’、‘洁白无瑕’才好。 汉白玉上犹如出汗的纹路，足够说明一切。 秦霄示意王老蔫对准阳光查看，一看，果不其然，典型的汉白玉纹路。 王老蔫把它递给各位工友传看，每个人都亲眼证实了。 老僧开价一万五的这件所谓‘清代紫檀木雕嵌玉’如意，是彻头彻尾的垃圾。别说一万五，一千五买下它都叫冤大头。 一百五十块倒差不多，毕竟汉白玉本身也值点钱，外加这个造假的工艺。 一百倍，足足溢价一百倍。 这个瞅着人模狗样的老僧，不是奸商，又是什么？ “大师，你什么意思？”王老蔫老实，但此刻也怒火中烧，与几位要好的工友，上前逼问老僧。如果没有秦霄，他差点就把一万五的血汗钱打水漂了！ “我……我……贫僧……老衲……”老僧连连后退，口条都不利索了，吭哧瘪肚，一句让人信服的解释都没有。最后，憋得没办法了，他硬圆了一句，说道：“其实这是一个意外，只有这一件，贫僧出门着急，带错了！” “是吗？”秦霄立即接话，冷笑道：“行，你不死心，那我就锤死你！” 说着，秦霄在楚清漪的帮助下，在老僧的摊位上拿起一件又一件看似佛门法器的垃圾，逐一鉴定，铁证接二连三。 楚清漪帮他描述每件物品的外形和颜色，以及种种细节，秦霄发表结论。 “南北朝的佛像？南北朝出现电焊技术了？不然的话，这尊佛像屁股上的电焊烙印你怎么解释？在场的工人大哥有电焊工吧？熟不熟悉这个痕迹？” “得道高僧坐化的舍利手串？我咋摸着这么像从病人体内取出来的肾结石呢？咦？这里面甚至还掺了一颗榛子？我去，大师，你太不要脸了吧？拿榛子冒充舍利不说，你连榛子仁都不给工人兄弟们留下？” “五色玉佛牌？好家伙，冰翠上涂颜料，你可真有创意！工人大哥们，不知道冰翠是啥吧？你们找找看，工地附近有没有超市，超市冰箱里面大绿棒子啤酒瓶子的底，那就是冰翠！” “这个圣僧化缘碗……我什么都不想说了，我想起来我小时候，我家养了一条狗，给狗盛饭的狗食盆子，就是跟它一模一样的大铝碗。” “呜呜呜，我想我家那条死去多年的大黄狗了。” 第32章 照五万块钱削他 秦霄竖起大拇指，对面红耳赤的老僧说道：“大师，我佩服你，真的。” “我家大黄狗死不少年了，它不是人，但你是真狗啊！” “这年头，运钞车里能有多少钱？危险系数还高。” “像你这样豁出去脸，假扮和尚，卖造假古玩，卖狗都不要的‘佛门法器’，赚得才多呢！要是没我，你把这一地摊的垃圾全卖出去，市郊小半套房子钱都赚到手了吧？” “你……”老僧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呀你，死骗子，别走，看我们报官把你抓起来！”差点被骗的工人们群情激奋，一群人冲上去拉扯老僧的领子，要送他去官府。 “谢谢你，小兄弟。”工人分成两拨，一拨激进的去找老僧麻烦，另一拨像王老蔫这种不怎么出头的，去超市买了包好烟，还有两瓶饮料，递给秦霄和楚清漪，向他们表达感谢。 秦霄和楚清漪接过饮料，婉拒了烟。两人偷偷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感动。这群工人兄弟，文化水平不高，封建迷信，有时还爱占小便宜，但他们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情感朴素，比很多衣冠楚楚的东西更像人，更有人味。 秦霄和楚清漪为这次正义的举动感到畅快，想直接进入工地，找到经理，查看确认一下工地挖出的龙龟，是否是他们想找的黄金龙龟。 然而，做好事的他们，很快被麻烦缠身。 一个歪带安全帽的狂野大汉从工地里冲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七八个壮硕的小伙子，个个手拿大板锹、铁棍等武器，气势汹汹，显然来者不善。 “都特娘给老子住手！”狂野大汉一声怒吼，围攻骗子老僧的工人们立刻噤若寒蝉，瞬间散开，神情紧张地盯着狂野大汉。 他的身份一点都不难猜。 在工地上，能一嗓子唬住工人的，只有包工头。 工人们都是三三两两，松散的，是包工头把他们集结在一起，来工地上班。建筑公司发工资，也是把工资统一发给包工头，由他来分发。 简单来说，就是包工头手里捏着工人们的命脉。 这样的人，谁敢得罪？ 这个包工头模样凶狠，完全不是善茬，但他对老僧却很好。 “大师，你没事吧？”包工头急忙过去，扶住老僧，询问情况。 “哎哟，你个不孝子，你总算来了！你要是再晚点来，他们要把你爹我给活撕了啊！”老僧身上的袈裟破破烂烂，秃头上满是大包，被打懵了，看见包工头，竟脱口而出，把实话讲出来了。 尽管包工头赶紧大声咳嗽，掩盖声音，并用手捂住老僧的嘴，但大家伙儿也不是聋子，全听得一清二楚。 这件事果真是个圈套，包工头‘差点被钢筋穿死’的戏码，纯粹是为了彰显‘佛门法器’的作用，然后让他爹假扮和尚，来工地门口兜售一堆垃圾。 简称：父子组团忽悠人。 “咯咯！”一众工人齐齐变色，有的咬牙，有的攥拳，有的双眸喷火。 平时包工头就作威作福，欺负他们，还百般刁难，找各种借口扣工资，今天更是想掏走他们辛辛苦苦攒的血汗钱。 搁谁，谁不愤怒？ 然而所有的工人，全部敢怒不敢言。 包工头充分展示了什么叫‘没理也横’，亏心事败露，他不慌不忙，一个凶狠的眼神，直接威胁工人们全赶回工地里干活去了，对此事绝口不提。 甚至那几个往他爹脑袋上敲大包的家伙，他已经记住了，等回去有空了，再好好拾掇他们。 现在，最该收拾的，是揭穿他爹的秦霄。 “就特么是你小子，断老子的财路啊？”工人们走了，包工头装都不装，直接摊牌了，带着人，凶神恶煞地走向秦霄，咬牙切齿道：“敢在我们工地门口闹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吗？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知道不知道？” 对付这种人，秦霄连跟他掰扯道理的心情都没有，抬杠才是最好的回答。“大哥，你爹不活得好好的吗？我也没杀人呀！” “万一哪天你爹他老人家真两腿一蹬，皈依佛祖了，那也肯定是佛祖看你爹坏事做绝，想找他谈话了，跟我可没啥关系。” “你要是不满，找跟绳子上吊，到西天极乐世界找如来佛祖问去，别问我……哦对了，不好意思，我忘了。” “你们父子俩这种杂碎，只配下地狱，到不了西天极乐世界！” “超捏马！”包工头被气疯了，当场爆粗。 没想到秦霄不光不怕他，甚至还敢这么埋汰他们爷俩。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要是可忍，婶也不能忍，他婶要是敢忍，他跳起来就给他婶一嘴巴子！ “等等！桥豆麻袋！”见包工头的拳头要打过来，秦霄急忙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包工头以为秦霄怂了，决定先不打，听听这小子怎么服软道歉的。如果态度诚恳，也可以不打，直接让秦霄赔偿他们爷俩一大笔钱就好。 谁知，秦霄诚恳地问了一个问题。“大哥，你爹真是和尚吗？和尚不是有五荤三厌，共八戒吗？你爹猪八戒……呸，你爹如果是和尚，那他就不能碰女人，你又怎么出来的？莫非……你们家隔壁王大爷……” “噗嗤！”楚清漪又绷不住了，捂嘴偷笑起来。 她的人设明明是个高冷的冰山美女，可不知为何，每次听秦霄跟人斗嘴，她都倍感欢乐，屡屡打破人设。 至于秦霄会不会挨揍，她其实不怎么担心。 因为她知道秦霄不是真瞎，且秦霄的身手她已经见识到了不止一次。 “小畜生，你说什么？”听到秦霄的放肆话语，包工头还没反应过来，他爹老和尚先忍不鸟了，气得捶胸顿足，嚷嚷道：“儿子，给我揍他！” “别听他胡说八道，你不是你王大爷的种，我当初也怀疑过你娘，但你出生时，我做了亲子鉴定！” “哈哈！”秦霄捧腹大笑，这老东西，果真是被打糊涂，也被气糊涂了，胡言乱语，啥实话都往外抖落。 包工头气得脸都紫了，大手一招呼，叫身后七八名猛男上前，吼道：“给我揍他！狠狠收拾这个死瞎子，照五万块钱削他！” 第33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伙同亲爹骗取钱财的包工头无礼也搅闹不休，还放话要揍秦霄。 秦霄面沉似水，浑然不惧，冷笑道：“照五万块钱削我？” “五万块钱好好留着，给你的走狗们当住院费吧！” “砰！” 话音刚落，秦霄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一名冲在最前面的狗腿子胸口上，力道惊人，狗腿子闷哼一声，仰躺到底，捂住胸口惨嚎起来，彻底失去战斗力。 包工头年轻时也是混混，没少打架，算是有点经验。他一看倒地的狗腿子胸膛凹陷进去一个坑，便知道，秦霄一脚踹断了此人的骨头。 “嘶！”包工头禁不住倒吸冷气，没想到一个死瞎子这么能打，他急忙招呼道：“一起上！一起上！把他围住！” 包工头哪里知道，秦霄实际上不瞎是一方面，秦霄脑海里的秦家先祖传承，令他掌握一些精妙战技是另一方面。 再加上秦霄刚刚激活的真气，也对他的力道有所加持…… 结合下来，秦霄的战斗力远超常人，绝非这几个臭鱼烂虾可以比拟的。 即使其余的狗腿子一起围上来，秦霄也步伐不乱，躲避武器的同时，拳脚结合，三下五除二，把他们全部打翻在地。 这些个只会人多欺负人少，实际上弱到可以的小混混，硬是把秦霄衬托得像个战神。 倒是也有漏网之鱼，一个比较精明的狗腿子小混混没有被秦霄打到，他是主动倒地的，假装受伤翻滚，趁机滚到秦霄身后，想要偷袭。 可惜他的小丑举动，被秦霄尽入眼底，只觉得可笑。 正当秦霄准备转身，‘邦邦’两拳把他放倒时，站在秦霄背后的楚清漪却先出手了。她从包包里飞快掏出防狼喷雾，对准那名打算偷袭的狗腿子小混混的脸，一顿狂喷…… “啊！我的眼睛！”狗腿子小混混瞬间捂脸，倒在地上像蛆一样滚动。 男人之间的战斗，他默认楚清漪是没有丝毫战斗力的，只要全心全意准备偷袭秦霄就好，哪成想……楚清漪不是普通的弱女子！ “哼！”放倒了这名无耻之徒，楚清漪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同时她又有点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打出了骄人的战绩。 秦霄感到又暖心，又有趣，身边伴随着这样一位有个性的绝色美女，果真能让人心情愉悦，延年益寿啊！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秦霄笑着向楚清漪道谢，故意夸大她的作用，想让她内心的成就感更高涨。 “不客气！”楚清漪嫣然一笑，朝秦霄眨了下眼睛，媚态如电光划动，直击秦霄的心灵，把秦霄迷得甚至都忘了包工头父子还在不远处。 “靠！”包工头脸色难看至极，小弟全被打趴下不说，死瞎子居然还跟美女调起了情，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他怒骂一声，从地上捡起他骗子老爹的和尚禅杖，默不作声向秦霄走去，准备亲自动手，一禅杖把秦霄敲个半死，敲个头破血流，不然都不解气。 “找死！”秦霄从迷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不用眼睛，听也听见包工头准备偷袭了，而且目标直接瞄准自己的后脑。 秦霄咬牙，脸色更加阴鸷，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再收手，来个狠的，趁包工头靠近的一瞬间暴起发难，抢过禅杖，对准包工头的后脑来上一下。以秦霄的力道，哪怕包工头戴着安全帽，至少也是个重度脑震荡。 赔钱？秦霄可不怕赔钱。他在奸商范坚强那里捡漏的绝品三色沙漠漆，李传福可是答应给他一半的分红。 秦霄当瞎子，已经屈辱地忍了两年。 现如今，他双眼复明，人生重启，谁也别想再让他重新蒙受屈辱！ “看看是谁偷袭谁！”秦霄低吼，猛然转身，扑过去争抢包工头的禅杖。 “住手！”然而，即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却被一道声音制止了。 包工头偏过头一看，秦霄也不动声色用余光扫量，见是工地里冲出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模样文质彬彬，戴着金丝眼镜，很斯文优雅的样子。 在他身后，跟着王老蔫等几个工人，忧心忡忡地望着秦霄。 “哎呦，余经理！”包工头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脸庞，当即绽放出见到亲爹般的笑容。 没错，他亲爹老骗子假和尚在他身边，但他见到亲爹时的笑容，也没有见到余经理时这么灿烂，这么孝顺。 秦霄当即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工人们被包工头赶回工地里干活后，王老蔫等几个善良的工人害怕秦霄挨揍，于是赶紧去找负责工地一切事宜的余经理出面制止。 因为秦霄帮过王老蔫，所以王老蔫他们几个也决定豁出去帮秦霄一把。 仗义每多屠狗辈，这些城市里最不起眼的人，其实更具有侠义的精神。 包工头是负责召集工人，统一调度工人的职位。 而经理，才是工地真正的一号人物。 余经理是地产大亨吴福荣手下的得力干将，受到吴福荣全权委派，来处理工地的大小全部事务。工程进度、建筑用料、与各方合作伙伴的对接…… 这个余经理看上去很正派，狠狠呵斥包工头道：“你干什么？无法无天了吗？工地是你家开的？你想打谁就打谁？出现问题，不知道找我汇报吗？” “是是是，余经理教训得对，我不是东西。”包工头点头哈腰，早把禅杖扔到地上，不敢反驳余经理半句。 “我是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打架是我不对。”包工头浑然不在乎亲爹就在身边，啥话都往外说。可话锋一转，他又开始推卸责任，指着秦霄，叫道：“不过是这个死瞎子闹事在先，我纯是为了保障工地的安全！” 余经理不理包工头，早就把目光落在了秦霄和楚清漪身上。 尤其是楚清漪，他直勾勾瞅了足有半分钟之久。 楚清漪颇感不自在，厌恶地往秦霄身后站了站。 秦霄倒是没从余经理的眼神中感觉出太多的邪念，毕竟男人嘛……大家心里都懂，遇到远在水准之上的美女，多看两眼也是正常的。 第34章 老秦家的规矩 “请问二位。”文质彬彬的余经理看够了，主动凑上来，询问道：“你们就是吴老板发短信提到的，秦先生和楚小姐吧？” 秦霄和楚清漪来工地看挖出来的龙龟，是经过吴福荣准许的，吴福荣也提前跟余经理发短信打过招呼了。 “没错，是我们。”秦霄和楚清漪点头回应。 “哎呦呦，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余经理急忙上前，拉住秦霄和楚清漪的手，一个劲儿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管教无方，导致下面的人嚣张跋扈惯了，竟然无礼，冲撞了贵客，无礼，无礼，是我的错！” “什么？贵客？”闻听此言，包工头当时惊呼出声，心脏‘咯噔’一下。 他爹老骗子假和尚更牛，二话不说，脚底抹油，当场开溜。 这就是个老年版的小丑，把自己亲儿子都丢下不管了。他毕竟不是工地的人，余经理管不着他，秦霄也懒得搭理。 “没事没事，余经理，这不是你的错，不必挂怀。”谁给好脸，秦霄也给谁好脸，礼貌地回应余经理，表示此事跟余经理无关。 初次见面，这个余经理给秦霄的印象相当不错，只是…… “咳咳！”秦霄干咳两声，余经理才讪讪松开楚清漪的柔荑小手。 “你，赶紧给二位贵客道歉！”余经理呵斥包工头道：“如果二位贵客原谅你了，还则罢了。如果他们不原谅你，事情捅到吴老板那里，你就可以收拾收拾铺盖，滚蛋了！包工头这个岗位，随便牵条狗过来也能干！” “这……”包工头面露难色，刚刚他还打算跟秦霄决一死战，现在让他给秦霄道歉，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别忘了，秦霄可是戳穿了他和他爹联手骗人的把戏，让他们父子俩精心准备的捞钱计划落空，少赚了几十万。 给秦霄道歉，他怎么能？ “余经理，我……”包工头祈求地望向余经理，希望能有缓冲的余地。 “道歉！”余经理语气强硬。 包工头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狗腿子小混混们，愤愤道：“可他也打伤咱们几个兄弟！这笔账怎么算？” “哼！”余经理正气凛然道：“那是他们罪有应得！瞧瞧这几个工人，一天天啥也不干，就跟在你屁股后面倒茶点烟，美其名曰当什么‘监工’。”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全是你家亲戚！” 余经理的正义发言，彻底把包工头怼得没话说，垂头丧气，像死了亲爹似的。他面朝秦霄和楚清漪，面红耳赤，羞愤难当，说道：“对……不起。”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算告一段落了。 可没有人能想到，秦霄这里还没完。 还是那句话，秦霄不是瞎子了，别想再让他蒙受半分屈辱。 从今往后，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他的可能！ “不好意思。”秦霄摇头，抠了抠耳朵，说道：“刚才我抠耳朵了，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呗！” “你！”包工头‘咯咯’猛咬后槽牙，他真想大吼，你特娘的是先听我说完对不起，然后才抠耳朵的！ 奈何势必人弱，死瞎子是吴老板的贵客，余经理力保，他又能如何？ “对！不！起！”包工头这次豁出去了，用很大的声音喊了起来。 然而，秦霄依旧摇头，叹息道：“什么情况？我耳朵怎么了？难道刚才抠耳朵，把耳朵抠聋了？我怎么啥都听不见？老弟，你再说一遍呗！” 包工头真快活活气死了，又喊了一嗓子。“对不起！我特么对不起你！” “哎！”秦霄重重叹息一声，哭丧着脸道：“完蛋了，确认了，我耳朵果真被我抠聋了，什么都听不见了！乖乖，以后我难道要又聋又瞎了吗？” “噗嗤！”楚清漪又绷不住了，高冷的人设再度崩塌。 “啧！”秦霄咋舌，说道：“你别笑，多严肃的场合！” 这才是最气人的地方。 秦霄说他聋了，听不见包工头道歉，可他却能听到楚清漪在笑！ 他分明是在故意羞辱前不久还嚣张跋扈的包工头！ “啊！”包工头怒吼一声，凑到秦霄耳朵边上，声嘶力竭地叫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听见了没有？” 秦霄差点真的被震聋了，粗暴地一拳把包工头推开，骂道：“喊你姥姥！给你爹老和尚哭丧呢？咋滴，这么一会儿不见，你爹老和尚就圆寂了？” “你特么欺人太甚！”包工头忍无可忍，扑将上来，非要撕碎了秦霄。 “你敢！”余经理一嗓子，直接令包工头蔫了。 包工头只当这是一场噩梦，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只想快速清醒过来。 为了尽快摆脱噩梦，包工头彻底不要脸了，嘴角扬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尽量和颜悦色，靠近秦霄，讨好道：“对不起，秦爷，是我不好，冲撞了您。从今往后，我保证痛改前非，好好做人，不再与秦爷您为敌！” 这当然是违心之言，包工头恨不得把秦霄剁成肉馅，包饺子喂狗。 不过秦霄听了却当真，顿时喜笑颜开，不再刁难，笑道：“这才对嘛！这样的道歉才算诚恳，秦爷我听了也舒服，你说对不，好孙子？” 紧接着，在嬉笑中，秦霄一巴掌扇飞包工头脑袋上的安全帽，用手揪住他的头发，用力揉搓，提醒道：“从今往后，在洛阳城，但凡你看见我，必须凑上前来，恭恭敬敬叫一声爷！” “要不然，你就是不给我华强……呸，不给我秦霄面子！” “孙贼，听清楚没有？” 包工头半张脸上浮现杀气，半张脸上浮现出讨好的媚态，都快人格分裂了，打着哭腔颤声答道：“是，秦爷！” “乖孙子，忙去吧！回家给我二儿子，也就是你爹老和尚，带个好。”秦霄笑道：“别问为啥你爹老和尚一把年纪才是二儿子，因为洛阳城齐家大少爷齐名远，他才是我大儿子！” “分清长幼！这是咱们老秦家的规矩！” 说完，心情愉悦的秦霄才与楚清漪，跟随余经理一道向工地里走去。 留下颜面扫地、有切骨之耻的包工头，却不敢攻击余经理想保的人，只能像猩猩一样，原地捶胸顿足，无能狂怒。 第35章 下梁怎么歪的? “二位快请进，请坐！”余经理把秦霄和楚清漪带去了他的办公室。 工地还在施工阶段的初期，看上去就是一片废墟，工人宿舍其实都是用集装箱，或是多出来的建筑材料，临时搭建起来的，条件十分艰苦。 可余经理的办公室，却着实惊呆了秦霄和楚清漪。 在这么一片废墟上，临时搭建，却能有条件这么完善的设施。 余经理的办公室远离脏乱差的工人宿舍，是一栋简易小平房。 里面什么设施都有，水龙头、空调、电视、沙发、厨房厨具…… 甚至办公室在客厅，独立卫浴的厕所旁，还有一间朝南的宽敞卧室。 跟许多工人只能住在集装箱里的工人宿舍相比，这里是那样格格不入。 同在一片空地上，却竟出现了两个世界的差别。 秦霄和楚清漪还没到探讨阶级差异的那个境界，一心只想亲眼瞧瞧工地前段时间挖出来的那只龙龟。 于是刚坐在沙发上，二人便向余经理提出了想看看龙龟的要求。 余经理楞了一下，回应道：“哦，龙龟啊，是的，前段时间工地确实挖出来一个。你们想看龙龟呢，我可以让你们看，毕竟是吴老板吩咐的。不过啊，这个龙龟啊，它其实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它呢，是个龙龟，你们想看……” 余经理用实际行动，给秦霄和楚清漪展示了什么叫做‘废话文学’。 磨叽了半天，愣是没把龙龟拿出来。 盯着楚清漪瞅了半天，只见余经理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龙龟在我卧室里，秦先生你是盲人，就留在客厅吧，楚小姐跟我去卧里，我把龙龟找出来，再跟你讲一些注意事项。” “注意事项？”秦霄和楚清漪同时皱眉。 黄金龙龟，说白了，也就是个摆件，能有个屁的注意事项？ 难道工地挖出来的那只龙龟，有什么蹊跷不成？ 楚清漪想见黄金龙龟的心情急切，没想太多，起身跟余经理进入卧室。 秦霄没被邀请，只能尴尬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毕竟他的人设是个瞎子，非要跟进去看，确实说不过去。 就这样，秦霄坐在沙发上干等，觉得撑死两分钟，楚清漪便能出来。 毕竟找个东西，余经理能用多长时间？ 可秦霄错了。 他足足等了十分钟。 十分钟里，余经理差点没把楚清漪活活磨叽死。 楚清漪满脸黑线，总算知道在一些影视作品里，孙悟空为啥要杀唐僧了。 换成她是孙悟空，天天被余经理这一款的唐僧唠叨，她也想杀人。 十分钟，余经理邀请她观赏卧室里各种摆件，吹嘘自己的功绩与能力，说什么大老板吴福荣能有今天，半壁江山都是他余经理伴其左右，打拼出来的。 总之，吴经理越扯越远，彻底耗尽了楚清漪的耐心。 楚清漪寒声道：“余经理，我要看龙龟，请你不要再说别的了。” “立即把龙龟拿出来给我看，否则，我会给吴老板打电话问询。” “额，好吧。”余经理见百般吹嘘自己，楚清漪仍不为所动，干脆决定换种思路。他说道：“楚小姐，稍等，说了半天，嗓子干了，我去倒杯水，等回来，立即把龙龟给你找出来，绝不拖延！” “可以。”楚清漪硬是又挤出一丝丝耐心，表示同意。 楚清漪继续留在卧室，余经理则出来客厅倒水。 他看着沙发上呆滞的秦霄，伸手在秦霄眼前晃了几晃。 见秦霄双目空洞，没有察觉，毫无反应，余经理笑了。 在这一刻，他原形毕露。 什么文质彬彬，什么正义凛然，什么谈吐优雅，全是装的。 他笑容突然无比奸诈，表情无比猥琐，舔着嘴角，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他在秦霄眼皮子底下，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分别倒进了两个水杯里。 收起剩下的粉末，他把两杯水灌满，摇晃搅动，令粉末稀释掉。 不动声色的秦霄看得清清楚楚。 他脑海里见闻丰富的先祖传承，也告诉他了这是什么粉末。 可以让服药的人昏迷至少半小时，且醒来后，像喝醉了断片一样，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 很显然，余经理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把他觊觎半天的楚清漪拿下。 先出狼窝，又入虎穴。刚对付了包工头，又来了个余经理。 其实秦霄早该想到的。 包工头为什么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如果余经理真的正气凛然，怕不是早把包工头开除八百遍了。 归根结底，包工头和余经理，压根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是一伙儿的！ 下梁为什么歪？ 答：上梁不正呗！ 仔细想想，刚刚余经理除了让包工头道歉，做出任何实质性惩罚了吗？ 完全没有。 之所以让包工头道歉，也只不过是余经理想要树立好形象，让楚清漪对他产生好感。然后带楚清漪进卧室，疯狂吹嘘自己有多厉害，是个成功男人。 如果是一般的媚俗女人，未必不会心动。 因为余经理梳理的形象是个大好人，风度翩翩，事业有成，统御一方工地，犹如古代裂土封疆的诸侯，深得大老板器重。 一旦楚清漪表达出对他的好感，余经理就会发起攻势，疯狂追求楚清漪。 那是最理想的手段，跟楚清漪成为男女朋友，长期占有这位绝色大美女。 可惜，他这点成就，在楚清漪眼里，屁都不算，楚清漪只觉得他太磨叽。 发现楚清漪对自己没有半分兴趣，余经理知道自己追求也注定无果。 那他只好铤而走险，用药。 无论如何，先尝个鲜，感受一下这种级别的美人是种什么滋味。 两杯药水制作成功，余经理拿起其中一杯，递给秦霄，热情招呼道：“来，秦先生，渴了吧？先喝口水。” “不用。”秦霄拿起王老蔫之前给他和楚清漪买的饮料，说道：“我们这里有水，不劳烦余经理了。” “嗨！”余经理笑道：“那都是糖水，垃圾食品，越喝越渴！” “秦先生，你看我都给你倒好水了，你总不能让我白忙活吧？” 余经理玩起了盛情难却那一套，秦霄推脱不过去，微微一笑，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口水，向他表示感谢。“谢谢余经理。” 第36章 我不能呼吸了 “哈哈！”见秦霄喝水，余经理格外兴奋。“好嘞，秦先生你歇着吧！” 不用想也知道，用不上几分钟，药效便会发作，秦霄便会昏迷。 一个死瞎子，威胁终究有限，余经理也没怎么理会秦霄。 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秦霄双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结合真气，猛点自己胸口上的穴位。 “哗！”秦霄喝下去的水，又全部吐出来了。 他嘴角扬起坏笑，恶趣味陡然升起。他也跟着起身，拾起导盲棍，灵敏地往前窜一步，不偏不倚，把导盲棍横隔在余经理脚下。 余经理猝不及防，一下被拌住，‘哎呦’一声，整个人一个踉跄，手中准备递给楚清漪喝下的那杯药水撒了一地。 “你！”余经理心痛不已，那可是他花了大价钱，让包工头从外地买来的！秦霄一个死瞎子，竟害得他损失惨重！ 可秦霄抢在前头，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余经理，我这个瞎子想上厕所，看不见路，用导盲棍把你绊倒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霄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态度如此诚恳，余经理还能如何？办正事要紧，反正这个死瞎子喝了水，马上也要晕过去了。 “呵呵，没关系，不必挂怀。”余经理表示原谅秦霄，扶秦霄回沙发上坐好，说马桶坏了，让秦霄忍一忍，别上厕所了。 一边说，他趁机又掏出粉末，又倒了一杯水，摇匀准备给楚清漪送过去。 而这一幕，恰好被刚从卧室里出来的楚清漪看见。 余经理把楚清漪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楚清漪只是个民间的漂亮女孩。 他哪里晓得，楚清漪是个实打实的大家闺秀，教养极高。 她的教养，不允许她一个人在别人的卧室这种私密空间独自待上太久。 所谓瓜田李下，是指西瓜地里不蹲下系鞋带，李子树下不整理帽子，否则别人丢了东西容易被误会。 因此，她在余经理的卧室里待不住，打算出来，等余经理倒完了水，再跟余经理一起进去。 结果她刚一出门，便瞧见余经理正当着秦霄的面，往水杯里倒粉末。 她又不傻，早就瞧出余经理不对劲，正派形象更像是伪装了。 楚清漪一眼识破，明白了个中缘由，俏脸含霜，玉手伸进了包包里。 “嘶！”下好药粉，余经理正打算回卧室，结果一回身，发现楚清漪站在卧室门口，他吓得浑身剧震，倒吸一口冷气。 “来，楚小姐，喝杯水吧，我特意给你倒的，别让我白忙活一趟。”余经理硬着头皮走过去，打算半强迫让楚清漪喝下这杯药水。 先把该办的事办了，后面再说后面的事。 这是包括余经理在内，很多男人的通病，米青虫上脑，便不管不顾了。 “滋！滋！”却不想，余经理刚走到楚清漪面前，楚清漪立即从包包里掏出防狼喷雾，对准余经理的眼睛，一个劲儿猛喷！ “啊！我的眼睛！好辣！”余经理猝不及防，手中水杯掉落，在地上摔成玻璃碎片。他蹲下-身，捂住双眼，痛彻心扉地惨嚎了起来。 “人渣，败类！”楚清漪十分愤怒，抬腿一脚便把余经理踢翻在地。 秦霄走了上来，问道：“用帮忙吗？” 楚清漪知道秦霄所谓的帮忙，是狠狠教训一顿这个王八蛋。 她和秦霄差不多，是好人，但并非能原谅一切的圣母。 如果不是秦霄双眼能看见，如果不是她教养好，不愿独自待在别人的卧室里，搞不好，她就真的着了余经理的道，屈辱葬送了清白。 “嗯。”楚清漪只说了一个字，却完全足够了。 秦霄化身为她的专职打手，怪叫一声，一膝盖就跪在了余经理脖子上。 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压在脖子上，余经理根本无法呼吸，看着斯文实则萎缩的脸很快涨成紫红，他双脚乱蹬，双手有气无力挥动着，却推不开秦霄分毫。秦霄稳如泰山，死死压着余经理，让这个斯文败类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 “我……不能……呼吸了！” “妈妈！” “矮……看特……波瑞斯！” 这个余经理的洋文还不错，情急之下，又用洋文复述了一遍他不能呼吸。 “你说说你，文质彬彬，有前途，有钱途，即使你不动歪心思，也不至于缺女人吧？”秦霄曼声骂道：“非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我都替你丢人！” 说着，秦霄又忍不住嘟囔道：“吴福荣在洛阳城怎么也算一号人物，他手下的经理和包工头，咋没一个好东西呢？我们无非是想来看看龙龟，看完就走，啥都不耽误，怎么这么费劲呢？” “果然，只要来了你们这个风水比粪坑还臭的工地，便会霉运缠身！” 秦霄说什么，这会儿余经理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他眼睛瞪得老大，只见眼白，不见瞳孔，眼珠子快凸出来了。 舌头也吐出嘴外，伸得老长，活脱脱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好了，到此为止吧！” 女孩毕竟心软，楚清漪觉得惩罚够了，便制止了秦霄。 “咳咳！”秦霄刚起身，余经理便捂住脖子，翻滚着剧烈咳嗽了起来。 好半天他才缓过来，坐在地上，又惊又怒地指着秦霄：“你……” “砰！”话没说完，秦霄一脚把他脑袋踩在地面上，让他的脸与刚刚水杯破碎的玻璃碎片亲密接触，很快便满脸鲜血。 秦霄冷笑道：“看来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我只好继续喽！” “我怎么羞辱包工头的你也知道，你觉得我能轻易放过你？” “嗷！嗷！”直接毁容破相的余经理发出凄厉的惨嚎，他做梦都没想到，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死瞎子，动起手来竟然这么凶狠与残忍。 他的嚎叫也没有屁用，没人听得到。 工地开工，各种机器轰鸣，近在咫尺的工人们交流都要大吼，遑论他在屋子里面叫唤，外面谁都听不见。 换句话说，不把秦霄哄高兴了，他将一直承受折磨。 “饶命，我错了！对不起！”余经理赶紧求饶，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改口道：“秦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楚奶奶，劝劝秦爷吧！” 第37章 尴尬的乌龙 余经理能当经理，脑子反应还是很快的。他想起包工头给秦霄道歉的时候，喊了声‘秦爷’，秦霄才肯罢休。 于是他如法炮制，甚至还更进一步，喊楚清漪‘奶奶’。 “哈哈！”秦霄听了很高兴，松开了踩余经理脑袋的脚。“算你机灵！” 另一旁，楚清漪则满脸的不高兴，女孩子都希望越活越年轻，喜欢被人家叫小姐姐，这下可好，她直接成人家奶奶辈的了，好像她年纪有多大似的。 更过分的是，秦霄是爷爷，她是奶奶，她怎么感觉自己又被占便宜了？ “把你口袋里那包药粉拿出来，说说它的具体作用！”秦霄居高临下，压迫着狼狈趴在地上，满脸鲜血的余经理。 秦霄凭借‘瞎子’的身份，不需要低头用眼睛看余经理，所以趁此机会，他跟楚清漪对视，使了个眼色。 楚清漪心领神会，又把手伸进了包包里。 余经理没发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哆哆嗦嗦，从口袋里取出剩下不多的那包粉末，如实交代了它的作用，并说它是包工头帮自己从特殊渠道搞来的。 余经理怕秦霄继续惩罚他，忏悔得很彻底，说他猪油蒙心，不该见色起意，试图对楚清漪动用下三滥的手段，他只希望能够获得原谅。 “原谅你？那是上帝该做的事！我的任务是……”秦霄的话戛然而止，嘴角扯起诡异的笑容，吓得余经理心脏骤停。 他生怕秦霄说要送他去见上帝，然后当场把他大卸八块，塞冰箱里冷藏。 然而，秦霄话锋一转，笑道：“我的任务是……帮楚小姐找黄金龙龟！” 突如其来的搔，差点闪了余经理和楚清漪的腰。 楚清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暗暗吐槽这家伙怎么如此贫嘴。 “黄……黄金龙龟？”余经理闻言，当场懵比了。 他手上，没有黄金龙龟啊！ “什么？”听余经理说没有，秦霄气得捡起玻璃碴子就往他嘴里塞。 “别！秦爷！不要啊！压妈爹！”余经理会的语言还挺多，奋力挣扎。 “咚！”秦霄一脚踹他脸上，踢掉他两颗带血的后槽牙，骂道：“玩儿我？你老板吴福荣说工地前段时间挖出来了黄金龙龟，我和楚小姐才过来的。你刚才也告诉我们说黄金龙龟在你卧室，现在又说没有？” “费了半天牛劲，又是斗老僧，又是战包工头，又是跟你这个杂碎周旋的，最后你给我来了句‘没有’？” “今天你要是拿不出来黄金龙龟，我就让你把马桶生吃喽！” “还不许你撒孜然！” 心地善良的楚清漪见秦霄如此虐待余经理，也没有再表现出不忍。 因为黄金龙龟对她，对她全家，至关重要。 “有龙龟，没有黄金龙龟！”余经理被虐到生活不能自理，嚎啕大哭，赌咒发誓道：“只有龙龟，没有黄金龙龟啊！爷爷奶奶，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刹那间，空气凝滞下来，秦霄和楚清漪陷入了沉默。 貌似……是这样的。 在广誉茶楼，楚清漪取出黄金龙龟的图画给吴福荣看，由于她当时刚知道秦霄眼睛能看见，心情激动，忘说了那是一只黄金铸成的龙龟。 图画是黑白的，吴福荣只能看见龙龟，所以就想到了工地前段时间挖出来的那只龙龟。 吴福荣一直都在说‘龙龟’。 从始至终，余经理也只说‘龙龟’，没提到‘黄金’二字。 秦霄和楚清漪也并没有太在意，一直顺着他们的说法，称呼‘龙龟’。 直到此刻，两人才震惊地发现：闹了一场尴尬的乌龙！ 折腾半天，从一开始，方向便找错了！ 果不其然，两人威胁余经理从卧室把龙龟找出来，只看见了一只长十二厘米、破破烂烂的汉代鎏金铜龟。 龟体为铜铸，仰头，作爬行状，背嵌蚌壳，鎏金大部分脱落。 它唯一能称得上‘龙龟’的部位，只有它的尾巴，是一条龙尾。 总之，跟楚清漪要找的黄金龙龟，没有任何关联。 楚清漪要找的，是明朝黄金龙龟，通体纯金铸造。 余经理拿出来的这只，纯铜而已，表面鎏金罢了，且鎏金还快掉光了。 楚清漪失望透顶，白忙活一趟，好不容易有点线索，这下线索又断了。 而秦霄，作为专业的古玩行人士，从余经理拿出来的这只龙龟身上，看出了更多信息。 这只铜龙龟，是一件席镇。 席镇为压物之器，其历史源远流长。 古人，喜欢席地而坐。‘席’就是各种材质与规格的垫子，边缘很容易翘角。亦或者家里没人，风刮进来，容易把‘席’吹翻，或吹得移位。 因此，‘席镇’应运而生。 把有些重量、精致小巧的金石青铜器，压在席角或帷帐的边缘。 根据考古出土文物分析，最早春秋战国时期就出现了席镇。至汉代，席镇的使用及制作都达到了鼎盛。 时至今日，‘席镇’甚至成了古玩行业中，不大不小的一个单独门类。 秦霄心中了然，这只席镇青铜龙龟，做古玩来卖，能值些价钱，但不会太高。毕竟天底下席镇那么多，它没什么特殊的。 皇室与王公贵族家里的席镇，那才叫精美，那才是真正值钱的极品。 真正吸引秦霄目光的，并非这只青铜龙龟的价格，而是它的另一重身份。 “走吧！”楚清漪俏脸写满了沮丧，她拉起秦霄的大手，带着秦霄，想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 此刻她心神不宁，拉秦霄手的举动完全是出自潜意识。 这说明，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她和秦霄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 “嗯，走吧。”感受她柔若无骨小手带来的丝滑触感，秦霄的糟糕心情一扫而空，不再想有的没的，跟她并肩走出了余经理的办公室。 “呼！”两人身后模样惨不忍睹的余经理见状，总算松了口气，后悔自己主动招惹二人的举动。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比悔恨更多的，是怨毒。 余经理的脸蓦然变得狰狞无比，咬牙切齿，誓要加倍洗刷今日之辱！ 第38章 正骨八法 闹了一场乌龙，秦霄和楚清漪都忍不住抱怨，这个工地，压根就不该来！ 正如秦霄虐余经理时所讲，这个工地，风水比粪坑还臭，来了准没好事。 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 秦霄和楚清漪离开余经理的办公室，穿行在噪声震耳欲聋的工地中，眼看着快要走出工地大门了，意外突然发生。 “啪！”安全绳断裂的声音格外响。 “啊！啊！”紧接着，秦霄和楚清漪头顶上响起了两声尖叫。 秦霄反应飞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先救人要紧。 于是乎，他用力拉动楚清漪的小手，一把将楚清漪拽进自己怀里，抱着她飞速后退。 秦霄所谓‘救人要紧’，是救他和楚清漪，千万别被头顶上掉下来的人砸到。保住自己和身边人的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若秦霄是圣人，他肯定不管自己，而是先救高空坠落的人，可惜他不是。 秦霄带着楚清漪刚退开，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便砸下来了两个大活人。 “咚！”两个身穿工作服的大活人，像两摊烂泥一样跌落在地。 “啊！”楚清漪吓得不轻，整个人缩进秦霄怀里，与他紧紧相拥。 这个算不上多宽广的怀抱，又让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秦霄搂着她，一边柔声安慰她别怕，一边双目凝神聚焦，仔细查看情况。 尽管这处工地的工程进度还在初期阶段，但也是有在水泥地基上搭建楼骨钢架等操作。两个倒霉蛋，赶上安全绳断裂，从大概三层楼的高度掉了下来。 三层楼，说高也不高，说低也不低，全看掉下来的姿势如何。 两个坠落者，掉在水泥的地基上，一个头着地，一个脚着地。 头着地的，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安全帽和脑袋一起破碎，当场暴毙。 画面血腥，叫人不忍直视。 脚着地的，侥幸存活，却也抱住膝盖痛苦嚎叫，大喊救命。 人类的膝盖只能向后弯曲，可这个人的膝盖，翻过来了，看着都疼。 “嘶！”秦霄看清了伤者的容貌，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王老蔫！ 就是差点被老僧坑走血汗钱，秦霄制止，他感激秦霄，给秦霄买了烟和饮料，之后秦霄和包工头对峙，他还主动去找余经理出面帮忙的那个王老蔫！ 近段时间工地意外频发，四天伤了五个工人。 到今天，轮到王老蔫了。 而且之前出意外，顶多是有人受伤，今天是直接死人了。 工地自开工以来，出现了最严重的意外，整个工程都有可能暂停。 许多工人已经围了上来，唉声叹气，窃窃私语，恐慌的情绪蔓延。 有些反应快的工人，已经掏出手机，‘1’开头的10、12、19，三个电话全打了一遍。 接下来的时间，只能期盼救护车快点到来。 脑袋摔碎的那个不用说，没有救的必要了。 对于王老蔫，很多工友惋惜又同情地表示，他的腿肯定救不回来了。 真没听说过，谁膝盖伤到都朝前面弯曲了，最后还能完好如初的。 “不，还有救！”当此时，秦霄低沉的声音响起，说道：“我们秦家祖传一套正骨术，上面记载了膝盖前翻的情况该如何抢救。” “救护车过来需要时间，等王老蔫伤腿的淤血成型，他的腿就真废了！” “哗！”四周的工人们顿时哗然一片，都这样了还有救？吹呢吧？ 不过情况紧急，没人希望王老蔫真成残废，善良的工人们没有当面质疑秦霄，而是主动让出一条通道，叫秦霄上前急救。 为了继续帮秦霄树立‘瞎子’的人设，楚清漪不得已克服内心对死人和鲜血的恐惧，也跟随秦霄上前，帮秦霄打下手。 “王大哥，你忍着点，也许会很疼。”秦霄轻声提醒了一句，也不管王老蔫听到没有，立即伸手，触碰王老蔫扭曲的膝盖。 秦霄先伸出指腹，触碰王老蔫的膝盖，屏神静气，用心体会。一开始很轻，动作很小，很快，他的手法由轻逐渐加重，由浅及深，从远到近，了解王老蔫膝盖的具体情况，在头脑中建立了一个重度骨折的立体形象。 虽然通过医院的x光线也可以清楚地看到骨骼的形态，但拍片子只能给人以平面的指示，手摸心会，才有助于了解立体的三维全貌。 紧接着，秦霄动用了整复骨折的起始手法，手握骨折远近段，拔伸牵引，先使王老蔫的膝盖在原来畸形的位置下，沿肢体纵轴方向对抗牵引，然后按照正骨步骤改变肢体方向，持续牵引以矫正肢体的短缩畸形，恢复肢体长度。 由于近侧骨折段位置不易改变，远端段因失去连续可以活动，所以秦霄使用旋转、屈伸、外展、内收等方法，整复骨折断端的旋转和角移位。 他握住王老蔫的膝盖，上下提按，左右端挤，摇摆触碰，使骨折面紧密接触，增加复位的稳定。双手固定骨折部，在楚清漪维持牵引下，轻轻左右或上下方向摇摆骨折远端至骨擦音消失。 随后，秦霄又分别使出了‘挤捏分骨’、‘折顶回旋’、‘推拿按摩’等神奇手法。操作全程稳、准、敏捷，用力均匀，动作连贯，力量适中。 楚清漪看得惊呆了，她见多识广，眼界不俗，曾一眼认出秦霄的‘篡骨寻芳’，这次她同样认出了秦霄的手法。 手摸心会、拔伸牵引、旋转屈伸、提按端挤、摇摆触碰、挤捏分骨、折顶回旋、推拿按摩……这不是国手级别的中医才能连贯施展的‘正骨八法’吗？ ‘正骨八法’是黄帝时代便出现的正骨术，博大精深，玄奥异常。 每一法都能对应无数种骨骼病变，堪称千变万化，全套施展下来，更是号称能为伤者再塑筋骨。 ‘正骨八法’的每一法，想要学透，天资高者，都至少需要十年。 往往七八十岁的国手级老中医，也不敢说完全掌握了‘正骨八法’，只能说是比年轻人更娴熟，可以大体连贯地将‘正骨八法’在病人身上施展一遍。 秦霄才多大？ 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39章 救人反倒成凶手 楚清漪怔怔凝视着秦霄忙碌的身影，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 她突然发现，秦霄身上的秘密，似乎一点都不比她少。 这更加激起她的好奇心，想一直留在秦霄身边，探寻有关秦霄的一切…… 秦霄全心全意放在王老蔫的伤腿上，对此无所察觉。 其实按常理来说，秦霄再过五十年，也施展不出来连贯的‘正骨八法’。 但没办法，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脑海里秦家先祖的见闻、知识、传承，让他自然而然掌握着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绝技。 当秦霄做完推拿按摩的最后一个动作后，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王大哥，快看看，你的膝盖复原了！再去医院处理一下，回家休养一段时间，保证你活蹦乱跳！” “嗯？王大哥？” 发现王老蔫没搭理自己，秦霄抬眼一看，只见王老蔫脸色煞白，嘴角和舌尖都被咬破了，手指紧紧揪着衣角，早疼晕过去了。 难怪正骨的全程，都没见王老蔫有啥剧烈反应，也没听他叫喊。 秦霄虽然手法厉害，但毕竟第一次使用，经验终归不足，只顾着正骨，忘记了病人的感受，致使病人活活疼晕过去了。 秦霄哭笑不得，不过结局是好的。 在一旁，围观的工人们早瞪大眼睛，张大嘴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秦霄上手前，王老蔫的膝盖都弯到前面去了。秦霄冲上去鼓捣一番后，王老蔫那可怕的膝盖，竟然神奇复原了，比变戏法还邪乎！ 这是什么样强悍的医术啊？ 街面上有不少盲人按摩、盲人正骨的店面，但工人们确信，秦霄绝对是瞎子里医术最好的一个，恐怕不瞎的医生里，水平比秦霄高的也没有几个吧？ “好！” “啪啪啪！” 工人们齐声喝彩，对秦霄的表现致以热烈的掌声。 救死扶伤本就令人高兴，遑论伤者还是人很好的王老蔫，秦霄在楚清漪的搀扶下起身，抹一把额头的汗水，嘴角扬起由衷喜悦的笑容。 “呔！杀人凶手，哪里逃？”当此时，一声粗暴的喝吼，瞬间把秦霄的好心情破坏得荡然无存。 工地出了这么大事，包工头现在才带着他的几个狗腿子过来。姗姗来迟不要紧，他见到秦霄就冲上前，拿手指着秦霄的鼻子，骂道：“杀人凶手！” 秦霄的面容阴沉得快要结冰，楚清漪也是连皱眉头。 秦霄怒极反笑，问道：“我是杀人凶手？我杀谁了？” “难道你爹死骗子老和尚真圆寂了？你怪在我头上？” 包工头嚷嚷道：“少跟我扯没用的！老子亲眼所见，你才是这起意外事故的罪魁祸首！你个死瞎子，走路不长眼睛，撞上了王老蔫他们俩的脚手架！” “脚手架剧烈晃动，正在空中作业的王老蔫他们俩一慌，操作出现失误，才弄断了安全绳，从空中跌落！” “一死一伤，全是你害的！” 包工头话音刚落，他带来的几个狗腿子小混混忙声附和。“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十恶不赦，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杀人偿命！偿命！偿命！” “你们胡说！”楚清漪俏脸涨红，大声为秦霄辩驳。 秦霄被这群人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不得不说，同一个世界上，有时人与人的差别，比人与狗都大。 什么样的人，才能为了报复而枉顾事实，血口喷人？ “证据呢？周围还有这么多工人兄弟可以为我作证，我是在救人！”秦霄寒声质问道：“这么大个工地，不会没有监控吧？有本事调监控出来。” “如果监控画面呈现出是我撞上脚手架，害得一死一伤，我认罪伏法！” “哼！”包工头不屑道：“工人作证？笑话！工人们都是出了事才跑过来看热闹的，他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行凶呢？” 此言倒是不虚，一死一伤的惨剧发生后，工人们才闻讯汇聚过来。 出事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工人看见。 工人们倒是很愿意想信秦霄，问题是他们确实没看见秦霄撞没撞脚手架，其次，除非他们不想在工地混了，否则谁敢公然跟包工头唱反调？ “至于监控？”包工头冷笑道：“不好意思，今天监控坏了。” 他之所以姗姗来迟，就是因为在听到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冲去安保部门，果断删除了今天的监控。 近来工地意外频发，一出事立马删除监控是他的常规操作了。 因为只要删了监控，出事的原因就会成迷，更方便推卸责任。 “好样的，真棒！”秦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竖起了大拇指。“你一个来得最晚的人，都能‘亲眼看见’是我造成的这起意外。如果你穿越到南宋，发明‘莫须有’罪状的秦桧都得拜你当大哥！” 一时之间，秦霄竟无法自证清白，被包工头带人围住，双方吵成一团。 秦霄以为，包工头就够无耻的了。 没想到，还有比包工头更无耻的。 余经理来了。 被秦霄一通虐的余经理处理好伤口，顶着肿成猪头的大脸，凑上前来，高度关心地询问事情的经过。然后顺理成章，他相信了包工头的说辞。 余经理难以置信地喊道：“天呐！秦先生，你作为我们吴老板的贵宾，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而且你竟然还不承认？真是太不体面了！” 秦霄骂道：“我特么再不体面，也没被人踩着脑袋喊别人爷爷！” “你！”莫大的耻辱再被秦霄提及，余经理怒火升腾，招呼道：“来人！别让这个杀人凶手跑了！等官府的人来，送他进去蹲苦窑！” 作为工地的一号人物，余经理发话，力度显然比包工头要大得多。 不光包工头手底下的狗腿子小混混，还有所有的保安和一小部分工人，也全围拢了上来，不让秦霄动弹半步，一群人疯狂侮辱秦霄，称呼他是凶手。 秦霄势单力孤，一张嘴吵不赢这么多张嘴，动手也只会显得他恼羞成怒。 楚清漪帮不上忙，贝齿紧咬樱唇，在一旁气得直跺脚。 余经理瞧见楚清漪，色心不改，萎缩一笑，冲楚清漪使眼色，叫她过来。 第40章 王老蔫的抉择 楚清漪并不是被人围攻的主要目标，她费力推开人群，气鼓鼓来到余经理面前，俏脸含霜，冷冰冰问道：“你叫我干什么？” 余经理直勾勾盯着楚清漪，满眼邪银目光，指着被众人围攻的秦霄，笑道：“楚小姐，想救那个死瞎子吗？他杀了人，按律当斩！只要我坚持把事情闹大，他一辈子不得安生！旁的不说，光是打官司，就能叫他倾家荡产！” “楚小姐，你作为从犯，甚至也有可能受到牵连，被抓进女子苦窑！” “貌美如花啊！”余经理不无心痛道：“大好的年纪，怎么能在苦窑里蹉跎掉？不过没关系，楚小姐不用害怕，只要你现在跟我去办公室，咱俩单独‘待’一会儿，我保证放弃对死瞎子的指控！” “嘿嘿！”堪称斯文败类的余经理愈发萎缩，自信道：“我肯定，只要楚小姐你尝过我的滋味，保证再也离不开我，甘心做一辈子我的女人！” 楚清漪沉默了，倒不是害怕，而是被余经理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普信男’吗？是谁给他的勇气，能让他如此自信？ 余经理显然误会了，见楚清漪不说话，以为楚清漪被吓到了，动摇了。 于是他喜不自胜地伸手去拉楚清漪的小手，要把楚清漪带回办公室兼卧室里，尽情享用。 什么？工地死人了？ 那和他这个工地经理有什么关系呢？ 工人的命，哪儿有他及时享乐重要？ “啪！”毫无疑问，余经理的图谋落空了，楚清漪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余经理眼镜被打歪，模样十分滑稽。他瞪着小眼睛，瞬间勃然大怒，咬牙道：“好，小表砸，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我成全你！” “你和你那个相好的死瞎子，都给我滚进苦窑里呆一辈子吧！” “来人！”余经理指着秦霄，放声大喊：“把他给我按倒！逼他承认罪状，签字画押！等官府的人过来了，不用审问，直接带走拘留！” 余经理放话，原本混乱的局面更加上升了一个维度。 包工头带领他的狗腿子们、工地的保安队、部分工人，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恨不能把秦霄生吞活剥了，用体重压上去，硬生生把秦霄压倒了。 “秦霄！”楚清漪尖叫，生怕秦霄出什么意外。 “砰！砰！砰！”而就在下一刻，压上秦霄的一群人，突然一个个翻滚着飞了出来。只见秦霄不知从哪儿涌现的巨力，一脚一个，踹飞围攻他的人。 秦霄激活了真气，尽管还在初级阶段，但将其聚集在手脚部位，增强自己的肢体力量还是没多大问题的。再加上脑海里先祖传承，秦霄打出了几招以少敌多的古武战技，重新起身，拳脚结合，在自己身边创造了一个绝对领域。 围攻秦霄的人狼狈退开，一个个震撼莫名，死瞎子咋这么能打？ “好啊你！杀完了人，还敢反抗？”余经理脸红脖子粗，在外围跳脚大骂，指挥道：“抄家伙！往死打！打杀人凶手，咱们最多算正当防卫！” 以包工头为首的一群人，纷纷从工地上抄起铁棍、铁锹、砖头、电钻、电锯、小型切割机，红了眼睛向秦霄冲去。 “我没杀人！”秦霄不惧，反倒战意升腾，杀气冲天。“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将不再做出保证！你们这群人谁要是死了，是你们自找的！” 秦霄同样打出了真火，热血冲脑，无论任何后果，要战便战。 “呜哇儿！呜哇儿！” 正当场面升级至不可控、一场血腥大战即将拉开帷幕时，官方的人到了！ “不许动！官方！双手抱头蹲下！”官方的人穿戴防暴装备，出面控场。 秦霄和以包工头为首的所有人，不得已，放弃了对打。 “官吏同志！”余经理恶人先告状，快步走上前去，指着秦霄，声声控诉秦霄‘丧尽天良’的暴行，还让包工头递给官吏一包华子。 秦霄和楚清漪也想解释，可他们刚开口，余经理和包工头一使眼色，一群人齐声叫唤了起来，掩盖住秦霄和楚清漪的声音。 还好官方的人并没有武断行事，决定先控制住场面，问清楚再说。 “王老蔫醒了！”当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救护车和官吏基本上是同时抵达的，对昏迷的王老蔫进行一番紧急救治后，正把他放在担架上，往救护车里抬。 这个时候，王老蔫醒了。 “快！快！”余经理一惊，一脚就把包工头踢出去了，让他尽快行事。 包工头心领神会，装作关心工人的样子，冲上去对王老蔫嘘寒问暖，实际上，包工头凑在王老蔫耳边，低声威胁道：“就说是死瞎子把你从脚手架上推下来的，记住了吗？只要你照办，你所有的费用，我和余经理给你包了。” “要不然，你一分钱赔偿都得不到！而且咱们余经理在地产行业有多大面子，你应该有所耳闻，以后洛阳城再也没有工地敢招你干活！” “你全家都要因为你的错误选择而活活饿死！” 王老蔫一句话没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承受着良心的煎熬。 秦霄拆穿死骗子老和尚，没让他上当受骗。他出事的第一时间，也是秦霄冲上来，帮他治疗。虽然他后来疼晕过去了，但他醒来后，发现伤腿的情况好了许多，他明白这也是秦霄的功劳。 让王老蔫陷害秦霄……他怎么忍心？ 可如果不照做，他一分钱都得不到，后续的医疗费用能活活逼死他全家。 一方面是秦霄的人生，一方面是自己的人生…… 王老蔫宁愿自己没有醒来，也不想承受这份良心的指责。 官方的人凑了上来，询问道：“王先生，你是否还记得？是那位盲人秦先生撞上脚手架，导致你和另外一名工友出现意外，操作失误，半空坠落吗？”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直勾勾注视着王老蔫。 他作为受害人，在没有监控的情形下，他的证词，能决定很多东西。 “咕噜！”王老蔫狠狠吞咽口水，无比纠结地思考半天。 最终，王老蔫重新睁开眼睛，坚定地说道：“不，不是。” 第41章 恢复清白 王老蔫的话，犹如一颗炮弹，从天空坠落，在工地炸开，引发轩然**。 “轰！”在场所有人沸腾起来，大声议论，说什么都有。 “王老蔫！”余经理和包工头不约而同怒吼了起来，这不是他们想听见的答案。尤其是平时就凶神恶煞的包工头，更是面容扭曲，狰狞无比，公然威胁道：“好！王老蔫，你废了！你包庇罪犯，你活该断腿！” “王老蔫，你前途没有了！给我等着！” 可以想见，接下来，王老蔫会迎接包工头和余经理猛烈的报复。 王老蔫却对此置若罔闻，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任凭医护人员把他抬走。 王老蔫，听这个外号就知道，他平日的形象是个老实巴交的怂包。 他怕不怕报复？当然怕。 但他的良心，不允许他陷害秦霄。 如果他陷害秦霄，或许他能得到一大笔钱，也不会被报复。 但他会承受一辈子良心的谴责，煎熬终生。 “王大哥……”楚清漪动容，喃喃自语，她其实完全不对王老蔫抱有任何希望，如果王老蔫反咬一口，她也不会怪罪，毕竟王老蔫也是为了活着。 而现在，楚清漪记住了王老蔫这个人，她会力所能及，保护王老蔫。 至于秦霄，和楚清漪的想法差不多，他轻轻朝王老蔫的方向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王老蔫这种芸芸众生最普通的一员，内心是有一杆称的。 相比起包工头，读书更多的余经理毕竟聪明一些，没有干出当面威胁那么蠢的事，而是找到官方的人，说道：“王老蔫脑子摔坏了，他的话不可信！” “其实很有可能，王老蔫在脚手架上干活，他也没注意下面什么情况！” 官方的人没有被余经理的话所左右，仍是决定仔细询问，查找更多蛛丝马迹。毕竟双方各执一词，谁都拿不出证据。 就算把双方都抓回去审讯，走之前也得把现场勘探清楚。 又吵吵闹闹了半天，地产公司的大老板吴福荣赶到了。 这座工地是他麾下的，如今出了这么大事，死了人，他当然要过来一趟。 “怎么了？小余，发生了什么？”吴福荣走下豪车，身后还跟着一名装扮奇特、身着道袍的山羊胡老道士。 “吴老板，他杀人了！”余经理依旧恶人先告状，找吴福荣添油加醋，细说了一遍他捏造出来的事情经过。 “小秦？”吴福荣皱起眉头，一脸难以置信。 在广誉茶楼时，秦霄帮他鉴宝，给他留下的印象很好。 他不太相信，秦霄怎么可能杀人不承认，然后又恼羞成地打人？ 话又说回来，余经理陪他打拼了十几年，是他麾下的得力干将。 而秦霄，今天才认识。 吴福荣怎么选？还用说吗？ 尽管没有明确表态，但吴福荣明显更倾向于相信余经理一些。 “小秦，他说的，是真的吗？”吴福荣问秦霄。 秦霄笑道：“吴老板，你总算来了。你来了，事情才能更有意思。” 秦霄没有回答吴福荣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听起来像是他特意在等吴福荣到来？ “什么意思？”吴福荣满头雾水。 “咳咳。”秦霄干咳两声，说道：“楚小姐，亮出证据来吧！” 话音刚落，楚清漪从包包里取出手机，给吴福荣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余经理满脸鲜血，趴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粉末，详细介绍了这包粉末的作用，是能让人短暂昏迷，并且醒来忘记发生了什么的药物。 他说这包粉末是包工头帮他从特殊渠道搞来的。 然后他开始忏悔，说他猪油蒙心，不该见色起意，试图对楚清漪动用下三滥的手段，他只希望能获得秦霄原谅。 对此，居高临下的秦霄回答道：“原谅你？那是上帝该做的事！我的任务是……帮楚小姐找黄金龙龟！” 视频到这里结束了，余经理亲口承认了他的罪行。 这是不久前，秦霄在办公室里暴虐余经理时，趁余经理不注意，偷偷给楚清漪使眼色，让她录下的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不能证明秦霄是否造成了工地的事故。 但能证明余经理是什么样的人。 之所以刚刚没有把这段视频交给官方，是因为秦霄和楚清漪觉得，还不够劲爆。等能决定一切的吴福荣来了，再直接给吴福荣看，才能有作用。 余经理连思考理由狡辩的时间都没有。 “嘶！”吴福荣看完视频，倒吸一口冷气，惊呆了。 视频里那个满脸鲜血，恐惧、不甘、怨毒的余经理，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兢兢业业，办事靠谱的余经理。 余经理吓傻了，猝不及防，完全没想到秦霄能来上这么一手。 “吴……吴老板，别听他的，他那是屈打成招，我是被冤……” “啪！”话没说完，吴福荣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余经理脸上，怒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是不是被屈打成招的，我能看不出来？” “小秦和楚小姐与你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人家有什么理由动手打你？” “威胁你录视频？逼你承认罪状？他们又能得到什么？” “还不是你见色起意，被人家当场识破了？” 吴福荣身为大老板，是不管基层的事的。但很多风言风语，也能传进他的耳朵里。关于余经理的作风问题，他听到很多闲话。 不过他始终信任余经理，所以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直到此刻，直到看见这段视频，他幡然醒悟。 看走眼了。 十几年，自己培养出来的竟然是一条恶犬。 原本，工地事故，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但如果结合王老蔫的证词，和这段视频，真相便浮出水面了。 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余经理见色起意不成，被识破，正赶上工地出事，于是借机报复。 同一时间，官方赶过来的现场勘测人员，也取得了关键性的进展： 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秦霄碰撞过王老蔫和另一名工友的脚手架。 这一切，皆是自导自演，含血喷人。 秦霄，清白了。 第42章 跑了和尚,来了老道 秦霄恢复了清白，楚清漪欢呼一声，一个激动扑进秦霄怀里，紧紧抱住他，兴奋叫道：“太好了，你终于……咳咳！”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又慌忙从秦霄怀里挣脱，红着脸蛋，装做无事发生。 秦霄忍俊不禁，同时也庆幸不已。 当时他给楚清漪使眼色录视频，只是有备无患，没想太多。 谁知****，那段视频竟真的成为强有力证据，证明了余经理的为人。 事情到此，可以告一段落了。 甚至能请得动古玩协会张老会长亲自出面为他鉴宝，吴福荣终归算是一号人物，说话有一定分量。 他让官方的人回去，现场交给他处理，保证会严惩。 再怎么说，余经理和包工头也是他手下的人，真被抓了，就盖不住了，会成为洛阳城风靡一时的丑闻，影响风评，也对他今后的楼盘销售有很大影响。 官方给他面子，没有带走余经理和包工头，离开了。 毕竟工地死人只是意外，其余的问题，也没严重到一定地步，卖给吴福荣个面子，今后双方互相都好。 要知道，吴福荣这座工地，不远处可是学校。 吴福荣如果连这点面子都没有，他能拿得下这片未来的学区房吗？ 工地清净了，只剩下了自己人。 余经理和包工头两股战战，脸色惨白，不敢抬眼看吴福荣。 “对不起，小秦，楚小姐，让你们受委屈了。”吴福荣很会做人，先来安慰秦霄和楚清漪的情绪，承诺欠他们一个人情，将来必定偿还。 从始至终，吴福荣都很正直，秦霄和楚清漪大度地摆手表示与他无关。 “咚！咚！”紧接着，吴福荣回身两脚，把余经理和包工头踹跪下，呵斥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要不是为了公司的形象着想，我真想让官方把你们两个败类带走，进去蹲一辈子苦窑！” “呜呜，我们错了，吴老板请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余经理和包工头瑟瑟发抖，不断求饶。 “原谅？去死吧！”吴福荣骂道：“我不可能原谅你们！你们也别在我手底下干活了，我丢不起那个人，你俩赶紧给我滚蛋！” “从今以后，我不想在洛阳城看见你们了。” “再敢出现，后果……你们知道！” 外表看上去，吴福荣的气质甚至比余经理还要儒雅，可发起火来，凶狠异常，威胁的话语更是如刀般扎在余经理和包工头心上。 吴福荣白手起家，在他那个年代，干房地产的，不狠，能起家吗？ 只不过是功成名就后，吴福荣开始收敛了而已。 余经理和包工头都舍不得眼前的富贵，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不愿离开。 秦霄和楚清漪在旁观看，毫无同情，只觉得大快人心。 “少特么废话！来人，给我打出去！”吴福荣霸气侧漏，大手一挥，之前还效忠余经理的保安队立即叛变，抄起警棍就狠狠招呼二人。 二人很快被揍得满头大包，哭爹喊娘。 “吴老板，息怒。”就当二人快被打出工地时，吴福荣带过来的那名老道开口说话了，劝阻了吴福荣，轻声道：“经贫道一番推演，这座工地的风水……不宜生怨，不宜动怒，不宜罢免啊！” “这……”闻听此言，吴福荣愣住了。 想了想，吴福荣再度招手，叫保安队停手，叹息道：“让他俩滚回来！” “谢谢吴老板，谢谢吴老板！”鼻青脸肿的余经理和包工头如蒙大赦，像螃蟹，又像王八似的，四肢着地，爬到吴福荣脚下，一个劲儿感谢。 身具天眼、视觉敏锐的秦霄捕捉到，吴福荣带来的老道，偷偷朝余经理眨了下眼睛…… 秦霄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吴福荣带来的老道，是位风水顾问。 房地产公司，注定要和风水打交道。 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但绝大多数的地产公司，都会聘请风水顾问。 无它，用一份工资，换来个心安。 真要是在风水败坏的地方盖房子，天天出问题，哪个地产公司都受不了。 这段时间工地频繁出事，今天更是死了人，吴福荣有些扛不住。今天他从广誉茶楼离开，说是去开会，其实就是和高层们商讨，究竟哪里出现了问题。 由于这座工地是未来的学区房，当初拿下的时候吴福荣没想太多，根本没叫风水顾问来瞧瞧。他觉得是风水可能出问题了，于是把山羊胡老道给招呼过来了。平时风水顾问不在公司上班，正常在道观里修行，只等着发工资就行。 风水顾问山羊胡老道说今天不宜罢免，吴福荣又能如何？ 跟风水顾问对着干？那他还花钱养着风水顾问干啥？ 所以，吴福荣听从山羊胡老道的建议，决定先放余经理和包工头一马，等风水稳定了，再考虑罢免换人的问题。不过倒是那时候，他大概率也消气了。 而秦霄通过山羊胡老道偷偷朝余经理眨眼的动作，判断出：他俩是一伙儿的。余经理和山羊胡老道，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就好比在工地外头卖‘佛门法器’的老僧，是包工头的亲爹一样。 风水顾问山羊胡老道，必然跟余经理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不然的话，他没理由说出‘不宜罢免’的话。 因为根据秦霄的查看，这座工地的风水确实臭，但跟罢不罢免没关系。 “好家伙。”秦霄直呼好家伙，低声自语道：“跑了和尚，来了老道。” “吴福荣吴老板，你手底下的奸臣可真多啊！” 当然，一切仅是推断，没有证据能证明山羊胡老道和余经理的关系，秦霄也没多事，乖乖在一旁站好，看戏。 他倒要瞧瞧，能当吴福荣的风水顾问，山羊胡老道究竟有多大能耐。 其实按道理来说，秦霄和楚清漪已经可以走了，剩下的事与他们无关了。 而他俩之所以不走，就是觉得对余经理和包工头的处罚，不能仅此而已。 吴福荣问道：“杨道长，如您所言，这座工地，果真有问题？” “无量天尊！”山羊胡老道喊了一声道号，回答道：“正是。” 第43章 刚擒住了几个妖 山羊胡老道说工地的风水有问题，所以才会接连出事。 不过没关系，他自幼在终南山苦修，一身本领，道法大成后下山来到红尘，就是为了整治漫天妖孽，造福人间。 工地的小小妖邪，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事不宜迟，山羊胡老道立即宣布摆设祭坛，供奉天地、三清。 吴福荣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派人着手准备，很快一大堆东西全弄过来了。 包括老道自带的物件，供桌上下，摆得满满登登。 “额……”秦霄站在周围旁观，总觉得老道那些东西有些眼熟。 想了想，他才恍然大悟，不禁满脸黑线。 桃木剑、招魂铃、引魂幡、黑狗血、公鸡血、黑驴蹄子、大蒜、糯米、生石灰、朱砂、童子尿、符篆、封鬼坛、阴阳八卦道袍、令牌、灵牌、判官笔、小棺材、各种道家大尊铜像、各种镇物…… 介尼玛……不是僵尸电影里，英叔常用的那些道具吗？ 这特么是驱邪破煞呢？还是抓鬼呢？ 世界上有没有鬼，没人知道。 很多被煞气缠身，严重到一定程度的人，倒是会出现幻觉，误把某些东西当成‘鬼’，就好比昨天的楚清漪一样。 但总体来说，风水师和抓鬼师，明显是两个系统、两个部门的工种啊！ 山羊胡老道摆出来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在场除了秦霄，旁人都是外行，只觉得不明觉厉，好专业的样子。 楚清漪也挑起眉头，对此高度怀疑。 她亲眼见过秦霄帮她破煞，哪儿有这么复杂？ 接下来山羊胡老道的操作，更是足够令秦霄和楚清漪震惊一万年。 只见山羊胡老道身着阴阳八卦道袍，一手提着桃木剑，另一手一会儿甩几下引魂幡，一会儿摇几下招魂铃，口中念念有词，什么‘太上老君’，什么‘急急如律令’，什么‘天地不仁，万物刍狗’，什么‘天之道损有余而不足’，乱七八糟的。 这些还不是最过分的，最离谱的，是秦霄好似听到了一句‘斗战胜佛降鬼捉妖’。秦霄差点一激动，‘嘎’一下抽过去。 斗战胜佛？ 但凡他喊孙悟空，秦霄都能接受，毕竟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前，算半个道家弟子。可他喊的却是‘斗战胜佛’…… 人家是佛门的人，和你们道家也不是一个工作单位的啊！ 你们道家抓鬼，招呼人家佛门的斗战胜佛干鸡毛？ 两年的盲人生涯，让秦霄听觉敏锐异常，旁人听不清山羊胡老道嘴里念叨什么，秦霄却听得清清楚楚。 山羊胡老道实在没词儿了，喊完‘斗战胜佛’，又喊起了‘净坛使者’和‘金身罗汉’，最后实在没招，干脆含糊不清地唱上了。 “刚擒住了几个妖，嘿！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它怎么就那么多！” 秦霄被雷得外焦里嫩，直翻白眼，忙不迭按自己人中，生怕一口气没上来被活活憋死过去。 山羊胡老道雷人的举动还在后面，他比比划划，用桃木剑又是沾黑狗血，又是沾公鸡血的，最后他用桃木剑沾朱砂，开始在符篆上乱画一气。 他能忍住不笑，演技已经超越国内百分之九十九的小鲜肉演员了。 山羊胡老道把桌上那些牌位、铜像、镇物，胡乱移位，弄得好像很高深似的，实则屁用没有。 “哗！”然后他又把能用到的东西，什么黑狗血、公鸡血、大蒜、糯米、生石灰、童子尿，全泼到了那具小棺材上，搞得恶心至极。 “开棺！”山羊胡老道一声大喝，余经理和包工头二人连忙上前，忍住恶心，打开湿乎乎、油腻腻的小型空棺。 “咚！”山羊胡老道把黑驴蹄子扔进了棺材里，紧接着命令道：“封鬼坛，进棺！” 余经理和包工头，又把那个密封的小坛子搁进了小棺材里。 山羊胡老道触电般抽搐着，挥舞桃木剑，挑开封鬼坛的密封盖子。 “无根之水，倒！” 余经理上前，从供桌上拿起一碗水，倒进了开口的坛子里。 “速退！”山羊胡老道大声告诫道。 所谓无根之水，就是天上没落地的雨水，是老道自带来的。 但秦霄怀疑，他只是这么说而已，大概率是从哪个水龙头接的自来水。 秦霄正在质疑，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唰！”倒水的余经理刚撤离，一道夺目耀眼的黄光闪过，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坛子里飞出来了，晃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砰！砰！砰！”下一弹指，封鬼坛接连发出爆响，震得在小棺材里乱颤。和它一同进棺材的黑驴蹄子一蹦一蹦，动弹了起来。 “妖魔邪祟！封！”山羊胡老道用最大的声音喝吼，快步上前，重新把发光、响动的封鬼坛盖好，然后‘砰’地一声，把小棺材盖子也合上。 “永镇妖邪，道气长存！”山羊胡老道再用桃木剑把先前画好的符篆贴在棺材盖子上，算是给这次的做法，画下一个句点。 当所有人都重新睁开眼睛时，一切都结束了。 被泼了各种恶心东西的小棺材被贴着符篆，封鬼坛和黑驴蹄子在里面被‘封印’住了。 以吴福荣为首的，工地所有人，全部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平静。 “好！”过了许久，众人才爆发猛烈的掌声，激动不已，真以为自己看见了不可多得的神迹。亲眼见证了得道高人的做法场面，也算不枉此生了。 “太厉害了，杨道长！”吴福荣一脸崇拜，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我们小公司能请来您当我们的风水顾问，实在是三生有幸！” “请问……这座工地上的妖邪……” 山羊胡老道高深莫测，点了点头，回应道：“如你所见，已被我引诱至封鬼坛中，以无上道家伟力，雷霆镇压。” “从今往后，这座工地，海清河晏，不会再出现任何非人为的意外。” “太棒了！”吴福荣神情振奋，拉着山羊胡老道一个劲儿道谢。 这时，山羊胡老道生怕吴福荣反悔，再次提醒道：“吴老板，还是那句话，即使邪祟破除，仍是不宜罢免动怒，余经理和包工头……” 吴福荣心里只有佩服，哪里会有反对意见？ 他立即答应下来。“好，好，我不罢免，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第44章 盐焗黑驴蹄子 山羊胡老道展现出神奇一幕，镇压了为祸工地的邪祟，赢得吴福荣钦佩。 顺理成章地，他要求吴福荣再给余经理和包工头一次机会。 吴福荣答应了，秦霄却怒了。 余经理和包工头这两个人渣，凭什么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如果让这两个杂碎继续留在岗位上工作，工人们将继续遭到毒害。尤其是受伤被送医院的王老蔫，秦霄不敢想象，今后王老蔫会遭受怎样的报复。 王老蔫是工伤，会有一大笔医疗费和补偿款。 但秦霄很好奇，让余经理继续当经理，让包工头继续当包工头，那笔钱，还能进王老蔫的口袋吗？ 秦霄不干了，哪怕他是个局外人，也必须站出来，戳穿老道的把戏。 “啪啪啪！”秦霄挺身而出，用力鼓掌，大声赞叹道：“好！真好！” “山羊胡道长，不愧是吴老板的魔术顾问啊，你的戏法变得真不错！” “有没有考虑过，等到年末，公司的年会上，再表演两手更震撼的？” 秦霄笑得灿烂，大拇指竖得老高，看似在夸奖，实则言语锋芒毕露。 “你……什么意思？”山羊胡老道脸色一变，不悦地纠正道：“贫道是吴老板公司的风水顾问，绝非什么魔术顾问！而且，我也没变戏法！” “小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要用你狭隘的目光揣测别人！” “贫道自幼在终南山修道，一身本领，超出你认知的手段还有无数！” 山羊胡老道满脸高深莫测，很有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 然而秦霄却对此不屑一顾，冷笑道：“贫道？你哪个频道的？电影频道？还是科教频道？我看你怎么像少儿频道的主持人呢？把大家当小朋友糊弄？” “超出我认知的手段？这倒确实。” 秦霄揶揄道：“号称得道高人的大师，念咒的时候唱《西游记》主题曲，确实有点超出我的认知了。” 山羊胡老道眼睛瞪得溜圆，没想到秦霄听觉敏锐到这种程度，连他‘念咒’时说了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很能装，愤怒地一甩袖袍，冷哼道：“莫名其妙！” 见秦霄直接宣战山羊胡老道，四周围观的工人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吴福荣也皱起眉头，询问道：“小秦，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道长他法力无边，把工地的邪祟引进封鬼坛镇压，那炽烈的光芒，惊人的爆响，在场诸位都亲眼所见，难不成还能有假？” 秦霄曼声回应道：“正是！假到不能再假！所以我说他是个变戏法的！” “你放屁！”余经理和包工头两条恶犬，自然是要死保山羊胡老道的，纷纷叱骂出声，指责秦霄居心叵测，完全是不希望工地的风水变化。 这俩货，甚至还脑洞大开，一个声称工地的妖邪，是秦霄放出来的。另一个则声称，秦霄是敌对地产公司的商业间谍，摆明了不希望吴福荣消停。 吴福荣脑子很清醒，自然不会听信这种鬼话。他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问道：“小秦，不是我不帮你，可凡事，总要讲证据，不对吗？” “证据，当然有。”秦霄伸手指向那具泼了一大堆东西、恶心至极的小棺材，沉声道：“证据就在小棺材里的封鬼坛里！” “狗屁封鬼坛！打开之后，一切自会明朗！” “什么？”秦霄话音刚落，所有人不淡定了。尤其是山羊胡老道，竭力反对，声称一旦打开封鬼坛，好不容易封印的妖邪就会释放出来。 再想封印，可就难如登天了。 “不对吧？”秦霄笑道：“道长你不是说你手段无穷，不惧任何妖邪吗？就算坛子里的东西跑出来了，大不了，你重新把它封印起来就是了。” “怎么，莫非道长你实际的本事，和你吹过的牛比对应不上？” “亦或者说，坛子里有能让你身败名裂的东西，你不敢打开？” “你你你……我我我……咕噜！”山羊胡老道脸色惨白，急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清楚了，只能狠狠吞咽口水。 秦霄和山羊胡老道、余经理、包工头，双方各执一词，相持不下。 决定权到了吴福荣手里。 吴福荣思考了半天，做出了决定，说道：“杨道长，真金不怕火炼，既然有人质疑，我觉得您还是打开封鬼坛比较好。” “如果没有小秦说的所谓证据，便证明您是清白的。那么为了补偿，我愿意为您涨工资，且额外赠送一大笔香火钱，亲自去您所修行的道观敬拜。” “这个……不妥吧？”山羊胡老道说话的腔调变了，一句话十八个颤音，明显是心慌的表现，这让吴福荣更加坚定了验证的想法。 吴福荣是话事人，他开口，谁能说个‘不’字？ 山羊胡老道捂着脸，退到了一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吴福荣亲自上前，打开了小棺材，紧接着打开了封鬼坛的盖子…… “咳咳！”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吴福荣直咳嗽。 待到气味散尽后，他定睛一看…… “什么东西？” 他发现，封鬼坛里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只有一堆白色颗粒。 “那是妖魔邪祟被炼化，沦为的齑粉。”山羊胡老道仍在挣扎，提醒道：“吴老板，邪祟齑粉仍有妖气，生人勿近，您最好离远一点。 “放屁！”秦霄给楚清漪使了个颜色，叫楚清漪搀扶他上前，来到封鬼坛边上，不顾山羊胡老道的警告，一把伸手探进去，抓起一捧白色粉末。 秦霄搓手，任白色粉末从指缝滑落，肃声道：“这特么是氯化钠！” 紧接着，秦霄又随手把白色粉末撒进和封鬼坛一起放进小棺材的黑驴蹄子上，撇嘴道：“一道美食这不就出来了？盐焗黑驴蹄子，香啊！造啊！” “吃完吐泡泡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秦霄的话，顿时掀起了轩然**。 咸盐！ 氯化钠就是咸盐！ 封鬼坛里居然有咸盐！ 山羊胡老道还说这是妖魔邪祟化为的齑粉！ 难道世界上所有的咸盐，都是妖魔鬼怪变的？那人类不早就灭绝了？ 第45章 鬼就在你心里 秦霄说出了真相，吴福荣也放下了对怪力乱神的忌惮，从秦霄手里接过一些白色颗粒，放进舌尖品尝。 “呸！呸！好咸！”吴福荣急忙吐掉，又‘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 他亲自确认过了，这就是咸盐。 吴福荣的脸顷刻间便黑了下来，恶狠狠地质问山羊胡老道：“道长，你怎么解释？你不是说，这是妖魔邪祟化为的齑粉吗？怎么成盐了？” “我……”山羊胡老道吓得心脏骤停，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心中后悔不跌，干嘛要多嘴，说这些白色粉末是妖魔邪祟化成的齑粉？ 但凡他不这么说，至少还能留下一丝狡辩的机会。 现在可倒好，自己把自己狡辩的机会堵死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他作假把戏骗人的经验十分丰富，可他被人当面识破拆穿还是头一遭，这方面的经验他没有，慌乱之下，口不择言，导致破绽更多。 当此时，秦霄朗声发言，盖棺定论，彻底锤死了山羊胡老道。 秦霄解释道：“为什么封鬼坛会发光、爆响，瞅着十分惊人？” “其实，只不过是化学反应罢了。” “密封的封鬼坛是骗子老道自己带来的，里面充满了氯气，还有一大块钠。他先是装模作样跳大神，故弄玄虚，等差不多了，就打开封鬼坛，往里倒‘无根之水’。” “其实，到底是不是‘无根之水’，一点都不重要，只要是水就行。” “氯气、钠、水，三者相遇，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钠是一种极易燃烧的元素，若与水相遇则会发生爆炸，再加上氯气，便会出现刺目、耀眼的黄光，化学上，将之称为‘d线’。” “三者结合，能放出大量的热，而反应结束后，氯化钠便诞生了。” “氯化钠，就是食盐。” 科普结束后，秦霄问道：“山羊胡道长，鬼呢？” “上述过程，不需要‘鬼’的加入，也能实现。” “那么，你说的封印妖魔邪祟，又是什么意思？” “鬼在哪里？” 山羊胡老道浑身抖若筛糠，行走江湖半辈子的绝招，竟在今天被一个瞎子拆穿了，而且说得分毫不差。 “我知道鬼在哪里。”秦霄笑道：“鬼就在你心里。” “你心里有鬼，因为你压根就是个江湖骗子，没有半分真才实学！” “你和包工头他爹，那个在工地门口兜售伪造‘佛门法器’的老和尚一样，全是假冒伪劣的一丘之貉！” 秦霄的语气分明不重，可却字字铿锵，让山羊胡老道的心透骨寒凉。 “哎呦！”最终，山羊胡老道辩无可辩，一腚坐在地上，再难起身。 “放肆！”吴福荣忍无可忍，火冒三丈，怒吼道：“死骗子，你特么竟然敢拿中学生水平的化学实验骗我！我每个月拿钱养着你，对你礼遇有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狗东西，你该死！” 其实，无论工地的工人，还是吴福荣本人，谁的人生轨迹都跟‘化学’两字搭不上关系，自然而然就以为山羊胡老道是有真本事，能捉鬼杀妖。 今天秦霄告诉他们真相，可想而知，被长期欺骗的吴福荣有多愤怒。 能在洛阳城混出名堂，吴福荣绝非泛泛之辈，惹怒他的下场是很可怕的。 山羊胡老道吓得惊慌失措，捂着脸不敢见人，一个劲儿哀嚎。“对不起，吴老板，饶了我吧！我就是想骗点钱，没有什么恶意啊！” 吴福荣根本听不进去话，手一挥，手持武器的保安们已经将山羊胡老道团团围住，只要吴福荣一声令下，至少能把这个老骗子打个半残。 “等等！”但吴福荣硬是忍住没动手，恨声道：“打他一顿，太便宜他了，而且传出去，对咱们公司的形象也不好。” “马上给我联系咱们公司……不，全洛阳城最顶尖的律师团队！” “我要起诉他！” “我要让这个死骗子倾家荡产，今生今世，到死也不得安宁！” “骗我多少钱，必须百倍、千倍、万倍给我吐出来！” 吴福荣的做法，令秦霄暗暗竖起大拇指，钦佩不已。 愤怒之下，打人一顿，固然能解气，但会留下麻烦。 能忍住冲动，转而用法律的武器制裁死骗子，使其一辈子不得安生，这才是更高明的做法。 今天在广誉茶楼，秦霄忍住没掰断齐名远的胳膊，也是怀着这种想法。 废掉齐名远一个，不如搞死整个齐家，来得更过瘾。 山羊胡老道百般求饶，吴福荣都置之不理，让保安把他抬走，告诉他回家等着律师函就好。 “救我，大外甥，救我啊！”被扔出工地之前，山羊胡老道喊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 只有秦霄知道，他大外甥，应该就是余经理。 工地外卖假货的老和尚是包工头亲爹，这个风水顾问老道士则是余经理的亲舅舅。这两个杂碎，自己为非作歹不算，居然还拖家带口。 秦霄既厌恶又感到十分好笑，戏谑地将目光投向余经理。 见余经理和包工头两人抱在一起，哆嗦着嘴唇，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吴福荣把他们两个想起来，转而收拾他们俩。 吴福荣确实被山羊胡老道气得不轻，一时之间，忘了这两个败类。 楚清漪想上前提醒吴福荣，还有两个人没处理。 秦霄却一把拉住了她，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不着急。” “他们俩现在心像针扎似的，度秒如年。既然如此，让他们两个再煎熬一会儿。在此期间，我就主动出面，帮工地的工人兄弟们做一件好事吧！” 说着，秦霄站了出来，问道：“吴老板，工地的风水依然很糟糕，而你已经没有风水顾问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处理？” 吴福荣苦笑道：“小秦，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也知道工地的风水问题还没解决，可我粗人一个，又不懂风水，只好再花钱聘请一个新的风水顾问了。” 秦霄摇头道：“不，不用。如果吴老板信得过我，我愿意帮忙。” “什么？”吴福荣瞪大眼睛，惊呼道：“小秦，你也懂风水吗？” 第46章 青铜龙龟是阵眼 吴福荣知道秦霄鉴宝能力超强，但他以为仅此而已了。 毕竟一个盲人，修炼任何本领都要付出数倍于常人的努力。 秦霄能把一个领域钻研明白，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觉得，秦霄能戳穿山羊胡老道的把戏，顶多是秦霄化学比较好。 没想到，秦霄连风水也精通！ 楚清漪替秦霄回答道：“他懂风水，我能证明，还帮过我。” 秦霄笑道：“吴老板请放心，我不收钱，哪怕我其实没本事，你也损失不了什么。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回报王老蔫和工人兄弟们罢了。” “王老蔫康复后，还是要回到工地上班的。他帮过我，我不希望他继续被恶劣的风水残害，再出现什么意外。” 这番话，秦霄说得诚心实意，吴福荣没理由拒绝。 想了想，吴福荣答应下来，问道：“小秦，你需要什么器物？” “用不用我再给你摆个祭坛，敬天、做法？” “哈哈！”秦霄哈哈大笑，摇头道：“没那么邪乎，用不着那么麻烦。” “破掉这座工地上风水煞气，我只需要三样东西。” “第一，清朝六代的六位皇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期间，所流通使用的铜钱，外加一块无暇的白玉。” “这些东西，古玩街的‘宝斋’古玩店就有。吴老板你派人去‘宝斋’古玩店，提我秦霄的名字，店主李传福会给你打折。” 吴福荣听闻，立即照做，派人去买。 其实，这些东西，根本不贵，几千块足够了。 清朝是距今最近的一个封建王朝，六帝发行的古钱现今存世多如牛毛。 白玉也分很多种，和田白玉，羊脂白玉，都是极品。 而秦霄要的，仅是最普通的白玉，不用多少钱便能买到。 吴福荣明白，如果秦霄想当托，给‘宝斋’古玩店赚钱，随口说个十万八万的物件，吴福荣也会派人去买。问题秦霄没有，说明他的人品很有保障。 “第二。”秦霄提出了第二点要求，说道：“把山羊胡老道留下的符篆和朱笔给我。符篆和朱笔，是他那堆破烂里唯一有用的东西。” “第三。”秦霄沉吟一下，说道：“把工地前段时间挖出来的那只青铜龙龟拿过来，哪儿挖的，埋回去。” “没了？”吴福荣还想听秦霄继续提要求，结果秦霄住口了。 “没了。”秦霄点头回答。 驱煞，修正风水，只要融会贯通，本来便没多么复杂。 山羊胡老道折腾那一堆东西，多数不是风水师用的，全是抓鬼的玩意儿。 时间不大，六帝古钱和白玉买回来了，秦霄所需之物全部齐全。 吴福荣指着青铜龙龟道：“为啥要把它埋回去？它是什么？” 秦霄答道：“阵眼。” “这座工地，原本便是一座风水阵，埋在地下的这只青铜龙龟便是阵眼。可工地施工，又把它挖出来了，因此工地的风水才会失控，血光之灾频发。” 见吴福荣和众人一脸懵懂，秦霄详细解释道：“是这样的。” “吴老板，这片工地开发之前，这里是个城中村，对吧？” “是城中村。”吴福荣如实回答。“因为不远处有学校，这里要规划学区房，很多准备需要万无一失才能动工。因此这片地方的拆迁进度耽搁下来了，四周全是高楼大厦，这里依旧是平房。” “等我拿下学区房的项目，这里才陆陆续续拆迁、动工。” 秦霄用手指轻轻触碰青铜龙龟，轻声道：“就是这个原因。住在这里的城中村居民，发现风水愈发恶劣，于是请高人，帮他们布了一个风水阵，能保此地平安。这个青铜龙龟，便是阵眼。被你们挖出来，风水阵也就破了。” 吴福荣皱眉道：“你是说……这里原本风水就不太好？为什么呢？” “因为高楼大厦。”秦霄言道：“如果我没猜错，正对着工地的两座高楼大厦，一定靠得很近吧？” “两座大厦中间，形成一道相当狭窄的空隙，远望去就仿似大厦被从天而降的利斧所破，有没有？” “这……”所有人应声抬眼望去，发现果真如此，禁不住直呼神奇。 一个盲人，连这都能猜得出来？ “天斩煞！”秦霄斩钉截铁，一锤定音。 “两楼相夹是天斩，楼越高时越凶险！” “天斩煞是形煞中的一种，万分凶险。” “倘若房屋面对天斩煞，会经常有血光之灾，车祸、开刀、意外，在所难免。官非，事业失败，疾病，财帛损耗。” “工地的工人们受害最深，所以时不时出现血光之灾。” “而吴老板你，虽然不常来这座工地，但你毕竟是这座工地的主人，它是你的产业，你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波及，霉运缠身，财帛损耗，不宜投资。” 听到这里，吴福荣恍然大悟，拍手叫道：“难怪！” 最近一段时间，他炒股、理财，全赔了。 不仅如此，他心血来潮，买了两件古玩，打算坐等升值，结果…… 一件盒形铜灯，一幅《寿桃图》，已经被秦霄鉴定过了，全是赝品。 万恶的源头，便是工地正对着的‘天斩煞’！ 秦霄缓缓讲述道：“之前住在这片工地上的城中村居民，他们也出现各种意外，找高人来看，是对面那两座大厦的‘天斩煞’作祟。” “总不能把两座富丽堂皇的大厦拆了吧？” “于是，城中村的居民，用这只青铜龙龟做阵眼镇压。” “这只青铜龙龟，原本是一件‘席镇’，就是古人压席角的东西。它名字里有个‘镇’字，正好适合当阵眼。” “除此之外，在风水上，龙龟也有不俗的作用。” “我国的传统观念里，素来喜圆润，而对于尖角敏感，视为避忌。风水学亦有尖角冲射主不吉之说。” “倘若房屋面对天斩煞，往往有血光之灾，遇有这种情况，便要用铜龟来化解天斩煞。因为在风水学上，铜龟是逢凶化吉的象征。” “龟与龙一样，均属吉祥的‘四圣’之一，又是长寿的象征。龟虽行动缓慢，但它却能忍辱负，在遇到危险时，便会把头尾及四肢缩入坚厚的龟壳内，这样就是再凶猛的敌人也对它无可何，因此终能度过难关。” “更何况，这是一只青铜龙龟，将二者结合了起来。” “所以面对天斩煞，高明的风水师会用龟来化解，以柔克刚，这也符合风水学‘凶煞宜化不宜斗’的原则。” 第47章 六丁六甲六帝 “原来如此！”当秦霄说完，吴福荣露出豁然开朗的神情，紧紧拉住秦霄的手，满脸都是‘相见恨晚’四个字。 秦霄和山羊胡老道不同，没跳大神，没念咒，也没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可秦霄一番言语下来，字字直戳要害，堪比预言。 至此，吴福荣内心彻底没有了怀疑，当真把秦霄视为奇人了。 吴福荣不再犹豫，当场号令工人动工，把修好的地基挖开，再把这只充当阵眼的青铜龙龟埋回去。 动工期间，吴福荣又问道：“既然青铜龙龟是阵眼，把它埋回去，化解对面‘天斩煞’的风水大阵又会平稳运行，工地的风水危机应该迎刃而解。” “小秦你又让我准备其余的东西，有什么作用呢？” 秦霄回答道：“吴老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风水大阵被破坏前，怎么着都好说。” “但既然风水大阵已经被破坏了，‘天斩煞’的副作用已经显现，再想依靠原来的办法，就没那么容易了，需要其余的手段辅佐。” “明白了。”吴福荣不再过多干涉，放任秦霄自由发挥。 时间不大，地基已经挖开，工人们又把青铜龙龟埋回去了。 毕竟就是用挖掘机刨个坑，也没啥难度。 等青铜龙龟归位，秦霄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他手持六帝古钱，在楚清漪的搀扶下，绕着工地边缘开始行走。 他这是在找‘六丁六甲’位。 所谓‘六丁六甲’，是为司掌天干地支的神祇，其神十二位。 在商代甲骨文里，已有六十甲子的记载。 汉代《献帝起居注》已有对六丁六甲的祭祀。 丁神六位：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 甲神六位：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 六丁是阴神，六丁是阳神。 不过秦霄的举动，和神不神的，没多大关系。 他主要找的，是风水上的‘六丁六甲’方位。 风水上的‘六丁六甲’方位，其实就是六个阴位和六个阳位。 绕着工地走了一圈后，秦霄已经把手中的六帝古钱，全部置放完毕。 六枚古钱，被他按照顺序，分别置放在三个阴位和三个阳位上。 如此一来，阴阳平衡，整座工地的风水，都被六帝古钱围住了。 最后，他又回到工地正中心，也就是刚刚埋下青铜龙龟的地方。 他把那块无暇的白玉，握在手里，然后用山羊胡老道留下来的朱笔和空白符篆，画一张玄奥无比的新符。 楚清漪注意到，这和秦霄帮她驱煞时，画得那张雷符并不一样。 秦霄弯腰，把白玉搁在地上，拿新画好的符盖在白玉上面，紧接着…… “结束了。”正当所有人以为秦霄要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表演时，秦霄猝不及防一句话，闪了所有人的腰。 “结束了？”包括楚清漪在内，所有人大惊失色，以为秦霄在开玩笑。 怎么就结束了？ 这么草率的吗？ 秦霄忍俊不禁，摊手道：“还能怎样？你们以为真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我召唤九天神雷，劈死大妖怪？” “真实的风水师，没那么复杂。” “风水上，高一寸为山，低一寸为水。一切不过是见微知著，大道至简。只要充分掌握风水理论，融会贯通，很简单的操作，便能破除天大的祸患。” “充当阵眼的青铜龙龟被埋回去，原本的风水阵复原。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又在之前的风水阵上，又加了一个新的简易风水阵。” “即：‘六丁六甲六帝白玉明咒’阵。” “名字是长了点，但这个阵非常简单。找到六丁六甲位，置放古帝钱，平衡阴位和阳位，以白玉为阵眼，仅此而已。” “六帝钱集结清朝前六代盛世之正气，再加上白玉充当阵眼，可吸收煞气，加强六帝钱之威力，从而达到避邪、旺宅，化煞、挡漏财的效果。” “两个风水阵，一新一旧，双重保险。” 秦霄说完，四周一片死寂，人们觉得太匪夷所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很显然，这和人们脑海中所固有认知的‘风水师’形象，有很大区别。 秦霄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笑道：“行，你们想看神奇的东西，也可以。” “时间差不多了，把覆盖白玉的那张符篆掀开吧！” 一名胆子大的工人立即上前，掀开符篆，顿时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哗！”四下里的工人们看清后，立即哗然一片。 只见那块原本无暇的白玉，竟然多出了丝丝缕缕的黑线！ 要知道，秦霄曾明确指出，要‘无暇’的白玉！ 而现在…… “天呐！”吴福荣惊讶道：“太不可思议了，小秦，怎么做到的？” 秦霄回答道：“我说了，白玉有吸收煞气的功能。” “我用六帝古钱围住整座工地的风水，工地内的煞气受到压力，无处可躲，全钻进了这枚白玉里。” 楚清漪这时也想通了，顿悟道：“是这样的！我昨天中煞，也是因为胸前佩戴的白玉染了煞，所以我才出现幻觉。白玉能吸收煞气，没错的！” “啪啪啪！”楚清漪话音刚落，以吴福荣为首，所有人向秦霄报以热烈的掌声，叫道：“好！这才是真正的大师，于无声处见惊雷，不弄虚作假！” 秦霄打趣道：“万一我也是个骗子，把白玉掉包了呢？” “不，不会的。”吴福荣出面证实道：“我不是傻子，有了山羊胡老道的前车之鉴，我特意偷偷打招呼，让跑腿去买白玉的人，在那块玉上做记号。” “看！”说着，吴福荣弯下腰，用手指向那块白玉，只见它的右上角，有一个钢笔笔尖扎出来的小凹陷。 这正是吴福荣藏了一手，故意让去买玉的手下，偷偷留下的记号。 记号还在，秦霄未曾弄虚作假。 他们所见到的，全是真的。 秦霄真的是个厉害的风水大师！ “工地的煞气全跑进这块白玉里了，随便找个地方把它埋起来就好。”秦霄表态道：“我保证，以后这座工地不会再出现非人为的意外了。” 第48章 真人版狗咬狗 所谓的‘风水’，听起来玄幻，其实说白了，就是‘气’，就是‘势’。 气流畅通，正势压倒邪势，便会海清河晏，歌舞升平。 在众人面前，秦霄接替山羊胡老道，正可谓纱窗擦屁股：漏了一手。 秦霄拍拍手，淡淡说道：“吴老板，今后你可以随便找风水大师来看，我保证这座工地的风水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对面两座大厦的‘天斩煞’也奈何不了此处了。” “不，不用了。”吴福荣摇头，走上前来，佩服地说道：“我确信，你和那个山羊胡老骗子不一样，你是有真才实学的。小秦，我相信你！” “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给了答谢你的帮助，我决定……” 吴福荣想给秦霄一笔劳务费，被秦霄婉拒了。 秦霄笑道：“举手之劳，我又没费多大劲，不用给钱。真说起来，我叫你派人去我打工的‘宝斋’古玩店买白玉和六帝古钱，我也能得到提成。” “哈哈！”吴福荣豪爽大笑。“那才几个钱？我能看出，小秦你肯帮忙，绝不是奔着钱来的。既然你不收钱，我也不跟你假客气了，这份人情我记下，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吴某人义不容辞！” 吴福荣对秦霄印象极好，正式决定跟秦霄结交。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得到吴福荣这条人脉，远比钱本身要值钱得多。 而吴福荣也不亏，秦霄在古玩、风水层面都有造诣，以后这两方面需要人手，吴福荣也用不着砸重金去请别人了。 对双方来说，这属于是共赢的局面。 “呃……噜噜噜！”两人正在热络地交谈着，秦霄忽然浑身一震，四肢抖动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好像中了羊角风，又好像被小鬼儿上身了。 正当别人不知道秦霄怎么了时，秦霄又恢复正常了，模仿之前死骗子山羊胡老道的口吻，肃声道：“根据贫道推演，这座工地的风水恶劣，其实是因为有奸人作祟，需要尽早罢免、严惩！” 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了起来。 合着秦霄这是在模仿山羊胡老道，故意说与山羊胡老道相反的话！ 山羊胡老道不是扯犊子，说不宜罢免、动怒吗？ 那秦霄偏要反着来，非拾掇了余经理和包工头那俩杂碎不可！ 吴福荣一拍脑门，叹道：“刚才气糊涂了，都忘了他们俩了。” 紧接着，吴福荣大喝一声。“你们两个，躲什么躲？给我滚过来！” 自从山羊胡老道败露后，余经理和包工头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吴福荣把他们两个想起来。结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们的罪孽，秦霄还没忘。 “老板，我们知错，饶了我们吧！”二人异口同声，毫无尊严地求饶。 “小秦，你说吧，怎么处理他俩？”吴福荣把决定权交给秦霄。 “秦爷！秦爷！给个机会！”吴福荣话音刚落，两个杂碎便像蛆虫一样爬过来，一人抱住秦霄一条大腿不撒手，喊得那叫一个亲热。 这俩货似乎全然忘了，他们是如何辱骂、打压、陷害秦霄的了。 “滚！”秦霄恶心到受不了，一脚一个把他俩踢开，骂道：“你们对付我的时候，不是挺狠的吗？现在怎么了？也叫上‘秦爷’了？” “你说你们俩，一个拉着老道士，一个带着老和尚，组团忽悠人，你们也真是极品，一点人事都不干呀！” “对，我们不是人！秦爷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给条活路吧！”两人之前的威风全无，狠命扇自己巴掌，祈求秦霄原谅。 对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丢掉一份工作的问题。 依附吴福荣这棵大树，才有他们的权势、地位、财富。离了吴福荣，他们将什么都不是。不仅如此，他们两个，尤其是余经理，掌握着吴福荣公司的大量商业机密，吴福荣可能会放他去竞争对手的公司上班吗？显然是不会。 所以只要离开吴福荣，他们两个后半生的遭遇是可以预料的：诸事不顺，万般遭劫，在洛阳城生存不下去，即使拖家带口去了外地，吴福荣也不会放过他们，会用尽各种手段针对，除了穷困潦倒外，他们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这年头，得罪了资本的人，哪个能有好日子过？ “行了行了，别恶心我了。”秦霄不耐烦道：“想要机会，可以，我给你们机会，但我只给你们其中一个人机会。谁能留下，看你有多大本事。” 说着，秦霄把自己的导盲棍递了出去。 秦霄什么都没说，却像是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两人瞬间意会，当即开始内讧，互相推搡，争夺导盲棍。 毕竟包工头身强体壮，抢来了导盲棍，紧接着，他站起身来，抡动秦霄的导盲棍，狠命往余经理身上招呼，打得呼呼生风，一边打，他一边还骂道：“王八蛋，全是你害的！我包工头当得挺好，你非要搞幺蛾子，欺负人，让我给你买药！你收黑钱，吃回扣，偷工减料，抢工人老婆，霸占工人妹妹，还让我帮你打掩护，威胁人家，你不要脸！” “你想霸占楚小姐，还陷害秦爷，我打死你都不多！” 包工头和余经理这两条恶犬，给众人上演了一出真人版的‘狗咬狗’。 包工头为了自保，把余经理这些年干过的那点破事，全抖落出来说了。 他打得十分卖力，文弱的余经理很快便哭爹喊娘，满地翻滚，抱头嚎啕。 “咔嚓！”包工头一棍子砸在余经理脑袋上，把余经理砸得当场昏迷，他手里的导盲棍也应声折断。 “呸！垃圾！”包工头愤愤地往头破血流的余经理脸上吐痰，旋即单膝跪在秦霄面前，邀功道：“秦爷，这个杂碎被我打休克了！我弄坏了您的导盲棍，不过不要紧，秦爷，回头我把房子卖了，打个纯金的赔给您！” “嘿嘿！”包工头擦擦汗，试探问道：“秦爷，我表现如何？” “您能跟吴老板说说，放我一马了吧？” “而且余经理要是被开除，经理的位置空出来，不知道我能不能……” 第49章 被撵出房间 “什么？你还想上位当经理？”秦霄被包工头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这货心是真大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妄想顶替余经理？ 包工头眨巴着眼睛，懵逼地说道：“秦爷，不是您递出导盲棍，让我们两个单挑，谁赢，谁留下吗？” 秦霄嘴角泛起邪恶的笑容，反问道：“我说过吗？我只是把导盲棍递出去，我什么都没说啊！你打他，是你自己的领悟，和我有什么关系？” “啊？”包工头心脏骤停，一股不详的预感陡然升起。 秦霄努嘴道：“本来吧，我是想让你们俩给我擦导盲棍的，谁知你会错了意，公然打人行凶！就算我能放过你，法律能放过你吗？天理能放过你吗？” “吴老板，你的公司愿意收留这样一位违法犯罪的狡诈恶徒吗？” 吴福荣忍笑答道：“敝公司向来遵纪守法，绝不与犯罪分子同流合污！” “哈哈！”四周旁观的工人们笑得前仰后合，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样戏耍包工头和余经理这两个杂碎，实在大快人心。 不知多少工人，被余经理和包工头欺负过，今天秦霄总算替他们做了他们想做，但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什么？你……你耍我？”包工头意识到自己成了一个小丑，心如死灰的同时，也出离愤怒，‘扑腾’一下站起身，要扑上来恰秦霄的脖子，想让秦霄给他陪葬。“死瞎子，我特么的跟你拼了！” “找死！”秦霄伫立原地不动，右手握拳，快到不可思议。 “砰！”只一拳，包工头的鼻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一方面是秦霄力气大，出手稳准狠，另一方面是包工头主动往秦霄的拳头上撞，也用力过猛。两相结合，包工头鼻梁的软骨和硬骨粉粉碎，荡然无存。 “嗷！”包工头倒地，捂住鼻子，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他和余经理，两个人都躺在地上，活像两条被人碾死的烂狗。 “抬出去！”吴福荣一招手，保安们上前，把两个杂碎抬出了工地。 在秦霄的一番操作下，这座工地彻底清净了。不光风水清净了，两大没有底线的奸臣恶势力也被扫除了。 吴福荣亲自点将，任命了新的经理，工人们也推举出了新的包工头。 并且吴福荣这个大老板亲自向工人们表态，不会亏待工人们，包括王老蔫在内，工地前前后后出意外所有的伤员，外加今天那个死者，所有费用，他都一人承包，叫工人们不要再有顾虑。 工人们向吴福荣表示感谢，但工人们知道，他们更应该感谢的，是秦霄。 工人们的情感很质朴，无非是送烟送酒送饮料，搞得秦霄拎着一大堆东西，都快能直接开超市了。 二人先是婉拒了吴福荣高档餐厅的晚宴邀请，然后又婉拒了工人们路边大排档的晚上撸串邀请，笑容满面地离开了工地。 尽管今天闹出了乌龙，来找黄金龙龟，却跟一只青铜龙龟打了半天交道，但秦霄和楚清漪今天的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随便吃了点东西，两人重新回到楚清漪居住的酒店。保安小哥依旧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又让秦霄狠狠享受了一波与美女同居同行的成就感。 转眼天色放黑，秦霄在楚清漪的床下打地铺，短暂运行一个小周天的真气后，打了个哈欠，准备躺下睡觉。 “嗯？”秦霄忽然发现，楚清漪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眼神颇为诡异。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秦霄不解地问道。由于楚清漪已经知道他不瞎了，所以在楚清漪面前，也没有继续装的必要。 “你说呢？”楚清漪冷笑着反问道。 秦霄平时挺聪明的，这会儿却犯糊涂了，挠头道：“我真不知道啊！我脸上有东西吗？没有啊！你为啥要看我？有事没事？没事我睡觉了！” “啊！”见秦霄要躺下睡觉，楚清漪一声尖叫，从床上抄起枕头就扑过来暴打秦霄，怒道：“你个混蛋，你还好意思说？你眼睛都恢复了，你还想跟我睡一个房间吗？你……给我出去！” 她一想起昨天公然在秦霄眼皮子底下公然换衣服的举动，便羞赧不堪，恨不得把秦霄咬死灭口。 “我靠，原来是这事儿啊！大姐，你先别打！”秦霄哭笑不得，一边躲闪，一边解释道：“不是你让我来陪你住的吗？你怕做噩梦，如果不是你提出要求，我怎么可能来跟你同居？大姐，这才一天，你就卸磨杀驴呀！” “你才是驴呢！”楚清漪气得逻辑混乱了，气鼓鼓道：“昨天我以为你是个瞎子，对我没威胁。现在你不是瞎子了，你不能跟我睡一个房间！” “我不管，我不管，你快点出去！” “行行行，我出去，做噩梦别怪我！”秦霄满脸黑线，无奈地收拾好东西，抱着被子，唉声叹气离开了楚清漪的房间。 瞧他的模样，像极了被老婆赶出房门的丈夫。 “噗！”秦霄前脚走出房门，楚清漪后脚便笑出了声音来。 自从她见到秦霄，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总能让她感到开心。 秦霄把被子还给酒店，自己拎着东西，嘟嘟囔囔回家睡觉。 “叮铃铃！”第二天一早，秦霄早起修炼，吐纳天地间初生的紫气，结果不一会儿，便被电话铃声打断。 他本以为是楚清漪那个工作狂，今天又要带他去找黄金龙龟了，结果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王老蔫！ 昨天他找工地的工人要了王老蔫的电话，也留了自己的电话，打算有机会去医院看看王老蔫，却不想王老蔫先给他打来了电话。 料想王老蔫也是通过那几位工友，得到的秦霄手机号。 秦霄接起电话，先是像盲人一样停顿一下，听到王老蔫的声音，才开口道：“是你啊，王大哥，伤势怎么样了？” “你在哪家医院住院？有空我会去看望你。” 王老蔫心情很好，笑呵呵地回答道：“秦老弟，我出院了！” “什么？出院了？”秦霄差点咬到舌头，惊呼道：“昨天受伤，今天出院？光速哇！怎么了王大哥，是没钱吗？吴老板他不是说承担全部费用吗？” 第50章 范坚强的小舅子 电话中，经过王老蔫一番解释，秦霄才明白个中缘由。 说起来，还都是秦霄的功劳。 昨天王老蔫出事的第一时间，秦霄便冲上去，施展了神乎其神的‘正骨八法’，帮王老蔫正骨复原。 王老蔫随后被送去医院时，医生们都惊呆了：这是他们见过的，最专业的急救手法，甚至比他们还专业。 总之，秦霄已经提前把医生们该做的，全抢着做完了。 骨科医生们只需要用一些辅助手段，再巩固一下王老蔫的伤腿，扩大秦霄的医疗成果即可。 医院的医生们对王老蔫的抢救很轻松，打上石膏，缠上绷带后，王老蔫只需要住院静养，等待伤骨彻底复原就好。 但这种情况，在家休养和在医院休养，也没什么区别。 王老蔫不愿意在医院住院，所以跟老婆商量，办理出院了。 就这样，在秦霄的功劳下，王老蔫实现了‘光速出院’的奇迹。 秦霄没有邀功，而是向王老蔫表达了祝贺。 “秦老弟，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我王老蔫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王老蔫郑重表态，随即话锋一转，又苦笑道：“不过，老哥我还要请你帮个忙。” “哦？愿闻其详。”秦霄颇感好奇。 王老蔫答道：“是这样的，吴福荣吴老板确实给了我一大笔钱，这次受伤并不会把我家拖垮。但经历这件事后，我也想明白了，钱是好东西，不能没有它。为了后续的生活保障，我决定，还是多搞点钱好。” “我家里有一件家传古玩，从我爷爷辈就开始传。” “我打算把它卖掉，换成现金，放在手里，遇到急事也有底气。” 秦霄听明白了，王老蔫是想让他过去帮忙鉴定一下，看看值多少钱。 当然，如果他能充当金主直接买下，那更是双方都乐意见到的好事。 其实自打双眼复明后，秦霄立誓崛起向齐家复仇，他的想法和王老蔫差不多，也需要大量的钱。这年月，没钱，你谈什么复仇？ 秦霄与王老蔫简直一拍即合。 如果过去看看，发现王老蔫的家传古玩真是宝贝，秦霄以个人名义收下，倒手一卖，大笔钱财不就来了吗？ 不过秦霄不是奸商，肯定会给王老蔫一个极高的价格就是了。 秦霄立刻答应下来，要了王老蔫的地址，第一时间出门往王老蔫家赶去。 楚清漪肯定要去找黄金龙龟，不会耽搁时间在这种事上，所以秦霄也没招呼她，只是给她发了个短信，告诉她今天自己有事，不能陪她了。 至于李传福那边，更不用担心。 秦霄和李叔的关系是非比寻常的，如同家人一样，李叔不会妨碍他赚钱。 早高峰一路堵车，无良黑心出租车司机看秦霄是瞎子，又故意绕道，折腾了好久，秦霄才到了王老蔫偏僻的廉价出租房里。 很小很挤，但干干净净，物品排列整齐有序。 王老蔫的伤腿被裹成一个白色的大粽子，躺在床上，见到秦霄便拉着他的手，千恩万谢，感激个没完。 好不容易才平复下王老蔫激动的情绪，秦霄问道：“王大哥，东西呢？” “额……”王老蔫忽然有点尴尬，支吾解释道：“我婆娘不听劝，非说什么货卖三家，带着那件东西去联系别的古玩商人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是这样啊。”秦霄笑道：“没关系，嫂子的做法很对。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谁出价高，谁拿到货，再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了。” 两人闲聊片刻，果然没过多长时间，王老蔫的老婆回来了。 一个体态偏胖的中年妇女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别磨叽了，这是我爷们家祖传的物件，我不能做主，必须当着我爷们的面谈价钱，要不然不卖！” 在王大嫂身后，跟着两个古玩商人，唠唠叨叨，抱怨连篇。 他俩抱怨说王大嫂拿着东西去他们古玩店问价钱，问完了价钱还不卖，非要让他们跟她回家，当着她男人的面做交易，这不是拿人寻开心吗？ “咦？竟然是他？有趣！”秦霄耳朵灵，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发笑，自言自语道：“范坚强，咱们又见面了。” 话音刚落，范坚强肥胖的身躯挤进了屋里，瞧见秦霄第一眼便吓了一跳，怪叫道：“我靠，又碰到你这个死瞎子了！怎么哪儿都有你？” 秦霄撇嘴道：“范老板，彼此彼此，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姐夫，他就是那个捡你漏的死瞎子吗？”范坚强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伸手指着秦霄，询问范坚强。 这个年轻人有一双鹰眼，目光锐利，似乎能刺破很多东西。 且他指向秦霄的手指，细长、灵活、皮肤很薄，非常适合鉴定古玩。 只一眼，秦霄便断定，此人是个鉴宝高手。 得到范坚强肯定的答复后，年轻人眸中凶光毕露，鹰眼直勾勾瞪着秦霄。 秦霄反正是个‘瞎子’，视若无睹，不把此人放在心里。 随后，范坚强向王老蔫夫妻俩自我介绍，也介绍了这位年轻人的身份，确实是大有来头。此人名叫叶宗辉，是范坚强的小舅子，履历辉煌。 叶宗辉曾经在齐家当过半年的掌眼。 没错，就是齐名远的那个齐家，洛阳城古玩巨族。 能被齐家瞧得上，招揽的人才，哪一个不是高手？ 掌眼就是专门鉴定古玩的专家，叶宗辉能在齐家当一段时间的掌眼，说明确实本领不俗。 范坚强以为，说出他小舅子的履历，秦霄会害怕。 哪成想，秦霄非但不害怕，反而笑得更灿烂了，拍腿道：“范坚强，叶宗辉，你们俩可真是一家人啊，名字一个比一个奇葩，哈哈哈！” “你给我住口！死瞎子不许笑！”范坚强怒道：“没功夫搭理你，等我和我小舅子先收完这件东西，回头再好好算算咱们之间的旧账！” “巧了不是？我也要收这件东西。”说着，秦霄抬眼向王大嫂手里捧着的物件望去。不到一秒，秦霄便明白了，范坚强为啥宁愿追到王老蔫家里来，也务必要买下这件古玩。 第51章 什么叫匠气 秦霄看见，王老蔫的这家家传古玩，的确是件宝贝。 那是一件青铜盨，读作‘青铜许’。 口径二十四厘米，高十二厘米，连铜带锈，重量差不多五斤。 椭圆口，有盖，两耳，圈足。 它的盖子和本尊的的造型基本相同，体量相当，都有圈足，只不过略扁平一些，料想盖子应该还具有盘子的功能。 青铜盨，是商周中晚期开始流行的一种祭祀礼器，专门用来存放粮食等物品的，历史年代非常悠久了。 正因为它的年代过于悠久，导致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太斑驳的痕迹。 这件青铜盨极其破旧，铜锈厚重，污渍密集，乍看上去简直就是个乱七八糟的大号铜疙瘩，毫无美感可言。 不过，在很多层面上，古玩行所讲究的‘美’，绝非单纯的视觉之美，而是岁月沉淀的厚重之美，以及承载历史人文价值的精神之美。 之所以无利不起早的奸商范坚强和他小舅子叶宗辉，能被这块‘铜疙瘩’吸引，除了他们能认出这是一件距今至少两千九百年的青铜盨外，还因为，这件被铜锈包裹住的青铜盨，仍能穿透锈迹，依稀瞧见几个文字。 商周时代青铜器上的文字，自然就是历史意义重大的铭文了。 凭这几个模糊不清的铭文，范坚强也必须亲自出马，将其拿下。 谁知，他跟着王大嫂一路来到王老蔫家中，撞上了秦霄。 “小秦，你帮我断断，这物件值多少钱。”王老蔫招手，示意老婆把青铜盨交给秦霄，让秦霄上手鉴定。 对秦霄的鉴定技术，王老蔫可是深信不疑。毕竟他亲眼见过秦霄在工地门口，一一拆穿死骗子老僧摊位上的垃圾。 “用不着！”然而，秦霄不等答应，范坚强先说话了。 范坚强不屑道：“一个死瞎子，懂个屁的鉴宝？我小舅子可是曾经任职于齐家的王牌掌眼！有他出马，什么宝贝鉴定不来？” 范坚强这纯属撒谎不打草稿了，秦霄鉴宝的实力，他作为受害者，可是亲身体验过的。他这么说，无外乎是想把秦霄排挤在外，自己收下这件青铜盨。 “行。”秦霄也不生气，笑呵呵道：“那你们先来，我洗耳恭听，听听二位能有什么高见。” 秦霄暂时闭嘴，范坚强和小舅子奸商本色尽显无疑，你一言，我一语，都快把王老蔫家这件祖传的青铜盨踩进泥土里践踏了。 说什么铭文位置不对，铭文字体大小也不对。铭文是阳文更不对，这个历史时期青铜器上的铭文，应该是阴刻的阴文才对。 说这件青铜盨没有古人使用过的痕迹，器物上的锈是浮锈，不真。 最离谱的，他们说那几个模糊不清的铭文字体，没有古人应有的朴拙，反倒有很有清末造假贩子的匠气。 秦霄三只眼睛偷偷看了好几遍，愣是没看出来啥叫‘匠气’。 总之按他们的说法，这件青铜盨一文不值，比田间地头的大粪还不值钱。 最后，范坚强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给开出了两百块钱的‘天价’。 这是奸商惯用的经典套路了，往死里压价，降低成本，争取更高的利润。 王老蔫和他老婆什么都不懂，听得迷迷糊糊，差点真以为自己家祖传了一件比大粪还不如的垃圾。 “唉，不对！”老实不是傻，王老蔫很快反应过来，问道：“既然这东西一文不值，那你们俩为啥要跟着我老婆来我家里呢？我老婆带着它去你们店里问价的时候，你们直接说不要不就行了吗？” “这个……额……”小舅子叶宗辉当奸商的经验毕竟不足，瞬间尬住。 他姐夫范坚强可是老道的奸商了，腆着大脸，厚颜无耻道：“嗨，尽管不值钱，但你这不是腿受伤了，家里急着用钱嘛！我范坚强行走江湖三十年，义字当头，最见不得人间疾苦了！所以我就想，且行好事，帮帮你们两口子。” 秦霄听得满脸黑线。 尼玛，范坚强都把自己吹成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的慈善企业家了！ 合着你用两百块钱收购王老蔫的家传宝物，还想让人家谢谢你呗？ 秦霄受不了了，说道：“王大哥，把宝物拿给我摸摸。” 王大嫂把青铜盨交给秦霄，其实秦霄早就了然于胸了，不过是为了稳住自己瞎子的人设，随便走个过场罢了。 摸索一番后，秦霄很快便表示自己鉴定完了，冷笑道：“恕我直言，我认为这件青铜盨的价格，比他们两个口中的价值，要高得多！” 王老蔫和王大嫂顿时皱起眉头，早就觉得这俩货不像是啥好玩意了。 王大嫂之所以会去他们店里问询，也主要是被范坚强店铺‘诚信’古玩店的招牌吸引了，以为人如其名，范坚强真是个老实人，不会欺骗老百姓。 “你！”范坚强怒视秦霄，愤愤道：“死瞎子，你拆台是吧？” 秦霄撇嘴道：“上门收购，价高者得，哪有什么拆台不拆台的？” “再说了，你们满口谎话，压价压得都丧良心，还有脸跟我发火？” “你们说铭文位置、字体都不对，铜锈不对，还说什么匠气，全是毫无根据的扯蛋。你们能不能用人类的语言，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匠气’？” “至于这件青铜盨上的铭文为什么是阳刻，而不是阴刻……” “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所谓阳刻，就是凸出来的铭文。所谓阴刻，就是凹进去的铭文。” “事实上，这件青铜盨上的铭文，从来都是阴刻！” “只不过是铜锈生得太多，塞满了阴刻的凹陷，导致铭文看上去像凸出来的阳刻一样。这是鉴定青铜器的常识，你们两个不会不懂！” 秦霄一番话语，当场拆穿了范坚强和叶宗辉的全部借口。 姐夫和小舅子目瞪口呆，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吞咽口水。 范坚强不是第一次目睹秦霄鉴宝了，秦霄依旧那样犀利。 叶宗辉是第一次见，感到震撼莫名。内行看门道，秦霄一个瞎子，上手那么短的时间，能够鉴别得如此事无巨细，足见实力恐怖。 两个奸商面红耳赤，王老蔫夫妇却愈发恼火，寒声质问道：“二位，小秦说得都是真的吗？你们为了压价，故意撒谎骗人？” 第52章 打价格战 相比起范坚强和叶宗辉，王老蔫夫妇俩肯定更信任恩人秦霄。 更何况，范坚强给出的价格，也不足以让人信服。 王老蔫躺在床上不能动，泼辣的王大嫂出面，作势要把两个死奸商轰走。 “且慢！等等！桥豆麻袋！”范坚强好不容易挣脱王大嫂，叫嚷道：“二百块钱不过是开胃菜，我跟你们开的一个小玩笑罢了。” “我保证，我出价一定比这个死瞎子高！” 对青铜盨志在必得的范坚强恼羞成怒，公然向秦霄宣战，要以价格论英雄。当然，出一口恶气还在其次，主要是拿下这件青铜盨绝对有得赚。 在来的路上，范坚强已经听他小舅子叶宗辉全面分析过了，心里很清楚这件青铜盨的真实价值。 别说两百块钱，两百个两百块钱拿下这件青铜盨，也是血赚。 范坚强不可能轻易走人，这更是鉴宝高手小舅子给他的底气。 “对，我们不走！”叶宗辉叫嚣道：“死瞎子，按照你的说法，价高者得，有本事报出你的价位，看看我姐夫敢不敢接招！” 听到双方要打价格战，王老蔫夫妻俩不再赶人，因为这正是他们作为卖家，最想看到的局面。 而秦霄也没有利用恩情，道德绑架王老蔫，非让王老蔫只卖给自己一人。 一方面是秦霄愿意让利给王老蔫夫妇。另一方面，秦霄心里有数。他相信，他比范坚强那‘鉴宝高手小舅子’叶宗辉，更为清楚这件青铜盨的价值。 只见秦霄伸出两根手指，轻描淡写道：“两百个两百，两万。” “切！还以为你多阔气呢！”范坚强不以为然，冷哼道：“才两万块钱？都不够我店里每个月给贵宾喝的茶水钱呢！我接了，两万五！” 秦霄鄙夷道：“范老板，一次加价五千，您可真‘豪气’啊！” 说完，秦霄两根手指变五根手指，说道：“翻倍，五万！” 王老蔫夫妇乐得不行，对他们来说，五万已经是一笔‘小型巨款’了。 范坚强却愣了一下，内心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察觉到苗头不太对劲。 这死瞎子疯了吧？怎么涨价涨得这么狠？ 不过五万仍在范坚强的承受范围之内，他咬咬牙，叫道：“六万！” “呵呵。”秦霄笑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范老板真猛啊，加价幅度越来越大了，希望你能保持住这个力度，待会儿别尿裤子哦！” 话音刚落，秦霄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也伸了出来。“十根手指，十万。” “哎呦，我腿有点麻……”十万块钱一出来，直接把王老蔫腿给喊麻了。 “咯！咯！”范坚强胖脸的五官挤作一团，咬牙切齿道：“死瞎子，你脑子到底有什么毛病？都是做生意的，你不挣钱啦？” 秦霄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挣，但是要有良心地挣。让我撒谎骗人，拿二百块钱就敢招呼这种级别的青铜盨，我做不出来。” “行，算你小子有种！”范坚强怒道：“十二万，青铜盨，我要了！” “十五万！”秦霄想都不想，又抬了三万。 “我……”范坚强脸红脖子粗，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姐夫。”这时，叶宗辉偷偷从背后捅了捅他腰上的肥肉，凑在他耳边低声提醒道：“相信我的眼力，跟他抬，这件青铜盨，买到就是赚到！” “好，姐夫信你的！”叶宗辉这个‘前任齐家掌眼小舅子’的存在，无疑给了范坚强很大的信心。 范坚强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喊道：“二十万！” “哎呦，不行了，我腿麻得厉害，好像有点疼了！”王老蔫痛苦地抱住腿，招呼道：“老婆，不行叫救护车吧，我太疼了！” 王大嫂检查一下后，愤怒地扇了王老蔫一巴掌，骂道：“完蛋玩意！你那不是腿疼，是让二十万价格吓的！再说了，你抱着的这条腿，也不是受伤的那条腿啊！败家老爷们，你把嘴给我闭上！” 秦霄被这两口子逗得直咧嘴，却并没有被二十万的高价吓到。他收回一只手，另一只仍保持着伸出五根手指的姿势，曼声道：“二十五万。” “噗！”以为秦霄要怂，悠哉悠哉喝上茶水的范坚强一口喷了。 “多……多少？二十五万！” 范坚强惊恐地叫道：“你个死瞎子，打工仔，哪儿来这么多钱？” 秦霄两手一摊，回答道：“当然是托范老板你的福，我帮李叔在你们店里捡漏三色绝品沙漠漆，李叔答应给我一半的分成。只要我给他打一个电话，他随时会把钱给我打来。” “范老板，不用担心我的钱，倒是我现在很担心你，还敢不敢接了？” 范坚强重新被秦霄揭了伤疤，一时热血上脑，冲动吼道：“三十万！” “死瞎子，今天老子拿钱砸死你！青铜盨，我要定了！” 这是范坚强最后的报价了。 他小舅子叶宗辉帮他估算的价位，这件青铜盨身上有铭文，绝对值钱。 但撑死能值四十万。 因为铭文是一种文字，具有承载历史信息的作用。 而据叶宗辉观察，这件青铜盨上那几个模糊不清的铭文，没记录啥有价值的信息，不过是一些商周时期的祭祀流程和礼仪规范之类的。 这些信息，现代考古学早通过其余的青铜器探究清楚了。 无法为现代考古提供有价值的新信息，再加上品相实在恶劣，无法吸引那些只愿意掏钱买‘漂亮’古玩的顾客，这件青铜盨的价格四十万顶天了。 范坚强肯出三十万，已经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了。 要知道，古玩生意，不是今天买，明天就能卖出去。 如果范坚强以三十万的价格买下，拿回店里清洗、保养、宣传、造势，甚至是花钱请托儿、设局。以及这件青铜盨占据了他三十万的现金流，影响他继续收购别的古玩。 总体下来，三十万买入，四十万卖出，净利润已经不剩多少了。 范坚强真的生气了，宁愿费时费力，少赚一点，也要击垮秦霄，狠狠打脸，宣泄他心里的愤懑！ 第53章 这个手势叫拿捏 范坚强赌气喊出三十万的高价，别说王老蔫，掌管财政大权的王大嫂都不淡定了，呆呆坐在床上，小声问王老蔫：“爷们，我的腿咋也有点疼了呢？” 王老蔫受工伤，工地确实给了一大笔钱，但那是用王老蔫的血换来的。 而卖古玩，是截然不同的一种体验。 王老蔫和王大嫂夫妻俩，确实被这个价格吓着了。 吓着的似乎还有秦霄。 自从范坚强报出三十万高价后，秦霄也开始变得沉默了。 “哈哈！”范坚强和小舅子对视一眼，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果然，死瞎子还是怂了。三十万买这件青铜盨，已经不符合古玩生意的利润比例了。 更何况，秦霄这次是代表个人收购，与李传福的‘宝斋’古玩店无关。 而范坚强背后可有着配套设施齐全的‘诚信’古玩店，对古玩的保存、养护、清洗等，成本会更低廉。 但凡秦霄有脑子，肯定不能再跟了。 这一盘，是范坚强赢了。 “哈哈，死瞎子，我就说吧！”范坚强站起来，满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指着秦霄，唾沫星子横飞。“跟我范坚强比财力，你有那个实力吗？” “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会点瞎子摸象的鉴宝技巧，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实不相瞒，我范坚强家底深不可测，只不过平时比较节俭罢了！” 范坚强一边埋汰秦霄，一边吹捧自己，嚣张跋扈，越说越没谱，竟然还打算让他那小破古玩店出国上市。 总之，范坚强好不容易赢了一次，也是损失了大量利润换来的。 为了回本，他必须喷够了，喷爽了，不然绝不罢休！ 范坚强注意到秦霄一只手还保持着伸出五根手指的姿势，不禁呵斥道：“还不把手收回去？你真不怕丢人现眼呀？谁给你的勇气，让你……” 猝不及防，秦霄忽然开口了。“五十万。” 范坚强没听清，继续叫嚣道：“死瞎子，大穷鬼，拿钱去治眼睛吧！不过劝你别抱什么希望，因为你这个人最坏，骗走了我的绝品三色沙漠漆，上天都不想轻饶了你，瞎眼是你的报应！” “五十万！”秦霄用更大的声音，再次重申了一遍。 范坚强的脸瞬间凝固了，来不及咽的口水从他嘴角流下。 他木讷地眨了眨眼睛，转过头，询问自己的小舅子。“他刚才说什么？” 小舅子叶宗辉第一遍时就听清了，脸色难看至极，无奈地回答道：“姐夫，他说他出价五十万买青铜盨，要拿五十万来砸你！” “什么？”范坚强尖叫一声，把脑袋重新拧向秦霄，骂道：“你有病吧？你脑子不正常吧？你疯了？价值四十万的青铜盨，你出五十万砸我？” “少废话！”秦霄冷冷地质问道：“小爷有钱，小爷乐意！” “我出五十万，你还接不接了？或者说……你还敢不敢接了？” “我……”范坚强下意识想说敢接，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事实就是：他不敢接了。 他小舅子告诉他，这件青铜盨最多值四十万，还得考虑买家是个人傻钱多的外行，不会砍价。要不然，连四十万都卖不到。 四十万的古玩，秦霄出五十万买，他怎么跟？ 爱财如命的范坚强拼尽一切勇气，他也不敢继续出价了。 他没秦霄这么疯狂，这么狠。 “我不要了。”范坚强颓然坐回椅子上，刚才的精气神荡然无存。 秦霄只用三个字，便让攻守异形。 接下来，到秦霄表演的时间了，秦霄陡然起身，露出轻蔑的冷笑，嘲讽道：“什么情况？刚才我不过是走神一下，忘开价了，你怎么就飘了呢？” “还站起来嘲讽我，谁给你的勇气？” “区区三十万，能把我秦霄砸趴下？” “跟我秦霄比财力，你有那个实力吗？” “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带个人模狗样的小舅子，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实不相瞒，我秦霄家底深不可测，只不过平时比较节俭罢了！” 秦霄把拇指和食指的指尖聚拢在一起，留出一个小小的空隙，问道：“看见我这个手势了吗？这个手势的意思是：拿捏！” “拿捏你，轻轻松松！” “范坚强，恕我直言，别跟我拼钱，你会受伤的。” “死胖子，大穷鬼，拿钱去治治穷病吧！不过劝你别抱什么希望，因为你这个人最坏，无恶不作，上天都不想轻饶了你，脑残是上苍对你的惩罚！” 秦霄手口并用，像连珠炮似的，当场把范坚强喷成了一头大呆鹅。 范坚强双目无神，靠在椅子上，只感觉秦霄每一句话都是在抽他的胖脸。 因为秦霄的话，大部分都是从他这里抄来的，新鲜热乎。 范坚强报价三十万的时候，秦霄为什么沉默？ 其实秦霄故意的，就是想听听范坚强怎么装比，然后他再如数奉还。 这样收拾这个厚颜无耻的死奸商，获得的快感才最强烈。 范坚强尊严被狠狠践踏，恨不能找个能容纳他体型的地缝钻进去。 同样不好受的还有他小舅子叶宗辉。 叶宗辉不是秦霄火力输出的主要目标，但也浑身不舒坦。 并且他真的无法理解。 一件价值四十万的古玩，死瞎子秦霄为啥敢开价五十万？ 叶宗辉一度怀疑自己判断出现了偏差，极尽目力之所能，又把青铜盨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观察了十几遍，他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 这件青铜盨，最多四十万。 “那个……小秦。”秦霄骂得正爽，王老蔫怯怯喊了秦霄一声，问道：“小秦，你是不是在赌气？如果你赚不到钱，那我不卖了！” 王老蔫听到二十万的时候，就已经吓得不行了。可真到了大是大非的关头，他又鼓起勇气，不想让自己的恩人秦霄受损失。 秦霄心头一暖，摇了摇头，笑道：“放心吧，王大哥，我没赔钱。” “不，不可能！你肯定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叶宗辉喊了起来，嚷嚷道：“你在撒谎！你赔钱了，这件青铜盨最多就值四十万！” “闭嘴！穷鬼！”秦霄猛然大喝道：“我们还没成交呢，轮不到你们这两个穷鬼发言！要么就报出比五十万更高的价，要么就别放屁！” 第54章 送上门的买主 秦霄嗓门大，气势盛，最主要的是开价高，把范坚强和叶宗辉的声音压下去了。少了两只苍蝇的叨扰，秦霄和王老蔫夫妇的交易进展十分顺利。 秦霄给李传福打了个电话，索要五十万现金，算是提前取出绝品三色沙漠漆的那一半分成。 听说秦霄是在自己做生意，李传福没有丝毫芥蒂，他是真的把秦霄当做家人来看待，毫不犹豫，直接给王老蔫夫妇打了五十万。 李传福一番周转，五十万到了王老蔫夫妇的账上。 望着那一长串零，王老蔫夫妇俩感到是那样的不真实。 无法想象，本本分分过日子的他们，有朝一日竟然也能变成有钱人。 打工？还打个锤子工？ 这五十万，加上工地的赔偿，再加上之前的存款，贷款买套百十来平的房子，开个小店，自己做生意，自己当老板了！ 夫妻俩乐疯了，伤腿被裹成大粽子的王老蔫只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一点都不疼了。要不是王大嫂和秦霄拦着，他差点当场从床上蹦到地下跳广场舞。 夫妻俩很清楚，秦霄是他们命里的贵人。没有秦霄，王老蔫的腿大概率废了，没有秦霄，余经理和包工头仍狼狈为奸，王老蔫也得不到这么多赔偿。 没有秦霄，他们家传的青铜盨，更卖不到五十万的天价。 没错，对王老蔫两口子这种小老百姓来说，五十万，是绝对的天价了。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范坚强无耻到了什么地步，五十万的青铜盨，他上来敢开出二百块钱的价格，比入室抢劫还要过分。 “谢谢你，小秦！”王老蔫两口子紧紧拉住秦霄的手，热泪盈眶，千恩万谢，不知如何回报。 秦霄笑道：“不用谢我，王大哥，你在工地没有陷害我，也算是对我的恩情。你是好人，好人就应该有好报！” 王大嫂郑重把破破烂烂的青铜盨塞进一个泡沫箱子里交给秦霄，并代替腿脚不便的王老蔫出门相送，送了好远，双方才互道分别。 “再见，王大嫂！”秦霄捧着泡沫箱子，笑容满面，心情无比愉悦，为自己初次做生意大获全胜而感到高兴。 可惜他的高兴没维持太久，便被惹人厌的两只苍蝇搅了。 交易已经达成，上门收购的范坚强和叶宗辉自然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和秦霄一道离开了。 由于双方都在一条古玩街上混饭吃，两家古玩店距离不远，秦霄还杀人诛心地，让他们俩开车顺路送自己这个‘盲人’回李传福的古玩店。 先前被秦霄按在地上羞辱，现在又要送秦霄回去，范坚强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叶宗辉看出姐夫心情烦闷，于是出言讥讽，想要帮姐夫找回一些场子。 叶宗辉冷笑道：“死要面子活受罪，死瞎子，为了装比，把自己棺材本儿都赔出来了吧？价值四十万的青铜盨，你非要五十万买，你到底怎么想的？” 秦霄不搭理他，热情洋溢地招呼范坚强道：“范老板，你们的车在哪儿？走啊，咱们回去呀！” “你！”范坚强胖手紧攥成拳，恨声道：“死瞎子，咱们又没有深仇大恨，上次赌斗也是你赢了，你至于拿五十万砸我吗？我感觉咱们还没到卖血卖肾也要争一口气的地步吧？” “嗯。”秦霄点头，表示认同。“确实没到那一步，说实话，我也没把范老板你当成仇家，咱们只不过是正常生意上的纠纷罢了。” 一听这话，范坚强又一次恼了，大吼道：“那你特么拼着赔钱也砸我？” “唉！”秦霄重重叹息，一脸无奈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想呢？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没赔钱，五十万买下这件青铜盨，也还是有得赚的。” “不可能！”叶宗辉叫道：“姐夫你别听他胡扯！这件青铜盨绝对只值四十万！他这么说，只不过为了装比，强行不亏罢了！” 范坚强非常信任自己这位曾经在齐家担任掌眼的小舅子，皱眉道：“死瞎子，你为啥非要嘴硬？赔了就是赔了，你要是承认，我还敬你是条有种的汉子。可你死撑着不认，活像个孬种。” 秦霄重申道：“我再说一遍，我没赔，别听你小舅子瞎咧咧，他就是个睁眼瞎，他懂个屁？” ‘睁眼瞎’是古玩行内极具侮辱性的词汇，专门指那些连大开门一眼假都瞧不出来的废物。哪个鉴定专家若被冠上这一词汇，整个职业生涯都会断送。 叶宗辉是洛阳城古玩行有名的‘青年王牌’，怎么能听得了这样的羞辱？ 更何况，一个真正的瞎子，来辱骂他这个双眼健全的人是‘睁眼瞎’。 其伤害程度，不亚于活剐了他。 叶宗辉瞬间暴怒，一把冲过来揪出秦霄的脖领子，骂道：“死瞎子，你特么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你赔钱硬撑还不承认，你挺光荣是不是？” “你出生时掉麻辣烫里了？怎么这么经不起刺激？”秦霄不耐烦地把叶宗辉推开，沉声道：“我最后说一遍，我没赔钱。你要是不信，死去！” 气氛烘托到这个份儿上了，古玩行两大青年鉴定师水火不容，势必要一决雌雄，分出高下。 叶宗辉率先开口，冷冷说道：“古玩行是个讲规矩的地方，打架没用，打嘴炮更没用，赌斗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姓秦的，我约你赌一局，就赌这件青铜盨到底值多少钱，你敢不敢？” 闻言，秦霄笑了。 正愁刚到手的青铜盨没有销路呢，现成的买主，这不就送上门来了么？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秦霄要是不接，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行，我接了。”秦霄不假思索，果断答应下来，说出了自己的赌注。 如果秦霄赢了，很简单，这件青铜盨值多少钱，叶宗辉必须全额买下。 叶宗辉不是老板，没那么多钱，他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他姐夫范坚强。 “这个……”范坚强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他上次跟秦霄赌斗，可是赔得亲妈都不认识了，这次怎么他小舅子也上头了？ “姐夫，你信我！”叶宗辉目光坚定道：“我叶宗辉对天发誓，这场赌斗赢的人一定是我！如果我输了，你拿我试问！” 第55章 铜锈下面有什么 作为一家人，范坚强是深深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有多大能力的。他店里偶尔有些棘手的古玩出现，他也会时不时喊叶宗辉过来帮忙看看。 过往的经验证明，叶宗辉的能力确实值得信任。 范坚强已经心动，但隐隐还是有些犹豫，见状，叶宗辉打蛇随棍上，十分了解姐夫人品秉性的他，说出了一个让范坚强无法拒绝的理由。 叶宗辉悄悄告诉范坚强道：“姐夫，等我赢了，赌注就是让他把这件青铜盨免费送给你。东西先弄过来再说，之后咱俩怎么分都好商量！”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范坚强内心贪婪的火焰。 如果赌赢了，就可以一分钱不花，免费得到这件青铜盨。 范坚强是出了名的奸商，一辈子为了利益奔波，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他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 “好！”范坚强大声道：“我加入！放心跟他赌，姐夫给你兜底！” 秦霄无所谓，爽快答应了赌约。 不过由于这次赌斗没有公证人，所以需要白纸黑字立下字据。 秦霄以一包华子做劳务费，随便找个路人，拜托路人做第三方用纸笔书写，拟定赌约，全程录像，视频往双方的手机各传一份。 双方签字画押，即刻生效。 “哼！”叶宗辉自信满满，指着秦霄从泡沫箱子里取出的青铜盨，评论道：“它是商周中后期的祭祀礼器青铜盨，真品无疑，且身上还有铭文。” “它的年代，它的身份，它的铭文，足以让它价值四十万。” “但也仅此而已了。” “古玩行其实一直有一个容易混淆的误区：不是东西越老越值钱。” “而是东西越老，保存越好，承载的历史信息越多，越值钱。” “比如元谋人的牙齿，被我国考古学界奉若瑰宝。一颗牙有什么值钱的？还不是因为，那颗牙的出土，可以证明元谋人的存在，以及可以通过这颗牙，以点及面，研究那个时代的人体构造、食品种类，往大了说还有文化风俗。” “再说你这件青铜盨，它保存太差了，身上铜锈太多了，毫无美感可言，除了勉强能看出大概的器型，还有什么研究价值吗？” “它身上那几个稀里糊涂的铭文，意思无外乎是记录着祭祀流程、礼仪规范，这些信息，咱们的考古学家早掌握了。” “所以说，它的价值，怎么可能超过四十万呢？” “漂亮！专业！”范坚强用力鼓掌，大声叫好，给自己小舅子提气。 秦霄亦深以为然地点头，表态道：“说得很好，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但是不好意思，你打眼了。” “这件青铜盨，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它另有非凡的价值。” 叶宗辉坚定地摇头否定。“不可能，我看了无数遍了，没有惊喜。” 这时，秦霄嘴角赫然泛起诡异的弧度，笑容令范坚强和叶宗辉毛骨悚然。 秦霄宛如幽灵一般，轻飘飘问道：“铜锈下面呢？” “嘶！”此话一出，叶宗辉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的汗毛根根炸立。 范坚强眼前一花，像是又浮现出了秦霄施展神奇手段，从他店里捡走绝品三色沙漠漆的画面了。 “不，不会的。”叶宗辉平静下来，没有被吓到，沉声道：“你个死瞎子，连视觉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知道铜锈下面的情况？” “你是在诈胡！” “咕噜！”范坚强用力吞咽口水，不想气势落于下风，叫道：“对，诈胡！死瞎子，少玩心理战术，我们不吃你那一套！有本事把证据亮出来！” 面对质疑，秦霄轻描淡写，回答道：“可以。” 范坚强急忙补了一句。“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出示证据，不然算输！” 这就是奸商的恶毒之处了。 秦霄想出示证据，必须要清理掉青铜盨上的铜锈。 可他们此刻并不在古玩店中，手边没有家伙事儿，拿什么清？ 话说回来，即使手边有工具，一个小时，也绝对清理不干净。 因为清理贵重青铜器上的铜锈，远比想象中复杂。 清理铜锈，通常有两种方法。 第一，简单粗暴，用刀刮。刻刀，手砂纸，微型电机器械，都必不可少。 然而这种方法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耗时耗力，风险太大。 但凡手抖一下，一刀划在青铜器本体上，一刀就是几十万。 如果是国宝级青铜器，挨上这么一刀，千万、上亿的损失，都数不清了。 因此，没有三五十年的经验，没人敢接这种工作。 第二种方法，则要保险得多，化学去锈。 使用特殊药剂，对青铜器进行局部或全部浸泡。首先在需要去锈的部位，拿脱脂棉盖上，然后用注射器抽出药水，均匀地喷到棉花上，五到十分钟后，取下药棉花，拿小锤轻轻敲打锈层，然后循环往复。 这种方式，保险，但极慢。 碰见厚到一定程度的铜锈，循环几十万次、几百万次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种方式，各有利弊，但都很难在一个小时之内清除掉铜锈。 范坚强提出来的附加条件，无疑是逼着秦霄认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对此，叶宗辉作为一个有志气的新青年，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跟范坚强击掌，笑道：“姐夫，干得漂亮！” 白纸黑字的赌约上没有这方面的限制，秦霄也懒得跟他们争辩，知道光靠嘴说，除了浪费时间，不会有任何意义。 于是，出人意料，秦霄认同了这个极度不公正的条件。 “好，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秦霄说道：“给我弄一把手工刀来！” “什么？”闻言，范坚强和叶宗辉齐齐瞪大眼睛，惊呼道：“你要用手刮铜锈？你疯了吧？” 哪怕是正常人，没有几十年的文物修复经验，也不敢上来用刀刮。 更别说秦霄是个双眼不可视物的年轻瞎子了。 秦霄这不是茅坑打手电，找死吗？ 秦霄皱眉道：“我花钱买的青铜盨，想砸了也是我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别磨叽，你们不是想看证据吗？快点去给我找手工刀！” 第56章 玄鸟生商 短暂的发愣后，范坚强和叶宗辉在秦霄面前相视大笑了起来。 死瞎子，果然精神不正常。 赔钱收古玩不说，还打算自己瞎摸杵眼的，亲手毁了这件青铜盨。 作为秦霄的敌人，他们自然乐得见到这样的情况。 如果秦霄毁了青铜盨，并且输了，按照赌约，范坚强免费得到这件青铜盨，确实赚不到什么钱了。问题是……范坚强也没损失什么啊！ 能让他亲眼看见秦霄自毁五十万的古玩，也足够叫他心情舒畅了。 “好嘞，我给你找手工刀！”范坚强答应一声，屁颠屁颠钻进了车里。 范坚强好歹是资深的古玩店主，在古玩行混了这么多年，车里随时备着点杂七杂八的工具很正常。他的车里恰好有手工刀，递给秦霄，笑道：“小秦，不再考虑考虑？这青铜盨好歹值点钱，等你刮完，就一文不值了！” “小秦，你信我的，别逞强，认输吧！” “投降输一半，你乖乖把这件青铜盨给我，大不了我卖出去后给你点分红，大家都是在一条街上混饭吃的，互相照应嘛！” 秦霄冷笑道：“范老板，说得好听，可是你当我傻？我能赢的局，凭啥投降？还分我一半？告诉你，你们‘诚信’古玩店的现金流，我全要了！” “死瞎子。”范坚强狠狠往地上吐痰，骂道：“给脸不要脸是吧？行，那你就祸害吧，反正我没损失，当看耍猴了。” 叶宗辉也在一旁嘲笑道：“姐夫，甭理他，这种爱逞强、爱装比的人，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让他赔得尿血，下次他就消停了。” “呼！”秦霄把青铜盨摆在范坚强的后备箱盖子上，一手将其固定，另一手紧握手工刀，深深呼吸，无视嘲讽和谩骂，让自己平静下来。 用刀刮昂贵青铜器上的铜锈，是一项技术活，更考验的，则是一个人的临场经验、心理承受能力。 处理铜锈的过程中，遇到各种突发状况，你都必须第一时间想出对策来。 还有许多愣头青，心里总想着不要失误，结果‘咔嚓’一刀，必然失误。 技术，经验，大心脏，三者缺一不可。 大心脏是天生的，没人教得了。秦霄觉得，自己承受了这么多磨难，早就练到波澜不惊了，大心脏方面，他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技术和经验…… 说实话，秦霄没有。 他没有一丁点文物修复的技术，也没有哪怕一次文物修复的经验。 但他还是敢跟范坚强赌。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脑海里有秦家历代先祖传承，浩如烟海，最不缺的，就是技术和经验。 电光火石之间，秦霄动了。 “我x！”范坚强和叶宗辉同时鬼叫一声，傻掉了。 他们亲眼所见，眼前的画面堪称是奇……不，简直是神迹。 秦霄一个瞎子，双目空洞，直视前方，看也不看青铜盨。然而他手里的手工刀却‘飞’了起来，快出残影，肉眼难以辨别出轨迹。 “唰唰唰！”片片铜锈掉落，青铜盨的本体却丝毫未伤。 秦霄的每一刀，都准确落在铜锈的薄弱点上，从不同的方向切割、刮蹭，力道拿捏丝毫不差，技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他整个人陷入一种空灵忘我之境，灵魂与某位终生从事文物修复行业的秦家先祖融为一体，施展出了那位先祖毕生的功力。 “啊……啊……”范坚强和叶宗辉张大嘴巴，口水流出来也不自知，痴痴傻傻望着秦霄的每一刀，如同刀刀割在他们肉上。 这是无法想象，难以用常理衡量的画面。 恐怕国家级文物修复宗师来了，能施展出的刀工也不过如此罢！ 让范坚强和叶宗辉充分发挥想象力，想破头也想不到，秦霄会这一手。 秦霄不仅仅是一个厉害的盲人鉴宝大师，同时也是一位文物修复大师。 秦霄的表现，让范坚强和叶宗辉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震撼。 但更震撼他们的，还在后头呢。 “咚！”最后一刀落下，秦霄收手，把手工刀尽柄没入范坚强的车后备箱盖子里。他长长出了口气，从那种境界中脱离，在心中暗道：“谢谢祖宗！” “呦！”秦霄笑道：“不好意思范老板，一时激动，把刀插进你车的身体里了。不过没关系，待会儿你买我青铜盨的时候，我会给你打折。” 秦霄的话已经表明，赌斗是他赢了。 因为只有他赢了，范坚强才需要买下他的青铜盨。 范坚强刚想反驳，目光却落到了秦霄刚刚清理完毕的青铜盨上…… “嘎！” 范坚强的反应很干脆，连番受刺激的他承受不住，‘嘎’一下抽过去了。 叶宗辉放弃了搀扶姐夫，眼睛也急忙向青铜盨上望去…… “妈！”叶宗辉倒是没抽，但出于人类最本能的恐惧，他很丢人地叫了妈妈。只见叶宗辉瞳孔紧缩，脸色瞬间惨白，哆嗦的牙齿把嘴唇咬破也不自知。 “怎么……可能……”很快，叶宗辉的眼神比之秦霄还要空洞，强大的刺激和挫败感，令他除了发抖，不知还能有什么反应。 一切的一切，恐惧的源头，在那件青铜盨上，也在这场赌斗上。 原本像个大块‘铜疙瘩’的青铜盨，被秦霄以精绝的刀工，短时间内清除掉了六成以上的锈迹。倒不是秦霄只能清除六成，是六成就足够了。 清理掉的六成锈迹，全是在最关键的位置上。 少了大量锈迹的青铜盨，苗条了许多，轮廓更清晰了许多。 ‘衣服’脱了，‘纹身’就露出来了。 青铜盨上，那些重见天日的地方，印刻着全部的铭文，还有十二只玄鸟。 玄鸟，是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鸟，出自《山海经》，形象类似燕子。 北海之内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鸟、玄蛇、玄豹、玄虎，玄狐蓬尾。 玄鸟是商朝人的祖先。 《史记·殷本纪》记载：商契的母亲简狄在郊外，因吞玄鸟之卵怀孕，而生下商契。玄鸟生商，即是商的图腾。 第57章 ‘遂公盨’第二 秦霄清除掉青铜盨身上六成的铜锈后，器身上露出了十二只抽象的玄鸟。 玄鸟是商朝人的图腾。 古玩的价值，大致分为审美价值、历史人文价值、科研价值，三个层面。 原本，这件锈迹斑斑的青铜盨，活像一块铜疙瘩，不具备什么审美价值。 但十二只玄鸟的现世，直接令它的审美价值，猛然上涨到另外一个维度。 相应地，整件青铜盨的价格，随之水涨船高，不能再用四十万来衡量了。 还不止这些。 青铜盨上重见天日的上百个铭文，也彻底颠覆了叶宗辉原本的猜测。 之前，这件青铜盨的铜锈上隐隐可见几个模糊的铭文，认识铭文是鉴定青铜器的基础条件，叶宗辉认识那几个铭文，记录得是毫无营养的祭祀流程和礼仪规范。 他确实没看错，那几个字确实是这种不值钱的内容。 但当秦霄清理掉六成铜锈，全部铭文浮出水面，真相揭晓了。 上百个铭文，分成两段。 第一段，确实是毫无营养的祭祀流程和礼仪规范，学界早掌握了。 而之前包裹在厚重铜锈里的第二段铭文，则每一个字都意义非凡。 第二段铭文字数不多，讲述的是一个人人耳熟能详的故事： 有一个叫大禹的人，用削平一些山岗、堵塞洪水和疏道河流的方法，平息了水患，并划定九州，还根据各地土地条件，规定各自的贡献。 在洪水退后，那些逃避到丘陵山岗上的民众下山，重新定居于平原。由于有功于民众，大禹得以成为民众之王、民众之‘父母’。 就是这么一个故事，小学生都知道。 ‘大禹治水’嘛！ 就是这段铭文，让叶宗辉彻骨寒凉，惊惧无比，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败。 这段铭文，意义太大了。 夏商周秦汉，这是我国的历史朝代表，但外国考古界并不认。 因为没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夏朝’的存在。 大禹是否真有其人，夏王朝是否存在，长期以来广受争议。 各个体系的古籍记载太混乱，逻辑链条对应不上。又由于夏朝距今年代太久远，几乎没啥文物出土，证据不充分。 能不能证实夏朝的存在，事关重大，毕竟夏朝有四百七十一年的国祚，这么长的一段文明岁月，可不能让它轻易丢失。 所以长期以来，我国考古学界一直在竭尽全力，想证实夏朝的存在，补全我国那一段历史时期的残缺，更是想让外国人把嘴闭上。 经过多年努力，总算被我国的专家们找到了一件名为‘遂公盨’的文物，那上面记载了大禹治水的故事，虽说不能直接证明夏朝的存在，但起码说明，大禹这个人，以及大禹治水的事迹，确是真实发生过的。 现如今，‘遂公盨’成了国宝。 说到这里，秦霄买下的这件青铜盨，它的价值便可以对照了。 这是第二件记载‘大禹治水’故事的青铜器。 它的历史人文价值，它的研究价值，全来了。 秦霄轻声点评道：“审美价值，历史人文价值，研究价值，三样俱全，我想这件青铜盨，价格不会是四五十万那么简单了吧？” “不过倒是比较可惜，它作为‘遂公盨’第二，确实成不了国宝。” “因为‘遂公盨’据我所知，‘遂公盨’保存更好，且记载‘大禹治水’故事的铭文字数更多，记载更详细。最重要的，是‘遂公盨’是第一。” “第一才足够劲爆，是填补空白级别的重量级国宝。” “而我手里这件青铜盨，仅能作为佐证，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它的铭文记载并没有突破性的内容，连对‘遂公盨’内容的丝毫补充都没有。” “所以我这件青铜盨，价格并不会太高。” 顿了顿，秦霄定调道：“差不多三百万。” 秦霄还在惋惜，这件青铜盨确实比‘遂公盨’差了太多，完全不具备成为国宝的资格，价格也绝没有千万、上亿那么夸张。 “啊！”而叶宗辉听到‘三百万’这个数字，惨叫一声，差点当场吐血。 “咚！”刚刚吓晕的范坚强好不容易清醒，试图从地上爬起，结果正好听到‘三百万’，两眼一翻，肥胖的身躯重新栽倒在地。 秦霄很‘热心’地上前搀扶起范坚强，然后把嘴凑到他耳边，大声提醒道：“范老板，你输啦！按照赌约，这件遂公盨是你的啦！哈哈！” 确实，无论赌斗输与赢，范坚强都会得到这件青铜盨。 区别是如果他们赢了，他会免费得到。而如果秦霄赢了，他将花钱买下。 免费和三百万，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搁谁谁不迷糊？ “嗷呜！嗷呜！”范坚强受不住刺激，两手捂脸，知道的是他在哭，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驴从驴圈里跑出来了呢。 “三百万呀！”范坚强崩溃了，嚎啕道：“你把我命拿走吧！三百万，我去哪儿找三百万？三百万我就买个这玩意儿？” “呜呜……三百万能买多少大猪蹄子？二十年都特么啃不完！” 乍看上去，这件青铜盨的真实价值是三百万，范坚强三百万买下，够个本，没亏也没赚。 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绝非数字加减的游戏。 首先，三百万，足够把范坚强的现金流抽干。 没有现金流，他就不能继续收购别的古玩，只能等这件青铜盨卖出去再说。可古玩生意又不是今天买，明天就能卖出去。 运气不好，三五年都够呛能出手。 这笔巨款在手里砸着，眼睁睁看着却不能变现，那是种什么滋味？ 其次，古玩都是大爷，平时得精心伺候着，高价保养，一点差池都不能出现。在此期间，损耗的费用又是多少？ 第三，也是最糟心的理由：这件青铜盨，是‘遂公盨’第二。 它确实没到‘遂公盨’那个级别，远谈不上什么国宝。 但它好歹是‘遂公盨’第二不是？ 该走的流程，该对它进行的研究，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到时候，古玩协会的张老会长来找范坚强，说相关部门要租借研究一下，范坚强能不借吗？ 换句话说，范坚强敢不借吗？ 这一借，不知几时还，又将极大延缓了青铜盨出手变现的时间。 第58章 我是瞎子,不是傻子 范坚强败得一塌糊涂，他的现金流会被抽干，干到一滴都挤不出来那种。 到时会出现神奇的一幕：堂堂‘诚信’古玩店大老板，店里摆着一堆高价古玩，身价不菲，可他却愁眉苦脸，穷得连汽油都加不起，不敢开车出门。 除非运气好，能接连卖出去几件古玩，才能勉强缓解一下他经济的窘境。 世事便是如此离奇。 这次赌斗失败，范坚强赔大发了。 范坚强这边哭天抹泪，想死的心都有。另一边，他小舅子叶宗辉惊惧过后，爆发了无能狂怒。 “不可能！”叶宗辉气急败坏，上前抓住秦霄的肩膀用力摇晃，额头青筋暴跳，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死瞎子，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不科学！” “你一个瞎子，怎么能知道这件青铜盨的铜锈下面有什么？” “你给我解释清楚！说不明白的话，我……我跟你没完！” 叶宗辉急了，无法承受这样碾压级别的惨败，伸出手在秦霄眼前疯狂挥动，骂道：“不对，你不是瞎子，你肯定能看见！” 秦霄任由这个跳梁小丑滑稽起舞，空洞失焦的双眼不作任何反应，没有任何破绽。自从被楚清漪识破后，秦霄自我总结，用演技弥补破绽，他确信不会再有人能察觉出他双眼的秘密。 叶宗辉这么做，无非是狗急了，胡言乱语，变着法也得咬人两口。 秦霄皱着眉头，用力把叶宗辉推开，骂道：“滚犊子，你能不能有点人样？这种输不起的德行，真心令人作呕！”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还得给你解释？” “不是我说，叶宗辉大砖家，你之前那意气风发的状态呢？” “你得支棱起来呀！” 叶宗辉嘴角已经起了火泡，支棱不起来了。能忍住不哭，都算他有骨气。 “啧啧。”秦霄鄙夷道：“曾经任职于齐家的青年王牌掌眼？范坚强的小舅子？‘诚信’古玩店的杀手锏？” “就这？就这？就这？论鉴宝，连我一个盲人都比不过？” 秦霄望向哭嚎不止的范坚强，最后补了一刀重的，笑问道：“范老板，你到处跟人吹嘘你小舅子是‘曾经’任职于齐家的青年王牌掌眼。”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吗？” “如果他真的天下无敌，鉴宝能力冠绝同代，他还会被齐家给开除吗？” “齐家是洛阳城古玩巨族，确实网罗人才，但肯定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很明显，你小舅子叶宗辉，就是齐家招揽人才系统出现的最大败笔！”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 秦霄的话，戳中了叶宗辉内心最脆弱的伤痕，让他当场面如土色，羞愤得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人世上。 他确实是被齐家开除的，但为了面子，他一直强调是自己辞职的。 范坚强也一直对此深信不疑，直到今天，秦霄的提醒，让范坚强恍然大悟：对啊，如果不是被开除，叶宗辉怎么可能主动从齐家辞职？ 但凡脑子没毛病的，谁不知道跟了齐家，如同傍上一棵参天大树？ “你！”范坚强忘记了哭嚎，直勾勾瞪着叶宗辉，眼神里有千言万语。 一开始，出于对秦霄的忌惮，范坚强没太想跟秦霄赌斗。 是叶宗辉自信满满，说绝不可能看走眼，他出于对自家亲小舅子的信任，想捞一笔，才断然同意。 真要说起来，叶宗辉才是害范坚强损失惨重的罪魁祸首！ “狗东西，你个害人精！”范坚强这种自私的小人，他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的贪婪也是重要因素，他只会找人背锅。 于是乎，急于发泄的范坚强，把满腔怒火全宣泄到了他小舅子身上。 “砰！”范坚强一脚就踹在叶宗辉的腚上，红着眼叫道：“你和你姐，你们姐弟俩吃我的，喝我的，折磨了我半辈子，我特么受够了！” “王八蛋，我打死你！” “赔钱！赔钱！赔钱！” “哎呦！姐夫别打！”文弱的叶宗辉很明显打不过膀大腰圆的范坚强，很快便哭爹喊娘，狼狈地躲闪着，哀嚎道：“你再打我，小心我告诉我姐！” 范坚强满大街追打他，吼道：“那我特么连你姐一起揍！” “噗通！”结果范坚强太胖，一激动，脚下一滑，跪倒在叶宗辉面前。 叶宗辉吓了一跳，赶紧搀扶，说道：“姐夫，不用行这么大礼，我原谅你……哎呦！” 话没说完，叶宗辉就挨了范坚强一耳光。 叶宗辉也怒了，仗着灵活，跟范坚强打起了游击战，踹一脚就跑。 秦霄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搬个小板凳，再买二斤瓜子了。姐夫暴打狗小舅子，这样的经典戏码，也只有原配打小三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哎不对！”秦霄正看戏呢，忽然脸色一变，意识到不妙。 只见这俩货接着打架的由头，越跑越远，想顺势开溜赖账！ “马来隔壁！”秦霄哭笑不得，世界上怎么能有这种奇葩的人？ 为了赖账，范坚强连车都不要了，毕竟这车的价值远比不上三百万。 他俩肯定是想先溜走，然后把店关了，去外地旅游，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给我回来！还没结账呢！”秦霄大叫，一手抱着青铜盨，一手提着导盲棍，又要假装盲人，又要追求速度，也是难为秦霄了。 他导盲棍在地面上都快蹭出火星子来了，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上二人。 “先别打了。”秦霄喘着粗气，拦住想逃跑的二人，说道：“赌约……” 话没说完，范坚强狠狠剜了一眼叶宗辉，骂道：“王八蛋，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这会儿在大马路上，我给你留点面子，不揍你了。” “实在不好意思哈，小秦，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范坚强掏出手机，装作若无其事道：“那啥，我给你叫个‘滴滴答’快车，让网约车司机送你回老李店里，钱不用给了，算我请你的。” 秦霄满脸黑线，无语道：“想用这点伎俩就蒙混过关？你们能不能尊重我一点？我是瞎子，不是傻子。” “赌斗，你们输了，你们还没掏钱全额买下我的青铜盨呢！” 第59章 拿古玩抵债 听秦霄直接点出，要求他们履行赌约，范坚强和叶宗辉脸色俱是一变。 他们没打算凭这点小伎俩就让秦霄忘记发生过什么，‘跑’才是他们的意图。他们以为，秦霄是个瞎子，跑不快，肯定追不上他俩，直接就能逃走。 哪成想，秦霄硬是把导盲棍摩擦出火星子，也把他俩给撵上了。 跑不掉了，也赖不掉了，两人俱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秦霄掏出手机，掏出之前的合约，冷冷说道：“范老板，我太明白你的秉性了，所以在赌斗之前，特意找路人帮忙写下合约，还录制了视频。” “怕的，就是你跑单！” “白纸黑字在这里，我不信你敢耍赖。” “你们要真欺负我是盲人，玩不起，拉拉尿，别怪我让你们名声败坏，‘诚信’古玩店再也开不下去！” “旁的不说，我的本事你们也知道，我天天啥也不干，去你们店斗口，半个月下来，你们全家都得饿得喝西北风！” 秦霄的话掷地有声，也极具威胁。 秦霄的后台是李传福，不算多硬，但是跟范坚强碰一碰，绝对足够了。 范坚强和李传福作为古玩街两大老油条，身价、人脉，基本完全相当。 如果李传福帮秦霄倾家荡产地闹，本就玩不起在先的范坚强，古玩生意必定会遭受灭顶之灾。 到那时，就不是三百万能解决的问题了。 至于斗口，范坚强也明白，如果秦霄真想砸他招牌，确实是麻烦至极。 事已至此，范坚强无路可退了。 但他口头答应，说只是开个玩笑，他不是玩不起的人，实际上，仍磨磨唧唧，各种岔开话题，不肯掏钱买宝。 秦霄并没有太着急的事，有的是时间，不介意跟他耗着。 秦霄往范坚强的退路上一堵，随便他磨叽，反正不交钱，他别想走。 有本事，大家一起在这里一直站下去，看谁先饿死、累死。 范坚强汗流浃背，想破头也找不出推脱的理由，可他真的不想交钱！ 正当范坚强急到不行时，叶宗辉忽地心生一计，为了将功补过，他掏出手机，当着‘瞎子’秦霄的面，给范坚强发了一条短信。 秦霄看在眼里，却没有拆穿，更不在乎他发的那条短信是什么内容。 反正说破大天，今天必须看见三百万的现金。 “嘿嘿！”看过叶宗辉的短信后，范坚强胖脸上顿时浮现出狡诈的笑容，神情一阵轻松，浑然不见焦虑。他挑挑眉头，朝叶宗辉竖了根大拇指，用口型说道：“如果能办成，姐夫重重赏你！” 随后，范坚强也掏出手机，在秦霄眼皮子底下，发了一条短信。 秦霄不知道短信的内容，也不想知道，冷冷追问道：“范老板，钱呢？” 范坚强发完短信，收起手机，笑道：“没问题，君子重诺，我范某人走南闯北，义字当头，怎么可能赖账？” “来，小秦，把你的青铜盨给我，按照约定，我全价收了！” “多少钱？三百万是不是？我给你……哎呦！” 范坚强装得像模像样，脸色一变，惊呼道：“这可怎么办啊，钱不够！” “实不相瞒，小秦，我店里最近进了一大批古玩，我手头上的现金有点亏空，真没有三百万！我手里……只剩下了三十万！” 范坚强的借口非常合理，他和秦霄在王老蔫家里互相抬价的时候，也是抬到三十万，然后被秦霄五十万砸趴下，不再抬了。 他说他手里只有三十万了，秦霄还能说什么？ 秦霄又不是官方，怎么查范坚强的财务状况？ 秦霄皱起眉头，语气强硬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这青铜盨价值三百万，难道你想三十万买走？” “再重申一遍，我是瞎子，不是傻子。” “三百万不进口袋，我不会善罢甘休。” 范坚强摆手道：“嗨！我怎么可能三十万就买你的青铜盨？你当我是什么人？其实我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咱不用现金交易，以物易物如何？” “哦？”秦霄颇感有趣道：“拿古玩抵债？” “没错。”范坚强回答道：“我把这三十万现金给你，剩下的二百七十万，你去我店里，挑够二百七十万的古玩，不就行了嘛！” “嗯……”秦霄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办法。 其实还是那句话，秦霄和范坚强之间，真没有啥深仇大恨。 不像他和齐名远那样，非要弄出人命、血债血偿才能罢休。 秦霄清楚，范坚强说手头上现金只剩下三十万，大概率是撒谎。但秦霄也知道，让一个生意人，长时间没有现金流，确实也是一种灾难。 既然如此，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要到手三百万，不是现金也能接受。 “好吧。”秦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展现出了他温和的一面。 “好嘞！回店里！”范坚强大喜过望，亲自搀扶秦霄，送秦霄去他车上。 叶宗辉坐副驾驶，范坚强亲自开车，请秦霄后排落座。 有趣的是，范坚强的车后备箱盖子上，还插着秦霄给青铜盨清理铜锈的那把手工刀…… 开着这样一辆插着刀的车，三人开启了返回古玩街的路程。 这条路，格外漫长。 秦霄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熟悉的古玩街，距离他是如此遥远。 之所以秦霄会生出这样的感慨，是因为…… 尼玛，范坚强把车越开越远，都特么开到临市的市郊了！ 秦霄又无语了，想不通范坚强为何如此奇葩。 范坚强是真把他当瞎子了，疯狂绕路，能绕多远绕多远！ 秦霄无奈了，来王老蔫家的路上，出租车司机就因为看他是个瞎子，疯狂绕路。结果回去的时候，范坚强这个无良奸商充当司机，居然也在绕路！ “咳咳！”秦霄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问道：“不对吧？范老板，车都开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到古玩街？古玩街有这么远吗？” “该不会……你们俩想把我拉到荒郊野外，然后杀了我抛尸吧？” “咣当！”范坚强一个急刹车，扭过头来，笑嘻嘻道：“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咱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小秦，你别多想，我根本没绕路！” 第60章 镇店之宝馊盒饭 明明把车都开到临市的郊区了，范坚强撒谎不眨眼睛，硬说没绕路。 反正在他的视角里，秦霄是个瞎子，不知道他把车开到什么地方了。 “我服了！”秦霄叹息一声，说道：“范老板，你糊弄不了我，你分明是在故意绕路！如果不是你想把我拉到荒郊野外杀人灭口，那就只能有一个理由，你在用实际行动为我演绎‘南辕北辙’的故事，对不对？” “你想通过严谨的科学实验行为，告诉我，地球是圆的，哪怕你直线往反方向开，也迟早有一天能抵达古玩街，是吗？” “额，哈哈，小秦你说什么呢？真会开玩笑！”范坚强被秦霄说得老脸一阵发红，摆摆手，胡乱应付道。 看了看时间，觉得再算上回去的路程，应该差不多了，于是范坚强不再绕路，终于掉头，把车开往正确的方向。 只不过，他的车速…… 秦霄亲眼所见，在驱车赶往古玩街的路上，一个蹬着载满货物的三轮的老大爷，以无法描述的慢速，从斜刺里杀出，生生超了范坚强的车。 碰到较窄的路段，范坚强一己之力，堵了一整条街的车。 后面那些被堵住的车，鸣笛声跟打雷似的，司机们大呼小叫，骂声连篇，范坚强仍自岿然不动，保持他乌龟一般的车速。 范坚强确实是那句话的最佳验证者：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慢是慢了点，好歹是往古玩街的方向开，秦霄忍了。 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秦霄睡了三觉，总算抵达了终点。 下车的一刹那，瞧见‘诚信’古玩店的招牌，秦霄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差点因为时间太久远，忘了自己来范坚强店铺要干什么了。 仔细回想，秦霄才记起，他是来挑古玩收债的。 路上，秦霄一直没搞清楚，范坚强究竟为哪般，如此拖延能有啥用？ 然而，当进入‘诚信’古玩店的一瞬间，秦霄全明白了。 瞧着‘诚信’古玩店内的陈设，秦霄只感觉天雷滚滚，被雷得外焦里嫩。 他知道叶宗辉和范坚强，分别发的那两条短信，是什么内容了。 他也知道，范坚强为什么要绕路、拖延了。 叶宗辉发短信给范坚强，提出他的奸计。范坚强给店里伙计发短信，让他们立即做准备。路上绕路，是故意给店里的伙计们拖延时间。 在此期间，‘诚信’古玩店的伙计们收到范坚强发短信的指示，已经竭尽全力，把‘诚信’古玩店做了一遍天翻地覆的改动。 巨大的联排博古架和陈列架上，那些美轮美奂的几十万、几百万的高档古玩，‘不翼而飞’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堆使人不忍直视的废铜烂铁、破砖烂瓦、城市垃圾…… 说实话，这些个废品，都糟蹋范坚强花几十万打造的高档联排博古架了。 秦霄想吐血，满心都是骂娘的冲动，却因为要维持住‘瞎子’的人设，看破不说破，维持住一脸淡然，装作还不知情。 范坚强和叶宗辉回到店里，瞧见计划顺利进行，店里的好宝贝全被藏起来了，只留下一些废品，两人笑开了花，手舞足蹈，用力击掌。 店里的几名伙计也得到了范坚强的高度赞扬，范坚强给他们竖大拇指，用口型告诉他们，月末给他们发奖金。 物以类聚，能在范坚强手底下干活的伙计，又能是什么好人？几名伙计洋洋得意，连比划带口型，告诉范坚强，这些废品，是他们接到短信后，第一时间冲出店铺，来到街上，扫荡了三四个小贩的摊位，才搞来这些废品。 他们以为秦霄看不见，嘴型交流得不亦乐乎，秦霄忍无可忍，皱起眉头，翕了翕鼻子，问道：“什么情况？范老板，你店里怎么一股馊味？” “这……我靠！”范坚强也闻见了，抬眼一扫量，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原本摆放镇店之宝的博古架格位上，竟放着一盒长毛的盒饭！ 店里伙计也懵了，原来是出去扫荡摊位时太仓促，把某个小贩摊位旁垃圾桶掉出来的馊盒饭，也当成古玩，拿进店里给摆上了。 范坚强快步上前，忍着恶心，把馊盒饭丢掉，笑道：“嘿嘿，小秦，意外，意外！你不用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直接开始选宝吧！” “你放心，我范某人义字当头，绝不差钱！欠你那二百七十万，你随便找价值相当的古玩抵债，我没有二话！” 秦霄都快吐了，这还义字当头呢？为了糊弄自己，连馊盒饭都摆上了。 以此类推，整间‘诚信’古玩店，还能有啥宝贝？ 在来的路上，范坚强已经把三十万现金转给秦霄了，此刻他只想快点应付完事，叫秦霄滚蛋，催促道：“小秦，别傻站着了，快选吧！” “我们店里这点好宝贝，全在你面前，件件精美，件件价值不菲！” “哦？是吗？”秦霄冷笑，走到博古架边上，从一个格子里随手拿起一块残缺的砖头，问道：“范老板，请问这块砖头，它有什么说法？” “咳咳！”范坚强尴尬地直咳嗽，用眼神质问店员，什么情况？失手把馊盒饭带进来不说，怎么还带进来一块破砖头？奖金不想要了？ 店伙计急得直摊手，用手语比划，这块砖头不是意外，而是某个小贩摊位上的物件，说它是一块古代砖。 范坚强低声骂了句。“死小贩，无耻的狗奸商！” 他当然不是骂自己。 古玩街有一条鄙视链，即：大店瞧不起小店，老店瞧不起新店，而所有开店的，都瞧不起摆地摊的。 能开店的，再怎么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是骗人的奸商，也要有一定程度的收敛。而小贩，连店面都没有，拿个包袱皮裹上一堆垃圾，找个犄角旮旯一蹲，就敢叫卖。一旦无知游客上当，小贩们卷钱跑路，人都找不到。 因此，要比起无耻程度来，范坚强这个开店的奸商，比小贩们差远了。 那些干一锤子买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小贩们，才是真正的无底线。 为了凑这些垃圾，‘诚信’古玩店的伙计们着急忙慌扫荡了几个摊位，一个不留神，竟把其中这块沾满泥土的破砖，当成‘古玩’给买下来了。 第61章 最终解释权在我 范坚强充分发扬他奸商的本色，胡乱给秦霄解释一通，说这块破砖确实是他店里的宝贝，是古代的‘砖王’，某某皇帝的心爱之物。 “皇帝的心爱之物？”秦霄想了想那个画面：一位龙威荡四海的帝王，身披龙袍，坐在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见，手里捧着块砖头摆弄…… “行，我信了。”秦霄麻木了，不想争辩。 放下这块残缺的砖头，秦霄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到下一个格位，拿起一截诡异至极的小木块，感触着它诡异到无法形容的手感，秦霄笑问道：“范老板，这又是什么宝贝？” 无疑，这又是某个小贩摊位上的‘精品’，拿一截看着像木头，但又感觉不是木头的奇怪东西当古玩卖。 就这，范坚强硬是给圆回来了。 他告诉秦霄，这是一块出自帝王家的木雕料子，堪称极品，若是花点钱，找国际级珠宝雕刻设计师雕琢一下子，保准立即化身为一代绝品木雕。 “行，我又信了。”秦霄放下这块诡异的木头，走向下一个格位。 “等等！”范坚强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秦霄，于是重申道：“小秦，我让你挑古玩抵债，但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你要慎重，别轻易错过。” 秦霄摇摇头，早已识破范坚**计的他，什么都没说，依旧按顺序触碰博古架上摆放的一件件垃圾。 接下来的半小时内，秦霄算是小刀割腚，开了眼了。 在范坚强的古玩店里，他见到了印着‘微波炉专用’标志的‘宣花大碗’。他见到了写着‘美得因拆那’的‘宋代紫砂壶’。 他见到了生产日期是上个月的‘乾隆御用笔筒’。 他见到了横看竖看都像奥特曼，其实就是奥特曼的‘西天阿傩铜佛像’。范坚强的解释还挺合理，说佛有万千化身，这只是无数法相中的一个而已。 他见到了机器彩印出来、油墨味扑鼻的‘明代《雪后访梅图》’。 他见到了明明是小时候玩的玻璃球子，却被范坚强硬说成‘慈禧太后嘴里那颗夜明珠的同款’，并强烈推荐，让秦霄选它抵那二百七十万……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秦霄大开眼界，只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白活了，三观差点震碎。 麻木的秦霄，已经想不出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范坚强的无耻了。 不过也有不那么奇葩的物件。 就算是蒙人的买卖，那些小贩们，也总要弄几件看起来像模像样的货色，搁在摊位上，制造噱头，吸引游人们的目光。 范坚强店铺的伙计扫荡几个摊位，也买了一些这种像模像样的货色。 秦霄驻足在一个博古架的格位前，用手触摸一件竹枝四方大瓶，手指所及之处，脸上竟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 “坏了！”见状，范坚强心里‘咯噔’一下，直呼不妙。 秦霄鉴宝的能力，他是受害人，他最有发言权。 他知道秦霄是完全具有‘爆捡大漏’的本事的。 而秦霄对这件竹枝四方大瓶感兴趣，说明什么？ 说明这件瓶子，未必是垃圾！ 其实，‘捡漏’的故事，更多是发生在摊位上，店铺中倒很少。 因为店铺往往有成熟的体系，有高明的鉴定师，捡店铺的漏没那么容易。 而许多小贩，其实水平未必比游客高明多少，只不过是口才好能忽悠罢了。并且小贩货物的来源往往五花八门，有去农村收老物件的，有去废品站和玩具厂捡的，甚至还有小贩专门去各处老房子，收购老房子里面的杂物的。 小贩的水平不高，货源又参差不齐，是有几率，摊位上出现真宝贝的。 难不成……这件从小贩摊位上买来的竹枝四方大瓶，便是颗沧海遗珠？ 范坚强的贪婪，是毋庸置疑的。 他故意把店里的宝贝藏起来，弄一堆垃圾让秦霄选，说明他压根就没想真的把那二百七十万给秦霄，只想胡乱应付过去而已。 因此，眼见店里可能出现宝贝，他断不可能轻易交给秦霄。 秦霄马上要开口了，而他的小舅子叶宗辉见没自己什么事，已经钻进办公室里喝茶，时间来不及招呼叶宗辉出来过眼了。 更何况，叶宗辉的眼力刚被秦霄吊打，找他跟秦霄斗法，意义也并不大。 “范老板，这件四方大瓶……”感兴趣的秦霄开口，想要选它。 结果话没说完，被范坚强拦腰截断，范坚强叫道：“不行，不行！不好意思小秦，这件四方大瓶我不能给你！” “为啥？”秦霄的脸色阴沉下来，曼声道：“不是你说，让我来你店里挑古玩抵债吗？你拿一堆垃圾糊弄我，我都不跟你计较。现在我好不容易选了件想要的，你又不许？莫非你想毁约？” 范坚强眼珠子贼溜溜一转，立即想到说辞，厚颜无耻道：“我确实同意你来挑选古玩抵债，但这件四方大瓶，我已经预约出去了，它目前是有主之物，恕我不能送给你。” 这是很明显的撒谎，这件四方大瓶从小贩的摊位上来他的古玩店，还不足半天时间。但不重要，撒谎最重要的是要有‘信念感。’ 范坚强信念感十足，似乎连他自己都坚定不移。 总之一句话，这件极可能是大漏的四方大瓶，不能给秦霄。 “小秦，我是答应了，不过你更应该知道一句话。”范坚**计得逞了一般，奸笑道：“最终解释权在我！” “好！好！好！”秦霄明显被气得不轻，额头青筋都涨了起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恨声道：“那我再去挑一件别的古玩，总行了吧？” 范坚强两手一摊，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最终解释权在我。” 于是乎，再接下来的半小时，出现了令秦霄出离愤怒的情形。 秦霄放弃了疑似大宝贝的竹枝四方大瓶，在一堆垃圾里挑选了半天，又选中了一件小型的青铜鼎。秦霄对其爱不释手，点名要选它。 不出意外，范坚强一句‘最终解释权在我’，又随便找了个荒谬的理由，逼迫秦霄放弃了挑选这件小型青铜鼎。 殊不知，再一再二，还有再三。 第62章 中我计也 秦霄像个盲人一样，费劲地摸索半天，选中了第三件心仪的古玩，是一幅保存极差、已经破破烂烂、画面模糊不清的古画。 瞎子鉴定字画，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但在广誉茶楼和齐名远赌斗时，秦霄已经展露了这方面的本领。 广誉茶楼是古玩街消息最灵通之地，各种八卦趣闻传播速度极快，范坚强在古玩街混了这么多年，秦霄在广誉茶楼干了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 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又慌了。 难道这幅从小贩那里扫荡过来的破画，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只要花钱修复，恢复它本来的面貌，便能爆赚一大笔？ 范坚强的贪婪本性，不允许他把这样一幅疑似大宝贝古画送给秦霄。 他第三次，说出了‘最终解释权在我’，用狗都不信的弱智理由，强迫秦霄放弃这幅古画。 “砰！”秦霄彻底暴怒了，忍无可忍，狠狠一砸博古架，把博古架上的众多‘珍宝’砸得直晃荡。秦霄怒吼道：“范坚强，你特么有完没完？” “我挑一个不行，挑一个不行，你把我当傻子耍？” “告诉你，赌斗是你输了，按照赌约，青铜盨卖你，三百万给我。” “见不到三百万，我跟你没完！” “三十万现金已经到账，剩下的二百七十万难道你打算赖掉吗？” 秦霄气得浑身直哆嗦，双手都在颤抖，很少见他生这么大气。 范坚强依旧嬉皮笑脸道：“小秦，说什么呢？我没想赖账啊！我这不是已经让你在我店铺里挑选古玩抵债了吗？之前那些宝贝，你选的时候，我也没拦着啊！是你运气不好，非选中我早跟客户约好的非卖品，能怪谁？” “放屁！”秦霄怒道：“之前我挑的那些，全是垃圾！废品！” “我在废品里挑挑选选，你当然不会拦着！” “姓范的，今天你若不履行赌约，我必倾家荡产跟你闹到底！” “李叔也会帮我！” 见秦霄怒不可遏，俨然是撕破了脸皮，范坚强也不再发笑，胖脸一沉，肃声道：“小秦，如果我不让你来挑古玩，确实算我玩不起。” “可是我让你来挑了，是你自己找不到合适的，难道这算我的责任吗？” “有本事你就闹，传出去也无所谓，我范坚强履行约定了，是你挑剔！” “我提醒过你没有？机会只有一次，就这些东西，摆在你眼前，你爱要不要，不要滚蛋！此事翻篇！” 范坚强的无耻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理直气壮，还反咬秦霄一口，说自己遵守承诺，是秦霄挑挑拣拣，眼光太高，导致的双方无法达成一致。 秦霄怒极反笑，笑道：“行，范坚强，真有你的！对你，我还是太心软了。当时我考虑咱们没有深仇大恨，同意你了用古玩抵债的要求。” “结果没想到，你就是这么‘信守承诺’的。” “当时我就不该答应，见不到三百万现金，就不能放你走人！” “哼！”范坚强冷哼道：“死瞎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反正你答应了拿古玩抵债，我也让你来选了。最后选不出合适的，是你的责任，与我无关！” “好一个与你无关！”秦霄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寒声道：“姓范的，我记住了，咱俩没完。” “狗咬人，人不能咬狗，我不想跟你泼妇一般对骂。” “这次算我倒霉，我认栽了，以后咱们事儿上再见！” 说着，秦霄掏出盲人专用的手机，准备给银行打电话，把范坚强给他转的那三十万现金退回去，然后他带着青铜盨离开，赌约作废。 “住手！”范坚强一把抢过秦霄的电话，吵嚷道：“青铜盨是我的，你凭什么带走？告诉你，赌约没作废！青铜盨算我买的，你必须带抵债的古玩离开，然后咱们两清！” “你还咬住我不松口了是吧？”秦霄气得眼珠子都泛红了，瞳孔空洞中透露出几分凶残，像一匹瞎眼的饿狼一样，杀气腾腾。 “对！”范坚强豁出去了，承认道：“就是咬你了！青铜盨我要定了！” “店里的古玩，最终解释权在我，你挑不挑？” “反正四方大瓶、小型青铜鼎，还有那幅破烂的古画，你不能带走！” 范坚强心中无比狂喜，这一次，他简直是赢麻了。 三十万现金，拿下三百万的青铜盨。 秦霄还免费帮他鉴定了三件值钱货。 这一趟下来，到底能赚多少钱，范坚强已经有点算不清了。 “君子斗不过小人，讲真理的斗不过讲歪理的。”秦霄感慨道：“上次李叔来你店铺吵嘴，我就意识到了这个道理。这一次，主角换成我了。” “谢谢你，姓范的，给我上了一课。” “天黑路滑，社会复杂，人心险恶，我受教了。” “这次算我倒霉，中了你的圈套，下一次，我必加倍偿还！”秦霄撂下这句狠话，已经气得无意再争了，作势想走人。 不过按照范坚强的说法，走之前，他还得带抵债的古玩走，因为那件青铜盨，范坚强要定了。 四方大瓶、小型青铜鼎、破烂古画，都不在秦霄的挑选范围之内。 秦霄气冲冲的，随便拿起来他一开始触碰的破砖头和烂木头，寒声质问道：“这两件东西，我拿走，我不想跟你继续纠缠了，请问行吗？” “哈哈，当然可以！”范坚强生怕秦霄反悔，还掏出手机录像，在录像里说了一遍大致过程，并宣告秦霄选中了那块破砖头和烂木头抵债。 至此，两人之间的赌约，算是履行完毕了。 范坚强作为输家，以三十万现金，一块破砖头，一块烂木头，换来了秦霄从王老蔫家五十万收的，价值三百万的青铜盨。 赢麻了。 “哈哈哈哈！”而出人意料，当范坚强录完视频，并杀人诛心地传给秦霄一份后，秦霄忽然怒气全无，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秦霄笑得极为夸张，眼泪都流出来了，嘴巴张得老大，一度笑到缺氧。 范坚强被秦霄笑懵了，以为秦霄受刺激太大，精神失常了。 谁知，秦霄一边笑得有气无力，一边掐自己的人中，大笑道：“范坚强……哈哈哈哈……你个狗贼、无良奸商……哈哈哈哈！” “中我计也！” 第63章 破砖头?烂木头? 秦霄手握破砖头和烂木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说范坚强中他计也。 范坚强整个人都傻掉了，愣了半天，也没能明白秦霄这句话的意思。 他给秦霄转了三十万现金，就得到了价值三百万的青铜盨，还让秦霄免费帮他鉴定了三件大宝贝，他明明赚到盆满钵满，怎么能说他中秦霄的计了呢？ 范坚强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亏了。 “哈哈哈！”于是乎，秦霄笑，范坚强也笑，且笑得更夸张，浑身抽搐，手舞足蹈，整张胖脸都涨红了，活像个红焖猪头。 “哈哈哈！死瞎子，你果然有病，你精神不正常！”范坚强跟秦霄对着笑，毫不留情地对秦霄进行人身攻击。 俩人笑得一个比一个不像样，‘诚信’古玩店里的店员们吓得不轻，以为老板和死瞎子一起，俩人都精神失常了。 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钻进范坚强办公室里喝茶、反思自己的叶宗辉。 “我去，什么情况？”叶宗辉快步上前，拉住范坚强，问道：“姐夫，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嘎嘎！”范坚强又发出了不似人动静的笑声，断断续续道：“死……嘎嘎……死瞎子帮咱们免费鉴定了三件大宝贝，还说是他赚了。难道不好笑……嘎嘎……吗？嘎嘎！” “三件大宝贝？在哪里？”叶宗辉挑起眉头，通过范坚强抽搐的手指，勉强确定了那三件大宝贝。 竹枝四方大瓶、小型青铜鼎、破烂古画…… “不对吧？”叶宗辉深吸一口气，费解道：“怎么全是大开门一眼假？” “嘎……”范坚强的笑容瞬间凝固。 “不可能！那三件宝贝肯定是真品！”范坚强急忙反驳道：“你鉴定古玩的本领不如秦霄，所以没看出个中门道！” 范坚强这句话，可把叶宗辉的心扎了个透心凉。 不过叶宗辉顾不上难过，沉声道：“姐夫，今天我的鉴宝水平确实被死瞎子吊打了，但你应该明白，我的水准依旧在绝大多数人之上。” “太过高深的古玩，或许我会打眼。但这三件大开门，我能瞧不出来吗？四方大瓶，小型青铜鼎，破烂古画，全部是毫无价值的垃圾！” “嘶！”闻言，范坚强倒抽一口冷气，只感到头皮发麻。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其实范坚强本身的鉴宝本领也不差，他也觉得那三件古玩是一眼假。但毕竟是秦霄亲手挑选的，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本领不够，瞧不出门道。 直到水平比他更高的小舅子叶宗辉出来过眼，给出和他一样的结论后，才彻底让他幡然醒悟过来。 假的，全是假的 这是一个圈套。 正如秦霄所说，他中计了。 秦霄挑来挑去，认定的三件古玩，全是不值钱的垃圾。 因为秦霄自从第一眼见到‘诚信’古玩店内的宝贝全被藏起来，换成从地摊上扫荡来的垃圾后，秦霄便识破了范坚强的用意：范坚强摆明了是想赖账。 秦霄对范坚强的人品秉性有一定的了解，推测即使自己真的从一大堆破烂中捡漏，范坚强也未必会真的撒手让给他。并且青铜盨，范坚强吃定了。 既然如此…… 秦霄故意随手略过真正的大漏，然后假装表现出对三件垃圾很感兴趣。 果不其然，范坚强上钩，撕破脸皮，死保秦霄假装感兴趣的那三件垃圾。 紧接着便是双方的争吵，秦霄演技不俗，把愤怒的情绪演绎得淋漓尽致。 秦霄越发怒，范坚强便高兴，以为秦霄果真被自己坑了。 殊不知，吵嘴过后，秦霄随手带走的那两件不值钱的‘垃圾’，才是真正的大漏。秦霄手里的破砖头和烂木头，才是真正的沧海遗珠，人间大漏。 秦霄上手触摸的时候，最先触碰破砖头和烂木头，并显得很不耐烦，全是在迷惑范坚强，让范坚强以为这俩东西真是不值钱的废品。 事实证明，秦霄赢了。 看似范坚强厚颜无耻，用一句‘最终解释权在我’，全程打压和刁难秦霄。殊不知，他一直在被秦霄，用高明的演技牵着鼻子走。 秦霄想要的值钱大漏，已经到手了。 “我的天……呐！”范坚强整个人陷入呆滞，盯着秦霄，如同在看一个怪物。死瞎子年纪轻轻，竟能有这种城府和心计吗？ 从开始到结束，秦霄演绎得滴水不漏，比真的还像真的！ 从来只有范坚强做局坑别人的份儿，今天终于也被秦霄耍了。 秦霄大宝贝到手，再想想之前范坚强死保那三件垃圾的模样…… 小丑竟是他自己。 “哈哈！”见范坚强醒悟，秦霄也停止了大笑，戏谑道：“范老板，如何？你想赖我的账，终究还是没能赖掉吧？” 范坚强仍在无比巨大的冲击中回不过神来，秦霄也不惯着他，火上浇油，当场举起自己到手的‘破砖头’和‘烂木头’，讲解了起来。 秦霄首先讲解的是沾满泥土、缺了一角的‘破砖头’，曼声道：“这块砖，确实是古代砖，而且是一块汉砖。” “鉴定它也很简单，只要把泥污清理干净，便会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这么简单的鉴定手法，它的前两任主人，小贩和范坚强，却都没能做到。 小贩就不用说了，本来就是蒙人的营生，许多小贩的眼力和游客没什么区别，能把垃圾当古玩卖出去，全仰仗口才。 该小贩不知从什么奇怪的渠道弄来这块汉砖，也懒得清理。毕竟沾上泥土的物件，才更显得有年代感，更方便蒙人。 至于范坚强，他的店是正规店铺，会对每件古玩都做专业养护。 奈何，这块砖是他为了应付秦霄，命令店员随意从小贩地摊上买来凑数的，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清理。 何况他和他的店员们，也都从来没把这块砖当回事，打算等秦霄离开后，要第一时间当成垃圾扔掉的。 基于以上缘由，致使这块汉砖的主人都没能对它进行清理。 接连两任主人，都错过了只要清除掉泥污，就能捡大漏的天赐良机。 秦霄的眼力，不允许他错过这种机会，于是就便宜了秦霄。 他通过演技，成功捡漏了这块价格相当高昂的汉砖。 第64章 汉代画像砖和树化玉 秦霄很轻松便清除掉了汉砖上的泥污，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范坚强和叶宗辉，以及‘诚信’古玩店一众店员，眼珠子好悬掉出来。 只能用‘惊为天人’四个字，形容这块汉砖上的图像。 它是汉砖，更准确的分类是‘汉代画像砖’。 这是古玩行的一个门类，因为古代和现代不一样，在印刷术普及之前，‘纸’要么没发明出来，要么是一种奢侈品。 ‘洛阳纸贵’虽然有其典故，但字面意思，足以说明‘纸’的稀缺。 没有纸，帛和竹简，要么贵，要么不方便，大大限制了画家的发挥。 于是画家就要在方便作画的东西上创作，壁画、砖画、石画、碑画…… 汉代画像砖，说白了，就是汉代的画家在砖头上作画。 秦霄手上的这件缺了一角的汉代画像砖，细看之下，其实又大又厚，很不寻常，砖头上面的图案，更是无比巧妙。 砖上反映的，是我国最早的杂技，险象环生的戏车表演。 画面**有两驾马车，前面马车上，面朝后站立一个艺伎，与蹲在后面马车横杆顶端—个小托盘上的艺伎，共同拉起一根前低后高的斜索。 在这条有巨大倾斜度的斜索上，一艺伎胸腰端正、头部前倾，口中衔着一个棍状物，双臂优美地摆动着。 她的一条腿优雅地抬起、弯曲，另一条腿直立，身躯仅靠一只脚的脚尖支撑在斜索上，边舞动双臂，边向斜索上端攀登，成为整幅画面中的第一焦点。 前车橦杆上端横置一木，横木右端上一艺伎双脚钩木、头朝下倒挂在横木上，她双臂伸展，左右手掌上各托一圆球。 左手圆球上蹲一艺伎吹奏着乐器，姿态优美端庄，右手圆球上一艺伎随音乐翩翩起舞。这个倒挂托举者，成为画面上第二个焦点。 画面上还有两个御手，前车御手凝神驾驶，后车御手却是一心二用：一边驾车，一边仰头注视斜索上的惊险。 就是这样一副高难度的‘戏车’杂技。 全画栩栩如生，代入感极强，使观者如在戏中，为表演者捏一把汗。 除了故意装瞎的秦霄外，范坚强、叶宗辉、‘诚信’古玩店的店员们，尽皆无法自拔地被这幅画吸引了。 横跨两千多年岁月，古人在砖上的一幅画，仍能吸引后人，足见其画功与画技的高超，也更显得这幅画尤为珍贵。 “咳咳！”秦霄干咳两嗓子，收回画砖，打断迷醉的范坚强等人，补充道：“各位，这块汉砖的价值，还远不止如此呢！” “画面的呈现，仅仅是它的‘审美价值’。” “那你们猜猜，这块汉砖有没有研究价值？” 秦霄的话声落地，本就不淡定的范坚强等人，更不淡定了。 除了审美价值外，还有没有研究价值？ 这还用说？ 汉代画像砖这一整个门类，都能为现代的我们提供大量宝贵的实物资料。 古代的烧砖工艺，能让这块画像砖至今仍画面清晰，浮雕凸现，线条分明。这种工艺，不值得我们研究与复原吗？ 而这块‘汉代斜索戏车画像砖’，更是直接反映出了古人的杂技是什么样子。事实上，图中的软索为飞车软索，倾斜角度较大，难度远远超过现代的走钢丝技艺。这堪称汉代杂技精粹的本领，如今早已失传。 这块画像砖，便是恢复这一传统技艺的第一手资料。 作为一件古玩，这块‘汉代斜索戏车画像砖’，既有审美价值，又有研究价值，二者结合，注定了它的价格不会低。 秦霄笑道：“范老板，你是行家，估个价吧！” 这才叫真正的杀人诛心，捡人家的漏，还叫人家帮忙估价。 范坚强脑子很乱，哆嗦着嘴唇，稀里糊涂，便准确说出了它的价格。 三百万。 和秦霄从王老蔫家收的青铜盨平齐。 “不错，范老板确实专业！”秦霄竖起大拇指，由衷地称赞范坚强。 “啊！”范坚强发出一声嘶吼，他宁愿不要这种称赞。 范坚强后悔得肠子都开始绞痛，他气恼自己太愚蠢，中了秦霄的计谋。更气恼自己为什么不勤快一点，把这块画像砖的泥污擦干净？ 这便是传说中的，害人者，终将害己。 与三百万大宝贝擦肩而过的感觉，几乎令范坚强痛不欲生。 更要命的是：这才一件，秦霄就已经补足了青铜盨的价格。 ‘破砖头’被证实是大漏，秦霄手里可还有另一件‘烂木头’呢！ 现在，范坚强不信那是什么所谓‘烂木头’了，他把小眼睛瞪圆，死死盯着秦霄那件像木头、又不太像木头、颇有些诡异的物件。 秦霄没卖关子，笑着点明了它的真实身份。 三个字，就吓得范坚强差点又晕过去。 树化玉。 这便是这件‘烂木头’有些诡异，又像木头，又不像木头的真正原因。 范坚强差点昏迷，是因为他脑海中关于‘树化玉’的印象是一次震惊古玩行的展会。当年春城的展会，给一截‘烂木桩’标价十个亿，引起了热议。 那截十个亿的‘烂木桩’，名为‘青帝’，它便是一块巨大的树化玉。 什么是树化玉？ 树化玉其实就是玉化的硅化木。 它属于硅化木，又因其晶莹剔透的外表，而区别于普通硅化木。 在地壳漫长的变化过程中，大片的原始森林被埋在地下，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树木中的碳元素逐渐被二氧化硅取代。 基本和恐龙化石一样的道理，只不过后面硅化木又重新发生了质变。 原始森林的尸体保留树木的原始特征，还吸收了岩层的矿物元素，形成了五彩斑斓的物质，就形成了硅化木。 硅化木形成后，内部发生了差异作用，重新结晶，主要成分为玉髓，这才形成了亦木亦玉的树化玉。 通俗来讲，便是树木的尸体先硅化，又玉化了，但保留着树木的形态。 恐龙埋骨，形成化石，才异化一次。 树化玉，先硅化，又玉化，异化两次。 出土的恐龙化石才有多少？ 树化玉，只会比恐龙化石更少。 第65章 都不爽的双赢局面 树化玉，比恐龙化石还要稀缺。 物以稀为贵，树化玉怎么可能廉价？ 除了树化玉那亦木亦玉的特殊审美价值外，它还具有极强的研究价值。 开玩笑，先硅化，再玉化，两度异化，堪称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神迹，它能没有研究价值吗？ 范坚强没认出树化玉，原因很简单。 第一，单纯的没想到。树化玉实在太少了，范坚强在古玩行混了半辈子，这也是他此生第一次亲眼见到树化玉。 第二，这玩意是他手下店员从小贩的地摊上买来的，没往树化玉方面想的范坚强，先入为主认为它是垃圾，它的古怪，大概是小贩为了制造噱头，搞出来的把戏。 第三，则是由于秦霄的误导。秦霄一开始就装作不拿这块树化玉当回事，随手略过，范坚强知道自己的鉴宝水平比秦霄差远了，秦霄都不当回事，他自然也不用放在心上。 骗人无数的范坚强，也有被骗的一天。 当秦霄的计谋揭晓，捡漏这块树化玉后，范坚强追悔莫及。 曾经有一块画像砖和一块树化玉摆在他面前，他却没有珍惜。如果上天再给他重新来一次的机会，他会对秦霄说三个字：是我的！ 奈何，苍天不给范坚强重新来过的机会。 秦霄把树化玉在范坚强眼皮子底下晃了晃，笑问道：“老规矩，范老板你资历老，是前辈，交给你估价，说说吧，多少钱？” 范坚强心如刀绞，有想吐血的冲动。 但他观察一番后，还是捂住心脏，给出了标准的市场价。 三百万。 又是三百万，又是一件青铜盨的价格。 秦霄手里这块树化玉，毕竟不是当年春城展会上那件‘青帝’。 ‘青帝’是整整一截树桩，相当巨大。而且玉化程度和硅化程度，全部到顶了。因此，‘青帝’才会价值十亿天价。 秦霄手里这块树化玉，小得可怜，体型和重量完全无法与‘青帝’相比。 它的玉化程度和硅化程度，也很一般，比‘青帝’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块树化玉，别说比肩‘青帝’，值十亿天价了，价格连十亿的百分之一都达不到。 秦霄没有捡漏到价值十个亿的树化玉，或许对范坚强而言是好消息了。 而秦霄手里这块树化玉，缺点固然多，但只有一条：它是树化玉。 它是天地间不可多得的奇珍。 仅此一条，它再小再轻，玉化程度和硅化程度再一般，也至少值三百万。 秦霄用计从范坚强的古玩店捡漏两件宝物，画像砖，三百万；树化玉，三百万。秦霄忍不住笑着提醒道：“范老板，三百万加三百万，六百万了哦！” “嗷！”在秦霄不同方式的刺激下，范坚强总能解锁不同的奇怪叫声，这一次他心脏一抽抽，竟然开始学起了狼嚎了。 可惜他这只大胖狼，除了滑稽，不具有丝毫杀气。 嚎完，范坚强经受不住刺激，两眼一翻，向后栽倒，又要昏迷了。 “姐夫！” “老板！” 多亏叶宗辉和店员们站在他身边，及时扶住他，并尝试唤醒他。 “姐夫。”叶宗辉一边掐范坚强人中，一边凑在他耳边，低声提醒道：“其实仔细算算，死瞎子血赚，咱们也没亏！” 叶宗辉还是很清醒的，算出了这笔糟心账，双方都不亏。 按照赌约，秦霄把价值三百万的青铜盨卖给范坚强，范坚强必须买下。 结果范坚强给秦霄三十万现金后，便开始耍赖，把店里的宝贝都藏起来了，给店员发短信，用几万块钱的低价，买一屋子垃圾，供秦霄挑选。 秦霄选了画像砖和树化玉，赚了六百万，加上范坚强给秦霄的三十万，再刨去秦霄从王老蔫家收购青铜盨的五十万，秦霄净赚五百八十万。 而范坚强，相当于以三十万的现金，收购了价值三百万的青铜盨。额外的损失，无非是叫店员去小贩地摊上买一大堆垃圾的那几万块钱。 算起来，范坚强拿下青铜盨，也净赚了二百多万。 尽管双方斗了大半天，剑拔弩张，情绪激动，实则是个双赢的局面。 真正走宝的，反倒是手握画像砖和树化玉而不自知的小贩。 “双赢？”这句话，让范坚强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然而下一瞬间，范坚强抱头痛哭，嚎啕道：“赚个屁？我亏死了！” “画像砖和树化玉是咱们店里的宝物，秦霄拿走了，老子亏了六百万！” 没错，这便是范坚强惊人的脑回路。 少赚，等于亏损。 人生而有涯，而贪婪却无涯也。 在范坚强的账单里，青铜盨，画像砖，树化玉，应该都是他的。 三件少其二，对他来说就是亏。 秦霄皱起眉头，满脸鄙夷，被恶心坏了。他差点被范坚强坑得血本无归，他都还没说什么呢，范坚强倒是先喊上冤了！ “双赢？赢你姥姥个腿儿！”秦霄在心里默默自语道：“不行，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让死奸商也赚钱，我寝食难安！” “青铜盨是我的，我必须想办法拿回来！” 双眼复明后的秦霄，已经不在是原来的老好人秦霄了。 得过且过？不可能。 在与死奸商的对决中，尽管秦霄每次都能大赚特赚，但范坚强的嘴脸实在令他不爽，他觉得青铜盨不该被这种杂碎持有。 秦霄决定不再被动防守，要主动出击。 他要回去想个周全的办法，先发制人，找范坚强的茬，拿回青铜盨！ 打定主意后，秦霄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他不愿再看范坚强恶心至极的丑态，反正两件大宝贝在手，净赚五百八十万，可以离开了。 “范老板，你继续哭吧，我不陪你折腾了，告辞！”秦霄招招手，提上导盲棍，带上两件大宝贝，准备离开‘诚信’古玩店，回距离不远的‘宝斋’古玩店，向李传福李叔通报他捡大漏和双眼复明的好消息。 “等等！”哪成想，秦霄没能走成，范坚强一嗓子喊住了他。 范坚强冲上来拦住秦霄的退路，耍无赖道：“把我的宝贝还给我。” “什么？还给你？”秦霄被气笑了，差点怀疑自己听错。 “范老板，你脑残吧？” “我凭啥还给你？” 第66章 吓坏李传福的佛塔 范坚强的贪得无厌，让秦霄有一种想把他猪头拧下来的冲动。 秦霄拒绝归还画像砖和树化玉。 开玩笑，这本就是他的东西，他能捡漏，是他有本事，范坚强管得着吗？ “不行！”为了钱，范坚强脸都不要了，撒泼耍赖，蛮横道：“之前我说没说过，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 “画像砖和树化玉都是我店里的宝贝，我不想给，你就应该还给我！” 秦霄两条剑眉皱得拧在一起了，忍住呕吐，沉声警告道：“范坚强，你别给脸不要脸，再磨叽，别怪我翻脸！” 范坚强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只想抢回秦霄手里的六百万。 秦霄一个灵巧的闪身，避过范坚强的恶狗扑食，掏出手机，播放视频，冷笑道：“范坚强，难道你忘了这段视频吗？这可是你亲自传给我的！” “它就是铁证！” 视频正是秦霄与范坚强争吵的尾声，秦霄被气得不轻，随便拿起画像砖和树化玉，装作不想跟他一般计较的样子。 范坚强中计，以为秦霄要带两件垃圾走，生怕秦霄反悔，急忙录视频，还想杀人诛心，传给了秦霄一份。 哪成想，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平白将铁证送给秦霄。 “你！”秦霄不说，范坚强都忘了这段视频，他一时间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到那一刻，给那时候的自己一千个嘴巴。 手怎么就那么贱？好死不死，录什么视频呢？ “呵呵。”秦霄嘲讽道：“范老板，你快看，视频里的你笑得多开心！” “你要再敢胡搅蛮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广誉茶楼，把视频给所有人传一份，让大家伙儿都看看你范老板的无耻嘴脸如何？” “别！别！”范坚强下意识摆手，制止秦霄。 广誉茶楼是整条街消息最灵通之地，若把这件事散播到广誉茶楼，那不出三天，整个洛阳城古玩行都会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范坚强的生意就真不用做了。 尽管多年下来，范坚强的‘奸商’名号早已响亮，但他一直都努力把舆论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七次骗，三次真，‘诚信’古玩店还是有些老客户的。 这要是闹开了，老客户一旦流失，范坚强还做谁的生意去？ 见范坚强被吓住，秦霄用力一推，把范坚强扒拉到一边，潇洒离去。 走之前，秦霄朝范坚强摆了摆手，放话道：“范老板，这件事到底为止。青铜盨暂时存放在你手上，替我保管好，我肯定是要拿回去的！” “拜拜了您内！” “哎呦！”望着秦霄渐渐远去的背影，范坚强呆立良久，不禁长长叹息一声，捂着脸，失魂落魄…… 秦霄携宝回返，打算回到‘宝斋’古玩店好好跟李传福炫耀一番。 然而，没走几步，秦霄便发现了有些异样。 人呢？ 繁华热闹的古玩街，人都去哪儿了？ 不光游客和买家不见踪影，许多古玩店和地摊，都空空荡荡，不见商家。 再往前走，秦霄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他脸色一变，暗道不妙，‘宝斋’古玩店可能出事了。 乌央乌央上百号看热闹的人，把‘宝斋’古玩店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这段街道都站满了。围观人群满脸惊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也有人面露难色。 秦霄不敢耽搁，加快速度，用力分开人群，来到了店铺门口。 只见李传福急得满头大汗，一名秦霄的同事小伙计不断拿毛巾帮李传福擦汗，然而擦汗的速度却赶不上李传福冒汗的速度。 李传福面无血色，腿肚子直转筋，眼看再撑一会儿，就要肌肉痉挛、忍不住两腿发抖了。 “嘶！”秦霄倒吸一口凉气，李传福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在古玩街也算一号人物，秦霄从来没见过他被逼成这副模样。 而令李传福恐惧至此的东西，是他眼前的一尊佛塔。 那是一尊高九十六公分的元代琉璃佛塔，由七层组成，最下层为四蹄足方托，上置深束腰仰覆莲塔基。三层为钟形覆钵，上部饰四个兽面，口衔串珠宝珠。覆钵中部还有一道圆箍，下垂流苏及摩尼珠，覆钵之上，是‘亞’字形叠涩须弥座式刹基，上饰焦叶。 刹基上安装圆台形相轮十一道，然后是天盘、地盘及蒜头形宝珠。第二层束腰形塔基内，墨书‘至正七年岁次丁亥二月初八甘时归化通显密大师’。 至正七年是公元1348年，这说明该塔是贮存高僧骨灰的舍利塔。 不过既然它身处古玩行，而非在佛寺内供奉，说明它只是一尊‘备胎’。 对高僧来说，舍利塔如同棺材。 哪怕是平民百姓，家属去棺材铺里买棺材，至少也得挑一挑吧？ 所以这尊舍利塔，应该是那位高僧几尊舍利塔之一的‘备选’，最后没选上它，然后由于种种原因，它便流了出来，成为工艺品，成为古玩。 这尊七层琉璃佛塔，真的很精美，很漂亮，保存极好，历史感和年代感极强，一眼看上去便很厚重，令人不敢心生亵渎。 更不用说，它通体都是符合宋元时期的‘佛’元素，具有深度研究价值。 以古玩的角度来看，这尊七层琉璃佛塔，价值不菲，三百万打不住。 李传福混了半辈子的古玩行，多大本事谈不上，但阅历没得说，比这尊佛塔好十倍的古玩，他也不是没见过。 这尊佛塔本身，吓不坏李传福。 吓坏李传福的，是玩法。 此时此刻，李传福正在接受挑战。 挑战者，是这尊佛塔的主人，正抱着肩膀，洋洋得意站在李传福对面。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面皮白净，个头高挑，身着长袍，颇具古风。 在古玩行之外，除了拍戏，没有人会这么穿。 而在古玩行，这么穿的人，其实是在用衣服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掌眼。 张鹤年老会长的打扮也是一身长袍，毫无疑问，张鹤年老会长，便是洛阳城古玩行最负盛名的老掌眼。 眼前这个年轻人，同样是一个有真才实学、敢于表明自己身份、不畏惧任何人质疑的青年掌眼。 第67章 是谁的仇家 秦霄还注意到，这名身穿长袍的青年掌眼，在拇指上戴了枚很晃眼的正阳绿扳指，价格是许多打工族两、三辈子的工资。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他赌石开出来的战利品，被他当做奖章，随身炫耀。 他就是佛塔的主人，用佛塔来挑战李传福，把李传福逼到了绝路上。 这种大张旗鼓的挑战，名字叫‘斗口’。 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句话运用到古玩行，便是急头白脸的双方产生争执，找个地方打架斗殴，除了泄愤，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有失风雅。 于是古玩行出现了层出不穷的赌斗，双方一言不合，大赌小赌无穷无尽。 其中最典型的一种赌斗，便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缩写：‘斗口’。 ‘斗口’经典归经典，真玩它的人倒很少，因为赌注太大。 提出‘斗口’，往往都是奔着砸招牌来的。 古玩行说白了，是个钱坑，都是钱的问题，很少有这种踹别人饭碗的事。 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斗口’一出，双方势必不死不休。 可今天，‘斗口’出现了，长袍青年掌眼，来砸李传福的招牌。 ‘斗口’的流程，是一个卖家，带着一件赝品，去找有仇的店铺，明告诉你，这是件赝品，你给我瞧，瞧出来它哪里假，算你赢。 反之，店家瞧不出来，那不好意思，你招牌砸了，财路断了，以后没人敢来你这个眼力不行的睁眼瞎店里做生意了，你关了店，喝西北风去吧！ 秦霄盯着长袍青年瞅了半天，愣是对此人毫无印象。 秦霄在李传福店里打工，李传福跟什么人有仇，秦霄心里有数。 可李传福那些仇家，还没到登门砸招牌的地步。 且这个长袍青年，明显不在李传福的仇人之列。 不是仇人，登门‘斗口’砸招牌？ 秦霄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 李传福这种兢兢业业的老好人，要被人莫名其妙砸场子。范坚强那个臭名昭著的死奸商，仇家能有一个团，小日子反倒过得有滋有味……天理何在？ 说来也巧，之前在和范坚强的争吵中，秦霄拿‘斗口’威胁过范坚强。 并且秦霄已经盘算好了，要用‘斗口’的方式，登门去收拾一顿死奸商，夺回范坚强手里的青铜盨。只不过秦霄还没找到合适的赝品，需要时间准备。 哪成想，秦霄没来得及实施，反倒后院起火，李传福先被人拿‘斗口’给狠狠咬上了。 “我滴个老天鹅呦！”秦霄把情况观察分明了，李传福也瞧见秦霄了。李传福一个无信仰的人，愣是被逼得在胸口画起了十字，快步冲上来拉住秦霄不撒手，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小秦，你个兔崽子，总算回来了！” 这是黑暗中总算窥见一抹光明的狂喜，李传福要被压力逼疯了。 秦霄哭笑不得，问道：“为啥不给我打电话？” “嗨，甭提了！”李传福大致跟秦霄讲了一遍事情经过。 秦霄上午去王老蔫家收古玩，店里没有掌眼坐镇，于是李传福带着几名小伙计亲自看店。结果店铺刚开门营业不久，这个长袍青年便带着佛塔来了。 李传福以为他要来卖东西，准备对佛塔鉴定一番。 谁知，长袍青年把佛塔搁在柜台上，拿无名指轻轻点了点佛塔，语气挑衅地问道：“敢收吗？” 李传福当即面色一变，知道这个手势意味着‘斗口’，无冤无仇的长袍青年要来砸他的招牌。 不过李传福好歹是个老板，不惹事也不怕事，挑战来了，接下就是。 于是乎，他的噩梦开始了。 一整个上午，他都在用尽浑身解数，找这尊佛塔的破绽。 因为‘斗口’带来的古玩，必定是百分百的赝品。而赝品，一定有破绽。 当李传福十八般武艺施展了一遍后，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以他的能力，根本找不出这尊佛塔的丝毫破绽。 两个小时后，双方第一次封盘，李传福给了长袍青年一件一百万的古玩。 ‘封盘’，是围棋界的术语。 围棋高手过招，有时候能下十天半个月，要是一直下，人不就饿死、累死了？于是出现‘封盘’，棋子摆在那里不动，双方吃饭休息，回来再接着下。 这一术语被运用到‘斗口’中，就是两小时一暂停，让被挑战者想想招。 然而‘封盘’不是没有代价的，挑战者带来的赝品古玩，价值越高，难度越大，被挑战者付出‘封盘’的代价也就越大，而且是无上限逐次提升。 这尊佛塔，按它是真品算，至少三百万打不住的古玩，封盘至少需要三分之一，也就是一百万。 李传福忍痛割爱，给了长袍青年一件一百万的古玩。 这时候，李传福就该给秦霄打电话了。但李传福知道，秦霄是出去收古玩去了，如果给秦霄打电话，可能会耽搁秦霄那边的收购。 李传福把秦霄当成家人，由衷希望秦霄越来越好，不想打扰他。 于是李传福忍住了，钻进办公室里疯狂看书，恶补相关知识点。 封盘两小时结束后，他再出来鉴定…… 又是什么破绽没找出来。 到现在，眼看第二次封盘的时间又到了，李传福要损失一件两百万的古玩了，所以他才会如此地焦急。 秦霄的回归，对李传福而言，真可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 “咳咳！”见李传福趴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眼看要亲自己了，秦霄头皮一阵发麻，急忙把他推开，转移话题，问道：“李叔，知道谁砸你招牌吗？” 李传福忽然极度女性化地翻了个白眼，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看着秦霄，吐糟道：“人家可不是来砸我招牌的，小秦，他是你的仇家，来毁你名声的！” “只不过碰巧今天上午你不在，我替你遭殃了而已……” “我的仇家？”秦霄更懵了，他完全不认识这个长袍青年啊！ “不对！”灵光一闪，秦霄顿时觉悟。“我知道了。” 在古玩行，秦霄有两个仇家，一个是范坚强，刚被他拾掇完。 另一个则是…… 齐名远。 第68章 黄军托我给你带个话 没错，登门‘斗口’的长袍青年，和李传福无仇，是奔着秦霄来的。 秦霄和长袍青年无仇，但和长袍青年背后的人有仇。 李传福告诉秦霄，长袍青年名叫肖贵志，是齐家的青年掌眼。 传授肖贵志本事的师父，叫黄军。 黄军是齐家的首席大掌眼，洛阳城古玩行的风云人物，素有‘天眼’之名，号称本领无穷，一生无败，深得齐家敬重。 人人都说，齐家能有今天，混成洛阳城首屈一指的古玩巨族，首席大掌眼黄军功不可没。 长袍青年肖贵志是黄军的徒弟，本领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秦霄开启天眼、双眼复明没几天，以前老实巴交在李传福店里当掌眼，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认识肖贵志很正常。 并且肖贵志是后起之秀，从黄军门下出师不久，出道后便战绩显赫。 关于肖贵志，还有一则很有趣的八卦。 齐家的掌眼数量，是有限的，而且为了保持效率，防止高薪低能、滥竽充数的混子出现，齐家每过一段时间，会对掌眼们进行考核，启用末位淘汰制。 最废物的那个掌眼，会被齐家扫地出门。 肖贵志身为后起之秀，挤进了齐家的一众掌眼之列。 那么……谁被淘汰了？ 答案显而易见，奸商范坚强那个狗小舅子叶宗辉呗！ 若非局面不容乐观，秦霄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命运、造化的奇妙。 这点烂事，居然还特么都能连上，比狗血连续剧还精彩！ 肖贵志带着琉璃佛塔登门‘斗口’，显然是齐名远的指示，要毁了肯接纳秦霄的‘宝斋’古玩店，同时也毁了秦霄这几天鹊起的名头。 秦霄不禁冷笑道：“齐名远身为洛阳城有名的富二代，心胸竟如此狭隘，我看他这种小肚鸡肠的性格，注定不能长寿。” “不出意外，几年之内，洛阳城必会有一场齐名远做主角的风光葬礼。” “不出意外，我肯定过去吃席，随二百。” “住口！”秦霄的狂言一出口，等若直接戳了肖贵志的肺管子，作为一条好狗，他主子齐名远挨骂了，他怎么能坐视不管？ 肖贵志威胁道：“死瞎子，别胡言乱语，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没事，我舌头强壮，闪不了。”说着，秦霄伸出舌头，‘略略略’抖了抖，邪恶地笑道：“关于这点，齐名远的马子顾诗诗，我前女友，她可受不了我的舌头，不信你去问。” 其实秦霄没跟顾诗诗发生过什么，他这么说，纯粹就是为了埋汰狗男女。 “噗！”刚松一口气的李传福正打算喝茶水缓缓，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用见鬼的眼神盯着秦霄。 这还是他印象里老实巴交的秦霄吗？ 怎么秦霄也锋芒毕露，开起了这种带颜色的玩笑？ 最近几天，李传福明显感觉到，秦霄变了。 对此，李传福心里只有高兴，明白秦霄成长了，以后不会被人欺负了。 “你！”肖贵志当即大怒，想要继续跟秦霄对骂，不过他毕竟不是常人，迅速调整好情绪，把话题转移到了他的手里。 肖贵志嘲讽道：“死瞎子，我以为你怕了，不敢露面呢。既然你来了，那正好，我拿这尊琉璃佛塔挑战你，验验你到底能有多大本事！” 秦霄撇撇嘴，回应道：“我的本事若全露出来，怕是能把你吓得跪下叫祖宗，连你师父黄军都得把他那狗屁‘天眼’挖出来，送我当玻璃球弹着玩。” “不许辱我恩师！更不许辱我家少爷！”肖贵志额头青筋暴起，是好狗的表现，护主意识强烈。 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肖贵志深吸一口气，转告道：“我师尊黄军。” “黄军托我给你带个话。” “小子，过刚易折，人狂自有天收，得罪齐家是条不归路，希望你尽早回头是岸。要不然，等我师尊他老人家亲自出手那天，你一点机会都没了。” 秦霄对秦家首席大掌眼黄军的话左耳听右耳冒，丝毫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倒是那句‘黄军托我给你带个话’。他笑道：“黄军，肖贵志，你们师徒俩，人如其名，一辈子给人当狗的命！” “行了，别废话了，还好我是瞎子，不然我看见你一定会吐的。”秦霄不给肖贵志回嘴的时间，询问道：“既然是‘斗口’，总得有彩头吧？” “来，说说彩头，给大伙儿助助兴。” 肖贵志瞪着秦霄，冷冷说道：“你回来了，那我跟你老板先前定下的彩头就不提了。咱们两个，就这尊琉璃佛塔，再定一个……” 话没说完，秦霄打断，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一个彩头哪儿够？嘴炮打完了，气氛烘托到这儿了，至少得两个彩头，才能尽兴！” “好！”肖贵志大叫道：“你想找死，我不拦着你！” “那就两个彩头，死瞎子，听好了！” “如果你输，瞧不出这尊琉璃佛塔的破绽，第一个彩头，从这里，到齐家，你一步一叩首，磕头给我磕到齐家，分别给我师尊和齐名远少爷道歉！” “好家伙！”听到第一个彩头，围观看热闹的群众便一阵惊呼，没想到玩得这么大。秦霄要是输了，还有脸活下去吗？今天的热闹，越来越好看了。 秦霄想都没想，点头道：“不错，这个创意好，我接受。” “第二个彩头就比较简单了。”肖贵志眸中绽出凶光，寒声道：“你当场找块石头，砸烂两根手指，并发誓此生不再鉴宝，退出古玩行！” “好家伙！”不光群众和李传福，这次秦霄也直呼好家伙。 但秦霄并不是怕了，反倒激动无比。 敌人的彩头大，他若赢了，彩头也不用有什么顾虑。 秦霄果断答应两个毁人一生的彩头，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彩头。 “我若赢了，能找出这尊琉璃佛塔的破绽，第一个彩头，让齐名远和你师父黄军，从齐家，到这里，一步一叩首，给我滚过来磕头道歉！” “不行！”秦霄刚说完，肖贵志便摇头拒绝了。 “吁！”观众们当即爆发一阵嘘声。 人家秦霄可是二话没有，当场答应。 相比之前，肖贵志上来就拒绝，丢人现眼，真特么没魄力。 第69章 不敢想象的速度 肖贵志拒绝了秦霄提出的彩头，获得了围观群众的嘘声，他有点尴尬道：“死瞎子，不是你这么玩的。咱们两个人之间的赌斗，只需要牵扯到你和我就行。我师尊和我家少爷又没牵扯进来，你惩罚他们，不合规矩呀！” 秦霄听后，禁不住冷笑道：“我明白了，怪不得黄军和齐名远不敢出来，派你个虾兵蟹将出马，原来是他们不想承担失败的风险啊！” “行！”秦霄抱膀，无所谓道：“算你们计谋得逞，我不跟你们计较。” “我重新再说一个彩头好了。” 其实秦霄心里明白，黄军和齐名远不在现场，就算硬要把彩头的惩罚扯到他俩身上，他俩也铁定不会执行。既然如此，不如换个现实点的彩头。 秦霄想了想，指向肖贵志，说道：“让你，给我和李叔磕头道歉？” “不好意思，你不配。” “你一个小卒子，代表不了黄军和齐名远，给我磕头，我也不会很爽。” “至于断你手指……也是一样，你一个最底层的走狗，留着你，对我没有任何威胁。我完全没有必要断你手指，毁你前程。” “所以我修改后的两个彩头，你给我听好了！” “第一，从这里，从‘宝斋’古玩店，到‘诚信’古玩店，你一步一叩首，给我磕头磕到范坚强和叶宗辉面前。见到叶宗辉，抱着他大腿，说一百遍‘爷爷我错了，不该把你从齐家的掌眼序列挤走，害得你失业’。” “得到叶宗辉的原谅后，你再开始执行我的第二个彩头。” “即：继续用这尊琉璃佛塔，向范坚强的‘诚信’古玩店提出‘斗口’，逼他交出青铜盨。把青铜盨赢下来后，交给我。” “然后你就可以像条狗一样，滚回去给黄军和齐名远复命了。” 人们听到秦霄的两个彩头后，都惊呆了，惊呆过后，又爆发大笑。 好家伙，秦霄这手借刀杀人，玩得是真明白呀！ 秦霄的两个彩头趣味性拉满，堂堂齐家青年掌眼肖贵志，先磕着头过来，然后道歉，最后提出‘斗口’……怕不是范坚强和叶宗辉会怀疑人生。 对秦霄来说，这两个彩头也是突发奇想。 对于肖贵志这种小杂鱼，秦霄兴趣不大。 他本就打算找机会从范坚强手里把青铜盨拿回来，既然肖贵志送上门来了，那干脆省心，一石二鸟，找肖贵志代劳。 而且秦霄毫不担心范坚强和叶宗辉会得知这边‘斗口’的结果。 因为刚从‘诚信’古玩店回来的秦霄知道，那边正鸡飞狗跳呢，范坚强和叶宗辉，带着全体伙计，肯定在整理摆满垃圾的店铺，没功夫出来看热闹。 至于围观群众，秦霄相信他们不会透露这边‘斗口’的结果。 一来，人们想看热闹，不会嘴贱破坏趣味性。 二来，范坚强名声太差，混古玩行的老鸟，十个有七个被范坚强坑过。单凭这一点，乐于看见范坚强吃瘪的围观群众们，不但不会走漏消息，反而还会主动帮忙打掩护。 秦霄问道：“这两个彩头是针对你的，你没什么异议了吧？” “你！”肖贵志咬牙，铁青着脸，恨声道：“你好恶毒！” 如果秦霄能赢，说明秦霄确实有点本事，让他给秦霄磕头，他或许还不那么难受。然而……秦霄居然让他给叶宗辉下跪！ 叶宗辉被齐家开除，是肖贵志一手造就的，相当于是肖贵志的手下败将。 秦霄让肖贵志给一个能力不如自己的人下跪求饶道歉，岂非天大的耻辱？ “彼此彼此。”秦霄不以为然地问道：“你要断我手指，就不恶毒了？” 肖贵志最后还是答应了秦霄的两个彩头，因为他觉得，秦霄肯定会输。 这尊琉璃佛塔是赝品，但却是天衣无缝的赝品，一个瞎子，怎么破解？ 嘴炮环节到此为止，双方不再言语，在一帮人围观注视下，秦霄正式开始对这尊元代七层琉璃佛塔的鉴定。 只见秦霄双眼空洞，手指在佛塔上飞快划动，屏气凝神，仔细感应。 时不时，他还会施展‘篡骨寻芳’，把鼻子凑近佛塔闻味道，或者把整尊佛塔拿起再放下，掂重量。 总之，除了用眼观察，所有鉴定古玩的手段，秦霄全部轮番施展了一遍。 “确实有点意思。”秦霄嘴角扯起了颇感兴趣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我喜欢这个级别的赝品，也乐意接受这种层次的挑战。” 毫无疑问，寻常手段，找不出这尊佛塔一丝一毫的破绽。 接下来秦霄开始从部分处入手。 这尊精致、华丽的佛塔，由四蹄足方托、深束腰仰覆莲塔基、三层钟形覆钵、‘亞’字形叠涩须弥座式刹基、十一道圆台形相轮、天盘、地盘、蒜头形宝珠，等几部分组成。 秦霄使用不同的方式，分别验证这些部分。 但凡有一个部分有破绽，便能证明这整尊佛塔都是赝品。 秦霄双手运转飞快。李传福亲自伺候，递上各种工具，忙得晕头转向。 围观群众和肖贵志尽皆失声，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尽管广誉茶楼已经传出秦霄‘一秒鉴宝’的消息了，但此番亲眼所见，人们仍是感到无比震撼。 这真的是一个瞎子该有的鉴宝速度吗？ 十分钟不到，秦霄已经把佛塔的各部分全部鉴定完了。 帮秦霄递工具的李传福差点累到虚脱。 要知道，同样的鉴定手段，之前李传福鉴定的时候，可是用了足足一次封盘的时间，两个小时，而且还没全鉴定完。 可秦霄，不到十分钟，就办完了李传福两个小时都没办完的一系列操作。 更夸张的是：这十分钟里，秦霄身为一个‘瞎子’，是‘看不见’工具的。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等李传福递工具，李传福手忙脚乱，拖慢了他的速度。 如果忽略掉李传福找工具和递工具浪费掉的时间…… 三分钟。 顶多三分钟，秦霄就完成了对整尊佛塔每一部分的分别鉴定。 心高气傲的肖贵志亲眼所见，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个速度，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别说是他了，哪怕他师父黄军来了，三分钟也够呛能鉴定完。 第70章 鉴定古法琉璃 见识到秦霄飞一样的鉴宝速度，肖贵志心里产生一丝慌乱。 不过很快，他的慌乱又消散了。 因为秦霄摇头了。 快虽快，但秦霄从每部分逐个击破的鉴定方式，破产了。 秦霄依旧没能找出这尊元代七层琉璃佛塔的破绽。 “呵呵。”肖贵志忍不住讥讽道：“切，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其实是花架子而已！摆弄白天，不还是没找出破绽吗？快有屁用？男人怎么可以太快？” “哪儿来的狗？满嘴屎味，叫个没完了？再叫信不信把你扔铁锅里炖了？”秦霄皱眉道：“我快不快，你主子的女朋友顾诗诗最有发言权！” 打狗打七寸，秦霄直接对齐名远和顾诗诗展开精神攻击，果然把肖贵志怼得没话说，愤愤退到一边磨牙去了。 整体鉴定和部分鉴定全部失败后，秦霄开始了第三步：细节鉴定。 就是在整体和部分的基础上，继续细化，抠更微小的层面，寻求破绽。 这尊元代七层琉璃佛塔，钟形覆钵的三层，上部饰四个兽面，口衔串珠宝珠。覆钵中部还有一道圆箍，下垂流苏及摩尼珠。 覆钵之上的‘亞’字形叠涩须弥座式刹基，上饰焦叶。第二层束腰形塔基内，墨书‘至正七年岁次丁亥二月初八甘时归化通显密大师’。 兽面、兽口的串珠宝珠、圆箍、流苏、摩尼珠、蕉叶、墨书的文字，这些就是细节。 秦霄又开始对它们逐一进行鉴定。 不遑说，又是极速。 而且最难抠的细节，秦霄速度反倒更快了。 原因是上一轮李传福已经把工具全部递到他手边了，这一轮不需要李传福辅助，秦霄直接拿起工具就能忙活。 这一轮，更难的细节鉴定，他为人们展现了什么叫真正的速度。 两分钟。 准确来说，是一分四十八秒。 秦霄停手，再次摇头叹息，细节鉴定又失败。 “哗！”围观群众立即掀起一片热议，人人皆为秦霄的精湛表演拍手称奇。尽管秦霄仍没有找出这尊琉璃佛塔的破绽，但他一个瞎子，能拥有此等鉴宝的极速，已经堪称神乎其技，值得任何赞扬了。 肖贵志也无暇嘲讽，愈发感到心惊。 他心里有数，自己再练二十年，也未必能达到这种速度。 这死瞎子……妖孽得有点离谱了，确实如名远少爷所言，应该尽早除掉。 “小秦，怎么办？”李传福有点紧张，因为这么一会儿功夫，秦霄已经把他之前用过的鉴定手段全部更好、更完美地施展了出来。 对李传福而言，他们已经距离失败不远了。 李传福悄悄问道：“难不成这是一件真品？如果他敢拿真品耍咱们，那就会成为天大的丑闻，齐家也保不住这个姓肖的。” ‘斗口’最大的底线，便是卖家考验店家眼力之物，必须是赝品。 如果敢拿真品出来，哪怕是齐家这样不可一世的古玩巨族，威望也会顷刻间降到冰点，再难翻身。 秦霄知道，李传福这是不自信的表现，已经开始怀疑这尊琉璃佛塔是真品了。对此，秦霄摇了摇头，回答他道：“不会的，这点分寸，齐家还是有的。他们不会为了赢一次斗口，把全族几十年的声望都给搭进去。” “这尊琉璃佛塔一定是赝品，不会为真。” 秦霄笑着安慰李传福道：“李叔你放心，咱还没输呢，我还有办法。” “整体鉴定、部分鉴定、细节鉴定全没破绽，那就只能本源鉴定了。” 本源鉴定，即材质鉴定。 之前的鉴定，秦霄是把这尊琉璃佛塔当成佛塔来鉴定的。 从现在开始，秦霄要把这尊琉璃佛塔，当成琉璃来鉴定。 它不再是佛塔，在秦霄眼里，它变成了一大块琉璃。 根据不同制作方法，可将琉璃分为三类：古法琉璃、宝岛琉璃、水琉璃。 其中，宝岛琉璃由西方玻璃艺术演化而成，起源为古金字塔国的‘费昂斯’工艺。宝岛琉璃中二氧化硅的比例占百分之九十二到百分之九十九，与我国周朝时的琉璃差异明显。但由于二者形态近似，有人称其为西洋琉璃。 水琉璃，则是现今常见的仿制琉璃，以不饱和树脂材料制成，其特点是重量轻，敲之没有琉璃的金石之音，久易色变、混浊，无收藏价值，价格奇低。 很显然，这尊元代七层琉璃佛塔，既不是宝岛琉璃，也不是水琉璃。 它是我国古代的琉璃工艺产物，自然位于古法琉璃之列。 古法琉璃是采‘琉璃石’加入‘琉璃母’烧制而成。 古法琉璃的制作工艺很复杂，火里来、水里去，要几十道工序才能成。 古法琉璃中的精品制作，更是相当费时，有的光是制作过程，就要十几二十天，而主要依靠手工制作。 当中各个环节的把握相当困难，其火候把握之难，更可以说是一半靠技艺，一半凭运气。仅出炉一项，成品率就只有百分之七十。 更关键的是，古法琉璃不可回收，不像金银制品，铸造出现偏差，扔炉子熔了重新铸造。古法琉璃是没有这种待遇的，出炉便再没有改造的可能。 一旦出现一点点问题，十数天、几十道工序，多少人的努力，就立刻付诸东流。所以说，古法琉璃是最精美的琉璃，其技艺堪称国粹。 也因为其难度极高的制作工艺，古法琉璃的精品，价格都不会低。 秦霄在脑海中，把这尊元代七层琉璃佛塔归为本源，将它视为一块大号古法琉璃的粗坯鉴定。 鉴定古法琉璃，大致有这么几种手段： 一、观察光影效果，特别是不同角度厚薄及色彩的光的折射，能呈现出立体的视觉效果。 二、观察色彩的自然流动，感受琉璃‘呼吸’中透出的纯净之美。 三、琉璃的透流澈度，不宜太纯太亮，需有一定层次与光洁度的差异，否则会丧失其具有动感的生命力之美。 四、感受整体造型及色泽、美感与创作意念的完美结合所带来的意境之美。从工世角度，欣赏古法琉璃中所蕴含的民族文化与结构特征。 第71章 去伪存真 鉴定古法琉璃，需要用眼睛，秦霄为了稳住‘瞎子’的人设，不能亲自上阵。他告知李传福注意事项，让李传福替他观察。 李传福本就有点水平，虽不高，也足够，再加上秦霄的提点，这种眼力的基本功，他不会出错。 观察了十分钟，李传福揉了揉晃花的双眼，摇头叹息道：“丝毫没有问题。不同角度厚薄及色彩的光的折射，都能呈现出不错的立体视觉效果。” “琉璃纯净，色彩的自然流动，确实像是在有节奏地‘呼吸’。” “琉璃不太纯也不太亮，有层次与光洁度上的差异。” “造型、色泽、创作水准、年代感、意境、对‘佛’文化的承载……” 李传福崩溃地抓住头发，叫道：“天呐！这些全都能对应上！” 并非李传福没有城府，是他实在绷不住了。 一上午他亲自鉴定这尊琉璃佛塔，忍受了一上午的折磨。 秦霄回来后，他以为秦霄会反败为胜，结果秦霄也没辙。 这可是‘斗口’，他和秦霄是绑定的。秦霄输了，要自断手指，退出古玩行，要一步一叩首，去齐家给黄军和齐名远磕头认错。 他作为秦霄的老板，这也能证明‘宝斋’古玩店没啥水平，传出去，他在业界积累这么多年的好名声会一落千丈，从此没人再敢相信‘宝斋’古玩店的招牌，再也没人愿意跟眼力不行的‘宝斋’古玩店做生意了。 这便是一场‘斗口’的威力。 输了，败者要承受灭顶之灾。 ‘斗口’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缩写，本意是为了文明，大家发生争执了，不打架，凭本事说话。 然而，‘斗口’发展到今天，惨烈程度却远超过双方呼朋唤友打场群架。 在某种程度上，这件事也蛮讽刺的。 “唉！”李传福的崩溃，无疑宣示着‘宝斋’古玩店已经山穷水尽了，许多围观群众摇头叹息，感慨实诚店主、老好人李传福的悲惨落幕。 同时围观群众们也深深感受到一种惧意，他们再次见识到了齐家的能量。 秦霄得罪了齐名远，齐名远甚至不用亲自出面，随便派个人来，秦霄和秦霄所在的‘宝斋’古玩店，就风雨飘摇，眼瞅着马上身败名裂了。 最近这几天，秦霄声名大噪，可正应了那四个字：过刚易折。他敢跟齐名远叫板，于是本该前途无量的他，变成了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短暂的闪亮过后，潦草落幕，再看不见踪影了。 杀人不见血，这是齐家的实力。 许多围观群众一边惋惜，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下次再见到齐名远来古玩街，态度一定要更恭敬、更谦卑一点，绝不能像反面教材秦霄一样耍小脾气。 一眨眼的功夫，秦霄已经从‘妖孽天才’，变成‘反面教材’了。 不得不说，世事无常。 “哈哈！”李传福越崩溃，肖贵志就越兴奋，笑得声音越来越大，笑容也愈发猖狂。他走上前来，指着秦霄，侮辱道：“怎么样？死瞎子，没招了吧？我就说，男人快，没有用！你鉴定速度倒是快，可质量真不咋地啊！哈哈！” “磨叽了半天，你不还是没能找出这尊琉璃佛塔的破绽吗？废物！” 李传福痛苦不堪，秦霄则面色平淡，一脸坦然地承受着肖贵志的羞辱。 “死瞎子，别硬挺了，想哭就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哈哈！” “得罪我师尊黄军，还有我家少爷齐名远的人，统统是这个下场！” “死瞎子，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还给我定彩头，让我去给手下败将磕头认错，帮你赢古玩？做梦！死瞎子，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你能赢？静茹吗？” “废话少说，你已经输了，赶紧按先前定下的彩头，接受惩罚吧！” “你先找块石头，砸烂自己的两根手指，然后冲天发誓，冲在场的诸位古玩行同人发誓，此生不再鉴宝，不再踏足古玩行半步。”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瞎比，找不着石头，哈哈！” “没关系，我帮你找石头，并且我大慈大悲，允许你砸烂手指后，先止血包扎，然后再一步一叩首，从这里到齐家，去找我师尊和名远少爷道……” ‘道歉’没等出口，肖贵志的话被秦霄应声打断。 “哎呦！好爽！”秦霄用力伸懒腰，把身体舒展得很开，随即很诧异地问道：“肖贵志，你特么有病吧？我说认输了吗？你在那儿叨叨什么呢？” “这……”肖贵志顿时哑口无言。 说起来，还真是。 秦霄没认输，只不过是李传福扛不住，先崩溃了而已。 自打秦霄归来，这场‘斗口’变成了肖贵志和秦霄之间的较量，李传福只不过是个跟着吃瓜落的角色。他崩溃与否，倒是确实不能代表秦霄。 “哼！”肖贵志冷哼，嘴硬道：“有什么分别吗？你老板最了解你有多大能耐了。你老板都崩溃了，你还能藏有别的手段不成？” “哈哈！”秦霄唇角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摇头道：“天真！” “实不相瞒，我早知道这尊琉璃佛塔的破绽在哪里了。” “我迟迟没有揭晓，是因为我对这种级别的超级赝品很感兴趣。古玩行有句话，叫‘去伪存真’。与赝品作斗争，是古玩行永恒的主题。” “我想站在普通鉴定师的角度上，以常规的鉴定手段，深入了解一下这尊琉璃佛塔，想看看它是否能完美避过所有的常规鉴定手段。” “如果能用常规手段破解，并加以推广、宣传。这种赝品今后再出现，便不会有人被蒙骗，然而……” “事实证明，身为赝品，它很了不起。” “常规鉴定手段，拿它一点办法没有。” “我无法用常规鉴定手段抓住它的破绽。” “我承认，在这方面，我确实是失败了。” 话锋一转，秦霄笑道：“但不代表我真的拿它没办法。” “什么？”此言一出，所有人变颜变色。“你有办法？” 听秦霄自信的语气，不光是秦霄有办法，而是秦霄‘早’有办法了。 只不过为了验证，秦霄一直按下不表而已！ 第72章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眼见李传福崩溃，以为稳操胜券的肖贵志听秦霄说有办法，瞬间不淡定了，失声惊叫道：“不可能！你一个死瞎子，常规鉴定手段能用的都用了。” “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不信！你肯定是吹牛比，虚张声势！” 秦霄不客气地骂道：“你算老几？你信不信跟我有啥关系？姓肖的，你就等着滚过去给叶宗辉磕头吧！” 说完，秦霄不再搭理肖贵志的质疑，招呼李传福道：“李叔，帮我个忙，摘两片新鲜的树叶来。” “啊？”李传福愣了愣，这是什么古怪要求？ 不过心态爆炸的李传福把秦霄视作最后的希望，依然还是照做了。 整条古玩街绿化还是不错的，街道两旁有很多树，摊贩们摆地摊，往往也是大树下面好乘凉，能免于遭受晴空烈日的暴晒。 李传福没范坚强那么胖，但也不瘦，费劲巴拉，亲自蹦高，摘了两片树叶，向秦霄递来。 秦霄没接，而是指挥道：“李叔，不用给我，给大家看看。” 李传福一头雾水地照做，向众人展示两片树叶。 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两片树叶吗？有啥可看的？ 谁没见过树叶？ “然后呢？”李传福费解地问道。 秦霄笑了笑，询问众人。“诸位，瞧出什么端倪来没有？” “或者说，这两片树叶，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不等围观群众回答，李传福便抢先出口。“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这是老话了。” “对，关键就在这里。”秦霄点点头，沉声说道：“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树叶虽多，但每一片的形状、大小、纹路、茎叶的粗细，皆不相同。” “哪怕有微乎其微的概率，真有两片树叶完全相同，但把它们解剖，拿到显微镜下面去看，作为物质，它们的分子结构也必然有着细微的不同。” 秦霄说了一大堆和鉴宝毫无相关的话，围观群众中部分水平高的，已经陷入了沉思。大部分则还是难以理解，追问道：“这和鉴宝有什么关系呢？” 秦霄笑道：“答案就在其中。”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同样也没有两块完全相同的古法琉璃。” 沉默。 秦霄说完之后，‘宝斋’古玩店前，聚集的一大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下一秒…… “轰！”人群沸腾了，掌声雷动，尖叫声此起彼伏。 “天呐！” “太精彩了！太巧妙了！”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活到老学到老，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课！” 人群反应激烈，李传福同样位列其中。 他虽然不是最瘦的，但他是跳得最高的，喊声最响亮的。 若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他甚至想空中转体两周半，落地接个一千八百度的托马斯回旋，把增高鞋甩到月球上去。 此时此刻，李传福的心情激动到无法形容。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亲身经历过，再来品味这句诗，李传福体会更深，有种想哭的冲动。 秦霄就是他的福星，他的贵人！ 收留秦霄，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之一！ “小秦，我爱你！”李传福激动到癫狂，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送给秦霄。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就没有两块相同的古法琉璃。 古法琉璃为什么叫‘古法’？因为全程纯手工。 炼制古法琉璃，堪称九九八十一难，十数天、几十道工序、诸多大师级工匠的努力，最后却还要寄希望于‘幸运’上。 每一小片古法琉璃，形状、棱角、线条、弧度、薄厚、重量，都有差别。 即使是一大块古法琉璃，它身上的每一部位，也绝没有可能完全相同。 而肖贵志带来‘斗口’的这尊元代七层琉璃佛塔，它身上有太多部位的古法琉璃，竟没有丝毫差别。 最离谱的是，它底部的四个蹄足，每一处，都一模一样。 很显然，是一个模具里套出来的，是用现代高科技仪器，批量生产的。 一处相同，可以用‘概率’勉强糊弄过去。 四个蹄足没有分别，绝对不可能！ 秦霄从见到这尊琉璃佛塔的第一眼，便找出了这个比较明显、但很多人碍于常规鉴定手段的局限性、很难意识到的破绽。 秦霄没有上来就拆穿，只因为这件赝品过于邪门，除这个可能造假贩子也没注意到的破绽外，太像真的了。 这种级别的赝品，绝非一般小作坊的造假贩子能弄出来，背后必有成熟的产业链，有一个巨大的利益团体做支撑。 秦霄想通过常规鉴定手段找更多的破绽，很可惜失败了。 欢呼沸腾过后，所有人齐刷刷把目光落在肖贵志脸上。 眼下，肖贵志脸上的表情无比精彩，堪称一部人间大戏。 在肖贵志脸上，人们总算看出，什么是传说中的三分薄凉、三分不屑、三分恼怒、三分震惊、三分残存的笑意…… 这些表情，加起来共十五分。 剩下的八十五分，全部凝结成四个字：欲哭无泪！ 肖贵志的表情已经符合面瘫早期的症状，但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差点当场一头撞死在这尊赝品琉璃塔上。 他做梦都没想到，秦霄竟然真的能找出这尊琉璃塔的破绽。 而且是通过这样轻描淡写、毫不费力的方式。 按照秦霄所说，前面那些表现，那些操作，秦霄不过是在拿循规蹈矩的古玩行常规鉴定手段‘做实验’。 全程，秦霄都手拿把掐，不慌不忙，等‘做实验’的兴趣消耗殆尽，再随之宣布正确答案。 枉肖贵志还一度沾沾自喜，以为赢定了，狂得没边…… 之前他跳得越欢，现在火辣辣的巴掌落在脸上就越疼！ “死瞎子，你！”肖贵志表情很精彩，眼神也不遑多让，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却出于恐惧，缩到很小。 “我什么我？”秦霄笑呵呵走上前，问道：“堂堂齐家的青年掌眼，连这点小小的风浪都承受不了？我感觉你怎么要哭了呢？” “那你快哭吧，正如你给我唱的那首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第73章 老板店员都凶残 秦霄用轻松写意的一句话，就赢下了这次差点毁了‘宝斋’古玩店的‘斗口’，赢得干脆利落，叫人挑不出一丁点的瑕疵。 秦霄不是圣人，恩怨分明，先前肖贵志如何嚣张、嘲讽他的，他全都加倍奉还，极尽羞辱之所能，把肖贵志损得连狗屎都不如。 “狗屎还能当肥料，增添大地的养分，你能干啥？” “你比你爹大两岁，你妈见了你都得抱拳喊大哥，你还有必要活着吗？” “给齐家当条狗，可把你厉害完了，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实话告诉你，幸亏你师父黄军有远见，没亲自来。要不然，我说啥让你师父黄军，腚上插鸡毛掸子，学三万声狗叫！” “天眼大师？未尝败绩的黄军？” 秦霄狂妄道：“滚回去告诉你师父黄军，不想学狗叫，就乖乖把‘天眼大师’的名号交出来，毕恭毕敬让给我。” “从今以后，‘天眼大师’这个名号被我秦霄垄断了，听见没有？” “咋滴？肖贵志，你哑巴了？” “还是说你当狗当久了，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没关系，李叔，把你手机里，上次逗狗用的那个，把人话翻译成狗语的软件拿出来，给牛比哄哄的齐家青年掌眼肖贵志翻译翻译。” 秦霄不留余地的一番羞辱，再度令全场气氛凝固下来。 再怎么说，肖贵志是齐家重金聘请的现任掌眼，是超级鉴宝大师黄军的得意门生。秦霄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秦霄差点连齐名远本人都揍了，还在乎这个？ 这样强势的性格，反倒十分讨喜，一些早就对齐家有成见但敢怒不敢言的古玩行老鸟，心里暗爽不已，恨不得自己能成为秦霄。 至于肖贵志本人，更是脸色青白交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是他确实被秦霄喷懵了。 二是，相比起接下来他要执行的彩头，这几句羞辱，还真算不得什么。 “死瞎子，你说让我转告我师尊，让他把‘天眼’的名号送给你，对吗？”肖贵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明知故问。 秦霄耸肩，毫不犹豫地作答。“是，如何？” “好！”哪成想，肖贵志大吼一声，吓了秦霄一跳。 “死瞎子，算你有种！”肖贵志表现得非常愤怒，紧接着…… 他一把抱起赝品琉璃佛塔，转身就走，嚷嚷道：“我现在就去转告！” “噗！”秦霄先是肖贵志的大吼吓了一跳，又被他此刻的举动雷了个外焦里嫩，险些憋出内伤。 肖贵志就这么走了，走了…… 随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然后就想开溜，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人们全部愣在当场，被雷得都不轻。谁能想到，堂堂齐家青年掌眼，竟然如此丢人现眼，玩不起，溜之大吉？ “咳咳！”肖贵志还没走远，秦霄咳嗽两声，唤醒懵比的李传福，笑问道：“李叔，怕得罪齐家吗？” “怕得罪齐家吗？呵呵！”李传福露出诡异的冷笑，抬头看了眼自己‘宝斋’的招牌，沉声道：“我怕不怕，齐家今天也差点砸了我半辈子的心血。” “小秦，今天要是没有你，我李传福在洛阳城古玩行将再无立锥之地！” “怕有个锤子用？” “小秦，李叔给你表个态，从今以后，李叔跟你统一战线，生死与共！” 话音刚落，明确表态要跟齐家作斗争的李传福怪叫一声，冲回店里，抄起墙上挂着的一把价值不菲的、佐官级别的、东洋武士刀，重新杀了出来。 “呔！”李传福抄刀追赶，叫骂道：“再跑，老子特么把你剁成馅！”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拿鉴宝钳、鉴宝锤、放大镜当武器的小伙计。 两分钟后，肖贵志被李传福揪着耳朵，拎了回来，头上拳头大的包。 是‘宝斋’古玩店里那名拿放大镜的伙计立功了，跑得飞快，把身穿长袍、奔跑不便的肖贵志敲翻在地，交由李传福带回来。 在群众的哄笑声中，脑袋上长包的肖贵志，抱着赝品琉璃佛塔，五官扭曲到一块，那点仅存的尊严和傲骨，彻底崩塌了。 他没料到，‘宝斋’古玩店不光秦霄妖孽，老板和伙计也都这么凶残！ 早知道……他就不该接这个任务，带着赝品来登门‘斗口’！ “跪下！执行彩头！”李传福拿武士刀比划着，威胁肖贵志。 其实李传福也气得不轻，动了真怒。 这也是为什么说‘斗口’一出，双方往往不死不休的原因。 古玩行，是最讲‘招牌’的地方。许多老字号招牌，不用打广告，自然而然就能吸引许多顾客。 任何一个古玩店老板，经营自己的招牌，都是在付出心血。 今天李传福的招牌差点让肖贵志砸了，半生心血差点毁于一旦，李传福脾气再好，他也忍不了。 “彩头！彩头！彩头！”李传福拿刀比划威胁，围观群众也跟着起哄。 一个两个，确实不敢得罪齐家，但人一多，大家便无所顾忌了。 齐家再厉害，也不能把他们这看热闹的百十来号人全给弄死吧？ 随着围观群众的起哄，气氛瞬间达到最高点，肖贵志扛不住了。 他一个鉴定师，师从黄军，向来顺风顺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我做！我做！”肖贵志抱着赝品琉璃佛塔，捂住脸，哀嚎道。 顶不住压力的肖贵志不得已，执行了他和秦霄先前定下的彩头。 两个彩头，第一是从李传福的‘宝斋’古玩店，到范坚强的‘诚信’古玩店，一步一叩首，磕头磕到范坚强和叶宗辉面前。见到叶宗辉，抱着他大腿，说一百遍‘爷爷我错了，不该把你从齐家的掌眼序列挤走，害得你失业’。 第二个彩头是获得叶宗辉原谅后，用赝品琉璃佛塔‘斗口’，帮秦霄把青铜盨赢回来。 “哈哈！”在所有人的大笑和视频拍摄中，肖贵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脸厌倦了人世间的死狗模样，跪下去，‘砰砰’磕头，再起身，再磕头…… 时间不大，肖贵志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李传福笑道：“走啊，小秦，一起去死奸商那里，瞧瞧热闹？” 第74章 名满洛阳城 秦霄摆摆手，回绝道：“算了，丑态百出的滑稽表演而已，这几天出现得太多，已经没啥新鲜感了。李叔你去吧，做个监督，顺便把青铜盨拿回来。” 今天秦霄确实很累，心累，上午跟死奸商斗智斗勇，下午跟肖贵志斗口。 秦霄回店里钻进柜台，看店、休息。 外面的热闹，却并不因为他这个主角的缺席而退潮。 李传福监督肖贵志，身后跟着一大帮撒欢儿的群众，带着肖贵志一路‘砰砰砰’磕头，抵达了范坚强的‘诚信’古玩店。 正如秦霄所料，范坚强正带领店员们鸡飞狗跳地收拾店铺，忙忙活活，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宝斋’古玩店和‘诚信’古玩店虽然在一条街上，但也有一定距离。 ‘宝斋’那边的吵闹，范坚强这边不出门的话，基本是听不到的。 范坚强人缘不咋地，诸多知情的围观群众竟没有一个给他通风报信的。 于是乎，李传福带着肖贵志来给他磕头，范坚强懵比了。 范坚强胖脸不停抽搐着，怪叫道：“我去，老李，什么情况？” 叶宗辉闻讯赶出来，同样看见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瞧见肖贵志磕头磕得满脑门却黑，叶宗辉内心简直是五味杂陈。 就是肖贵志的横空出世，把叶宗辉挤出了齐家掌眼的序列，害他失业，前途尽毁，与齐家这个大树无缘。 “呜呜呜！对不起，亲爷爷，我不该把你挤走，是我不对，原谅我吧！”下一刻，肖贵志哭嚎着扑上来，抱住叶宗辉大腿就不撒手。 “你这是干什么？我……我当不起啊！”叶宗辉惊惧不已，奋力挣扎。 “不行！”肖贵志嚎啕道：“你必须原谅我，不然我就不撒手！” 叶宗辉满脸无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看李传福和围观群众脸上的揶揄之情，感觉不太妙。 “好好好，我原谅你！”叶宗辉哪儿敢得罪齐家的掌眼？急忙表示原谅，并把肖贵志扶了起来。 至此，肖贵志与秦霄约定的第一个彩头，达成了。 尽管他没有道歉一百声，叶宗辉就原谅了他，不过节目效果拉满，作为监督的李传福，也就没有太计较细节。 相比之下，第二个彩头，才是真正令李传福振奋的事件：给死奸商放血。 懵比不已的叶宗辉和范坚强对视一眼，都觉得刚才可能发生了某些他们意料之外的事件。不过事已至此，抓紧为自己谋求好处才是正途。 “咳咳！”把肖贵志扶起来后，叶宗辉清清嗓子，试探问道：“肖先生，请问你来道歉，用意是不是打算把你的掌眼之位腾出来，还给我？” “哈哈！”李传福闻言大笑。“你小子，长得磕碜，想得倒挺花！” “还恢复你掌眼之位？” “你们要大祸临头了！” 李传福话音刚落，范坚强和叶宗辉脸色急变，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惊恐地看见，刚起身的肖贵志，用无名指，轻轻点了点他抱过来的琉璃佛塔！ 狼狈至极的肖贵志问道：“敢收吗？” “嘶！”范坚强和叶宗辉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顷刻变得惨白。 斗口！ 砸招牌！ 齐家的掌眼要来砸他们‘诚信’古玩店的招牌！ 不对啊，他们从来没得罪过齐家呀！ 难不成是范坚强做局坑谁，受害者是齐家的人？ 直到肖贵志的下一句补充，才终于让范坚强和叶宗辉明白过来。 肖贵志补充道：“斗口，不砸招牌，只讨彩头。青铜盨，归我。” 事已至此，什么都显然了。 “秦霄！李传福！”范坚强怒不可遏，扑上去要跟李传福单挑。 李传福退开，笑道：“死奸商，让你得罪小秦，报应来了吧？古玩行是讲究风雅的地方，少整这些打打杀杀的，人家挑战你斗口呢，接是不接？” 范坚强停下来，颓然地嚎叫道：“我接！我接！娘的，倒了血霉了！” 斗口的歹毒之处便在于，往往是兴师动众，一大堆人旁观。 哪个店家敢认怂不接，直接名声扫地。 于是乎，接下来的情况便不出所料了。 直到天黑，叶宗辉把眼睛快看瞎了，也没找出这尊琉璃佛塔的破绽。 被逼无奈，范坚强只好认输，哭丧似的，把青铜盨当彩头交给肖贵志。 肖贵志再把青铜盨交给李传福，完成和秦霄约定的第二个彩头。 两个彩头执行完毕，肖贵志第一时间逃逸，一边逃，一边打着颤音骂道：“死瞎子，行李的，你们给我等着！我，我师尊，齐家，这事儿没完！” 李传福不再理会范坚强和叶宗辉，心满意足抱着青铜盨离开。 这下，今天上午，秦霄和范坚强都不爽的双赢局面，结束了。 结局尘埃落定：秦霄一人血赚，范坚强赔得亲妈都不认识了。 围观群众换了好几茬，也吃了大半天的瓜，热络地聊着，散场了。 经此一役，秦霄挫败齐家斗口，借刀杀人整治死奸商，和两大仇敌结下死结。秦霄这几日本就鹊起的声望，将会再次暴涨一个维度。 名满洛阳城，就是今夜。 当‘诚信’古玩店重新归于冷清，范坚强似乎才反应过来今天一天，都发生了什么。对他而言，简直是噩梦般的一天。 “咣当！”范坚强如同祥林嫂一般，跌坐在地，神志不清，念念叨叨。 “姐夫……”鉴定琉璃佛塔快要瞎眼也没成功的叶宗辉揉着眼睛，好心把手搭在范坚强肥厚的肩膀上，想要安慰两句。 结果…… “砰！”范坚强施展出神奇身法，平地翻身起立，一脚就把叶宗辉蹬出了店门，暴怒骂道：“王八蛋！废物！你怎么连个死瞎子都不如？但凡你要是争点气，我今天还会落得这个下场吗？” “如果你要是有本事，青铜盨，画像砖，树化玉，全是我的！” “现在呢？全成死瞎子的囊中之物了！” “九百万，九百万啊！死瞎子赚得都流脓淌血了！” “废物，去死！” 范坚强爆发无边狂怒，扑上去把狗小舅子叶宗辉揍得哭爹喊娘。 事实上，今天一整天的悲剧，都源于叶宗辉这个普信男的盲目自信，对秦霄太不服不忿了，导致范坚强和九百万擦肩而过。 过路的财神，最让人心痛！ 第75章 神秘大客户 对范坚强这种贪婪到骨子里的奸商，不赚就是血亏。 他平白与九百万的巨量财富擦肩而过，眼瞅穷小子秦霄身价直逼千万。 这让他有一种，他才是最大输家的感觉。 事实上，没有秦霄，凭他和叶宗辉那点水平，根本揪不出这九百万的漏。 然而，奸商的脑回路不能用常理衡量。 且他完全不会从自身找原因，认定出了问题百分百是叶宗辉的责任。 于是叶宗辉成了最大受害者，被体型顶他两个的姐夫，骑在脖子上暴揍。 “啪啪啪！” “邦邦！” 范坚强左右开弓，一会儿抽叶宗辉大嘴巴子，一会儿‘邦邦’给他两拳。 同时嘴里还流水似的叫骂着，红着眼珠子，把叶宗辉当成杀父仇人看待。 “嗷！嗷！”叶宗辉被揍得惨叫连连，不断道歉和求饶。“我错了，是我太废物，我没用，别打了！哎呦！” 范坚强置之不理，继续狠揍，不然无法宣泄心中的悲愤与怒火。 “对了！姐夫，我有一计！”叶宗辉忽然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开口喊道。 范坚强的拳头停在半空，愣住了，疑惑地问道：“你有一计？” “是的，我有一计，保管李传福和死瞎子名声扫地，倾家荡产！”叶宗辉松了口气，以为总算保住了小命。 哪成想，范坚强一下变得更怒，拳头继续落下，而且打得更狠。 范坚强吼道：“王八蛋，害人精！白天你就说你有一计，结果让老子平白损失九百万！你还敢出谋划策？你想让我这家店直接破产吗？” “废物！我打死你！你那个狗脑袋，能想你奶奶个孙子的计策？” 就这样，又打了十五分钟，范坚强实在累得抬不起手了，叶宗辉的脸也肿成比范坚强还胖的猪头，两人尽皆瘫倒在地，气喘吁吁，怀疑人生。 “姐……姐夫，我真有一计。”叶宗辉仍不死心，趴到范坚强耳边，含混不清地说出了他的计划。 “嗯？”心如死灰的范坚强蓦然眼前一亮，惊喜道：“果真是条妙计！” 紧接着，范坚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打包票道：“你姐夫我别的本事没有，这点渠道还是不成问题的。行，那就再信你一次，咱们跟李传福还有死瞎子，两横一竖，土……呸，干到底！” 叶宗辉应和道：“没错，姐夫，两横一竖就是干，两点一力，就是办！” “嘿嘿！”商量完妙计，狼狈不堪的姐夫和小舅子，躺在地上对视贱笑。 他们丢掉的财富，迟早要让‘宝斋’古玩店连本带利，加倍偿还回去！ 另一边，心情愉悦的李传福抱着青铜盨，哼着小曲儿回到‘宝斋’店里。 天已经黑了，这条街没有鬼市，所以行人寥寥无几，基本到了关门的时间，秦霄已经让店里的其余小伙计都下班了，他自己等李传福归来。 “哈哈，小秦，大获全……我靠！”李传福刚把青铜盨搁在柜台上，想跟秦霄转述一下范坚强那边的窘态，结果瞬间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秦霄双眼带笑，炯炯有神地在望着他，哪里有一点瞎子的样子？ “咕噜！”李传福狠狠吞咽口水，心脏剧烈跳动，问道：“小秦，你的眼睛……” “对，复原了。”秦霄笑着，回答了李传福的问题。 李传福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嗷唠’一嗓子，冲进柜台后跟秦霄拥抱，激动不已道：“是真的吗？太好了，秦霄，李叔为你高兴！” 秦霄亦很动容，因为李传福一直像家人一样对待他。 李传福第一时间把收藏的好酒拿出来，又打电话叫了一些下酒菜，非要跟秦霄痛痛快快喝上一顿表示庆祝。 时间不大，好酒好菜摆上桌，两人喝水般猛灌，用男人的方式表达情感。 喝得差不多了，秦霄才跟李传福详细讲述了前因后果。 包括他是如何利用‘祖传’医术，使双眼复明的，以及楚清漪如何拆穿他，又如何帮他答应保密的。 如果谁都不知道秦霄双眼复明了，那他也没必要说。 不过既然楚清漪都知道了，他没有理由不告诉关系更好的李传福。 通过交谈，李传福知道了秦霄的大计：先不宣扬双眼复明的事，仍旧假扮瞎子，示敌以弱，争取在关键时刻，给予齐家毁灭痛击。 自然，在此期间，秦霄会拼命积攒财富，结交人脉，增强自己的势力。 他不会放过齐家。 今生今世，秦霄和齐家，只有一个能活。 李传福对秦霄的复仇行动十分认同，男子汉大丈夫，来到人世间，只有两件事是要紧事，一是报恩，二是报仇。血海深仇若不报，枉为人。 随后秦霄又跟李传福讲了今天一整天的经历，向李传福介绍了青铜盨、画像砖、树化玉三件古玩的价值所在。 不过有个麻烦的地方，身价不等于财富。 秦霄坐拥三件三百万的古玩，身价逼近千万。 然而，把他抖落干净了，他也拿不出这些现金。 没现金，下一步收购古玩倒卖，资金会成问题。 卖古玩，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卖出去的。且过程中存在清洁、养护、安全、宣传等费用。如果有研究价值的古玩，官方要借，秦霄只能借。 李传福对三件古玩赏鉴了一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醉醺醺起身离席，打了半个多小时电话。 等他回来后，他笑容更灿烂了，笑道：“哈哈，小秦，六百万到手啦！” “我帮你联系了一个大买家，他们一来是看在我面子上，二来是你的宝贝确实不赖，他们愿意直接收购青铜盨和树化玉！” “钱已经到账啦！我尽快给你打过去。” “至于剩下的画像砖，你就搁在李叔店里卖，李叔帮你力推。” “分成？不用不用，咱俩谈什么钱？我免费！” 听完李传福的话，秦霄有点震惊，真没想到，李叔还有这么大能耐？ 货没送过去呢，钱先打来了？这得对李叔多信任啊？ 李叔啥时候有这么铁杆的超级大客户了？ 单凭先给钱不验货这点，秦霄便能知晓，对方绝对和李传福关系不寻常。 会是谁呢？ 第76章 特殊病人 秦霄问李传福神秘大客户是谁，李传福饮了口酒，神秘兮兮告诉秦霄，不用多问，总之是有贵人相助，秦霄迟早会知道的。 反正李传福又不会害自己，秦霄也就不再追问。 “来，小秦，浮一大白！”李传福不断劝酒，两人很快并酩酊大醉。 其实秦霄已经激活了真气，只要拿真气一冲，酒精就会消散大半。 但那属于‘喝假酒’，没有真情实感，秦霄没那么做。 第二天早上醒来，秦霄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应该是李传福找司机把他送回来的。 秦霄揉了揉发痛的额头，盘膝修炼，拿真气一冲，又点了自己几个穴位，令人难熬的酒劲总算消散了。 修炼了一个小周天，秦霄结束吐纳，要开始新一天的历程了。 他拿起手机，想给楚清漪那个倔强的小妞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样了，找到黄金龙龟的线索没有，要不要去帮忙。 结果和昨天一样，秦霄刚拿起手机，电话又响了。 这次既不是楚清漪，也不是王老蔫。 又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秦霄皱了皱眉头，还是接起了电话，问道：“喂？” “秦霄是吗？”电话那头，响起一道苍老且中气十足的声音，自我介绍道：“我是二院的骨科主任，我叫郝尹升，想跟你聊聊。” “二院？”秦霄记得，这是王老蔫住院的医院，但和他有什么关系？ 出于礼貌，秦霄没有挂断，听郝医生继续说下去。 郝医生告诉秦霄，是王老蔫受伤后的第一时间，秦霄冲上去帮王老蔫治腿，施展的‘正骨八法’，吸引了他。 王老蔫被送到医院后，郝医生一看：我去，这么恐怖的腿伤，居然都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谁做的急救？神医呀！ 郝医生一辈子研习骨科，同样也掌握着‘正骨八法’，所以他能认出秦霄在王老蔫腿上施展的手法。 但有个问题：郝医生一把年纪了，他的‘正骨八法’跟秦霄一比，简直如同小学生级别。 若是把王老蔫送到他面前，他绝对没有秦霄治疗得干净利落，大概率会给王老蔫的伤腿留下某些后遗症。 中医的任何一个门类，都是几千年、无数代人的经验积累，浩如烟海。 一个人，再怎么妖孽，再怎么天才，也注定不可能掌握中医的全部。 郝医生几乎已经算是洛阳城最好的那一批骨科医生了，练了一辈子的‘正骨八法’，却被年纪轻轻的秦霄吊打了。 如此一来，郝医生对秦霄能不感兴趣吗？ 于是乎，帮王老蔫处理完伤腿，郝医生在王老蔫出院前，追问了秦霄的详细情况，还让王老蔫给了他秦霄的电话号码。 秦霄听明白了，郝医生是想约秦霄过去交流交流经验。 郝医生不可能知道，秦霄是一个人，但秦霄脑海里，可是无数代秦家先祖的传承。无数代人的经验积累在秦霄一个人身上，他的手法能不厉害吗？ 秦霄不想跟别人解释这些，更不想耽误时间。 他要赚钱，不想开讲座，当老师。 秦霄正想回绝，郝医生的一句话，断了秦霄的想法。 郝医生说道：“之所以我今天才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我怕小秦你拒绝，今天正好趁着一位特殊病人前来就诊，我想邀请你过来。” “特殊病人？谁啊？”秦霄颇感好奇，郝医生凭什么认定，一个身份特殊的病人，就能打动自己，让自己前往医院？ “白安。”郝医生说出了病人的名字。 “白老爷子？”秦霄一惊，大为所动。 白安，混古玩行的，每个人都听过这个名字，堪称如雷贯耳。 白安白老爷子，是洛阳城古玩大族白家的老族主，一生传奇。 白家的实力，仅仅比齐家略逊一筹，双方基本持平。 其实按年头来算，白家立族更早，财富也稳步增长，从未出现过差错。 可相比起白家，明明算是年轻家族的齐家，却在近几十年的时间，以离奇的速度飞快崛起，迅速超越了白家。 为什么说离奇？因为齐家的崛起，堪称莫名其妙。 古玩家族想要改变族运，在古代需要跟皇亲贵族搭上关系，在现代，皇亲贵族不存在了，古玩家族逆转族运的机会基本只剩下一个了。 那就是：运气够好，得到国宝级的重器。 重器加身，名望、市值，乃至气运，都会翻倍暴涨。 除此之外，古玩家族靠倒卖古玩赚差价，根本赚不过那些新兴互联网公司，想让族运一步登天，简直难上加难。 离奇就离奇在这里，几十年内，齐家没得到什么足以让他们族运暴涨的国宝级重器，可他们的市值和影响力，还是‘蹭蹭’猛蹿。 在离奇的状况中，白家稀里糊涂就被齐家超越了。 两大古玩家族，能量差不太多，又都做着一样的生意，难免在各种名利场中产生激烈碰撞。无数次大大小小的碰撞之后，两家终于闹掰了。 齐家在洛阳城并非无敌，白家，就是齐家最强劲的对手。 白安老爷子生病住院了。 秦霄得知了这则消息，心中一动，隐隐生出了某些想法。 他想复仇齐家，就必须要赚钱。但光赚钱还不够，有钱又有势才是王道。 纵观洛阳城古玩行，有比白家更合适的合作伙伴吗？ 秦霄也总算明白，郝医生为什么认为白老爷子住院的事，会打动自己了。 郝医生肯定从王老蔫那里了解到，自己还懂得鉴宝。既然懂得鉴宝，那么一定会对白老爷子这条人脉感兴趣。于是才会在今天，白老爷子生病住院的时间节点，给自己打电话，邀请自己过去聊聊‘正骨八法’。 不得不说，郝医生很聪明。 但这种聪明不令人讨厌，因为他的本意，是想请秦霄交流交流正骨经验。归根结底，他是为了中医的进步与传承，是为了更多病人能受到更好的治疗。 “好吧。”事已至此，秦霄没理由拒绝了，回答道：“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秦霄收拾洗漱一番，提着导盲棍出门，打车赶往二院。 这次还行，出租车司机见他是盲人，也没绕路坑他。 第77章 糊涂千金 秦霄很快到了医院，不论年纪、诚心请教的郝医生竟亲自在门口等他。 这一虔诚举动，让秦霄不免感动，决定可以把一些‘正骨八法’中，即使是老手也容易出现偏差的几个知识盲点，对这位郝医生讲讲。 郝医生一把年纪，头发花白，身体却很硬朗，白大褂下，腰板挺得笔直，见到秦霄后，热络地招呼秦霄进去。 尽管他从王老蔫口中，已经得知秦霄是盲人，但亲眼所见，仍是大受震撼。一个这么年轻的盲人，能把‘正骨八法’运用得炉火纯青，简直神奇。 双方客套一番，秦霄问道：“郝医生，咱们是先聊聊，还是先看病人？” 在进医院之前，秦霄已经瞧见了医院门口停车场的数辆豪车，知道白家的人和白老爷子就在医院里。 “呵呵。”郝医生摇头笑道：“当然是先看病人，我固然太想跟你聊聊，但作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才是天职，怎能忽略病人？” “好。”秦霄点头同意，对郝医生的印象越来越好。 两人来到特护病区，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全部是西装革履，谈吐不凡。 真正的有钱人不会特意炫富，但他们偶尔露出的手表、项链、戒指、扳指、手串、玉佩等，价格还是让秦霄忍不住咋舌。 这些全是白家的族人和高管，很担心族主白老爷子的病情。 白老爷子自然有单独的医疗团队，不过医疗团队终归比不上医院的设施齐全，真出了问题，当然还是要来医院。 郝医生带着秦霄，穿过白家族人和高管，来到白老爷子的特护病房。 “砰！”二人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看清病房内的情况，忽然病房内一阵香风扑鼻，紧接着飞快蹿出一道倩影，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秦霄胸口。 “啊！”秦霄大叫一声，捂着胸口直呼悲催，他招谁惹谁了？好不容易出自车司机没坑他，结果还是免不了倒霉。 其实他身怀天眼，视界开阔，且拥有先祖武学传承，身手不俗，只要秦霄愿意，可以一脚就把冲上来的倩影踹个跟头。 但他不能，走廊里那么多大人物，都没资格进入白老爷子病房。 这道苗条娇小的身影有资格进入病房，说明身份不俗。 秦霄本就是来联络人脉的，要是‘吧唧’一脚把白家的重要任务踹翻，那可太有趣了。 更何况，他人设是个瞎子，众目睽睽之下，没必要搞得太惊世骇俗。 基于这样的缘由，秦霄忍了，硬生生挨了一脑袋的撞击，差点吐血。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道娇小的身影也撞得不轻，捂着脑袋揉了半天，不过头盖骨毕竟很硬，她受到的伤害明显不如秦霄，于是她向秦霄道歉。 秦霄身体很强壮，大度地摆手说没事，心中忍不住嘀咕道：“还行，知道道歉，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刁蛮小魔女。” 毛毛躁躁，冲出来撞秦霄的，是个十**岁的小姑娘。 个头不高，萝莉脸，身材却很火爆，料想是家庭条件太好，营养充足，发育得比较全面。 她应该还是个学生，打扮很简单，没那么多花里花哨，旅游鞋，紧身牛仔裤，上半身是宽松的t恤。只不过宽松的t恤到她身上，显得没那么宽松而已。 “盲人大哥，你没事吧？”小姑娘莽撞归莽撞，家教却很好，很懂礼数，不断道歉，甚至还主动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帮秦霄揉被撞的胸口。 “你好，我叫白没……咳咳，我叫白雅琳！”小姑娘自我介绍道。 “秦霄。”秦霄回应，跟她握了握手，但不清楚她说自己‘白没’什么。 “她是白老爷子的孙女。”郝医生在一旁为秦霄补充道。 “原来如此，幸会。”秦霄向她点头示意。 “嘿嘿。”看着秦霄的导盲棍和空洞双眼，白雅琳小姑娘好奇问道：“盲人秦大哥，你是医生吗？盲人也能当医生吗？既然你是医生，你为什么没穿白大……啊啊啊！” 话没说完，白雅琳忽然大叫，激动道：“爷爷要喝茶，我答应要亲手给爷爷沏茶，怎么聊着聊着就忘了呢？盲人秦大哥，先不聊了，我要去沏茶啦！” 说完，她又风风火火，横冲直撞冲出去了。 “雅琳，你没带茶具……”病房内，传来白老爷子哭笑不得的提醒声，可白雅琳已经冲出去好远，听不加了。 秦霄和郝医生也被这个白家的糊涂千金逗得直咧嘴，听到白老爷子的声音后，两人一齐进入病房。 病房里没有闲杂人等，围着白老爷子的是一群医生护士，正在分析病情。 郝医生是骨科主任，白老爷子来找他，自然是骨头有问题。 事实上，白老爷子骨折了，小腿被固定住，不能动了。 不过秦霄和郝医生都知道，不仅是骨折这么简单，还有更深层次的病情。 白老爷子的容貌很苍老，甚至看上去比他实际年轻还要苍老。 一来是岁月的风霜留下刻痕。 二来，则是最近这几十年，白家什么错误都没犯，一直稳步积攒财富，赚到了不少钱。可齐家莫名其妙就把白家赶超了，他身为族主，能不发愁吗？ 操劳事太多，即使养尊处优也调理不回来。 白老爷子的身体，大病小病很多，这次骨折，则是潜在骨病累积到一定程度后的集中爆发。 “啊啊啊！茶具！”这时，白雅婷突然又叫着冲回来了，二话不说，拿起茶具，闪身便走。 白老爷子苦笑道：“各位见笑了，我这宝贝大孙女哪儿都好，就是整天毛手毛脚，稀里糊涂的，办事没有准头，请不要介意。” “这位年轻人是……” 白老爷子在问秦霄的身份，郝医生介绍道：“秦霄，他……” “我认识他。”白老爷子打断郝医生，笑道：“少年英杰。” 很显然，这段时间秦霄风头正劲，和齐家的恩怨又越闹越大。 这点事情，白老爷子身为和齐家敌对的白家族主，肯定知道。 “过奖了。”秦霄拱手道：“虚名而已，愧不敢当。” 第78章 老牛吃嫩草 秦霄跟白老爷子客套了两句，郝医生随即指着秦霄，表明了他的想法。 郝医生说秦霄是个正骨高手，而白老爷子的病，骨折只是表象，其背后蕴含着更深层次的骨病。他打算邀请秦霄辅佐，两人合力施展‘正骨八法’，一次性为白老爷子彻底根治此类骨病。 ‘正骨八法’虽然是叫这个名字，但它的功效绝不仅仅只有正骨。‘正骨八法’蕴含了中医骨科的多半精华，臻至化境，号称能为病人重塑根骨。 “哦？”白老爷子颇为诧异地望向秦霄。“会鉴宝，还会治病？” “祖传而已。”秦霄谦虚道：“会一点。” “没问题，我同意。”白老爷子很坦然，对秦霄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并没有心怀多少警惕心理。 秦霄想了想，也同意了。 尽管郝医生没跟他商量，但他一想，和郝医生联手施展‘正骨八法’，就能直接省去了和郝医生交流经验的时间了，毕竟郝医生自己有眼睛，能自己看，自己领悟。而且他直接出手，也能顺道卖白家一个人情。 三方皆没有异议，秦霄和郝医生一道上前，开始对白老爷子进行诊脉、摸骨，准备开始治疗。 “砰！”当此时，刚清空闲杂人等、关上的病房门，被一脚踹开了。 白雅琳端着空空的茶具回来放下，沮丧地说道：“呜呜，院长办公室里的水也不好，不符合爷爷你泡茶的标准，这壶茶，爷爷你恐怕是喝不上了。” “呵呵。”白老爷子笑道：“没关系，你有这份孝心就好。” 其实白老爷子压根没想喝茶，只不过先前看她一直陪在病床边，太关心自己的伤势了，总问爷爷疼不疼，白老爷子不想让她太挂怀，知道她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毛病，于是便使唤她去泡茶，以此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不，现在她的注意力全跑到茶上去了。 “不过，雅琳，你为什么踹门？没有礼貌！”白老爷子表情又变得很严肃，不带责怪地训诫道：“大姑娘家家，不能这样，让人笑话！” “我错了，爷爷，人家心情不好嘛！”白雅琳吐了吐舌头，抓狂地说道：“泡茶失败也就算了，我居然还碰到……” 说到一半，她不说了。 白老爷子大概明白了。 白雅琳精力旺盛，一天大约能干一百件事，但因为粗心大意，九十九件事都会失败，她也习惯了。若只是泡茶失败，她不会发这么大脾气。 能让她抓狂暴怒的，只有一件事。 或者说，是一个人。 “雅琳！”那个人进来了，俩字带十六个颤音，显得嗓音好像很有磁性，其实能把别人恶心得头皮发麻。 来者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准中年人，西装革履大皮鞋，很明显的成功人士形象。下巴留着艺术的小胡子，头发上全是发胶，面庞抹得煞白，不伦不类。 “雅琳，你跑得真快，我都追不上你了。像小兔子一样，真可爱！”准中年男子带着二百多个颤音说出这句话，秦霄听得真想扑上去把他掐死。 白雅琳也受不了，黑着脸，极不情愿地干笑两声。 秦霄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瞬间生出了兴趣。 以白雅琳的身份地位，她烦哪个男人，直接不搭理就行。 可她都烦到这种程度了，还不得不干笑两声回应。 说明这个不伦不类的准中年男人身份很不一般，那他会是谁呢？ “轻舟，你来了！”白老爷子含笑，跟准中年男人打招呼，顺便向郝医生和秦霄，介绍了这名准中年男子的身份。 他名叫宋轻舟，是个海归，在国外学习珠宝鉴赏与设计，有点水平。 被齐家赶超的这些年，白老爷子也在寻求变化，于是在原有古玩生意的基础上，又侧重发展了珠宝生意。 白家的中青代，许多都直接转型，投身与古玩行相连的珠宝行业。 白雅琳学习的正是设计相关知识，等再过几年，她也要出国留学。 目前为止，宋轻舟才是白家珠宝行业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 总而言之，在白雅琳能独当一面之前，宋轻舟是白家向珠宝行业进军的核心人物。他在白家内部，深得白老爷子赏识，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宋轻舟姓宋，不姓白。 除了他的专业和白家的转型方向契合，以及他本人确实有点本事外，最重要的还是他爹，叫宋忠君。 宋忠君是白家的首席大掌眼。 古玩家族的首席大掌眼，地位可以比作皇帝身边的丞相。 宋忠君之于白家，如同‘天眼大师’黄军之于齐家。 宋忠君虽然不如黄军那般耀眼，但也是洛阳城古玩行响当当的人物。 且传言，宋忠君曾经救过白老爷子的命，两人关系莫逆。 这就是宋忠君的儿子——宋轻舟为什么重要的全部原因。 好死不死，在白家得势的宋轻舟，竟然看上了白雅琳，对其疯狂追求。 宋轻舟眼瞅着四十，白雅琳还不到二十。 宋轻舟再大几岁，都能当白雅琳的爹了。 可他偏偏老牛吃嫩草，把白雅琳折腾得不厌其烦。 白老爷子肯定心疼宝贝孙女，但他更是族主，要为全族的平衡考虑。 白家正在转型的风口浪尖上，宋轻舟是重要人物，怎么能伤他的心？ 于是以白老爷子为首的白家高层，统一口径，说年轻人的事自己做主，恋爱自由，他们这些老家伙不管不问，这段姻缘能不能成，全凭天地造化。 “雅琳，我听你的老师说，你最近又遇到学业上的难题无法攻克了？”宋轻舟旁若无人，贱兮兮凑到白雅琳耳边，用十万八千个颤音夹杂几十个英文单词，故意哑声道：“今晚去我家里，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哒！顺便帮你解答难题，好不好呀？” 秦霄一个激动，正在给白老爷子摸骨的他，差点一用力把白老爷子的骨头掰断，幸好忍住了。 他发誓，如果宋轻舟敢跟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他一定把宋轻舟肠子扯出来，往宋轻舟脖子上缠一百圈，活活勒死这个颤音死变钛。 第79章 老掉牙的中医? 白雅琳小姑娘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往后退了退，拉开和宋轻舟的距离，拒绝道：“算了，我爷爷住院，我要陪他，等他康复了再说吧！” “呵呵，小可爱，真孝顺，我好喜欢。”宋轻舟油腻到不行，笑道：“不用你担心，我特意带来了一位神医，保证能把老爷子彻底治愈！” “说到医生……” 宋轻舟望向秦霄，皱眉道：“他是干嘛的？” 还好，跟秦霄说话的时候，他语气变得刻薄无比，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没用气泡音，也没打颤音，语气还算正常。 不然秦霄真要扯他肠子了。 “我是受郝医生邀请，帮老爷子……”秦霄回答。 说到一半，被宋轻舟不耐烦地打断。“你算老几，也配给老爷子治病？” “把你那脏手从老爷子身上拿开！消毒了吗？手上多少细菌？老爷子要是因为你那脏爪子染上了别的病，把你俩手俩脚全剁了，也赔不起！” 此话一出，秦霄帮白老爷子摸骨的手停了下来，脸色蓦然无比冰寒，冷冷回应道：“给白老爷子面子，我忍了。但凡你敢在别的地方跟我这么说话，现在我已经把你满口牙全掰下来了。” “我手脏不脏，用不着你管，但肯定比你脸干净。” “尽管我看不见，但我能闻见，你脸上至少铺了二斤面粉，都呛鼻子。” “我的手可不像你的脸，抹那么多腻子，不男不女，妖气十足！” 秦霄不再是原来的秦霄，受不得半点屈辱。让他对白家奴颜婢膝，才能得到白家这条人脉？不好意思，他做不到。 逼急了，他不介意在仇人名单上，把白家的名字，添在齐家后面。 债多不压身，仇家多一个，反倒也更轻松。 所幸，白老爷子为人很好，出言相劝，叫宋轻舟住口，叫秦霄别生气。 宋轻舟再狂再傲，也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是白老爷子给的，他不可能对白老爷子装比，没有进一步激化他和秦霄之间的矛盾。 不过秦霄的话令他很不爽，他鄙夷地质问道：“你有行医执照吗？无证行医，你知道我一个电话，能把你送进去蹲多少年苦窑吗？” “再说了，你居然是个瞎子，瞎子竟妄言行医？盲人按摩？开玩笑呢？” 郝医生拽了拽秦霄的衣服，示意他别冲动，自己站出来替秦霄回答道：“我是骨科主任，兼副院长，我邀请小秦来的，白老爷子也同意了。” “我最擅长的‘正骨八法’，能熟练掌握的只有小秦，他来帮我，可以让我更好地施展医术，对白老爷子的病情恢复大有裨益。” “切！”哪成想，有长期留洋经历的宋轻舟，不光鄙视秦霄，对郝医生，乃至整个中医，都不屑一顾，轻蔑道：“正骨八法？又是中医什么骗人的把戏？我真怕你们这些欺世盗名的死中医演砸了，害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 宋轻舟身上带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他来之前，特护病房里其乐融融，大家都很好。 他一来，原本温馨和谐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他这种人，出过国，学过本事，又前途无量，难免怼天怼地，瞧不起任何人，尤其是瞧不起近年来屡屡翻车的中医，他认为西医才是最具有科学性的。 他的发言，让郝医生都不淡定了，沉声道：“宋先生，确实有很多骗子，假冒中医，败坏中医的名号，但一部分害群之马，不能代表全部的中医。” “真要说起来，西医里欺世盗名之辈也不少，却没见媒体大书特书。” “拉倒吧！”这种话，自命不凡的宋轻舟是听不进去的，他摆摆手，说道：“别狡辩了，中医是老掉牙的玩意儿了，能跟上时代潮流？” “我带来了一位洋医生，是西医界的青年才俊，和我一样。” “我让他来教教你们，什么才是科学！” “啪啪！”宋轻舟拍了拍手掌，一个外国人应声进入。 宋轻舟指着洋人介绍道：“rock·ruoson，我的朋友。” “翻译过来，他的名字叫巨石·若森，获奖无数，就不一一列举了。” 秦霄绷不住了，笑着自语道：“人家叫强森，你叫弱森，真够弱的。” “哈哈！”小姑娘白雅琳听到秦霄的话，也被逗笑了，从今以后，再也无法直视这位洋医生的名字了。 “那个啥，郝医生，带着你的瞎子助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宋轻舟打手势，让郝医生和秦霄这两个无关闲杂人等赶紧离开。 白老爷子没说话，已是默认了要继续放纵宋轻舟。 郝医生见状，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摇头离开。 这是他的医院，他的主场，居然被人撵出去，不让给病人瞧病了。 能在郝医生的主场，把郝医生架空，这并不是宋轻舟的能量。 其实是他狐假虎威，在借助白老爷子的能量。 “秦大哥，我来扶你！”白雅琳热心地凑上来，搀扶秦霄离开，其实是想找借口逃离宋轻舟。 可惜她还是没能逃得了。 秦霄和郝医生走出病房，不一会儿，宋轻舟也出来了。 他一招手，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开始陆陆续续往病房里送手术的器械。 白老爷子的特护病房是个套房，里面有个门，直通隔壁无菌手术室，这是专门为身份特殊的病人准备的，能随时进行急救。 “洋医生要手术？”见状，郝医生一惊，急忙道：“不行！” “白老爷子本就病魔缠身，身体虚弱，如果手术，必然大伤元气！” 宋轻舟却不以为然，冷笑道：“你个老中医，懂什么叫手术吗？我朋友若森，是这方面的青年专家，履历辉煌，科学权威！” “用得着你个老中医来质疑？” “胡闹！”郝医生急得不行，反问道：“我们医院是中西医结合的医院，知道为什么白老爷子住院，要由我这个中医给他治疗吗？” “就是因为西医的方式，不适用于白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倒不是我诋毁西医，而是中西医术侧重点本就不同！白老爷子目前的身体状况，最适合的，肯定是中医！” 第80章 洋医生玩砸了 西医治疗骨折的方法，主要遵循复位、固定、功能锻炼这三基本原则。 复位是将骨折后发生移位的骨折断端，重新恢复正常，方法有闭合复位和手术复位、外固定架复位。 固定是在骨折复位后，因为其不稳定，容易发生再移位，因此要采用不同的方法将其固定在满意的位置上，使其逐渐愈合。常用的固定方法有：小夹板、石膏绷带、外固定支架、牵引制动固定等，这些叫外固定。如果通过手术切开上钢板、钢针、髓内针、螺丝钉等，就叫内固定。 功能锻炼是通过受伤肢体肌肉收缩，活动未被固定的关节，防止关节粘连、关节囊挛缩等，使受伤肢体的功能尽快恢复到骨折前的正常状态。 总体而言，西医主要是采用物理方法，协助人体自身免疫系统恢复伤势。 洋医生弱森要给白老爷子开刀做手术，显然是内固定。 洋医生也知道，白老爷子的骨折不是一般骨折，而是由于积劳成疾，体内骨骼病变集中爆发引起的，导致他骨骼极为脆弱。 这种情况下，外固定养好了，下次还会骨折。 于是洋医生弱森要内固定，用器械，让白老爷子的伤骨，变得‘更强壮’。骨骼有了器械辅助，变强壮了，以后就不会轻易骨折了。 道理，是没错的。 但问题就在于，白老爷子的身体，真经不起手术的摧残。 手术复位，内固定等，都会损耗人体元气，而且异物进入体内容易发生排异反应，引发伤处其他病变。 “胡说八道！”宋轻舟冷笑道：“你这个老中医嫉妒得都不讲逻辑了，我朋友若森本领高超，他能不知道白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如果不合适手术，他就不会手术！既然他决定手术，那必然是他有十足把握！” 郝医生黑着脸问道：“他给白老爷子做过几次检查？这是第一次！他根本不了解白老爷子详细的身体状况！” “别扯蛋了！”宋轻舟一意孤行，懒得搭理郝医生，盯着白雅琳，又开启了无休无止的颤音搔扰。 秦霄倒很安静，没说什么，因为没必要。 白老爷子出于种种缘由，对宋轻舟无比放纵，连谁来给自己治病，这么关键的事情，都不干涉宋轻舟的决定。某种意义上来讲，白老爷子也有点无奈。 但这是他自己选择，别人无能为力。 何况秦霄本来就是个外人，能帮上忙，大家其乐融融，固然好。 帮不上忙，也无所谓，顶多算是白跑一趟。 其实也不算白跑，因为他和郝医生约好了要交流医术。 秦霄实在听不下去宋轻舟的腻歪了，暗地里对小姑娘白雅琳表示同情，随即起身，招呼急不可耐的郝医生，说道：“手术已经开始了，干着急也没用，这是白家自己的选择，和你没什么关系。” “走吧，咱们去你办公室聊聊，谈谈‘正骨八法’。” “只能如此了。”郝医生苦笑，同样站起身，带秦霄去他办公室。 自打进了办公室，两人足足聊了一上午，期间除了喝水、咽吐沫，几乎一秒没停。一开始，博学的郝医生跟秦霄有来有往，是真的在互相交流。 可是渐渐，郝医生发现了不对。 为啥秦霄懂得比他多得多？ 秦霄简直如同一个活数据库，凡是相关医学的问题，没有秦霄不知道的。 郝医生想破头也想不出，秦霄这么年轻？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秦霄从出生到现在，不吃不喝，只学习知识，也够呛能如此博学。 郝医生自然不明白，他只有一个人，有几十年的经验见识。 秦霄脑海里装的，可是秦家无数代先祖的传承。 到后来，两人的交流，已经变成了郝医生的单方面请教。 郝医生拿着纸笔，不断问问题，不断记录，像个谦卑的小学生一样。 秦霄滔滔不绝，帮他指点各种问题。 一个年轻小伙子给白胡子老头上课，这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可郝医生却恨不得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他能跟秦霄聊上一万年。 和秦霄一上午的交流，郝医生对中医的理解，硬是上升了一个档次。 尤其是对‘正骨八法’一些隐藏的难点、易错点，秦霄告知最为详细。 旁的不提，单说‘正骨八法’的水平，郝医生直接蹿到了另一个新境界。 郝医生竟有点想笑，亏他先前还打算跟秦霄合力施展‘正骨八法’治疗白老爷子时，让秦霄给他打下手。这么一看，是他自作多情了。 秦霄远比他想象中妖孽，他给秦霄打下手，够不够资格还是问题。 之所以秦霄没有藏着掖着，给郝医生讲了这么多重要知识，关键在于郝医生真是一位好医生。他心系病人，富有医德，不是装出来的。 这样的医生，帮助他，相当于间接帮助世间无数苦难的病人。 “好了。”正午时分到了，秦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了，他知道自己不能把一天都浪费在与‘赚钱’无关的活动上。 于是他结束了跟郝医生的交谈，打算告辞离开。 尽管他没攀上白家的人脉，但也算做了件善事，一上午的光阴不算蹉跎。 郝医生惋惜地点了点头，不情愿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毕竟这是工作时间，白老爷子那边的手术应该结束了，他作为骨科主任，得过去瞧瞧情况。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秦霄要走，郝医生要往白老爷子的特护病房赶去。 “啊！爷爷！你怎么了？” 结果，两人刚出办公室，便听到了特护病区，传来了白雅琳的尖叫。 “不好！洋医生果真玩儿砸了！”秦霄和郝医生顿时脸色一变，快步冲去。人命关天，秦霄也顾不得吃饭了。 尤其是跟郝医生一番交谈下来，其实秦霄也学到了东西。 那就是医德，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秦霄不是医生，但被郝医生的精神所感染，这一刻他冲过去，真的是为了就认命，而非抱着功利心，想搭上什么所谓人脉。 两人冲过特护病区，挤开乱作一团的白家众人，来到白老爷子的病房。 第81章 交给中医来 秦霄和郝医生挤开特护病区慌乱的白家众人，来到白老爷子的特护病房门口，瞧见了里面的景象。 病房里已是一片狼藉，白老爷子从床上掉了下来，捂住侧肋，痛苦地申吟着。白雅琳小姑娘急得直哭，蹲在地上，想搀扶爷爷，却又不敢。 在她手边的地板上，散落着一捧凌乱的花。 特护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很紧张，惊慌失措，试图用科学的方法，把白老爷子从地板上扶起来。 洋医生弱森满头大汗，嘴里喃喃念叨着。“偶买噶，怎么会这样？” “怎么回事？我的朋友？”宋轻舟也很着急，大声质问着洋医生。 他当然着急，因为是他力荐找洋医生给白老爷子做手术，却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万一白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全责。 他其实本来只是想装比，在白雅琳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人脉和能耐。 谁知道，他的洋人朋友居然如此不给力！ “郝医生，你总算来了！”病房里一名骨科小护士瞧见了郝医生的身影，急忙凑过来，讲述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洋医生弱森给白老爷子做完内固定手术后，确实白老爷子小腿的骨折，当场便痊愈了。包扎完毕，出了手术室，白老爷子安安静静在病床上修养。 本来没问题，但却好死不死，宋轻舟想装比装全套。他注意到白老爷子的病房里没有花篮，便派人去医院旁的花店买个花篮，希望白老爷子醒来后，看见花篮，能体会到他无微不至的细心，从而对他更加赏识与器重。 可他就没有想过，白老爷子的病房里，为什么没有花篮？是买不起吗？ 花篮买回来后，摆在白老爷子的床头上。 碰巧此刻白雅琳小姑娘出去打电话，跟一些在外地赶不回来的白家亲族，汇报她爷爷的情况。 等她回来后，瞧见花篮，顿时大惊失色，二话不说，冲上去一把抱住花篮，作势要往病房外扔。 宋轻舟吓了一跳，以为小姑娘因为讨厌他，而在耍小脾气，急忙制止。 两人的争抢中，花篮里掉出来一捧花。 白雅琳争不过宋轻舟，大叫道：“混蛋！谁让你买花篮的？我爷爷他有呼吸道疾病和花粉过敏性鼻炎，对鲜花过敏！” “什么？”宋轻舟大惊失色，不知道白老爷子还有这种病。 他当然不知道，事实上，白家很多人都不清楚白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白老爷子操劳过度，大病小病无数，但他知道，他是族主，发展珠宝行业的道路才刚刚起步，还没到他退位、颐养天年的时候。 他更不能把自己羸弱的病体暴露给任何人，乱白家的军心，让齐家高兴。 于是白老爷子深入简出，除非重要会议，不然很少露面，给人以一种隐在幕后、秘密筹谋一切的大boss之感。 要不是这次骨病变集中爆发导致的骨折，不得已来医院找郝医生治疗，恐怕白家族人还以为白老爷子身体十分健康呢。 白老爷子有意隐瞒，除了他的医疗团队和他最宠爱的白雅琳外，任谁都不知道他详细的身体状况。 平时白老爷子偶尔参加的家族会议和家族宴会，也完全没有鲜花的装饰，白家众人只当是老爷子不喜欢铺张浪费，哪成想这也是老爷子身上的一种病！ 听闻此事，宋轻舟不再阻拦，任由白雅琳小姑娘把花篮扔出去。 可还是晚了。 花篮在病房里留存一段时间，花香味已经弥漫开来，再加上刚刚两人激烈争抢花篮，花粉飞舞，以及掉在了病房地板上一捧花…… 昏睡中的白老爷子闻到了这刺鼻的味道，鼻炎发作，用力打了个喷嚏。 就是这个喷嚏，出事了。 白老爷子一个喷嚏，把自己肋骨扯骨折了。 他从剧烈痛苦中醒来，惨叫一声，挣扎着从病床跌落在地上，痛呼不止。 秦霄和郝医生听到的尖叫，便是白雅琳小姑娘这时候发出的。 这便是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宋轻舟一点忙没帮上，反倒折腾得更糟糕了。 当此时，白老爷子已经被医生护士们用科学的手法，重新扶到了病床上。 眼角尤挂着泪花的白雅琳小姑娘起身，蓦然用力扯住了洋医生弱森的脖领子，糊涂可爱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该存在于她身上的凶狠与决绝。她目光凌厉无比，杀气腾腾，对洋医生弱森寒声威胁道：“狗东西，你给我等着。但凡我爷爷出现一点意外，我保证你死无葬身之地！” 洋医生弱森人高马大，身体强壮，却硬是被一个比他矮了好几头的小姑娘吓得吱哇怪叫，双手举高表示投降，颤声道：“我……我再做一次手术，保……保证白……白……” 听了这话，秦霄也怒了，一步上前，大声喝道：“扑街仔，丢雷老某！你特么是想把白老爷子身体里每块骨头都打上内固定，让他变成机器人吗？” “治标不治本的垃圾，害人不浅的废物，你还有脸动刀子？” 在白雅琳小姑娘和秦霄的双重威胁下，洋医生弱森汗如雨下，嘴唇打着哆嗦，一句话说不出来。 “白小姐。”秦霄已经看出，这个小姑娘可爱迷糊的外表下，是一颗干练、强硬的内心，白老爷子疼得说不出来话了，找她商量最合适。 秦霄问道：“洋医生不可信，希望后续的治疗，交给中医来。” “做手术太伤白老爷子的元气，做手术之前，他的骨骼还没有这么脆弱。然而做手术之后呢？小腿好了，一个喷嚏，肋骨又骨折了。” “我和郝医生会联手，用‘正骨八法’为白老爷子再塑筋骨。” 白雅琳小姑娘放开洋医生弱森，正色考虑了一下，重重点头道：“好，你们来。盲人秦大哥，我相信你和郝医生。你们之前就反对做手术，我早就该劝我爷爷，选择相信你们的。” 白雅琳小姑娘没有指名道姓，但她话里话外，都像是在说有奸臣作祟，才导致得她爷爷伤情加重了。 宋轻舟当即不干了，皱眉道：“雅琳，你什么意思？” 第82章 再塑筋骨 白雅琳小姑娘俏脸含霜，厌恶二字几乎快写出来了，她冷冷瞪着宋轻舟，回答道：“字面意思，你个害人精，我烦死你了。赶紧带着你的废物洋医生，滚出我爷爷的病房！” “你！雅琳！”宋轻舟被骂得脸色通红，讶异道：“你怎能这样说我？” “滚。”白雅琳小姑娘的语气十分平静，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冰冷。 再怎么说，她是白家的嫡系，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白家的族主，病房外那么白家族人站着呢。宋轻舟姓宋不姓白，他很清楚这点。 “行，雅琳，我走。”宋轻舟咬了咬牙，恨声道：“你就让死骗子中医给你爷爷治病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中医都是骗人的，他们可能还不如我的好朋友若森呢！” 宋轻舟带着他的洋医生弱森走出病房，病房内总算清净了，只剩下白老爷子迷迷糊糊的申吟声。 白雅琳知道除了医生护士外，家属不能留在现场，她也打算离开。 秦霄叫住了她，笑道：“白小姐，你不用走，我们不做手术，不需要无菌环境，你可以留下来旁观。看看我们中医，是否真的是江湖骗子。” 白雅琳莞尔一笑，回答道：“好，秦大哥，我留下来陪爷爷。” 秦霄和郝医生商量片刻，让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们取来一些器具，紧接着便在白雅琳的旁观下，对白老爷子展开了治疗。 白老爷子是肋骨骨折，但秦霄和郝医生，却先摸起了白老爷子的头盖骨。 这是一番大动作。 他们二人联手，要从头到脚，帮白老爷子重塑全身的筋骨，彻底清除导致白老爷子骨骼脆弱的根源性骨病。 事实上，如果只有郝医生自己，带几个徒弟，完不成这么浩瀚的工程。 没那么大能耐。 但有了秦霄的加入，郝医生便自信满满。 在一上午的交谈中，他太可清楚秦霄到底懂多少知识，有多大能耐了。 对外界宣称，说是郝医生主治，秦霄辅助。 但两人治着治着，郝医生就变成了秦霄的助手，秦霄让他干嘛他干嘛。 白雅琳惊呆了，这也行？ 一个眼盲的年轻小伙子，指挥白胡子老头儿打下手？ 她突然有点慌乱，有种这俩人比洋医生弱森还不靠谱的错觉…… 可她又很快释然，因为不管怎么看，秦霄的手法都极度专业，甚至堪称神奇。毫不夸张地说，她亲眼所见，随着治疗的进行，她爷爷的疼痛申吟在一点点变弱，脸色在一点点恢复红润。 手摸心会、拔伸牵引、旋转屈伸、提按端挤、摇摆触碰、挤捏分骨、折顶回旋、推拿按摩……‘正骨八法’在秦霄手里，玩出了花儿。 这八个四字词语，是‘正骨八法’中每一法的字面意思。 寻常中医，会的也只是字面意思，能应对一些寻常的骨病患者，正个骨，复个位，按个摩，疗效还不错。 但‘正骨八法’，绝不仅有字面意思，实际上每一法都蕴含了千变万化。 任何一种骨骼伤病，‘正骨八法’里的无数种变化里，都有对应的手段。 即使没病，来上一套‘正骨八法’，也能让骨骼变得更强壮。 从白老爷子的头盖骨到脚底板，秦霄摸遍了白老爷子浑身的每一块骨，对不同的骨骼，以及不同病变程度的骨骼，秦霄施展出不同的手法。 触碰、牵引、挤压、按压、挤捏、推拿、点穴…… 在此过程中，还有秦霄体内‘真气’的出场。 秦霄把真气汇聚于双手，使双手发烫，能极大增强疗效。所过穴位，真气更能主动冲击白老爷子的穴位，加速他的血液循环。 “咔！”当秦霄最后在白老爷子脚底板的涌泉穴重重点了一后，白老爷子浑身一抽搐，立即有响亮的骨骼碰撞声响彻。 “爷爷！”白雅琳惊呼一声，急忙站起来，还以为爷爷又骨折了。 可她靠近一看，发现爷爷一脸舒适，已经香甜地睡着了，毫无痛苦之色。而她爷爷肋骨的骨折，也早在秦霄全身正骨的浩大工程中，自然而然痊愈了。 最神奇的是，她震撼地发现，爷爷的个头居然变高了！ 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是长身体了吧？ 原因自然只有一个：秦霄的功劳。 白老爷子多年操劳，骨病蛰伏多年，导致他弯腰驼背，身形佝偻。 这一次秦霄为他全身正骨，驼背也顺手给治了。 人不驼背了，腰杆总算能挺直了，个头当然会变高了！ 一时间，白雅琳欣喜若狂，‘神医’二字脱口欲出。 乃至给秦霄打下手的郝医生也懵了，全身正骨，秦霄能如此毫不费力，全程无有丝毫差错，简直不可想象，怕是他一辈子达不到的境界。 有那么一瞬间，郝医生甚至想纳头跪拜，请秦霄收他为徒。 但仔细一想，这么做有点太惊世骇俗，郝医生硬是忍住了。 可秦霄却对这样奇迹般的医疗成果不太满意，侧耳聆听了白老爷子浑身骨骼碰撞的响声后，秦霄皱眉道：“身体毛病这么多？还得针灸。” “针灸？”郝医生和白雅琳齐声问道：“这难道还不够吗？” “够是够了。”秦霄沉声道：“但我觉得，白老爷子身体状况太差，单单用一遍‘正骨八法’，还达不到为他‘再塑筋骨’的程度。” “所以我想再添上针灸，巩固一下医疗成果。” “家属意下如何？” 秦霄的负责认真，使白雅琳有些发愣。 等反应过来后，她作为病人家属，那还用选择吗？ 肯定是让爷爷身体越来越好啊！ 她果断同意针灸，甜甜地笑道：“谢谢你，秦大哥！” 秦霄心头一暖，这如花般的笑容，再加上一句谢谢，他的汗水和辛苦就算没有白付出。 紧接着，秦霄继续开工，完全一副师父指导徒弟的样子，真气灌注的火热大手在白老爷子的周身大穴划过，先用真气冲击，然后不断指挥郝医生： “这个穴位，下针半寸，留针五分钟。” “那个穴位，旋转下针，入针零点八寸，不留针。” “那个穴位，到时间了，取针。” “这个穴位，反复入针，由浅及深，总共三次……” 第83章 中医的功劳 给白老爷子全身正骨，外加针灸，总共花费两个多小时。 两个多小时过后，病人白老爷子没事了，秦霄和郝医生差点躺下。 太特娘的累人了！ 秦霄和郝医生互相搀扶，汗流浃背，两腿直打哆嗦。 郝医生是年纪太大，单纯的累。 而秦霄，则是既动脑，又动手，全程掌控着一切，从内到外的累。 给病人全身正骨，是很复杂的。过程如同拼魔方，只拼好一个面，不难。想把六个面全拼完，则必须顾全大局，脑海里始终想着下一步干什么。 有句话说得好：想在人前毫不费力，你在背后就要付出更多努力。 治疗的全程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意外发生，那是因为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秦霄把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提前按死了。 由此可知，秦霄付出了多少。 个头神奇变高的白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睡得很沉，无论是肋骨和小腿，两处骨骼的部位，全部早已恢复正常。 “秦大哥，郝医生，太谢谢你们了，你们辛苦了！”白雅琳恢复到正常的模样，糊涂又可爱，冲上来帮忙搀扶二位医生，结果用力过猛，差点一个过肩摔，把郝医生砸地上，拆了郝医生一把老骨头。 “哎呦！对不起，我太毛躁了！”她慌忙道歉，谁知又因为抬肘过高，把累到无力躲闪的秦霄打得嗷嗷直叫。 秦霄弯着腰，捂着脸，欲哭无泪。他严重怀疑，白老爷子一身的伤病，有一半是被她照顾的时候‘打’出来的。 郝医生毕竟年纪大了，靠在椅子上站不起来了。 秦霄还能勉强站立，打手势叫白雅琳别碰自己，不然自己真站不来了。 秦霄笑道：“还剩最后一个环节。” “怎么证明我和郝医生不是江湖骗子，看似忙活一通，其实啥也没干？” 其实已经不用证明了，白雅琳亲眼所见，他施展出了神奇的医术。 可秦霄是个较真的人，非要当场证明他的医疗成果，免得有争议。 怎么证明？也很简单。 让白老爷子打个喷嚏不就行了嘛！ 先前被洋医生弱森治完，白老爷子打个喷嚏就骨折了。 现在被秦霄和郝医生治完，如果打个喷嚏没骨折，便说明有效果了。 说着，秦霄走到白老爷子身边，低声道：“老爷子，得罪了。” 他用手指注满真气，在白老爷子后脖颈的一个穴位上一按…… “阿……阿……阿嚏！” 白老爷子猛然打了个喷嚏，声音洪亮，力道惊人。 躺在床上昏睡的他整个人，直接一个仰卧起坐，从病床上弹起来了。 “噗……”白老爷子发出雷鸣般的响声，震耳欲聋，同时口鼻中喷出无数脏东西，还有一口岁数比白雅琳还大的陈年老痰。 秦霄捎带手，还帮白老爷子把多年的呼吸道、支气管疾病给治了治。 “天呐！”白雅琳顾不得恶心，只觉得眼前一幕太匪夷所思了。 她爷爷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威力远比之前那个大无数倍。 可她爷爷好好的，啥事没有！ 别说骨折了，眉头都没皱一下！ “痛快！”白老爷子自己也被这个喷嚏惊醒了，出口第一句，便是叫爽。 确实爽，陈年老痰脱体而出，外加浑身骨骼轻松舒适，痛感全无，他舒服得不行，似乎身体几十年都没这么舒坦过了。 仔细感受一番后，白老爷子最明白自己身体的变化，以及恩人是谁。 他激动道：“小秦，谢谢你，神医，真是神医啊！” “实不相瞒，可能有点夸张，但我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我觉得……我觉得我还能再活二十年！” 秦霄笑道：“白老爷子高寿，二十年哪儿够？” “哈哈！”白老爷子，白雅琳，郝医生，都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特护病房里沦为欢乐的海洋。 但这样的欢乐没有持续太久，那个自带魔力的男人又出现了。 “砰！”宋轻舟用力推开病房门，冲进来大叫道：“老爷子怎么了？” “我听见老爷子打喷嚏了，是不是死骗子中医草菅人命，让老爷子又骨折了？快快快！我的朋友，若森，快进来，给老爷子准备手术！” 欢乐的海洋消失了，病房里的每个人用一种无奈的眼神，注视着宋轻舟。 但凡他不出来搅局，一开始就让秦霄和郝医生出手，哪儿还有那么多事？ 宋轻舟的洋医生朋友弱森，像条弱智傻狗一样，提溜着手术刀就进来了，要继续拿小刀割白老爷子身体。 之前开刀，好歹还是切白老爷子的小腿。 这次，他明显是盘算好了，要给白老爷子开膛。 “啊？”忙活了一溜十三招，宋轻舟终于发现了靠坐在病床上的白老爷子身体健康，正在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扫量着他。 “老爷子，你没事了？”宋轻舟惊喜地问道：“两个死骗子中医没伤害你吧？还可以，算他们懂点事，没让您老人家遭罪。” “既然您痊愈了，那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宋轻舟拍了拍他洋医生朋友弱森的肩膀，笑道：“多亏我朋友百忙之中，来给老爷子做手术，老爷子才能得以安然无恙。老爷子，雅琳，你们也不用谢我，咱们是一家人。” “应该的！” “咯！咯！”秦霄的咬牙声十分响亮。 秦霄真的太想把这个自恋臭屁、爱显摆自己、凡事都以为自己是核心、以为自己天底下最牛比、自大狂、颤音死变钛，一拳打趴，然后把他肠子扯出来，塞进他的嘴里了。 比秦霄先忍不住的是白雅琳小姑娘，她厌恶至极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和你那个洋人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分明是秦大哥和郝医生的功劳。” “是中医的功劳！” “不可能！”宋轻舟狂得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他听不进去，摇头纠正道：“雅琳，你还太小，别被他们骗了，西医才是科学，中医是假把式！” 白雅琳实在受不了他的语气和他的臭屁，把头扭到一边，不跟他争了。 她不争，秦霄争。 废了牛劲，付出那么多汗水和辛苦，能让别人把功劳抢走？ 秦霄逼近宋轻舟，冷笑道：“宋先生，你的脸呢？” “我先前闻出你满脸腻子，跟刮大白似的，我以为你是二皮脸。” “没想到啊，其实你是不要脸！” 第84章 我揍你了哦 秦霄实在被宋轻舟这个臭屁、自恋、油腻的颤音死变钛惹恼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公然站出来，指责宋轻舟不要脸，敢贪天之功。 “什么？”油头白面的宋轻舟脸色一下变得更白，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诧异地问道：“死瞎子，你想清楚了？你是在跟我对话吗？” 白雅琳小姑娘骂他，他能忍。一来白雅琳是白家嫡孙女，论起身份，比他尊贵不知多少。二来白雅琳是他的追求对象，是他心中的‘未来小娇妻’。 对他这个死变钛而言，骂是爱，‘小娇妻’骂他是跟他撒娇呢！ 秦霄冷笑着反问道：“病房里里外外多少男人？除了你，谁还化妆？” “你猜，我说谁不要脸？猜对了，我奖励你一个最爱的大嘴巴子哦！” 秦霄还故意加了一个‘哦’，就是模仿宋轻舟之前跟白雅琳小姑娘说话时，那股要死的腻歪语气。 “咯！”高高在上的宋轻舟还没被人如此评价过，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狠狠磨牙，他面目狰狞，厉声叫道：“我们白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个死瞎子外人来指点，收回你的话，给我道歉，别不知好歹！” 秦霄拿他的话当放屁，笑道：“白家的事，和你有鸡毛关系？你还没入赘呢！说到入赘……我更感觉你不要脸了，我呸，恶心！” “我现在很烦你，想让你滚，不想跟你同框出现，听到没有？” 病房里里外外许多白家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小瞎子如此狂野彪悍，还真是不管不顾，啥话都往外说啊！ 可秦霄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宋轻舟还没动手，要么是他这个海归素质太高，要么他其实就是个怂比。 “该滚的是你！”宋轻舟倒是吼出声音来了，用力招手道：“来人！把这个死瞎子给我轰走！从今往后，这辈子不许他接近白家半步！动手！” 气势到挺足。 可宋轻舟发号施令后的半分钟，硬是没人动弹一下。 半分钟如半个世纪般漫长，宋轻舟尴尬得差点融化。 特护病房外，特护病区的走廊，聚集着不少白家族人和公司高管，以及一些白家的私人保镖，还有医院专门配备的保安。 一个没动。 没人动的原因很简单：白老爷子还活着呢。 宋轻舟算老几？凭啥对白家族人发号施令？ 宋轻舟在白家确实很得意，白老爷子以他为核心，制定了向珠宝行业转型进军的商业规划。白老爷子相当放纵他，让他追自己宝贝孙女，而不制止。 甚至连他带个不靠谱的洋医生给白老爷子做手术，白老爷子都能同意。 但他再受宠，再得意，他的能量，也是白老爷子给的。 白老爷子没死呢，在病床上靠着呢，亲眼瞧着一切呢。 白老爷子不开口，哪个敢动？ 尴尬到想死的宋轻舟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将求救的目光向病床上的白老爷子投去。“老爷子……” 白老爷子面色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情绪外露，淡淡说道：“轻舟，忙里忙外的，你累了，回去休息吧。你的孝心我领了，明天再来看我。” 话语的内容，是在表达对宋轻舟的关心。 可平淡，甚至冷漠的语气，无疑是在表明：白老爷子生气了。 废话，白老爷子差点让洋医生弱森折腾死，搁谁谁能不生气？ 若不是身为族主，为了生意考虑，白老爷子必定严惩宋轻舟。 白老爷子很清楚，秦霄才是他的恩人。他不可能恩将仇报，为了保一个差点折腾死自己的宋轻舟，把秦霄撵出去，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老爷子，我……”霎时间，宋轻舟的嘴唇都紫了，声音发颤。这次倒不是他故意恶心人硬挤出来的颤音，这次的颤音，是他真的慌了。 白老爷子没让他把话说完，便摆摆手，闭上了双眼。 很明显的送客态度。 “哈哈！”秦霄笑了两声，摊手道：“不好意思，宋先生，你没把我轰走，好像你要比我先滚了。咱说，别惹老爷子不痛快了，咱滚快点呢？” “死瞎子！”宋轻舟的脸又迅速通红，这样的公然翻车打脸，尤其是在‘未来小娇妻’白雅琳面前丢人，简直是要了他的亲命。他羞愤难当，还想垂死挣扎，学学各种反派，临走之前放个漂亮的狠话，找找场子。 哪成想，秦霄连让他放狠话的机会都不给，挽起了袖子，露出不算粗壮，但肌肉很扎实的手臂，握紧拳头，说道：“你再不滚，我揍你了哦！” “真的会揍你哦！” 在白老爷子面前，有没有人敢揍宋轻舟？ 今天以前，没有。 自打秦霄出现，就不太好说了。 因为秦霄这小子有点无法无天，似乎不太顾忌场合什么的。 “咕噜！”宋轻舟心虚地吞咽口水，想着还是把狠话放完再撤。 “死瞎子，你给我等……” “嗷！”秦霄猛然怪叫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旋即双拳狠狠打出。 “妈呀！”宋轻舟被秦霄的怪动静一吓，再看见秦霄出拳真想打自己，差点当场吓尿，两腿一软，像狗一样，四肢着地，屁滚尿流地逃出了病房。 他的洋医生朋友弱森，挺大个的个子，何况还不是秦霄主要恐吓的对象，竟也捂着脸，仓皇跟着宋轻舟逃离了病房。 这下，病房终于彻底清净了。 “哈哈！” “哈哈！” 旁人还有点懵，没太反应过来秦霄这小子怎么敢的时候，秦霄和白雅琳小姑娘两个人，已经捧腹大笑了起来。 “秦大哥，真棒，你是我偶像！”小姑娘把大拇指竖得高高的，秦霄总算替她出了口恶气。 秦霄则摇摇头，表示收拾这种他嘛的担色不值一提。 其实秦霄早就看清了宋轻舟外厉内荏的本质，也只不过是吓唬一下。 给白老爷子的治疗，早用光了他的力气，如今他还真没劲儿打架了。 “小秦，你是神医，谢谢你。”宋轻舟走后，白老爷子再度睁开双眼，重新向秦霄道谢。他恩怨分明，不会因此就冷落宋轻舟，也对秦霄提起了浓厚兴趣。他和旁人一样很诧异，没想到秦霄这么强硬，敢硬刚受重用的宋轻舟。 白老爷子亲自开口，索要了秦霄的联系方式，打算过一阵子有时间了，可以跟秦霄聊聊。 第85章 我叫白没准 白老爷子亲自要秦霄的联系方式，说明认可秦霄，秦霄也很高兴。 他今天来医院，本就是奔着结交这条人脉来的。 这么一看，虽有波折，但总体上是不虚此行的。 古人告诉我们，鸡鸣狗盗之徒尚且有其用处，遑论白老爷子这种恩怨分明的洛阳城古玩行大人物？他欠秦霄一个人情，秦霄便又多了一张手牌。 聊了片刻，秦霄实在饿得受不了，于是拱手告辞。 白老爷子看他是盲人不方便，示意让白雅琳小姑娘送他。 白雅琳小姑娘欣然领命，没架子地亲自搀扶秦霄。 走出病房，她叫秦霄拿出手机，秦霄没多想，给她了。 小姑娘对着秦霄的手机，又拿自己的手机，鼓捣了半天，笑道：“秦大哥，我们白家恩怨分明，你是我爷爷的恩人，我们肯定要好好谢你。” “郝医生是我们白家的老朋友了，不用多说。” “对你，这十万块钱，你收好，作你的报酬。” “啊？”秦霄一愣，怎么还给钱？钱哪儿有让白老爷子欠自己人情重要？ 再说了，对如今的秦霄来说，十万块钱，他还真不放在心上。 秦霄急忙制止，说道：“不……” “啊啊啊！！！”白雅琳小姑娘突然开始放声尖叫，跺着脚，懊恼不已的那种。她是在宣泄某种情绪，可她忘了秦霄在她身边。 “我滴个天老爷呦！”秦霄被她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满眼冒金星。 白雅琳好不容易才停止尖叫，秦霄也差点被震得吐白沫。 “弄啥咧这是？你没事喊啥？”秦霄揉着耳朵，无奈道：“你不知道盲人听觉最敏锐吗？再说了，这是医院，大庭广众，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呜呜。”白雅琳撅着小嘴，可怜巴巴道：“我又做错事了，多打了一个零，给你打了一百万，银行那边已经受理了啦！” 秦霄满脸黑线，这也行？ 这是有钱人专属的烦恼，一般人，想错转一百万，余额都跟不上。 想了想，白雅琳小姑娘伸出小手，理直气壮道：“你退我九十万！” 秦霄极度无语，忍不住吐槽道：“你有准没准？万一以后白家的资产交给你掌管，你弄错几个零，整个白家都要遭殃了！” “切！”小姑娘不屑地撇撇嘴，道：“我才不当会计呢，以后我就是白家……不，洛阳城……不，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珠宝设计雕刻女大师！” 秦霄忽然有点想笑，原来这丫头也挺臭屁的。难怪，她会招致更臭屁的自恋狂死变钛宋轻舟的青睐，合着是她自身的原因啊！ 秦霄忍笑道：“女大师小姐，把我手机给我。” 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盲人手机，秦霄拨通了李传福的电话，让李传福帮他操作银行账户，给刚给他打一百万的账户，打回去一百万。 估计银行都蒙了，她给你打一百万，你给她打一百万，玩儿我们呢？ “怎么是一百万？”白雅琳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摇头道：“退我九十万就够了，不然我下学期没生活费了。” “或者秦大哥你有急用的话，我也可以把我生活费先借你。” 一学期九十万生活费？ 听听，是人话吗？ 秦霄捂住胸口，强压吐血的冲动，回答道：“不用，我不缺钱，也不收钱，举手之劳而已，一百万你留着下学期买……额……生活吧！” 秦霄本想顺口让她多买点好吃的，多买几件漂亮衣服，可转念一想，一百万能吃多少好吃的，买多少漂亮衣服？ 他没体会过那种生活，不知道这生活费怎么花，所以只能临时改口。 两人争执一番，秦霄坚决不要钱，最后白雅琳小姑娘只好作罢。 她对秦霄更为欣赏了，直呼：“秦大哥你境界好高，我太崇拜你了！” 秦霄偷笑，心说，我是为了让白老爷子欠我人情，俗到不能再俗了。 她搀扶秦霄走出医院，该下台阶了。 可她居然忘了，搀扶盲人走路，不看路，看盲人。 她瞅着秦霄侧脸，小嘴嘚吧嘚，说个没完。 秦霄额头直冒汗，再往前走，俩人都得摔下去。 可秦霄的人设是个盲人，怎么能主动改变方向？ 秦霄不想遭罪，试图出言提醒道：“我记得……医院门口有台……靠！” “啊！”小姑娘不看路，走得倒挺快，秦霄还没说完呢，她脚下一空，又是一声尖叫，拉着秦霄就摔下去了。 秦霄想哭的心都有，怎么跟她待一会儿，比跟齐名远对峙还心塞呢？ 秦霄眼睛实际能看见，又身手不俗，愿意的话，可以不用挨摔，甚至还能拉她一把，让她也不用挨摔。 可是想了想，秦霄放弃了，医院门口人太多，好好当个瞎子吧，别搞得太不像个普通瞎子了。 于是秦霄被她拽下去了，摔倒的途中，轻轻一揽她的纤腰，让她压在自己身上，免得破了相。 同时秦霄努力转身，争取让自己后背朝下。 然后秦霄就倒霉了，成了垫背的，一个人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后背重重砸在台阶的棱角上，‘咚、咚、咚’，一声声，一阶阶，从顶上摔到地下。 饶是秦霄身体强壮，这么磕一顿也快散架子了，躺在地上痛苦不堪。 “秦大哥！”白雅琳见秦霄护住了自己，自己基本没受到什么伤害，感激不已，又觉得秦霄不算宽广的怀抱好温暖…… 她急忙爬起，把秦霄扶了起来，问秦霄有事没事，用不用把秦霄带去郝医生那里，让郝医生也给秦霄来一套‘正骨八法’？ 秦霄揉着后背，龇牙咧嘴地摆手道：“没大碍。” “我说，你有准没准啊？” 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就想回去吃个饭，怎么能这么难？ 驻足的路人瞧秦霄没事，也都散开了。 “那个……”白雅琳小姑娘红着脸，惭愧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好意思道：“我太笨了，秦大哥对不起！” “你说得对，就因为我办事没有准头，所以人家都叫我白没准……” “噗！”一听这话，秦霄乐了。 白没准？果真恰如其分！ 秦霄也总算知道，刚见面时，她自我介绍，她差点脱口而出，说她叫‘白没’什么，后面才急忙改口。 原来，她叫白没准啊！ 第86章 黄金龙龟被买走 白雅琳小姑娘办事糊涂，秦霄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本来便没怎么生气，一听到她的外号，顿时笑得不行。 “你……不许笑！”白雅琳小姑娘一阵后悔，早知道不该把这个名字告诉给秦霄的，都是她刚才太担心秦霄，才没忍住脱口而出的！ “哈哈，白没准。”秦霄笑道：“白没准小姐，我没问题的，你快回去陪你爷爷吧，我相信咱们还会再见的。” 白家服务很周到，已经在医院大院门口，给秦霄准备好了车。 “不许叫我白没准！”白雅琳小姑娘气鼓鼓道：“我叫白！雅！琳！” “好的，白没准小姐。”秦霄笑着坐进了车里，向她招手。“再见！” “哼！”她气鼓鼓的，故意不理秦霄。等秦霄被车送走了，她才忍不住捂嘴娇笑出声。“这个盲人秦大哥挺有趣的，有趣又厉害，不过就是可惜……” “哎呀，怎么能让他知道我的外号呢！” “以后又要多一个人嘲笑我了！” 另一边，秦霄也对这位白没准小姐很感兴趣，可爱糊涂，但在她爷爷有危险的时候，又能挺身而出，摆出上位者该有的威严，这点不可多得。更能说明，她绝非一个蠢萌好骗的傻白甜。 谁跟她玩心眼，绝对死得很惨。 秦霄让白家的车送他回古玩街，去李传福的‘宝斋’古玩店。 回到店里，秦霄一头扎进柜台休息，找了袋方便面，不泡就生啃。 “叮铃铃！”可他还没坐热乎呢，方便面刚啃了两口，电话又响了。 秦霄吓了一蹦跶，心说什么情况，怎么总有电话找上门？ 搞得他现在一听电话铃声，就知道又有事来催他了。 还好，这次是熟人的电话，不过也没那么熟。 是楚清漪打来了。 这两天秦霄自己忙着收古玩、搭人脉，没去帮她，也不知道她那边追查黄金龙龟的下落怎么样了。 电话接通，楚清漪清冷的声音传来，淡然中又夹杂着些许激动。 “喂，你在古玩街吗？”她问道。 “我在，怎么了？”秦霄回答道。 “黄金龙龟有线索了，就在古玩街的一处地摊上！”楚清漪语速很快，已是掩盖不住的激动，她说她马上到，待会儿让秦霄陪她一起去。 她告诉秦霄，这两天她把寻找的范围扩大化，顺着几条打听到的不靠谱消息，以古玩街为起点，一路追寻，兜了个大圈子。 结果打听了一溜十三招，最后黄金龙龟居然还在古玩街！ 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它在灯火阑珊处！ 眼看马上胜利在望，饥饿疲累的秦霄也来了精神，放下刚啃了两口的方便面，出门跟她汇合。 刚出店门，秦霄便瞧见了她，不由眼前一亮。 人说女大十八变，其实不然，美女天天变。 将近两天不见，她换了身装扮，整个人的气质也是焕然一新。 她今天穿了件更应该由白雅琳小姑娘来穿的背带裤，可穿在她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感觉。没多少可爱，但却很阳光。 她清冷拒人的面庞，搭配上没有距离感的背带裤，形成一种反差的美感，使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比如秦霄，就直勾勾盯着她瞅了半天。 楚清漪俏脸一红，皱眉道：“看什么看？不怕别人骂你不要脸？” 秦霄收回眼神，笑道：“不怕，这条街上好多人都知道我是瞎子。” “哼！”楚清漪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其实还是笑容更多，因为只差一步，她就能得偿所愿，拿下令她魂牵梦绕的黄金龙龟了。 两人走向那个楚清漪打探到的摊位，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途中，楚清漪详细跟秦霄讲述了她打探情报的过程，总之九拐十八弯，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呦！二位，掐尖儿来了？”正蹲在小板凳上打游戏的小贩瞧见二人靠近，急忙在游戏聊天框里打出一句‘一群青铜狗，带不动’，然后果断挂机，热络地招呼起来。“咱这摊子，全是至尊好宝贝，大开门！” 由于小贩不比店家，常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流动性很强，所以这个小贩并不认识最近在古玩街大出风头的秦霄。 楚清漪和秦霄不理他，眼睛飞快在他摊位上扫量，寻找黄金龙龟。 可看过一遍后，别说黄金龙龟，连块金子都没有。 楚清漪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我听说你前几天，去城南那群老宅子扫货了？” “哎呦，小姐，消息灵通啊！”小贩大拇指竖得老高，回答道：“没错，老宅子里全是好宝贝，件件到代啊！小姐请过眼，都在我这摊子上！” “不对吧？”楚清漪狐疑道：“我怎么听说，你收了一只黄金龙龟，要找后街的雷掌柜收，雷掌柜没收呢？” “黄金龙龟呢？它在哪里？” 小贩闻言，有些错愕，眼前这个漂亮女人，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秦霄也感到惊奇，再次被楚清漪的执着与倔强打动了。她能把区区一个小贩的行踪都调查得如此详细，足见她为了追求黄金龙龟，付出了多少努力。 有那么一瞬间，小贩以为楚清漪是条子，要抓他铲地皮的罪状。 小贩差点吓得想撂下摊子跑，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应该不是。 从小到大，他还没见过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的女条子。 更别提，条子身后怎么可能跟着个提导盲棍的瞎子？ 小贩试探地问道：“小姐，您是……” 楚清漪没时间跟他磨叽，从包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枚金戒指扔给他，问道：“告诉我，黄金龙龟在哪里，帮我找到，还有重赏。” 楚清漪不是白莲花，她知道打探消息需要打点，所以提前买了许多值钱的小物件，为得便是应对眼前的小贩这类人。 “好嘞！”小贩彻底放下戒心，抓抓头皮道：“黄金龙龟，我一开始确实是想卖给雷掌柜来着，雷掌柜没要，我就打算搁在摊位上摆着。” “结果不巧，小姐你来晚了，黄金龙龟已经被买走了。” “嘶！”楚清漪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谁？谁买走了？” 第87章 既熟悉又陌生的陶俑 听到好不容易追到的黄金龙龟又丢了，连秦霄的心脏都有点承受不住。 秦霄迈步上前，想仔细听听小贩的回答。 结果这时，楚清漪的柔荑小手竟一把抓到了他的大手上，长指甲死死抠着他的掌心，小手上尽是香汗。 这完全是楚清漪在高度紧张之下，无意识的举动。 而在她的潜意识里，秦霄早已是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 同时楚清漪如此失态，也更能让秦霄感受到，黄金龙龟对她的重要程度。 不过还好，小贩最后的回答，谈不上让两人多么失望。 小贩毕竟收了楚清漪的金戒指，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仔细想了想，回答道：“黄金龙龟，应该是被买回去了。” “买回去了？”秦霄和楚清漪齐声问道。 “是这样的。”小贩解释道：“黄金龙龟和我摊位上的其余宝贝一样，都是在城南的那群老宅子收的。但今天，卖给我黄金龙龟的那个男的，带着他媳妇，又来找我，用一倍的价格，把黄金龙龟买回去了。” “他媳妇一直唠叨那个男人，说他败家子，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当废品卖，害得他们重新买回去，不得不价格翻倍。” 从小贩的口中，不难知晓，应该是小贩去扫货的时候，男人不知道黄金龙龟是家里的宝贝，当成废品卖给小贩了。 小贩得到黄金龙龟后，想卖给后街雷掌柜，结果雷掌柜没收。然后今天，男人又带着老婆，找到小贩，用一倍价格，把黄金龙龟买回去了。 楚清漪又是一惊，掐秦霄手掌的指尖不由增加了几分力道。 难不成……那户住老宅子的人家，知晓了黄金龙龟的作用？ 若如此，她再想拿到黄金龙龟，恐怕就太难了。 在这里干想也没有办法，楚清漪急声问道：“你知道把黄金龙龟买回去的那对夫妻，他家到底是哪座老宅子吗？” 楚清漪是跟着雷掌柜这条线索过来的，对城南老宅子那边了解不太详细。 城南有不少老宅子，要是挨家挨户找，那可太麻烦了，而且动静也太大。 小贩去城南老宅扫货的消息，也是当时小贩告诉雷掌柜，雷掌柜收了楚清漪好处，又透露给楚清漪的。 至于楚清漪怎么追踪到雷掌柜的，也是因为，雷掌柜找人问过黄金龙龟，觉得收黄金龙龟没赚头，所以才拒绝了小贩。 总之，追踪到雷掌柜这里，楚清漪付出大量的精力与努力，零零散散消耗掉了十几万的金银珠宝。 小贩摊手苦笑道：“小姐，您可真会说笑。我们做小本买卖的，顾客就是衣食父母，伺候还来不及呢，咱又不是查户口的，怎敢打探人家住在哪儿？” 小贩说得很对，楚清漪哑口无言。 “不过嘛……”小贩忽然话锋一转，神秘兮兮道：“我知道他家姓啥。” “姓什么？”楚清漪情绪起伏剧烈，又匆匆问询。 可小贩抿着嘴，不肯说，摇头晃脑，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很显然，是吃定了楚清漪着急，想索要更多好处。 其实从一开始，楚清漪就不该给他金戒指，随便给个一头二百，这种货色，就能把顾客信息卖个一干二净。 无奈刚才楚清漪太着急，直接给了他一枚金戒指，暴露了楚清漪是大户。 大户着急找东西，小贩掖着情报，不宰大户，可能吗？ 楚清漪咬咬牙，又从包包里掏出了一条几千块的银项链，丢给了小贩。 “好嘞！”小贩大喜过望，不再藏着，拿钱办事，爽快答道：“姓黄。” “那个男人带他媳妇来我这里把黄金龙龟买回去的时候，他媳妇唠叨了他一句，说‘黄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败家子？’。” “城南老宅，姓黄！”楚清漪精神振奋，如此一来，范围就更小了。 事不宜迟，她拉着秦霄就想走，直奔城南老宅，找一户姓黄的人家。 她真的太着急了，无法理智冷静地思考，以至于她的冰雪聪明，竟没有察觉出整件事情中，有一个点非常奇怪，不符合常理。 她没想那么多，只想马不停蹄，立即去找黄家。 至于秦霄，算是半个‘局外人’，但秦霄也没察觉出那个奇怪的点。 一是秦霄刚从医院回来，心神俱疲，大脑有点宕机。 二是秦霄刚刚加入楚清漪的队伍，这两天他没陪楚清漪一点一点追踪线索，导致他对‘黄家’、‘城南老宅’、‘雷掌柜’这些字眼都有种陌生感。 三，则是秦霄没来得及仔细思考，眼神便被这个小贩摊位上的一件东西，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你怎么了？”着急要走的楚清漪拉秦霄没拉动，回头诧异地望着他。 秦霄急忙把双眼重新调整回空洞状态，笑道：“听这位小贩老哥说，他摊子上的东西都是从老宅子收的，料想寒碜不了。我对收藏古玩感兴趣，想挑两件带走，你先等我一下好不好？” “你……哎呀！”楚清漪急得直跺脚，不过还是停下来等着秦霄。 她也知道，其实不用那么着急。黄金龙龟被误卖的黄家重新买回去了，黄家肯定收起来，好生保管了。 黄家老宅子就在那里摆着，又跑不了。 与其毫无准备地过去鲁莽叫门，不如去之前，先想想说辞，以及万一出现她最不想看见的情况，又该怎么办。 她更知道，秦霄不欠她的，肯帮她一起找黄金龙龟，是人情。 秦霄把双眼复明、发誓要强势崛起、找齐家复仇的事告诉了她。秦霄缺钱，她也总不能只顾自己，不为秦霄着想，耽误秦霄赚钱捡漏吧？ 楚清漪逐渐平静下来，凑过去，帮忙假装盲人的秦霄打下手。 秦霄笑了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一暖。 这样的女孩，统称‘善解人意’，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梦想。 遑论，她还长得如此美丽动人。 事实上，秦霄不是一个分不清主次的人。 以他的能力，他什么时候都能捡漏，没必要非挑楚清漪着急的时候耽误功夫。他之所以非要停下来看古玩，并非他自私，而是这件古玩…… 这件古玩，让秦霄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不得不停下来，仔细验证一番这件古玩。 小贩摊位上，吸引秦霄，连让秦霄帮楚清漪找黄金龙龟都顾不上的，是一尊元代的陶俑。 第88章 诡异的元代陶俑 这尊元代陶俑，呈立姿，通高三十六厘米，座高六厘米，座长十三厘米。 长相为大头小耳，左耳后坠双环形发辫，左手上搭布巾，束腰带，两侧垂荷包，上着黑色半袖衫，下着褐色长袍，脚穿长靴，足下有弧门形方座，外施彩绘。 当然，年代久远，彩绘早已七零八落了。 整尊陶俑都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缺口。 秦霄在楚清漪的帮助下，象征性地摸了几件别的古玩，很快便将矛头直接对准这尊元代陶俑。 就是它，让秦霄产生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诡异感觉。 正是这种感觉，让秦霄不得不停下来，仔细探究它。 众所周知，草原人只会骑马征战，然而马背上不能治国，所以元代是个短命王朝。这个王朝尚且命短，更遑论这个朝代留下的古玩了。 元代的古玩，只要是真的，都能卖些价钱。 至于元代那些天价瓷器，更不用多提了，名声大得惊人。 这尊陶俑，装扮奇特，很有元代陶俑的特色。 所谓陶俑，即是‘人俑’，是‘活人殉葬’的替代品。 早在原始社会，人们在开始烧制陶器的同时，就已经出现用泥捏塑的人体、狗、羊、猪、鸡等各种陶雕艺术品。陶俑在古代陶塑艺术品中占有重要位置，它不仅仅是一种艺术，也是研究古代社会发展的重要实物资料。 在奴隶制社会的殷商时期，多数是用活人殉葬。到了战国时期，随着奴隶制的崩溃，封建制度的确立，殉人制度随之衰落，用俑殉葬的习俗开始兴起。 秦汉两朝，‘似是人生’的殉葬陶俑，广泛流行，直至唐宋元。 最有名的人俑，那毋庸置疑，是祖龙秦始皇的兵马俑。 秦始皇陵出土的七千兵马俑，气势宏伟壮观，令人惊叹叫绝，举世闻名。 陶俑虽不同于佛教石刻造像，却与之异曲同工，并驾齐驱。它虽不同于绘画艺术，却也是古代社会生活的一幅幅美丽画卷。 好的陶俑，价值超凡。 而在元代这个短命王朝的陶俑，让深谙古史的秦霄，想到了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个家族。 汪家。 汪氏家族是元代的‘陇西豪门’，汪世显为金朝与蒙古大将，他在金与西夏、蒙古、南宋征战之际，战功彪炳，一路扩充军力，最后投降蒙古，并随蒙古常年征战。 明代，他的后人投降明朝，整个家族称霸陇西三百七十年，共计十四代。 汪世显家族墓，已经开了。 汪家的墓，是现存发现最集中，且保存最完整的元代墓葬，精品无数，为后世的我们研究元代历史人文，提供了大量宝贵的资料。 秦霄曾在网上看过汪家墓葬群出土的陶俑，就是这种风格的，很独特。 很有可能，小贩地摊上这一尊陶俑，是从汪家墓葬群流出来的。 汪家墓葬群是被官方开的，说是保存完整，但可没说百分百完整。 自古以来，倒斗的可比考古的下手快多了。 不过历史总是扑朔迷离，流了一些宝贝后，为什么汪家墓葬群还能大致保存完整，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地质变化，或许是那伙倒斗的死了，都没准。 现在的古玩行，古玩数量犹如天文，绝大多数是假的，而即使剩下那些真品，数量也极度惊人。那么多大宝贝，难道全是各家各户的传家宝？ 很显然不是。 事实上，古玩行流传的那么多真品，靠传下来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从古到今，土夫子们开坟掘墓，‘耕耘’出来的产物。 因此，被官方重点保护汪家墓葬群怎么流出来一尊陶俑，没必要深究。 说不定是官方发现前，已经有土夫子动手了。 确定了这尊元代陶俑大概率是汪家墓葬群流出来的以后，秦霄依旧眉头不展。因为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他看见这尊陶俑的第一眼，以为那种熟悉的诡异感觉，是因为看它像汪家墓葬群的产物。可确定后，还是有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秦霄仔细感应，屏气凝神，用手指继续触碰这尊陶俑。 “唰！”一道灵光闪过，霎时间，秦霄全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这尊元代陶俑，诡异在什么地方了。 “咳咳！”当此时，小贩干咳两声，提醒秦霄。小贩见秦霄出神，知道秦霄看上了这尊陶俑，又因为秦霄和楚清漪是一伙的，他知道楚清漪是个大户。 综上所述，小贩会做出什么举动，也就不难猜测了。 “嘿嘿！”小贩贱兮兮一笑，夸赞秦霄盲人还如此识货，真是难得，既然秦霄喜欢，那双方相识一场，他给秦霄一个凉心价：两万五。 “多少钱？”秦霄一声惊呼。“两万五，你怎么不去抢？” 百分之九十九的小贩，鉴宝的眼力没有，看人下菜碟却有两把刷子。 他本人都不知道这尊陶俑意味着什么，他只想多赚点钱。 事实上，如果秦霄问他摊位上另外的任意一件东西，他都会开这个价。 重点不是陶俑，重点是小贩想宰大户。 秦霄在古玩行混了多少年，能让他宰？ 于是秦霄装作惊讶的样子，放高嗓门，摆足架势，要跟小贩杀杀价格。 “盲人先生，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小贩不为所动，开始施展起他六亲不认的口才，秦霄瞎都不算完，他今天非把秦霄忽悠瘸了，让秦霄又瘸又瞎。 “轰！轰！”然而，小贩话还没说两句，吐沫星子还没甩出多少，一阵雷鸣般的引擎爆响，掩盖住了他的声音。 古玩街上，人人为之侧目。 除了秦霄，楚清漪和小贩也将目光，投向了发出巨响的街心。 一辆百万级的流线型跑车。 这种车，狂拽炫酷吊炸天，速度快，但扰民，开到哪儿跟放炮似的。 倒不是老百姓仇富，但喜欢开这种车满大街，尤其是晚上满大街乱窜的，脑子多少有点病，能吵死个人。 纵观全城，也没几辆这种车。 瞧见驾驶舱里的车主，楚清漪脸色一变，不由感到一阵犯膈应。 “齐名远？怎么又是他？” 第89章 齐家与黄金龙龟的牵连 由于秦霄的关系，楚清漪也认识齐名远，对这个轻浮的富二代没好印象。 正打算跟小贩杀价的秦霄也看见了齐名远，更看见了副驾驶上的顾诗诗。 秦霄面色冰寒，一股杀气陡然升腾，不过并没有发作。 “哎呦！”小贩不认识秦霄，但认识齐名远，赶忙点头哈腰地招呼上了。 论起名头，齐名远的知名度，明显是比秦霄高的。 秦霄声名鹊起，不过这几天，以前只有古玩街的一些老鸟和店主们，才知道‘宝斋’古玩店有个年轻的瞎子掌眼。 而齐名远，从小到大，一直是古玩行的风云人物。 他走到哪里，必是全场的焦点。 小贩走南闯北，在古玩行靠坑蒙拐骗讨生活，要是不认识齐家，万一不小心骗到了齐家头上怎么办？所以不认识齐名远的小贩，还真没几个。 小贩对齐名远的突然驾到很是上心，且齐名远的跑车就停在不远处，和顾诗诗下车后直奔他的地摊走来，小贩是既紧张又高兴，颇感受宠若惊。 难不成名远少爷也想来掐尖儿，瞧上他摊位上的某样东西了？ 万一名远少爷洒洒水，从指头缝里漏出个三五百万，他岂不是发达了？ 小贩想得挺好，可惜，齐名远不是奔他这个破地摊来的。 齐名远带着顾诗诗往他的摊位走，是奔着秦霄和楚清漪来的。 “真恶心，在地摊上买东西，也就只有废物穷鬼才干这种事！”人没到，顾诗诗那个表子的话便先到了，毫不留情地打击和挖苦她前男友秦霄。 秦霄起身，空洞的眼神朝向他们，冷笑道：“我说怎么洛阳城空气质量突然变得这么差，原来不是空气差，是人渣来了，人渣味又我熏鼻子了。” “死瞎子，臭穷鬼，你有完没完？没词儿了？上次就说这个。”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第二遍没用，对顾诗诗的厚脸皮，同样的话第二次也没用。 秦霄耸肩道：“行，你想尝尝新鲜的，我就给你来个新鲜热乎的。” “我说，臭表子，你又不要碧脸，求我好大儿齐名远跟你和好了？” “我记得上次在广誉茶楼，他不是给你一巴掌，让你滚了吗？咋滴，你滚着滚着，滚回来了？还是说……你领悟到描金绿翠首饰的‘珍贵’了？” 别人的前男友和前女友，都是再见不能红着脸，起码也别红着眼。 秦霄和顾诗诗可倒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恨对方不死的那种。 “你！”秦霄旧事重提，可把顾诗诗扎了个透心凉，脸红了又白，尖声骂道：“死瞎子，臭穷鬼，你住口！我们的爱情用不着你管！你个活不起，只能买地摊货的垃圾，其实你也是个没人要的地摊货！买地摊货的都是撸瑟！” “像我这种上流社会的高档名媛，我们都去品牌店买定制！” 顾诗诗的话，立即引来一群路人的怒目。 但凡她不是齐名远的女朋友，现在已经有人冲上来揍她了。 她这是在开地图炮，世界上穷人多了，买地摊货的都活不起了？ 这话要是放到网上，网友们能骂得她祖坟日照香炉生粉烟。 齐名远也意识到这娘们说的话不妥，太欠揍了，他拧了拧眉头，低声喝斥道：“闭嘴！” “唔……”一瞬间，顾诗诗像小鸡仔一样，把嘴捂住，屁都不敢放半个。 见她如此没有尊严的模样，人们对她更为鄙夷。她这样的，无非就是传说中，宁坐在宝马上哭，也不想坐在自行车上笑的女人。 不过这个小插曲，也吸引了不少路人的驻足旁观。 有人敢跟齐名远大少爷硬刚，这种戏份可不常见。 齐名远看了看秦霄，眼眸里的火焰和杀意不加掩饰。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针对秦霄说什么或做什么，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楚清漪身上，轻率、浮浪地问道：“小姐，听说你在找东西？” 这次，无论秦霄和楚清漪，都觉得不太对劲了。 上次在广誉茶楼，他也问过楚清漪相同的问题。 楚清漪来洛阳城，只有一个目的：找黄金龙龟。 而接连两次，齐名远都在问楚清漪，她找什么。 事实的确如此，楚清漪大张旗鼓找黄金龙龟，惊动了齐家。楚清漪能问到的消息，齐家自然也能问到。 于是乎，齐名远和楚清漪，便在这个小贩的地摊前相遇了。齐家对黄金龙龟的重视程度，从齐家两次都派出齐名远亲自出马，可见一斑。 楚清漪和秦霄不禁同时起疑：莫非，齐家也在找黄金龙龟？ 对秦霄来说倒没什么，他本来也没想找黄金龙龟。 对楚清漪来说，如果齐家也想找黄金龙龟，则是毁灭性的灾难。 在洛阳城古玩行，她怎么能拼得过齐家的情报网？ 两边比赛着找，十个她也没齐家快。 可是又有疑问，齐家找就找呗，总问她干什么呢？ 问题太多，一时想不清楚答案，找齐名远问清楚？不现实。 让楚清漪好好跟齐名远交谈，坦白自己的计划？更不现实。 楚清漪压根不想跟齐名远说话，所以老规矩，置之不理。 于是乎，问题出口，久久得不到回应，齐名远又尬住了。 “额……小姐？”齐名远对楚清漪找黄金龙龟这件事感兴趣，更对楚清漪这个人感兴趣，想进一步‘深入’了解一下这个级别的美女。 奈何楚清漪对他没有半点兴趣，鸟都不鸟他。 齐名远面露尴尬，正在考虑如何收场。 “傻哔！”当此时，秦霄毫不留情地骂出了声音来。“我的儿，你怎么这么贱啊？你娘亲不理你，你还非要没话找话？看见你爹我，不知道行礼问安？上次你给我唱的那首《亲爱的老父亲》，能不能再唱一遍？” “死瞎子，怎么哪儿都有你？非要本少爷折磨死你，你才知道后悔吗？”齐名远调转矛头，一脸厌烦地骂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秦霄倒还算帮了他，帮他解决了尴尬的困境。 而楚清漪则俏脸又是一红，幽怨地送给秦霄一个大大的白眼。他骂齐名远，爹呀儿呀，怎么总能扯上她？她可不想给齐名远当娘亲！ “折磨我？”秦霄没注意这些细节，撇嘴道：“你是指昨晚派黄军的徒弟肖贵志，上门斗口？那算折磨我吗？那是你孝敬我啊！” 第90章 别挑战我的零花钱 秦霄旧事重提，说起昨天晚上肖贵志登门‘斗口’，又把齐名远气得牙痒痒。确实，那不是折磨秦霄，那是在帮秦霄，帮秦霄狠狠收拾了一顿死奸商。 “肖贵志那个废物，已经被我开除了，让他滚回师门里重新修炼。”齐名远咬牙道：“我的手段多得是，死瞎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秦霄摊手，表示无所谓，甚至劝齐名远干脆把齐家的首席大掌眼、‘天眼大师’黄军派出来，这样秦霄就能抠他的‘天眼’了。 虽说齐名远一直没占到什么便宜，但正如他所说，收拾秦霄，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他今天出现，也不是奔着秦霄来的，而是奔着正在打听黄金龙龟下落的楚清漪来的。 他不想跟秦霄做无意义的斗嘴，想继续从楚清漪下手，跟楚清漪多聊聊。 楚清漪似乎看出了齐名远的心思，偷偷掐了一下秦霄的手掌，让秦霄快点买完陶俑，两人赶紧离开，离齐名远这种人越远越好。 秦霄点了点头，尊重她的意见，也放弃了齐名远，对小贩说道：“小贩老哥，能不能便宜点？两万五真的太贵了，你不能拿我当生瓜蛋子宰。” 然而，齐名远阴魂不散，不等小贩回答，他先接过了话茬，问道：“这位小姐和这个死瞎子，在你摊位上准备买什么？” 这是齐名远想通过小贩，跟楚清漪找找共同话题的手段。不过他的话一出口，反倒使楚清漪一阵心安。 因为齐名远并没有询问小贩，黄金龙龟的下落。 感觉起来，齐名远对‘楚清漪找黄金龙龟’这件事比较重视，但对‘黄金龙龟本身’似乎不太重视。 小贩哪儿敢瞒着齐名远？指着摊位上显眼的元代陶俑，说秦霄想买。 “哦？死瞎子想买？”齐名远脸上闪过一抹好奇，目光投在这尊元代陶俑上，紧接着，他便移不开眼睛了。 忘了跟楚清漪搭讪，齐名远急忙蹲下，用手仔细触碰这尊元代陶俑。 毫无疑问，齐名远的鉴宝本领不俗，他也识破这尊元代陶俑的身份。 大概率是汪家墓葬群流出来的大宝贝！ 汪家墓葬群，珍品无数，但那是官方开的墓，东西不流通民间。 所以民间的汪家墓葬群陶俑，依然符合‘物以稀为贵’。 什么审美价值、历史人文价值、研究价值，都不说了。单是谁能拿下这尊陶俑，当个投资的筹码，找机会主动上交官方，官方能不领你人情？ 齐家若得了官方的人情，凭此压制白家，岂不是能赚更多的钱？ 一瞬间齐名远想了很多，且不论他人品如何，他确实符合许多古玩行老鸟‘嗜宝如命’的性格，见了珍宝，爱不释手，把秦霄忘了，楚清漪也忘了。 最重要的，他把古玩行的规矩都给忘了。 片刻后，齐名远收敛心神，指着这尊陶俑，对小贩说道：“我要了。” 秦霄嗤之以鼻的冷哼顿时响起，讽刺道：“你要陶俑，不要脸了？齐名远，古玩行的规矩，都让你沾大酱吃了？” “我瞧上的物件，你算个什么杂碎，也有资格横插一杠？” 古玩行是跟老物件打交道的行业，讲究风雅，规矩森严。 其中两条规矩，一是交易忌围观，当有买家与卖家交易时，其它人应该暂时回避。这样做的原因是古玩行存在古玩价格、古玩属性等方面的私密性。特别是内行顾客，无论价格高低古玩真伪，一般均会向旁人保密。 二是不能争买争卖，如果购买古玩的过程中，买家与卖家讨价还价时，第三者也想看想买，这时不能报价，只有在双方明确表示不成交后，第三者才有权再拿到手中审视并与卖家交易。而前者既然已经放弃便无权再进行交易。 秦霄和小贩就这尊元代陶俑，正在杀价，交易还没结束呢。 齐名远突然冒出来，没头没脑说一句陶俑他要了，是严重破坏行规的行为。换成别人，必然要被口伐笔诛。 但他是齐名远，地摊四周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无一人敢出言制止。 唯有秦霄，一如既往，公然怒斥齐名远的腌臜之举。 齐名远是齐家大少爷，这点规矩他能不懂？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没把秦霄放在眼里。他厚颜无耻道：“花有百样红，人人各不同，你怎么知道，这位小贩就是古玩行规矩的拥趸？” “这个地摊是他的，在他的摊位上要不要讲规矩，是他说了算。” 说着，齐名远抬眼，轻描淡写望向小贩，问道：“你说呢？” 小贩吓得浑身一激灵，他能怎么说？他敢怎么说？ 他只能高举双手表示赞成，大声道：“没错，我是新时代的个体商户，不遵守那陈腔滥调的破规矩。市场经济，讲求竞争，价高者得之！” “很好！”齐名远眯着眼睛，点头表示赞赏。 秦霄算是看明白了，齐名远这是要将无耻进行到底。 “行。”秦霄冷笑道：“小贩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意见。” “齐名远，既然咱俩都想要这尊陶俑，那就来点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价高者得吧！我看看你这位狗屁齐家大少爷，腰包里能有几个烂子儿。” 齐名远愣了一下，惊异地望向秦霄，停顿了两三秒后，蓦然爆发大笑。“哈哈，死瞎子，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要跟我齐名远拼钱？” “你有那个实力吗？” “你知道我们齐家的钱全换成现金，能把你活活碾成肉泥多少遍吗？” “死瞎子，我劝你好自为之，赶紧认输。” “别拿你的身家性命，挑战我的零花钱！” 齐名远的话狂到没边，但并没有认为他是在吹牛。 跟齐名远拼钱，纵观洛阳城，也没几个人脑子进水，会如此想不开。 然而秦霄偏偏这么做的，公然叫板齐名远的财力。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怀疑秦霄是不是疯了。跟齐名远比鉴宝能力，主要看天赋和学识，这跟身价没多大关系，尚且可行，可是拼财力…… 楚清漪也有点无语，低声劝秦霄别冲动，不要自取其辱。 第91章 凶残的抬价 楚清漪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善解人意’，作为一个男人跟她相处，秦霄感到每分每秒都如沐春风般舒适。 趁所有人不注意，秦霄偷偷朝楚清漪眨了眨眼睛，告诉她自己有分寸，不打没把握的仗。以及，还是那句话：他输过吗？ 从楚清漪认识秦霄开始，秦霄没输过。 想到这一点，楚清漪稍稍宽心，不再多管，退到一旁，任由事态发展。 与善解人意的楚清漪相对的，便是恶心至极的顾诗诗。 齐名远嘲笑秦霄，她也总算找到了机会，放声大笑，刻薄地侮辱前男友秦霄的人格。“死瞎子，买地摊货的撸瑟，两万五还要砍价，你怎么突然就想不开，要跟我家亲爱的比拼财力了？” “齐家多大产业，你知道吗？” “我亲爱的他父亲、我未来的老公公、齐家现任族主齐山泰，外号‘齐半城’，这个外号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齐名远他爹齐山泰号称‘齐半城’，当然不是指半个洛阳城都是他的。 不过也差不多了。 正如所有的大企业，经营到一定规模，都会拓展业务。齐家财力达到一定程度后，也逐渐跻身于各行各业。 以齐家别墅群为核心的半座洛阳城，除了古玩生意外，上到商厦写字楼，下到茶馆麻辣烫，近百个行业，背后都有齐山泰的投资身影。 很多业内人士认为，这几十年来，齐家没发生什么大事，却莫名其妙就把更老牌的白家超越了，很有可能跟齐山泰成功的投资脱不开关系。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 因为白家也投资，赚得不见得比齐家少，但还是莫名其妙被齐家超越了。 齐山泰‘齐半城’的名号确实响亮，可惜吓不到秦霄。 秦霄撇嘴道：“齐半城？” “那这样好了，齐名远，你现在回家，把你爹和黄军，都给我喊来。” “把他俩喊来之后，我一个斗他们两个，玩抠眼珠子的。” “等我赢了，把黄军的‘天眼’抠了，再把你爹的眼珠子也抠了。” “让你爹从‘齐半城’变成‘齐半瞎’，哈哈！” “噗嗤！”不知第多少次了，楚清漪又没绷住，又被秦霄莫名其妙的脑回路，以及啥都敢往外说的惊人之语逗笑了，冰山女神的气质离她越来越远了。 “死瞎子，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就你，也配见我父亲？”齐名远额头青筋暴跳，厉声警告。奈何这次他没带保镖，知道自己打不过秦霄，不然听见亲爹被侮辱，肯定就动手了。 顾诗诗同样跳脚骂道：“死瞎子，臭穷鬼，没素质的东西！” 绿茶表跟自己谈素质，秦霄只感觉好笑。 事实上，平时的秦霄，很有素质，唯独对齐名远，专往他祖坟上招呼。 秦霄的原则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打人不打脸？那叫打人吗？骂人不骂爹娘？那叫骂人吗？ 按照这个逻辑，以后仇人相见，也别喊打喊杀了，直接面对面拍手唱儿歌、玩击鼓传花好了，那多和谐，多有素质。 齐名远不想在口舌上浪费精力，直接祭出自己的利剑，玩儿财力。 他指着摊位上的陶俑，说道：“两万五死瞎子嫌贵是吗？我不嫌贵……” “十万。”话没说完，秦霄应声打断，报出了一个惊人的价格。 齐名远吓了一跳，小贩更是当场一蹦跶。 “什么？十万？”围观人群一片哗然，不少眼力毒的老鸟急忙盯了上去，试图看破那尊陶俑的门道，可惜失败了，他们还不具有秦霄和齐名远的能耐。 齐名远皱眉，寒声道：“死瞎子，你有病啊？有你这么报价的吗？” 正常的竞价行为，就跟电视里演的那样，讲求一个循序渐进。毕竟谁都希望以最小的代价，击败竞争对手拿到宝物，获得更大的利润空间。 齐名远这边刚要出两万五，秦霄直接来个十万，有点过于凶残了。 顾诗诗更是当场质疑道：“之前两万五都要砍价的穷鬼，你有这么多钱吗？你是不是出门忘吃药了？” 秦霄不理绿茶表，对齐名远摊手道：“价高者得，穷比滚蛋，这不是你的主意吗？我出十万，你跟不跟？不跟滚！” 开玩笑，齐名远当然跟！ 十万块钱，有时他泡个妞，去酒吧开几瓶好酒，都不止这个价钱。 “二十万！”丢啥不能丢面子，尤其是在钱这方面，齐名远以秦霄的报价幅度为参照，在十万的基础上，直接翻了一倍。 “死瞎子，怕不怕？你还跟不跟了？”齐名远云淡风轻，二十万在他口中，似乎和二十块是一个概念。 “嘎！”小贩两眼一翻，好悬抽了，赶紧按住人中，他还能坚持。 他一个小贩，平时靠坑蒙拐骗活着，基本赚不到什么大钱。这一下，半分钟之内，他摊位上的一尊陶俑变成了二十万，他做梦都想不到。 别忘了，他之前给这尊陶俑标价两万五，已经是准备丧良心捞一笔了。 谁知，现实的离奇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秦霄和齐名远头两个回合杀价就这么猛，人们都以为秦霄差不多要放弃了，或者要稳一稳涨幅，控制一下陶俑价位。 然而，秦霄不假思索，说出了一个天价。 他竖起一根手指，掷地有声。“一百万！” 在正常的语境里，一百万，毋庸置疑的天价。 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城市，你坐拥一百万，都能生活得舒心惬意。 “轰！”四周的氛围顷刻被点燃，火爆起来了。 秦霄疯了？ 两万五，十万，二十万，一百万……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有这么竞价的吗？ 这涨幅，太凶残了吧？ “咚！”小贩什么反应都没有，仅仅是两腿一软，站不起来了。 “嘶！”饶是齐名远，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你怎么想的？” 秦霄不耐烦道：“你管我怎么想的？一百万，跟不跟？” “你要是跟不起了，我就交钱，带这尊陶俑走！” “小贩已经吓傻了，那我就帮他一把，开始拍卖。” 说着，秦霄开始倒数：“三、二……” “等等！我跟！我跟！”秦霄压迫感太足，齐名远来不及思考，忙叫道。 第92章 花钱买面子 齐名远已经在广誉茶楼，败给过秦霄一次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在财力方面，继续输给秦霄。他别无选择，只能跟了。 选择跟了，紧接着便要由他来报出一个比一百万更高的价位了。 报多少合适呢？ 之前在王老蔫家里，秦霄和奸商范坚强也打过价格战。 如果是奸商范坚强，不用想这个问题，只要规则允许，范坚强连‘一百万零一毛’这么无耻的价格都报得出来。 因为范坚强是个商人，要谋利，更要考虑‘诚信’古玩店的现金流等问题，自然是投入越少越好。 但齐名远不是范坚强。 齐名远比范坚强富有得多，也更要面子得多。 范坚强可以为了利益不要面子，齐名远不行。 齐名远宁可少赚，甚至赔钱，也得保住他‘齐家大少爷’的赫赫威名。 报个一百二十万？一百五十万？ 相比起秦霄从二十万飞跃到一百万的涨幅，没什么大不了。 既然要赢，一定要赢得漂亮！ 齐名远如是想着，咬咬牙，喊道：“两百万！” “哇哦！”顾诗诗第一个捧臭脚，星星眼地叫道：“亲爱的，你挥金如土的样子好帅，伦家好稀饭……” 两百万的价格出来，别说小贩，围观群众都有不少腿软的了。 好多人活了一把年纪，拍卖行也进过不少次，真没见过涨幅这么凶残的。 那尊陶俑，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秦霄和齐名远对着猛砸钱？ 二十万飞到一百万，一百万飞到两百万，这涨幅离谱到不能再离谱了。 “哼！”齐名远觉得差不多了，冷哼一声，鄙视道：“死瞎子，服……” 逼还没等装，秦霄就把他的胜利**怼回去了。 秦霄声音清朗，一字一顿道：“四百万。” “噗！”这回，连齐名远都一个趔趄，不小心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来。 “四百万？一下涨两百万？你……你……” ‘你’了半天，齐名远愣是啥都没说出来。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普遍反应，全部懵比。 两百万飞到四百万，啥情况？ 秦霄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秦霄哪儿来的钱，得问范坚强。但这种丑事，范坚强不可能往外传。 尖酸的顾诗诗，代表所有人问出了心声，她抓狂地尖叫道：“不可能！死瞎子，你在吹牛！你家徒四壁，穷得老鼠去了都伤心，你没有这么多钱！” “死瞎子，我怀疑你在胡说八道！” “有本事……有本事，你去做个财产公证！” 秦霄笑了，心说自己当年怎么能被这么个蠢女人迷了心智？ 秦霄反问道：“你的意思是，竞价先暂停，我去做完财产公证再回来？” 其实这个倒不用，齐名远心里大概有点数。 昨天他派肖贵志登门‘斗口’，输给秦霄后，肖贵志按照赌约，又去范坚强店里，帮秦霄把价值至少三百万的青铜盨拿了回来。 这是齐名远已知的。 如果秦霄把青铜盨出了，存款至少三百万。 再加上秦霄的水平，有点捡漏等收入进账，也不是不能理解。 于是有趣的就来了。 所有人都不信秦霄能拿出四百万时，齐名远这个敌人，却选择相信了。 齐名远拧着眉头，摆摆手，示意顾诗诗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顾诗诗惊呆了，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盯着秦霄。 难不成……这个死瞎子，如今真的已是一个身价不菲的富豪？ 正因为有钱，死瞎子才有底气跟齐名远叫板？ 有那么一瞬间，顾诗诗似乎有点不认识秦霄了。 她清楚地记得，两年前，她受命施展美人计，和秦霄谈恋爱时，秦霄请她吃碗麻辣烫，都不舍得多加几个蟹棒。 她无法想象，有朝一日，秦霄会变成有钱人…… 不过表子毕竟是表子，顾诗诗很快释然，嗤之以鼻道：“走了狗屎运发财又能如何？肯定还是比不过我家亲爱的！跟我亲爱的比钱，螳臂当车罢了！” 听了顾诗诗的话，所有人又把关注焦点聚集在齐名远身上。 秦霄报出四百万的超高价，他跟是不跟？ 毫无疑问，他跟。 他只能跟，别说四百万，就是四千万，他打电话找他爹要钱，也得跟。 他输给秦霄过一次了，不能再输第二次了。 无论如何，无论多少钱，这次都要赢。 这件事，已经和陶俑本身的价值不发生关系了，纯粹是面子之争。 齐名远考虑得不再是用多少钱买下陶俑，赚或不赚的问题了，他考虑的，单纯是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这张脸。 “死瞎子。”齐名远情绪激动，从牙缝里挤出话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少钱？今天我就告诉告诉你，你倾家荡产，也比不过齐家一根手指头！” “你出四百万是不是？” “我出六百万！” “扑通！”围观群众接二连三栽倒不少，一个个见了鬼似的。 至于小贩？更不用提了，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早就没意识了。 古玩行确实存在一些千万、上亿的国宝级古玩，但那些都可遇不可求。绝大多数的古玩，基本还是徘徊在‘几万’‘十几万’这种价位上。 几十万，上百万的古玩，已经很少见了。 六百万的古玩，对普通古玩行人士而言，仿佛像梦一样遥远。 一尊陶俑，因为意气之争，飙到六百万，真的无法想象。 六百万一出，齐名远也有点慌。 倒不是齐家差这六百万，但这么花钱，确实有点说不通。 有钱人不等于傻子，六百万砸这尊陶俑，赔到姥姥家了。 齐名远没那么自信了，多少感到发怵，要是秦霄继续跟几个回合，估计这尊陶俑的价格就奔一千万去了。 到时候，就算面子买回来了，然后呢？ 估计他回家，他爹能把他打个半死吧？ 一直十分淡然、置身事外的楚清漪也无法平静，担忧地望向了秦霄。 她开始拿捏不定，不知道事已至此，秦霄该如何收场。 秦霄重新成为所有人的视线焦点，只见秦霄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浑身气势升腾，整个人放声大喝道：“齐名远，六百万吓唬谁？” “区区六百万而已，你秦爷我……” “我不要了！” 第93章 善解人意的秦霄 秦霄抬价凶残，气势凶狠，压迫力十足，给所有人一种‘他要跟齐名远倾家荡产刚到底’的感觉。 哪成想，秦霄吼出来的话，令所有人猝不及防，险些闪到了腰。 “啥？你不跟了？”齐名远、顾诗诗、楚清漪，以及围观群众，大呼小叫，一个个怪声连天。 这转折来得未免太突然了些，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人们都以为，抬到最后，秦霄会由于没钱，不得不放弃竞价。 而现实却是：秦霄放弃了，但满脸计谋得逞的意味。 至此，秦霄的意图很明朗了：故意抬价，给齐名远放血。 齐名远六百万买这尊陶俑，亏得尿裤子了。 说真的，若不是对秦霄和齐名远之间的恩怨早有耳闻，恐怕在场许多人都会认为，秦霄和小贩是一伙儿的，故意做局，痛宰齐名远。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因为没有小贩敢宰齐名远。 秦霄这么做，分明是他故意的、个人行为 “死瞎子，你特么耍我？”齐名远面色铁青，怒到了极点。 秦霄耸肩道：“什么叫耍你？我喊四百万的时候，求你跟了？你自己跟的，到了六百万，我放弃了，有什么问题吗？” “价高者得之，不是你和我，还有小贩老哥之间的共识吗？” “你价高，你有钱，我服了，不行吗？” 秦霄一脸无所谓，指了指陶俑，笑道：“恭喜齐大少爷，六百万喜提陶俑，还真是大获全胜，堪称洛阳城古玩行新一代的捡漏神话啊！” “还说什么呢？齐大少爷，一锤定音，交易达成，六百万。” “你这么有钱，该不会反悔吧？” 说着，秦霄重重踹了踹早躺在地上抽抽的小贩。 “喂！老哥，醒醒，收钱了，回家买房，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秦霄的话固然是在挖苦和讽刺齐名远话了冤枉钱，但众多围观群众，瞅着小贩，却是一番别样的感触。 无论如何，小贩的六百万算是铁定到手没跑了。 六百万，比五百万彩票大奖还多一百万，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一笔财富？ 如果是普通的市井小贩，人生轨迹一目了然：走东串西，见百样人，赚点小钱，糊弄营生。等到中年，娶妻生子，有点积蓄，开个小店，至此到白头。 这是很多小贩，也是很多普通人的一辈子，没什么稀奇的。 但躺在地上正在抽抽的这个小贩，是古玩行的小贩。 在他身上，古玩行的神奇之处体现得淋漓尽致。 接待秦霄之前，他还蹲小板凳上打游戏，骂队友是青铜狗，带不动。 眨眼间，他却成为身家六百万的富豪了。 古玩行的地狱到天堂，往往只在不经意间。 “我的天！”小贩醒来，跌坐在地上，姿势很像跪着，他激动到舌头打颤，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发抖，眼窝通红，祈求地望着齐名远。 这一刻，齐名远就是他的神明。 齐名远给钱，他的人生才能攀上云梯。 不然，只是一场噩梦。 齐名远意识到自己被秦霄摆了一道，有无数句骂人的话想吐口而出，但他已经拿下了陶俑，现在到了交钱的环节。 齐名远很不愿意交钱，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可周围有太多人看着，他没有选择，他身后代表着齐家，没道理赖账。 “给你，给你，少特么拿那种眼神看着我！”齐名远不耐烦地掏出手机，要了小贩的账号，给银行打了个电话。 他是银行的超级贵宾，交易的速度堪称光速。 小贩很快便瞧见了自己银行卡账户的一大串零。 “嘎！”这个小贩心理承受能力似乎不咋样，两眼一翻，又昏迷了。他昏迷时，嘴角还挂着笑容，手指死死抠着手机，生怕别人抢走他的钱一样。 交易达成，陶俑归齐名远了。 “啪啪啪！”秦霄鼓掌，依旧笑道：“恭喜恭喜！” “恭喜你娘！”齐名远忍不住爆粗，但凡他能打过秦霄，肯定要动手了。 不过很快，他释然了。 确实被秦霄摆了一道，放了血，当了冤大头。 但他还是赢了。 花钱买陶俑也好，花钱买面子也罢。 赢就是赢了。 六百万都花了，这个场子，齐名远必须找补回来！ “死瞎子，六百万就把你砸趴下了？”齐名远调整心情，冷冷地鄙视道：“本以为你是个爷们，能多坚持几回合的，没想到也是个没种的怂包！” “废物，穷鬼，活该瞎眼！” “以后再想买什么古玩，先打听清楚了，凡是跟我们齐家有关系的古玩，劝你最好碰都不要碰，你伤不起！” “死瞎子，你如果不知悔改，以后这种场合，我碰你一次砸你一次！” 绿茶表顾诗诗也从旁帮腔道：“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敢跟我家亲爱的拼财力？你也配？我还以为你真翻身转运，成了什么有钱人，没想到还是穷鬼一个，烂命一条！” “当初我一脚把你踹了，跟亲爱的百年好合，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齐名远和顾诗诗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充分发挥他们的口才，吐沫星子漫天飞，肆意践踏秦霄的人格。 这一次，指指点点的围观群众们也没有因为有钱人欺负弱势群体，而对秦霄表现出多少的同情，毕竟败者食尘。价格战打不过，秦霄理应受辱。 秦霄最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秦霄任凭他们辱骂，一句话都不反击。 跟楚清漪一样，秦霄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好歹齐名远六百万都花了，不让人家喷个痛快，未必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自然，在秦霄这里，六百万能让他闭嘴的时间，很短暂。 秦霄让狗男女爽了一会儿，随即出言打断他们，笑道：“对，我穷鬼，我没钱，我是禽兽，我臭不要脸，你们想咋说都可以。” “但唯独有一点，希望你们能注意：我不脑残。” “因为我没砸六百万，买一件赝品。” “至于谁是脑残，反正不是我。谁花六百万买赝品，谁是脑残。” “唰！”一瞬间，地摊附近的一段街道，沉寂下来，鸦雀无声。 齐名远和顾诗诗肆意的嘲骂，像被人拔了网线一样，猛然中断。 第94章 我还真赔得起 不知过了多久，齐名远才打破了沉寂，怒吼道：“死瞎子，你放屁！” “本少爷之前已经对这尊陶俑做过鉴别了，它是真品无疑！” “而且它的造型风格，有明显的元代特征，又独树一帜，很像是从汪家墓葬群里流出来的殉葬陶俑。” “虽然它可能不值六百万，但它却是真品！” 齐名远情绪激动，因为这尊陶俑是不是真品很重要。 它是真品，哪怕齐名远买它买赔了，也能理直气壮说一句：‘本少爷有钱，乐意，你管得着？’更别提，买这尊陶俑，是踩着秦霄买的，还得到了附加价值，可以尽情践踏秦霄尊严。 可如果它是赝品，整件事情的性质便截然不同： 秦霄抬价给齐名远放血，齐名远乖乖上钩，还瞧不出破绽，自以为是胜利者地嘲讽、打击秦霄。那小丑就成了他自己，没有比这更丢人现眼了。 围观群众们紧张兮兮，不敢再发表任何意见，生怕再来个反转，搞不好到时候他们也会被顺带打脸。 楚清漪美眸瞪圆，俏脸上闪过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刚刚还不理解，秦霄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就算给齐名远放了血，他自己也会被羞辱啊！直到现在，答案揭晓，她才明白。 不得不说，秦霄装瞎子、飙演技、烘托气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顾诗诗出头为齐名远辩护，否认道：“不可能！死瞎子，臭穷鬼，你别挣扎了，别安慰自己了！穷比就是穷比，挨打要立正，别找理由行不行？” 一个连冰翠加描金都当成宝贝的弱智女人，秦霄实在不想跟她浪费口舌。 秦霄不做理会，只是语气戏谑地问道：“敢么？” 是骡子是马，掀开尾巴一看就知道了。 秦霄问齐名远敢不敢公然做一番验证。 齐名远内心隐隐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知道秦霄的水平远在他之上，所以他是极度不情愿当场做验证的。 但如果不做，这么多人看着呢，指不定会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到时候，没人讨论他拿钱砸秦霄，都讨论这尊陶俑的真假，他这六百万花得更冤枉。 齐名远无可奈何，只好咬着牙点头答应。 不过他仍在挣扎，放话道：“是真的，没有破绽！” 常规鉴定陶俑的手段，除了靠眼睛看陶俑是否到代、是否符合时代特征、是否有明显的做旧痕迹外，最重要的无非就是考察土锈。 出土的陶俑，表面常沾上一些很牢固的土锈，这是由土中的碳酸钙，与陶俑发生反应，从而形成的，厚薄不匀、分布散乱，呈片状、块状，如陶胎本身般坚硬，事实上二者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而赝品的陶俑土锈，最差的是直接用水沾墓土刷上去，再经过太阳暴晒等，但这种假土锈里外不一样，外旧内新，外硬内松，用手一抠，很容易块状般脱落。 其次是水掺胶水再沾墓土、黄土粉、汉砖粉末扑打上陶俑表面。如用布使劲试擦，有胶水的假土锈会出现胶水凝固后的亮光及流动的状态，不难分辨。 先前齐名远是上手过这尊陶俑的，这点基础的常规鉴定手段，他肯定是十拿九稳的，确保土锈绝对没有问题。 陶俑赝品，最大的破绽一定在土锈上。 既然土锈没有问题，那这尊陶俑，必然是真的。 围观群众不敢说话，因为凭他们那点眼力，连这尊陶俑是元代的都没看出来，更别提现在又说它是赝品了。 捡漏捡漏，不是一般人想捡就能捡的。 无论真与假，要是这尊陶俑的门道太容易被看出，它还能在小贩的摊位上留到现在？不早就被人买走了？ 为保险起见，齐名远又亲自蹲下去，重新检验了一遍。 以他的水平，感受胶水是不需要用布的，但他还是用了。 依然没破绽。 齐名远的心不禁安稳了不少，厌烦道：“死瞎子，故弄玄虚，我看你怎么收场？这尊陶俑已经是我的了，你如果找不出破绽，别怪我告你造谣，侵害我的私人财产声誉！” 秦霄也蹲下来，撇嘴道：“劝你还是把打官司的钱省下来，做做公关吧，这次齐家的脸面要被你丢光了，你们得赶紧找公关把事情压下去。” 说着，秦霄在小贩乱七八糟的摊位上，摸出了一把铜柄的水果刀。 没错，就是水果刀，安了个锈迹斑斑的铜柄。 小贩一直把它当明朝的短刀卖，开价六千五。 见秦霄拿刀，齐名远吓了一跳，还以为秦霄想刺杀他。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秦霄摸索着握住刀柄，把刀尖对准陶俑，狠狠地刺了上去…… “住手！”水果刀停留在半空，没能刺下去，被齐名远制止。 齐名远骂道：“死瞎子，陶俑是我买的宝贝，你凭什么碰它？” 秦霄笑了笑，摇头道：“不碰你的家‘大宝贝’陶俑，我就是把土锈弄下来，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扯蛋！”齐名远恼火道：“真品陶俑的土锈和陶俑本体早已融为一体，就如同玉器的包浆跟玉器融为一体一般，你见谁能把玉器的包浆取下来？” “你把铜锈弄下来，不就破坏了我的陶俑吗？你赔得起吗？” “哎！”秦霄叹了口气，有条理地回答道：“第一，正因为它不是真品，土锈和陶俑没有融为一体，所以可以不破坏陶俑，但取下土锈。” “第二，你别说，六百万，我还真赔得起。” 秦霄确实赔得起，因为昨晚李传福找神秘大客户，买了秦霄的青铜盨和树化玉，正正好好六百万，如今躺在秦霄的账户里。 秦霄的回答令齐名远无言以对，他内心甚至希望秦霄失手把陶俑弄坏。 那样一来，秦霄赔他六百万，他就不用赔钱，还赚到了名声，一举两得。 “行吧，你弄吧，弄坏了我跟你没完！”齐名远摆摆手，装作不情不愿地答应道。 秦霄不再废话，重新握了握水果刀，调整好力道，对准陶俑用力一刺…… “咔嚓！”使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陶俑上的土锈，居然真的‘哗啦啦’脱落了！ 第95章 你爷爷齐山泰 被秦霄用刀刺过之后，陶俑的土锈脱落了。 这没什么惊人的，只要力道大，连陶俑都能捅穿，遑论区区土锈了。 惊人的地方在于：土锈掉了，露出的陶俑本身，安然无恙！ 这就不可思议了。 正如齐名远所言，真品陶俑，必然是经年月久，与土锈融为一体了。 如果是真品陶俑，弄掉土锈，陶俑本体，也会跟着脱落一块。 拔出萝卜，怎能不带出泥？ 但就是没有！ 那只有一个答案：这尊陶俑，并没有跟土锈融为一体，是赝品。 只有赝品陶俑，土锈是人为后添上去的，才能将二者完全分离。 其实除了这件事本身外，还有一个非常惊人的问题，那就是秦霄的力道。 秦霄用了很大的力道来刺入土锈，挑开土锈。 问题是，秦霄怎么知道该用多大力道？ 他怎么确保这个力道恰好能剥离土锈，但不会伤及陶俑本体？ 这当然是秦霄脑海里的先祖传承保佑，无数代先祖的经验，让秦霄对出手的火候力道、入刀位置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此刻，齐名远根本没有心思考虑秦霄的力道问题，单是土锈脱落，陶俑本体未曾受损这一点，便差点让他崩溃。 齐名远仍保持蹲着的姿势，差点身形一晃，形象全无地跌坐在地上。幸好顾诗诗是个好奴才，第一时间跑到他身后抵住。 “为什么……会这样？”齐名远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他碰到了无法想通的怪事。 这件能完美避过常规鉴定手段的超级赝品，他怎么不知道？ 想着，齐名远又聚精会神，仔细打量一下这尊陶俑，再次确认。 答案是：不可能。 这个小贩的地摊上，不可能拥有这种级别的赝品！ 一时间，无数想法纷杂，快要撑爆齐名远的脑袋，把他急疯了。 这时，秦霄意味深长的话幽幽响起，问道：“齐名远，你是不是在怀疑，为什么市面上出现这种级别的赝品，你却不知道？” “嘶！”闻言，齐名远蓦然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从蹲着到一蹦老高，惊恐地注视着秦霄，颤声问道：“死瞎子，你……咕噜……你什么意思？” 秦霄诡异地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意思，想到了一些有趣的。” 两人间莫名其妙的对话到此为止。 见齐名远心神不宁，脸色惨白如纸，秦霄晃了晃手里的铜柄水果刀，重新对准陶俑的土锈，只不过这次对准的是陶俑脑门部位。 秦霄朗声道：“各位，替我这个瞎子瞧好了，如果陶俑脑门的土锈下面有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没有人知道秦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全抬头望了过来。 “咔嚓！”秦霄又是一刀，力道完美，成功剥离了土锈，却没损坏陶俑的脑门。当陶俑脑门部位的土锈‘哗哗’掉干净后，露出了下面陶俑的本体…… “轰！”围观群众们立时如同烧开的沸水一样，炸锅了。 “亲娘！”许多人抓着头发，放声嘶吼，不这样，无法宣泄他们的激动。 漫说旁人，就连一向冰冷出尘的楚清漪，都无法置身事外，娇呼一声，不顾高冷的女神形象，姿势不雅地凑近了陶俑露出来的脑门，非要看清楚不可。 好在她恢复很快，意识到自己弯腰的举动不雅，俏脸一红，又退回去了。 能让所有人产生这么大反应，因为陶俑露出来的脑门上，写着六个大字： 你爷爷齐山泰。 齐山泰，先前顾诗诗跟秦霄装比的时候，已经提到过了。 齐家现任族主，外号‘齐半城’，就是在他当族主的这些年里，齐家突飞猛进，莫名其妙把更老牌的强劲古玩家族白家，超越了。 可是现在，齐山泰的名字，居然出现在一尊陶俑的脑门上。 如果不是秦霄把陶俑脑门上的土锈剥离，恐怕这六个字永远不会出世。 这六个字，足够惊掉古玩行无数人的下巴。 赫赫有名、威风凛凛的齐家族主，怎么会在一尊陶俑上留名？ 他又怎么会写下‘你爷爷齐山泰’这么有失风雅的粗鄙字眼？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未必是齐山泰写的。 或许是重名，或者是有人想借齐山泰的名，达成什么目的。 在场观众人，只有齐名远自己，知道答案。 这个字迹，就是他爹齐山泰的，别人模仿不出来。 这涉及到古玩行一个典故：清朝完蛋以后的那段时间，到处在打仗，哪个地痞无赖随便拉点兵马就敢自称山大王，乱哄哄的。 那段时期，各种司令、大帅、军长、师长、旅长、团长，比蚂蚁还多。 这么多人各自为战，打来打去的，无所不用其极，各种各样的公文、印章、签名，保不齐就有假冒的。 所以当时就有很多人，找古玩行的一些人，帮忙设计了一些特殊的印章，以及一些特殊的符号标志。 可以说是艺术签名，也可以说是防伪标志，总之只有自己人知道，别人想模仿，肯定露馅的那种，相当于密码。 古玩行一些做印章的，搞刻字的，把这个习惯，当成规矩保留了下来。 至今，许多古玩行老家族、老字号，都有这种习惯。 比如齐名远就知道，他爹齐山泰的那个‘泰’字，上面第二个横和第一个横一样长，且中间断一下。 只要看见这个，他就知道，一定是他爹齐山泰亲笔手书。 别人不可能假冒，因为除了齐名远等少数齐家嫡系外，齐家许多族人都不知道齐山泰的书写习惯。也只有在需要表示身份的时候，齐山泰才这么写。 所以说，陶俑脑门上‘你爷爷齐山泰’六个字，必然是齐名远他爹写的。 齐名远差点当场崩溃，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样一尊能规避常规鉴定手段的超级赝品，怎么会出现他爹的亲笔手书？ 他为什么没听说过这件事？ 不对！ 突然，齐名远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 他记得他爹有一次喝多，跟他说过，他爹当年吊儿郎当，颇受非议，能力很受质疑，差点丢了族主继承人的位置。 后来他爹偷偷造了一件赝品，卖了高价，对外谎称是自己捡漏所得。 凭此，齐名远他爹齐山泰证明了自己能力超群，才最终继承族主之位。 第96章 齐名远发毒誓 齐名远只听过他爹酒后跟他说起过这件事一次，并且那次他也喝多了，记忆模糊不清，或许出现偏差。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惊人事实告诉齐名远：这尊超级赝品陶俑，出自他爹齐山泰年轻时候的手笔。 那时候齐山泰还很年轻，是个放纵不羁的年轻人，有点本事，狂放无度，在自己造的赝品陶俑土锈下写‘你爷爷齐山泰’六字，尽显对麻瓜们的嘲弄。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这尊赝品陶俑脑门上的六个字，终于在秦霄的手中，重见天日。 更c蛋的是：老子年轻冲动造的赝品，时隔多年，被儿子买下来了…… 世事无常，离奇到了玄幻的程度，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齐名远的脸红了紫，紫了又绿，浑身发抖，心脏剧烈跳动，做梦都没想到，这样的剧情，会照应在他身上。 赝品害人，而这……算他们父子俩的报应么？ 要说报应，对齐名远父子来说，算不得什么，毕竟六百万在齐家眼里，就是毛毛雨，洒洒水。 此刻齐名远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老齐家的报应，不是这尊六百万买来的超级赝品陶俑，而是揭开这尊赝品陶俑真相的秦霄。 围观群众炸了锅般地热烈讨论着，对陶俑脑门上的‘你爷爷齐山泰’发表或粗浅、或深刻的不同看法。 秦霄亦忍不住咋舌道：“啧啧，齐名远，你们齐家的关系还真乱啊。” “齐山泰是你爹，可他现在，咋又成你爷爷了？” “细思极恐，纯洁如纸的我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造孽啊！” 秦霄戏谑地嘲讽着齐名远和齐山泰‘薛定谔的父子关系’，同时深表遗憾地宣布道：“从今天开始，齐名远，我嘴巴保证放干净，再骂你的时候，不往你家祖坟上招呼，也不让你当我的好大儿了。” “因为我已经搞不清楚，你爹是你爹，还是你爷爷是你爹了！” “哈哈哈！” 秦霄尖酸毒舌，字字句句都往齐名远的心窝子里扎。 而齐名远只感觉心乱如麻，没功夫跟秦霄斗嘴，他只想尽快抱着陶俑回家，问问他爹到底什么情况。怕不是他爹听说自己儿子花六百万买了自己当年造的赝品，脸色会非常精彩。 不过齐名远还不能立马走人，在走之前，他必须把这个烂摊子先处理掉。 “咳咳！”齐名远干咳两声，努力平复情绪，随即佯装大怒，指着陶俑脑门上的字，大呼小叫道：“假的！这不是我父亲的字迹，有人冒充！” “一定是有人借此，想坏我们齐家的名头！大家不要被蒙骗了！” “我们齐家是洛阳城古玩大族，有责任，也有义务去伪存真！” “我们齐家，尤其是我父亲齐山泰，绝不会做这种腌臜苟且之事！” 齐名远只能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古玩行永恒不变的主旋律就是‘去伪存真’，赝品人人深恶痛绝。 尤其是齐家这种古玩大族，不能出现一丝一毫跟造假相关的痕迹。 这时，秦霄的话悠悠传来，似笑非笑道：“你发毒誓。” “你！”齐名远的双眼布满血丝，凶狠地瞪着秦霄，眼神无比恶毒。 但这么多人看着呢，齐家清白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 咬咬牙，齐名远发了狠，对天明誓道：“如果这尊陶俑和我父亲齐山泰有关，我父不得好死，齐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如果我齐名远心里有假，就让我……让我跟这个死瞎子一样，双眼暴盲，走上街头，被大卡车撞翻，前四后八，反复碾压！” 只有眼力最敏锐的秦霄注意到，发这个毒誓的时候，齐名远正在叠手指。 他的食指、中指交叉，比划出一个十字架的手势。 这是西方人的手势，可以理解为祈求上帝原谅。通常小孩子在说谎的时候，会在背后偷偷做出叠手指的动作。 秦霄嘴角一扬，笑了。 不过秦霄并没有拆穿，因为一个手势代表不了什么，遑论还是西方的手势。秦霄只是在心里默默说道：“这里是东方古国，不在上帝的辖区里。你找上帝帮忙打掩护，注定是徒劳。” 这个毒誓，秦霄记心里了。 听见齐名远发这么毒的誓言，围观群众的激烈讨论也随之平息了不少。 古玩行是个有意思的地方，抛开那些未入门的新手菜鸟不谈，单说古玩行的老鸟们，两极分化特别严重。 许多走南闯北、倒买倒卖的贩夫走卒、掮客等，发毒誓如吃饭饮水，比放个屁还容易。而另一部分老鸟，属于藏友，跟老东西接触，规矩多，迷信，对毒誓这些东西看得很重。 所以，齐名远的毒誓，至少对古玩行的一半老鸟，是有作用的。 至于不信毒誓的另一半……只能如秦霄先前所说，砸大价钱，找公关，控制舆论，让这件事情尽早平息。 发毒誓总算平息了一些事态，齐名远送了口气，继续表态，齐家一定会严查到底，给洛阳城古玩行一个交代，绝不姑息造假之人。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会压制舆论的，别特么提了！ 勉勉强强，陶俑脑门上‘你爷爷齐山泰’六个字算翻篇了。 接下来，人们又向秦霄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尊陶俑，是超级赝品，能规避常规鉴定手段，秦霄怎么知道它是赝品？ 秦霄一个瞎子，又怎么知道陶俑脑门的土锈下，会有字？ 秦霄站出来，敞亮地为众人解释道：“这尊陶俑，确实是超级赝品，但万变不离其宗，它的破绽，依然出在土锈上。” “寻常的赝品陶俑，土锈一碰就掉，或者会有胶水存在的痕迹，很好辨认。而这尊赝品陶俑，制造流程却相当复杂，深藏不漏，乃是‘吃行家’。” “如果我没判断错，它的流程是这样的：先利用真陶俑翻制模具，用当代古人曾用之原土，制成各种不同形态的陶俑，埋入地下，使其生有土锈。” “挖出来后，再用龙须菜加白矾，熬成极稀的水，刷在陶俑上，撒上原土，屡刷屡撒。数十次后，与墓中出土便完全相似，即使内行也会打眼。” “我一开始也只是觉得这尊陶俑古怪，研究了半天，才窥破其门道。” “说起来，可能和我是瞎子，嗅觉远比常人敏锐有关，能闻出其中淡淡的白矾味道。” 第97章 严查个屁 秦霄说出了他的鉴定技巧，许多人听了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可以理解。 围观群众中也有上次在广誉茶楼的观众，知道秦霄嗅觉确实敏锐到了夸张的地步，连画上颜料的味道都闻得出来，闻出接近于无味的白矾，应该也行。 至于陶俑脑门的土锈下有字，这点他是怎么知道的……秦霄笑道：“我可没说我知道，当时我就是让你们帮我看看土锈下面有什么。” 人们一想，也是，秦霄鉴宝手段出神入化，许多人都见过了，也没深究。 楚清漪却知道，没那么简单，秦霄肯定知道铜锈下有字，只是用了什么手段，他不肯说而已。她愈发感觉，秦霄颇为神秘，好想探寻他的那些秘密…… 秦霄当然不会说自己天眼、先祖传承的存在，这些事他谁都不会告诉。 这尊赝品和昨天晚上，肖贵志登门‘斗口’的那尊琉璃塔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吃行家，都是能规避常规鉴定手段的赝品。 只不过琉璃塔的工艺，比这尊陶俑更巧妙得多。 这便是一开始，秦霄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看见这尊陶俑，让他想起了肖贵志带来的那尊琉璃塔。 结束上个话题后，秦霄又说道：“乍一开始，我便发觉这尊陶俑古怪，是水准极高的赝品，想买下来仔细研究，但小贩要我两万五，我想杀杀价格。” “谁承想，咱们齐大少爷半路杀出，非要跟我抢，一下抬到了六百万。” 秦霄摊手道：“我一个穷鬼，能拼得过齐大少爷吗？” “这不，六百万、还写着他爹名字的超级赝品，被齐大少爷买走了。” “哈哈……额……咳咳！”四周人群有几个没绷住，笑出了声，瞧见齐名远冰寒铁青的脸色，又急忙憋了回去。 抛开那些复杂的枝节不谈，这件事最简单的框架，就是齐名远打眼了。 六百万买了件赝品。 他可是齐家大少爷，冤大头当到这种程度，堪称古玩行的一大经典笑话。 单说他打眼这件事，齐家的脸就让他丢了满地。 他打赢价格战后，伙同顾诗诗，疯狂羞辱了秦霄一阵子，现在想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面。 秦霄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何况对齐名远，睚眦必报才是最好的回应。 于是秦霄就此事，对齐名远展开了疯狂的打击报复。 “怎么样？冤大头？二百五？你爹和你爷爷身份量子纠缠的小杂毛？” “你说说，就你那点眼力，连瞎子都不如，为什么要跟我拼呢？” “跟我打价格战，你赢了，又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丢人现眼？”没记性？ “我严重怀疑，以后让你当齐家的族主，齐家能被你祸害光。” “当然，也未必等得了那么久，你的毒誓就应验了，齐家就没了。” 秦霄一反常态，刻薄到了极点，极尽羞辱之所能，非要让齐名远加倍偿还。这是他两年隐忍过来后的最大转变，不会再对任何敌人善良。 以前的秦霄性格温和，积口德积了不少，然后，他被打瞎了。 四周一片噤声，无人敢开口。 秦霄骂齐家，这种事这几天出现好几次了，但每一次，都能吓坏不少人。 整个过程中，齐名远被秦霄像傻子一样戏弄，唯一可圈可点之处，就是价格战打赢了。但那不是齐名远的钱，是齐家的钱。 齐名远在齐家管理着一些生意，帮家族赚了不少钱，但秦霄不认为这叫本事。有钱人最爱说什么‘投资回报率’，说有几倍回报率，就算投资大拿了。 然而，穷人用几块钱，买一副手套，去工地搬砖，一天能赚好几百。 投资几块，赚好几百，这是多少倍的投资回报率？碾压多少投资大拿？ 有钱人能赚钱，只是因为他们有钱，本金充足，仅此而已，没别的原因。 至于有钱人为什么会有钱，第一桶金怎么来的…… 往前导几十年，站在时代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尤其是像齐名远这种富二代，秦霄严重怀疑，如果两人身份对调，让齐名远当两年瞎子，别说自强不息，靠打工赚钱，他能不能活两年尚且是个问题。 齐名远被秦霄喷得颜面无存，抬不起头来，龇牙咧嘴，也不知说什么好。 势比人弱，说什么都没用了。 期间倒是顾诗诗护主，帮他开口驳斥了几句秦霄，可顾诗诗实在过于脑残，她到现在连发生了什么都没弄清楚，几次开口，几次发表脑残言论，暴露了智商，让齐名远更丢人。 齐名远没带保镖，而且就算带了，这种情形下也不能动手打人。 他和秦霄之间的账，只能后面再算。 他现在只想抓紧回家，让他爹给他解释解释陶俑的问题。 “死瞎子，你够毒！”齐名远冷冷说道：“我栽了，败者食尘，你说什么我不跟你叫板。但是路还长，我劝你一句，别忘了两年前眼睛是怎么瞎的！” 秦霄笑道：“放心，忘不了，我能一直记到你死！” “哼！”脸色难看至极的齐名远抱起赝品陶俑，冷哼一声，带上顾诗诗，重新坐回跑车上，含恨离去。 齐名远走了，热闹也到此为止了，许多围观群众有说有笑散了。 这几天，关于秦霄和齐名远，广誉茶楼可是一段时间不会缺少话题了。 倒是也有一部分人留下来，想看看摇身一变成六百万富豪的小贩如何。 秦霄走到躺在地上直抽抽的小贩身边，用脚踢了踢他，说道：“别装了，没把你抓走！你的钱还在呢！” 果然，小贩贼兮兮睁开了眼睛。 其实小贩一直都没昏迷，只不过一开始受的刺激太大，他一时接受不了，想躺地上缓一缓，装晕更是怕齐名远反悔。毕竟他晕了，就不能退钱了。 后来装晕，则是听见了他摊位上的陶俑上有‘你爷爷齐山泰’六个字，他生怕表态严查的齐名远会把他抓去审讯，于是继续装晕。 但不知为何，齐名远走了，却没把他带走。 按理说，他是陶俑的上一任持有者，陶俑脑门上的字，齐家想查，应该先从他这里下手啊！ 秦霄似是看穿了小贩的迷惑，嗤笑道：“严查？严查个屁！” “齐名远只是说说罢了，他压根知道怎么回事，不需要查！” 第98章 黄金龙龟不卖 小贩稀里糊涂，听不懂秦霄话里的含义，但开心是藏不住的。 无论如何，他卡里多出了六百万。 还做个屁生意？还摆个锤子地摊？ 小贩习惯性开始收拾地摊上的破烂，想撒丫子走人，去享受生活。 这时，秦霄叫住了他，笑道：“老哥，怎么说，我也算你暴富的功臣吧？没有我跟齐名远抬杠，你撑死就赚个万把块。你不用紧张，我不想找你分钱，只不过为了回馈我，你能不能让我选两件摊位上的古玩啊？” “原来如此。”小贩顿时释然，秦霄不跟他分钱最好。 至于摊位上的破烂…… 小贩阔气地大手一挥。“全给你了！” “好家伙。”秦霄直呼好家伙，竖起大拇指，称赞老哥大气。 小贩不想多留，地摊一扔，很快不见了踪影。 秦霄不知他未来的人生会如何，但秦霄并不羡慕这个瞬间暴富的人。 因为秦霄和他是一样的人。 秦霄也暴富了。 就是此时此刻，就是现在。 秦霄不动声色扫量着摊位上的某件东西，掏出手机给李传福打个电话，让李传福派人出来把这个地摊收走。 这个摊位距离‘宝斋’古玩店不远也不近，刚刚发生的事李传福也有所了解，他亲自出马，大声夸赞秦霄。在对抗齐家这件事上，他和秦霄是同仇敌忾的。 见秦霄让他收地摊，李传福心中一动，明白了什么，瞬间喜上加喜，笑容更为灿烂。 秦霄弯腰，假装帮忙的时候，在摊位上的其中一件破破烂烂的古玩上用手指点了一点，李传福了然，应声道：“好嘞，交给我吧！” 很快，地摊收拾完，李传福一蹦一跳，扛着一堆破烂回去了。 还剩下的一些围观群众惊呆了，心说这什么情况？ 老李这是什么爱好？怎么收破烂还乐得像花一样？ 此间事了，秦霄和楚清漪悄悄对眼，决定立即开始下一步行动。 这就是秦霄让李传福出来帮忙把地摊带走的原因：他和楚清漪要立即出发，不想继续因为琐事耽搁了。 一开始，楚清漪带着秦霄来这处摊位，是打听黄金龙龟的线索。 从小贩口中得知，黄金龙龟被买回去了，那户人家住在城南的那群老宅子里，姓黄。 二人不顾天色渐晚，晚饭都顾不上吃，打车出发。 下车到了城南古香古色的老宅子聚集点，两人四处打探一番后，很快确定了‘黄宅’的位置。 两人立即赶到大门斑驳、年头不短的黄宅，很有礼貌地叫门。 叫门的时候秦霄还在想，无巧不成书，这户人家姓黄，齐家的首席大掌眼黄军也姓黄，他们该不会是一家吧？ 若如此，那可太有意思了。 且黄金龙龟到了黄军手里，也就相当于到了齐家手里，还能拿得出来么？ 不过，当黄宅里的人开门出来后，双方交谈一番，秦霄知道自己想多了。 天底下姓黄的那么多，这户黄宅和黄军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男人，疑惑地看着二人，问他们想干什么。 试探一番，确定他们不是黄军的亲戚后，楚清漪焦急地直接出言询问道：“听说你们家里有一只黄金龙龟？” 路上，楚清漪思考了很多话术，准备了一些循序渐进的问法。 然而真到了真题上，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只想得到黄金龙龟。 她甚至不怕目标暴露太明显，被人痛宰。 在她的认知里，别说十万二十万，就是百万千万，也不及黄金龙龟重要。 “你们怎么知道？”经过刚才的一番交谈，男人说他叫黄振，是初中物理老师。黄振有些警惕，他们家有什么东西，陌生人怎么可能知道？ 楚清漪真诚无比地回答他，说是自己一直在追寻黄金龙龟的下落，希望他能让自己进去，哪怕先看一眼也好。 “追寻黄金龙龟？”黄振有点迷茫，似乎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那玩意儿有什么好追寻的？”黄振嘀咕了一句，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摇头道：“不好意思，我恐怕不能把它给你们。因为它是我们黄家的传家宝，对我们一家非常重要。” “老公，谁啊？”当此时，黄宅里面，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少妇的身影缓缓走来，见她老公正在跟一个年轻漂亮的大美女攀谈，不由醋意大发，把她老公拽到门后面，自己跟楚清漪对话。 她皱眉问道：“妹妹，你找谁啊？” 小贩嘴里，把黄金龙龟买回去的男人，和他老婆，两个角色齐全了。 楚清漪苦笑一下，回答道：“姐姐，我们找黄金龙龟，可以买。” “不行！”突然，女子高叫一声，把秦霄和楚清漪都吓了一跳。 女人反应很大，变色道：“龙龟是黄家的宝贝，保佑着我们呢！要是卖了，指不定会出多少乱子！这钱我们不能赚，祖宗的老物件不能丢！” “妹妹你也知道，我家男人是个败家子，前一阵子把黄金龙龟卖了，我们废了好大劲，找了好几天，才找到那个小贩，把黄金龙龟买回来的。” “我们也不缺钱，所以对不起，不卖！” 不缺钱，这个倒是真的。 城南这群老宅子，不是一般人能住的。 搁在晚清，这里是实打实的‘富人区’。 住在这些老宅子里的，就算家道中落，如今没啥钱了，往上导个四五代，必然都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 而且就算家道中落，手头没多少现金，光是这个规模的老宅子，倒手卖了，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楚清漪顿时感到很头疼，对方如此坚决，不卖，那她怎么得到黄金龙龟？ 总不能生抢吧？ 而秦霄，显然比楚清漪注意到了更多的信息。 秦霄感兴趣道：“大嫂，你说卖了黄金龙龟，家里会出乱子？” “这是为什么？你能解释解释吗？” 秦霄身怀先祖传承，知道那件黄金龙龟意味着什么。 据秦霄所知，它并非什么风水镇物，不会一动弹，风水就破了。 “这……”女人和黄振眼神交流了片刻，觉得秦霄和楚清漪不像是坏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们，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第99章 老宅闹‘鬼’ 黄振的老婆叫王芳，想了想，王芳如实阐述了黄金龙龟对黄宅的重要性。 简单来说，就是‘闹鬼’。 黄振是初中物理老师，理科生，而且是那种偏科型的理科生。 这种人，你让他推导几页公式，不在话下。 但你让他背两首古诗，翻译两篇文言文，比杀了他还难受。 能住在城南老宅子群的，不说现在家里有多少钱，起码祖上阔过。如果家里还有老人在世，各方面的关系，都硬得很。 饶是如此，黄振才堪堪当上个初中的物理老师，而非高中、大学的物理老师，足见他偏科到了何种地步，上的师范大学一定不咋地，想找关系都难。 他对文史完全不感兴趣，相应地，也很讨厌老宅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宅子空间很大，屋子很多，但大多空间都被一些落灰的老东西占满了。 黄振还打算把杂物清理干净，租出去几间呢。 他也没做什么‘家传绝世重宝’的美梦，和老婆搬回老宅子住后，接连处理了好多老物件，其中便包括黄金龙龟。 前些天，小贩来老宅子扫货，黄振就把包含黄金龙龟在内的，一大批老物件，都以相当低廉的价格卖给了小贩。 本以为这事会到此为止，哪成想，噩梦降临了。 他老婆王芳是极力反对他处理家中老物件的，总觉得里面藏着好些宝贝。并且王芳也反对黄振想把空房间出租的想法，她不想跟陌生人住在一起。 听说黄振又贱卖了一批老物件，其中还包含了黄金龙龟，王芳不由大怒，跟黄振大吵了一架。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王芳气呼呼地睡着了。 当天晚上，王芳做了一个十分清晰的梦：她梦到黄家老太爷了。 黄家老太爷，是黄振爷爷的父亲，她作为媳妇，根本不曾见过。 她知道老太爷的长相，也是因为老宅祠堂里祖宗牌位后，贴着一张老太爷的模糊黑白照片。那个年代照相可不是容易的事，足见那个时候，黄家老太爷绝非等闲之辈，是个人物。 黄家老太爷的脸，清清楚楚浮现在王芳的梦境里，行为举止，与活人无二，那种真实的感觉，一点不像做梦。 更像……托梦。 说到这里，王芳吞了吞口水，冷汗直流，腿肚子抖了抖。 她继续说道：“在梦里，老太爷对我破口大骂，说我不配做他们黄家的媳妇，居然连黄振这个败家子都管不住，让他平白祸害祖宗的产业。” “老太爷在梦里，指名道姓说龙龟是我们黄家的宝物，不容有失。” “他命令我们赶紧去把龙龟找回来，不然就让我和黄振下去陪他！” 可怕的还不仅仅是这次噩梦。 做完噩梦，王芳当场被吓醒，睡意全无。 她发现天还没亮，黄振在她身边睡得跟死猪一样，不由感到一阵厌烦，想到院子里透透气，结果差点吓死。 她看见了一个鬼气森森的影子，在院子里徘徊，像没有脚一样，飘飘忽忽，就推门进了祠堂。 那就好像，黄家老太爷给她托完梦，然后又回祠堂里休息了一样。 王芳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顿时脊背冒寒气，吓得连尖叫都不会了。她屁滚尿流，爬回卧房里，把黄振喊起来。 黄振是理科生，不信这些东西，以为来了小偷，带着王芳，开了所有的灯，手里拿着菜刀，走进祠堂里一看，什么都没有。 祠堂就那么屁大点的地方，小偷不可能躲起来。 黄振不以为然，觉得王芳是神志恍惚了，又或者小偷已经走了。 不过倒也不用担心，老宅子虽然又老又大，但为了顺应时代发展，卧房早已改成了现代化的套房。除了黄振和王芳睡的房间，别的空房子都是杂物，小偷爱拿啥拿啥，黄振一点都不在乎。想着大不了报官，或者装个监控。 两人实在没有找出一点痕迹，黄振打了个哈欠，要带着王芳回去睡觉，明天早上他还要去教书。 王芳也将信将疑地走出了祠堂。 然而黄振前脚刚出去，后面的王芳也想离开，目光一瞥，却看见了她毕生所见过最惊悚的画面：她瞥见祠堂的角落里，浮现出了一张狰狞惨白的鬼脸，就那样在祠堂老旧线路的昏黄灯光的阴影里，直勾勾看着她。 “啊！”王芳吓得跌坐在地上，尖叫不止。 同时摔倒的时候，她身体角度调转，她又瞥见黄家老太爷那张黑白模糊的照片，像是蒙娜丽莎一样，诡异地跟她对视着。 然后王芳就吓晕过去了。 十几分钟后，等她清醒过来，把看见的鬼脸跟老公说了一下，黄振告诉她，祠堂就那么屁大点的地方，只有黄家的族谱和老祖宗的牌位，连骨灰罐都没有，逢年过节全家才会聚齐，过来祭拜一下，怎么会有鬼脸呢？ 第二天早上，夫妻俩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老宅的每一个角落，什么诡异的存在都没有。要说有，唯独黄家老太爷的那张照片，似乎在一直看着王芳。 但这个其实很好解释，许多人物照，都有‘蒙娜丽莎效应’，你越是觉得照片里的人在看你，那他就一定会在看你。 一张泛黄、发霉的老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王芳确实被吓坏了，她一直缠着黄振，要把黄金龙龟买回来。 于是夫妻俩开始四处找行踪不定的小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在古玩街逮到小贩，用一倍的价格，把黄金龙龟重新买了回家。 说来也怪，黄金龙龟不在的这些天，王芳总能看到各种‘鬼影’，做各种稀奇古怪的噩梦。而黄金龙龟买回来后，她那种异样的感觉，瞬间就不见了。 说完这个离奇的故事，王芳苦笑道：“你们能信吗？不光你们或许不信，就连我老公也一直不信，认为我在做梦。” “但无论如何，黄金龙龟我们好不容易买回来了，不会再折腾卖掉了。” “这……”楚清漪贝齿咬着樱唇，脸色不停变换。 她实在没想到，追寻个黄金龙龟，怎么能碰到这么邪乎的事？ 而且听王芳的意思，是她给多少钱，黄金龙龟都不会卖了？ 第100章 风水有大问题 对着黄振和王芳夫妇，楚清漪手足无措。 她苦苦追寻的黄金龙龟就在黄宅里，可她却连大门都进不去。 情急之下，她近乎本能使然，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秦霄身上。 她在祈盼，希望秦霄能够有什么办法。 楚清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打和秦霄接触的这些天来，她竟逐渐产生了对秦霄的依赖，已经不再是个独立、坚强的冰山女神了。 又一次，秦霄没有让她失望。 只见秦霄对王芳的故事津津有味，听了半天，瞧架势好像还准备去小卖铺买点瓜子嗑。 王芳摊手道：“我看你们不像坏人，才把这件事告诉你们的。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希望你们能明白，黄金龙龟，我们是不会给外人的。” “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了，再见！” 说着，王芳拉着黄振，退回了门内，想要关门。 “且慢！手下留门！”秦霄忽然出声，严肃说道：“大嫂，我相信你说的话，我相信你看见的，都是真实的。不过事情和你想象中，并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王芳皱了皱眉头，关门的手并不停，冷冷说道：“我不想继续提起这件事了，已经过去了，你爱信不信……” 当此时，秦霄云淡风轻的又一句话，立即吸引了王芳的兴趣，她关门的手停了下来。因为秦霄问道：“你们家里，有老年痴呆患者吧？” “哗啦！”快要紧闭的大门被重新打开了，王芳和黄振都一脸警惕，甚至敌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打听我们家的情况？” 秦霄摇头。“我没打听，但我就是知道。” “快点走！小心报官抓你们！”黄振冷着脸警告道：“我怀疑你们就是闯进我们家里的小偷！” 秦霄笑道：“我是瞎子，她是美女，我们像小偷吗？” “我不光知道你们家里有老年痴呆患者，我还知道，你们家道中落，手头很拮据，并不像你们嘴上说的那样，不缺钱。” “当然，把这座老宅子卖了，你们确实不缺钱。但黄家不是只有你们一脉子孙，卖祖宗的产业也不是你们一家说了算。” “所以，你们两口子，其实是住着超级豪宅的穷人。” 黄振和王芳两口子对视一眼，都很惊讶，因为秦霄说得全对。 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王芳冷哼道：“这点事，只要留心打听，算得了什么？这又不算多大的秘密。” “那我就说点外人不知道的好了。”秦霄轻松自子，随手指了指王芳，问道：“大嫂，我猜你除了梦到黄家老太爷外，其实还经常做过另外一个梦。” “那是一个梦中梦，你会梦到睡觉的时候，被人从床上抬走。” “等你醒了，发现自己居然在棺材里。” “等你再次惊醒，才算是彻底醒来。” “嘶！”闻言，王芳的脸色霎时间惨白，她破声叫道：“天呐！” 从她的反应上来看，毫无疑问，秦霄的话应验了。 楚清漪惊讶无比，差点以为秦霄是个算命先生。 瞎子算命？她在脑海里想了想，好像确实存在。 “我也梦到过！”黄振叫道：“我也梦过，一模一样！不过我只梦到过一次，当时网上‘黑哥们抬棺’的视频正火，我总看，再加上听我老婆提过几次，我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你也梦到过？”王芳更震惊了，她和她老公，居然做一样的梦！ 黄振是学物理的，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心大，梦就梦了，没跟王芳提过。 梦这种东西，外人绝对不可能知道。 王芳也就跟黄振提起过几次，不过醒来后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也不以为然，因为她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总压到心脏，大脑缺氧，才会梦到躺在棺材那种密封空间里。至于第一重梦境的被人抬走，晃来晃去，她也解释成黄振睡觉的时候不消停，再加上床不结实，才会晃悠。 这个她常做的梦，醒来后没发生什么才是重点。毕竟总会有做噩梦的时候，醒来后健健康康，一切正常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梦到黄家老太爷那次，之后碰到太多恐怖的怪事，她才会如此上心。 黄振还好些，王芳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直勾勾盯着秦霄，颤声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梦里的场景？” 秦霄回答道：“因为这一切，其实都可以解释。虽然我的解释也很玄乎，但绝对没有你原本认为的那么邪乎。玄乎和邪乎，是两种概念。” “小兄弟，你能解释解释，说说看吗？”王芳的好奇心被秦霄勾了起来，就连她身边的黄振，都充满了期待。 秦霄在这时讲出了条件。“我可以解释，甚至可以无偿帮忙，帮你们解决这由来已久的一系列怪事。而且我保证，和黄金龙龟没有任何关联。” “如果我帮你们解决了麻烦，咱们可不可以谈谈黄金龙龟的价格？” 王芳往后退了退，眉头紧皱，陷入了思索。 黄振却劝她道：“老婆，黄金龙龟重要，本身就是你梦里的事情，没有科学依据。如果他真能给出明确说法，并且做出改变，卖给他也无妨。” 楚清漪立即补充道：“保证是一个让你们足以改善生活的高价！” 秦霄、黄振、楚清漪都做出了表态，王芳想了想，动摇了。 她其实也没有那么迷信，只是碰到的怪事太多，吓破胆了。 假如秦霄真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让一切结束，她可以放手黄金龙龟。 夫妇俩仍保有警惕心理，不过主动邀请秦霄和楚清漪进去细聊。 进入黄宅，立时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凉飕飕的。 再加上天已经黑了，让空旷、幽静的黄宅，确实有一种诡异的氛围。 黄家大院很气派，许多细节处的精致，都流露出了当年此处的奢华。 但岁月如流水，一去不复回，黄家已然落寞，金鱼池早已荒废，花坛里的花也疏疏落落，道尽了时光匆匆。 穿过那些无人居住的幽静空房，进入黄振和王芳两口子的现代化卧房。 坐下来后，秦霄开门见山，出言解释道：“这老宅子，风水有大问题。” 第101章 风水‘雷’ “风水？”秦霄话声刚落，黄振和王芳夫妇齐声叫了起来。 楚清漪则恍然大悟，如果是风水有问题，磁场变化，出现了煞气缠身，扰人心神，就会出现一些其实是幻觉的‘怪事’。 这一点，她很有发言权，当初她在酒店房间里，就是出现了这种状况。 “不可能！”黄振立即摆手道：“首先，我不太相信风水什么的。其次，就算有，我们这黄宅可有些年头了，黄家的祖宗们也富贵过，不是傻子。他们要盖宅子，能不找人掐算掐算，找个风水好的地方？” “再说了，城南这一片都是老宅子，祖上都是富贵人家，难道大家都是傻子？都在风水败坏的地方盖传家的基业？” 秦霄笑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而且，恰恰是因为四周都是老宅子，住这边的人祖上都阔过，因此你们家的风水才会出现大问题。” 王芳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我家造孽了？专门我们一家风水坏掉？” 秦霄摇摇头，叹气道：“造孽算不上，顶多是小小的自私与贪心，然后碰到了不靠谱的人，在你家风水上埋了颗雷。” “风水的问题我先不提了，待会儿你们就会知道。” “我先前说，你们家有老年痴呆的患者，他人呢？” 黄振回答道：“是我爷爷，他确实有老年痴呆，他一直住在老宅子里。以前是我二叔家在老宅子照顾我爷爷。今年我二叔家去外地做生意，搬走了，就把爷爷交给了我们。我和我老婆也就搬进老宅子生活，顺便照顾爷爷。” 黄振和王芳两口子也没住进来老宅多长时间，所以夫妻俩才会为那些空房间里堆积的杂物如何处理，发生争执。 黄振比较务实，想把老东西处理掉，空房间租出去，增加一份收入。 但王芳觉得，虽然家道中落，但还没穷到那个地步，不想跟租客同居。 黄振和王芳，一直在照顾爷爷。 但是黄振是初中老师，王芳也有自己的单位，两人白天上班，晚上才能回来照顾爷爷，找保姆又实在没那个闲钱，且王芳并不愿意跟别人共享住所。 本来，老年痴呆就是动作迟缓，记忆力衰退。两口子白天上班，把爷爷搁在家里，也没什么问题。 可最近一段时间，爷爷病情似乎加重了，疯疯癫癫，开始胡闹。 两口子怕白天照顾不到爷爷，爷爷会出现什么意外，于是把爷爷送去了康复中心，打算治疗一阵子，等爷爷情况好转了，再接爷爷出来。 所以这些天，爷爷都在康复中心，没跟两口子住在一起。 这倒不能说他们不孝顺，毕竟康复中心不是养老院，没有把爷爷弃之不管，只是实在没法照顾，先让爷爷病情稳定稳定再说。 通常，家里出现了一些怪事，自然而然会想到是不是老年痴呆患者弄出来的。夫妻俩又不傻，还特意给康复中心打电话问了问。 得到的回应是：爷爷在康复中心很好，白天发呆，晚上睡得很香。 爷爷又不在家，那老宅子的怪事，便跟老年痴呆的爷爷没关系了。 “小兄弟。”黄振和王芳催促道：“说了半天，云山雾罩的，我们什么也没听懂，你到底能不能说清楚？或者还是直接给我们看你的办法？” 秦霄起身，说道：“答案，就在这座老宅子的祠堂。” “你们跟我过去，一看便知。” “祠堂……”说到祠堂，王芳有点犹豫，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一直不敢进祠堂，哪怕黄金龙龟买回来了，她还是有很强的抵触心理。 她生怕再次看见鬼脸，以及黄老太爷的照片，不想吓死。 她不敢去祠堂，也拉着黄振不让去，她怕都去了，就没人陪她了。 秦霄想让楚清漪陪她，结果楚清漪表示也想进去开开眼界。 “没办法。”秦霄摊手道：“那只好我和楚小姐先进去，你们在祠堂门口等我们，等我们揭晓了答案，你们再进来。” 夫妇俩完全同意。 因为祠堂里除了牌位和几张照片，就剩下一本族谱了，没啥值钱的东西。 而且祠堂空间不大，只有一个门，秦霄和楚清漪进去，也跑不了。 很快，秦霄就带着楚清漪，推门进入了祠堂。 祠堂里开着昏黄的灯，一大堆牌位后贴着一些黑白照片，确实有点瘆人。 但也仅此而已了。 因为祠堂里就这么点东西，那本孤零零的族谱，没人会害怕它。 一开始，楚清漪还很紧张，生怕也瞧见什么东西。 不过进去一看，她就释然了：啥都没有嘛！ 那几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角度看上去确实有点像‘蒙娜丽莎的眼神’，不过这点东西，吓不到见多识广的她。 “祠堂里有什么啊？”楚清漪看了一圈，好奇地问道。 秦霄没有回答，闭着眼睛，手指推算了起来。 这当然不是算命，而是在推演风水方位。 风水为什么叫‘风水’，不叫‘金土’？ 因为‘风’和‘水’，都是会动的。 风水方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龙脉的兴衰走势，便是最好的例子。 时间的力量碾压万事万物，龙脉那么强悍的气运，也终有尽时。 壮年的龙脉，气运强大到足以让其附近的小山村，接连出现许多大人物。 衰亡的龙脉，也会导致它附近的风水恶化，出现一些不好的事。 秦霄必须仔细推演，把这座老宅子的每一处详细风水方位坐标，都弄清。 祠堂是黄家老宅的风水核心，站在祠堂里，才能根据空气的流动，推算出早已移动了好远的风水坐标，吉位，凶位，祸害位，吵架位，都必须搞清楚。 而且秦霄也没真的闭眼，他还有天眼。 以秦霄的本领，按理说找个风水坐标，不用这么复杂。 不过正如秦霄先前所说，有人给黄宅的风水埋过雷，其原本的风水运转方式，都已经被变更，甚至是逆转过了。 秦霄推演的过程，也是在破那个‘雷’，那个阵的过程。 “找到了。”很快，秦霄长出了一口气，不禁冷笑道：“果然是颗‘地’雷啊！” 与此同时，楚清漪凄厉的尖叫响了起来。 第102章 六九五十四 秦霄刚刚通过推演，破了黄家老宅子埋藏多年的‘风水地雷’，正打算开始下一步行动时，忽然听到了楚清漪放声的尖叫。 秦霄急忙收敛心神，朝楚清漪目光所及之处望去…… “嘶！”秦霄倒吸一口冷气，不由也吓了一哆嗦。 只见小小祠堂灯光昏暗的角落里，凭空出现了一张狰狞惨白的鬼脸！ 祠堂就这么大点地方，刚刚秦霄和楚清漪进来，审视一圈，并没有这张鬼脸，怎么突然之间，它就出现了呢？ 难道这果真不是风水上的问题，是确确实实的闹鬼了？ 秦霄心惊肉跳，不过迅速镇定下来，打算立即去看第二眼。 刚刚他主要是关注楚清漪的状况，匆匆一扫，这次他要发动天眼，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鬼，敢在他面前作祟。 关于‘鬼’这种东西，秦霄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他有一套非常彪悍的理论，即：就算我被鬼宰了，那我也会变成鬼。到时候两只鬼面面相觑，多尴尬？他不介意自己变成鬼后，再报杀身之仇。 当然，脑海里储存着秦家历代先祖传承的秦霄，坐拥无尽的风水知识，哪怕亲眼所见，他也不认为是闹鬼了，一定存在着某种可以解释的现象。 秦霄平复好情绪，打算去看第二眼…… “咚！”结果没来得及看，受到极严重惊吓的楚清漪纵声尖叫中，一头扎进了秦霄的怀里。她冲得太猛，近乎是跳到了秦霄身上，挂住就不撒手。 秦霄被撞得连连后退，且她的娇躯，把秦霄的三只眼睛挡了个严严实实。 秦霄急忙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没关系，不要怕，我……” “啊！”话没说完，楚清漪继续尖叫，把秦霄震得耳膜轰鸣不算，她娇躯一软，竟难以抑制地瘫软下去。 秦霄不想让她摔倒，又把拍她后背的手向下移动，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可她的身体居然还在下滑，原因是她的双腿早已使上不半分力气。 秦霄没办法，下意识把手继续向下移动，想把她托住。 结果刚出手，秦霄就后悔了。 腰下面……是什么？ 入手所及之感，是别样的柔软q弹，秦霄差点一个冲动，要用力捏一下。 压制住犯罪的冲动，秦霄总算把她托住了，没让她摔倒。 可此时，楚清漪经过极度的惊吓，早已神志不清，犹如惊弓之鸟了。 一方面是女孩子确实胆子小，禁不起刺激。二来是她有过中煞出幻觉的经验，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然而这次，她看见的鬼脸，无比清晰，绝对是真实存在的，并非她的幻觉。如此一来，她相信自己绝对是看见鬼了。 她被秦霄托住，也并不老实，浑身发抖，拼命挣扎，根本听不见秦霄说的话。更要命的是，她挣扎之中，她一甩头，碰上秦霄的脑袋，她的脑门接触到了秦霄那硬扎扎的短发。 她是长发，她从没被男人的短发扎过。对她而言，这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于是乎…… “啊！”她尖叫得更疯狂了，撕心裂肺，以为鬼脸已经触碰她的额头了。 “砰！”她张牙舞爪，慌乱中，抬手就给了秦霄一拳。 “我靠！”秦霄猝不及防，眼眶瞬间乌青。 秦霄捂着眼睛弯下了腰，顺便躲避她第一拳之后继续打出的一套九阴白骨爪连招。秦霄哀嚎道：“大姐，你打鬼啊，打我干什么？” 秦霄弯腰捂脸，躲避连招，造成了两人间肢体的短暂分离。 秦霄要么被她的头和身体挡住眼睛，要么眼睛挨打，不得不弯腰，始终没来得及看那张鬼脸第二眼。 楚清漪却看到了。 她亲眼所见，凭空出现在狭小祠堂的鬼脸，拖着姿势诡异的干瘪躯体，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正在向她靠近。 “啊！不要过来！”楚清漪再次尖叫，吓得直接蹦了起来，向后坠落。 碰巧她从半空下坠的时候，秦霄抬起了脑袋…… “噗通！”楚清漪不偏不倚，坐到了秦霄脸上，把秦霄整个人压翻在地。 只见秦霄躺在地上，脸上坐着楚清漪，两腿露在外面，胡乱抽搐着。 不过抽搐了几下，秦霄便放弃挣扎，蹬腿了。 一是崩溃，他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突然闹鬼，把他折腾个半死。 好歹他身边是还算靠谱的楚清漪，要是换成更不靠谱的白没准小丫头，估计这么一会儿，秦霄的命都保不住了。 秦霄放弃挣扎的第二点原因则是…… 被这种级别的女神坐在脸上，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 秦霄怕违规，没有过多体会。 他无奈地伸出手，向上抓去，因为楚清漪坐在他脸上也不老实，身体剧烈抖动，反复碾压他这张脆弱的脸。 秦霄仍在尝试让楚清漪冷静下来，然而伸手往上一抓…… “我靠！”秦霄怪叫了起来，急忙松手，致歉道：“不好意思，抓错了！大姐你先起来好软……呸，好大……呸，好不好？你先起来好不好？” 秦霄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他出口的话全是含糊不清的声音，别说楚清漪，估计他自己都听不懂。 惊喜的是，惊慌失措的楚清漪竟然真的起身，离开了秦霄的脸！ “哈哈！”秦霄松了口气，长啸一声。“总算轮到我登场啦！” 说着，躺在地上他的腰部用力，往上一抬，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咚！”谁知他的腰刚抬起来，楚清漪居然一脑袋撞了上来！ 原来，在楚清漪的视角里，鬼脸已经近在咫尺，没有逃跑的可能了。所以，楚清漪发了狠，要跟这个鬼拼了，她咬牙往前冲，一头撞了上去。 正好赶上秦霄抬腰，想鲤鱼打挺…… “嗷！”秦霄鲤鱼打挺失败了不说，他也嚎了起来，比楚清漪更大声。 “大姐，别！你别咬！” “住口！” “鸭妈爹！” 秦霄面容扭曲，满脸皆是欲哭无泪。 楚清漪先坐他，随后他抬腰，楚清漪一头撞了上去，张嘴就咬。 这接连两种状况先后发生，让秦霄想到了一种姿势。 几乘几得五十四来着？ 第103章 针对有钱人的煞气 就在那么一瞬间，秦霄以为自己这根独苗，要对不起秦家列祖列祖，秦家的血脉传承，要在他这一代就断了。 这绝对是不得了的大事，秦霄剧痛无比，再顾不上怜香惜玉了。 自打认识楚清漪以来，他第一次对楚清漪动粗，狠狠一抓楚清漪的头发，然后用力一拽，把她薅了过来，让她躺在地上陪自己。 楚清漪这个麻烦被瞬间化解，秦霄终于看清了祠堂里的所谓‘鬼脸’。 “哼！”秦霄不禁冷笑出声，呵斥道：“小鬼，我看你哪里跑？” “嗖！”秦霄迅速起身，抡拳便打。 而刚才趁着秦霄被楚清漪折腾，鬼脸已经凑到了他们面前，这时见秦霄浮现杀意，鬼脸一哆嗦，撒丫子就跑。 哪里是什么鬼？分明就是个人！ 一拳落空，秦霄无所谓，祠堂空间很小，他和楚清漪堵在门口，鬼脸无处可逃。秦霄没有径直追上去，而是横移几步，助跑上墙，在墙上又蹬了几步，两次借力，外加居高临下，他扫出了雷霆般的一记鞭腿。 他的速度惊人，鬼脸避无可避，挨了这一腿，不死，头盖骨也得多几条裂纹。秦霄是含恨出手，把刚刚楚清漪差点一嘴把秦家香火咬断的怒气，撒在了这个装神弄鬼的鬼脸身上了。 然而身体飞到半空，这家伙的鬼脸不知怎地，从脸上掉了下来。 ‘鬼脸’其实就是一张面具，面具一掉，凌空的秦霄看清了此人容貌。 “我滴个乖乖！”秦霄短时杀意全无，拼上老命地卸力、收脚。 可覆水难收，秦霄踹出这一脚的时候，就没打算收。 最后他总算是没踹出去，却也相应地，付出了惨痛代价。 秦霄左扭右扭，不断卸力，腰和后背的骨头‘咔咔’作响。 他整个人，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大劈叉落地的。 “撕拉！”秦霄落地了，裤子裂开了，随之裂开的还有…… “噢……”秦霄翻着白眼，只感觉身下传来一股蛋蛋的忧伤。 但凡祠堂里有板砖，他都肯定捡起来，一板砖拍死自己。 这特么，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要不要这么惨？ “砰！”当此时，祠堂的门被一脚踹开，黄振拎着菜刀冲进来了。 整个过程，基本上是‘说时迟，那时快’。 从楚清漪发现鬼脸，吓破胆，到秦霄把楚清漪拽到地上，最后紧急收脚，撕裂裤子，只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 对祠堂外的黄振和王芳两夫妇来说，听到尖叫，他们先是发愣，然后王芳拽着黄振不想让自己老公进去犯险，最后黄振推开王芳，去拿菜刀。 黄振在这个时候冲进来支援，已经不算慢了。 黄振见秦霄和楚清漪人仰马翻，秦霄身前还蹲着一道身影，二话不说，抡起菜刀就砍。 不过和秦霄一样，靠近那道人影后，他紧接刹车，差点把自己给砍了。 “当啷！”黄振菜刀落地，失声尖叫道：“爷爷？这是什么情况？” 祠堂里凭空出现的鬼脸，就是黄振的爷爷！ 身患老年痴呆，最近一直在康复中心待着的黄老爷子！ 家里有老年痴呆患者，又总出现怪事，黄振夫妇俩自然而然会想到会不会是神志不清的老爷子恶作剧。 老年痴呆的症状并不是只有记忆力消退和行动迟缓，有些也会胡闹，像小孩子一样，不断弄出各种恶作剧。 但他们给康复中心打电话，康复中心告诉他们老爷子在那里待得很好。 于是他们排除了怪事是老爷子恶作剧行为的可能性。 结果今日亲眼所见，竟然真的是这样！ 黄振立即露出费解的神情，问道：“不对啊，这阵子我爷爷晚上在康复中心睡觉，就算他偷偷跑出来了，他怎么进来的宅子？” “每天晚上，我和我老婆都会把大门锁好。” “这么大岁数了，他总不能翻墙进来吧？” 这时秦霄已经站好，脸色看上去很平静，不过他两腿夹紧，站姿很古怪就是了。他第一时间夹着腿，小碎步走到楚清漪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仔细一看，秦霄才明白。 祠堂里煞气很重，楚清漪或多或少，又被煞气影响到了。突然见‘鬼’，外加又被猛烈煞气感染，她神智错乱，才会如此失态。 要说祠堂煞气重，也没重到第一次进来就感染的地步。楚清漪更不是什么所谓的‘易染煞体质’。 她会受到如此强烈的影响与刺激，原因只有一个：她有钱。 没错，她有钱，便是她遭重的原因。 黄家老宅子的‘风水地雷’，是专门针对有钱人打造的。 黄振和王芳两口子不用说了，黄家衰败，是住着超级豪宅的穷人。 秦霄倒是靠捡漏有点身价，但跟楚大小姐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黄宅‘风水地雷’在引爆的边缘，威力远超过往的几十年。她这个有钱人突然驾到，聚集在祠堂里的风水煞气等，跟疯了似的，乌央乌央往她身上钻。 煞气其实就是风水混乱、磁场混乱之地，滋生出来的霉气，煞气没有眼睛，不会看谁有钱没钱。但煞气能感受出每个人不同的命格、气场、气质等。 气场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但没人能看得见，煞气却能感应出来。 楚大小姐自幼在豪门大族生长，她与生俱来的气场，密密麻麻写满了‘高贵’、‘富有’等字眼。 对黄家老宅子祠堂里专门针对有钱人的煞气而言，她便是最香甜的蛋糕。 秦霄对她动粗后，她脑袋似乎碰了一下地，受到撞击，处在半昏迷状态。 “对不起。”秦霄轻轻向她道歉，咬破自己的指尖，用血在她手掌上画了一道复杂的血符，帮她消灾挡煞。同时帮她揉了揉后脑，注入了丝缕的真气。 秦霄把楚清漪扶到祠堂外、院子里的石凳上休息，转过头来，问黄振道：“你还不知道你爷爷是怎么大半夜悄无声息溜回来的吗？” 黄振正在搀扶他疯疯癫癫的爷爷，细声询问，但老爷子神志不清，像个顽童一样，只知道吐口水傻笑，什么都回答不上来。 秦霄叹了口气，提醒道：“你再仔细看看这间祠堂。” 第104章 拆弹专家 黄振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正事，先把老年痴呆的爷爷放在一边，聚精会神，仔细一打量祠堂…… 只见祠堂的墙角，居然多出了一个洞！ 老宅子的电路老化，除了黄振和王芳居住的现代化卧房，别的空间，灯光都不怎么给力，尤其是祠堂，一年也用不上几次，灯基本就是摆设。 祠堂的灯光昏黄，照映小小空间，依然有光线的盲区。 这个祠堂墙角凭空出现的洞，就恰好处于光线的盲区。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挂灯泡时，黄老爷子故意而为之。 “这个洞……”黄振和总算知晓‘鬼脸’真相的王芳，对着这个洞目瞪口呆。黄振喃喃道：“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 黄振小时候也总在老宅子玩，小男孩总有‘寻宝’的天性，老宅子的每一处角落，黄振确定都探索过。可他竟完全不知道这个洞的存在。 秦霄解释道：“这是盖宅子的时候，专门找人设计的机关。开启的方式非常复杂，且光靠敲墙，是听不出来后面有洞的。” “这种机关，是为了保命设计的，花了大价钱，当年能被你一个小孩子轻易找到？那设计机关的钱，岂不是白花了？” “实话告诉你，这种机关，能掩盖绝大多数气味，警犬都搜不出来。” 黄振和王芳上前一看，果不其然，洞口已经打开的墙板很厚，单靠敲几下用声音判断，基本不会认为墙后面还有空间。 而且一旦洞口的墙板关闭，外面看上去，也没有丝毫缝隙，会认为那就是墙的一部分。 黄振和王芳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这个洞存在的意义。 很多老宅子都有这种设计。 要知道，这座老宅子修建的时候，可绝非什么太平盛世。 晚清之后，可是又闹了好些年。 何况城南这片老宅子是响当当的‘富人区’。 保不齐啥时候就有哪个自号‘大帅’、‘司令’的土匪强盗，缺钱了，杀进来，抢劫杀人，跟他们讲什么道理都没有用。 这个洞，是救命的洞，更是藏宝贝的洞。 不过后来太平了，这个洞也就荒废了，渐渐失去了其原本的作用。 这个隐藏性极强的洞，应该还通着外面。 康复中心距离老宅子不远，应该是老年痴呆的老爷子大晚上从康复中心跑出来，神志不清的他知道这个洞，所以就从外面爬进来了。 黄老爷子目前的智力状况，可能连听话一些的小孩子都不如。他不知从哪儿搞到一个鬼脸面具，戴着好玩，于是就跑回家来，吓唬孙媳妇…… 刚才他按照惯例，天黑戴着面具从康复中心跑回老宅子，爬出洞，就碰上了进来的秦霄和楚清漪。 他没见过秦霄和楚清漪，岁数大，眼神不好，想凑近了瞧瞧。 于是便出现了楚清漪看见的：‘鬼脸’一点点向她靠近。 “不对啊！”黄振摆手，疑惑道：“既然这个逃命的洞，已经荒废了。那我爷爷为啥告诉我呢？我是他孙子啊！” “我们黄家家道中落，估计洞里原本藏着的宝贝都卖光了。” “如果说我小时候贪玩淘气，怕我从通道里溜出家门去玩，不告诉我，我能理解。”黄振指了指自己。“可我都结婚了，我爷爷为啥还不告诉我？” 秦霄淡淡说道：“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吗？贪婪与自私。” “说句难听的，你爷爷老年痴呆，是他的报应。” “你什么意思？”黄振脸上一变，上前恶狠狠地质问秦霄。 一旁，坐在地上吐口水玩的黄老爷子，仍在‘嘿嘿’傻笑。 秦霄耸耸肩，说道：“我什么意思，你只要鼓起勇气，打着手电下去这个洞瞧一瞧，就什么都明白了。包括我先前说的，你们做过的梦中梦。” 黄振咬了咬牙，没有多说什么。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赌气就一头钻进了洞里。 几秒钟后…… “啊！” “妈妈！” “救命！救命！救我呀！” 在洞口等候的王芳，几乎快吓尿了裤子。 很快，黄振脸色惨白，裤子湿漉漉，连滚带爬地钻出来了。 黄振是物理老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他被洞里的东西，吓哭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黄振拉着老婆，不让王芳靠近洞口，嚎啕大哭，求助地望着秦霄。看眼神，他的世界观都快崩塌了。 “嘿嘿！”这时，他老年痴呆的爷爷朝他笑了笑。 “啊！”黄振跟见了鬼似的，一下弹了起来，只恨自己没长翅膀，不能飞到天上去。 活了这么多年，黄振没有对自己的亲爷爷，如此恐惧过。 在他眼前，他老年痴呆的爷爷，宛如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他总算明白，秦霄为什么说他爷爷老年痴呆是报应了。 如果让黄振来说，他恐怕会说出更恶毒的字眼。 黄振好半天才冷静下来，两股战战的他，勉强用一个物理老师的头脑，思考了一下洞里见到的景象，以及看了看眼前的秦霄。 至此，他终于确定了，秦霄是一位神人。 这绝非弄虚作假的江湖把戏，洞里的情况，完全是真实的。 这个洞里那些东西存在的年头，比秦霄岁数都大，秦霄怎么弄虚作假？ 倒是还有一种可能，即：秦霄偶然知道洞里有什么东西，因此才来骗他。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黄振否认了。 就算秦霄可以偶然知道洞里的东西，秦霄总不能盗梦吧？ 他和他老婆梦到过什么，秦霄竟能描述得分毫不差。 这不是大师，不是神人，又是什么？ 魂飞魄散的黄振顾不得什么了，深深鞠躬，哀求秦霄道：“大师，求求你帮帮忙吧！只要您肯帮我，黄金的龙龟，我免费赠送，一分钱不要！” 王芳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知道自己老公，在大事上不会糊涂。 她想，洞里应该有非常恐怖的东西。 于是王芳也随王振一道，向秦霄鞠躬，请求秦霄帮忙。 再严重点说，甚至是请秦霄‘救命’。 “你们信我就好。”秦霄点点头，把夫妻二人扶起来，说道：“放心吧，我能把这个‘风水地雷’推演出来，我就能拆了它。” “我就是拆弹专家！” 说到此，秦霄两腿忽然再度并拢，下方一股刺痛传来。 又是被咬，又是劈叉的，他好像还真是个‘拆蛋专家’…… 第105章 十方来财和流年生财 秦霄让黄振和王芳夫妇留在外面，照顾失神的楚清漪和老年痴呆的黄老爷子，他自己则摸索着钻进了黄宅祠堂的机关洞里。 洞口连接着一小截台阶，直通祠堂下方的小型地下室。 料想黄宅当年辉煌时，不少值钱的宝贝都藏在这里。现今早已物是人非，黄宅落寞，原本搁在祠堂地下室里的宝贝们，也都不见了踪影。 “呼……呼……”走下台阶，立时有一阵阵味道难闻的阴风袭面而来。 冰凉的阴风吹得人毛骨悚然，禁不住直生鸡皮疙瘩。 这地下室里阴气太重，煞气太重，且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由此导致阴风分外地嚣张，吹拂秦霄的身体，活像一只只冰凉腐烂的人手在触碰他的肌肤。 不遑说，光这诡异至极的阴风，便足以把毫无心理准备的黄振吓个半死。 秦霄则面色平静，对此不以为然。 他早已推演出一切，这地下室里发生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身边没有人，秦霄不用装瞎子了，他的双眼在黑暗中也能闪烁出冷冽的寒芒，冷漠地扫视着地下室的诡异陈设。 入眼所及，便是地下室天花板、地板、东南西北、以及东南西北的夹角，加起来，共十个方向的十张狰狞鬼脸面具。 十个方向，十张面具，不过目前地下室里还有九张。缺的一张面具，被老年痴呆的黄老爷子拿去玩儿了。 这十张面具，很明显是专门打造。它们不是唱戏用的，唱戏用不着这么诡异、扭曲、狰狞、妖异、怎么看都不是人脸的面具。 十张面具，就是鬼脸面具，每一张各代表一只厉鬼。 十只厉鬼，包围了地下室的十个方位。 而这十张鬼脸面具所代表的含义，居然是…… 秦霄冷笑道：“十方来财？” “从哪儿学的妖术？这要是让道门里那帮老头知道了，怕不是气得都不隐世了，直接扛着两火车皮的雷符，把整座黄宅都炸成废墟。” 从祠堂投入洞口的微弱光线，只够看清这些个鬼脸的。 秦霄打开手机手电，有天眼傍身的他，只要有微弱的光线，便能看得远比正常人清楚。他将目光从‘十方来财’的鬼脸面具上移开，望向地下室中央。 所见的，是比‘十方来财’更具有冲击力的一幅画面。 十二颗腐烂的动物脑袋，围成了一个圈儿，正中是一颗人头。 这颗人头，估计便是把黄振吓尿裤子的元凶。 不过秦霄知道，这并非真正的死人脑袋。 如果它真是人头，那么黄宅的风水恶劣程度，将直线上涨一个维度，黄振和王芳两口子估计就不是做梦，而是早就不得好死了。 这不是人头，是一个人头形状的石膏模型。 它的五官和脸型，完全是按照老年痴呆的黄老爷子一比一复刻的。 不过石膏人头显然有些年头了，石膏的模样，黄老爷子还是个中年人。 人头是假的，但动物头是真的。 十二颗腐烂、由于时间太长、甚至已经不臭了的动物头，却是真实的。 鼠头、牛头、虎头、兔头、龙头、蛇头、马头、羊头、猴头、鸡-头、狗头、猪头……恰好对应了十二生肖。 当然，其中虎头和龙头，是找的替代品。 虎头用的是猫头，龙头用的是蜥蜴头。 十二生肖的脑袋底下，还压着十二种不同的招财镇物。 鼠头对应古钱、牛头对应瓷瓶、虎头对应香龛、兔头对应塑料金桔、龙头对应纸币、蛇头对应水晶、马头对应红包、羊头对应硬币、猴头对应钱袋、鸡-头对应一个装满盐水的玻璃瓶、狗头对应一张慈善捐款凭证、猪头对应一根筷子。 这些镇物，搭配十二生肖的动物头，围绕假人头，组成了一个简易的风水阵。 “砰！”秦霄厌恶地一脚把黄老爷子的石膏假人头踢飞，撞到地下室的墙上碎成几块。“流年生财？不管是哪年，财运都围绕你这颗死人头转？” “你特么掉钱眼里了？想钱想疯了吧？活该你老年痴呆！” 至此，还没有什么。 不管是十张鬼脸面具组成的‘十方来财’，还是十二生肖脑袋组成的‘流年生财’，都是简易到不能再简易的风水阵了。 说它们是风水阵，甚至都高看它们了。 这些玩意儿，更近似于‘心理暗示’。 比如一个属虎的人，在家里摆个香龛，每天出门前默念‘这东西对应我的生肖，会让我事业有成’，长此以往，心里产生一种独特的信念，是会增加这个人成功、赚钱的概率的。 但有一种情况，会让‘十方来财’和‘流年生财’这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小型风水阵’，发挥极大的作用。 那便是：让它们和另外一个不简单的复杂风水阵连成一个整体。 这个地下室里，还存在第三个强悍、阴邪、已经完全变质的复杂风水阵。 地下室边缘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具小棺材。 小棺材是密封的，棺材盖子上是一个画满了血红色妖异纹路的密封罐子。 罐子旁，围绕着五碗白米饭。但五碗米饭已经发霉、腐烂、甚至发酵了。 看见这五碗米饭的摆放位置，正是对应黄宅风水上的五方、五行。 见到五碗米饭的位置，再想想十张鬼面具和十二生肖脑袋的方位，一整个复杂风水阵的思路便出来了。 五碗米饭，对应五方、五行。 十张鬼脸面具，对应甲辰、乙亥、丙辰、丁酉、戊午、庚戌、庚寅、辛亥、壬寅、癸未，十灵日的十灵位。 十张鬼脸面具，是依次十天挂进来的，每天都要推演一个当日的纳财灵位。即‘十灵日的十灵位’，十张鬼脸面具，不是瞎挂的。 而十二生肖脑袋，则对应山龙挂和水龙挂之前的‘翻挂纳甲’法，即‘乾纳甲，坤纳乙，艮纳丙，巽纳辛，震纳庚亥卯未、离纳壬寅午戌、坎纳癸申子辰、兑纳丁巳酉丑’。 光是把这些东西准确无误对应在风水方位上，没有几十年风水道行是不可能的。其中需要无数推演和预估，复杂程度远超常人的想象。 【作者题外话】：(黄老爷子是黄振的爷爷,前文有误,已更正) 第106章 五鬼运财 “哗啦！”秦霄上前，大手一扫，把棺材板子上摆放的五碗发霉的米饭打落在地，两手捧起画满了血红色妖异纹落的密封罐子。 秦霄显然没什么耐心，狠狠往地上一砸，罐子应声破碎。 罐子里面，密密麻麻塞满了人的毛发、指甲，还有一张生辰八字。 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始作俑者黄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指甲、毛发。 最后，秦霄又捏着鼻子，单手粗暴地掀开了棺材。 “呕！”即使秦霄屏住呼吸了，还是差点吐出来。 只见棺材里几乎完全被塞满了，全是各种无头的小动物尸体！还有各种香灰，符篆，聚财镇物等，混合在一起，恶心到无法形容。 秦霄干呕着，恨不得自己真是个瞎子，没看见这么恶心的画面。 好半天才平息下来，秦霄踹了几脚棺材边上的墙，很快踹出一个洞来。 这个洞，便是地下室通往外面的通道。 秦霄爬进洞里，洞里还散落着许多无头的小动物尸体，直到尽头。 好不容易爬出这个通道，秦霄推开墙壁上的机关，发现自己来到了黄宅后墙。祠堂地下室的通道，通往黄宅的后墙。 出口在黄宅的后墙上，如果不打开洞口，根本感知不到这个洞的存在。 黄宅倒是经历过几次翻新，但之前的翻新，都是还没老年痴呆的黄老爷子亲自主持的，他只要留心，完全可以瞒过旁人。 站在黄宅后方，秦霄抬眼眺望，果然依稀在一条街外，模糊地瞧见了亮着灯光的‘康复中心’招牌。 老年痴呆的黄老爷子每天晚上从康复中心逃出来，钻进这个洞里，直达祠堂的地下室。有时从地下室里钻出去，吓唬吓唬儿媳妇。 但更多的时候，他都一个人在地下室里待上大半宿。 地下室里的风水阵，是他毕生的秘密。即使老年痴呆了，也难以忘怀。 秦霄站在外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又通过通道，爬回了祠堂下方的地下室，直面这个复杂邪异的风水阵。 整套阵法，名为‘五鬼运财’。 五鬼运财，又称五鬼搬运。 五鬼运财，传说中，是一种法术。现实里，是一种高阶的风水秘术。 法术的传说里，即是请出民间传说中的五鬼，其实是瘟神，又称五瘟。分别为：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士贵、中瘟史文业。 请出五鬼，将别人的财运，搬到自己家来。 五鬼搬运的传说，常见于各种旧小说，说五个小鬼可以不启人门户，不破人箱笼而取人之财物，将别人的财，转运到施赐者八字运途命理内。 道行高深之术士方能施得，传说民间施行此术者收费甚高，一符千金。 当然，传说是传说。 实际上，五鬼运财，是一种风水局。 风水上的五鬼运财，其实就是利用宅屋所纳生气，与屋内煞气，二者互相感应，形成五鬼化气磁场，利用在煞气方位所开气口，逐步将煞气化解，营造成守财的和谐气场格局，使阳宅内的气场能量持续平衡稳定，使居住其中的主人运势增强，财运亨通，催旺财禄。 如果是风水上的五鬼运财阵，并不算什么遭天谴的阵法，除了名称叫得邪乎点，实际上就是个复杂的聚财风水局。 但很显然，黄宅的这个‘五鬼运财’风水局，它遭天谴。 因为布阵者不知道哪儿来的创意，居然把传说和风水混为一谈了。 黄宅的这个阵，是套了个‘养煞阵’的‘聚财阵’。 按照布阵者的构想，流程应该是这样的： 这个风水阵所有好的一面、聚财的一面，都用在地上，让地面上的黄宅灵气氤氲，财运稳步增长。而它所有邪恶、阴秽的一面，全部在祠堂下的地下室里。地下室里藏污纳垢，滋生煞气，煞气浓郁到一定程度，会从地下室联通黄宅后墙的出口钻出去，毒害四周人家的财运。 不断滋生的煞气被放出去，黄宅的左邻右舍日子会愈发艰难，相应地，黄宅的财运亨通，会越来越好。 不光如此，地下室里，可还有‘十方来财’和‘流年生财’两个小阵呢。 两个小阵和大阵相呼应，又通过地下室的出口，吸引别户人家的财运。 抢来的财运，再通过祠堂的入口，释放给黄宅。 简言之，就是以祠堂下的地下室为中转，连接黄宅后墙的出口，负责释放煞气和掠夺财气。连通祠堂的入口，负责释放抢来的财气。 顺序不会出错，因为地下室里那些符篆、道纹、毛发、指甲、生辰八字、假人头等，全部绑定的是黄老爷子。 他成了这套风水阵的主人，风水阵只会把好的气运释放给地面的老宅子。 何况联通黄宅后墙的那条通道里，散落着大量的无头动物尸体，它们的存在，也会牵引煞气流动的方向。 总而言之，这完全就是损人利己的路数。 黄老爷子准备把黄宅附近的人家全祸害光，唯独利好黄宅一户。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原因秦霄可以理解。 黄宅是老宅，黄家曾经辉煌过，曾经富贵过，但经不住时间的碾压，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除了这唯一的老宅子外，黄家基本什么都不剩了。 尤其是在黄老爷子年轻时候，黄家的衰落已然是不可逆的了。 年轻的黄老爷子不希望自己亲手断送了黄家的荣光，于是找了位既是风水师，也是妖道的人物，砸出黄家最后的积蓄，设了这样一套遭天谴的风水局。 秦霄可以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尤其是，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妖邪风水局，注定不能长久。估计它建成后，顶多能按照预期平稳运行几个月，便会错漏百出，最终反噬。 之前秦霄说过，正因为黄宅附近有不少祖上阔过的有钱人，黄宅的风水才会出现这种变故。这也是为什么楚清漪迅速中招的原因：她有钱。 这套结合了传说和风水的阵法，早已面目全非，每分每秒都在反噬黄家。 尤其是跟它深深绑定的黄老爷子，老年痴呆是命中注定的报应之一。 第107章 相反的纹路 秦霄爬出地下室，回到祠堂，邀请黄振和王芳夫妻俩一起下来。 两口子，尤其是王芳，见到那些可怕的脑袋、毛发、动物尸体等，又是吓得半死。好歹有秦霄在，给了他们极强的安全感，很快，他们的恐惧褪去了。 秦霄详细向他们解释了一遍原理。 这个遭天谴、杀千刀、‘养煞阵’套‘聚财阵’的复杂风水局，其实设立没多久便失效了。不过失效归失效，由于黄老爷子与其深度绑定，其在许多年里，并没有对黄宅形成太大的反噬。 但什么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经年日久，地下室的煞气愈发浓重，霉气遍布。时常钻进去祭拜的黄老爷子霉气缠身，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精神状态愈发恍惚，最终老年痴呆。 秦霄还说，不止是老年痴呆，这甚至应该是黄老爷子身上最轻的一种病。 黄振和王芳闻言，面面相觑，对秦霄这位神人无比拜服。 的确如此，黄老爷子这么多年，就没长期健康过，各种恶疾缠身。今年年初，黄老爷子更是检查出了两种癌症的中期症状，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倒是自从他患上老年痴呆后，意识模糊，不知道疼，竟不被折磨了。 秦霄告诉夫妻俩，经过数年的积累，最近一段时间，不伦不类的风水阵反噬即将抵达顶点。这也是黄老爷子老年痴呆症状加重的原因。 黄老爷子命不久矣，他什么时候咽气，跟他命格深度绑定的风水阵，便是再无控制，彻底爆炸，吞噬黄家，乃至所有跟黄家有瓜葛之人的时候。 到那时，将会演变成一场‘风水灾难’。 风水阵反噬越来越严重的案例，便是黄振和王芳两口子做过的梦中梦。 他们梦到自己被人抬着走，醒来后发现自己在棺材里，再醒来，才算是彻底地醒来。这说明他们早也被变异版的‘五鬼运财’煞气感染，将要遭重。 至于王芳梦到的黄家老太爷给她托梦，为何会感到无比真实…… 那则是她身为女性，体质属阴，沾染煞气更多，让她的感觉出现了偏差。 也可以说，那是浅显的幻觉。 再不处理，以后她的梦会越来越‘真’，最后整个人都沦陷在幻觉里。就好比在酒店煞气发作，被幻觉吞噬的楚清漪。 至于黄家老太爷为什么非要在她梦里指名道姓说黄金龙龟，这绝对是她的一厢情愿。因为那天她和黄振因为黄振卖掉一批老东西吵架了，其中包含黄金龙龟。她含怒睡着，睡前一定想了，如果黄家老太爷在世，肯定会骂黄振是败家子，于是她就做了那个梦…… 她梦见黄家老太爷说黄金龙龟，只是因为那天黄振卖的东西里有黄金龙龟。如果黄振卖的东西里没有黄金龙龟，她也会梦到黄家老太爷给她托梦，点名道姓索要别的东西。总之，就是她不希望黄振处理老物件的潜意识使然。 那天晚上，她由于煞气缠身，做了一个近似于幻觉的梦。 醒来后，去院子里透气，又瞧见了老年痴呆的黄老爷子从康复中心溜回来，钻进祠堂里的‘鬼影’。她看见那个‘鬼影’没有脚，因为黄老爷子的脚，被院子的花坛挡住了…… 等夫妻二人去祠堂检查，她又看见黄老爷子戴着‘鬼脸面具’从洞口探出头来，于是一连串的怪事，就把她吓昏迷了。 之后智商只有孩童水平的黄老爷子发现吓唬孙媳妇很好玩，就时不时大半夜从祠堂的地下室里钻出来，专挑孙媳妇吓唬。 直到今天，他碰上了秦霄。 听着秦霄的阐述，黄振和王芳夫妻俩目瞪口呆。 他们总算明白，秦霄为何不一开始就跟他们详细解释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祠堂地下室里的情况，他们怎么可能相信？ 好在他们现在信了，而且是对秦霄百分之一万信任。 夫妻俩连连对秦霄拱手作揖，期望高人指点。 秦霄点头答应，说道：“破这个阵很简单，把地下室清理干净，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抬出来烧掉就好了嘛！” “东西烧了，养煞阵就不复存在了。” “大道至简，消灭一个东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毁了它。” “不过仍有大量的煞气残存在地下室里，祠堂里，乃至整个老宅子里。” “对此，需要布置一个新阵，消除残存煞气，顺便改一改你家的风水。” 秦霄之前的推演，已经算出了黄宅的风水都错位到什么程度了，只要在新推算出来的风水方位上，再布一个风水阵，就算大功告成。 秦霄说出一些东西的名称，还询问了黄振的生辰八字。 黄振和王芳夫妻俩都一五一十照做了，老宅子里有很多杂物，这时一翻，发现果然许多都跟风水有关，看来黄老爷子折腾风水，不是一天两天了。 东西准备基本齐全，没有的，黄振也立即出发，去鬼市上买回来了。 秦霄带着一枚风水上的八尺神照镜，一边走，一边推演，在祠堂东北角偏南的位置，找到了‘五鬼位’。 现在的‘五鬼位’，距离几十年前的‘五鬼位’，足足偏移了六米。 这要是祠堂地下室里那乱七八糟的阵法还能生效，可真是见了鬼了。 在偏移六米的‘五鬼位’驻足，秦霄让黄振在这一侧祠堂的外墙上钉一颗钉子，把八尺神照镜挂上。 ‘镜子’在风水中，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存在。用得好，能挡煞，能反射煞气，用不好，轻则‘镜煞’，重则沦为‘煞气黑洞’，吸引煞气的能力能让许多风水大术士都怀疑人生。 秦霄用毛笔，蘸着朱砂，在八尺神照镜上画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纹路。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秦霄画的纹路，和地下室里那口小棺材上的密封罐子上的纹路，是截然相反的。 那里横，秦霄竖，那里撇，秦霄捺，那里圆，秦霄方…… 细心的王芳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由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因为他们知道秦霄是盲人，能画出完全相反的纹路，说明确实有大本事。 第108章 九宫三合离火局 在‘五鬼位’布置完八尺神照镜，秦霄又亲自走遍老宅的每一个角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布置了四块石头。 四块石头，分别是橘子石、影子石、红竹石、靛蓝晶。 这四种石头，都是风水上的镇物，具有镇宅增吉的功效。 当然不是瞎放，是需要推演出老宅子四个角的风水灵位的，这样才能发挥出它们最大的作用。 黄家老宅子的风水几十年来被地下室里妖异般的‘五鬼运财’风水局祸害得一塌糊涂，‘五鬼位’都发生偏移，遑论四角的风水灵位了。 不过这对秦霄来说，并没什么难度。 布置完镇石，秦霄又把多出来的两块橘子石和影子石，分别交给王芳和黄振，让他们随身携带一段时日。 最后，秦霄回到黄宅大院正中央，在朝南的方向，摆张供桌，上置九颗酥油蜡烛，按照九宫离火的顺序排列。 蜡烛四周围绕九种不同的增吉、招财镇物，呈对南圆弧状摆放。 秦霄用朱笔绘制了一张符篆，将符篆点燃。 见状，王芳喊了一嗓子，身在祠堂地下室里的黄振，已经在那些乱七八糟的鬼脸面具、动物脑袋、装满毛发指甲的罐子、塞满无头小动物尸体的小棺材上浇好了油。 听见老婆招呼，黄振二话不说，点火开烧。 与此同时，秦霄用手中燃烧的符篆，飞快点燃了供桌上的九颗蜡烛。 至此，秦霄布置的新风水局，成了。 这并非长期的风水局，而是见效极快的短期驱煞阵法。 此阵名为九宫三合离火局。 火会灭三次，彻底破除黄宅残存的所有煞气。 第一次火灭，是地下室火灭。 地下室里那个邪异风水阵，正在熊熊燃烧着。 黄振早已提前封好了地下室的两侧出口，然后跳出来了。 一开始，黄振也担心失火，但秦霄告诉他不会。 祠堂下的地下室，是当年黄家还富贵时，找高人设计的保命密道。 不光极难被发现，同样也是由耐火材料建造的。 除非是吞天大火，赤地千里的那种，或者地下室里放了几十个煤气罐，发生大爆炸。不然，常人能想象到的火势，是不会烧穿祠堂下方的地下室的。 且由于地下室的入口和出口都被关闭了，浓烟也冒不出去，不会扰民。 而着火，是会极度消耗氧气的。 用不上多久，地下室里的火就会因为没有氧气而熄灭。 地下室里的那些东西，其实不会被一次性烧干净，但不重要，只要烧了，那些东西就失去了风水上的价值。这次烧完，剩下没烧干净的，黄振和王芳夫妇后续再怎么处理，就不关秦霄的事了。 火至刚至阳，猛烈无比，焚毁一切，连空气都不放过。 阳刚体质的人类，尚且是煞气的克星，遑论比人还阳刚的火焰呢？ 这一把火结束后，祠堂下方地下室里的煞气，基本不会剩下啥了。 此，即为秦霄‘九宫三合离火局’的第一次灭火。 第二次灭火，不遑说，是秦霄用符篆点燃的蜡烛，会燃烧殆尽而熄灭。 离火之数、离火之位的九颗蜡烛，熄灭的过程，也是这个风水局逐渐生效、发挥作用的过程。 至于第三次灭火…… 黄振和王芳夫妇俩，没想明白。 第三次灭火是什么意思？还有火可灭吗？ 秦霄神秘兮兮地笑道：“到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知道。”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黄振用湿毛巾捂住口鼻，斗着胆子打开了祠堂墙角的洞口，一股裹挟着炽烈热浪的浓烟滚滚涌出，焦臭无比，黄振口鼻前的湿毛巾瞬间就黑了。他剧烈地咳嗽着，急忙重新关上了洞口。 通过这一举动，他得知地下室里的火已经熄灭了。 秦霄说的‘第一次灭火’，出现了。 走出祠堂，黄振和王芳两口子仔细感应老宅子的变化。 不知道心理作用还是怎地，老宅子好像真的变了。 不像原来那般，一到天黑，便阴森森，花草的影子张牙舞爪，很瘆人。 整座老宅子，竟然浮现了一种轻松、明朗的氛围。 当然，这可能也和老宅子里正点着蜡烛有关系。 但总之，黄振和王芳夫妇俩，确实是产生了奇妙的感觉。 最奇妙的，不是这些很主观的体感，而是黄老爷子的变化。 老年痴呆、神志不清、像个顽童精力旺盛的他，在这半个小时里，整个人变得越来越蔫，垂头丧气，完全没有胡闹的想法了。 黄老爷子的表情逐渐严肃，流露出老人该有的深沉。而他的神态，似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好像丢掉了什么。 这时，地下室里的火已经灭了，黄老爷子更是干脆直接打了个哈欠，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睡得很深，很沉，晃了他几下也不醒。 黄振没办法，只好把爷爷背进屋里，让他躺床上睡觉。 黄振的神情也很复杂，今晚知道了爷爷的秘密，对爷爷整个人彻底改观，真不知道今后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跟爷爷相处…… 出来后，近乎将秦霄奉若救命恩人的黄振和王芳两口子，问秦霄接下来该怎么办，要在这里眼巴巴盯着，等蜡烛熄灭吗？ 秦霄摇头道：“不用，给蜡烛套个灯罩，确保它们有燃烧的氧气，且风不会把它们吹倒引起火灾就行。” “它们就摆在这里，你们两口子回去睡觉就好。” “不过这个九宫三合离火局还没完，我必须等蜡烛燃尽后，确保蜡烛的火势变化，没有出现不好的征兆，才能走。” 这种老式的酥油蜡烛很能烧，过去是许多人家彻夜照明的必需品，等它们烧完，至少也要深夜了。 黄振和王芳夫妇俩很识趣地，邀请秦霄和楚清漪留宿。 王芳很排斥和陌生人同住，但事已至此，见过太多惊人的场面后，她也顾不上太多了。甚至如果秦霄离开，她今晚敢不敢睡觉还是个未知数。 秦霄想了想，确实已经晚上了，没必要继续折腾，于是也就答应，和楚清漪留下来住一晚。反正黄宅的空房间很多，足够住很多人。 第109章 黄今龙龟 蜡烛还在燃烧，黄振夫妻俩去打扫空房间了。 秦霄留在院子里，用强有力的手指凝聚真气，在楚清漪周身几处重要穴道上点了几指。自从祠堂出来后，余惊未消，一直浑浑噩噩的楚清漪总算重新焕发了活力，宛如被按动了开关，美眸再次流露出神采来。 “你……啊！”和秦霄四目相对，楚清漪愣了半天，紧接着双手捂脸，欲哭无泪，整个人羞赧地都要融化了！ 进入祠堂，她再次身染煞气，再加上被‘鬼脸’一吓，导致她失态至极。 她想起了在祠堂中，她和秦霄折腾了半天，都发生过多少羞死人的举动！ 她可还是黄花大闺女！ 这令她无地自容，怀疑人生！ 回想起那些别样‘激情’的画面，秦霄不禁也老脸一红，挠着后脑勺，只知道‘嘿嘿’傻笑。 这样尴尬的氛围持续了一会儿，秦霄决定忘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于是他转移话题，向楚清漪表达诚挚歉意。“对不起，楚小姐，当时太着急，我没办法，动作粗暴了点，摔了你的脑袋，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楚清漪指缝分开，露出一部分红到滴水的俏脸，美眸惊讶地瞪着秦霄，一时语塞。 她十分善解人意，知道当时情况紧急，秦霄薅她头发，是没办法的事。 在这件事上，尽管她头疼了半天，迷糊了半天，但她一点都不怪秦霄。 她在意的，是那之前，他们之间的那些‘六九五十四’的动作！ 可是楚清漪又怎么能主动提这件事？她怎么说得出口？ 憋了半天，两人大小瞪小眼，最终楚清漪妥协了，跟秦霄达成默契。 两个人对‘六九五十四’绝口不提，楚清漪不敢看秦霄的眼睛，摆摆手，小声嚅嗫道：“没关系，不怪你，你不用跟我道歉，确实是我太失态了。” “就算要道歉，也该是我跟你道歉，毕竟我咬……”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楚清漪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连脖子都跟着红了，她含糊不清道：“呜呜……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我没咬！” 见她这幅模样，秦霄有些想笑，还好忍住了，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对，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什么都没咬，祠堂里的事翻篇了。” 两人尴尬得要死，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回归正常。 “咕噜噜！”秦霄捂着肚子，要饿死了。 早上他去医院给白老爷子治病，下午在地摊上跟齐名远斗法，晚上又来黄宅‘抓鬼’、布风水局，一口没吃东西，饿得头晕目眩。 而楚清漪更关心的，明显是他们此番找来黄宅的重点。 黄振和王芳夫妇俩刚收拾完屋子，走出大院，楚清漪便叫住他们，询问黄金龙龟可以拿出来给她看看吗？双方可以商量商量价钱。 夫妇俩立即表示，不用价钱，黄金龙龟白送。 秦霄在他们心目中是个神人，没有秦霄，他们不知道哪年才能知晓祠堂地下室里的秘密。光凭这一点，把黄金龙龟白送给秦霄当报酬都不算贵。 “还是别了吧。”楚清漪摇头道：“多少我还是会给钱的，好歹那是一大块金子，你们白送，我受之有愧。我会给一笔钱，改善你们的生……” 话没说完，黄振和王芳夫妇俩打断她，惊呼道：“金子？什么金子？” “啊？”楚清漪的脸一下僵住了，紧张道：“黄金龙龟，不是金子吗？” “黄金龙龟，是金子……”黄振和王芳对视，似乎很难理解这句话。 “楚小姐，你是不是打听错了？”王芳试探地问道。 不好的预感笼罩楚清漪，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懵比的状态，声音发颤道：“黄金龙龟……你们都叫它黄金龙龟了，它不是黄金，还能是什么？” “窝巢！”当此时，秦霄幡然醒悟，一下子蹦了起来，用手狠命地拍自己大腿，失声道：“咱们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其是整件事情，一直有一个不合理之处，但咱俩始终没注意。” 秦霄帮楚清漪分析道：“记得那个小贩说什么吗？小贩说他来城南这群老宅子收老物件，来到黄宅，黄振把黄金龙龟等一批老物件低价处理了。” 楚清漪心脏已经不跳了，聪明如她，已经懂了，可她不敢相信。 秦霄喊道：“如果黄宅的黄金龙龟是块金子，黄振又不瞎，怎么可能把黄金龙龟当成废品卖给小贩呢？” “所以，黄宅的‘黄金龙龟’，压根不是黄金！” “不然黄振没道理把那么一大块金子低价处理给小贩！” “咱们早该想到的！” “天呐！”楚清漪大惊失色，情不自禁尖叫出声。 忙活一大通，结果白忙活了！ 黄宅的‘黄金龙龟’，压根不是黄金！ 至于黄宅的‘黄金龙龟’是什么…… 黄振已经把黄金龙龟拿出来了，彻底断绝了楚清漪的一切侥幸心理。 黄振拿出来的，是一只龙龟，栩栩如生，庄严霸气。 但，是木雕。 木雕龙龟有个底座，底座上刻着‘黄今’二字。 不是黄金龙龟，是‘黄今龙龟’！ 黄今是谁？ 黄今是黄家老太爷，祠堂里那张模糊的黑白照片！ 黄今是如今黄宅里，老年痴呆的黄老爷子的亲爹！ 黄今，是黄振爷爷的爹！ 给王芳‘托梦’的，便是黄家老太爷，黄今！ 这时，秦霄也想起来了，记忆里出现了他曾听过的‘黄今’这个人的履历。许多古玩行老师父教训徒弟时，都会拿黄今做反面教材。 黄宅的家道中落，始于黄今。 黄宅传到黄今手里，仍有不少钱，黄今也有本事，手艺超群，是老年间风靡洛阳城古玩行一时的木雕大师。 但后来，名利双收后，黄今就飘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他干了什么，就不一一赘述了。 黄今后半辈子，名声基本臭了，他的木雕一件也卖不出去。 从黄今开始，黄宅一落千丈。 黄今的儿子，就是如今老年痴呆的黄老爷子。 黄老爷子接手郁郁而死的老爹黄今的烂摊子，想重新挽救黄家，但什么办法都尝试遍了，黄家还是越来越穷，没办法，只好找个不靠谱的风水妖道，布置了不伦不类、杀孽太重、注定遭天谴的风水局…… 这一切，都连上了。 第110章 正能量的有志青年 黄今龙龟底座上，写着‘黄今’二字，王芳肯定见过它，对它记忆深刻。 所以得知黄振把黄今龙龟低价处理后，气不过的她，晚上做梦，才梦到黄今老太爷给她托梦，骂她没管好黄振那个败家子。 小贩收到黄今龙龟后，去找后街雷掌柜问收不收。 雷掌柜跟一些朋友商量了一下，认为黄今龙龟早没了收藏的价值，因为黄今后半辈子名声太臭，没人愿意收藏黄今雕刻的龙龟。 至此，一切都符合逻辑了。 问题就出现在‘黄金龙龟’四个字上。 楚清漪打听的时候，一直在问‘黄金龙龟’。 别人听到后，以为她在打听‘黄今的龙龟’，于是就告诉她了。 从一开始，楚清漪追的，就是一条大错特错的线索。 她一直在追的，都是黄今龙龟。 楚清漪完全傻掉了，娇躯颤抖，脸色青白不定。 命运无常，这未免太儿戏了。 何况她为了追寻线索，为了见龙龟一面，跟秦霄进了祠堂，六九五十四，到头来一场空…… 楚清漪崩溃不已，心态完全爆炸，强忍着想哭的冲动。 秦霄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没关系，小小的挫折算什么？以后咱们两个一起行动，一起找，一定会找到的！” “谢谢你……”楚清漪自然而然把头靠在了秦霄的胳膊上，万分感动。 秦霄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出现了一点湿润。 不过当楚清漪再抬头后，发现她已恢复正常，完全没有哭泣的痕迹。 “楚小姐，秦先生。”黄振和王芳夫妻俩费解，问道：“我们黄家老太爷黄今雕刻的龙龟，你还要吗？一块木头而已，真不用给钱！” ‘一块木头’几个字，犹如尖刀，把楚清漪的心扎穿了，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差点又崩溃。 秦霄摆摆手，替她回绝道：“算了，黄今老太爷遗留下来的作品，你们自己留着吧，这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只。” 黄振和王芳夫妇俩过意不去，问道：“你帮了我们忙，一点好处不要？” 想了想，秦霄笑道：“这不，你们今晚包吃包住嘛！也不算亏！” “谢谢秦先生！谢谢楚小姐！”黄振和王芳大受感动，秦霄可真是大公无私，作为回报，他们为秦霄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秦霄总算吃饱了。 饭后，随着秦霄布置的‘九宫三合离火局’蜡烛燃烧，逐渐生效，黄振和王芳两口子也跟老年痴呆的黄老爷子一样，感到莫名的疲累，实在坚持不住，回屋睡觉去了。 秦霄盯着蜡烛看了半天，确定不会有蜡烛自灭、这种不祥之兆出现，他的风水局基本上是大功告成了。 于是他也和心情沉重的楚清漪，回到客房休息。 本来黄振和王芳是准备打扫两间客房的，但楚清漪把秦霄拽进了她屋里。 一来，是她受惊严重，不敢在这邪门的老宅子里自己一个人睡。 二来，是她心情沉重，想让秦霄陪陪她，不然她真的会哭出来。 她倒是不太在意秦霄跟她共处一室了，毕竟之前两人也同居过，她还在秦霄眼皮子底下换过衣服呢。 秦霄并不反对，陪她进屋，看着她和衣上床，自己则坐在椅子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可时间已经很晚了，楚清漪还不睡觉。 秦霄问道：“你不困吗？我看你打哈欠了，你为啥不睡呢？” 秦霄明白，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导致她不敢睡觉。两人尽管认识时间不长，但经历了许多事后，不知为何，有种天然的默契，对彼此完全信任。 “我……”楚清漪俏脸刷红，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回答道：“我想上厕所，可是我不敢！” “原来如此！”秦霄笑了，怪不得她困得直迷糊也不睡，原来是憋的！ 黄宅很大，空房间很多，鼎盛时期每个房间都住着黄家的族人和下人。 所以黄宅不可能只有一个厕所。 不过随着黄宅的落寞，各支各脉的族人都搬出去住了，也用不着每一个厕所都精装修。 最好的两个马桶厕所，在黄振和王芳的卧房里，以及黄老爷子的房间里。 为客房准备的厕所，没有马桶，是那种蹲着抽水的，在室外。 楚清漪只能去这个室外的厕所，去这个厕所，需要经过祠堂。 让她自己去，她绝对不敢。 让秦霄陪她去，她倒是想，但一直张不开口。 秦霄笑着问道：“我陪你？我在厕所门外站着，害怕就喊我。” 想了想，实在有点憋，楚清漪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好……” 秦霄陪她出门，穿过让楚清漪有心理阴影的祠堂，来到厕所。 秦霄停在门外，摊手道：“我不用进去了吧？” 楚清漪白了他一眼，打开室外这个常年不用、电路老化严重的厕所的昏暗的灯，猫腰走了进去。 夜晚很安静，没有白日的喧嚣，以及秦霄的听觉很敏锐…… ‘哗哗’的声音，秦霄让自己别瞎想，却控制不住自己。 更要命的是，听着声音，他又回想起了在祠堂里，他和楚清漪的‘六九五十四’。楚清漪那一口咬得，差点断了他们老秦家的香火…… 胡思乱想的秦霄喃喃自语道：“如果那一口，她咬得温柔点……啊呸！太罪恶了，不能瞎想，我是正能量的有志青年！” “啊！救命啊！”当此时，近在咫尺的厕所里，楚清漪忽然一声尖叫。 “不好！”秦霄一惊，什么都顾不上想了，赶紧推门进去，急切地问道：“怎么了？你看见什么……偶买噶！” 秦霄冲进去，两眼放光，生怕楚清漪再碰到吓人的玩意儿。 结果不管楚清漪看见啥了，反正他是看见了。 看得清清楚楚，一个细节都没错过。 看见这幅景象，秦霄惊呆了，楚清漪也惊呆了。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愣了不知几秒。 “啊！”楚清漪又是一声尖叫，羞赧难当，急忙起身，用力地往外推秦霄，骂道：“你混蛋，你还看，有完没完了？” “谁允许你进来的？” 最近秦霄自带‘躺枪’体质，好端端的，又挨揍了。 他龇牙咧嘴地怪叫道：“冤枉啊，是你让我进来的！” 第111章 第三次灭火 秦霄被楚清漪追杀，从厕所里打出厕所外，抱头鼠窜，叫苦不迭。苍天明鉴，真不是他主动冲进去的，是听到楚清漪尖叫，他才进去查看情况的。 其实厕所里啥情况都没有，只不过是电路老化，灯光昏暗，厕所角落里有一块破砖头，跻身于灯光盲区里，乍看上去很像是一张鬼脸。 楚清漪被吓得成了惊弓之鸟，第一时间发出尖叫，不过她第二时间就明白过来，那只不过是块奇形怪状的破砖头。然而这时，秦霄已经冲进来了…… 秦霄是奔着‘抓鬼’进去的，但进去后，却看见了不该看见的美景。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没谁能受得了这种刺激。多亏秦霄忍耐力高，要不然，这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又是在厕所里……啥故事都有可能发生。 秦霄委屈地怪叫道：“这就是女人，提上裙子就不认账，冤枉好人！” “你住口！”楚清漪又羞又气，恶狠狠磨着一口小白牙，威胁道：“你发誓，忘记你刚才看见的一切……不！把今天所有不好的记忆，都删除！” “啊？”她的话音刚落，秦霄的脸色立即变得无比迷茫。“什么意思？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今天？啥都没发生啊！” 秦霄装傻的本领一绝，楚清漪禁不住笑出声来，撇嘴道：“算你聪明！” “走，回去睡觉！从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找黄金龙龟！” 秦霄下意识问道：“咱俩睡觉？” 楚清漪扬起粉拳，怒道：“时间上，一起睡。空间上，我自己睡床！” 折腾忙碌的一天，总算抵达了尾声。 楚清漪上了床，很快步入梦乡。睡梦中，她脸色发烫，把被子夹得很紧，娇躯扭来扭去，她应该是做梦了。但梦见了什么，秦霄不会盗梦，不得而知。 秦霄找了件军大衣，盖在自己身上，靠在椅子上也睡过去了。 秦霄也做梦了。 他的梦，比祠堂里‘抓鬼’的情节刺激多了，反正女主角是楚清漪，更多的细节不方便透露。 秦霄的梦接二连三，嘴角的笑容就没停过。 “秦先生？秦小哥？”天色放亮，黄振出来招呼秦霄，却惊讶地发现，秦霄的身体像蛆一样扭动着，嘴角笑容邪恶无比，叫了几次不醒，最后秦霄居然猛然冲上来，张嘴就要亲黄振。 “我靠！”黄振吓得一哆嗦，急忙躲闪，摆手道：“不行不行，我是初中老师，为人师表，怎么能做这种事？再说了，我有老婆……” “咚！”秦霄扑空，整个人摔在地上，醒了过来。 他发现黄振和楚清漪，都在用无比诡异的眼神盯着他。 尤其是楚清漪，目光充满了鄙夷，似乎看穿了他的梦。 “吸溜！”秦霄吞咽口水，调整出盲人该有的眼神，十分淡定地拍了拍身的尘土，把装傻进行到底，脸不红不白地问道：“蜡烛熄灭了吗？黄先生，你和嫂子昨天晚上睡眠如何？” 其实不用问，看也能看得出来，黄振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不像昨天晚上时，那样萎靡与颓废，整个人的状态截然不同。 黄振没去纠结秦霄的梦，拉住秦霄的手，千恩万谢道：“太谢谢你了，秦小哥。我老婆说，昨天晚上她睡得很好，多少年都没睡得这么舒服了。她一秒钟的梦都没做，而且睡醒后，整个人朝气蓬勃，浑身轻松，脱胎换骨一样！” 哪怕是昨天晚上之前，黄振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不信这些东西。 但今天早上，他和他老婆的精神状态，是实打实地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绝非一句‘心理作用’能解释清楚的。 这种状态，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能明白，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了，‘脱胎换骨’绝不是多么夸张的形容词。 而且，今天早上出来，太阳升起，黄振也懂了秦霄说的‘第三次灭火’。 秦霄的风水局，需要三次灭火，才能彻底改变黄宅的混乱风水局。 第一次灭火，是烧地下室里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火，灭了。 第二次灭火，是烧到后半夜的九颗酥油蜡烛，灭了。 第三次灭火，则是…… 事实上，目前为止，第三把火正在燃烧，并没有灭。 因为第三把火，就是太阳火。 早上走出卧房，绕着老宅子走了一圈，黄振便发现，秦霄挂的八尺神照镜，折射了阳光，阳光正好落在秦霄摆的供桌上。 秦霄在老宅子四方灵位布置的四块镇石，也都沐浴在阳光里。 等到今晚天黑，太阳落山，‘第三把火’才算熄灭。 也就是说，从今天晚上天黑开始，黄宅的风水，彻底恢复正常了。 这一切的神奇联系，皆是秦霄用深奥无比的风水知识进行推算，得到的结论。用九宫三合离火局的旺气，冲淡妖邪版‘五鬼运财’局的破败。 秦霄告诉黄振，今天他和王芳就别上班了，留在老宅子里，跟老宅子一样，一整天都接受阳光的沐浴吧！特别是正午离火时，阳光炽烈，最能褪尽铅华，湮灭一身霉运。 “老公！老公！快来看呐！爷爷清醒了！”当此时，王芳冲出来，惊喜地叫道：“爷爷恢复神智了！” “太好了！”黄振当即大喜过望，不遑说，这又是秦霄手段的神奇体现。他带着秦霄和楚清漪，急匆匆进入爷爷的房间。 果不其然，黄老爷子不再像顽童一样胡闹，而是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满眼老泪纵横。 望见秦霄，黄老爷子挣扎着，要爬起来给秦霄行礼，被秦霄制止了。 黄老爷子涕泪长流，虔心悔过，说他千不该，万不该，当年不该听信那个妖道的蛊惑，瞒着家人，在祖宅里布下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妖阵。 他花费重金聘请妖道，以为能为黄家转运，谁承想，妖阵很快失效，黄宅的衰落仍旧无法挽回。而他这些年，每分每秒，都在承受反噬，倍感煎熬。 这个秘密，他瞒了大半辈子，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 不过最后，黄老爷子释然了。因为他恶疾缠身，命不久矣，不用再留在尘世间，继续活在痛苦和悔恨中了。 等黄老爷子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秦霄轻声问道：“那个妖道，他如今还在洛阳城吗？你还记得他的道号吗？” 第112章 乾隆孝粉假一赔十？ 这个问题，秦霄早就想问了。 从秦霄推演出黄宅的风水阵，是把传说和风水混为一谈的变异版‘五鬼运财’局后，秦霄就对布阵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正常的江湖骗子，比如工地那个山羊胡老道，根本毛都不会，放他随便瞎搞，他也没本事弄出这种‘养煞阵’套着‘聚财阵’的邪门妖阵。 很明显，帮黄老爷子布阵的道人，绝对不是江湖骗子。 他的想法很独特，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秦霄想不通。 把现实比作电视剧里的江湖，帮黄老爷子布阵的，一定是‘魔教中人’。 黄老爷子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帮我布阵后，他就消失了。他没告诉我道号，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至今仍留在洛阳城里。” “唯一知道的消息，是他当年和我差不多大。” “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也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 “好的，谢谢老爷子。”秦霄点点头，一缕精光从他眼眸中飞快划过。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是那个妖道，当年的水平还不够，所以给黄宅布置的妖阵失败了？ 如果他仍活着，多少年过去了，没准对方已邪法大成，会残害更多的人。 当然，只是假设，而且秦霄是单纯的好奇。 他还没正义到，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而去千辛万苦找一个可能至今早已不存在的人，然后宣称什么‘斩妖除魔’、‘为民除害’。 黄宅的事结束了，折腾一圈儿下来，找到个‘黄今龙龟’。 秦霄和楚清漪告辞离开，打算先回‘宝斋’古玩店歇一天，调整调整情绪，顺便改变改变寻找黄金龙龟的思路。 要是再不改变思路，保不齐下次又调查出个‘黄军龙龟’。 当时候，秦霄跟楚清漪找到齐家首席大掌眼黄军那里，洋相可就大了，估计齐名远都能笑掉大牙。 然而，自从秦霄开启天眼、双眼复明后，他的命运开始打结，一桩又一桩的麻烦，接连不断地找上门来，让他想放松休息一天都成为奢望。 刚到‘宝斋’古玩店门口，秦霄便不由皱起了眉头。 店门口，有很多车。 店里面，有很多人。 古玩街本质上是一条商业街，除了店铺，就是摆摊的，停车有专门的停车位，随便停大街上，行人走动、参观不便，小贩被挡，店铺也被挡。 而这些辆违章停车的车子，把‘宝斋’古玩店的店面和整条街，都堵了个严严实实，凸显出一个蛮横不讲理。 “李老板，假一赔十，这可是你说的！”秦霄和楚清漪费力地穿过这些停得乱七八糟的车辆缝隙，走进店里，便听到这样一句对话。 任何古玩店都严禁烟火，此刻‘宝斋’古玩店却烟味弥漫，十七八个膀大腰圆、纹龙画虎的无赖，把李传福团团围住。 李传福笑着回应道：“吴莱哥，尽管放心，这是赵总指名道姓要的宝贝，除非我李传福不想混了，不然绝对不会蒙赵总，假一赔十，我说的！” “这只大碗，至尊！” 透过这些无赖的缝隙，秦霄看见李传福，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传福说‘假一赔十’信誓旦旦，不过看他表情，明显被逼的。 不是他想假一赔十，是卖家逼他承诺假一赔十。 古玩行可不是个讲究退货的地方，捡漏还是打眼，全凭本事，即使买到毒药也得捏着鼻子饮下，这是规矩。 当然，身为店家，李传福既然亲口承诺了假一赔十，那也会生效。 秦霄不由担心起来，瞪大眼睛，仔细观察，想看清李传福要卖的古玩。 秦霄是李传福店里的掌眼，凡是他亲手过的古玩，秦霄保证没有赝品。 怕就怕，李传福要卖的古玩，不是秦霄上过手的。 怕什么来什么，秦霄踮起脚尖才看清李传福手上的东西。 果然不是秦霄上过手的，甚至秦霄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那是一只乾隆孝粉大碗。 说是大碗，其实型号和今天人们每天吃饭的饭碗差不多大，甚至还小两圈。之说以叫它大碗，因为相比起这个门类的其余物件，它算大的了。 乾隆孝粉，以小而精美华丽，以及稀少闻名。 乾隆孝粉，是古玩行赫赫有名的一个分类。 有别于正常人对‘碗是瓷器’的认知，李传福手里的乾隆孝粉大碗，其实是一件玉器。所有的乾隆孝粉，都是小巧的玉器。 乾隆孝粉为乾隆年间所制，相传某日清世宗孝圣宪皇后钮祜禄氏，也就是电视剧里的‘甄嬛’，凤体染恙，乾隆身为儿子，听之随传御医为其诊断。 御医言，乃精血不足气血紊乱，需入药调理，此药需用玉制之碗用以饮之，方能达到最佳疗效。 乾隆听言连夜命令工匠赶制出玉碗、玉蝶、玉杯、玉瓶等，辅助用药。 不日，皇太后痊愈。 乾隆大悦，赏太医及制玉工匠。 因乾隆本就酷爱玉器，随命工匠，批量赶制此类玉器。大臣提议落款乾隆年制，而乾隆想表孝心，将‘乾隆年制’改为‘乾隆孝粉’。 他这一孝顺举动，因为他是皇帝，被无限放大，这一类玉器，便由此被称呼为‘乾隆孝粉’。 由于乾隆孝粉出现的意义，是给人喂药的，药碗，药杯，药瓶等，所以尺寸很小。李传福这一只比正常饭碗小两圈，已经算得上是‘大碗’了。 众所周知，清朝是玉器时代的巅峰，其中乾隆皇帝，更是我国古代最爱玉的帝王，没有之一。历史上再没有哪位帝王，像乾隆帝那样，对玉器的认识和研究，能投入如此大的精力。 他爱玉、藏玉、甚至在玉器制作上亲力亲为。 他在位期间，是清宫收藏古玉最多的时期，据说乾隆皇帝咏玉的诗文就有八百多首。 他有十七个儿子，除第十六子早殇未命名外，其余诸子取名均与玉器有关，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让玉之福祉润泽其后代。 乾隆皇帝时期的玉，被统称‘乾隆玉’。 而乾隆皇帝对玉的痴迷，也促使‘乾隆玉’成为十八世纪我国的代名词，乾隆玉是我国古代玉器发展进程中最耀眼的明珠。 乾隆玉，本身便是玉器高峰的代名词了。 乾隆孝粉，则是乾隆玉中的一个小高峰。 精中之精。 前些年，乾隆孝粉被炒得风生水起，有破有残没落款的，一百五十万起。 无破无残有落款的，低于四百万免谈。 在四百万的基础上，但凡有一丁点的优点，价格直接往六百万上蹿。 若是再精再美，甚至有乾隆亲笔落款或亲笔题诗的…… 不好意思，身价两千万以下的，别问价，你伤不起。 第113章 又见超级赝品 秦霄看见，李传福手里拿着的这只乾隆孝粉玉碗，用料考究，色泽温婉，设计纤巧，制作精密。整体皮色，造型别致，玉作工艺、金属工艺可称上乘。 金盖及托盘纹饰满密，玉碗光素，两相配合，金白相间，虚实相生，相得益彰，宫廷气息浓郁。 玉碗形制依稀仿自唐宋瓷托盏，精选上等白玉雕琢而成，洁白莹润，纹理细腻，造型轻巧，圆口，略外撇，深弧腹，平底，矮圈足，外壁上下边沿均以连续回文和如意云头单线纹相间勾边。 碗底有款‘乾隆孝粉’。 无破无缺有款，没有乾隆亲笔题款或题诗，显然这是工匠量产的，而非乾隆亲自使用、把玩过的。 这只碗的价值，倒是还没有几千万那么夸张。它的品质，在乾隆孝粉碗中，算是中等偏上水平，五六百万没问题。 如果花点钱包装包装，找媒体造势炒一炒，应该能卖个六七百万。 品鉴还在其次，重点是秦霄想看看它是真是假。 真品还好说，赝品就完了，芭比q了。 假一赔十，这话李传福已经说了，要是六七百万翻个十倍…… 李传福半生的心血，乃至他那条老命，估计都要交代了。 看见这只乾隆孝粉大碗的第一眼，秦霄松了口气，真品。 再看第二眼…… “嘶！”秦霄瞬间变颜变色，瞳孔紧缩，倒吸冷气！ 赝品！ 假的！ 秦霄脑袋‘轰’一下就炸开了，心里一个劲儿念叨‘完蛋了’。 令他心情复杂的，还不止如此。 这件事太突然，且问题太多了。 秦霄是‘宝斋’古玩店的掌眼，他完全不知道这只乾隆孝粉大碗的存在。 这种级别的宝贝，李传福收了，为啥不通知他一声呢？ 李传福不通知他就算了，没什么。 但怎么就偏偏，这样一件秦霄不知道的古玩，有人指名道姓要来买呢？ 要买这只大碗，秦霄也能接受。 但为什么要逼迫李传福承诺假一赔十呢？ 这十七八个违章停车、纹龙画虎的混混，怎么看都不像懂收藏的，他们是谁？为什么莫名其妙来找李传福，买一件莫名其妙的赝品古玩？ 除了以上这些，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这只乾隆孝粉大碗，居然能让秦霄的第一眼打眼。 秦霄有三只眼睛，他本身的鉴宝水平，再加上先祖传承的鉴宝水平，能让他第一眼打眼的赝品，能是普通赝品吗？ 这只乾隆孝粉玉碗，是一件超级赝品，能完美规避常规的鉴定手段。 没错，超级赝品，又是超级赝品。 齐家首席大掌眼黄军的徒弟肖贵志登门斗口，带了超级赝品琉璃佛塔。 昨天在地摊上，又出现一件超级赝品陶俑，脑门上写‘你爷爷齐山泰’。 眼前，‘宝斋’古玩店里，李传福的手里，又一件超级赝品乾隆孝粉。 这些，很难令秦霄不多想。 好消息是，秦霄回来得很及时，双方正在交涉，还没交易成功呢。 秦霄给楚清漪使了个眼神，让她钻进柜台里休息，离这些鸟人远点。他手持导盲棍，摸索着走上前去，问道：“李叔，怎么了？” “小秦，你来了，快来帮我看看，这玩意是真是假。”李传福满头大汗，其实他磨磨唧唧一直在拖延，也是因为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算秦霄不回来，他也正打算给秦霄打电话，让秦霄赶紧回来，看完这只大碗，再说交易的事。 秦霄摆摆手，没有接大碗，静静地伫立着，等后李传福的解释。 李传福叹了口气，说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之所以店里收了乾隆孝粉大碗这个级别的宝贝，而没通知秦霄，是因为收下这只大碗，根本没有赔钱的可能，所以没必要通知秦霄。 昨天晚上，秦霄还在黄宅‘抓鬼’呢，‘宝斋’古玩店快关门了，这时来了一个胖胖的、打扮很土的农村妇女，说要卖古玩。 当时碰巧李传福也在，就亲自接待。 看见这只大碗，李传福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听了农村妇女的报价，李传福更是高兴得想原地翻跟头。 十万，只用十万块钱，李传福就从农村妇女手里，收下了这只大碗。 十万块钱，在古玩行，绝对是小钱。 十万块钱收下这种品相的玉碗，别说它怎么看都像真的。就这个品相，哪怕它是假的，明摆着当仿古工艺品卖，价格也远不止十万啊！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李传福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十万块钱的投入，对李传福而言，确实没必要通知秦霄。 昨天晚上，李传福笑着睡着的。 今天上午，噩梦才追随他到来。 不久前，这十七八个纹龙画虎的混混闯了进来，打量一圈，然后指名道姓要买这只大碗。 说实话，李传福在古玩行混半辈子了，不说是大人物，起码不是随意被人欺负的善茬，一般的地痞无赖，他真不放在心上。 然而，这群地痞无赖，不是一般的地痞无赖。 他们的身后，站着李传福无论如何都招惹不起的角色。 赵总，是这群混混的老板。 赵总名叫赵山河，其实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后来看《古惑仔》，喜欢山鸡那个角色，山鸡原名叫赵山河，所以赵总也就改名赵山河了。 赵山河年轻时候的经历，比起山鸡哥也不遑多让，甚至更辉煌一些。 因为山鸡是陈浩南的小弟，而赵山河，是赫赫有名的大哥。 赵山河够狠，够义气，兄弟够多，很快便打出一片天地，在附近几个城市的夜色里称王称霸。 他靠着暴力强拆、暴力催债等，赚了不少钱，一跃成为‘赵总’。 中年后的赵山河已经金盆洗手，用钞票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没有丝毫污点。但他手底下，却依旧是想成为下一个赵山河的一群亡命之徒。 现在的赵山河，每天讲的是慈善，做的是生意，他什么都不用管。 他只需要一个眼神，他的敌人就会消失，谁都查不到他头上。 赵山河很罩，名下有很多酒吧、歌厅、舞厅、夜总会、娱乐城、保安公司、拆迁公司、催债公司、中介公司等，是跻身于多个行业的成功人士。 而这样一个人，竟然跟讲究‘斯文’的古玩行，也有万缕千丝的关联。 第114章 暗中的手 赵山河这样一个恐怖的角色，在古玩行也是一位大名人。 因为外市的几个古玩行大佬，都跟他称兄道弟，关系密切。 换句话说，赵山河手里握着，往几个外市卖古玩的‘渠道’。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确实是手握这样一条渠道。 要说大，他的渠道其实也不算大，洛阳城古玩行两大家族，齐家、白家的渠道，比他大多了，往往每次的交易金额，都是赵山河这条渠道的好几倍。 但赵山河手里有渠道，不大，也不能说小，这就足够了。 且他这条渠道，是独立于齐家和白家的渠道之外的。 这就足够让齐家和白家对他以礼相待了。 齐家、白家都不是傻子，谁不希望能在自己原有的渠道基础上，再增加赵山河这样一条渠道，让自己的古玩生意规模更大一些呢？ 得罪赵山河，确实没啥损失。可反过来说，‘少赚’，不就是损失吗？ 赵山河是个人物，吃得很开，周旋于关系愈发恶劣的齐家和白家之间，两不得罪，一碗水端得四平八稳，堪称‘端水大师’，赚得是盆满钵满。 当然，再反过来说，齐家和白家拉拢赵山河，是为了赚钱，赵山河靠近齐家和白家，又何尝不也是为了赚钱？ 离了齐家和白家，他这条卖古玩的渠道，很难被大量的优质古玩填满，也会少赚很多钱。 综合来讲，齐家和白家对赵山河以礼相待，赵山河也很给两大家族面子。 赵山河派手下人来‘宝斋’古玩店，指名道姓要这只乾隆孝粉大玉碗，便是给白家的白老爷子面子的缘故。 白安，白老爷子，要召开鉴古大会。 所谓鉴古大会，其实就是古玩交流大会。白家邀请了洛阳城古玩行，乃至附近省市的古玩大亨、商界巨鳄、社会名流，前来参加。 与会的藏家，带上自己珍爱的宝贝，跟外人显摆，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与审美水准，顺便也看看别人珍藏的宝贝，开开眼界。 当然，大会上注定出现商业行为，购买古玩、互换古玩，甚至是借着交流古玩的名义，搭一搭人脉，与各路大佬产生交集，攀攀关系等。 这样的事情，在广誉茶楼每天都在发生。 白家召开的鉴古大会，说白了，就是个高档几十万倍的‘茶话会’。 距离秦霄跟白老爷子见面，并没有过去多久，但秦霄不知道这事。 其实很好理解，第一，秦霄身为‘宝斋’古玩店的小伙计，他的身份，和‘大人物’三个字就不挨着，白家没必要邀请他。 第二，当时是在医院，白老爷子受伤，白家已经打算推迟鉴古大会了。既然都决定推迟，自然没必要告诉秦霄。 是秦霄帮白老爷子治疗后，白家观察一天，发现白老爷子的恢复速度惊人，可以如期出席，所以才决定取消推迟，让鉴古大会正常举行。 作为白家的合作伙伴，赵山河这个‘社会名流’，自然受邀出席。 赵山河这种人，是不会有‘收藏古玩’的爱好的，所以他需要在鉴古大会之前，临阵抱佛脚，买一件差不多的古玩，过去应付场面。 赵山河很聪明，知道白家一直紧锣密鼓筹备于在古玩生意的基础上，向珠宝玉石领域转型，于是他吩咐手下人，最好买一件玉器，合白老爷子的口味。 李传福一口气说了很多，把整件事情前因后果都讲完了。 这便是赵山河的手下，为啥买这只乾隆孝粉大碗的原因。 听完，秦霄仍紧皱眉头。 赵山河的手下替赵山河买玉器，怎么就偏偏盯上了李传福昨天晚上才收的超级赝品乾隆孝粉大碗？还非要逼李传福说出‘假一赔十’这种话？ 他们怎么知道李传福店里有这只乾隆孝粉大碗的？ 暗中似乎有一只手，从中推动一整件事情的行进。 “喂喂喂！”秦霄正在皱眉思索，赵山河手下带头的混混，名字叫吴莱的那个不耐烦道：“有完没完，到底卖不卖？” “磨叽半天了，真当兄弟们没事干啊？待会带着东西回去给赵总复命，下午兄弟们还要出去收账呢，没时间在这儿跟你们瞎耽误工夫！” “对不起，吴莱哥。”满头是汗的李传福赔笑道：“各位大哥，稍安勿躁，小秦是我们店掌眼，他回来鉴定一下，很快就好！” 说是这么说，秦霄却一直没碰这只乾隆孝粉大碗，嘴角略微扯动一下，勉强算是笑意，给足了这些人面子。秦霄问道：“不好意思，各位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请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店里有这只乾隆孝粉大碗的？” 吴莱叼着烟，斜觑着秦霄，盯了半晌，不耐烦道：“你管我们怎么知道的？大爷们要买，你乖乖卖就行了，江湖上的事儿，你少特么打听！” “而且。”吴莱顿了顿，把烟扔在地上踩灭，沉声道：“小子，被你打断腿的吴强，那是我亲弟弟。要不是这段时间太忙，我早来收拾你了。” 吴莱是吴强的亲哥，话说到此，事情的眉目又明朗了些。 赵山河和齐家、白家都有合作，齐家和白家都是古玩家族，是正经八百的商业公司，打打杀杀的事很少，没必要专门豢养一群地痞无赖。 所以碰到需要地痞无赖办的事情，他们会从赵山河的保安公司抽调人手。 吴莱和吴强都是赵山河的小弟，不过吴强被齐名远花钱雇走，为齐名远办事了而已。 当然，齐、白两家，真正贴身保护族主、高层的保镖，肯定都是他们自己培养的。 李传福立即应声道：“吴莱哥息怒，小秦他年轻气盛，爱冲动，行走江湖免不了磕磕碰碰，吴莱哥肯定不是小气的人。为了表达歉意，这只乾隆孝粉大碗，我再给你们打个狠折，等小秦看完，五……五百万，我就出了！” 李传福如此卑微，只因为‘赵山河’这个名字，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威慑。 论实力和底蕴，齐家和白家都远强于赵山河，但明显怕赵山河的人更多。 因为齐家和白家，有脸面和名声的顾忌，打打杀杀的事情很少发生。 而赵山河手底下，乃至曾经的赵山河，都是一帮亡命徒，他们没有顾忌。 所以，当吴莱提出‘假一赔十’的要求后，李传福不敢不答应。 第115章 山是山，河是河 与李传福的卑微和焦虑相对的，是秦霄的平淡和沉稳。 吴莱是吴强他哥，还是吴强他爹，秦霄都不在乎。 秦霄只在乎一件事，依旧执着地追问道：“吴莱，我问你话呢，你怎么知道我们店里有乾隆孝粉？” 上一次发问，秦霄还勉强笑了笑，算是给点面子。这次他面无表情，口气很冲，摆出一副打破糖葫芦问到底的架势。 “嘿！”吴莱叫了一声，蛮横地骂道：“小子，你什么意思？给你脸了是不是？没完了？你说你瞎摸杵眼的，万一明天出门让大卡车撞死，找谁说理去？我劝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 秦霄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平静地问道：“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我们店里有乾隆孝粉的？” “哎呦我叉！”吴莱气笑了，没想到死瞎子这么固执，跟复读机似的。 同时吴莱也怒了，一步上前，一手抓住秦霄的衣领，一手攥起拳头，凶神恶煞道：“小子，我让你别问了，再问，后果你承担不起！” 吴莱说话时，他身后十几名混混，也齐刷刷向前一步走，压迫力十足。 李传福急得不行，赶紧上前劝阻。 正当秦霄已经瞄准吴莱的膝盖，要让他也断腿进医院陪他弟弟时，异常热闹的‘宝斋’古玩店，又来了三名不速之客。 见到这三人，秦霄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李传福也明白了。 所谓‘幕后推手’，其实就是范坚强。 来者正是范坚强，带着他小舅子叶宗辉，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女人。 这个胖女人挽着范坚强的手，是他老婆。 而这个胖女人，正是昨天晚上打扮成农村妇女，以十万块钱的超低价，把乾隆孝粉大碗卖给李传福的女人。 范坚强老婆是开美容院的，不掺和古玩行的事，多少年也不露面，哪怕和范坚强打交道多年的李传福，也完全不知道范坚强老婆的长相。 这一切，都是范坚强的毒计。 他先弄来一件超级赝品，趁秦霄不在，蒙骗李传福，让李传福收下。 紧接着，他便联络正在帮赵山河买古玩的吴莱，让吴莱到李传福店里买，吴莱逼李传福承诺假一赔十，等吴莱掏钱买下，范坚强再现身，装成正义的使者，拆穿这件赝品，败坏李传福的名声，以及让李传福吐出十倍的赔偿。 至于范坚强怎么联系到吴莱的…… 这个计谋，是小舅子叶宗辉提议的。叶宗辉在齐家当过一段时间掌眼，虽说被无情开除了，但毕竟有过这样一段经历，人脉和消息尚算灵通。 赵山河跟齐家和白家关系都不错，赵山河打算买一件古玩，去参加白老爷子的鉴古大会，叶宗辉利用他在齐家那边的人脉，提前得知了这件事。 本来，叶宗辉是打算牵线，让姐夫范坚强接下这单生意，他也能捞分成。 不过后来秦霄欺人太甚，胁迫肖贵志以‘斗口’的方式，抢走了范坚强手里的青铜盨。范坚强和叶宗辉咽不下这口气，想报仇，于是策划了这么一出。 他们找吴莱一说，吴莱欣然答应。 首先，吴莱是吴强的哥哥，本身便跟秦霄有仇。 其次，范坚强会给吴莱一大笔好处费。 第三，帮老大买古玩，本就是肥差，如果计划成功，李传福假一赔十，那就是肥上加肥，赚上加赚，吴莱挣大发了。 基于以上三点缘由，吴莱没理由拒绝。 于是事情便发生了。 范坚强三人一直在不远处审视着局面，发现秦霄回来后，没说几句，局面便要失控，眼瞅着快打起来了，范坚强不得已出面制止，控制局面。 范坚强的出面，也算图穷匕见，明牌跟秦霄和李传福打了。 不过明牌也无妨。 因为吴莱身后是赵山河，就强买强卖了，谁能怎么着？ 强买强卖算什么？ 赵山河年轻时，老房子还睡着人呢，赵山河都敢埋炸药，当场爆破强拆！ 退一万步来说，计划失败了，秦霄和李传福也把赵山河得罪死了。 到时候，范坚强什么都不用管，等着看‘宝斋’古玩店覆灭即可。 “好啊你！”李传福气得牙痒痒，恨声道：“姓范的，你个死奸商，竟然敢用这种毒计祸害我，你……你不得好死！” “啥？”范坚强的脸皮厚到一定程度，装没心眼道：“不得豪斯？豪斯不是英文单词里‘房子’的意思吗？我有房子啊！大平层呢！” 李传福心脏绞痛，扶着博古架，深呼吸才能平稳，不让自己气出心梗来。 秦霄始终平静，点了点头，轻声道：“事已至此，我都明白了。吴莱哥，如你所愿，我不问了，因为我知道答案了。” “哼！”吴莱一把松开秦霄，重新掏出一根烟点上，冷哼道：“行，你明白就好。别废话了，我现在就交钱，把大碗卖给我吧！” “不卖。”秦霄摇头，斩钉截铁道。 “啪！”吴莱刚点完烟的打火机，再次冒出一团火焰。 沉默了两秒后，吴莱很拽地用大拇指抠了抠耳朵，问道：“小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说……不卖？” “赵总给我钱，让我出来买古玩，我看上你家的古玩，然后你说不卖？” “你敢不做赵总的生意？” 从吴莱和其他人的反应来看，很明显，敢公然宣称不做赵山河生意的，近年来，秦霄应该是第一个。 秦霄重复道：“对，不卖了。你给十个亿，我也不卖了。” “混账！”范坚强刺耳的声音叫了起来，指着秦霄，大骂道：“死瞎子，你说什么呢？你知道赵总是谁吗？赵！山！河！” “山是山，河是河，赵总开得是兰德酷路泽！” “你敢不做赵总生意，你这个当伙计的，是想把老李往粪坑里推啊！” “咕噜！”这时，李传福已经缓过来，紧张地吞咽口水，鼓起勇气道：“小秦就能代表我，他说卖，我就卖，否则免谈！” 李传福明白了，这只乾隆孝粉大碗是赝品，卖了，他就得假一赔十。 与其假一赔十，不如坚决不卖，得罪赵山河的后果，现在顾不上了。 见李传福表明与秦霄共进退，范坚强和叶宗辉一愣，紧接着便是一番口若悬河，狂轰滥炸，不断替赵山河吹牛比，压制秦霄和李传福，逼他们卖。 第116章 ‘宝斋’最后的尊严 “老李呀，吴莱哥可是愿意替赵总出价五百万！跟赵总做生意，这是给你的店面增光添彩，打响名声呢，你别不识好歹！” “赵总什么实力你们也肯定听过，得罪了赵总，万一今天晚上你们店着火了，一把火烧得什么都不剩，冤不冤？” “齐家和白家都得给赵总面子，何况你们小小店铺？” “到时候，齐家，白家，赵总，联手把‘宝斋’的招牌拉进黑名单，你们迷不迷糊？要是换成我，估计都得吓尿！” “好好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又不赖账，你怎么不识抬举呢？” 范坚强和叶宗辉轮番上阵，软硬兼施，磨叽了一大堆，全然没有注意到，秦霄阴沉的脸色愈发冰寒，杀气一点点从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笼罩着‘宝斋’古玩店里的每一位不速之客。 秦霄根本不想跟他们争辩这只乾隆孝粉大碗是假的，所谓假一赔十不过是想让李传福倾家荡产的毒计。 秦霄不想争这个，也懒得争。 其实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强买强卖。 “说完了吗？”秦霄保持沉默，等车轱辘话说了几百句的范坚强和叶宗辉实在没词了，秦霄才开口。“说完，你们可以滚了。” “范坚强，带着你老婆和小舅子，还有这群无赖，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想买我们‘宝斋’的玩意儿，也不喝口尿品品，你们这群歪瓜裂枣。” “也配？” 这无异于正面宣战。 “嘶！”此话一出，不知多少人倒抽冷气。 “死瞎子，嘴巴放干净点！”范坚强尖声警告道：“说我就算了，说赵总的人？你彻底把赵总得罪死了！小子，你活不下去了！” 秦霄冷冷说道：“齐名远和齐山泰父子，我都不当人看，还会怕他个狗娘养的杂碎赵山河？告诉你们，赵山河的名头，吓不着你秦爷。” “都给我滚回去跟赵山河说清楚了，想买乾隆孝粉大碗，跪着，来求我。让他喊我一声‘干哥’，我可以卖给他。” 秦霄依旧是那个秦霄，富贵不移，威武不屈，无法无天，身为一个‘瞎子’的他，不把任何权贵放在眼里。 赵山河的名字，对许多基层店主，犹如萦绕在耳边的噩梦。 对秦霄而言，赵山河或者齐山泰，又或者什么人，都是人，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捅一刀也会死，喝多了也吐，骑自行车也撞树。 “好！”吴莱再次扔烟，大声叫好，挥动被纹身画满的蒲扇大手，用力鼓掌。他大声道：“好样的！小子，够霸气！我弟弟腿折在你手里，不冤枉！” “我欣赏你！” 吴莱这么说，当然不是良心发现、英雄相惜了。 很快，他面色一沉，露出残忍的笑容道：“我跟了赵总这么多年，你猜猜，类似的话，我听过多少？你再猜猜，说过这话的，还活着的有多少？” “一个都没有！” 说话间，吴莱身后的小混混们，默不作声，从后腰取出了用布条缠住的砍刀，缓缓解开布条。 先前说过，他们买完东西找赵总复命后，下午还要去收账。 后腰插着的砍刀，就是他们收账用的‘算盘’。 现在，‘算盘’要提前拿出来用了。 ‘宝斋’古玩店再次陷入死寂，空气快要凝固了，鸦雀无声，唯有十几把砍刀的布条，正在被缓缓解开的‘簌簌’声，令人窒息。 “哎呦！吴莱哥，息怒！”范坚强一惊，赶紧上去阻拦，让吴莱先别动手。范坚强设下这条毒计，其实只想借赵山河的势，逼李传福假一赔十，然后叫李传福破产。真说要闹出人命，范坚强也有点受不了。 他本以为，碰上赵山河这么个索命鬼，秦霄应该硬不起来了。 万万没想到，秦霄还是硬得令人发指，非要把话说绝，把事做绝。 卖乾隆孝粉大碗，假一赔十，顶多破产，命能保住。 不卖，正在掏刀子的吴莱等人，便是最终的下场。 在范坚强看来，秦霄和李传福这分明是要钱不要命啊！ 吴莱烟瘾很大，一根接着一根，又点了一根，用下巴朝秦霄努了努，向劝阻的范坚强说道：“喏，是他非要把话说绝，他不卖，兄弟们只好连买古玩的钱，以及医药费的钱，一起掏了。” “当然，未必是医药费，也有可能是火化费。” 吴莱咧开嘴，露出一口烟熏火燎的大黄牙，笑道：“下面的兄弟，都是听着赵总年轻时的神话长大的，他们都想当下一个赵山河。” “进去蹲苦窑，出来就是功臣，会被重点提拔，很快便能当上各个堂口、各个场子的大哥。这事儿，下面多少兄弟都想抢着干呢！” “拦一道，拦一道！”范坚强怪叫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能劝他们松口，吴莱哥，事情闹大了真不好收场！” 吴莱狠狠抽了口烟，没做任何表态。 范坚强见状，知道有苗头，急忙凑过去拉着李传福和秦霄，急切地劝阻道：“你们也看见了，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不能得罪！” “小命要紧，快点把乾隆孝粉大碗放了吧！” “这东西在你们店里，你们不放，就算不打打杀杀，他们不走，天天来闹，你们也受不了啊！” 李传福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是麻的，十几号猛男，当面解砍刀上的布条，那威慑力，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李传福硬是咬住没松口，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死了，也有人帮他报仇。 ‘宝斋’最后的尊严，不能丢。 恐惧中，李传福下意识望向了柜台里的楚清漪。 楚清漪全程没参与，一直从旁默默观看。 这时，见双方剑拔弩张，马上要见血了，她也站起身来，掏出手机，捂住小嘴，开始低声打电话。 楚清漪眉目中同样透露出焦急，因为远水解不了近渴，她的这个电话，完全无法缓解当下的局面。 “噗！”最紧要的关头，秦霄笑了。 李传福和范坚强见了鬼似的，匪夷所思地望向秦霄。 只见秦霄摇头，冷笑道：“范老板，害我们的是你，不想让我们挨砍，装老好人来劝的，也是你，难道你不感觉可笑吗？” “还有，你刚才说什么？” “你说这只大碗在我们店里，他们想买，我们就必须要卖。” “不然没法安生？” 第117章 宁为玉碎 “对啊。”似乎有些不懂秦霄为什么这样问，范坚强顺口回答道：“这只乾隆孝粉大碗在你店里，吴莱哥代表赵总想买，你就必须得卖！” “要不然，就是给赵总吃了闭门羹，相当于打赵总的脸！” “行走江湖，赵总是最在乎脸面的人，后果可想而知。” 秦霄笑容不减，从李传福手中接过乾隆孝粉大碗，感觉像是遇到了很开心的事情，笑呵呵道：“赵总的脸？不好意思，赵总的脸，今天我打定了！” “去他妈的面子！” 秦霄还在笑，可他手里的动作，却将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爆响，范坚强‘哎呦’一声嚎叫，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瘫软如泥。李传福同样浑身发颤，靠在博古架上动弹不得。 玉片纷飞，在场众人甚至亲眼看见，一团团白色的玉粉，宛如电影里的慢动作，缓缓从破碎的大碗里飘散而出。 “啊！”站在柜台里打电话的楚清漪尖叫一声，久久呆立，任由电话里急切的声音如何呼唤她，她都听不见了。 “啪嗒！”吴莱手里的烟掉了，砸在大皮鞋上，飞溅一串火光与烟灰。 变故陡生，秦霄居然把如此精美华丽的一只乾隆孝粉大碗，砸了！ 所有人都傻了，怔怔望着秦霄。 那可是乾隆孝粉大碗，这个品质，六七百万都有得卖！ 是，它是超级赝品，在场许多人皆心知肚明。 可除了今天李传福被逼，承诺假一赔十外，平常古玩行是没这规矩的！ 这种级别的赝品，当真的卖，六七百万轻轻松松到手！ 六七百万的收入，秦霄把它给砸了！ 粉粉碎！ 四个大字在同一时间涌上所有人的心头，此情此景，那四个字太应景了。 宁为玉碎。 宁为玉碎，秦霄也不卖！ 宁砸玉，也不砸‘宝斋’的招牌！ 更恐怖的是，秦霄还在笑。 谈笑间，他便做了这样一个举动。 他诡异的笑容，配合他空洞失焦的双眼，更是显得分外瘆人。 好几个手握砍刀的一米八几小混混，不小心看见秦霄的眼睛，竟吓得猛然打了个激灵，手里的砍刀好悬脱手！ 这个连胡子都没长几根的年轻小瞎子，太毒，太狠，太绝！ “呵呵。”秦霄笑问道：“现在我们店里，没有乾隆孝粉大碗了。” “你们没得买了。” “所以现在，你们可以滚了吗？” 十七八个纹龙画虎、手握砍刀的壮汉，沉默几十秒，愣没一个敢应声的。 “啪！”最后还是领头的吴莱，掏出打火机又点了根烟。他看上去很平静，但他点烟时，那略微颤抖的火焰，是骗不了人的。 吴莱不是怕了，是他打拼这么多年，见过有魄力的，见过不要命的，但从没见过秦霄这样，谈笑间，把事情做到绝得不能再绝、没有任何挽回余地的。 是的，这件事没法挽回了。 但凡秦霄和李传福还能活到明天早上，传出去，都是对赵山河的羞辱。赵山河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不能折在‘宝斋’古玩店的一个小瞎子手里。 甚至这次，这根烟，吴莱根本没抽上。 “唰！”烟刚点着，忽觉眼前一黑，下一瞬间，烟没了。 烟到了秦霄手里，秦霄用手指把它掐灭，拧得粉碎，笑道：“不好意思，吴莱哥，本店严禁烟火，禁止吸烟，想抽烟，滚出去抽。” 吴莱瞪大眼睛，再次愣住。 秦霄等了几秒，没听见这群王八蛋离开的动静，脸色一沉，再无笑意，用手‘啪’一下把拧碎的香烟砸在吴莱脸上，爆吼道：“给我滚！” 明明是柔软的香烟，砸在吴莱脸上，竟好似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吴莱怔怔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紧接着，他的脸狰狞了起来，形如厉鬼，喷薄而出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快把他撑爆了。 “给我杀了他！”吴莱热血冲脑，什么都顾不上了，此时此刻，他只想让秦霄被乱刀砍死，不然难解心头之愤！ “不怕死的就上来！”秦霄脚尖一挑，伸手抓住一枚乾隆孝粉大碗的碎片，杀气腾腾，毫不畏惧，甚至主动相迎。 ‘宝斋’古玩店不算小，但加上陈列古玩的博古架，再加上十七八个舞舞渣渣的大汉，空间便显得拥挤了很多。 十七八个人不可能同时上前围砍秦霄，只能按照先后次序，三三两两地往上冲。一名最想立功、速度最快的混混一马当先，越过吴莱，挥动砍刀直劈秦霄的面门。 砍刀割裂空气，响起‘呼呼’的风声，秦霄身体一偏，轻松闪过，移动到这名小混混的身侧，用手里的乾隆孝粉大碗碎片对准其脖子狠狠一划…… “刺啦！”鲜血飙射。 紧随第一名小混混身后的几把砍刀，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 打斗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乍一开始就一边倒。 秦霄很灵活，躲过了第一刀。 打斗的第一次见血，是秦霄给赵山河的小弟放血。 而且割的是大动脉。 秦霄上来就下死手。 不过冲在最前面的这名小混混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并没有死。他的脖子血流如注，但大动脉并没有被割破。 如果大动脉割破，现在他的血应该已经冲出店门口，飙到大街上了。 这绝非秦霄手下留情，而是秦霄手里的碎片，是玉器碎片。 玉器碎片不比瓷器碎片，锋利程度要差不少。 “哎呦，没死？”秦霄很诧异，丢掉玉片，蹲下身子，捡起了这名小混混掉落的砍刀，自言自语道：“这次应该就死透了。” 说着，秦霄毫不犹豫，抡动砍刀，向这名倒地的小混混脖子砍去。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他就是想这么做。 他就是想宰了这名侥幸大动脉没被割断的小混混。 除了这个，还有现场所有敌人，全是秦霄的目标。 而这，也是所有小混混停下来的原因。 他们是当事人，他们亲眼所见，他们能感受得到，秦霄没开玩笑。 这些小混混，都是亡命徒，但更多时候，仗着人多，他们才够狠。 眼下的情况是：秦霄一个打一群，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狠一万倍！ 第118章 不死总有出头日 乍一开战，秦霄的气场震慑所有人，给人的感觉，他就是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谁上来，稍不留神，就会没命。 这种剧本，和小混混们原本预想的，他们一拥而上把秦霄剁成肉馅不一样。剧本偏离了预期，后面的小混混们见第一个冲上去的倒下，再不敢动了。 秦霄是真的没开玩笑，他真的打算弄死这群杂碎。 没有为什么，气氛烘托到这儿了。 两年前就因为他没这么狠，所以他被打瞎了。 只见他手起刀落，砍向了倒地的小混混脖子。 “住手！”还好吴莱反应过来，急忙抬起一脚踹过来，要救下这名兄弟。 果不其然，秦霄收回了砍刀，放弃了倒地的小混混。 直奔吴莱而去。 秦霄抡刀子的速度，明显比混混们更快，几乎快成一道残影，直取吴莱面门而来。 “不好！”吴莱暗叫不妙，多亏他算是赵山河手下的得力干将，身手不俗，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单足跳跃后退。 他的身体是退了，可他刚才为了救人，踹出来的那条腿还扔在外面呢。 “噗嗤！” “咔嚓！” 先是砍刀割破裤腿，进入血肉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金属与腿骨的碰撞。 “嗷！”吴莱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嚎，整个人摔倒在地，抱着腿疯狂翻滚，撞上了身后的博古架。 博古架上摆放的都是名贵古玩，有螺丝和地板相连，稳定性很好，不会被一个人撞倒。 但这座博古架还是剧烈晃动了一下，其中一个吴莱手下的混混先前手贱，拿起来把玩，随手摆回去，没摆到正确位置的鼻烟壶应声掉落。 “啪嚓！”鼻烟壶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八十万灰飞烟灭。 不过相比起吴莱腿上的伤势，没人在乎这个。 吴莱的鲜血很快把鼻烟壶的碎片染红。 众人抬眼看过去，只见吴莱小腿上多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恐怖刀口，鲜血横流，小腿腿骨被砍刀凿出来的裂痕，还清晰可见。 他弟弟吴强，被秦霄把腿打折，现在还在医院呢。 他这个当哥哥的，马上要去陪弟弟了。 “吴莱哥！”混混们大惊失色，急忙冲过来搀扶。 吴莱却发了狠，红着眼睛，咬着牙，指着秦霄，吼道：“别管我，给我宰了他！今天我不想看见这个死瞎子活！” “杀！”再次得到吴莱明确的命令，小混混们不再犹豫，抡动砍刀，嗷嗷叫着朝秦霄扑了过来。 “找死！”秦霄冷哼一声，再次提刀迎了上去。 “当啷！”荷尔蒙爆表的混乱场面中，秦霄依旧能保持冷静，他用巨力，把一名小混混的砍刀震飞，然后顺手薅着脖领子，把这名手无寸铁的小混混挡在身前，其余小混混的砍刀随之而至，全砍在了这名‘人肉盾牌’身上。 被秦霄生擒的小混混身中数刀，一声没吭，便失去了意识，与其说是伤得，不如说是吓得。 其余小混混见误伤了同伴，攻势再次停止下来。 而秦霄手里的人肉盾牌，也失去了作用。这家伙已经没意识了，死猪一样，一点力气没有，拎着他太沉，不如丢掉他，下一轮冲杀再换一个盾牌。 想着，秦霄面无表情，把砍刀横在了这名小混混脖子上。 他还没死透，秦霄送他一程。 万一他待会儿醒过来，秦霄岂不是又多一个敌人？ 反倒是送他一程，敌人就会永久损失一个战斗力。 说做就做，秦霄拿到用力一抹…… “干什么呢？” 当此时，一道清亮、惊讶的嗓音从‘宝斋’店门口响了起来。 秦霄一愣，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作为一个‘盲人’，秦霄没有扭头去看，不过略一思索，他已经知晓了来者的身份——居然是白雅琳，白没准小姑娘。 “秦大哥，放了他，有话慢慢说。”白雅琳的嗓音很稚嫩，很悦耳，但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秦霄曾见识过这种状态的她。 这种状态下，她一点都不糊涂，反而十分具有上位者应有的威严与霸气。 “都给我住手！”秦霄没什么举动，捂着大腿惨嚎，并不断破口大骂的吴莱倒是先表态了，呵斥小混混们道：“都特么把刀放下，别伤着白小姐！” 吴莱是赵山河的手下，而赵山河跟白家、齐家，都交情匪浅。 吴莱不管有多愤怒，也绝对不敢碰白雅琳小姑娘一根手指头。 “哗啦啦！”十多把砍刀应声落地，混混们警惕地后退，保护着吴莱。 “秦大哥，放了他，这事交给我来处理。”白雅琳再次重复道。 想了想，秦霄撒手，放了手里早已失去意识的小混混。 “哧！”不过在其落地之前，秦霄一刀砍在他后背上，开了一个能看见脊椎骨的深深刀口，才算罢休。 还是那句话，就算不弄死他，也必须让敌方损失一个战斗力。 秦霄没有丢掉砍刀，只是随意抹了把脸上的鲜血，轻声问道：“白小姐，你怎么来了？如果在这件事上，白家决定帮赵山河一把，我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秦霄没明说。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只要白家明确表态帮赵山河，近在咫尺的白雅琳小姑娘，项上人头可能不保。 双眼复明后，秦霄就没打算再对谁认怂，再多几个敌人他并不介意。 有本事弄死他，弄不死他…… 不死，总有出头日。 白雅琳怔了征，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秦霄话里的意思，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就摇摇头，笑道：“我刚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家无心插手。” “白家要是插手，怎么可能派我出面呢？” 说着，她小手一挥，身后几个腰间鼓鼓囊囊的黑衣保镖退开了。 她走上前，无视秦霄凶神恶煞的面容，和红彤彤的砍刀，郑重表态道：“就算白家插手，也会帮你这位贵宾，我最恨欺负人的家伙了。” 白雅琳不傻，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看店里的人员比例，什么都懂了。 这个人员比例，是秦霄欺负吴莱吗？ 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出谁欺负谁。 当然，秦霄比较能打，被欺负，却没受一点伤，这个不在讨论的范围内。 第119章 白家的贵宾 吴莱的伤腿被简单包扎起来，勉强止住了血，他被左右两名小混混搀扶，来到白雅琳面前，毕恭毕敬道：“白小姐，我……” “你放肆！”白雅琳大怒，俏脸含霜，冷冷地骂道：“你活得不耐烦了吗？竟然敢伤害我们白家的贵宾！” “是赵叔指使你这么做的吗？” “不不不！”吴莱大惊失色，赶紧摆手，顾不上疼痛，否认道：“是我个人的行为，和赵总无关，我们无意与白家为敌，更无意欺负白家的贵宾……” “额，什么贵宾？” 说到一半，吴莱懵了。 这个店里，有白家的贵宾？ 秦霄皱起眉头，也陷入了沉思。 白雅琳指着秦霄，道：“他，秦大哥，就是我们白家的贵宾！” “三天后的鉴古大会，他会受邀出席，我亲自来邀请他。” “而你们，竟敢对我们白家的贵宾打打杀杀，简直不把白家放在眼里！” “什么？”吴莱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瞧他的表情，简直像是秦霄又在他大腿上砍了一刀。吴莱破声问道：“死……死瞎子是鉴古大会的嘉宾？” 白雅琳冷冷地反问道：“不然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秦霄是白家鉴古大会的嘉宾，此话一出，所有人皆大惊失色。 一个小瞎子，区区‘宝斋’古玩店的掌眼，凭什么够资格参加鉴古大会？ 别说秦霄，就算秦霄他老板，李传福也不够资格啊！ 白老爷子举办的鉴古大会，本质上是茶话会，但却是一个高档几十万倍的茶话会，受邀出席的，哪个不是古玩大亨、商界巨鳄、社会名流？ 白家鉴古大会邀请的，全是赵山河那个等级的人物。 秦霄泥腿子一个，白家为什么邀请他？ 这个问题，秦霄也想不通。 白雅琳解释道：“首先，秦大哥你救过我爷爷，我爷爷欠你一份人情。我们白家有恩必报，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恩人。” “其次，你很有能力，无论医术层面，还是鉴古层面。” “当然。”白雅琳耸耸肩，看着吴莱小腿上的刀伤。“以及打架层面。” 秦霄反问道：“就因为我有能力，所以白老爷子邀请我？” 白雅琳道：“是的，我爷爷招揽人才，向来不拘一格。宋轻舟，你见过的，他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不姓白，但他是我们白家下一步向珠宝行业转型进军的灵魂人物。” 听到这里，秦霄大致明白了。 白老爷子礼贤下士，确实是很重要的原因。 但其背后，还有白雅琳没说出来的，深层次原因。 白老爷子为啥招揽人才不拘一格？白家没人才吗？显然不是。 答案是白家真的很着急，因为自从齐家莫名其妙超越白家后，便始终处于领先地位，任凭白家手段用尽，死活就是追不上。 第一和第二，是有很大区别的。 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每天被人谈论多少次？ 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每天被人谈论多少次？ 第一往往被谈论得多，知名度就高，名头就响。置换到商业层面，一谈起洛阳城的古玩第一大家族，人们都会瞬间想到齐家。 很多投资者，他们只爱投第一，只要投了第一，就能直接制霸整个行业。 长此以往，齐家能获得更多的合作伙伴和资金。 长此以往，白家就越落越多了。 所以，白老爷子很急，不是他想招揽人才，是他被逼的，只能跳出白家族人的圈子，面向外界，疯狂招揽人才，力图重新超越齐家。 同理，白家向珠宝行业转型，也是被逼的。 逆水行舟，不求变，就得死。 白老爷子看人很准，尽管一面之缘，但如果秦霄不是人才，那白家全族九成以上的族人，皆为酒囊饭袋。 秦霄是人才，白家缺人才，碰巧鉴古大会，邀请一下秦霄，让秦霄心里舒服，对白家印象更好。无外乎多发一张请柬、多准备一套座椅的事，很难吗？ 除此之外，秦霄和齐家的仇恨，也是吸引白老爷子的亮点。 昨天上午，秦霄前脚刚给白老爷子正骨，后脚下午跟楚清漪到地摊，就把齐名远的脸给打了，害得齐名远花六百万买了尊‘你爷爷齐山泰’陶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秦霄和齐家这种仇恨值，白家不拉拢，天理不容。 救命之恩、缺人才、敌人的敌人，三点因素，促成了眼前一幕。 秦霄成了白家鉴古大会的贵宾。 醒悟后的秦霄不禁有点想笑，他昨天还在迟疑，自己主动去医院给白老爷子治病、搭人脉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太卑微了？ 现在一想，估计他再跟齐家闹腾几天，白老爷子都要主动来邀请他了。 这条人脉，这条关系链，分明是一拍即合，双方都有强烈的合作诉求！ 秦霄懂了，但没有立即表态。 因为赵山河也是白家的朋友，他要看看，白雅琳小姑娘会如何处理。 “那个……白小姐，我真不知道……不知道死瞎……咳咳，他是白家的贵宾！误会，误会！”失血过多而虚弱的吴莱连连摇头，慌乱解释。 他看向秦霄的目光，跟见了鬼一样。 怎么就好死不死，秦霄成了白家的贵宾？ 如此一来，事情算是彻底闹大了！ 这种闹大，还不是见血了那种闹大，是牵扯到白家和赵山河关系的闹大！ 确实，赵山河手握古玩销售渠道，是白家的座上客。但双方的关系其实是鱼水交融的，谁离开谁都难赚到那么多钱。 这次吴莱联合范坚强，自作主张，是瞒着赵山河的。 赵山河知道后，会怎么做？ 赵山河会为了他这一条狗，跟白家闹得不愉快？ 答案很快揭晓。 白雅琳询问了一遍秦霄大致的情况，随即拨通了赵山河的电话，复述。 “喏。”白雅琳把手机交给吴莱，说道：“你自己听赵叔说话。” 吴莱傻傻地接过手机，放在耳边一听，两腿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听觉敏锐的秦霄听出，电话里，赵山河破口大骂，要吴莱去死。 吴莱双腿的抖，不是因为腿上伤势的疼，而是恐惧地发抖。 电话挂断后，纵使两个人搀扶，吴莱还是摔到了地上。 第120章 想看踢踏舞 这件事，有没有白家介入，完全是两个性质。 有无白家介入，赵山河的态度也会截然不同。 但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之前没有白家介入的时候，秦霄也早做好了拼到底，死不屈服的准备。 吴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怀疑人生。 他多希望自己能立马昏迷不醒，眼睛一闭，啥也不知。 奈何昏迷不是主观意识能操控的，小腿离心脏太远，小腿上的刀口已经基本包扎，止住了大出血，他体质又很不错，想晕也晕不掉。 无法昏迷的吴莱，被莫大的恐惧包裹着。 刚刚的电话里，赵山河让他自己处理好。 秦霄是白家贵宾，赵山河不想因为吴莱的擅自行动，和白家关系产生裂痕。如果吴莱处理不好这件事，赵山河就会处理好吴莱。 怎么处理？ 征求秦霄的原谅呗！ 问题是，前不久他还颐指气使，疯狂抽烟，耀武扬威，跟秦霄大打出手，扬言今天必须宰了秦霄。 他甚至还狐假虎威，借赵山河的名头压秦霄。 哪成想，到头来，赵山河的名头不管用不说，还特娘地产生了负作用！ 这要是道歉求饶，十来号小弟看着呢，他这个大哥，以后还怎么当了？ 吴莱又疼又慌，露出吃了屎的表情。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不说。 秦霄倒很有耐心，白雅琳小姑娘却没那个闲心跟他对眼。 白雅琳拿过手机，说道：“我给赵叔打个电话，就说你吓唬我，你骂我，你威胁我，你说白家算个屁，你说‘老子打得就是白家贵宾’。” “你……你还说你要把我打晕了，卖到国外给人当丫鬟！” 秦霄闻言，嘴角抽了抽，知道这丫头又从霸气的一面抽离出来，又开始古灵精怪了，她公然造谣，红果果地威胁吴莱，逼迫吴莱表态。 “别！千万别！白小姐！姑奶奶！”吴莱差点哭出来，若让白雅琳跟赵总说上这么一通，他吴莱的小命，乃至他全家的小命，可都要不保了。 “道歉，我道歉！”吴莱打着颤音，想死的心都有了。 从这里，便能看出秦霄与这些地痞无赖的不同。 面对生死威胁，秦霄可没怂。 但气势汹汹的吴莱，他怂了。 吴莱是个老烟枪，他这个层次平时能接触到的人物，初次见面往往也是通过递烟打开话题的。吴莱被逼无奈，被两名小弟搀扶着爬起来，挤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哆哆嗦嗦掏出烟来，笑问道：“小哥，抽烟吗？” 出人意料，秦霄没跟他冷脸，彬彬有礼地笑着点头。“抽。” “好嘞！小哥，给你点上！”见秦霄的状态，吴莱一看有戏，不由精神振奋，手也不抖了，麻利地给秦霄点上，送进秦霄嘴里。 “咝！”秦霄抽了一口，近距离把烟雾喷到吴莱脸上，吴莱笑着忍受。 这种吐烟，在道上，乃至在民间，是极尽羞辱的举动，但吴莱只能忍。 抽了一口，秦霄不抽了，把着火的烟头，插进了吴莱的眼睛里。 “啊！啊！烫烫烫！”吴莱大惊失色，没想到秦霄会这样对他，他急忙闭眼，躲闪，想用手去挡。 “咚！”可他的手撞上秦霄的胳膊，犹如撞上一条钢筋，秦霄丝毫未动。 这一下碰撞，吴莱也反应过来了他现在的处境。 把牙一咬，把心一横，又忍了。 他闭着眼睛，任由秦霄把着火的烟头，按在他的眼皮上熄灭。 烫过烟疤的人应该知道，香烟的火苗，看着不起眼，真烫上去，那也是高温的火啊，疼痛是很难忍的。 更何况，秦霄烫的，是吴莱脆弱的眼皮。 “滋滋……”等秦霄把烟碾灭，吴莱的眼皮沾满烟灰，已是通红一片，留下一个很明显的烟疤，还冒出丝丝缕缕的烧焦味道。 “呜呜！”吴莱疼得面容扭曲，捂着眼睛，貌似眼皮下的眼珠子也遭受了创伤。反正自从秦霄烫完之后，他这只眼睛再也没睁开过。 吴莱的小弟们都傻了，心中的震撼无法形容，他们只是小弟，上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搞不太清楚。他们只是明白，惹到不该招惹的人了。 吴莱单眼流泪，牙都快咬碎了，屈辱地问道：“爷，心情好点了吗？” 秦霄报以和善的笑容，回答道：“好多了。” “不过吴莱哥你若再办一件事，我的心情想必会更好。” 吴莱强忍杀意，从牙缝里挤道：“爷，您说，我照办。” 秦霄撇撇嘴，不无遗憾地感慨道：“我瞎之前，最爱看踢踏舞视频，还说要去学踢踏舞呢，结果……哎！要是有个人能帮我圆梦，在我面前跳一段踢踏舞，我就满足了。我看不见，哪怕听听踢踏的声音也好。” “哈哈！”白雅琳小姑娘绷不住了，轻轻捶打秦霄，笑道：“秦大哥，你好坏哦，大坏蛋，太有创意了，我都喜欢……呸！我都不忍心继续看了！” 远处，始终站在柜台里的楚清漪也错愕，随即会心一笑。 秦霄屡屡做出要杀人的举动时，她差点以为不认识秦霄了。不过现在一看，秦霄还是那个秦霄，脑回路很清奇。 可吴莱却崩溃了，破声道：“踢踏舞？我的腿……” 秦霄温柔地问道：“你的腿怎么了，吴莱哥？有问题吗？” “有问题的话，你就不用勉强了。” 秦霄左手还提溜着砍刀，这时重新举了起来，笑道：“咱们继续。” “咕噜！”吴莱看着秦霄兀自滴血的砍刀，那上面多数的血都是他的。他狠狠吞咽口水，切齿道：“好！好！秦爷想看，我跳就是了。” 吴莱用力推开搀扶的两名小弟，艰难地用单腿站立，然后奋力地把伤腿甩出去，收回来，立足脚再跟着挪动。 他跳得根本不是踢踏舞，仅仅是简单的踢腿。 但对他这种伤员来说，踢腿便是莫大的折磨。 每一次做出动作，吴莱都会撕心裂肺地嚎叫一声，颤抖到五官变形。 吴莱才简单地踢了几下腿，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再次出血，顺腿淌下。 秦霄看在眼里，然而秦霄的人设是个瞎子，看见了也装没看见，对此毫无反应。甚至秦霄觉得这根本不够，他继续要求道：“没拍子，我这个瞎子两眼一抹黑，啥都感觉不到，没氛围。” 第121章 仁义不成买卖在 “拍子？”听了秦霄的话，因剧痛而舌头打结的吴莱懵了，惊叫道：“你还想要什么拍子？” “嗯……”秦霄想了想，笑道：“最简单的那种就行。” “对了，吴莱哥，你幸福吗？” 吴莱又被问懵了，脱口而出道：“我不姓福，我姓吴……” 话刚说完，他脸上便流出了绝望的神情。 他知道秦霄想让他打什么节拍了。 吴莱羞愤得想死，痛苦得想死，每分每秒都想扑上去把秦霄挫骨扬灰。 然而站在秦霄身边的白雅琳，足以打消他全部的念头。 “好，拍子，我打，我打！”吴莱痛苦地点了点头，随即甩出伤腿，两手打着节拍，做起了一系列滑稽的表演。 “踢！踏！”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啪啪！”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 “咚……嗷！” 这个要命的节拍，直接导致了吴莱小腿上深可见骨的刀伤崩开，鲜血四溅，他只有依靠不断抽冷气，才能勉强让自己不哭出来。 很快，吴莱甩飞了伤腿上的临时包扎，伤口露出，骨骼筋络清晰可见。 一开始还兴趣盎然的白雅琳小姑娘有些看不下去了，扭头望向秦霄。 只见秦霄不以为然，因为他是个‘瞎子’，看不见吴莱的惨状。事实上，秦霄能看见，但他仍不在乎。 秦霄开心地笑着，跟吴莱一起打节拍。“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啪啪！” “吴莱哥，我好幸福，你也好幸福，对不对？”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 “咚咚！” “吴莱哥，你快点用力跺脚啊，你不跺脚，难道你不幸福吗？” “吴莱哥，你要是再不用力跺脚，我真的会把你的脚剁掉哦！” 吴莱早已麻木了，伤腿失去知觉，被秦霄强迫一次次跺脚，伤口不断被震荡出鲜血，许多鲜血甚至飙射到了秦霄衣服上。 秦霄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身上血液的存在，嘻嘻哈哈，跟吴莱共舞，每句话都说他很幸福。 ‘宝斋’古玩店里有很多人，这样的场景映入每一个人眼帘，都无比怪异，甚至可以说惊悚。 对待敌人，秦霄冷酷得像没有感情一样，以敌人的痛苦取乐。 许多束手无措的小混混看在眼里，只感觉不寒而栗，他们万分后悔为什么要与秦霄为敌。这样的痛苦和羞辱，若换在他们身上，他们无法想象与承受。 “吴莱哥！”折腾了将近十分钟，吴莱流血过多，虚弱至极，再也跳不动了，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昏迷。 不过他只昏迷了一秒，秦霄就让他醒过来了。 “砰！”秦霄第一时间挥出大砍刀，准确无误地瞄准吴莱的脑门，出手迅捷，力量凶悍，割裂空气。 这一刀，秦霄劈空了。 因为在吴莱身上出现了医学奇迹，他居然瞬间醒了，尖叫一声，翻身躲过了这一刀。 更恐怖的是，劈完一刀，秦霄继续笑嘻嘻的，说道：“吴莱哥，你心跳声好大，喘气声也好急促，是跳舞跳累了吗？” “好吧，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不逼你了，咱们的事翻篇，你走吧。” 这句话，犹如黑暗中的光明，把惊魂未定的吴莱从崩溃中拉了回来。 他连放狠话的心情都没有，只想尽快逃离，找个地方像狗一样舔舐伤口。 “告……告辞！”吴莱手一挥，几个混混急忙上前搀扶，带他离去。 刚走两步，便被秦霄喊住了。 “桥豆麻袋！”秦霄呼唤道：“吴莱哥，先等等。” “咱们的私人恩怨翻篇了，生意的事还要继续谈。” “我们‘宝斋’，开门是做生意的，你们此番光临，也是来买物件的。” “仁义不成，买卖在。打架归打架，不能荒废生意。” 秦霄弯腰，用砍刀在地面上搜索，找到了他之前摔碎的乾隆孝粉大碗碎片，笑道：“吴莱哥，东西碎了，我给你换一件。” 说着，秦霄随手摸索，在附近的博古架上，找个了清末民窑批量生产的小茶盏，这种茶盏存世数量多如牛毛，价值并不高。 秦霄选中的这件小茶盏，顶多能值十五万。 然而秦霄却宣称道：“此物，售价五百万。” “吴莱哥，你是来买宝的，我斗胆为你推荐它。” “小店这就给你包好，假一赔十依然生效，到时候发现这件茶盏是假的，别忘来找我要十倍赔偿哦！” “不过你放心，我上手的东西，百分之百为真。” “愣着干什么？过来拿啊！” 所有人都愣住，看出秦霄这是在强买强卖。 也可以说是以牙还牙，同样把‘强买强卖’施加给吴莱。 秦霄的话说得很客气，态度却异常得明确：这件价值十五万的小茶盏，今天吴莱不花五百万买下，走不出‘宝斋’的大门。 吴莱没有这么多钱，他身上的钱，是帮赵山河买古玩的。 也就是说，他只能用赵山河的钱，买下这件小茶盏。 正在他慌乱和迟疑时，白雅琳小姑娘的话幽幽响起。 白雅琳道：“白家和赵叔，是密切的合作伙伴，双方谁都不希望破坏这种关系。同时，秦大哥也是我们白家鉴古大会的贵宾。” 话已至此，吴莱已经明白，他没有选择。 他只能按秦霄说得做，先把事态平息下来。 至于私自使用赵总的钱，花多少，他只能自己想办法补上。 “好，我买，我买！”吴莱被人搀扶，一瘸一拐走到秦霄面前，准备伸手接小茶盏。 “砰！”小茶盏落地，应声粉碎。 “哎呦！”秦霄懊恼地叫道：“吴莱哥，你怎么回事？我瞎摸杵眼的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看清楚点？你接稳了啊！” “这咋办，五百万的古玩，说碎就碎。” 吴莱把嘴唇咬得出血，寒声道：“是你故意丢到地板上的！” “真的吗？”秦霄轻声道：“我怎么感觉，是你没接稳呢？” 秦霄把砍刀的刀尖捅进吴莱嘴里，粗暴地撬掉他两颗门牙，笑道：“吴莱哥，责任在你，对不对？你要是有意见的话，你就吱声，我听。” “呜呜……”吴莱哪里还能说话？满嘴鲜血直流，嘴唇都被砍刀豁成了兔唇。这样一个纹龙画虎的壮汉，极力忍耐，却还是捂着嘴流下了眼泪。 第122章 害人终害己 “呦呦呦，怎么哭鼻子了？”秦霄问道：“吴莱哥，你先前那股劲头呢？咱们脚底下，踩着的就是乾隆孝粉大碗碎片。”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一下变得这么软弱了？” 残酷的场面令人不忍直视，秦霄冷漠的语气，更是让人心生恐惧。 楚清漪和白雅琳作为在场的两名女性，早已扭过头去，不忍心看。 她们不认为秦霄做错了，只是天性善良，不想看而已。 “砰！”秦霄调转砍刀，用砍刀的刀背，用力把吴莱砸翻在地。 搀扶吴莱的两名小混混刚要有所行动，秦霄一刀一个，一个砍在锁骨上，一个砍在胯骨上，他们两个全倒了下去。 秦霄不理旁人，一脚踩在吴莱脑袋上，让吴莱的脑袋和乾隆孝粉大碗碎片以及小茶盏的碎片，来个紧密接触。 秦霄用力踩，不断碾压、摩擦，导致吴莱的脸很快不成人形了。 被人踩头，吴莱彻底崩溃了，哭泣止不住，嚎啕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羞辱的问题，是秦霄撕碎了他作为一个人类的全部尊严。 “谁的责任？”秦霄又问了一遍。 “我的！我的责任！呜呜，放了我吧！爷！秦爷！”吴莱嚎啕不止，没有任何狡辩的想法。 “这还差不多。”秦霄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你的责任，价值五百万的小茶盏摔碎，你也应该原价支付。” “除此之外，说到责任……” “咱们打斗中，好像摔碎了一个鼻烟壶，价值八十万。” “这个你也要赔偿。” “不过不凑巧，那件鼻烟壶，一秒钟以前涨价了，变成一百八十万了。” “别问为什么，市场经济就是这样的，变幻莫测。” “五百万加一百八十万，等于六百八十万。” “吴莱哥，别高兴太早，不止这些钱。” “任何古玩店，由于字画、木雕等宝贝的存在，严禁烟火。” “你这个老烟炮子，进来抽了多少根烟？” “我数数，一二三……天呐！你抽了七千多根烟！” “吴莱哥，你烟瘾太大了，快戒了吧，吸烟有害健康，更有害钱包呀！” “我们‘宝斋’古玩店，抽一根烟，罚款一百万。” “你给我点了一根，我也抽了一口，身为店员，明知故犯，惩罚加倍。” “吴莱哥，你最好了，会帮我垫付属于我的这笔罚款，对不对？” 秦霄把所有人吓得不轻，这哪里还是赔偿？分明是明抢了！ 秦霄的要价，数学最好的人，恐怕也算不过来了。 总之，要是真拿出秦霄要的那些钱，差不多够买天上的一颗星星了。 “呜呜……”吴莱眼神涣散，精神恍惚，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离他而去。 秦霄要的钱，别说他了，就是把赵山河敲骨吸髓，也没那么多。 “哈哈！秦霄大笑，蹲下去无比温柔地用刀尖帮吴莱擦眼泪，眼泪不见了，血更多了。 秦霄依旧冷酷残忍，轻声道：“看见了吗？这才叫强买强卖。” “吴莱哥，你跟我学着点。这么做生意，才特娘的最痛快。” “先前跟你说的价格，那是我开玩笑的。” “我的要价很简单，赵山河给你多少钱，让你替他买古玩。” “都给我交出来。” “你敢留一分钱……” “你得死！” 吴莱的精神世界被秦霄折磨崩溃了，几乎没有任何抵抗，麻木地从外套内衬里掏出了赵山河给他的那张七百万支票。 秦霄欣然收下，丢掉砍刀，亲自把吴莱搀扶起身，握住他的手，激动道：“吴莱哥，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主顾。” “跟你做生意，就两个字：特么得劲！” “吴莱哥，以后别忘了多过来，照顾小店的生意哦！” “拜拜，吴莱哥，送你一程。” “duang！” 秦霄一脚，把吴莱从‘宝斋’店门口蹬到了街对面。 他扬了扬拳头，剩下的小混混纷纷怪叫，拖着伤员，屁滚尿流逃窜。 几乎眨眼间，乱七八糟停在‘宝斋’店门口的车子，全部消失不见。 也正是由于这些车的封堵，导致门口没有围观群众，只有少数人匆匆看两眼，但被白雅琳带来的黑衣保镖，用眼神吓跑了。 这件事情只限于‘宝斋’古玩店内，并不会传播开。 秦霄拍了拍手，转身回到店里，不由叹了口气。 因为还没结束。 吴莱带着小混混跑了，范坚强一家可还在呢！ 只见范坚强抱着小舅子叶宗辉，叶宗辉抱着范坚强的胖老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件事，范坚强才是始作俑者。 是他联络吴莱，告诉吴莱只要逼李传福承诺假一赔十，并稍加恐吓，便会有巨大的油水可捞，才会发生这些。 当然，到了后来，秦霄的强硬是他没想到的，白家的介入，更是他算命都算不出来的天卦。事情到现在，距离范坚强的预期偏差了十万八千里。 有句话叫害人终害己，范坚强此刻感受最深。 因为吴莱把赵山河买古玩的七百万给秦霄了。 赵山河钱没了，却没看见价值七百万的古玩。 这笔账平不上，吴莱就得死。 吴莱怎么平账？ 很简单，找给他出谋划策的范坚强呗！ 吴莱吓唬不住骨头比铁还硬的秦霄，难道还吓唬不住范坚强吗？ 等吴莱处理好了腿，回过味儿来，带人带刀去范坚强的‘诚信’古玩店一站，范坚强不就得乖乖帮吴莱把这七百万的账平上？ 这便是害人终害己，猪毛出在猪身上。 秦霄也懂这一点，甚至没兴趣搭理死奸商。 他已经变着花样虐了好多次死奸商，有点乏味了。 再说此时此刻，死奸商早已吓破胆子，沦为一滩烂泥，折磨一滩烂泥，又能有什么快感？ 让计划破产的死奸商损失七百万，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于是，秦霄朝范坚强一家的方向挥了挥手，笑道：“范老板，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朋友之间不互相为难，你们一家该干啥干啥，请便吧！” 当然，期限仅限于今天。 今天秦霄对折磨死奸商没兴趣。 明天就未必了。 何况，就算秦霄不出手，李传福也要报仇雪恨了。 第123章 古玩街第一硬汉 对于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李传福一家三口，秦霄格外宽容。 收拾完吴莱那条有趣的大鱼，没心情搭理范坚强这个拖家带口的小丑了。 听到秦霄让他们一家请便，范坚强一家起初不信，更惶恐了，生怕无法无天的秦霄也像对待吴莱那样，在他们一家的腿上留下深可见骨的刀口。 这一点，范坚强绝对是想多了。 就算秦霄拿砍刀砍他的肥腿，也看不见他的骨头，流出的肯定全是荤油。 哆哆嗦嗦再三确认秦霄至少今天，不打算为难他们一家后，范坚强一家三口互相搀扶，点头哈腰，连连道谢，准备逃离‘宝斋’古玩店。 “当家的，这个小伙子还不错，大人有大量，咱们对不住他！”范坚强的胖老婆头发长见识短，劫后余生后，还真挂念起了秦霄的恩情。 范坚强脸色惨白，咬了咬牙，没有回答。 整个失败的计划，是他和小舅子叶宗辉策划的，他老婆只负责假扮农村妇女，趁秦霄不在把超级赝品乾隆孝粉大碗卖给李传福。至于别的，她了解并不详细，不知道吴莱迟早会让范坚强平那七百万的账。 范坚强的老婆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他们没受惩罚，所以说秦霄是好人。 自己老婆说了蠢话，念她智商不够，范坚强忍了。 然而接下来叶宗辉的发言，彻底让范坚强无论如何忍不了，爆发了。 叶宗辉也有一种大难逃脱的快感，凑在范坚强耳边轻声叹息道：“还好，死瞎子今天发飙，却没伤害咱们。姐夫，不用怕，我刚刚灵光一闪，又有一计，保管你不用平吴莱哥的那七百万，还能继续报复死瞎子……啊！” 计划还没等说出来，叶宗辉脸上便挨了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干咧娘！”范坚强忍无可忍，气得肝疼，掐住叶宗辉的脖子就是一顿疯狂的大嘴巴子。“王八蛋，你还有一计？你还有一计？你还有多少计谋？” “你特么是不是李传福派来的卧底，专门来耍我的？” “这次的事，上次的事，全是你策划的，结果呢？” “我要是再听你的计划，老子这条命都没了！” 范坚强热血冲脑，当场发疯，还没走出‘宝斋’古玩店的大门，便把叶宗辉掀翻在地，好几百斤的肥胖身体压上去，拳拳到肉，拼尽全力。 范坚强这种自私和贪婪到极点的奸商，天生没有‘自我反省’的能力，他只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而屡屡为他出谋划策，却屡屡翻车的小舅子叶宗辉，便成了他发泄怒火的最佳目标。 “王八蛋，狗损！” “叶宗辉，你妈那个老表子，拜托我照顾你，就是害我的罪魁祸首！” “我打死你！你们姓叶的这一家，没一个好东西，全特娘的是祸害！” “你们老叶家，就是来折磨我们老范家的！” 范坚强虽然没学过武术，但毕竟体重摆在那呢，且又是含怒出手，这次打得以往还要狠，时间不大，鼻青脸肿的叶宗辉便奄奄一息，只会哼哼了。 叶宗辉可是范坚强老婆的亲弟弟，他老婆就在边上看着呢。 做姐姐的，哪有不心疼弟弟的？ 见自己弟弟被老公这么狠命打，范坚强的老婆待不住了，相劝无果后，揪着范坚强的头发，开始跟范坚强厮打起来，她一边打，一边挠，一边骂道：“姓范的，你个王八蛋，你说我们家对不起你？你个没良心的，忘了当年你准备开店，是谁给了你进第一批古玩的钱？” “现在你有钱了，觉得我们家是累赘了？” “你还敢这么打我弟弟，你活得不耐烦了？我跟你拼了！” “啊啊啊！” “叮叮咣咣！” “乒！乓！” “稀里哗啦……” 一男一女，两个大胖子，激烈地搏斗了起来。 与此时同，‘宝斋’古玩店里的众人，齐刷刷搬了两排小板凳，目不转睛，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 唯独秦霄，为了维持瞎子的人设，想看热闹都想疯了，却不能一直观看，急得满头是汗。 白雅琳小姑娘问道：“秦大哥，反正你也看不见，别坐了，你们店里有辣条没？给我拿两包，没有辣条，薯片，花生，瓜子，啥都行啊！” 秦霄苦笑摊手，表示店里没这些零食，不过确实应该买一些备用。 他有强烈的预感，以后这种需要配合辣条和瓜子一起食用才更加过瘾的热闹，会越来越多。 时间不大，两胖相争，分出了胜负。 范坚强毕竟是男人，身体占优势，而且他也更胖一些。 被挠得满脸血丝、怒极的范坚强，把他老婆扑倒，如法炮制，一顿打嘴巴子，把他老婆揍得尖叫连连，直蹬腿。 “啪！” “啪啪啪！” 许多经过‘宝斋’门口的路人听到声音，一阵诧异。 又是女人的尖叫，又是‘啪啪啪’的，什么情况？光天化日，‘宝斋’现在生意已经拓展到那个行业了吗？ 不过凑过去匆匆一瞥，才发现，原来是他们想多了，范坚强打老婆呢。 打了好半天，也骂了好半天，范坚强没力气了，一头栽倒在地上，捂着脸，大喘气，仰天长号，内心的崩溃与酸楚难以言表。 感觉一瞬间范坚强苍老了好多，那是极致心累的表现，看上去挺让人心疼的。当然，只是‘看上去’。 实际上，没人心疼这个死奸商，他一切的损失，皆起源于贪婪，自找的。 秦霄起身，竖起拇指，称赞道：“漂亮！先打小舅子，再打老婆，范老板，您可真是太爷们，太有种了，古玩街第一硬汉之名，非你莫属！” “范硬汉，打也打完了，气也出了，咱商量商量……快点滚呢？” “你们一家三口要是想继续留下来表演节目，我可就出去打印条幅，招呼古玩行的朋朋友友过来，收他们门票了！” 范坚强缓了好一会儿，知道丢人丢尽了，天底下基本不会比他更丢人的事了，他哭鸡尿嚎地拖着半死不活的老婆和小舅子，在‘宝斋’几名伙计的帮助下，回到了属于他们的‘诚信’古玩店。 第124章 秦大嫂其人 ‘宝斋’彻底清净后，换了店门，挂了牌子，今天不做生意了。 秦霄拍了拍李传福的肩膀，问道：“李叔，好点了吗？” 今天的场面，确实够大，从死奸商范坚强，牵扯到了吴莱、赵山河，又牵扯到了白家，以及秦霄和齐家固有的矛盾…… 李传福一直没缓过来，心情沉重。 任何一个生意人，都只想追求安稳，可他发现，今后很难能安生了。 秦霄轻声道：“对不起李叔，我连累了你。” 这时，李传福的大手握住了秦霄的大手，沉声道：“小秦，别说这话，咱们是一家人，有难同当。以后的日子，爱特么谁谁，李叔陪你一起扛了！” 秦霄动容，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又闭上。 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只在不言中。 秦霄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他不死，必然李传福不后悔今天的选择。 “喏，秦大哥，请柬。”白雅琳小姑娘看看时间，掏出请柬递给了秦霄，说道：“秦大哥，别忘了准时参加鉴古大会哦！” 秦霄和赵山河手下的吴莱差点闹出人命，若没有白家的突然下场，事态不知道会如何发展。手握请柬，秦霄感受到了白老爷子的求贤若渴的诚意。 “白没准，谢谢你，也谢谢老爷子，我一定参加。”秦霄郑重道谢。 白雅琳小姑娘却不干了，撅起嘴，掐腰怒道：“不许叫我白没准！” “我有准！” 秦霄笑道：“好好好，你有准，你在关键时刻比谁都有准，我信了。” “嘻嘻，这还差不多。”白雅琳露出灿烂的笑容，挥手道：“秦大哥，我走了哦，我还要亲自去邀请张爷爷、张鹤年老会长呢！” “秦大哥，偷偷告诉你，其实贵宾也分等级，你的等级，还不足以让我亲自来送请柬。爷爷派我去邀请张爷爷，我顺道经过，想起你，才进来的哦！” “拜拜啦，秦大哥，鉴古大会见！” 走了几步，白雅琳又回来了，笑嘻嘻打量着楚清漪，称赞道：“秦大嫂好漂亮哦，等我长大，也能像嫂子你这么有气质就好了！” “啊？”楚清漪一愣，以为没有她的戏份了呢，而且她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秦大嫂是谁？秦霄有老婆了？ 一两秒后，她才幡然醒悟，俏脸刷红，急忙摆手，否认道：“不不不，我不是……喂？你听我把话说完！” 楚清漪满脸黑线，因为白雅琳不听她解释，说完她是‘秦大嫂’，就蹦跶着出了店门。 她颇感羞愧，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绯闻。 不过一想，自打她来洛阳城，基本都是和秦霄在一起，难怪别人瞎想。 她不知道的是，不久前闹哄哄的时候，她的目光全程落在秦霄身上，芳心随着情节发展而剧烈起伏，很担心秦霄的安全。 白雅琳小姑娘正是发现了她看秦霄的眼神，才会以为她是‘秦大嫂’。 楚清漪红着脸看向李传福，只见李传福咳嗽两声，带着伙计们大扫除，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再看向秦霄，发现秦霄作为绯闻的男主角，一脸平静。 “喂！”她不满道：“你跟她说什么了？她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还有，你刚才为啥不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秦霄一句话，把她噎死了。 “解释咱俩的关系……哎呀，烦死了，不提了！”她抓狂道。 秦霄却摇头。“不行，怎么能不提？一定要提！而且你当我老婆，至少是当我未婚妻，当定了！” “咣当！”李传福刚拿起来的拖布应声落地。 “咚！”李传福一个大飞脚，把几个伙计全踢飞，嚷嚷道：“别特娘的看热闹了，都跟我去清扫库房！谁再留在这，我扣他一辈子工资！” 一个伙计疑惑道：“库房？库房又没打架，有什么好清扫的？” “你给我滚过来！”李传福粗暴地揪耳朵，把那个愣头青带走了。 所有旁观者都被李传福轰走，李传福很懂事地，为秦霄和楚清漪留下了足够私密的二人空间。 楚清漪惊呆了，脸蛋成了红富士，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差点尖叫出声，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秦霄重复道：“当我未婚妻。” “哎呦！”楚清漪险些一头栽倒，勉强扶住博古架，颤声问道：“你为……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们……是，我们是那种关系，但那不算数啊！” “娃娃……娃娃亲，那都是老古董了，你不能……额，不能……” 见她这么大反应，秦霄懵了。“你说什么呢？什么娃娃亲？什么不能？” “你自己看白家的请柬呀！” 秦霄把白家的请柬递给楚清漪，楚清漪一看，呆住了。 正如白雅琳小姑娘所讲，贵宾也分等级，就算白老爷子欣赏秦霄，但秦霄毕竟不算大人物，没必要专门为他准备一张请柬。 这张请柬上没有秦霄的名字，是量产的，顶多算个入场的凭证。 像需要白雅琳小姑娘亲自去邀请的张鹤年老会长，他的请柬，才是独一无二，甚至有可能是白老爷子亲笔手书的。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秦霄得到的这张批量请柬上，用小字标识了注意事项。 其中有一条，说来宾可以带家属一同参加鉴古大会。 “所……所以呢？”楚清漪结结巴巴地问道。 “笨呀！”秦霄扼腕道：“所以我让你假装我未婚妻，这样你不就成我的家属了吗？我带你去鉴古大会，那里面都是古玩行的大人物，你打听黄金龙龟，不就方便多了吗？” “不然呢？你以为什么？” “楚小姐，什么情况？你这么聪明，不应该不明白这点呀！” “咚！”话音刚落，偷听的李传福从门后摔了出来。 秦霄和楚清漪一脸愕然地盯着李传福。 李传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装做无事发生。 他回到库房之前，回头恶狠狠瞪着秦霄，怒道：“小秦，你可真是个‘绝顶天才’！聪明到孤独终老的那种！我要是你爹，非把你捆树上拿皮带抽！” 打酱油的李传福走了，秦霄和楚清漪继续大眼瞪小眼。 紧接着，楚清漪终于露出如梦方醒的表情，不知怎地，俏脸更红，用力一推秦霄，骂道：“混蛋！” 扭头跑掉了。 只留下秦霄一个人独自凌乱。 第125章 四不像的古玩 秦霄凌乱了好久，似乎感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认为自己想出了一条聪明的计策，能帮楚清漪在寻找黄金龙龟的道路上走捷径，哪成想，没得到感谢，反而楚清漪骂他是混蛋，李传福也说要揍他。 秦霄感到有点伤心，喃喃自语抱怨道：“什么玩意儿？我招谁惹谁了？” 休息了两个小时，秦霄和楚清漪的关系才恢复正常。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楚清漪已经接受了假冒秦霄未婚妻这件事。 因为对她来说，鉴古大会，确实是打听黄金龙龟的最佳时机。 不过有个前提，鉴古大会，鉴古大会，重点是鉴古。每一位与会者，即使是家属，也不能空手入场，至少得带件差不多的古玩，契合主题。 ‘宝斋’古玩店有很多现成的古玩，而且李传福明确表态不收钱。 楚清漪想了想，摇头拒绝了。 李传福不要钱，李传福会亏损。她给钱，又觉得有点诡异。 她和李传福之间的关系，导致了她从李传福这里拿古玩，横竖不自在。 于是她决定，反正今天‘宝斋’关门不做生意了，不如让秦霄陪她出去走走，去别的地方淘一件古玩。一来是淘古玩，二来是顺道再打听打听黄金龙龟，不错过任何一条有可能出现的线索。 尤其是，她亲眼见识过秦霄屡屡捡漏，这次她想让秦霄帮自己，也体验一次捡漏的感觉。 闲着也是闲着，秦霄换了衣服，两人立即出门，在古玩街闲逛了起来。 两人一致认定，最好买一件玉器。 众所周知，白家在白老爷子的运作下，正在有条不紊地向珠宝玉石行业转型。珠宝玉石行业，听名字就知道，和古玩行息息相关。 古玩行有个两个门类，分别叫‘玉器’和‘金石青铜’。 这两个古玩门类，除了青铜器外，几乎和珠宝玉石行业是重叠的。 珠宝行业卖得是珠宝、首饰、玉雕、各类极品宝石等，这些东西，里面有相当多跟‘古玩’挂钩，毕竟同样材质的首饰，古代的比现代的值钱。 只要是聪明人，都明白参加白老爷子的鉴古大会，应该带哪一种古玩。 赵山河把支票给吴莱，让吴莱给他买一件玉器，不就是为了呼应白老爷子带领白家向珠宝玉石行业转型的决心吗？ 秦霄和楚清漪不比赵山河傻，为了表示诚意，也准备带一件玉器参加。 楚清漪问秦霄是否也给自己淘一件，秦霄神秘一笑，告诉她不用，因为他已经准备好参加鉴古大会的古玩了。今天的主要目标，是给她淘一件。 一开始两人锁定的是地摊，不过看了一圈儿，没什么值得出手的大漏。 两人又逛了几家古玩店，最后终于出现一件东西，让秦霄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很怪异的东西，四不像，不伦不类。 它是一件玉器，长二十公分，口径约六公分，壁厚两毫米，质量很轻，通体由一整块青白玉雕琢而成，呈现出兽角的形状。 器身上有浅浮雕装饰的连云纹，有卷曲成飞卷的浪花。 为什么说它四不像呢？ 第一不像，是它看上去像个犀牛角，实际上是块打造成犀角模样的玉器。 第二不像，它有点像杯子，但竟然没有底座，根本站不住，只能躺着放——只能躺着的杯子，那还叫杯子吗？ 第三不像，它有点像吹的号角，但竟然只有一头开口，另一头是封住的——只有一头开口的号角，怎么发出声音？ 第四不像，说来惭愧，它的形状，很像……那玩意儿。 准确来说，就是在黄宅祠堂里，楚清漪误咬秦霄的‘那玩意儿’…… 别以为留下许多精美华丽古玩、满口仁义道德的古人就有多么清高，许多出土的男女贵族大墓里，都有一些不可描述的‘自我安慰’的工具。 楚清漪很纯洁，她只看出了这件玉器的‘三不像’，第四‘不像’她没有意识到，秦霄更不可能主动说出口。 楚清漪很好奇，这奇怪的东西到底是啥。 不过她不是傻子，知道交易达成之前，不能瞎说话。 这家古玩店的老板凑上来，明显认识秦霄，笑道：“呦，小秦，又来捡漏了？这阵子你名声大噪，可把我羡慕坏了，老李有你这么个伙计，真是捡到宝了！” 秦霄谦虚道：“马老板说笑了，我一个瞎子，捡漏也无非是走狗屎运罢了。我今天是陪我未婚妻逛街，她想买个小玩意儿摸着玩，发现这东西，挺有趣的。” “咳咳！”楚清漪脸色微红，不自然地咳嗽了起来，心说秦霄这家伙入戏真快，鉴古大会又不是今天，怎么今天就跟人说她是他未婚妻了？ 等鉴古大会结束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秦霄未婚妻了，到时候说都说不清了。不过她还是忍了，只要找到黄金龙龟，她就会立刻离开洛阳城，回家族。 她觉得，到时候，她跟秦霄的缘分，应该也就尽了。 这家古玩店的马老板人还不错。 虽说古玩行水很深，傻子早被淘汰了，留下来的没有笨的。但并不至于，每个人都像范坚强那样没有底线。 马老板就很佛系，知道秦霄鉴宝能力高，也没故意抬价。 他实话告诉秦霄，这件古怪的玉器，他也不知道干啥的，找了不少明白人问，也没问出所以然。 这件奇怪的玉器，除了玉料好一点、做工好一点外，实用意义很模糊，想卖高价也卖不出去。马老板觉得，它大概率是古代玉器工匠锻造失败，而产生的畸形器物。 他开了五十万的价码，卖得纯粹是玉料钱和做工钱。 秦霄点头，他是行内人，知道这个价格很公道。马老板能赚不少，但赚到的数额，绝没有夸张到丧良心的地步。 于是秦霄没有说价，决定让实诚的马老板赚这一笔。 双方一团和气，完全不讲价，顷刻间拍板定了下来。 楚清漪对秦霄的判断没有丝毫怀疑，果断结账付款。 这是一次干净利落的交易，马掌柜五十万到手，秦霄也帮楚清漪，拿下了适合她参加白老爷子鉴古大会的古玩。 第126章 ‘火箭头槌’的故事 交完钱，结完账，楚清漪收好‘四不像’玉器，秦霄跟马老板寒暄两句，提着导盲棍，带着楚清漪，准备离开。 转身之前，秦霄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一连串轻快、迅捷的小碎步，正在飞速向他靠近。同时，他嗅觉异于常人的鼻子，也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体香。 秦霄有点好奇，她怎么回来了？ 结果秦霄刚一转身…… “砰！”一个只顾低头跑，完全不看路的小脑袋瓜，几乎是飞过来，撞上了秦霄的胸口。 “啊！”秦霄惨叫一声，连连倒退，被这一下撞得差点口吐鲜血。 “哎呦！”横冲直撞而来的白雅琳小姑娘跟秦霄撞作一团，也捂着脑袋，惨兮兮地申吟了起来。 白雅琳又回来了，出现在马老板的店铺，送给秦霄一招‘火箭头槌’。 白雅琳小姑娘去而复返，且又是这次劲爆的出场方式，惊呆了楚清漪。 幸好‘四不像’玉器是拿在她手里的，要是拿在秦霄手里，保不齐这一下剧烈相撞，白雅琳的‘火箭头槌’要把‘四不像’撞碎。 “我去！”秦霄苦不堪言，捂着胸口，怪叫道：“大姐，你什么情况？你到底有准没准？能不能别再伤害我了？我是瞎子，是残疾人，你要关爱我！” “对不起嘛，秦大哥，我跑得太急，没看路……”白雅琳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有准，在往常，她就是最不靠谱的‘白没准’，她委屈巴巴向秦霄道歉。 秦霄满脸黑线，无可奈何。 这么活泼开朗的小姑娘，说她一顿不合适。 但不说她，被她撞一下，那真是险些要了老命。 秦霄叹息道：“说吧，又怎么了？为啥跑这么急？难道有人追杀你吗？” 秦霄知道这不可能，光天化日，洛阳城古玩行谁敢追杀白家千金小姐？就算真有人追杀她，她带的那几个黑衣保镖，后腰里揣的东西，可不是玩具。 谁知，白雅琳居然真的点头，面露惶恐道：“是的，我真的被追杀了！” “秦大哥，救救我！” “啊？”秦霄一愣，有些怀疑人生。 按理说，该被满大街追杀的，不应该是秦霄吗？ 不过很快，秦霄就明白，她说的‘追杀’是什么意思了。 “雅琳！慢点跑，注意安全！”一道男子的嗓音传来，字句里夹杂了七千多个颤音，六百万多万个气泡音。 秦霄当时一阵头皮发麻，楚清漪也急忙用力拍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白雅琳小姑娘确实被追杀了，是被宋轻舟那个‘颤音死变钛’追杀了。 白雅琳从‘宝斋’离开，去给古玩协会给张鹤年老会长亲自送请柬。张老会长和白老爷子是几十年的老兄弟，张会长是看着白雅琳长起来的，很稀罕她，邀请她留下，跟她聊了好久，也给她指点了好多深奥的古玩、珠宝知识。 上完课，白雅琳准备走人，结果出门就碰上了宋轻舟。 宋轻舟是白家向珠宝玉石行业转型的核心人物，深受器重，他此番来古玩协会，是来代替白老爷子，处理一些古玩生意方面的业务。 毕竟白雅琳还是个学生，生意上的事，暂时用不着她，她顶多能做做发请柬这样的工作。 总之，两人在古玩协会‘偶遇’了。 说是偶遇，白雅琳小姑娘总觉得是宋轻舟听说她在张会长这里，临时改变了行程，专门过来搔扰她的。 她对宋轻舟无比恐惧，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 本想坐车跑，哪成想宋轻舟很阴险，在进去前，已经把她的司机调走了，让没有驾驶证的她，只能坐宋轻舟的车回去。 白雅琳当然不会屈服这点刁难，于是她开始用脚跑。 她知道上次在医院，秦霄疯狂恐吓宋轻舟，几乎给宋轻舟留下了心里阴影。她便飞快向‘宝斋’跑去，跑着跑着，经过马老板的店铺，发现秦霄居然在马老板店里，所以她调转方向，冲了进来。 在最后冲刺的关头，她为了提速，为了减小空气阻力，干脆把头低下了。 再然后，就是‘火箭头槌’的故事了。 秦霄听了事情经过，对她深表同情。 当明白了不满二十的白雅琳正在被年近四十的宋轻舟追求后，楚清漪也叹了口气。同为大家族的千金，她最能感同身受，知晓这种身不由己的心情。 豪门的子女，尤其是豪门的女儿，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不过楚清漪又有点侥幸，因为她的‘身不由己’，现在看起来，似乎还不错。想着，她偷偷瞄了一眼秦霄…… 宋轻舟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油腻地笑道：“雅琳，看见我干嘛跑那么快？是不是害羞了？跑了这么远，你的脚能受得了吗？” “来，把鞋脱了，我帮你按摩按摩。” “呕！”秦霄、楚清漪、白雅琳同时捂嘴，恶心得想吐。 白雅琳还顺带提醒了一嘴，说道：“注意，是我们被你的话恶心到想吐，并不是因为我的脚臭，我们才想吐！” 秦霄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丫头干嘛解释这个，又没人说她脚臭。 “死瞎子，你怎么也在？”瞧见秦霄，宋轻舟立即警惕了起来，满脸的厌恶与嫌弃丝毫不加以掩饰。 看完秦霄，再望向楚清漪。 “嗯？”宋轻舟眼前一亮，随即目光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上下在楚清漪娇躯上打量，问道：“这位小姐是……” 这种眼神，楚清漪见过无数次了，烦得不想开口说话。 老规矩，遇事不决，找秦霄。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退到了秦霄身后。 与她共享秦霄身后的，还有白雅琳小姑娘。 两大美女相当于把秦霄推出去当盾牌了。 这一幕映入宋轻舟眼帘，差点当场酸死。 “死瞎子，怎么哪儿都有你？”宋轻舟冷冷说道：“难怪雅琳要跑，原来是过来找你，真不知道你给雅琳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瞎子，却没半点自知之明，总试图接触对你而言遥不可及的上流社会！” “上流社会？那我们是下流社会的了？”秦霄摊手道：“恕我直言，这附近，在你出现之前，一点都不下流。直到你出现后，这里确实变下流了。” 第127章 上流的高雅 “什么？你说我下流？”宋轻舟怒道：“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我的身家，够买你十条命的！跟我比，你还不够格！” 这次宋轻舟面对秦霄，明显硬气多了。上一次在医院，白老爷子在场，白家的保镖们没有白老爷子的命令一动不动。 这次白老爷子不在，而以他在白家的地位，他只要不伤害白雅琳，那么他对白家保镖们的指挥权，是高于白雅琳的。 白雅琳的保镖，和他的保镖，都追过来了，聚集在马老板店门口。 宋轻舟不信秦霄还敢恐吓他。 他不知道的是，重点不在于秦霄敢不敢，在于秦霄想不想。 秦霄刚跟吴莱他们打了一架，荷尔蒙退却，现在是贤者状态，心态平和，毫无杀气，完全没有动手的念头。 宋轻舟说他身家够买秦霄十条命，秦霄对此不以为然，随口应和道：“哦，然后呢？然后你就上流了？” “你！”宋轻舟咬牙切齿，忽然目光一瞥，看见了楚清漪手里的‘四不像’，顿时惊叫一声，骂道：“死瞎子，你有没有脸？你还说你不下流？” “你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放任这位小姐手持这么一件恶心的用具？” “萎缩的死瞎子，竟敢亵渎女神，你的良心何在？” “你有没有绅士风度？懂不懂什么叫‘尖特闷’？” “嗬……呸！鄙视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楚清漪一脸懵，不得已开口询问。“这……这件玉器哪里恶心了？” “是啊。”白雅琳眨巴着大眼睛，费解道：“这玩意儿确实有点奇怪，不伦不类的，但奇怪，也不代表它恶心呀！” “宋轻舟，你说清楚，哪里恶心了？” “你要是不讲明白，这就是污蔑别人的古玩，白家人可干不出这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紫的事情。你这是在败坏白家的名声，我一定找爷爷告你的状！” 宋轻舟义愤填膺，还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吭哧半天，才委婉地点破道：“这件玉器，它的形状，分明就是……那啥！” “总之就是男人应该有的东西。我的素养，不允许我继续说下去了，雅琳，还有那位小姐，你们应该明白了吧？” 他这么说，楚清漪和白雅琳确实明白了。 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对视一眼，愣了愣，紧接着脸都红了。 不过她们并没有对这件‘四不像’的玉器产生嫌弃之情，而是对宋轻舟这个人，更加鄙夷了，齐刷刷狠瞪他一眼，然后继续不搭理他。 “真脏啊。”秦霄开口了，摇头道：“这件造型别致的玉器，我老婆和白小姐，都看出了它的‘三不像’。即：像犀角，但不是犀角；像杯子，但不是杯子；像号角，但不是号角。” “怎么宋先生你，一眼就能看出它的第四‘不像’呢？难道这是你们上流社会人士的特异功能？” “只要看见长条形状的物件，自动往人类的下三路联想？” “上流，宋先生，您太上流了！” 说着，秦霄竖起大拇指，然后模仿短视频平台的小丑，把竖大拇指的胳膊抡了一圈，用京片子叫道：“嘿，那叫一个地道！那叫一个上流！” “那真叫特么一个……高雅！” 其实，秦霄也早看出了这玩意儿的第四‘不像’，但秦霄没说出来，而宋轻舟说出来了。因此秦霄能毫无心理压力地用这一点，精准打击宋轻舟。 毕竟秦霄可没自称‘上流社会’。 楚清漪红着脸，用手里的奇怪玉器捅了一下秦霄的后腰，叫他不要乱讲话，谁是他老婆？能不能别这么入戏？ 同时，她不忘帮衬秦霄，幽幽道：“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 “对！”白雅琳深以为然，点头道：“心比天脏，命比纸薄！” “心脏心脏，在心旁边搭配个‘脏’字，说得就是你这种人！” 宋轻舟脸色难看，尴尬得用脚抠地。 一是他没想到楚清漪居然是秦霄的老婆，死瞎子居然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而他，比秦霄优秀无数倍，居然一直没能把白雅琳追到手。 二是他们想到，他揭穿了那件玉器的第四‘不像’后，楚清漪居然很平静，没有把那肮脏龌龊的东西当场砸碎。 满脑子邪念的宋轻舟不由多想，莫非……楚清漪明知道那件奇怪玉器是‘那啥’用的，她故意买下，然后晚上回去跟秦霄追求刺激？ 越这么想，宋轻舟内心越不平衡，暗恨上苍不公。 死瞎子能和这种级别的美女玩那种把戏，他想摸摸白雅琳的小脚都不成。 同为男人，秦霄最能体会到宋轻舟在想什么，愈发觉得此人恶心变钛到了极点，确实满脑子都是下三路那点事。 “宋先生，你快滚吧。”秦霄不耐烦地赶人道：“白小姐来找我玩了，你应该没权力把她抓走吧？既然如此，你还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干什么呢？” “至于这件玉器，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它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用途。” “事实上，这件玉器是我老婆准备拿到白家鉴古大会上的物件，这种充满争议和猜测的古玩，才更符合‘鉴古大会’的主题，不是吗？” 宋轻舟知道，有秦霄在，白雅琳不可能跟他走，他也没资格抓。 此番搔扰白雅琳，基本上是无功而返了。 但他又不甘心，碰上秦霄，被埋汰一顿就走？他咽不下这口气。 上一个话题没达到他的意图，他很快又找到了下一个话题，指着楚清漪手里的奇怪玉器，冷哼道：“死瞎子，你让你老婆带这奇形怪状的破玩意参加鉴古大会？还说符合主题？我看你是故意找茬，不把白家的颜面当回事！” “这种垃圾，也配进鉴古大会的场？不怕被别人的古玩，碾到渣都不剩吗？死瞎子，谁给你的勇气，让你选中的它？” 宋轻舟是出国留学的海归，在珠宝玉石领域，还是有点造诣的，他苛责地评价道：“这东西，是古代产量还不高的西域和田玉，由一整块上好的和田玉雕琢而成，玉璧最薄处，仅有两三毫米，甚至如瓷釉般光滑。” “这在古代的条件下，是很难做到的。” “但也仅此而已。” “这玩意，除了工艺和玉料还看得过去，其余方面，压根就是一坨屎！” 第128章 强制一饮而尽杯 宋轻舟又老又变钛，但专业素养还是有的，对这件‘四不像’玉器的几句点评，都说到了点子上。 为了在两位美女面前显摆，他搜肠刮肚，掏干净那点学识，哔哔个没完。 又对‘四不像’的纹饰指指点点，冷笑道：“这纹饰是……连云纹？” “我滴妈呀！多亏我学识超群，才勉强发现这是连云纹。” “要不然，我还以为有人在这破玩意身上鬼画符呢！” “哪有这样的连云纹？毫无美感可言，恶心吧啦的，难道刻画连云纹的工匠是个瞎子？胡乱折腾的？没错，工匠一定是瞎子，不靠谱的瞎子。” “废物瞎子，真该死！”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人身攻击，指桑骂槐侮辱秦霄。 秦霄想了想，放弃了扇他嘴巴子的冲动。这种烂泥，打一下就吓破胆，之后的对话便没什么意义了。 先让他把话说完，待会儿用事实抽他的脸，那更爽。 “死瞎子。”宋轻舟说道：“虽然我不姓白，但白家的很多事，都是我做主的。我可以郑重告诉你，这件破烂玩意儿，没资格参加鉴古大会。” “劝你尽快把它换掉，卖一个肾，买件像样的古玩。” “要不然，到时候别怪我把你从鉴古大会上轰出去！” 白雅琳气鼓鼓地叫道：“你说不够格就不够格？我爷爷还在呢，轮不到你掌控白家的一切！” “乖，小可爱，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别参与。”宋轻舟用一句气泡颤音，便把白雅琳恶心得再不敢多说话了。 秦霄和楚清漪则都皱起眉头，觉得这王八蛋有点自恋过头了。 “我要是说它够格呢？”秦霄沉声道：“不光够格，而且我敢保证，这件玉器的真实身份，一定超越鉴古大会上的绝大多数古玩！” “你要是不信……死去！” 宋轻舟摆弄了几下油头，掏出小镜子照了照，又拿出一盒bb霜给自己补妆，随即冷冷说道：“死瞎子，这东西实用意义尚不明确，完全不具有卖到高价的能力。我说它是破烂，你就算会点石成金，也没法把它变成宝贝。” “垃圾，始终是垃圾。” “这句话，我对这件破烂玉器说的，也是对你说的。” 秦霄反问道：“谁告诉你它的实用意义不明确？” “我告诉你，这东西的实用意义很明确，它就是酒杯！” “本来我是打算鉴古大会上再揭晓的，给我老婆留个悬念。既然你今天送上门来，那我就给你好好解释解释，让你知道自己不懂装懂有多滑稽！” 听说这东西是个酒杯，所有人又是一阵发愣。 “哈哈！酒杯！”很快，宋轻舟便大笑了起来，摇头道：“死瞎子，你真是疯了。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的酒杯？没有底座？” “没有底座，这东西只能躺着放，不能站着放。” “那它怎么盛酒？岂不是一撒手，它就倒了，酒全洒了？” “实不相瞒，我宋轻舟出席各种酒会，人称酒场小王子，万杯不醉。” “我深深掌握‘酒文化’从古到今全部精髓。” “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的酒文化，都不会出现这种酒杯。” “如果它是酒杯，那么倒完了酒，就要一直握着它不能撒手。” “不不不，这不符合任何‘酒文化’的内涵。” 这是宋轻舟说话的经典套路，一半埋汰秦霄，一半吹捧自己。 这会儿他又给自己挂了个‘酒场小王子’的名号，以为多了这么一个名号，白雅琳便会深深地爱上他，追着他要给他生孩子。 “傻哔！”听他说完这些，秦霄乐了，直言不讳道：“你替自己吹牛皮，我能理解。但你的话太蠢了，破绽太多了。” “从你的话中，我能听出，你压根就没喝过几次酒。” “所谓‘酒场小王子’，是你自己做梦幻想出来的？” 宋轻舟脸色一变，震惊道：“你怎么……” 说到一半，他急忙改口，坚称自己是‘酒场小王子’。 不过他一开始那紧张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 白雅琳撇嘴道：“真丢人，吹牛大王不害臊！” “老公……啊，呸呸呸！老……咳咳，老秦。”楚清漪想叫秦霄，但秦霄总称呼她为老婆，她潜移默化受到影响，张嘴就喊出老公，羞愤得差点自杀。 秦霄偷着乐，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老婆？” 楚清漪红着脸，小声嚅嗫道：“我想问……你怎么知道他在撒谎？” “很简单。”秦霄指着她手里的‘四不像’语气，回答道：“真正爱喝酒的人，肯定理解这种酒杯为什么没有底座，而他不懂，所以他是在撒谎。” “为什么？”楚清漪当然不是酒蒙子，所以她也不懂。 秦霄笑道：“知道我说这件玉器是杯子，但它为啥没有底座吗？因为这是一种民间、尤其是北方民间，非常常见的彪悍酒文化。” “彪悍的酒文化里有一条规矩：不准养鱼。” “‘养鱼’就是杯子里剩酒。” “这只玉杯一撒手就会倒，它的作用，就是防止‘养鱼’的情况出现。” “由于玉杯不设底座，所以酒一旦入杯，就只能由持有者一饮而尽后才可以放下杯子。即：强制一饮而尽杯。” 说完，秦霄又大致指向宋轻舟的方向，冷笑道：“他根本不知道‘不准养鱼’是啥意思，便无法理解这种杯子，‘酒场小王子’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原来如此！”两个女孩恍然大悟，随即向吹牛露馅的宋轻舟投去一样的目光。目光里倒没多少鄙夷，但那种嬉笑的戏谑，比杀了宋轻舟还让他难受。 宋轻舟为了追白雅琳，在她面前吹过不少牛，而只有这一次，被秦霄当场揭穿。事实的确如此：他压根没喝过几次酒，不懂‘养鱼’是啥意思。 他参加的那些酒会，其实都是拿着酒杯装样子，主要谈生意。 一代‘酒场小王子’就这么陨落了，原因是吹牛皮被识破了。 尴尬了好久，宋轻舟才平静下来，跳过这个话题，继续叫嚣道：“死瞎子，你说啥是啥？有这么怪的杯子？证据呢？” “既然它是杯子，不也还是不值钱的货色吗？” “它依然不够格参加鉴古大会！” 第129章 南越王够不够格？ 宋轻舟依然还在嘴犟，不过他的发言，也有一定道理。 古玩行各类古玩无穷无尽，各种各样的典故，对应着不同的古玩。 想证明一件古玩的价值，光用嘴说不行，你得有证据。 见秦霄沉默不语，宋轻舟窃喜，以为秦霄也在吹牛，自己的刨根问底，戳穿了秦霄的胡言乱语。宋轻舟立即乘胜追击，冷冷问道：“死瞎子，编呢？” “没词儿了？没证据了？开始琢磨，要再编出来一个什么说法？” “不得不说，死瞎子，你眼睛不行，想象力倒挺丰富。” “这么个破玩意，你硬说它是酒杯。可就算它是酒杯，又能值什么钱？” “来历呢？典故呢？背景呢？出身呢？啥都没有的东西，也敢拿着它参加我们白家举办的鉴古大会？你到底拿白家的面子当什么了？” 任凭宋轻舟嘲讽了好半晌，秦霄叹了口气，握住楚清漪的小手，轻声道：“不好意思了，老婆，本想让你带着这件玉器，去鉴古大会上出风头。” “奈何，为了熄灭小丑的嚣张气焰，只能提前揭晓这只玉器的身份了。” 又是被秦霄握手，又是被当面叫老婆的，楚清漪有点慌，俏脸上的红晕一直褪不下去。不过为了配合秦霄，她只好继续忍耐。 “老……咳，老秦，没关系。”她回答道：“你想怎样都好。” 她并不介意提前揭晓这件玉器的悬念，因为她冒充秦霄的‘家属’，跟秦霄一起去参加白家的鉴古大会，是为了打听黄金龙龟，而非出风头。 用这件玉器的悬念，让宋轻舟闭嘴，她觉得划算。 这件玉器是她花钱买的，是她的，她同意了，秦霄自然不用再过问旁人的意见，从她手中接过这件玉器，手指摩挲着器身上有些诡异的连云纹。 秦霄再次问道：“宋轻舟，还有机会，闭嘴，走人。到时候鉴古大会，你自会知道这件玉器的真实身份。” 宋轻舟愣了愣，突然心里一阵没底，莫非这件破玩意真的内蕴玄机不成？ 但很快，宋轻舟否定了这种想法，坚决认为自己是对的。 他是个自恋狂，他认为自己才是完美的，他在玉器层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专家，不然白老爷子也没必要重用他。 宋轻舟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固执道：“行了，死瞎子，别诈我了。” “我把话放在这儿，但凡这件玉器今天你拿不出来点说法，我决不允许你把它带到鉴古大会上去，拉低鉴古大会的整体层次！” “可以。”秦霄笑道：“气氛都到这儿了，不赌点什么说不过去吧？” “哼！”宋轻舟冷哼道：“还是诈我，你以为装得越有底气，我就越不敢跟你赌。告诉你，我还偏就不信这个邪了！” “我跟你赌，我看你怎么变废为宝！” “我的条件很简单，如果我赢了，死瞎子，从今往后，这一辈子，你都不许再跟雅琳说一句话，而且也不许再在我面前出现。看见我，就得跑！” 秦霄努嘴道：“很公平，那我也回应你一条。” “如果我赢了，你，死变钛，从今往后，这一辈子，不许再跟白小姐说一句话，而且也不许再在我面前出现，看见我，就得跑！” “咱们两人，谁敢违约，每说一句话，都得学一声狗叫！” 宋轻舟咬牙道：“死瞎子，算你狠，竟然妄图拆散我和雅琳！” 话这么说，宋轻舟还是答应了赌约，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输。 “好耶！”白雅琳小姑娘兴奋地直拍手，假如秦霄赢了，以后她就能摆脱宋轻舟的搔扰了，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她心情激动，迫切想让秦霄赢。 宋轻舟愤愤道：“来吧，死瞎子，我擦亮眼睛看着，你怎么变废为宝？” “蠢货！”秦霄骂了一声，找马老板要来纸笔，在白纸上勾描了起来。 瞎子在纸上画画，看上去是挺奇怪的一件事，宋轻舟正想嘲讽，结果看清楚秦霄在纸上勾描的花纹后，脸色不由一变。 秦霄在白纸上勾画的，竟然是那件玉器器身上的连云纹！ 这些和正常连云纹不一样，没什么美感的连云纹还被宋轻舟嫌弃过。 可当秦霄按照一定顺序，把它们临摹到白纸上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器身上，这些条奇怪的连云纹，是分散开来的。 秦霄把它们一条条复刻到白纸上后，却把它们紧凑地组合到了一起。 于是惊人的事情出现了： 当秦霄画完所有的连云纹，把所有的连云纹全部组合到白纸上以后…… 这些原本异常的连云纹，竟然组成了四个小篆字体！ 赵建德，醉！ “什么？”一瞬间，宋轻舟浑身剧颤，如坠冰窟，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第一想法，就是秦霄临摹的时候，变更了连云纹，才让它们组成字体。 可打眼望去，这四个字的每一道笔画，都准确对应器身上的怪异连云纹。 秦霄复刻得绝对还原，绝无任何一个细节有谬误！ 也就是说，这件奇怪玉器，器身上的连云纹，原本就是能组成这四个字的！这些连云纹之所以看上去怪异，有别于正常的连云纹，也是为组成这四个字服务的！ 这些‘怪异’的连云纹，便是这件奇怪玉器的‘身份证’！ 破解这些连云纹，便能知晓这件奇怪玉器的身份、来历！ 一个‘醉’字，已经充分验证了秦霄先前的话，这件奇怪玉器，其实是一种‘彪悍酒文化’中产生的、没有底座的‘强制一饮而尽杯’。 毕竟如果这是尿壶的话，没必要在它身上写个‘醉’字。 至于另外三个字，赵德建…… 尽管宋轻舟是珠宝玉石方面的行家，这个行业和古玩行有大量重叠，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古玩行大家，对一些冷门的历史人物，无法脱口而出。 楚清漪和白雅琳，可全是古玩家族氛围下熏陶长大的，熟读历史，略一思索，二女便知道了赵德建是谁。 二女齐声惊呼道：“南越王！” “呵呵。”秦霄笑道：“没错，正是南越王。” “宋轻舟，南越王够不够格？” “这件玉器，够格参加白家的鉴古大会了吗？” 第130章 外国月亮未必圆 宋轻舟倒不至于对历史一无所知，听到‘南越王’三个字后，他整个人都麻了，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栽了。 说到南越王，就不得不说南越国。 秦王扫六合，统一天下，废分封，设郡县，但秦是个短命王朝，很快亡国。秦末，天下大乱，原先秦朝的南海郡尉赵佗，乘秦亡之际，封关绝道，兼并岭南的桂林郡、象郡，并在之后建立南越国。 楚汉争霸，刘邦取天下，建立汉朝。 相比汉朝，南越国毕竟是一隅之地，势比人弱，选择臣服，做了汉朝的藩属国。不过后来，南越国又因为位处南方，天高皇帝远，并不安分。 南越国后续几代国王，和西汉几任皇帝，分分合合，折腾了几十年。 直到汉武帝年间，汉武帝穷兵黩武是出了名的，眼里不揉沙子。 是年，南越丞相吕嘉发动叛乱，杀死当时的南越王赵兴，立赵建德为南越王。之后南越国和汉朝互相试探，各种情报战，精彩程度足够拍一部谍战片。 最后，汉武帝忍无可忍，发兵攻打南越国。 第二年，南越国就亡国了。 南越国末代国王赵德建出逃未遂，被西汉生擒。 这便是南越国，从开国君主赵佗至亡国君主赵建德，一共历经五任国王，享国九十三年。 虽然南越国只是一个小国，对历史大势没什么影响，但对开发当时还是蛮荒地带的南方地区来说，还是起到一定贡献的。 在古玩层面，南越国是个小国，存在时间又短，且当时经济中心在北方，南方的老百姓也没啥闲心折腾跟衣食住行没关系的小玩意儿。 这就导致了，南越国的文物、古玩，很少。 南越国留下来的文物、古玩，基本都是王族老赵家的东西。 物以稀为贵。 秦霄帮楚清漪买的这件玉器，身份揭晓了，来历背景清楚了。 价格，也爆炸了。 “这是南越末代国王赵德建的酒杯。”秦霄淡淡道：“赵德建本来当不上国王，是丞相吕嘉发动叛乱，杀死上代王，扶他当得傀儡。” “赵德建上台就知道自己是傀儡，所以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国家大事交给吕嘉处理，自己只管纵情声色，饮酒作乐。” “这种没有底座、‘不准养鱼’的酒杯，就是赵德建喝酒用的。” “他如此喝酒，陪他喝酒的人，自然也不敢养鱼了。” “大家喝得都很痛快，喝着喝着，就亡国了。” “也没办法，他一个傀儡，精力无法放在国家大事上，就只能琢磨享乐了。在这只玉杯上，用分散的连云纹拼接他的名字，应该是他百无聊赖之际，突然想到的一种巧思。” “我说得对吗？宋先生？” 秦霄杀人诛心，直接去问宋轻舟的意见。 这时，宋轻舟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世上竟然真有这种设计。 他不是对古玩一窍不通的人，且他是珠宝玉石领域的大师，对玉器无比精通。正因此，他才依仗自己的学识和出国留学的经验，敢跟秦霄赌。 本以为自己不会输。 谁知，秦霄没诈他，秦霄是真有底气。 “怎么……可能？”宋轻舟满脸欲哭无泪，恨不得找个地缝，把秦霄塞进去。那样的话，秦霄就消失了，他心情就好了。 问题是，他找不到能塞秦霄的地缝，他只能迎接秦霄无情的讽刺。 “我问你，够格不够格？”秦霄逼问道：“你不说这是垃圾吗？你不说这东西没资格去鉴古大会吗？怎么又不说话了？” “术业有专攻，你个搞珠宝的，非来古玩行掺和一脚，还跟我叫板。” “贱不贱呐？” 秦霄厌恶道：“最烦你这种自恋狂，以为出国留学几年，回来后深得白老爷子重用，就天下无敌了。告诉你，外国月亮未必比国内圆，你没有资格从实力的地位出发，跟我这种土生土长在古玩行摸爬滚打的土著叫板！” “哪怕我是个瞎子，照样也能赢你。” “瞎子也能把你‘海外留学生’的臭脸打烂！” 宋轻舟的脸，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光泽。原因是他一个大男人，太在乎自己的形象，抹粉比女人还多，脸红的颜色透不出来，脸色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他蔫头耷拉脑袋，不敢看秦霄的眼睛，哪怕知道秦霄是个瞎子。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他归国以来，第二次遇到挫折。 第一次挫折，还是在医院。 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挫折，皆在很短的时间内，拜秦霄所赐。 恨意快把他吞噬，但他知道，今天，只能认栽。 “好耶！”白雅琳小姑娘高兴得直拍手，激动道：“按照赌约，宋轻舟，以后你这辈子都不许跟我说话了……呜！” 说到一半，她急忙捂住嘴，含糊道：“我也不跟你说话！” 这无疑在宋轻舟的心脏上又捅了一刀。 不让他追求白雅琳，他活着还有什么劲？ 他做梦都想跟白雅琳成为一对恩爱的老夫少妻。 就凭这一点，他都不可能善罢甘休，一定要把失去的拿回来！ 秦霄没给他太多内心戏的时间，寒声驱赶道：“还有一条赌约，以后看见我，你就得跑！我不想跟你这个废物、颤音死变钛产生更多交集了，你滚吧。你要是再不滚，我不介意拿着大喇叭，上大街宣扬一下咱们的赌局。” “别！别！”闻言，宋轻舟急忙摆手，他可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他痛心疾首，无可奈何道：“好，我走，我走，你们随便！” 说走，他又不走，还想放狠话。 “滚！”秦霄又是一声怒吼，抡起了拳头。 “妈呀！”宋轻舟顿时腿软，露出一副怂样，吓得连外面站着不少保镖都忘了，屁滚尿流，扭头就跑。 很快他便会意识到，这一幕场景似曾相识。 在医院里，在白老爷子的病房里，秦霄让他滚，他滚之前想放狠话，秦霄假装要打他，他就跑了。 这一波，是场景还原，耻上加耻。 “哈哈哈！”对着宋轻舟像狗一样逃窜的背影，秦霄、楚清漪、白雅琳，不约而同笑出了声来，马老板的古玩店里，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要说马老板的店铺里，谁最不高兴，那就是马老板本人了。 因为这个大漏的揭晓，是在他眼前进行的…… 第131章 白雅琳的妖异事 白雅琳和宋轻舟，这两位白家的大人物出现后，马老板不敢掺和太多是非，就全程选择闭嘴了。 等事情结束，他发现除了宋轻舟，自己居然也是‘受害者’。 末代南越王赵德建的专属玉杯，他五十万就给卖了…… 这种打眼，要是换成范坚强，估计能当场抽过去，千方百计拿回来。 好在马老板还是个体面人，心情沉重，但并没有玩不起，他遵守古玩行的规则，强颜欢笑，送秦霄离开。 不过在他心里，已经给秦霄画上了一个‘叉’。 从今以后，秦霄是休想来他店里买古玩了…… 此番秦霄和楚清漪出门的目标已经达成，秦霄帮楚清漪用低价，买到了来历、价值惊人的南越王酒杯，楚清漪完全可以用它去参加鉴古大会。 离开马老板的店铺，三人回到‘宝斋’。 楚清漪腼腆地对秦霄道：“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白雅琳还在场，所以秦霄摆了摆手，大大咧咧道：“哎，客气什么？咱们老夫老妻的，不说这些！” “你！”楚清漪极度无语，心说这家伙能别总提这个称呼吗？ 但她又确实没啥办法，毕竟她还要冒充秦霄的‘家属’去鉴古大会…… “哇哦！”白雅琳羡慕道：“秦大哥，秦大嫂，你们好恩爱哦！” “你们啥时候结婚？我一定到场，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嘿嘿，不过等我结婚的时候，你们要记得把礼钱还回来！” 说到结婚，白雅琳自然而然想到了宋轻舟，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她握住秦霄的手，真诚地感谢道：“秦大哥，多亏了你。我猜宋轻舟肯定不会履行赌约，一辈子不搔扰我。但至少能让我清净一阵子，我就知足了。” “秦大哥，以后再碰到这种事，还要多多劳烦你帮忙呦！” 秦霄扶额，无奈道：“怎么着？你还想让我专门帮你打流氓？那你可得给我发工资，毕竟这个工作得罪人，也不轻松，我……嘶！” 谈笑间，秦霄面色一变，狠狠抽了口凉气。 两人正处于握手的姿势，而就是通过这个姿势，秦霄察觉到了白雅琳身上的一件怪事，甚至可以说是……妖异事。 秦霄差点反应不过来，没想到世间真有这种妖异事，而非假大空的传闻。 “怎么了？”发现秦霄脸色不对劲，白雅琳诧异地问道：“你懂医术，是发现我生病了吗？啊，不会吧不会吧，马上要鉴古大会了，我不想生病啊！” “生病，就没心情去鉴古大会上看各种稀奇古怪的宝贝了！” 见她天真烂漫的样子，秦霄不忍告诉她真相，怕把她吓出毕生心里阴影。 而且就算现在告诉她，也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秦霄只要镇定下来，摇头笑道：“没事，你的皮肤太好，手太软了，摸起来很有感觉，所以我才情不自禁。” 白雅琳小姑娘俏脸一红，不自然地抽回手，瞪秦霄道：“说什么呢？秦大嫂还在呢！秦大哥，秦大嫂这么漂亮，你不许始乱终弃，不许辜负她！” “咳咳！”生病的人倒像是楚清漪，她总是尴尬地咳嗽，不知所措。 “哈哈！”秦霄笑道：“放心吧，我很专一，不会始乱终弃的！” 送走了白雅琳小姑娘，楚清漪也不好意思继续面对秦霄，莫名其妙成了秦霄的‘冒牌未婚妻’就够让她心乱的了。 休息片刻，带着南越王玉杯，她回到了酒店。 今天‘宝斋’不做生意，秦霄百无聊赖，没心情继续出去捡漏、与各样人周旋了，干脆也回家睡觉去了。 秦霄前脚刚走，李传福也离开了，开车直奔楚清漪的酒店。 李传福和楚清漪在酒店外的茶楼，聊到了天黑。 夜已深，古玩街一片漆黑，店店关门，唯有范坚强的‘诚信’古玩店灯火通明，范坚强孤家寡人一个，喝酒买醉，长吁短叹。 他今天经历了莫大的失败。 不久之前，住院的吴莱给他打电话，让他准备好七百万和一件至少价值七百万的古玩。因为整件事，都是范坚强引起的。 是他告诉吴莱，李传福的‘宝斋’有假一赔十的油水赚，吴莱才去的。 出了问题，吴莱自然找他解决。 吴莱逼范坚强掏钱，平那七百万的账，再额外拿出一件送给赵山河的古玩，加起来，一千多万。 这是对范坚强的惩罚。 并且范坚强只能接受这个惩罚，因为他没秦霄那两下子，得罪不起吴莱。 这一波自食恶果，让‘诚信’古玩店的局面，来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 他的现金流会被抽空，一分钱不剩。 没有现金流，意味着今后他不能再收任何一件古玩。 他没钱给伙计们开工资，没钱生活，甚至没钱买米买面，给车加油。 满屋子的古玩都值钱，他想变现，只能低价卖出去几件高价的古玩。 再加上吴莱额外讹他的那件七百万古玩…… 可以说，这一次，范坚强身价大跌，元气大伤，赔到姥姥家了。 不光生意上血赔，资金将会很长时间周转不开，他的家庭也支离破碎。 他劲头一上来，把老婆和小舅子都给揍了，现在他老婆带着小舅子回娘家，闹着要跟他离婚呢。 事业家庭双失败，对一个中年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惨了。 范坚强很惆怅，一个人喝酒到天亮，愁得一宿就胡子拉碴。 第二天早上，吴莱的小弟就来了，后腰插着‘算盘’，逼范坚强拿钱拿宝。范坚强把自己所有的几百万现金，都给吴莱打过去了，不够的，用了几件古玩抵债。 然后他又额外把价值七八百万的镇店之宝，交给了吴莱的小弟。 吴莱的小弟满意离去，说双方的账清了，吴莱的伤就不跟他计较了。 “咚！”范坚强则猛然摔倒在地，捂脸痛哭，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当此时，一位老者出现，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迈入‘诚信’古玩店内，把范坚强搀扶起，安慰道：“好女婿，别气馁，咱们能重头再来。” “爹，你……”范坚强惊诧无比，没想到老丈人不是来给他老婆报仇的，居然是来安慰他的！ 第132章 石辟邪引出大人物 范坚强人生最惆怅之际，他老丈人从天而降，对他予以鼓励。 范坚强惊呆了，诧异道：“爹，我揍了我老婆叶大美，还揍了我小舅子叶宗辉，你的一儿一女，都被我给打了，你不怪我？” 范坚强的老丈人，人号叶公，曾经也算是古玩行的一个人物。 说厉害，也没厉害到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地步。 只不过是叶公年轻时，在京城和洛阳城两片古玩行都混过，身为资深藏家，捡过几次不大不小的漏，再加上交际广，攒了点名声。 客观来讲，在很爱排资论辈的古玩行，这一类的‘老前辈’多如牛毛，往往是名声大于实力。别人会给点面子，但也不会太给面子，差不多就得了。 如今的古玩协会老会长张鹤年，才是他们那一代人中的真龙、真麒麟。 范坚强对他老丈人叶公倒是很尊敬，因为当初范坚强决定开店，第一笔进货的资金，就是他老丈人给他提供的。 叶公笑了笑，摇头道：“整件事情，我听叶宗辉说了，起事失败，参与者都有错，你损失惨重，冲动打人，我能理解。” “前两天我还在京城晃荡，听说这事，昨晚特意坐飞机赶回来的。” 叶公让范坚强坐下，告诉他自己会好好劝劝闺女，让她不再生气，回家跟范坚强重归于好，接着过日子。 至于范坚强生意上的挫折…… 叶公露出笑容，拍了拍他带来的锦盒，笑道：“翻身的法宝，就在这里。我这趟去京城，便是受到邀请，去了一趟老窜货场，拿下了这个。” “有了它，你的店不光能翻身，还能靠上一棵大树，实力倍涨！” “什么东西？”范坚强很讶异，打开老丈人带来的锦盒，瞧见一件古玩。 也可以说以一尊东汉朝的石雕。 从它的整体风格，以及石刻风化程度来逆推年代，这应该是东汉的石雕。 由一块完整青石雕刻而成的雄性异兽，高十九公分，通长二十九公分，重约八公斤，石质细密坚硬，呈青灰色。 它作昂首奔走的姿态，怒目竖眉，两耳斜立，张嘴伸舌，头微向左侧，脊背自然弯曲，屁部撅起，四肢与长尾立于长方形石板上，步履矫健。 其中最耐人寻味的是异兽左前爪，抓着一个小石兽，并非意欲吞噬，而是在游戏玩耍。这一富有人情味的动作，彰显了雕刻巨匠的奇巧构思。 不难看出，这尊异兽石雕，是古代匠师以丰富想象力创造出来的。 且范坚强认识，这种异兽，名字叫‘辟邪’。 ‘辟邪’最早出现于西汉东方朔撰写的《海内十洲记》中，文中曾如此介绍：‘聚窟洲有辟邪，天禄。’ 辟邪与天禄，其实是属于同一种生物，都是貔貅。 貔貅分两种，独角的是天禄，双角的是辟邪。 “啧！”范坚强不由咂嘴，赞叹道：“年代久，有巧思，好东西。” “爹，这是你从老窜货场淘来的？” 叶公得意洋洋地点头。“当然，才花了我十三万，又捡一漏！” 所谓老窜货场，在江湖中，是号称比拍卖行还高级的存在。 西方的拍卖制度源远流长，苏富比在乾隆年间就成立了。 不过很多古玩行的老封建，受不了西方人拍卖那套直来直去的竞价方式。 大家在一个圈子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一个玩意儿，喊价喊得脸红脖子粗，最后不管谁输谁赢，面子上都难过。 风雅何在？ 人际关系如何维护？ 以前咱们是人情社会，对这方面很在意。 所以，与西方拍卖制度相抗衡的，就是老窜货场制度。 老窜货场大概规矩是这样的：一群熟人卖家、买家，凑成一个圈子，谁有了宝贝，或着卖家、买主联系上门，就把大家邀请过来，进行文雅的竞拍。 牵头的，一定是能服众的，负责组织和维持秩序，收取一定‘好处费’。 通俗来讲，这是一种熟人交易制度，不公开，不让普通人进。 所谓‘文雅的竞拍’，基本是这么两种方式：第一，多人同时想购买一件古玩，就抽签，抽中谁，谁上去跟卖家谈价格，谈成就成，不成继续抽签。 第二，多人想买同一件古玩时，一个个上台，跟卖家‘对手’，就是双方把手藏进宽大的袖子里，隐秘地互相打手势商量价格，谁价最高，谁成交。 这两种方式，都相当含蓄，不存在脸红脖子粗的问题，败者也不至于在公开场合丢人漏穷，因此很受一些古玩行老一辈的‘大爷’们喜爱。 当然，第二种方式，也有简化版，即每一位买主都把自己能接受的价位写在纸条上，然后集中递给卖家，卖家喜欢谁的价格，就跟谁交易。 叶公作为古玩行老一辈的‘大爷’，自然经常参加老窜货场。 前几天他接到邀请，去京城，在老窜货场看上了这尊石辟邪，在条子上出价十三万，没想到所有人都比他低，于是就成交了。 这尊石辟邪的价格远不止十三万，当然算是叶公又捡一漏了。 范坚强听完，皱眉道：“爹，我恭喜你。但你捡漏这东西，跟我的店铺翻身回血有啥关系？就算你把它送我，我卖掉，才多少钱？” “这东西贵，也没贵到多离谱的地步，对我有啥帮助？杯水车薪罢了。” 叶公又笑了，话语深沉道：“单凭这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次捡漏，牵扯出了京城古玩行的一位大人物。” 叶公说出了那人的名字，范坚强一惊，感慨确实是大人物。 京城古玩行的大人物，连远在洛阳城古玩行的范坚强都听说过，足见其厉害之处。据范坚强所知，那位大人物，实力或许比齐家和白家还更胜一筹。 叶公告诉范坚强，自己刚那些这尊石辟邪，大人物就联系到了他，说着这尊石辟邪对方追了很久，却不想出现在老窜货场里，被叶公拿到了。 那位大人物，愿意出高价。 叶公也在古玩行混了这么多年，经验丰富，自然不会见钱眼开。 叶公携宝自重，故意拖延，想逼对方开出更高的价格。 第133章 爷爷是标题党 叶公也不知道大人物为啥对石辟邪感兴趣，反正他携宝自重，跟大人物周旋价格。直到他听说，女婿范坚强这边出事了，急忙赶回洛阳城。 范坚强皱眉，沉吟道：“爹，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用这尊石辟邪，跟大人物周旋，换取快速翻身回血的机会？” “是的。”叶公点头道：“而且在和大人物周旋的过程中，对方表露了要来洛阳城古玩行立棍的意思，想让我找个人牵头。” 古玩生意，讲究得就是一个概率。旗下店面越多，卖出去古玩的几率也就越高。所以那种大人物想拓展生意，来洛阳城古玩行立棍，完全可以理解。 叶公起身，拍了拍范坚强肥厚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女婿，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齐齐整整，同心协力。石辟邪我留在这儿了，待会儿大人物的电话我也给你发过来，你自己跟他聊，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送走了老丈人，范坚强沉思了良久。 他实在没办法了，这次灾劫，‘诚信’古玩行损失惨重，一分钱现金流没了。若有人上门来卖古玩，他没钱收，消息走漏，同行知道他没了现金流。 到时候……以范坚强的臭名声，趁机来报复打压他的人，还不知道多少呢。做生意最重要就是得有钱，如果手头无钱，敌人能做得文章简直太多了。 范坚强走投无路，只能迅速补充现金流。 于是他拨通了那个电话，跟那位京城古玩行的大人物聊了好久。 那位大人物表示，石辟邪可以两百万的高价收，算是做慈善了。 范坚强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要签署一份转让股份的意向合同。 等石辟邪的交易完成后，双方下一步将就股份问题，展开讨论。 之后范坚强会得到更多的钱，并且获得更多的古玩、渠道，化身成为那位京城古玩行大人物在洛阳城古玩行的一杆旗帜、一个麾下店铺。 简而言之，京城那位古玩行大人物可以救济范坚强，但之后，他会成为范坚强‘诚信’古玩店的最大股东，成为范坚强背后老板。 范坚强思来想去，选择同意。 他不想给别人打工，但眼前实在缺钱，貌似没有别的办法快速拿钱了。 总不能卖房子卖车、找别人有偿借贷、或者真的低价甩卖高价古玩吧？ 以上三种方式，确实能快速筹到钱，但都是有代价的，算起来还是亏。 范坚强是个贪婪到骨子里的人，受不住一丝一毫损失。 对他而言，这些方法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饮鸩止渴，得不偿失罢了。 反倒是选择跟这位想要来洛阳城古玩行立棍的京城古玩行大人物交易，能无损失地获得一大笔钱。尽管之后会丢掉股份，但股份毕竟是虚拟的。 等缓过来，范坚强再想办法，把股份拿回来就是了。 谈好之后，对方很快驻扎在洛阳城的下属，来找范坚强签合同。 总共签了两份合同，一份是确保石辟邪为真的合同，一份是股份转让意向合同。虽说古玩行没有退货的规矩，但他们现在做的，是股份收购。 这种事，自然要签合同。 那位京城古玩行大人物不希望花重金，还收个赝品。 合同签好之后，大人物约定明天一早就派人来，交钱，带走石辟邪。 再过一阵子，细谈股份转让的问题。 签完合同，范坚强有些好奇，那位京城古玩行大人物，为何要对一尊石辟邪耿耿于怀？如果没有他老丈人从老窜货场得到这尊石辟邪，他也搭不上京城古玩行大人物这条关系，也不至于即将满血复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范坚强给他消息灵通的鬼市的朋友打去了电话。 所谓的鬼市，是古玩行专属的‘夜市’。 白天开门的，是正经店铺，跟正经人做生意的。 晚上开门的，那都是给各路牛鬼蛇神做生意的。 鬼市里的古玩，没有干净的，没有能见光的。 更不知有多少，是刚从墓里刨出来，新鲜热乎的‘现席儿’。 除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明器外，鬼市的另一大支柱产业，就是赝品。 在鬼市，甚至可以同时见到七八个小贩，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模一样的古玩，言之凿凿地告诉你，他手里的才是真玩意儿。 范坚强这种资深奸商，和鬼市的几个赝品贩子交流密切。 在最开始，他掉包李传福店里那件价值三十万的‘赏瓶’，那件一模一样的赝品，就是他从鬼市的朋友手里搞来的。 除了贩假和盗墓，鬼市还有一大特色，那就是情报。 范坚强想知道，那位京城古玩行大人物，为啥对石辟邪如此感兴趣。 他鬼市的朋友也不知道，不过让他别急，明早之前会给他答复。 挂断电话，范坚强开始苦等。 另一边，秦霄今天没出门，在家一个人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过往失明两年，瞎子总不能大扫除吧？ 所以说，秦霄家里这破破烂烂的老房子，没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也没有干净到一尘不染那么夸张。 开挂的都是孤儿，激活天眼的秦霄，也逃不脱这个定律。 当然，他在‘开挂’之前，他早就是孤儿了。 秦霄的爷爷奶奶人生圆满，是喜丧。 秦霄的父母，也早莫名其妙失踪了，没留下丝毫的线索。找到自己身怀高超鉴古本领的父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也是秦霄人生目标之一。 今天，秦霄大扫除，有了一个新发现。 之前的秦霄，就算没瞎，也肉眼凡胎。 现在复明的秦霄，有天眼傍身，脑海里储存着秦家先祖传承，眼力非同凡响。忽然之间，他便发现了荒废多年的爷爷奶奶卧室，墙壁上竟然有夹层。 秦霄打开夹层，从中取出了几十个笔记本。 秦霄心情激动，难不成这里面蕴含了秦家巨大的秘密？ 拿起第一本笔记，只见已经泛黄的封面上，很直白地写着‘笔记’二字。 翻开封面，露出扉页，秦霄顿时瞪大眼睛，不由狠狠抽了一口冷气。 “盗墓！” 秦霄无比诧异，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盗墓笔记？ 他爷爷是老九门的人？ 小哥和胖子啥时候来找他？ 他咋没听说过自己有个三叔呢？ 不过彻底看清楚扉页上的全部文字后，秦霄满脸黑线，忍不住吐槽道：“我靠，爷爷，您老人家是标题党啊！” 第134章 隐藏爆款 秦霄的爷爷是标题党，害得秦霄白激动一场，忍不住吐槽了半天。 哪里有什么盗墓笔记？ 这本笔记的扉页，确实写着‘盗墓’两个大字。 不过扉页上写着的，其实是一篇文章，是他爷爷对一件事的感想。 而这感想，便是爷爷年轻时有两个朋友，想捞横财，学人家去老林子里盗墓，结果盗洞还没刨好呢，就被老林子里冲出来的狼咬死了。 事后爷爷去给两个朋友收尸，见朋友不得好死，心生感触，回家找了本笔记，以‘盗墓’为标题，记录下了自己的内心感悟。 没想到爷爷年轻时候还是个文艺青年，这么多感想，秦霄哭笑不得。 他差点以为这真的是本‘盗墓笔记’呢。 继续翻，可以断定，这些笔记本，其实没啥价值，都是爷爷的日记。 只不过爷爷的作风比较老派，爱给日记起标题罢了。 通过这些日记，可以了解爷爷的一生，除此之外，并无太多的秘密。 但也还是有一些爷爷的人生经历，让秦霄明白了一些事。 看完了爷爷的笔记，秦霄恍然大悟，打电话把楚清漪和李传福都喊了过来，与他们畅聊…… 第二天早上，范坚强接到了鬼市那个朋友的电话。 这个鬼市的老油条十分激动，不断吞咽口水，颤声向范坚强汇报道：“老范，你手里有一尊东汉的石辟邪对不对？我告诉你，你发财了！” “千万别卖！留着！等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卖，你再出手！” “保证你赚翻天！” “嘿嘿，到时候别忘了给兄弟我至少一个半点的分成呦！” 范坚强闻言一惊，忙问道：“什么情况？什么值钱？” 鬼市的朋友告诉他，昨天连夜打听到，石辟邪，尤其是东汉的石辟邪，目前成了一个古玩行隐藏的爆款‘概念’。 所谓‘概念’，其实都是炒作出来的，往往说得很漂亮，似乎这种‘概念将’会改变世界。归根结底，是有推手想吸引更多人带着钱加入这个‘概念’里来。然后等这个‘概念’凉摊子了，吃饱喝足的推手，再一个华丽转身，去炒作下一个‘概念’。 在古玩行，也存在炒作‘概念’的模式。 譬如早些年，古玩市场一片蛮荒，民众对古玩压根不感兴趣。 有人炒作了天价瓷器，然后古玩瓷器就火热了。 炒作天价字画，然后古玩字画就火热了。 炒作天价玉器、青铜器，然后古玩玉器、青铜器就火热了。 随着古玩行影响的扩大，已经没法炒作这种大的门类了，所以便开始炒作更细致的门类。比如炒作珠、串、南红、玛瑙等，这种小门类。 范坚强鬼市的朋友打探到的情报就是：石辟邪，这个小门类，要爆了。京城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大量囤积各类石辟邪，清扫市场了。 等囤积了大量的石辟邪，再炒火这个概念，用白手套一批批往外出货…… 现在囤货时是什么价格，等这个门类火起来，恐怕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只要等某个大拍卖行开第一枪，然后在幕后推手的助力下，铺天盖地一宣传……‘石辟邪’这个门类，将会瞬间爆炸，飞上顶点。 鬼市鬼市，能叫这个名字，自然神头鬼脸，能比许多外行人更早注意到市场的动向。毕竟造假，他们得事先知道哪个门类的古玩会火，掌握提前量，然后开始批量地生产嘛！ 范坚强的鬼市朋友告诉范坚强，这则情报，目前在鬼市，也是小范围流传，新鲜热乎的。还是几个跟京城古玩行有牵连的洛阳城鬼市贩子，通过他们京城鬼市那边的朋友，意外得知的情报。 “老范，不跟你说了！”范坚强鬼市的朋友激动道：“我没时间跟你耽搁，我得尽快联系人，开始收石辟邪了，真的假的，老子全特娘的囤！” “啪！”电话挂断了。 范坚强目瞪口呆，心脏剧烈跳动。 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京城那位大人物，为啥对石辟邪耿耿于怀，甚至从他老丈人那里，追到了他这里？原因就是，那位大人物，也知道石辟邪这个门类要爆，开始囤货了。 甚至很有可能，联络他的那位京城古玩行大人物，就是石辟邪即将爆火的幕后推手。 做什么都有风险，炒作古玩门类当然也要风险。 比如货囤完了，概念没炒火，民众不感冒，那就竹篮打水——湿一鞋了。 但范坚强认为，这一次炒作，大概率成功。 因为‘石辟邪’，名字里带‘辟邪’二字。 这两个字，足够对群众产生吸引力。 拿黑驴蹄子做的天珠都能火，石头做的辟邪兽差啥了？ 明白了那位京城古玩行人物为何敢出二百万追石辟邪的缘由后，范坚强气不打一处来，出离地愤怒。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对方二百万收石辟邪，是在为囤货做准备。 这一举动，到了对方嘴里，却说得像是做慈善，扶持他一样，还妄图用这点好处，索要他的股份！ 骗了这么多年人，范坚强反倒被别人给骗了！ 范坚强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两份合同，一份卖石辟邪的合同，一份股份转让意向合同，他都签了。 他没有反悔的空间，没有把石辟邪留下来，等其价格爆炸时出手的资格。 按照合同上的条件，范坚强似乎只能把石辟邪卖给对方了。 “不！”范坚强咬牙切齿道：“不行，石辟邪必须留下！” “我得想个办法，把合同应付过去，再把石辟邪留下，两全其美。” 想着想着，自然而然，范坚强想到了两个字：赝品。 他再次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位鬼市朋友的电话，问道：“你那里，有没有高规格的石辟邪赝品？” “额……”鬼市朋友想了想，回答道：“倒是有一尊，不过老范，我不能给你。你也知道，石辟邪要涨价了，我手里这尊赝品，也是我费了好大牛劲，刚刚从一伙不知内情的外地掮客那里糊弄过来的。” “少废话，我要拿它调包一尊真品！”范坚强咬牙道：“这么多年交情了，你把赝品给我，我糊弄过去，把真品留下。” “到时候，真品卖出去了，我分你一半！” “不过有个前提，必须是超级赝品，没有破绽的那种！” 第135章 真的也是假的 范坚强一番游说，鬼市的老朋友念在多年的交情上，答应了，把那尊高规格的赝品石辟邪送来了过来。 这尊赝品和范坚强手里的真品石辟邪，模样完全不同，品相上差了不是一个量级。不过也无妨，石辟邪这个门类，大同小异，有可能糊弄过去。 这尊赝品最吸引范坚强的地方，便是它和真的一样，基本找不出破绽。 至于钱……范坚强如今是个穷光蛋，一分钱现金没有，他让鬼市的老朋友先把赝品给他，钱欠着，迟早连本带利地回报他。 这位跟范坚强合作多年的鬼市朋友还算仗义，让范坚强写了张字据后，便离开了。 鬼市朋友走后，范坚强看着眼前一真一假两尊石辟邪，笑得很邪恶。 待会儿那位京城古玩行大人物派人来拿石辟邪，他就把假的交上去。 真的自己留下，等石辟邪价格爆炸后，真品再伺机出手，狠赚一笔。 刚把真品石辟邪藏好，那位京城古玩行大人物手底下的人，便来了。 没什么好说的，按照昨天签订的合同上的内容，范坚强把石辟邪给他，他给范坚强两百万现金，助范坚强回血。等再过一阵子，双方再聊股份的事。 “喏。”范坚强悻悻地把赝品石辟邪交了上去，道：“物归原主了。” “不对吧？范老板？”帮那位京城古玩行大人物收石辟邪的，是一名昨晚连夜从京城赶来的年轻人，叫楚兴。 楚兴皱眉道：“你这尊石辟邪，怎么和我东家想收的那尊不一样呢？” “嘿嘿！”范坚强早料到这种事情会发生，狡诈地笑道：“贵人多忘事，你东家没准记错了。石辟邪这一整个门类，都是石头雕的辟邪兽，大同小异。可能你东家最近收了太多石辟邪，偶然记忆出现了偏差。” “真的，我没骗你！我们店里只有这一尊石辟邪！它就是你东家要的！” 范坚强睁着眼睛说瞎话，甚至还表示，要当场验证，确认一下这尊石辟邪的真假。他对鬼市的朋友很信任，说是高规格赝品，常规手段肯定验不出来。 只要把这个楚兴忽悠得稀里糊涂收下，再签字接收，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好吧，别忙活了！”楚兴迟疑片刻，制止了叫嚷着要验真假的范坚强，回答道：“咱们今后是合股的一家人，相信范老板不会欺骗我们的。” “我东家追的石辟邪，应该就是这一尊，我收下了。” “哈哈！太好了！”范坚强大喜过望，果然和他预料得一样，即便真假两只辟邪不一样，但只要他气势够盛，对方也会犯迷糊，真以为自己记错了。 这属于心理层面的一种压迫。 这年头，做奸商的，不光学兵法，心理学也要掌握。 范坚强催促稀里糊涂的楚兴签字接收，然后就在楚兴拿起笔，准备签名的前一秒，楚兴忽然把笔放下了，冷笑道：“范老板，别蒙我了，我不傻。” “你把石辟邪掉包了。” “嘶！”范坚强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摇头否认道：“不可能，我说了，你东家肯定是记错了，石辟邪大同小异，都一个模样，我……” 话没说完，范坚强怔住了。 只见楚兴从皮包里掏出一份凭证，上面盖着‘京城古玩协会’的红印章。 这份‘京城古玩协会’的鉴定证明，清清楚楚写着，从老窜货场里出来的那尊石辟邪，所有的细节、特征，以及鉴定方式。 凭证背面，甚至还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石辟邪，是真辟邪。 范坚强手里这尊假辟邪，顿时原形毕露。 “沃特法克？”范坚强只想尖叫，吓得怀疑人生。 眼前的凭证，是让他感觉那样的不真实。 一尊从老窜货场里流出来的石辟邪，怎么可能有京城古玩协会的认证？ 别忘了，老窜货场和拍卖行不同，是不向外公开的。 窜货场里那些老封建，聊个价钱都要在袖子里遮遮掩掩，他们怎么可能去找京城古玩协会开设凭证？ 这不科学！ 自从见到这份官方凭证后，范坚强脑袋轰然炸开，一团乱麻。 隐隐不详的预感升起。 他有强烈的直觉，整件事情，似乎从哪里出现了变质。 不过他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了。 京城古玩协会的凭证亮出来，他打算用赝品掉包的计划，便破产了。 官方凭证摆在那里，他撒一千句谎都毫无用处。 没办法，范坚强只能认栽，交出那尊被他藏起来的真辟邪。 “哎呀！”范坚强很会做戏，一拍脑袋，惊叫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我拿错了，我们店里有两尊石辟邪，我搞混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楚兴咧嘴笑道：“没关系，人非圣贤，犯错是在所难免的。” “范老板，把真辟邪拿出来吧，咱们交钱交货，我去找东家复命。” “好嘞！”范坚强随机应变，果断把真辟邪取出来了。 这次再跟官方的凭证一比对，完全一样，分毫不差。 范坚强松了口气，笑道：“小老板，这下能签字收货了吧？” 楚兴一动未动，用手抚摸着这尊真辟邪，似笑非笑道：“还是不对。” “这尊辟邪，也是假的。” “什么？”范坚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大吼道：“不可能！这是真的！” 这当然是真的，因为范坚强总共只有两尊辟邪，一尊是他老丈人给他的真辟邪，一尊是他从鬼市朋友那里弄来的假辟邪。 他把真辟邪掏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是假的？ 假的是假的，他没话说。 怎么真的也成假的了？ 见范坚强情绪激动，声嘶力竭地不断解释，楚兴笑了笑，制止他，说道：“是真是假，全按照这份京城古玩协会给开的凭证查验。” “这份凭证上，有真辟邪的鉴定方式。” “咱们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京城古玩协会开的凭证上写的鉴定方式，其中一条是：从老窜货场出来的那尊真辟邪，石料密度大，滴墨后凝而不散。 滴墨属于‘自杀式鉴定’，对石雕的品相有极大损害。 不过事已至此，双方都不在乎这点小节了。 范坚强找来一滴墨水，往‘真辟邪’身上一滴…… 瞬间，墨水四散，晕染开来。 第136章 聚宝斋大小姐 墨水散了，而且是毫不停留，瞬间四散。 这说明范坚强手里这尊‘真辟邪’的石料密度极低，根本不是古代工匠一范一物，精雕细琢出来的，而是近现代，批量仿造出来的。 范坚强手里的‘真辟邪’，也成假的了。 “啊！”范坚强惨叫一声，差点失手打碎‘真辟邪’。 他胖脸变得惨白，没有半分血色，每一块肥肉都在颤抖。 他正在经历最不可思的事情，也站到了悬崖边上。 心和血，全凉透了。 他店里有两尊辟邪，结果两尊辟邪都是假的。 他和那位京城古玩行大人物有合同在先，他必须把真的卖给人家，否则就算违约，要支付一笔巨额违约金。 “不，你那份凭证……”范坚强第一个念头，就是楚兴那份京城古玩协会开具的凭证，是假冒的。 但公章晃眼，没人敢假冒京城古玩协会的章，那属于不要命了。 各地古玩行，都有古玩协会，每一个古玩协会，都说自己是民间组织。 也只有傻子，才相信各地的古玩协会真是纯粹的民间组织。 张鹤年老会长身为洛阳城古玩协会的会长，在洛阳城古玩行拥有崇高的地位，无论齐家还是白家，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京城古玩行的威严，更是无需多提。 凭证不可能是假的，也没人敢造假。 既然凭证不是假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范坚强老丈人叶公，从一开始，就给了他一尊赝品的‘真辟邪’。 范坚强总算知道，整件事情从哪里开始变质了。 原来从一开始，从他老丈人出现，事情就变质了。 他老丈人也许被骗了，更也许，他老丈人和对方，压根就是一伙儿的！ “你……你们……”范坚强不住倒退，惊恐地望着从京城来的楚兴，宛如看见厉鬼一样，嚎叫道：“这是个圈套，你们在耍我！” 楚兴笑而不答，只是晃了晃手里的官方凭证，说道：“范老板，如果你拿不出真的辟邪，那么你就违约了，你要掏违约金。” “如果你掏不起违约金……” “正好，昨天咱们还签署了一份‘股份转让意向合同’。” “你可以拿‘诚信’古玩店的股份抵债。” “换句话说，很快，你的店，要成我东家的店了。” “咚！”范坚强肥胖的身躯，终于栽倒了下去，软成一滩烂，再也起不来了。他捂着脸，刚想嚎啕痛苦之际，‘诚信’古玩店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麻木地抬眼望去，范坚强看见了三位老熟人。 秦霄、楚清漪、李传福三人，并肩走来。 范坚强嘴角狠狠一抽，大彻大悟了。 他头皮发炸，用手指向三人，没有对准克星秦霄，没有对准老冤家李传福，他的手指，指向了一脸冰寒的楚清漪。 “你姓楚！” 范坚强破声叫道：“你姓楚！你是从京城来的！” “你就是京城‘聚宝斋’的大小姐！” “对了，还有，还有，李传福，你的‘宝斋’，其实是京城‘聚宝斋’的隐藏分店，是聚宝斋多年前就在洛阳城古玩行插下的一杆暗旗！” “啊！”范坚强惨嚎。“姓李的，你藏得好深！” “哼！”李传福冷哼道：“不愧是古玩街首席奸商，算你聪明！” 秦霄听了，不由一阵汗颜，李叔确实藏得深。别说范坚强了，就连他，都是昨天才知道‘宝斋’是京城‘聚宝斋’的暗旗。 昨天他打扫老房子，发现爷爷的笔记，彻底明白了楚清漪的身份背景。 老秦家和老楚家，从爷爷辈就是世交了。 秦霄的爷爷当年也算是古玩行的风云人物，东奔西走，半生致力于去伪存真，保护国宝不流失。 秦霄的爷爷在京城混过不少年头，跟楚清漪的爷爷志同道合，成了过命的兄弟。后来秦霄的爷爷回洛阳城隐居，走之前，跟楚清漪的爷爷约定了孙子孙女辈的娃娃亲。也就是秦霄和楚清漪的娃娃亲。 后来秦霄的父母，甚至还双双任职于京城楚家‘聚宝斋’，夫妻俩同时被奉为‘聚宝斋’首席大掌眼，一时间风光无两。 再后来，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秦霄爷爷的笔记里讳莫如深，总之秦霄的父母脱离了聚宝斋，回到了洛阳城，安安分分过日子，抚养秦霄长大，教他本事。从这开始，两家断交，再没联络过。 秦霄完全不知道自家有这样一号朋友。 再再后来，爷爷奶奶辞世，秦霄的父母也莫名其妙失踪了。 再再再后来，孤儿秦霄被齐名远打瞎，丧失了生存的能力，李传福出现，收留了他，让他当‘宝斋’的掌眼，给他一份工作。 李传福声称受过秦霄爷爷的恩惠，所以收留秦霄。 其实事实是：李传福的东家京城‘聚宝斋’听说此事，不希望故人之子秦霄饿死，于是指派李传福收留了秦霄。 之前李传福联系到的‘神秘大客户’，秒收秦霄的青铜盨和树化玉，那所谓‘神秘大客户’，便是李传福找到了自己的东家‘聚宝斋’。 前段时间，京城聚宝斋出了一些风波，需要黄金龙龟。 京城‘聚宝斋’大小姐楚清漪临危受命，只身赶赴洛阳城，寻找黄金龙龟。她来到了李传福的店铺，所以李传福才会她对无比尊敬，生怕她有闪失。 这更是楚清漪拒绝从李传福那里拿古玩的原因。 李传福店铺的多半股份，都是她家的。 她从李传福这里拿古玩，给不给钱呢？ 不给钱？李传福自己也占股份，白送古玩会亏损。 给钱？让楚清漪花钱，买自己家东西？ 确实，也不用非买，拿到鉴古大会上，还可以完好无损带回来。但她是打算去鉴古大会打探黄金龙龟的下落，打探情报，不得给人家点好处？ 鉴古大会上，全是大人物，小恩小惠，人家能瞧得上眼？ 因此，她准备带去鉴古大会的古玩，压根就没想拿回来。 所以，让她从李传福那里拿古玩，怎么着都感觉有点怪异，她才干脆让秦霄帮忙带她出去捡漏。 她和秦霄是娃娃亲，她知道这件事，秦霄不知道。 她此番来洛阳城，也是对自己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感到好奇，听说秦霄是瞎子，她想瞧瞧秦霄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结果她看见了，秦霄比她想象中，还要强悍一万倍。 这更是为啥秦霄让她假冒自己‘未婚妻’，她会有超级剧烈反应的原因。 第137章 全盘的计划 “小姐好！”楚兴见到楚清漪，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 楚兴姓楚，但他并不是楚家人，只是给楚家下面给楚家办事的人。 在老年间，下面的人，都会改东家姓。 作为老字号古玩家族，楚家至今仍保留着这一传统。 凡是给楚家办事的人，姓楚和不姓楚，有着心腹和非心腹的区别。 “辛苦了。”楚清漪性格冷淡，却毫无大小姐的架子，朝楚兴微笑，点头道：“做得不错。” 听到这番对话，范坚强更绝望了。 楚清漪果然是京城‘聚宝斋’的大小姐，一切都是针对他设计的。 范坚强为何能立即想明白楚清漪的身份？ 因为跟他联系的‘京城古玩行大人物’，便是聚宝斋的一位高层。有因必有果，一切的一切，都是秦霄、李传福、楚清漪三人，针对他的报复。 为了弄走他的股份，让他半辈子的心血‘诚信’古玩店归于楚家。 “你们！”范坚强坐在地上，崩溃地骂道：“卑鄙，无耻！你们害我！” “别！”秦霄站出来，摆手否认道：“范老板，跟我没多大关系。这都是李叔和我老婆……咳，楚小姐策划的。我也是无意中得知，后加入进来的。” “你老丈人叶公，可是楚小姐派人花钱买通的。” 范坚强根本听不进去，只知道一味叫骂‘无耻’、‘卑鄙’等字眼。 听了这些字眼，秦霄只想笑，忍不住道：“范老板，但凡别人这么骂，我都能理解。但貌似，你没资格吧？” “要说卑鄙无耻，在座的各位，谁能比得上你？” “你勾结吴莱，逼李叔承诺假一赔十，差点让李叔破产时，你就不卑鄙无耻了？你是圣人吗？你是君子吗？你有什么脸指责别人？” “被赝品耍了，滋味如何啊？” “你还记不记得，你用赝品骗过多少人？” “能数得清吗？” 范坚强哑口无言。 万万没想到，到头来，他这个资深奸商，也倒在了圈套和骗局之下。 “哼！”楚清漪冷哼道：“就是骗你了，就是手段不光彩了，如何？” “你知道聚宝斋存在了多少年？你知道聚宝斋有多少资产？有多少掌眼？有多少智囊？有多少情报网？每年宣发、炒作、公关，花多少钱？” “你知道这么多年来，聚宝斋有多少敌人？打败过多少敌人？被多少敌人打败过？能见光，不能见光的，你知道聚宝斋用过多少种手段吗？” “许多为了保护家族的功臣，由于太不择手段，死后甚至都无法把他们的名字写进族谱里！” “我们聚宝斋，可没挂过‘诚信’的牌匾，我们没自诩过慈善机构。” “我们聚宝斋，能活到今天仍旧保持雄厚的体量，靠得不是用爱发电。” “不光聚宝斋，实话告诉你，每一个达到这种身家的，没有良善之辈。” “相比起那些人，我们聚宝斋还算收敛，只对敌人不择手段。” “而你，范坚强，你能被我们聚宝斋列入仇敌名单，用这种不算光彩的手段打压，是你的荣幸。” 楚清漪的坦诚，让范坚强像被人卡住喉咙一样，一句话说不出来。 秦霄同样对楚清漪刮目相看。 她说得是事实，身价高到一定程度的，谁干净？ 区别只在于能力够不够，洗得白不白罢了。 然而，即便这是事实，许多人是一个字都不认的。 楚清漪作为聚宝斋的大小姐，能直言不讳，承认这些，境界已经不知高出那些不承认的多少了。 整个计划，其实并不复杂，甚至也不需要多复杂。 聚宝斋的体量，比齐家和白家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只不过洛阳城不是聚宝斋的主场，在洛阳城古玩行当地的影响力，比不上齐家和白家罢了。 纵如此，收拾区区一个范坚强，也没啥困难的。 哪怕这个计划失败，下一个，下下一个，下下下一个…… 范坚强吃枣药丸，只不过是早与晚的问题。 好在不用麻烦，第一个计划就成功了。 李传福和楚清漪被范坚强气坏了，忍无可忍，一番商量过后，开始联络聚宝斋的智囊团，大家一起出谋划策。 打听发现，范坚强的老丈人在京城，受邀参加一个老窜货场。 于是聚宝斋就从范坚强的老丈人切入，派人找他联系，给他一笔巨款，让他回到洛阳城，怂恿范坚强，接受聚宝斋的合同。 范坚强的老丈人也不是啥好玩意儿，果断答应了。 他带着聚宝斋给他的赝品石辟邪，找到范坚强，撒谎这是他从老窜货场淘来的，说聚宝斋的高层想追，他可以牵头，让双方聊合作。 范坚强走投无路，只好答应，拨通了聚宝斋高层的电话。 紧接着双方签订了购买石辟邪和合同，和股份转让意向合同。 等待交易石辟邪的过程中，聚宝斋料到范坚强会想方设法打探情报，范坚强肯定好奇，聚宝斋为啥要高价追石辟邪？ 于是乎，聚宝斋放出了风声，说石辟邪就是聚宝斋下一个要炒的爆款。 别忘了，范坚强鬼市的朋友，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从几个跟京城古玩行有牵连的洛阳城鬼市贩子，通过他们京城鬼市那边的朋友，‘意外’得知的。 放出了‘石辟邪’是下一个爆款的风声，范坚强才会信以为真，才会明白聚宝斋的高层，为何要高价追石辟邪。 这种风声，对聚宝斋来说，根本不难制造。聚宝斋随便派几个发言人，到类似于鬼市这种消息四通八达之地，含糊暧昧地暗示几句，风声便会疯传。 这年头的通讯力度，从京城鬼市，传到洛阳城鬼市，也就分分钟的事。 唯一的意料之外，就是范坚强太贪婪了，居然想掉包，自己留下真品。 不过无伤大雅，最终的结果，还是导向了一开始的设计。 范坚强拿出了‘真辟邪’，结果一验证，是假辟邪。 因为聚宝斋买通他老丈人叶公，给叶公的，就是一尊假辟邪。 而真正的东汉石辟邪，聚宝斋早去找京城古玩协会开凭证了。 范坚强签完合同，却拿不出对应凭证的真正辟邪，那他只能违约。 交一笔巨额违约金。 交不出来？那就只能拿股份抵债。 第138章 以后是一家人了 ‘聚宝斋’远程操控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很粗糙，成功率极低。 但还是那句话，这不重要。 重点是‘聚宝斋’盯上了范坚强，他屡屡欺诈、坑害李传福的‘宝斋’，这已经是对‘聚宝斋’造成极严重损害的行为了。 只要被‘聚宝斋’盯上，以‘聚宝斋’的能量，有一万种手段收拾他。 一次不成，还可以第二次，乃至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直到范坚强完蛋。 被‘聚宝斋’视为敌人后，范坚强能做的，只有等着，等什么时候完蛋。 很不幸，他第一次就完蛋了。 ‘聚宝斋’收买了他的老丈人，拿一尊赝品石辟邪，骗他签合同，收他股份。 ‘聚宝斋’早就用其彪悍的钞能力，歪曲了事实。 如今被‘聚宝斋’篡改过的事实就是：被‘京城古玩协会’开过凭证的那尊真正的‘真辟邪’，被范坚强老丈人交给了范坚强。 范坚强拿不出来真正的‘真辟邪’，他便只能缴纳合同上的天价违约金。 事实被歪曲了，范坚强受骗了，且他的能力，不足以把事实给调整回来。 他只能认栽。 ‘聚宝斋’的手段，确实不光彩，甚至可以称得上卑鄙无耻。 尤其是，这种手段，还出自‘女主角’楚清漪的提议。 但生活不是小说，没有绝对的正反派之分。恶人，就要用更恶的来磨。 范坚强的所作所为，配得上这种待遇，他值得。 楚清漪和李传福也向秦霄保证过，‘聚宝斋’并不干净，但‘聚宝斋’只用这种手段对付过敌人，绝没有用赝品捞过老百姓的钱。 秦霄相信他们的话，所以觉得这样对付范坚强，更爽了。 接下来的环节就不值一提了。 范坚强哭天抢地，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拿不出被京城古玩协会开具过凭证的‘真正的真辟邪’，他手头只有一尊赝品辟邪。 他被吴莱洗劫一番，哪里交得出违约金？ 于是在楚兴的威逼利诱下，他哭得直哽咽，还是按下手印，签下姓名。 至此，‘诚信’古玩店，改朝换代了。 范坚强只剩下了一些象征性的股份。 ‘诚信’古玩店的所有权，归京城‘聚宝斋’掌控了。 ‘宝斋’、‘诚信’，皆是京城‘聚宝斋’在洛阳城古玩行的两杆暗旗，是京城‘聚宝斋’向洛阳城古玩市场倾销古玩的重要渠道。 “嘿嘿。”李传福走上前，安慰自己多年的老对头道：“老范，别伤心难过，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通力合作哦！” “没错。”秦霄补刀道：“大家合作了，以后范老板店里有什么不懂的古玩，直接找我帮忙，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哈哈！” 范坚强哭得更伤心了。 楚清漪冷冷地俯视着他，问道：“李老板，老……咳，老秦，你们决定，还要不要把他留下？” 如今‘诚信’古玩店已经不是范坚强的了，就凭他那点股份，话语权都没屁大，只要楚清漪一句话，他就可以滚回家看孩子了。 倒是每年年末，能给他些分红，让他不至于饿死。 李传福对范坚强恨之入骨，刚才说‘一家人’不过是为了气范坚强，此刻楚清漪问起，他几乎毫不犹豫想回答，让范坚强滚蛋。 然而秦霄却制止了他，沉声道：“李叔，别被仇恨冲昏双眼，留着他当店长，还能发挥点作用。” 这倒是实话，范坚强名声再臭，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李传福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在古玩行混到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地位，背后支撑他的京城‘聚宝斋’功不可没。 而范坚强，背后可没东家。 范坚强一己之力，靠坑蒙拐骗，能混成和李传福半斤八两，足见其能力。 秦霄建议道：“当然，留下他，他只负责经营，大事还要过问李叔你。‘诚信’古玩店的运作模式，也必须要转型，得做到店如其名。” “不能再让他弄虚作假，丢人现眼了。” 李传福想了想，觉得秦霄所言极是，表示认同。 反正范坚强已经对‘诚信’古玩店没有话语权了，只要监督他别再弄虚作假，好好做生意，也挺好的。 毕竟对‘诚信’古玩点最熟悉的人，只有范坚强。 哪怕之后他贼性不改，再把他一脚踹了，也毫无难度。 就这样，在秦霄的建议下，范坚强得以留下，继续经营‘诚信’古玩店。 对外，只字不提‘聚宝斋’的存在，还说他是‘诚信’的大老板。 也从今天开始，‘诚信’古玩店要开始往正能量的轨道上转型了。 李传福敬佩地对秦霄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小秦，范坚强这个狗样子，你都能把他留下，真有胸襟气魄，李叔自愧不如！” “别别别！”秦霄摆手笑道：“什么胸襟气魄？我小气得很呢！谁是我的仇人，我一刻都不敢忘，做梦也想着报仇，至于他……” 秦霄轻声道：“从始至终，我都没把他放心上，只当他是个丑角。” “一个丑角的下场如何，我毫不在乎。” 闻言，楚清漪不禁斜觑了秦霄一眼，没想到这家伙有如此的高度，一直没把范坚强放在心上。恐怕能被放在眼里的仇敌只有一个，那就是齐家。 秦霄只对灭掉齐家感兴趣，也立即作出了相应的行动。 他俯下身子，拍着泣不成声的范坚强肩膀，问道：“范老板，如今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之间，不该有秘密。” “我说话还是很管用的，我能让你留在‘诚信’，也能让你马上滚蛋。”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咱们之前的恩怨，全部翻篇。” 范坚强抽抽搭搭，没有回答，不过秦霄知道，他默认了。 于是秦霄问道：“你那件超级赝品——乾隆孝粉大碗，从哪儿弄来的？” 赝品亦分三六九等，最差的赝品，‘乾隆’的款识都能错仿成‘钱龙’。 而目前秦霄见过最好的赝品，便是所谓的‘超级赝品’。 齐家首席大掌眼黄军的徒弟肖贵志登门斗口，带了一尊超级赝品琉璃塔。 在小贩地摊上，一尊脑门上写‘你爷爷齐山泰’的陶俑，是超级赝品。 范坚强勾结吴莱，想害死李传福的乾隆孝粉大碗，也是超级赝品。 三件中，有两件跟齐家有关系。 第三件超级赝品怎么来的，秦霄必须仔细问清楚。 第139章 暴打老丈人 范坚强想了想，回答了秦霄的问题。 那件超级赝品乾隆孝粉大碗，是他从鬼市弄来的。 他作为资深奸商，和很多鬼市的造假贩子都有勾结。 但并不是所有的造假贩子，都拿得出‘超级赝品’这种级别的赝品。 范坚强得到超级赝品乾隆孝粉大碗，是他鬼市朋友帮他引荐的，那伙儿出超级赝品的家伙，个个凶悍异常，一看就是亡命徒，招惹不起。 秦霄问出了那个地方，决定今晚就去，逼他们吐出给他们提供超级赝品的上线，顺藤摸瓜，一定找出超级赝品的‘生产厂家’。 秦霄的直觉告诉他，超级赝品，或许就是他扳倒齐家的利器。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超级赝品和齐家有直接关联。 所以，他才要深入虎穴，挖掘超级赝品‘出货口’的上线。 “你自己去？今晚就去？”听了秦霄的计划，李传福和楚清漪都惊呆了，同时劝阻道：“不行，太危险了！明天就是白家鉴古大会了，你今晚……” 后面的话，两人没说出来，但他们二人，都生怕秦霄有去无回。 从范坚强嘴里得知一个地点，秦霄便要冒失地冲过去，太儿戏了。 秦霄摇摇头，笑道：“我刚才说过的话，你们都忘了吗？” 闻言，李传福和楚清漪对视一眼，沉默了。 不久前，秦霄说，他没把范坚强放在眼里，对范坚强的下场不感兴趣。 他说他其实是个小气的人，报仇雪恨，只对灭掉齐家感兴趣。 超级赝品前两次出现，都和齐家有关联。或许最后查明真相，其实和齐家没关联。但不查，怎么能知道真相，怎么能知道到底有没有关联？ 只要能灭掉齐家，秦霄不介意冒失一些。 楚清漪担忧道：“范坚强也说了，对方是一伙儿凶悍的亡命之徒，又是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你只身犯险，肯定会出事！” “对啊！”李传福劝道：“小秦，古人云：小心驶得万年船！” “依我看，不如明天你们先去参加鉴古大会，回来再慢慢打探，等情况明朗了，再去追问。” “小心驶得万年船？”秦霄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脸色一沉，坚定无比地道：“我却话：提刀上阵须放胆！” “你们也说了，对方是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必然小心谨慎，搞不好过一阵子他们就收摊子跑路了，到时候，这条线索岂不是就断了？” 秦霄笑道：“你们真不用为我担心，我不把那伙人放在心上。” “这年头，真正的狠人，比如赵山河，早洗得白白净净，敢昂首挺胸出席任何场合了。反倒是那些不敢见光的，并不算狠人，顶多吓唬吓唬小孩子罢了。你们也尽管放心，我有分寸，我只出一招。” “一招不成，以我的能力，也足够打出去，全身而退。” 秦霄一番话说完，李传福和楚清漪沉默了。 他们知道秦霄对报复齐家的急切心情，这种时候，线索摆在眼前，秦霄必定不会还有心情回家安稳睡觉。 再劝，已经没用了。 “我陪你去！”楚清漪忽然鼓起勇气，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但她就是想陪秦霄共同出生入死。 但秦霄拒绝了，轻声道：“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害你。” “等我回来，明天咱俩再继续假扮两口子，一起去参加鉴古大会。” 楚清漪贝齿紧咬樱唇，十指用力绞在一起，俏脸涨红，心情复杂。 她很想利用‘聚宝斋’的实力，来帮秦霄查。 可只有她知道，‘聚宝斋’目前并非鼎盛状态，要不然也不会派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只身来洛阳城找黄金龙龟了。 收拾一个范坚强没问题，若是再复杂的牵扯，‘聚宝斋’目前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然而，超级赝品那种级别的制假，背后怎么可能没有复杂的牵扯？ ‘聚宝斋’在这件事上，真帮不上忙。 除此之外，她在来洛阳城之前才听说，‘聚宝斋’和秦霄家的关系，很微妙。双方已经不再是原来通家之好的交情了。 这么多年来，‘聚宝斋’都没联系过秦霄家，导致秦霄甚至都不知道老秦家有这么一号朋友，原因是‘聚宝斋’内部，有人恨秦霄家入骨。 不把秦霄弄死，都算开恩了。 秦霄瞎掉的两年，‘聚宝斋’授意李传福收留秦霄，也只是‘聚宝斋’内部那些不恨秦霄家的人，顾念旧情，偷偷安排的。 ‘聚宝斋’内有，有人恨秦霄家，有人不恨秦霄家。 具体如何，连楚清漪这个千金大小姐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当年秦霄的父母，身为‘聚宝斋’首席大掌眼，却双双脱离‘聚宝斋’，自此双方再没有过联系。这件事，是关系变质的核心节点。 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告诉楚清漪。 她来洛阳城，始终瞒着秦霄自己的身份，瞒着秦霄她和李传福的上下级关系，也是出于保护秦霄的用意。 她和李传福收拾范坚强，没通知秦霄，也是同理。 只不过秦霄无意中发现了爷爷的笔记，知道了双方的关系，才和他们一起，加入到计划中。 总之，她无法用‘聚宝斋’的能量，为秦霄提供任何帮助。 李传福亦表示要跟秦霄同进退，陪秦霄一起夜访鬼市。 秦霄依旧摇头拒绝，一是不想让李传福陪自己涉险，二是李传福跑得太慢，带上李传福，被人满大街追着砍的时候，想跑也跑不掉。 最后楚清漪实在放心不下，表示可以让楚兴陪秦霄一起。 楚兴在家族中，是她这一脉的心腹，绝对忠诚于她。 这次秦霄倒没有拒绝。 因为他要保持盲人的身份，使对手轻敌，才更方便行事。 且他的计划里，楚家的身份，也很重要。 就这样，等到晚上，秦霄和楚兴，向鬼市进发。 值得一提的是，在等天黑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范坚强的老丈人叶公又回来了，以为双方谈妥，他这个牵线人可以出来邀功了。哪成想，范坚强见了老丈人的面，扑上去就是一顿暴揍。 要不是李传福拉着，范坚强差点把老丈人掐死。 第140章 ‘光明’五金店 范坚强真想掐死自己老丈人，他老丈人叶公，纯纯的二五仔。 要是没有他老丈人，他还不至于如此轻易便被‘聚宝斋’拿捏了。 其实想想就能明白，范坚强的老丈人叶公，也不是啥好鸟。 老丈人能不了解女婿的为人？ 这些年范坚强是怎么做生意的，叶公能不知道？ 但他却毫不在意，因为他也认为，只要有钱赚就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女婿和老丈人，分明是一路人。既然是一路人，叶公轻易被‘聚宝斋’买通，过来忽悠女婿范坚强，也就不难理解了。 别人都能理解，只有受害人范坚强无法接受，所以暴打老丈人。 至此，他老丈人一家，他老丈人叶公，他老婆，他小舅子叶宗辉，他全揍了一遍。等下次有机会的，他说不定连老丈母娘也揍了。 秦霄说范坚强是‘古玩街第一硬汉’，果真名不虚传。 看完了热闹，秦霄舒服了，带着楚兴，晚上来到了鬼市。 鬼市，这个名字很邪乎，实际上它就是个夜市。 并不是想象中，满大街都站着青面獠牙的怪物。 形形色色的人，在鬼市上叫卖、走动、招揽生意，全世界的夜市都一样。 鬼市的‘鬼’字，重点不在于它看上去什么样，而在于‘内容’。 鬼市的内容，才符合它的名字。 不懂行的或许看不出门道，懂行的，诸如秦霄，一眼望去，头皮发麻。 灯火通明的一条街，所有的古玩摊位，赝品与真品的比例，是千分之九十九比千分之一。 多如牛毛的物件，只有千分之一是真货。 在这么夸张的比例对照下，白天摆摊的古玩摊贩，简直成了良心商户。 纵使那千分之一的真货，也个顶个带着浓重的土腥味。 带土腥味的物件，从哪儿来的，无需多言。 这种浓烈的土腥味，是某些收藏家的最爱。 刚从坟里刨出来的东西，叫新鲜热乎的‘现席儿’。 有人就爱吃‘现席儿’，因为保真，保鲜。 当然，这一类收藏家，也不是高枕无忧了。 对付这种爱吃‘现席儿’的买主，造假贩子也有办法。 找到一个古墓，提前掘开，把赝品丢进去，再封好。过一段时间，赝品身上沾满了土腥味，就到了出锅的时候，专门高价卖给爱‘吃现席儿’的买主。 这种贩假模式，叫‘埋地雷’。 相应地，还有仿造沉船宝藏的‘埋水雷’。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有钱赚，什么模式都能被创造出来。 白天见不到的东西，在晚上的鬼市上，一个个轮番粉墨出场。 秦霄佯装盲人，被楚兴带领，穿行于看着热闹得像夜市、实则细思极恐的‘鬼市’，来到了范坚强告诉他的地点。 鬼市不光有地摊，也有店面。 不过鬼市的店面，鲜有古玩店，大多数晚上才是古玩店，白天可能是馒头店，也可能是麻辣烫店。 秦霄和楚兴驻足的店面，叫‘光明’五金店，卖日常工具的。 都大半夜了，一个五金店还能卖出去几把螺丝刀子？ 很明显，这个‘光明’五金店大半夜不关门，它卖得就不是五金商品。 “光明五金店。”秦霄扫量着店名，忍不住想笑。 奸商范坚强给自己的店取名‘诚信’，眼前这个见不得光的古玩店，也给自己取名‘光明’五金店，真是一种讽刺。 楚兴搀扶秦霄进入，满屋子都是日用工具，金属味道浓重。 可秦霄敏锐的嗅觉，能在金属味道下，闻出来浓浓的土腥味，以及…… 血的味道。 倒不是说这家店把谁弄死了，而大概率是，这伙人也兼着盗墓的营生。 古墓多机关，盗墓行动中，出现大出血的伤员，一点都不奇怪。 秦霄闻到五金店里的血味，也不是鲜血，是陈血。 应该是前两天，这里出现了伤员，短暂急救后，被抬走了。 因为在五金店门口那辆面包车的车门处，秦霄也闻到了淡淡的陈血味道。 这种出血量很大的情况，即便清扫干净，血味还是会在空气中弥漫几天。 除此之外，秦霄敏锐的听觉，也让他知道，五金店的柜台后面的那扇门里，有很多人。 “买啥，自己挑。”看店的是位个头不高，双手却格外粗糙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的手很有意思，手掌、手背、四根手指，全都布满老茧。 而唯独他的小拇指，细腻、洁白，跟他其余四根布满老茧的手指相比，他柔嫩的小拇指好像没出阁的闺女。 一个安安分分的五金店老板，不会拥有这种手。 说话间，柜台后面的那扇门打开了，一个叼着烟卷的瘦高个子，手里拎着一包圆圆的东西，警惕地望了一眼秦霄和楚兴，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瘦高个子走之后，秦霄发现，五金店老板，很厌恶地扇了扇空气里的烟。 难以想象，牛鬼蛇神混杂的鬼市里，‘烟’都快成人手一根的标配了，而这名五金店老板，居然无比排斥烟味。 此人的手，此人排斥烟味，这两点线索，秦霄已经知道他的来路了。 “喂，你们到底买什么？螺丝刀？电插排？干什么呢？”见秦霄和楚兴一动不动，五金店老板很不耐烦地驱赶道：“不买就走人，别碍眼！” “呵呵。”秦霄摇摇头，笑道：“大哥，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你这种服务态度，开这么一个狭小的五金店，还不得饿死？” “用你管？”五金店老板没好气地骂道：“我不卖了，赶紧滚！” 说着，就走出柜台，要来轰秦霄和楚兴。 而秦霄一句话，瞬间令他愣住。 秦霄淡淡道：“当年鼎盛时，号称十万盗众的卸岭派，居然都落魄到来开五金店了？服务态度还这么差，难怪你们到哪儿都被人追杀。” “嘶！”此话一出，五金店老板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大惊道：“你……” “你是什么人？” 他吓得差点要敲响警铃，让后面的人赶紧快跑了，他怕秦霄是条子。 “放心，我是来取餐的。”秦霄安抚他道：“而且，我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有梯子，我是踩梯子搭过来的。” 第141章 开门做生意 其实秦霄能通过细节看出这伙人的身份，原因很简单。 首先，秦霄凭借耳力，知晓柜台后的那扇门里，有很多人，至少有二三十人，或是交头接耳，或是无所事事来回踱步。 一个小五金店，就算是做赝品交易，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吧？ 除非这个组织的习性，就是喜欢扎堆儿。 其次，秦霄凭借嗅觉，闻出空气中的血味，感觉他们还没凶残到说弄死谁就弄死谁的地步，那么这伙人大概率是同时还兼着盗墓的营生。血味是他们中的成员，下墓被机关所伤。 最后，秦霄凭借嗅觉，发现这个五金店老板排斥烟味，手指不寻常。 同时符合这些要素的盗墓团队，只有卸岭派。 摸金发丘，搬山卸岭，各有各的绝活。 其中卸岭盗墓，是最简单粗暴，最没有含金量的。他们推崇人海战术，喜欢聚众行事，门人基本不落单。只要发现大墓，乌央乌央一群人上去，抡起锄头就凿，比工地开工都热闹，古墓里的粽子瞅见他们直迷糊。 有墓还好说，没墓的时候，卸岭派众多门徒，饿得揭不开锅，就只能啸聚山林，当土匪强盗了。 有墓开墓，没墓抢劫，也是卸岭派的特色。 卸岭派的风格很受时代限制，乱世没人搭理他们，但凡太平盛世，他们就完犊子了，卸岭力士，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屎。 每逢盛世，卸岭派都得散几回伙儿，大家回村种地，下个乱世继续集结。 他们始于汉代乱世，没落于明清，至民国，终于彻底崩溃，分散成无数个挂着‘卸岭派’招牌，但有名无实、不入流的小团体了。 当年真正的卸岭派，也有过辉煌的时刻，奋力抵御外敌。 但现在七零八落的无数个‘卸岭派’小团体，只是一群下九流的贼而已。 不过即使是无数个分散的、不入流的‘卸岭派’小团体，内部总有几个是有点真本事的，身怀卸岭派绝学的。 卸岭派在‘开墓’这个环节崇尚简单粗暴，但在‘寻墓’这个环节，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身怀卸岭派绝技的人，有两大明显特征。一是卸岭派找墓主要是靠鼻子闻，所以为了保持鼻子的灵敏程度，都对烟酒等辛辣之物避而远之。 二是卸岭派的门人喜欢用铁钎打入地下，带出来土壤后，用一根没有老茧的手指，仔细感触土质构成。 这便是五金店老板的小拇指，细腻白皙到不像话的原因。 总之，秦霄用听觉、嗅觉、视觉，大胆推测，得到了结论。 即使猜错了也无妨，因为秦霄不是来跟他们唠家常的。一开口能镇住固然好，镇不住，也能让对方掉以轻心，以为秦霄是个大傻比。 被秦霄揭穿身份的五金店老板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中，脑海里甚至浮现出‘杀人灭口’的想法。 不过秦霄随后又说自己有梯子，才不由略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秦霄也是被推荐人介绍过来，做生意的。 他皱起眉头，警惕地扫量着秦霄，沉声问道：“谁介绍你来的？他怎么不提前来知会一声？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闹出误会？” 普通的赝品，罪责不重。 但是‘光明’五金店里的赝品，可全是高规格的，且背后牵扯太大，一旦暴露，他们这一小脉‘卸岭’分支，全得挨枪子儿。 所以这种高规格的赝品交易，全是熟人介绍，万分谨慎。 范坚强能从他们这里买到超级赝品乾隆孝粉大碗，便是通过鬼市朋友介绍。此时，秦霄也说出了范坚强那位鬼市朋友的名字，说他就是自己的梯子。 “他？”听到范坚强那位鬼市朋友的名字，五金店老板又不禁犯起了嘀咕。范坚强那位鬼市朋友，仅仅是个小角色，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卸岭派的？ “那他怎么不跟你一起来？”五金店老板继续问道。 秦霄抬起头，眨了眨涣散失焦的双眼，笑道：“大哥，你见过哪个钩子是瞎的？你到底在怕什么？我来找你，是跟你谈一笔大生意的。” “咕噜！”五金店老板吞咽口水，老脸一阵发烫。 确实，试探了几下后，发现秦霄果然是瞎子。 正常人是装不了瞎子的，正常人无法做到每时每刻都保持双眼不聚焦，纵使天底下演技最好的影帝来了，也装不像。 除非像秦霄这种瞎而复明的人，才有最深切的经验，能不露丝毫破绽。 这时，柜台后那扇门里又走出一人，他透过门缝观察秦霄许久了，耳语告诉五金店老板，秦霄是‘宝斋’的瞎子掌眼，最近风头很盛。 “怎么？”五金店老板冷笑道：“‘宝斋’我记得是李传福的店，李传福不是一直不碰这种东西吗？怎么派你这个小掌眼出来试水了？” “再说了，李传福和范坚强一直不对付，怎么你和范坚强用上同一个推荐人了？我总感觉你的突然出现很不同寻常，里面肯定有猫腻！” 秦霄只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说道：“天下大势，尚且分分合合，遑论区区一个‘宝斋’思路的转向与否？” “至于别的，我也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但你觉得有必要吗？” “你只要判断，我是不是官方派出来的卧底钩子，就行了。” “不是敌人，那咱们就是朋友，就能坐下来聊生意，就这么简单。” “你想想吧。” 秦霄把问题反抛回去了，使得五金店老板一阵发愣，思衬良久。 最后，五金店老板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知道，秦霄肯定不是钩子。钩子不可能是个瞎子，更不可能出现得这么无厘头。 越是官方的钩子，往往越是毫无痕迹，出现时机合理到无法挑剔。 秦霄的突然出现，如此扎眼，不符合他们这些年来周旋的、官方钩子们的一贯作风。 “行，我不问了。”五金店老板咬咬牙，招呼道：“开门，做生意！” 他把秦霄和楚兴，带进了五金店柜台后面的那扇门里。 门里其实是一道走廊，有不少房间，每个房间门口，都站着一两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壮汉。 第142章 恰好出现的宝石 “得罪了！”秦霄和楚兴刚到走廊，便被几个大汉围住，对他们进行详尽的搜身，还手持各类乱七八糟的扫描仪，反复扫描了好几遍。 他们的扫描仪也很高端，是民间买不到的前沿黑科技，只要身上有窃听、偷拍等仪器，都会被扫描出来。 秦霄有点想笑，连这么高端的黑科技都能搞到，干点啥不好？非得整这些杀头的买卖？ 不过话说回来，啥正经买卖，有盗墓和贩假一本万利？ 要知道，如果幸运，碰上没机关的肥斗，也就是旅趟游的功夫，回来就是身家大几千万、乃至上亿的富豪，没几个人能拒绝这种横财的诱或。 当然，也可能点背，碰上老鼠见了都嫌寒酸的穷斗，千劫万难，身负重伤，进入墓室，发现里头只放着棺材板子和陈年老粽子。 再加上无论成败，都要跟官方斗智斗勇，导致这成为一个很刺激的行当。 许多人在这一行高强度刺激久了，反倒无法适应田园牧歌式的平静生活。 贩假虽然没有盗墓那么刺激，但道理也是一样。 搜身过后，再次确定秦霄和楚兴身上没有仪器，没收了他们两个的手机后，便放他们进入了走廊的第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空空荡荡，只有桌子和椅子，是专门负责聊生意的。 五金店老板招呼秦霄和楚兴坐下，自己坐到了秦霄对面，问道：“既然你能找到我们，说明你看不上普通的垃圾赝品。而正好，我们这里都是高级货。说说吧，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只要不太冷门，我们都能为你提供。” “当然，既然是高档货，价格肯定比那些一眼假的垃圾贵些。” 秦霄摆手，表示价格好说。 赝品古玩和假钞是一个道理，九十万真钞买一百万假钞，固然很贵。 但就是再贵，只要卖出去，也能有得赚。 赝品行当是个永远有利可图的行当，所以才无数人前仆后继。 秦霄说道：“我要跟你们做的生意，很大，品类不限，先拿几件亮亮。” “可以。”五金店老板没说什么，内心却不屑一顾，心说一个小小的‘宝斋’古玩店，能吃下几件超级赝品？还大生意，死瞎子明显吹牛啤。 五金店老板拍拍手，当即有一名壮汉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并非什么古玩，而是足以把人晃瞎眼的超大宝石戒指。 红宝石，蓝宝石，粉宝石，橙宝石，黄宝石，无色宝石…… 五金店老板洋洋得意道：“上面的研究开发部门，最近有了新进展，这些都是新产品，我们奉命主推，分成高，所以先给你瞧瞧这个。” 宝石是珠宝，而非古玩。 但正如白家身为古玩家族，却能无缝转型珠宝行业。两个行业之间，本就有着大量的重叠。 就比如这些宝石戒指，如果口才好点，说它是某位清朝高官大员的，又能如何？根本毫无违和感嘛！ 而且确实如此，宝石很新，戒指却故意做旧，显得很老气，看来造型没少参考李莲英侄子的那本《爱月轩笔记》。虽然这本书失传了，但它很多内容，都在民间散播着。这些宝石戒指的造型，是照着那些传说仿的。 秦霄是‘瞎子’，他没有任何表态，因为他‘看不见’眼前的东西。 “嘶！”他身边的楚兴，却是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好真！” 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宝贝，当然是赝品。 楚兴作为京城‘聚宝斋’的得力干将之一，鉴宝的水平不会差。 他打量几眼，便发现，这些宝石，完美规避了常规的鉴定手段。 正是秦霄说的‘超级赝品’。 楚兴很震惊，没想到这里的造假行业，已经到达了这种高度。 以假乱真？这特么分明是以真乱真！ 说实话，瞅了半天，在不上手的前提下，楚兴还真不知道这些宝石的破绽究竟在哪里。 不管什么颜色的宝石，常规的鉴定手段，无外乎是通过颜色和净度来判断。人工合成的宝石，颜色往往一塌糊涂，净度更别提了，造假难度相当高。 天然宝石的颜色分布，往往不是那么均匀，会看到有成团的深浅不一的现象。如果一块红宝石的颜色完全没有任何深浅过渡的变化，那很可能是人造红宝石。 从‘颜色’上判断，五金店老板拿出来的这些宝石，是真的。 再看净度，不是说内部瑕疵越少、净度越高的宝石就是天然宝石了。恰恰相反，真正自然生长的宝石，内部反倒会有无规律的瑕疵和裂纹。 从‘净度’上来鉴别，五金店老板拿出来的宝石，也是真的。 除此之外，就连人工合成宝石，几乎无法避免的‘气泡现象’，这些宝石身上也并不存在。 怎么看，这些宝石都是真的。 帮‘聚宝斋’办事，见多识广的楚兴，莫名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相比之下，他们‘聚宝斋’收拾范坚强的那尊赝品石辟邪，简直小儿科。 和楚兴一样，秦霄同样陷入沉思。 不过他思考的，并非这些宝石戒指本身，是它们出现的时机。 五金店老板已经说了，这些宝石是最近力推的‘新产品’。 怎么就这么巧？白家正在向珠宝行业转型的风口浪尖上，造假行业就推出了超级赝品级别的珠宝？ 意味着什么？ 越这么想，秦霄越想把这条线摸透，查明背后的真相。 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秦霄笑问道：“能上手吗？” “没问题。”五金店老板回答道：“我们的物件，能经得起……” 话没说完，秦霄便开口道：“重量不对。” 五金店老板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死瞎子，邪了门了，刚上手，就知道重量不对？ 他才多大岁数，摸过多少宝石，怎么可能对天然宝石重量拿捏如此准确？ 五金店老板不知道，秦霄确实没摸过多少宝石，但他脑子里，历代秦家先祖加起来，可却摸过天量的真宝石。 所有先祖的经验汇聚在秦霄脑海里，秦霄只要一掂量，便知真假。 不过这样的鉴定，肯定不能服众。 所以秦霄立即使用了第二种办法，让楚兴找来一张白纸。 第143章 怎么没敲底啊 楚兴找了一圈，发现这间屋子里没有白纸。 不过五金店老板倒是手一挥，让一名壮汉进来，送了一张粗糙的白纸。 “头上有灯吗？”秦霄明知故问道。 “有，很亮。”楚兴回答道。 “很好。”秦霄一手握住蓝宝石戒指，一手握住红宝石戒指，说道：“看仔细点，看白纸。” 说着，他就把两枚宝石戒指扔到了空中。 “哇靠！”五金店老板吓得直接蹦起来了，扑过来想伸手去接。 就算是赝品，这些宝石也值老鼻子钱了，死瞎子有病吧？随手乱扔？ 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反应迟钝了些，等他整个人都像乌龟一样趴到桌子上时，秦霄已经把两枚宝石戒指，稳稳接了回来。 五金店老板趴在桌子上，双眸喷火地怒瞪着秦霄。 秦霄是‘瞎子’，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轻声问楚兴道：“看见了吗？” “看见了。”楚兴刚刚也被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听从秦霄的吩咐，死死盯住白纸，他看见秦霄把两枚宝石戒指抛出去的时候，正好经过灯光的照映。 在灯光下，两枚宝石在白纸上投射出了光影。 “几种颜色？”秦霄又问道。 “只有一种。”楚兴回答道，见过这一手后，他已经对秦霄五体投地了。 因为他明白了秦霄‘打破常规’的鉴定手法。 无论红宝石还是蓝宝石，只要是天然宝石，都具有‘二色性’。 换句话说，这世界上，没有纯色的天然宝石。 想想就知道，天然宝石是大自然刀削斧凿出来的，每一毫米的颜色都是一点点沉淀、由浅及深的。任何天然宝石，都应该至少同时存在深色和浅色。 所以说，天然的宝石，一定具有‘二色性’。 天然红宝石，真正的颜色应该是深红和浅红。 天然蓝宝石，真正的颜色应该是深蓝和浅蓝。 秦霄抛出两枚宝石戒指，它们在灯光映照下，投在白纸上的颜色只有一种，没有出现‘二色性’，通过这点，便能证明它们是人工合成的赝品。 很明显，目前对方的技术，还无法造出具有‘二色性’的合成宝石。 之所以说这是‘打破常规’的鉴定手段，是因为即使知道纯天然宝石应该有‘二色性’也没辙，只有去鉴定机构，用‘查尔斯滤色镜’才能验证。 不然，是验不出来宝石是否具有‘二色性’的。 秦霄刚刚那一抛，不是随便抛，是一种高超的手法，让两枚宝石戒指在灯光下根据一定角度旋转、上浮、下落，才会在白纸上显示有无‘二色性’。 秦霄纱窗擦腚——漏一手，他露这一手，不光让楚兴刮目相看，也震慑住了五金店老板。 五金店老板狼狈地从桌子上爬下去，回到座位上做好，啧啧称奇道：“好厉害的瞎子，确实有点本事。” “过奖了。”秦霄把两枚宝石戒指放回盒子里，往前一推，道：“这些宝石，恕我不感兴趣，太容易鉴别了。我要的，是比真的还真的赝品。” “咳咳！”五金店老板讪讪咳嗽两声，没有发作。 他们的上线，让他们主推这些‘新产品’，分成很高。 不过‘新产品’客户不感兴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正式亮古玩。 收好一盒子赝品宝石，五金店老板又是一招手，拿进来一堆甲骨片。 他笑道：“这些甲骨文，绝对比真的还真！” “这两年，虽然‘甲骨文热’退却了，但仍有不少人傻钱多的老学究，就爱倾家荡产买这玩意儿，可以说，甲骨这个门类，永远不会过时。” 楚兴一看，又是一阵蹙眉，果不其然，以他的水平，依然找不出破绽。 秦霄上手一摸，摇头笑道：“是，确实很真，比真的还真。” “因为这些骨片，本来就是真的！” “只不过是先收来字很少的真甲骨片，再往上添字。” “毕竟骨片上的甲骨文越多，价格也就越高。” “这种造假技术，重点不在于骨片造假，而在于模仿甲骨文。” “知道我怎么发现破绽的吗？” 秦霄抚摸着骨片上那些文字，由于甲骨文是刻在骨片上的，每一个文字都有凹陷，秦霄不用别人帮忙，自己就能摸出来个大概。 见五金店老板和楚兴一脸茫然，他淡淡道：“很简单。” “就比如这块骨片，密密麻麻，写满了甲骨文。” “但很神奇的是，它中间位置的甲骨文，好多目前尚未破解出来的。” “而它四周遍布的甲骨文，却全是已经被破解出来的。” “为啥？” “因为造假工坊只认识被破解的甲骨文，不认识没被破解的甲骨文。” “他们往骨片上添字的时候不敢乱写，所以只敢写那些被破解的字。” “如此一来，就很怪异。” “一块写满甲骨文的骨片，中间好多未破解的字，四周一圈，全是已破解的文字……不违和吗？” “只要买主认识甲骨文，略一翻译，就会发现这种奇怪的现象。” 秦霄解释完毕，五金店老板和楚兴再次哑口无言。 这小子，心细如发，有点妖孽得离谱了。 “哗！”秦霄把这些后添字的骨片往五金店老板面前一推，摇头道：“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我还看不上，有没有更好的了？” 此刻五金店老板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他咬着牙，强忍着火气，厉声道：“给他上大类！上瓷器！上青铜器！” 说话间，一排明清瓷器，整整齐齐出现在秦霄面前。 毫无疑问，楚兴东瞧瞧，西看看，摸了摸，又摇头。 ‘光明’五金店出的，全是能规避常规鉴定手段的超级赝品，以楚兴的本领，还没达到融会贯通、另辟蹊径，施展‘打破常规’鉴定手法的境界。 秦霄同样摸了一圈，咂咂嘴，称赞道：“不愧是大类，就是真，就是像！不过最大的破绽，也恰恰是因为太真、太像，导致违背了逻辑。” “比如说这件。” 秦霄用手指在一件道光钧红的坛子上点了点，问道：“怎么没敲底啊？” “对！没敲底！”楚兴顿时惊叫出声，秦霄不说，他想破头都想不到！ 第144章 有多少收多少 秦霄指出道光钧红坛子的破绽，就在于太完美。 用任何常规手法鉴定，这就是道光钧红坛子，如假包换，无可挑剔。 这一件超级赝品，是顶级的‘吃行家’，越鉴定，越迷糊。 可以这么说，这只坛子，大师级的掌眼来瞧，百分百说它是真的。 只有大师之上的宗师，才够资格跟这只坛子斗法。 秦霄说它的破绽在于没敲底，五金店老板听了一阵迷糊。 他们卸岭派，有墓盗墓，没墓抢劫。如今世道不同了，他们没法抢劫，只能凭借这一派的凶悍名声，投身于贩假事业，给人当下线。 盗墓和抢劫的本事，他们有。鉴宝的本事，他们没有。 直到恍然大悟的楚兴脱口而出，才解答了五金店老板的疑惑。 这只道光钧红坛子，通体暗红，完美无瑕，釉质肥厚，触感如顶级美女。 这么肥厚的釉质，放出去不知能把多少‘瓷疯子’馋得流口水，保证能卖出高价。而问题，恰恰出在这锦上添花的肥厚釉质上。 古代的技术原因，工匠没法处理这么肥厚的釉质。 这种瓷器烧成后，肥厚釉质会流到底足处，与所垫物粘连在一起。 对古代制瓷工匠来说，这是灾难，因为他们没有技术可以分离开。 他们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强行把底敲开。 敲开后，这件瓷器的底足，便会如狗啃的一样，坑坑洼洼，乱七八糟。尽管经年日久，坑洼会被磨平，被敲的地方胎色会变深，手感会变光滑，但‘狗啃足’还是留下来了。 所有‘狗啃足’的瓷器，都象征着一件事：当时的工匠，野心太大，想让这件瓷器的釉质更肥厚一些，让它的品相、手感更上一层楼，但失败了。 ‘狗啃足’是失败的象征，也是野心的象征。 因此不少收藏家，都对‘狗啃足’十分痴迷。 秦霄点破这只道光钧红坛子没敲底，便是这个意思。 这么肥厚的釉质，超越了当时的技术把控极限，它必然是‘狗啃足’。 如果它没有‘狗啃足’，那它一定是假的。 之所以说这是‘打破常规’的鉴定手段，难点在于‘度’。 大师级的鉴定师，绝对拿捏不好这个尺度。 多肥厚的釉质，才会必然出现‘狗啃足’？ 多肥厚的釉质，是‘狗啃足’不用出现的极限？ 只有宗师级的鉴定师，才能拿捏好这个‘度’。 秦霄仅一指，便道破了这只坛子釉质肥厚超出了极限，却没敲底的玄机。 秦霄轻声道：“会出现这种失误，应该是制作这只坛子的造假工匠，也掌握不好这个‘度’，只想让它瓷釉更肥厚些，多卖些价钱。” “不过能达到这种水准，已经相当惊人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背后的造假流水线，会突破这一技术难关。” “剩下的那些超级赝品瓷器，也有不同程度的破绽，比如那两件清代中期的瓷器，胎底居然出现了明朝就已经攻克的‘火石红’和‘湖米底’问题。” “分明是其背后的造假工匠太想往真品上靠，结果画蛇添足了。” “这一排瓷器，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而你们的瓷器造假技术继续升级后，咱们再合作瓷器的品类吧！” 秦霄拒绝购买五金店老板摆出来的一排超级赝品瓷器，又问道：“你不是说给我上瓷器和青铜器吗？怎么只有瓷器，却没有青铜器？” 五金店老板的火气值已经飙升到最高点了，一个小小的‘宝斋’，分明吃不下几件超级赝品，秦霄这个死瞎子，却来挑挑拣拣，真是活腻了。 毕竟是做生意，再怎么说，秦霄是客户，五金店老板决定忍最后一次。 他一挥手，一尊半人高的青铜器，被捧上来了。 “三星堆？”楚兴惊叹道：“好大的手笔！光是这尊大立人，就算不枪毙，也够你们判六七百年的了，刑期比孙悟空还长！” 这是一尊超级赝品三星堆大立人。 ‘三星堆’在我国考古界是个什么地位，不用多说了，家喻户晓的存在。 正因为它有名，无孔不入的造假贩子才不会放过。 事实上，如今市面上的赝品‘三星堆’青铜器，比‘三星堆’遗址还多。 而众多的‘三星堆’青铜赝品中，这尊大立人，是楚兴见过最真的了。 “怎么样？”五金店老板这是拿出了杀手锏，想要吓吓挑三拣四的秦霄，嘲弄地问道：“小掌眼，‘宝斋’敢不敢收‘三星堆’出来的至尊？” “如果你没胆子，那怪不了别人。” 五金店老板笃信，秦霄不敢收。 可万万没想到，秦霄上手摸过后，点头了，感兴趣道：“确实很真。” “我可以收。” “不过不是这件，必须再拿出几件比这更好的才行。” “因为这件，也有一个很大的破绽。” 秦霄用手指，在大立人的手上点了点，摇头道：“不该有蛇。” 大立人手里，握着一只妖异、抽象的青铜蛇。 秦霄点评道：“三星堆遗址，是古蜀国遗址。而古蜀国，信奉的是太阳神。‘蛇’这种昼伏夜出的生物，跟‘太阳’格格不入。” “且在我国的神话体系中，‘蛇’与象征着‘光明’的太阳，也是对立的。三星堆的大立人，可以握象牙，但是不可以握条蛇。” “通过鉴定手段，确实在这尊大立人身上，找不出太明显的破绽。” “但我想，制造它的造假工匠，技艺高超，学识却不够渊博，想当然地给大立人手里塞了条蛇。” “还有比这更好的‘三星堆’货吗？有多少，我收多少。” 秦霄的发言，并没有得到回答。 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咬牙的‘咯咯’声。 数秒后，五金店老板终于忍无可忍，‘砰’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吼道：“死瞎子，你特么到底什么意思？挑挑拣拣，是你做生意的态度？” “我看你分明是来找茬的！” “居然还有脸说‘三星堆’的货，有多少你收多少？” “淦！” “你们那个小‘宝斋’，敢特么吃‘三星堆’的货？” “莫非你是来消遣我的？” 第145章 我是来找茬的 尽管楚兴早就知道，秦霄不是来谈生意的，局势注定会演变到这一步。 可真见五金店老板拍桌子怒吼，楚兴还是不由一阵紧张。 反观秦霄，一动不动，神色平常，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单是这点临危不乱的大心脏，楚兴便自愧弗如。 “咚！”随着五金店老板发飙，房间门被踹开了，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冲进来，手持武器，堵死了房间唯一的门口，怒气汹汹地盯着秦霄。 在他们身后，走廊里，也影影绰绰，聚集了不少人。 卸岭派如今落寞，已经沦为帮别人出货的下三滥了，不过从根儿上传下来的‘爱扎堆儿’和‘团结’，在这一刻还是体现出来了。 众所周知，秦霄他们此刻身处‘光明’五金店里。 五金店嘛，出现一些砍刀、扳手、甩棍之类的，再正常不过了。 “死瞎子。”五金店老板从牙缝里挤出话语，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谁派你来的？究竟有什么目的？” 等了几秒，秦霄做出了回答。 秦霄一开口，便惊掉了一地下巴。 秦霄笑道：“我是来找茬的。” 五金店老板差点被秦霄这个回答闪断了腰，怔了征，阴恻恻地磨牙道：“你个死瞎子，倒挺诚实。不过不好意思，我们卸岭派，不爱跟人开玩笑。你来找茬，注定有去无回！” “动手！” 五金店老板一声招呼，数名壮汉想冲上来把秦霄和楚兴撕成碎片。 当此时，秦霄又一句话，令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秦霄说道：“我是来找你们老大的。” “好家伙！”五金店老板叫停了手下的兄弟们，用诧异的目光扫量秦霄，怀疑秦霄脑袋进水了，问道：“死瞎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见我们老大？” 原本，他是想把秦霄揍一顿，丢出去的。 现在秦霄说要见他们老大，他决定要把秦霄打残，或者打死，塞进五金店门口停着的面包车里，扔进郊外的古墓里。 “我。”秦霄指了指自己，摇头道：“我是‘宝斋’古玩店的瞎子掌眼，算不上什么大人物，想见你们老大，确实不够格。” “但是他。”秦霄又指了指身边的楚兴，问道：“他是京城‘聚宝斋’的人，够不够格？” “什么？”五金店老板望向楚兴，惊讶道：“他是‘聚宝斋’的人？” ‘聚宝斋’，那可是比齐家和白家还要强大的存在，只不过地盘不在洛阳城。但这一小股卸岭派的门人，走南闯北，对‘聚宝斋’有深刻的印象。 “宝斋和聚宝斋……是什么关系？”五金店老板疑惑地问道。 如果秦霄不说，没人会认为‘宝斋’和‘聚宝斋’有什么关系。 因为古玩行类似的店名，比牛毛还多，并不稀奇。 秦霄坦诚道：“宝斋是聚宝斋在洛阳城古玩行插的暗旗。” “我说过，我是来跟你们做一笔大生意的。” “我代表的，不是‘宝斋’，而是京城‘聚宝斋’。” 五金店老板迟疑道：“怎么证明？” 楚兴掏出了自己的身份牌，这是一块木牌，类似于家族信物，只有‘聚宝斋’的人，才能够拥有。 当然，信物不能代表什么，也存在假冒的可能。 于是秦霄反问道：“你还想要什么证明，最好是尽快能实现的那种。” “嗯……”想了想，五金店老板掏出手机，登上了京城‘聚宝斋’的官网，扫量一遍后，说道：“让聚宝斋官网上，挂个‘诚聘洗碗工’的标签，标注月薪四千三百九十六元，你们能做到吗？” “没问题。”秦霄耸耸肩，让楚兴去办。 楚兴要回自己的手机，给楚清漪打了个电话。 楚清漪是明确表态配合秦霄的，这种事，对她这个大小姐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她甚至不需要理由，分分钟就搞定。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五金店老板再次刷新网站，就看见了这个招聘链接。 五金店老板脸色变了又变。 没有比这更直白的验明真身方式了。 因为通过‘聚宝斋’官网来验证，是他临时想到的。 他总不能是秦霄的同伙吧？ 除非秦霄他们能立即黑掉‘聚宝斋’的官网，不过可能性太低了。 “如何？”秦霄问道：“可以让你们老大出来了吗？” “我们‘聚宝斋’要跟你们谈的生意，真的很大。” “如果能谈妥，到时候，你们最大的烦恼，就是货源不够。” 五金店老板做梦都想象不到，有朝一日，京城‘聚宝斋’能找上门来，与他们寻求合作。也正如秦霄所言，一旦谈妥，金山银山，就在不远处招手。 出来跑，本就图财。 五金店老板，没有理由拒绝。 “好。”他手握楚兴的身份木牌，语气缓和，说道：“我们老大不在这里，你们稍等，我去招呼他过来。” 说完，他就带人出去了，把秦霄和楚兴留在房间里。 走廊里依旧不少壮汉，警惕地走来走去，时不时透过门缝往里瞄两眼。 不一会儿，茶水居然都给秦霄和楚兴端上来了。 见到五金店老板态度的转变，秦霄扶额苦笑。 这未免太现实了点，他代表‘宝斋’时，五金店老板完全没有赠茶的迹象。等他代表‘聚宝斋’后，好茶就上来了。 ‘宝斋’和‘聚宝斋’，一字之差的分别，便诉尽了太多的人世冷暖。 等待过程中，秦霄嘬着茶，不慌不忙。楚兴却坐立难安，心情复杂。 秦霄为了见卸岭派的老大，扯了‘聚宝斋’这张虎皮，而‘聚宝斋’高层对此完全不知情。是楚清漪命令他，配合秦霄来胡搞的。 若事情败露，楚兴不知道，自己会遭受怎样的惩罚。 似乎看穿了楚兴的想法，秦霄淡淡道：“楚兴兄弟，你放心，如果因为此事，‘聚宝斋’怪罪下来，我绝不连累你，什么后果，我自承担。” “我真的需要查清楚超级赝品这条线索，不得不用一些非常手段。” “希望你能理解，你的恩情，我也一定偿还。” 楚兴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此刻他并不知道，他做了多么正确的一个决定。 如果没有今日他对秦霄的恩情，日后京城古玩行的纷乱中，他必死无疑。 第146章 只出一招 不到半个小时后，‘光明’五金店的氛围转变，这一小股卸岭派的老大来了。在一群壮汉的注目礼下，他跟五金店老板，一起步入了秦霄视线里。 这个老大，一看就是天生的老大，王霸之气十足。 身材高大，浓眉大眼，正值壮年。 从他的手指来判断，他也是位卸岭派的绝技传承者，且水平肯定不低。 刀疤是最能彰显男人功勋的痕迹，这位老大身上并没有刀疤，但他整个人的皮肤，都是暗红色的，仿佛是一种罕见的‘红种人’。 其实这是一种严重的烧伤，来自古墓里一种恐怖的火焰机关。 老大被大面积烧伤的肤色，证明他下墓经验丰富。 下墓是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活计，古墓里许多恐怖的机关，往往能突破现代人的想象。可以这么说，下过四五次机关古墓，还能活着出来的，全是对生死已经麻痹的狠人。在他们眼里，死亡恐怕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老大跟秦霄和楚兴分别握了握手，但没自我介绍姓甚名谁。 因为没必要，就算他说了，也百分之百是个假名，还不如不说。 跟老大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三十出头，妆容素淡，面黄肌瘦，低眉顺眼，奴气十足。 瞧她的样子，她好像是被老大强绑过来做压寨夫人的。 秦霄不是来解救人质的，对她并不感兴趣。 老大落座后，五金店老板站在老大身侧，保护着老大。 女人则很娴熟地为老大沏茶，为他捏肩。 老大把楚兴的身份牌还给楚兴，感兴趣地问道：“京城‘聚宝斋’，那么大的体量，怎么不远千里，来洛阳城找我们合作了？” 秦霄对答如流，说道：“正因为远，所以安全，不是么？” “哈哈！”老大笑道：“没错，是这样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就是这个意思。如果兔子把窝边的草啃光了，失去了遮掩，兔子老巢也就暴露了。” “去远处吃草，不管出多大的事，老巢起码保得住。” 秦霄补充道：“除了距离安全，你们的货品质也很让我们感兴趣。” “你们的货，别说吃行家了，照我看，就算是上拍卖行都没问题。” 红皮老大咧了咧嘴，旋即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京城‘聚宝斋’能吃下多少？你说一个数，我好有个大概估计。” 秦霄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秦霄又不是‘聚宝斋’的人，秦霄怎么知道？说多说少，错了就麻烦了。 秦霄很机智地反问道：“你们能稳定供应多少？实不相瞒，像‘宝斋’这样的暗旗，‘聚宝斋’有无数个，今后也主要是靠暗旗消化你们的货。” 红皮老大想了想，回答了一个数字，一个很惊人的数字。 秦霄和楚兴听到后，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们还是低估了超级赝品这条线，背后的牵扯。 光是这一小股卸岭派能出的超级赝品，数额已经相当庞大了。 而像这样的出货口，有多少还不得而知。 这条超级赝品产业链，哪里是‘流水线’那么简单？ 其背后，分明是一个极端恐怖的超级大盘！ 秦霄压制住震惊，蹙起了眉头，摇头道：“不行，不太够。” “京城‘聚宝斋’这次的胃口很大，他们最近联络到了一条销路，拿集装箱装古玩的那种。你们这点货，填不满。” “不如这样，你们还知道别的出货口吗？几个出货口，我们包圆了。” 红皮老大凝视秦霄半分钟之久，最后干笑道：“呵，好大的胃口。” “我们都是单线联络的，别的出货口在什么地方，我们并不清楚。” “要合作，只能是咱们之间进行合作。” 秦霄摇头道：“那就把你上线找来，我跟你们上线谈。” 红皮老大的目光愈发寒冷，阴鸷地笑道：“这不符合规矩吧？” “都说了是单线联络，只能上线找我们，我们找不到上线的。” 秦霄知道，自己问得太急，红皮老大已经开始怀疑了。 不过也没办法，继续跟他聊生意上的事，也迟早会穿帮。既然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继续打探上线的情报，秦霄说道：“知道京城‘聚宝斋’为什么会选定来洛阳城古玩行，找你们合作吗？” “哦？”红皮老大感兴趣道：“愿闻其详。” 秦霄压低嗓音，沉声说道：“京城‘聚宝斋’已经跟齐家打通关系了。” “过江龙与地头蛇相结合，联手把白家做掉！” 秦霄豁出去了，为了打探情报，堪称不择手段，啥话都敢往外编。 楚兴忍不住捂脸，心说完蛋了，秦霄胆子太大，敢在‘聚宝斋’高层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让‘聚宝斋’臭名昭著，还帮‘聚宝斋’找了齐家这么个‘合作伙伴’。 秦霄这么说，也不是胡说，是有考量的。 他怀疑超级赝品的出现，和齐家有关。 正因为怀疑这条线和齐家有关，他才单刀闯阵，前来探底。 秦霄以为，搬出齐家来，能增添自己的可信度，让红皮老大少怀疑自己一些，往外吐更多关于上线的消息。 哪成想，这一步棋，竟彻底玩儿砸了。 “你们特么是假的！”红皮老大立即起身，大喊道：“演戏，全是演戏！你们根本不是京城‘聚宝斋’的人，你们是水线子！来人，给我拿下！” 惊变来得太快，说着说着，红皮老大居然就动手了。 别说楚兴，就连秦霄都是一懵，完全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 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有让秦霄冷静思索的时间了。 秦霄敢来，本就是想先见到老大，然后擒贼擒王，暴力审问的。 现在他‘见老大’的目标已经达成了，那就可以按照先前跟楚清漪和李传福保证的那样，‘只出一招’。 把王擒了，剩下的不足挂齿。 “杀！”五金店老板一声喝吼，走廊里一群壮汉，争先恐后挤进房间里，要保护老大、生擒秦霄。 当此时，秦霄暴起发难。 “砰！”刀光剑影中，秦霄一个瞎子快若闪电，足下一蹬，飞身而去，单手为爪，准确无误抓向红皮老大的咽喉。 第147章 差钱？还是差事？ 房间里乱做一团，众多手持武器的卸岭派猛男冲进来，提刀要劈死秦霄。 秦霄则在同一时间发难，越过桌子，扑向红皮老大。 只要擒王，危机便会解除。 然而红皮老大能当上老大，也绝非等闲，反应极快，第一时间踹地，坐在椅子上让椅子带动自己后退。 他身边的五金店老板却不保护老大，而是恶吼着，用粗糙布满老茧的双手抓向秦霄。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滞了，所有人都变成慢动作状态。 秦霄要抓红皮老大，红皮老大后退，五金店老板来抓秦霄。 这三件事同时发生，已成定局。 然后就在这一刹那，秦霄忽然做出了一个意外的举动。 他放弃了擒王，腰身一扭，整个人扑在桌子上，取消了对红皮老大的抓取，顺便也躲过了五金店老板的抓取。 情况紧急，对方人多，秦霄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可秦霄放弃了这次机会。 楚兴看在眼里，满是绝望。 一招没抓住红皮老大，他和秦霄，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过楚兴的念头刚在脑海里形成，秦霄便无缝做出了第二个举动。 秦霄在桌子上翻滚，落地地上，‘砰’地一拳，把红皮老大带来的那个干瘦女人打翻在地。 不等她彻底倒下，秦霄又抓住她的头发，强行把她拉起来，用两根铁钳一样的手指掐住她的咽喉，暴喝道：“我已擒王，谁敢上前？” “谁再想靠近，她死我前头！” 秦霄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两指用力，顿时把干瘦女人掐得脸色青紫，脖子吐出老长，恐怖得犹如吊死鬼一般。 ‘不打女人’对秦霄来说，就是一句屁话。 倒不是说秦霄丧心病狂，专打女人。 事实上，秦霄对这句话的理解，是‘不打好人’。 只要是好人，男的女的，都不该打。 只要是坏人，男的女的，照揍不误。 更何况，秦霄抓住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一小股卸岭派真正的老大。 区区鱼目混珠的小把戏，还瞒不过秦霄的眼睛。 首先，红皮老大是来跟秦霄谈生意的。既然是谈生意，这种生意还是杀头的买卖，他为啥非要把自己的姘头带过来？ 怎么着？离开这女人一会，活不下去了？ 这个女人的出现，本身就不合理。 除非……她必须参与到这次谈话里来。 什么人‘必须参与到这次谈话里来’？ 答案只有一个：老大。 只有老大，才必须参与到这次谈话里来。 其次，红皮老大之所以红皮，是因为触碰了古墓里恐怖的火焰机关，把他的皮肤给烧成这样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是老大，下墓用得着他打头阵，冲前头去试机关？ 谁家老大的命这么不值钱？ 从这一点上分析，在古墓里是打头阵的红皮，也不太可能是真正的老大。 最后，就是干瘦女人出现后，给红皮沏完茶，就一直给他捏肩。 看上去，是在捏肩。实际上，是用不同的力道、手法，给红皮传递信号，操控红皮和秦霄谈话的节奏。 这些细节，瞒不过秦霄的天眼。 基于几点缘由，秦霄早就锁定了干瘦女人，才是真正的老大。 擒贼擒王，要抓，自然抓真正的老大。 于是秦霄假装抓取红皮，却在半途变招，改变方向去袭击真正的女老大。 秦霄实现了他来之前的承诺，‘只出一招’。 果不其然，他生擒真正的女老大后，卸岭派所有猛男全部吓傻了。 “住手！”包括红皮和五金店老板在内，所有人声音颤抖地大声呼喊道：“放……放了她！抓一个女人，死瞎子你真不是个东西！” 这种话如果能对秦霄产生作用，那秦霄干脆别活了。 秦霄手上力道不减，掐得女老大直蹬腿，笑道：“谢谢夸奖。” 他抓住女老大，便相当于握住了这些人的命门，没人敢轻举妄动。 卸岭派传承悠久，向来喜欢扎堆儿的他们，‘团结’是深入骨髓的。 正因为卸岭派人数众多，能统一管理、让他们心服口服的老大，一定人格魅力超群，在他们心底被奉若神明。 事实也的确如此，红皮、五金店老板这些人，早些年混得不如狗，是有卸岭派血脉的女老大，把他们召集起来，带他们开墓，带他们联络超级赝品这条线，做出货口。 年纪轻轻的女老大，一己之力，让这些人如今都家底颇丰。 单凭这一桩恩情，女老大便绝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 秦霄抓了他们的‘神明’，他们唯有束手就擒。 红皮能当女老大的替身，至少是这伙人中的二号人物，还是有点魄力的。 他没有直接缴械投降，而是把楚兴给绑架了，叫嚷着要交换人质。 可惜秦霄根本不搭理他。 秦霄说道：“这位楚兴先生，我今天才认识他。跟他没有任何感情，要杀要剐，你们请便，反正我也看不见。” 红皮不死心，对楚兴一番拳打脚踢。 秦霄置若罔闻，依旧保持着挟持女老大的姿势，动都不动一下。 他说得是真话，他对楚兴，真的没有太多感情。 如果被绑架的是楚清漪和李传福，秦霄或许会有点反应。 但楚兴…… 不好意思，没反应。 秦霄是说过要报答楚兴，可默认的语境是，在自己‘方便’的前提下。 此刻秦霄不方便，所以就不管楚兴了。 楚兴被打得很惨，心说倒了八辈子血霉，出趟差，来趟洛阳城，怎么能摊上这么一趟子糟烂事？ 他心情沉重，不过也知道，秦霄说得事实。 如果秦霄拿女老大换他，他们两个都得死。 楚兴好悬被打死，秦霄眉头都不皱一下，红皮彻底绝望了。 把楚兴丢在地上，红皮吼道：“你到底想怎样？咱们没仇啊！” “我们就是一伙挂着‘卸岭派’招牌的小蟊贼而已，何时得罪过瞎爷你这尊大神？差钱？还是差事？” 终于聊到主题了，秦霄轻声道：“不差钱，也不差事。” “我只想知道，你们的上线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被掐住喉咙的好像成了红皮，他如鲠在喉，瞪着眼睛，一句话说不出来。 第148章 成功归来 红皮当然想救女老大，但行有行规。 他们干的，是杀头的买卖，规矩最多。 正是众多规矩，才让他们这见不得光的行当，得以长期存在。 嘴严，是这一行的第一要务。 红皮知道每个月负责按时给他们送货的上线是谁，但他不能说。 就算说，也不能从他嘴里说。 只能女老大说。 因为只有女老大，才能代表他们这一撮人的统一立场。 可女老大被秦霄掐住咽喉，气都喘不上来，怎么说话？ 对此，秦霄有办法。 秦霄笑道：“你们这里，不是有很多小屋吗？都给我滚开，腾出来一间，我跟你们女老大单独待一会。” “等我知道我想要的情报后，自然会带你们的女老大出来。” 红皮和五金店老板等猛男，表示强烈反对，但由不得他们。 秦霄手上一用力，脸色紫黑的女老大连腿都不蹬了。 他们连说不要，让出一条道路，让秦霄和女老大去隔壁单独待上一会儿。 途中，他们仍以为秦霄是瞎子，有好几次想从背后偷袭。 奈何秦霄的听力太敏锐，他们刚一抬手，秦霄手上就发力。 眼看女老大真快被掐死了，没人再敢轻举妄动，送秦霄和女老大进了屋。 进了屋，秦霄松开女老大，在她身上点了几指，稍等片刻，她恢复好了。 她一边咳嗽，一边恶狠狠地瞪着秦霄，寒声道：“有本事弄死我！弄死我，你也得死。做生意讲诚信，休想让我说出我们的上线是谁！” “不不不。”秦霄摇头道：“我不弄死你。” “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方寸之间，我能让你生不如死，信不信？” “我眼睛没瞎之前，曾翻看过一本唐代的古籍。” “你猜那本古籍上，写的是什么内容？” “嘿嘿，是武则天朝，著名酷吏来俊臣的十大刑罚！” “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著即承，失魂胆，实同反，反是实，死猪愁，求即死，求破家。” 秦霄咋舌道：“听听，猪死愁。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好意思，来俊臣用刑，死猪都得疼得活过来招供！” “求破家，挨了来俊臣的刑，你都求着他杀你全家，不想再活了！” 秦霄单手扣住女老大的双手，另一只手在屋里摸索了一圈，在这间充当杂物间的屋子里，找到了几床破被子和一把旧剪刀。 秦霄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森地笑道：“有这些，就能制作绳子了。” “来俊臣发明的刑罚里，跟绳子有关的，就有几百种。” “你猜我会多少种？” “你猜我能在你身上施展多少种？” “房间里就咱俩，时间有的是，咱们可以一样一样来。” “再或者，我现场即兴发挥，创作几种也行。总之我跟你保证，你接下来会承受的痛苦，远超我刚才掐你喉咙的百倍、千倍！” 秦霄说得很真，完全没有恐吓的成分。 事实上，他确实会来俊臣的不少手段。 一部分是来自他脑海里的秦家先祖传承，一部分是他之前确实仔细研究过来俊臣一段时间。 当时他只是想猎奇，看看来俊臣究竟变钛到何种地步。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秦霄也要施展从来俊臣那里学到的‘技术’了。 说完，秦霄就开始把用烂被子剪出来的绳子，往女老大身上套，准备先把她身体从侧面对折绑牢，然后调整角度，让她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受压迫的一侧肋骨，一根接一根折断的痛苦。 秦霄没跟她开玩笑，手脚很麻利，动作连贯。 出来跑，迟早要还。她赚不义之财，迟早有一天，也会遭受不义的折磨。 秦霄本以为，她会有这种觉悟。 不过当秦霄把绳子套到她脖子上，准备把另一侧套到她的腿上，把她对折起来时，忽然发现，她紧绷的身体剧烈一颤，紧接着便是一松。 ‘哗啦啦’的流水声响了起来。 秦霄知道这水声是从何而来，不禁愣住了。 堂堂老大，还没用刑，就尿了？ 不过仔细一想，秦霄也明白了。 这个女老大，是卸岭门人的后代，根正苗红，所以她才有资格统领红皮、五金店老板这种卸岭派的绝技传承者。 不过她本身，并不会卸岭派的绝技。 她的定位，实际上是一个公司的老板，是这伙人的头脑。 她不下墓，她不打打杀杀，她只负责汇总信息，牵线搭桥，给兄弟们踅摸赚快钱的路子。 她是一个‘经济人’类型的老大。 因此，她没经历过这等阵仗。 但她依然很硬，吓得瑟瑟发抖，却仍不肯开口。 秦霄知道，她心理还剩最后一道防线，只要攻克，她就能开口了。 想到此，秦霄冷冷一笑，放弃了折磨她的念头，用破布条堵住了她的嘴。 秦霄从她身上摸出她的手机，凭记忆，拨了一串号码，给一个人打了电话。秦霄和那个人聊得很开心，有说有笑，甚至还用女老大的手机加了微信，视频聊天。 外面爬门听动静的红皮和五金店老板等，都懵了。 怎么屋里面没有惨叫，却是说说笑笑？ 死瞎子和女老大，孤男寡女，在屋子里到底干特娘的什么呢？ 挂断视频，秦霄把手机还给女老大，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了一段话…… 二十分钟后，秦霄用剪刀挟持女老大，从房间里出来了。 女老大脸色平缓，秦霄笑得春光灿烂。 在秦霄的笑容里，显然可以得出结论，秦霄问到了他想问的。 他知道这一小股卸岭派的上线是谁了。 女老大一声令下，所有人不得阻拦，秦霄和楚兴，离开了‘光明’五金店。到门口，秦霄放开了女老大，笑着招手道：“拜拜了您内！” 秦霄和鼻青脸肿的楚兴，穿过鬼市，连夜回到了‘宝斋’。 穿过鬼市的途中，楚兴鼻青脸肿，半死不活，却没人在乎。 鬼市是什么地方，大家伙儿心知肚明，别说鼻青脸肿，就是缺胳膊少腿，满地淌血，鬼市的牛鬼蛇神们都不会讶异。 秦霄回到‘宝斋’后，苦等的李传福和楚清漪第一时间冲上来，围着他嘘寒问暖，激动到不行。 秦霄说‘提刀上阵须放胆’。 他胆子够大，也没有吹牛。 他成功了。 第149章 赵山河其人 明明楚兴才是被揍到半死的受害者，他家小姐楚清漪却担心秦霄担心得快哭了，楚兴捂住心脏，心梗差点犯了。 最后楚清漪还是注意到他了，称赞他，安慰他，说他先不用回京城了，自己会跟家里打电话，说让他留下来陪自己找黄金龙龟。 在此期间，他可以慢慢养伤，等伤养好了，再回京城。 至于秦霄为了见女老大，扯‘聚宝斋’的虎皮，胡吹海塞一大通，把‘聚宝斋’塑造成了想收超级赝品的顶级黑店，她对此表示理解。 不过她认为，秦霄这辈子，最好别去京城。 不然‘聚宝斋’内部那些恨秦霄家入骨的高层，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这个事并没有过去，会很麻烦，因为‘聚宝斋’这种老字号最重视名誉。 她是大小姐，‘聚宝斋’不会把她怎么样，楚兴是她这一脉的心腹，她也勉强能保得住。但秦霄……她真保不住。 所以她只能希望，那一小撮卸岭派的蟊贼跑路后，嘴巴能严实一些。 眼看天快亮了，李传福把楚兴送医院后，打着哈欠回家睡觉了。 秦霄和楚清漪决定哪儿都不去，留在店里，到李传福办公室休息休息，等早上直接去白家参加鉴古大会。 反正两人同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两人都表示无所谓。 只是他们‘娃娃亲’的关系揭晓后，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 “咳咳！”最后，楚清漪憋不住了，问道：“你和那一小股卸岭派的女老大，单独在房间里相处，都干什么了？” 话说完，楚清漪肠子都悔青了。 问这个干什么？ 她又不是秦霄老婆，秦霄跟别的女人在房间里干啥，跟她有啥关系？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秦霄立即笑道：“怎么，吃醋了？” “我没有！”楚清漪直接蹦起来了，大喊道：“谁吃你的醋？” 秦霄撇嘴道：“那你反应这么大？” “你！”楚清漪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干脆耍无赖道：“哼，懒得理你，睡觉了！等明天到鉴古大会上打听出黄金龙龟的下落，我就回京城！” 说完，她趴到李传福办公桌上，好像真的睡着了。 秦霄苦笑着，十分无奈。过了一会儿，秦霄找了件李传福的外套，帮她披上，自己靠在椅子上，也昏昏睡着了。 他刚睡着，一直装睡的楚清漪就醒了。 她感受着身上外套的温暖，注视着睡着的秦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 两人都没睡太久，到时间了，梳洗一番，打车去了白家鉴古大会现场。 还没到现场，出租车司机说啥不往里走了，原因是前面豪车太多，不敢过去，万一磕了碰了，他这二十年的哥就白干了。 虽然这个理由听上去很扯，但细想，满是底层人民的无奈。 看见豪车，不敢不绕道走。 秦霄和楚清漪表示理解，付了车钱，一人手里捧一方锦盒，带着请柬，步行走最后一段路程。 各种豪车纷至沓来，在他们身边呼啸经过。 还没进现场，这些车，便已经彰显了此次鉴古大会的排场有多大。 此次鉴古大会的场地，被选在郊区的一座别墅庄园。 据说这座别墅庄园，是白老爷子准备退休养老的，结果老对头齐家日渐强大，白老爷子愣是在族主的位置上退不下来。 到后来，这座耗巨资修建的别墅庄园，竟成了白家举办活动的专用场地。 随着豪车越来越多，秦霄和楚清漪即将到达别墅庄园的门口。 而这时，一辆威武霸气的改装版顶配兰德酷路泽，映入了秦霄的眼帘。 来与会的豪车不少，这辆车不是价格最高的，也不是外观最拉风的。 但它一定是最有名的。 山是山，河是河，赵山河开得是兰德酷路泽。 洛阳城古玩行仅次于齐家和白家的第三大势力——赵山河来了。 秦霄本以为，赵山河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会让司机径直开过去。 然而赵山河的洞察力，超乎了秦霄的想象。 这辆改装版的兰德酷路泽在经过秦霄和楚清漪身边时，停了下来。 秦霄是‘瞎子’，不扭头去看，不做反应。 楚清漪却显得很紧张。 她自己背景特殊，倒不用担心谁会把她怎么样，她是在为秦霄担心。 吴莱是赵山河手底下的人，秦霄可是把吴莱的尊严扔在地上践踏过。 在对峙过程中，秦霄也屡屡对赵山河其人，出言不逊。 谁不知道，赵山河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他的车在秦霄身边停下，会发生什么情况？ 别说楚清漪不知道，连秦霄都不知道，赵山河究竟是什么态度。 车停了，副驾驶下来一个保镖，走到车后，给赵山河开车门。 车门打开，却蹦下来一个孩子。 这个小男孩七八岁大小，他当然不是赵山河。 这是赵山河的儿子，一跳下车，便如释重负般一头冲进了白家别墅庄园的院子里，嘴里还大叫着：“雅琳姐！雅琳姐！我又来找你玩儿啦！” 白家庄园门口站着不少安保人员，逐一核查请柬，但对这个小孩视而不见。毕竟赵山河同齐家、白家都交情不错，他儿子喜欢跟白雅琳那种古灵精怪的大姐头玩耍，再正常不过了，白家的人，都认识这个孩子，没必要阻拦。 秦霄和楚清漪静静等待，等着赵山河的出场。 比赵山河先出场的，是他的声音。 赵山河正在打电话，他是打电话的途中，发现秦霄和楚清漪，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司机才停车的。 见秦霄和楚清漪留步等他，他决定先把电话打完。 只听他对电话里的人说道：“嗯，嗯，好的，您放心，下个月的慈善晚会，我肯定出席。咱们做生意的，取富于民，最后也要回馈给百姓嘛！” “没问题，我不光人到钱到，我还会跟传媒界的朋友们打招呼，让他们全程监督，保证每一分善款都准确无误送到需要帮助的人手里！” “好嘞，有什么需要再联络。” 聊完这些，这位声名赫赫的夜色世界霸主，才缓缓从车里出来。 第150章 鸿门宴还是英雄宴 夜色世界的一方霸主赵山河从他那辆标志性的兰德酷路泽里，缓缓下车。 瞧见赵山河的第一眼，秦霄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确实听过赵山河的大名，但以前的他，和赵山河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也没怎么关注，根本不知道赵山河的长相。 秦霄曾以为，赵山河的名字，既然取自于《古惑仔》里的山鸡哥，那么想必他一定很帅，很有大哥的风范，通体纹身，四五百处刀疤，凶悍的眼神…… 这些‘大哥级人物’的标配，赵山河肯定一应俱全。 但当真看见赵山河本人后，他的形象，打破了秦霄固有的想象。 不知道的，还以为眼前这位，是专门负责调解社区居民矛盾的‘妇女之友’呢——能担任这种职位的人，一定很亲和，很友善，别说刀疤和纹身了，长得凶点，都无法调解居民矛盾。 赵山河便是这样的人，亲和友善到，你甚至想上去欺负他的程度。怎么看，这位都是天字号第一老好人，你打他一巴掌，他都笑嘻嘻不还手的程度。 杀气全无。 这四个字，是秦霄见到赵山河第一眼后的评价。 有那么一瞬间，秦霄甚至怀疑，赵山河本人是不是已经死了？眼前这位，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冒牌货？ 但想想也不可能，赵山河手下那群亡命徒不是瞎的，谁是他们老大，他们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所以，眼前这位和善大叔，是赵山河本人无疑。 赵山河个头不高，大圆脸，很瘦。 不过秦霄知道，他的瘦，不是天生的。 以前的赵山河，应该是个至少逼近三百斤的大肉球。 因为赵山河名贵西装下，少数露出来的皮肤相当松弛，这是切胃的痕迹。 切胃之后，无论多胖的胖子，都会迅速暴瘦。暴瘦的速度，让皮肤收紧的速度追赶不上。所以切胃的人，往往会拥有一身大松皮，要等着做割皮手术。 赵山河以前的模样，应该是一个至少有三百斤的和善胖子。 秦霄无法想象，这样的人，是如何白手起家，混到令人闻风丧胆的？ 昨晚那一小股卸岭派的红皮和女老大，已经证明了，看着像老大的人，未必是真老大。不太起眼的人，却往往决定着一切。 而眼前的赵山河，比昨晚那个女老大的存在，更震撼秦霄几千几万倍。 一点老大的气质都没有，他如何能让他手底下那群亡命徒把他奉若神明，做梦都想成为第二个赵山河？ 外形、气质如此一言难尽，他却还能当大哥。 只能说明，他拥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城府与手段。 当然，相比起赵山河反差剧烈的形象，秦霄更好奇的，是赵山河的态度。 赵山河让司机停车，主动下车找他说话，想要干什么？ 因为秦霄打了吴莱，并对他出言不逊，赵山河气不过，想报复？ 这点其实不太能说得通，想报复秦霄，赵山河不用亲自出手，更没必要在白家别墅庄园门口停车，把秦霄拦截下来。 事实证明，秦霄推测无误。 赵山河没有一丝一毫的敌对态度。 “呦，小秦先生，久仰久仰！”赵山河热情地抓住秦霄双手，很有亲和力，称赞道：“双目有缺，依然成就非凡，敬佩，敬佩！” “身边这位小姐，想必就是弟妹吧？好漂亮！好比画中仙子！” 赵山河这一番恭维下来，秦霄和楚清漪直接懵了，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 秦霄似笑非笑，回应道：“赵总客气，我不过是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 “不！”赵山河竖起小眼睛，坚决地摇头否认道：“大人物，大人物！” “能来白家鉴古大会的，没有小人物！” 事实上，秦霄就是小人物，赵山河的称赞，多少有点丧良心了。 而神奇之处在于，这话换成别人说，一定万分虚伪。 可赵山河天生长了一副老实人的面孔，他说什么，都像是发自肺腑的。 被赵山河夸赞，秦霄心里很不自在。 这种被对方掌控主动权，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干什么的状况，让秦霄无法忍受。于是秦霄为了夺回主动权，快刀斩乱麻，跳过吹捧的环节，直言道：“赵总，你手下吴莱……” “误会，都是误会！”赵山河没有逃避，果断承认，询问道：“怎么，吴莱那家伙接到我的命令后，又对小秦先生你不敬了？” 秦霄摇头道：“这倒没有，只是……” “那就好！”赵山河表示放心了，笑道：“剩下的，全是误会！区区吴莱，代表不了我赵山河的立场！” “小秦先生，我欣赏你。” “我诚挚邀请你，等鉴古大会结束后，赏我个面子，跟我吃顿便饭。” 图穷匕见，一番无意义的称赞后，赵山河终于吐出了他真正的意图。 秦霄呼了口气，发觉自己仍在被赵山河牵着鼻子走。 赵山河找他，吃什么饭？鸿门宴？还是英雄宴？ 他是敌是友？还是不知道。单凭这‘藏而不露’的本事，他能同时被齐家和白家奉为座上宾，绝非偶然。 转念一想，秦霄仍是认为，赵山河好不容易洗得这么白，没必要特意找场宴会把自己做掉，枉添黑色污点。 因此，鸿门宴的可能性不大。 但秦霄更懂，英雄宴的可能更不大。 欲知后事如何，秦霄貌似只能赴宴。 如果不去赴宴，赵山河这股势力，将永远成为悬在秦霄头顶上的‘达摩克斯之剑’，是敌是友不知道，不知何时落下，一剑穿颅。 稀里糊涂不是秦霄的作风，他意已决，赴宴，彻底把赵山河的态度看清。 略一思考，秦霄答应赴宴。 “好！”赵山河大喜，招呼道：“鉴古大会结束后，咱哥俩不见不散！” 说完，赵山河让司机去把他的兰德酷路泽停好，自己手捧盛宝锦盒，露出春风拂面的笑容，昂首阔步，迈入白家的别墅庄园。 赵山河走后，秦霄和楚清漪仍愣了好久。 “你真决定去赴宴？”楚清漪咬住樱唇，一脸担忧地问道。 “当然。”秦霄道：“这家伙滴水不漏，态度暧昧，分明是引我主动上钩。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大力丸！” 第151章 荣耀的顶点 见楚清漪心神不宁，秦霄笑了笑，安慰道：“提刀上阵须放胆，你忘了？没什么大不了，晚宴过后，山是什么山，河是什么河，我都将知晓。” “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自然震。” 说着，秦霄把胳膊递给楚清漪，笑道：“老婆，咱们俩去车……咳咳，去参加鉴古大会吧！” 秦霄吓了一跳，差点把‘震’字说出来。 幸亏他改口快，要不就违规了。 楚清漪瞪他一眼，不过还是把手垮上了他的胳膊，冒充他的未婚妻。 秦霄出示请柬，并宣称楚清漪是他的家属，两人都被允许进入场内。 白家别墅庄园，听起来具有西洋风格，实际上是很讲究的古典庭院。 一切的布置陈设，都古香古色，韵味浓厚。 所谓‘别墅’，准确来说，应该是我国古代的阁楼，其建筑风格，大量使用‘卯榫结构’，钉子基本都被藏起来了，看不见。精密、恢宏、大气。 与会者众多，有西装革履，有长袍马褂，华洋混杂，乍一看，还以为到了民国。 所有的与会者，个顶个是大人物。 大古玩商，大珠宝商，大鉴定师，大名流，大老板，‘大’美女…… 那些美女本身不是大人物，但她们漂亮，大，所以成了大人物家属。 而纵观所有美女，反倒是秦霄这个‘小人物’的家属女伴，最亮眼。 楚清漪以一己之力，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除此之外，入场后，秦霄再无人问津。 原因很简单，秦霄一无产业，二无人脉背景，无非是最近对抗齐家，出了点小名而已。他还没成气候呢，所以没有拉拢的必要。 等他成气候了，再去拉拢，又有什么迟？ 等这些人什么时候主动搭理秦霄了，才说明秦霄什么时候成气候了。 没人搭理，秦霄倒也无所谓，他来，本身就是给白老爷子面子，顺便带楚清漪进来打探黄金龙龟的下落。没人鸟他，他就抡起旋风筷子，疯狂往嘴里划拉各类别说吃，他之前见都没见过的精致糕点、佳肴，‘吨吨吨’灌名酒。 那些尊贵的大老爷们聊天内容都分分钟几千万上下，动不动就加杠杆，为了保持形象，他们可不会大口大口干饭。 楚清漪在他身边捂着脸，唉声叹气，不敢见人。 这家伙，还真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合着白家请你吃自助餐来了？ 楚清漪没意识到，这是秦霄此生第一次进入这么高端的场所。 那所谓‘上流社会’的礼仪，秦霄只从电视剧上看过一点，要是翻出来卖弄，注定会露馅，那岂不是更丢人？因此，秦霄决定直接走真实路线。 等秦霄吃饱喝足了，鉴古大会也终于正式开场了。 白老爷子在白家众族人的簇拥下，迎接着掌声，坐着轮椅，登场了。 他左侧，是他最宠爱的白雅琳小姑娘，一袭长裙，笑容灿烂，清纯可爱。 他右侧，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男人，容貌和宋轻舟很相似。 能站在族主身边，要么是族主至亲至爱之人，要么是最为倚重之人。 毫无疑问，白雅琳属于前者，这个和宋轻舟很像的老男人属于后者。 此人便是宋轻舟的爹，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 人都说宋忠君的水平，不次于齐家的首席大掌眼黄军，只不过他为人低调，不像黄军那样张扬，门徒遍地，所以知名度更低一些而已。 总之，宋忠君就好比白老爷子的手臂，还是右手，位极人臣。 有趣的是，在白老爷子身后，推轮椅的，正是油头粉面的宋轻舟。 推轮椅这么重要的工作，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 宋轻舟笑得很灿烂。 因为对他来说，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今天过后，他就将正式成为白老爷子的‘左手’，和他爹宋忠君一道位极人臣。他爹帮白老爷子照看古玩生意，他帮白老爷子照看珠宝生意。 父子同时达到‘打工人’荣耀的极点，在哪朝哪代，都算是一段佳话。 白老爷子登场后，发表了一番文采飞扬的陈词，面面俱到，把此鉴古大会，描述得如同‘兰亭**’一般风雅，所有来宾听了，都倍觉颜面有光。 之后，白老爷子大手一挥，一些声名显赫的珠宝巨头登台，与白老爷子握手，正式对外宣布，白家向珠宝行业进军，开启新征程。 尽管白家紧锣密鼓筹备向珠宝行业转型，这根本不叫秘密。但总归，得找个合适的时间，正式宣布一下吧？ 这样既能造势，又能提升白家的影响力。 这年头，‘流量’才是王道，名头打响，才能吸引更多的资金注入。 掌声雷动，全场嘉宾齐贺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顺势，任命从海外留学珠宝相关知识归来的高材生博士宋轻舟，为白家珠宝行业的总顾问，一把手。这个领域的白家族人，皆听他调遣。 掌声更响，宋轻舟站出来发表讲话，春风得意，身上仿佛自带光环。 在这一日，他达到了人生巅峰。 说起洛阳城古玩行、珠宝行近期最闪耀的天之骄子，能想起秦霄名字的不多，估计绝大多数人，会认为宋轻舟才是前途无量之人。 秦霄打了个饱嗝，撇撇嘴，对此不以为意。 宋轻舟发表完又臭又长的就职**后，高呼道：“我宣布，白家鉴古大会，正式开始！请各位亮宝，进行交流，互通有无。” “稍后，我们白家也会亮出奇珍异宝，与诸位共赏！” “娘的。”秦霄厌烦道：“总算开始了。” 说着，他便要打开自己带来的盛放古玩的锦盒。 楚清漪却制止了他，摇头道：“还没正式开始呢。” “宋轻舟是鉴古大会的主角，要等他先亮宝。” “他一个人压咱们全场，接受祝福和称赞后，咱们才能开始亮宝。” “啊？”秦霄恼火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 楚清漪苦笑道：“人情世故，你懂得。说白了，整个鉴古大会，都是白老爷子为了宋轻舟一个人办的，他拥有无限的优先级。” “他亮宝之后，如果谁带的宝贝比他好，懂事的就坚决不能亮了。” 秦霄气得又啃了一口吃了仨都没吃出什么馅的贵妃饼，含糊不清道：“让他显摆吧，最好别惹我，不然我说啥打烂他这位‘主角’的白腻子脸！” 第152章 来迟的贵宾 除了‘瞎子’秦霄外，全场都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了宋轻舟，想看看这位白老爷子钦点的‘天之骄子’，会亮出怎样的极品，以一己之力，压制住全场。 宋轻舟自信满满，打个响指，立即有人递上来一方小小的锦盒。 他边开启锦盒，边说道：“此物，是我身为一名珠宝雕刻设计师，呕心沥血之作。今日，为报白老爷子知遇之恩，我愿将此物奉上，聊表心意。” “诸位，请上眼。” 锦盒打开，宋轻舟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全场鸦雀无声，沉寂了数秒后，‘轰’地一下，炸开了。 “好！”掌声爆发，叫好声不绝于耳。 “张若虚孤篇压倒全唐，今日宋轻舟，一物横扫鉴古大会！”已经有人开始拍宋轻舟的马屁了，丧良心地称赞道：“跟你的作品相比，我们还没亮出来的物件，实在不值一提，宛如糟糠烂菜！” “太极品了！太完美了！” 也有人另辟蹊径，巧妙地夸奖道：“白老爷子，捡到宝了！有此子统领白家珠宝行业，何愁五年之内打不出一片天？” “照我看，用不上五年，顶多三年，珠宝行业至尊家族，要改姓白了！” 全场都是这样的话语，哪怕是秦霄，都不得不表扬一句。“确实不错。” “宋轻舟再怎么变钛，珠宝设计这方面，果然本领不俗。” “但这并不妨碍我想吐，一是撑的，二是这些捧臭脚的连脸都不要了！” 事实上，宋轻舟‘一物压全场’的意图，已经达成了。 他亮出来的物件，价格、品相、美感、设计、技艺、思路，全是顶级。 那是一件他设计与雕琢出来的玉石作品。 那是一颗‘蛋’。 一颗‘龙’蛋。 外包紫色‘龙皮肉’，中染鲜红‘女娲龙血’，内育金黄‘龙玉胎’。 层次分明，颜色拼凑出妖异美感，每一层料子都细腻无暇，通透温润，薄而润泽。要色有色，要肉有肉，色中有色，奇中生奇，静穆圆融，生机灵动。 核心处的‘龙玉胎’栩栩如生，好像真是正在孕育中的活龙。 世界上只有一种玉石，会产生如此分明的层次。 我国公认有四大奇石，分别为寿山石、青田石、鸡血石、巴林石。 而宋轻舟亮出来的这颗‘龙蛋’，属于青田石的一种，名为‘龙蛋石’。 龙蛋石是千年来公认的吉祥石，也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天地奇珍。 任何人，想拥有一颗龙蛋石，需要的不是钱，而是几辈子的‘机缘’。 机缘不到，多少钱也只能耗费在寻找龙蛋石的途中。 黄金有价，奇石无价，正是此理。 青田龙蛋石，是游离于矿脉之外的石头，与寿山石相比，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寿山石是大自然风化的结果，而龙蛋石是造山运动中在物理和化学的作用下形成的。从概率上来讲，任何一颗龙蛋石的诞生，都是天恩浩荡。 它的外皮是硬石，表里不一是它的特征。 且由于人类文明诞生后，经常开挖水库，龙蛋石现已经完全绝产了。 目前全地球寥寥无几的龙蛋石，数量已经固定了。 这意味着，任何一颗龙蛋石，具有无穷的升值空间。 宋轻舟亮出的这颗龙蛋石，甚至可以作为白家的镇族之宝。 龙蛋石是天生天长的，宋轻舟说着是他的作品，倒并没有贪天之功。 事实上，自然形成的龙蛋石，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很粗糙。 需要鬼斧神工的设计师与雕刻师出手，为其褪尽铅华，进行再加工。 这颗龙蛋石如此细腻温润，便是宋轻舟耗费心力，多年打磨的结果。 除此之外，他还添了一个自己的巧思。 这颗‘龙蛋’的内核‘龙玉胎’，那条似乎正在孕育的幼龙，是他用田黄石雕琢出来，镶上去的。 旁的不说，光是这一小块‘田黄石龙玉胎’的加入，至少让这颗‘龙蛋’的价格再涨上两截。 田黄石，名字比较随意，田间地头的黄色石头嘛！ 但实际上，田黄石被称为‘万石之王’。 寿山石是个大类，包含许多小类，其中最为极品与稀少的，便是田黄石。 黄金有价，奇石无价。其实还有另外一句话：黄金易得，田黄难求。 田黄石少得可怜，全世界能产出田黄石的地方只有我国一个小山村，还没足球场大，千百年来开采量不到一吨。 在古代，只有皇帝能用得起。乾隆大名鼎鼎的‘田黄三连印章’，据说曾让乾隆爱不释手，冷落了后宫佳丽三千，足见其魅力。 田黄石太少，也太贵了。 这么一条小小的‘龙胎’，蕴含不知多少个细节，光是雕琢它，产生多少废料？田黄废料的钱，恐怕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接受的数字。 田黄石与龙蛋石的联手，号称旷世之作。 宋轻舟以此作品扬名，已然铁板钉钉了。 可以想见，这是白老爷子跟宋轻舟提前策划好的，为宋轻舟办一场鉴古大会，助他一战成名，从此在珠宝玉石行业，为白家征战，做出一番伟业。 无数的赞扬声铺满了鉴古大会的上空，快把秦霄耳朵摸出茧子了。 不过秦霄并没有什么举动，十分平静。 秦霄不是不容人的性格，宋轻舟有本事，接受赞扬，他没什么不接受的。 “就让你享受吧，尽情享受吧！荣耀加身，天之骄子！”秦霄意味深长，轻声自语道：“毕竟此生只有一次。” 听了太多的好话，宋轻舟似乎有点飘了，又情不自禁展露出他变钛的一面了。在所有人眼前，他凑到了心仪的白雅琳小姑娘面前，开始发出颤音道：“雅琳，你知道吗？关于龙蛋石，还有一个美好的爱情传说。” “来，看着我的眼睛，我来跟你说。” “曾经有一位樵夫，爱上了一位龙女……” 白雅琳小姑娘瞪大眼睛，捂住嘴巴，又要吐了。 可这么多人，她又没法逃跑，似乎只能接受宋轻舟的折磨到底了。 当此时，鉴古大会姗姗来迟了一位贵宾，救了她。 这位‘贵宾’到来后，整个鉴古大会气氛也瞬间变得诡异起来了。 第153章 齐家献礼 宋轻舟龙蛋石雕横扫鉴古大会，出尽了风头，好似他才是主角。一直默默待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的秦霄，反倒沦为了不太重要的配角。 不过正当宋轻舟开始搔扰白雅琳的时候，鉴古大会迟来的贵宾，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主角光环。 只是，这位迟到的贵宾，属于‘反向主角’。 白家的鉴古大会，并不欢迎这位迟到的贵宾。 来者，是一名穿着拖鞋、短裤、半截袖，胳膊大腿露出浓厚毛发的男子。 单是他这一身打扮，便足以令白家族人发怒。 这是极度不尊重的体现。 白老爷子一生纵横洛阳城古玩行，面子大到不得了，他召开的鉴古大会，与会者，哪个不是正装？要么是西服、礼裙，要么是长袍、古裙。 或华或洋，最起码在服装上，大家都给足了白老爷子的面子。 哪怕翻箱倒柜也找不出一件正装的秦霄，都找了身深色衣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表露出自己对鉴古大会的重视。 更别说迟到了。 迟到还不如不来，否则咋看都像是专程败人兴致的。 这个吊儿郎当、毛发旺盛的男人，三十来岁，接近四十，和宋轻舟差不多大。他并非什么混不吝的痞子，而是洛阳城古玩行有名有姓的一号人物。 他年龄和宋轻舟差不多，身份地位，对标的也是宋轻舟。 他是白家的死对头——齐家的人。 此人名为荀晗建。 宋轻舟是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的儿子。 荀晗建则是齐家首席大掌眼——黄军的首席大弟子。 两人身份地位差不多，年纪差不多，常被拿来比较。 宋轻舟在鉴宝方面天赋不高，有出国留学经历的他，珠宝玉石才是专长。 而荀晗建，师从‘天眼大师’黄军，人称‘小黄军’，少年成名，履历辉煌，早已在鉴宝领域闯出一片天地。 广誉茶楼经久不衰的热门话题之一，便是荀晗建和宋轻舟，谁更有前途？谁才是洛阳城中青代的擎天柱、紫金梁？ 不过由于两人侧重的领域不同，争来争去，也没确切答案。 在今日，鉴古大会，宋轻舟位于荣耀的顶点，荀晗建找上门来了。 针尖对麦芒，火星撞地球，戏剧效果拉满，无数在场宾客，心情激动，已经开始期待上了。 他们这些人，固然给白家面子，但除了少部分白家的铁杆，大多数都不会蠢到为白家得罪齐家。两头通吃才符合利益最大化，赵山河是他们的榜样。 所以对绝大多数宾客来说，他们只是单纯期待看热闹。 不过对白家众族人来说，荀晗建无疑是不速之客。 “这里是白家的活动场地，荀晗建，你来干什么？”当即有白家族人站出来，横眉冷对，怒斥道：“你们齐家去年举办对外开放的家族庆典，我们白家可没过去捣乱！” “捣乱？”荀晗建大大咧咧揉了揉鼻子，摊手道：“白六爷，这您可就冤枉我啦！晚辈受邀参加鉴古大会，有邀请函在手，谈何捣乱？” “如果没有邀请函，我也进不来不是？” 说着，荀晗建把拖鞋脱下来，从拖鞋鞋底上取下一张被透明胶带粘住的邀请函，已经被磨成废纸了。 荀晗建晃动着邀请函，笑道：“喏，这可是白家的请柬。” 白家确实给齐家送请柬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只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而已，白家压根就不指望齐家派人过来。 每逢齐家举办活动，也会给白家发请柬，但白家从来都不会派人出席。 没想到，这一次，齐家居然真派人来了。 而且瞧荀晗建这架势，摆明了是来砸场子的。 “放肆！”脾气暴躁的白六爷骂道：“你衣冠不正，且又迟到，竟还敢这样对待白家的请柬？” “哎呀！安啦！”荀晗建随手把成为废纸的请柬丢掉，嘻嘻哈哈道：“我人到就行了，请柬好坏与否，有什么意义呢？” “行了，六爷，您别碍眼，我代表齐家，代表我师尊黄军，跟白老爷子说两句话。” 说完，不理眼睛快要喷出火焰的白家众人，荀晗建大大咧咧朝轮椅上的白老爷子一拱手，随意道：“老爷子，路上堵车，迟到了，您别在意。我这身衣服，也是赴会心切，着急忙慌穿上的，想必您不会在乎这点小细节。” 白老爷子很沉得住气，喜怒不形于色，笑呵呵道：“无妨，无妨，齐山泰派你代表齐家来赴会，已经给足老夫面子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小荀，随便落座吧！宾客们还没正式开始亮宝呢，你来得不晚！” 荀晗建并没有落座，而是继续保持拱手的姿势，说道：“不着急，老爷子，鉴古大会的规矩我懂，人手带一件宝贝，以供交流、切磋之便。” “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 “当然，我不是说你们白家是土匪窝，单纯的比喻句而已。” “总之，鉴古大会，我荀晗建，代表齐家来了，自然有宝。” “不光是有宝，而且是献宝！” 荀晗建打开嗓门，提高语调道：“为了齐、白两家，永结百年之好，我荀晗建代表齐家，特将此宝献于白老爷子，祝白老爷子万寿无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秦霄忍不住撇嘴，点评道：“这个狗晗建，把鉴古大会当成白老爷子的寿宴了？宋轻舟是白老爷子力捧的对象，宋轻舟献礼也就罢了。” “怎么能轮得着这个狗晗建献宝？” “他来砸场子的意图，简直太明显了。接下来他的献宝，百分百有鬼！”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楚清漪对秦霄的话深以为然。 不过点了点头后，她问道：“人家姓荀，荀子的荀，读音是寻找的寻。你怎么叫人家‘狗晗建’啊？” 秦霄嘴角扬起戏谑的弧度，回答道：“因为他师父叫黄军，他师弟叫肖贵志。他们师门的名字都挺奇葩，叫‘狗晗建’更适合他。” “额……行吧！”楚清漪一阵无语，还没轮到秦霄装比的戏份呢，秦霄已经提前帮人家把外号取好了，确实符合秦霄一贯的作风！ 第154章 隔板猜画 狗晗……不，荀晗建说出了要献宝的意图后，白老爷子没什么反应，倒是白家一众族人不干了，纷纷怒斥，说白家不缺齐家送的那点零碎，用不着。 可荀晗建执意要送，态度相当坚决，眼看双方都要吵起来了。 荀晗建其人，从他敢来鉴古大会上露腿毛就能看得出来，他有意模仿古代恃才傲物的狂客，为人特立独行，不拘小节，爱做惊人之事，爱说惊人之语。 通俗来讲，多少沾点‘混不吝’的气质。 白家一帮子文化人，硬是没吵过他一个。 主要再怎么说，他也是客，白家是主，一味拒绝宾客献礼，多少有点不给面子。到最后，白老爷子摆手，制止了争吵，出言道谢，表示愿意接受献礼。 “好！”荀晗建拍拍手掌，从别墅庄园大门口涌进来一群人。 一个是他的助理，捧着他此番前来‘献宝’的锦盒。 剩下的，全是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白家举办鉴古大会，本身带有‘发布会’性质，是邀请了不少记者的。 而荀晗建此刻再带记者来，很明显，这群记者，全部属于齐家的喉舌。 一旦让他们揪住一两个点，那他们的新闻标题，会把白家活活埋汰死。 揪什么点呢？ 鉴古大会有什么破绽，会影响白家的形象呢？ 答案就出在荀晗建的‘献宝’上。 “诸位请上眼！”荀晗建喝呼一声，打开了锦盒盖子。 人们看到了……盖子。 没错，锦盒盖子之下，还有个盖子。 只不过这第二层盖子，中间有一铜钱大小的圆孔。 “荀晗建，你什么意思？”宋轻舟皱眉道：“你是打算把这个破盒子，送给白老爷子吗？” “小了。”荀晗建摇头。“格局小了。” “请诸位仔细看看。” 再一看，人们明白了。 这是一道考验，名为‘隔板猜物’。 《西游记》里，孙悟空跟车迟国的三个妖怪比过这个。 在古玩行，也有这种玩儿法。 当然，人类没有透视眼，肯定不能完全隔着木板，否则啥也看不出来。 古玩行的‘隔板猜物’，是用孔洞，露出宝物的一部分，让被考验者以点及面，以小见大，推断孔洞后面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你到底想怎样？”连白家族人中一些脾气好的，都开始咬牙了。 说是给白老爷子献宝，结果却弄出了一道考验？玩谁呢？ 更过分的是，‘隔板猜物’这种玩法，通常是师父用来考验徒弟有没有本事的。徒弟过了师父的考验，师父才会放心允许徒弟出师，入世鉴宝。 别说荀晗建，就连齐家族主齐山泰，都是白老爷子的晚辈！ 摆这种考验给白老爷子，齐家分明是打算要跟白家正式撕破脸的节奏。 事实的确如此，齐山泰派黄军大弟子荀晗建过来，就是决定正式宣战。 齐家和白家一直是死对头，双方大小摩擦不断，互不来往，却还没到正式开战的地步。双方各自举办活动，都会象征性给对方送请柬，以表示尊重。 不过从今往后，最后一层窗户纸，也要被捅破了。 开战的原因很简单：齐山泰怕了。 今天的鉴古大会，是白老爷子正式宣布白家向珠宝玉石行业转型的发布会，为的是另辟蹊径，追赶上齐家，拿回‘洛阳城第一古玩家族’的宝座。 白老爷子尝试转型的时候，齐山泰还不太放在心上。 可随着白家转型计划如火如荼，齐山泰坐不住了，发现白老爷子手段超群，在珠宝玉石行业，拉了太多合作伙伴，提前接下了太多大单子。 若是放任不管，白家正式转战后，恐怕用不了多久，白家能量、财富便要暴涨。到时候，齐山泰真有可能保不住‘第一古玩家族’的名号了。 名声还在其次，重点是丢了‘第一’名号，齐家影响力会下降。从‘第一’变成‘第二’，丢掉的可不是区区一个两个合作伙伴那么简单。 所以，齐山泰决定先下手为强，派荀晗建来砸场子捣乱，正式宣战。 两家一旦正式开战，许多白家的合作伙伴恐怕就要考虑考虑了：为了赚点钱，把齐家彻底得罪死，值不值得？ 这样的犹豫者数量不会少，齐山泰便有时间运作，堵死白家转型之路了。 齐山泰、齐家的歹毒居心，在场众人，尤其是白老爷子为首的白家众人，一眼便知。不过相比起考虑如何应对，眼前的考验才更重要。 白老爷子已经答应接受‘献宝’了。 荀晗建给出考验，白家必须接下，而且要赢得漂亮。 面子不能丢。 不然乍一开战，便输了一筹，对士气和舆论大不利。 所有人皆屏气凝神，望向了荀晗建那方锦盒的孔洞。 透过孔洞，可以看出，锦盒里装得是一幅画，画在一张绢帛上。 为了呼应白家的转型之路，与会者携带古玩，多是玉石珠宝一类。 齐家的‘献宝’，却是一张画。从这一点上，他们依然是没给白家面子。 当然，事已至此，没人在乎这个，人人把眼珠子瞪得比孔洞还大，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扔进孔洞里，一窥此画的全貌。 没人注意到，不起眼的角落里，不起眼的‘瞎子’秦霄，此刻已经双眼聚焦，炯炯有神，兴致盎然地也盯着那个小孔洞。 孔洞露出了里面那幅画的一部分，毫无疑问，是幅山水画。 孔洞露出的，是一团墨迹，透出了不少信息。 这团墨迹，画得是崇山峻岭上一棵老树细密的枝叶。 细节处见风雷，就这么一小部分，画中居然有云烟惨淡、风月阴霁的微妙变化，对景造意，崇山峻岭雄强，老树孤零荒寒，生动现于笔下。 “非绝代画师手笔不可得焉。”秦霄对锦盒里的画如此评价。 秦霄和所有人一样，想破解真相。 然而，在看了几眼后，秦霄却皱起了眉头，低声喝骂道：“好不要脸！” “你知道答案了吗？”楚清漪一头雾水，好奇地询问道。 “知道了。”秦霄悄声，在她耳边说出了正确答案。 “啊？”楚清漪差点惊叫出声，赶紧捂住嘴巴，鄙夷道：“怎么这样？” 第155章 米芾仿范宽仿荆浩 说实话，单凭眼睛，秦霄都险些着了荀晗建的道。不过除了视力，他还有‘篡骨寻芳’的嗅觉，嗅到了某些不一样的味道，再逆向推敲，才破解‘隔板猜画’的正确答案。 白家众人、在场众人，显然没秦霄这两下子，所以他们栽了。 公认水平最高的张鹤年老会长坐在贵宾之位，瞧了几眼，或多或少，窥见端倪。不过他老人家很有自知之明，皱起眉头，什么都没说。 毕竟这是齐家对白家的考验，他和古玩协会，理应中立才对。 有意思的是，坐在白老爷子身边的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脸色淡然，一言不发。他身为白家首席大掌眼，这种时刻为白家排忧解难是分内的职责。 但他什么都没说，始终保持沉默。 白老爷子同样如此，许久不开口。 就算这两人的水平或许不如张鹤年老会长，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他们不开口，因为他们不能开口。 他们俩，代表白家最顶尖的水平。 答一个小辈的考验，答错了，身败名裂；答对了……这很光彩吗？ 这个考验的回答，只能交给白家下面的人。 最好是年轻人，越年轻越好，七岁小孩才好。 然而，年轻人，是破解不了这道难题的。 白家一些晚辈后生轮番上阵，七嘴八舌说了一大堆答案，全是错得离谱，在场不少明白人听了直摇头。 ‘主角’宋轻舟指望不上，他是珠宝领域的。 白雅琳小姑娘同样如此，她是白家培养，准备未来辅佐和接替宋轻舟的。 中青代不行，只能父辈上了。 一些白家的父辈母辈高手们，开始发表自己的推测。 父辈母辈答出来，虽不光彩，但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白雅琳的父亲沉吟道：“从此山水画已知的细节来看，笔力雄健、章法险峻、墨色深沉、气势宏伟、烟云隐约，营造出一种朴实自然的意境与气氛。” “莫非……这是唐代山水大家荆浩的作品？” 荆浩，是唐末五代时期著名画家，北方山水画派之祖，为避战乱，常年隐居太行山，善于山水画，师从于张璪，吸取北方山水雄峻气格，作画‘有笔有墨，水晕墨章’，画风独树一帜。 此话一出，在场许多高手点头，白雅琳父亲的猜测，与他们一般无二。 这幅画露出来的部分，完美符合了荆浩的一切画风。 “漂亮！能联想到荆浩，已非寻常，必是阅画无数！我师尊黄军的重徒孙，也有这么高的水平！”荀晗建大声叫好，把白雅琳的父亲和黄军的重徒孙并排列举，又是惹来白家众族人一片咬牙声。 “但不好意思，不是荆浩的作品。”紧接着，荀晗建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错了？”许多高手惊呼出声，当即面红耳赤。 白雅琳的父亲咬咬牙，脸色难看地退了回去。 “确实不是荆浩的画。”当此时，白家另一位白雅琳的表姑，专职于古画研究，沉声道：“我看出了更多细节。” “此画已知的部分，确实完美符合了荆浩的风格。” “但有一点：笔锋较之荆浩，更为娴熟老练。” 话音刚落，人们急忙望去，定晴一看，再度惊呼。“果真如此！” 刚刚，众人居然漏下了这么一个微妙的细节。 此画像荆浩，但比荆浩更娴熟老练。 当然，这不是说荆浩水平不行，而是荆浩属于‘随意派’的，凭灵感创作，多数时候是想到哪儿画到哪儿。如此一来，他的风格若能老练，那他简直不是人，成神仙了。 白雅琳的表姑肃声道：“照我看，应该是华原范宽！范宽仿荆浩！” “哗！”宾客哗然，纷纷竖起大拇指，直夸白家多人才，女流亦强绝。 她提起‘范宽’之名，答案似乎更顺理成章了。 范宽，名中正，字中立，宋代绘画大师。因为性情宽厚豁达，时人称之为‘宽’，遂以范宽自名。‘北宋三大家’之一，与李成并称‘李范’，又与柳公权合称‘柳范’。 范宽隐居终南、太华，对景造意，写山真骨，自成一家。其画峰峦浑厚端庄，气势壮阔伟岸，令人有雄奇险峻之感，笔法以娴熟老练著称。 最重要的是，同为山水大家，北宋范宽，是唐末荆浩的粉丝，年轻时候练笔，模仿过大量荆浩的作品。 如果这幅画是范宽仿荆浩，便能说得通了。 众人齐声高赞中，白雅琳的表姑掐腰，颇有些飘飘然。 可蓦然间，出题人荀晗建一盆凉水浇下，浇灭了全场的热情。 “不对。”荀晗建摇头道：“不是范宽。” “不过能想到范宽这一层，已经可以了，起码是我师尊黄军徒孙水平。” “还不对？”别说白家众人，连在场宾客们都快崩溃了。 这么两个高手才能给出的答案，竟然接连败北？ 齐家到底拿怎样的一幅画来考验白家？ 真是想在媒体面前，把白家的鉴古大会场子彻底砸烂啊！ 白家众人交头接耳，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再说不出来，白家的颜面荡然无存了。 甚至有白家族人，已经把祈求的目光投向白老爷子和宋忠君，希望他们两个出手。别管身份合不合适，先把困难解决了再说。 然而白老爷子和宋忠君很能沉得住气，坚决不开口。 瞧他们的架势，宁让白家输，也不会开口答题。 白家毕竟是老牌古玩家族，底蕴惊人，危急关头，又有人站出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又说出了第三个，比前两个都要更合理的答案。 站出来的，是白雅琳二姨夫。 这是位入赘的大学者，小半辈子都扔在山水画钻研上了，甚至都没时间跟白雅琳她二姨鼓捣个孩子出来。 这样的学者，永远值得尊敬，也永远值得信任。 二姨夫出言道：“这幅画，是米芾的！” “米芾仿范宽仿荆浩！” “嗯！”答案一出，张老会长，白老爷子，宋忠君，全场最高的三大高手一起点头，欣赏之情抑制不住。 因为这，也是他们三个的答案。 二姨夫推了推眼镜，自信满满道：“这涉及到一个偏门的典故。” 第156章 米芾也是错误答案 白雅琳的大学者二姨夫站了出来，给出了‘米芾仿范宽仿荆浩’的答案。 他述出了一则典故： 宋朝书画造假成风，米芾就是一例。米芾的书画模仿、作假堪称千古圣手。单论作假，世间也少有匹敌者，凭着这一身精湛的技艺，他手下的仿品混过了多少行家里手的法眼。 其实，这一切源于米芾对笔法、墨法和章法的出色理解。米芾作书讲究‘无垂不缩，无往不收’，笔笔率意，却从不大意。没有现代人不临帖却有妄胆的盲目自信，而是恪守笔笔有来处的虔诚。这点，几千年来，无人超越。 之所以会有‘米芾仿范宽仿荆浩’之说，来源于某一天，米芾外出游历，不觉信步来到山中一座寺庙，于是走进庙中找了一间僧房坐下休息。突然发现僧房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笔力雄健、章法险峻、墨色深沉、气势宏伟。 米芾熟知历代山水画家及其作品风格，于是立即断定这是唐代山水大家荆浩的作品。但当他走近仔细一看，不觉大吃一惊，瀑布边的落款竟是‘华原范宽’四字。原来，这是范宽在青年时代临摹荆浩的一幅作品，那娴熟老练的笔墨和雄浑险峻的气势竟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还骗过了精于鉴赏的米芾的眼睛。若不是发现了范宽的落款，差点闹出笑话。 米芾对此事耿耿于怀，惊叹于范宽的笔力。 同为大家，他自然不甘，兴致一起，竟根据印象，重画了那一幅‘范宽仿荆浩’的画作。 米芾画了一幅‘范宽仿荆浩’的画。 所以自然，这幅画是‘米芾仿范宽仿荆浩’。 讲解完毕，白雅琳二姨夫道：“之所以这个典故很冷门，因为米芾类似自传的《画史》一书，经后世流传、散佚、篡改，出现了十几个不同的版本。” “普通藏家，接触《画史》，无非是读过一两个版本。只有像我这样，一心扑在学术上，把《画史》十几个不同版本全熟记于心，才能知晓这样一桩并不为人耳熟能详的冷门典故。” “米芾画过这样一幅画，但后世并没有传下来。” “我想，它应该在你们齐家。” “荀晗建，你手中锦盒里的画，是否便为这幅？” 身为学者，二姨夫的话铿锵有力，气场十足，给白家挣足了面子。 “哗啦啦！”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鼓掌者，甚至包含了白老爷子、张鹤年老会长、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 至于白雅琳小姑娘，更是蹦起来鼓掌，把白嫩小手拍得通红，欢呼道：“耶！二姨夫，你最帅了！下次我二姨再揍你，我一定帮你！” “咳咳！”二姨夫老脸一红，忙道：“别瞎说，明明是我一心情不好，就揍你二姨取乐！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咱们白家，终归是没跌份儿！” “好！”听到这话，白老爷子忍不住叫好，称赞道：“好女婿！” 白家终于没被难住，破了齐家登门砸场的‘隔板猜画’，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内心也很紧张的白老爷子，胸口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众宾客亦大声喝彩，夸赞白家有底蕴，不愧是老牌古玩家族，藏龙卧虎，连一个上门入赘的女婿，都有此等渊博的学识。 白家一片沸腾，放松下来的白老爷子更是伸出手，笑呵呵对荀晗建说道：“小荀，难题破解，你们齐家这份昂贵的贺礼，我可就收……” “错！”当此时，荀晗建一句出口，顿时令白老爷子笑容凝固。 “嘶！”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甚至因为冷气被吸入太多，鉴古大会现场的温度都升高了一些。 “你说什么？”刚刚大出风头的二姨夫失声尖叫道：“错？不可能！” “这幅画确实难猜，但我的学识不会骗我！” “它就是米芾仿范宽仿荆浩！” 荀晗建冷笑道：“我再说一遍，错！大错且特错！” “当然，能看出米芾这一层，已经足够有资格做我师尊黄军的徒弟了。” 话音刚落，白家众族人集体冒出杀意，个个眸中喷火。 ‘米芾’这个答案，是二姨夫说的。但白老爷子、宋忠君、张鹤年老会长，也是这个答案。 荀晗建狂放无度，居然敢说这些人只配做黄军的徒弟？ 白老爷子强压下浓烈杀意，皮笑肉不笑道：“小荀，难道错了？” “对，错。”荀晗建点头。 欢呼声、雀跃声全部消失。 这道题的难度，似乎有点超纲了。 白家全族的高手都在这里，竟无一人能猜出正确答案？ 这要是传出去，简直是砸招牌级别的灾难。 齐山泰派荀晗建过来，玩这一招，太毒了。 而且，这件事注定会传出去，因为荀晗建带记者来了。 只见荀晗建转头望向他带来的记者，朗声问道：“都看见了么？知道明天社会、文玩、娱乐、历史板块的新闻标题应该怎么起了吗？” “不知道的话，我来说几个，你们记。” “《震惊！白家鉴古大会，竟屡次三番鉴不出宝来！究竟是欺世盗名，还是粗心大意？》” “《惊爆！白家族主、白家首席大掌眼一言不发，任由鉴古大会冷场，只因为齐家带来了这件贺礼……》” “《甘拜下风？齐、白两家龙虎斗已成过去？听听专家怎么说……》” “《无能为力，看着齐家神秘献礼，白家心态崩了……》 “《白老爷子老泪纵横，原因是它？》” 荀晗建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下三滥的新闻标题，他带来的记者们记得津津有味。白家众族人一个个气得发抖，今日齐家砸场之耻，他们此生必报。 奈何生气也没用，‘隔板猜画’，他们还是答不出来。 倒不担心荀晗建故意颠倒黑白，说正确答案为错，毕竟这幅画的真身，迟早揭晓，如果他颠倒黑白，那身败名裂的就成了齐家。 白家众人急得团团转，只感觉黑暗无边，被绝望所笼罩。 这道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我知道！”终于，秦霄开口了。 始终处于不起眼位置的秦霄，在楚清漪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第157章 秦霄的‘师父’ 白家不希望由荀晗建揭晓答案，那样他们就真丢人丢到家了。 可白家连说三个答案都是错的，他们又实在不知道正确答案。 这时候，秦霄的嗓音，对白家众人而言，简直是世上最动听的天籁！ “小秦！”白老爷子眼眸中闪烁出一缕光芒。 白雅琳小姑娘更是激动爆表，大叫道：“秦大哥，我就知道你会帮忙！” “快！秦大哥，快说出你的答案吧！帮帮我们家！” “不行！”然而，不等秦霄表态，宋轻舟反倒先制止了，呵斥道：“死瞎子，你来捣什么乱？这是齐家考验白家的难题，你算什么东西？” 宋轻舟的话，惹得白老爷子一阵蹙眉。 火烧眉毛的时候，有人帮忙就不错了，宋轻舟居然还把援兵往外推？ 在业务上，宋轻舟的能力没得说。在为人处世方面…… 白老爷子不是第一次对宋轻舟不满了。 鉴宝大会是他的主场，可白家有难，他屁放不出来一个，这会儿秦霄出场，他倒来能耐，耍起威风了。 秦霄的挺身而出，吸引了全场宾客的目光。 尤其是一脸和善的赵山河，饶有兴致地审视着秦霄。 赵山河对秦霄很感兴趣，想看看秦霄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对此，秦霄的回应是竖起食指和中指，轻蔑回应道：“第一，确实是白家和齐家的事，我不姓白，但你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白老爷子没让我滚，还轮不到你开口吧？” “第二。”秦霄把食指收回，独留一根中指对准宋轻舟，沉声道：“难道你忘了咱们的赌注？你输了，你今生不许搔扰白雅琳，更要看见我就跑！” “宋先生，君子重诺，你是不是该履行赌约，看见我就麻溜滚蛋了？” “你！”宋轻舟被秦霄怼得满脸通红，无话可说，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自然，他绝对不可能滚，因为鉴古大会是他的主场。 宋轻舟干脆耍赖，怒斥道：“死瞎子，别胡说八道，哪有什么赌约？总之，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回去乖乖坐好当观众！” “哼！”白雅琳小姑娘叫嚷道：“有赌约，我是见证人！” “雅琳……”宋轻舟龇牙咧嘴，尴尬得下不来台。 宋轻舟自取其辱，尬住后，是他爹宋忠君帮他打了圆场，淡淡道：“轻舟，来参加鉴古大会的，都是白家朋友，没有外人。” “小秦先生愿意答题，你不要阻拦。” “是，爹……”宋轻舟对他爹的话还是很听的，咬咬牙，退了回去。 紧接着，便是秦霄直面荀晗建。 荀晗建打量了秦霄半天，皱眉道：“你就是把我师弟肖贵志折磨得精神崩溃，现在每天找心理医生开解的那个‘宝斋’瞎子掌眼？” “他活该，和你一样。”秦霄的回答风轻云淡。 “可笑！”荀晗建摇头道：“别拿我师弟跟我比，我可比他强多了。咱俩要是过过招，需要找心理医生的应该是你！” “不过不是今天。” “你欺我师弟，诋毁我恩师，攻击我家少爷的事，暂时不跟你计较。” 荀晗建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盛画的锦盒，驱赶道：“我的态度和宋轻舟一样，你个死瞎子，还不配解答这道考验。” “除非白家能亲口承认，白家没人了，需要场外求助。” 荀晗建杀人诛心，给秦霄和白家出了一道难题。 秦霄帮忙，白家就得承认自己无能。 秦霄不帮忙，白家解不出答案，依然无能。 横竖白家都要栽。 白家一群人左右为难，一时竟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而秦霄，则很仗义地，通过‘自诬’的方式，帮白家解决了这个矛盾。 “白雅琳。”秦霄呼唤了白没准小姑娘的大名，笑道：“她是我师尊。” “我的本领，都是跟她学的。” “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帮自己师尊的家族，破解这道考验？” 秦霄的话，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啊？”白雅琳的小嘴长大，俏脸满是震惊。 愣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立即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抚摸着她根本不存在、也一辈子不可能长出来的‘胡须’道：“好徒儿，怎么才出来？你要是再不出场，为师我都要自降身份，亲自出面来答这道小学级别的考验了。” “噗！”闻言，好多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宾客差点喷茶。 这都啥玩意？乱七八糟的，哪儿跟哪儿啊？ 她那么年轻，那么稚嫩，非要装老，装秦霄的师父，可她根本装不像！ 她此刻的模样，活脱脱像个古灵精怪的‘小大人’，颇为可爱。 但她用自己的聪慧，接住了秦霄的话茬，证实了她们的‘师徒关系’。 如此一来，不管别人信不信，她都是秦霄的‘师父’了。 既然秦霄是她‘徒弟’，帮师尊的家族答题，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了。。 且秦霄的这番自诬，还帮白家解决了另一桩麻烦。 为啥白老爷子和宋忠君不肯开口答题？ 因为他们地位太高，答对答错，都不合适。 秦霄这一番自诬，直接变成白家辈分最低的白雅琳的徒弟了。 秦霄成了白家辈分垫底之人，这样一个‘晚辈’来答题，答错了不丢人，答对了，那才真叫增光添彩。 白老爷子‘呵呵’一笑，满眼都是赞许之意。 他笼络人才，招揽秦霄来鉴古大会，竟是一步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妙棋。 至于秦霄自己，并没有什么所谓。他没有正经八百的师父，不存在‘欺师灭祖、背叛师门’一说，他认白雅琳当师父，也没人真的相信，不会蠢到真以为他是白家辈分最低的后生。 别人的评价？秦霄更不在乎。 秦霄只知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这一次出手，白家欠他一个大恩，方便他接下来的行事。 除此之外，对抗齐家，本就是他的第一要务，帮白家一次，合情合理。 反正秦霄身为白雅琳的‘徒弟’，已成定局。 荀晗建脸色变了几变，知道现在秦霄的身份可以答题了。 “好吧！”他不耐烦道：“那我看看你这个瞎子，究竟能有几分本事？” 第158章 彻底做绝 正式答题，秦霄握住身旁楚清漪的柔荑小手，淡淡道：“众所周知，我是个瞎子，我看不见，不知道‘隔板猜画’的孔洞里露出了什么内容。” “但我老婆，她能看见，她帮我准确描述、形容了一遍。” “再加上我锻炼出来的嗅觉，已然知晓了答案。” “答案就是……” 说到此，全场所有人为之瞩目，伸长脖子，好奇地等待答案揭晓。 白家众人都快紧张疯了，实在不理解，荆浩、范宽、米芾三个答案都不对，荀晗建锦盒里那幅画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而，当秦霄说出答案后，人们大跌眼镜。 秦霄说：“一块抹布。” “轰！”鉴古大会现场的气氛瞬间炸裂，宾客们齐齐站了起来，大呼小叫，有的说不可能，有的则直接开口辱骂秦霄，说秦霄胡说八道，脑子有病。 这些人，不敢喷欺人太甚的齐家，到了喷秦霄的时候，却都来了精神头。 白家众族人不知所措，尤其是二姨夫，身形剧烈一晃，眼镜都差点甩飞。 白老爷子愣了愣，紧接着像是明白了什么，双拳紧紧攥了起来。 他懂了。 齐家此番来砸场、宣战，比他想象中，还要更绝。 正义凌然的张鹤年老会长起身，不再中立，沉声呵斥道：“齐家这么做，未免太过火了些！难怪让我都猜错，原来这根本不是一幅画！”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所有人都以为，齐家送来的‘献礼’，是一件古玩，是一幅古画。 于是所有人的思维，都被限制在了这个层面，在‘古画’的范围内搜肠刮肚，苦苦搜寻。 唯有秦霄，跳出了思维的枷锁，识破了锦盒里面东西的真实身份。 那根本不是一幅画。 齐家派荀晗建来砸场、宣战，甚至连幅正经的古画都没准备。 荀晗建带来的，就是一块抹布。 “呦！”当喧嚣声停歇，荀晗建颇为惊奇地看着秦霄，咂嘴道：“不错嘛！不愧是能让我师弟肖贵志产生心里阴影的家伙，有两下子！” “死瞎子，还真叫你给蒙对了！” 答案揭晓，在白家一众杀人的目光下，荀晗建哈哈大笑，打开锦盒，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块破破烂烂的绢帛。 只有不到十厘米的区域，有点古画的样子。 其余大片地带，皆为空白。 准确来说，不是空白，这块破绢帛上，还写着乱七八糟的小广告。 上面写着：神医包治，老年斑，牛皮癣，青光眼，白内障，了解详情，请拨打电话，联系武当山驻少林寺办事处王喇嘛隔壁‘西门吹头皮屑’医馆，找‘东方不胜’慕容神医，手续费二百五。 电话号：136,66666666…… 这段相当于指着白家人鼻子骂娘的小广告，是后添加上去的。 秦霄用‘篡骨寻芳’，嗅出了新鲜的墨臭，才逆推出来答案。 齐家是打算用这块破抹布，打白家两次脸。 这块破抹布上，那一小片‘古画’，是故意故意为之，弄得既像荆浩，又像范宽，又像米芾，故意做旧，迷惑视听。 如此一来，白家铁定猜不出来，会被打脸。 第二次打脸，就是揭晓的时候。 白家举族之力，连一块上面写着侮辱人广告的破抹布都猜不出来，丢人。 尽管出了秦霄这个变数，帮白家给出了正确答案。 但答案揭晓，还是狠狠羞辱了白家。 这是一个谁都不曾想到的答案。 鉴古大会现场，再无半点声音。 人们从这张破抹布上，知晓了齐家开战的决心。 原以为，齐家就算砸场、宣战，‘献礼’也至少送一件像样的玩意儿。 可齐家没有，把事情做绝了。 白老爷子轻声道：“如此一来，咱们两家都再也没有退路了。” “不死不休不算完。” “难道齐家真有必胜的把握，一定灭我白家全族，才敢做到这么绝吗？” 白老爷子的话，正是全场宾客不敢发声的原因。 这件事一出，从此以后，齐、白两家，只能活一个。 这件事一出，永远断绝了双方‘和解’的可能。 “哈哈！”荀晗建挥动着手中的破抹布，大笑道：“肉食者鄙，老爷子，你们上位者的事，我区区一个齐家掌眼，没什么可说的。” “反正我把齐家的心意带到了，接下来怎么办，你们白家自便。” 说完，狂傲的荀晗建把破抹布往地上一扔，作势要走，挥手道：“你们白家的鉴古大会，继续开吧！接着奏乐，接着舞！接着热闹，等着死！” “拜拜了您内！” 荀晗建装完了逼，想跑。 却没走成。 秦霄轻轻抓住他的衣角，荀晗建却顿时感觉有万钧的力钳住自己的身体。 挣扎了几下，他惊讶地发现，动弹不得。 自己居然没有一个死瞎子力量大。 “你干什么？”荀晗建变了颜色，怒吼道。 秦霄笑道：“留下来，陪我玩玩。”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留我？”荀晗建奋力挣扎，却效果甚微。 秦霄问道：“那你猜，白家让不让你走？” 秦霄的话，既是在强留荀晗建，也是在提醒白家。 事情一出，白家方寸大乱，知道即将要迎来灭族的大战。 是秦霄，一句话，稳住了白家众人的心神。 对呀！ 这里是白家的场子，荀晗建凭什么说走就走？ 既然双方正是开启灭族大战，齐家先把事情做绝，那白家也要还以颜色！ “留步！”立即有几十道白家族人的嗓音响起，话语很客气，态度却不容置疑。 “哗啦！”无数白家维持现场秩序的保安和保镖冲了出来，堵死了荀晗建的全部退路。 “你……你们……死瞎子你！”荀晗建大惊失色，秦霄竟然如此冷静，没有和白家人一样慌乱，反倒是指挥白家人，不让他走！ “陪我玩玩。”秦霄轻声道：“陪我玩完，你就能走了。” “对！听小秦的！”俨然间，白家众人把稳如泰山的秦霄当成了精神支柱，全部出言附和，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秦霄要玩什么。 “咕噜！”刚刚还狂到不行的荀晗建，气势迅速萎靡了下来，狂吞口水，紧张兮兮地问道：“你要……玩什么？” 第159章 吃饺子要蘸醋 秦霄在白家脸差点被打烂的时刻挺身而出，拉住了装完逼想跑的荀晗建。 秦霄的意图很明显：帮白家把面子找补回来。 一是为了帮白家，得到这份人情，更方便行事。 二是他不想让自己的仇敌齐家装完逼就跑。 于公于私，秦霄都要做这个力挽狂澜的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霄面不改色，淡淡说道：“很简单，你狗晗建不是号称‘小黄军’吗？你不是鉴宝能力冠绝中青代吗？你不是想给你师弟肖贵志报仇吗？我就在这里。” “你给白家出题，考验白家的眼力，我也出题，考考你的眼力。” “你答出来，我滚出去。答不出来，你滚出去。” “注意，这里的‘滚’，是真的滚。” “敢是不敢？” 荀晗建变颜变色，恨得牙痒痒，心说这个死瞎子没事跳出来充什么大瓣蒜？他的任务是宣战、砸场子，任务完成，他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我……”然而，‘不’字没等出口，便被秦霄打断了。 秦霄问道：“你有选择吗？” 荀晗建环视一圈，见白家所有人虎视眈眈，他所有退路皆被封死。 显然，白家是赞成秦霄的举动的。 反正撕破脸了，也无在乎‘强留’是否不合规矩，是否会闹大了。 荀晗建叹了口气，随即恨声道：“我接了！” “死瞎子，我就不信了，你能拿出什么连我都看不破的好东西？” “哈哈！”秦霄笑道：“那可是太大的好东西了，好到你甚至没资格直接观看。在正式考验之前，我得出道开胃菜，验验你的成色。” 考验之前还得验成色？ 秦霄明摆着没把荀晗建的赫赫威名放在眼里。 不过在白家的主场，荀晗建争辩了几句，见无效，只好作罢了。 “嗯！”秦霄点点头，楚清漪当即意会，回到座位上，把她的锦盒取了过来，拿出了她带来鉴古大会的古玩。 即‘四不像’的南越王赵德建玉杯。 这东西，在秦霄看来，不过是难度入门级别的开胃菜。 在现场那些初次见到此物的宾客们，有一定水平的，尽皆赞叹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讨论的声音。 这种充满话题和争议的宝物，注定能吸引资深古玩大家的兴趣。 不过秦霄耳听八方，讨论者众，真能迅速看破这只玉杯真身的，却是寥寥无几。无外乎是白老爷子、宋忠君、张鹤年老会长等最顶尖的高手。 能识破这只玉杯真身的少数人里，不包括荀晗建。 荀晗建两眼直勾勾盯着这只‘四不像’的玉杯，陷入了沉思。 想了半天，翻遍了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居然想不出答案。 “就这？”秦霄挑眉道：“声震八方的‘天眼大师’黄军的足下高徒，看见这只玉杯，居然连个屁都憋不出来？” “我就说黄军的‘天眼’之名是徒有其表，拿你这个首席大弟子一试，果然试出了真实的水平。” 荀晗建为人狂放，这时也像被揪住后脖颈的小猫咪，收敛了身上的傲气，涨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道：“死瞎子，你住口，不许辱我恩师！” “照我看……你这个破玩意，分明是个串儿！” “假的！没什么实际意义！” 答不出题，荀晗建便开始质疑试卷的真实性。 可惜，有张鹤年老会长在场，他的胡搅蛮缠注定无用。 张老会长沉声道：“不，是件宝物，老夫用名声保证！” 张老会长的名声，那可太大了，他都作保的物件，没有人可以质疑。 荀晗建登时语塞，急得额头直冒汗，眼珠子快贴上去了。 “哼！”秦霄冷哼道：“这只不过是我随手为我老婆挑选的古玩，根本毫无难度，结果你居然弱成这样。大哥，还没到真正考验呢，这真的只是开胃菜！如果你连这都瞧不出来，我带来的古玩，你更没有过眼的必要了。” “连开胃菜都能把你压死，我劝你快点认输，从这里滚出去吧！” “齐家派你来，真是败笔。” “古之圣贤狂傲，人家那是真有本事。你可倒好，什么玩意儿？” “你这是没本事硬狂啊！” “姓狗的，我奉劝你一句，吃饺子要蘸醋，装比要有度！” “快快快，别磨叽了，赶紧趴地上开始滚！” 秦霄话语犀利，疯狂践踏荀晗建的尊严。 白家众人听了非但不觉得不妥，反而内心一阵舒爽，直呼秦霄骂得好。 被秦霄冷嘲热讽，荀晗建都快急疯了，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他居然话滑铁卢，连秦霄所谓的‘开胃菜’都瞧不出。 就当荀晗建快顶不住压力时，一道清脆的电话铃声，缓解了局势。 掏出手机看了看，荀晗建苦大仇深的脸当即一阵舒缓，他把手机贴到耳边，胡言乱语道：“喂？爹，对，我在外面吃席呢，吃饺子蘸……呸！” “行行行，把电话挂了吧！” 荀晗建收回手机，脸上的焦虑荡然无存。 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后，果断说出了答案。“南越王赵德建玉杯！” 白老爷子笑容一僵，心说这家伙果然有两下子，说不定他今天还真能通过秦霄的考验。 至于秦霄，嘴角咧起灿烂的微笑，仔细看又颇有些诡异。 只见秦霄点头，回答道：“对，恭喜你，通过了我‘开胃菜’的考验。” “呼！”荀晗建松了口气，直呼侥幸。 答出谜底后，他又感觉自己行了，开始回骂秦霄，用言语攻击秦霄。 不过秦霄打断了他，说道：“开胃菜结束了，你证明了你有能力接受我的正式考验，所以下面，主菜该上桌了。” “我帮我老婆选的这只南越王玉杯，难度不值一提。” “有趣的，才刚刚开始呢！” 说着，楚清漪把秦霄带来的锦盒递给了秦霄。 秦霄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 秦霄拿出来的东西，是他在地摊跟齐名远斗法，害齐名远六百万买‘你爷爷齐山泰’陶俑，小贩暴富后，整个摊子都不要了，全给秦霄了。 这件东西，正是那个地摊里出来的。 当时说小贩暴富，其实秦霄得到这件东西后，他也算暴富。 所有人的目光投在了秦霄手里的东西上。 仔细观察数秒之后，人们爆发了一阵嘘声。 “什么破玩意？乱七八糟的！” 第160章 巴蜀的鲨鱼？ 秦霄拿出来的东西，让无数人满脸黑线，贬低声不绝。 因为这东西，比‘四不像’玉杯还不成体统，乱七八糟，不伦不类。 只要智商正常，一看就知道这是某智商捉急的造假贩子弄的臆造品。 这东西的存在，纯粹是侮辱观众智商用的。 秦霄亮出的东西，比巴掌大一点，可能是一块玉，也可能是一块石头。 为什么说‘可能’呢？因为确实拿捏不准。 这东西，黑了吧唧，材质又像玉，又像石头，简直是二者的杂合体。 这东西表面覆盖着一层因岁月氧化后形成的凸突斑点，有沁入器体的斑驳黑沁。要说漂亮，这黑东西的黑沁，还真特娘的有点漂亮。 黑沁如黑色星云般炫目，越看，越显浑厚。 虽然光泽不动，触目仍觉润如凝脂。 黑沁，算是这玩意儿唯一的亮点了。 人家都瑕不掩瑜，它却是瑜不掩瑕。 它雷人的造型和纹饰，足够让它一文不值。 这玩意儿的造型……居然是一只鲨鱼！ 流线型、尖头、竖尾鳍、鱼鳃、鱼翅、标志性的三角形鲨鱼背鳍…… 光说鲨鱼，其实不算雷人，鲨鱼是地球的老古董了，古代居住在沿海的人类不可能没见过。或许工匠喜欢鲨鱼，所以把这玩意雕成鲨鱼的模样了。 这么看，确实没毛病。 有毛病的，是这只‘黑鲨鱼’身上的纹饰。 ‘黑鲨鱼’身上的纹饰，是一个个类似于铜钱的圆圈，圆圈里，是一条条曲折诡异的线条、毫无规律的点和留白。 这些个奇怪的圆圈，注定无法和‘鲨鱼’这种生物共存。 因为这些包含奇怪点、线、留白的圆圈，其实是一个个巴蜀符号！ 何为巴蜀符号？ 巴蜀符号，和仓颉书、仙居蝌蚪文、红崖天书、夏禹书、岣嵝碑、东巴文字、《河图》《洛书》、夜郎天书、将军崖岩画，并称我国十大神秘未解的天书。这十种天书，至今一个字都破译不出来。 这只‘黑鲨鱼’身上的这些巴蜀符号究竟代表什么意思，不知道。 但重点在于，巴蜀符号，顾名思义，古巴蜀文明的符号。 巴蜀在哪里，不需要过多说明。 巴蜀符号，为啥会跟‘鲨鱼’组合在一起？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扯蛋的古玩了。 这便是人们嘘秦霄的原因。 巴蜀文明的巴蜀符号，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只鲨鱼的身上？ 巴蜀在哪儿？大海在哪儿？ 这两个因素，它挨着吗？ 如果说是现代，巴蜀人知道鲨鱼长啥样，那没毛病。 如果说是唐宋元明清，古人的交通方式也说得过去，只要准备充足，一个巴蜀人走上半辈子，走到大海边，见一见鲨鱼，也没毛病。 或者反过来，一个见过鲨鱼的沿海古人，进入了巴蜀，同样没毛病。 毛病在于：年代。 秦霄亮出来的这只‘黑鲨鱼’，造型相当抽象，只有在场这些懂行的，才能一眼瞧出这是一只鲨鱼。如果是外行菜鸟，大概率不知道这是什么生物。 这只‘黑鲨鱼’的造型风格，不是唐宋元明清，不是夏商周秦汉。 是史前。 三皇五帝，尧舜禹，乃至更往前的时代，才叫史前。 只有史前的文物，才会有这么抽象的造型风格。 除了造型风格外，这只‘黑鲨鱼’的沁色程度、氧化斑点，也能让在场的众行家，大致推断出它被铸造成‘黑鲨鱼’的年代。 炎黄。 至少是炎黄时代的文明产物。 如此一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东方沿海的鲨鱼，居然会和西南大山后的巴蜀符号，结为一体。 真的不合理。 炎黄时代，巴蜀与东方沿海，说是两个世界都不为过。 事实也的确如此，巴蜀文明被无尽大山包裹着，相当封闭，那里确实诞生过非炎黄、尧舜禹、夏商周一系的独立文明。 少不入川，老不出蜀。这句话可以理解成很多含义，但最直接的一重含义便是：蜀道难走，年轻人去了，就出不来了。老年人想出蜀，一定会老死在半路上，客死他乡。所以‘少不入川，老不出蜀’。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是唐代李白的诗。 遑论史前的炎黄时期？蜀道究竟有多难走？ 以当时史前先民的发展程度，沿海到巴蜀，这段距离，他们怎么走？ 炎黄时代的鲨鱼造型，搭配巴蜀符号，违和感爆棚了。 虽说喜马拉雅山脉和第一高原在板块漂移前是大海，巴蜀在那个时期，或许是沿海地带。但板块漂移的时候，地球上还没有人类。 就算有鲨鱼化石，当时没有‘化石’概念的史前古巴蜀人精心保护，并按照鲨鱼化石的模样，雕刻出一只鲨鱼，概率简直太低了。 这种概率，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总之，用常理，是无法解释秦霄拿出来的这玩意的。 相比起各种脑洞大开的解释，人们更愿意相信，这就是臆造出来的奇葩。 应该是某个造假贩子，想仿造一个史前的古玉，搞了只鲨鱼出来，结果他不知道巴蜀符号是巴蜀符号，看这玩意挺酷的，就添到了‘鲨鱼’身上。 “不不不！”被众人报之以嘘声，秦霄苦笑着摇头，解释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绝大多数人都没想到，但在场应该有少数聪明人，知道了原因。” “是的。”张鹤年老会长起身，应声附和道：“依我的眼力，我可以判断，这物件，百分百不是赝品，它绝对是史前时代的产物。” “至于为什么鲨鱼身上会有巴蜀符号，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元素……” 沉吟片刻，张鹤年老会长解释道：“一代人，肯定无法把这两个元素融合在一起，但如果是几代人，十几代人，千百年间的迁移，便可以解释了。” 张鹤年老会长的发言，止住了嘘声。 刚才没想太多，察觉出违和感便立即发出嘘声的宾客，不禁面红耳赤。 与会的宾客皆身份不一般，但人与人的共性是相同的。 所谓‘上流社会’里，不思考就喜欢发表结论的蠢人也不少。 “没错，不愧是张会长！”秦霄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第161章 充电两小时，通话五分钟 得到秦霄的称赞，张老会长竟惭愧地摆了摆手，摇头道：“不敢当。” “实不相瞒，老夫也看不出这物件的真实身份。” “老夫能做到的，只是判断它绝对为真，应该是某一部族，经过千百年的迁徙，才能够将‘鲨鱼’和‘巴蜀符号’结合起来。别的，我一概不知。” 张老会长的话，当即掀起了一片喧哗。 连纵横洛阳城古玩行数十载的张老会长都看不出？ 秦霄拿出来的这物件，破解难度究竟是有多高？ 难怪秦霄刚刚说他老婆楚清漪那只‘四不像’的南越王玉杯，只配当开胃菜。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这自带巴蜀符号的黑鲨鱼，才是真正的难中之难。 张老会长这番直言，秦霄反倒更尊敬他了。 事实上，在秦霄面前，张老会长不是第一次看错、打眼、不明所以了。 但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 正因为他不为虚名，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且绝对中立，不偏帮任何人，秦霄才更觉得他可亲可敬。 张老会长都看不破的物件，就更别提旁人了。 白老爷子、宋忠君、宋轻舟、白家众族人、众宾客，皆一脸迷糊和好奇。 哪怕秦霄的‘老婆’楚清漪，都无比费解，她也不知道答案。 有意思的是白雅琳小姑娘，她这个年纪，好奇心本身就重，急得探头探脑，直嘬牙花子，毫无淑女形象。 然而她一想到自己是秦霄的‘师父’，本事应该比秦霄更大才对，立即又变换形象，故作深沉，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小大人’形象 秦霄默默看在眼里，不禁想笑，心说这小丫头内心戏倒还挺足。 张老会长的表态，更是确定了一个事实： 全场，只有出题人秦霄知道答案。 作为被考验者，荀晗建脸都绿了。 他再狂，再自视甚高，再号称‘小黄军’，他也心知肚明，自己没有张老会长那两下子。老前辈都缴械投降，他又能看出个屁来？ 秦霄出手够毒，看来这次考验，他真的要栽了。 “来吧。”秦霄晃了晃黑鲨鱼，朝荀晗建笑道：“狗先生，这是你扬名立万的时机。你赢了，所有人都将知道你拥有超越张老会长的眼力。” “此一战，你便能登上人生巅峰，把你师父瞎眼……呸，天眼大师黄军，远远甩在身后。” “来！回答我！” 秦霄气势很足，不靠眼神便能压得荀晗建透不过气来。 荀晗建失魂落魄，手足无措。 他知道，没人能帮得了他了。 且他被白家团团包围，也没有中途退缩的可能。 这场考验，必须分出个胜负。 荀晗建瞪大眼睛瞅了半天，犹犹豫豫道：“这……这是黑皮玉！” “噗！”秦霄笑了，故作惊讶道：“哇哦！狗大师，你好厉害！” “这就鉴定完了？” “黄军的弟子，都是这么鉴定古玩的？” “看见瓷器，说这是瓷器，看见字画，说这是字画？” “照你这么个鉴定法，天底下没有不认识的古玩了。” 秦霄把荀晗建怼得没脾气，蔫头耷拉脑袋，继续思考。 其实他能说出‘黑皮玉’，还是证明他肚子里有点墨水。 黑皮玉，确实是这只‘黑鲨鱼’的材料。 黑皮玉是一种神秘的料子，介乎于‘玉’和‘石’之间，往往是玉表石化，但石头里面，包含着玉。 光黑皮玉，就已经是未解之谜了。 是的，现在专家都没研究出来，黑皮玉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但荀晗建能看出这是黑皮玉，在场别的高手也能看出来。 他这个回答，并没什么意义。 吭哧瘪肚半天，又被秦霄好一番嘲讽后，荀晗建忽然在‘黑鲨鱼’身上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福至心灵一般，宛如破解了谜题，兴奋地尖叫道：“哈哈，我看见了！我找到了！” “大家看这里！黑鲨鱼‘鳃’的位置，有砣加工的痕迹！” “这是赝品！这是假的！” “这只黑鲨鱼的造型风格、沁色程度、氧化斑点，都指向它是炎黄时代的史前文物。然而这个时代，不应该有砣加工的痕迹！” “众所周知，砣加工解玉，是最早商代才有的技术！” 荀晗建激动得，如同发现了宝藏一样。 然而，他的话，只引发了疏疏落落的回应声。 回应他的，是少数水平不太行的人，听风就是雨，先前不经大脑就嘘秦霄的，这批人也是主力。 那些聪明的、懂行的、有墨水的，闻言全部摇头。 “蠢货！”秦霄皱眉道：“你疯了吧？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哪本古籍上写了‘砣加工解玉’是商朝才发明的技术？” “没有吧？” “你之所以知道商朝才有‘砣加工解玉’的技术，是因为目前发现得最早的‘砣加工解玉’技术，是在商朝的古墓里。” “考古上没有发现商代以前的砣具，不代表商代之前没有砣具。” “人类使用青铜和漆器的年代起码有七八千年之久，而漆器的漆，或青铜的熔液，漏到沙上，就可形成极好的攻玉工具，包括砣具。” “并且在使用青铜和漆器之前，人们就可以用吃剩的动物筋腱或皮毛沾上解玉砂制成解玉工具。且原始的人力解玉是低速切割，不需要用水降温。” “当然，技术粗糙了点，所以你才能在这只‘黑鲨鱼’的鳃上，发现‘砣加工解玉’的痕迹。” 秦霄解释过后，荀晗建又萎了。 按理来说，以他的水平，可以想通这个问题。 但他急了。 他真的快崩溃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又是经久的沉默，和秦霄不住嘴的讽刺贬低。 荀晗建就像‘充电两小时，通话五分钟’一样，琢磨一阵子，又开始发言。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发言，不针对答题，而是对秦霄进行质疑。 “死瞎子，我怀疑你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啥！”荀晗建叫喊道：“你无非是机缘巧合，得了件看不透的奇怪古玩，就拿上来考我，显摆，对不对？” 如果秦霄也不知道答案，那纯粹是诈胡，赢了也不光彩。 荀晗建的质疑，还算是有点作用。 第162章 狂需要的是资本 荀晗建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吵着闹着，要求秦霄公布答案，他表示严重怀疑秦霄也不知道答案，纯属诈胡。 “诈胡？”秦霄不屑地撇嘴道：“狗先生，你倒是挺能咋呼的。” “不用你操心，我敢以性命起誓，我知道答案。而且今天在鉴古大会上，我一定会公布。如果我不公布，你拿我去沉江都行。” “现在是考验，我不会说出答案。” “要么答，要么认赌服输，滚蛋！” 秦霄的态度很坚决，甚至在这么多人面前起誓，保证一定会公布答案。 如此一来，荀晗建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瞪着眼睛直勾勾盯了半天秦霄，荀晗建有股想咬舌自尽的冲动。 眼前的状况，就跟解数学题一样。 不会的题，就是不会，怎么着都不会。 秦霄亮出来的这只‘黑鲨鱼’难点在于身上的巴蜀符号。 要是能破解这些巴蜀符号，说不定会洞悉这只‘黑鲨鱼’的来历。 然而自打巴蜀符号问世以来，没有任何人能破译。 唯一跟‘破译’接近的传说典故，还要追溯到明朝。 明朝时有一中原豪杰游历巴蜀，号称破解了‘天书’，并准备著述，上报朝廷，找当时的嘉靖皇帝领赏。 可惜这位豪杰由于脾气太耿直，得罪了地方豪绅而不自知，导致还没等离开巴蜀，一夜大醉后，被地方豪绅连人带写了一半的书，全给烧成灰了。 历史上唯一接近破译巴蜀符号，就这样半途而废了。 之后无数专家学者前仆后继，大把大把掉头发，也破不开巴蜀符号。 荀晗建再狂再傲，也知道自己比不了历代苦心钻研的专家学者。 他破不了巴蜀符号，说不出这只‘黑鲨鱼’的来历。 磨磨唧唧大半晌，荀晗建最后直到词穷，也没说出有价值的回答。 “我……”荀晗建低垂着头，脸上表情极度精彩，写满了委屈和不甘。 他吞吞吐吐，低声嚅嗫，始终没有勇气说出那三个字。 始终很有耐心的秦霄帮了他一把，笑道：“你输了。” “齐家首席大掌眼、‘天眼大师’黄军的座下首席大弟子、人称‘小黄军’的狗晗建，你输了。” “你说不出答案，也实在拖不下去了。” “我没……”荀晗建闻言，下意识还想挣扎，可刚抬起头，瞥见秦霄的‘黑鲨鱼’，顿时心底一沉，又萎了下去，颤声道：“我输了。” 他又很不甘心地道：“死瞎子，既然我输了，你能让我输个明白吗？” “告诉我，这只‘黑鲨鱼’到底是什么？” 这是荀晗建最后的倔强了。 哪怕是输，也想知道答案。 然而，秦霄的回答，令他如坠冰窟。 “呵呵。”秦霄冷冷一笑，反问道：“你也配？” “败者食尘，我不让你喝我洗脚水就不错了，你还想知道答案？” “我说过，我会在鉴古大会上公布答案，明天新闻就会报道，明天早上你可以自己看新闻。” “但现在，作为败者，你不配知道答案。” “你只配……趴在地上，滚出白家的鉴古大会！” 杀人诛心，荀晗建最后的尊严仿佛都被击碎了，没想到，他连知道答案的资格都没有！ 荀晗建再不狂，再不傲了，尖声道：“死瞎子，你怎么能……” “趴地上，滚出去！”秦霄把空洞黯然的双眼转向他，打断他，重申道：“按照赌约，滚出去。” “你之前不是想装完逼就走吗？现在你可以走了。” “撒由那拉！” 偌大的会场，成了秦霄和荀晗建两个人的舞台，悄无声息，只有无数双铜铃般的大眼，一眨不眨盯着二人，聆听他们的对话。 荀晗建面如死灰，开阖嘴唇，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比他先开口的，却是秦霄对败者无情的羞辱。“我听我老婆说，你身上穿着半截袖、短裤、拖鞋、露了满身的毛发？” “嗯。”秦霄点评道：“在这么正式的场合，你的穿着，确实够狂，够嚣张，很有古代狂人风采，甚至我都能联想到嵇康、阮籍、山涛、向秀等人。” “但很可惜，你只是个拙劣的模仿者，你是个废材。” “你想让别人觉得你是个狂人，而实际上，你不过是个撸瑟。” “狂，需要的是资本。有资本的狂，才配被称之为‘狂人’。” “你却没有相应的实力。” “你狂起来，活像一只褪了毛的公鸡，简直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大傻x！” 秦霄把荀晗建喷得，脸色发红的程度的确跟鸡冠有得一拼。 荀晗建快气死了，心也疼，肝也疼，肾也疼，哪儿都隐隐作痛。他何时受到过这种羞辱？被人指着鼻子埋汰，却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他总算知道他师弟肖贵志，为什么回去后要整天看心理医生了。秦霄嘴上不饶人，字字句句像刀子似的往心里扎，估计他也快去看心理医生了。 尤其是荀晗建这身装扮，确实越看越滑稽。 赢了，他的装扮会为他加分，别人会觉得他是个狂客，传为一段佳话。 输了，他这身装扮，以及他先前吊儿郎当的态度，简直蠢到不能再蠢。 秦霄还在继续，滔滔不绝，丝毫不懂得‘收敛’为何物，‘杀人不过头点地’的道理，对秦霄来说也似乎根本不存在。 秦霄只想用尽自己的每一分力气，从任何层面狠狠伤害齐家。 最后，荀晗建硬是被秦霄骂得心态爆炸，扑上来，嚎叫道：“死瞎子，我杀了你！齐家与白家正式开战，第一战是咱俩单挑，你就是第一个活祭品！” “找死！”秦霄如同未卜先知一般，荀晗建还没出手，秦霄就动了，朴实无华的一巴掌扇出来，把荀晗建后续什么出招都憋回去了。 “啪！”荀晗建脸上留下了秦霄五个火红的手指印记。 荀晗建被打得晕头转向，正眼冒金星之际，忽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双脚离地，活活被秦霄举起来了。 与此同时，荀晗建看见了最恐怖的一幕： 秦霄的双眼，聚焦了。 秦霄眼神凌厉，面容凶悍，好似一头饿疯了的孤狼。 与他四目相对，秦霄厉吼道：“跪下！” 第163章 白家的蔺相如 “啊啊啊！饶命！饶命！别杀我！”被秦霄举在半空中，以狂傲形象示人的荀晗建居然吓破胆，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求秦霄别杀他。 由于角度问题，只有他看见了，秦霄不是瞎子。 秦霄更不是一个人。 秦霄是一匹嗜血的孤狼。 刚刚那一瞬间，与秦霄四目相对，荀晗建毫不怀疑，秦霄真的会杀了他。 荀晗建的狂傲，是装出来的，故意效仿古代狂客，塑造自己的‘狂人’人设。而秦霄的狂傲，是真的。 所谓狂，所谓傲，不是说在正式场合穿拖鞋，就叫狂傲了。 真正的狂傲，是文能用优雅的文字骂人祖宗十八代，是武能翻手把一切鸟人打得落花流水。真正的狂傲，不是形式上的狂傲，而是内心上的狂傲。 除了要有相应的实力支撑，最重要的，是打心眼里，无所畏惧。 什么都不怕的人，才能真的狂，真的傲。怕死的人，只能假装。 荀晗建怕死，所以在最应该狂傲的生死关头，他的人设崩塌，求饶了。 秦霄却并不在乎真的杀了荀晗建，因为秦霄不怕死，也不怕把事情闹到多大。以前秦霄怕死，被人欺负得瞎眼。如今秦霄不怕死，反倒人人都怕他了。 一切发生只在瞬息，秦霄对荀晗建露出自己狼一样的眼神后，立即又调整了视距焦点，重新变成了一个‘瞎子’。 那一瞬间，荀晗建看见的‘秦霄的眼睛’，宛如一场幻梦。 “咚！”吓破胆子的荀晗建被秦霄扔在地上，果然跪了。 他也发现，秦霄还是‘瞎子’，刚刚看见的，不过是幻觉而已。 总之他是真的怕了，像一滩烂泥一样跪坐在秦霄膝盖前。 “滚。”秦霄一脚把他踹翻，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呜呜……”荀晗建五官挤作一团，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抱着头，捂着脸，哀嚎着在地上滚了起来。 他滚得飞快，而且自带导航，一路火花带闪电，‘咕噜咕噜’地滚出了白家鉴古大会的会场。 他带来的助理和记者们，也一个个跟死了亲爹似的，快步在后面跟随着。 倒是白家请来拍摄鉴古大会的媒体记者们，一个个逮住大新闻，把镜头全部瞄准了荀晗建一伙人，以及秦霄，‘噼里啪啦’白光闪个不停，一顿猛拍。 “咳咳！”当此时，秦霄收敛杀气，恢复成穿着土气的小瞎子，对正在拍摄他的几个媒体记者说道：“明天的新闻标题就这么写。” “《齐家来白家献礼，最后为何趴在地上打滚？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与城北养猪场老母猪的离奇怀孕案件相关联？》” “《‘小黄军’荀晗建被一条鱼吓破胆？白家鉴古大会究竟有何奇宝？》” “《意外！齐家献礼竟是一块破抹布，齐家掌眼愧疚到泪流满面！》” “《齐家献礼只送得起破布，齐家族主‘齐半城’商业帝国或崩塌？》” “《齐家怎么了？》” 论起标题党，带节奏的能力，秦霄显然还有所欠缺。 他的这几个标题，明显没有先前荀晗建的那几个无下限。 不过这是秦霄的一种表态。 以眼还眼。 荀晗建不是命令齐家喉舌媒体带节奏抹黑白家吗？ 秦霄就来个如法炮制，用荀晗建初战告负的事实来反抽齐家一巴掌。 留下来的白家喉舌媒体们很识趣，疯狂往本子上记秦霄的新闻标题。 随即，是大段的沉默。 白家众人、众宾客，始终没有多少反应。 一是他们想看戏看全套，看看秦霄都会做什么。 二是秦霄的做法，太过超出他们的预料，导致他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过了半天，愣住的白家众族人才终于有所反应。 “哇！” “耶！” “胜啦！” 白家众人欢呼雀跃，击掌相庆，比赚了多少钱还喜悦。 “哗啦啦！”白家众人吹着口哨，给予秦霄最热烈的掌声。 太特么提气了！ 荀晗建代表齐家过来，宣战、砸场子，手段下作，一度逼得白家濒临颜面扫地。逢此关键时刻，是秦霄一个外族人，挺身而出，挽白家于危难之中。 毫无疑问，秦霄此举，博得了白家众族人无尽的好感！ 甚至还有白家族人公选宣布道：“小秦，你就是我们白家的蔺相如！” 这个比喻，在此刻，是显得多么恰逢其会。 渑池之会上，秦王疯狂羞辱和埋汰赵王，逼赵王演奏乐器后，还命令史官记录。赵国的颜面，即将扫地。 紧接着，蔺相如站了出来，逼秦王击缶，也命令史官记录，力挽狂澜。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荀晗建占上风时，告知媒体记者新闻标题。 秦霄赢了后，以相同手段回报，帮白家众族人好好出了一口胸中郁气。 “太特么爽了！”白家众族人高喊。 “呵呵！”喜怒不形于色的白老爷子，也终于深沉不下去了。他之前的笑，可以说是逢场作戏。但这一次，他是真的高兴。 起初他招揽秦霄，只是想顺手招揽一个‘鸡鸣狗盗之徒’，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保不齐今后会有用处。 哪成想，结识秦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要是没有秦霄，今天的鉴古大会，真砸了。 “好！”白老爷子拍了下手掌，只说了一个字，却胜过万语千言。 白老爷子的话，也将全场氛围推向最**。 白家众族人蜂拥过来，热情无比，把秦霄团团围住，向他道谢，示好。 白雅琳小姑娘那更不用说了，比谁冲得都靠前。 不过她成天稀里糊涂的，冲刺太猛，又差点把秦霄撞了个跟头。 毕竟她是‘白没准’嘛，秦霄苦笑着捂住胸口，倒也习惯了。 白雅琳小姑娘并没有注意到，两人肢体接触的同时，秦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捏了一下她纤细、洁白的手腕。 秦霄知道，有关她的事，今天差不多是时候揭晓了。 相比之下，台下众宾客的态度比较有趣。 仅有少数白家的铁杆合作伙伴真的高兴。 其余的宾客，都是两头吃的，齐家受挫，他们其实没有特别高兴。 最关键的是，他们不敢表现得过于高兴。 第164章 宋君君的杀手锏 相比起某些不敢得罪齐家，所以不敢有太大反应的宾客，宋轻舟的状态，甚至可以用‘仇恨’来形容。 身为白家的一员，他痛恨秦霄，痛恨此时此刻。 因为他身上的‘主角光环’，不见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鉴古大会，是白老爷子为了推他出来主持珠宝玉石生意，专门给他办的。 可是风云突变，闹腾了一圈儿，主角成秦霄了。 先前还风光无两，站在荣耀顶点的宋轻舟瞬间被冷落了。 无人问津。 他脸色铁青，狰狞，内心充满了怨毒。 众所周知，他是个自恋狂，自视甚高。 这种人，最受不得的，便是毫无防备的落差。 从位极人臣，到无人问津，这顷刻间的落差，让宋轻舟有想死的心。 所有人都在围着秦霄转圈，他最爱的白雅琳小姑娘，更是无所顾忌地拉动秦霄大手左右摇摆，时不时秦霄的手还会触碰到她那成长空间很大的小山包。 宋轻舟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甚至宋轻舟还听见了一种论调。 某激动至极、口无遮拦的白家青年称赞秦霄，说‘洛阳城古玩行中青代第一人’的名号之争，可以落下帷幕、盖棺定论了。 在过去一些年头，荀晗建和宋轻舟的高下之争，始终是热门话题。 荀晗建是齐家首席大掌眼的首席大弟子，宋轻舟是白家首席大掌眼的儿子，两个人身份背景相同，在各自的领域，也遥遥领先身后的同代人一大截。 无论是‘假狂傲’的荀晗建，还是‘自恋狂’的宋轻舟，都很享受这种争执。对他们来说，这是他们强悍的体现。 可眼下，就连这个，秦霄都从宋轻舟手里夺走了。 那个白家的晚辈后生口无遮拦，其实随口一提，但听者有意，宋轻舟快气炸了肺。他和荀晗建争来争去，合着最后成就了一个死瞎子？ 宋轻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秦霄死。 当然，他肯定不能现在动手。 不过即使不动手，也至少要把‘主角光环’从秦霄那里抢回来。 怎么抢？ 答案很简单：让秦霄出丑。 宋轻舟想了想，发现这点难以做到。死瞎子确实有几分本事，想把死瞎子难住，让他出丑，没那么容易。 除非…… 除非有高手相助。 于是乎，宋轻舟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白老爷子身边、正襟危坐的他爹——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 知子莫若父，父子俩眼神一交流，宋忠君便明白了宋轻舟的意图。 令宋轻舟失望的是，他没有从父亲的眼神中，看出任何要帮他的意思。 宋轻舟赌气地收回目光，想着要自己琢磨招数的时候，他父亲的助手走到了他身边，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轻声道：“少爷，你父亲帮不了你，这是我的私人收藏，好自为之吧！” 宋轻舟愣了愣，转念一想，随即明白，会心一笑，道：“谢谢父亲。” 这当然是他父亲的授意，只是他父亲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他父亲的助手可对付不了秦霄，能对付秦霄的，只有他父亲本人。 宋轻舟领了这份父爱，摊开手掌，瞧见了手里的东西。 一枚方孔圆形铜钱。 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整枚铜钱，都被厚厚数层的铜锈包裹，说它是个‘铜疙瘩’也没毛病。 除此之外，铜钱上的铜锈，也非比寻常。 有一种宋轻舟不知名称的漆，喷在铜锈表层。 这种漆的味道很特殊，很刺鼻，似乎只要把这种气味吸入鼻子里，整个人的嗅觉就会失灵，短时间内，再闻不到其它味道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漆还具有宋轻舟无法解释的化学作用，通过渗透，让厚厚铜锈和被包裹在里面的铜钱本体，都变得相当脆。 脆到只要一动‘刮锈’的念头，整枚铜钱似乎就会跟铜锈一起破碎。 宋轻舟不明所以，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但他知道，秦霄这次，要栽了。 这枚铜钱，隔绝了全部的鉴定手段。 视觉？不好意思，铜钱被包裹在厚厚的铜锈里。 触觉？不好意思，铜锈这么厚，且表层喷了特殊的漆，什么都摸不出来。 嗅觉？不好意思，特殊的漆气味霸道至极，吸入鼻子里，就闻不到别的味道了。 听觉？不好意思，由于特殊的漆的存在，导致铜钱和铜锈都变得很脆，别说用手指敲击听声，就是想吹口气听声，都容易把整枚铜钱吹成碎片。 刮锈？不好意思，刮不了。 宋轻舟小心翼翼捧着这枚铜钱，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把它弄碎。 这枚铜钱，是个死结。 想鉴定这枚铜钱的身份，重点不在于鉴定者的本领有多高强。 而是在于，鉴定者认不认识这种特殊的漆。 能破掉这种特殊的漆，才能对这枚铜钱进行鉴定。 既然宋忠君敢拿出这种漆，帮自己儿子对付秦霄，他就不怕秦霄破解。 因为这种漆，是宋忠君压箱底的绝招之一。 这种漆，全世界只有宋忠君知道。 因为这种漆的出现，本身便是历史的偶然，宋忠君是在同样偶然的小概率事件下，才知晓这种漆，并加以破解。 这是他的秘密，他的杀手锏，连他儿子宋轻舟都不知道。 宋忠君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也是个狠人，出手即是绝招。 宋轻舟父爱加持，底气十足，以为自己赢定了，便开启了报复之旅。 他挤上去，推开众人，来到秦霄面前，握住秦霄的手，连番违心夸赞。 秦霄厌恶地收回手，冷冷斥道：“有话说，有屁放，少特么碰我！” 宋轻舟吃了瘪，脸色一沉，咬咬牙，忍住没有发作，依旧和颜悦色道：“是这样的，秦老弟，你太厉害了，太给白家增光添彩了！” “我佩服你的手段！也正好，我手里有一件无法破解的铜钱，你帮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轻舟见不得人好，急不可耐想让秦霄出丑，开口便要求秦霄帮忙。 秦霄理都不理，皱眉道：“你算什么东西？配让我给你瞧东西？” “能想通就想，想不通就去死！” “滚一边去，别烦我！” 第165章 龙蛋石我要了 秦霄对宋轻舟毫不客气的喝骂，顷刻间令热闹的氛围凝固了下来。 白家众族人、众宾客，皆不由为之侧目，面露尴尬。 宋轻舟是今天绝对的主角，鉴古大会就是为他办的。 而秦霄同样是另一位主角，力挽狂澜，帮了白家一个大忙。 眼见两人矛盾尖锐至此，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连白老爷子都挑了挑眉头，没说什么，静待事态发展。 “秦老弟，你怎么回事儿？吃枪药啦？”宋轻舟老脸滚烫，装作无辜的样子，委屈道：“我找你帮忙瞧瞧物件，你要是不愿意帮忙也行，何至于对我爆粗口呢？知不知道，这样显得你很没素质，也很不把鉴古大会放在眼里！” 听了这话，秦霄只觉得反胃，这会儿倒喊上‘秦老弟’了？ 但凡他‘秦老弟’三个字出自真心实意，秦霄都不会骂他。 他特意带了枚刷了特殊漆、隔绝一切鉴定手段的铜钱找秦霄掌眼，哪里有示好的意思？分明是想让秦霄出丑，下不来台！ 宋轻舟这点小九九，秦霄看得很透彻。 因此，秦霄先下手为强，不按照敌人预设的情节走，直接开喷。 场面蓦然间变得很僵。 秦霄冷笑道：“首先，我是瞎子，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其次，我对白家鉴古大会很尊重，不然我也不会参加。纵观全场，我发自内心鄙夷的，仅你一人而已。” “你忘了咱们关于‘南越王玉杯’的赌约了？你今生今世不能搔扰我师父白雅琳，更要看见我就跑，违反就得学狗叫。你叫了吗？” “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为什么要给你好脸色？” 秦霄话语直白，态度相当坚决，把宋轻舟驳斥得颜面扫地。 宋轻舟羞愤难当，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如果自己大度一点，忍一忍，让秦霄出风头，不搭理秦霄，也就不会产生现在下不来台的状况。 不过事已至此，宋轻舟选择了正面硬刚，便再无退路。 既然秦霄明确表示不帮他鉴定这枚铜钱，不肯主动咬钩，那他就施展强硬手段，把鱼钩塞进秦霄嘴里，逼秦霄就范！ 想了想，宋轻舟神情一变，整个一小人嘴脸，站在道德制高点，尖酸刻薄道：“不行就是不行，找那么理由还骂人，丢不丢人？” “你直接说你完全不懂古钱的鉴定，不就得了吗？” “白家高手如云，我真想鉴定东西，用得着找你？还不是想给你个表现的机会？结果呢？你个死瞎子，不知好歹，专咬吕洞宾！” “承认自己不行，有那么难吗？” “人品低劣的东西！”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根本不知道你那只‘黑鲨鱼’是啥，所以拖到现在，还迟迟不肯揭晓！” 宋轻舟一番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发言，总得来说，就是掩盖自己的歹毒居心，凸显出秦霄给脸不要脸，没素质，没本事的恶劣形象。 再简单不过的激将法了，如果秦霄愿意，可以继续跟他对喷下去，反正死咬住不帮他鉴定古钱，他说破大天也没办法。 两人吵来吵去，迟早会被叫停，然后此事化解。 但这样，两人互相对骂，老太太扯皮，没啥营养，更不是秦霄的风格。 于是秦霄停止了回击，使出奇招，冷冷说道：“行，让我帮你鉴定古钱，不是不可以。但有个前提……你的龙蛋石，我要了！” “轰！”此话一出，全场沸腾，宾客中许多如赵山河一般的大人物都坐不住了，瞪大眼睛站起来，要亲眼见证这鉴古大会上最巅峰的时刻。 是的，最巅峰时刻。 相比起前面齐家派荀晗建来宣战、来砸场子，秦霄的这句‘龙蛋石我要了’，更加劲爆，让每个人热血沸腾。 毕竟前者，消息灵通者、头脑活络者，大体能预料到。 而后者，谁都不可能预料到，要不怎么能说是秦霄的‘奇招’呢？ 在这样的语境下，秦霄说他要宋轻舟大出风头的龙蛋石，当然不是求宋轻舟把龙蛋石送给他，也不是让宋轻舟把龙蛋石卖给他，而是…… “嘶！”宋轻舟倒抽冷气，情不禁自后退了两步，失声道：“死瞎子，你疯了？你要跟我斗宝？” 没错，斗宝。 这种语境下，秦霄的话，只能被理解成斗宝。 所谓斗宝，又是古玩行层出不穷的赌斗的一种。 斗宝和斗口一样，十分经典，相关的传说不计其数，但几乎很难见证。 因为赌注太大了，且双方必须有深仇大恨才行。 斗口是砸招牌的，斗宝也差不多，有仇的双方各选一件身份不明的宝物，面对面进行揭晓。谁的宝物价值高，谁赢。 赢下斗宝者，拿走对方的宝物。 当然，也可以附加别的条件，那就要看斗宝双方的事先约定了。 秦霄想要宋轻舟的龙蛋石，就是这个意思。 他要用他尚未揭晓身份的‘黑鲨鱼’，斗一斗宋轻舟的龙蛋石。 宋轻舟的龙蛋石已经揭晓了，价值、价格摆在那里。 秦霄给宋轻舟出了一道题：敢不敢用龙蛋石，拼一下秦霄的‘黑鲨鱼’？ 这叫反客为主。 秦霄一句话，把波折频出的鉴古大会氛围，推向了新的巅峰。 宋轻舟当然有权力拒绝斗宝，然而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他拒绝，他会败了无数人的兴致。 “你……你！”宋轻舟都结巴了，怪叫道：“死瞎子，你怎么这么毒？” “没办法。”秦霄摊摊手，努嘴道：“是你非要来招惹我的。再说了，你不是想让我揭晓‘黑鲨鱼’吗？干巴巴揭晓多么意思？咱们来比比看多好？” 斗宝的赌注是那颗极品龙蛋石，赌注太大了，宋轻舟下意识地排斥，开口拒绝，找理由道：“不行！龙蛋石我已经作为献礼，送给老爷子了！” “呵呵，我知道。”秦霄邪恶地笑道：“你先要回来，跟我斗。你如果赢了，重新再把龙蛋石送一遍就好了。如果我赢了，则由我把龙蛋石送给老爷子。不管怎么着，都亏不着老爷子。” “所以啊，宋轻舟，你别拿白老爷子当借口。” “我就问你，敢是不敢？” 第166章 斗宝之前 秦霄反客为主，发表惊人之举，明确告诉宋轻舟：想让他帮忙鉴定古钱，可以。但前提是，接受秦霄的斗宝。 如果宋轻舟不敢接受，那秦霄不给他鉴定古钱，也没有任何问题。 此奇招一出，宋轻舟想让秦霄出丑的计划彻底破产，下不来台的成了他。 斗宝，答应，还是拒绝？吐斗？嗷闹特吐斗？这是个问题。 宋轻舟只是自恋自大，外加有点变钛，他的智商还是有的。 秦霄敢提出斗宝，说明秦霄一定胸有成竹，保证稳赢。 既然如此，那他更不能答应秦霄的斗宝了！ 此刻宋轻舟思索的，不是如何斗宝，而是如何拒绝斗宝，且能下得去台。 至于什么让秦霄出丑，他想都不敢想了。 在场许多明眼人都瞧出了宋轻舟的困境，不由对机智的秦霄刮目相看。 宋轻舟急得直嘬牙花子，无可奈何之际，不得不再次将目光投向他父亲。 他希望始终待在白老爷子身边、稳如泰山的亲爹宋忠君帮他解围。 恰好，他看他爹时，发现他爹也在看他。 父子俩四目相对，眼神交流片刻后，宋忠君的态度，差点吓死宋轻舟。 宋忠君居然轻轻点了点头！ 意思是：让宋轻舟答应秦霄的斗宝！ 宋轻舟差点怀疑自己老爹被驴踢了，秦霄明显有备而来，怎么能斗？ 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秦霄又在诈胡。 秦霄提出斗宝，料定了宋轻舟不敢接。如此一来，宋轻舟出洋相，秦霄则可以免于出手鉴定古钱，全身而退。 一切的前提，都是秦霄料定了宋轻舟不敢接。 而宋忠君给宋轻舟的建议是：接，让秦霄败。 宋忠君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一共算到了三点。 一：秦霄大概率是在诈胡。 二：一旦开始斗宝，秦霄按照双方的约定，要在斗宝前先帮忙鉴定古钱。宋忠君发誓，全世界只有他知道古钱上那层漆的门道。 秦霄百分之九十九，在斗宝前，就会栽在古钱上。 三：哪怕秦霄能过鉴定古钱这一关，根据宋忠君的评估，秦霄手里那只‘黑鲨鱼’的价值，绝对比不过宋轻舟的龙蛋石。 不管秦霄能说出‘黑鲨鱼’的多少门道，但一定会有一个致命伤：秦霄不懂巴蜀符号。历史上，除了那个明朝被烧死的豪杰，没有人认识巴蜀符号。 ‘黑鲨鱼’身上有巴蜀符号，秦霄说不出来巴蜀符号的意义，只能围绕‘黑鲨鱼’本身进行讲解。如此一来，秦霄的‘黑鲨鱼’属于‘尚未完全揭露来历身世’的宝物，价值、价格大打折扣，真够呛能比得上龙蛋石。 宋忠君分析出三点缘由，从而指示自己的儿子，跟秦霄斗宝。 宋轻舟不像他爹，能想这么多。 总之，他得到了老爹的指示，信心倍增，不再犹豫，不再迟疑，灵魂归位，气势升腾，大叫道：“好！死瞎子，我跟你斗了！” “我还不信了，你那破鲨鱼到底值几个糟子儿？也敢挑战我的龙蛋石？” “龙蛋石，是龙！是海族的神明！” “你那破鲨鱼，能跟司雨大龙神叫板？” 秦霄笑容无比灿烂，不假思索道：“好啊，那就正式开战！” 刚才，秦霄确实是想诈胡，提出斗宝，把宋轻舟吓退即可。 但宋轻舟好死不死，送上门来了。 那秦霄只好勉为其难露两手，让宋氏父子喝他的洗脚水了！ 宋轻舟问道：“老爷子，龙蛋石先借我，等我得胜，再还给您可好？” 白老爷子点头，说道：“当然可以，说起来，老夫也好久没看斗宝了。你和小秦今天针尖对麦芒，老夫也想过过眼瘾！” 至此，华丽、瞩目的龙蛋石，重新回到宋轻舟手上。 不过在斗宝开始之前，秦霄先要做的，是鉴定古钱。 宋轻舟答应斗宝，他才会鉴定这枚古钱。 所以宋轻舟直接把古钱递给了秦霄，嘲讽道：“死瞎子，别说跟我斗宝了，我严重怀疑，以你三脚猫的水平，连这枚当做‘餐前甜点’的古钱都鉴定不出来！万一没等到斗宝，你就栽在这枚古钱上，可就贻笑大方啦！” “是么？”秦霄咧嘴笑道：“但愿如此。” 他把古钱轻轻握在手里，对身旁的楚清漪道：“老婆，扶我去餐桌旁。” “好的，老公！”楚清漪很自然回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对‘秦霄老婆’这个名号习以为常了，叫起老公来，也不那么别扭了。 她活脱脱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搀扶秦霄，来到摆了无数精致佳肴、但菜几乎都快凉了，也没几个人吃的餐桌旁。 所有人狐疑地盯着秦霄，不懂他在干什么。 不是说要鉴定古钱吗？来餐桌旁干啥？ 来摆满了食物的餐桌前干啥？这是个很蠢的问题。 当然是吃饭了！ 在餐桌旁站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霄摸了几下，询问楚清漪食物种类和摆放位置，然后伸手抓了一只比脑袋还大的龙虾，抱住就凶残地啃了起来！ “咣当！”好多站起来看斗宝的宾客瞧见这一幕，腰差点闪了，摇摇晃晃，把椅子都给撞翻了。 楚清漪俏脸瞬间红了，她有种想自杀的冲动。 这么情况？哪儿跟哪儿啊？ 咋说好了鉴宝，然后秦霄冲过来啃大龙虾了？ 作为秦霄的‘老婆’，全场望向她的目光也不少，这令她无地自容。 真丢不起这人！ 早知道不搀扶秦霄了！ “咳咳！”楚清漪惭愧至极，偷偷掐了秦霄一把，小声问道：“你干什么呢？饿死鬼转世？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我记得先前你也吃了好多糕点吗？” “呜呜……”秦霄啃着大龙虾，含糊不清地回答道：“说真的，我这辈子，别说吃，甚至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龙虾，我真的忍不住啊！” 秦霄从他爹妈，到他爷爷，再到列祖列宗，都是混古玩行的。 按理说，秦家就算不像齐家、白家这样创立一个古玩大家族，最起码应该家底颇丰，有不少财富才对。 可邪门的是，祖上十八代都是混古玩行的老秦家，相当穷困。 老秦家列祖列宗，不知多少古玩高手，愣是一毛钱遗产没给秦霄留下。 他也不知道秦家的古玩、财富都跑哪儿去了。 反正这是他第一次参加高端宴会，第一次见这么大龙虾。 他要是不啃，保不齐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最大遗憾之一。 第167章 饿狼传说 老秦家代代高手，还有先祖传承。 从秦霄就能看出来，他这段时间，通过捡漏，已经赚了相当多的财富。 秦霄不信，他的先祖，他的爷爷，他的父母，会比他弱。 那老秦家的钱，到底去哪儿了？ 爷爷的‘盗墓笔记’里，也没说明白，秦霄脑海里的先祖传承也不知道。 秦霄隐隐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出现在他爷爷的那一代。 毫无疑问，等报了齐家的血海深仇，秦霄就要仔细探寻秦家的一切秘密。 包括秦家和京城‘聚宝斋’错综复杂的关系，他都要查探清楚。 当然，不是现在。 现在，秦霄眼里只有龙虾。 秦霄凶残至极，时间不大，已经把一个比脑袋还大的龙虾，啃得七零八落，就剩下一个破碎的空壳子了。 议论声，喧哗声，乃至不屑的嘘声，四起。 秦霄满不在乎。 在他啃大龙虾这段时间，宋轻舟已经把他埋汰得不成人形了。 说他丢人现眼，是饭桶，嘴馋，是撸瑟，是没见过世面的下等人，是不要脸的废物，五只龙虾都能换他抛妻弃子的畜生。 宋轻舟变着花样羞辱秦霄，话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然而秦霄只当他是放屁，是自己啃大龙虾的背景音乐。 所有人都不懂秦霄在干啥。 所有人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脸色铁青。 不光脸色铁青，宋忠君牙齿甚至都在打颤。 对别人来说，秦霄鉴宝之前嘴馋啃大龙虾，很丢人。 对宋忠君来说，眼前的画面，是一场噩梦。 没有什么比‘秦霄啃龙虾’这件事，更让宋忠君感到惊悚了。 因为鉴定那枚古钱的答案，就在餐桌上。 宋忠君极力掩盖自己的慌乱，不断在内心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全世界只有他知道那种漆。 秦霄一定只是单纯的嘴馋，一定是他想多了。 一定是的…… 下一刻，宋忠君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因为秦霄啃完龙虾后，把那枚被铜锈和特殊漆完全包裹的古钱，丢进了龙虾壳子里，不断轻轻磨蹭。 除了宋忠君，没有人知道秦霄是什么意思。 “住手！”宋轻舟骂道：“死瞎子，你有病啊？你知道这枚古钱价值多少？能买你的命！你怎么敢拿龙虾壳这种脏东西亵渎它？” “难道你不知道，受那种特殊的漆影响，铜锈和铜钱都很脆弱，容易破碎吗？莫非你不懂鉴定，只想胡乱把它毁掉拉倒？” 对此，秦霄冷冷回应道：“龙虾壳是脏东西？那既然龙虾壳这么脏，里面包裹的龙虾肉，为啥会成为美食？” “我看这块龙虾壳一点不脏，反倒是你这破古钱，脏了吧唧，亵渎了好吃美味的龙虾……吸溜！不好意思，没吃够，见笑了！” 秦霄的反应，引发了一阵哄笑。 本来他的回应还挺有气势，可惜吞咽口水的动作，让他形象荡然无存。 宋轻舟催命似的追道：“有完没完？你到底能不能鉴定了？给个准话！” “傻哔，我正在鉴定。”秦霄没好气地骂了回去。 他手上动作不停，拿古钱在龙虾壳上蹭了半天，并没有任何变化。 “咦？”秦霄怀疑道：“难道是我记错了？不可能啊！” “既然龙虾没用，那我再换一种食物……啊呸，生物，试试！” 说完，秦霄跟楚清漪低语几句，让楚清漪带他去下一个餐桌，毫不客气，伸手在大鱼大肉的餐桌上划拉了起来。 鉴古大会这种级别的活动，可不会每一桌菜品都相同。 事实上，白家本身的大厨，加上外包的大厨，白家为鉴古大会的食物，准备了上百个大厨。 每个大厨，只负责一两个宾客的食物。 事先打听好，某个宾客喜欢吃什么，就在他那桌上摆什么。 而像高级别的宾客，例如赵山河和张鹤年老会长，甚至会有七八个大厨，每天开会，专门为他们一个人的饮食习惯做研究和讨论。 逼格绝对拉满。 秦霄这种最低规格的小宾客，倒是没人事先询问他的口味。反正即使问了，秦霄也不挑食，啥都无所谓。 不过可惜这些大人物都很能装蛋，精美佳肴几乎视而不见，筷子都不动。 颇有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意味。 上一桌有大龙虾，秦霄锁定的这一桌，则没有大龙虾，满满当当的精致佳肴里，有一盘鲜美的海螃蟹。肯定是这桌的某宾客，喜欢啃海螃蟹。 粗鲁地划拉了半天，秦霄弄得满手油腻，抓起了一只海螃蟹。 目标锁定，没啥说的，开始啃！ 秦霄为众人展示了什么叫牙口，什么叫‘饿狼传说’。 弹指间，这张餐桌上已经没有海螃蟹了。 只剩下了一堆螃蟹壳。 宋轻舟骂得都词穷了。 白家众人和众宾客，也总感觉秦霄徘徊在‘精神病’和‘潜力股’中间。 更没有人注意到，此刻宋忠君脸都绿了，双腿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螃蟹壳，就是正确答案！ 宋忠君引以为傲的杀手锏，就这么崩塌了。 他一直以为，那种漆，全世界只有他知道。 因为古籍上，传说中，都没有这种漆的记载。 他知道这种漆，是他年轻时跟随考古队的一次考古行动。 他从那个墓里发现这种漆，还有墓志铭，了解到这种漆的出现，绝对是历史的偶然，纯粹是个例。 之后，古墓发生坍塌，考古队全灭，只有因为驻足研究这种漆而没有深入墓室的宋忠君活了下来。 他一个人独享这种漆的秘密，将其视为最大的杀手锏。 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公布，是因为他觉得时机不到。 他所谓的时机，无非是‘钱、权’。 他准备，等一个好时机，用这种漆，换取更高的利益。 这倒不能说他对白家不忠，因为这种漆是历史的个例，对白家这个古玩家族的发展，没有任何帮助。且他发现这种漆的时候，他还没进入白家，还不是白家的首席大掌眼呢。 宋忠君做梦也想不到。 藏了小半辈子的杀手锏，一个嚣张跋扈的年轻瞎子，啃着龙虾，啃着螃蟹，谈笑间，就给破了。 那是一种功亏一篑的挫败感。 第168章 鉴古大会变动物世界 “根儿……嘎！根儿……嘎！根儿……嘎！” 秦霄满嘴流油，撑得肚子鼓出一个大包，很狂野、很有规律地打着饱嗝。 与此同时，他在宋轻舟的骂声中，在旁人不理解的目光注视下，继续把被铜锈和那种漆完全包裹的古钱，往啃剩下的螃蟹壳内壁磨蹭。 直至人们愈发感觉秦霄精神不太正常时，惊人的事情出现了： “簌簌……” 团团包裹古钱的铜锈和那种漆，竟开始化成一粒粒齑粉，不断往下掉！ “唰！”刹那间，鉴古大会的会场安静了。 “嘶！”此起彼伏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来，好悬由于吸气太多，人们把这片区域给抽成真空。 宋轻舟的嘲讽和谩骂，也戛然而止了。 有趣的是，宋轻舟正在骂秦霄，说秦霄没家教，他爹没教育好他。 结果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宋轻舟受惊，思绪紊乱，不由脱口道：“死瞎子，你什么家教，你……窝巢，爹！” “滚犊子！”秦霄骂道：“你爹在那边呢！我可没你这么脑残的儿子！” 宋忠君早被秦霄惊得忘乎所以，怀疑人生了。 宋轻舟也早被吓得，顾不得秦霄占他便宜了。 “死……死瞎子，你……你……”宋轻舟好像不会说话了，不断重复。 白家众族人和众宾客，早已全体起立，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 古钱铜锈上，那种能有效隔绝一切鉴定方式的特殊漆，没人知道，没人见过，没人听说过。 但秦霄，轻轻松松，就把它给破了？ 连张鹤年老会长都激动起身，看秦霄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一个妖孽。 时间不大，那枚古钱上，早已被那种漆侵蚀的铜锈，在触碰到海螃蟹壳内壁后，与那种漆一起，稀里哗啦全掉了。 铜锈，和隔绝一切鉴定手段的漆一掉，古钱本身的模样，自然露了出来。 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古钱币。 人们清晰可见，这是一枚雍正通宝关刀巩。 ‘关刀巩’是雍正通宝的一种，铜质精良，且特征是古钱背后的满文巩，弯曲且狭长，就像关公的青龙偃月刀一样，故此得名。 这枚‘关刀巩’，价值顶多五千块钱。 不过，重点不在于这枚铜币。 重点在于铜币外面的那层漆。 没人见过，没人听说过，古籍上无载，很多人今天才知道这种漆的存在，更别提知晓它的破解方式是拿螃蟹壳蹭了。 白家的鉴古大会由白家众族人和众宾客组成，这两部分人员，都有不少鉴宝高手。可这么多人加起来，竟没一个知晓世界上有这种特殊漆。 秦霄是怎么知道的？ 他到底是有多博学？ 不待众人有反应，张鹤年老会长率先发问道：“小秦，这到底是什么漆？实不相瞒，老夫活了这么多年，绝对是闻所未闻！” 还是那句话，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 张老会长位高权重，名声显赫，居然还能跳出来第一个提问，足见他对知识的渴望。‘活到老学到老’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若是别人来提问，秦霄说不定懒得解释。 但张老会长，面子还是要给的。 秦霄随手把露出真容的铜钱往桌子上一搁，回答道：“这是历史的个例，并非我国古代某种失传的制漆工艺。” “所谓‘历史个例’，是指那种没被推广，也没被记录到史书里的小人物的发明。往往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在历史上留不下丝毫涟漪。” “这种漆，便是历史个例的小人物发明的。” “这是一种生物漆。” “众所周知，漆由四个部分组成，即：成膜物质、颜料、溶剂、助剂。” “这枚古钱上这种特殊的漆，颜料、溶剂、助剂，都很平常。重点在于它的成膜物质，添加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海洋生物。” “那是一种浑身透明的海洋低级无脊椎生物，身体构造和水母差不多，它是通过吸入海水、喷出海水，来进行简单移动的。” “移动的过程，也是它进食的过程，它靠过滤海水中的浮游生物、营养物质为生。总之，是一种既古老、又低级、又罕见的生物。” “这种脆弱的生命，之所以能在残酷的海洋里生存，依靠两大法宝。” “一：是它身体透明，天敌都看不见它，自然不会去主动抓捕它。” “二：尽管透明，但这种生物游动速度太慢，很容易被鲸鱼、鲨鱼，或者什么大鱼，莫名其妙给吞下去。所以为了杜绝这种风险，这种生物的第二大法宝，便是它的身体，一旦遇到‘被吞噬’这种严重风险，会迅速分泌一种物质。这种物质刺激性很强，且具有一定的腐蚀性。” “那种物质的感觉，对很多大鱼来说，差不多相当于人类吃了一口屎。” “很多大鱼以为自己吞进了什么异物，会赶紧把嘴里的东西给吐出来。” “透明，分泌刺激性、腐蚀性物质，是这种生物赖以生存的两大法宝。” 秦霄补充说明道：“当然了，万物相生相克，这种生物也不是说无敌了。事实上，有相当多皮糙肉厚、不挑食、对刺激反应不强烈的大鱼，还是照吞不误。比如蓝鲸，嘴一张，管你是啥，全特么进老子胃里乖乖等死！” “再比如海螃蟹，专吃这玩意，将其视作一生不可多得的美味。它分泌的物质，能被海螃蟹壳内壁附带的一种酶完美化解。” 说完，秦霄不动声色用自己失焦的双眼扫视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他。 好端端的鉴古大会，硬是让他给变成了《动物世界》！ 秦霄见状，咧嘴一笑，说道：“各位，知道这种生物叫什么名字吗？” “叫能虫，曾毒害过不少渔民，后来是李白游历到海边，用宝剑斩杀了能虫霸王，最后帮渔民们平定了‘能虫之祸’。” “因此，渔民们为了纪念李白，编了一句顺口溜。” “要是能虫来，我要选李白……” 说着说着，秦霄唱起来了。 鉴古大会平静数息，紧接着轰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嘘声。 “吁！” “窝巢，什么玩意儿？亏老子还聚精会神听了半天！” “哎呦呦，我的腰闪着了！” “小伙汁，你这不瞎扯蛋呢吗？” 第169章 阴兵借道？ 正在给众人科普的秦霄，突如其来整了个谐音烂梗，搞得无数人心塞。 白雅琳小姑娘作为被秦霄戏耍的受害者之一，气鼓鼓叫道：“你咋不说这种生物叫冰鱼呢？它比较冰冷，如果抓住它，它会专拍人脸。毕竟华哥也唱过：冷冷的冰鱼在脸上胡乱的拍！” “哈哈！”秦霄大笑道：“可以，下次我就这么说。” “大家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 嬉笑之后，秦霄公布了正确答案。 这种能分泌刺激性、腐蚀性物质的、透明的无脊椎低级海洋生物，名字叫做‘倥海鞘’，是一种已经濒临灭绝的海洋生物。 由于倥海鞘本来就透明，不好找，再加上随着人类工业程度的加深，海洋环境日益恶化，这种古老、稀少的生物，基本走到末路了。 倥海鞘分泌的物质有些毒性，但它再毒，也毒不过海洋垃圾、工业废料、蘑菇蛋泄露的废水…… 上一次人类科学家发现倥海鞘，还是几十年前，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近几十年，再没找到过倥海鞘的样本，怀疑其已经灭绝了。即使不灭绝，估计也差不多。 这次秦霄正经科普完以后，不少人露出了通透的神情，有恍然大悟之感。 原来，古钱上那种他们没见过的漆，其实是添加了倥海鞘，调配出来的。 倥海鞘分泌的那种物质，促成了这种漆的独特属性。 味道刺鼻，能很深地腐蚀铜锈、使其变得脆弱…… “哗啦啦！”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人们对秦霄致以发自内心的敬意。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个小瞎子，见识广博到这种程度，世所罕见。 “不！不对！”当此时，宋忠君开口说话了。 相比起他那个‘颤音死变钛’的儿子，他这个当爹的，嗓音明显正常了许多。宋忠君脸色难看，咬着牙，不甘心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做过深入调查，目前连很多海洋专家都对倥海鞘一知半解。” “你怎么能知晓如此详细？” “哪本书上写过你说的那些？” “哪本书上写过，海螃蟹是倥海鞘的克星？” “哪本书上写过，海螃蟹壳能破解倥海鞘调制成的特殊漆？” 宋忠君仍不甘心。 这种‘倥海鞘漆’，是他藏了半辈子的秘密，连他儿子都不知道。多年来，他一直秘密研究‘倥海鞘漆’。他打算等自己过些年从白家退休后，寻找合适时机，换取名利，乃至著述发论，留名青史。 半辈子的梦被一个死瞎子破了，宋忠君能甘心就有鬼了。 他必须刨根问底，把这件事弄清楚。 然而，秦霄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刚刚是张老会长问，秦霄勉强给个面子。 对宋轻舟的亲爹宋忠君？抱歉，秦霄没有任何好感。 子不教，父之过。宋轻舟这副鸟德行，别说跟宋忠君这个当爹的没关系。 面对威风八面的白家首席大掌眼，秦霄冷冷回应道：“不好意思，我只负责鉴宝。我破了‘倥海鞘漆’，鉴定出了那枚古钱，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秦霄的强硬态度，噎得宋忠君上不来气。 何曾有人如此直白拒绝过身为白家首席大掌眼的他？ 连白老爷子跟他说话，都得客客气气，朋友一样商量着来！ “不行，你必须说！”宋忠君先前保持的高人形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急不可耐，甚至有点威胁的意味，只想让秦霄说明白。 说完，宋忠君觉得不妥，又调整情绪，改口赔笑道：“小秦，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我跟和‘倥海鞘漆’有些渊源，想了解清楚。” “算我这个当长辈的倚老卖老还不行吗？宋叔求你，跟宋叔讲讲呗！” 这就是老子和儿子的差距。 相比较之下，老子的境界，比儿子不知高了多少万倍。 伸手不打笑脸人，宋轻舟爱跟秦霄装比，秦霄就拿更硬的怼回去。 此刻宋忠君玩起了软的，秦霄反倒不好让他太难堪了。 人家毕竟是白家首席大掌眼，白老爷子的臂膀，不给宋忠君面子，多少也给白老爷子点面子。 于是秦霄想了想，笑道：“可以。不过宋叔，在我说之前，我也想听听，你和‘倥海鞘漆’的渊源。我觉得咱们俩与‘倥海鞘漆’结缘的故事，应该能相互补充，使政体更完善。” 宋忠君脸色变了几变，没想到秦霄反将他一军。 不过，宋忠君的美梦已经破灭了。 ‘倥海鞘漆’并非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起码秦霄也知道了。 在场这么多人听秦霄说完，全知道了。 既然如此，再藏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不如索性知道个明白！ “好！”宋忠君扼腕叹息，决定不再藏着，说出了真相。 宋忠君年轻时，还不是白家的首席大掌眼，顶多算在洛阳城古玩行小有名气的后起之秀。当时他受几个考古界的朋友邀请，参与了一次考古行动。 在距离洛阳城外不远的一处山谷，出土了一座清朝古墓。 我国的丧葬文化历史悠久，从古至今留下来的古墓不计其数，并非什么墓都是帝王墓、王公贵族墓。这些大墓，其实只占少数。相比起广大百姓，贵族毕竟是少数群体。当然了，数量最多的穷苦百姓，死后修不起墓。 有点闲钱的小地主，才是我国天文数字古墓的主要组成部分。绝大多数墓，都是颇有点家资的小地主的墓，没啥大宝贝，顶多是有点研究价值。 当年宋忠君跟随考古队去的，就是这样一个小地主的墓。墓里确实没啥宝贝，不过墓室甬道里立着墓志铭，详细记述了这位小地主的生平。 这个小地主，名叫董富贵，是住在山谷里的‘山谷村’村长。 董富贵之所以能当上村长，是因为他用他的发明，挽救了全村人。 在董富贵年轻的时候，山谷村频繁出现怪事，搞得大家心神不宁。 所谓怪事，便是山谷村隔三差五就会发生‘阴兵借道’的现象。 每次阴兵借道，山谷村都至少要有几个村民大病一场。 第170章 有瑕疵的故事 阴兵借道，是民间鬼神传说里一种比较邪乎的现象。 在比较黑暗、空旷的地方，突然出现一支阵容庞大的队伍，这支队伍通常会非常整齐，整支队伍也在有条不紊地行进着，阵容庞大得会见不到首尾。 关于阴兵借道的原因，众说纷纭。 目前也没有确切定论，不过倒有几种说法，大致是由于打雷所导致的，打雷会让当时的环境形成一个天然的录像带，人们所看到的阴兵借道，不过就是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除了打雷的‘录像带效应’外，发生‘阴兵借道’事件的地方，应该也还具有某种‘磁场’，可以储存和播放‘录像带’。 山谷村在山谷里，说不定有西征的军队，走过这条山谷。 所以，‘行军’的影像被记录了下来，每每赶在雷雨天气后，山谷村的夜晚，便会重新播放‘行军’的画面，此为‘阴兵借道’。 这种解释也未必有科学依据，真相有待查证。 总之，当时的山谷村村民，肯定想不到这么多。 山谷村的村民，几乎被阴兵借道吓破了胆子，人心惶惶。 虽说发生了这种灵异事件，但让举村搬走，也不现实。 别说古代，就算现代，几个平头百姓家里房子富裕到足够换着住的？ 何况山谷村的村民们还要种地，如果搬走，地就荒了，那不更饿死？ 至于每次发生阴兵借道现象后，山谷村的村民都会生病，也很好解释。如果听到动静，出门查看，自然受到极度惊吓，导致精神萎靡，五脏受损。 后来恐惧蔓延，山谷村的村民们，患上了‘刮风ptsd’，只要晚上外面刮风，村民们不出门去看也吓得半死，哭天抢地，产生了集体性心理疾病。 长此以往，越来越多的村民生病。 在董富贵年轻的时候，山谷村就面临了这样一种问题。 大家晚上都不敢睡觉，白天精神不振，地都快被种废了。 紧接着，董富贵便发明了‘倥海鞘漆’，虽说不能阻止‘阴兵借道’的现象继续出现，但在心理层面上，缓解了村民们的恐惧。 董富贵召集全部村民，告诉村民，他找高人求得了一种预警之物。 使用他的预警之物，村民们足不出户就能判断出，夜晚外面究竟是刮风，还是‘阴兵借道’。 他把‘倥海鞘漆’涂抹在坚硬的木棍上，过了一段时间后，木棍被‘倥海鞘漆’腐蚀，变得很脆，很容易折断，也自带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 而当被‘倥海鞘漆’腐蚀的木棍一旦折断，气味会更加浓烈刺鼻。 原本坚硬的木棍，变得如此脆弱，村民们不由啧啧称奇。 董富贵把全部刷上‘倥海鞘漆’的木棍，扎成篱笆，摆在山谷外的上风口，告诉村民，这些木棍上的漆，是海外圣物，会预警‘阴兵借道’。 只要发生‘阴兵借道’，大风就会把这些木棍吹断，使其发出更浓烈的气味，弥漫整个山谷，每一户村民都能闻见。 而如果没有‘阴兵借道’，寻常的风，是吹不断这些脆弱木棍的。 如此一来，村民们足不出户，就可以分辨，外面是刮风，还是‘阴兵借道’了。 如果是正常刮风，上风口的那些木棍不会被折断。 如果是阴兵借道，上风口的那些木棍会被折断，发出气味。 古代人，是不太讲究什么‘科学原理’的，董富贵信誓旦旦保证这种木棍是找高人求来的，他们就相信。 然而在现代人看来，其实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被‘倥海鞘漆’刷过的木棍，变得极脆弱，不管有没有阴兵借道，只要风大一些，便会把它们折断。 殊不知，这其实是董富贵的一个小把戏。 他为村民们展示过被刷上‘倥海鞘漆’的脆弱木棍后，就把插在山谷外上风口的那些木棍，换成了正常的坚硬木棍。 如此一来，那些木棍基本不会被折断。 村民们也迟迟闻不到浓烈刺鼻的气味，以为外面每次刮风，都是正常刮风，而非阴兵借道。 时间一长，村民们不再恐惧刮风，不再担惊受怕，开始正常地起居耕种。 董富贵使用一个心理技巧，‘骗’得村民们不再担惊受怕。 神奇的是，从这以后，山谷村果真再也没有发生过‘阴兵借道’的现象。 村民们都以为是董富贵找高人求来的木棍救了他们，对董富贵万分感激，推举他当了一辈子的村长。 作为村长，董富贵累计了一些财富，成了小地主，死后得以修墓。 由于他一生最伟大的贡献，便是‘骗’了村民们的‘倥海鞘漆’。因此他死后，把他这一发明的样品，带进了他的墓里，并在墓志铭上，写下自己的心声。这件样品，也就是宋忠君让宋轻舟考验秦霄的这枚雍正通宝关刀巩。 董富贵活着的时候，不想让村民们知道，自己当年骗了他们，所以一生保守‘倥海鞘漆’的秘密，没有别人知道。 他死后，村民们倒是知道了真相，可‘倥海鞘漆’的制作，也失传了。 许多年后，年轻的宋忠君跟随考古队，来到了董富贵的墓里，见识到了这一神奇的发明。 董富贵墓坍塌，考古队全灭，宋忠君成了全世界唯一知道这个发明的人。 宋忠君把样品古钱带回来后，不断暗中进行研究，终于破解了董富贵墓里的倥海鞘漆，知道了这是用海洋中的‘倥海鞘’制作的一种特殊漆。 他以为这是自己一生最大的秘密，最大的杀手锏。 可惜在秦霄面前，竟然轻轻松松被化解了。 宋忠君说完，鉴古大会上的众人不禁感慨，不愧是白家首席大掌眼，位列洛阳城古玩行风云人物之一，经历足够传奇。 然而，听了宋忠君的故事后，秦霄却不屑地笑了笑，反问道：“宋掌眼，难道你没发现，你的故事里，有很大的漏洞吗？” “而我接下来要讲的故事，才能把你说的那个故事，补充完整。” “我的故事，也可以解释，我为什么会懂这种‘倥海鞘漆’。” 秦霄说宋忠君的故事有瑕疵，人们仔细一想，发现果然如此。 确实有很多的瑕疵。 第171章 银豹子其人 经秦霄提醒，人们发现，宋忠君的故事里，至少有三处逻辑漏洞。 第一：董富贵的墓，距离洛阳城不远。‘山谷村’的遗址，距离洛阳城也不远。而‘倥海鞘’这种生物，生活在大海里。 尽管这是清朝了，交通比之前的朝代便利无数倍。 可就是再便利，也没有高速公路，没有火车，没有飞机。 董富贵是怎么得到‘倥海鞘’这种‘海鲜’的？ 董富贵的墓志铭上，说他一生没有离开过山谷村太远，根本没见过大海。 那么，倥海鞘是怎么从千里之隔的大海，来到董富贵手上的？ 第二：董富贵一生的经历，都记录在墓志铭上，宋忠君讲故事的时候，也为众人简略提了几句，说董富贵其人，其实很平庸。 除了年轻时发明‘倥海鞘漆’这一闪光点外，他一辈子，再没干过什么值得一提的聪明事。仅凭借功劳，当了一辈子村长。 如果董富贵是个发明家，这一类型的人物，难道不应该头脑活络，智计频出，小聪明不断吗？ 董富贵不光不聪明，甚至他这个村长在晚年，还因为老糊涂了瞎指挥，差点荒废掉山谷村一年的收成。 这么一个平庸的人，有多大概率发明‘倥海鞘漆’？ 第三：董富贵略施小计，用掉包木棍的方式，帮村民们缓解了对‘阴兵借道’的恐惧。事实上，这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万一以后‘阴兵借道’又出现了怎么办？ ‘倥海鞘漆’完全没有驱邪破煞的功能。 然而神奇的是，‘倥海鞘漆’事件之后，山谷村再也没有发生过‘阴兵借道’的诡异现象。这点，又怎么解释？ 秦霄提出了三点逻辑漏洞，宋忠君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秘密研究了‘倥海鞘漆’这么多年，宋忠君当然也怀疑过这三点。 董富贵墓志铭上就那么写的，宋忠君除了选择相信，又能如何？ 其实，这三点逻辑漏洞一直没想通，也是宋忠君迟迟不公布‘倥海鞘漆’秘密的主要原因之一。 见所有人一头雾水，秦霄笑道：“大家来听听我的故事，就明白了。” “真相是：董富贵并非真正的主角，真正的主角，另有其人。” “事情的主角，是那个时代的一位名人，外号‘银豹子’。” “所谓银豹子，其实就是我国古代对金钱豹的称呼。” “金钱豹的外观，有很多斑点。所以这个外号的意思是说这个人点子很多，很能折腾，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人们都爱找他出主意，办事情。” “那一年，长安某富商，许以千金大利，邀请银豹子前去做客，帮他一个忙。有钱不赚王八蛋，银豹子不想当王八蛋，于是就去了。” “到了长安得知，那名内地富商太有钱了，家里二十多个亲戚都在朝廷做官，奢华享乐，除了比不过皇上，剩下谁他都不放在眼里。” “可这名富商，就算再有钱，碍于时代原因，他也吃不到海鲜。” “富商懒得动弹，不想为了吃点海鲜，再千里奔波，东去海边。” “于是他找到了银豹子，让银豹子帮他这个忙，让银豹子代劳，去趟海边，给他带几十车海鲜回来。” “无奸不商，除了满足口腹之欲外，海鲜在内地卖，也能赚暴利不是？” “总之，富商把银豹子当成了‘货源’，希望银豹子有办法保存海鲜。” “换成别人，或许会苦恼于海鲜怎么保存这么久？” “然而银豹子却非常人，果断答应，着手去办。” “银豹子发明了一种简易的冷藏车，解决了海鲜的保鲜和运输问题。” “大致原理，差不多类似于当今时代，夏天在街上卖冰棍和冷饮的那些老爷爷老奶奶用的泡沫箱子，不过更复杂些。” “银豹子带着车队，去了海边，捞了几十车的海鲜。由于富商的家人在朝中势力很大，一路车通无阻，倒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在捞海鲜的时候，银豹子无意发现了倥海鞘这种神奇生物的存在。他一下入了迷，在海边滞留半年之久，无视富商一封又一封的催促书信。” “原来，银豹子不光是个‘点子王’，更是一位古玩宗师、资深学者。” “把倥海鞘研究得七七八八时，富豪又发书信，说银豹子再不启程，就永远不用回去了，也再见不到他的家人了。” “富商势大，无奈，银豹子只好返程。” “不过他不甘心放弃已经研究得差不多的倥海鞘，于是私自带走了百十只倥海鞘的样品，打算在运送海鲜的路上继续研究。” “运送海鲜，一路向西，一路研究。” “途中，银豹子经过长期观察和简单实验，总算把倥海鞘这种生物研究透彻了，知晓了它分泌的那种物质，可以加入漆中，制作一种特殊的漆。” “可是这种漆有什么用呢？” “想来想去，银豹子发现，这种‘倥海鞘漆’，貌似没什么用。” “毕竟正常的漆，都是保护物品的。而倥海鞘漆，会腐蚀物品，使物品变得更脆弱，完全与‘漆’被发明时的初衷截然相反嘛！” “很快，银豹子对倥海鞘失去了兴趣。” “他是一个小孩心性的学者，好奇心旺盛，满足了求知欲后，便会很快对这种东西失去兴趣。除非什么时候能用到，他才能重新回想起来。” “倥海鞘漆的研究刚告一段落，运送海鲜的途中，银豹子又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足够吸引他的求知欲。” “往长安运海鲜，是注定要经过洛阳的。这两个城市，虽然不是清朝的国都，但毕竟历史悠久，道路四通八达，车队更方便走。” “在经过洛阳时，银豹子听说距离洛阳城不远的山谷村，经常发生‘阴兵借道’现象。于是银豹子老毛病又犯了，让车队原地休整，他自己去探索。” “到了山谷村，银豹子在一个名叫董富贵的青年家里借宿一段时间，对村民谎称他是董富贵的远房亲戚。” “当时村子被‘阴兵借道’闹得人心不宁，谁管他这个外人到底是啥来历？甚至很多被吓得浑浑噩噩的村民，都不知道村子里住进了一个外人。” 第172章 他是我祖宗 秦霄讲述，银豹子在董富贵家住了一段日子，对频繁出现的‘阴兵借道’现象加以研究，发现这其实不过是风水上出了问题。 山谷村在山谷里，山谷藏风聚气，稍有变故，风水逆转，便容易出怪事。 银豹子还是个风水大师，见村民们一天天吓得魂不守舍，不由发起善心，自己靠倒腾海鲜，赚了千金大利，捎带手帮帮穷苦百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银豹子施展祖传风水奇术，堵住了山谷村泄露、败坏的风水阵，让诡异的阴风不再从这条山谷通行，也就再也没有了‘阴兵借道’的怪事情。 不过本质问题解决了，还有村民们心理层面的问题没解决。 只要晚上刮风，村民们便家家哭嚎，凄厉程度令闻者心悸。 银豹子手头上，还带着一小盒他刚调配出来不久的‘倥海鞘漆’。 为了报答董富贵收留他住这么多天，他决定送给董富贵一世富贵。 银豹子把已经失去兴趣的倥海鞘漆送给董富贵，在一枚雍正通宝上为董富贵演示了一遍作用。 他告诉董富贵，尽管说这是董富贵自己发明的，然后用他教的心理技巧，骗一骗村民们，把村民们对刮风的恐惧调整过来。 凭此功劳，董富贵至少当一辈子村长是没大问题的。 董富贵自然千恩万谢，觉得自己收留此等能人异士，是祖上积德。 当此时，银豹子却接到了一则非常不好的消息。 他留在洛阳城原地休整的运送海鲜车队，被富商的死对头给砸了。 雇佣银豹子的长安富商家中在朝中势力很大，能跟这位富商成为死对头的，势力自然也不会太弱。 死对头听说长安富商运送海鲜的车队在洛阳城逗留数日，便安排地方官吏，随便找个由头查验，说是查验，是直接把冷藏车给拆了的那种‘查验’。 几十车的海鲜，全流到地上，很快就全烂了。 银豹子听说这个消息，知道自己完蛋了。 要不是他屡屡拖延，这会儿海鲜早送到长安了，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雇佣他的长安富商‘车毁海鲜亡’，损失惨重，对银豹子恨之入骨，已经发布了追杀令，满大街抓他呢。 银豹子知道‘千金大利’成了水月镜花，立即脚底抹油，抢在富商之前，带领家人，亡命天涯了。 银豹子不想连累山谷村的村民，于是在走之前告诫董富贵，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他，什么倥海鞘漆，更是要永远保守秘密，死后都不许在墓志铭上写。 董富贵信守承诺，说倥海鞘漆是自己的发明。 到死，董富贵都没在自己的墓志铭上，提一嘴恩公的存在。 …… 至此，秦霄的故事讲完了。 秦霄偷偷调整双眼聚焦，扫量了一圈，发现所有人听得如痴如醉。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 什么银豹子，史书上没有关于他的篇幅。 董富贵更不用提了，一个小地主，一个小村长，史书不会为他浪费笔墨。 然而这件原本注定湮灭在历史长河里的小事情，被秦霄绘声绘色说出来，身为后人，听起来，却别有一番感觉。 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反正所有人都很着迷。 不知过了多久，人们才把意识从历史长河中抽离出来，回归于现世。 人们用异样的眼神审视着秦霄，真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小瞎子，究竟博学到了何等地步，连这种史书无有记载的小事，他都能说得如此传神？ 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听完了秦霄的故事，他的故事里那些逻辑漏洞，全部被完美填补上了。 关于‘倥海鞘漆’，董富贵不是主角，‘银豹子’才是主角！ 如果没有秦霄，宋忠君就算研究一万年，他也不会知晓‘银豹子’其人！ “咕噜！”宋忠君咽口水的声音很响，往前迈了一步，颤声问道：“小……小秦，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秦霄摆摆手，笑道：“不必问，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对么？”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对啥都很好奇，导致办事经常不太靠谱的‘银豹子’，他的名字叫——秦显昭。” “他是我祖宗。” “当年他离开山谷村，紧急回家带着妻儿老小跑路。但凡他再晚回去一个时辰，他的妻儿老小就要被那位恨他的长安富商杀了。” “但凡‘点子王’、‘银豹子’秦显昭，他晚回去一个时辰……” 秦霄摊手苦笑道：“今天，就没有我了。” “咚！”只见宋忠君如同毛利小五郎一样，怪叫一声，两腿先后抖动，浑身瘫软，踏着魔鬼的步伐，来回扭动，最后跌坐回了椅子上。 他坐回椅子上后，姿势更像‘沉睡的小五郎’了。 他蔫头耷拉脑袋，浑身肌无力一样，面呈青灰色。 合着他保守了半辈子的秘密，其实早就写在秦家的族史上了。 他曾以为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倥海鞘漆’的存在，甚至他为了帮儿子宋轻舟挣面子，还拿出了董富贵墓里的那枚古钱，以为肯定能难倒秦霄。 殊不知，一山更比一山高。 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答案，永远是：不是。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抬头观青天，师父在身边。 宋忠君拿‘倥海鞘漆’考验秦霄，属于撞枪口上了。 可笑的是，他考验秦霄的那枚古钱，其实是秦霄老祖宗‘银豹子’送给董富贵的，兜兜转转，宋忠君居然拿秦霄老祖宗的东西来考秦霄。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宋忠君一时心痛如绞，难受得无法呼吸，仔细听，有梦碎的声音。 不过还好，秦霄没按照惯例，装比成功后，喷他。 毕竟宋忠君对秦霄还算客气，再加上打狗看主人，多少给白老爷子点面子，秦霄便没有践踏宋忠君的尊严，仅仅是轻蔑地笑了笑。 至于宋忠君的儿子宋轻舟，则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宋轻舟还在震撼中未曾清醒之际，秦霄刺耳的骂声如约而至。 “宋轻舟，你骂我啊？你怎么不骂我了？我都说了，我啃龙虾，啃螃蟹，都是为了鉴宝，你却不信，疯狂羞辱我。” “这古钱是你给我的，你让我帮你鉴定古钱，结果你恩将仇报，骂我？” 第173章 恰如此时此刻 秦霄占据上风，得理不饶人，公共场合，喷得宋轻舟满脸吐沫星子。 宋轻舟都快气成尼古拉斯赵四了，嘴角直抽抽，眼看要活活气死过去了。 他这辈子，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 这个死瞎子，无论用何种办法，非得把他挫骨扬灰才行！ 最后秦霄骂得太过忘乎所以，楚清漪帮他擦唾沫星子的毛巾都供应不上了，偷偷掐了他一下，低声劝诫他适可而止，他才勉强住口。 当然，还没完呢。 这仅仅是个开始。 秦霄邪恶地笑道：“宋轻舟，该斗宝了吧？” 没错，倥海鞘漆，雍正通宝古钱，都仅仅是开胃菜而已。 真正的大戏，是这场斗宝。 赢者得两件宝贝，败者一无所有。 秦霄用自己尚未揭晓的‘黑鲨鱼’，挑战宋轻舟的龙蛋石。 斗宝，正式开始。 在宋忠君、宋轻舟父子俩惊恐的注视下，秦霄举起了他的‘黑鲨鱼’，朗声道：“诸位都是行家，想必早已了然。” “这块炎黄时期的黑皮玉鲨鱼，明明是沿海先民的之物，为何身上会出现神秘未知的‘巴蜀符号’？这一东一西，分明风马牛不相及。” “张鹤年老会长提出一种思路，说是东方沿海的部族，经过不止一代的迁徙，到了西方巴蜀之地，所以才会形成这种奇妙的结合。”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哪个部族？” “答案，就在鲨鱼身上这些‘巴蜀符号’上。” 此话一出，张鹤年老会长第一个不淡定了，失声尖叫道：“什么意思？小秦，听你的话，难道你……破译了巴蜀符号？” “砰！”毛利小五郎……不，是宋忠君，又‘咣啷’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近乎咆哮道：“不可能！” “自古以来，没有人能够破译巴蜀符号！” 宋忠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敢让宋轻舟跟秦霄斗宝，就是吃准了秦霄破不出巴蜀符号来。 不能破‘黑鲨鱼’身上的巴蜀符号，那么从‘黑鲨鱼’本身入手，无论秦霄说破大天，这件宝物的价值，都注定比不上宋轻舟的龙蛋石。 可宋忠君没想到，秦霄上来，就要从破译‘巴蜀符号’方面入手。 第二次超乎了他的想象！ 宋忠君绝望地发现，他接连犯下了两次，非常严重的，经验主义错误。 他过往的经验告诉他，没人知晓‘倥海鞘漆’。 他过往的经验告诉他，没人能破‘巴蜀符号’。 然而今天，残酷的事实告诉他，过往的经验，不适用于秦霄。 他犯的经验主义错误，恐怕要让他儿子宋轻舟，摔个史无前例的大跟头。 面对宋忠君的质疑，秦霄笑容更加灿烂了，说道：“宋掌眼，难道你忘了？到目前为止，确实没人能破译‘巴蜀符号’。”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 “想必大家都听过这个典故，看见‘巴蜀符号’后，也都想起过这个典故：明朝时有一位中原豪杰游历巴蜀，号称破解了‘天书’，并准备著述，上报朝廷，找当时的嘉靖皇帝领赏。” “可惜这位豪杰由于脾气太耿直，得罪了地方豪绅而不自知，导致还没等离开巴蜀，一夜大醉后，被地方豪绅连人带写了一半的书，全给烧成灰了。” 闻言，众人齐刷刷点头，紧接着变颜变色。 先前，秦霄用‘黑鲨鱼’考验砸场子的荀晗建时，荀晗建面对‘黑鲨鱼’身上的‘巴蜀符号’手足无措。感同身受的众人，深知‘巴蜀符号’有多么无解，不由纷纷想起了典故里的那位明朝被烧死的中原豪杰。 起先，人们只是感慨一下，觉得那位中原豪杰死得可惜了。 如果他不死，说不定‘巴蜀符号’到今天已经不是秘密了。 然而，经历了‘清代‘银豹子’秦显昭是秦霄祖宗’事件后，再听秦霄提起这位明朝豪杰，在场所有人，尽皆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 难不成…… “那个被火烧死的中原豪杰，他……他也是你祖宗？”宋忠君居然跟他那变钛儿子一样，说话夹杂着两万多个颤音。不过他的颤音，确实是吓出来的。 秦霄唇红齿白，阳光灿烂地点头道：“巧了，还真是。” “明朝那位游历巴蜀，号称破译了‘天书’的中原豪杰，名叫秦杌寿。” “注意！是禽兽，不是秦！杌！寿！” “呸！我说反了！” “大家忘了我刚才那句话，老祖宗，您在天之灵，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秦霄急忙双手合十，虔诚拜天，求老祖宗别生气，童言无忌，大风刮去。 随即，他才继续开口说道： “明朝秦杌寿是清朝‘银豹子’秦显昭的祖宗，当然也是我的祖宗了。” “当年我家先祖秦杌寿，是孤身一人游历巴蜀的。他死在巴蜀，他的老婆孩子并没有受到牵连，他儿子茁壮成长，为我秦族，延续了一脉血气不绝。” “至于我老祖宗秦杌寿是如何得罪当地豪绅的，其实是他当时受邀参加老豪绅的寿宴，结果在宴会上碰见了傻哔。” “我们老秦家血脉里就见不得傻哔，于是我老祖宗秦杌寿没忍住，公然用经天纬地的渊博学识，把那个傻哔怼得下不来台。” “却没想到，那个傻哔其实是老豪绅倚重的大管家的儿子。” “大管家怀恨在心，要为儿子报仇，在大管家的游说下，老豪绅动了杀心，趁我祖宗秦杌寿某天大醉，连人带书，一把火全给烧没了。” “这个故事提醒我们：喝酒，有害健康！” 说完，所有听众都傻眼了。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秦霄亦苦笑道：“我知道和现在的情况很像，但我发誓，我真没撒谎。” “这是真事！” “历史和现在惊人相似，这不能怪我呀！” “而且我相信，我不会被烧死的。” “因为白老爷子和那个烧死我家祖宗的老豪绅不同。” “至于同样在宴席上出现的‘大管家’和大傻哔……” 秦霄停顿，朝宋忠君和宋轻舟父子的方向分别努了努嘴，笑道：“这两个角色，我就不予以评价了，都见仁见智吧！” 第174章 身死道存 秦霄借古讽今，说宋轻舟是大傻哔，宋忠君也不是啥好玩意，他自己笑得倒挺开心，不过鉴古大会上的众人，却没有跟他一起笑的。 白家众族人和众宾客不笑，除了忌惮宋忠君、宋轻舟父子的身份外，同时还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秦霄所言不虚，他们老秦家传承悠久，祖上有能破译‘巴蜀符号’的秦杌寿和鼎鼎大名的‘银豹子’秦显昭，两个这么能耐的祖宗。 那么老秦家，为啥在历史上默默无闻呢？ 家族代代传承，充满变数，指不定哪一代就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家族落魄了。老秦家到今天并非豪门，这个不难理解。 难以理解的是：秦家家学渊博，却没在历史上留下一丁点痕迹。 人们回想起秦家，脑海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样？ 秦家为什么会在历史上没有存在感？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他们都不是秦家的人。 楚清漪同样对这个问题颇感好奇，女人准确的第六感告诉她，京城‘聚宝斋’曾经的朋友‘秦家’，其过往，绝没有看上去那么苍白。 她认为，等找到黄金龙龟，回京城后，有必要好好查探一下秦家的一切。 其实，这个问题，秦霄都无法回答。 因为秦霄也不知道。 秦霄身怀先祖传承，他知道秦家有太多惊才绝艳、碾压同代人的妖孽级祖宗，秦家族人，始终活跃在历史舞台上，干过不少大事。 可就是没有痕迹留下来。 似乎……被什么有意抹去了。 秦霄对这方面讳莫如深，任凭别人拿好奇的目光把他洞穿，他也绝口不谈。不过他倒是可以用撒谎的方式，回答众人另一个问题。 张鹤年老会长好奇道：“小秦，你说明朝破解了‘巴蜀符号’的中原豪杰秦杌寿，是你的先祖。可问题是，他的书还没来得及发表，他就死在巴蜀了啊！身死道消，他整个人，和他一切的学识，都化为乌有。” “哪怕你是他后人，又如何能懂得‘巴蜀符号’的破译呢？” “难不成……你自己，重新把‘巴蜀符号’又破译了一遍？” 这个问题很关键，秦霄必须回答，然而又不能诚实回答。 真相是：秦家的一部分族人，并不会‘身死道消’。 所谓‘一部分’，指得是融合了秦家家传宝珠的人。 只要融合了秦家家传宝珠，相当于在大脑里插了一张‘储存卡’。 融合者，可以知晓先祖的经验、见闻。 融合者死后，‘储存卡’宝珠，便会离体而出，等候与下一位主人融合。 明朝的秦杌寿，就是这样一位融合者。 他被大火烧死后，他这一辈子的学识、经验、见闻，与他之前历代秦家先祖的传承，都被储存在宝珠里，然后脱体而出。 如果哪天融合了宝珠的秦霄也死掉，宝珠也会从他的体内脱离，下一任融合者，脑海里便会拥有秦霄这一生的见闻、经历。 神奇的是，不管发生什么，兜兜转转，绕多少个圈子，最后宝珠，都会回到秦家的手里。 秦杌寿被烧成灰烬后，他的宝珠脱体而出，被一名赶去救火的官兵捡到，当成珠宝，中饱私囊，卖给珠宝商，珠宝商再倒手，卖给了一个客栈老板娘。 二十年后，秦杌寿的儿子长大成人，追随父亲的脚步，再度游历巴蜀，进入巴蜀住宿的第一晚，就在客栈老板娘的脖子上看见了这枚宝珠。 秦杌寿儿子心生感应，瞬间断定那是秦家的宝贝。他帮了客栈老板夫妻俩解决了一桩麻烦，重新得到了家传宝珠。 之后经过询问和调查，知晓了官兵→珠宝商→客栈老板娘这样一番流传。 像这样，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秦霄脑海里，至少记忆了上百件。 比这更复杂无数倍的转手经历，也有不少。 然而这枚宝珠，永远不会离开秦家人太久。 哪怕到了秦霄这一代，齐名远觊觎秦家宝珠，安排绿茶表顾诗诗施展美人计，把秦霄迷得神魂颠倒，不也没把秦家宝珠弄走吗？ 当然，不是每一个秦家人都能融合宝珠。 秦杌寿的儿子，便不是融合者。他把他游历巴蜀，重新找到家传宝珠的事，告诉了自己的儿子。他儿子才是融合者，记住了这件事。 因此，作为融合者的秦霄，也知道了这桩宝珠失而复得的故事。 秦霄的爷爷和父亲，也不是融合者，所以秦霄对爷爷和父亲，在自己出生前的经历，几乎一无所知。 小时候爷爷和父亲给他讲的那些关于他们的经历，等秦霄长大后，再咀嚼、推敲，发现绝大多数都是漏洞百出、编造的。 即使不编造，爷爷和父亲，也绝对向年幼的他，隐瞒了绝大多数事实。 爷爷的笔记，倒是记录了爷爷大致的一生。 不过，笔记里爷爷的人生，太平淡了。 爷爷是古玩宗师，能力强悍到，即使是现在融合了宝珠的秦霄，仔细回想，都琢磨不透爷爷水平的上限。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人生怎么可能像笔记本里那些，平淡无奇？ 所以，爷爷的笔记本也不可信，爷爷在隐瞒，他只在笔记本上，写了‘可以写’的平淡内容。那些不平淡的，则没有记录。 秦家列祖列宗为什么如此低调，秦霄不得而知。 但他相信，迟早能知道。 等干掉了齐家，报了仇，他就立即着手开始查这些事情。 上述这些谜团，尽在秦霄的脑海里形成，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所以，他只能通过‘撒谎’的方式，来解释他怎么能破解‘巴蜀符号’。 秦霄撒谎不脸红，信念感十足地道：“其实诸位有所不知，我家先祖秦杌寿未雨绸缪，在被烧死之前，已经安排人把‘巴蜀符号’的秘密，送回了家里，作为家族传承，代代研习。” “至于为啥秦家后人不公布‘巴蜀符号’的破译，因为秦家族人爱低调，且先祖秦杌寿就死在了破译‘巴蜀符号’的过程中，秦家人投鼠忌器。” ‘撒谎’最重要的是要有信念感，你必须自己相信，才能让别人相信。 因此秦霄说得无比坚决，没有半分迟疑。 第175章 一幅地图 秦霄草草拿一句‘秦家人爱低调’应付过去了，旁人一阵发愣，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老秦家目前已知就秦霄一个活人，他随便编，别人也不知道真假。 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说了半天，秦霄到底能不能破译‘黑鲨鱼’身上的‘巴蜀符号’。 显然，秦霄能。 秦霄举起‘黑鲨鱼’，把其身体上一串‘巴蜀符号’展示给众人看，朗声说道：“要知道，‘巴蜀符号’，不等于‘巴蜀文字’，这是两种事物。” “具有明确语言功能的‘巴蜀文字’，是立足于‘巴蜀符号’基础上，继续发展的古巴蜀文明的文字。巴蜀文明的老邻居秦国，早在秦始皇爷爷的爷爷——秦惠文王时期，便征服了巴蜀，使其变成了秦国的大粮仓。” “秦国在秦昭襄王时期，能打赢跟赵国决定天下归属权的‘长平之战’，巴蜀大粮仓可是出力不少，使秦国比赵国底子更厚，更能消耗得起。” “之后秦始皇横扫天下，要求书同文，统一使用小篆。” “至此，巴蜀文明的‘巴蜀符号’和‘巴蜀文字’消亡了。” “目前出土最多的‘巴蜀符号’，是在西周、战国时期的铜器、陶器、玉器上。说明在这段时间，‘巴蜀符号’被运用最广泛，已经趋于成熟了。” “而‘巴蜀符号’历史悠久，最早的出现时间，恐怕还要追溯到炎黄时代。它们多数是图像，既没有动词、形容词、和连接词，也没有数目字，还不能构成文句，只是看图解寓意的符号，既和甲骨文、古彝文不同，也与后来的‘巴蜀文字’不一样，至今无人能够解读。” “‘巴蜀符号’分为许多种类，有巴掌、龟、花蒂、水波、房屋、人头和虎、鸟、蝉等种类，既不讲究节奏韵律，也不讲究对称均衡。” “我手中这只‘黑鲨鱼’身上‘铜钱状’的‘巴蜀符号’，也是起一个种类。准确来说，我家先祖秦杌寿，仅仅是破解了这一种类的‘巴蜀符号’。” “这一种类的‘巴蜀符号’，每个符号都像一枚铜钱，在一个圆圈里，刻画一大堆无规律的线条、点、留白。” “破解这一‘铜钱’种类‘巴蜀符号’的方法便是……” 秦霄顿了顿，在全场期冀和紧张的注视下，沉声说道：“这种‘铜钱巴蜀符号’，往往不是单独出现的。” “因此，我们不能把它们看成一个个个体。” “我们要把这一连串的‘铜钱巴蜀符号’，看做一个组合。” “单独的‘铜钱巴蜀符号’，本身并无意义。” “一起出现的数个‘铜钱巴蜀符号’，它们组合在一起，才有意义。” “类比的话，每个‘铜钱巴蜀符号’都是一个笔画，众多笔画相加，才能组合成一个字。” 张老会长急急追问道：“小秦，你是说……这只‘黑鲨鱼’身上一连串铜钱形状的‘巴蜀符号’，其实是一个字？” “对，一个字。”秦霄点头道：“不过，未必是一个字，也可以是……” “一幅地图！” 说着，秦霄把手中‘黑鲨鱼’举得更高，让所有人看得更清楚，提醒道：“诸位，请替我这个瞎子看好，充分发挥你们的空间想象力，把这只‘黑鲨鱼’身上所有的‘铜钱形巴蜀符号’重叠在一起。” “重叠之后，你们看见了什么？” 闻言，所有人立即疯狂燃烧自己的脑细胞，充分发挥自己的空间构图能力，把‘黑鲨鱼’身上一个个铜钱状的‘巴蜀符号’记录下来，并将其在脑海里加以重叠。 这种能力，不是人人都擅长的。 许多没这两下子的，龇牙咧嘴，薅着头发，死活想不出来。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专家。 白雅琳小姑娘和宋轻舟，两人都是学珠宝的，是设计师。设计师的空间构图能力，一定远远强过普通人。 “天呐！” “天呐！” 白雅琳和宋轻舟几乎同时思考出答案，同时尖叫出声。 这恐怕是白雅琳这辈子和宋轻舟最默契的一次配合了。 搁在以往，宋轻舟肯定要腻歪死了，说他俩心有灵犀。 然而这一次，宋轻舟知晓答案后，脑子‘嗡’地一声，眼前一黑，天昏地暗，被冲击得站立不稳，险些急火攻心，吐血身亡。 这是一个足够惊人，也是他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答案。 激动万状的白雅琳用了数秒才平复下来，甚至都忘了假扮秦霄的‘师父’，叫喊道：“秦大哥，我知道了，答案是……九黎部族和三星堆！” “轰！”霎时间，鉴古大会的氛围，高涨到如同挨了一发炮弹，热浪翻滚，所有人全部失声尖叫，极力抓狂。 谁也没想到，历史的一桩疑案，会在今天，驱散部分迷雾。 张老会长热泪盈眶，奋力地挥拳，呼喊道：“没错，丫头说得对！” “这张地图，或者说这份路线图的首尾两端，正是九黎部族和三星堆！“ 秦霄笑着夸奖白雅琳小姑娘道：“不愧是我师父，就是厉害！” “没错，这就是答案。” “当然，这只‘黑鲨鱼’的问世，毕竟只是个例，只供参考。” “真正历史真相如何，还有待无数专家学者更深一步的钻研。” “总之，在这只‘黑鲨鱼’身上，它表达的，便是这幅地图。”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人想象出了答案，尖叫声此起彼伏。 把这只‘黑鲨鱼’身上所有‘铜钱形巴蜀符号’重叠在一起，所有圆圈里那些无规律的线条、点、留白，多数也重叠在了一起，成为黑乎乎的一团。 唯独留下了两条线的空白。 一条线，是‘几’字。看见这个字，自然而然会联想到黄河。 另一条线，则基本沿着‘几’字形黄河的边缘，由东到西，从北到南。 其实这第二条线并没有箭头标注方向，也可以说这是一条由西到东、从南向北的路线图。 但这只‘黑鲨鱼’，是炎黄时代的产物。若结合当时发生的历史事件，会发现，还是由东向西，从北向南，更靠谱点。 因为在这个历史时期，黄河下游的九黎部族，被黄河中下游的炎黄二帝，率领炎黄部族，打崩溃了。 第176章 伟大的迁徙 将史前炎黄时期‘黑鲨鱼’身上众多‘铜钱形巴蜀符号’重叠起来后，会发现两条线的空白。 第一条线，是古黄河。 黄河就是黄河，不过古黄河并非今天的黄河，起码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作为炎黄子孙的母亲河，黄河明显是一位脾气火爆的母亲，动不动就发脾气，喜怒无常，历史上有不计其数的改道和洪灾。 史书上记载的‘黄河闹脾气’的次数，仅仅是一小部分。 黄河真正闹脾气的次数，远比史书上记录的还要多。总之，从炎黄时代到今天，黄河基本彻头彻尾变了一番模样，入海口都换过好几次。 人们在‘黑鲨鱼’身上看到的黄河线条，正是炎黄时代的古黄河。 另一条线，则是沿着这条古黄河迁徙的路线图。 炎黄时代，最著名的一场大战，便是逐鹿之战了。 黄河中下游的炎黄部族，为了跟黄河下游的九黎部族，争夺更肥沃、更适合耕种的土壤，爆发了惊世的大战。 按神话传说来讲，神仙满地跑，双方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还是炎黄部族被困在大雾里，紧急发明了指南车，才反败为胜。 不管传说是真是假，反正炎黄部族赢了。 黄帝逐鹿中原，定鼎中原，成了黄河流域的霸主，占据着最肥沃的土壤。在这片土地上，黄帝的后代，发展出了一代又一代的璀璨文明。 败者食尘，输掉的九黎部族，则近乎于消亡了。 他们的首领蚩尤，有说死了，有说没死，但无论如何，九黎部族完蛋了。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在炎黄部族的口中，蚩尤成了无恶不作的魔王、妖怪，被誉为‘祸首’，一天不吃几万个人睡不着觉的那种。 九黎部族打不过炎黄部族，怎么办？ 有一部分留下来，被炎黄部族吸收、融合了。 当然，作为败者，地位肯定是要低下一些的。 黎民，百姓。 一开始，‘百姓’指得是炎黄部族的普通人，‘黎民’则是更低贱一些的，九黎部族的俘虏。 随着后来双方的血脉相融，‘黎民’和‘百姓’也渐渐变成了同一类人。 战败者，选择权不多。 然而九黎部族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留下来当‘黎民’。 所以那些‘不投降派’，决定跑路。 可他们原本的领地，是黄河下游，背后靠海。 往东跑？那岂不是要去跳海了？ 往西跑？炎黄部族就在西边呀！ 于是乎，九黎部族的残部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往北跑，一路往南跑。 往南跑的，渐渐变成了别的民族。 往北跑的，则比较有意思。 往北跑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尼玛，怎么越来越冷了？ 再往北跑，就冻死了！ 也有头铁的，抗冻，想继续往北跑。 在这里，九黎部族的残部又分化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往北跑，与向南跑的一样，逐渐变成了别的民族。 而不抗冻的那些，决定往西跑。 这一支，先向北跑，绕过炎黄部族势力范围，再往西跑的，便是今天的主角。他们在古黄河北岸，一路分化，一路迁徙，几代人的奔波。 他们一路上遇到各种各样的选择，分化出去一支又一支。当然，一路上，他们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部族，进行或多或少的融合。 无数次选择与融合后，一支九黎部族的后代，进入了遗世而独立的巴蜀。 这个时期，巴蜀文明中的三星堆文明，正在进行石器时代到青铜时代的蜕变。而在《太白阳经》记载中，九黎部族与炎黄部族大战时，‘以金为兵’。 金就是青铜器，所有青铜器，刚烧出来的时候，是金色的。 是后来发生氧化，金色褪去，才变成我们看见的黯淡颜色。 三星堆文明正在蜕变，九黎部族中的一支后代带着青铜技术来了。 双方或许是你杀我，我杀你，或许是和平合作。 总之，双方进行了文明的交融，顺利开启了三星堆璀璨的青铜时代。 如果这是真的，就能够解释，三星堆中有一些扭曲、抽向的青铜面具，与史料记载的蚩尤‘铜头铁额’的形象不谋而合了。 上述这些，便是秦霄‘黑鲨鱼’身上，‘铜钱形巴蜀符号’重叠后，出现的那两条线条，给予人们的提示。 以第一条线条的‘古黄河’做为参照物。第二条线条的两端，恰好是古籍记载，那个时期九黎部族、三星堆的栖息地。 人们根据线条，推导出了九黎部族溃散的一支，或许经过几代人的迁徙，进了巴蜀，与三星堆文明相结合。 如此一来，沿海的‘鲨鱼’和巴蜀的‘巴蜀符号’相结合，也就没那么不可思议了。 九黎部族原来生活在黄河下游，距离大海很近，属于闷着头往东走，迟早能看见大海的情况。 古籍又说九黎部族侵略性很强，嗜血、凶残，他们喜欢鲨鱼，更好理解。 古人喜欢在石头、玉器、甲骨等物体上记录信息，这一支九黎部族一路迁徙，到了巴蜀后，把自己‘伟大的征途’，用巴蜀文明的符号，记录到了一条‘黑鲨鱼’上。 而这‘黑鲨鱼’的料子，黑皮玉，也是历史一大谜团。人们不知道它们是如何形成的，更不知道它们与相似的‘红山文明’玉器有和关联。 现在看，关联应该是：这种玉，是九黎部族专用的一种玉。 红山文明在今天东北西南部，说实话，距离九黎部族也不远。 尤其是距离先向北、又向西溃逃的九黎部族，更近。 甚至这支入川的九黎部族，都有可能途径红山文明。 双方交流、融合，九黎部族模仿一下红山文明的制玉技术，也没毛病。 …… 用两条意义不明的线，推导出这么多情报，这就是考古。 物极必反，经过谜题揭晓后的极端喧嚣后，尖叫声和嘶吼声消散后，鉴古大会现场，又宛如空谷般寂静，只剩下了人们粗重的喘息声。 “哎！”秦霄叹了口气，摇头道：“还是那句话，这毕竟是历史的个例，还不至于严重到改写历史的程度，更多是一种参考作用。” “更确切的研究，还是要交给专家们来继续钻研。” 第177章 达成合作 秦霄掷地有声，在极致的死寂下，着重强调，他的这只‘黑鲨鱼’，还远未到改写历史的地步，后续仍需要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研究，才能盖棺定论。 这客观的话语，显露出了他的境界。 不贪功，实事求是。 这一番话，将秦霄的形象，再次拔高了一大截。 “啪！啪！啪！”最先，是张老会长和白老爷子两个人，疏疏落落的掌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为秦霄鼓掌。 “啪啪啪！” “哗啦啦！” “好！” 鉴古大会的气氛，在秦霄的引导下，周而复始，总是在寂静和沸腾两个极端之间反复横跳。这一次，又响起了雷动的掌声与欢呼声、喝彩声。 人们对这个狂傲的小瞎子，有了全新的认知。 此子乃惊世大才，绝非池中物，将来注定蜕变，崭露头角。 眼瞎，限制不住他。 包括张鹤年老会长在内，那些因为秦霄眼瞎，而对他的未来不报以太高期望的人，被红果果地打脸了。 画龙，未必需要点睛。 瞎眼的龙，那也是龙。 至此，洛阳城古玩行、珠宝行争论多年不休的一个话题，可以结束争议了。齐家的荀晗建，白家的宋轻舟，都不是青年一代第一人。 比他们更年轻，更有无敌之姿的秦霄，才是那个人。 “小秦！”张老会长眼眶通红，他是一位赤诚的老者，为‘黑鲨鱼’身份来历的揭晓感到激动，更为今日秦霄彻底的扬名感到激动。 张老会长走上前，用力拍着秦霄的肩膀，激动道：“好样的！” “老会长，过奖了。”秦霄笑了笑，随即很识趣地，把‘黑鲨鱼’递给了张老会长，诚心诚意道：“此物，研究价值太大，搁在我手里收藏，反而会耽误研究。我愿意无偿，把它借给古玩协会，以作研究之用。” 秦霄这句话，差点真的让张老会长哭出来。 老人家接过‘黑鲨鱼’，欣慰地点头道：“你放心，古玩协会不会亏待你，而且我们只是暂借研究，你仍有权力在国内交易它。” 当然，不管‘黑鲨鱼’的主人是谁，都不能干预古玩协会的研究。至于把它带出境，卖给外国人？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这种级别的古玩，研究价值远大于收藏价值，官方有明文规定，每个藏家，也有义务进行配合官方的研究。 肯定，官方也会记住租借者的这个人情。 官方的人情，比区区古玩，可重要多了。 众宾客掌声不绝，这时再看秦霄，神情已经变了。再没有轻视和忽略，而是一个个满眼火热，恨不得立刻掏出名片，给秦霄递过去。 这种级别的人才，脑残才不招揽呢！ 可惜，这里是鉴古大会，白家的场子。 白老爷子比所有人更先，递出了橄榄枝。 白老爷子挥手，拒绝了旁人的帮助，自己亲自转动轮椅，来到秦霄面前，笑道：“小秦，既然张会长都说了，租借研究期间，允许‘黑鲨鱼’买卖，那我老头子，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你的‘黑鲨鱼’，我们白家收了！” 白老爷子这豪气的举动，引起了一片喧哗声。 不过只要有点脑子的，都能理解白老爷子的意图。 白老爷子招揽人才，顺手邀请秦霄来参加鉴古大会，有示好的意思。 但从白家给秦霄的请柬就能看出来，也没把秦霄太当个人物，无外乎是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先随手下注，他以后能混好，会很感谢白家。 若是秦霄以后没混好，白家也没损失啥，不是么？ 没想到，秦霄没等鉴古大会结束，就已经‘混好了’。 白老爷子自然要抢在所有人前面，把秦霄拉进白家。 白老爷子提出收购‘黑鲨鱼’，便是相当高级的拉拢手段。 因为‘黑鲨鱼’不太好估价。 这是一件研究价值碾压一切的古玩，具体什么价值，得跟进后续的研究情况。它真能改变历史，它将成为国宝，载入史册的那种。如果研究后发现，仅仅是一场乌龙，那么它的价值，便不会太高。 白老爷子此举，是打算跟秦霄长期绑定。 双方不着急，慢慢商量价格，一起等研究结果。 商量着，商量着，经年月久，双方不就商量成一家人了么？ 秦霄懂得白老爷子的心意，对此并不排斥，他若是排斥白家，也没必要来参加鉴古大会。所以秦霄咧嘴笑道：“好啊，价钱咱们慢慢商量。” 白老爷子知道事成，压抑住内心狂喜，补充说道：“商量价格的过程中，你注定一趟一趟往白家跑，也不方便。照我看，不如这样好了。” “小秦，你直接来我们白家工作，我们给你工资。” “这样，就省得一趟趟折腾了。” 秦霄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轻声道：“我有工作了。” 白老爷子一辈子阅人无数，自然明白秦霄这话的意思。 秦霄的意思是：可以为白家做事，但不想给白家打工。 换句话说，秦霄不想给白家当狗。 合作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当狗的合作方式，当然也有。 白老爷子急忙改口道：“不是给白家工作，是跟白家合作。你不用上班，也没有上司，自主权在你！我们白家珠宝玉石生意刚起步，我给小秦你分些干股，你直接以小股东的身份，与我们白家合作！” 如此一来，里子面子，秦霄想要的都有了。 所谓小股东，说得好听，其实不还是打工吗？ 只不过把‘工资’替换成了‘股东分红’。 明明一码事，换种说法，听起来就舒服多了。 且相比起‘打工仔’，秦霄确实掌控自主权，白家无权命令他，他心情好时，才会帮帮忙。如果白家得罪他，他有权随时终止双方合作关系。 秦霄想报仇，想覆灭齐家，他一个人做不到。 加上白家，机会就大了许多。 秦霄与白老爷子握手，笑道：“老爷子，合作愉快！” “好！”白老爷子深感欣慰。“秦股东，合作愉快！” 鉴古大会，齐家对白家正式宣战。 开战之初，白家得到了秦霄这一助力。 许多人都隐隐有种感觉：或许，齐家、白家，僵持几十年的固定格局，将要有所改变了。 第178章 一人之下 秦霄和白老爷子达成合作，心思各异的众宾客，起码在表面上，一致顺水推舟，表示祝贺。 有一名临市连锁珠宝店的老板祝贺道：“小秦，白家正在如火如荼发展珠宝生意，你又得到了白老爷子亲自许可的珠宝生意干股。在这一领域，雅琳小姐年纪太小，青年一代能顶事的，只有你和宋轻舟。” “小秦，你绝对是白家珠宝玉石生意的青年一代第二人，妥妥的一人之下，前途无量呀！哈哈哈……额。” 一瞬间，气氛僵住了。 这名珠宝店老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止住笑声。 此话出口，人们才发现，目前存在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 白老爷子把秦霄安插进了白家目前着重发展的珠宝玉石生意领域。 而在这一领域，白老爷子钦点主事的人，名字叫宋轻舟。 就算秦霄不是白家的狗，只要秦霄在这个领域帮白家做事，或多或少，都绕不过压在头顶上的宋轻舟。 两个人的关系又…… 向来沉稳的白老爷子脸色急变，刚才只顾着招揽，居然忘了考虑这点！ 把关系恶劣的两个人安插在一个领域里，岂不是擎等着分裂、内斗吗？ 然而话已出口，白老爷子又怎能说改就改？朝令夕改，族主威严何在？ 刚解决一个问题，又冒出一个新问题，令白老爷子好生头疼。 当此时，秦霄表态了。 秦霄笑容不减，还反复咀嚼着那四个字，喃喃道：“一人之下？” 说着，秦霄走向了宋轻舟。 此刻，宋轻舟早已跌坐在椅子上，和他爹一样，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心情说不出得沉重和感伤。 宋轻舟还沉浸在上一件事里无法自拔。 上一件事是：他和秦霄斗宝，他输了。 他当然输了。 秦霄的‘黑鲨鱼’身份揭晓后，就算还不至于当场改写历史的地步，但事关重大，附加价值极高。等官方研究出结果后，甚至有可能升级为国宝。 哪怕不升级为国宝，那只‘黑鲨鱼’是先民九黎部族的‘地图’，也板上钉钉了。而目前有关九黎部族的出土文物数量，比太阳系里的行星还少。 至于他的龙蛋石…… 没有任何附加价值，除了稀少、精美外，没别的了。 在古玩行，在珠宝行，‘美’固然是加分项。但‘美’远远不是绝对的。 许多青铜器，许多高古玉，说实话，单看外形，一点都不美，甚至很丑。 初中生都知道的‘四羊方尊’、‘司母戊大方鼎’，是否美得惊天动地，美到窒息，让人看一眼就无法自拔？显然，答案是否。 可它们就是国宝、族宝，因为它们身上，远远有比‘美’更重要的东西。 秦霄的‘黑鲨鱼’同理，它存在的意义，不是用‘美不美’可以衡量的。 没有任何争议，秦霄的‘黑鲨鱼’，碾压宋轻舟的龙蛋石。 所以按照斗宝的约定，宋轻舟的呕心沥血之作、打算在鉴古大会上‘一物压全场’的龙蛋石，归秦霄了。 在楚清漪的搀扶下，秦霄走到颓坐在椅子上的宋轻舟面前，用手去抓他的龙蛋石，笑道：“多谢宋先生赠礼，这龙蛋石，由我送给白老爷子，当我入股白家的投名状，似乎更为合适一些。” “你说对么？宋先生？” 秦霄的话，把本就凉透的宋轻舟的心，又扎了个对穿。 “不！”见秦霄来拿自己最重视的宝物，宋轻舟下意识阻拦。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尽力躲闪，不然秦霄碰他的龙蛋石，尖叫道：“死瞎子，你住手，你……啊！” 惊变乍起，宋轻舟话都没说完，整个人就翻滚着飞出去了。 秦霄势大力沉的一脚，把他踹飞了，重重砸进一张摆满珍馐美味的餐桌上，直接把餐桌砸烂。那张桌子上的男女宾客大喊大叫，四散而逃。 宋轻舟人飞出去了，龙蛋石却被秦霄留下了。 秦霄把玩了几下龙蛋石，将其丢给楚清漪，说道：“老婆，好好照看我的龙蛋石。待会儿我把‘一人之下’这个问题解决了，再重新献给白老爷子。” “唰！”话音刚落，秦霄身影消失。 一弹指后，秦霄出现在宋轻舟砸穿的餐桌旁。 一切发生太快，这时候，全场人才反应过来。 无一例外，每个人都变颜变色，惊骇欲绝。 白老爷子沉声喝道：“小秦，你要干什么？” 张老会长叫喊道：“别冲动啊！怎么说着说着，打起来了？” 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也顾不上伤春悲秋了，见自己儿子被打，赶紧起身，愤怒地咆哮道：“姓秦的，反了你了，你知道你在打谁吗？” 白雅琳小姑娘亦试图冲过来阻拦，焦急道：“秦大哥，你不能这样！” 不过她刚迈出一步，便被身后的白家长辈拦了下来。 除了早有心理准备的楚清漪，所有人都被秦霄突然打人的举动吓到了。 所有人都认为，秦霄疯了。 无法无天，这才是真正的无法无天。 白家的鉴古大会上，公然打白家最为倚重的人。 别忘了，这个鉴古大会，白老爷子就是为宋轻舟开的。 相比起先前那个故意模仿古代豪杰狂客的荀晗建，秦霄这才叫真正的狂傲，真正的无视一切规则，说出手时就出手！ 一分钟前，秦霄刚跟白家达成合作。 一分钟后，秦霄把白家珠宝生意的领军人踹进了餐桌里。 这究竟是为哪般？ 他到底要干什么？ “一人之下。”秦霄再度重复这四个字，令众人感到不寒而栗。 难道就因为这四个字，秦霄便要动手，往死里揍宋轻舟一顿吗？ 未免……太儿戏了吧？ 之前他和宋轻舟不对付，两人互相嘲讽，辱骂，都只是嘴上功夫。 斗嘴的事，终归有个极限，毕竟谁也不是诸葛亮，谁也不是王司徒，谁也不能把谁说死。 嘴上再怎么斗，人们都能接受。 可他公然打人，事态便失控了。 因为打人，真的能把人给打死。 宾客中，晚上约好了跟秦霄一起吃饭的赵山河，慈眉善目的他，嘴角扯起了一抹阴森诡异的笑。 秦霄越这样，越能证明，他没找错人。 第179章 动手的理由 “保安！保安！”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额头青筋暴跳，愤怒到了极点，一个死瞎子，居然敢在白家的场子，在他的面前，打他儿子！ “保安！保镖！护卫！全给我上！” “把这个乱臣贼子，把这个精神病，暴力狂，给我拿下！” 宋忠君在白家，地位仅次于白老爷子，且秦霄确实做出了非常过火的打人举动，白家豢养的猛男们，没有隔岸观火的理由。 宋忠君发出拿下秦霄的命令，白家豢养的猛男们，一窝蜂冲了上去。 值得玩味的是：白老爷子并没有阻拦。 再怎么说，宋轻舟在白家的地位，也远远超过刚入伙的秦霄。 秦霄仅仅凭借在鉴古大会上的惊艳表现，绝对不足以抹杀宋轻舟的履历。 若让白老爷子二选其一，白老爷子一定选宋轻舟。 因为宋轻舟是白家培养长大的，宋轻舟人品不咋样，业务能力没得说，龙蛋石是最好的证明，他和他爹宋忠君，为白家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从任何角度考虑，白老爷子都会选择宋轻舟。 于是乎，一波三十几折的鉴古大会，迎来了最混乱的场面。 白家豢养的猛男们冲了上去，然而在他们冲刺的途中，宛如残忍杀人机器的秦霄，已经无比冷酷地，扭断了宋轻舟一条手臂。 “嗷！”宋轻舟面容扭曲，撕裂灵魂的惨嚎，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砰！”秦霄重重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他当场口鼻出血，昏死过去。 秦霄不是鲁智深，倒不至于三拳打死宋轻舟，但也差不多了。 “咚！”秦霄膝盖又是用力一顶，宋轻舟又疼醒过来了。不过他的鼻子，已经在血雾散尽后，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 “呜呜呜……”宋轻舟是被秦霄以前挥挥拳头就能吓跑的主，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疼醒过来后，嚎啕大哭，除了求饶，什么也不会了。 “一人之下。”秦霄再次念出了这宛如魔咒的四个字，继续暴虐宋轻舟。 当此时，白家猛男们已经全部就位，把秦霄团团包围，准备抢救人质，拿下秦霄，听候发落。 可他们赶到的同时，秦霄已经把宋轻舟夹进了自己胳膊底下，脚尖一挑，从地下餐桌的遗骸中，挑起了一把吃西餐的叉子，稳稳接到手中。 “噗嗤！”秦霄把叉子捅进宋轻舟脖子里，鲜血狂飙，叉子随着宋轻舟的大动脉，一下一下地跳动。 白家猛男们全部哑火。 看秦霄的表情，他们知道秦霄没在看玩笑。 谁人再敢上前半步，宋轻舟血溅五步，伏尸当场。 这么激情、劲爆的场面，许多人都第一时间望向秦霄的眼睛，怀疑他不是瞎子。然而秦霄双眼完全没有聚焦，这无疑在告诉众人：他是用听觉战斗的。 其实不管秦霄双眼是否复明，打一个宋轻舟，确实都不需要视力的辅佐。 秦霄一步一个血脚印，夹着浑身抽搐、软成烂泥的宋轻舟走出人群，来到被团团保护住的白老爷子和宋忠君身边。 宋忠君双眼赤红，杀气滔天，咬牙切齿道：“姓秦的，我儿与你不睦，又何至于此？你们两个之间，有血海深仇吗？” “言语上的纠纷，你从言语上找补，从面子上找补，我都没说过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 白老爷子脸色很平静，不过平静之下，透漏着极寒，沉声道：“小秦，放下叉子，有话好好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把叉子放下，咱们还有得谈。” 白老爷子的话很坚决，如果秦霄继续行凶，没法活着离开鉴古大会。 就算秦霄再能打，他也只是个人。 若白家豢养的众多猛男无所顾忌地一起上，累，都能把秦霄活活累死。 再说，白家又不是没有武道高手。 秦霄挟持着血流如注的宋轻舟，对宋忠君的话视若罔闻，倒是很给白老爷子面子，冷哼一声，回应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精神有问题？” “实话告诉你们，我有充足的理由。” “刚才不打招呼就动手，确实是被‘一人之下’这四个字给恶心到了。” “现在我已经消气了，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了。” 秦霄轻声道：“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这不是报私仇。” “我是在帮你们白家除害！” 闻言，所有人的脸色又有变化，不过总体还是不信。 宋轻舟怎么可能是白家的祸害？ “唰！” “噗！”秦霄把叉子从宋轻舟脖子里拔出来，又插进了他被秦霄扭断的那条胳膊的手腕里。 宋轻舟居然没什么反应，一来是吓傻了，二来是这条断掉的胳膊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住手！”宋忠君爱子心切，崩溃地叫喊道。 白老爷子则已经用眼神，示意白家某些护卫，可以掏出后腰里的东西了。 然而下一刻，两极反转。 秦霄沉声道：“诸位，瞧好了，看看这是什么？” “嘶！”白老爷子瞪大眼睛，禁不住倒吸冷气！ “天呐！”全场人失声尖叫。 他们亲眼所见，秦霄从宋轻舟的手腕里，挑出了一根蠕动的红线！ 再细看…… 不，那不是细线，是一条模样与红线一模一样的虫子！ 秦霄从宋轻舟手腕里，挑出了一条虫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啊！”当此时，一道比宋轻舟更让白老爷子心痛的尖叫声响起。 白雅琳小姑娘的尖叫。 莫名其妙，被保护好好的她，突然尖叫了起来。 当人们把目光望向她，又瞧见了无比惊悚的画面： 她两眼翻白，身体颤抖，尖叫后软软躺在母亲的怀里，两条红线模样的长虫子，从她两只耳朵里钻了出来！ 这两条红线模样的虫子，比宋轻舟手腕里这条，短了一半，但更粗一些。 两条虫子从她耳朵里钻出，落在地上，奋力向宋轻舟的方向赶来。 不过似乎这种虫子不太适应空气，爬行了几下，便扭动身躯，死掉了。 人们回头一看，秦霄从宋轻舟手腕里挑出来的细长虫子，也已经死了。 “这是……”见多识广的张鹤年老会长喊道：“红线蛊！” 第180章 动了歪心思 惊变陡生，秦霄莫名其妙打人，更莫名其妙从宋轻舟手腕里挑出了蛊虫。 白雅琳小姑娘的耳朵里，也钻出了两条蛊虫。 在张鹤年老会长的呼喊中，人们知道了，这叫‘红线蛊’。 顾名思义，这种蛊虫，身体很像细长的红线，因此得名。 早在战国时代，巫蛊之术，便已经在中原流传了。 巫术暂且不提，蛊术，便是指将上百种毒物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成蛊。 各种不同的蛊，有各种不同的作用。 蛊术分为白蛊和黑蛊，白蛊是养蛊人自己种的，不害别人。而黑蛊则是专门用来种给别人，害人的。 蛊术、蛊虫的种类繁多，比较著名的有泥鳅蛊、蔑片蛊、金蚕蛊、癫蛊、石头蛊、肿蛊等，破解方式也各自不同。 中了泥鳅蛊的人，只要食用过下毒后的泥鳅，当毒性发作的时候，腹部就好似有几条泥鳅一直在扭动。 蔑片蛊是将下毒的竹篾切成一片一片，放在路上。如果有人踩到，那么蔑片就会扎进人的脚跟。久而久之，整个人都会跟着消瘦，不到几年就要死去。 金蚕蛊被称为‘最强蛊虫’，形状像蚕，皮肤金黄，它的效力最为凶狠，据说这种蛊不畏火枪，最难除灭。中蛊之人会感到胸腹绞痛、肿胀，最后七孔流血而死，死时口鼻之间会涌出数百只虫，极其惨烈，死者尸体即使火化，心肝也还在，呈蜂窝状。 除此之外，蛊术之中，还有一个独特的大类：情蛊。 ‘情蛊’在很多武侠小说、民间志怪传说里都有提及，它的目标很明确：让中蛊之人，主动或被动，无法自拔地坠入爱河。 凡是这一类效用的蛊，都被称为‘情蛊’。 ‘情蛊’有很多种，有植物情蛊，有昆虫情蛊，有气味情蛊，有符篆情蛊，有祭祀情蛊，甚至更绝的，还有融合了‘降头术’的降头情蛊。 它们殊途同归，都会使被种蛊之人，‘爱’上给其下蛊之人。 当年，巫蛊之术传入中原没多久，便因为有伤天和，被中原人所不容。 官、民一致抵触，许多民间大能、奇人异士亦各施手段、各展神通，长期的厮杀与努力后，最终把巫蛊之术打压到近乎绝灭了。 然而，有好人，亦有坏人。 一小部分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仍是保留下了巫蛊之术的一些火种。 鉴古大会上，众人眼前所见的三条红线蛊，便是‘情蛊’里的一种。 相比起那些乱力乱神的情蛊，红线蛊的原理，反倒是最容易理解的。 红线蛊是一种生来除了繁衍，什么都不在乎的寄生虫。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育，它们成年后，无论雌雄，都会主动释放一种，只有同类才能感受到的浓烈气味，告诉同类：我成年了，咱俩来生小孩儿呀！ 如果成年的雌雄红线蛊生活在同一个宿主体内，那没话说，嗷嗷生！ 最后，无限繁殖的红线蛊，会活活把宿主吃干抹净，甚至把宿主的身体活活撑爆，让宿主的尸体，看起来像是一个盛满了‘红面条’的‘破碗’。 如果成年的雌雄红线蛊，没生活在同一个宿主体内，那就遭殃了。 宿主遭殃了。 红线蛊是一种寄生虫，既没有攻击力，也没有防御力，它们不具备单独生存的本领。它们无法离开宿主的身体，去找成年异性繁衍。 它们只能通过操控宿主的方式，与同类异性进行接触。 一旦成年的红线蛊，在别的宿主体内感受到成年异性的气味，它们就会发狂，不由自主分泌出一种物质，入侵宿主的中枢神经系统。 成年红线蛊的宿主，会自然而然对另一个成年红线蛊的宿主，产生好感。 两个宿主，会疯狂迷恋对方，寸步都不愿分离的那种。 其实这不是两个宿主相爱了，是两人体内的红线蛊在互相吸引。 两个宿主长时间互相依偎，进行身体接触，就方便了彼此体内红线蛊的接触。身体更粗、更短的雌虫，会咬破两个宿主皮肤，转移宿主，去寻找成年雄性红线蛊，一起愉悦地生孩子。 张鹤年老会长望着死掉的红线蛊，颤声道：“饶是我，也只不过在猎奇的古籍里曾看见过关于这种蛊虫的记载。我还以为，红线蛊早已经灭绝了呢！” “它们怎么会……” 张老会长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 他想问：红线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宋轻舟和白雅琳的体内？ 秦霄寒声道：“难道还不明显吗？” “有人爱而不得，求之不得，于是动了歪心思！” “宋轻舟手腕里的这条，又细又长，是雄虫。我师父白雅琳耳朵里的两条，更粗一些，更短一些，是雌虫。” “红线蛊，是一种原理比较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相当麻烦的蛊术。” “首先，宋轻舟把雄虫种进自己体内，还要把雌虫种进我师父身体里。” “其次，等两人在红线蛊的操纵下‘相恋’后，雌虫会从我师父体内钻出来，转移宿主，钻进宋轻舟体内，找雄虫繁衍。” “如此一来，我师父体内就没有红线蛊了，她很快就会不再迷恋宋轻舟。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宋轻舟要不停往两个人体内，分别种雌雄红线蛊，这样才能保持两人长期‘相爱’。” “最后，成年雌雄红线蛊汇合后，会疯狂产卵。宋轻舟作为产卵的宿主，又必须定期使用手段，祛除自己体内的红线蛊和卵。” “他永远占有我师父的代价，便是一辈子不停折腾，不停种蛊、祛蛊。” 秦霄寒气森森道：“居心何其歹毒？” “幸亏遇到了我，不然就是这三五天之内，他们两人体内的红线蛊便要成年了，便要互相发出气味吸引了！” “如果没有我，三五天、六七天之后，你们便会惊讶地发现：我师父白雅琳，她莫名其妙跟她无比厌烦的宋轻舟，‘相爱’了！” “红线蛊很会隐藏，寻常的中医，诊脉摸不出来。眼力差一点的西医，哪怕开刀做手术，也会以为红线蛊是病人体内的血管，不以为然。” “唯有国手级别的中西医，才能察觉出红线蛊的存在！” 第181章 没有反转 在张鹤年老会长和秦霄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下，人们明白了红线蛊的原理。凉气不由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一堆人打哆嗦。 如果秦霄不说，张老会长不说，恐怕再过几天，宋轻舟和白雅琳‘相恋’了，人们会祝福，以为是白雅琳小姑娘想通了，被感动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当人们知道真相后…… 去特娘‘有情人终成眷属’！ 分明是‘有虫人’终成眷属！ 宋轻舟想神不知鬼不觉给白雅琳下蛊，其实很简单。因为他疯狂追求白雅琳，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经常搞突袭，出现在白雅琳家里，学校门口，以及任何地方。虽说失败次数多，但总有白雅琳躲不过去，让他成功的机会。 他和白雅琳接触的次数太多了，想种蛊，太容易了。 那天在马掌柜的古玩店，秦霄发现白雅琳小姑娘体内的‘妖异事’，便是这件事。他当时没告诉白雅琳，一是害怕吓到她，二是抓贼要讲证据。 她体内只有雌虫，没有雄虫。 秦霄要把种了雄虫的人当场抓获，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 秦霄又不是傻子，一猜就知道，这件事大概率是宋轻舟这个死变钛干的。 于是在鉴古大会上，秦霄用天眼，长时间注视着宋轻舟，发现了他体内寄生着雄虫的迹象。 秦霄这才大打出手，既能泄愤，又能给白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解释完毕，白老爷子注视着三条死掉的红线蛊尸体，一言不发。 然而白老爷子的脸色，却一秒比一秒变得冰寒、冷峻。 宋轻舟老牛吃嫩草，追求他宝贝孙女白雅琳，他能忍。 毕竟年轻人恋爱自由，万一哪天宝贝孙女被感动了，两人真心相爱，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反倒还是喜上加喜。 即使白雅琳死活不同意，宋轻舟的追求以失败告终，那也不过是年轻人自己的情感纠葛，白家没有丝毫对不起宋轻舟的地方。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白老爷子和白家众族人，都不管宋轻舟搔扰白雅琳。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求之不得后，宋轻舟居然会使用这样的手段。 让他宝贝孙女成为蛊虫的宿主！ 大活人的思维，竟被两条破虫子操控！ 别说白老爷子是传奇人物了，哪怕他是平头百姓，当爷爷的，见到自己宝贝孙女被人如此残害，也会有杀人的冲动。 事已至此，‘秦霄打人’事件，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现在白老爷子要解决的，是‘红线蛊’事件！ 此前，白老爷子做出的选择是：功劳苦劳加身的宋轻舟和刚与白家达成合作的秦霄之间二选一，他选宋轻舟。 眼下，白老爷子在宋轻舟和白雅琳之间，选自己的宝贝孙女！ “咯！咯！”白老爷子银牙咬碎，身上散发出无比浓烈的杀气，他用手死死拧着轮椅的扶手，狰狞的青筋显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白老爷子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解释解释。” 他的话没有主语，但他在问谁，一目了然。 宋轻舟被秦霄又打又吓，成了一滩烂泥。 而宋轻舟的亲爹宋忠君，可就在白老爷子身边坐着呢！ 宋忠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急忙起身，拱手道：“我……我不知啊！这个小畜生，他到底干了什么？大……大哥，您尽管彻查到底！” “如果这个小畜生真有一副蛇蝎心肠，我亲手活剐了他，以儆效尤！” 宋忠君明显被吓得不轻，他儿子的篓子，捅得太大了。 而且他的话很有深意，他说了‘如果’。 也就是说，还有挽回的余地。 “呵呵。”当此时，秦霄干笑两声，手指在宋轻舟身上几个穴位上用力一点，半死不活的宋轻舟立刻像被打了强心剂一样，死而复生，嗷嗷嚎了起来。 “砰！”秦霄一脚把他没有鼻子的脑袋踩在地上，沉声喝问道：“谁给你的红线蛊，让你在我师父白雅琳体内种下的？” “呜呜，是……”宋轻舟还处于浑噩的状态，几乎秦霄问什么他答什么。 “孽障，快点交代！”这时，他爹宋忠君冲过来，狠狠在他腚上踹了一脚，满脸怒其不争的样子。 可也就是这一下，反倒把宋轻舟踹醒了。 “呜呜……我没有！”宋轻舟嚎啕道：“什么蛊？什么虫？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谁？谁要害我和雅琳？” “老爷子，天可怜见，我是真心爱雅琳的，怎么会给她种蛊呢？” 接下来，足足长达五分钟的时间，宋轻舟都拒不承认，说自己不知情。 他甚至还说，是有妖人针对白家，想破坏白家的珠宝生意，于是分别在他和白雅琳小姑娘体内偷偷种蛊，让他们两个被蛊虫撑爆而死。 他和白雅琳小姑娘，都是白家珠宝生意的未来，一旦他们两个出问题，白家的敌人，不就有可乘之机了么？ 经过宋轻舟一番解释，白老爷子冰寒的脸色依然，不过怒气消散了不少。 宋轻舟的一面之词，不能代表什么。 可反过来说，也没有证据能证明，红线蛊，真是出自他的手笔。 确实有那么一丝可能性，他和白雅琳，都是受害人。 办案讲究疑罪从无，即使红线蛊人赃并获，他不认，旁人似乎没啥办法。 一时间，场面僵持住了。 所有人，竟不知如何收场。 白老爷子派人去宋轻舟家里搜，也没搜出什么养蛊、下蛊的用具。 人们内心很快升起一种想法：貌似，风波不断的鉴古大会，又要有反转。 单凭三条虫子，好像锤不死宋轻舟。 正当白老爷子头脑飞快思索，考虑如何将此事收尾之际，秦霄开口了。 仿佛看穿了人们内心的想法，秦霄大喊道：“没有反转！” “我秦霄眼瞎，但我心不瞎！” “既然我出手，就一定要让宋轻舟永世不得翻身才可以！” “这件事，没有反转！” “不光没有反转，反倒还事关另外一桩牵连！” 说着，秦霄继续狠碾宋轻舟的脑袋，一字一顿问道：“每个月初一和十五的半夜两点，你都在哪里？” 这是与‘红线蛊’事件完全不相干的一句问话。 然而，闻听此言，宋轻舟却浑身一颤，剧烈挣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第182章 ‘光明’五金店的上线 ‘红线蛊’事件，硬是被宋轻舟赌咒发誓和装不知情，勉强应付过去了。 可秦霄问他每月初一和十五晚上都去哪里，他则露出一副被吓傻的表情。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他心里有鬼。 人们不禁好奇，什么事，能把宋轻舟吓成这样？ 指望他说，自然是不现实的。 于是人们齐刷刷把目光投在了秦霄身上。 秦霄踩着宋轻舟的头，冷冷说道：“昨天晚上，我去了趟鬼市，在一家名叫‘光明’五金店的黑店里，生擒了一小股没落的卸岭派的女首领。” “经过我一番‘柔和’地询问，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那‘光明’五金店，其实是一个‘超级赝品’的出货口。” “在场诸位，不少是洛阳城古玩行有头有脸的人物，近来洛阳城古玩行出现一种能规避常规鉴定手段的‘超级赝品’，相信诸位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而经我调查发现，宋轻舟，就是‘光明’五金店这个出货口的上线！” “轰！”此话一出，算是炸开了锅，人们的议论声和惊呼声直冲云霄。 白家青年一代的顶梁柱，白家珠宝生意的领军人，居然参与贩假！ ‘假’这个字，永远是古玩行挥之不去的一个梦魇。 无论多强的势力，无论多高的高手，无一例外，皆被赝品欺骗过。 去伪存真，是古玩行永恒的主旋律。 确实，在场有不少古玩行大佬，多多少少，都有点手脚不干净的前科。 但明面上，没有人敢让自己的名字，和‘假’这个字产生任何关联。 尤其是对白家这种世代传承的古玩大族来说，一旦沾上了‘假’，且东窗事发，等同于灭族。 ‘假’对古玩行巨头来说，犹如见血封喉的毒药。 秦霄的话，杀伤力太大了。 宋忠君又变成‘毛利小五郎’了，又跌跌撞撞摔回了椅子上，整个人失了神一般。要知道，他是白家的首席大掌眼。 首席大掌眼是白家的高层首脑之一，同时兼具很多重身份。 而他最重要的一重身份，也是最重要的一种责任，就是帮白家去伪存真。 这点要是丢了，他这个首席大掌眼，可以去死了。 现如今，他儿子被秦霄控诉，跟贩假扯上了关系。 刹那间，宋忠君恍如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别说宋忠君，白家众族人也坐倒一大片，一个个神驰目眩。 幸亏白老爷子始终在轮椅上，不然他都有可能被冲击得摔倒、受伤。 “真的吗？”白老爷子揉着自己的发炸的太阳穴，难以置信地问道。 其实不问，他也应该明白。 秦霄敢说，就不会有假。 这种事，可不是戏言，没有确凿证据就胡说八道，那属于主动找死。 被秦霄踩在脚下的宋轻舟抖动得很厉害，把秦霄都摇晃得一颤一颤。 “哼！”秦霄冷哼一声，讲述道：“卸岭派的女老大告诉我，每个月初一和十五半夜两点，她都会带着人，去百货商城旁边的那家咖啡店。” “每个月初一和十五的半夜两点，宋轻舟都会在那家咖啡店跟她交接，清点‘超级赝品’的数量和种类，协商价格，进行交易。” “当然，宋轻舟是上线，他还要按照惯例，收下线的抽成。” “宋轻舟和女老大在咖啡店交谈。” “卸岭派的人，则从旁边的百货城，一箱一箱往外运超级赝品。” “即使是晚上，五金店的员工，从百货城里搬箱子，也不违和。” “事实上，由于百货城白天营业，人来人往，不方便搬运。许多百货城，确实都是晚上批量进货、出货。” “他们的交易，非常自然。” “女老大告诉我，每次她们去的时候，宋轻舟都已经等在那里了，百货城里一箱一箱的超级赝品，也早就摆在那里了。” “等她和宋轻舟交接完，宋轻舟走人，他们就可以开始取货了。” 以上这些，便是秦霄‘提刀上阵须放胆’，夜闯卸岭派，夜探‘光明’五金店得到的情报。 当时，秦霄陷入了一个误区。 秦霄有点想当然，默认‘超级赝品’是齐家的产物了。 于是乎，在试探卸岭派时，他说他是京城‘聚宝斋’的人，想借助‘超级赝品’，联合齐家，把白家干掉。 紧接着，假装老大的红皮，就翻脸了，怒骂秦霄是骗子，开始动手。 打斗的时候秦霄没想太多，仅仅是活捉了真正的卸岭派女老大。 两人进入密封的房间里以后，秦霄冷静下来，思考，才发现不对劲。 为啥他一说要使用‘超级赝品’，联合齐家干掉白家，红皮就发飙了？ 红皮怎么能通过这句话，证明秦霄是骗子？ 思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红皮知道，‘超级赝品’，不会伤害白家。 ‘光明’五金店这一小股卸岭派，只是一个区区出货口，他们怎么知道，‘超级赝品’不会伤害白家？ 原因只能是：红皮知道，他们的上线，是白家的人。 想到这里时，秦霄豁然开朗。 于是他在审讯女老大时，决定使诈。 他告诉女老大，自己是白家的探子，白家意识到内部有鬼，想在鉴古大会上抓鬼，委托他前来调查。女老大说，就有活路。不说，白家就把她干掉。 单凭这个，肯定吓不坏女老大。 所以秦霄用女老大的手机，当场拨通了白雅琳小姑娘的电话，还用女老大的手机，加了她的微信，跟她视频聊天，有说有笑。 背一个白雅琳小姑娘的电话号，对秦霄来说，完全没什么难度。 毕竟自幼学习鉴宝，成千上万个晦涩的鉴宝口诀，他都能滚瓜烂熟，不差区区一个电话号了。 此举，证明了秦霄和白家关系密切。 因为女老大显然知道白雅琳是谁。 如果秦霄不是白家的密探，怎么可能和白家的千金交谈甚欢？ 秦霄和白雅琳的愉悦交谈，再加上秦霄用恐吓的手段吓唬女老大。 女老大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在秦霄的威逼利诱下，她扛不住，交代了。 不出秦霄所料，‘光明’五金店的上线，是白家人。 不过上线是宋轻舟，这个倒让秦霄惊讶了好一会儿。 第183章 彻底锤死 由于秦霄对齐家有血海深仇，再加上他把几次出现的‘超级赝品’跟齐家联系到一起了，因此他才会介入对‘超级赝品’的调查。 没想到，调查一通后，查到了白家的头上。 白家的宋轻舟，居然是‘光明’五金店出货口的上线！ 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证据能证明，齐家和‘超级赝品’有什么关联。 甚至秦霄都开始怀疑，白家与‘超级赝品’有什么关联。 但光靠想，是没用的。 查，才是王道。 从‘光明’五金店找到宋轻舟，先把宋轻舟这个点摧毁，再顺着宋轻舟，继续往上捋。 秦霄相信，只要一直在正确的方向探索，迟早能顺着藤，摸到瓜。 至于怎么证明白家没问题…… 秦霄不是已经和白家达成合作了嘛！ 以后双方的接触肯定少不了，白家有没有问题，瞒不过秦霄这双眼睛。 就连接下来对宋轻舟的审问，也能看出白家的立场问题。 当然，眼下最应该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要如何把宋轻舟锤死。 相比起以往，这一次，事儿最大，却没人要求秦霄出示证据。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事，没有证据，秦霄不敢乱说。 人们都在等，等秦霄把铁证掏出来。 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秦霄的证据，就在他手机里。 宋轻舟是上线，卸岭派女老大是下线。 上线和下线的区别，是上线知道更多，掌握着下线不知道的信息差。下线除了乖乖听话，没有别的权力。 也就是说，下线很被动。 卸岭派的女老大也非等闲，深知所谓‘下线出货口’不过是夜壶，等上线用腻了，或者找到更合适的替代品了，就会毫不留情把他们一脚踢开。 出‘超级赝品’实在有得赚，女老大不想被踢开，更不想被压榨。 于是每一次跟上线宋轻舟接洽，她都会准备好隐形录音器、针孔摄像头。 每一次，她和宋轻舟的交谈，都被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了。 长期以来，宋轻舟代表的上线，一直对他们这条下线相当满意，没有踢开他们的打算，也没有继续进一步压榨他们的打算。因此，双方始终都很和睦。 女老大准备的大量用来威胁宋轻舟的证据，也始终没派上用场。 殊不知，这些东西，唯一一次使用，居然是秦霄把它们放出来了。 就在鉴古大会，秦霄把手机给白家的工作人员，当场在鉴古大会上竖起大屏幕，给所有人播放。 长达两个小时的影音视频证据，宋轻舟字字句句，都在聊‘超级赝品’。 没有什么，比这更直接的雷神之锤了。 人们观看了足足两个小时的证据，没有人发一言。 人们都知道，这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在此间，所有鉴古大会的媒体记者，皆为白家喉舌，他们都很有默契地关闭了镜头，开始默不作声删除、剪辑视频。 白老爷子脸色犹如万年寒冰，他身边的宋忠君被冻得瑟瑟发抖，牙冠打颤。被秦霄踩在脚下的宋轻舟，在长达两个小时时间内，一言不发，挣扎也没挣扎一下，除了还在喘气外，与一具死尸没有两样。 他知道，他完蛋了。 他这一辈子，最辉煌的一天，就是今天，白老爷子特意给他办了一场鉴古大会，让他站上了荣耀的顶点。 一天还没过去，他便又跌入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老爷子……”证据播放完毕，宋轻舟的助理、秘书，以及白家的心腹高手、密探等，急匆匆步入会场，走到白老爷子身边，窃窃私语。 他们去了秦霄所说的，宋轻舟每个月初一和十五晚上，跟卸岭派女老大交接的那家，百货商城旁边的咖啡馆。 藏在‘光明’五金店里的那一小股卸岭派，在秦霄昨晚离开后，便谁也没通知，在女老大的带领下，连夜逃亡了。 宋轻舟、咖啡馆老板，都没接到任何通知。 宋轻舟在这里被秦霄用脚踩，那边，咖啡馆老板被白家的人拿下，用了一些手段后，全交代了。 白家派去的人，在那家咖啡馆，搜出了‘超级赝品’交接的账本、清单、收付款的秘密账户。 白家的人把这些东西带去相关机构，动用关系立即调研，发现上面有大量宋轻舟的痕迹。 甚至，白家的人，还从那家咖啡馆，找出了养蛊、祛蛊的器具，以及大量‘红线蛊’的卵。 那家咖啡馆，便是宋轻舟的‘秘密基地’。 再次锤死。 锤到死得不能再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白家派去火速彻查宋轻舟的人里面，有宋轻舟的秘书和助理。这两个人，是白老爷子安插在他身边的。 从这两个人的安排可以看出来，白老爷子也有监管宋轻舟的意思。 不过可惜，这两个人，并没有监管出太有价值的信息来。 毕竟宋轻舟每个月只有两天，晚上会一个人开车出去兜风，到自己喜欢的咖啡馆喝喝咖啡，顶多算是一个有些特殊小习惯，哪里可疑了？ “老爷子。”秦霄把踩在宋轻舟脑袋上的脚拿开，说道：“白家的鬼，我已经帮你们抓到了。接下来怎么处理，由您来定夺。” 又是一阵沉默。 差点被气出病的白老爷子深吸一口气，才勉强能开口说话。 “谢谢你，小秦，这份情，我不会忘。” 白老爷子先是对秦霄表示感谢，紧接着，手指狠狠拧着轮椅的扶手，压抑着极致的怒意，冷笑道：“我万万没有想到，被我当成左膀右臂来培养的人，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情。原来，鬼就在我身边！” “咚！”话音刚落，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直接下跪，双手指天，颤声叫道：“族主，我……我真不知情啊！我……我宋忠君一世英名，怎会生出这种忘恩负义的逆子？族主，您交给我，我保证彻查到底！” “我信你。”白老爷子注视着宋忠君躲闪的眼眸，沉声道：“我可以信你，但调查你儿子的事，用不着你。” 闻言，宋忠君露出了无比绝望的神情。他知道，他儿子把他连累得很惨。 他能不能重新取得白老爷子的信任，是未知数。 但更重要的是：他还能不能活？ 第184章 新的开始 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黯然退到一边，不敢再插一句言。 白老爷子推着轮椅，越过半死不活的宋轻舟，来到人们视线的正中央，痛心疾首道：“鉴古大会上，出了这档子事，老夫把脸都丢尽了。” “我识人不明，居然重用一个蛀虫，是我的问题。” “你们尽管嘲笑我，辱骂我，甚至往白家的招牌上吐痰，都可以。” “但是，我想告诉诸位：白家，与赝品不共戴天！” “去伪存真，是古玩行的主旋律，亦是我们白家的立族之根本！” “这件事，如果没有小秦，我根本不知道。” “既然现在我知道了，那我就要表明白家的态度。” 白老爷子用颤抖的手，指向倒地的宋轻舟，厉声道：“此子，严查！” “我们白家，正式决定站在‘超级赝品’的对立面，捣毁这股势力！” “后续，对这个孽障的审查结果，我们也会对外公布。” “白家，势必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绝不欺罔！” 白老爷子的话，可以说是他的心声。 今天，白家算是彻底丢人丢到家了。 不过白老爷子丝毫不怨恨秦霄，甚至觉得，这是个机会。 所谓不破不立，正是眼前这种状况。 由于宋轻舟的存在，白家确实沾了‘假’字。 但白家没有遮掩，没有姑息纵容，反而大大方方承认，表态严查严惩！ 这不恰好说明了白家光明磊落吗？ 在鉴古大会，这个宋轻舟的人生巅峰上，一脚把他踹下去，换成秦霄。 意味着新的开始。 众宾客一番思索后，认定这件事，绝对是秦霄一力促成的突发事件。 白家想炒作，想布局，真没必要付出这么危险的代价。 怎么看，都只不过是秦霄率性而为，想要摧毁宋轻舟的私人举动。 众宾客们也很识时务，不可能大吼大叫骂白家是造假贩子，要灭族谢罪。 “不不不，白老爷子，这与您无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知错能改，才是最大的公正！” “您让我们看见了白家的态度和决心，我们相信您，相信白家！” 至此，白老爷子算是松了口气。 幸好断尾、表态及时，白家的公信力暂时稳住了。 之后，白家再做出一些相关举动，严厉打击赝品，形象基本就能挽回。 当然，以后老对头齐家，肯定要拿这个污点来埋汰白家了。不过无妨，白家见招拆招也就是了。名声、招牌没砸，比什么都强。 “来人！”白老爷子愤怒地嘶吼道：“把宋轻舟这个杂碎给我拿下，不择一切手段，把他的嘴撬开！他的上线是谁，必须知晓！” “就算他的上线是白家族人，老夫也办了他！绝不姑息！” 随着白老爷子一声厉吼，白家豢养的几名猛男上台，开始拉扯宋轻舟。 这时，宋轻舟才如梦方醒般，打了个激灵，奋力挣扎，乱吼乱叫起来。 他知道，他一旦被拿下抓走，就彻底完了。 在被抓走之前，出自求生本能地进行求饶，说不定还有点作用。 “呜呜！我知道错了！”宋轻舟挣扎、嚎啕道：“都是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那帮王八蛋设局坑我！要是我不听他们的话，帮他们倒腾‘超级赝品’，他们……他们就要把我干过的丑事公之于众！” “呜呜，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身不由己啊！” “老爷子，念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您就饶了我吧！” “闭嘴！”白老爷子呵斥道：“要么，你现在，当众说出你的上线是谁！要么，你就给我滚远点，接受审判，白家有的是手段让你招供！” “我……呜呜……”宋轻舟一愣，居然不敢第一时间说是他的上线是谁。 既然如此，在白老爷子的示意下，白家豢养的猛男，把他后院拉扯的动作丝毫不停。 “爹！救我！”这时，宋轻舟又开始招呼他爹了，希望他爹能救他一命。 可他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因为他爹宋忠君都有可能自身难保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无论白老爷子表面上如何，暗地里，一定会把宋忠君查个底儿朝天。 见呼唤自己老爹没用，宋轻舟居然又不要脸地，叫上了白雅琳小姑娘的名字。“雅琳！雅琳！我是真心爱你的！咱来一起用红线蛊，其实我承受得苦楚会更多！但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吃再多苦，也值得！” “雅琳，求求你，跟你爷爷帮我说两句好话，放我一马！” “哪怕我放弃所有，当个平头百姓，去农村种地呢？” “雅琳，你说话呀，雅琳！” 白雅琳小姑奶这会儿已经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了，她稚嫩白皙的脸蛋耷拉着，露出很明显的厌恶。 她本来就讨厌成天搔扰她的宋轻舟，今天又得知宋轻舟往她体内种虫子。 说实话，她想杀了宋轻舟的心都有。 也就是她心太软，不能见太多血，不然她甚至想亲自活剐了宋轻舟。 对一个花季少女来说，被人种蛊，那可是毕生的心理阴影，永难磨灭的。 天崩地裂水倒流，她都不可能为宋轻舟求情。 宋轻舟眼看就要被拉走了，绝望之中，竟戏剧性地，喊上了秦霄的名字。“小秦！秦霄！秦老弟！对不起，我是脑残，我不该招惹你！” “呜呜，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好不好？” “你……” 话没说完，被秦霄应声打断。 秦霄笑道：“你终于承认了，你个颤音死变钛，就是一个脑残！” “你可别找我帮忙，难道你忘了，是我毁掉你的吗？”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像我这种下流社会的小角色，可没资格帮你这种上流社会大人物说话！宋先生，哈哈，拜拜了您内！” 宋轻舟连秦霄都求了，足见他有多么绝望和无助。 最终，无可避免地，宋轻舟被拖走了。 等候他的，是无休止的审问，以及最严厉的惩罚。 鉴古大会仍在进行中。 只不过，‘主角’宋轻舟已经被带走了。 鉴古大会的主角，变成秦霄了。 第185章 赴宴赵山河 随着鉴古大会‘主角’的更换，一直到天黑落幕，总算再没有波折了。 白老爷子进行了重大的人事变更。 白家大力发展的珠宝玉石生意继续，不过负责人变成了白雅琳小姑娘。 这倒也不算赶鸭子上架。 白雅琳也是从事珠宝专业的学习，她本来就是为了接替宋轻舟存在的。 宋轻舟凉了，她理所当然，提前上位。 小小年纪，还没毕业，便成了大家族一个大商业领域的负责人，这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许多有儿子的宾客，看她的眼睛都直了。 宋轻舟一凉，她可就没有追求者了。 那何不妨让自己儿子主动出击，抱得美人归，进入白家的珠宝生意盘子？ 白雅琳小姑娘还在为她失去了一个烦人的追求者而感到庆幸，殊不知，不久的将来，无数的追求者，会把她家的门槛踏破…… 白雅琳小姑娘再厉害，终究太稚嫩，让她百分百扛旗，还很做不到。 为此，白老爷子调了古玩生意领域的不少好手，去辅佐她。 至于古玩生意的人才空缺…… 没办法，白老爷子只能亲自补上。 一把年纪，还要心力交瘁，下一线，白老爷子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有意思的是，白家珠宝玉石生意的二号人物，是秦霄。 秦霄依然是二号人物，一人之下。 貌似和先前，宋轻舟在的时候没什么改变。 但其实，改变太大了。 宋轻舟在，让秦霄一人之下，秦霄不能接受。 可若是他的顶头上司变成了‘他师父’，他就能接受了。 都是一人之下，在谁之下，却很重要。 秦霄绝非什么野心家，他又不是白家的人，成为白家的合作伙伴后，在白家的珠宝生意能混到二号人物，已经心满意足了。 对他更重要的，还是干掉齐家，以及调查‘超级赝品’源头。 秦霄作为‘鉴古大会’的男主角，已经成为彻头彻尾的大人物了。 他和楚清漪来的时候，无人问津，除了赵山河，没人搭理他。 等鉴古大会落幕的时候，围着秦霄攀关系的，差点把秦霄活撕了。 作为秦霄的女伴、‘家属’、‘老婆’，楚清漪借助秦霄暴涨的影响力，不断找人交谈，四处打探黄金龙龟的下落。 对她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找鉴古大会上这些见多识广、手握大量信息情报的大人物问话，也确实有奇效。到鉴古大会结束，她的小本本上已经写满了。 她硬是打听出了十几条有关黄金龙龟的线索。 有的像模像样，有的则乍一听就不靠谱。 不过她还是全记下来了，不肯错过任何一种可能性，要一一验证。 楚清漪明白，能这么顺利，众人这么给她面子，不光是因为她好看，主要还是秦霄的功劳。 而且，秦霄虽然把今天的剧本提前告诉过她了，因此她全程没有太震撼的反应。可仔细想来，秦霄的表现，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太多。 她愈发觉得，自己的这门娃娃亲，貌似定得还真不赖…… 鉴古大会结束后，秦霄和白老爷子约定了合作的细节，无外乎是白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去找他，他能帮就帮。除此之外，没有工作内容。 也就只有这样的工作内容，才能让秦霄接受。 毕竟现在的秦霄，已经不是以前的秦霄了。 至于他为何还在李传福的店里打工，那纯粹是为了报恩，以及长期以来形成的生活习惯，把‘宝斋’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白老爷子还答应秦霄，只要宋轻舟的审问出结果了，会在所有人知道前，第一个告诉秦霄。 聊完以后，秦霄和楚清漪离开了鉴古大会。 见别墅庄园门口，两人看见了赵山河的兰德酷路泽。 宾客们都散得七七八八了，赵山河还在等秦霄。显然，经过鉴古大会上如此之多的波折后，赵山河请秦霄吃饭的想法，依然没有改变。 “赵老板，久等了。”秦霄淡淡道。 “呵呵，无妨无妨，我无非是在车里睡了一觉，没耽误啥。”赵山河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一点看不出夜色世界霸主的样子。 “老婆，你先回去吧。”秦霄拉住楚清漪的手，劝她离开。 “我……”楚清漪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发现秦霄的神情、语气，皆不容置疑。她忽然明白了秦霄的良苦用心。 赵山河毕竟非比常人，到目前为止，是敌是友尚不分明。 如果是朋友，她去不去没关系。 如果是敌人，她的存在，对秦霄没有任何帮助，反倒会成为累赘。 跟赵山河这种危险人物打交道，危险系数可比昨天晚上，秦霄夜探‘光明’五金店，跟那群卸岭派的小蟊贼打交道高多了。 “那你小心。”楚清漪俏脸无比纠结，一番思想斗争后，她决定离开。 “没问题的，老婆。”秦霄笑着，紧接着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一把揽住她的芊芊细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脑袋推到自己面前。 “啵！”一记响亮的亲吻声。 秦霄在她的俏脸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啊！你……”楚清漪大惊失色，差点要掏防狼喷雾了。她的脸红到发烫，慌乱到无以复加。 很快，她明白了。 秦霄在跟她道别。 还是那句话，赵山河，是敌是友，不清楚。 如果赵山河是敌人，秦霄一己之力，绝对杀不出去，唯有一死。 “再见，老公！”呼吸急促的楚清漪含情脉脉望向秦霄，用最温柔的语气道。且她这次喊‘老公’，也没有任何的不适，绝对是发自真心的。 “嘿嘿！”秦霄也为自己惊人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禁老脸发红，尴尬地挠着后脑勺。 一番腻歪后，楚清漪离开，赵山河这才凑上前来，热络地搂住秦霄肩膀，笑道：“小秦，小两口干嘛这么腻歪，这不是让我当电灯泡嘛！” “还是说，你们正在诀别？” 赵山河笑道：“至于吗？我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难道我还能把你骗到酒店，然后把你生吞活剥，扔进锅里炖了不成？” 赵山河能看穿秦霄内心的想法，这点秦霄倒并不意外。 他没有接话茬，而是问道：“赵总，去哪儿吃饭？” 第186章 赵山河的处世之道 赵山河带秦霄，去了他自己名下的星级酒店。 到了以后，秦霄发现，整座堂皇的星级酒店，早已被清空了，没有客人。 一大帮子酒店的工作人员，专门服务秦霄一个客人。 他们专业无比，从秦霄进门，到进入包房坐下，让秦霄活活享受了一回帝王的待遇。全程，这群服务周到的人，伺候秦霄比伺候亲爹还尽心尽力。 如果秦霄真的是个瞎子，他一定能感受到很温暖，很享受。 可偏偏，秦霄能看见。 从经理，到大厨，到服务员，到门童，到前台，每个人都露出八颗牙齿。 至少有几千年阅历的秦霄，能清清楚楚地看出，他们的笑容背后，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自信，即：服务周到，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如果客人也彬彬有礼，和颜悦色，甚至阔绰地赏点小费，那皆大欢喜。 如果客人是个二五仔，是个粗鲁的暴发户，或者喝多了，刁难、闹事…… 秦霄相信，他们会瞬间变脸。 笑容消失，闹腾的客人也会消失，连给这座酒店差评的机会都没有。 按理说，来这种酒店消费的，不说巨富巨贵，最起码肯定不是平头百姓。一般的服务人员，哪怕被欺负死，也不敢放个屁。 但在赵山河的酒店，不存在这种情况。 因为他们是赵山河的人。 得罪过赵山河的人，都消失了。 有什么样的老大，便会有什么样的下属。他们追随赵山河，自上而下，也具备一部分赵山河的气质。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仅仅通过这些酒店的员工，秦霄便对赵山河其人，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真正的老大，不是说动不动就掀桌子，掏刀子。真正的老大，像赵山河这样，口口声声谈得是慈善，然而真跟他接触起来，会发现，压迫感无处不在。 秦霄毫不怀疑，如果待会儿谈崩了，这些正在尽心尽力伺候他的工作人员，会随着赵山河一声令下，撕破伪装，群狼一般，冲上来把自己敲骨吸髓。 进了包房，赵山河与秦霄两人落座，没有点菜环节，菜谱上美味佳肴，按照顺序，一样接一样地往里送。 赵山河整个人和善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跟他相处，永远不用担心冷场和没话题。此前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人，在他的带动下，家长里短，硬是唠了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多小时，秦霄如临大敌，心情一秒都没有放松过。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把自己那点老底子，全交代给赵山河了。 一个多小时，足够二十人用餐的巨大餐桌，已经用近乎于艺术的手法，叠起了高高的三层美食佳肴。 民间小段《报菜名》里那些菜，加起来有没有这一桌子贵，秦霄持怀疑态度。反正，宴请区区一个他，赵山河绝对给足了面子。 赵山河特意吩咐亲自端菜的经理，把龙虾和螃蟹摆秦霄面前，因为在今天的鉴古大会上，发现秦霄爱吃这些玩意。 秦霄嘴角抽动，勉强笑道：“赵总，破费了。” 秦霄终于忍不住了，这么长时间，赵山河就跟他聊家常，他完全猜不透赵山河的意图。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干脆直言询问。“赵总，我何德何能，让鼎鼎大名的你，花这么多钱，请我吃大餐？” “呵呵。”赵山河摆摆手，笑道：“小秦，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请人办事，态度一定要端正，一定要把对方伺候满意了。要不然，人家凭什么给你办事？这道理很简单，谁都懂，但不是每个人，每一次，都能做得到。” “这方面，我年轻时候，可经历过血淋淋的教训，差点掉脑袋。” “从那以后，我长了记性，每次求人办事，都在能力范围内，把排场、规格做到极致，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的那种。” “嘿！果然，我求人办事的成功率，大大提高了！” 秦霄闻言，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找我办事？” “我一个小瞎子，能帮赵总你办什么事？” “而且……” 顿了顿，秦霄似笑非笑道：“赵总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帮你办事？” “哈哈！”赵山河起身，把一块肉夹进秦霄的餐盘里，笑道：“因为我知道，小秦你一定会帮我办事。” “小秦，我想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所有得罪过赵山河的人，都消失了。” “一路走来，我有数不清的敌人，难道我赵山河有那么大本事，把他们全弄死？开玩笑呢！我要是真杀过那么多人，别说王法了，天理都容不下我！” “哦？”秦霄忽然来了兴趣，问道：“他们没死，那他们都哪儿去了？” 赵山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抓住秦霄的手，握了握，回答道：“就像现在这样，我求你帮我办一件事。办成了，咱们就是朋友。” 办不成，或者秦霄不给他办，会怎样，赵山河没说。 至此，秦霄终于明白，赵山河的敌人，为什么全消失了。 有一部分，是真的消失了。还有一部分，成了赵山河的朋友。 这便是赵山河的处世之道，也是他强大的根源。 首先，轻易不与人为敌。其次，若真有了敌人，他不会第一时间喊打喊杀，而是认错服软，给足了对方台阶和面子，同时用能力范围内的最高规格和待遇，尝试与对方进行联合。 联合成功，双方变成了一家人。一家人之间，之前那点摩擦，算个屁？ 联合不成功，这个敌人，才会真正的消失。 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高的利益。 草根出身的赵山河，思维方式，超越了所有的混混。因此，他没一点穷凶极恶的大哥样，却能变成最大的大哥，令无数手下心服口服，把他奉若神明。 事实上，赵山河崛起的关键节点，是当年暴力强拆。 没有人知道，强拆的前一天晚上，赵山河拎着礼品，去看望那些钉子户，都给他们跪下了，求他们快点搬走吧，补偿款只多不少。 赵山河找他们帮忙办事。 他们没帮。 第二天，他们就跟房子，一起消失了。 暴力催债，也是差不多的原理。 第187章 最高的高手 秦霄明白了，眼前慈眉善目的赵山河，是个两面性极强的人。 他的两面性，强到了你无缘无故扇他一嘴巴子，他绝对不会急眼，而是向你赔礼道歉，问自己哪错了，他一定改，总之给足你面子，然后求你帮忙办事。办成了，一家人之间，打打闹闹，互相扇嘴巴子闹着玩，还叫事？ 赵山河少了一个敌人，办成了一件想办的事，多了一个得力盟友。 一举三得。 办不成，不好意思，赵山河的第二面才会真正显露。 这个扇赵山河嘴巴子的人，会被折磨到，后悔从娘胎里来到这个人世上。 所以说，‘赵山河洗得很白’，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 赵山河从来没有洗白，只不过他越来越强，越来越少人敢做他的敌人了。 没有敌人时，赵山河自然慈眉善目，对谁都笑脸相迎。 此时此刻，秦霄正在被赵山河用这种模式对待。 赵山河让吴莱给秦霄道歉，邀请秦霄来赴宴，求秦霄办事…… 说明赵山河认定，秦霄是他的敌人。 吴莱毕竟是他的手下，秦霄打了吴莱，还出言不逊，说赵山河算个屁。 这些，已经足够让赵山河把秦霄认定为敌人了。 说实话，秦霄理解了这些后，对赵山河的处世之道很震惊。 先穿袜子后穿鞋，先当孙子后当爷。不得不说，太高明了。 震惊之后，秦霄倒并没有表现出惧怕，反倒踏实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起码不用继续听赵山河打哑谜了。 “怎么样？小秦。”赵山河的大手拉着秦霄，力度刚刚好，甚至有一种按摩的感觉，舒适至极。再加上他天生的慈眉善目，以及亲和力爆表的语气，很难让人觉得他是坏人。 赵山河近乎哀求道：“帮哥哥一个忙，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保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秦霄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他被赵山河独特的处世之道，拿捏了。 然而秦霄很讨厌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 秦霄面无表情地问道：“赵总，如果我说‘不’，会发生什么？” 赵山河愣了愣，摇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很多年不过问这方面的事了。下面的人会怎么对待你，我也说不好。” “但你尽管放心，这家酒店，你随时可以离开。” “凡我赵山河出现的场合，不会有流血与争斗。” “明白了。”秦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今天之前，我是个无名小卒。可鉴古大会结束后，我已经是白家的深度合作伙伴了。” “赵总，你也是白家的合作伙伴，难道这方面，你没有什么忌讳吗？” 赵山河叹了口气，道：“所以说，我求你答应我，你帮我办完了事，咱们都是白家的合作伙伴，岂不是亲上加亲？” “至于说，你拒绝了我……” 赵山河遗憾道：“还是那句话，下面人怎么办事，我不管。白家未必查得出来，就算能查出来，你已经死了，我还活着。” “白家若是选择帮你报仇，会先后损失掉两个合作伙伴。” “白家聪明的话，他们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起码还能保住我这么一个得力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秦霄深吸了口气，再次震惊于赵山河的逻辑清晰。 事实的确如此，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 秦霄和白家的联合，是为了共同对付齐家，仅此而已。 双方的交情还没深厚到，死了一个秦霄，白家必将倾族之力报仇的地步。 秦霄‘白家合作伙伴’这重身份，对赵山河来说，就是一张废纸。 “赵总，最后一个问题。”秦霄的肌肉开始紧绷，摆出了战斗姿态。 他语气平静地问道：“在这包房之中，你与我距离如此近。难道你就不怕我先下手为强，对你如何吗？” 赵山河坦诚地点头道：“怕，小秦你的战斗力，我有所耳闻。” “一直以来，想活捉我的人，数量不在少数。” “你猜猜，我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亦或者说……你再猜猜，我去年还是个三百多斤的死胖子，为啥要做切胃手术，让自己挂着一身大松皮，瘦成现在的样子？” 赵山河的话，已经不是暗示了，是赤果果的明示。 他很能打。 别忘了，赵山河是草根出身，一开始，他就是个普通的混混。 他那一套‘让敌人消失’的处世之道，固然高明，但有个前提：他的势力，必须很强，足以压倒对方，让对方觉得跟他合作也不错才行。 年轻时候的他，并没有势力，那他靠什么执行这套处世之道呢？ 答案是：靠实力。 他先是拿两把西瓜刀，生生趟平十几个小帮派，把‘实力’转化为‘势力’。然后才依靠他的势力，开始执行他的处世之道，一步步走到今天。 所以说，一切的根源，还是赵山河能打。 他功成名就后，好多年没动过拳脚了，养尊处优，身体发福。 去年，他意识到自己太胖了，有点打不动了，于是果断切胃。 现在的他，瘦回来了。 就算久疏战阵，实力下滑，但至少恢复了当年的五六成功力。 五六成的功力，不足以把秦霄拿下。 但是秦霄，也绝对无法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把赵山河拿下。 提及动手，慈眉善目的赵山河，露出了他的另一面。 他笑呵呵，捏了捏秦霄的肩膀。 力道不大，劲头却很扎实。那是一种特别能打的人，才能施展出来的，醇厚、均匀的力道。这种级别的高手，不会浪费力量，而每一击，都能爆发出极度惊人的巨力。 秦霄彻底明白了，赵山河，是目前为止，他这辈子见过，最高的高手。 他其实能打赢赵山河，但不是一招两招，他做不到秒杀。 无法秒杀赵山河，下场怎样，不言而喻。 赵山河仅仅捏了秦霄的肩膀一下，便迫使秦霄放弃了突袭、擒王的打算。 下一刻，赵山河手上的高手力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卑微的按摩。 他给秦霄捏肩，一下一下，很是认真，没有丝毫大哥的架子。 他笑问道：“小秦，帮我一个忙好吗？” 第188章 赵山河的好大哥 赵山河以为，秦霄被自己稳稳拿捏，已经没有退路了，一定会答应。 然而，秦霄的回答，出乎了他的预料。 秦霄，是一块他这么多年来，很少遇到的硬骨头。 秦霄放弃了战斗姿态，但眉宇间神色如常，毫无惧意。 他摇头道：“对不起，赵总，你给我面子，我应该接着才是。可我这个人有个臭毛病，最受不了被人胁迫了。而且帮你做事，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我承认，势比人弱，我拿你没什么办法，我不能速速擒你。” “但我相信，这家酒店，连你都算上，你们同样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真闹起来，我打出去的概率是九成。” “缺失的那一成，是我默认你们开枪，我也许会躲不开子弹。” “赵总。”秦霄反握住赵山河为自己捏肩的手，轻声道：“只要我离开这家酒店，接下来，就是咱们双方互相扯皮的时间了。” “你尽遣高手，弄死我，算本事。弄不死我，你损兵折将，是你无能。” “别忘了，洛阳城想弄死我的，不光你一家。” “齐家也恨不得我死，可我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 “最后的结局，无外乎是我死，或者……我出头。” 秦霄抬眼，用黯淡的双眸扫向赵山河，一字一句道：“不死终会出头。” “等我出头了，也就到了清算的时刻。” 秦霄表明态度后，赵山河与秦霄灰暗无神的双眼对视良久，忽然笑道：“真不错，有股子劲头。小秦，我真是太欣赏你了。” “我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咱们两个联手合作之后的场面了。” “我对你求贤若渴，而打破咱们之间这层隔阂的，只需要你帮我个忙。” 秦霄起身，重申道：“我拒……” “别！”赵山河把秦霄按回了座位上，恳切道：“小秦，我愿意为你，破一次规矩。以往，都是别人答应，我才说事。” “这次，你不用答应，先听我把事情说完再定夺，如何？”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哪怕是这种局面，秦霄还是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比他能量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赵山河，需要他的帮忙？ 当然，也有赵山河阻拦，想走没那么容易走的原因。 “赵总，愿闻其详。” 赵山河凑在秦霄耳边，低声说道：“我只要你去临市，帮我追踪一件国宝级的古玩就可以。找到那件国宝级的古玩，你就算帮了我的忙。” “剩下的，跟你没关系了。” “回来后，我自有重礼相赠，咱们也会成为互帮互助的一家人。” 秦霄皱眉道：“国宝级古玩？追踪？你想干什么？” “赵总你身为洛阳城古玩行，仅次于齐家和白家的第三大势力，你手下难道没有掌眼吗？追踪古玩，我一个瞎子能有什么帮助？” “嘿嘿！”赵山河咧嘴笑道：“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 “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你应该听说过，我一介草莽，对鉴宝一窍不通，之所以能成为洛阳城古玩行第三大势力，因为我掌握着往外市卖古玩的渠道。” “咱们洛阳城隔壁，洛月城古玩行，有一大巨头，是我当年八拜之交的好大哥。我们俩关系密切，长期以来，他便是我最倚重的一条卖古玩的渠道。” “他名字叫程文勉，家里传了几辈的古玩盘子很大。” “我和他相识，是因为当年他生意受挫，被人折腾得很惨，差点倾家荡产。正赶上那时候我声名鹊起，他一发狠，便联络到我，帮他解决掉麻烦。” “很快，我就帮他解决掉了麻烦，具体过程我就不重复了，少儿不宜。” “总之，在我的帮助下，程文勉的古玩盘子算是保住了。” “他感念我的大恩，与我八拜之交，因为年长我几岁，当了我好大哥。” “他确实做到了好大哥的责任，拉我进古玩行，给我当出货的渠道，且终身有效，直到今年。我们一直合作都很顺利，我把洛阳城的古玩卖给他，有时候也帮齐家和白家介绍他这条渠道，大家伙都赚了不少钱。” 说到此，赵山河眉宇间露出了怀念与神往的表情。 可以看出，他确实对好大哥程文勉这段兄弟情，很重视。 紧接着，画风突变。 和蔼可亲的赵山河脸上，迅速闪过了一抹狰狞、残忍、弑杀。 赵山河平复得很快，闷声说道：“我真心把他当成我的好大哥，但他却背叛了我。我不知道他收了谁的好处，总之这段时间，对我敬而远之。” “敬而远之不说，生意上，也开始排斥我的货，挑三拣四起来了。” “小秦，你是做古玩行的，你应该明白，一个稳定的出货口有多重要。” “古玩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尿性，赚钱全凭运气。” “而一旦有了稳定的出货口，则不可同日而语。” “有了稳定的出货口，那财源，将滚滚而来，一发不可收拾！” “洛月城的好大哥程文勉，我最大的古玩出货口，他把我拒之门外了。” “三个月以前，我手头压了一大批古玩出不掉，差点活活憋死我。” “还好齐家和白家够意思，用他们的渠道，帮我分担了那批古玩。” “这些还不算什么。” “除此之外，我好大哥程文勉，竟然暗中对我动手脚！” “几个月来，我在洛月城的几个娱乐城，莫名其妙出了一连串的怪事，也折损了七八个兄弟。最重要的是：我在洛月城开的两家古玩店，赝品频出。” “换一个掌眼，不行，换一个掌眼，不行！” “我开在洛月城的那两家古玩店，现在招牌砸得很彻底，几乎名声臭了，没人敢去那两家店买古玩了。” “那两家店，是开在程文勉地头上的。除了他，谁能做到这一点？” “以及……”赵山河咬着牙说道：“上个月，有人去幼儿园企图绑架我儿子。多亏手底下的人机灵，冒着生命危险，保住了我儿子。” “事后经过调查，你猜猜，是谁干的？” 秦霄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很明显。 按照赵山河的说法，他好大哥程文勉，莫名奇妙，就背叛他了。 不光拒绝跟他做生意，甚至还想毁了他。 第189章 数典忘祖的东西 赵山河告诉秦霄，自从他感受到隔壁洛月城的好大哥程文勉对他疏远，并暗戳戳动用种种手段，想毁掉他以后，他按照老规矩，先礼后兵。 赵山河先后五次，想见一见自己的好大哥程文勉，当面聊聊，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问一问自己哪里做错了，改过自新，解除误会，和好如初。 然而，赵山河足够卑微，他好大哥程文勉，却一次都不见他。 于是赵山河知道，两人之间的兄弟情，已经不复存在了。 既然如此，那他只好让这段兄弟情，结束得更彻底一些。 把他好大哥程文勉，跟这段感情，一同抹掉。 虽然程文勉对赵山河防范有加，滴水不露，把自己包裹成迷雾般的存在。 但他显然还是太低估好弟弟赵山河的能力了。 起了杀心后，赵山河利用自己在洛月城安插了多年的暗旗，一番调查后，知晓了一个惊人的秘密：程文勉，一直在跟外国人做古玩生意。 听到此，秦霄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厌恶之情不溢于言表，寒声骂道：“数典忘祖的东西！他活腻歪了，敢做这种事？” 秦霄的反应，是一种很自然的反应。 只要有点良心的古玩行人士，都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古玩不是牙刷、拖鞋、玩具等小商品，卖给谁都无所谓。 古玩这种蕴藏着民族文化内涵的东西，跟外国人交易，是很大的忌讳。 去伪存真是古玩行的第一主旋律，而古玩行的第二主旋律，便是为国护宝。秦霄的爷爷，就为‘为国护宝’四个字，奋斗了一辈子。 秦霄爷爷的笔记本上没写太多，小时候，爷爷也很少给秦霄讲这方面的故事，但秦霄隐隐有些猜测，爷爷的讳莫如深，以及秦家的一穷二白，貌似都跟爷爷一生为国护宝的经历有关。 赵山河撇嘴道：“这是我不久前，刚调查出来的，说实话，我也很惊讶。这么多年，我和齐家、白家一直被蒙在鼓里，卖给他古玩，没想到居然成了帮凶。不得不说，我好大哥程文勉，他藏得太深了。” “我以前虽然也对他的胃口有所怀疑，但从未往这个角度思考过。” 多年来，程文勉始终是赵山河倾销古玩的第一大渠道，有时候，赵山河还会帮齐家和白家介绍，往程文勉这条渠道里灌古玩。 那么问题来了，程文勉何方神圣，年年都能吃得下这么多的古玩？ 赵山河也怀疑过这个问题。 此前的调查结果，让赵山河知晓：第一，程文勉祖上传下来的古玩生意盘子确实很大，旗下店铺云集，合作伙伴遍布各省各市。 第二，程文勉暗中操控着一些中小型拍卖行、窜货场。不要小看这些中小型的场子，恰恰因为它们小，不出名，可运作空间才更大。 在程文勉的牵头下，这种中小型的拍卖行、窜货场，每个月都要开十几场，经年累月，能用远高于市场价的价格，出掉不计其数的古玩。 由于先前，程文勉与赵山河合作密切，是真真正正的好大哥。 调查出这两点后，赵山河也没太深究。 等双方闹掰，赵山河奔着弄死程文勉使劲，全力调查，刨根问底往祖坟上刨，才终于隐隐约约查出程文勉跟外国人交易的第三条出货线路。 至此，赵山河找秦霄帮什么忙，也就不言而喻了。 秦霄问道：“赵总，你说让我去趟洛月城，帮你追踪一件国宝，就是因为这个？你要从这方面下手，把你好大哥的祖宗基业一锅端了？” “嘿嘿！”赵山河和善一笑，点头道：“正是。” “据我安插在程文勉身边的钩子汇报，近期，程文勉跟外国人约好了，要出一件国宝。你也知道，凡是国宝，一律禁止出境，禁止卖给外国人，一旦发现，那便是灭族的死罪，天王老子都保不住！” “所以，程文勉做得相当谨慎。” “那件国宝级古玩，并不华丽，并不起眼，应该看上去完全不像国宝。” “于是程文勉将其下放到了旗下的古玩店里，公开售卖。” “到了约定的时间，外国人的白手套便会出现，买下这件国宝。” “至此，收货成功。” 秦霄眉头越皱越深，好奇道：“干嘛多此一举？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那件国宝当面交给外国人多好？” “呵呵，小秦，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赵山河摇头道：“当面交货，固然方便。可接下来，外国人还要把那件国宝带出境，万一败露了该当如何？” “作为给外国人供货的上线，程文勉岂不是当场就凉了？” “再或者说，外国人把国宝带出去了，在外国的拍卖行上拍了，定会在国内引发轩然**。万一有心人追寻蛛丝马迹，查到程文勉头上，他也凉了。” “只有像我说的这样，把那件不起眼的国宝当普通古玩，大张旗鼓卖，外国人的白手套去他店里顺水推舟买。” “交易达成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了。” “若出事，程文勉大可以解释，说自己打眼、走宝了，毕竟那件古玩本身就不起眼，乍看上去完全跟‘国宝’两个字不挨着。” “如此一来，你可以骂程文勉无能、眼瞎、流失国宝，但他只是失误。” “谁没有失误的时候？” “单凭一桩‘失误’，顶多罚一罚，至于灭程文勉全族吗？” “他和外国人钱财往来，是走另一条线路的，根本没法查。” “所以，用这种方式，即使出现最差的情况，程文勉也能全身而退，罪不至死。” 说完，赵山河摊手道：“我只知道这么多。” “那件国宝级古玩目前在程文勉旗下哪家古玩店摆着，我不知道。那件国宝级古玩具体是瓷器、陶器、玉器、青铜器，亦或者啥，我也不知道。” “我安插在程文勉身边的那个钩子，根本不是他的心腹，属于是程文勉心腹团队的边缘人士。能知道这么多，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 秦霄明白了一切，喃喃道：“所以，你要我帮你忙，去洛月城，去程文勉的古玩店，寻找那件身份不明的国宝级古玩。” “抢在外国人的白手套去取货前，锁定那件国宝，然后追踪国宝的动向，争取抓住程文勉贩卖国宝的确凿铁证。” 第190章 真香就完事儿了 “是的。”瞧见秦霄的反应，赵山河不禁一喜，感觉有戏。 秦霄轻声道：“说真的，我对这种数典忘祖的杂碎，深恶痛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血脉里好像就有这一份基因。” “刚刚听说程文勉把国宝往国外倒腾，我差点气炸了肺，几乎不假思索，就想答应赵总你的请求了。” “不过……” 顿了顿，秦霄摇头道：“冷静下来后，我认为，还是不能帮你。” “我不是正义的使者，程文勉那个王八蛋卖祖求财，自有天理收拾他，自有王法惩治他。我秦霄算什么东西？去凑什么热闹？” “帮你忙这件事，与我接下来的规划有出入，恕难从命。” 鉴古大会之后，齐家和白家正式开战，秦霄也成了白家珠宝生意的二号人物。他接下来的规划，是要整合白家的力量，调查‘超级赝品’，以及复仇齐家。除了这两件事外，任何事情，都不足以令他更改计划。 赵山河脸色一变，没想到秦霄如此执拗，为了示好，把整件事情全盘托出了，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他居然还不识抬举。 场面瞬间僵了下来。 赵山河不再热情，不再卑微，不再示好。 秦霄不答应帮忙，预示着他和秦霄彻底失去了联合的可能，成为了敌人。 等秦霄离开饭桌，离开这家酒店，赵山河一个眼神，他手底下的那群亡命徒，将铺天盖地，汹涌而上，对秦霄和秦霄关心在乎的人，不择手段地攻击。 就算在赵山河的打击下，秦霄能活十年，赵山河也保证，这十年，秦霄睡不了一天安稳觉。每一天，至少两次的袭击。 在这方面，赵山河确实办过真实的案例。 当年他放贷的时候，有个企业老板嫌利息太高，还完了本金，就不还利息了。还花重金，雇了十来个高手，二十四小时保护自己。 赵山河的人确实没弄死那个企业老板。 但一个月，折腾了企业老板两百多次。 其中一百多次，是明晃晃的袭杀。 剩下的一百次…… 企业老板的房子、车、办公楼，能被砸的，全砸了。 企业老板的老婆、孩子、亲爹亲妈、岳父岳母、公司员工，动不动就被一群蒙面男子拽进犄角旮旯，一顿胖揍。 那个企业老板，只一个月的时间，就神经衰弱了，他雇的十来个高手，也个个落荒而逃，给多少工资都不干了。 最后企业老板快被折磨疯了，带了五麻袋的钱，来给赵山河认错道歉。 …… 赵山河不再阻拦，任由秦霄走人。 赵山河心里清楚，今晚，是秦霄此生最后一个安稳觉了。 秦霄起身，抬头挺胸，傲然离去。 秦霄当然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但他不在乎。 威武不能屈，说得就是现在。 被别人威胁，才帮别人办事？老秦家的血脉里，没有这样的弟恩a。 就是饿死，死外面，秦霄也不会受赵山河的胁迫，帮赵山河做事…… 五分钟后，秦霄回到了包房。 他朝赵山河伸出了手，笑道：“赵总，你的单子，我接了。” “赵总，我对你仰慕许久，你是我的偶像。偶像的忙，我帮定了！” “合作愉快！” 一边和目瞪口呆的赵山河握手，秦霄一边用鼻子嗅了嗅了满桌子极品佳肴，称赞道：“嗯……真香！” 赵山河眼珠子好悬瞪出来，满脸不可思议道：“我……我在做梦吗？小秦，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快改变了想法？” 从五分钟前，秦霄离开的气势来看，秦霄完全没在怕的，所以能够排除秦霄是后悔了，感到害怕了。 秦霄笑嘻嘻握着赵山河的手，另一只手握着他的盲人手机晃了晃，回答道：“情况有变，我接下来的计划，也需要去趟外市。” “既然顺路，又何乐而不为呢？我当然选择少个敌人，答应赵总你了。” 秦霄没有太明确告知赵山河发生了什么，总之他改变了态度，答应帮忙。 事实上，五分钟前，秦霄离开包房，正打算回家，手机就响了。 是白雅琳小姑娘打来的，说对宋轻舟的审问，出结果了。 宋轻舟之所以会进入‘超级赝品’这个系统，是因为他在海外留学，即将归国的时候，跟洋人同学开散伙趴体，压根不会喝酒的他，被几个同学往死里劝，实在推脱不掉了，只好喝一小口。 结果那一小口酒，劲头比蒙汗药还猛，宋轻舟很快烂醉如泥，断片了。 等他醒来，发现身边有一个死掉的小女孩的尸体。 就在宋轻舟快吓死，且完全不记得自己造了什么孽时，一伙人找到了他，说可以帮他掩盖这桩丑闻，但代价是，等他回国后，帮忙经营‘超级赝品’。 这种丑事，要是被曝光了，宋轻舟哪里还有前途可言？ 一旦曝光，无论国内国外，谁敢用他？谁不骂他？ 宋轻舟海外留学，就是为了回国在白家建功立业。 功业未成，名声先臭？ 宋轻舟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思来想去，他同意了。 那伙人履行诺言，帮他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丑闻。 回国后，入职白家，宋轻舟又被那伙人找上他，以此相要挟。 宋轻舟受制于人，于是进了‘超级赝品’的盘子，当了‘光明’五金店里那一小股卸岭派的上线。 每个月，洛月城的一批‘超级赝品’，都会被送到洛阳城的百货城，宋轻舟带领咖啡店里的人交接、清点完毕后，转手再跟卸岭派的女老大进行交接。 这便是秦霄改变主意的根源。 宋轻舟供词说，‘超级赝品’的上线，在隔壁洛月城。 秦霄先前不答应赵山河，因为去外市的行程，与他的计划不符。 秦霄的计划，只有调查‘超级赝品’和复仇齐家，两件事。 现在，调查‘超级赝品’，需要他去趟洛月城。 赵山河找他帮忙追踪程文勉店铺里的国宝，也需要去趟洛月城。 这不就顺路了吗？ 既然如此，那还得罪赵山河干嘛？ 秦霄不是龙傲天，碰见谁骂谁，碰见谁打谁，一个主角打趴一切配角。 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只要跟自己的利益不发生冲突，又何乐而不为？ ‘真香’就完事儿了！ 第191章 皆为利往 反正都要去隔壁洛月城，跟赵山河的请求顺路，不冲突，答应就不必得罪赵山河了。除此之外，秦霄甚至还能反过来借助赵山河的能量，帮自己调查。 如此一来，谁利用谁，还真就不好说了。 不管赵山河怀疑人生的表情，秦霄放松下来，开始啃大龙虾，大螃蟹。 一边啃，秦霄‘呜呜噜噜’地问道：“赵总，我答应帮忙。但其实，我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刚才我还没答应，你就把事情全盘托出了。难道你不怕我走漏风声吗？再或者，我假装答应，实则去洛月城，第一时间就去给程文勉报信。” “你不害怕吗？” “哈哈！”赵山河愣了愣，笑道：“小秦，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赵山河旗下，或明或暗的菠菜场子不少，但我这个当老板的，却从来不赌。” “我做什么事情，都不赌。” “没有百分百把握之前，没人知道我在思考什么。” “我请你吃饭，求你帮忙，我知道不会百分百成功，但我根本不在乎。” “你帮我，固然好。不帮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同理，我把事情告诉你。你替我保密，固然好。你说出去，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赵山河**着眼睛，寒声道：“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我八拜之交的好大哥程文勉，他都死定了。你帮不帮我，决定了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赵山河告诉秦霄，如果秦霄帮他，且成功了，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就能抓住程文勉贩卖国宝的罪状，借助官方的手，将程文勉满门抄斩。 这个方案，赵山河不需要亲自出手，几乎没有代价。 所以，这个方案，是他的第一选择。 如果秦霄不帮忙，或者秦霄失败，或者秦霄走漏风声，都无妨。 那就只好启用下一套方案，直接来硬的，费财费力，损兵折将，但最后，还是会把程文勉干掉。 反正被赵山河盯上，程文勉横竖一死，区别只是死法不同罢了。 闻言，秦霄不禁咂舌，感慨道：“赵总，面面俱到，在下佩服。”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问题。” “即：你赵山河是洛阳城古玩行第三大势力，旗下的掌眼不少。” “你派人去洛月城追踪国宝，为啥不派自己手下的掌眼呢？” “就算你信不过自己手下的掌眼，难道你的两大合作伙伴，齐家和白家，他们没有高手掌眼吗？你干嘛要在茫茫人海中，选我一个瞎子？” 被问及此事，赵山河居然露出了一丝苦笑，摇头道：“没那么容易。” “我和程文勉多年合作，我手底下有什么人，他那边都清清楚楚。我派自己的人去洛月城追踪国宝，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我的意图吗？” “去洛月城追踪国宝，掀程文勉的老底，不能用我的人。” “至于去齐家和白家借高手……” 说到此，赵山河笑容更加苦涩与无奈，没有继续往下说。 正在啃龙虾的秦霄，同样也僵住了。 赵山河跟程文勉的矛盾，起源于程文勉对他莫名其妙的疏远和背叛。 这世界上，会有莫名其妙的爱或恨吗？ 从赵山河的苦笑中，秦霄隐隐察觉出，赵山河经过调查后，发现程文勉的背叛，貌似和齐家或白家中的一方，有关联。 应该是齐家或白家中的一方，想踢开赵山河这个中间赚差价的介绍人，直接跟程文勉合作，扩充自己倾销古玩的渠道。 说白了，一个字，利。 哪有永恒不变的合作？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 天下熙攘，可是皆为利往。 赵山河目前还不确定，到底是齐家，还是白家，说服了程文勉踢开他。 所以，赵山河不敢找齐家或白家借人。 自己的人不能用，又不能找齐家和白家借人，实际上，赵山河的选择已经不多了。洛阳城古玩行排名前三的大势力，掌眼都不能用。 剩下的，还有几个能称得上有水平？ 赵山河总不能去古玩协会，找张鹤年老会长借高手吧？ 细细琢磨就会发现，只有这段日子小有名气的秦霄，是最佳人选。 于是乎，赵山河借助吴莱那件事的因果，找上了秦霄。 秦霄颇有种恍然的感觉，以前他是个小老百姓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 最近他光速崛起，开始接触上面所谓‘豪门’后，发现这里面脏得很。 谁都知道，赵山河两头通吃，跟齐家和白家关系都相当好。 又有谁能想到，齐家或白家之一，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毫不留情。 至此，秦霄没什么疑问了，擦了擦油腻的双手，打着饱嗝，再次与赵山河握手，笑道：“赵总，还是那句话，合作愉快。我不敢保证百分百成功，但我们秦家人说到做到，既然答应帮忙了，我保证百分百尽心尽力。” “其次，我对卖祖求财的程文勉深恶痛绝，我也相当乐意把他弄死。” 不知为何，赵山河听到这话，竟然有一丝丝感动。 他拍了拍秦霄的手，欣慰道：“好！小秦，就冲你这句话，咱们全部的争端，误会，恩恩怨怨，全部作罢。” “你若凯旋，我赵山河亲迎！” “等你回来，谁敢动你，就是动我赵山河！” 赵山河其人，可以说他一路走来，恶贯满盈。 然而他天生无比的亲和力，让秦霄对这样一个恶霸，完全没有太多厌恶。 接下来的时间，赵山河一杯接一杯跟秦霄痛饮，一点都不装，是真醉了。 他喝多以后，非要让秦霄抽他嘴巴子，惩罚他这个当哥哥的威胁弟弟了。 秦霄有几千年的阅人经验，很清楚，这是赵山河发自真心的。 赵山河其人，两面性极强。恶的时候，比谁都恶。 可现在的他，简直是一个喝多了胡闹的糊涂大叔，真把秦霄当成哥们了。 秦霄心想，这，或许便是赵山河没有一点猛男模样，却能成为最大的大哥的原因吧！相比起那些纹龙画虎的社会人，赵山河身上有独属于自己的气质。 赵山河所有的敌人都消失了。 秦霄忽然发现，这句话，在他身上，仍旧适用。 如果他帮赵山河干掉了程文勉，那么他这个‘赵山河的敌人’，也会‘消失’，转变为赵山河的朋友。 第192章 秦霄的搭档 秦霄跟赵山河喝酒畅聊，直到深夜。 如果不知具体缘由，只看这两人相见恨晚的状态，谁能想到，要不是因为秦霄意外接了电话，改变计划，两人差点谈崩，成为生死大敌？ “嗝！”赵山河打着酒嗝，醉眼朦胧道：“小秦，我忽然想到，吴强和吴莱那两兄弟，曾经都与你为敌。等你从洛月城凯旋，哥哥我送你一份礼物。” “哦？”不提那两个杂碎，秦霄都快忘了。 两兄弟，一个受命于齐名远，一个被范坚强怂恿，去‘宝斋’找茬，分别被秦霄废掉了一条腿，如今兄弟俩正在同一家医院养伤呢。 他好奇道：“什么礼物？” “嘿嘿！”赵山河满脸通红，憨憨一笑，让秦霄想起了少儿节目里的那个胖叔叔。赵山河这副形象，去当幼儿园老师，保证能让一群孩子把他当成爸爸来依赖。 然而这位天生的‘幼儿园老师’，做出的举动，却充斥着冷血与残忍。 笑过之后，赵山河举起刀叉，在餐桌里一个大羊腿上，狠狠划了一刀。 如果秦霄能把事情办成，他要把吴莱、吴强兄弟的另一条腿送给秦霄。 吴家两兄弟跟了他多年，收债、看场子，是一把好手。 但相比起秦霄干掉程文勉的功劳，吴家两兄弟的贡献，便微不足道了。 若事情能成，拿两条腿，哄秦霄开心，有何不可？ 秦霄自然明白，赵山河这还是在对自己示好。不过秦霄对他残忍的想法没有丝毫不适，反而笑道：“我觉得不错。” “只不过，男人有三条腿。他们兄弟俩，被我废了一条腿，还剩下两条腿。赵总，你要把哪条腿送给我当礼物？” “哈哈！”赵山河笑道：“送你大腿，‘小腿’当赠品，一起送了！” “来来来，小秦，羊腿都有点凉了，抓紧再吃几口，要不就该膻了！” 两人吃着羊腿，谈笑间，就决定了吴家两兄弟下辈子要没腿的结局。 秦霄对敌人从来都不会留情，只是觉得可悲。自己没能耐，依附别人，给别人当狗，还不知收敛，飞扬跋扈，注定要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又聊了一会儿，赵山河接了个电话，笑道：“小秦，你的搭档到了。” 秦霄撇撇嘴，没说什么。他去洛月城追踪国宝，当然要有搭档了。 他一个瞎子，没人陪的情况下，难道还能孤身一人去隔壁洛月城？ 且赵山河若不安排人在秦霄身边，让他自由发挥，未免太儿戏了。 说话间，秦霄的搭档悄无声息进来了。 说是悄无声息，就是悄无声息。 对方推门的力道刚刚好，再加上酒店包房的门质量好，推动不会发出杂音。只见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口，一道苗条黑影，便闪身进来了。 从包房门口到餐桌旁，尽管没几步道，但她确实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走路没声音。 以秦霄的听觉，都听不出任何声音。 脚步声，喘息声，心跳声，脉搏声……全听不见。 用鼻子闻的效果也并不明显，她身上没有任何气味，顶多有点‘人味’，能让秦霄用鼻子感受出包房里包括自己在内，有三道‘人味’。 再厉害的掩藏气息手段，‘人味’也是盖不住的。‘人味’是什么，秦霄也说不清楚，但每个活人都有这种味道，死人则没有。 幸亏闻到了这家伙身上的‘人味’，不然秦霄都要以为进来的是个大粽子，阴兵、鬼母之类的邪祟。 听觉和嗅觉，对此人使用，都不太灵光，能得到的信息太少了。 秦霄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出现，主要靠眼睛…… 映入秦霄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皮裤、身材苗条、曼妙的冷酷女子。她一头清爽短发，跟《杀手不太冷》里那个小女孩的发型如出一辙。 事实上，她就是个杀手。 掩藏气机的本事，是顶级杀手的标配。 如果顶级杀手走路有声音，心跳‘砰砰砰’，呼吸声粗重，隔着十步远都能听见，那才是怪事。 她是个高手，这一点，从她脸上和身材上，很直观就能看出来。 她长得很漂亮，但五官并不端正。倒不是说她嘴歪眼斜，而是她五官原本很精致端正，但长时间的训练和搏杀，会让她五官经常受伤。 ‘打人不打脸’分明是一句屁话，都打起来了，还需要有啥顾忌？更何况，她身为杀手，这个要命的职业，打起来可是专门往命门上招呼。 眼睛鼻子，哪一个不是生死搏杀时，重点照顾的对象？ 一次两次还好说，一百次、两百次呢？ 她整张脸上，几乎每一寸皮肤，都有积年老伤的痕迹。 鼻梁骨是歪的，眼眶和颧骨等，也有一定程度的凹陷。 可以想见，她的皮肤也不白，有些暗沉、发青，遍布各样式的伤痕。 王牌女杀手，还肤如凝脂，欺霜赛雪，那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角色。 尤其是她的脖子，有整整一圈的缝针痕迹，藏也藏不住。 很明显，她曾经历过一场死斗，差点让人把脑袋砍下来。 即使这样，她依旧是个远在水准之上的绝顶美女。 秦霄毫不怀疑，如果她不是杀手，身上没有那些激战的痕迹，她会是一位真真正正欺霜赛雪、倾国倾城的犹物。 她整个人的气质，搭配上她掩盖自身奇迹的手段，感觉起来完全就是一块冰。从里到外，散发着阵阵寒气的冰。 这种冷，和楚清漪那种冷还不同。 楚清漪那是高冷，她出身优渥，自带气场，万分骄傲，对任何陌生人都不屑一顾，不愿意交流。但如果相熟了之后，她的情感和神态还是相当丰富的。 而眼前这位女杀手的气质，是纯冷。 秦霄相信，哪怕她亲爹来了，她那张扑克脸，也不会露出丝毫的笑容。 至于她老公来了……秦霄发誓，她这种人，是不会有老公的。 这位黑衣女杀手，打心里，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杀人机器。 女杀手悄无声息进入包房后，秦霄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扫视着秦霄。 她双眼明亮且锐利，侵略性十足，似乎一眼就能把人给看穿。 第193章 叶以继与李万姬 很快，宛如机器的黑衣女杀手，第一次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 她挑了挑眉头，颇感有几分诧异。 因为她看人很准的一双明眸，在秦霄这个双眼浑浊的瞎子身上，失效了。 正如秦霄很难看出她的深浅，她也一时看不穿秦霄的长短。 她在秦霄身上，看不出自幼刻苦习武的痕迹，然而却察觉，秦霄很能打。 不训练就能打？这并不科学。 “来来来，快坐，快坐。”赵山河打断两人互相的审视，热络招呼黑衣女杀手道：“大侄女，大半夜赶过来，饿了吧？坐下吃点东西。” “小秦，我给你介绍介绍。” 经过赵山河一番介绍，秦霄知道了这名女杀手的大致情况。 赵山河再怎么和蔼可亲，再怎么张口闭口谈慈善，他也是附近几个城市夜色世界的霸主，是江湖中人。 就算不太明显，可赵山河身上依然有草莽的气息。 赵山河很爱交朋友，他朋友中，有一位忘年交的老大哥，对他多有提携。 老大哥姓李，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快六十岁了。 当赵山河羽翼未满时，老大哥就很看好他，给了他不少发展的机会。 不过没几年，老大哥就死了，离奇死亡。 那时候赵山河能力跟今天差远了，他完全没有给老大哥报仇的能力。别说报仇，连查明谁是仇人的能力都没有。 这事却没完。 姓李的老大哥有个小女儿，名叫李婉，是个生来就执念很深的人。 为了给父亲报仇，她带了一笔钱，躲过层层不知道是谁指使的追杀，远走东洋，加入了一个忍者组织，断绝情感，苦学本领，誓要手刃杀父之贼。 她换了个名字，李婉改成了李万姬。 李婉变李万，就是谐音，‘姬’更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女性的称呼。 并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改个别有深意的名字，寓意开启新的人生。 她改名很草率，很随意。 反而越是随意，越是能证明她的坚决。名字不重要，复仇才更重要。 学成后，去年，李万姬从东洋归国，昼伏夜出，开始秘密着手调查。 查案的过程中，她也对赵山河展开了调查。 她发现，赵山河是她父亲当年提携的那批人中，唯一不是白眼狼的一个。 如今赵山河功成名就，却仍在暗中，对当年老大哥的死进行着秘密调查。 双方因此交汇，把调查出的情报汇聚到一处，锁定了一个大致范围。 按理说，接下来该做的，是一个个排查，确定谁没有嫌疑，谁是真凶手。 李万姬却没有。 之前几十个怀疑对象时，她确实没能力把这些富豪全干掉。 但如今，怀疑对象只剩下七八个了。 这个数量，不用查了，全干掉就好。 于是，李万姬动手了。 杀到第三家的时候，确定了这家就是当年谋害她父亲的凶手。 至此，李万姬大仇得报。 又清算了一批，当初受她父亲提携，却成了白眼狼的家伙后，事情终了。 “嘶！”听到此，秦霄不禁倒吸冷气，惊呼道：“难道说……去年年末，今年年初，附近几个城市，有五六个大富豪全家死光，是她干的？” “我记得官方调查结果是，那些大富豪带领家人参加过同一场饭局，结果集体食物中毒，几家人全挂了。为此，官方还推广了一波食物中毒小知识！” “官……官方，竟然撒谎！” 赵山河醉眼惺忪，低声说道：“不然你让官方怎么解释？说是有杀手，结果没找到一丝一毫证据？这么说的话，民间还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恐慌！” “而且我大侄女干掉的那些人，不是杀人凶手就是白眼狼，个个底子都不干净，一屁股糟烂账。官方查过之后，没把他们尸体拖出去枪毙就不错了！” 秦霄默然，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世界上很多事，不深入了解，光看表象，是无法真正判断是非对错的。 在这件事上，秦霄反倒认为，李万姬没毛病。 亲爹惨死，家产被一群白眼狼瓜分，还漫天追杀最后一个侥幸不死的李家独苗，恨不能斩草除根。若换成秦霄，他会做出和李万姬一样的行为。 人活两件事，要么报恩，要么报仇。 说起来，秦霄同样是个复仇者，干掉齐家，是他目前第一要务。 如果秦霄成功，覆灭齐家，他相信，他一定比李万姬下手更黑，更狠。 秦霄对赵山河的坦诚刮目相看，不得不说，赵山河的人格魅力太强了。 这么大的事，不加保留，直接告诉他。 原因只是：他答应帮赵山河除掉程文勉后，赵山河把他当成了一家人。 且赵山河功成名就后，还在秘密调查着当年提携他的老大哥惨死一案。 凭这两点，秦霄内心对赵山河的好感度，再次拔高了一大截。 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赵山河，是二者的完美结合。 他的人格魅力，连原则很强的秦霄都能感染，连无情的复仇机器李万姬，都来与他相认，当了他的‘大侄女’。这种人，不当老大，才是天理不容。 听了李万姬的故事，秦霄知道她是自己的同类人，不禁颇有好感。 秦霄起身握手示意道：“李万姬小姐，你好，我叫叶以继……啊呸！” “不好意思，说错了，我叫秦霄。” “瞧瞧我这张破嘴，听了你的名字，忍不住联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成语，抱歉，抱歉！你是东洋回来的，我用东洋语郑重向你道歉。” “思你妈赛！对不起！” 秦霄嘴太快，不过大脑就亵渎了李万姬的名字，使李万姬身上寒气更重。 她倒是没表现出来明显的怒意，只是冷冰冰看着秦霄，拒绝与秦霄握手。 秦霄的手在空中挂了半天，下不来台，尴尬得想死。 还好赵山河是明白人，及时握住了秦霄的手，笑道：“小秦，咱俩都握过几次手了？咋还握呢？没事，继续祝咱俩合作愉快！” 缓解秦霄的尴尬后，赵山河神色一整，说道：“去洛月城办程文勉，需要小秦你和我大侄女联手配合，方能成功。” “你负责寻宝，她追踪、反追踪、潜行、拷问，以及保护你的安全。” “我大侄女复仇之后，没有去处，她知道我不是背叛她父亲的白眼狼，所以来投奔我了。但一直以来，我和她接触不多，也没给她指派过什么任务。” “没人知道她是我的人。” “你们两个去洛月城，程文勉那个王八蛋，绝对猜不出你们是我的人！” 第194章 捅了马蜂窝 深夜酒局结束后，喝到不省人事、抱着秦霄嚎啕大哭的赵山河被抬走了。 秦霄则带着李万姬，回家了。 是的，带回家了。 明天晚上，秦霄和李万姬才会前往隔壁洛月城。 难道他们两个明天出发前，才第一次碰面？第一次接触？ 谍战剧里经常这么演，出任务前接头，场面很酷的样子。 然而事实却是：搭档之间，要有提前量。 出发前才见面，万一两人是几辈子的冤家，见面就打起来怎么办？ 出发前才见面，那搭档之间，该如何磨合？ 难道要正式执行任务了，才开始磨合，习惯对方的习惯、思维模式？ 赵山河不会如此草率，所以他给了秦霄和李万姬一天的提前量。 从今晚，到明晚出发，这段时间，李万姬会跟他形影不离，进行接触。 简单来说，就是李万姬要对秦霄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确定秦霄是个什么货色。带一个瞎眼废物，和带一个眼瞎心不瞎的高手，计划肯定有所不同。 回家之前，秦霄带着像鬼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一句话都不说的李万姬，先去了趟‘宝斋’古玩店。 秦霄和赵山河吃饭，李传福和楚清漪都无比紧张，生怕他不能活着回来。 哪成想，秦霄不光笑容满面地回来了，还带了个‘女鬼’。 冲上来拥抱秦霄的李传福惊呆了，楚清漪也错愕地望着这个陌生女人。 “额……这位是……她……”秦霄憋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万姬的身世与复仇，以及赵山河的计划，皆为绝密。 虽说李传福和楚清漪不会背叛秦霄，但李万姬在旁边瞅着呢，难道秦霄的嘴要跟棉裤腰一样，转手就泄露这么大的秘密？ 李万姬会怎么看待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个不可信之人，当场把他给弄死？ 秦霄倒有点想跟李万姬过过招，可李传福和楚清漪知道秘密后，以李万姬冷酷的秉性，她有没有可能灭口呢？ 在事情办成之前，最好还是不说为妙。 没办法，秦霄只好隐瞒，说他跟赵山河达成合作了，这位小姐是赵山河指派给她的生活秘书，之后会跟他详细接洽合作细节云云。 秦霄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解释他和李万姬的关系，就随口说了个生活秘书。 没想到，这句话，却是捅了马蜂窝。 李传福挤眉弄眼，用一副‘你懂得’的表情，拉着秦霄在一旁坏笑道：“小秦，可以啊，赵山河是不是对你用美人计了？这样也好，洛阳城古玩行两大势力，白家与赵山河都成朋友了，对咱们大大有利呀！” “只不过，小秦，你可得注意点楚小姐的心思啊，毕竟你们……” “妈呀！”秦霄和李传福一起尖叫出声。 只因说话间，秦霄和李传福同时感到一股杀气，扭头一看，发现楚清漪怒气冲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被气得不轻。 她确实被气坏了，涌上了一股无名怒火。 她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发怒，但如果硬要解释的话，这应该是属于‘正宫娘娘’的怒火。 别忘了，鉴古大会结束后，秦霄赴赵山河约，分别之前，秦霄吻了她。 这是男女思维差异，造成的误会。 当时秦霄亲她，是高度紧张之下，对她，也是对自己的宽慰。用这样冲动、刺激的方式，缓解两个人的心态，类似于诀别。 当时秦霄抱着必死之志去跟赵山河吃饭的，亲她，是为了在她生命中留下一个痕迹，等自己死后，她还能记住自己。 要说男女方面的情感……其实也有，不过当时秦霄没想这个，一切只是冲动下，遵循内心的想法。 秦霄的计划，是等复仇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跟楚清漪深入探讨一下他们两个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对楚清漪来说，她认为，那时秦霄在对她表白。 她不是恋爱脑小女生，但生死诀别时刻的表白，的确很浪漫。 她来洛阳城，除了找黄金龙龟，就是为了查验一下秦霄这个‘娃娃亲未婚夫’的成色。见面之后，秦霄超出了她的预期十万八千里。 再加上之后种种事件，两人之间的暧昧、旖旎、默契…… 秦霄是除了她爹和她爷爷外，第一个亲她的男人。 在与秦霄分别后，她甚至想好了。如果秦霄被赵山河弄死，她要帮秦霄复仇。她虽是‘聚宝斋’小姐，但她还没厉害到，一句话，就让‘聚宝斋’从京城杀来，把齐家和赵山河砍瓜切菜全干掉的程度。 所以她做出的决定是：如果秦霄死了，她也死。 等她找到黄金龙龟，完成使命后，就主动死在齐家和赵山河手里。 如此一来，‘聚宝斋’就真的会来，倾族之力，干掉齐家和赵山河。 一个吻，她想了这么多。 结果，秦霄大半夜，一身酒气回来了，带了个女‘生活秘书’，还说李万姬待会儿要跟他一起回家，一起睡觉，明天早上再一起过来，总之形影不离。 楚清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赵山河用美人计，送给秦霄一个女人，睡服秦霄同意合作，是最合理的解释。 于是楚清漪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骗，被渣男玩弄了感情，便爆发了怒火。 她俏脸严肃到了极点，充满敌意地盯着秦霄和李万姬。 秦霄不知道她内心已经演绎了几百集的苦情剧，还以为是她想到了什么怪事，好奇地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闻讯道：“楚小姐，怎么了？” 一句‘楚小姐’，又捅了一个马蜂窝。 鉴古大会之前，分别之前，秦霄一直叫她‘老婆’。一开始她不情愿，后来她甚至都已经潜移默化接受了这个称呼。 好呀，现在鉴古大会结束了，赵山河送给你一个新的女人了，你就新人换旧人，不叫人家小甜甜，叫人家牛夫人了！ 渣男！ 对于渣男，楚清漪只有两个字相送。“呵呵！” 冷笑结束后，楚清漪用力一把推开秦霄，愤怒地走进了夜色里。 “喂！楚小姐！”秦霄懵逼了，叫喊道：“楚小姐，你去哪里？” 他这一句一句‘楚小姐’，都快把楚清漪的心扎透了。 女人最懂女人心。 冷漠立在店门口的李万姬，像看傻比一样，看着秦霄。 第195章 吾头在否 楚清漪含怒离去，秦霄一个头两个大，挠着后脑勺，冥思苦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姐。 不过秦霄还是决定，等从洛月城回来以后，再跟她好好聊聊。 毕竟自己去洛月城不是旅游，要办的两件事，搞程文勉，和调查‘超级赝品’皆牵扯太大，还是别把她拽入险境之中，让她安安稳稳去找黄金龙龟吧！ 至于李传福，他毕竟才是最了解秦霄的人，看出秦霄眉宇间有犹豫之色，一切显然没有秦霄说得那么轻松。于是李传福没问，选择绝对信任秦霄。 夜已深，秦霄告别李传福，带着宛如女鬼的李万姬，回到了自家的破房子里。由于李万姬一句话不说，干嘛都不发出一点声音，很快秦霄便习惯了，当她不存在就好了。 把她安置在父母原来的卧室里，自己回到卧室里，看书、修炼。 修炼结束后，秦霄打了个哈欠，下地把房门锁好，把窗帘拉上，把卫生纸拿到床头，把手机插上耳机，然后像所有这个年纪的正常男人一样，播放小片片，泄掉修炼过后过剩的精力与火气。 结束之后，扔掉卫生纸，秦霄终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睁开眼，一道黑影便映入秦霄的眼帘。 秦霄瞳孔地震，心脏骤停，好悬当场吓死！ 只见一身黑衣的李万姬，正搬个小板凳，坐在床头，一言不发地冷漠注视着他！ 尽管这是青天白日，可此情此景，简直与见鬼别无二致。 秦霄差点尖叫出声，很想问问这位大姐，这是弄啥咧？ 昨晚他明明把卧室门锁好了啊，这位姑奶奶咋进来的？ 要是正常人进来，秦霄能第一时间感受到，问题眼前这位，她不是正常人啊！一举一动都没动静，身上的气味也很弱，睡梦中的秦霄不足以发现她。 秦霄不由毛骨悚然，幸亏昨晚跟赵山河达成了合作。 若是谈崩了，赵山河派李万姬来杀他，他现在…… 吾头在否？ 秦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还好，脑袋还在。 其实秦霄这只是受到惊吓后的下意识想法，有很强的妄自菲薄的成分在里面。他之所以没能发现李万姬进入卧室，是因为在睡觉前，他已经把李万姬身上那微乎其微的气味，默认不是敌人了。 李万姬身上气味本来就弱，再加上秦霄默认她不是敌人，所以睡梦中的秦霄，大脑没有产生应急反应，照常睡觉。 秦霄一时没有想通这个问题，快被吓死了。而且他也无暇想这么多，他第一时间的反应，除了惊吓，便是伪装。 睁眼后，秦霄拼尽全力压制住自己惊悚的反应，不尖叫，目不转睛，照常爬起，视近在咫尺的李万姬如无物。 随后，他假模假样地翕动鼻子，皱眉道：“咦？李小姐，是你吗？” 这，才是一个瞎子，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见状，李万姬眯起了眼睛，愈发觉得看不透秦霄深浅。 她之所以悄无声息坐在秦霄床头，看秦霄睡觉，其实就想看看秦霄起床后的自然反应。她是个非同寻常的女人，顶级杀手，很多时候，顶级杀手更是顶级侦探，能通过蛛丝马迹，千里追踪刺杀的对象。 不到一夜时间，通过破房子里的种种痕迹，她就开始怀疑秦霄的视力了。 她认为，破房子里的很多细节，都不是一个独居瞎子能做到的。 然而，秦霄起床后的反应，却完美契合了一个嗅觉敏锐的瞎子。 当然，她不会直接告诉她已经怀疑秦霄视力的想法。 并且，这也不是她悄无声息潜入秦霄卧室的唯一原因。 等秦霄穿好衣服后，她终于开口跟秦霄说了第一句话。 “昨晚，有人杀你。” “噗！”秦霄好悬喷出一口老血，用手撑住才没从床上掉下来，惊呼道：“什么玩意儿？谁？我咋不知道？” 对于秦霄的问题，李万姬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却瞄了眼秦霄床下凌乱的卫生纸。 秦霄看见了这个细节，当场恍然。 就是他睡觉之前，看小片片那段时间。 他戴着耳机，全身心投入在刺激紧张的剧情里，是五感最弱的时候。 色字头上一把刀，不光秦霄，世界上绝大多数男人都有这样的破绽。 一旦开始那啥，必然是天塌地陷都顾不上了，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 等秦霄结束后，李万姬已经帮他把杀人赶跑了。 李万姬冷冰冰说道：“我习惯到每个地方睡觉之前，都先设计好最佳的逃生路线。我在你家院门口徘徊之时，碰见了那个小蟊贼。” “不入流而已，本事不强，躲在墙根，藏不住心跳声，被我当场发现。” “他没恋战，交手几招不敌后，他就跑了，我也没追。” 秦霄点头，知道不追才是最好的选择。 追了，有可能调虎离山。再说了，李万姬没那个闲心，帮他活捉刺客。 李万姬出手，纯粹是不想让赵山河的合作伙伴出师未捷身先死。 帮秦霄抓凶手，不在她的业务范围之内。 秦霄终于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他正在忙活着，两耳不闻窗外事，李万姬在院外，几招赶跑了刺客。 之后，不管是出于对他的好奇，还是为了保护他，他刚睡着，李万姬便悄无声息进了他的卧室，搬个小板凳，在他床边一起睡。 秦霄一觉睡到大中午，李万姬自然比他先醒，但也没干别的，就一直观察他，想看看他睡醒后的自然反应，到底是不是真瞎子。 “呼！”秦霄吐了口气，内心对李万姬颇为感激。 虽说一个连心跳声都藏不住的小蟊贼，即使没有李万姬，也奈何不得秦霄，但毕竟人家帮忙了，这点感恩的心，还是要有的。 秦霄满脸感激，为了表达自己的热情，一把抓住李万姬的手，用力晃动，连连道谢。“女侠！女神！李小姐，你就是我的救命……啊！” 话没说完，秦霄爆发了惨叫。 只见李万姬忽然发怒，杀气弥漫，甩开秦霄的手，扣住秦霄的手腕，干净利落地把秦霄胳膊锁住了。 她厌恶至极，寒声道：“你的右手，昨晚都干了什么？谁让你碰我的？” 第196章 黄军驾到 被李万姬擒住，听了李万姬的话后，秦霄老脸一红，胳膊的酸痛都顾不上了，羞愧得只想拿头撞墙。 他睡觉之前，右手都干了什么？ 那可太忙活了，堪称激情四射。 之后有卫生纸的帮助，但多多少少，还是沾了一些。 李万姬是顶级杀手，更是顶级侦探，自然能闻出那东西的味道。 到目前为止，秦霄在她面前的表现，还是个瞎子。 一个瞎子，啥也看不见，光靠想象，也能倒腾。 想想……就觉得秦霄萎缩与变钛到一定境界了。 醒来后，秦霄居然还敢用没洗的右手触摸她？ 她光是锁住秦霄，没当场从后腰掏出短刀把秦霄手剁了，都算大发慈悲。 秦霄惭愧不已，虽说他睡前做的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做过，但被一个冷冰冰的女杀手当场拆穿，仍是臊得生无可恋。 好一顿求饶道歉，李万姬才给他解锁，然后果断去洗手。 李万姬洗手的同时，秦霄开始思衬，昨晚有人刺杀他？ 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似乎不足以称为问题，因为答案太显而易见了。 齐家呗。 鉴古大会结束后，齐家跟白家正式开战，秦霄与白家达成合作，公然撅了齐家的荀晗建，还帮白家除掉了宋轻舟那个祸害，一时间风头无两。 齐家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他们要立即挫一挫白家与秦霄结合的这股锐气。 正好目标又是秦霄，新仇旧恨一起算，干脆派人来，把秦霄弄死算了。 齐家对秦霄有新仇旧恨，秦霄同样如此。 昨晚这一笔，他也记到了齐家的账上。 还是那句话，千万别让他出头，要不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下手，一定比为父报仇的李万姬，还要狠毒百倍。 收拾完毕，秦霄和李万姬，又回到了‘宝斋’店里。 并没有看见楚清漪的身影，她应该还在生气。 秦霄也没工夫对她表示关心了，因为秦霄有大量的工作要忙。 他刚到‘宝斋’，白家的人就来了，带了一大堆资料和几颗难辨真假的极品宝石，与秦霄接洽，以及找他帮忙鉴定。 一起到的，还有一笔千万级巨款，是白老爷子给他提前发的工资。 秦霄毕竟已经是白家的合作伙伴了，拿人钱财，为人办事，很快把属于他的工作，漂漂亮亮完成了，把白家派来的人惊讶得，不停直呼老天爷。 与此同时，已经开战的白家和齐家，正各自利用自己的媒体喉舌，全力出击，爆发激烈的嘴炮大战。 齐家埋汰白家，出了宋轻舟那么个叛徒，白家跟‘超级赝品’绝对有撇不清的干系，当诛。 白家埋汰齐家，荀晗建被秦霄折磨得欲仙欲死，落荒而逃，齐家首席大掌眼的首席大弟子狗屁不是，由此可见，齐家也很垃圾，趁早关张跑路算了。 除此之外，双方还互相挖出了对方无数的黑料，夸大其词，往死里羞辱对方，闹得一时谣言满天飞。 广誉茶楼那帮闲人，吃瓜的速度都比不上双方爆料的速度。 秦霄也津津有味听着店里的伙计们聊这些八卦，他知道，这才刚刚是个开始。越往后，双方闹得就会越大，比互相造谣更可怕的事情迟早会越来越多。 转眼快到天黑，秦霄和李万姬马上准备启程洛月城了。 当此时，街上忽然嚷起一片喧哗。 侧耳细听，秦霄眨了眨眼睛，嘴角泛起森森的冷笑，他自语道：“好家伙，我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来主动找我了。” “看来我只好接招，看看你这个‘天眼大师’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说话间，宛如明星出席，一帮粉丝追随的那位大人物，登场了。 齐家首席首席大掌眼，天眼大师，黄军，来了。 黄军身后跟着一群慕名围观的路人，在他左右两侧，是秦霄的两个手下败将，也是他的两个徒弟，荀晗建和肖贵志。 黄军其人，其貌不扬，个头不高，黝黑矮小，气场又十足慑人。 尤其是他那双好像手电筒、能发光的锐利鹰眼，在他很挫的形象反差映衬下，格外引人瞩目。 黄军的形象，似乎是专门为了他这双眼睛而生的。 他越挫，便越能显得这双眼睛不凡。 换句话说，至少看上去，他这个人唯一的亮点，便是他那双眼睛，太突出了。从形象上，他便契合了‘天眼大师’这个名号。 黄军踏足‘宝斋’后，气场上黑云压城城欲摧，‘来者不善’四个字，都快写在他脑门上了。 秦霄冷笑连连，知晓这是齐家的连环手段。 昨晚刺杀不成，今天就让黄军亲自出马。 总之不管明的暗的，干净的还是脏的，势必要把秦霄这股火焰给灭掉。 从秦霄近期的表现来看，他和白家结合，说是让白家如虎添翼，毫不过分。而齐家有很丰富的经验，对付白家这头猛虎。 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在开战之初，折了白家名为‘秦霄’的这对翅膀。 天眼大师，难道还砸不烂区区一个秦霄的名头？ 秦霄拿黯然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黄军，淡淡问道：“客官，卖物件还是买物件？用不用我帮你介绍介绍，瞧瞧咱们店里的宝贝？” “呵呵。”五短身材的黄军一边摇头，一边走到秦霄面前，笑道：“我是黄军，作为齐家首席大掌眼，特来祝贺小秦先生高就。” “你与白家强强联合，作为白家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也颇感欣慰。”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着，黄军手一挥，荀晗建和肖贵志，两人互相打开对方身后背着的木箱，从里面塞满的防震材料中，取出了七颗大小不一的石头。 七颗石头，在秦霄面前的柜台上一字排开，有大有小。 大的哈密瓜那么大，小的仅半个拳头大小。 秦霄打眼一瞧，便懂得了黄军唱得是哪出。 所谓送礼，其实是一场砸招牌的考验，基本上和斗口差不多。 这七块石头，是七块翡翠原石。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天堂，一刀地狱，说得便是这玩意儿。 这是一种相当刺激的‘彩票’。 高价买石，切开，有极品翡翠，赚。 没翡翠，或品质不高，可倾家荡产。 第197章 七选其一 赌石这个行当，倒也不至于夸张到，只要染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实际上，石料有好有坏，差一点的石料，价格也不会太高，跟买彩票的性质没有分别。 但极品原石，则不同了。 极品原石，有很大概率开出极品翡翠，所以往往是天价。 这里的‘极大概率’，是指不足百分之五十。 动不动就梭哈，染指极品原石的人，才更容易倾家荡产。 曾有案例，有百亿富豪，因为沉迷于赌石，起先还挺顺，赢了不少，可越到后来，输得越多。最后他梭哈，买了块价值五个亿、上百位专家都高度看好的石王。 结果，开出了蚂蚁那么大的正阳绿。 然后百亿富豪就疯了，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 ‘天眼大师’黄军前来发难，带的七颗原石，不可能是凡品。 没有多余的铺垫，黄军迅速介绍规则道：“小秦先生，我本打算送你一颗原石，内蕴三千万的极品玉石。只收你一千万成本钱，两千万差价便是我的心意。奈何我记忆力太差，今天出门着急，把那颗原石弄混淆了。” “真正的三千万料子，就在这七颗原石之间。” “请问小秦先生可否帮我一个忙，帮我把那颗料子找出来？” 图穷匕见，一番话说完，黄军的歹毒居心尽显无疑。 以送礼之名，干着砸招牌的勾当，这种事，齐家可没少干。 而诛心的是，秦霄根本无法拒绝。 因为这是原石。 原石里面，可能有翡翠。 翡翠是珠宝玉石行业的一个大类。 白家正在折腾珠宝玉石行当。 秦霄是白家珠宝玉石行当的二号人物，首席鉴定师。 齐、白两家开战，秦霄站在白家立场，齐家登门考验，秦霄不接？ 不接，固然可以，无非是齐家以此造势，继续疯狂羞辱和埋汰白家。 双方的嘴炮大战，早演变到人身攻击的程度了，也不差这么一个噱头。 问题在于，不接，气势上会弱。 经过鉴古大会的波折后，白家成了无数人瞩目的焦点，气势正盛，开战以来，借助鉴古大会的热度，目前对齐家处于压制状态。 如果秦霄不接，白家的气势就断了。搞不好攻守异形，齐家反过来压制。 谁短暂处于上风，很重要。 两大家族，就算开战，也不可能迅速分出你死我活。 在尘埃落定之前，有无数的墙头草在左右摇摆，谁占上风，他们就跟谁。 墙头草讨厌，然而他们的力量，加起来却不可轻视。 秦霄不接，保持到现在的‘无敌’之名，会烂掉。且他今晚就要去洛月城，消失一段时间，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他跑路了，舆论会更控制不住，然而他又无法解释什么。 只有秦霄接了，赢了，再消失，人们才会觉得，他与白家，正在筹谋下一个大动作，只要拭目以待即可。 以及，最重要的是：不接，不是秦霄的风格。 说一千道一万，秦霄就不是个以退为进的人。 有敌来犯，正面击溃则可。 怕，他就不是秦霄了。 于是乎，不等荀晗建和肖贵志这两个唱黑脸的使激将法，秦霄便果断点头答应道：“好呀，一千万换三千万，傻子才不换。” “天眼黄大师，多谢你的美意。” 说着，秦霄拍出一张新鲜热乎的支票，上面还签署着白老爷子的大名。 这是白老爷子今天派人给他送来的工资，他直接掏出来买原石。 “我先买一块，尝尝咸淡！” “实在不行，待会儿我再买一块。” “两块两千万，两次机会，如果能开出价值三千万的极品玉石，也稳赚不赔。你对说不对，天眼黄大师？” 秦霄特意把‘天眼’两个字咬得很重，十足嘲讽。 区区黄军，不过肉眼凡胎尔，也敢妄称天眼？ 黄军要是天眼大师，那秦霄是啥？天眼老祖？ “有点意思。”黄军一愣，没想到秦霄答应如此果决，他事先准备好的话术，还没来得及使用，秦霄便主动咬钩了。 既然如此，也好。秦霄这是自己挖土给自己立坟，待会儿他就知道‘天眼大师’的威名，从何而来了！ “请。”黄军笑着，收下千万支票，宣布秦霄可以挑选一块了。 他手一招，甚至有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解石工匠，抬着沉甸甸的小型解石机，费力地进来了。大石有大石的解石机，像这七块小石，用这种小型解石机，只要工匠技巧纯熟，足矣。 砸秦霄的名头，等不到明天！ 黄军要当场见成效！ 他名头这么大，如果见效太慢，他认为是对自己的亵渎。 “嗯……”秦霄低着头，开始一颗一颗，触摸起七颗原石了。 赌石一行，讲究全赌和半赌，直接从产地拉来的毛料，从外表看，跟普通石头一样，除了切开，没有任何办法能知道其内部结构，所有里面有没有翡翠，全凭运气，称之为全赌。而赌石卖家，会凭借经验，先挑选一些容易出翡的毛料，切个边出来，名叫半赌，通常露出翡翠边的料子，价格会根据成色大涨，比全堵的料子要贵上不少。 目前人类还没有技术，能透过石壳，检测里面是否含有翡翠。 也就是说，除了切开，亲自查验外，天王老子也不能保证百分百胜率。 此即为：‘神仙难断寸玉’。 不过人类长期累计出了丰厚的经验，有一些口诀，对赌石有一定帮助。 口诀也不是百分百准，但就好比二十四节气一样。清明节那天未必百分之百下雨，但纵观千百年的跨度，清明节那天，确实经常下雨，下雨频率更高。 这便是先人经验的作用。 赌石口诀，也差不多这个兴致。 当然了，赌石口诀的成功率，远比‘清明节下雨’概率，要低得多得多。 黄军带来考验秦霄的这七颗原石，便是难度最高的全赌。 不仅仅是全赌，黄军还增加了难度。 七颗原石，每一颗，都对应了一句耳熟能详的出绿口诀。 用口诀判断，这七颗原石，每一颗，都能出绿。 而黄军早就公布答案了，七颗里面，只有一颗，能出绿。 七选其一，迷惑性超级高。 第198章 邪乎的眼力 秦霄把七块原石，一颗接一颗地摸过去，口中念念有词。 “这块，对应口诀‘龙到处有水’。” 这里的龙是指绿色，而水是指水头。 一般的翡翠原石，黑不溜丢，跟普通石头没啥区别。而极品原石之所以称之为极品原石，能卖出天价，是因为其外观，看上去便出类拔萃，与众不同。 秦霄触碰的这块原石，石壳上蔓延着一条麻辣烫里宽粉规模的绿带。 玩原石，出绿，也就是出翡翠，是终极目标。 而这块原石，石壳上就有绿，几乎是明晃晃告诉世人：快来梭哈，倾家荡产把我买下来，我肚子里面有翡翠！ 口诀‘龙到处有水’的意思是，在石壳绿色所到的地方，其底障、翡翠的水头都会好，相辅相成。 按照口诀来看，这块原石，有很大概率出绿，一千万算良心价了。 不过秦霄很快将其放下，开始触摸第二块原石。 这一块，对应口诀‘老龙石上出高色’。 ‘老龙石’是指种质好、硬度高的玉石，往往能出现高色。这高色生在铁化水的质地上，被形容成‘火亮虫’，它的价值是相当高的。 秦霄评价道：“如此优良的质地，钢铁一样的硬度，纯正的老龙石。” 按照口诀来看，这块老龙石，也有很大概率出极品。 不过秦霄依然放弃它，转而触摸第三块原石。 这一块，对应口诀‘瞧起来一锭黑，照起来**色。” 这种极品原石，罩水好，摆着看的时候是油黑的，抬起来用光线一照，又绿汪汪的，也是出极品绿的主力。 按照口诀来看，这块上等的‘一锭黑’不出绿，天理难容。 秦霄放下‘一锭黑’，拿起第四块原石。 这一块，对应口诀‘黑随绿进，绿随黑走。’ 原石的黑，分为死黑和活黑。死黑那不用说，纯纯的垃圾，砸烂了也抠不出一丁点绿来。 而这一块，却是十足的活黑，阅石千万，三五年难得一遇的级别。 无论活黑还是死黑，只要有黑，都有影响到绿色，影响里面翡翠的水头。 但活黑，往往是与内部的上等翡翠，相辅相成的。且染上了活黑的翡翠，后天还能通过工艺来弥补，甚至去掉活黑后，翡翠会比同类更绿些。 按照口诀来看，这块有活黑的极品原石，超过八成的概率出绿。 秦霄放下这一块，又拿起第五块原石。 这一块，对应口诀‘狗屎地出高绿’。 狗屎地，其实是翡翠原石里，卖相最差，出绿概率最低的一种垃圾。 但万事万物，总有极端，物极必反。 烂到了一定程度的狗屎地，反倒容易出绿。 这是因为最烂的狗屎地，品相差的原因是：内部含铬量极高，导致它含铁也会高，铁受氧化则易出现奇烂无比的狗屎地。 这种诞生因素特殊的狗屎地，往往会开出绿意极浓艳的翡翠。 前些年，缅店公盘，有个跟着师傅学习给人家解石的小伙计，拿满地没人要的狗屎地练习解石，硬是从一块狗屎地原石里，开出了拇指肚大的帝王绿。 帝王绿，那可是翡翠之王，最绿不过帝王绿。 小伙计穷苦出身，跟师傅学解石，总共没学两个月，直接逆天改运。 这个故事，被传成了一段佳话。 秦霄手中这块狗屎地，品相无疑差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看它一眼都想吐。品相能烂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 显而易见，这块狗屎地，基本符合了传说中‘物极必反’的狗屎地。 秦霄依旧放下，拿起了第六块、第七块原石。 这两块，依旧对应着赌石口诀，不过出绿的概率，比前面五块差远了。 秦霄知道，这两块中等偏上原石的存在，是黄军的心理战术。 七块横看竖看都出绿的原石里，只有一块有绿。 五块极品，两块中规中矩的，互相混淆，秦霄怎么选？ 选极品？五块极品，哪块真正有绿？ 逆向思维，不选极品，选平庸的？不好意思，平庸的也有两块，也得选。 等秦霄把七块极品原石全部点评完以后，他赞道：“天眼黄大师，高！” 不得不说，黄军的水平确实高。 这七块原石中的五块极品，都是那种往世面上一抛，无数人直接默认必定出绿，争相购买的级别。 而黄军居然可以在不开窗的前提下，直接断定这五块极品原石有没有绿。 这么邪乎的眼力，确实沾了点‘天眼’的意味。 秦霄不是眼力不容人的主，承认别人优秀并不难。 他对黄军的称赞，是真心实意的。 殊不知，黄军师徒三人这会儿，腿肚子都在转筋。 被吓得。 别忘了，秦霄可是个瞎子！ 鉴定翡翠原石，最好的办法，是借助光照，拿眼睛看，看水头，看雾，看绺，看脊，看色，看带，看鼓，看线，看片…… 可秦霄，光靠手摸，把七块原石的成色，判断得分毫不差！ 单这一手功夫，黄军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事实上，这七块原石，黄军确实能吃得透。 但黄军差点把眼睛看瞎，废寝忘食两个多月，试过无数种光源，才得出‘七块中只有一块有绿’的答案。 正因为是经历者，黄军知道有多难，有多复杂，他才拿出来考验秦霄。 谁知…… 论起邪乎劲来，初次见面，黄军就知晓了，秦霄这个死瞎子，比他堂堂‘天眼大师’邪乎多了。 好在秦霄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正确答案，表明了秦霄仍属地球人的范畴。 黄军毕竟是见过面的，很快平复了下来，鼓掌道：“小秦先生，不用眼睛，拿手一摸，便有这般功力，真乃天纵奇才！” “不过既然小秦先生已查验完毕，可以说出答案了吗？” “七块原石中，哪一块里面有价值三千万的极品翡翠？” “你只要选中了，我带的解石师傅，当场就给你做活！” “嗯……”秦霄拧着眉头，纠结了许久，忽然抬起头，笑容灿烂道：“天眼黄大师，身为晚辈，我斗胆，向前辈你，讨个彩头如何？” 寻常语境中，讨个彩头，近似于希望能得到赏赐。 而在当下的语境中，秦霄说的‘彩头’的意思，是要加注，跟黄军对赌。 第199章 凶残的彩头 秦霄忽然提出要加注，对赌，惊得围观群众怪叫连连。 疯了？ 敢跟‘天眼大师’对赌？ 秦霄接连撅了肖贵志和荀晗建，这个众人都知道。 但这不代表，秦霄也能撅黄军。 到目前为止，秦霄一系列的惊艳表演，在众人心中，并不足以超越黄军。 黄军年轻那会，邪乎劲可谓惊天动地。不管是多莫名其妙的古玩，到他手里，都逃不过他那双‘天眼’。鉴宝之外，他还是一等一的赌石大师。 黄军成名之战便跟赌石有关，他十赌十中，一个人干垮了一个赌石场子。 从那以后，‘天眼’二字，便与黄军绑定了。 考九十九分，和考一百分，有很大的差别。 考九十九分，是因为你只能考九十九分。 考一百分的，是因为满分只有一百分。 黄军显然是后者。 十赌十中，后来者顶多能与他平齐，何谈超越？ 秦霄固然是天才，是妖孽，是青年一代的翘楚。 然而……谁年轻时候，不是个天才？ 赌石、鉴宝，都是积水为洋的行当，越老越妖。 从任何角度来看，人们都不认为，秦霄能超越现在的黄军。 秦霄敢提彩头，跟黄军对赌，绝对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秦霄很清楚地把众人神态映入眼帘，心中暗笑，默念道：“别说，我还真经历过毒打，不然我眼睛是怎么瞎的？” 相比起‘宝斋’门口聚集的围观群众们，一致认为秦霄狂得没边，黄军本人则变颜变色，瞪着眼珠子琢磨半天。 围观群众都觉得，秦霄的邪乎劲，比不上当年的黄军。这其实不过是人们厚古薄今、刻板印象，外加多年来，黄军的传说被越传越夸张的原因。 然而，身为当事人，在刚才，黄军可是当场认定过的。 秦霄，比他年轻那会，邪乎多了！ 这么一个邪乎的小子，揭晓答案之前，提出跟他对赌。 难不成…… 秦霄上一遍手的功夫，已经有了黄军废寝忘食两个月才得到的正确答案？ 这小子胸有成竹，所以才提出加注？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黄军迷糊了。 “咕噜！”他吞咽口水，一时竟没敢搭话。 可惜他身后两个徒弟，擅作主张，就把老恩师给卖了。 肖贵志和荀晗建两个，名声都砸在秦霄手里，对秦霄恨之入骨，好不容易老恩师亲自出马，他们两个非要让秦霄悔不当初才行！ 而且他们俩作为徒弟，比旁人有着更强烈的刻板印象。 在他们心中，老恩师黄军天下无敌，放屁都富有哲理，值得他们深思。 老恩师的考验，区区死瞎子，能答出个屁！ 于是乎，荀晗建和肖贵志不假思索，便叫嚷道：“没问题，添彩头！” “死瞎子，你说吧，你想玩什么彩头，我们一概奉陪！” “少拿你狐假虎威那套来吓唬人，我们师尊可不吃你那一套！” 此话一出，黄军没有回绝的余地了。 他狠狠瞪了眼两个不成器的徒弟，叹息一声，答应道：“好，添彩头。” “很好！”秦霄笑容更加灿烂，不过很快面色一沉，话锋一转，厌恶道：“刚刚是哪两个王八蛋在说话？是我的两位手下败将吗？” “我跟你们师尊说话呢，大人说话，谁允许你们两个杂种插嘴？” “糙你祖宗，死瞎子，说谁是杂种？”荀晗建和肖贵志立即不干了，有恩师坐镇，早已忘却了他们被秦霄折磨得欲仙欲死的时候，嗷嗷叫骂秦霄。 他们俩骂了好几句，秦霄只有两个字，就把他俩喝住了。 “吃-屎！” 秦霄狞笑道：“这个彩头，够不够刺激？” “吃到饱，吃到撑，吃到肚子溜圆才算完！” 此话一出，‘宝斋’店门口响起一片干呕的声音。 最近这段时间，有秦霄的地方，总有热闹。有些整天专门凑热闹的闲人，有了经验，早已随身准备好了小零食，看热闹的时候掏出来，津津有味地吃。 哪成想，秦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弄得他们当场呕上了。 黄军师徒三人，脸都绿了。 尤其是黄军，心乱如麻，乱到无以复加。 秦霄越这么凶残，他越感觉秦霄已经赢定了。 他堂堂‘天眼大师’，今天要是这么栽了，去吃那玩意儿，不如杀了他。 秦霄玩儿这么大，荀晗建和肖贵志对视一眼，也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隐隐的担忧。输赢先放到一边，赌注是吃那玩意儿，实在难以接受。 就算秦霄输了，秦霄吃，让他们看秦霄吃，也受不了啊！ 荀晗建立即骂道：“死瞎子，你恶不恶心？有没有素质？” “动不动就下三滥，屎尿屁，你有没有点追求？要脸不要？” “不行！这么恶心的赌注，没人跟你玩！” 肖贵志帮腔道：“对，你要是想骗吃骗喝，不必公开，自己随便找个公共厕所，想咋吃咋吃！” “这个彩头，我们不答应！” 秦霄冷笑道：“说我下三滥？你们来干什么来了？真是来给我送礼的？” “硬掰扯的话，我怎么感觉，你们居心歹毒，才是真正的下三滥呢？” 荀晗建和肖贵志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自顾自痛骂秦霄。 黄军则制止了骂战，充当老好人，和颜悦色，劝秦霄换一个彩头。 “好啊，换一个彩头，那就……”秦霄正在思索间，空中飘来一股香气。 “有了！”秦霄嗅着空气中的香气，叫道：“去找那个烤地瓜的老人，把他的地瓜和烤炉买过来，咱们不吃那啥，吃炭！” “什么烤地瓜？”人们听得云山雾罩，明明啥味道都没闻出来呀！ 李传福最懂秦霄，二话不说，吩咐伙计，循着风来的方向去找。 时间不大，伙计推着烤地瓜的小推车，快步赶来了。 伙计气喘吁吁地告知众人，烤地瓜的老者，在古玩街外叫卖。 “哇！”人们闻言，不禁怪叫称奇。 那么老远，不过是空中一阵微风刮来，秦霄便能闻到烤地瓜的香气？ 这尼玛……是人类的鼻子吗？ 黄军师徒三人也被吓得不轻，不过相比起秦霄的嗅觉，他们更在乎秦霄更改后的彩头：吃烤地瓜用的木炭？ 那特么还不如吃粪呢！ 第200章 秦霄癫狂 食粪，顶多就是恶心点，会留下一辈子的笑谈和心理阴影。 吃烤地瓜的木炭，那可是真会要命的！ 黄军师徒三人，又拒绝了这个彩头。 最后，经过商量后，秦霄决定吃地瓜。 这一炉新鲜热乎的烤地瓜，有二十多个，谁输，谁全吃光。 这个彩头，虽然也有点邪乎，但起码不伤身体，不折辱灵魂。 黄军忧心忡忡地，答应了。 秦霄笑眯眯问道：“天眼黄大师，是不是只要我从这七块原石中，开出极品好东西来，就算赢。” 黄军随口回答道：“自然，七块原石里，只有一块藏着好东西。剩下的六块，我敢笃定，内部空空如也。” “好！”秦霄突然一声大叫，好似得了甲亢一样，激动到爆，吼道：“那你们就等着吃地瓜吧！我赢定了！” “唰！”气势汹汹的秦霄，不假思索就拿起了那块‘一锭黑’的原石，狂笑道：“就是这块！哈哈哈！我赢了！” 闻言，黄军那双明亮的眼珠子，差点弹簧一眼从眼眶里蹦出来！ 荀晗建和肖贵志瞧见老恩师这般模样，心脏骤停！ 坏了！ 难不成……死瞎子蒙对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黄军精湛的演技。 见秦霄锁定了七块原石中的‘一锭黑’，黄军心中石头落地了。 ‘一锭黑’，不是正确答案。 秦霄，败了。 不过为了节目效果，黄军决定演一演，让秦霄从山顶坠入万丈深渊。 想必那时，秦霄的表情会格外精彩…… “噔噔蹬！”做戏做全套，黄军的慌乱藏也藏不住，连连倒退，要不是荀晗建和肖贵志搀扶他，他就一腚摔在地上了。 这么夸张的反应，围观群众，已经懂了。 “天呐！不会吧！”围观群众难以置信，惊呼道：“天眼大师设下的考验，想必定蕴含无数玄机。这秦霄，一炷香的功夫就给破了？” “不。”有人摇头道：“没那么久，一炷香的功夫里，大部分时间，是在等烤地瓜过来，以及协商食粪还是食炭。” “硬要说的话，秦霄正经答题的时间，只有他触碰七块原石的时间。” “不到……半根烟的功夫！” 人群中，有个浑身肥膘的死胖子，骄傲道：“嘿嘿，不愧是我范坚强的家人，小秦，就是牛！” 搁在前几天，范坚强说这话，秦霄一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然而现在，范坚强的‘诚信’古玩店，已经被京城‘聚宝斋’用毒计，强制收购了，他成了李传福的下属。 死奸商变脸比翻书还快，摇身一变，竟成了秦霄的铁杆拥趸。 黄军的演技很精湛，骗过了所有人。 黄军内心开始窃喜，待会儿解完了‘一锭黑’，发现石头壳子里毛都没有，秦霄怕不是要哭得不省人事，围观群众们也会大叫精彩，对他顶礼膜拜。 但很快，黄军又慌了。 因为秦霄实在太亢奋了。 亢奋得，似乎完全不认为自己会输一样。 秦霄的亢奋，甚至还在黄军的表演之前，绝非被黄军演技所骗。 那秦霄，为啥如此亢奋？ 只见秦霄疯了一样，满脸通红，捶胸顿足，吐沫星子横飞，又蹦又跳。 秦霄连连高喊道：“哈哈！我赢了！看黄军吃烤地瓜！花一千万，买三千万极品玉石！晚辈在此，提前谢天眼大师赠礼！” ‘一锭黑’已经被解石工匠泼水了，在解石机下磨刀霍霍。 解石工匠让秦霄决定解石方式。 一般这种价值千万的极品原石，解石方式定然稳之又稳，恨不能全程一毫米一毫米地擦，折磨死工匠的那种。 只有那种体积太大，或者价格不高的原石，才会先切了再说。 没想到的是，秦霄不在原石上画线，也不折磨工匠，让他一点点擦窗。 秦霄狂笑不止，断断续续道：“哈哈……哈哈……对……对半给我切！” 这又是一个十足惊人的举措。 对半切，必须有百分之三百的把握才行。 要不然，从中间一刀下去，就算有绿，也特么断成两半了。 解石工匠叹息一声，听命办事，开始对半切。 秦霄极不正常的癫狂，让黄军真乱了。 刚刚，确定了‘一锭黑’不是正确答案后，黄军的慌乱，是表演。 现在，是真的。 黄军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是他打眼了？ 其实七块原石里，有两块能出绿？ 他只判断出了一块，这块‘一锭黑’里的绿，被他忽略了？ 如果是这样，便能解释秦霄的癫狂了。 黄军赶紧自我反思，回想忽略的细节…… 想来想去，黄军发现，没有被他忽略的细节。 ‘一锭黑’里面，就不应该有绿。 黄军想破头，也不知道秦霄到底在笑什么，莫非是失心疯了？ 黄军仍是不敢大意，屏住呼吸，双眼直勾勾盯着解石机下，正在被一分为二的‘一锭黑’。 随着石屑纷飞，‘一锭黑’的内部构造逐渐映入人们眼帘。 高度紧张的错乱中，黄军甚至出现了幻觉。在他的幻觉里，这块‘一锭黑’出绿了，绿光亮如白昼，闪瞎在场所有人的狗眼。 有那么一瞬间，黄军已经做好输给秦霄的准备了。 “咔嚓！”一声脆响，‘一锭黑’一分两半。 黄军第一时间凝神望去。 幻觉中的绿色，并没有出现。 黄军预想的最坏结果，没有出现。 完美对应赌石口诀、质地堪称极品的这块‘一锭黑’，是个空壳子。 里面，没有绿。 只有青灰色的石头，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灰白色斑驳。 黄军竟短时间内没反应过来。 没反应过来，秦霄败了的事实。 没有意外，没有打眼，没有反转。 有的，只是残酷的现实。 ‘天眼大师’，还是‘天眼大师’。 黄军的名头，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反倒他一生冗长的手下败将名单里，又要添上‘秦霄’的名字了。 秦霄那极度不正常的癫狂亢奋，也改写不了这残酷而又冰冷的现实。 秦霄，败了。 不过秦霄的癫狂，并没有随着结果的公布，而止息。 因为秦霄是瞎子，他看不见解石的结果。 他仍然认为，自己赢了。晃瞎无数人狗眼的绿，已经问世了。 秦霄这时，笑得已经直不起腰来了。 第201章 依旧是天眼 秦霄状若癫狂，兴奋到了极点。磕那啥的人，也够呛能比得上他兴奋。 这时候给秦霄一个支点，他绝对能翘动整个地球。 总之一句话，秦霄飘到天上去了。 空气中，除了秦霄的笑声和捶胸顿足声，没有任何其余的声音。 人们先看看解石机下，被一分为二的‘一锭黑’的空壳子，再看看秦霄……说不出的诡异，好像所有人都陷入了群体幻觉。 秦霄到底是在弄啥咧？ “扑哧！”秦霄好不容易停下来喝口水休息休息，结果喝水喝到一半，直接喷了，被呛得直咳嗽道：“咳咳……天眼黄大师，我……咳……我赢了！” “七选其一，‘一锭黑’里开出了极品宝石，我是最大的赢家！” “如此名贵礼物，晚辈笑纳了，哈哈哈！” 黄军目瞪口呆，惊得半晌说不出来话。 倒是他身后的两个徒弟，荀晗建和肖贵志，愣了片刻后，师兄弟俩对视一眼，紧接着……“哇呀呀呀！哈哈哈哈哈！” 他俩笑得比秦霄更癫狂，更大声，连戏曲里的戏腔都笑出来了！ “哈哈！死瞎子，你……”荀晗建和肖贵志互相搀扶，擦拭着笑出来的眼泪和鼻涕泡，前仰后合道：“死瞎子，你怎么能这么搞笑？” “我们早就……哈哈……早就发现你脑子不太对劲了！” “今天一看，果真如此！” “死瞎子，你丢人丢大发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一辈子没脸见人了！” “呜……哈哈！死瞎子，真可怜你，什么都看不见，还自以为是！” “实不相瞒，你开的那块‘一锭黑’，是……是个空壳子，哈哈！” “那里头，压根就没有绿！” “你选错了！” 荀晗建和肖贵志报仇的时候小人嘴脸尽显无疑，神态动作故意做得极其夸张，很有喜剧效果。 憋了半天的黄军，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黄军一笑，聚集在‘宝斋’店门口的围观群众，紧随其后也是哄堂大笑。 唯有同样在人群中的范坚强，一张胖脸耷拉着，好像秦霄失败，给他带来的打击，比他亲爹死了还沉痛。 范坚强捂着心脏，险些‘嘎’一下抽过去，嚎啕道：“什么情况？” “果然……小秦你拾掇我有两下子，碰上‘天眼’黄军就完犊子！” 倒是一直默不作声，像个鬼一样待在角落里的黑衣李万姬，始终面无表情，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切变化。 “嘶！”听了荀晗建和肖贵志的点醒，秦霄脸色急转直下，不由恶狠狠抽了一口冷气，浑身汗毛根根竖起，浮现出一大片鸡皮疙瘩。 “什么？”秦霄哪里还有癫狂的笑容了？他失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冲到解石机旁，用手去摸索被那块‘一锭黑’的空壳子。 摸来摸去，摸了半天，秦霄焦急得，双手都快把石核搓出火星子来了。 但无论他怎么触碰，这块‘一锭黑’里，就是没有绿。 解石机旁的地板上，是一滩解石时泼水造成的水渍。秦霄却像无所察觉一样，整个人精气神全卸，一屁股跌坐在水渍里。 他眼眶顷刻红了，一张脸白惨了，也红透了，不断在红白之间交替变化。 这是又惊骇欲绝，又羞愧难当的体现。 他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发疯的祥林嫂语气，喃喃道：“我真傻，真的。怎么就那么草率，不仔细一番，就贸然下定结论呢？” “完了，完了，我没有脸了，我……我打眼了！” 单看秦霄现在的模样，可以用凄凄惨惨戚戚来形容。 不过人们都没忘，刚刚秦霄那癫狂跳脚的模样。 荀晗建和肖贵志已经笑得倒在了地上，四条腿直抽抽，口水横飞，笑得不成人样道：“哈哈！别！死瞎子，别说打眼，你是瞎眼！” “你不配打眼！哈哈！” “死瞎子，让你狂，让你嘚瑟，完蛋了吧？” “你之前不是几次三番，对我们老恩师出言不逊吗？你还扬言要扣我们老恩师的眼珠子，要剥夺他‘天眼大师’的名号？” “可去你的吧！” “废物！傻帽！” 秦霄被人家堵在门口，打脸至此，‘宝斋’的伙计们一个个如丧考妣，抬不起头。被秦霄连累得，他们甚至不敢跟人对视，喘气声都不敢太大。 围观群众里，有不少是亲眼见证了秦霄如何强势崛起了。 而他们也有幸，亲眼见证秦霄如何被成名许久的黄军一脚踹下神坛。 捧神和毁神，是这些吃瓜爱好者经久不衰的课题。 他们爱看热闹，爱看别人化身神明，横扫一切敌。 他们也更爱看，曾经高不可攀的神明，被人一脚卷进粪坑里践踏。 只有这样，才算过瘾。 他们笑声络绎不绝，对无地自容的秦霄指指点点，话语中充斥着傲慢与轻视，就好像他们崇拜的偶像厉害，他们也颜面有光，自己也变厉害了似的。 殊不知，他们一起上，肚子里那点学识摞起来，都不够秦霄塞牙缝的。 荀晗建和肖贵志作为主力，极尽羞辱之所能，围观群众在一旁帮腔取笑。 黄军则极力忍笑，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充当老好人，摇头叹息道：“哎！小秦先生，天分不错，可惜难以摆正位置，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像你这样颇有峥嵘之态的后生，我见过无数。” “无一例外，每一个都是折在太狂、太傲之上。” 说着，黄军走到秦霄面前，用他矮小的身高，俯视着跌坐在地的秦霄，肃声问道：“小秦先生，事已至此，还有何可辩？你要摘我黄军的名号，我来了。很可惜，你败了。” “天眼，依旧是天眼！” “好！”黄军说出这一番言论后，算是把逼给装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圆满，引得无数人鼓掌喝彩，内心中对黄军的神化程度，不知又加深了多少。 而对于黄军近乎践踏蝼蚁般的轻狂点评，秦霄蜷缩在地板上，瑟瑟发抖，牙冠都在打颤。他口中只是一个劲儿不断重复着‘我真傻，真的’…… 荀晗建和肖贵志对秦霄恨之入骨，自然不会有这么委婉。 两人劝说黄军道：“恩师，对付这种败类，不用给他好脸色！” 第202章 给个机会 荀晗建和肖贵志羞辱了秦霄好半天后，开始催促秦霄执行彩头，吃地瓜。 一烤炉二十多个地瓜，必须全吃光才行。 吃不完，今天这事便没完。 秦霄抬起头，满脸祈求和委屈，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动物，可怜巴巴道：“二十多个地瓜，我又不是大胃王，我怎么可能吃得完呀！” “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吧！” “这么多地瓜，要是全吃下去，还不得活活撑爆肚子？” “呜呜，我已经损失了一千万，买这块‘一锭黑’，我已经够惨了！” 秦霄此刻的样子，实在是惨他妈给惨开门，惨到家了。 然而他越是备受折磨，荀晗建和肖贵志便越是兴奋，龇牙咧嘴，语气严厉，没有丝毫放水的意思，他们非要眼睁睁看秦霄啃完这些地瓜才行。 别忘了，这两个家伙，当初不可一世，结果被秦霄收拾得很惨。秦霄折磨他们的时候，可没有放水。 现在他们得势，总算能够报仇，岂有放水的道理？ “不行！”二人跳脚道：“死瞎子，少特么卖惨，你今天必须吃了！” “本来我们恩师就是想来给你送礼，外加考验考验，没想把你怎样。” “还不是你自己狂妄无度，主动开口提出的彩头？” “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们才不管五六七呢！” “死瞎子，你先前那股拽得跟二五八万那股劲头呢？拿出来呀！” “你今天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告诉你，我们没恢复你先前提出的那两个彩头，又是食粪，又是吃炭的，已经够人性化了！” “按照你说的，给我们吃地瓜，吃到撑，吃到吐，吃到肚子浑圆！” 二人完全不给秦霄一丁点机会，黄军亦假惺惺地弯腰，拍了拍秦霄肩膀，轻声道：“年轻人，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撒泼耍无赖是没有出路的！” “不如这样好了，作为前辈，我拉扯你一把。” 说着，黄军从热乎乎的烤炉里，取出了一个烫手的烤地瓜，说道：“我帮你吃一个。” 二十多个地瓜，他帮秦霄吃一个，还专挑最小的一个，顶个屁用？ 这假模假样的举动，别说秦霄，连挤在围观群众间的死奸商范坚强都看不下去了，愤愤地咕哝道：“靠！老东西，比我还卑鄙无耻，臭不要脸！” 然而，围观群众们却偏偏很吃这一套。 黄军的举动做出来，围观群众们，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好！” “大师风范！” “不！照我看，应该是宗师风范！” “大师和宗师之间，有难以逾越的鸿沟，有人说，那道鸿沟不在能力上，而是在人品与境界上！天眼黄大师的举动，绝对够得上国一级的宗师水平！” “至少也是个半步宗师！” 听他们捧臭脚，范坚强脑袋疼，骂骂咧咧远离了人群。 在黄军的带动下，围观群众们也开始跟随荀晗建和肖贵志，开始起哄，逼迫秦霄，嚷嚷道：“吃！吃地瓜！别玩不起！快吃呀！” “听见没有？”荀晗建和肖贵志大笑道：“死瞎子，这是群众的呼声，是人民的呼声，是心的感应，是爱的呼唤！少废话，赶紧吃！” 秦霄仍旧拒绝执行彩头，脸色难看无比的他，还在重复求饶那一套话。 “求求你们，给个机会吧！” 没人注意到，这次秦霄的求饶，已经没有主语了。 他没有说明，谁，谁给个机会。 这种求饶，注定是没有用的。 荀晗建和肖贵志紧追不舍，甚至还纷纷掏出了手机，一个准备录视频发朋友圈，一个干脆直接开启了直播，在直播间宣传道：“老铁们，快来看啊！” “史无前例！瞎子大胃王，吃光二十多个地瓜！” 秦霄坐在地上，垂着头，淡淡问道：“那你们，就是不给机会喽？” “废话！”荀晗建骂道：“凭啥给你……哎呦！” 话没说完，荀晗建怪叫一声，一个趔趄，手机都掉地上了。 只见刚才还委屈巴巴，悔恨自责，惭愧到生无可恋的秦霄，这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求饶，不再发抖。 原本下垂的唇角，上扬起了邪恶而又诡异的弧度。 他面色重新归于冰寒，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那股子傲气，那个狂妄到无法无天的秦霄，回来了。 秦霄用没有丝毫情感的双眼，凝视着黄军师徒三人，生硬道：“很好，我已经求过你们了。我让你们给个机会，其实是让你们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惜，你们没抓住我赏给你们的机会。” “你们如何对我，我接下来，便会如何对你们。” 见秦霄改头换面，黄军师徒三人笑容止息，围观群众的嘈杂落了下去。 不过，沉默了十几秒后…… “哇哈哈哈！” “呜呀呀呀！” “天呐！绝绝子！歪歪弟癌死！集美，怎么会这么下头，这么好笑？” “天啦撸！” 秦霄得到的，是更加汹涌的笑声狂潮。 包括黄军在内，所有人已经笑得神魂颠倒，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黄军摇头晃脑，忍俊不禁，劝解道：“小秦先生，我知道你这是心理压力太太，一时受不了刺激，出现的极端幻觉反应。” “卖火柴的小女孩，临死前差不多也是你这种状况。” “不同的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人家是冻的，你是被刺激的。” “这样不好，来，小秦先生，先吃地瓜，然后去医院看看，医院里我有熟人，保证你不用排队。精神科，脑科，当然还有吃完地瓜后的肠胃科，一起看。没问题的，我都有熟人！” “哈哈！”荀晗建和肖贵志乐得直蹦高，叫道：“恩师，太扎心啦！” 秦霄不是刚才那个‘废物秦霄’了，现在是真正的秦霄。 他对黄军的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仅是一字一顿道：“黄军，天眼大师，如果你的天眼不是拿玻璃球子冒充的，你应该发现了。” “如果你此刻仍未发现，我劝你别叫天眼大师。” “叫无眼大师，或者瞎眼大师算了。” 黄军脸色一变，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几乎是下意识，黄军把目光，重新投向了那块一分为二的‘一锭黑’。 “咚！”黄军仰头朝天摔倒，后脑勺与地板亲密碰撞。 第203章 一座金山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军终于看清了那块‘一锭黑’的端倪。 正是看清了端倪，他一时受不了刺激，仰面栽倒。 等他被荀晗建和肖贵志扶起来时，浑身已是抖如筛糠，嘴里不停喃喃念叨着：“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没道理呀！” 见黄军这般模样，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人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秦霄……好像不是精神病！ 秦霄说得，应该是真的！ “嘶嘶嘶！”一片接着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幡然醒悟的所有人，第一时间全部把目光投向了那块被解开好半天的‘一锭黑’内核。 然而，他们终究不是秦霄，也不是黄军。 以他们的眼力，什么都看不出来。 在他们的视角里，那依然是两半没有绿的原石空壳子。 “师父，您到底怎么了？”荀晗建和肖贵志紧张兮兮地，一边掐黄军人中，一边代表所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您到底看见了什么？” 黄军一时之间受得刺激太大，有急火攻心之兆，半天说不出完整话来。 但他还是抬手，颤颤巍巍，指向‘一锭黑’的两半石壳，嘴唇哆嗦道：“斑、斑驳，是……是……” 是什么，憋了半天，硬是说不出来。 没办法，只能亲自去看。 荀晗建是黄军座下首席大弟子，黄军倒下了，师门就该由他来做主。 荀晗建犹如规避鬼神一样，绕个大圈子，从秦霄身边绕过去，来到解石机下，把脑袋凑到了切割齿轮底下，眼珠子贴上‘一锭黑’石壳，非要看个仔细才行。 此时此刻，只要秦霄冲上去，按动解石机开关，荀晗建就身首异处了。 不过秦霄并没有那样做，因为那样做太无趣了。 秦霄又是演戏，又是求饶的，所图的，不就是为了在等待的时间里，想要多增添一些趣味性吗？ 荀晗建没有黄军那等眼力，几乎零距离查看了快五分钟，突然一声惨叫。 “啊！”荀晗建知道了答案，叫得凄惨无比，与先前戏瘾发作的秦霄如出一辙，一屁股跌坐在解石机下的水渍中。 不同的是，秦霄那是演得，他这是真被吓坏了。 一切两半的‘一锭黑’原石里，确实没有翡翠，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它也绝非什么空壳子。 它里面，有比翡翠更直观、更值钱的极品好东西。 事实上，从石头里开出来的物质中，翡翠并不算最贵的一类。 而荀晗建瞅了半天才发觉的这样东西，是所有‘比翡翠贵的物质’里，最贵的那一类，没有之一。 “姥姥！”荀晗建声嘶力竭，嚎啕道：“锎！是锎！” “这石核内部的一小块灰白色斑驳，是一块锎！” “就是锎！读音是开门的‘开’的那个锎！” 听到‘锎’这个名字，有的人迷惑不解，一阵摇头，试图掏出手机度娘，寻找答案。而极少一部分人，有两下子，当即怪叫了起来。“居然是锎！” “一克……两千七百万……美刀的那个锎！” “天呐！锎怎么会出现在翡翠原石里？” “瞧那‘一锭黑’石核上的那一小块灰白色斑驳……有几克锎呀？” “天价！天价！” “多少美刀，我已经有点算不过来了！快看看，今天软妹币兑换美刀的汇率是多少！” 让无数人叹为观止，让黄军差点猝死的‘锎’，其实是一种化学元素。 锎，属于锕系元素，是一种放射性金属元素，化学符号为cf，原子序数为98。可用作高通量的中子源。在核医学领域，可用来治疗恶性肿瘤。 一克锎的价格，是金子的65……万倍。这个比例，永远会只高不低。 它这么贵，自然是因为稀少，且作用大。 自然界能自行产生的元素中，质量最高的，就是锎。 所有比锎更重的元素，皆必须通过人工合成才能产生。 地球上，只有极少数的含有锎元素的矿石。 少，所以才用‘克’这个单位衡量。 或许，曾经的地球上，有天文数字的锎，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地球上，残存的凤毛麟角的锎，不过是仅剩的漏网之鱼。 科学家认为，只有新诞生的星球，才会产生锎，因为新星球物质的衰变，符合锎元素的六十天半衰期。 很明显，地球不是一个新诞生的星球。 所以，地球上不剩下多少锎了，而且会越来越少。 人们都说国宝，国宝，一国之宝。 而实用领域价值巨大的锎元素，却一克难求。 硬要论起来的话，锎元素，不是任何国家的国宝。 自然界锎元素的数量，分摊到全人类的人均上…… 说它是‘人类之宝’，并不过分。 就算说‘人类之宝’有点夸大，最起码，它的价格摆在那里。 一克，两千七百万，美刀，起步。 价格永远保持在黄金的六十五万倍，只高不低。 秦霄花一千万，从黄军手里买下了‘一锭黑’原石，开了原石，开出了锎元素。‘一锭黑’石核里那一小块伪装成灰白色斑驳的锎元素，貌似并不是只有‘一克’那么稀少。 而且，‘一锭黑’原石，只切了一半。 在截面之后的石壳里，还隐藏着多少锎元素？ 一克？一个两千七百万，美刀。 两克？两千七百万美刀，乘二。 三克？ 四克？ 十克？ 二十克？ 越想，越毛骨悚然。 正因此，黄军想到了这里，实在无法控制住情绪，仰头栽倒了过去。 黄军打眼了，黄军走宝了。 黄军不是神仙，并不是真的开了‘天眼’，所以他是有败绩的。不过各个版本的传说里，他已经是一生无败的神仙了。 即便真实的黄军，有败绩，也只不过是零星几次而已，无伤大雅。 这次呢？ 一失足，掉厕所里，丢了一小块‘锎’元素。 这次他漏了多少钱？ 是，掌眼是负责鉴宝的，专攻文史，化学没学好，不是黄军的错。 但人，就怕跟人比，不是吗？ 你堂堂‘天眼大师’，把一整座金山都漏给秦霄了。 人家秦霄，一个瞎子，嬉笑怒骂，玩着闹着，把金山给揣兜里了。 掌眼的职责，是鉴宝，但更是不要‘丢宝’。 黄军，丢了一座金山。 第204章 女娲补天的传说 随着黄军处于半昏迷状态，荀晗建尖叫着揭晓了答案，‘宝斋’古玩店里里外外，瞬间成了屠宰场，一群人类，从嘴里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尖叫之余，貌似除了足以包含人类一切情感的‘窝巢’两个字，人们再也想象不出别的词汇了，词穷了。 谁能想象，能从翡翠原石里，开出‘锎’这种极罕见化学元素？ ‘一锭黑’原石石核那没屁大的灰白色斑驳，其实是一块锎。 这么小的物质，却价值一座金山，颇有几分‘芥子须弥’的意味。 吵闹中，秦霄面容冷峻，语气平淡而又透露出几分鄙夷，对滚作一团、瑟瑟发抖的黄军师徒三人说道：“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演戏吗？” “因为等‘锎’元素露出真身，需要时间。” “纯金属状态的锎元素，暴露在空气中以后，乍看上去，和石头内部的斑驳没有任何区别，肉眼难以分辨。而经过一段时间后，锎元素会跟空气反应，在室温下，缓慢失去光泽，浮现出本来的面目。” “在等待的时间里，你们这些睁眼瞎，是看不到锎元素存在的。” “我硬跟你们争辩，不免浪费唇舌，又对牛弹琴。” “所以我临时起意，等待期间，干脆假装被打脸，瞧瞧你们的态度。” “我说过，求你们给机会，是让你们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们怎么对我，我就会怎么对你。” “现在，锎元素浮现出本来的面貌了。” 秦霄冷笑道：“天眼黄大师，我确实没从你的七块原石中，开出那块价值三千万的极品翡翠。但我开出了锎，你说，哪个更贵？” “一克锎，就值几个三千万软妹币了？” “我当然要挑更贵的先开了！” “天眼黄大师，你自己说，这种情况，算我输，还是我赢？” 严格意义上来讲，秦霄并没有遵守游戏规则。硬要狡辩的话，黄军他们可以说，谁也没输，谁也没赢。 但那只是理论上的说法。 事实如何，谁看不出来？ 分明是黄军打眼，只知道七块原石中有一块价值三千万软妹币的极品翡翠，却不知道‘一锭黑’原石里，有锎元素的存在！ 秦霄开出了更贵的那个。 应该算秦霄赢才对。 这么多人瞅着呢，难道黄军师徒三人，要恬不知耻强行狡辩，说秦霄开出来的不是翡翠，不算赢？ 缓了一阵子后，黄军多少恢复神智了。只见须臾的功夫，黄军嘴角已经长了一圈儿的火泡，那是急火攻心，急出来的。 他没有任何理由，能解释秦霄开出锎元素的事，他打眼，是不争的事实。 黄军也没有狡辩，因为狡辩没意义，狡辩只会更加丢人。 何况先前约定彩头的时候，秦霄玩了一个小小的文字游戏，说只要他从原石里开出极品好东西就算赢，没说一定非要开出翡翠。 当时黄军没想太多，也毫不犹豫答应了。 狡辩，是没有意义的。 黄军耷拉脑袋，原本明亮的双眸颇为黯淡，艰难答道：“我……输了。” “但我有一事不明。” 输也要输个明白，黄军痛心疾首地问道：“原石里，是出翡翠的，怎么会出现锎这种罕见元素？你知道答案吗？” 鉴宝大师，自幼学习的，是鉴定古玩，以及鉴定一些有历史意义的珠宝玉石。黄军实在想不通，翡翠原石里，因何能开出锎元素来？ 秦霄倒是对黄军这种绝境之下也要求知的精神颇为欣赏，于是满足了他。 秦霄言道：“这块‘一锭黑’，是出自晋北的那处翡翠矿坑，对不对？” 单这一句话，已经足够神奇了。 秦霄一个瞎子，居然连原石的产地都知道。 不过对目前的黄军来说，这不重要了。 想了想，黄军点头道：“是我去晋北那处翡翠矿坑挑出来的，当初我以为品相这么好的‘一锭黑’，里面会有极品翡翠。但我买回去研究一段时间后，发现它里面并没有翡翠。” “嗯。”秦霄应了一声，又问道：“那出翡翠矿坑附近，有什么？” “有什么……”黄军皱眉想了想，忽然间，他想到了，整个人如遭雷击，剧烈颤抖，失声尖叫道：“女娲补天！” 秦霄和黄军，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莫名其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只有少数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后，才明白究竟是为何。 晋北的翡翠矿坑附近，有龙山文化的遗址之一。 之所以说是之一，因为距今四千年的龙山文化，一度非常繁荣，分布于黄河中下游的豫、鲁、晋、陕等地，留下了多处遗址。 龙山文化时期，相当于文献记载的夏代之前或与夏初略有交错，源自大汶口文化，为汉族先民创造的史前文明之一，后与正统的尧舜禹一系逐渐合流。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龙山文化的遗址发掘表明，别的地区，龙山文化遗址都算丰厚。可晋北一带的龙山文化遗址，不能说完全空白，但相比起龙山文化当初的繁荣程度，这个地区的遗址，几乎是断层式消亡。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人祸？亦或者天灾？ 专家学者们进行了大量的调查，最终得出了结论：天灾。 晋北一带的龙山文化，曾遭受过天外陨石撞击，使这一地带的龙山文化断崖式衰落。当然，那只是一颗小小陨石，跟灭绝恐龙的那颗比起来，差远了。 即便如此，也足够令四千年前晋北地带的龙山文化先民，承受了毁灭性的创伤，被砸死、被炸死、被辐射死、被突变的气温折腾死…… 仅剩下少数的幸运儿，逃亡了。 更有专家进一步挖掘，发现‘女娲补天’的神话传说，便是从这些被陨石吓跑的幸存者嘴里传出来，融入了尧舜禹一脉的神话体系。 对那些幸存者来讲，天降陨石，好比天漏了，有灭世之灾。可是等他们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一眼天空后，却发现，脑袋顶上的天，居然没漏。 那么，是谁把天给补上了呢？ 思来想去，他们认为，有一位神仙，帮他们把天给补上了。 这便是‘女娲补天’传说的雏形。 后来这一传说融入尧舜禹一脉的神话体系，加以修改和补全，补天的神仙，和捏泥人的女娲，成了一个人。 第205章 吃烤地瓜 秦霄曼声说道：“我讲这件事，并非没有意义的。” “天眼黄大师，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黄军汗如雨下，神情呆滞，麻木地回答道：“我懂……” 秦霄的意思是，之所以这块出自于晋北翡翠矿坑的‘一锭黑’原石，内部会有锎元素，那是因为四千年前，那附近，出现过小小陨石撞击事件。 有了陨石的加入，各种元素产生奇妙的反应，本该诞生翡翠的原石里，出现锎元素，也就没那么难以理解了。 而且，由于这一小块锎元素，或许跟四千年前小小陨石撞击事件有关。 这要卖出去，多少研究所会发了疯，出更高的价钱抢购？ 秦霄的回答，无疑是又在黄军心头，狠**了一刀。 至于秦霄是如何能鉴定出锎元素存在的，黄军没问，也没脸问了。 他知道，这一次，他栽得，太惨了。 眼瞧着黄军坐在地上，精气神全无，整个人萎靡得不像话，秦霄不由兴起，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哎！天眼黄大师，水平不错，可惜难以摆正位置，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像你这样颇有峥嵘之态的前辈，我见过无数。” “无一例外，每一个都是折在太狂、太傲之上。” 说着，秦霄走到黄军面前，用空洞双瞳，俯视着跌坐在地的黄军，肃声问道：“天眼黄大师，事已至此，还有何可辩？我要摘你黄军的名号，我来了。你败了，败得如此彻底。我要摘你的名号，你有意见吗？” “天眼，不再是天眼！” 黄军捂住心脏，痛得想死。 这番话，是他先前的原话。 枉他那会儿还想演戏，没想到，秦霄给他来了个戏中戏，把他们师徒三人以及大量围观群众，像猴儿一样耍。 秦霄原话奉还，要摘黄军的天眼名号。 黄军像缩头乌龟一样，面红耳赤，讪讪不敢接茬。 秦霄摘他的名号，他当然不同意！ 可目前，势比人弱，又没有反击的底气，只能忍气吞声，装傻充楞。 “哼！”秦霄冷哼一声，不屑道：“算了吧，这个名号，你先留着。” “毕竟这次不是咱俩直接交锋，你不过是上门来刁难我，结果砸了。” “我大发慈悲，给你留点面子。” “等下次，我秦霄登门拜访，咱俩直接交锋，赌注就是天眼之名号。”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 顿了顿，秦霄邪笑道：“这次的彩头，前辈你先履行了吧！” “喏！那边有一烤炉的地瓜，二十多个，你敞开肚皮，全吃了吧！” 说完，秦霄假惺惺弯腰，拍了拍黄军肩膀，轻声道：“前辈，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撒泼耍无赖是没有出路的！” “不如这样好了，作为晚辈，我拉扯你一把。” 秦霄转身，摸索着，从热乎乎的烤炉里，取出了一个烫手的烤地瓜，说道：“我帮你吃一个。” 二十多个地瓜，他帮黄军吃一个，还专挑最小的一个，顶个屁用？ “哈哈！”门口围观的范坚强，已经笑得没个人样了。 这一幕，是多么眼熟？ 这不就是先前秦霄表演失败者时，黄军对他做过的事吗？ 围观群众们一个个神色凛然，望向秦霄，充满了敬畏与惭愧。 敬畏是因为秦霄的无敌传说仍在延续，且秦霄手段诡谲，同时戏耍这么多人，实在防不胜防。 惭愧，则是他们先前取消过秦霄，现在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才是三驴逼。 “你！”黄军羞耻心爆炸，对于秦霄的以眼还眼，他深感无地自容。 秦霄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先前以为已经赢了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至于黄军的两个徒弟，荀晗建和肖贵志。 两人起初，还担惊受怕，生怕秦霄也来报复他们，极尽羞辱他们二人。 后来他们发现，想多了。 秦霄翻盘后，全程没搭理他们俩。 为啥？ 因为他们早就是秦霄的手下败将，秦霄对他们没有兴趣，甚至失去了羞辱他们的兴趣。此时此刻，他们的师父，黄军，才是秦霄的目标。 有一种羞辱，叫无视。 秦霄眼里没有他们，那种耻辱，仿佛被秦霄骂他们一万句还要痛苦。 可他们又能如何？跳起来，求秦霄骂他俩？人不能这么贱。 所以他们俩只能忍着，像狗一样，忍受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不敢出声。 秦霄逼黄军吃地瓜，黄军没有选择。 先前，他们师徒三人，是如何逼秦霄吃地瓜的，众人可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如果他们拒绝，不用想也知道，秦霄会用一样的说辞，加重羞辱。 黄军只想趁早结束这一切，落荒而逃，筹谋下一次报复，重振名声。 没办法，吃呗！ 好在秦霄没有阻止荀晗建和肖贵志帮他一起吃地瓜。 于是乎，师徒三人，开始人手两个地瓜，嘴里还塞一个地瓜，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地瓜这东西，一个半个的，就相当管饱了。 吃二十多个……百分百会被撑爆肚子。 “呕！”师徒三人吃到第二个、第三个时，便忍不住被噎得翻白眼，以及止不住地呕吐了起来。 烤地瓜焦黄，被嚼烂了后再吐出来，一滩滩黄色的粘稠物质…… 单看这场面，和黄军师徒三人在吃粪，也没差多少了。 不少围观群众都被恶心坏了，看不下去热闹了，捏着鼻子跑了。 剩下的，打算把热闹彻头彻尾看到底的，全是真正的猛士。 而作为奖励，这些真正的猛士，又看到了精彩的一幕。 在黄军师徒三人，一边吃地瓜，一边呕吐的同时，赚了不知多少钱的秦霄，给白家打了个电话，简要说明了一下这边的事，并再预支一千万工资。 白老爷子差点没活活乐死，第一时间安排白家的喉舌，开始报道和炒作，非要把‘天眼大师’黄军被秦霄挫败一时，闹得全世界都知道才算完。 白老爷子也很快派人，给秦霄又送来了一张一千万支票。 “啪！”秦霄把支票拍给黄军，笑道：“天眼黄大师，是你自己说的，七块原石，一千万一块，能否开出价值三千万的极品翡翠，是我的运气。” “我花一千万买的第一块‘一锭黑’没开出翡翠。” “我决定再花一千万，再买一块，碰碰运气。” 第206章 火烧千万原石 “呕！”也不知道是噎得，还是被秦霄这句话吓得，黄军翻着白眼，黄色的地瓜瓤，直接从他鼻孔里喷出来了，恶心到了一定境界。 “呜呜……”他含糊不清，下意识想要拒绝，不想也不敢跟秦霄做交易了。可手伸到半空中，他终究停住了。 因为秦霄说的，是他一开始提出的规则，他凭什么拒绝？ 在黄军的愣神中，秦霄已经选好了。 秦霄买下的第二块千万原石，是那块‘龙到处有水’。 不过秦霄并没有把这块原石交给解石工匠，而是…… 当着黄军和所有人的面，把烤地瓜的烤炉打开，丢进了下方的木炭中。 火烧原石！ “天呐！”剩下的围观群众都惊呆了，秦霄这是闹哪样？ 就算他捡漏了不知多少克锎元素，陡然暴富，也不能这么败家吧？ 一颗原石，可是一千万啊！ 原石，哪儿有用火烧的道理？ 哪怕是里面有翡翠，那也烧成黑不溜丢的垃圾了呀！ “噗！”然而，黄军看见这一幕，却再次喷出了嘴里的地瓜，惊骇欲绝。 无论是极品原石，还是极品翡翠，确实都不能碰火。 但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红翡翠。 俗话有云：万翠易得，红翡难求。 意思是说，绿色的翡翠有很多，而好的红翡非常少见。 红色始终是国人钟爱的颜色，由于代表着热情和希望，因此又是我国文化的吉庆、祥和之色。在翡翠市场上，红翡首饰是较为火爆的品种，特别是种水好的红翡，它的种质细嫩透亮，颜色鲜艳美丽，更加是让人目不暇接，爱不释手。这类高品质的红翡非常难得，因此价值也较高，具备极佳的收藏潜力。 红翡是翡翠种的一类，其是天然形成以后次生的一种翡翠颜色，其分布于风化地表之下或者沿翡翠原生地带的原石裂隙中，为铁矿物浸染形成的颜色，红色程度不同，鲜红色不多常见为棕红色，最好的红色称为鸡冠红。 这个种类中，也有垃圾的红翡，值不了几个钱。 然而极品红翡翠，又罕见，又昂贵。 最好的红翡是鸡冠红，是说这种红翡的颜色最好。 但还有一种，比鸡冠红更少见的红翡翠，叫火烧红。 顾名思义，火烧红，就是要用火烧。 普通的红翡翠，也能烧，但是烧完之后，反倒落了下乘，烧色红翡，并不具有天生天长的灵动之感，而且一旦火候不对，那就是面目全非，一毛钱都卖不出去。 唯有这火烧红翡翠，把它丢进火里去烧，能让它的灵性，更上一层楼。 据说当年唐朝有位富商，家里收藏了许多各式各样的红翡翠，忽然有一天他家里失火，大火烧光了所有，把他收藏的那些红翡翠，也全烧得面目全非。 唯有其中一块，大火之后，反倒更加通透、灵动、光泽四溢了。 之后，富商卖出这块大火之后唯一幸存、浴火重生的红翡翠，竟然硬生生把这场大火给他带来的损失，全部弥补回来了。 这便是历史上，‘火烧红’红翡翠的初次被发现。 从那次，到今天，总共也没有几块‘火烧红’现实。 这块‘龙到处有水’的原石，里面就藏着一块价值三千万的火烧红翡。 火烧之前，三千万。火烧之后，价格还要往上窜一窜。 此时此刻，秦霄开都不开，直接把原石丢进拿火烧了。 说明什么？ 说明秦霄早就知道黄军设下的这道考验，答案是什么！ 只不过有更贵的锎元素吸引了他，使他第一块买下的原石，是那块包含着锎元素的‘一锭黑’，而非这块孕育着‘火烧红’的‘龙到处有水’！ 一切，尽在秦霄掌控之中！ 眼见这一幕，比杀了黄军还难受。 他从七块极品原石中，确定‘龙到处有水’原石里有‘火烧红’，可是耗费了两个多月，眼珠子差点看瞎。 反观秦霄呢？ 屁大点功夫，两赌两中，用两千万的代价，开出了锎元素和‘火烧红’！ 赚了个底朝天！ 相比起赚到的钱，秦霄投入的两千万，好像根本不叫钱！ 这么划算的买卖，傻子才不做！ 可话又说回来了，世上又有几人，能这么完美地通过黄军设下的考验？ 七选其一，换成旁人，除非运气逆天之辈，要不然，恐怕要花费七千万，把七块极品原石全买下来，才能开出价值三千万的‘火烧红’吧？ 别忘了，如果角色互换，秦霄拿这七块千万极品原石考验黄军，黄军也无法当场胜利。他至少需要两个月废寝忘食的钻研，才能破解出答案。 正因为黄军知道以他的水平都需要两个月，秦霄肯定当场破不出来，所以他才自信满满，以此为杀手锏，现身考验秦霄。 秦霄赚钱，看似容易，但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绝不敢嫉妒。 ‘我上我也行’，更是没有任何嘴炮键盘侠，敢这么评价此事。 乍一见面时，瞧秦霄品鉴七块原石，黄军便笃定，秦霄比他年轻那会儿，邪乎多了。现在，黄军要收回他的话。 秦霄不光比他年轻那会儿邪乎多了，比现在功成名就的他，也邪乎多了！ 不！从秦霄展露出的天资和妖孽程度来看，他黄军…… 压根就不配跟秦霄相提并论！ 黄军可是洛阳城古玩行有数的天才，忽然有朝一日发现，他其实什么都不算……那种巨大的挫败感，险些让黄军道心崩碎，沦为一个废人。 半个多小时后，‘宝斋’古玩店的地板，已经被祸害得一片狼藉。 到处是地瓜瓤，还有腌臜的呕吐物。 黄军师徒三人，脸上所有窟窿眼都被地瓜瓤塞满了。 他们用嚼一口就吐的奢侈浪费方式，总算应付完了吃地瓜的彩头。 “呕！”吃完地瓜，黄军带领两个徒弟，一边吐，一边落荒而逃。 他黄军辉煌璀璨的一生，从没有过如此丢人的时刻！ “天眼黄大师慢走！”秦霄还不忘在后面叫喊，提醒道：“过几天，我会登门拜访，与你正式交锋。到时候，我自会亲手摘掉你‘天眼’之名号！” 第207章 自然的行程 秦霄以碾压之势，撂倒了上门来灭他威风的黄军。 齐家以为派出首席大掌眼黄军这么个大杀器，直接就能灭了秦霄的威风，把刚跟秦霄联合的白家势头，狠狠挫上一挫，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黄军师徒三人屁滚尿流逃跑后，最后一批围观群众离去之前，望向秦霄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纵使他们这群眼力平庸的凡夫俗子，貌似也看透了未来，瞧见了秦霄近乎无限的发展空间。 经此一战，黄军都栽了，谁还能制裁得了这个小瞎子？ 秦霄放话，过阵子他会登门拜访，摘黄军的名号，想必到时又是一番精彩的龙虎斗，不容错过。 ‘宝斋’古玩店地板上一片狼藉，味道刺鼻，然而却是一片欢天喜地。 秦霄这可是妥妥给‘宝斋’打了一个响亮的广告。 可以想见的未来，除了少部分不敢得罪齐家的人外，绝大多数没什么顾忌的普通藏友，会把‘宝斋’作为购买古玩的第一选择。 哪怕是专程过来瞧一瞧声名显赫的瞎子小掌眼，也是好的呀！ 乃至始终寂静无声的冷酷女杀手李万姬，眉宇间的神态，似乎也没那么冰冷了。不得不说，全程目睹之后，她对秦霄的能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起初她还有些不理解，甚至是不情愿。 一个瞎子，啥都看不见，赵山河派秦霄跟她一起去洛月城追踪国宝，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万姬只感觉头皮一阵发炸，不知秦霄会怎样拖累她。 然而此时，她貌似有点明白了。 赵山河的选人，绝对不是闭上眼睛瞎选的。 这个瞎子的专业能力，确实非同凡响。 这般想着，李万姬也没那么抵触即将要跟秦霄一起共事了。 此事告一段落，秦霄把他花两千万买下的两块极品原石，含有三克‘锎’元素的‘一锭黑’，以及含有‘火烧红翡’的‘龙到处有水’，全部交给白家，让白家替他处理。 秦霄挫了齐家的威风，白家自然很高兴，乐呵呵地收了两块原石，答应把相应的钱，添补在秦霄的工资里，连本带利，分批补发给秦霄。 毕竟纵使是白家，让他们一次性给秦霄这么多现金，也有点够呛。 秦霄对此并没什么意见，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他已经身价不菲了，银行卡里有不少钱，完全不愁花。 不过秦霄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他没想过把钱拿出来投资，经商。 他认为，经商，反倒是累赘。 万一到时候公司遇到什么状况，他肯定要费时费力，去处理。 为了碎银几两，操心操肺，何苦呢？ 他一身本事，自由自在岂不是更好？ 大不了，啥时候缺钱了，去趟古玩店，去趟赌石场……不就啥都有了？ 与其烦恼缺钱的问题，秦霄有些伤脑筋的，倒是钱越来越多，在不做生意的前提下，该怎么花？ 以及，他们老秦家列祖列宗，个个本领高强。 老秦家的钱都去哪儿了？ 老秦家列祖列宗，秦霄的爷爷，秦霄失踪的父母，他们把钱花哪儿去了？ 怎么花钱，这个问题，秦霄注定只能自己琢磨，无法询问旁人的意见。 因为这太特么凡尔赛了，他怕挨揍…… 处理掉两块原石后，秦霄又通知白家，由于过一阵子他要登门拜访黄军，摘黄军的名号，所以最近几天，他要闭关苦读，先不跟白家联系了。 白家对此没有意见，因为双方联合的前提，就是白家不得限制秦霄。 就这样，通过撒谎的方式，秦霄顺理成章得到了消失几天的理由。 他可以放下顾虑，跟随李万姬，前往洛月城了。 天色一黑，李万姬带着秦霄，直接出发。 令秦霄诧异的是，李万姬带他去洛月城的方式，居然是坐大客车…… 路上，秦霄无奈地询问李万姬，为何如此？ 他就不信，赵山河连一辆车都弄不到，不能送他俩舒舒服服去洛月城吗？ 李万姬面无表情，甚至不看秦霄一眼，美眸注视着车窗外的风景，淡淡回答道：“这是我的提议，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觉得这样比较自然。” 秦霄闻言，努努嘴，觉得她颇有几分道理，于是也就没再说什么。 他们俩固然是要去洛月城，抓洛月城古玩行巨头程文勉的把柄，但没有必要鬼鬼祟祟，搞得神经兮兮，那反倒落了下乘。 大隐隐于市，洛阳城和洛月城之间，每天有无数人用火车、客车等交通方式来来往往，他们两个隐于这无数人中，完全没有任何违和感。 赵山河当然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特意弄辆车，把他俩舒舒服服送过去。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需要‘特意’这么做。 有了‘特意’，就不‘自然’了。 相比之下，没有什么比坐熙熙攘攘的大客车，更自然的交通工具了。 两个城市挨着，大客车一路不停，很快到了洛月城客车站。 出了客车站，秦霄感觉更自然了。 因为客车站出口，往少了说，有几十位大爷大妈，举着牌子，招揽生意。 全是各种廉价小旅馆，专门为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又不愿出太多钱住二三百档位酒店的旅人提供住宿。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人，承受不起一晚上一二百住宿费的。 一切就这么自然，秦霄和李万姬，被一位大婶拉住，送上三轮车，颠颠穿过好几条街，进了灰暗的犄角旮旯，带去了一晚上五十块钱的小旅馆。 小旅馆很破落，很狭小，各种设施都有，但都是公用的，空气中隐隐散发着老旧的各种味道。 秦霄和李万姬都是吃过苦的人，对这种地方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秦霄就不用说了，他家里那破房子，跟这家小旅馆撑死半斤八两。 李万姬虽然出身豪门，但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她全家就死绝了，她出国学习本事，回来报仇，不知吃了多少苦。对她来说，有个地方住，就很不错了。 两人开了一个房间，倒不是小旅馆房间不够了，而是两人觉得抱团更好，毕竟他们是在执行任务，凑在一起多交流交流，总没坏处。 第208章 撒小谎，捡大漏 进了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啥都没有小房间后，两人简单聊了聊，大致定下了明天去探店的顺序，以及该注意的细节，应急措施等。 各自吃了碗泡面后，秦霄打个哈欠，大大咧咧躺上了床。 而李万姬，则又像鬼一样消失了。 秦霄知道，她是出去和赵山河插在洛月城的暗旗接头去了。 秦霄一个瞎子，不方便走动，所以自己留在小旅馆，先休息。 然而，事实是，秦霄并没有休息。 李万姬离开房间不到五秒，秦霄便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满脸痴迷，掀起床上铺着的凉席，贪婪地用鼻子感受着它的气息。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谁能想到，一晚上五十块钱的小旅馆，居然藏了件这么大的漏？ 仿佛一切皆是上天的安排，如果他们俩没选这个房间，而是选择了隔壁那间自带独立小卫生间、但房价七十块钱的房间，秦霄便要跟这件大漏错过了。 自从一进这个房间，秦霄便被床上凉席的淡淡异香吸引了。 这件凉席上的味道，普通人闻不出来，却逃不过秦霄的鼻子。 之所以秦霄一直装模作样，没表现出来，是怕李万姬察觉出不对。 毕竟这娘们既是顶级杀手，也是顶级侦探，一晚上就好悬识破秦霄撞瞎的事实，在她面前，秦霄双眼一秒钟都不敢聚焦。 不过等她走了，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好好欣赏这件好宝贝了。 这件凉席，破损程度相当严重，毕竟摆在旅馆床上，不知有多少人在它上面睡过觉了，甚至还有可能小情侣，在它身上翻云覆雨。 即便如此，破损这么严重，也不影响它依然值高价。 该凉席长两米，宽一米四，厚度甚至不足一厘米，薄得不像话，而躺在它身上，确实能感受到相当清凉。 毫不夸张地说，睡在这张凉席上，不管天气多闷热，都不用开房顶上那个随时可能掉下来的三叶大风扇。 当然，如果小两口在它身上那啥，那肯定还是能感到热的。 该凉席，是由一个个白色牙质小薄片编制而成的，织纹呈‘人’字形。 凉席的四周，又以染成黑色的小薄片，织出三道花边。 凉席的一个角几乎是毁灭性损坏，其余部位的牙质小薄片，也有脱落。 很多小薄片都遭到了磨损，坑坑洼洼，导致这张凉席不够光洁、平整。 纵如此，秦霄试了试，它柔软性依然很强，展卷自如不成问题。 秦霄哪里舍得在它身上睡觉了？ 第一时间，秦霄把它轻手轻脚卷了起来，抱出房间，去找大婶。 这种小旅馆，自然是不存在什么‘前台’的。 事实上，大婶睡觉的房间，开了个小窗，就充当前台了。 “我去！”瞧见秦霄抱着凉席，栽栽愣愣闯进自己的房间，正在敷面膜看电视剧的大婶吓了一跳，老脸一红，惊呼道：“小伙子，你干什么？” “我老头去客运站拉客人了，一会儿就回来，你来我这屋睡觉可不成！” “噗……”秦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心说大婶您内心戏真丰富，指不定是看哪部狗血言情电视剧，看魔怔了。我这样的，像霸道总裁吗？您这样的，更不像玛丽苏女主，您为啥会这么想？ 自然，秦霄没好意思说出来。 秦霄咬了咬舌尖，强行忍住笑意，摆出一副苦瓜脸，进屋就哀求道：“呜呜呜，大婶，您把这张凉席卖给我，成吗？” “啊？”大婶一愣，呆住了。 她接触过数不清的客人，有大半夜梦游的，有弄堵了厕所死活不承认的，有大半夜睡不着觉，问她附近有没有大宝剑的。 唯独，秦霄是第一个告诉她，想买她家凉席的。 “为啥呀？”大婶想不通这个问题，脱口问道。 秦霄把心一横，默念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和失踪的父母重逢，他们千万不要介意。紧接着，秦霄硬是挤出几滴眼泪，编造了一个离谱的故事。 秦霄说他本来不瞎，但小时候一次妈妈领他来洛月城玩，住的旅店，床上就有这样一张特殊的凉席，他睡得很舒服，让他记忆犹新。 然而第二天，他就和妈妈走散了，他被人贩子拐走，弄瞎了眼睛，逼他上街乞讨。直到他长大成人，恢复自由，也始终没和亲生母亲重逢。 因为他看不见了，而且时间太久，他已经忘了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他只是记得，和妈妈失散前，睡过的那张特殊凉席的感觉。 今天，偶然间，他又触碰到了这种凉席，不由触景生情，想买下来。 用秦霄的话说，这是‘妈妈的感觉’。 秦霄从来不是一个刻板的人，从他坚决拒绝帮赵山河办事，以及调过头来，又‘真香’，答应帮赵山河办事就能看得出来，他很会变通。 撒个小谎，捡个大漏，秦霄不傻，知道该么选。 果不其然，大婶被秦霄绘声绘色、声泪俱下的故事感动了，一个劲儿抹眼泪，很同情秦霄的遭遇。 大婶当然知道自己店里这张凉席与众不同，至今都不清楚什么材质。 但她是个开小旅馆的，整天就干三件事：去客运站拉客人、打扫卫生、看电视剧。她所处的世界，与‘古玩’这两个字格格不入。 她完全没想过，这张材质不明的凉席会是什么宝贝。 “孩子，一张凉席而已，大婶卖给你了！”大婶说道：“我也不要太高的价钱，但这张凉席材质确实与众不同，你知道的，我就卖给你……” “两百块钱，怎么样？” 大婶以为自己说出了一个高价，还试探性瞄了秦霄一眼，如果秦霄嫌贵，马上降到一百五。 只见秦霄擤了一把哭出来的鼻涕，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行，两百块！” 秦霄从兜里掏出两张红票子，递给大婶，交易至此达成。 世上仅有七张的凉席，秦霄得了其中之一。 现存三张，在三个大博物馆都是镇馆之宝的级别。 秦霄两百块钱买下的，是第四张。 当然，秦霄这张摆在旅店里，被无数人睡过，破损太严重了，价钱肯定没有前三张那么高。 但毕竟成本只有两百块钱，秦霄还是捡了个超级大漏。 第209章 混吃等死的古玩店 秦霄欢天喜地抱着凉席回房间去了，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 他不是卫道士，对撒谎骗人这件事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对拿二百块钱取走大婶一件超级大漏，同样没有愧疚之感。 因为古玩行就是如此残酷，眼力至上。 有本事，捡大漏。没本事，干瞪眼。 这张凉席在大婶的小旅馆摆放，除了经年日久，越来越破，最后彻底损坏，被扔进垃圾堆外，没有第二种结局。 反倒是秦霄的出现，让这样一张凉席，恢复了它本该有的价值。 秦霄最大的仁义，就是没讲价。 他相信，别说二百块钱，就算对半砍，一百块钱，大婶也能卖给他。 没讲价，属于秦霄仁至义尽了。 半夜，李万姬悄无声息回归，见秦霄抱着一卷凉席睡觉，不由直皱眉。 她不是什么鉴宝大师，对秦霄有凉席不睡的脑回路，是搞不明白的。 她不是寻常女子，没太多避讳，直接穿着衣服，挤上了床，一起睡觉。 秦霄、凉席、李万姬，这样的格局，可以想见，秦霄睡得并不舒坦。 好歹他精神层面舒坦，一大清早喜气洋洋，找个绳子，把凉席背在后背上，招呼李万姬出发探店。 “咦？你为什么不走？”秦霄走出房间，发现李万姬立在原地不动，又折返回来，好奇问道。 李万姬好看的眉头挤到了一起，冷冰冰道：“你背着它干什么？你本来就是瞎子，比较显眼，再加上这张凉席，岂不是更显眼？” “是啊！”秦霄恍然大悟，可他并没有取下凉席的打算。 这种级别的好宝贝，没有就没有了，一旦拥有，休想让秦霄轻易放下。 当然，要是有人花钱买下，那另说。 “算了，你随便吧！”李万姬颇为烦躁，不想多跟秦霄说话，自顾自出了门。秦霄不知道的是，她之所以这么烦躁，是因为她昨晚接头，并不顺利。 赵山河在洛月城插下的暗旗告知她，或许会有变故…… 这便是李万姬烦躁的理由，她不想耽误时间，只想尽快锁定那件藏匿在程文勉旗下古玩店里的国宝，然后甩掉秦霄，自己隐于黑暗，进行追踪。 李万姬虽然没有像楚清漪那样体贴周到，搀扶秦霄，但她还是很给面子地，控制步速，始终在秦霄身前两三步远的距离行走。 她知道秦霄听觉和嗅觉强悍，这个距离，能跟住。 秦霄拄着导盲棍，背着凉席，尾随一个冷酷美女，一路上不知引得多少行人侧目，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秦霄最近一段时间，是出了点小名，但那是在洛阳城古玩行，这里是洛月城。除非是时刻关注洛月城大事小情的有心人，对路人们来说，顶多也只是听说过一个隔壁洛阳城瞎子掌眼的故事，却不会主动进行联想。 按照昨晚两人定下的计划，两人来到洛月城一条古玩街，率先锁定了程文勉旗下规模最小的一家古玩店。 程文勉想神不知鬼不觉跟外国人交易国宝，这家规模小、人流量小的旗下店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所以秦霄和李万姬先来这里探寻。 这家古玩店，招牌上写着‘宝阁’二字，招牌左上角，有个小小的‘程’字，证明这是赵山河好大哥程文勉旗下的古玩店。 像什么‘宝斋’、‘宝阁’之类的店名，古玩行都烂大街了。这家名为‘宝阁’的小古玩店，除了背后老板是程文勉外，没有任何可圈可点之处。 这家店的规模，不到李传福‘宝斋’的一半，店里只有两个工作人员。 一个是学徒兼伙计，一个懒洋洋趴在柜台上发呆的掌眼。 秦霄听到楼上还有隐隐约约的呼噜声，应该是刚来上班的经理在补觉。 整座古玩店，规模小，东西少，一片死气沉沉。 如果秦霄是顾客，绝对不会来这种糟心的破店挑选古玩，不够压抑的。 秦霄对这家古玩店颇为嫌弃。 殊不知，人家也没瞧得上他。 昏昏沉沉打扫卫生、擦拭古玩的学徒兼伙计，瞧见一大清早就有客人登门，看李万姬的第一眼不由眼前一亮，而当他发现秦霄和李万姬是一起的以后，便失了兴趣，手里的活儿都不停，懒洋洋招呼道：“自己瞧，自己看！” 秦霄忍不住皱眉，这特娘什么态度？ 自己看？自己瞧？ 那你是干啥吃的？ 程文勉花钱雇你，是让你专门打扫卫生的？ 秦霄作为李传福店里的伙计、掌眼，是他的同行，很厌恶他这种不敬业的行为。不过秦霄并没有发作，他在李万姬的帮助下，开始一件件摸索起来。 事实上，秦霄眼睛不瞎，他乍一扫量，就知道这家店里没有他们想找的国宝。想想也是，跟外国人交易国宝，多大的事，程文勉能指望这个混吃等死的小店？如果指望这家分店，怕是早满门抄斩了。 这家店里没有他们想找的国宝，但秦霄不能说出来。 因为在李万姬面前，他是个瞎子。 瞎子不一件一件用手摸过去，怎么知道有没有国宝？ 这便是麻烦的地方。 不管他们去探程文勉旗下多少家店铺，秦霄都必须把所有古玩摸遍。 一天之内，或许程文勉旗下的多家古玩店，上班期间没什么交流，所有分店都不会重视秦霄的出现。 但如果拖得时间长了，两天或两天以上，一个瞎子狂摸程文勉旗下店铺所有古玩的事，就会被程文勉知道。 到时候，保不齐会出现何等变数。 为此，秦霄决定加快速度。 用眼睛看过，确定没有他想找的国宝后，就囫囵摸了起来。反正李万姬见识过他的水平，再加上李万姬是个外行，大概率看不出破绽来。 “唰唰唰唰！”秦霄三下五除二，走了一趟，把这家小店两个博古架上的古玩，基本上摸了个遍。 正当秦霄准备进行最后一个环节，摸一摸镇店之宝时，出现了插曲。 不敬业的学徒兼伙计，已经受够了。 “住手！”这位伙计把扫帚一扔，叫嚷道：“干什么呢？有完没完？” “你瞎摸杵眼的，啥都摸，碰坏了，碰掉了宝贝，你赔得起吗？” 第210章 穷人瞧不起穷人 被古玩店伙计突如其来一阵喝骂，秦霄正欲触碰镇店之宝的手停了下来。 他脸色一沉，紧皱眉头，冷冷问道：“你说什么呢？” “好家伙！”伙计满脸鄙夷道：“合着你不光瞎，还聋啊！我说，让你把你的脏手爪子放下！滚出我们店铺！” 秦霄厌恶至极，冷笑着争辩道：“先不说我是否为残疾人的事，单说我作为顾客，你是店员，你居然可以公然辱骂、驱赶顾客？” “洛月城古玩行巨头程文勉旗下的伙计，都这么狗眼看人低吗？” “呦呵，新鲜了。”伙计双手抱胸，咂嘴道：“你还听说过我们程老板的大名呢？既然你知道这家店是程老板的店，你还敢造次？活腻歪了？” 秦霄被气笑了，问道：“怎么着？就因为我想看件古玩，程文勉还能杀了我不成？” “哼！”伙计抬头挺胸，倍儿有面子道：“你再不滚，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你可听说过，隔壁洛阳城，有个杀人不眨眼的赵山河？赵山河踏着累累尸骨成为附近几个城市夜色世界的霸主，凡得罪过赵山河的人，都消失了！” “赵山河，是我家程老板喝过血、八拜之交的好弟弟！” “怎么样？怕不怕？” 闻言，秦霄不光不怕，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个态度恶劣的小伙计，消息有点闭塞。 他怎么可能知道，秦霄就是赵山河派来，准备干掉程文勉的一把利刃？ “哇！”秦霄故作惊讶道：“程文勉居然跟赵山河是兄弟，好厉害呦！” “我怕了还不行吗？我一介屁民，哪儿能得罪得起赵山河？” “不过，这位伙计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为啥要赶我走？” 见秦霄多少露出一点惧意，伙计更得意了，撇嘴道：“谅你也不敢造次，那好吧，你滚蛋之前，让你明白明白！” 说着，伙计指向秦霄，斥道：“我不歧视残疾人，更不会驱赶正经顾客。问题是……你是正经顾客吗？” “背个铺盖卷，跟老农民工进城似的，多少沾点不值钱的样！” “然后你还一件一件，把我们店里这些古玩摸了一遍，最后还想摸我们的镇店之宝？恶不恶心？你一分钱不花，摸来摸去，合着我们店，是让你开眼界来的？那么多宝贝上都沾了你的手印子，到时候我还得重新擦！” “你说，我该不该骂你？该不该赶你？” 至此，秦霄终于听明白了。 原因就是他看上去，不像个有钱人，没有表现出购买的欲望，还一件一件摸古玩，才惹恼了伙计。 这个伙计，确实不歧视残疾人，也不能说他歧视农民工。 这个伙计歧视的，是穷人。 如果秦霄衣着华贵，进门就嚷嚷消费五个亿，那么情况会截然不同。 别说秦霄是瞎子，背着铺盖卷了。就算秦霄是个人彘，后背挂着龟壳，不拿手摸，拿哈喇子舔，把所有古玩全舔一遍，这个伙计也不会有任何不适。 只有穷人，挑来挑去，才会令这个伙计感到不适。 说白了，嫌贫爱富，是这家古玩店第一服务宗旨。 秦霄更想笑了。 如果齐名远瞧不起穷人，秦霄完全能理解。因为齐名远含着金汤匙长大，锦衣玉食，没缺过钱。 可眼前这位嫌贫爱富的小伙计…… 他不也是穷人吗？ 穷人瞧不起穷人，秦霄可算是开了眼了。 秦霄伫立原地，嘴角上扬起戏谑的弧度，并没有遵守诺言，转身滚蛋。 “嘿！”小伙计把眼珠子一竖，当即开始撸胳膊挽袖子，怒道：“死瞎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还不滚？敢来程老板店里闹事？” “告诉你，就算我把你打个半死，也没人为你伸冤！” 这句话，秦霄倒是相信。 来之前，从赵山河口中，以及秦霄固有的认知里，对洛月城古玩行的势力格局，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洛月城和洛阳城不同。 洛阳城，齐家和白家两大巨头二虎相争，除了第三大势力赵山河左右逢源外，其余的中小势力，无不在两大巨头间左右徘徊，纠结得很。 而洛月城古玩行，则犹如一潭死水。 洛月城古玩行两大巨头，程文勉和石家，两家是通家之好。程文勉还是石家三胞胎少主，集体的干爹。 程文勉与石家，双方强强联合，致使洛月城古玩行海清河晏，无有战事。 两大巨头吃肉，剩下的汤汤水水，食物残渣，漏给下面的小鱼小虾享用，俨然形成了稳定的生态链条。 没有敌人，则意味着能量的膨胀。 在洛阳城，齐家和白家敌对，两大家族的子弟，都不敢干太出格的事，生怕被对方找到借口，打压自己的家族。 在洛月城，石家和程文勉联手，摆不平的事，不多。 一个平平无奇小瞎子，在程文勉旗下古玩店‘闹事’，被打成残废，估计一点波澜与涟漪都掀不起。 恐怕也正是因此，无敌太寂寞，这家程文勉旗下的小古玩店，逐渐滋养出了狂妄的情绪，体现在这个小伙计身上，便是仗势欺人，不把穷人当人。 不过很可惜，秦霄并非什么平平无奇的小瞎子。 他来洛月城，是奔着要程文勉命来的。 他怎么可能会惧怕程文勉旗下一个杂兵的威胁？ 秦霄不走，也没动手，而是寒声问道：“谁说我是穷人的？谁说我来你们店铺，不打算消费的？” 张牙舞爪正准备赶人的小伙计愣了愣，紧接着，爆发了哄然大笑。“哈哈哈！你说是什么？你是有钱人？别逗了！穷得甩裆尿裤，背个铺盖卷，今晚打算睡桥洞吧？癞蛤蟆跳悬崖，你装什么蝙蝠侠？” “真以为爷爷我没见过有钱的大人物？” “告诉你，石家的百岁老太爷，去世前白内障已经很严重了，接近于双目全盲。人家也是瞎子，出行的那排场……啧啧，你十辈子也赶不上！” “少废话，死瞎子，快点给我滚，别污了风水，耽误我们做生意！” “对！”当此时，柜台里发呆的古玩店掌眼也说话了。“我徒弟这件事办的没毛病，速速离开此处！” 第211章 象牙席 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程文勉旗下这家小古玩店，总共就两个工作人员，一个掌眼是师父，一个伙计，是徒弟。师徒俩一样，目中无人，只对看上去有钱的顾客感兴趣。 如今的情况，俨然变成了二骂一。 秦霄这边也是两个人，不过李万姬始终冷冷地看着，不打算帮秦霄。 一是她本身就不爱开口说话，和人骂架，不是她的风格。如果是她遇到这种被歧视的情况，她会一句话都不说，记住对方的容貌，然后转身离开。 等晚上，寻到对方家里，掏出刀子，不留丁点痕迹…… 她接受的，是忍者训练，不以正面冲突为主，专门从背后下刀子。 动漫里那双手合十，喊啥来啥，连陨石都能召唤的忍者，现实并不存在。 第二，在这件事上，她对秦霄颇为不满。 因为从小旅馆出发前，她就提醒秦霄，随身背着凉席，太扎眼了。 这不，因为秦霄背着凉席，看起来跟有钱人不挨着，被人家鄙视了。 在她眼里，秦霄这是严重破坏规则，拖累她的行为。 她没照秦霄后心扎上两刀，都算给秦霄面子了。 指望她帮秦霄说两句公道话，不可能。 秦霄也始终没把李万姬算在自己的‘嘴炮阵营’内，他一喷二，足矣。 双方大吵一架后，秦霄伸手一指自己身后的凉席，冷笑道：“我是不是有钱人，这张凉席能说明一切。你们把它取下来，我要卖给你们店铺！” “噗！”掌眼和伙计对视一眼，齐齐笑出了声，嘲讽道：“死瞎子，你说什么呢？我们这里是古玩店，不是废品收购站！” “你那破凉席，一个角都烂成那样了，能是啥宝贝？” “你还想卖给我们？” “你倒贴给我们，我们收不收还是个问题呢！” 秦霄不跟他们废话，弯下腰，把绑在后背的凉席解了下来，不顾二人的阻拦，自顾自把凉席在地上展开。 “哎呦！”掌眼毕竟有几分本领，瞧见凉席全貌的一刹那，瞬间变脸，惊呼了起来。 伙计仍不知深浅，愤怒地挥拳朝秦霄打来。 秦霄没有躲闪，也没有防御。他看清了掌眼的脸色，知道自己不会挨打。 果不其然，伙计的拳头在半空停了下来。 掌眼死死拉着伙计，呵斥道：“混账！我怎么教你的？看清楚点！” “这张凉席，是什么材质！” “啊？”伙计一时有些傻眼，呆呆地低头往凉席上一扫量…… “嘶！”他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怪叫着收回要踩凉席的脚，仓皇后退。 “象……象牙！” 当此时，‘咣当咣当’，一个男人的身体，从楼梯上狼狈滚了下来。 此人正是这家小古玩店的经理，秦霄来的时候，隐隐听见他的呼噜声。 刚才双方吵架，他被惊醒，不过并没有下楼阻拦，而是津津有味看热闹。 听见‘象牙’两个字，他浑身一震，脚下一软，竟然从楼梯滚了下来。 原因无它：贵。 大象这种生物，体型庞大，生育困难，注定了数量不会太多。 大象少，优质象牙更少。 随着滥捕滥杀，大象数量锐减，优质象牙更是少上加少。 哪怕原始社会，先民捕杀大象极其艰难，往往要冒着生命危险，于是以物易物的交换中，象牙也始终处于奢侈品级别的高价。 可以说，自古以来，象牙这种材质，价格就没低过。 这么大一张象牙凉席，用大拇脚指头上的椿想想，也不能便宜了啊！ 这家小古玩店的三个人，水平和见识也有区别。 狗眼看人低的小伙计，只能认出象牙，知道象牙贵。 见多识广、水平不俗的经理和掌眼，则差点给这张凉席跪下。 他们第一时间便看出了门道！ 这哪里是一般的象牙？哪里是一般的凉席？ 这是全世界仅有七张，存世三张，失传四张的清代象牙席！ 拿象牙编制凉席，这件事，本身便极度不可思议。 要知道，象牙的特点是既硬又脆。 什么样的制作工艺，能编制出象牙的凉席来？ 据文献记载，象牙席制作于清朝雍正年间，是粤省地方官员进献朝廷的贡品，具体制作方法早已失传。 当时随象牙席一同进京的老工匠向雍正皇帝介绍，说这种制品只能在南方制作，因为北方气候比较干燥，象牙在劈削成片时容易断裂，更不可能编织成席。 除此之外，他在编制的时候，还配制出了一种特殊的药水，用来浸泡象牙，以便使其软化，然后再劈成薄片编织。 总之工艺相当复杂，造价极其昂贵，象牙的利用率不足十分之一。 粤省霍霍了小半年的税收，才鼓捣出了七张象牙席。 雍正皇帝算是清朝诸帝中，风评较为不错的，起码比他那个败家的儿子强了不知多少倍。雍正皇帝兢兢业业，勤于政务，始终以俭朴自居。 一张象牙席制作成本太高，雍正皇帝不忍心把银子浪费到这种东西上，所以大笔一挥，说他收下这七张象牙凉席，不过以后永远不要再做。 皇帝之命，谁敢违背？ 再说，没过多久，制作象牙席的老工匠就死了，象牙席的手艺彻底失传。 七张象牙席始终在清宫的帝、后之间流传，直至清末，溥仪出逃，携带了无数的珍宝，其中也包含了七张象牙席。 一路奔波，清宫珍宝流散无数，七张象牙席中的四张，也就不翼而飞。 其中一张，兜兜转转，来到了洛月城一家小旅馆中，被秦霄无意中寻到，以二百块钱的价格买下。如今，秦霄又打算把它卖给程文勉旗下的古玩店。 古玩店经理，掌眼，伙计，乃至李万姬，皆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瞅着这张象牙席，惊呆了。 古玩店三人，只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合着这个看着跟随身背着铺盖卷，看着多少沾点不值钱的死瞎子，真的是个有钱人！人家身上背着的，哪里是什么铺盖卷？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 乃至李万姬，都目瞪口呆。 她知道秦霄有本事，也大致猜到了，秦霄是捡漏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秦霄捡漏的凉席，来头这么吓人！ 全世界仅有的七分之一！ 第212章 钮祜禄氏 李万姬终于明白，秦霄为啥非要随身背着这张凉席了。 虽说视觉效果有点雷人，但知道内情后，换成谁，谁不背？ 这么贵的宝贝，谁舍得撒手？ 李万姬突然对秦霄执意背凉席的行为，没那么厌恶了。 纵使她昨天亲眼看见秦霄力挫黄军，一天之后，秦霄仍是一己之力，刷新了她对‘古玩大师’的认知。 不知为何，她莫名产生了一股安全感。 貌似此番洛月城之行，有秦霄在，追踪国宝，掀翻程文勉，并不困难…… 古玩店的经理、掌眼、伙计三人，仍在惊愕中没有缓过来。 秦霄蹲下身子，用鼻子使劲嗅了嗅这张象牙席，赞叹道：“好香气！” “你们三个傻叉，估计闻不到这张象牙席上的淡淡芳香。” “如果你们也能闻到，恐怕会更激动。” “因为这张象牙席上，残存着几百年前的蜜合香。” 秦霄抬了抬眼皮，淡淡问道：“知道这种香，意味着什么吗？” 伙计才疏学浅，只知仗势欺人，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的。 经理只不过是见识广，毕竟非专业人士，被问住了。 唯有掌眼，还算有点本事，浑身发颤，声调怪异道：“孝……圣宪？” “呵呵。”秦霄笑道：“正是。” “提到蜜合香，懂行的人，必然联想到大名鼎鼎的清世宗孝圣宪皇后！” “钮祜禄氏。” “当然，这位皇太后，还有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影视形象：甄嬛。” “这张象牙席，是雍正赐给甄嬛的！” “什么？”闻听此惊世之言，漫说旁人，素来冷酷的李万姬都惊呼出声。 她是杀手，但她不是土鳖。 在忍者组织，她每次执行任务后，养伤的时间，是最清净的时间。因为组织会帮她料理后患，保障她绝对安全。 养伤期间，没有任务，又无法训练。 她也会和正常小姑娘一样，追追剧。 她看过甄嬛传，认识大名鼎鼎的甄嬛。她更知道，这张象牙席若是甄嬛睡过的，价值恐怕要在原有基础上再暴涨一大截。 甄嬛传太火了，甄嬛的形象深入人心，那部电视剧播出十年，热度经久不衰，至今还有人时时回味。 而关于甄嬛的出土文物，要么被官方把持，要么就干脆没有。 此时此刻，民间出了一张甄嬛睡过的象牙凉席，会有多少人争相追捧？ 那种和历史人物穿越时间长河，进行跨世纪接触的感觉，有种很梦幻的感觉，会令人着迷。别人不提，如果李万姬是个古玩爱好者，她都想问问秦霄，这张象牙凉席怎么卖？ 甄嬛历史的原型，清世宗孝圣宪皇后，钮祜禄氏，她的生平，其实和电视剧里甄嬛的形象不同。她这一生，可谓顺风顺水，没有任何狗血的波折。 钮祜禄氏本身便是旗人之女，十三岁便入了当时还是四阿哥的雍正王府。 一开始不怎么受宠，属于小透明，可架不住她会生啊！ 母凭子贵，她给雍正生下了乾隆。 经历了康熙末年残酷的九子夺嫡后，雍正成为最终的赢家，荣登大宝。 雍正登基那年，钮祜禄氏就被封为熹妃，八年后，被封为熹贵妃。 年妃，以及皇后娘娘乌拉那拉氏死后，三阿哥被雍正冷落，三阿哥的亲娘齐妃，也受到连累，不再受宠。至此，熹贵妃钮祜禄氏成了后宫的执掌者。 雍正死后，乾隆登基，她便成了圣母皇太后。 她死后，被乾隆葬泰东陵，追谥为孝圣慈宣康惠敦和诚徽仁穆敬天光圣宪皇后，简称清世宗孝圣宪皇后。 而蜜合香，在电视剧甄嬛传中，是一种出现次数不多的香料，是甄嬛为了揭露出浣碧的阴谋，假意将蜜合香送给曹贵人的。 那是剧情。 现实里，蜜合香，是来自波斯的贡品，味道幽若无味，一旦沾染在衣服上就会经久弥香，不同寻常香料。 纵使是雍正，也只有一盒。 于是雍正，便将蜜合香，赏赐给了当时已经晋升为后宫之主的钮祜禄氏。 电视剧里，雍正为了不让华妃生孩子，独独给华妃赏赐了欢宜香。 而现实里，雍正倒是独独赏赐给了钮祜禄氏蜜合香。 这件事，清宫档案是有明确记载的。 所以懂行的掌眼，听秦霄说起蜜合香，就能瞬间联想到钮祜禄氏。 秦霄轻声道：“人说蜜合香经久弥香，我以为顶多能香个三年五载。” “我昨天刚刚碰见这张象牙席时，也吓了一大跳。” “我也没想到，蜜合香能香到今天。” “当然，你们寻常人，已经闻不到了。不过若送去专业机构，还是能鉴定出来的。如此的话，这张象牙席的价值……” 秦霄笑道：“是不是又要涨一涨了？” 话都这么说了，这张象牙席，还会有不涨的道理？ 技艺失传的象牙席，本身便具有研究价值。 象牙席是钮祜禄氏睡过的，很容易炒作。 香了这么多年的香料，更具有研究价值。 再折损掉这张象牙席被太多人睡过，破损严重的掉价…… 加加减减，它的价格…… 秦霄挑眉道：“三位，你们是专业人士，帮我估一估呗？” 这家古玩店的掌眼尽管狗眼看人低，本事倒不俗，竟和秦霄一样，有点鼻子上的功夫。自然，他那点鼻子上的功夫，跟秦霄的‘篡骨寻芳’没法比。 多多少少，掌眼在这张象牙席上，嗅出了丝丝缕缕残留蜜合香的气息。 掌眼知道秦霄所言不虚。 “咕噜！”他用力吞咽口水，颤声道：“估……估价，应该至少两……” “两千五百万！” “如果没有那一角的破损，三千万不是问题！” “呵呵。”秦霄笑道：“不错，总算说了句人话，终归还是程文勉手底下的掌眼，人品次了点，本领值得一提，差不多能比得上我零点三成水准。” 这不是吹牛比，秦霄说的是事实。 双方吵嘴了大半天，秦霄背着凉席在店里待了这么久，等秦霄彻底把象牙席摊开，外加秦霄提醒了蜜合香的存在，这个掌眼才窥破玄机。 这点功夫，比秦霄差远了，说他只有秦霄零点三成功力，相当客观。 第213章 转眼座上客 秦霄展开清宫象牙席，揭露它是大名鼎鼎的甄嬛，历史上乾隆亲妈钮祜禄氏睡过的铺盖卷，上头至今还残留着雍正独独赏赐给钮祜禄氏的蜜合香味道。 几重身份叠加，再折去这张象牙席颇为严重的破损，两千五百万很公正。 李万姬颇为惊愕，她对古玩行了解不多。一张铺盖卷，能有两千五百万高价，实在出人意料。 要知道，她在忍者组织效命的时候，出去执行暗杀、搜集情报任务，昼伏夜出，打生打死，差点让人把脑袋砍下来，最终到手的钱，也没两千五百万。 不得不说，古玩行是个神奇的地方，是一片能缔造奇迹的土壤。 “哗啦！”秦霄重新把象牙席卷好，满脸堆笑地问道：“收吗？” 秦霄要卖象牙席，这家程文勉旗下混吃等死的小古玩店收不收？ 废话，当然收了！ 他们再混吃等死，开得也是古玩店！ 极品宝贝，顶级历史文物，碰上了，哪儿有不收的道理？ 这张象牙席目前值两千五百万。 但他们买下之后，还有升值空间。 首先，可以推广、宣传、炒作、找托儿，动用种种手段抬价。 其次，这家小古玩店背后的大树，是洛月城古玩行巨头程文勉。 程文勉的古玩盘子很大，配套齐全，修复古玩的成本比旁人更低。 两千五百万买下这张象牙席，一边炒价格，一边修复，再奇货可居，放手里憋个一年半载的，搞饥饿营销。 到时候，时机成熟，往外一卖…… 那就不是两千五百万的问题了。 秦霄松了口，说卖，傻子才不买。 之所以秦霄不把这张象牙席收藏，用一样的方式倒腾出去，是因为秦霄嫌麻烦。秦霄最大的财富，不是哪件古玩，而是他的能力。 有本事，还怕以后得不到好宝贝？ 况且秦霄在洛月城要办的事还没办完，全程在身后背个铺盖卷，造型确实有点雷人。既然如此，直接出手折现，换成银行卡里的数字，才最方便。 所以从一开始，刚踏足这家古玩店，秦霄就动了卖掉这张象牙席的念头。 除此之外，秦霄还多少沾点恶趣味。 假如他能帮赵山河干掉程文勉，赵山河之后大概率接手程文勉的古玩盘子。他是功臣，到时候找赵山河讨点赏赐，再把象牙席要回来…… 这样，岂不就成功白女票了？美滋滋。 “收！当然收！”秦霄刚问完，这家小古玩店的经理和掌眼，不假思索地同时回答，两人就跟嘴漏了似的，‘收’字说个没完没了。 “收收收收收……” 他们生怕秦霄反悔，导致他们小店错过今年最大的一单生意。 如果他们能帮程文勉成功运作这张象牙席，大老板程文勉吃肉，他们俩跟着喝点汤，分到的钱也足够换新房、换新车、换新老婆了。 而两人每说出的一个‘收’字，传进狗眼看人低的小伙计耳朵里，都犹如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自己这个学徒兼伙计，打眼了。 他看走眼的，并非什么古玩，而是顾客。 他犯得最大错误，便是把秦霄当穷鬼了。 “呵呵。”秦霄并没有放过这名小伙计的打算，微微向他站立的方向偏头，问道：“请问伙计大哥，我这个‘穷鬼’，有资格摸贵店的宝贝了吗？” 事已至此，别说摸了，秦霄就是拿舌头舔，经理和掌眼也不会有意见。 “干咧娘！”经理毕竟是明白人，第一时间反应来，原地起跳，一个大飞脚，狠狠蹬在小伙计胯骨上，当场给小伙计踹趴下了，经理怒气冲冲地骂道：“王八蛋，狗眼看人低！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以貌取人！” “这位小哥，虽说是盲人，但他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岂是你能辱没的人物？混账东西，我早看你不爽了，麻溜利索的，赶紧道歉！” 小伙计捂着腰，被踹得惨嚎，为了保住工作，哪里还能顾得上颜面？ 他没有起身，而是在地上蠕动，挪蹭到秦霄脚边，嗳嗳求饶道：“小哥……大哥……贵客大哥，对不起！”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是混账，求求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见小伙计这副狗样子，秦霄实在提不起多少打脸之后的爽快感觉。 这等小角色，拾掇起来索然无味。 秦霄没有得理不饶人，沉声道：“行了，起来吧。希望今天的事能给你长个教训，以后记住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解渴！” “尤其是，千万别瞧不起穷人。” 秦霄俯身，大手摸上小伙计的脸颊，淡淡道：“因为你也是穷人。” 此一句诛心之言，当即使小伙计的脸红透了，羞愧到无地自容。 是啊，他天天瞧不起穷比顾客，实际上，他能好到哪里去？ 运作高价古玩，经理和掌眼，好歹还能喝点汤，拿点分成。 他呢？干着粗活累活，跟三孙子似的给贵客沏茶倒水，一月才多少工资？ 只不过是在古玩店这种交易金额太大的工作环境干久了，多多少少有点入戏，以为三五十万的古玩都不算贵，他自己也是个有钱人了。 教训完小伙计，还剩下个掌眼。 掌眼很能装蛋，跟经理一起教训小伙计。殊不知，他也驱赶过秦霄。 发现秦霄锁定了自己，掌眼心里一沉，知道糊弄不过去了，连忙抽了自己一巴掌，点头哈腰道：“我也有错，我也有错，小哥，真对不住！” 经理则在一旁整景道：“行了行了，你们师徒俩，以后都引以为戒吧！” 秦霄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什么。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这个经理，一大早上就补觉。而且一开始掌眼和小伙计辱骂穷人时，他并没有出面制止。说明他是默认的。 程文勉旗下这家小古玩店滋生出的骄纵气息，分明是这个经理开始的。 不过秦霄不是整风大使，对此并不在乎，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就可以了。 还是那句话，如果他能帮赵山河干掉程文勉，到时赵山河吞掉程文勉的盘子，这家混吃等死的小古玩店，经理、掌眼、伙计，全得被开除，自尝苦果。 持有象牙席的秦霄，转眼成了这家小古玩店的座上宾，好茶端了上来。 他也可以随意触碰这家小古玩店的镇店之宝了。 第214章 第二幅《十咏图》 经理亲自，毕恭毕敬，把这家小古玩店的镇店之宝捧上来，交给秦霄过手。一边让秦霄过手，他和掌眼，还一人一句，不厌其烦地给秦霄讲解。 之所以需要讲解，并非他们瞧不起秦霄的鉴宝水准，而是他们知道，秦霄是一个瞎子，看不见。 这家小店的镇店之宝，是一幅画。 这幅画非常有名，有名到如今是故博压箱底级别的珍贵馆藏之一。 三十年前，物价和今天截然不同。 那时候，故博就大出血，花了一千八百万，买下了这幅画的真迹。 程文勉旗下这家小古玩店的镇店之宝，这幅画，当然不是真迹。 真迹在故博呢！ 即便如此，不是真迹，摹本仿画，也堪为镇店之宝的级别。 这是一幅宋画，绢本，淡设色，画心纵五十二厘米，横一百二十五厘米。 此是一幅山水人物画，画卷的开首部分便是吴兴南园一角，主体建筑为一座重檐歇山顶的楼阁，相配小亭栏杆回环曲折，花草树木掩映，庭中有鹤，亭角有花一株，环境幽雅而气象恢宏。楼阁内，马太守正陪二老对坐弈棋；小亭内，二老手扶栏杆，一面赏景一面闲话；另二老或携琴或曳杖，款款而来。此外有童仆衙役陪伴侍候。 这是一次风流儒雅的**，轻松愉快，表现出一派太平盛世的气氛。 这幅画，表现出了三首诗的内容。 分别是：《吴兴太守马大卿会六老于南园人各赋诗》、《庭鹤》、《玉蝴蝶花》三首。 若再仔细赏析，南园临水而建，湖对岸远渚汀洲，村庄茅舍，树木葱浓，群山耸翠，依次表现出《孤帆》、《宿清江小舍》、《归燕》、《闻砧》、《宿后陈庄偶书》、《送丁秀才赴举》、《贫女》七首诗的内容。 一幅画，表现出这么多首诗的内容或意境，怎一个牛比了得？ 其实秦霄自己能看见，不过还是等经理和掌眼七嘴八舌讲解完，才挑了挑眉头，感兴趣道：“有点意思，张先的孤本，尽管是摹本仿画，也不得了！” 秦霄一语中的。 这正是北宋大词人张先一生唯一的画作。 张先，字子野，北宋诗词婉约派代表人物，进士为官，一生顺遂。 好像也正是因为他太顺了，不像李白、杜甫、苏轼那般苦大仇深，一着急上火就写诗，越着急上火，越能写出千名篇。 因此，比起那三尊大神，张先名头不够响亮。 但其实，张先也是个轰动级别的才子。 且他顺遂的人生，是李白、杜甫、苏轼，做梦都可望不可即的人生。 他属于官员里的浪子，‘能诗及乐府，至老不衰’，其词内容大多反映士大夫的诗酒生活和男女之情，对都市社会生活也有所反映，语言工巧。 什么私会尼姑，老年纳妾，天天给官女支写词，都是他干的事。 文人和画家，虽说都是艺术工作者，但明显不算同行。 画家写诗词的不少。文人画画，还能画出千古名篇的，却是不多。 张先便在此类。 张先的绘画作品，无论历史流传还是文献记载，仅此一幅。 张先的画，算北派山水的继承，属于荆浩、关同体系，而无李成、郭熙痕迹，更不入南宋格调，堪为自学成才的典范，有很强的时代痕迹。 他唯一的作品，正是大名鼎鼎的《十咏图》。 宋熙宁五年，当时张先已经八十二岁了，出于对父亲的怀念，翻阅父亲生前诗作，当读到一首七律《吴兴太守马大卿会六老于南园人各赋诗》的最末两句‘它日定知传好事，丹青宁羡洛中图’时，张先不禁为之触动。 于是这首诗，引导他创作出了流芳千古的《十咏图》。 三十年前，在那个物价环境里，故博大出血，一千八百万买张先《十咏图》真迹，可谓是轰动全体古玩行的大事件。 谁花冤枉钱，故博肯定不能花冤枉钱。 故博砸了那么多钱，必然自有其道理。 道理一：张先的《十咏图》很写实，跟拍照没啥区别，是一幅生动的历史画卷，有着珍贵的历史价值，为人们研究宋代的历史、正治、经济、文学、书法、美术等，都提供了新的课题和证据。 道理二：张先的《十咏图》真迹流传经历颇为传奇，直至故博买下，《十咏图》过了不知多少名人的手，身上加盖了不知多少铃印。 张先死后，《十咏图》真迹流传于世。据卷尾‘悦生’、‘秋壑’、‘秋壑玩赏’三印，可知南渡后，此画曾入藏宋理宗权臣贾似道家。 此后兜兜转转，过无数人之手，此画最终藏于清内府。 乾隆皇帝是盖章狂魔，硬生生把这幅画给盖成了麻子脸。 清朝灭亡后，末代皇帝溥仪以赏溥杰为名，将《十咏图》真迹偷运出宫，运至北国春城伪皇宫，藏于‘小自楼’。 溥仪仓皇外逃，余下小白楼数千件书画未及带走，被士兵哄抢散佚。 《十咏图》真迹自此流落民间，五十年不知下落。 直至三十年前，此画再度面世，故博果断出手，以一千八百万的高价，从一祖上是溥仪伪皇宫守卫的老农手里购得。 以上，是真迹《十咏图》的经历。 掌眼为秦霄解释道：“小哥，之所以跟你讲解真迹的流传，是因为咱们镇店的这幅摹本仿画，跟真迹的流传经历大有关联！” “小哥，你虽然看不见，但我没骗你。” “咱们这幅画，和真迹有所不同。” “故博里那幅真迹，倒腾了太多手，以乾隆为首，多少历史人物都在上头盖章，把真迹盖成了麻子脸。” “而咱们这幅呢？脸上干净得很！” “只有三个印章！” “悦生、秋壑、秋壑玩赏！” “悦生、秋壑，皆是南宋权臣贾似道的名号！” “说明什么？” “说明咱们这幅摹本仿画，是贾似道仿出来的！” “贾似道其人，功过是非，咱们不评价。但贾似道贪财，是出了名的！” “他定然是想自己保留真迹，然后把仿画卖出去捞钱！” “可惜没多久，贾似道兵败，被抄家。” “真迹，随着后续贾似道兵败被抄家，兜兜转转，最后进了故博。” “而这幅仿本呢！应该是抄家贾似道时，有人私吞了！” “《十咏图》真迹名头太响，抄家的人知道吞不下去。所以他就把仿本给私吞了！最后这幅摹本仿画，从另一条渠道流传，直至今日！” 第215章 分明是亲爹 按照这家古玩店的经理和掌眼所说，这幅《十咏图》，是南宋权臣贾似道或打算卖钱敛财、或打算送礼结交，鼓捣出来的摹本仿画。 北宋张先，确实只画了一幅《十咏图》。 但流传到贾似道这里，就成了一真一假，两幅《十咏图》。 一真一假两幅画，随着贾似道兵败被抄家，分道扬镳，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流传之路。真迹最终进了故博，仿本到了程文勉手里，搁在旗下这家小古玩店里当了镇店之宝。 之所以说眼前这幅《十咏图》是仿本，因为这幅画和故博里那幅相比，有着肉眼可见的差异。 这幅画，比故博里那幅真迹，画工粗糙得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水平更高的那幅是真迹了！ 这家古玩店，很大方承认自己店里这幅，是仿本。 不过即便是仿本，也不丢人。因为这并非现代仿本，而是南宋权臣贾似道的仿本，照样有地位。 程文勉是洛月城古玩行巨头，手底下精兵强将不知有多少。 关于这幅《十咏图》仿本的身份，自然不是光凭一张嘴，胡编乱造的。 程文勉旗下的专家、掌眼们，翻阅过无数典籍资料，再加上对这幅仿本进行细致的验证，最终确定，这幅仿本，是贾似道弄出来的。 “嗯。”听完经理和掌眼的讲解，秦霄点点头，表示赞扬。 自从秦霄亮出象牙席，成为座上客后，经理和掌眼的态度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全程没有敷衍，说得全是真话。 秦霄蓦然露出很感兴趣的神色，问道：“这幅画，多少钱？” 经理和掌眼对视，眉宇间皆露出狂喜。 好家伙，秦霄不光是大卖主，恐怕今天更要成为大买主！ 双喜临门！ 既是卖主，又是买主，这哪里是什么死瞎子穷鬼？更不是什么座上客！ 这特娘的……分明就是亲爹啊！ 经理和掌眼极力控制住给秦霄跪下**的冲动，异口同声答道：“回小哥，一千八百万，绝对公正，童叟无欺！” 秦霄轻声道：“的确公正。” “故博那幅《十咏图》是真迹，三十年前就一千八百万，如今早已破亿，而且有价无市，故博不会参与买卖。” “你们这幅《十咏图》，毕竟不是真迹，且真迹金玉在前，三十年前就把古玩行轰动了。如今再来一幅《十咏图》仿本，注定掀不起太大的波澜。” “有真迹在上头压着，你们这幅《十咏图》仿本价格高不到哪里去。” “但话又说回来，是仿本，也是历史名人贾似道做的仿本，仍有价值。” “你们给仿本定价，取三十年前故博买真迹的价格，颇具深意和内涵。” “一千八百万，我很满意这个价格。” 听秦霄这么说，经历和掌眼激动得快抽过去了，一个捂住心脏，一个掐着自己人中，颤声询问道：“小……小哥……你……” 秦霄拍了拍手边的象牙席，笑道：“我买了。” “妈呀！” “爹呀！” 美梦终于成真，经理和掌眼兴奋得，直接把自己父母搬出来了。 “小哥，受我一拜，您就是敝店的财神爷！”两人真的把秦霄当成财神爷，给供起来了，就差掏出三炷香，让秦霄享用人间的香火气息了。 秦霄卖给他们象牙席，让他们店多了一件镇店之宝级别的宝贝。 秦霄又买下他们的《十咏图》仿本，消化了他们前任镇店之宝。 一来一回，一买一卖……多少油水？多少分成？ 能拿更多分成的经理都想好了，换老婆，必须换！而且是换俩！ 巨大的利益为驱动力，比啥都好使。 来回涉及近五千万的大买卖，不到二十分钟便结束了。 秦霄卖给这家小古玩店象牙席，两千五百万。 秦霄买这家小古玩店的镇店之宝《十咏图》仿本，一千八百万。 重叠的钱，抵消。 多出来的七百万现金，二十分钟就进了秦霄卡里。 秦霄进来的时候，背着铺盖卷，经理、掌眼、伙计，都懒得理。 秦霄出来的时候，铺盖卷没了，腰间多了一个画筒，三个孙子恨不得拿自己的身体当台阶，让秦霄踩着他们离开。 瞧他们关心和惦记秦霄的样子，就好像害怕街上的风太大，一不留神把活财神秦霄吹死了似的。 李万姬全程陪着秦霄，没说什么话，倒也跟着沾光，享受到了活祖宗级别的待遇。离开程文勉旗下这家小古玩店后，她蓦然有种很虚幻的不真实感。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忘了她和秦霄来洛月城是干啥的。 他俩来洛月城……不是追踪程文勉藏在旗下古玩店里的国宝吗？ 这咋变成了秦霄的装比打脸、捡漏之旅？ 秦霄从小旅馆买象牙席，花二百块钱。眼下，不到一天功夫，二百块钱变成了七百万现金和价值一千八百万的画作。 别说李万姬了，谁剁谁也麻，谁见了不迷糊？ 巨大的好奇心，使得李万姬冷酷不下去了。 两人步行去程文勉旗下另一家古玩店找国宝之际，她忍不住好奇询问道：“你腰间这幅画……恐怕不是一千八百万那么简单吧？” “我大致知道你的本事，如果买价和卖价差不多，中间没有象牙席那样的巨额暴利，你应该不会出手。” “这幅画……有什么门道？” “呦！”秦霄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喜道：“可以啊，李小姐，果真心细如发，聪明如雪！没想到，我靠倒腾古玩，能吸引您老人家开尊口，我三生有幸啊，那真叫一个……” “说人话！”李万姬面色一沉，打断秦霄的胡诌。 其实她内心颇为不要意思，因为这件事和任务无关，但她真是好奇死了。 秦霄无趣地撇撇嘴，却还是回答道：“当然不止一千八百万那么简单。” “事实上，程文勉手底下一群饭桶。” “他们连这幅画的出身，都搞错了！” “这幅画，确实是从贾似道手里流出来的，但并非贾似道鼓捣出的仿画！其实，我手里这幅《十咏图》，压根就是张先的真迹！” “嘶！”闻言，李万姬浑身一震，不由倒抽冷气。“你说什么？真迹？” “那故博三十年前花一千八百万买的那幅……” 第216章 都是真迹 饶是李万姬，亦浑身剧震，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秦霄说，这第二幅《十咏图》才是真迹。 那故博三十年前花一千八百万买的那幅…… 她有点不敢想了。 如果此事为真，那将是历史级别的笑话。 若为真，那些吃皇粮的大师、宗师、大宗师，全都要身败名裂。 不光全国古玩行人士都面色无光，历史上以乾隆为首，往那幅‘真迹’脸上疯狂盖章，将其盖成麻子脸的名人们，也都成了睁眼瞎。 不说这件事足以改写历史，没那么夸张。 但若是传播开来，造成的轰动，绝对比三十年前故博出高价购买《十咏图》真迹还要夸张。 “别，大姐，别胡思乱想了！”秦霄察觉出李万姬正在想什么，急忙制止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故博多少大宗师坐镇？放心好了，故博没打眼，不会闹出乱子！” “人们都说，培养一个飞行员用的钱，堆起来，比飞行员都高。” “故博、国博里那些大宗师，又何尝不是？” “故博、国博里那些老家伙，他们鉴定过的国宝，堆起来得按吨算。” “一个掌眼，能从学徒混到出师，混到小有所成，混到功成名就，混到为人师表，混到荣誉等身，混到大师，跨过那道天堑鸿沟，迈入宗师之境，再挫败无数宗师，晋升大宗师。大宗师，只比那活神仙一样的至尊人物差一档。” “据我所知，故博、国博里有几位百岁大宗师，如今已是半步至尊了。” “妖怪听说过吗？故博、国博里那几位半步至尊级别的百岁大宗师，他们的眼力，比x光都夸张，世上能让他们看走眼的古玩，比太阳系里的行星都少。至于真正的至尊……能让至尊打眼的物件，比头上的太阳和月亮少。” “吃皇粮的人里，确实有一部分滥竽充数的大砖家。” “但真正顶天立地的那些个老妖怪，哪一个不是横扫一个时代的天骄？” “能撑得起一个时代，他们每一个人的巅峰期，少说得无敌二十年。” “当然，有人年少成名，有人大器晚成，他们的巅峰期，几乎是错开的。偶有巅峰期重叠，也是不分上下，联手横扫一个时代！” “齐家首席大掌眼黄军是大师级别，‘天眼大师’，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呢？别说横扫一个时代，黄军连区区洛阳城古玩行都扫不干净！” “所以说，李小姐，你不用担心。” “那些老妖怪，才是国博、故博真正的镇馆之宝。” 秦霄笑道：“能让那些老妖怪打眼的物件，确实存在。但很明显，不包含《十咏图》在内。毕竟他们水平跟我差不太多。” 听了秦霄前面的解释，李万姬知道自己想多了。 而听到秦霄最后一句话，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谁给这家伙的勇气，让他这么臭屁？这么自视甚高？ 她不知晓，秦霄自己不行，但加上老秦家列祖列宗，就不一样了。 据秦霄所知，他们家祖上，凡是家传宝珠的融合者，最懒散、最不求上进的咸鱼，也是大师起步。 随随便便看过几本书，掌握点知识的，宗师之境随便进。 再有点天分，那就飞跃成大宗师。 哪怕是至高无上的至尊，貌似老秦家也出现过好几个。 但诡异的是，那几位至尊，并没有在宝珠内留下全部的能耐，扑朔迷离。 秦霄怀疑，可是至尊的能耐太大，占内存太多，宝珠这张‘储存卡’的储存空间装不下…… 李万姬自动忽略秦霄那句狂到天上的话，针对他手里这幅《十咏图》，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故博没打眼，你也没打眼。” “这两幅画，都是真迹？” “北宋的大才子张先，其实画了两幅《十咏图》？” 秦霄惊讶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不是说过了吗？北宋张先，他一生只作一幅画，就是《十咏图》。” “而且古代人也不是傻子，知道物以稀为贵。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没谁会主动拷贝自己的作品，让本来的世界唯一，变成世界唯二，价值大打折扣。” 李万姬彻底被绕糊涂了，疑惑道：“真迹只有一幅？而且你和故博，都没打眼，都得到了真迹？这两种情况，分明是矛盾的呀！” “哈哈！”秦霄笑道：“看来隔行如隔山，果真如此。李小姐，你应该知道古代文人雅士之间，往来的书信吧？那些书信，辞藻华丽，名句频出，让今天的我们，仍然会被那种美好所打动。” “然而……那些书信，是文人雅士们，挥笔写下，一蹴而就的吗？” “当然有这种情况，但那毕竟只是少数，少数灵感迸发的时刻，才会一蹴而就，充满了激情与豪迈。” “更普遍的情况是：先在草稿上写一遍，修改病句，理顺逻辑，加以润色。等改得差不多了，再找张信纸，誊抄上去。” “这才是古代文人雅客之间，写信的常规流程。” “画家也是如此。” “像张大千、齐白石这种画了一辈子画的巨匠，晚年时，技艺早已臻至化境，俨然炉火纯青，不用打稿，提笔就能画。” “而北宋张先，却是个半路出家的画者。” “他八十二岁，才开始自己第一幅画的创作。” “你猜他用不用打草稿？” “必然用啊！” “先在草稿上过无数遍，确认细节与布局之类，然后再正式开画！” 闻言，答案揭晓，李万姬冷酷的一张脸上，露出无比人性化的表情。“原来如此。如此说来，你手里这幅《十咏图》，其实是张先的真迹草稿！” “正是。”秦霄颔首道：“我这幅《十咏图》，画工比故博那幅，粗糙了不是一星半点，有很多细节处，也颇为随意，并不严谨。” “但我手里这份‘草稿’，实际上和故博那幅几乎一样，没什么区别。” “所以，故博那幅，是张先最终定稿的完成品。” “而我这幅，也至少是张先定稿前的那一稿。” “两幅，都是张先真迹。我这幅毕竟不是最终定稿的完成品，价值肯定比不上故博那幅。可也远不止一千八百万这么廉价。” 第217章 草稿上的隐款 一千八百万，秦霄张口就说廉价。 两人走在路上，吸引了好几个行人的目光。在那几个路人眼里，秦霄这个死瞎子多少是沾点精神不正常，脑子被驴踢了。 在大街上唠一千八百万的嗑，你跟谁俩呢？ 你觉得一千八百万廉价，你咋不换个钻石的导盲棍？ 你咋不花钱去治治眼睛？ 喝不了去狗那桌，少特么站大街上，晴空朗朗吹牛比！ 不过李万姬，这次倒不觉得秦霄凡尔赛。 她经历了全过程，她知道，如果秦霄手里这幅《十咏图》真是张先定稿前的那一份草稿，价值的确远远不止一千八百万。 没有加个零那么夸张，但乘个二，乘个三，问题不大。 古玩这东西，奇妙之处就在此。 一张画纸上，乱七八糟的线条，但凡正常人都看不懂。 如果这玩意，出自某个小学生之手，不好意思，一文不值。 如果这玩意，出自毕加索之手，不好意思，俩亿起步。 秦霄喃喃道：“其实我也不太懂，古代但凡大画师，作品完成后，都会把草稿全部烧掉，保留自己作品的唯一性。” “为啥张先没有毁掉这幅最接近成品的草稿，我不得而知。” “历史的真相湮灭在时间洪流里，再难窥探。或许，只能倾向于张先是个新手画家，没有相关经验，舍不得毁掉自己同样付诸了心血的草稿。” “哎！”秦霄抱怨道：“都怪我家宋朝那位祖先不争气，没打听出来！” 在张先晚年时代，老秦家也出了一位宝珠的融合者。 可惜这位祖宗不争气，明明一身本领，只要随便倒腾点古玩，赚钱比喝水还容易。谁知他非要追求刺激，去盗墓。费劲巴拉跟大墓机关和墓里的大粽子斗智斗勇，等累死累活出来后，发现好几百官兵堵在盗洞口…… 这位祖宗进苦窑蹲了十年，出来后，张先早死球了…… 秦霄之所以回想起老秦家这位和张先同时代的祖宗，并非无缘无故。 事实上，张先画完《十咏图》后，这位名叫秦天水的老祖宗，已经进号子了，他不知道张先为啥没有烧掉最接近成品的草稿，秦霄自然也不知道。 然而，在张先画《十咏图》之前，做准备工作的阶段，秦天水和张先，却有一面之缘。张先从秦天水手里，买了一幅画。 正是秦天水和张先的这一面之缘，让秦霄才有今日之捡漏。 李万姬翕动嘴唇，似乎想问什么。 秦霄打断了她，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为什么如此确定，我手里这幅《十咏图》是张先真迹草稿，对不对？” “额……”李万姬愣了愣，点点头，随即发觉秦霄看不见她点头，又追加了一个‘嗯’字。 秦霄回答道：“很简单，张先毕竟不是专业画家，在动笔之前，他做了大量准备工作，买了一大批名人画作，希望集众大师之所长，补自己之所短。” “事实证明，张先确实是个天才，处女画作，便足以流芳千古。” “而在他动笔之前，大量购买画作时，有一个名叫秦天水的古玩商人，卖给了他一幅唐代大画家戴嵩的《五牛图》。” “戴嵩是唐代著名画家，以画牛著称，戴嵩画牛，神乎其神。” “虽然张先要画的《十咏图》，跟画牛没什么关系，但绘画一门，毕竟殊途同归，不管画什么，底子是相同的。” “北宋张先，确实从唐代戴嵩的作品里，学到了一些本事。” “而最重要的，却是张先深受启发，想到了……隐款。” “戴嵩画牛，有一神奇之处，不管任何角度，牛眼睛里，有前方景色的倒影。这一点，也是鉴别戴嵩作品真伪的重要手段。” “于是张先也在画稿中，加入了隐款。” “我说程文勉手底下的人是饭桶，是酒囊饭袋，便是这个缘由。” 秦霄冷笑道：“连这幅《十咏图》真迹草稿上的隐款都没找出来，居然还言之凿凿说这幅这几草稿是贾似道找人仿的，真可笑！” 说着，秦霄让李万姬带他去人少的犄角旮旯处，他将画筒打开，展卷给李万姬过目，说道：“李小姐，你替我看看，如果我没猜错，隐款就在画中，那观棋的马太守眼睛里！” “嘶！”李万姬难以置信地抽了口凉气，急忙聚精会神望过去。 可她什么都没看出来。马太守的眉毛眼睛，只是眉毛眼睛而已。 她抬眼望向秦霄，秦霄提醒道：“李小姐，换一种思路再看看。” 李万姬不知道什么叫换一种思路，不过她仍是深呼吸一口，尽力让自己做到心如止水，重新望向了画中马太守。 “天！”这一次，李万姬惊呼出声，终于有了发现。 马太守左眼上方的眉毛，是弯曲的，如同一个波浪。 这个波浪，很像‘弓’字。 而‘弓’字眉毛下方，马太守的左眼，比右眼狭长！ 弓，长，可不就是张？ 再看马太守右眼，他右眼上的眉毛是一个瞥。 而他右眼眼角的鱼尾纹，聚在一起，加上眼睛，挤成了一个‘尤’字。 右眼上的一瞥是眉毛，右眼加上右眼的鱼尾纹，是一个抽象‘尤’字。 二者相加，虽然不能完美组成‘先’字，但却也差不多了！ 张先的名字，落款，藏在这里！ “这太惊人了！”李万姬帮秦霄把这幅真迹草稿收好，放进画筒里，喃喃道：“我算是信了。” “你手里这幅《十咏图》，确实是张先最接近成品的真迹草稿！” 同时，李万姬的眼神无比诡异，她觉得，一个瞎子，为何能做到这种程度？然而看了半天，秦霄面不改色，眼睛没有丝毫神采，又迫使她不得不打消了对秦霄视力的怀疑。 秦霄解释道：“我们秦家有家传记载，秦天水便是我家先祖，戴嵩的《五牛图》是秦天水卖给张先的。” “秦天水对此有所猜测，于是记了下来，所以我才知道此事。” “请你一找，果然找到了，证明我家先祖猜测不错。” 秦霄没说真话，轻描淡写。李万姬满是怀疑，却并没有多问什么。 因为秦霄已经含糊其辞了，再往下问，也不会得到真话。 第218章 上货来了？ 李万姬没有继续问关于秦霄先祖，怎么知道张先在真迹草稿上留下隐款的事情，而是询问了另外两个常识性问题。 第一，秦霄手里这幅，是真迹草稿。故博那幅是真迹，故博那幅，为什么没听说过有隐款的留存？ 第二，张先为什么要留隐款？直接大大方方落款，不行吗？ 秦霄回答道：“很简单，第一个问题，张先在草稿上实验了隐款后，觉得这固然巧妙，但会破坏画中马太守的形象，所以成品上，他舍弃了隐款。” “第二个问题，也能对第一个问题进行补充说明。” “元代以前，没有规定，画家一定要在作品上落款。” “有的喜欢，就落款。有的不喜欢，就不落款。” “至于宋朝，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程朱理学的兴起。” “程朱理学的朱，是朱熹，南宋人。” “但在北宋，程颐程颢两兄弟，已经奠定了程朱理学的雏形。” “程朱理学的核心就是‘理’，理是自然万物和人类社会的根本法则。虽然理论建立的初衷不是服务于绘画的，但别忘了，宋代可有专门为皇帝服务的美院啊，这种体制直接影响院体画家在描绘时，会精确、逼真地表达出天地万物的‘理’。” “对‘理’的无限崇尚，使得宋代绘画出现了写实主义的最高峰。画家们除了追求极其逼真的效果呈现，还会表现出对自然的敬畏、冥想和参悟。 “敬畏自然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不会破坏，不会破坏画作可以看，可以游玩，可以在画间行走的真实境界。” “若出现题款，必然会让观者跳戏：我们看到的大自然可从来没有人名的！因此，藏款文是要追求真实，不影响构图。” “你看，张先的《十咏图》描绘了十首诗的内容，但却并没有诗文直接落在画上，顶多上在画卷前段，画面未出现之前，简单注释下。” “民间的画家，可能不在乎那么多，率性而为。” “但张先，他可是当了大半辈子的官，他受这种观念影响很深。” “他不想，也不敢在《十咏图》上落款。” “但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尝试。” “他买戴嵩的画，学习隐款，在草稿上练习隐款，能窥探出他想要留名的心态。可即便是隐款，留名，还是会使这幅画不那么自然，不那么合乎‘理’。因此，经过取舍后，他在最终的成品上，舍弃了落款。” “于是，便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故博里那幅真迹，没有隐款。” “我手里这幅真迹草稿，有隐款。” 至此，除了事关秦家祖先那部分，秦霄有些闪烁外，秦霄解答了完了关于这幅画的全部疑问。 事实是这样的：张先画了一幅《十咏图》，在草稿上留下隐款，取舍后，成品没有留下隐款。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烧掉草稿。 他死后，画作流传，真迹和真迹草稿，全到了南宋权臣贾似道家里。 之后，便和程文勉旗下那些专家掌眼们，分析得差不多了。 贾似道被抄家，真迹与真迹草稿分道扬镳。 真迹进了清宫，三十年前被故博以一千八百万买下。 真迹草稿则经过另一条线路的流传，到了程文勉旗下的小古玩店里，当了镇店之宝，被秦霄用一千八百万买下。 造化便是如此有趣。 千年后，张先的真迹和真迹草稿，都卖了一千八百万。 秦霄捡了个大漏。 这幅画，压根不是贾似道仿的，纯粹是张先的真迹草稿，有隐款为证。 秦霄买下，花一千八百万。等卖出去的时候，隐款一揭晓，再把他今天跟李万姬说得这些，再复述一遍，那么这幅画的价格，肯定要乘二，乘三了。 李万姬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她和秦霄接触时间不长，但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秦霄了。 万万没想到，一幅画而已，秦霄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能想到的词，只有博学、妖孽。 一个瞎子能如此，太特么妖孽了！ 一瞬间，李万姬充满了信心。别看秦霄是瞎子，可就这份本事…… 找到程文勉藏匿的国宝，帮赵山河干掉程文勉，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她在心中暗想，接下来，无论秦霄做什么，她都要无条件配合，不问，任由秦霄随便发挥，便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李万姬是这么想的。 但六个小时后，她就后悔了。 直到下午，他们二人马不停蹄，总共探了程文勉旗下足足十家古玩店。 还好，并不是程文勉旗下所有古玩店，都像最开始那家小古玩店一样，狗眼看人低。后面几家，并没有出现太多状况，秦霄的追寻国宝之旅很顺畅。 一路探了十家店，仍是没找到程文勉藏匿的古玩。 程文勉旗下还有许多古玩店亟待探索，可李万姬越来越着急。 她知道，她和秦霄一家一家探过去，已经很显眼了。 今天一天还好说，万一今天没结果，到了明天……恐怕程文勉会察觉。 到那时，保不齐他们的计划就要破产。 不过，相比起来，真正让李万姬无语的，还不是这件事。 是秦霄。 一共探了程文勉旗下十家古玩店，秦霄总共捡了十三个漏。 倒是没有太大的物件，所以秦霄都能随身拿得下。 只见此刻，秦霄满身，大包小裹，只能用手指头缝夹着导盲棍探路…… 早上，秦霄只背着凉席，背着铺盖卷，起码不耽误行动。 现在可倒好，秦霄越来越像农民工进城，搞了满身的‘行李’。 当然，秦霄这十来个包裹，看似行李，实则全是极品的古玩。 能值得秦霄出手买下的古玩，岂能是凡品？ 这一身大包小裹下来，秦霄能赚多少钱，李万姬已经想象不出来了。 这样的扮相，秦霄速度自然不可能快。 李万姬停下来等秦霄，冷冷地瞪着她，寒声问道：“咱们来洛月城，你是来执行任务的，还是过来上货的？” “有你这样的吗？生怕别人瞧咱们不够显眼是吗？” 李万姬早已忘了秦霄为她讲解完《十咏图》真迹草稿后，她决定要完全信任秦霄，随便由秦霄折腾的想法…… 第219章 计划执行 李万姬和秦霄来到洛月城，在程文勉旗下的多家古玩店踅摸了一圈儿，要追踪的国宝没找到，秦霄却跟进货似的，弄了满身大包小裹，引得行人侧目。 作为顶级杀手，更是顶级侦探，顶级情报工作者，训练有素的李万姬任务在身，对秦霄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深恶痛绝。 她全程徘徊在‘秦霄这小子有能耐，值得信任’和‘这小子精神不正常，贪婪到一定境界，是累赘拖油瓶’两种情绪之间，不断反复横跳。 这会儿，她忍无可忍，怒斥出声。 而秦霄却满脸委屈，摊手道：“李小姐，你误会我了啊！我这么做，是有所考量的！你想啊，咱们去探第一家古玩店的时候，咱们没买东西，就想把人家店里的古玩摸个遍，人家能同意吗？” “于是在第一家店，我跟伙计他们吵起来了。” “第一家店的纠纷，好不容易平息了。再去后面的古玩店，继续不买东西随便摸？那不还得吵架？” “总吵架，岂不是更容易惊动程文勉？” “所以咱们探第二家古玩店开始，没到一家古玩店，我都会明确表露出购买古玩的欲望。这样，咱们就成了消费者，消费者摸人家的古玩不犯毛病。” “这不，从第二家店开始，一直到现在，店员都挺和气，没驱赶咱们。” “咱们探店更容易了，我也捎带手捡捡漏，薅薅羊毛，何乐而不为捏？” “捏？”李万姬差点让秦霄气笑了，无可奈何。 她总有感觉，这混蛋是在偷换概念，胡搅蛮缠。 可乍一听上去，秦霄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总不能把秦霄身上那价值不知多少钱的大包小裹，全抢过来砸烂，丢进垃圾桶里吧？ 李万姬颇有几分崩溃道：“随你便，我不管了！” 说罢，她气呼呼向下一家程文勉旗下古玩店走去。 她转身的刹那，秦霄笑了，笑容无比邪恶。 秦霄这么做，分明是故意的。 秦霄要的，就是吸引眼球，让程文勉在合适的时机，发现他和李万姬正在做什么，看看程文勉下一步的举动，然后他再见招拆招。 赵山河派秦霄和李万姬来洛月城，是追踪程文勉旗下古玩店里藏的国宝。 而除此之外，秦霄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办：调查‘超级赝品’的上线。 秦霄的计划是：反过来利用赵山河与李万姬，吸引洛月城古玩行两大巨头——程文勉和石家的注意力，把局面弄乱，然后没人注意他这个小瞎子，才更方便他趁机去搞事。 遇事先把水搅混，乱中取利，乃亘古永存的真理名言。 如果秦霄不闹，让事情顺风顺水结束，反倒会束缚他的手脚。 当然，秦霄不是二五仔，肯定不会反过来帮程文勉弄赵山河。 秦霄会在合适的时机暴露自己。所谓合适的时机……便是在程文勉旗下古玩店，寻到藏匿起来国宝的那一刻。 “李小姐，等等我啊！”秦霄背着大包小裹，跑上去追赶李万姬。 这次他们要探的古玩店，是程文勉旗下众多古玩店里，规模足以排进前三的大店，属于程文勉出古玩的核心端口之一，名字叫‘藏珍阁’。 又是一个在古玩行烂大街的名字。 “李小姐，我是盲人啊！你能不能别生气了，等等我！”秦霄悲催地挪腾着，追着李万姬来到‘藏珍阁’古气浓郁的店门口，叫嚷道：“你……嘶！” 话没说完，秦霄陡然剧颤，狠狠抽了一口冷气！ 就是这里！ 他们要找的国宝，就在里面！ 他视界开阔、远超肉眼的天眼，一眼便叨上了这家店里的那件国宝！ 毫无疑问，那就是国宝！ 赵山河的情报没有错误！ 程文勉确实把一件不太起眼的国宝，大张旗鼓藏在了旗下古玩店里，等待外国人白手套来取，双方不动声色交易！ 什么叫国宝？国宝其实并没有太明确的定义。 或者是其本体的价值，或者是其研究的价值，或者是其身上，蕴藏着我国历史、民族、人文的内涵。 总之，所谓的国宝，用‘贵’字不足以形容，因为很多国宝，压根跟钱不沾边，说破大天，不卖。 形容国宝的词汇，不能说‘贵’，而是……兹事体大。 任何一件国宝，都兹事体大，不容有失。 程文勉旗下‘藏珍阁’里摆着的，正是一件‘兹事体大’的国宝。 被这家古玩店束之高阁，放在最安全位置的古玩，是这家店的镇店之宝。 那件镇店之宝，很贵，很稀有。 但真正的国宝，却大摇大摆，藏匿在一排排古玩之间。 秦霄心下不由冷笑，暗自言道：“好你个程文勉，大隐隐于市，让你玩明白了。把国宝藏在这么大的古玩店里，外国人派白手套来取，谁发现得了？” “可惜，你碰上了我，算你倒霉！我们老秦家，骨子里流淌的血，就是专门对付你这种往外国倒腾国宝的狗的！” 目标锁定，时机已到，秦霄的计划，正式开始执行。 “你怎么了？”李万姬皱着眉头，发现秦霄身体剧震之后，整个人便凝固了似的，一动不动，唯有表情在变化，一会儿皱眉思衬，一会儿冷笑连连。 秦霄观察那件国宝，用的是天眼。两只肉眼仍在装瞎，没有分毫破绽。 “咳咳！”秦霄醒转过来，干咳两声，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我好似在这家店里，嗅到了国宝的味道。有可能……咱们要成功了！” “真的？”闻言，李万姬眼前一亮。她也顾不上质疑秦霄，为啥能用鼻子就闻出国宝的味道了。她急忙调整状态，做好最高级别的准备。 两人并肩走入店中，一个冷酷的皮衣美女，一个大包小裹的瞎子。 这样怪异的组合，立时吸引了‘藏珍阁’店内全部的目光。 正在忙活的伙计们，窝在柜台后的掌眼，翘二郎腿打电话的经理，一帮人皆不约而同，向他俩投过来目光。 大店毕竟是大店，服务态度没话说。 伙计们并不以貌取人，尽管秦霄看上去像个土鳖，但过来招待的小伙计，还是彬彬有礼，问秦霄想买什么。 “嗯……”秦霄想了想，指向李万姬，操着不知什么地方的方言土话道：“我想给我老婆，买件礼物。” 第220章 国宝在此 老婆，又是老婆。 秦霄好像上瘾了。 先前让楚清漪假扮他老婆，这会让又让李万姬假扮他老婆。 有那么一瞬间，李万姬没反应过来，秦霄的老婆……是谁？ 愣了片刻，她才发现，秦霄居然在说自己！ 她没有脸红，但心脏仍不可避免地哆嗦了一下。嘬了嘬牙花子，她意味深长地扫量秦霄一样，决定忍了。 为了执行任务，这点牺牲算什么？ “谢谢你，老公！”李万姬甜甜一笑，故作娇羞道。 秦霄有点傻眼，万万没想到，这娘们居然会笑，还能假装娇羞。 即便明知是假，秦霄也一阵暗爽。 负责招待的小伙计被恶心得够呛，也酸得够呛。偷偷打量秦霄，见秦霄背后背着一个大布包，两手提着小布包，手指头缝里夹着导盲棍。 三个布包鼓鼓囊囊，里头好像摞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也不知是啥。 反正，秦霄的扮相，就跟‘有钱’不挨着。 有钱人谁自己拎包？还拎破布包？ 人家有钱人，鞋垫都好几千一双！ 不光看上去一副穷酸扮相，口音方言极重，还是个瞎子。 就这，都能娶到这么漂亮的美人当媳妇儿？ 苍天不公啊！ 伙计忍住往秦霄脸上抡一拳的冲动，笑着带路，为秦霄介绍古玩。 正如秦霄先前对李万姬所讲，只要表露出消费的欲望，那么就可以顺理成章触碰店内古玩，且不会遭致反感。 一溜儿摸过去，秦霄挑三拣四，都没有选中心仪的古玩。 伙计问他价位，他说多贵都可以，主要是给老婆选礼物，不能草率。 伙计觉得他是在吹牛皮，不过还是忍着不耐烦，带他去了价位更高的区域。这片区域里的古玩中，便藏着那‘大隐隐于市’的国宝。 秦霄分明是奔着国宝去的。 果不其然，一番介绍后，伙计牵引秦霄的手，触碰上了国宝。 伙计只是伙计，程文勉秘密跟外国人交易的事，岂能告诉他？ 所以伙计被蒙在鼓里，只认为国宝真的是这档价位的古玩，该推销推销，该给客人讲解给客人讲解。 但秦霄三只眼睛敏锐地察觉出，伙计牵引他的手，触碰上国宝的时候，古玩店内的气氛陡然变了。经理，掌眼，全部紧张兮兮望了过来。 秦霄摸到了国宝。 一颗珠子，被置放在一方花里胡哨的锦盒里。 旁的古玩自然不用专门用锦盒盛放，唯独珠子类，不放盒子里，没法摆。 伙计为秦霄介绍，这颗珠子，珠身浑圆，黑色花纹、黄色花纹、褐色花纹相杂，表面布满老伤，老气十足。而珠身中间，有一条白色的条纹。 伙计说，这是玛瑙珠，很适合送给老婆，价格三十万。 秦霄却明白，这哪里是什么玛瑙珠？ 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 国宝，在此！ 这时，秦霄拉起李万姬的手，轻轻抚摸，感触她肌肤的温度，温柔地询问道：“老婆，你觉得这颗珠子如何？我觉得还不错。” 说着，秦霄不动声色，小拇指和无名指并拢，在李万姬的手上掐了一下。 李万姬登时心神剧震！ 是了！ 国宝追踪到了！ 这是她和秦霄约定的信号，秦霄掐她，代表收网！ 李万姬终究不是常人，心神剧震，硬是被她掩盖下去了。 她依然保持平静，想了想，摇头笑道：“可是，老公，我不喜欢耶！” 虽然她这么做，有点毁人设，但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更不能对这颗国宝珠子感兴趣。 她和秦霄的任务，仅仅是发现国宝，锁定国宝，然后盯梢。 谁来买这件国宝，谁便是外国人的白手套，再打蛇随棍上，人赃并获，逼外国人把程文勉咬出来，借助官方的能量，将程文勉满门抄斩。 所以，她按照计划行事，说不喜欢，让秦霄随便给她买件别的古玩，然后他们便可以离开了。剩下的事，跟秦霄无关，由她来办。 原计划，是这样的。 然而，到了最关键的执行时分，秦霄却闹起了幺蛾子。 秦霄不按计划办，笑道：“不不不，我觉得这颗珠子很好，很适合老婆你，咱们还是买下来吧！” “唰！”刹那间，李万姬，经理，掌眼，三个人的脸，同时白了。 李万姬惊悚地望着秦霄，真想问问他，他在干什么？ 为何不按计划行事？ 为何不按套路出牌？ 现在表露出对国宝感兴趣，岂不是打草惊蛇？ 她不会知道，这才是秦霄真正的计划。 秦霄要的，便是打草惊蛇。 惊动程文勉，看看程文勉下一步的动向，然后见招拆招。 程文勉，固然是要办的。 但秦霄更想看见的情况，是办程文勉之前，利用赵山河与李万姬，牵制程文勉的注意力，争取出来的时间，方便秦霄去着手调查‘超级赝品’上线。 赵山河利用秦霄？ 不，是秦霄反客为主，利用赵山河帮他做事！如果说掌控一切的赵山河是大boss，是天，那秦霄要做的，便是胜天半子！ 只有不知情的伙计，兴高采烈，心说秦霄这个挑剔的主儿，总算找到想买的东西了。那还寻思啥？直接收钱，给秦霄包起来吧！ 秦霄无视李万姬冰冷且怒火中烧的目光，反正他是瞎子，看不见。秦霄催促伙计道：“快快快，我家我管钱，我老婆不喜欢我也喜欢。” “这颗珠子，我买了，不就是三十万么？刷卡！” 李万姬快气疯了，也要急疯了。然而秦霄不依计划行事，她又能如何？难道现场打秦霄一顿，把计划说出来？ 她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秦霄私自篡改计划，肆意胡闹。 果然，赵山河委派秦霄来洛月城，既是请了个得力帮手，也埋了颗大雷。 “且慢！”比李万姬更着急的，是这家古玩店的经理和掌眼。 开玩笑，秦霄眼瞅着要花三十万把国宝买走了，他们能不着急吗？ 明天，最迟后天，外国人的白手套就要来取国宝了，万一到时候外国人的白手套过来一瞧，国宝没了。经理和掌眼，他们俩的项上人头还能保得住？ 只见二人屁滚尿流，冲了过来，怪叫道：“且慢！慢！慢！” “刀下留……啊呸！钱下留珠！” 第221章 拉石家下水 ‘藏珍阁’古玩店的经理和掌眼满头大汗，心虚不已地凑上前来，打断了这桩交易。两人气喘吁吁，异口同声解释道：“小哥，实在抱歉，这颗珠子，我们不卖！” 说着，经理一把，连盒子带珠子，劈手夺了过去，抱在怀里不撒手。 见到这一幕，李万姬无比绝望。她知道，事情办砸了。 一个瞎子，试图购买国宝。 这件事情，经理和掌眼能不汇报给程文勉吗？ 敢不汇报吗？ 程文勉只要不是傻子，随便一查，就能知晓，秦霄便是隔壁洛阳城，大名鼎鼎的瞎子掌眼秦霄。那时，则意味着赵山河的计划破产。 秦霄则不以为然，假装不悦地问道：“为啥？” “这颗珠子摆在这里，不就是拿来卖的吗？” “我又没丧良心砍价，三十万，我掏了，为啥不卖？” “咳咳！”经理和掌眼一顿乱咳，结结巴巴回答道：“因为……咳咳，因为这颗珠子，早已有人预约了！实在抱歉，它如今是有主之物，不能售卖！” 秦霄内心一阵发笑。 预约出去了？ 这话怎么听着耳熟？ 当初他跟奸商范坚强为敌时，去范坚强店里挑古玩抵债，范坚强玩不起，不想让他捡漏，不就用的这个借口吗？ 但还别说，这个借口挺通用，也挺管用。 起码一时之间，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啊？预约了？”懵懵懂懂的小伙计有点费解，喃喃道：“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店里的预约古玩，不是只有咱们替石豹石少爷收的酒葫芦吗？” “怎么这颗珠子也成预约的了？啥时候的事？谁预约了？” “砰！”小伙计拆台的话刚说完，掌眼一脚卷在他腚上，恶狠狠叫骂道：“你知道个屁？滚犊子！干你的活儿去！这位小爷，我们亲自来招待！” 伙计挨了一脚，捂着腚，委屈巴巴走了。 他一个小伙计，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没人预约这颗珠子！ 若是有人预约，他岂能向秦霄推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听了小伙计的无心之言，秦霄瞬间想到了一个新计划。 原本，秦霄打算报价国宝，往死里报价，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腾得程文勉本人露面。程文勉和赵山河，两边都被他一个人搅乱，越乱，越方便他浑水摸鱼。 然而，此刻，秦霄从小伙计嘴里，听到了‘石豹’的名字。 石豹，何许人也？ 秦霄不认识，但秦霄听说个这个名字。 不光秦霄，附近几个城市的古玩行人士，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洛阳城和洛月城，两座城市是姊妹城，名字相近，各种人口、贸易往来也频繁。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两座关系紧密的城市，是一座城市。 洛阳城和洛月城常常被同时列举，两边的古玩行也是如此。 洛阳城三大巨头，齐家，白家，赵山河。 洛月城两大巨头，石家，程文勉。 其中，齐家，白家，石家，都是家族模式，被并称为‘齐白石’家族。 赵山河跟程文勉，则是走公司的经营模式，和传统的家族模式并不同，因此不能称为‘赵家’和‘程家’。 在洛阳城，齐家和白家互相看不顺眼，明争暗斗，近期更是正式宣战。赵山河作为第三大势力，在两大家族间左右逢源。 在洛月城，石家和程文勉，同气连枝，交情匪浅。 石家一门三胞胎，龙虎豹三兄弟，都认程文勉为干爹。 刚刚，小伙计嘴里说的那个石豹，正是石家一门三胞胎里的老三，程文勉的干儿子。 秦霄刚才的计划，是报价国宝，把程文勉和赵山河都搅乱。 现在，石豹的名字跳出来了。 秦霄有机会，把石家也拉下水，让局面更乱。 短暂的思衬后，秦霄决定：选更乱的那一种。 于是乎，秦霄果真，放弃了对国宝的追求。 秦霄叹息道：“好吧好吧，既然这颗珠子已经有人预约了，君子不夺人所爱，那我就不觊觎了。” 见秦霄这么说，经理和掌眼同时松了口气，还好，仅是虚惊一场。 乃至李万姬，也松了口气。不过她更迷糊了，秦霄到底要做什么？ 三个人，都不约而同放轻松了。 殊不知，后面还有更恐怖的，在等待着他们。 秦霄放弃了报价国宝，笑道：“你们看，我都让步了，算是给足了你们面子。那你们可不可以给我个面子，让我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藏珍阁’经理和掌眼问道：“小哥，你要干什么？但凡力所能及，我们绝不含糊！” 秦霄邪恶一笑，说道：“我对石家三公子石豹，久仰大名了。我刚才听说，他在你们店里，预约了一只酒葫芦？”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酒葫芦，能让石家三公子那等人物都痴迷？” “哦，是这个呀！”经理和掌眼更放松了。 不就是秦霄想看看石豹的预约古玩吗？有啥难的？ 既然秦霄都给他们面子，没在报价国宝一事上纠缠，他们投桃报李，给秦霄回敬个面子，不算什么。 那只酒葫芦，让秦霄摸一摸，涨涨见识，又不会掉层皮。 这般想着，二人很快将石豹预约的酒葫芦拿了出来，并解释道：“是这样的，三公子石豹是我们程老板的干儿子，三公子他女朋友的父亲，他未来岳父，是咱们洛月城有名的品酒师。过几天，三公子未来岳父要过生日。” “三公子在女朋友的提醒下，决定送个咱们东国古代文人狂客饮酒用的盛酒器——酒葫芦给岳父，算是投其所好，哄岳父开心。” “石家虽然也是古玩大族，但是收古玩这东西，不讲究一个缘分么？” “酒葫芦有的是，三公子眼光高，能衬他心意的，能拿得出手的，却不多。因此三公子一边在石家内部找寻，一边又委托我们帮他留心。” “最后，是我们小店侥幸，收了个极品酒葫芦，深得三公子满意。” “三公子百忙，贵人多忘事，一直没派人来取，我们只好代为保管。” “等三公子岳父过生日那天，我们再给三公子送过去。” 第222章 成也秦霄败也秦霄 秦霄看见，石家三公子石豹在程文勉旗下‘藏珍阁’古玩店预约的酒葫芦，确实精美异常，是罕见的极品。 这是一只，高三十四公分的清代乾隆粉彩三孔葫芦瓶，工艺是高超的釉上彩。造型新颖，取三葫芦上下腹及底相连成一体、三口鼎立的形态。 葫芦瓶口描金，口下粉红云头纹，底有金彩‘大清乾隆年制’篆书款。 器身其余部分以鲜嫩的绿釉为底色，并以描金边勾绘葫芦及其藤萝叶蔓，红彩描金绘蝙蝠姿态各异的飞翔于葫芦藤蔓之间，葫芦藤蔓蝙蝠均匀布满器身，寓意福禄(葫芦)绵长、洪福(蝠)齐天。 纹饰施色刻画生动自然，一葫芦之上既有显示成熟度的青黄颜色过渡，又有些许棕黄斑点点缀其上，力求表现自然真实的葫芦生长情况。 瓶身施色用金色搭配娇嫩明亮的黄绿色和、珊瑚红色，尊贵与明艳、稳重并存，色彩搭配及造形均有出彩之处，是一件难得的佳作。 当然，秦霄扮演的是个瞎子，看见了不能说，得先摸摸才行。 “嗯。”摸过之后，秦霄对此葫芦瓶赞不绝口，夸奖道：“釉上彩，无破无缺，保存完好。如果我能看得见，想必这一定是非常漂亮的酒葫芦。” “如果不出所料，价格……少说得有七百万吧？” 闻言，‘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皆是一惊，笑着夸奖道：“不错不错，小哥双目失明，鉴宝和估价的能力却在水准之上，厉害呀！” 七百万的釉上彩，石豹拿来送给未来老丈人当生日礼物。 不得不说，有钱就是豪横。 按照这个标准送下去，一年过一次生日，送七百万，一直送到死…… 多少人争着抢着，想要嫁入豪门，也就不难理解了。 秦霄仍在触碰这只葫芦瓶，谦虚地笑道：“过奖了。” 现在，秦霄触碰完了，长了见识，经理和掌眼跟秦霄说笑两句，准备将葫芦瓶收走。然而，秦霄却一把拉住了过来收宝的手，摇头道：“别急。” 经理和掌眼脸色不由一变，齐声道：“小哥，你已经欣赏一会儿了，难道还不够吗？” 当此时，图穷匕见，秦霄终于揭露了他邪恶的计划。 把石家也拉下水的计划。 秦霄沉声道：“八百万。” “八百万，这只葫芦瓶，我买了。” “嘶！”闻言，经理和掌眼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小瞎子，要出八百万，买这只葫芦瓶？ 跟石豹抢宝贝？ 经理和掌眼怀疑秦霄脑子瓦特了，不然怎么能说出如此狂言来？ 什么臭鱼烂虾，都有资格跟石家叫板？ “呵呵。”经理和掌眼都不放在心上，打趣道：“小哥，别开玩笑了。这可是石豹三公子预约的宝贝，跟钱没关系。” “别说八百万，你就是出一千万，我们也不卖啊！” “果真吗？”秦霄说道：“那我就出一千万一百万，你们把这只葫芦瓶卖给我吧！” 秦霄语气坚定，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经理和掌眼脸上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李万姬。 她本以为，秦霄刚刚不按照计划行事，报价国宝，只是皮一下，被经理和掌眼一劝，就放弃了。虽说有影响，但并不致命。 然而，她刚一放松，秦霄又要闹幺蛾子。 报价石豹预约的酒葫芦？ 这里面，多了石家的戏份，比之前秦霄报价国宝，牵扯还要大！ 秦霄到底想干什么？ 至此，李万姬已经完全确信了，秦霄的全部举动，并非率意胡闹。 秦霄分明是有一个确切的计划！ 一个跟赵山河的计划，大量重叠，却并不相同的计划！ 秦霄来洛月城，分明是来执行他自己计划的！ 李万姬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她知道，再闹下去，程文勉一定会知晓。 秦霄的存在，让本来没多少变数的原计划，充满了变数。 然而话又说回来，没有秦霄，单凭她自己，也找不到国宝…… 李万姬昨晚与赵山河插在洛月城的暗旗接头，暗旗告诉她，情况不太妙，程文勉那老狐狸狡猾得很，似乎有所察觉，警惕程度出奇高。 暗旗估计，李万姬和秦霄追寻国宝的路，或许没那么顺畅。 可李万姬万万没有想到，程文勉那边不见有什么花招，秦霄反倒成了实施计划的最大绊脚石。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暴起发难，宰了秦霄，最终放弃了。 因为到目前为止，秦霄是锁定国宝的功臣，反倒她还寸功未立。 她对秦霄的感觉很复杂，这家伙，有能力，却自主性极强，不按计划行事。颇有种‘成也秦霄，败也秦霄’的纠结感。 另一边，秦霄报价一千一百万后，经理和掌眼已经翻脸了。 两人从秦霄手中夺过酒葫芦，怒斥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里是程老板的店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一千一百万，你吓唬谁呢？” “石家跟我们程老板，是什么关系，难道用给你科普下吗？” “石豹三公子，是我们程老板的干儿子！” “他在我们店里预约的古玩，除了他，没人可以有资格转手！” “你想闹事，劝你尽早离开！” 掌眼阴恻恻地嘀咕道：“我真后悔，就不该把酒葫芦拿出来给你长见识！亏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瞎子，现在一看，其实也不过是个无赖！” 秦霄对他们的话视若无睹，沉声道：“一千五百万！” “别跟我说不卖，这世界上，没有钱买不来的东西！” “买不来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钱不够！” “一千五百万，买这只酒葫芦，你们卖不卖？” “还有，别跟我提人，什么程文勉，什么石豹，都是什么鸟人？” “你们是开店做生意的，我是顾客，来买东西的，就这么简单！” “一千五百万，卖不卖？” 七百万的酒葫芦，一番言语中，价钱赫然翻了一倍。 但即便如此，经理和掌眼也不会卖，更不敢卖。 他们要是卖了，相当于砸了程文勉和石家的情义。 这份交情的价值，可远远不止一千五百万。 第223章 知道我是谁吗？ 秦霄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又在三言两语间，硬生生把酒葫芦的价格提升到了一千八百万，并多次对石豹和程文勉出言不逊。 ‘藏珍阁’的经理、掌眼，以及一众伙计，把脸都气绿了。 谁给死瞎子的勇气，让他狂到这种地步？ “滚！”经理暴怒道：“你赶紧滚蛋，离开我们店！我也不要求你给石豹三公子和我们程老板道歉了，你滚就可以。” “并且，离开洛月城，永远别回来！” “要不然……我发誓，你会得死得很惨！” “威胁我？”秦霄冷笑道：“我就闹了，又能如何？” 虽说场面看上去，是秦霄在闹事，这家店是受害者，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被秦霄闹腾的这家店，经理和掌眼，他们可绝非什么好人。 服务态度好，有素质，有学识，有本事，有涵养，不代表他们是好人。 要论素质，赵山河更有素质，赵山河能算好人吗？ 这家古玩店的经理和掌眼，都参与进了国宝外流的交易中，而且大概率不止一次干这事。 他们算哪门子好人？ 真要论起来，在犯罪分子的店铺里闹事，秦霄反倒是正义的使者。 因此，秦霄对自己闹事，欺负人的举动，没有感到丝毫愧疚之心。 恶人还需恶人磨。 秦霄拒绝离场，说话间，又把程文勉和石家一门老小，全骂了个遍。 叔能忍，婶子都不能忍。 “给我上，把他轰出去！”经理大手一挥，气得吩咐早就蓄势待发的保安，要把秦霄踢出去。 “哗啦啦！”眨眼间，秦霄被一群保安包围了。 李万姬站在店门口，距离‘事发现场’比较远，冷眼旁观，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她没有被秦霄气得拂袖离去，已经算她对此次任务比较有责任心了。 至于想让她帮秦霄解围？做梦吧！ 不过，秦霄并不需要任何人的解围。 别说秦霄不是真瞎，就算他真瞎，凭借听声辨位、闻嗅气味的功夫，谁要打他，他都能立即感受出来。 保安们一拥而上，甚至顾不得店内名贵古玩众多，不适合动手打架了。 秦霄骂了程文勉和石家，对这群保安来说，眼下正是表忠心的时候，谁打秦霄打得狠，谁具有拼命三郎的架势，说不定谁就会受到赏识，从而转运。 可惜，保安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乱糟糟折腾了一顿后，打了个寂寞。 秦霄还站在‘藏珍阁’店内，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两边博古架上的众多名贵古玩，也没有被波及，受到丝毫损害。 至于保安们……也没啥事。 除了气喘吁吁外，谁身上也没伤痕。 秦霄没还手，也没挨打。 单是靠躲的，如同游鱼，在狭小空间内闪转腾挪，避开了所有的攻击。 李万姬都看呆了。如果秦霄把所有保安打趴下，她不吃惊。 可秦霄能把所有攻击全躲过去，一个瞎子，这可比把所有保安全打趴下还要夸张！秦霄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瞎子，到底是有多妖孽？ 本来，按照赵山河的预期，秦霄是追踪国宝的‘头脑’担当，李万姬负责查案、抓捕的‘战斗’担当。 然而，这么一看，李万姬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多余…… 吃惊的不光李万姬，还有保安们，经理，掌眼，伙计们。 一个个目瞪口呆，像白日见鬼了一样。 “你，你……你！”经理和掌眼说话断断续续，明显被吓得不轻。 好半天，他们才出言询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秦霄推开早已懵逼的保安们，走到二人面前，笑道：“还没认出来么？” “你们真不知道我是谁？” “一个嚣张的年轻瞎子，懂鉴宝，这么明显的特征，你们会想不到吗？” 这么明显的特征，再加上秦霄亲口提醒，经理和掌眼，当然能想得到。 “你是隔壁洛阳城的那个瞎子秦霄！”经理和掌眼失声叫喊道。 “正是！”秦霄点头道。 “咕噜！”经理和掌眼的喉咙里，响起了很明显的吞咽口水声。 他们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有可能大事不妙了。 洛阳城与洛月城同气连枝，交流密切，是姊妹城。 在大的层面，比如历史、地理、正治、经济、人文、风土人情等，把两座城看做一座城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再怎么说，两座城市的车牌号也是不同的，细微差异，还是有的。 两座城市的古玩行，在关系密切的前提下，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洛月城古玩行这边，确实听说了，洛阳城古玩行，出了个了不得的青年小瞎子掌眼，狂得很，连挫齐家，更是在白家的鉴古大会上大放异彩。 但那毕竟是隔壁城市的事情。 在洛月城生活的人，碰着个瞎子，并不会主动往那方面联想。 虽说白家的鉴古大会直播了，秦霄也露脸了，很多古玩行人士也都看了直播。但洛月城看过直播的人毕竟不多，再咋说，也是隔壁城市的鉴宝节目，跟洛月城的人关系不大。 是电视剧不好看，还是不用上班？谁闲得没事，看隔壁城市的鉴古大会？ 要是自家城市洛月城大家族举办的鉴古大会，说不定能提起兴趣看两眼。 秦霄和李万姬一路探店探过来，程文勉旗下那么多家古玩店的经理和掌眼，都没能一眼认出秦霄。 也包括这家‘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是秦霄闹完事，提醒之后，他们才幡然醒悟，知晓有可能要坏。 隔壁洛阳城的瞎子掌眼，悄无声息跑来洛月城干什么？ 旅游的？ 既然是旅游的，为啥要来程老板旗下的古玩店闹事呢？ 去程老板旗下别的古玩店闹事，也说得过去，或许是服务态度不好。 这家呢？ 从始至终，‘藏珍阁’对秦霄的服务态度，很差吗？ 不光不差，甚至还有求必应，答应了把石豹预约的酒葫芦，拿出来给秦霄长见识，堪称服务行业的典范了。 然而，秦霄还是选择了闹事。 ‘藏珍阁’里，摆着程文勉即将要跟外国人交易的国宝。 然后隔壁洛阳城近期声名鹊起的瞎子掌眼来找茬、闹事。 说这里面没有事儿，谁信啊？ 第224章 程文勉的应对 遇事先把水搅浑。 闹到这个程度，秦霄宣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的目的几乎达到了。 接下来，就要看程文勉会如何应付，然后他见招拆招了。 秦霄并没有背叛赵山河，秦霄和赵山河的初衷是相同的。 程文勉敢往国外倒腾国宝，诛九族都不为过。 秦霄来洛月城的目标之一，确实也是干掉程文勉。 但不是用赵山河计划的方式，而是用他的计划。 在此之余，秦霄还要调查‘超级赝品’的上线。 之所以不告诉赵山河，找赵山河派李万姬，辅佐他调查‘超级赝品’…… 很简单，秦霄怎么知道，‘超级赝品’一事，赵山河有没有参与？ 如果赵山河参与了，秦霄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真以为秦霄相信赵山河说的，帮他干掉程文勉，双方就是一家人了？ 涉及到切身利益，别说家人了，亲爹又如何？碍事了不还得死？ ‘超级赝品’的盘子很大，至少横跨洛阳城和洛月城两座城池。 齐家，白家，赵山河，石家，程文勉，五大势力，一己之力，谁都撑不起这么大的盘子。参与者，至少两家，至多五家。 是的，最差的情况，是五家都有参与。 白家看着最无辜，但事情查明，水落石出之前，秦霄谁都不信。 他不能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只能自己，把水搅浑，自己去调查。 水够浑了，‘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好歹算是两个老油条了，知晓秦霄的身份后，一时半会儿，竟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关国宝，事关程文勉全族，以及他们这些参与者的项上人头。 这么大的事，经理和掌眼，没办法做主。 经理和掌眼互相使了个眼色，掌眼留下来稳住秦霄，经理一言不发，退回办公室，第一时间给程文勉打电话，惊慌失措，把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什么？闹事？抢我干儿子的酒葫芦？”电话另一头，程文勉正在打麻将，抓了一手好牌，心情愉悦。 程文勉毕竟是大人物，相当沉稳，不慌不慌。 想了想，程文勉冷笑道：“我明白了，我在洛阳城插的暗旗告诉我，赵山河在鉴古大会结束后，邀请了那个小瞎子掌眼吃饭。” “当时我就怀疑，按照赵山河一贯的套路，肯定要找小瞎子办事。” “我以为是别的事，没想到啊，没想到。” “赵山河为了拾掇我，兵行险招，安排一个小瞎子来查我的国宝。” “哼！”程文勉一声冷哼道：“搞笑！” “赵山河真把我这个好大哥当傻子了？” “国宝交易，兹事体大，我岂有马虎的道理？” “我早已准备万全，国宝，他追不到！” 程文勉的话，无疑表露了，他和赵山河，这对八拜之交的好兄弟，不止是近期闹掰那么简单。事实上，从结拜的第一天开始，两人还在关二爷脚底下磕头呢，就已经互相盘算，怎么在对方身边插下暗旗，以备随时弄死对方了。 只不过二人结拜后的许多年，合作无比顺利，大把捞钱，关系始终没有破裂。前段时间，程文勉受到利诱，对方让他踢开赵山河，他和赵山河才算正式开始对抗起来。 赵山河在程文勉身边有暗旗，能打探出程文勉的国宝交易。 程文勉同样在赵山河身边有暗旗，知道赵山河跟秦霄吃饭的事情。 如今秦霄露面，程文勉把得到的情报一串联，赵山河的计划，跃然纸上。 程文勉表露出了足够的自信，他准备完全，保证赵山河会功亏一篑。 跟外国人的国宝交易计划，照常进行，不会有任何差池。 “只不过……”程文勉唯有一点想不清楚，喃喃道：“瞎子小掌眼为何要主动暴露呢？暗中盯梢岂不是成功率更高？” “算了，不想了。” “二饼！” 程文勉摇摇头，在电话里说道：“只要国宝没事，别的随便他们折腾。” “这样好了。”程文勉吩咐‘藏珍阁’的经理道：“那个小瞎子，不是闹事，想抢石豹的酒葫芦吗？那咱们就陪他闹！你给石豹打电话，让石豹过去，拿钱砸死他，看看他拼钱拼不过以后，还能怎么闹腾！” “我就不信了，一个刚崛起没两天的小瞎子，兜儿里能踹几个子儿？” “跟石豹拼钱？反了他了！” 程文勉对自己第三个干儿子石豹的财力很有自信。 因为石豹是石家一门三胞胎，龙虎豹三兄弟中最小的那一个。 别说豪门了，就算普通人家，最小的孩子，往往也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就因为石豹比他两个哥哥，晚从娘胎里出来一会儿，从小到大，被宠上了天。要什么，石家给他什么。 乃至程文勉这个当干爹的，也格外宠石豹。 逢年过节，两家走动，程文勉给石豹发红包，都几十万几十万那么发。 豪门，可没有父母帮孩子收压岁钱的习惯。 程文勉相信，石豹把从小到大的压岁钱掏出来，都能活活砸死秦霄。 程文勉嘱咐‘藏珍阁’经理道：“对了，石豹过来后，你让石豹跟那个小瞎子闹，你们别站立场，别掺和。让石豹和小瞎子一对一，吸引小瞎子的注意力。然后我再派个人，待会儿过去，把国宝拿走。” “当着他的面转移国宝，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我这叫见招拆招，看看他们下一步怎么走！” “幺鸡！” 正如秦霄一样，程文勉也决定见招拆招，看看秦霄的下一步动向。不过程文勉不知道的是，秦霄的下一步动向，并不等于赵山河下一步的动向…… 电话挂断后，六神无主的‘藏珍阁’经理，脸上总算恢复了几分色泽。 有人指挥，就有谱了。 听程老板那自信满满的语气，料想会相安无事。 于是乎，经理开始照办，给石豹打去了电话，一番添油加醋，说有人挑衅石家三公子的权威，对其破口大骂。 石豹是蜜罐子里长大的，一点委屈都不能忍。 听到有人敢骂他，还敢报价他预约的宝贝，活腻歪了？ 二话不说，石豹撂下电话就上车，火急火燎往这边赶。 他倒要看看，死瞎子有多少钱。 第225章 色厉内荏三公子 秦霄仍在程文勉旗下的‘藏珍阁’古玩店里闹事，说破大天不走，接连报价，非要抢下石豹早已预约的酒葫芦。 不过在秦霄主动暴露身份后，经理偷偷请示过程文勉后，经理和掌眼对待秦霄的态度，产生了变化。经理和掌眼的态度没那么坚决了。 虽然仍不给秦霄好脸色，但他们不再坚决地赶秦霄滚蛋。 双方磨磨唧唧，一起蹉跎着时间。 秦霄等程文勉的下一步出招。 经理和掌眼等程文勉下一步招数的主人公到来。 应对秦霄闹事，程文勉的招数便是：招呼正主石豹过来。 他吩咐手下‘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置身事外，让秦霄和石豹一对一单挑。等石豹拿钱把秦霄砸趴下后，看秦霄还能搞出什么事端。 时间不大，超跑的轰鸣声在‘藏珍阁’店门口响彻，正主来了。 “谁？哪个不开眼的？敢抢本少爷的古玩？不要命了？”人未到，声先至，石家三少爷石豹的声音充满了尖酸与刻薄，调门很高，嗓音很似变声期的小男孩。 秦霄跟他脑袋里的先祖传承加起来，有几千年的阅人经验。 单听这声音，便能大致判断出石豹是个什么货色。 秦霄的先祖，也有凭借一身本领，成为王公贵族座上宾的。 在贵族的府邸，乃至皇宫里，许多无法无天的人渣，说话都这动静。 往往这种货色，从小被蜜罐子泡大，家里有权有势，除了造反外，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后果，都有个好爹包庇。 在这种人眼里，百姓的命不叫命，家里养的奴才的命，更不叫命。 因此，他们薄情寡恩，别人但凡有一点让他不顺心了，就是个杀。 秦霄那位明代先祖秦杌寿，入巴蜀游历、破解巴蜀符号之前，曾作为讲师，到某贵族子弟的府邸，给小少爷授课。 结果就因为洗脚婢把洗脚水兑得稍微凉了点，那八岁的小少爷，一脚踢翻洗脚桶，小手一挥，洗脚婢就被左右拖出去，乱棍打死丢进江里了。 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八岁小少爷，说话就石豹这个动静。 如今储存在秦霄大脑里的、秦家明朝先祖秦杌寿的见闻，对此事印象深刻。因此，秦霄也略知一二，天然对石豹这种嗓音的人便没什么好感。 就算时代不同了，不能因为屁大点事随便杀人。 但秦霄相信，以石豹这种尿性，从小到大，被他欺负过的人，得用‘千’作为单位来衡量，被他直接或间接害死的人，个位数肯定算不过来。 等衣着光鲜、面皮白净的石豹气冲冲进门后，亲眼瞧见他的面相，更是坐实了秦霄的判断。 猪眼，石豹名字里有‘豹’字，但他并非张飞那样，豹头环眼。 他生了一对猪眼。 睫毛很长，眼型狭长，眼皮宽厚，眼珠白多黑少，眼神浑浊。 有猪眼的人，性格暴躁，自私自利，心术不正，贪婪嗜虐。 除此之外，石豹的额头一点都不饱满，甚至还微微有些凹陷。 往往天之骄子，天庭饱满是基础配置。 最典型便是画像中的老子和孔子，那天庭饱满得，都快鼓到天上去了。 他们不是圣人，谁是？ 而石豹呢？很明显，命格有缺。 石家一门三胞胎，石豹是老三。 正常人类，生三胞胎的情况虽说不少，但也并不多见。 在娘胎里，两个哥哥把石豹的命格抢走了一部分。 石豹天生就有缺，当然不是智力缺陷，而是性格有缺陷。 搁在古代，石豹如果是什么小王爷，那尽管放心好了。出门强抢民女，在家虐杀奴仆，丧尽天良，无恶不作，说得就是这种人。 “哼！”石豹刚一进门，秦霄便冷哼一声，冷笑了起来，取笑道：“叫得倒挺欢，我还以为什么贵人临尘了呢，原来是个短命鬼，早衰仔。” “好儿子，长命锁戴到了几岁呀？” 石家是大家族，搞古玩的，规矩多，传承久，星象命理这些东西不可能不懂。石豹都快脸上写着‘命格有缺’四个字了，石家当然要做点什么补救。 最起码，不能让他提前夭折。 所以，至少长命锁，石豹得戴到十二岁。 因为按照民间的说法，小孩子十二岁，三魂七魄才算长全。命数早夭的孩子，能撑到十二岁，算是迈了一大关。 一语中的。 一箭穿心。 秦霄一句话，让刚打算进门逞威风的石豹浑身哆嗦了一下。 后续一连串骂人的话，全被堵回去了。 石豹的眼珠子一下就红了，他最恨别人说他是什么早衰仔，短命鬼了。 “我杀了你！”果不其然，石豹立马说出了这个字，恶狠狠地扑上来。 可是扑到一半，他又停了。 因为他猛然发现，自己来得匆忙，没带鹰犬爪牙。 ‘藏珍阁’是他干爹程文勉的店，原本就不用带人来。再加上他只顾着来撒气，没想到带打手这件事。 从小到大，他倒是打残过不少人。但他自己，却没怎么动过手。 往往都是他喊着要杀谁，自己作势冲两步，身后一群人一窝蜂上前，把对方打个半残，然后他再过去，拿脚踩人家的脸，装比。 说穿了，色厉内荏。 冲了两步，场面尬住了。 秦霄哑然失笑，招手道：“来呀，你来打我呀！我保证，不把我四十二码的鞋底子，塞你嘴里。” “你……你！”石豹气疯了，浑身剧烈颤抖着，一手捂着肝脏，竟然气得肝疼。这也是他的先天不足之一，气性大，动不动就肝疼。 “你们！”石豹忽然发现，‘藏珍阁’里的保安们，倒是把秦霄围了一圈儿，虎视眈眈盯着秦霄，他立即嘶吼道：“上！你们给我上！” “给我把这个狗东西的嘴撕烂！” “多少钱，我掏了！” “谁能最先把他舌头扯下来，我给他二十万！” 二十万一条舌头，且有石豹撑腰，不用担心什么后果，似乎很诱人。 可‘藏珍阁’的保安们，愣是谁也没动。 因为‘藏珍阁’的经理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别惹麻烦。 大老板程文勉交代下来的安排是：静观其变，放秦霄和石豹一对一，‘藏珍阁’不参与，只等秦霄下一步动向。 第226章 皮子又紧了 石豹嚷嚷了好几嗓子，‘藏珍阁’的一帮保安蠢蠢欲动，却最终也没鸟他。一是经理不让，二是他们先前也试图驱赶过秦霄，结果连秦霄的毛都没碰到，感觉邪性得很。 “你们！”石豹瞪着眼珠子，气得直飙泪，尖叫道：“你们什么意思？” “我说话不好使了吗？” “这里是我干爹的铺子！你们都是我干爹的奴才！谁特么敢不听我的？” 他越这么说，反倒越没人动弹了。连那几个蠢蠢欲动的，都退回去了。 奴才是奴才，但没人愿意当奴才。 他直截了当戳破，很显然伤了这群保安的心。 “哎呦！”秦霄笑得不行，直挠自己的胳膊，叫嚣道：“我皮子好痒，谁来给我松松？快点啊，短命催的石家三公子，你倒是来打我呀！” 秦霄的挑衅，好悬让石豹一口血吐出来。 孩子气性太大，偏偏又身子骨羸弱，没了鹰犬爪牙，估计连身体健康的女人，他都打不过。 ‘藏珍阁’经理急忙上前劝阻，说什么三公子消消气，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屁话，然后又将话题引导到了秦霄的目的上。 归根结底，秦霄闹事的由头，是要抢石豹准备送给未来老丈人的酒葫芦。 秦霄，是薅着石豹脖领子，要跟石豹拼钱。 这才是正事。 武力上，一时半会儿弄不了秦霄，财富上，还砸不死一个死穷鬼？ 更何况，这里是程文勉的店铺。 不管石豹出多少钱，溢价买酒葫芦，最后程文勉当干爹的，能全吞了？ 或多或少，不得把钱退给石豹？ 毕竟干爹和干儿子才是一家人，怎么着，也比秦霄这个外地人亲。 如此简单的逻辑，连不怎么爱动脑子的石豹都能理清，秦霄不懂？ 秦霄怎么赢啊？不擎等着打脸吗？ 想到此，石豹总算压制住了怒意，咬牙切齿道：“少废话，想抢我看中的宝贝，你有那个实力吗？我指头缝里漏一点，都够你挣一辈子！” “你果然是来跟我拼钱的。”秦霄轻声说了句，脸上闪过一缕疑惑。 秦霄当然知道，他闹腾，逼程文勉出招。 正主石豹的现身，便是程文勉的应对。 可这招…… 秦霄不理解，程文勉为什么会出这招？为什么会让石豹跟他拼钱？ 程文勉为什么有恃无恐？ 似乎，秦霄想到了什么。 不过，秦霄并没有表露出来，笑道：“好啊，短命的石家三少爷，你尽管把手指头缝敞开点，多漏点银子出来，不然可吓不坏我！” “三千万！”石豹懒得跟他斗嘴，直接给原价七百万的酒葫芦，开了个三千万的超高价。如此一来，想必秦霄就没有心情逞口舌了。 然而，三千万的价码甩出来，秦霄波澜不惊。 秦霄提醒道：“拼钱，我不怕你。但先说好了，不管最后一口价是谁出的，必须当场付钱，现金，或同等价值之物，谁特娘的也别打白条！” “要是按打白条的玩法，我直接喊个八万亿亿亿，反正吹牛比谁不会？” “唉……”‘藏珍阁’经理察觉到秦霄的话语里有漏洞，下意识想出言提醒。不过转眼，他想起了程文勉的叮嘱，叹了口气，没搭茬。 石豹自信满满，急于出气，才不管秦霄说什么呢，当场答应道：“用得着你说？谁打白条，谁是孙子！本少爷差你那几个烂钱？” 石豹有缺的是性格，智商还算正常。 不过话又说回来，智商和性格，基本是相辅相成的。 性格内敛，爱思考的人，就算先天智商稀松平常，经年思考，锻炼下来，智商也会有很大提升。 反例便是石豹这种人，智商还算凑活，性格却太完犊子，根本不动脑子。 这种人，给他再高的智商也是白搭。爱因斯坦要是这种性格，别说研究相对论了，怕不是十几岁时就让人打死了。 石豹根本想不出自己怎么可能输，他受宠，家里给的零花钱，以及以他名义经营的那几家子公司，收入都在他卡里。 他手里的钱，抢个酒葫芦还能输喽？ 飞龙骑脸，怎么输？ 始终默默无声，存在感极低、不掺和也不离开的李万姬，冷冰冰的俏脸上浮现一抹恍然。秦霄先前种种怪异的举动，她似乎已经懂了。 果不其然，秦霄激怒石豹，是石豹不假思索跳进自己的圈套后，报价了。 秦霄报价之前，石豹还嘲讽他，鄙夷道：“死废物，本少爷报价三千万，你最好别报个三千零一百万，还不够丢人的呢。” “要是想跟本少爷拼拼财力，你最好往五千万上招呼。” 秦霄笑容灿烂，回答道：“好呀！” 紧接着，秦霄说出了他的报价。 “俩亿。” “够不够？” “duang！”q弹的声音响了起来。 ‘藏珍阁’经理一个趔趄，整个人坐到地上，却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可这时，人们也顾不上诧异，经理的腚为啥如此q弹了。 “啊……”周围一圈保安，下巴全部脱臼似的，跟喉咙平齐。 原本打算一口追到七千万，把秦霄吓个魂飞魄散的石豹，自己反倒先魂飞魄散了。他脸色惨白，舌头吐出老长，好像上辈子是个吊死鬼。 “滋滋……”自打秦霄报出两个亿的天价，现场怪声频频。石豹那吐出长舌头的嘴里，喷出一股股白沫，跟开水壶里的水冒出来了似的。 “呼……啊！”就在石豹快被憋死，被吓得吐白沫子之前，一口气总算喘了上来，像脱水许久的鱼一样尽力地呼吸着。 “你碰瓷是不是？”秦霄皱眉道：“我可没打你啊，‘藏珍阁’这么大古玩店，应该有监控吧？你特么要是‘嘎’一下死了，我可不贪官司！” 先证明自己不是杀人犯，紧接着秦霄重复道：“俩亿。” “短命鬼，早衰仔，猪眼货，石老三，听清楚没有？” “你预约的酒葫芦，我报价……两个亿！” “两个亿比你三千万多吧？你倒是砸我呀？” “来呀……嘶！” 说着，秦霄又疯狂地在自己身上抓挠了起来，气死人不偿命地道：“我皮子怎么又紧了？好痒啊！你到底能不能给我松松？” 第227章 跟到底 秦霄的样子真的很欠揍，在场每一个人都发誓，真的好想拿两把大砍刀，上去好好给他松松皮子。 可惜松不得。 俩亿的报价，好比晴天霹雳，把在场所有人轰了个外焦里嫩。 ‘藏珍阁’是洛月城古玩行巨头程文勉旗下，规模可以排进前三的店。 ‘藏珍阁’的经理，作为程文勉的得力干将，过亿的单子，经手无数。 区区俩亿，能把‘藏珍阁’经理吓坐下，是不可能的。 把经理吓坐下的，是秦霄报价的方式。 太尼玛凶残了！ 七百万的酒葫芦，开到三千万已经算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死了。 秦霄可倒好，上来就俩亿。 不喝五十吨白酒，谁能说出这种醉话？ 见多识广的经理，还真没见过这么报价的。 时间宛如凝固，不知过了多久，石豹才从难以言喻的震撼中醒转过来。 石豹声音发颤，怪叫道：“你……你报价多少？俩……俩亿？” “你疯了吧？” 一路走来，许多人都质疑过秦霄不光眼神不好，精神也有问题。 因为秦霄做事，往往大开大合，不按常规出牌。 生活在正常逻辑里的人们，碰上‘丧心病狂’的秦霄，往往要么怀疑秦霄精神有问题，要么就怀疑自己脑残。很显然，人们几乎都愿意相信前者。 七百万变俩亿，再丧尽天良的掮客，也不敢用这么大的杠杆炒古玩。 秦霄沉声说道：“俩亿，我报价了，石豹，你跟不跟？” “不跟，酒葫芦归我了。” 跟？石豹憋了一肚子气，他可太想跟了。 但是……怎么跟？ 拿啥跟？ 是，石家是古玩行巨头，大名鼎鼎的‘齐、白、石’三大家族之一，家赀万贯，好几百亿的市值。 然而……有个屁用？ 石家拿得出好几百亿现金吗？ 拿不出。 市值是市值，现金是现金。 就比如很多房地产老板，身价动辄好几百亿，好几千亿，听着很吓人。 但那是把他们名下的房子都算进去了。 房子一户一户，全卖出去了，才叫钱。 没卖出去的，那就是一堆砖。 而且很多房地产老板，都是先借钱，再盖楼，房子卖出去折现后，还钱，再借钱，再盖，循环往复，一环套一环。 高手自然没问题，永远能保持每个环节的顺利交接。 但凡有个失误，你会发现，所谓几百亿、几千亿身价的房地产巨头，一个个穷得甩裆尿裤，连建筑工人的工资都发不起，只能跑路，留下烂尾楼。 古玩生意，没有房地产生意那么极端，却也大同小异。 一件件古玩，跟一栋栋楼房，基本是一个意思。 把古玩当成商品来看待，卖出去的，那叫钱，卖不出去的，只是物件。 石家是好几百亿的古玩家族，不代表石家能拿得出好几百亿现金。 当然，石家那么大盘子，现金流肯定不止两个亿。 问题是……跟石豹有什么关系？ 石家的现金流，石豹说了算吗？ 即便石豹是族主，说了算，就能随随便便动用两个亿，买个区区价值七百万的酒葫芦了？若有这样的族主，怕不是上任第二天，就被族内长老做掉了。 何况，石豹从来不是什么族主。 他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罢了。 零花钱，他有很多。 甚至他父母还以他的名义，开了几家子公司，收入也都给石豹当零花钱。 可这些钱，抛去石豹大手大脚的花销，剩下的，也就两个亿左右。 两个亿，在任何角度看，都不少了。 石豹也知道，他自己身上两个亿的现金，足以横着走。 因此，他才有勇气，跟秦霄拼一下。 一个七百万的酒葫芦，石豹上来报价三千万，杀秦霄的威风。如果秦霄敢跟，石豹下一步七八千万，直接拿下。 并且他是程文勉的干儿子，程文勉赚了干儿子七八千万，到时候不得给他吐出来点？这是石豹敢笃信自己稳赢，且不会亏的根源。 两个亿，还拿不下一个酒葫芦吗？ 谁能想到，秦霄喊了两亿。 这时，石豹也想起来了，秦霄说不管谁喊最后一口价，都得现场支付。 石豹固然可以喊一个更高的价位，然后找他父母兄长来帮他擦腚。 但那需要时间，并不符合‘现场支付’的定义。 什么叫现场支付？ 现场支付，就是不废话，喊完了价，直接掏钱，三分钟之内交易结束。 而且，他若是拿两个多亿，去买七百万的酒葫芦，送给他未来老丈人当生日礼物，如此荒唐的事，找他父母要钱，他父母能给吗？ 其实石豹还有那么一丝不死心，说不定咬咬牙，还能再战。 他自己卡里有两个亿，凑吧凑吧，能挤出两个亿多一点，保不齐能赢。 可紧接着，秦霄不耐烦道：“我报价两个亿，跟不跟？有完没完？” “你快点说数字，等你说完了，我接着跟。再说，再跟。” “跟到底，跟到死，跟到你输为止。” 甚至秦霄还不忘提醒道：“别忘了咱们事先约好的，不打白条，现场支付，打电话请家长给自己擦腚，算特么什么英雄好汉？” “如果最后一口价是我喊的，我一分钟之内就支付。” “你身上的钱，我默认是你赚的。我身上的钱，也是我赚来的。” “咱俩一对一，要拼，就拼到底。” 秦霄的话，算是彻底堵死了石豹一切不死心的想法。 还怎么跟？ 说白了，秦霄制定的规则，就是秦霄和石豹，互拼彼此身上的钱，跟旁人无关，找任何人帮忙，都不符合‘现场支付’的定义。 从一开始，秦霄就从规则上设下圈套，等着石豹往里钻。 如果石豹不遵从秦霄的规矩，那么秦霄也不会跟石豹拼。 因为秦霄有自知之明，拼赢一个石豹不难，拼整个石家，他做不到。 如果石豹不遵从秦霄的规矩，秦霄就会更换方案b。 可惜没如果，石豹跳进了他制定的规则里，方案b用不上了。 秦霄赢了。 一己之力，拿钱把石家三公子石豹给砸趴下了。 只见石豹像魂儿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登时垮了。 一种无与伦比的挫败感，席卷了石豹。 第228章 两个亿打草 虽然石豹没有亲口承认失败，但他浑身颤抖，许久没有再追新的报价，此等行为，已经阐释了一切。 他败了。 他跟不起了。 他身上的钱，掏空了，连利息都算上，顶多能有俩亿多一点。 而秦霄言之凿凿提醒他，自己还会跟。 秦霄报俩亿，石豹出俩亿多一点，然后再被秦霄压下去？ 那样的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不够丢人的呢。 因为在竞价之前，石豹就告诫过秦霄，报价别小家子气，像什么‘三千万多一点’的报价，传进他石家三公子的耳朵里，还不够寒碜的。 于是，秦霄报了个俩亿。 石豹没法再往下报了。 石豹无比怀疑人生，明知道自己跳进了秦霄设定的规则陷阱里，也无可奈何。他想不通，想不通一个长期寂寂无闻，才出名几天的死瞎子，为啥能有这么多钱？他更想不通的是……他跟秦霄，没仇啊！ 洛月城是有不少人被石豹欺负过，可秦霄……来自洛阳城啊！ 俩人萍水相逢，无冤无仇，秦霄拿两个亿来砸他？ 怀疑人生的不光石豹，还有‘藏珍阁’的经理，从地上爬起来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剧情，有点不太对劲，怎么没按照程老板的剧本演？ 程文勉让石豹过来跟秦霄砸钱单挑，是想看看秦霄输了后的举动。 可死瞎子报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天价，赢了。 经理第一时间仓皇逃离，跑回办公室，关紧门窗，打电话向程文勉汇报。 “什么？”那头打麻将赢了不少钱的程文勉听到这话，声音都走调了，整个人把面前的麻将牌一推，失声惊呼道：“死瞎子赢了？现场支付？” “怎么可能？” “他哪儿来两个亿？赵山河给他的钱？” 本以为运筹帷幄的程文勉，被秦霄搞得无比迷糊。 死瞎子到底要干什么？ 死瞎子和石豹素昧平生，仇恨至于这么大么？ 很显然，死瞎子不是奔着石豹去的。 那奔着谁来的？ 答案毋庸置疑。 “哼！”程文勉冷哼一声，喃喃道：“死瞎子，赵山河指使你冲我来？” “不过不好意思，这么点风吹草动，还不至于让我程文勉慌了心神！” “你花两个亿打草，我这条巨蟒，偏偏不动声色！” “蛇不惊，我倒要看看，你打完了草，还能有什么举措？” 言罢，程文勉吩咐道：“依旧按照我先前的吩咐行事，两不相帮，置身事外，观察死瞎子下一步动向，再探再报！” “明白了。”经理点点头，随即又担忧地问道：“咱们不帮三少爷，会不会寒了三少爷的心？毕竟咱们和石家的关系一直保持相当不错，没有裂痕。” “不会！”程文勉笃信道：“石豹就是个孩子，大不了到时候我这个当干爹的，亲自去安慰他。赵山河指使死瞎子，是冲着咱们国宝交易来的。” “国宝交易，才是咱们的立身之本，先把国宝交易维持好，别的统统视作旁枝末节，不用理会。” “外国人那边，对这次交易的国宝相当看重，把国宝带出去的渠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是限时的，不容有丝毫差错。” “国宝交易的时间，不能推迟哪怕半天！” “只要国宝不出事，咱们就不用轻举妄动，以免着了赵山河与死瞎子的道！静观其变即可。” 电话中，程文勉一番部署，仍是以观察，和理清秦霄的意图为第一目标。 他哪里能想到，秦霄压根没有确切的意图。 秦霄的意图，只是把事情闹大，把水搅浑，然后见招拆招而已。 秦霄没有明确意图，程文勉想理清秦霄的意图，不敢妄动，这就导致了，程文勉反倒中了秦霄的计，配合秦霄，纵容秦霄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 除此之外，程文勉始终以为秦霄的背后，站着赵山河在跟他博弈。 恐怕他做梦都想不到，秦霄的闹事举动，跟赵山河没有半毛钱关系。 挂断电话，‘藏珍阁’经理得到新一轮指示，从办公室里出来后，正看见秦霄指着鼻子羞辱石豹，疯狂践踏石豹的尊严。 秦霄极尽羞辱之所能，‘废物’、‘穷比’、‘短命鬼’、‘孤儿’、‘祸害’、‘猪眼’、‘弱智’等词汇，层出不穷。 秦霄把石豹骂得脸色苍白，一张刻薄的面孔上，写满了扭曲和狰狞。 石豹身上的杀意不加掩饰，心下不知立下了多少毒誓，绝不可能让秦霄活着走出洛月城。甚至秦霄的尸体，也不会是完整的。 可惜，石豹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 ‘藏珍阁’不帮他，留他和秦霄一对一，他不敢动手，只敢在内心过瘾。 眼瞅着石豹又气又恨，捂着肝脏的手都不停哆嗦，马上要被气抽过去了，经理急忙冲上去，替石豹解围。 虽说两不相帮，静观其变，但若眼睁睁看秦霄把石豹骂死，也不叫事儿。 经理冲上去拉开秦霄，劝慰道：“秦小哥，算你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来，按照你的报价，现场支付两个亿，然后酒葫芦便是你的了！” 此话一出，石豹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急忙叫道：“对！差点忘了，死瞎子，快点交钱！现场支付！不许打白条！” “什么支票，什么凭证，全不允许！必须在所有人的见证下，钱立马到账！我看看，你能不能拿得出两个亿！” “你要是敢打嘴炮，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两个亿不是二百块钱，就算直接打电话给银行运作，也需要一段时间。 石豹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对秦霄的支付速度持怀疑态度。 因为秦霄先前说过，如果最后一口价是秦霄喊的，秦霄只需要一分钟之内，便能完成现场支付。 “我说到做到！”秦霄邪笑着回应道：“玩得起，做得到。不过有一点需要声明，我先前制定规则时，说现场支付，不一定非要是现金，只要拿出同等价值之物，也是一样可以的。” “如果我掏出价值两个亿的金条支付，也不算违规。” 秦霄确实说过这话，石豹当时也答应了。 第229章 羊毛出在羊身上 现场支付之前，秦霄重申规则，阴谋的味道呼之欲出。 但毕竟事先已经答应了，石豹也没法再说什么。 ‘藏珍阁’经理，则似乎已经懂了，秦霄的规则，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只见秦霄忽然扭过头，朝他的方向笑了笑，问道：“经理先生，你知道我哪儿来的钱吗？” 经理又不是神仙，他怎么可能知道？他顶多是猜到，秦霄身上的大包小裹，可能是一些能现场抵账的古玩罢了。 然而当秦霄打开身上的包裹，从里头取出画筒，亮出那幅画后，经理什么都懂了。他终于知道，秦霄为啥拿钱不当钱，报价堪称丧心病狂了。 合着羊毛出在羊身上。 毋庸置疑，秦霄亮出的第一件古玩，便是秦霄用一千八百万买下的，北宋张先的《十咏图》真迹草稿。 ‘藏珍阁’经理可太认识这幅画了。 因为这幅画，是程文勉旗下另一家古玩店‘宝阁’的镇店之宝。 ‘宝阁’是程文勉旗下最小的古玩店，那里的风气很差，混吃等死，全店也没什么宝贝，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这幅镇店之宝。 可‘宝阁’的镇店之宝，却出现在了秦霄身上。 很显然，秦霄把它买下来了。 这幅画，是今天早上秦霄买下的，还不到一天时间。上班期间，程文勉旗下各个古玩店之间，除了有古玩流动需要商议外，不会有什么交流。 正常程序，都是各个古玩店下班之前，把今天一天的账目、流水、信息进行汇总，上报给总部。总部对各个店铺的信息加以整合，再分发给各个店铺。 最快，‘宝阁’镇店之宝卖掉的事，这位‘藏珍阁’经理，明天早上才能知道此事。 秦霄和李万姬兵贵神速，一天之内探了程文勉旗下多家古玩店，要的，便是这种信息差。 可以想见，看见秦霄从身上取出这幅画来后，‘藏珍阁’经理有多震撼。 这幅画，价格是一千八百万，没有疑问。 两个亿的报价，这幅画当场抵了一部分。 秦霄所谓‘现场支付’，便是这个意思。 把羊毛还给羊。 “经理先生。”秦霄拍了拍哑然失色的‘藏珍阁’经理，把这幅北宋张先《十咏图》真迹草稿交给他，笑问道：“多少钱？” “咕噜！”经理木讷接过画卷，下意识答道：“一千……一千八百万。” “哎！”秦霄摇头，叹息道：“果真应我之言，程文勉旗下，养了一群酒囊饭袋，臭鱼烂虾，你们居然真的认为，这幅画只有一千八百万？” 说完，秦霄对这幅画进行了一番讲解。 正是他先前捡漏之后，对李万姬的那一番原话。 一番精彩的论证后，事实，加上雄辩，这幅画，被确定为张先的真迹草稿，世界上第二幅《十咏图》真迹。 价值不会是一千八百万那么简单了。 乘个二，乘个三，跟玩儿一样。 ‘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眼睛外鼓，好像快被噎死了一样。 程文勉旗下的古玩店，走宝了。 镇店之宝的价格都瞧不准，简直闹了天大的笑话。 而且，眼前这死瞎子未免太妖孽了些，连这都能分析出来？ 秦霄却懒得跟他们啰嗦，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的，说道：“一千八百万乘以三，是多少钱？我数学不好，不算了。” “干脆这样，这幅画凑个整，算五千万。” “现在我还欠你一亿五千万。” “来，再看看这个。” 说着，秦霄亮出第二个锦盒里的古玩。 这次，倒不是程文勉旗下某家古玩店的镇店之宝。 毕竟瞧不准镇店之宝价钱这种事，并不时常发生，尤其是在程文勉这种古玩巨头的店里。 不过，这依然是出自程文勉身上的‘羊毛’。 是秦霄在与李万姬探店之际，捎带手的捡漏。 秦霄亮出的，是一件清代纺织品，再准确来说，是件衣服。 古代的衣服，尤其是清代的衣服，作为古玩一个门类来讲，其实不算稀奇。毕竟相比之下，衣服比那些身骄肉贵的瓷器、玉器什么的，更容易保存。 氧化和破损虽然是个大问题，但如果衣服出自墓葬，或者始终在民间流传，稍微加以保管，便不会彻底损毁。 古代老百姓的衣服有很多，并不太值钱，没审美价值，也没多少研究价值。因为样本太多，想研究当时的民间风俗和穿着习惯，早研究差不多了。 当然，皇帝的龙袍，皇后的凤袍，妃嫔、大臣、贵族的衣服，还是能值点钱的。 秦霄从程文勉旗下古玩店捡漏得来的这件衣服，就属于清宫嫔妃的。 这是一件黄缎织金行龙彩云袷褂，展开衣长104厘米，风格为清代嫔妃的吉服，褂圆领，对襟，平袖端，裾四开。月白色万字曲水花卉暗花绫里，铜镀金錾扣扣四枚。褂为黄色缎地，前后各织大金龙一条，两肩各织小金龙一条，间饰如意云。下摆、袖端饰海水。龙纹豪放，配色沉稳。下摆、袖端和前胸有明显的拼接痕迹，共十五块，面料具有明代风格。 “这……”虽然同样对这件衣服有印象，知道它也是出自程文勉旗下的店铺，但‘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面面相觑，觉得这件衣服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原因很简单：这件衣服，它值多少钱，都写在脸上了。 清代嫔妃的吉服，用作收藏，肯定是够格的，这件衣服大体保存完好，也漂亮。但升值空间很有限，不是说不升值，而是升值很慢。 说破大天，就是不够稀少。 清宫嫔妃的衣服，在古玩行，不说烂大街，起码算不上只存在传说里的绝对稀罕物件。只要有心，稍微打听打听，没啥困难便能买到清宫嫔妃的衣服。 这件衣服，秦霄花了两百万买下。 收藏个三十年五十年，外加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等经济因素，或许它能涨到三百万。 秦霄亮出这件衣服，是什么意思呢？ 秦霄可还是距离完成两个亿报价的现场支付，差着一亿五千万呢！ 如果秦霄身上剩下的包裹里，全是这种级别的古玩，他也凑不够钱啊！ 第230章 奇迹再现 ‘藏珍阁’的经理、掌眼、一众伙计、一众保安、石豹、李万姬，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等待秦霄讲解这件清宫妃嫔吉服的门道。 除了李万姬外，哪怕在场的保安，都或多或少懂点门道。 他们实在不懂，这件吉服，哪里特别了？ “事实证明。”秦霄忽然开口道：“事实再次证明，程文勉花高价，在手底下养了一群废物。” “行，既然我都把衣服亮出来了，你们还没有任何表态，说明你们根本没那个水平。” “等你们恍然大悟？我可没那个兴趣。” “我就发发慈悲，帮你们讲解讲解吧！” 一群人对这件衣服的好奇，压过了一切，连秦霄侮辱程文勉手下掌眼们的水平，都没人顾得上跟他计较。 只见秦霄双手把持着这件衣服的两边，冷冷说道：“诸位，瞧好了。” “什么叫做……奇迹再现！” 话音刚落，‘嘶拉’一声，秦霄用很大的力气，生生把这件衣服撕裂了！ 清代嫔妃的衣服，料子、设计，都是上乘，但唯独不够结实，一撕就破。 原因很简单，因为作为皇帝的女人，她们只要负责美美哒就好了，又不干活，又没有人敢袭击她们，为了端庄的形象，她们穿着清代那种厚底的高跟鞋，走路都走不快，干什么都没有大的动作，也根本不会撕裂衣服。 更何况，所谓吉服，不是日常穿的，是出席正式场合的‘礼服’。 再者说了，坏了……就换件新的呗！ 所以说，这种贵族服饰，设计的时候，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在‘结实’这点上下功夫。 就好比如今的动辄几万十几万的奢侈品服饰，结实程度，未必比得上百十来块钱的运动服。因为人家设计的初衷，压根就不是为了结实、方便干活！ 总之，在一片惊呼声中，秦霄撕碎了这件价值两百万的清宫嫔妃吉服。 两百万，说撕就撕，秦霄的离谱程度，依旧在刷新着人们对他的认知。 秦霄两手各持一截破碎的衣服碎片，双眼无神，下手却快到出奇。 眨眼间，从断成两截的吉服中，秦霄取出了一块枕巾大小的黄绸。 “这是什么？”秦霄随手丢掉两百万买来的清宫嫔妃吉服碎片，像丢破抹布一样，漫不经心。 因为他的捡漏目标，从来不是那件吉服。 而是吉服里的这样东西！ “难道说……”事实上，在场除秦霄外，眼力最高的‘藏珍阁’经理和掌眼，在秦霄伸手往清宫嫔妃吉服碎片里取东西的时候，他们已经想到了。 人的思维，永远是比动作快的。 秦霄手上动作再快，也快不过经理和掌眼二人的脑电波。 他们霎时间意识到，秦霄说的‘奇迹再现’，是什么意思了。 同样的方式。 同样的传奇。 奇迹的再现，就在今天。 缂丝陀罗尼经被。 十三年前，缂丝陀罗尼经被拍卖，卖了六千五百万。 十一年前，缂丝陀罗尼经被，涨价到了一亿三千万。 两年就翻倍，既是古玩行的疯狂，也能说明缂丝陀罗尼经被的价值。 缂丝陀罗尼经被是什么？ 是乾隆的裹尸布。 清代皇帝信奉喇嘛教，故在敛葬时也常用与佛教相关的物品。从其名字中可以看出，这件被子是与‘经’有关的。说得通俗些，这不过是一件绣有经文的布。当然了，既然是皇家用品，其用料、制作自然是无比考究。 可是，乾隆皇帝的这块裹尸布，最大的噱头在于：它经历了孙殿英盗墓，而又几经辗转重现世人眼前。 缂丝陀罗尼经被，算是与近代史上的重大事件相联。 当年孙殿英盗掘清东陵，乾隆地宫与慈禧地宫遭受洗劫，在盗取宝物的过程中，这件经被没进入盗墓贼法眼，故被撇在了一边。后来，清皇室派人前去清理，有人偷偷把它带出了地宫收藏起来，并缝制到了一件袈裟中藏匿起来。 时过境迁，先是袈裟流入到了古玩市场，后是新主人无意间发现了藏于其中的经被。于是，这才有了拍卖界上两年翻倍的天价。 袈裟里翻出乾隆皇帝的裹尸布，这本身便是个传奇故事，符合人们想象中‘捡漏传说’的模板。 张无忌的《九阳真经》，也是从猿猴尸体的肚子里取出来的。 当年，因为缂丝陀罗尼经被的两年翻倍，眨眼破亿，古玩行也掀起了一阵收藏古代纺织品的热潮。 甚至有许多被暴富冲昏头脑的人，买来古代纺织品，不为收藏，直接拆开，看看里面是否藏着什么宝贝。 然而，奇迹哪有随意复刻的道理？ 当年热潮掀起的时候，破坏了不知道多少精美的古代纺织品文物，却没听说谁得到了比缂丝陀罗尼经被更贵的宝物。 十多年过去了，热潮早已褪去。 直至今日，秦霄再现了这一奇迹。 从程文勉的店铺里，找到了第二张缂丝陀罗尼经被。 准确来说，应该是第二张缂丝陀罗尼经被的一部分。 毕竟秦霄翻出来的这块，只有枕巾大小，并非完整的裹尸布。 秦霄亮出那块‘枕巾’后，纵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二人，还是不由呼吸为之一滞。 果然是！ 这块‘枕巾’，和十多年前那件乾隆的缂丝陀罗尼经被，一模一样！ 藏式舍利塔塔为‘枕巾’的主体纹饰，该藏式舍利塔呈覆钵式塔身，正面有壹门式临光门，上面刻梵文经咒；塔刹高大挺拔。刹座饰莲花，亦称刹脖子，刹杆上有项轮十三道，代表十三天。刹顶冠以华盖，亦有流苏，顶端为仰月、宝珠。 按理说，乾隆的经被，除了舍利塔外，还应该有金刚杵和珊瑚、犀角、方胜、宝珠、如意、古钱、金锭、银锭，这些宝物寓意富贵吉祥的杂宝纹饰。 但毕竟秦霄这块，只有枕巾大小，上头只有一个小型的舍利塔。 至于为什么乾隆会有第二块裹尸布…… 其实，应该说，乾隆有不止‘一层’裹尸布。 谁规定，皇帝的裹尸布只有薄薄一层了？ 至于秦霄这块，为啥只有枕巾大小…… 原因是缂丝陀罗尼经被，本来就是拼接的。 第231章 放眼于国际 缂丝陀罗尼经被，并非按照人体的高矮胖瘦制作，而是本来就由一块一块标注‘头颈’、‘左肩’、‘右肩’、‘脐间’、‘密处’、‘左膝’、‘右膝’、‘左脚掌’、‘右脚掌’的片段，拼接而成的。 事实证明，给乾隆裹尸的缂丝陀罗尼经被，并非只有一层。 当年孙殿英率众盗墓，一群土匪，只盯着金银珠宝，将乾隆的裹尸布扯下来弃置于地，视作无物。 之后，清宫遗老遗少打扫、整理乾隆和慈禧墓，将乾隆的裹尸布拾回，进行缝补、拼接。 但不知为何，那件完整的缂丝陀罗尼经被，被缝进了袈裟里，流传于世，在十年前，拍卖出一亿三千万的天价。 而另一件裹尸布，却并没有被遗老遗少拼接完整，不过却被他们以相同的方式，将第二件缂丝陀罗尼经被的‘头颈部’，缝进了一件清宫妃嫔吉服里。 直至今日，秦霄撕开清宫嫔妃吉服，找出了第二件缂丝陀罗尼经被的‘头颈’部分，再现了十年前的捡漏奇迹。 严格来说，秦霄并没有捡漏第二件完整的缂丝陀罗尼经被。 秦霄只得到了第二件缂丝陀罗尼经被的‘头颈’部分。 即便如此，也足够惊人。 一个瞎子，是怎么知道，那件清宫嫔妃吉服里，藏着第二件缂丝陀罗尼经被‘头颈’部分的？ 除了当事人秦霄，没人能解释。 秦霄声名鹊起以来，他身为一个瞎子，种种神奇表演，没人能解释得清。 秦霄亮出第二件缂丝陀罗尼经被‘头颈’部分后，‘藏珍阁’古玩店内许久寂静无声，人们无法接受，更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眼前的景象。 接连两件，北宋张先《十咏图》真迹草稿，第二件缂丝陀罗尼经被‘头颈’部分……秦霄薅程文勉的羊毛，薅上瘾了啊！ 说实话，如果没有秦霄，‘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甚至不知道，程文勉旗下的古玩店，居然能接连走宝。 越是强大的古玩巨头，其手底下的鉴定团队，本领便越高强，越不容易走宝。对一个古玩商人来说，成为‘捡漏故事’的背景板，其实是一种侮辱。 然而，还是发生了这种情况。 秦霄薅羊毛，把‘藏珍阁’经理和掌眼薅得怀疑人生。 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秦霄的水平，远超程文勉旗下所有鉴定团队的能力之和。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程文勉旗下鉴定团队找不出的大漏，能被秦霄一抓一个准。 正当在场所有人久久难以平静、无法释怀之际，秦霄开口了。 秦霄一把将手中第二件缂丝陀罗尼经被‘头颈’部分，拍进‘藏珍阁’经理手中，笑道：“经理先生，用它抵五千万，不过分吧？” ‘藏珍阁’经理和掌眼的脸色很精彩，各种情绪浮现，纠结到了极点。 可两人干瞪眼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不’字。 五千万，岂止是不过分？简直是良心价！ 确实，完整的乾隆裹尸布——缂丝陀罗尼经，才拍卖一亿三千万。 但那是十年前。 十年来，经济飞速发展，房价从海平面窜到了天上去。 作为具有保值、升值属性的贵重商品，收藏古玩其实和买房性质差不多。 十年来，房价腾飞，古玩的价格岂有原地踏步之理？ 完整的缂丝陀罗尼经，十年前拍卖一亿三千万，到今天，如果再上拍卖行，翻三倍，乃至更高，没有人会感到惊讶。 十年后的今天，秦霄得到了第二件缂丝陀罗尼经被‘头颈’部分，卖个五千万，天地良心，买到就是赚到。 秦霄侧起耳朵仔细聆听，见半天‘藏珍阁’经理和掌眼都没动静，知道他们是默认了。秦霄不由发笑，说道：“到现在为止，北宋张先《十咏图》真迹草稿和第二件缂丝陀罗尼经被‘头颈’部分，都抵五千万，加起来一个亿。” “我还欠你一个亿哦！” “来，我还有抵债的古玩，也是从你们程老板旗下别的古玩店买来的。” “且看，这是什么？” 这一次，秦霄拿出了一件颇为古怪的物件。 一只手。 秦霄从身上锦盒里取出的，是一只和真人一比一大小的青铜手。 这是一只左手，上面密密麻麻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奇怪符号。 “这是……什么？”这只青铜手亮出来，人们又懵比了。 秦霄不耐烦地皱眉道：“难道我每亮一次宝贝，都要骂程文勉手底下养了一群废物吗？你们没听累，我都骂累了。” “这只铜手，身上没有半点玄机，它的身份，全写在脸上了。” “但凡你们不那么混吃等死，鉴定的时候，稍微上点心，废点功夫，我都捡不着这么个漏。” “很简单呀，把这只铜手上密密麻麻的符号破译出来，它的身份、来历、地位、价格，就全部浮出水面了！” 闻言，‘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满脸黑线，心中兀自暗骂，你说得倒是容易，这只铜手上的符号，压根不是我国古玩行已有的任何一种文字、符号。 没人认识，怎么能知道它写得是啥？ “蠢货！”秦霄毫不留情地骂道：“小家子气！” “如今都什么时代了？你们还在本国古玩行那一亩三分地埋头耕耘呢？” “目光能不能放大一点，着眼于国际？” “这特么，分明是外国世界里，大名鼎鼎的——神之手！” “什么？”此言一出，全场不知第多少次，再度震惊。“外国货？” “不是咱们本国的古代青铜手？” 秦霄曼声道：“废话！见到不认识的符号，你们光想本国古玩行没出现过这种符号，因此这只青铜手大概率是臆造，上面的符号没啥意义，你们干脆就不去查证，随意摆放，当个没啥营养价值的古代青铜手低价售卖！” “你们就不能拓宽一下思维，想想这会不会是外国人的文字？” “这个漏，我要是不捡，天理都不答应！” “这只青铜手上的文字，才是它最值钱的地方！” “此乃……国外古老的闪族文字！” 第232章 与神同名者之手 据秦霄讲解，他从程文勉旗下古玩店捡漏的这只青铜手，是外国货。 青铜手上密密麻麻的符号，不属于咱们，而是人家古代闪族人的文字。 闪族人，即闪米特人。 虽说叫闪族人，但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单一的民族。 纯正的闪族人，可以说灭绝了，也可以说还存在。 因为纯正的闪族人，经过与别的民族血脉融合、分化，已经形成了许多个新的民族。如今世界上没有‘闪族’，但是有一大堆民族，有闪族的血脉。 这便是所谓，‘既灭绝又存在’的状态。 由闪族人分化而来的各个新民族，尽管他们之间，血脉已经产生了距离，但他们还都承认自己闪族人后代的身份。 维系他们这种认同的，是他们始终信奉同一个神明。 至于是哪个神明…… 秦霄没有细讲，因为展开来说的话，太复杂了，也容易违规。 西洋那边，因为谁信奉的神明是正统问题，打了几千年。 从根儿上捋，其实他们都是一个派系的，不过分化出不同的小派系，而各自小派系，又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统，别人是异端，互相攻伐。 简单粗暴来解释，既，古闪族人，是今天一堆石油国的老祖宗，也包括一些欧罗巴西洋人，也是他们的老祖宗。 西洋那边的历史，本来就一团乱麻，但凡是个正常人，就理不清楚。 总之，古闪族，在西洋历史，尤其一堆石油国历史里，至关重要就对了。 但是，至关重要，不代表古闪族的文字，谁都能认识。 还是那句话，太乱了。 西洋历史就是一团浆糊，古闪族人分化出了无数个新民族，这些新民族，又基本都有自己的文字，然而他们的新文字，还多少带点古闪族的痕迹…… 咱们的文化、文字不乱，主要归功于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的制度。 当年春秋战国，各个诸侯国也差不多，都有自己的新文字，然而各诸侯国的新文字，又都带点西周文字的影子……麻烦得很。 最后秦始皇统一六国，书同文，从此以后，就不乱了。 西洋那边，没能出个秦始皇，也就没有‘书同文’这回事。 乱七八糟，打来打去，纯正的古闪族文字，就逐渐消亡了。 然而你说它消亡了吧，目前许多西洋民族的文字，还都带点古闪族文字的影子，但又不完全是…… 西洋那边的学者，年年研究古闪族文字，研究得一个头两个大。 古闪族文字，西洋那边已经破译了不少，但并没有大范围公开与普及。 也就是说，哪怕是如今自诩古闪族后人的西洋人来看古闪族文字，也只是觉得熟悉，但翻译不明白。 西洋本地人尚且如此，遑论程文勉店里那些掌眼？ 首先，他们看见这只青铜手，压根就没往‘外国货’的方面去想。 其次，他们不认识古闪族文字，上网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西洋人都说不明白的问题，指望万里之隔的东国人能讲明白，也不现实。 于是乎，这只青铜手，在程文勉旗下的鉴定团队里，变成了一个‘不知所云’的臆造品。 秦霄评价，这只青铜手，本身不值钱，因为它说破大天，就是个青铜铸造出来的人手，没有精绝的工艺，一块铜疙瘩，更不会有什么研究价值。 因此，程文勉旗下的古玩店，错过了它。 这只铜手，本身没价值。 有价值的，是它身上密密麻麻的古闪族文字。 最直观的价值，当然就是辅佐快被折磨疯的西洋专家，破译古闪族文字。 除此之外，这只铜手的价值，在于它是‘神之手’。 它身上，铭刻着神明的名字。 秦霄像个老师一样，为众人翻译了这只铜手上的古闪族文字。 手的主人名叫瓦哈比·塔拉布，生活在古代的石油国。 塔拉布，是石油国信奉的古神之一。 不过，这并非真正的‘塔拉布神’的手。 这是一位‘与神同名’者，手的模型。 在古代石油国严格的等级制度下，敢以神为名的，只能是贵族。 一位与神同名的贵族，因为罪孽深重，没有按照教条行事，受到了神明的惩戒，他染上了枚毒，痛不欲生，每天煎熬度日。 这位贵族扛不住折磨，开始向神虔心忏悔。 最后，在旁人的建议下，他为了赎罪，斩下自己的一只手，交给工匠倒模，制成一比一的青铜手，献给神明，祈求神明赐福。 这些，便是青铜手上的古闪族文字记载的全部。 一个没啥营养的小故事。 并没有揭露任何历史真相，改写什么历史。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只铜手上记载的古闪族文字，重要到揭露了某些历史真相，足以改写历史，秦霄还会把它拿出来抵账？ 正因为没啥营养，秦霄才并不心疼，轻易出手。 秦霄不顾一群人目瞪口呆，自顾自举起青铜手，为众人讲解道：“看，这只一比一的青铜手，其指甲是典型的匙状甲。” “所谓匙状甲就是指甲中间部分凹陷，边缘翘起，指甲变薄，表面粗糙有很明显的条纹，说明此人患有严重的缺铁性贫血，就是感染了枚毒。” “手指甲的病状，也能证明这只青铜手的真实性。” “经理先生，掌眼先生，说说吧，这只青铜手，值多少钱？” 秦霄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因为相比起价格，‘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秦霄是……怎么认识古闪族文字的？ 以及……这只青铜手是古石油国人献祭给同名神明的，它怎么又千里万里，跑到了咱们东国来？ “哎！”秦霄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反正都说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再多说两句了。我为什么认识古闪族文字？很简单啊，我家有个好祖宗！” 秦杌寿，明代秦杌寿，又是这位资深学者。 他不光入巴蜀，破译了巴蜀符号，也对古闪族文字，有一定的研究。 这是秦霄为什么认识古闪族文字的回答。 至于为什么古石油国的青铜手，会跑到东国来，更好解释。 从汉武帝开始，一直到清朝，咱们始终没跟外国断了联系。 第233章 第三个五千万 从汉武帝精通西域，到唐宋明清，跟西方始终保持联系。 明朝海禁，清朝闭关锁国，大体上是在走故步自封的路线，但实际上，这么大个国度，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不跟外面联系。 秦霄的明朝先祖秦杌寿，他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耐很大，求知欲旺盛。 再加上明朝海禁，主要是的为防范东边东洋人的，对跟西洋人联络的监管，并不是太严格。 秦杌寿很有手段，跟一些石油国来的商人、学者，有一定联系。 明朝时候，虽说西洋那边、石油国那边，历史已经乱七八糟了，但毕竟没有今天这么乱。相比起今天，明朝的秦杌寿，研究古闪族文字的难度更低。 这只石油国与神同名的贵族，献祭给神明的青铜手，说不定是后代某一世，他家落魄了，献给神明的青铜手也流落民间了。 再然后，兜兜转转，被商人，远跨重洋，卖到了东国。 虽然离奇了点，但没什么不可能的。 当今全世界所有的人类，祖宗都是从黑洲走出来的智人。 那是什么时代？智人徒步都能令足迹遍布全世界，遑论后世？ 秦霄沾了祖宗的光，对古闪族文字不能说全都懂，起码不太难的记载，是能够看懂的。而这只青铜手上，记载的是一个没营养的小故事，没啥难度。 秦霄能破译出来，并不困难。 不过，在旁人眼里，秦霄简直如同外星人一般。 一个瞎子，有个吊炸天的祖宗，家学传承至今，光靠摸的，就能摸出青铜手上铭刻的古闪族文字是什么意思。 什么人，能妖孽到这种程度？ 或者说……这特娘的还是人吗？ 关于秦家家传宝珠，关于秦杌寿，秦霄没有解释太多。 总之，他揭晓了这只青铜手并非垃圾，而是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毕竟古闪族文字，在场除了秦霄外，没谁认识，口空无凭，需要验证。 有了秦霄提醒的正确方向后，验证，其实并不难。 西洋人对古闪族文字的破译工作，其实可以类比咱们对甲骨文的破译。 破译了很多，但还有许多未解，未曾向民间普及，不是谁都认识，但也算不上啥秘密。有了方向后，有点渠道的人，想查，也不费什么事。 尤其是在全球化如火如荼的今天，各国经济文化交流密切，各国不光研究本国，也会专项研究外国文化。 ‘藏珍阁’是洛月城古玩巨头程文勉旗下规模前三的大店，要是连个相熟的西洋文化研究所都联系不上，干脆不用混了。 ‘藏珍阁’经理给青铜手上的古汉族文字拍照，发给西洋文化研究所，专项研究古石油国那嘎达文化的专家，很快便得到了回馈。 时间紧迫，西洋文化研究所没有验证全部的古闪族文字，说实话，他们甚至可能还没秦霄认识得多…… 不过他们把他们认识的，一些关键古闪族文字，说了出来。 西洋文化研究所能够证明，秦霄的翻译，大体上是靠谱的。 至于为什么‘藏珍阁’之前不找相熟的西洋文化研究所问这只青铜手…… 还是那句话，方向。 有些事，不是能力做不到，而是想不到。 那个课本上的故事，应该有很多人还记得。 一位修电视的专家，围绕一个坏掉的电视转悠了三天，不断进行各种精密的推算，最后，在电视的某个部位砸了一锤子，电视就修好了。 专家索要维修费一万美刀，电视主人嫌贵，说你不过是敲了一锤子而已。 专家笑着回答道：“敲一锤子，一美刀。知道在哪儿敲，九千九百九十九美刀。” 这个故事，完美适用于眼前的局面。 如果‘藏珍阁’从一开始，就能想这么多，还有秦霄啥事？ 关键是……没想到啊！ 看见这只青铜手后，压根就没往‘外国货’的方面去琢磨，所以也就没把这只看上去不知所云的青铜手放在心上，就别提去找西洋文化研究所询问了。 秦霄，就是那个‘知道往哪儿敲锤子’的人。 这更是秦霄为啥说程文勉手底下的鉴定团队，不过是一群废物，思维固化，不够跳脱，无法放眼于国际的原因。 谁规定外国不能有古玩了？ 谁规定你没见过的符号、纹饰，不是咱们国家的，就不能是外国的了？ 事实证明，秦霄骂他们，不算冤枉。 验证完毕，秦霄所言不假。 ‘藏珍阁’里一群人，又是陷入了宕机的呆滞状态。 三件了。 秦霄已经从程文勉的店铺里，捡了三个大漏了！ 而秦霄身上，还有一堆大包小裹的锦盒，没亮出来呢！ 接下来，秦霄将会揭晓什么……不敢想象！ ‘藏珍阁’经理和掌眼，根本无法估算，秦霄这一趟，程文勉赔了多少。 “嘿嘿！”按照老规矩，讲解完毕，秦霄把青铜手拍给‘藏珍阁’经理，再次问道：“经理先生，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只青铜手，值多少钱？” “确实，这东西不太方便估价。” “不如我好人当到底，再帮你估个价，顺便打个折，凑个整。” “照我看，这只青铜手，也算五千万好了。” 五千万，又是五千万。 第三个五千万了。 然而，‘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翕动嘴唇，仍是说不出反对意见。 秦霄完全没有漫天要价，五千万，真的已经打过折了。 别的不说，就说这青铜手是外国古玩，就足够新鲜了。 以及它身上记载着大片的古闪族文字，具有相当高的研究价值。 它身上，更是有古石油国神明的名字。 乃至，那位与神同名的古石油国贵族，把手剁下来，铸造出一比一青铜手献给神明赎罪的方式，对研究古石油国的宗教传统，同样有帮助。 这只跨海而来的古石油国青铜手，很有价值。 五千万，真不贵。 五千万价格，去问那些快被破译古闪族文字工作折磨疯的西洋学者，问他们买不买，他们肯定跳着脚，抢着买。 就这样，秦霄给青铜手开出了公道的价格，用青铜手，抵了第三个五千万。至此，秦霄距离现场支付两个亿，只差五千万了。 第236章 购物小能手 秦霄握住铜镀金诗文怀表，笑道：“这个倒不算我捡漏，这个是我原价买的。我知道你们想问，一个瞎子，买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秦霄自问自答，脸不红不白道：“这块怀表早就过期，时间定格，不转动了。正如我的双眼，看不见任何东西。” “我深有感触，同病相怜，因此才将其买下。” “不过这会儿需要现金支付，我就忍痛割爱，拿出来抵账了。” 很明显，这话没人相信。 然而，秦霄也不管他们信不信，把最后一块怀表交给‘藏珍阁’经理，两手一摊，笑道：“两个亿，凑齐了吧？” “北宋张先《十咏图》真迹草稿，五千万。第二件乾隆裹尸布——缂丝陀罗尼经被‘头颈’部分，五千万。来自古石油国的‘与神同名者’青铜手，五千万。” “剩下五千万，四灵玉胜、发晶树头杯、西汉白水弋丞印、钧窑玫瑰紫釉花盆、《寒山拾得图》、铜镀金诗文怀表，六件古玩相加，别告诉我不够。” “哎呦，总算轻松了！”秦霄说着，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他先前大包小裹，现在身上已经没剩下几个锦盒了，当然轻松多了。 古玩毕竟金贵，每一件古玩都需要单独装起来。 这么多盒子，摞在秦霄背后和双手提的布袋子里，他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生怕磕了碰了，能不累么？ 一连亮出这么多件古玩，大大小小的盒子也都不用背在身上了，就剩下那么几个锦盒，个头还都不大，对于秦霄而言，属于是极大的减负了。 “嗯？”秦霄放松结束后，皱起眉头，诧异地问道：“为啥不说话？” “怎么着？难道我亮出来的古玩，凑不够两个亿？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并没有遵守先前我自己定下的、‘现场支付’的规矩？” 秦霄的问话，纯属多此一举。 与其说是问话，倒不如说他是在给旁人施加心理压力，从另一角度装比。 够不够两个亿？ 当然够！ 何止是够？秦霄纯粹是不想磨磨唧唧扯老婆舌，跟他们详细掰扯价格，把每一件古玩的价格，囫囵凑个整就算了，毕竟低成本弄来的，不心疼。 如果秦霄真打起精神来，跟他们好好算计算计价格…… 他亮出来的这些个古玩，真正的总体价值相加，远远超过了两个亿。 注意，不是超过了两个亿，而是‘远远’超过了两个亿。 至于秦霄有没有遵守‘现场支付’的规矩…… 当然遵守了。 他曾放话，一分钟就能完成现场支付。 事实上，折腾到现在，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个一分钟了。 但这是秦霄的问题吗？ 还不是因为‘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他们水平够呛，不能很好分辨出秦霄亮出每一件古玩的真正价值，导致秦霄不得不一一为他们讲解？ 如果不用给他们讲解，秦霄只需要把这些件古玩，从身上大包小裹的锦盒里取出来，交给他们即可。 取出来，交给他们，这两个动作……手脚麻利点，能用得上一分钟吗？ 所以，说破大天，秦霄百分之百遵守了‘现场支付、不磨叽’的规则。 要怪，只能怪‘藏珍阁’的经理和掌眼水平不够。 也因此，秦霄问话结束后，‘藏珍阁’经理和掌眼吭哧半天，始终无法摇头说一个‘不’字。 甚至他们还齐刷刷点了点头，算是用实际行动承认，秦霄合乎规则。 之所以他们半天没说话，主要还是惊吓过度。 秦霄亮出来的两个亿古玩，每一件，每一件都是从程文勉旗下古玩店捡漏得来的！就算这样，秦霄身上还剩下还几个锦盒，用不上呢！ 多凶残的一个瞎子，能一天之内，连探程文勉旗下数家古玩店，捡这么多大漏？这是瞎子……不，这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儿？ ‘藏珍阁’的经历和掌眼过一遍大脑，仔细想了想他们认识的古玩行风云人物。洛月城那几个大师，洛阳城那几个大师，张鹤年老会长、‘天眼大师’黄军、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 无一例外，纵观洛阳城和洛月城两大城市的古玩行，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实现秦霄的壮举。 别说秦霄是瞎子了，就算让那些人睁着眼睛，带着放大镜，也做不到。 要说谁能做到秦霄的这一切…… 恐怕只有国博、故博那些吃皇粮的顶级大宗师、半步至尊人物了。 那些常年不出山的老妖怪，兴许能跟秦霄一天之内的捡漏神迹较量较量。 然而…… 秦霄还不到三十岁啊！他一个瞎子，已经足够比肩那些起东国一个浩瀚国度古玩行的老妖怪们了么？ 这便是‘藏珍阁’古玩店经理和掌眼许久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的缘故。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正因为他们懂行，才更明白，能实现秦霄今天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有多难。 除此之外，别忘了，这家名为‘藏珍阁’的古玩店，可还摆着程文勉准备跟外国人交易的国宝呢。 秦霄选择来这里闹事，极有可能是锁定了国宝。 那更是不可思议中的不可思议了。 “哈哈！”秦霄忽然笑了出来，兴奋道：“既然如此，那短命衰仔石豹在你们‘藏珍阁’预约的、价值七百万的酒葫芦，归我了呗？” “哈哈！”秦霄笑得很开心，笑容发自废物。“这笔交易太赚了！” “我怎么这么会买东西？” “太合适啦！” “俩亿买七百万的酒葫芦，我真是购物小能手！” 秦霄的笑容，多少有点诡异。 这话传出去，精神病医院肯定会派人来抓他，怀疑他的精神疾病已经严重到一定地步了。 可只有经历了全过程的、‘藏珍阁’里的众人才能明白。 秦霄没有说反话。 花两个亿，抢走了石豹预约准备送给未来老丈人的七百万酒葫芦，他真的赚了，不光赚了，甚至还赢麻了。 事实上，秦霄的成本，远比他们这些当事人所想象的，还要低。 秦霄的成本，归根结底，仅仅是他从小旅馆买象牙凉席那的二百块钱。 第237章 不笑有三 归根结底，秦霄洛月城之行，能靠二百块钱赚个盆满钵满，还是因为他们老秦家有强悍的先祖传承，以及他那视界开阔、洞察能力远超肉眼的天眼。 秦霄顺利以两个亿的离谱价格，抢走了石豹预约的价值七百万酒葫芦。 这不光光是抢走一件古玩那么简单，关键是，石豹的脸面，被打烂了。 先前秦霄一件件亮宝、讲解时，石豹都没发言。 一是惊吓，二是震惊，三是这孩子气性太大，已经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了。 事实上，这会儿，先天有缺的石豹，已经靠在沙发上，捂着胸口，面色惨白，手脚冰凉，一阵阵，止不住发抖了。 就这样，秦霄还不忘杀人诛心。 从沉默的‘藏珍阁’经理手中抢过酒葫芦，秦霄笑容灿烂，像个瞎子一样胡乱摸索起来。很快，他摸到了沙发边上，摸到了石豹脸上、头发上。 甚至他的手指，还‘不经意’插进了石豹的鼻孔里。 “呦，石豹少爷，在这儿休息呢？”秦霄漫不经心，把手指从石豹的鼻孔里拔出来，往石豹哆嗦、青紫的嘴唇上抹了抹，笑问道：“怎么了这是？” “石豹三少爷，为什么不恭喜我喜提至宝呢？” “这可是价值七百万的酒葫芦啊！” “七百万！” “我花两个亿把它从你手里抢走，真是无比划算的交易，我赚翻啦！” “石豹三少爷，你也由衷为我感到高兴是不是？” “啧！”秦霄不悦地咂嘴道：“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如果你有伤心难过的事，你得跟我开口倾诉呀！” “来，帮我拿一下。”秦霄把酒葫芦放到石豹腿上，紧接着他把腾出来的双手分两边，捏住石豹的下巴，用力从两侧撕扯石豹的面皮。 “笑啊！” 秦霄手上力道很大，扯得石豹牙龈全露出来了，嘴巴合不拢，模样又滑稽又悲戚。很快，石豹的脸皮，被秦霄扯出了十个红彤彤的手指印。 “石豹三少爷，你为什么不笑呢？” “不笑有三，无后为大！” 此时此刻，半夜十二点的停尸房，都没有现在的‘藏珍阁’氛围诡异。 经理、掌眼、伙计、保安，还有一个打酱油的李万姬，每个人内心都掀起惊涛骇浪。 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这更极致的羞辱了。 秦霄这是，非要把石家得罪到死！ 可从始至终，秦霄和石豹，两座城市的长大的年轻人，今天第一次见面。 有这么大仇吗？ 听闻在洛阳城，秦霄和齐家的齐名远是生死大敌。 真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齐名远落到秦霄手里，会被如何对待。 秦霄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始终延续着自己一贯大开大合，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风格。 若非他每每出手，都奔着极端走，也不至于隔三差五就有人骂他神经病。 折腾了半天，石豹的脸皮都快被秦霄活活撕下来了，石豹也没露出笑容。 本来，被秦霄抢了古玩，丢了人，石豹便难以释怀，气得说不出来话。 这下可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霄直接上手羞辱。 石豹大脑一片空白，对他所处的世界产生了严重质疑。 这里是……人间？亦或者……地狱？ 秦霄的耐心很快被消磨殆尽，不再露出笑容，而是脸色一沉，愤恨道：“给你脸你不要是不是？我让你笑，让你祝贺我，你不笑，是不是？” “你给我笑！” “砰！”随着秦霄一声怒吼，秦霄愤然出手，不扇巴掌，而是一拳，直接砸到了石豹脸上。 “嘎嘣！”骨头的脆响清楚无比。 石豹的嘴，让秦霄一拳打歪了。 羸弱的石豹整个人，被秦霄一拳抡得倒在了沙发上。 讽刺的是，石豹在一个古玩世家长大，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要本能保护古玩。以至于他栽倒的瞬间，他下意识抱住了秦霄搁在他腿上的酒葫芦。 挨了秦霄一拳，还顺便帮秦霄保护了酒葫芦。 更堪称羞辱中的羞辱。 再看石豹，哪里还有不久前气冲冲过来找秦霄清算的模样？ 丧家之犬，都不似他这般颓然。 不过秦霄突如其来的一拳，还是起到作用了。 一拳，彻底把石豹打醒了。 石豹的体质，气到一定程度会动不了、说不出话。但如果超过那个阈值，他反倒越过了自己的极限，可以照行动了。 这就跟跑马拉松一样，甭管多牛掰的运动员，跑到一定距离，都会崩溃，产生放弃的念头。然而只要坚持过这段崩溃期，奇妙的人体，反倒会焕发崭新的活力。虽然石豹的‘超越极限’是秦霄帮他完成的，但原理大抵相同。 石豹双眼通红，眼泪情不自禁往下流，被打歪的嘴口水四溅。 他用杀人般的目光看着秦霄，牙齿咬得不仅仅是‘咯咯’作响那么简单，他活生生把自己的门牙，咬断了半截。 他嘴上说的，也是‘我杀了你’。 “我杀了你！”石豹理智全无，不管不顾，把手中酒葫芦朝秦霄一砸，疯狂地冲了上来，哪怕跟秦霄拼个同归于尽，他也心甘情愿！ 可惜，所谓心甘情愿，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秦霄稳稳接过空中飞过来的七百万酒葫芦，同时一脚踹出，正中石豹面门，当场把石豹踹得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下次动手之前，不用喊。”秦霄淡淡道：“请尊重一个瞎子的听力。” “啊！”肾上腺素都冲进大脑里了，石豹完全不顾上疼痛，也没功夫擦拭被秦霄踹出来的鼻血，他张牙舞爪，野兽一样，再次扑上前来。 这次，秦霄没送他回去。 秦霄正面迎了上去，轻盈一跃，半空以跪姿，整个人跪在石豹的后背上，然后依靠体重，把石豹从半空中压到了地板上。 “砰！”秦霄一手抱着酒葫芦，身后背着一布袋子的锦盒，仅有一只手是腾出来的，他转过身躯，用这只手，狠狠一拳，砸在身下石豹的后脑勺上。 仅一拳，石豹就不挣扎了。 后脑遭创，石豹翻着白眼，抽搐几下，不动了。 而秦霄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准备对着石豹后脑，轰出下一拳。 第238章 国宝转移 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那毕竟是小说里的事件。 在现实中，如果再没人制止，秦霄三拳打死石豹，绝对是板上钉钉了。 ‘藏珍阁’早就吓傻的经理哪里还顾得上背后老板程文勉‘两不相帮’的交代？若是纵容秦霄在程文勉的地头上，把石豹打死了，两家就真的掰了。 “快！把他们拉开！保护石三公子！” ‘藏珍阁’经理一声招呼，‘藏珍阁’的保安们迟疑片刻，终于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一身宝贝的秦霄拉开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动手打秦霄，一是没见过这么狠的人，无冤无仇都动杀心。二是‘藏珍阁’的经理也没明确命令他们攻击秦霄。 既然没有明确命令，谁是虎逼啊？主动招惹如此凶残的秦霄？ ‘藏珍阁’经理确实没有下达明确的命令，因为他也没有谱。 他知道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秦霄把石豹打死。 但程文勉先前给他下达的指示，是两不相帮，看石豹砸钱把秦霄砸趴下，观察秦霄的下一步动向。 事实却完全没按照程文勉的剧本演，‘藏珍阁’经理作为执行人，哪里敢轻举妄动？万一他擅作主张，打了秦霄，坏了程文勉的盘算怎么办？ 因此，他也只是让保安们拉架，没敢拿秦霄怎样。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出了这么多变故，还不去找程文勉请示…… 实在是脱不开身。 秦霄接连亮宝，讲解，他这个经理，要在场吧？ 亮宝之后，秦霄就动手打人了，他哪儿有闲暇去找程文勉汇报？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目标，尚未达成。 电话中，程文勉告诉他，程文勉已经安排人，过来偷偷取国宝，要对国宝进行转移了。 那个人，还没来。 国宝转移，至关重要的事件，他作为知道内情的经理，怎么能离开现场？ 正当‘藏珍阁’场面一片混乱，经理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时，那个人，终于来了。 程文勉派来转移国宝之人，是个无论长相还是穿着，都毫无特点之人。 大众脸，大众身材，大众的打扮。 一时之间，恐怕没经过专业训练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准确描述此人。 完全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特点。 而也恰恰是这种人，最适合做特殊的工作，比如：不动声色转移国宝。 其实大众脸早来了，不过他一直在审时度势，没有轻举妄动。 等到秦霄开始打人，‘藏珍阁’混乱无比，秦霄被一群保安死死拉住的时候，他才现身。 大众脸进入‘藏珍阁’后，对混乱的场面视若无睹，打个手势招呼经理过去，询问那颗被秦霄和李万姬锁定的国宝珠子怎么卖。 经理说三十万。 他果断刷卡，从锦盒里拿了珠子，揣进兜里，扭头就走。 全程交流不过三句话，全程交易时间不足五分钟。 ‘藏珍阁’乱哄哄的，秦霄站在一圈人中间，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有人已经来把国宝珠子取走了。 秦霄其实能看见，不过秦霄对此并不担心。 因为有一个始终没什么存在感的李万姬在。 李万姬的气质很特殊，明明她是秦霄的同伙，可全程的混乱，她始终置身事外，连‘藏珍阁’的人，都有意无意把她忽略掉了。 这便是传说中的‘透明人’体质，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后天训练出来的。 也只有这种没啥存在感的人，才更适合从事刺探情报的工作。 国宝珠子被取走的一刹那，李万姬终于动了。 其实，以她的侦察能力，她早发现窥探许久的大众脸了。 但她始终没动声色，任由大众脸把国宝珠子取走。 接下来，就轮到她表演了。 她和秦霄二人组分工明确，秦霄负责锁定国宝，她负责追踪。 虽说秦霄没按照计划行事，但国宝还是被转移走了，她接下来要做的，只有追踪一件事。 她甚至顾不上跟秦霄说句话，稍等片刻后，悄无声息离开了。 她眼里只有任务，她对不按照计划行事的秦霄完全没有好感可言。 秦霄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和秦霄的关联，也到此为止了。 不管秦霄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了。 就这样，李万姬走了，追随大众脸而去。 这时，‘藏珍阁’剩下的，真真正正只有闹剧了。 眼见国宝珠子被转移走，那个跟秦霄同行的黑衣冷酷美女追了上去，经理反倒长长松了口气。 因为经理知道，大众脸其实并非常人。 大众脸是程文勉高价聘请的情报人员。 正如赵山河手下有李万姬这样一位顶级杀手、顶级侦探一样，作为赵山河多年的好大哥，程文勉手底下，自然也有一样的高手。 效忠于程文勉的大众脸，是一个不次于效忠于赵山河的李万姬的高手。 ‘藏珍阁’的经理，并不知道李万姬的真实身份，经理认为，李万姬百分之九十九是会被大众脸甩掉，李万姬的追踪注定徒劳无获。 所以，‘藏珍阁’经理才放心。 国宝珠子就是烫手山芋，总算甩开了，剩下的跟他没关系了。 经理这才终于抽出时间，跑回自己办公室里，给程文勉打电话请示。 “什么？死瞎子拼钱拼赢了？还动手打石豹？”电话中，程文勉大惊失色，这个剧情，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不久前他那运筹帷幄、羽扇纶巾、自以为是活诸葛在世的从容劲头消失了。 尤其是听到秦霄的钱，都是从他旗下古玩店捡漏得来的，程文勉登时火冒三丈，嘴角涌现一圈火泡。 程文勉心如刀割，痛得龇牙咧嘴。 秦霄薅他的羊毛，这是薅走了多少钱呐？ 他冒着杀头的风险，跟外国人进行国宝交易，赚到的钱也不过如此！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程文勉询问道：“国宝成功转移了吗？” “成功转移了，大众脸把国宝带走了。”经理回答道：“不过和死瞎子秦霄一起出现的女人，追着大众脸去了。” “无妨。”听到此，程文勉一点都不担心，摆摆手，笑道：“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让大众脸兜几个圈子，甩掉她。” “如果甩不掉她，那就……” “宰了她！” 第239章 我食言了 被程文勉派去转移国宝的大众脸有多少本事，程文勉再清楚不过了。 大众脸那独一档的超高年薪，足以说明所有问题。 程文勉又不是傻子，如果大众脸没本事，程文勉会忍着肉疼，给大众脸开那么高的工资？ 这些年来，大众脸可是帮他料理了不少脏活累活。 如果被人跟踪，还甩不掉对方的话，那大众脸干脆不用混了。 程文勉正是抱有这样的心态，对李万姬跟踪大众脸一事不以为然。 紧接着，程文勉又对‘藏珍阁’里的烂摊子，做出了指挥。 他告诉‘藏珍阁’经理，只要国宝交易没出差错，别的都不重要。 经理做得对，接下来，依然不打秦霄，但要把石豹保护好。 还是那句话，程文勉丝毫看不透秦霄的意图，难道秦霄闹来闹去，仅仅是为了逼他派人去转移国宝？然后靠一个女人追踪？ 这么简单？ 真当程文勉手下没人？洛月城是程文勉的地盘，不说大众脸自身出众的能力，单是程文勉一声号令，帮大众脸甩掉李万姬，乃至宰了李万姬，有多难？ 程文勉怀疑，秦霄的意图不仅如此。 可他猜不透。 所以他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以免着了秦霄的道。 程文勉依旧选择观察，看秦霄的下一步动向。 因为在程文勉的认知里，秦霄的动向，等于赵山河的动向。 有赵山河的存在，深知赵山河多大能耐的程文勉，哪里敢轻举妄动？ 殊不知，此时此刻，赵山河通过洛月城的暗旗，已经知晓了此事。 程文勉嘴角起火泡，那是被秦霄薅羊毛，急得。 好死不死，赵山河跟他好大哥同时，嘴角也起了一圈儿火泡。 赵山河跟他好大哥程文勉一样，完全看不懂秦霄想干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秦霄已经脱离了赵山河的掌控。 这种局面，让向来杀伐决断的赵山河无比纠结。 他有方案a和方案b。 a方案是杀人不见血，派秦霄和李万姬，人赃并获，找出程文勉跟外国人交易国宝的证据，上报给官方，让官方依法，屠程文勉满门。 b方案是正式开战，倾巢出动，黑的白的，干净的肮脏的，各种手段齐出，横跨洛阳城和洛月城两座城市，跟好大哥程文勉进行生死对决。 原本，两种方案，各自该在什么时候展开，赵山河门儿清。 a方案失败了，就启动b方案呗！ 可现在呢？ 现在被秦霄这么一折腾，a方案算失败还是算成功了？ 说失败了，然而李万姬已经去追国宝了。 说成功了，又闹得这么大，程文勉内心的警钟早敲响一万次了。 该不该启动b方案？什么时候启动？ 以及……秦霄是否背叛了自己？背叛的话，用不用把秦霄除掉？ 乍看上去，秦霄不按计划行事，是实打实地背叛了赵山河。 然而，仔细一琢磨，程文勉和石家穿一条裤子的，如果秦霄背叛了赵山河，投靠了程文勉，那他干嘛要揍石豹？这算哪门子投名状？说不通呀！ 就这样，洛阳城和洛月城，两大古玩巨头，曾经八拜之交的好兄弟，程文勉和赵山河，两个人，被秦霄一个人玩迷糊了。 别说程文勉不敢轻举妄动，只敢观望秦霄的下一步举措了。 赵山河又何尝不是呢？秦霄意图不明，赵山河就敢轻举妄动了？ 不敢轻举妄动的后果，导致就连是否要派人去洛月城保护与帮助李万姬，赵山河都拿不定主意。不派人去，怕李万姬出事。派人去，又怕中计。 程文勉和赵山河都不敢妄动，两人不约而同，给了秦霄无限大的舞台。 秦霄是绝对主角，他的一举一动，牵连着一切。 赵山河与程文勉的对决，会如何收场，由他接下来的举动说了算。 ‘藏珍阁’经理在电话中，得到了程文勉继续不要妄动的请示后，走出了办公室。 然而刚出办公室，经理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原本被拉住的秦霄，不知何时摆脱了一群保安的控制，骑在半死不活的石豹身上，把石豹的鞋袜扒了下来，一个劲儿往石豹嗓子眼儿里塞。 一边塞，秦霄一边还喃喃道：“对不起，石豹三公子，我食言了。” “记得你刚来那会儿，咱们刚见面，我说什么了吗？” “我说我保证不把我四十二码的鞋，塞你嘴里。” “虽然现在我塞得是你的鞋，但我承认，我还是食言了。” “呜呜呜，我是混蛋，我说话不算数，我反复无常，我是小人！” 说着说着，秦霄的嗓音居然呈现了哭腔，他开始虔诚忏悔，训诫自己。 围在一旁的，是一群身上带有明显伤痕的保安，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经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瞎子，身上带着一堆宝贝，一只手还捧着七百万的酒葫芦，捧着酒葫芦的那只手指头缝里，还提溜着导盲棍。 秦霄能自由行动的，仅有双腿和一只手而已。 就这，一个瞎子，把这么多保安全给打了，自顾自继续凌辱石豹？ 尼玛……玩儿呢？ “住手！”‘藏珍阁’经理急忙亲自上前，生拉硬拽把秦霄拽了起来。 其实是秦霄玩儿够了，不然单凭他自己，却是没本事把秦霄拽起来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闹够了没有？”经理没来由暴怒，吼出了心声。 没人知道秦霄要干什么。 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正面向秦霄询问。 自然，秦霄不可能说。 秦霄笑了笑，指了指手里的酒葫芦，回答道：“买酒葫芦啊！” “行行行，我不闹了好不好？” “反正我想买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我走行了吧？” “撒油那拉，再见来不及握手。” “拜拜了您内！” 犹如一阵风，秦霄话音刚落，居然真的闪身走人了，毫不拖泥带水。 “噗！”‘藏珍阁’经理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到底什么情况？ 秦霄走得这么干脆，让他有种刚才发生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的错觉。 不过毕竟是经理，秦霄前脚踏出店门，他后脚就拨通了程文勉的电话。 “嗯，我知道了。”电话中，程文勉点了根烟，笑道：“我派过去的人，早已经到位了。他们接下来会紧紧盯着死瞎子，继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第240章 瞎子撞瘸子 秦霄装完了比就走，把石豹整个了半死不活后，带上自己的东西，在‘藏珍阁’一群人的注视下，提着导盲棍，慢悠悠离去。 ‘藏珍阁’毕竟是大店，安保措施还算不错，店内闹得这么大，门口早有保安堵住了店门，禁止行人游客看热闹。 就算偶有经过的路人，听闻里面有动静，侧目远望，也会被几名凶恶保安的眼神给震慑住。 总体而言，‘藏珍阁’发生的事，并没有对外公开。 秦霄毕竟是个盲人，出了门，慢悠悠在大街上一步步摸索前进。 瞧他这副模样，凡是行人，都会立即明白他是残疾人，为他让路。 然而也有想让，却来不及的。 一位脏兮兮的环卫工人老爷子，费力推着绿色的带滑轮垃圾桶，他有一条腿是残疾的，行动迟缓，每一步都迈得极其艰难。 他和瞎子秦霄狭路相逢，想躲，却无法做到。 “哎哎哎，小伙子，撞上了！”老大爷急忙叫喊，并试图后退，把垃圾桶停下。奈何他残废的那条腿完全不能动，越到着急处，越使不上一点力气。 不知为何，听觉和嗅觉都堪称变钛的秦霄，居然闻所未闻。 秦霄像听不到老大爷的提醒和路人的惊呼一样，一头撞了上去。 “砰！”关键时刻，环卫工老大爷费了牛劲，把装满垃圾的垃圾桶甩开，自己迎面跟秦霄撞个满怀。 “哎呦，好……咦？不疼？”环卫工老爷子刚想惨叫，却发现一点不疼。 原因是秦霄不动声色，卸掉了两人相撞的全部冲击力。 “对不起大爷，对不起大爷！我瞎摸杵眼，看不清路，还走神了！”秦霄急忙道歉，还表示如果把大爷撞坏了，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赔偿。 就连许多路人都觉得，秦霄这次要完蛋了。 你招惹谁不好？去招惹老人？ 这年月，你碰老人一下，倾家荡产，那是最轻的。 不过，这位浑身脏兮兮的残疾环卫老大爷，并不是人们想象中，那被妖魔化的老坏人。他是个实诚的老爷子，既然自己不疼，还有什么好追究的？ 瞎子撞瘸子，谁都没受伤，顶多是场误会。 老大爷也摆手，说没关系，他没受伤，如果秦霄没受伤就没事了。 相撞事件，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快。 瞎子和瘸子，两人一团和气，分道扬镳。 这毫不起眼的小插曲结束后，秦霄走了。 自此，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程文勉派去跟踪秦霄的几人，要么跟丢了，要么后脑遭到重击昏迷，等醒来，秦霄早已不见身影了。 不光程文勉的人，赵山河的人，石家的人，全在找秦霄。 全没找到。 尤其是石家的人。 秦霄离开‘藏珍阁’以后，被摧残到怀疑人生的石豹恢复了一些。 醒来的第一件事，石豹就是发脾气，揪着头发，狠狠抽了‘藏珍阁’经理和掌眼一顿，连‘藏珍阁’的伙计和保安也没放过，一人至少被石豹卷了两脚。 石豹就是个绣花枕头，不怕他的人，比如秦霄，一只手就能掐死他。 怕他的人，比如‘藏珍阁’这些人，被他摧残，竟连个屁都不敢放。 石豹狠狠发泄了一顿，他暴怒的原因只有一个：‘藏珍阁’是他干爹程文勉的店铺。眼前秦霄凌辱他，‘藏珍阁’的人，为什么不帮他？ 他干爹程文勉，为什么不帮他？ ‘藏珍阁’的人，为什么不舍命帮他？ ‘藏珍阁’的人，为什么不把秦霄杀了，剁成肉块，扔进锅里炖了？ 石豹只顾发脾气，根本不想，其实‘藏珍阁’的人就算一拥而上，也打不过秦霄。况且，他干爹程文勉不敢轻举妄动，压根也没打算帮他。 就这样，洛月城古玩行两大巨头，程文勉跟石家，两家关系依旧。 但石家三公子石豹，却对袖手旁观的干爹程文勉，生出了恨意。 石豹走之前撂下的狠话是：程文勉不帮他，没关系，他是石家三公子，石家不弱于任何人，尤其是不弱于程文勉。 不需要程文勉帮忙，他们石家，自己就会把死瞎子秦霄揪出来，碎尸万段，为他报仇雪耻。 于是便出现了接下来的事情。 足足两天的时间，程文勉、赵山河、石家，三方势力，出动了不知多少人，铺天盖地搜寻，愣是找不到秦霄。 经过两天的搜寻，三方势力都有点怀疑自己精神出问题了。 一个瞎子，能跑哪儿去？ 外市的赵山河尚且不谈，程文勉和石家，可都是洛月城的地头蛇，各自都是洛月城古玩行的半壁江山。 这样堪称豪华的阵容，抓不住一个瞎子？ 说出去谁信？ 甚至石家和程文勉两家，还动用关系，调动了各路段几百个监控。 一无所获。 秦霄凭空消失了。 以‘藏珍阁’为中心，几百个监控探头，没有拍摄到任何秦霄的画面。 他们连秦霄到底还在不在洛月城都不知道。 躲监控，要说离奇，其实也不算多么离奇。 毕竟每一个监控探头都并非百分百覆盖，都有死角。 许多江洋大盗、训练有素的情报人员、杀手，捕捉监控死角，并从各大监控死角中穿插，属于是基本功。 然而前提是：能看见监控。 秦霄一个瞎子，为什么能躲得开监控？ 这就极端不合理了呀！ 除此之外，程文勉和赵山河，更是两天两夜不睡觉也想不出秦霄闹那么一出之后便消失，他到底想干什么？ 找秦霄，找不着。 程文勉和赵山河之间的纷争，却始终没有停歇。 两天时间，两人围绕‘李万姬追踪大众脸转移国宝珠子’一件事，尽遣高手，厮杀极度惨烈。 李万姬是赵山河的人，大众脸是程文勉的人，大众脸带着国宝珠子转移。 两人皆训练有素，是双方阵营中最强的高手。 两天时间，携带国宝珠子的大众脸，把自己一辈子会的那点反追踪技巧全用上了，愣是甩不掉李万姬。 甩不掉李万姬，大众脸手里的国宝珠子，便无法安全转移。 再拖下去，便会错过与外国人约定的交易时间。 万一交易搞砸了，外国人震怒，放弃与程文勉合作，程文勉相当于断了条腿，还是条狂挣油艾斯刀乐的大腿。 第241章 混人赵老四 为了确保国宝珠子成功转移而不延期，程文勉派了一票高手，去截杀李万姬。就算李万姬不死，至少也让她跟丢，放任大众脸带着国宝珠子成功转移。 可李万姬背后，又不是没有人。 赵山河那边的人，更狠更凶残。 哪怕跨越一座城市，赵山河手底下的猛男们，硬是把李万姬保下来了。 毕竟在这方面，赵山河是专业的。 赵山河起家，靠得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份专业性，足以抹平他客场作战的劣势。 反观程文勉，再是地头蛇，手底下能人再多，毕竟是干古玩的，玩黑的，终归要比他好弟弟赵山河差点。 就这样，围绕李万姬和大众脸的增援与反增援，主场作战与客场作战，双方斗了个难解难分，且火并的规模，有扩大化趋势。 一开始，双方仅仅是一两个人，下黑手，力图杀人于无形。到后来，双方越派人越多，手里的家伙事儿越来越硬，流血的伤员越来越多。 官方已经发出了严正警告，赵山河与程文勉，也都知道不能继续闹了。 时代不同了，大家表面上都是正经生意人，火并怎么能行？ 局面陷入僵持，程文勉和赵山河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折磨。 赵山河知道，自己的a方案，基本上是失败了。他想依靠追踪国宝交易，人赃并获，借助官方之手干掉程文勉的计划，已经无法实现了。 秦霄的擅自行动，打草惊蛇，给程文勉敲了一万遍警钟。 想从国宝交易这个层面，战胜程文勉，已经行不通了。 因此，赵山河放弃幻想。虽然他依然在增派人手保护李万姬，没放弃对国宝珠子的追踪，但也只是为了追踪而追踪，没有决定性意义了。 赵山河开始着手准备方案b，即正面开战，不惜一切代价，弄死好大哥。 程文勉也被折磨着。国宝被李万姬咬得太死，完全没办法转移，搞不好这一次国宝交易便要泡汤。 总之一句话，八拜之交的好大哥与好弟弟，不动则已，一动，那就是互相伤害，谁都没好。 而一手造就这诡异、混乱局面的秦霄，被人铺天盖地搜索，却迟迟不见。 …… 大众脸还揣着国宝珠子，带着李万姬满洛月城兜圈子的同时，‘藏珍阁’店门口，走出一人，洋洋得意，嘴里不停哼着小曲儿。 “啷个里个啷！” “辣妹子辣辣！” “前面的妹妹站一站，腰细腿长真好看，哥哥有事要打探，一毛一宿干不干……哈哈！妹子，别走！” 他前脚出门，后脚‘藏珍阁’的保安和伙计，在地上吐了口浓痰。 中午街上寥寥的路人，瞧见此人，也一个个面露厌恶，退避三舍。 能活到天怒人怨，人弃狗嫌，不得不说，也是种本事。 此人，名叫赵老四，是洛月城古玩行出了名的混不吝。 洛阳城的著名奸商范坚强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大善人。 之所以名声这么臭，是因为赵老四只干一件事：杀熟。 陌生人不坑，专坑朋友，像什么‘骗你烂衤库衤当，爹死娘为女昌’这种毒誓，他当吃饭喝水一样说。 好些个朋友，被赵老四坑得死去活来，钱都进了他的腰包。事后他还撒泼耍浑，死不承认，对簿公堂，也多半不了了之。 不相信他，能受骗吗？不就是因为把他当朋友，才放心把古玩买卖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他帮忙吗？ 因此，他的事情曝光后，他的名声臭了大街，再没人敢做赵老四的‘朋友’了，就像没人敢做吕布的义父一样。 赵老四这样一个没有底线的人，大晌午，烈日当空，从‘藏珍阁’里出来，买了件古玩。 不过从‘藏珍阁’伙计吐痰的举动来看，他是个极难伺候的人，挑三拣四，让伙计给他捶腿沏茶，最后就买了件八千块钱的工艺品。 ‘藏珍阁’的茶叶都好几万一斤，赵老四鲸吞牛饮那么喝，他走后，‘藏珍阁’的伙计背后吐痰，再正常不过了。 这么一个臭大街的主儿出行，只有一个人未曾躲闪。 没有躲的人，正是两天前秦霄撞的那个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 老爷子负责‘藏珍阁’附近区域的卫生，这会儿刚倒完垃圾，推着带滑轮的绿色垃圾桶，准备把垃圾桶放归原处。 老爷子腿脚不便，行动极其迟缓，不是不想躲，是真躲不开。 “呦！老爷子，大晌午还忙活呢？不去吃饭呀？”赵老四似乎心情很好，主动找腿脚不便的环卫老大爷搭话，把自己新买的工艺品掏出来显摆。 在花里胡哨锦盒里装着的，是一枚看着像清朝玉扳指，其实就是工厂批量制造的工艺品而已，只有纪念价值，没有收藏价值。 “漂亮不？”赵老四显摆一番，见环卫老爷子没有搭理他的想法，不禁扫兴，不耐烦道：“算了算了，你走吧，今天我心情好，当我积德行善了。” “来，把这个空垃圾桶给我吧，我帮你推过去，你吃饭去吧！” 说完，不由分说，赵老四抢过垃圾桶，指了指，问道：“放到那个胡同口对不对？行，你腿脚不好使，别忙活了，我去吧！” “快快快，你吃饭去吧！” “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走道都不利索，还出来干活儿呢？” “当环卫工能挣几个烂钱？像我，倒腾古玩，才能发家致富！” “实不相瞒，老爷子，我买的这扳指，别看它今天值八千。等过两天，我把我网上聊得的那个网友拿下，八万卖给他！” 合着他在洛月城古玩行名声臭了以后，开始把杀熟的业务拓展到网上了。 赵老四一边装比，一边絮叨，态度坚决，非帮忙不可的样子。 而且，虽然他的样子吊儿郎当。让环卫老爷子去吃饭，把垃圾桶交给他这件事，他却重复了两遍，证明其实他很迫切达成这个目标。 环卫老爷子争不过他，叹息一声，放弃了空垃圾桶，转身步履蹒跚走了。 赵老四一手拽着空垃圾桶，走到胡同口，一手摆弄自己花八千块钱买的工艺品扳指，漫不经心，随手把盛放扳指的花里胡哨锦盒，丢进了垃圾桶里。 第242章 真正的国宝 赵老四自顾哼着小曲儿，把花里胡哨的锦盒丢进垃圾桶里后，就带着他买下的工艺品扳指，扬长而去。 十分钟后，一个顶着烈日炎炎，还戴口罩和帽子的人出现，经过胡同口的绿色垃圾桶后，不动声色，一脚把垃圾桶踹进了没人的胡同里。 “嗯？”垃圾桶很重，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晃荡，让此人狐疑了一下。 不过，进入胡同第一件事，此人便着急忙慌，打开了垃圾桶的盖子。 紧接着…… “嘶！”此人狠狠倒吸一口冷气，眼珠子瞪得溜圆，难以置信所看到的！ “哦买嘎！”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证明了他的身份——外国人。 偶买噶，翻译过来，就是‘窝巢’的意思。 无论国内国外，‘窝巢’都是通用语言，堪称人类语言的精华。 这个戴口罩和帽子的外国人，差点活活被吓死。 若不是他怕引人注目，急忙捂住嘴巴，肯定就尖叫出声了！ 之所以会让这位外国人如此惊恐，只因为垃圾桶里…… 赵老四！ 赵老四在垃圾桶里！ 赵老四脑袋血流如注，整个人都被绑了起来，嘴里还塞着袜子。 脑袋受到击打，赵老四已然昏迷不醒。 外国人心惊肉跳，意识到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垃圾桶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脑袋血流如注的赵老四。 说明他们的交易，被人识破了。 谁人？ 会是谁，在区区十分钟内，把赵老四神不知鬼不觉打晕，塞垃圾桶里？ 虽说是白天，可大晌午头子，街面上几乎没人，那些摆摊的小贩，也早不知去向，估计要等下午四五点钟，稍微凉快些，他们才会出现。 谁打晕了赵老四？ 究竟是谁？ 比恐惧本身更可怕的，是未知的恐惧。 好在，几十秒后，外国人便知道了答案。 他的蓝眼睛看见，那步履蹒跚，正缓缓走来的环卫工人老爷子，脚腕处，少了一只袜子。 浑身脏兮兮的老爷子，一双眼睛明亮出奇，正戏谑地望着外国人，嘴角扬起僵硬、诡异的弧度。 “哈喽，耐撕吐密特吐，耗啊呦？爱慕犯，三克油！” 越靠近，环卫工人老爷子的腿脚便越麻利。 最后直接把整个人吓傻，吓到不会动的外国人，堵进了胡同里。 在外国人惊恐的注视下，环卫工老爷子浑身骨骼‘咔咔’作响，腰不弯了，背不驼了，颈椎病肩周炎全康复了，一口气上五楼没问题。 环卫工人老爷子挺直腰板，笑着，把自己的脸皮撕了下来。 秦霄的脸，露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 两天前，从‘藏珍阁’出来，秦霄故意撞上瘸腿的环卫工人老爷子。 那是秦霄的一次试探，他想知道这位老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事实证明，这位老爷子，是一个完全可以沟通的、和善的好人。 如此一来，便可以避免某些不必要的暴力手段了。 秦霄一开始的打算，便是要伪装成环卫工人老爷子。 只有伪装成他，才可以完美地出现在‘藏珍阁’附近，继续追踪国宝。 是的，继续追踪国宝。 因为真正的国宝，从来不是那颗珠子。 而是盛放那颗珠子的，花里胡哨的锦盒。 买椟还珠，虽不恰当，却有点那个味了。 那颗珠子，是伪国宝，能唬人，却绝对不值得程文勉冒着杀头的风险，跟外国人做交易！ 真国宝，是盛放那颗伪国宝珠子的花里花哨锦盒！ 程文勉在耍猴！ 程文勉派大众脸去转移国宝，根本是在耍诈，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真正要被交易的国宝，始终未曾离开过‘藏珍阁’半步！ 秦霄没有提醒李万姬，是因为他不想。 把李万姬调开，也是他的想法。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跟程文勉不谋而合。 甚至可以说，秦霄和程文勉联手，把李万姬和赵山河给骗了。 李万姬与赵山河，现在还傻乎乎认为，那颗珠子才是真国宝！ 而秦霄要的，不过是自己独自追踪国宝，挟持程文勉，办自己想办的事！ …… 易容，缩骨。 这不是秦霄的能耐，是他们老秦家祖上传下来的能耐。 说起来，就不得不提秦霄那位清朝先祖‘银豹子’秦显昭了。 秦显昭帮长安富商倒腾海鲜，结果半路上因为他好奇心旺盛，对海鲜车队疏于料理，耽搁了时日，导致海鲜车队被人算计，海鲜全撒了，全烂了。 之后秦显昭被损失惨重的长安富商追杀，拖家带口，开启了逃亡生涯。逃亡中，秦显昭被迫学会了易容、缩骨，这些鸡鸣狗盗的本领，屡次化险为夷。 秦显昭是老秦家家传宝珠的融合者，他会的，秦霄没理由不会。 秦霄身怀‘篡骨寻芳’绝技。 篡骨寻芳是一门骨头的功夫，秦霄从小就被爷爷逼着，练这个。既然一块骨头也是练，为什么不多练几块？ 虽说秦霄身体的骨头功夫并不好，但并不重要。 稍微让自己后背佝偻一些、骨架略略缩小一些即可。 仔细看，秦霄假扮的环卫工人老爷子，和本人，体型有明显的差距。 可悲的地方，也就在这里。 一个整天在‘藏珍阁’附近转悠的环卫工人老爷子，某两天的时间里，他的体型忽然变了，骨架变大了一圈，居然没有人注意到。 这里是古玩街，最不缺眼力好的人。 但还是没有人注意到。 因为眼力好，是用来看古玩的。没人愿意，多给一个瘸腿的环卫工人老头儿，施舍太多洞察力。 倒不是说这附近，全是刻薄人。 事实上，附近的商户、小贩，尤其是‘藏珍阁’里的人，对这位瘸腿的环卫工人老爷子不算多坏，有时候还会给他送两瓶水喝。 不是坏，而是不关注。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过多关注。 秦霄只要别漏太大的破绽，他扮演的环卫工人老爷子，体型大了一圈，外加他整日弯着腰，根本没人察觉。 至于易容术，从古至今，始终都存在。 恐龙化妆，变成美女，这不就是‘易容术’吗？ 易容术本质，就是化妆。 不过秦霄掌握的易容术，是在一张假脸皮上化妆，然后粘到自己脸上。 第243章 迷倒万千美少女 从一开始，秦霄便想好了这条退路。 进‘藏珍阁’闹事前，他就看见了那位瘸腿的环卫工人老大爷。 没有任何人，比这位不起眼的环卫工老大爷，更适合监视‘藏珍阁’了。 从一开始，秦霄就决定要变成他。 闹完事，折腾完石豹，秦霄甚至也是卡着点出来的。 他从店内，瞧见老大爷推着垃圾桶要经过店门口，他才决定迅速离开。 然后出门，相撞。 相撞是试探，确定老大爷的人品。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测试的结果，将决定秦霄是该破门而入，挟持绑架，还是好说好商量。 如果这位老大爷不好相处，秦霄的计划不会变，但这位老大爷，什么都得不到，反而还会担惊受怕，留下至死的心理阴影。 万幸，这位老大爷很好相处，于是秦霄决定，送他一场机缘与富贵。 撞完老大爷离开后，秦霄兜了几个圈子，把后面跟着他的尾巴全甩掉。紧接着他便一路穿梭，越过一道道监控死角，回到最危险‘藏珍阁’附近蛰伏。 只要训练有素，穿越监控死角并不难。 秦家融合宝珠的老祖宗们，个个身怀绝技。然而，能力有保障，人品却无法代代都有保障……老秦家有不少位老祖宗，很难称之为正经人。 秦霄的祖上，甚至还出过一位采花贼。 源自五行八作的‘篡骨寻芳’，也是从这一代，成为老秦家祖传本领的。 篡骨寻芳，听名字，就不是鉴定古玩用的。 这位采花贼先祖凭借这种本事，大老远捕捉未出阁闺女的味道，然后…… 每次回忆那位采花贼先祖的经历见闻，秦霄都不禁面红耳赤，那刺激程度，比看小片片还过瘾。 采花贼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黑白两道，人人得而诛之。 由此可见，秦霄那位采花贼先祖的反追踪本领有多高强。 他的反追踪本领要是不高强，早被人骟了，今天的秦霄还会不会存在，尚且是个未知数。 强悍的反追踪本能，再加上视界开阔、远超肉眼的天眼…… 没经过特工训练的秦霄，想穿插监控死角，也不算太难。 等秦霄回到‘藏珍阁’附近后，没过多久，夜幕降临，那位瘸腿环卫工人老爷爷忙碌一天，蹒跚回家。 秦霄又一路尾随，追着慢悠悠的他，不断穿插监控死角，去了他家。 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当环卫工人，家里怎么可能有钱？ 这位老爷子，自然住不起什么高端小区。 好在他住得也不是环卫工人宿舍，而是一片廉租房里最便宜的那一间。 监控探头，是保护富人老爷们的。 这位环卫工老爷子住的地方，没有监控。 秦霄大摇大摆，敲响了老爷子的房门。 老爷子还记得这个白天撞他的小瞎子，还以为秦霄登门来找他赔偿呢。 哪成想，秦霄告诉他，自己其实不瞎，其实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医生，白天故意撞上老爷子，其实是对他的一场试探。 老爷子人很好，秦霄很感动，所以愿意无偿帮老爷子治腿。 尽管秦霄的话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但老爷子没有过多追问。 老爷子一把年纪，孤家寡人，家徒四壁，每月那点工资，付完房租，剩下的全买药了。他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便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 老爷子让秦霄进去了。 秦霄当场掏针，当场治病。 不说药到病除，疗效却很显著。 老爷子试着活动自己的瘸腿，惊喜交加，还以为真遇上活神仙了。 之后秦霄穿着老爷子的脏衣服，蒙头遮脸，用骨头功夫变更体型，连夜出门采购。这年头，只要有钱，啥都能买得到。 几个小时后，秦霄回来了，带着各种药材，以及石膏、化妆用具、假胡子、假发…… 秦霄把这些东西，统称为‘治腿用的’。 事实的确如此，秦霄尽心尽力，用针灸辅助药材，配合真气外加祖传医术，真的当场把老大爷的瘸腿治疗个七七八八。 治疗结束后，老大爷并没有笑。 因为秦霄在给他治腿的药材里，加了点‘料’。 以钩藤、石菖蒲为主，秦霄用一些药材，调配了一剂‘迷魂汤’。 老爷子这一觉，少说三天起步。 不遑说，这又是秦霄那位采花贼祖宗，为了采花，研究出来的药物。 如果老秦家采花贼祖宗知道自己后代秦霄，把他‘迷倒万千美少女’的神药，给一个瘸腿的糟老头子用了……怕不是要被气得诈尸。 这种药，其实就是中药版本的安眠药，只要秦霄不想害老爷子，老爷子醒来后，除了要头疼一阵子外，基本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环卫工老大爷昏迷后，秦霄又开始制作易容的人皮面具。 首先要倒出一个石膏模型，倒模之前，在老爷子脸上涂一层油，使脸部皮肤更光滑一些，头用保鲜膜包起来，以防倒模用的石膏粘住头发。 此外，将石膏涂在面部之前，必须将眉毛、眼睛等重点部位涂上凡士林油，以防揭开时把面部毛发连根拔掉。 而鼻子要通过两根塑料管与外界相连，以防石膏堵住鼻孔。 一个小时左右，石膏凝固变硬，再把它小心摘掉。 模型大概有三四厘米厚，从里边看，鼻子、嘴是凹进去了，阴模完成。 阴膜完成后，还需要在阴模上翻出老爷子人脸的真实石膏像。具体是先在阴模里边刷肥皂水，把内部清洗干净，然后，往模里倒入石膏，等凝固后，把阴模拿开，这样就可以翻出一个与老爷子脸型完全一样的石膏像。 随后，用油泥在石膏像上做一定的修改，以使得更加逼真。 接下来，将一种名为‘硅原胶’的白色牛奶状液体与粉底和调均匀，涂在模型内侧。待干透后，用镊子揭起来，便做成了最后往脸上贴的面具，也就是所谓的‘人皮面具’的雏形。 再然后，抛光、上色、进一步加工、粘上眉毛、胡须等，齐活儿。 本来制造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需要很长时间，十天半个月起步。 秦霄却没那个耐心，一夜便赶工完成。 第244章 五星出东方 一夜赶工，制作完成的人皮面具，虽说粗制滥造，破绽很大，但秦霄知道，这不重要。 正如秦霄哪怕缩骨，体型也比环卫工老爷子大一圈儿，却没人发现一样。 没有人真的关心在乎这位老人家。 即便附近的商户、摊贩、伙计，偶有给老人家送水、送冰棍的善举，也不是针对这位老人的善举。 不管这位环卫工老人是男是女，瘸的是左腿还是右腿，都不重要。 他们送水送冰棍，只是为了证明：看，我关爱了老人，我有善心。 当然，没人有义务去关爱陌生人，不能说他们是伪善。 但他们并不是真的关心这位瘸腿环卫老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双方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秦霄也不认为，自己比谁更善良。 秦霄只是在利用这一点罢了。 接下来两天，瘸腿环卫工老人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呼呼大睡，秦霄则变成了他，大摇大摆出现在‘藏珍阁’附近，明目张胆地监视着国宝。 两天时间，程文勉、赵山河、石家，三方势力各种手段齐出，死活都找不到秦霄，秦霄宛如人间蒸发了一样。 任谁又能想到，秦霄两天里，始终徘徊在‘藏珍阁’左右？ 就这样，两天时间，秦霄白天干活，晚上等‘藏珍阁’关门打烊，再回到老人家的出租屋里，继续帮昏睡的老人家治腿。 秦霄并不担心‘藏珍阁’在打烊后，偷偷与外国人的白手套交接国宝。 因为从一开始，程文勉决定的交易方式，便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交易。 越是光天化日，一旦出现最坏的情况，程文勉才更容易用‘走宝’推脱。 走宝，走掉了一件国宝。和叛国，主动给外国人提供国宝。程文勉的选择，是后者。因此，国宝交易，只能发生在‘藏珍阁’白天开业的期间。 两天后的中午，洛月城古玩行著名混蛋赵老四从‘藏珍阁’出来了。 赵老四手里拿着真正的国宝锦盒。 秦霄知道，真正的交易开始了。 赵老四，便是外国人的白手套。 赵老四这种没有底线的王八蛋，只要给他钱，别说让他帮外国人取国宝了，就是让他把亲娘绑了送给外国爹，只要价钱合适，他都会不假思索。 秦霄虽然不认识赵老四，但能给外国人办事的，无外乎都是这类人。 赵老四按照约定，从假扮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的秦霄手中接过垃圾桶，把盛放八千块钱工艺品扳指的花里胡哨锦盒，丢进垃圾桶里，便扬长而去。 他没想到，没等走出几步，刚到监控盲区，脑后便被人拍了一板砖。 再然后，赵老四昏迷不醒，被秦霄绑起来，塞上袜子，丢进垃圾桶。 十分钟后，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外国人来垃圾桶里取货，掀开垃圾桶盖子，看见了赵老四…… 这便是两天来，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 “哈喽，耐撕吐密特吐，耗啊呦？爱慕犯，三克油！”秦霄骨骼复位，摘掉假脸，把吓到魂飞天外的外国人堵进小胡同里，戏谑地跟他打招呼。 “你……你……你是谁？”外国人两股战战，盯着秦霄，宛如活见鬼。 “呵呵。”秦霄一步步上前，冷笑着回答道：“我嫩爹！” “砰！” 一板砖，这名外国人也被秦霄撂倒了。 秦霄从垃圾桶里掏出第二根绳子，把外国人同样五花大绑，然后把自己另外一只袜子塞他嘴里，照旧把他丢进垃圾桶里，跟赵老四作伴。 这截小胡同没有探头，大晌午的，道路两旁也基本没人。 秦霄掏出真正的国宝锦盒，审视了起来。 说这放花里花哨的锦盒是国宝，其实也不太准确。 准确来说，是包裹锦盒那花里胡哨的布料，才是真正的国宝。 是的，布料，国宝。 只不过能证明这块布料身份的部位，都被折叠缝起来了而已。 秦霄掏出小刀，割断线头，把布料从锦盒上小心翼翼取了下来，喃喃念道：“五星出东方……利东国。” 真正的国宝，便是被缝到锦盒上的，大名鼎鼎的‘五星出东方利东国’！ 汉代蜀地织锦护臂，国家一级文物，首批禁止出境展览文物！ 二十世纪我国考古学最伟大的发现之一！ 这是目前为止第二块汉代蜀地织锦护臂！ 近三十年前，考察队成员在和田地区尼雅遗址一处古墓中发现该织锦。 那一块，目前收藏于疆博。 那一块，呈圆角长方形，长十八厘米，宽十三厘米。 秦霄这一块，面积小了能有一半，但第一块该有的，它上面都有。 色彩鲜艳绚烂，文字激扬，纹样诡秘，意蕴神奇。 织锦为面料，边上用白绢镶边，两个长边上各缝缀有三条白色绢带，其中三条残断。其织有八个汉隶文字：五星出东方利东国。 除去那足以惊世的文字外，还有用鲜艳的白、赤、黄、绿四色在青地上织出的汉式典型的图案：云气纹、鸟兽、辟邪和代表日月的红白圆形纹，方寸不大，内涵却极为丰富。 此汉锦采用的青赤黄白绿五色，皆为秦汉以来发展广泛的植物染料所得。 五色应为‘青赤黄白黑’，而该锦用色为‘青赤黄白绿’，其中绿应为黑，这里用了绿色，可能黑色不够亮丽而以绿色替而代之。 五色的‘青赤黄白黑’分别与五星的‘岁星、荧惑星、填星、太白星和辰星’一一相对应。 古人能在一块方寸不大的织锦上把阴阳五行学说表现得如此淋漓酣畅，实属罕见。该锦的织造工艺非常复杂，堪称汉式织锦最高技术代表。 至于那惊世的文字，其实是一句星象占卜辞。 我国古代关注天象的历史，和我国文明本身的历史一样悠久，由于在古代星占学和历法天文学是由皇家史官专门掌管，而且王朝对历法和天象拥有着绝对的权威、解释权，私自论及秘密的‘天文历算’者是要处以极刑的。 所以，能够使用这些星占用辞，并且敢将其作为织锦上的一句吉祥语，明示了这件织锦是皇家官府专门织造的。 第245章 超跑炸街 五星出东方利东国，原文出自《史记·天宫书》： ‘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东国利；积于西方，外国用兵者利。五星皆从辰星而聚于一舍，其所舍之国可以法致天下。’ 岁星、荧惑星、填星、太白星和辰星，这五星，天地回转，日月流逝，难以聚合。 然而，在刘邦攻入秦地咸阳的第二年五月，确实出现过一次五大行星聚会天象。这一现象受到了汉王朝和儒生们的高度重视，将‘汉之兴’附会于‘五星聚会’天象的出现。 ‘汉之兴，五星聚东井’，成为了具有浓厚迷信色彩的汉朝人和汉代社会的重要思想观念。 也正是有‘天命授之’的底气，汉朝才始终霸气如一，‘独汉以强亡’。 至于织锦上，为什么会出现这句话。 原因是在第一块织锦出土的同时，还出土了一件‘讨南羌’织锦残片，二者可以拼接，结合来看，便是‘五星出东方利东国讨南羌……’。 《汉书·赵充国传》记载，西汉王朝的一次讨伐西羌的战争，汉宣帝曾将这句话用在了督促、鼓励对羌人的作战的诏书里。 这句话之所以会惊世，是因为实在堪比预言。 五星、东方、东国的名字、讨贼…… 更有趣的是，科学家推算出，二十年后，将会再次出现罕见的五星聚会天文奇观。 如果这句话能一语成谶…… 那是不是说，二十年后，五星出东方，利咱们，屹立世界之巅？ 不提倡迷信，不敢说百分百肯定，但只要一往这方面想，谁不热血澎湃？ 甭管别人激动不激动，反正秦霄挺激动。 即便他手里这块，并非世界首次问世，但国宝的价值丝毫不减。 科研层面，能研究古代人对天文、星象、占卜、命理的掌控程度。 精神层面，不用说了，那特么叫一个提气！ 审美层面，这也是极品的料子，极品的纹饰，登峰造极的工艺。 任何层面，他手中这块织锦，都担得起‘国之至宝’四个字。 同时，秦霄也越想越气。 这么炸天的玩意儿，国宝中的极品，你程文勉为了赚外国爹的两个糟子儿、烂钱，把它缝到了锦盒上，等着外国爹派白手套赵老四来取？ 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赵老四那种烂人，他的手爪子，配在国宝上留下指纹？ “程文勉，你该死。”秦霄咬牙切齿，愤恨地自语道。 本来，老秦家骨子里流淌的血，就让秦霄对程文勉这种往国外倒腾国宝的家伙恨之入骨。眼下有了实物在手，秦霄更是恨上加恨，杀气腾腾。 “若程文勉不死，我秦霄……”秦霄赌咒发誓道：“就让我秦霄，生儿子没蛀牙！” 发完毒誓，发现自己的誓言有点扯蛋，秦霄笑了笑，心情愉悦不少。 他保证，程文勉一定会死。 但在此之前，他要做自己的事。 到目前为止，人赃并获，秦霄的意图，已经达到，并十分接近于完成了。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两个环节…… 秦霄重新戴上了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的假脸，挪动骨骼，让自己重新变成弯腰驼背的样子，大摇大摆，慢慢吞吞，推着垃圾桶离开了。 一个环卫工人推垃圾桶，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合理的事情吗？ 秦霄推着装有两个大活人的垃圾桶，从‘藏珍阁’门口经过时，‘藏珍阁’门口站岗的保安，还朝秦霄笑了笑，秦霄也对他，报以善意的微笑。 秦霄先是回到了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的家里，给老爷子喂了点水，喂了点吃的，然后写了封信，放到他床边，大意是告诉他，他的腿基本上痊愈了。 只不过疗伤期间，他睡了三天，秦霄帮他去上了两天班。 秦霄往老人家的工资卡里，打了五十万，并在信中表明，等老人醒来后，再也不用上班了。五十万，足以他去一家不错的养老院，安度余生了。 了结完这桩善缘后，秦霄又推着垃圾桶，去了另一个地方。 …… 晚上十点，‘盲人’秦霄穿上自己的衣服，以本来的面貌，提着导盲棍，慢慢吞吞，出现在洛月城市中心，去石家开的酒店，递上自己身份证，要开最豪华的房间。 柜台小姐只当秦霄是个普通的盲人顾客，不以为然。 然而大堂经理无意中瞥见秦霄的样貌后…… “扑通！”大堂经理腿一软，当场就给秦霄跪了。其余的房客还挺惊讶，石家酒店的服务水平，已经更新换代到这种地步了吗？ 人们不知道，大堂经理是吓的。 大堂经理，不算什么大人物，但好歹属于石家产业的中低层小领导。 这几天，石家为了给石豹报仇，闹得满城风雨，找秦霄，快找疯了。 结果死瞎子……主动撞上来了？ 大堂经理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后，扭头就跑，冲去厕所，掏出手机，赶紧给石家的高层汇报情况，说秦霄来他们酒店了。 办理完入住后，秦霄并没有去房间，而是笑道：“我先出去溜达溜达，透透风，不走太远，待会儿再回来休息。” 他是顾客，还开最贵的房间，柜台小姐自然没有异议。 “他去哪儿了？你怎么放他走了？”刚打完电话，从厕所冲出来，见秦霄要跑，大堂经理差点急死，虎吼地痛骂柜台小姐。 漂亮的柜台小姐眼泪汪汪，委屈到不行，心说顾客爱去哪儿去哪儿，跟我有毛关系？跟你又有毛关系？ 忍住委屈，柜台小姐把秦霄刚才告诉她的行踪，转述给了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嗷唠’一声怪叫，又转身冲进厕所，继续打电话。 望着大堂经理再次冲进厕所的背影，柜台小姐暗骂道：“什么玩意儿？你自己尿频，就拿我们基层员工发火，真不要脸……” 另一边，秦霄正提着导盲棍在路边溜达。 不多时，只听一辆辆超跑的‘轰鸣声’爆响，一浪盖过一浪，密集刺耳。 秦霄本来就听力好，再被这群超跑的声音一炸…… 秦霄忍不住骂道：“开不消音超跑的都尼玛该死！” “你们只以为帅，不知道扰民吗？” “轰轰的，嗷嗷直叫唤，没有居民会觉得你们帅！” “尤其是你们在晚上开出来炸街！” “大傻x！” 第246章 无罪也该杀 秦霄出门没溜达多久，便被一群轰轰作响的超跑的声音惹怒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骂完了，他还自言自语喃喃道：“以后我绝对不买超跑……这声音太脑残了。就算买，也装二百个消音器，打造静音超跑，从我做起！” 秦霄怒，有人比他更怒。 因为这一群超跑的主人，压根就是来找他的。 秦霄现出真身，故意去石家的酒店开房，大堂经理早已将秦霄的行踪，第一时间汇报给石豹了。 前两天，‘藏珍阁’那噩梦般的经历，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摧残，令石豹痛不欲生。他发誓，非要把秦霄碎尸万段了不可。 这两天，石豹死活找不到秦霄，有气没地方撒。先天有缺、性情暴虐的他，光是因为一点小事，就砍掉家里菲佣手脚，丝毫不感觉过瘾。 他想砍掉的，只有秦霄的手脚。 欺负弱小？他并不这么觉得，他生来，便要是欺负人的。 由于找不到秦霄，石豹郁郁寡欢，意志消沉，酗酒度日，每每喝多，都要打人、砸东西，把家里闹得一团糟。 今天晚上，他二哥石虎见三弟这样，于心不忍，便纠结了一群洛月城有名的浮浪子弟，邀请石豹去那家被他们视作大本营的夜总会，纵情声色。 石虎希望以这种方式，缓解三弟的心情。 他们都计划好了，等喝到后半夜，喝得差不多了，就带着身边陪玩的女伴，一群人开超跑出来飙车、炸街，好好释放释放荷尔蒙，排解不快。 却不想，还没喝到后半夜呢，意外之喜便突然降临了。 石家酒店的大堂经理打来电话，秦霄现身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喝个屁了？ 石豹一砸酒瓶子，把身下衣衫不整的女伴踹下沙发，嗷唠一声，用他的公鸭嗓子叫嚷道：“兄弟们，抄家伙，跟我去宰了死瞎子！” 能跟石虎、石豹两兄弟一起玩的，都不是普通的地痞无赖。他们的伙伴，亦是一群富家公子哥，家里都有背景，都是石家的合作伙伴。 换言之，这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主儿。 那家夜总会是他们时常来消遣的大本营，他们有时也会把不开眼招惹他们的人绑过来，一边凌辱，一边观赏下酒。 大本营里，本来便放着家伙事儿。 一群喝得五迷三道的人渣，带上五花八门的武器，怒冲冲出门，驾驶超跑，一路狂飙，用最短的时间，赶来围堵秦霄。 秦霄打石豹的事，已经震动了石家的长辈。 其实石家的长辈们也在寻找秦霄。 石家的高手们得到秦霄的坐标后，也在迅速赶来。 不过他们毕竟没有石虎、石豹一行人的超跑快，因此还在路上。 率先与秦霄照面的，是石虎、石豹这一群无法无天的富家公子哥。 哪成想，被一群超跑围堵，秦霄非但不怕，反而嫌他们声音太吵，破口大骂。驾驶室里的石豹好悬被气个倒仰，恨不得一脚油门踩上去，撞死丫的。 不过石豹知道，一脚油门把秦霄怼死，他胸中的郁郁之气根本消不下去。 至少要让秦霄再临死前，意识到错误，感到恐惧，不断求饶、道歉才行。 眨眼间，通过石虎、石豹在对讲机里的一番指示，足足二十多辆超跑，进行封路，把提着导盲棍的秦霄围在正中央。 车灯晃眼，亮如白昼，秦霄被炙烤着，无动于衷。 这里虽然不是高速公路，但好歹也是条官道，这帮杂碎，说封就封。 足见他们无法无天到了何种地步。 那名震附近几座城市的夜色世界霸主赵山河，有没有他们这么嚣张？ 这个时间段，尽管不是白天，行走这条路的车也有不少。 然而，被堵住的车主们瞧见是这群富二代，知道招惹不得，连鸣笛都不敢，纷纷掉头改道。 秦霄双眉拧在一块儿，对这帮杂碎的印象恶劣到无以复加。 这帮酒后开超跑出来封路的杂碎，他们比正常人多的，无非是个好爹。 投胎好，就能肆意妄为？ 天理何在？ 这是秦霄，被包围了。 换成普通老百姓呢？ 谁敢说，他们以前没用这种方式，欺负过平头老百姓？ 人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这帮杂碎也差不多，先崩再审，保管一个冤假错案都没有。 二十多辆超跑停下，其中一辆，还外放着震耳欲聋的外国歌，吵得人头皮发麻。若是经过居民区楼下，超跑的动静，再加上音响的动静，随随便便吓死几个心脏衰竭的老人，完全没难度。 “哗啦啦！”二十多个醉醺醺的人渣，打扮光纤，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跑车上冲了下来，全部汇聚在秦霄身边。 为首的，正是石虎、石豹两兄弟。 相比起石豹那先天有缺、注定早衰短命的面相，他二哥石虎的面相，简直不要太好，脸上活脱脱写了‘富贵’二字。 五官五行成其体，鸟兽象其形，声大则如龙赦振音，声小则如玉鸟飞鸣。口角朝于天仓，耳轮期于海水。坐如钉石，起若浮云。形神自然俱妙，仓库自然丰厚，这是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上富之相’。 明明石虎、石豹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两张相似的脸，却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面相，秦霄亲眼见过后，俨然察觉出了些许端倪。 石家三胞胎，大哥石龙，二哥石虎，把本该属于三弟石豹的气运命格掠夺了，这貌似是石家有意为之。 应该是他们三兄弟还在娘胎里时，石家就动了什么手脚。 与其让三兄弟平分‘石家继承人’的命格，倒不如牺牲一个，成全两个。 被成全的那两个，命数、气运远超常人，才更能保证石家下一代的辉煌。 其实二哥石虎的面相，无非就是个少见的‘上富之相’，一生富贵是跑不掉的，但要说能力出众，一遇风云化作龙，也不至于。 那么未曾露面的大哥石龙，应该是掠夺石豹气运最多，受益最大的那个。 秦霄颇感有趣，没想到石家一门三胞胎，居然内蕴如此的玄机。 对此，秦霄隐约生出了一些想法，但不明朗，或许将来能用上。 第247章 又走神又打嗝 “啪！” “你寻思你奶奶个后秋儿呢？” 秦霄的后脑海，突然挨了一记大脑拍。 “窝巢！”秦霄吓一蹦跶，惊呼一声，幡然醒转。 原来，秦霄被包围后，瞧见了石虎和石豹面相上的对比，不自觉陷入了沉思。他颇为认真，半天一动不动，宛如石化般。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秦霄吓傻了。 可渐渐地，他们发现愣神的秦霄，嘴角逐渐洋溢起邪恶的坏笑。 他们不知道秦霄在想什么，总之死瞎子肯定没憋好屁就对了。 因此，一人忍无可忍，绕到秦霄背后，给了他一记大脖溜子。 秦霄捂着后脑海和后脖颈，痛得龇牙咧嘴，骂道：“你有病啊？想死吱声，说一声我就办了你，用不着偷袭，主动作死！” 秦霄的话，分明是在释放他生气的信号，可却引来了一阵嘲笑。 “哈哈！”酒气冲天，一群醉醺醺的浮浪子弟，手里提溜着西瓜刀、匕首、钢管、管刺、东洋战等家伙事儿，在爆裂的音乐声中放声大笑。 “死瞎子，你想屁吃呢？” “不看看少爷们来了多少人？” “后面还有石家高手，随后就到！” “你说我们作死？那你能不能看看自己的处境？” “啊对，少爷们忘了，你个瞎子，没有那个狗眼，看不见我们！” “哈哈哈！” 不等石虎、石豹两兄弟说话，一帮酒囊饭袋走上前，七手八脚，拿乱七八糟的凶器对秦霄比比划划。 明显可以看出，他们的举动在模仿《古惑仔》。 有人抽烟，往秦霄脸上吐烟。 有人用打火机，不断在秦霄脑袋边打火，用火焰映照秦霄的脸——虽然二十多辆超跑的大灯聚焦，这里已经很明亮了。 还有人，用他们手里的钢管头、刀尖等，不断拨挑秦霄的地摊货衣裳。 总之，他们的行径，和只会人多欺负人少的地痞，没有任何区别。 要说区别，就是他们这群仗势欺人的地痞，家里远比一般人有钱。 这拙劣的模仿，秦霄不以为意。 人家赵山河，为了模仿《古惑仔》连名字都改了。之后，赵山河真的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成了一方夜色世界霸主。 赵山河那才叫真正的模仿。 而这群杂碎的表演，映入秦霄眼帘，如同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他们替石虎、石豹两兄弟放狠话道：“死瞎子，得罪谁不好？得罪石家三少爷？豹哥也是你能招惹的？” “麻溜儿，利索儿，赶紧跪下，求虎哥和豹哥饶你，兴许能留个全尸！” “说话呀！死瞎子，想什么呢？连全尸都不想要了？” “非得让少爷们把你绑了，带去大本营，让我们一边揍你一边喝酒吗？” 有人把秦霄的导盲棍劈手抢走了，拿刀尖在秦霄胸膛上狠狠比划，逼迫秦霄开口求饶。 沉默片刻，秦霄开口了。 一句话，便气倒了一片。 只听秦霄说…… “啊？” 秦霄眨眨眼睛，举手示意道：“不好意思，我又走神了，没听见！” “那啥……各位少爷，能不能重新说一遍，我保证洗耳恭听！” “噗！”刚刚自告奋勇，摆出一副凶相放狠话的那几个家伙，被气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小爷刚才的气势那么凶残，你特么居然没听见？ “死瞎子，你拿谁当礼拜天过呢？我打死你！”一名手持钢管的富二代恼羞成怒，抡着钢管就朝秦霄脑袋上砸。 “住手！”石豹从后方冲了出来，制止了此人。 秦霄是他的猎物，就算给秦霄脑袋开瓢，也得是他动手。 石豹气喘如牛，双眼通红，神情充满了怨毒。 在满城搜捕秦霄的这几天里，他思索出了无数种折辱秦霄雪耻的手段。 先天有缺、气性极大的他，一手捂着剧痛的肝脏，一手捧着一捆雷管。 是的，雷管。 石豹生来性情暴虐，从小到大，直接或间接死于他手里的人，说成千上万有点夸张，但几十条命，显然是有。 弄死人之后，石豹就会用雷管炸碎尸体，找个荒郊野外随便一扔。 剩下的，石家办，跟他无关了。 由此，也演变出了新花样：拿雷管，炸活人。 石豹特意带上了雷管，他已经想好了。 先把秦霄弄个缺胳膊断腿，半死不活，然后再把雷管塞秦霄嘴里，把秦霄脑袋炸碎。只有这样，他石家三公子在‘藏珍阁’遭受的耻辱，才能消解。 “你……”喘了好半天，石豹才勉强能说得出来话，‘咯咯’咬牙道：“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 “你……你惹了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后悔从娘胎里来到这个世界上走一遭！” 这次秦霄倒没有走神，正式做出了回答。 秦霄的回答是…… “嗝！”秦霄打了一个悠长、气味浓郁的饱嗝，把他来石家酒店开房前，吃的那碗麻辣烫，那点食物的精华气味，全吐了出来，扑在石豹的脸上。 “呕！”秦霄这个嗝打得太狠，好悬没收住，差点吐了出来。 幸亏他及时闭嘴，狠命往下一咽……麻辣烫钱才总算没浪费。 与此同时，二十多号富二代，全傻眼了。 他们从没见过秦霄这样的。 以往他们闲来无事，跑到大街上欺负人玩，这个架势一摆出来，谁不吓得腿软？甚至有一次，被他们一吓唬，有个男大学生，直接把自己漂亮的女朋友推出来，送给他们。 他们这群洛月城有名有姓的富二代一出马，让别人跪下，谁敢不下跪？ 反观秦霄…… ‘怕’这个字，完全体现不出来，还特娘的一会儿走神，一会儿打嗝。 被人包围之后，要不要这么放松的说？ 尤其是石豹，刚顺下去的气儿，被秦霄喷了满脸麻辣烫味儿后，又爆发了。石豹的肝脏抽搐一般得疼，眼珠子快被气得鼓出来了，通红宛如得了红眼病一样。 “啊！”石豹嘶吼出声，头脑一热，当场想走极端，就要引爆雷管。 “我杀了你！” 石豹不管不顾，准备自爆，拉秦霄同归于尽。 “妈呀！”一群富二代见状，纷纷鬼叫，作鸟兽散。 “三弟！”还好石虎跟了过来，一把抓住石豹的手。 第248章 枪快还是我快？ 毕竟是亲兄弟，石虎拉住石豹，控制住了石豹走极端的情绪。 明明两个人模样极其相似，面相却截然相反，显得很是怪异。 石虎不光满脸的富贵相，身材也十足魁梧，远比他羸弱的三弟强壮得多。 不过他的智力，并不见得比正常人高。如果他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也就不会和这群杂碎混在一起。 秦霄甚至推断，在娘胎里，石虎对石豹的掠夺极其有限。真正的大头儿，无论智力还是体力，应该全聚集在他们的大哥——石龙身上。 因此，石龙是个聪明人，是石家下一代族主的不二人选。石龙自幼作为族主被培养，自然脱离低级趣味，因此没有跟他们厮混到一起。 秦霄愈发感到石家的有趣，看来，石家应该是被星象命数方面的高人指点过。用这种近似于‘同胞相食’、‘献祭’的方式，能保证他们家族代代出人杰。可惜……碰上了秦霄。 控制住石豹走极端的情绪后，石虎站到秦霄面前，恶狠狠地骂道：“死瞎子，你出什么洋相？你真以为自己能活过今晚？” “你不露面还则罢了，你露面……除了死，没有第二种结果！” “我给你个机会，现在跪下，给我三弟道歉。” “我三弟他们平时绑了人，血呼刺啦，玩得都挺变钛，我不爱看。” “你跪下求饶，把我三弟的委屈平了，我赏你个痛快。” “咔嚓！”说着，石虎将一杆土枪拉上膛，顶到了秦霄的肩膀上。 石虎的态度很明显，秦霄若不跪，他一枪就打烂秦霄的肩膀。 再不跪，再打烂别的地方，一直打到秦霄肯下跪为止。 这是很拙劣的自制土枪，威力极其有限，经过改造后，勉强可以连发。 但哪怕是改造后，这也是枪械中最底层的存在，射程、射速、弹容、威力、准确性、稳定性……全部很差，唯有一点很高，那就是炸膛的概率高。 然而话又说回来，再垃圾的枪，只要能开火，也还是枪。 土枪顶在秦霄肩膀上，不跪就开枪，一枪少说把秦霄的肩胛骨打个粉碎。 石家那几支真家伙，都被控制得很严格，他们年轻一辈，除了大哥石龙，旁人根本摸不着，不被允许触碰。 因此这群富二代，费了好大的劲头，才从鬼市搞来这支改造土枪。 他们始终将其藏于大本营，奉若珍宝。 每每喝完酒开超跑出去炸街，随机欺负路人，只要把这东西亮出来，路人个个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别提多爽了。 “虎哥威武！”一群富二代又嚷嚷了起来，不断拍石虎的马屁。 被众星捧月，手里又拿着每个男孩子都喜欢的枪，石虎一时间感到飘飘然，听着某辆超跑外放的国外摇滚歌曲，只感觉自己是个西部牛仔。 石虎忍不住，想甩个头，摆个炮死。 “我在遥望……呦呦！” “月亮之上……嘿嘿！” 哪成想，石虎刚想耍帅，那辆外放音乐的超跑，就自动切歌了。 “我靠！”石虎差点扭了脖子，怒骂道：“什么情况？怎么切歌了？” 那辆超跑的主人也是一惊，一拍脑门，叫嚷道：“呀，前天我爹开我的车去高中接我那十七岁的小妈，他应该调了我车上的曲库，我爹就爱听这歌！” “虎哥别生气，我就去把这首歌换掉……窝巢！” 这名小妈只有十七岁的富二代，刚想去切歌，却终究没有迈得出一步。 因为秦霄动了。 秦霄笑着，抓住石虎的枪杆，把对准自己肩膀的枪口，顶到了自己的脑门上，说道：“石家二少爷，拿枪顶肩膀，吓不着人。” “拿枪顶脑门，才更帅，更显得你威风。” “不对吗？” “你看，你的枪口对准我的脑门，只要你手指头轻轻碰一下扳机，我的脑袋就开花了，那多霸气啊！” “你应该知道，很多电影里，都有拿枪顶着别人脑袋的经典画面。” “既然你想耍帅，为什么不复刻一下呢？” 秦霄的笑容，秦霄的举动，都堪称无比诡异。 霎时间，二十多辆超跑围出来的空地，鸦雀无声。 只剩那炸裂刺耳的‘我在遥望’歌声。 “嘶！”石虎不禁打了个哆嗦，浑身一震，叫道：“你……你干什么？” 明明他拿着枪，顶秦霄的脑门，率先露出惧意的，却是石虎本人。 秦霄笑得更加灿烂了，露出一口白牙，鬼气森森。 秦霄轻声道：“我想说的是……” “电影、电视剧、小说里，毕竟和现实不一样。” “枪，是远程攻击武器。最忌讳的，便是近身。” “影视作品里，把枪顶在别人的脑门上，看上去很帅。” “实际上，在现实世界里，那是蠢到无与伦比的举动。” “你我相隔一步之遥，你猜猜，一步之内，枪快，还是我快？” 说到此，石虎恍然大悟，意识到不妙，只感觉头皮发麻，灵魂在哭泣。 秦霄不是一般的臭鱼烂虾，更不是肆意宰割的羔羊。要杀秦霄，最好的办法是远远一枪撂倒他，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石虎就算智商正常，但他完全没有江湖经验，只有仗势欺人的经验。 如果没有秦霄提醒，他怎么能想到？枪这种武器，应该远距离打击，而万万不能靠近敌人装比的。 他为了耍帅，为了逞威风，犯下了致命失误！ “啊！”被吓破胆的石虎顾不上装比，瞬间扣动扳机，要一枪打死秦霄！ “砰！”一弹指后，枪口喷薄出火舌，子弹脱膛而出。 秦霄没死。 石虎只感觉自己的小腿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发麻。 石虎木讷地低头一看，自己的一条腿上，开了一个恐怖的血洞。 再然后…… “嗷！”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石虎扑倒在地上，捂腿凄厉惨嚎。 在那万钧一发之际，比幡然醒悟的石虎更快的，是秦霄提前探出的手。 石虎开火之际，秦霄弹跳后退，顺势用手把枪口用力往下一压，使其偏移二百多度，直奔石虎的小腿来上一枪。 完全没有江湖经验的石虎，一枪把自己撂倒了。 而全场唯一的枪，到了秦霄手里。 第249章 我在遥望 本来石虎拿着这群杂碎中的最强武器——土枪威胁秦霄，气场十足。 却不想，风云突变。 眨眼间，枪到了秦霄的手里，石虎小腿挨了一枪，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那辆外放震耳欲聋音乐的跑车，还响彻着《月亮之上》的歌声。 场面又欢快又诡异。 在欢脱的歌声中，在石虎的嚎叫声中，秦霄颇感兴趣地摆弄着手里的枪。 枪确实是每个男孩子儿时的梦想，秦霄也不例外。明知道这杆土枪那性能极差，垃圾到不行，堪称枪械中的耻辱，但秦霄依然爱不释手。 手拿雷管的石豹，以及一圈儿手拿各式武器的富二代们，全愣住了。 他们痴了，惊了，傻了，被吓坏了。 以往他们欺负别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局面。 眼前的局面，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的脑海里，完全没有应对的方案。 一群人，呆呆地站着，目瞪口呆，一动不动，静静地注视着秦霄。 石豹明明手里拿着杀伤力更大的雷管，却浑然不觉。 这个色厉内荏的废物，只有在优势时，才敢耍狠。 他们不动，秦霄可要动了。 秦霄摆弄了一会儿枪械，总算等到了歌曲的第二段副歌。 就着欢脱、接地气的歌声，秦霄舒缓四肢，休闲起舞。 他的舞步，漫无目地，双眼哪儿都不看，只是为了跳舞而跳舞。 一边跳舞，秦霄一边开枪，枪声合乎韵律。 “我在遥望……砰！” “月亮之上……砰！” “有多少的梦想在……砰砰！” “自由的飞……咔嚓……咣！” 改造过的劣质土枪只有六颗子弹，第一颗打在石虎小腿上。 第二枪打在一辆深红色超跑上。 第三枪打在一名富二代的肚子上。 第四枪第五枪接连两发，一枪打在地面上，一枪打在另一名富二代手上。 至于第六枪……炸膛了。 枪声结束，一曲终了，秦霄魔鬼的步伐停了下来。 眼前所见的，二十多名富二代少了一半儿。 消失的那一半，是反应快的，秦霄胡乱开枪之际，抱头鼠窜，要么躲到超跑后面当掩体，要么冲进自己的超跑驾驶室里，猛踩油门，狂飙逃离。 为此，还造成了不必要的杀伤。 一名富二代尖叫着蹿进自己车里，开车逃跑，却不想他车子底下还躲着一个人，为了生存，连超跑那么低的底盘都能钻进去，堪称神奇。 开车逃跑的富二代没注意车下有人，一脚油门，自己跑了，把车底下那位伙伴的脑浆子压出来了。 秦霄胡乱开枪都没说把谁弄死，这家伙慌不择路，倒干掉了一个同伙儿。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想开车跑的，却因为二十多辆超跑停得太密集，情急之下，‘咣咣’倒车，死活倒不出去，又把几名躲在超跑后面当掩体的伙伴，撞了个残废。 总之，秦霄几枪下来，包围他的富二代们少了一半。 消失的那一半，用各种方式逃了。 剩下的那一半，就在原地傻站着。 是的，原地傻站着，秦霄开了这么多枪，有一半的人，一动都不动。 原因很简单：吓傻了，吓得不会动弹，连逃跑都忘了。 人在极端恐惧下，是很容易发愣的，大脑空白，完全反应不过来。 由此可见，这群傻站着的富二代弱鸡到了什么地步，秦霄开枪打他们，他们连跑都不会跑。 顶多有一两个矮子里面拔大个，后知后觉，鬼叫着抱头原地蹲下了。 数十秒前，这帮杂碎还一个个凶神恶煞，狂妄无度，颇有无法无天之感。 等秦霄夺枪开火儿之后，一个个原形毕露，愚蠢到可笑。 其中最愚蠢可笑的，莫非他们的‘豹哥’——石豹了。 石豹单手托举着一捆雷管，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不发抖，眼睛也不眨。 俨然是被吓傻了，被贴了镇灵符的僵尸都没有他这么消停。 “啊！” “嗷！救命啊！” “妈妈！救我，我好疼！” 混乱的场面中，被秦霄一枪打中肚子的富二代倒在地上抽搐着，他身体弓成虾米，两手捂着肚子，但还是有一些粘稠的东西从他指缝中流出。 被秦霄打了手的富二代，一张手掌断了一半，死爹般地嚎叫着。 还有其余的伤员，一个个哭爹喊娘，哪有一丁点阔少爷的样子？ 秦霄摇摇头，叹息道：“真可悲啊。” “你们除了投胎好，还有哪点好？很多低收入群体，人品、秉性、耐力、勇气，比你们优秀一万倍。可就因为他们投胎不好，只能像驴一样给人干活，被你们这帮杂碎欺负，还只能忍气吞声，无路伸冤。” 秦霄正在点评，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 是最先倒下的、小腿中枪的石虎。 在娘胎里，大哥石龙掠夺走了三弟石豹最多的命格与气运，石虎获益一般，因此他谈不上多优秀，顶多算是个命格富贵的正常人。 然而，仅仅是正常人，石虎已经是这群杂碎富二代里，最有种的一个了。 石虎捂着腿，眼珠子通红，嘴角流涎，愤怒地咆哮道：“都特么愣着干什么？他没有子弹了！他的枪炸膛了！别跑！回来呀！回来！” “一起上，宰了他！” “三弟！三弟，你别发呆了！快，你手里有雷管，弄死他！” 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正如永远劝不住被吓破胆子的孬种。 石虎的咆哮，竟无一人理会。 凡是能动的富二代，全在屁滚尿流地逃跑。受伤的，还在那里喊妈妈。 他那个废物点心三弟，仍在那一动不动，简直是栩栩如生的人体雕塑。 见无人理会自己，石虎绝望了。 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们这群浮浪子弟，动不动就出去炸街、飙车、随机欺负路人，看谁不顺眼就逼谁跪下磕头的举动，有多可笑。 他们这群人，压根就是一群有个好爹的渣滓、臭虫。 “很好。”秦霄冷笑道：“你最有种。” “石家二少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吼这两嗓子，累了吧？” “来，我帮你润润嗓子。” 闻言，石虎登时魂飞天外，惊恐地尖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第250章 名利场 石虎惊悚之下，连受伤的小腿都顾不上了，怪叫着，不断向后挪动身躯，嘴里流水叫着‘你不要过来’，甚至还威胁道：“死瞎子，你……你别动我！知道你的坐标后，我们开着超跑先来，石家的高手们随后就到！” “伤……伤害我和我三弟，你也活不了！” “噗！”秦霄哑然失笑，说道：“我就说你有种嘛！太有种了，够爷们！但你也人如其名，真特娘的虎哇！” “你不犯虎，至于把枪送给我吗？” “你不犯虎，你现在还敢威胁我？” “石家高手什么时候到，我不清楚。” “但我清楚，他们现在没来。而我现在，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咔嚓！”秦霄两手握住炸膛的土枪，膝盖一顶，将滚烫的枪管掰断。 秦霄握着半截的枪管，狞笑道：“石家二少爷，我帮你润润嗓子！” 话声一落，秦霄扑了上去，‘酷嗤’一下，把半截滚烫枪管捅进了石虎的嘴里，用最大的力气，使劲往石虎的嗓子眼里杵，还不断拧来拧去！ “呜呜呜……呜呜！”石虎摇头晃脑，奋力挣扎，却卸不掉秦霄的大力。 石虎总算切身体会到他女朋友的感受了。 不……秦霄比石虎对他女朋友，还要凶残一万倍！ 秦霄拿烧红的铁棍，往死里捅，恨不能把石虎的肺管子捣烂！ 很快，石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整张嘴都烂了，舌头被变成了一根肉丝，牙齿几乎全部脱落。 石虎口鼻喷血，血流如注，秦霄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鼓捣了半天，石虎没动静了，痛到昏迷了。 秦霄把鲜血淋漓的枪管子拔了出来，又用一个举动，让石虎清醒了。 因为秦霄，把枪管子瞄准了石虎的右眼。 “扑哧……” 石虎醒了，左眼瞪得溜圆，烂掉的嘴巴张到最大，发出耗子被人用脚踩死前，才会发出的‘吱吱’声。 紧接着，石虎又昏迷了。 他的右眼，不复存在了。 秦霄这才放过他，丢掉枪管子，轻声道：“嗯，差不多了。” “你是上富的面相，一辈子荣华富贵。” “但我加了点料，就让你以独眼的状态，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好了。” 秦霄转身，淡淡说道：“下一个，是谁呢？” “妈呀！”那名被秦霄打烂手掌的富二代，突然医学奇迹般，从地上蹦起来，跳着脚飞奔，速度比他受伤前更快。 秦霄并没有追击，而是径直向呆若木鸡的石豹走去。 硬要说的话，秦霄跟石虎、石豹两兄弟，没仇。他们作恶再多，没欺负到秦霄头上，也轮不到秦霄伸张正义。 从始至终，都是秦霄主动招惹石虎、石豹两兄弟。 但那又如何？ 秦霄就是想把事情闹大。 别说石虎、石豹两兄弟本就作恶多端。 就算他们兄弟俩是助人为乐的三好青年，尊老爱幼，一生无污点，秦霄的计划也会照常进行。 石虎是天下第一大善人或天下第一大恶人，都不妨碍秦霄戳瞎他的眼睛。 他们是不是恶人，与秦霄废掉他们与否，完全是两码事。 他们恰好是恶人，秦霄废掉他们，更心安理得一些而已。 还是那句话，秦家的家传宝珠，能保证每一代融合者的能力，却无法保证每一代融合者的人品。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秦霄比他那些作恶多端的‘融合者’祖宗们，人品更高尚。使亲者快，仇者恨，陌生者惧，才是秦霄的生活方式。 秦霄做这一切，会有人替他买单。 来到石豹面前，秦霄先是把石豹手里的雷管夺过来，然后一膝盖照着石豹两腿的缝隙中顶去。 “哗啦！” 鸡飞蛋打，有血流出。 吓傻的石豹，总算清醒了。 “嗷！”石豹捂着那里，趴在地上，疼得面容扭曲。 秦霄一脚踩上他的脑袋，冷冷说道：“跪下，磕头。” 完全没有任何迟疑，石豹顺畅到不能再顺畅了，几乎是无缝衔接，趴下后，一边哭，一边给秦霄磕头，‘砰砰’作响，哀嚎道：“饶……饶了我！” 秦霄没有感到一丝丝畅快。 从在‘藏珍阁’见面之后，秦霄就知道，石豹纯粹是个草包。 让这样的废物点心给自己叩首，能有什么爽感？ “当！”秦霄从附近踅摸了一把，不知哪位富二代逃跑时丢下的短刀，将其丢在叩头如捣蒜的石豹手边，说道：“学你二哥。” “左眼右眼，你自己选，自己挖。” “嘶！”石豹狠狠抽着冷气，硬是不敢碰那短刀，磕头更狠，痛哭道：“呜呜呜，爸爸，祖宗！饶了我吧！我……我不能没有眼睛！” “哎！”秦霄又是重重叹息一声。 刀在手边，石豹居然不敢捡起来殊死一搏。 对这样的人，该用什么词汇来评价呢？ 秦霄一脚把石豹踢了个倒仰，揪着他的头发，让他面向自己。 摸了摸石豹的鼻子，秦霄曼声说道：“你不能没有眼睛，我信了。” “我这个人向来很公道，你说，我就听。” “眼睛给你留着，鼻子，我要了。” 说着，秦霄抄起地上的短刀，不顾石豹的痛哭，快刀划过…… “住手！”当此时，一个男子的嗓音响起，及时制止了秦霄。 秦霄停了下来，示意石豹继续磕头。 紧接着秦霄起身，朝来者的方向望去。 给秦霄所作所为买单的人，来了。 一辆改装过的顶配兰德酷路泽，与赵山河那辆一模一样。 甚至这辆兰德酷路泽，车牌号都跟赵山河那辆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辆车的车牌号，打头字母代表的是洛月城，而赵山河那辆兰德酷路泽，车牌号打头字母代表的是洛阳城。 跟赵山河一样的车，一样的车牌号。 来者是谁，不必多说。 当然是赵山河八拜之交的好大哥，洛月城古玩行半壁江山——程文勉了！ 看见这辆兰德酷路泽，秦霄有些恍然。 程文勉和赵山河，好大哥和好弟弟，八拜之交，深度合作，江湖传为佳话，两个人的车和车牌，都一模一样。 然而，两人还是走向了生死对决。 秦霄能有洛月城的这一番经历，起因正是程文勉和赵山河，彼此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程文勉座驾给秦霄带来的冲击，让秦霄再次刷新了对‘名利’二字的认知。名利场里，果真无兄弟、父子。 第251章 给自己挖坑填土 凝视程文勉那辆兰德酷路泽，秦霄不禁唏嘘感叹。 乘坐这辆车的时候，程文勉难道不会回想起曾经和赵山河兄弟把酒言欢的美好时光吗？到底多大的利益，能让他与赵山河厮杀至此？ 不过转念，秦霄又释然了。 别忘了，程文勉在背地里干的，是什么勾当。 他连‘五星出东方利东国’都敢往国外倒腾，这种人，连国都能卖，遑论卖个八拜之交的好兄弟？这种人，做什么丧尽天良没下限的事，都应该理解。 回过神来，秦霄冰冷的眼神，在略微发福的程文勉身上扫量了一圈。 程文勉不愧是赵山河的好大哥，面相跟赵山河一样具有十足迷惑性。 程文勉面直口阔，膀大腰圆，一身正气。 如果程文勉在背后挂个牌子，写‘我是好人’，恐怕全世界都没人反对。 而此时，这位‘正义之士’却满脸焦急。 不等兰德酷路泽停稳，程文勉便跳了出来，一个踉跄后，用力飞奔。 跑到现场，见石虎、石豹两兄弟，还有其余几名死伤富二代的惨烈模样后，程文勉鼻头一酸，好悬当场哭出来。 “小虎……你的眼睛和嘴……” “小豹……你怎么给他磕头……” “木生……你肠子怎么流出来了？” “哎呀呀，谁把孙百万他儿子脑浆子压出来了？” 膝下无子的他，当然不是心疼这群人渣富二代。 他是心疼自己。 因为无论秦霄做什么，买单的人，都是他。 中午，秦霄当场抓破赵老四和外国人的国宝交易后，秦霄人赃并获，将赵老四和外国人塞进垃圾桶里带走。 秦霄将二人带去了一幢无人的烂尾楼。 这个地方，是秦霄假扮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的两天，下班后晚上出去踅摸到的，最合适的刑讯地点。 十分钟。 只用十分钟，秦霄把赵老四的脸皮割下来一半后，外国人和赵老四，就什么都说了。 秦霄甚至还胁迫外国人打电话，又钓出来了一个外国人上线。 两个外国人，加只有半张脸皮的赵老四，把程文勉彻底咬死了。 秦霄把保存下来的证据发给他唯一信任的李传福，然后从外国人的手机里，找到程文勉的电话后，用外国人的手机，给程文勉拨通视频聊天。 秦霄把人证物证，全展示给程文勉看了一遍。 然后告诉程文勉，想活命，来找自己。 至于怎么找……等通知。 挂断电话后，程文勉魂飞魄散，差点被送去医院抢救。 程文勉知道，自己完蛋了。 贩卖国宝，诛九族的死罪。 程文勉未必怕他好弟弟赵山河，但官方想灭他……不就一纸公文的事吗？ 程文勉做梦都想不到，他处心积虑的国宝交易，居然会被秦霄当场识破。 他的国宝交易方式，几乎天衣无缝。 最脆弱的，就是‘取货’这个过程。 ‘取货’这个过程，人证物证俱全。 只要扛过‘取货’这个过程，国宝一旦到了外国人手里，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了。 哪怕那件国宝在国外出了名，有人查到他这里，他大可以把当天‘藏珍阁’的监控调出来，承认自己打眼、走宝了，受罚，但罪不至死。 就算‘取货’这个脆弱的环节，他的安排，还不缜密吗？ 预判到赵山河可能会从国宝交易层面打击他。 于是他用一颗伪国宝珠子，鱼目混珠，让大众脸转移伪国宝珠子，带李万姬兜圈子，剩下的真国宝锦盒，安然无恙，继续待在‘藏珍阁’等交接。 好弟弟赵山河被他耍得团团转。 两人就李万姬与大众脸的‘国宝追逐战’，不断增派人手，打来打去。 程文勉那完全是在逗在赵山河玩儿呢！ 他演得如此逼真，谁又能想到，斜刺里杀出一个秦霄，人赃并获。 秦霄一番胡闹，扰乱了程文勉和赵山河双方的原有计划，而没人知道秦霄想干什么。程文勉不敢轻举妄动，还试图见招拆招…… 殊不知，他那番自以为运筹帷幄的应对，属实是给自己挖坑填土。 跟空气斗智斗勇，跟自己斗智斗勇，蠢到不能再蠢。 ‘取货’环节，是最精妙的一环，却早被秦霄看穿了，既然如此，程文勉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只能认栽，只能蔫头耷拉脑袋，遵守秦霄的吩咐。 和秦霄联系后，程文勉试图联系外国人，却得到通知，外国人那边意识到情况有变，已经丢下两名外国同伙，提桶跑路了。 他们跑到了国外，或将免于惩罚。 可程文勉，偌大的洛月城古玩盘子，却没办法带到国外。 自己一个人跑？说实话，他舍不得富贵。 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为什么敢让来路不明的秦霄进屋？因为那位老爷子一穷二白，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也就什么都不怕。 反观程文勉，他拥有太多，到了该决断的时候，太多东西牵绊着他，无法割舍。他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希望秦霄是个可以商量的主儿。 晚上，秦霄从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那里离开，留了钱，留了信以后，了结一桩善缘，去吃了碗麻辣烫，然后去石家的酒店暴露自己。 出门溜达的时候，秦霄告诉程文勉，可以来找自己了。 心急如焚、坐卧不安的程文勉接到通知，第一时间开车来找秦霄。 却不想，石虎、石豹一群富二代，驾驶超跑，来得更快。 于是乎，一群富二代悲催了。 秦霄拾掇完石虎，正准备割下石豹鼻子时，程文勉赶到了。 这，便是眼前的一幕。 程文勉见一群富二代惨烈的模样，知道秦霄捅了弥天大祸甩给他。 程文勉差点当场哭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程文勉崩溃地叫道：“他们招你惹你了？” “你……你这么对待他们，不分明是把我和洛月城各大势力，尤其是把我跟石家，往对立面上推吗？” 秦霄大大方方点头承认道：“没错，我就是要让你和石家为敌。” “不然，我也不会下手这么狠。” “戳瞎石虎眼珠子，割掉石豹鼻子，石家才会生恨。” “然而，你程文勉，会保我，对不对？” 第252章 所见，即所见 秦霄大大方方承认，笑着说出了心里话。 他摧残石家两兄弟，就是想把程文勉往死里整。 程文勉狠狠抽着凉气，咬牙声‘咯咯’作响，却一点脾气都不敢有。 他全家的生杀大权掌控在秦霄身上，他能有什么脾气？ 他和石家的交情，是洛月城古玩行之所以风平浪静的关键。 而秦霄非要破坏这种平静。 程文勉也只能含屈受辱，默默忍耐。 相比起全家的命来说，跟石家那点交情，还真算不上什么。 他连八拜之交的好兄弟赵山河都能背叛，连国宝都敢往国外倒腾，再被秦霄挟持，与石家撕破脸面，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山河跟石家一起上，打不过归打不过，他未必会死，顶多是古玩盘子的规模大幅缩水，赚得钱少点罢了。 然而所谓的‘少赚’，也是许多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总之，对程文勉来说，能活命，保全富贵，才最重要。 如果秦霄想弄死他，根本不用联络他，直接把人证物证送给官方，官方一纸公文批下来，经侦，刑侦，文职，武职，带枪的，不带枪的一起上，两三天的功夫，程文勉全家都得挨枪子儿。 但秦霄没那么做，所以程文勉认为，说不定还有得谈。 当然，也不排除秦霄利用完他，再反手一刀弄死他的可能。 问题是，程文勉没有选择。 他能做的，仅仅是依照秦霄吩咐办事，祈盼秦霄给条活路而已。 等了片刻，见程文勉不敢吭声，秦霄笑道：“行，既然你没意见，算你默认了。那我该做的，还是不能耽误。” “唰！”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血花飞溅。 程文勉只感觉眼前一花，石豹的鼻子就没了。 石豹捂着脸中间那俩带血的窟窿眼儿，惊恐到了极点，估计强迫他同时看一百部恐怖片，他也吓不成这样。 毕竟恐怖片里的东西，再恐怖，也隔着屏幕。 而现实世界里，石豹的鼻子，真没了！ “啊！妈妈呀！妈妈！”过了少许，石豹才反应迟钝似地，怨魂一般撕心裂肺惨嚎起来。嚎了两嗓子，他那羸弱的小心脏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两眼一翻，晕过去了，身体一抽一抽，嘴角流出白沫的同时，胆汁也往外冒。 苦胆都吓破了，石豹恐怕凶多吉少了。 “哎呦！”程文勉捂着头，用力跺脚，欲哭无泪。“你这是干什么？” “当啷！”秦霄丢掉匕首，摊手道：“我想干什么？所见，即所见。” “我就是不想让你和石家好，有问题吗？” “喏。” 说着，秦霄朝远处扬了扬下巴，说道：“石家的高手们，总算来了。” 秦霄在石家的酒店里面，大堂经理向石家汇报消息。石家众高手和石虎、石豹两兄弟，几乎是同时知道这个消息的。 石虎和石豹他们喝酒的大本营距离较近，再加上他们开得是超跑，所以最先到达。而秦霄在石虎、石豹他们到达前，已经招呼程文勉过来接自己了。 先后顺序，车速，距离，造就了三方人马赶到现场的时间差。 秦霄一把搂住程文勉的肩膀，亲密无比，笑道：“程老板，咱们不理石家的人，咱们俩上你的车，好好聊聊国宝交易的问题。” 程文勉身体紧绷，魁梧的身躯不断颤抖。他纠结地望了眼正在飞奔赶来的石家众人，几乎是牙齿咬着舌头，恶狠狠达道：“好，我跟你走！” 他知道，他跟秦霄这么一走，他与石家的关系，算是彻底破裂了。 “站住！”两人刚转身，一道声音叫住了他们。 转身一看，是石家大少爷石龙。 石龙身后，跟着一群石家的高手，手里都拿着真家伙。 这群人，是石家真正的战斗力，绝非石虎、石豹带领的那群杂碎富二代可以相提并论。 然而这些帮石家卖命的高手们，瞧见石虎和石豹，以及数名倒地的富二代，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心说秦霄未免太无法无天了些。 洛月城的天，都要因为秦霄今晚的举动所打破。 今晚过后，一团和气赚大钱的洛月城格局，将不复存在了。 秦霄感兴趣地打量着石龙的脸，忍不住叹道：“好一张同胞相食的脸！” 石龙，石虎，石豹，纷纷登场，彻底证实了秦霄的推论。 三兄弟还在娘胎里时，石家就用了法子，牺牲了石豹，成全了石龙、石虎。石虎受益有限，石豹缺失的那点命格、气数，全添到石龙的头上了。 石龙，人如其名，生了一张极贵的龙脸。 龙脸，几乎是面相一门中，最顶级的那一批面相存在了，天花板级别。 石龙的脸，明明和石虎、石豹的脸极其相似，却怎么看，怎么不凡。 最突出显眼的，自然是石龙的鼻子了，鼻准丰隆，典型的‘龙鼻’。 现在有种整容手术，叫隆鼻。虽说是字面意思，让鼻子变得更隆起、突出、高耸、饱满一些。 但隆鼻跟‘龙鼻’同音，冥冥中，或许也有往这个标准整容的意向。 龙鼻，是最好的鼻子，主大贵。 诗曰：‘龙鼻丰隆准上齐，鼻梁直耸若伏犀，鼻梁骨华康无偏曲，稳居致尊九鼎时。’ 鼻子是面相中的财帛宫，代表事业也代表钱财，鼻准丰隆代表准头很丰隆有肉，梁挺似犀牛，说明他会赚钱、存钱，奋战不懈，跌倒了会再爬起来继续努力，到成功为止。 单从面相一门上看石龙的鼻子，便能得出他能力很强，眼光独到，可以发现身边机会，并牢牢加以把握的结论。 除了龙鼻，他还生了一对龙眉。眉高而略弯，眉宽而齐整，比眼长然而有势，眉角倾斜度显著、颜色黑亮。 眉秀弯弯毫且稀，雁行七拜丹墀，父母高寿皆齐桂，拔萃超群天地奇。 龙眉，眼眉弯折秀气，并且稀少。这样的人，往往不是独生子，但却是家里的顶梁柱，才华横溢，为天地奇才。 聪慧、聪明且可以做、果断尤为，一辈子与荣华富贵认识，弟兄多而和，父母长命，亲人幸福快乐，注定会活得漂亮，变成栋梁之材。 第253章 同胞相食 眉眼眉眼，说眉毛，自然要说眼睛。 石龙的龙眉下方，生着一双桂圆龙眼。 眼大，较牛眼长细，眸光藏神，黑白不分、回应澄澈。龙目藏神。 龙目若悬珠，光辉没动如寒潭雨暗，主处世积极，个人行为果断，富想像力，想法多、信心，细心。若神若圣，荣华富贵声誉著天地。 眼大眼睛尾长，黑白不分。桂圆者命很好，一辈子富贵荣华、发展前途似景、功名利禄、子孙万代福漫山遍野。 龙是人们想像中的无上高于一切的神奇动物，谁都没有看了真实的龙，因此只有说成理想化的代表，有桂圆龙眼的人，往往被称作如同上中之王的飞龙之眼相。 眉、眼、鼻如此，别的根本不用看了。 相面一门，要说科学依据，也没啥科学依据。 但这种东西，其实跟星座一样，属于一种代代累计的‘统计学’。 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什么面相的人，今后会有什么人生历程，总能总结出大差不差的规律。 秦霄特意驻足留步，观察石龙的面相，自然不是他闲得蛋疼。 石豹，石虎，石龙三兄弟，先后出场，秦霄在三张极其相似的脸上，看见了三种截然不同的面相，石豹先天有缺的早衰相，石虎的上富之相，石龙的龙相……全部亲眼所见后，秦霄的某种想法便越坚定，且越明朗了。 这个世界上，精通星象命理的人少之又少，多数是江湖骗子。 而极少数精通的人里面，秦霄绝对算一号。 秦霄对石龙‘同胞相食’的评价，是言不由衷，发自肺腑的。 石龙正泪水涟涟地呼唤着自己二弟和三弟的姓名，闻听此言，脸色一变，杀机尽显无疑，把枪掏出来，瞄准秦霄，怒吼道：“你特么说什么？” “你竟然敢伤害我二弟三弟至此，姓秦的，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石龙一掏枪，石家众高手纷纷掏枪，瞄准秦霄和程文勉。 他们的枪，可跟石虎那把炸膛的劣质土枪不同。 被这么多支枪指着，程文勉颇为不自在。 不过更让他不自在的，是秦霄搂着他肩膀的手。 这个姓秦的假瞎子，明明都说要不理会石家的人，结果听到石龙那跟石虎差不多的声音后，又转身留步，等石龙追上来，特意看石龙的面相，就为了讥讽两句？有病啊？ 石龙，石虎，石豹，都是程文勉干儿子。可他这个当干爹的，现在跟三个干儿子的仇人勾肩搭背，场面别提有多诡异了。 当然，程文勉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因为他不是孤身一人来的。 程文勉又不傻，秦霄叫他一个人来，他就真一个人来？ 见这边情况不对，程文勉隐藏在不远处的手下们，纷纷掏枪，冲上前来。 “哗啦啦！”开保险的声音响彻不停，双方剑拔弩张。 “啧啧！”秦霄咂舌道：“真刺激啊，跟电影里的情节一样！” 秦霄没事人一样，笑道：“石家大少爷，我说你同胞相食，你激动什么？怎么着？难道戳你的痛处了？” “你痛恨我摧残你胞弟，你在娘胎里对你弟弟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三弟石豹为啥那么废物，你心里没点数儿？” “真要论起迫害你弟弟的凶手，咱俩不相上下！” 石龙被秦霄一箭穿心，顷刻面红耳赤，愤恨不已。 他身为兄长，虽然只比两个弟弟早出生一会儿，却像父亲一样，宠溺和保护两个弟弟，尤其是放纵三弟石豹，就因为他知道真相，他对不起三弟。 秦霄戳中了他的心窝子，石龙自然恼羞成怒。 石龙愤恨到不行，几欲扣动扳机打死秦霄，同时喊道：“我们石家的家事，用不着你个假瞎子操心！你只要记住，石家与你不死不休即可！” 秦霄不以为然，笑道：“跟我不死不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至于你说你们三兄弟‘同胞相食’是家事……呵呵。” 秦霄就笑笑，没细说。 但他内心却补充道：“很快，就不是家事，而是我秦霄的事了。” 石龙真的很想打死秦霄，却终究没敢开枪。 因为程文勉，主动拦在了秦霄面前。 秦霄手上握着程文勉全家的性命，且秦霄告诉他，已经把所有的证据，转移给另外一个人了，只要秦霄一死，程文勉全家都要跟着陪葬。 所以程文勉当然不能让秦霄死！ 程文勉不得已，拿自己的身体，挡在秦霄身前，挡住干儿子的枪口。 石龙额头青筋暴起，切齿道：“干爹……不，程文勉，你什么意思？” 前几天，在程文勉旗下的‘藏珍阁’，程文勉纵容默许秦霄暴揍石豹，并授意手下人两不相帮，石家内部，便已经对程文勉意见很大了。 不过石豹毕竟天生就爱胡闹，一个先天有缺的最小孩子，被揍了一顿，说是能彻底颠覆石家和程文勉的通家之好，那也确实不太现实。 于是，石家忍了石豹被揍的事件，等着程文勉主动给他们一个交代。 谁知，交代没等着，却等到了石虎被秦霄戳瞎眼睛，石豹被秦霄割掉鼻子的惨剧。惨剧现场，程文勉和秦霄勾肩搭背，还用命保护秦霄。 不用多说什么，程文勉的实际行动，已经表明了立场。 石家不死不休的名单上，除了秦霄，又要添上程文勉的名字了。 石龙不敢开枪打死程文勉的原因很简单：程文勉的人也在现场。 子弹无眼，就算秦霄和程文勉死了，他石龙也不是超人，免疫不了子弹。 真爆发枪战，现场所有人，谁敢说自己百分百活命？ 这便是石龙生生忍下杀人冲动的根源。 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了，再来一轮枪战，程文勉或石龙有个三长两短，那将真正天塌地陷，局面失衡。或许到时，官方为图省力，把两家都给干掉。 石龙毕竟不是石虎、石豹，他聪明，顾全大局。 但也正因此，他不敢开枪。 见肉身给秦霄挡子弹的程文勉目光躲闪，讪讪无言，石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再次问道：“程文勉，你想跟他并肩战斗，是不是？” “他能给你更大的好处，所以你连我们石家都撇了？” 第254章 魔术师的托儿 石龙气度不凡，盛怒之下，更显压迫力十足。 在气场上，程文勉这老一辈的巨头，竟被石龙一个晚辈压得抬不起头。 自然，这里面，也有程文勉心虚的成分。 秦霄在程文勉身后，戏谑地捅了捅程文勉，笑着催促道：“程老板，石家大少爷问你话呢，回答他啊，可千万别让他尬住。” 程文勉本就心情剧烈起伏，烦躁到不行，这时再被秦霄一催…… 他当即火冒三丈，不顾一切地叫骂道：“兔崽子，石龙，少特么管我！” “我是你干爹！老子想干什么，用得着跟你请示？” “你要是不懂，就滚回去问你亲老子去！我没义务陪你玩！” 这一吼，又是彻底把最后一丝丝可能存在的余地封死了。 石龙怒极反笑，不断点头，厉声道：“好，好，太好了！” “程文勉，你跟他沆瀣一气是吧？行，我知道了！” “我叫了你二十来年的干爹，我这个曾经当过你干儿子的，保证亲手把你脑袋摘下来！我二弟三弟的仇，程文勉，咱们慢慢算！” 程文勉不耐烦地挥手道：“滚你娘被窝里威胁我去，老子不吃你这套！”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今天我就不伺候了！” “我要去跟小秦聊聊，你有胆子，你就开枪！” “走，小秦！” 说完，程文勉一推秦霄，把秦霄掩护在身前，两人一起上了车。 整个过程，石龙拿枪瞄准程文勉的后脑勺，手指在扳机上移动了无数次。 但看程文勉的护卫们一个个虎视眈眈，知道他开枪便免不了恶战。 今日之事，只得作罢。 “送我二弟三弟去医院！”石龙两眼通红，把枪一收，嘶吼道。 另一边，秦霄和程文勉，安然无恙上了兰德酷路泽。 然而，两分钟后，这辆车又去而复返了。 秦霄放下车窗，笑道：“对不起，忘了件事。” “我刚刚拿了石豹三公子的一件东西没归还。” “我现在就把它还给你们。” 石龙已经带着昏迷不醒的二弟三弟上车走了。 怨气冲天、正在打扫现场的，是石龙带过来的一部分高手。 他们见状，警惕地抽出枪，防止秦霄搞什么幺蛾子。 听了秦霄的话后，他们还以为，秦霄要把割掉的石豹鼻子还回来。 殊不知…… 秦霄从车窗里，丢出了六根点燃的雷管。 这是秦霄从石豹手里夺过来的，一直没派上用场。 现在，要物归原主了。 秦霄倒不是想弄死石家留下来打扫现场的这几名高手。 秦霄的主要目标是…… 那些仍用于封路、围成一圈儿停在现场的超跑。 秦霄对那些不消音超跑意见很大，它们真的扰民。 只有沙比，才会觉得它们帅。 于是乎，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秦霄决定，炸了它们！ 秦霄没奔着炸人去的，所以扔雷管的速度不快，也没往石家高手们脚底下扔，石家高手们毕竟反应快，纷纷惊呼怪叫，飞身逃窜。 “砰！” “轰隆隆！” 雷管本身威力不算大，但炸到了一辆超跑的油箱，引发了连锁爆炸。 “砰砰砰！” 一连串爆响后，那几辆价值不菲的超跑，变成了一地着火的碎渣。 秦霄这才消气，满意地拍拍手，自语道：“这才对嘛！” “不消音又扰民的超跑，就该是这种待遇！” “行了！”秦霄关好车窗，拍了拍程文勉抖动的肩膀，道：“开车吧。” “可以正式开启咱们之间的谈话了。” 只见程文勉冷汗涔涔，浑身像脱力了一样，迷迷糊糊，痛苦万分。 秦霄这小子，太无法无天了。 弄出了好几条人命，又炸了几辆超跑。 这么大动静，怕不是半个洛月城明天一早就传开了。 秦霄是不用在乎后续的，因为自会有程文勉和石家帮他料理。 秦霄相信，这件事，是不会走官面程序的。 因为谁都不干净，谁傻呀，自投罗网，走官面程序？ 至少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程文勉和石家还会保持合作。 两家通力合作，动用关系，压制舆论，随便编造个理由，应该可以解决。 程文勉和秦霄在车上，两人哪里都没去，完全是在洛月城的道路上兜圈子。程文勉六神无主，除了盲目开车，什么都顾不上了。 秦霄没有指定谈话地点，他只能一直开下去。 然而，车上，便是秦霄选定的谈话地点。 “程老板。”秦霄淡淡道：“做一笔交易如何？” “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国宝交易这件事，我永远都不提了。” “当然了，话说在前面。我不提国宝交易这件事，不代表我要跟你成为朋友。我最痛恨你这种往国外倒腾国宝的人，我恨不得你死。” “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后，国宝交易我永远不提，咱们重新开始。” “我还是会弄死你，但是用别的手段。” “结果，都是你死，过程却有所不同。” “你答应我的三个条件，我不用国宝交易弄死你。” 秦霄的话很直白，没有一点弯弯绕。 主动权在他，他当然不需要绕弯子，怎么想，怎么说即可。 秦霄说得是大白话，也是大实话，更是程文勉无法拒绝的交易。 程文勉要的，不就是别再让秦霄用‘国宝交易’的把柄要挟他了么？ 至于之后，双方再锣对锣，鼓对鼓，用各种手段厮杀，他都能承受。 程文勉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寒声问道：“我怎么相信你？” “万一我答应你，帮你办完了三件事，你又反悔，继续把国宝交易的人证物证拿出来，送去官方，灭我满门，怎么办？” “嘿嘿。”秦霄呲牙笑道：“你有选择吗？” “你答应我，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食言，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信守诺言，不再用‘国宝交易’一事弄你。” “你不答应我，百分之百死。” “哪怕你现在把我弄死，仍然不影响人证和物证送到官方手里。” “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百，你考虑吧。” 见程文勉皱眉思衬，秦霄叹了口气，善意地补充了一句，问道：“程老板，听说过魔术师的托儿吗？” 第255章 我还真能 程文勉正在斟酌秦霄的可信程度，秦霄却突然问了他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秦霄问他，知道魔术师的托儿吗？ 这个世界上存不存在魔法，不知道，但一定存在魔术。 无论我国古代的戏法，还是近现代风靡全世界的魔术，其实都是障眼法。 无外乎是依靠一些精妙的手法、道具、视觉误差、对观众的错误引导等，制造出极度夸张与惊艳的视觉效果。 任何魔术，其实背后都有科学能够解释的原理支撑。 当然，许多魔术的完成，还要依靠……托儿。 那位家喻户晓的女主持人，不就是那位家喻户晓的世界级大魔术师的春节专用托儿吗？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其作为一个老梗，直至今日，经久不衰。 魔术师的托儿，程文勉当然知道。 程文勉困惑地点头道：“如果你说表演魔术的托儿，我知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秦霄咧嘴笑道：“我说这个，当然是帮你做出选择。” “我的意思其实是这样的：无论我国古代的戏法，还是近现代风靡世界的魔术，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即：只要魔术表演者说上台的观众不是托儿，那么这名观众就一定不是托儿。” “魔术表演者特意强调上台的观众不是托儿，说明他表演的魔术，不用托儿也能完成，请观众上台，不过是为了更完美、流畅的表演效果罢了。” “不过，这件事，却无法证明。” “因为很多魔术都要用到托儿，这个魔术师说上台的观众不是托儿，其余观众们会生出逆反心理，觉得魔术师是在故意误导他们，其实上台的这名观众就是托儿。” “魔术师没法证明这件事，赌咒发誓有个屁用？除非魔术师把魔术的原理揭晓，证明这个魔术的完成确实不需要托儿的帮助，才能洗刷嫌疑。” “可魔术表演，原理是核心秘密，揭秘等于魔术师自砸饭碗。” “这就导致了，魔术师无法证明请上台的观众，是不是托儿。” “因此，魔术一行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只要魔术师说上台的观众不是托儿，那这名观众就一定不是托儿，至于别人信不信……只能听天由命了。” 秦霄天马行空，从古玩行调到了魔术行当，用魔术行当的不成文潜规则，来论证程文勉眼前的困境。 说到这里，程文勉只要不是傻子，肯定能听懂。 秦霄说的，便是现在。 秦霄保证，只要程文勉答应他三个条件，就绝口不提国宝交易的事情。 但秦霄没法证明，秦霄到底会不会信守承诺。 于是，秦霄便成了那个‘无法证明上台观众不是托儿’的魔术师。 程文勉则是台下的观众。 信与不信，全在程文勉一念间。 然而不管程文勉信与不信，主动权在秦霄手里，魔术还会照常上演。 帮秦霄办三件事，秦霄背弃承诺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不帮秦霄办三件事，秦霄百分之百把人证物证递交给官方，灭程文勉全家。 五十和一百，以及秦霄这个例子…… “好。”程文勉终于下定决心，重重叹息道：“我答应你。” “我希望你是，也相信你是个不会破坏行业规则的魔术师。” “很好。”秦霄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程文勉的肩。“聪明人。” “我再次向你保证，弄死你，绝对是我的人生目标之一，因为我对你往国外倒腾国宝的勾当深恶痛绝。但只要你答应帮我办三件事，我坚决不用手里已经得到的人证和物证，用‘国宝交易’这件事弄死你全家。” 程文勉嘴角的火泡始终没消下去过，这会儿个头反倒更大了，他着急上火，嗓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哑了，他询问道：“说吧，哪三件事？” 程文勉知道，就算秦霄能遵守承诺，但秦霄要他办的三件事，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他能不能成功完成三件事，尚且是个未知数。 殊不知，当秦霄说出一件事后，程文勉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霄说道：“第一件事，我是个瞎子，永远记住这一点，并告诉你手下人，也永远记住这一点。秦霄是瞎子，秦霄什么都看不见。” “这……”程文勉无奈且困惑道：“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秦霄双眼复明后，对自己是个瞎子这件事，一直隐藏得很好。 不过来了洛月城后，从他穿插监控死角躲避追捕、伪装成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在‘藏珍阁’附近监视，以及他活捉赵老四和外国人，再包括不久前，他暴虐一群富二代，更是当场给石龙看面相…… 石家和程文勉，已经知道秦霄不是瞎子了。 只不过刚才对峙时，局面过于火爆，秦霄是不是瞎子，不太重要了。 此刻秦霄旧事重提，强调自己是个瞎子。 程文勉无法理解秦霄的思维。 秦霄冷笑道：“我的意图你不用管，你只要照做即可。” 程文勉皱眉道：“我这里固然没问题，石家那边怎么说？” “石龙又不是傻子，石龙和他带的那帮石家高手，已经知道你不瞎了，难道你还能把这段记忆，从他们的脑袋里抹去吗？” “你要知道，石龙比他那两个废物弟弟，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抹除石龙脑袋里的记忆？”秦霄重复了一遍，随即咧嘴，露出森森白牙，淡淡道：“我还真能。” “什么？”程文勉一声尖叫，好悬把兰德酷路泽开进沟里。 他瞪大布满血丝和愁云的双眼，从后视镜里，以一种无比怪异的眼神注视秦霄。那眼神，就像坐在他后座的人，是哥斯拉。 “好好开车，我不想跟你同归于尽！”秦霄提醒了一句，并没有解释他为何口出狂言，因为没必要向一个被他拿捏死死的程文勉解释什么。 总之，他说能，就一定能。 紧接着，秦霄补充道：“至于知道我不瞎的那些石家高手……” “他们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咕噜！”程文勉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响亮，好像把舌头都给吞进去了。 第256章 秦霄是瞎子 又过了良久，程文勉才从惊骇欲绝中恢复过来，鬼叫道：“你要……” “你要用我的手，灭了石家？” 事已至此，程文勉对秦霄的真正意图，仍是一团迷雾。不过他却从秦霄刚刚的话中，听出了端倪。只要把石家灭了，程文勉这边再闭嘴，不就没人知道秦霄不瞎了吗？ 当然，在此过程中，注定会传出一些‘秦霄其实不瞎’的风言风语。 但两大当事人，石家被灭，程文勉缄默，风言风语，便只能是风言风语。 关于秦霄的视力问题，不会有确凿定论。 到时候，秦霄继续用他精湛的演技装瞎，就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听到风言风语的人，去亲眼验证，发现秦霄完全就是个瞎子，没破绽。 那……到底是相信风言风语，还是相信眼前所见的场景呢？ 秦霄到底瞎不瞎？ 谁心里不犯嘀咕？ 而秦霄则可以借此，去完成另外一些目的。 程文勉算是知道了，洛月城的操作，不过是秦霄计划里的一环。 秦霄编织了一张大网，从程文勉开始，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两人同坐在车里，近在咫尺，程文勉冷汗直流，只感觉压力倍增。 坐在他车后座的年轻人，恐怖得不太像人。 程文勉的猜测大差不差，秦霄确实编织了一张大网。 不过并非早有预谋，而是临时起意。 是去石家酒店暴露自己之前，他去吃那碗麻辣烫时，一边秃噜宽粉，一边临时想到的。 他的计划未必会成功，中间有太多变数，或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但秦霄不在乎。 正如他来洛月城之前的计划一样，四个字：见招拆招。 先把大网的轮廓编织出来，根据不同变化，再制定不同的应对之策。 若失败，顶多白忙活一场。最差的结局，也无非是亡命天涯。秦霄一身本领，亡命天涯还用怕饿死？ 若成……则大仇得报。 他的生死大敌，弄瞎他眼睛的齐家，必死。没错，秦霄的大网，一切的一切，都为了绕着圈子，借力打力，把齐家弄死。 若计划成功，恐怕齐家做梦都想不到，秦霄在洛月城忙活一通，身在洛阳城隔岸观火的齐家，却被大网捆了个严严实实。 若计划成功，齐家覆灭，秦霄的大仇得报，他就该动身去京城，去了结老秦家与京城‘聚宝斋’的因果，去寻找自己的父母，以及游历天下，追随历代先祖的足迹，调查有关老秦家一切的秘密。 一网打尽。 只要秦霄的计划能成，就将一网打尽，从此洛阳城与洛阳城，再无敌人。 秦霄没跟程文勉说这些，且他的计划太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明白，且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关键是要看每一步之后，敌人的应对。 秦霄只是追问程文勉道：“我说的第一件事，你答应不答应？” “你和你手下人，永远记住，我秦霄是个瞎子。” “能做到吗？” 程文勉除了哭笑，就只能笑得好苦，反问道：“我敢说‘不’吗？” “而且这件事，说实话，真的难度不大，我答应你了。” “从现在开始，你秦霄是瞎子。” “不光我程文勉‘知道’你秦霄是瞎子，程文勉手底下所有人，都将‘知道’秦霄是瞎子。除此之外，我还会有意无意，把风声散播出去。” “让更多人知道，你秦霄根本就是个瞎子，两眼啥都看不见。” 秦霄对程文勉的识时务颇为满意，道：“很好，既然如此，我让你办的第一件事，算是说完了，接下来看你表现。” “我要开始说第二件事了。” 程文勉侧耳细听。 秦霄张了张嘴，却没出口，而是问道：“能给我报一下账吗？” “额……”程文勉一愣，讪讪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霄不解释，重复道：“能给我报一下账吗？” 生杀大权握在人家手里，程文勉还能如何？ 程文勉公司真实的账目，别说旁人，就连税务部门都研究不明白。 账目，是绝对的商业机密，不能说与任何人听。 可程文勉不敢得罪秦霄，只能实话实说。 且程文勉已经感受到了秦霄恐怖的城府与算计，他哪里敢谎报？ 再说了，术业有专攻，程文勉是老板，又不是会计，让他当场不漏马脚地谎报账务，他也没那个本事。 程文勉不得不，将真实的账目，大致跟秦霄口述了一番。 秦霄听到后，闭上眼睛计算一番，口中念念有词。 不多时，秦霄睁开了眼睛，点头道：“嗯，有千八百万的漏洞，但相较于你的身价来说，这点漏洞完全可以理解。” “你的账目，是对的，你没撒谎骗我。” “从你的报账中，我大致推算出了你的收入来源。你旗下诸多古玩店，自然是第一收入来源。其次，你暗中操控的窜货场、拍卖行等，是第二收入来源。第三收入来源，是投资、做局、割韭菜、炒古玩、以及别的产业收入。” “至于你跟外国人的国宝交易……起伏很大。” “官面上监管松的时候，这杀头的买卖，是你第一大收入来源。官面上监管紧的时候，这种买卖，便是你第四大收入来源。” “外国人出手大方，这种买卖风险高，但行情好的时候，也确实暴利。” “相同古玩，比在国内本本分分倒腾古玩，多赚不止一倍。” 秦霄用很短的时间，便把程文勉真实的财务状况吃透了。 还是那句话，秦霄自己，或许不算什么绝世天才，但若加上老秦家列祖列宗的智慧……要是连这点账都算不明白，就不用混了。 程文勉脸色青白交替，变幻不定，颤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通过财务层面，或税务层面，整死我吧？” 秦霄摇头，安慰道：“程老板你放心，我不是数学家，也不是经济学家，我不会在商业层面对你如何。我问你的账，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确定什么？”程文勉紧张地问道。 秦霄曼声答道：“确定你没参与‘超级赝品’的盘子。” “嘶！”程文勉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秦霄关心的，其实是这件事！ 第257章 不可谓不狠 秦霄问程文勉的账，其实是在旁敲侧击，确定程文勉和‘超级赝品’一事有没有牵连。事实证明，没有。 ‘超级赝品’这条线，秦霄怀疑跟齐家有关，可查来查去，从洛阳城查到洛月城，又经历种种变故，还是没查出所以然来。 目前只有一件事能确定：‘超级赝品’的盘子很大，横跨两座城市，两座城市古玩行的五大势力，至少一家，至多五家，都有可能参与其中。 秦霄得先确认程文勉跟‘超级赝品’的关系。 如果程文勉跟‘超级赝品’有关系，那妥了，直接用‘国宝交易’的把柄要挟他，让他把‘超级赝品’的线路，从头到尾都捋出来，说给秦霄听。 然而事实证明，程文勉跟‘超级赝品’无关。 秦霄的计划，则可以照常运行。 想想也是，程文勉已经跟外国人勾搭上了，整天殚精竭虑，琢磨怎么往国外倒腾古玩，哪儿还有心情继续折腾‘超级赝品’？ 虱子多了不愁，话虽如此，但实施起来，却难度很大。 往国外倒腾古玩，和‘超级赝品’，两桩杀头的买卖，都容不得有半分失误，知道的人又不能太多，无法分忧。 只要程文勉是个正常人类，他的精力，就无法同时兼顾两桩杀头的买卖。 程文勉确实跟‘超级赝品’无关。 之所以程文勉会感到恐惧，是因为秦霄藏得太深。 秦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说着说着，图穷匕见，实则是在调查他跟‘超级赝品’有没有关系。 他被秦霄牵着鼻子走，不到最后，甚至不知道秦霄要干什么。 这难道还不恐怖吗？ 尤其程文勉是个大老板，手下能人无数，他整天研究所谓‘驭人之术’。 研究来研究去，被年纪比他小了两三轮的秦霄，玩弄于鼓掌之中。 程文勉心惊肉跳地问道：“所以呢？确定了我和‘超级赝品’无关，你可以说你找我办的第二件事了吧？” “当然可以。”秦霄笑了笑，说道：“我让你给我办的第二件事，就是找出石家经营‘超级赝品’的证据。” “什么？”闻言，程文勉又不淡定了，车好悬又开进沟里了，尖叫道：“什么情况？你真要灭了石家？石家经营‘超级赝品’？” “我跟石家通家之好，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跟‘超级赝品’有牵连？” 秦霄往座椅上一靠，淡淡问道：“石家知道你往国外倒腾古玩吗？” 一句话，把程文勉怼得哑口无言。 废话，石家当然不知道！ 像这种杀头的买卖，要不要告诉亲爹亲老婆，都得考量考量，何况告诉石家？除非程文勉疯了，才会跟石家说这件事。 那么，反过来说，如果石家经营‘超级赝品’，程文勉不知道也正常。 “不对！”程文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疑惑道：“既然我都不知道的事，你刚来洛月城几天？且你全程都在调查我跟外国人交易古玩的事情，你哪儿有时间去调查石家与‘超级赝品’的关系？” “我都不知道，你更不可能知道了！” “再说了，这种杀头的买卖，石家就算做了，也肯定滴水不漏，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查出？” 秦霄双眸莹莹发亮，淡淡说道：“我有说，我知道吗？” “噗！”程文勉一口咬到了舌尖，喷出一小口血来。“你……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石家跟‘超级赝品’有没有关系，你就让我去找证据？” “万一石家是清白的呢？我上哪儿找证据去？” 秦霄直视前方，悠悠道：“所以，要你去找。” “找不到证据也没关系，伪造就是了。” “石家跟‘超级赝品’有没有关系，不重要。” “你我通力合作，让他们和‘超级赝品’有关系，才最重要。” “查出来，石家跟‘超级赝品’有关系，他们会死。” “查出来，石家跟‘超级赝品’没关系，他们也会死。” “所谓证据，查着查着，不就有了吗？” 车内再度变成死一样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程文勉从喉咙里吐出三个字。“你……好狠。” 说破大天，石家跟秦霄，也没仇。 双方的矛盾，全是秦霄主动闹事，招惹出来的。 秦霄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石家跟‘超级赝品’有关系，但他已经决定，要用‘超级赝品’的由头，把石家灭了。 石家清白与否，不重要。 无冤无仇，就要杀人全家，不可谓不狠。 秦霄淡淡解释道：“因为通过对石龙、石虎、石豹三兄弟面相的观察，我找到了石家的致命破绽。洛阳城和洛月城五大古玩行势力，除了你以外，我利用那个致命破绽，灭掉石家最容易。” “所以，为了让乱哄哄的局面不那么乱，干掉一个算一个。” “活人才是变数，死人不是，石家还是去死，对我更有利。” “利用‘超级赝品’的由头，灭掉石家这件事，我会跟你一起做。” “你就只管负责查，找不到证据，就想办法伪造证据。我做什么你不用管，到时候咱们双管齐下，一起发力，石家必灭族。” 程文勉嘴角直抽抽，勉强答应道：“好……我听你的。” “反正在你的‘帮助’下，我和石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了，为了永绝后患，咱俩联手把石家做掉，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洛阳城古玩行，洛月城古玩行，最近都不太平。 齐家和白家正式开战，赵山河跟程文勉反目成仇，程文勉又跟石家撕破脸皮……这里面，或多或少，都有秦霄的身影。 而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秦霄坐在程文勉的车里，说话间，就已经敲定，要把大名鼎鼎的‘齐、白、石’三大古玩家族中的石家，全族尽灭。 至此，秦霄要程文勉帮他办三件事，秦霄说出了两件事，程文勉都答应了。还剩下最后一件事。 程文勉竖起耳朵仔细听，想知道秦霄还准备做什么惊世之举。 然而，程文勉听到的，却是秦霄的一个问题。 秦霄笑问道：“怂恿你背叛赵山河的，是白老爷子吧？” 第258章 没一个好人 程文勉还在等待秦霄说出第三件事，结果再次得到了一个问题。 “嘶！”而听到这个问题后，程文勉‘嘎吱’一声把他的改造版顶配兰德酷路泽停在路边，脸色骤然变得厉鬼一般惨白，鸡皮疙瘩冒出，满身的汗毛根根立起，惊恐到无以复加。 把车停好后，程文勉僵硬地转过头来，嘴角、眼角、脸皮，都是在剧烈抽搐着，他与秦霄四目相对，昂贵西装早已被汗水浸湿，抖动无法抑制。 这一瞬间，他生出了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眼前这个，名为秦霄的年轻人，其实不是人。 秦霄是外星生物，具有特异功能，能窥破人类的内心。 要不然……秦霄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是绝密中的绝密，重要程度不亚于他跟外国人做的杀头买卖。 这件事，除了洛月城的他程文勉本人，以及洛阳城的白安白老爷子本人，全世界，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秦霄……是怎么知道的？ 赵山河与程文勉，原本是八拜之交的好兄弟。赵山河年轻那会儿，凶名远播，正在上升期，恰逢程文勉的古玩盘子遇到了点麻烦，出现了竞争对手，联合石家，把他折腾得很惨。 一发狠，程文勉找到赵山河，让赵山河做掉了对手。 对方死得不明不白，唇亡齿寒，石家本来就没有太强的、干掉程文勉的意愿，盟友嗝屁后，石家果断倒戈，让刚出生不久的石家一门三胞胎，认程文勉当干爹，双方成为通家之好。 双方经过谈判，默契地忘记了曾经的敌对，联手瓜分掉了被赵山河干掉的那家伙的古玩盘子。 自此，洛月城古玩行，石家和程文勉二分天下的格局确立，直至今日。 为了报答赵山河，程文勉给了赵山河极大的帮助，让赵山河从一介草莽，迅速蜕变为家赀万贯的著名大商人，还拉赵山河进了古玩行业。 从那以后，程文勉成了赵山河最大的古玩倾销渠道。 洛阳城古玩行的齐家和白家，有时候也要仰仗赵山河联络程文勉，帮忙分担一些倾销古玩的压力。 由于赵山河够狠，手里又捏着程文勉这条古玩渠道，齐家、白家，自然愿意与赵山河交好。外加赵山河长袖善舞，在敌对的齐家、白家之间左右逢源，才促成了他与两家关系都不错的局面。 这是此前，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的格局，维持了多年。 然而前一阵子，程文勉无缘无故，忽然不理赵山河了。 程文勉掐断了赵山河的渠道，害得在古玩生意上，赵山河一度损失惨重，差点被积压下来的古玩活活憋死。 不光不理好弟弟赵山河，程文勉甚至还狠心，痛下杀手，试图无声无息做掉赵山河，可惜赵山河毕竟非等闲，程文勉屡屡未曾得手。 再然后，便是赵山河找到了秦霄，跟秦霄说出这一切。 交谈中，秦霄大致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背叛。赵山河与程文勉交情匪浅，若没有足够的利益，不可能傻到背叛赵山河。 赵山河怀疑，极有可能，是白家或齐家，二者之一，想要踢开赵山河这个赚差价的中间商，直接与程文勉对接。 与程文勉对接，有两个好处。第一自然是省钱了，也不用看赵山河脸色。 第二，则是能打压自己的对手。 齐家和白家的货，通过赵山河，程文勉以前都收。 但如果齐家和白家之一，跟程文勉达成合作，另一家的货，程文勉百分之百不收了。对敌人，也是重大打击。 但毕竟只是猜测，这种事情，影响太大，稍有不慎，便会扭转两座城市古玩行的大格局。因此，无论程文勉，还是暗中勾结程文勉的家族，都绝对保密，徐徐图之。想找到合适时机，再真正翻脸。 直至现在，赵山河始终不知道，到底是齐家，还是白家，勾结了程文勉。 秦霄却说出了答案。 秦霄说，勾搭程文勉，想要踢开赵山河与齐家的，是白安，白老爷子。 白家，亦是秦霄的合作伙伴。 白家姓白，却不是什么白莲花，能混到这个身价的，谁干净？ 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五大巨头，都是些什么货色？ 齐家？秦霄怀疑‘超级赝品’跟齐家有关，只不过暂时没证据，且秦霄的眼睛，是被齐家大少爷齐名远弄瞎的，害得秦霄蹉跎、煎熬了两年。 赵山河？是强拆、催债起家，他的钱，是染着血的。赵山河确实很有人格魅力，然而他人格魅力再高，做再多慈善，他双手沾满血腥是毋庸置疑的。 程文勉？跟外国人合作，往国外倒腾古玩。 石家？同胞相食，为了成全石龙，导致石豹是个废物、人渣，凶残暴虐，从小到大，摧残了不知多少良民，直到碰到秦霄这个硬茬子才完。 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五大巨头，‘齐、白、石’家族，程文勉和赵山河。其中四个，都不干净。 能跟他们并驾齐驱的白家，怎么可能是白莲花？ 谁不知道，做到五大巨头这个位置，能躺着捞钱？ 问题是……多少年雨打风吹，五大巨头，始终还是五大巨头。 别人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手段，能荣登第六大巨头。 但凡白家善良一点，就会被凶残的其余四家，一脚踹出五大巨头的行列。 事实证明，白家没有被踹出去，所以白家也并不善良。 碍于情势所迫，秦霄只想弄死齐家，因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秦霄选择了与白家亲近、结盟。秦霄只是不想查，真查起来的话，白家的烂账不会少。 总而言之，洛阳城和洛月城五大巨头，没一个是好人。 慈眉善目的白老爷子，背地里给赵山河捅刀子，勾搭程文勉，非常合理。 秦霄知晓真相后，一点都不震惊。 甚至从始至终，秦霄也没给白家发好人卡。‘超级赝品’目前还没有水落石出，秦霄对白家的怀疑，并不因为双方结盟而减少。 除了目前确切证明跟‘超级赝品’无关的程文勉，其余四家，都可疑。 第259章 真心并非永恒 程文勉跟秦霄对视片刻，迅速收回了眼神。 他害怕了，不敢跟秦霄对视。 不仅仅是他的生杀大权拿捏在秦霄手里那么简单，而是单纯的恐惧。 秦霄的一连串表现，以及含而不露的真正意图，都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程文勉好说歹说，算一代枭雄，却怕了眼前之人。 “咕噜！”程文勉吞咽口水，颤声问道：“你……” 秦霄一双眼眸明亮慑人，双手抱肩，笑道：“很简单，猜的。” “程老板，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是地球人。” “喝多了也吐，骑自行车也撞树。” “你太把我当个人物了。” “这难道还不好猜吗？要么是齐家，要么是白家，二选一，猜中的几率足足有百分之五十，猜对很难吗？” “我就是随口问一句，看你现在剧烈的反应，才真正得到了证实。” “当然了，我这么说，肯定难以信服你。” “要说我的根据……其实也有。” 顿了顿，秦霄戏谑道：“程老板，还记得你旗下‘藏珍阁’里发生的事吗？我大闹一场，你不敢轻举妄动，看似跟我斗法，实则跟空气斗法。” “你让你干儿子石豹赶去‘藏珍阁’，跟我拼钱，想看看我拼钱输给石豹后，下一步会作何举动。你却万万没想到，拼钱，我利用规则陷阱，把那个脑瘫的石豹拼赢了。” “嘶！”程文勉接连倒吸冷气，问道：“这……跟白家有什么关系？” 秦霄说道：“有很大关系。” “我来洛月城之前，在洛阳城，参加白老爷子举办的鉴古大会，力挫齐家，揪出了白家经营‘超级赝品’的叛徒宋轻舟，名声大噪。” “或许很多不关注洛阳城古玩行大事件的人，不知道我这号人物。” “而你程文勉程老板，不可能不知道。” “你知道我是白家的盟友，合作伙伴。” “可你还是选择了，让石豹去‘藏珍阁’，跟我一对一拼钱。” “这合理吗？” “难道你就不怕，我一个电话，找我的合作伙伴白老爷子要钱，真把石豹砸趴下？你一定能想到这一层，能想到我和白家关系正在蜜月期，找白老爷子要钱，大概率能要来。要知道，我来洛月城之前，可是把黄军撅了。” “你能想到，可你却不怕，依然让石豹跟我拼钱。”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只要你招呼一声，白老爷子就不会给我钱。” “因为白老爷子，是你程文勉暗中，真正的盟友！” “我和白家才结识多久？你程文勉跟白老爷子，怕不是暗中筹谋了好几年，就想等待合适机会，一脚踢开赵山河与齐家，直接合作吧？” “你们的关系更铁，所以你认定，只要你跟白老爷子打声招呼，我秦霄，一分钱都从白家要不来。” “我秦霄草民一个，失去了白家的财力支撑，能拼得过石豹才有鬼。” “这，便是你放心大胆，安排石豹去跟我拼钱，想观察我输了之后下一步动作的缘由。可惜，最后我一己之力，薅你程文勉的羊毛，不借助白家的财力支撑，也把石豹干趴下了，让你的图谋落空。” 秦霄笑道：“程老板，我的分析，合理吗？” 听到这些，程文勉真的无法淡定了，头发跟被电过似的，全竖起来了。 当时，安排石豹去‘藏珍阁’跟秦霄拼钱，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以为秦霄失去了白家支持，稳输。 殊不知，小小一个举动，竟被秦霄生生分析出了确凿的利害关系。 一个小小的举动，让他和白老爷子私下里勾结了好几年的绝密，曝光了。 秦霄确实不是外星人，但秦霄的见微知著……却胜似外星人。 “细！”程文勉终于认命似的，脸上的肉垮了下来，竖起大拇指，对秦霄比划道：“细，小秦，你真是太细了。” “咳咳！”秦霄老脸一红，干咳两声，急忙纠正道：“程老板，别瞎说，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我细……呸！我特么一点都不细！” 秦霄咧嘴道：“其实光凭我说的那一点，不足以证明什么，仅仅是我的一种猜测而已。毕竟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怎么猜测都可以。” “但不重要，因为我可以当面问你。” “这不，我当面问了你一句，你反应剧烈，我就懂了。” “哎！”程文勉重重叹息一声，颓然道：“跟你为敌，太累了，也太致命了。等我帮你办完三件事，如果你遵守诺言，我坚决不与你为敌了。” “你欺负我，打我，骂我，我都忍。要钱给钱，要古玩给古玩，把你当保家仙供奉着。总之一句话，打死不跟你秦霄作对了！” 在这一刻，见识到秦霄种种的离奇之后，这是程文勉的真心话。 不过，真心并非永恒。 秦霄深深知道这一点，权当程文勉放了一个屁，不予以理会。 随即，秦霄清清嗓子，肃声说道：“我要你帮我办的第三件事，便是与此有关。让你背叛赵山河，与你暗中勾结的是白家，但你要让赵山河知道……” “让你背叛赵山河，与你暗中勾结的，是齐家。” “怎么引导赵山河得出这样的结论，我想你应该懂。” 这会儿程文勉早已麻木了，而且秦霄这次的目的很显然：离间。 秦霄跟齐家有仇，所以他不想让齐家好过。 那就干脆，扭曲事实，让赵山河以为是齐家背叛了自己。 如此一来，赵山河便会跟齐家疏远，跟白家越来越近。 赵山河与白家，一起折腾齐家，再加上秦霄，胜算更大。 至于齐家被诬陷后，会不会自证清白…… 不会，因为不能。 黄泥掉衤库衤当，你说不是屎，谁信？ 你吃一口，说这是黄泥，别人也不会信，反倒会觉得你更恶心了。你可以强迫别人吃，但别人会在你把黄泥塞对方嘴里之前，动手跟你拼命。 说一千，道一万，世上不是所有的冤枉，都能洗刷清白的。 只要程文勉别用太拙劣的手法，似有若无、半遮半掩、漫不经心‘暴露’，一次两次，三次五次，多番暗示，赵山河就会信以为真。 到时，赵山河会真的认为，背叛他的人，是齐家。 第260章 队友变仇敌 程文勉答应了秦霄的三件事，保证一定会尽全力去办。 第一件事，秦霄是个瞎子，确凿无疑的瞎子。 第二件事，石家经营‘超级赝品’，不论真相如何，都把帽子扣上去。 第三件事，想办法让赵山河知道，背叛他的是齐家。 除了第一件事，后面两件事都有很大的难度。 既要顺利完成，手段又不能太拙劣，不能被人一眼看穿，引火烧身。 不过，秦霄答应，第二件事，他会继续留在洛月城，与程文勉里应外合。什么时候把石家灭掉，他什么时候回洛阳城。 真正需要程文勉尽心尽力去做的，只有第三件事。 程文勉的优势是：赵山河不知道谁背叛了自己，且程文勉和赵山河交情颇深，对他了解甚详，大致知道用什么样的谎言，才能成功蒙骗过赵山河。 程文勉和秦霄交谈结束后，双方假惺惺握手，互贺对方成功。 程文勉开车，心事重重，回去部署。 秦霄下车后，朝程文勉招招手，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秦霄要去一个地方，准确来说，是要找到一个地方。 找到那个地方，并控制住那个地方，石家就完蛋了。 天罡有常，有因必有果，得到多少，便要失去多少。 尤其是像石家这种，强行逆转天数的家族。打击石家，无需从商业层面动手，只要找到他们核心的破绽，石家便必死无疑。 石家请高人指点，剥夺石豹的命格和气运，强加在长子石龙身上，为的是确保下一代后继有人。他们违反天理自然，得到了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一旦反噬……将是灾难性的。 秦霄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找到那个地方，控制住那个地方，让石家反噬。 与此同时，另一边，李万姬和大众脸的追逐战，仍在继续。 大众脸揣着那颗国宝假珠子，已经带着李万姬兜圈子，兜到洛星城了。 程文勉手底下的最强战将大众脸，名叫马金凤，有点诡异的名字。 但就像李万姬本名不叫李万姬一样，大众脸本命也不叫马金凤。 **们这一行的，名字只是代号，如果需要，叫驴马牛也可以。 有代号，主要是为了方便在尘世间行走，也为了让别人知道谁是他。 据大众脸所说，马金凤是他小学老师的名字，他上一次改名时，忽然想起了小学老师，就改了马金凤的名字。 他上上次的名字，还叫常友乾。 大众脸……不，常友乾……不，马金凤，带着伪国宝珠子，被李万姬一路追踪到了洛月城隔壁的洛星城。 一路走来，他和李万姬交手过无数次，却难分上下。 期间，赵山河派来支援李万姬的人，程文勉派来支援马金凤的人，也互相打了不知多少场，闹出了很多条人命。 可这两个人，却始终置身事外，一个跑，一个追。 就连两人各自身后的老板——程文勉和赵山河，都不了解顶级杀手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顶级杀手的手段，不足与外人道也。 没人知道，被长距离追杀的马金凤，是如何修整的。 没人知道，长距离追杀、不断被干扰的李万姬，是如何死死锁定马金凤的位置，并确信伪国宝珠子始终在马金凤身上的。 没有人知道他们俩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们俩，确实纠缠到了现在。 不过这时，忽然出现了转机。 马金凤快步行走的途中，按动了一下时刻不离身的耳返。 紧接着，在钻进一处犄角旮旯，试图甩掉李万姬时，马金凤‘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倒了，伪国宝珠子掉了出来。 远远尾随的李万姬见状，知道机会来了，急忙拔枪，追击上去。 跑了两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枪，子弹早在追击途中打空了。 她奔跑速度不减，又收回手枪，换成短刀，扑杀上去。 马金凤似乎摔得很重，好半天才爬起来，见李万姬已经劈头盖脸杀来，‘妈呀’怪叫一声，连滚带爬，仓皇逃窜，连伪国宝珠子都没顾上。 就这样，经过漫长的追逐后，李万姬成了最后的赢家。 如愿以偿，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那颗珠子，是从程文勉混淆赵山河视听的伪国宝，但在李万姬的认知里，这是真国宝，因为秦霄告诉过她，这颗珠子便是真正的国宝。 然而，李万姬不傻，望着马金凤消失的方向，黛眉紧促，怎么想，怎么怪异。马金凤的侦查、反追踪能力堪称顶级，只有兵王般的人物才能与之相提并论。李万姬不信，区区一颗破石头，能把马金凤摔成那样。 她始终在追逐，不知道秦霄那边，已经闹翻了天了。 李万姬深感可疑，但还是带着伪国宝珠子，知会了赵山河。 电话中，赵山河听说她成功了，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李万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山河却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 赵山河在他好大哥程文勉身边，插有暗旗。 程文勉为了保秦霄，跟石家撕破脸皮，这他是知道的。 赵山河似乎已经猜到，那所谓国宝珠子，是个赝品了。 赵山河叹了口气，说已经派人去接李万姬了，先让李万姬把那颗珠子送过来，找人鉴定一番，看看是什么成色再说吧。 乱了，全乱了。 在秦霄的折腾下，赵山河一团雾水，什么都搞不清楚。 秦霄究竟……是敌是友？ 如果只看程文勉为了保秦霄，不惜和石家撕破脸皮，那秦霄是敌人。 可赵山河插在程文勉身边的暗旗告诉他，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程文勉似乎，受制于秦霄。 那杆暗旗属于程文勉心腹团队的边缘人士，所知有限。 根据有限的情报推论，赵山河对秦霄其人，看不穿，也猜不透。 一切的一切，皆在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局面失衡，无论赵山河，亦或者程文勉，乃至石家，白家，皆不可控。 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乱不乱，秦霄一个人说了算。 电话中，赵山河对李万姬的最后一句话是说：“大侄女，很有可能，你要跟你的队友秦霄，反目成仇了。只要等我确认完成，你得替我宰了秦霄。” 第261章 赵山河的野心 几个小时后，在赵山河派人接引下，风尘仆仆、满脸疲态的王牌冷酷女杀手李万姬回到洛阳城，见到了赵山河。 不管怎么说，她的任务算完成了。 几天的艰难追逐，她撵上了程文勉手下的大众脸马金凤，带回了那颗秦霄说是国宝的疑似国宝珠子。 至于电话里，赵山河说，有很大概率，接下来会安排她去弄死秦霄…… 她毫不迟疑就答应了。 洛月城一行下来，她对秦霄的感觉很复杂。 秦霄藏而不露，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颇有些古时大纵横家张仪，那‘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诸侯息’的意味了。 张仪，苏秦，公孙衍，那都是大争之世里，史诗级别的控局者，列国王侯，都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还有秦霄那堪称bug级别的鉴古、捡漏能力，她亲眼所见，大受震撼。 除此之外，她又对秦霄的无组织无纪律作风，深恶痛绝。 单凭这一点，成为她弄死秦霄的理由，便足够了。 她在东洋，接受的，是忍者教育。 什么是忍者？字面意思：忍耐之人。 服从，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忍耐，不惜代价的人，才被叫做忍者。 秦霄那无组织无纪律、率性而为的风格，本身便令她极端厌恶。 李万姬是在赵山河的办公室与赵山河相见的，明显可以看出，数日不见，如隔三秋，赵山河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变得憔悴、苍老了。 那是心力交瘁，忧思过度的表现。 赵山河嘴角，跟他好大哥程文勉如出一辙的一圈儿火泡，最是扎眼。 赵山河半辈子，血里火里滚过来，杀伐决断，人格魅力爆棚，他所有的敌人，无一例外，全消失了。可这一次，秦霄，程文勉，快把他折腾疯了。 犹记得鉴古大会结束的那个晚上，赵山河请秦霄吃饭，信心十足，笑着告诉秦霄，无论方案a，还是方案b，无论借官方之手还是正面开战，他都有绝对的信心，能把自己好大哥程文勉弄死。 现在呢？ 秦霄把他绕迷糊了，他除了静观其变，等待拨云见日、局面明朗外，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敢做。生怕稍微一动，便中了程文勉和秦霄的计。 “辛苦了，大侄女。”赵山河挤出一缕苦笑，示意李万姬赶紧坐下休息，喝口热茶。紧接着，他近乎急不可耐地问道：“秦霄……是瞎子吗？” 要说秦霄是瞎子，却能做出这么一系列离奇的事，打死他都不信。 李万姬怔了征，酝酿半天，都说不出准确答案。 按照她的所见所闻，秦霄百分之百是个瞎子，她眼力极好，跟秦霄在一起的时间里，时不时便要观察秦霄的双眼。怎么看，秦霄都不像冒充的。 她并不知道，秦霄的肉眼，可以全程假装，也不耽误看清东西。因为秦霄同时还激活了天眼。这么离奇的事，她当然想不通，更看不到天眼。 “哎！”闻言，赵山河重重叹息一声，扶额无力道：“闹了好几天，连人家到底是不是真瞎子都不知道，太失败了。” 赵山河的办公室里，不光有赵山河与李万姬两人，还站着一大票赵山河手底下的智囊团，以及鉴定团队，正在围着李万姬带回来的珠子细致钻研。 赵山河手底下的一位心腹，恨声抱怨道：“老大，照我看，当初您选择那个来路不明的死瞎子帮您办程文勉，绝对是重大失误！” “用人不疑是不假，可还有一句话，叫疑人不用！” “咱们连死瞎子是不是真瞎子都不知道，怎么能委以大任？” “不！”赵山河摇头，声音嘶哑，语气却很坚决道：“我倒是冥冥中有种直觉，启用秦霄，是最正确的选择。” “到目前为止，他敌友不明，意图不明。但显然，等他闹腾结束后，会改变许多东西，甚至彻底颠覆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维系了几十年的格局！” “娘的！”赵山河厉声骂道：“虚与委蛇的固有格局，我早受够了！” “在洛阳城，我被齐家和白家压着，在洛月城，我给程文勉当好弟弟。” “你们真当我赵山河愿意当什么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哈巴狗吗？” “要不是一己之力难以打破固有格局，老子早特娘地倒反天罡，把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掀翻过来，自己一家，称王做祖了！” “就算不能一家独大，至少也要并驾齐驱，绝不受制于人！” 急躁之中，赵山河透漏了他的野心。 他是被程文勉拉进古玩行当的，但扎了根、做出规模后，他就不想走了。 不光不想走，他还想做最顶尖的那一批，只是始终没有合适的时机。 在这一点上，秦霄不管是敌是友，都算是帮了赵山河一个忙。 固有格局一变，两座城市五大古玩巨头的关系错综复杂，危机重重，同时也会诞生出无数的机会。 赵山河不认为自己比谁弱，他定能抓住机会，一跃而起，顺势腾飞。 因此，眼前云里雾里，着急上火，但长远来看，内心深处，赵山河并不后悔启用秦霄，甚至还隐隐有几分期待…… “老板，出结果了！” 当此时，赵山河的鉴定团队们，已经确凿得出结论了。 不出所料，李万姬追踪回来的那颗珠子，并非什么国宝。 仅仅是一颗‘伪国宝’。 程文勉确实是在戏耍赵山河。 这颗珠子，珠身浑圆，黑色花纹、黄色花纹、褐色花纹相杂，表面布满老伤，老气十足。而珠身中间，有一条白色的条纹，看上去像玛瑙。 但其实并非玛瑙，而是货真价实的……天珠。 天珠，其实并不算什么冷门的物品。 天珠鼎鼎大名，大多数不玩古玩的老百姓，都听过天珠的名字。 天珠，从藏语直译过来，应该叫‘斯’或者‘瑟’，又称‘天降石’。 在《藏汉大辞典》里，天珠的解释为：‘亚玛瑙，猫睛石，一种宝石，俗称九眼珠，入药能治脑溢血’。 最早的天珠为象雄天珠，象雄天珠诞生于古代横跨中亚及青藏高原最强大的文明古国——古象雄王国，它是雍仲本教的圣物，是藏地七宝之首。 第262章 药师珠 象雄天珠是有实物见证的最古老、至纯的天珠，是极为稀有难得的珍宝，是古象雄文明时期的产物，是天珠中，最顶尖的存在。 天珠的实际身份，是一种九眼石页岩，主要产自于藏地，内部含有玉质和玛瑙的主要成分，但是还没有达到玛瑙的级别。 天珠的名称何人所取已不可求证，反正传到今天，就被叫做天珠。 天珠的价值，毋庸置疑，《新唐书》记载：‘吐蕃妇人辫发，戴不瑟瑟珠，云珠之好者，一珠易一良马。’ 良马，就是古代的超跑。在古代，天珠，已经具有超跑级别的购买力了。 最近几十年，天珠更是一度被炒得大热，许多大腕明星，都把天珠当祖宗供着。如今的极品天珠，换十几辆超跑都嫌便宜。 按照藏地先民所说，天珠是神创造的超自然之物，是自然生成的或天降下来的，如果有谁说天珠是‘天人合一’的工艺品，会遭到他们强烈的反对。 问许多藏地群众天珠来自哪里，他们讲述着三个古老的神话： 第一个版本：在古代，天珠是神仙佩戴的装饰物，每当珠子破损或稍有损坏，神仙就把它们抛洒，落到凡间，变成天珠。 第二个版本：曾经有一个人在高山之巅见到一只虫子，他用帽子扑它并将它罩住。当他挪开帽子时，虫已经石化了，成了一粒天珠。 第三个版本：天珠起源于茹多克附近的一座山上，遇上大雨，天珠如溪流般地沿余坡泻而下。然而，有一天，一个巫婆用‘邪恶的目光’盯着那座山，于是天珠马上停止流淌。在天珠不断流出的地方还可以看到颇具特色、眼睛纹路的天然天珠。 总之，天珠是一种比较玄乎、但硬要说，谁都说不明白的存在。 天珠之所以大火，与其说是因为它有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作用，倒不如说，‘炒作’大过天。 没见谁佩戴天珠，就羽化飞仙了。倒是有不少傻子，花钱买了黑驴蹄子伪造的天珠，把黑驴蹄子当祖宗供奉着，恨不能对黑驴蹄子一天磕十八个响头。 天珠比较特殊，你不能说它没用，毕竟是藏地的圣物，历史悠久，各种传说、研究，也未曾明确证明它没作用。 但作为‘炒作’之后大火的产物，说它名副其实，又让人难以信服…… 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 赵山河作为洛阳城古玩行第三大势力，他手底下的鉴宝团队，不说水平惊天动地，一眼鉴定一颗天珠，难度并不大。 可事实却是：赵山河手底下的鉴宝团队，研究了好一会儿，七嘴八舌商量了一阵子，才确定李万姬追回来的珠子，是一颗天珠。 这不符合逻辑。 无论真天珠、假天珠、便宜天珠、极品天珠，都是古玩行的‘网红商品’，知名度奇高，但凡有点水平的掌眼，谁都能一眼断天珠。 那他们，为什么要过一会儿，才能得出结论呢？ 原因是：李万姬追回来的这颗天珠，并不是一般的天珠。 象雄天珠，是天珠中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然而还有另外一种天珠，是天珠中，另一层面的‘天花板’，极其少见，与天珠的关系紧密，又似是而非，没有一定火候儿，大概率打眼。 这种特殊的天珠，名字叫……药师珠。 药师珠是天珠的一种，‘药师’之名，是现代人定下的。 顾名思义，药师珠，或药师天珠，跟‘药’有关。 早期的天珠，是用来入药的。 而论起‘药效’这一块，天珠门类中，无珠能出‘药师珠’其右。 药师珠具有其余天珠没有的神奇品质，若在密封的小空间中，将药师珠握于手掌中心，令其珠体温度升高，一段时间后，会自然散发出一股药香味道。 而传说中，药师珠还有疗病与避邪的功效，这一点，倒和寻常天珠一样。 药师珠，作为天珠中一个特殊且罕见的门类，地球已经无法继续生产了。 所有的药师珠，皆出自青藏高原史前某一时期。 专家推断，或许跟那段时间的地质运动有关系，某些物质的混合变化，不断反映，在那个地理时期内，批量诞生了药师珠。 但之后，地质继续运动，诞生药师珠的条件便不复存在了。 于是乎，药师珠便绝产了。 物以稀为贵，任何物质，只要绝产，便是损一件少一件的存在。 本来，真正的极品天珠就少，作为天珠中比较特殊的门类，药师珠的数量，比真正的极品天珠还要少。 少，以及近几十年来，多方推动、炒作下，天珠的爆火…… 由此可见，药师珠的价格，想低，也低不下去。 药师珠太少了，赵山河手底下鉴宝团队的这群人，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药师珠。再加上，药师珠作为天珠中特殊的存在，它还有个特殊的性质。 似是而非的性质。 药师珠是天珠的一种，但模样，却跟天珠不像，介乎与玛瑙珠与天珠之间。不知道药师珠存在的人，若遇上了药师珠，会被逼疯。 因为这玩意儿……既像价格一般的玛瑙珠，又像价格火爆的天珠，往哪个方向看，都觉得像。 由此，赵山河的鉴宝团队，花了一番功夫，七嘴八舌商讨一阵子后，才确定了这颗药师珠的身份。 事实上，能用这么一会儿功夫，鉴别一颗稀少罕见、又容易打眼的药师珠，赵山河的鉴宝团队，不算弱了。 然而，什么事，就怕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赵山河手底下的鉴宝团队有多少人？秦霄是几个人？ 何况，按目前已知的情报看来，秦霄是个瞎子。 李万姬和秦霄到‘藏珍阁’，秦霄不假思索，就知道了这是药师珠，而非什么玛瑙珠。 事实证明，秦霄一个人的水平，吊打、碾压赵山河手底下所有鉴宝团队。 当然，被秦霄碾压，不丢人。 赵山河好大哥程文勉的鉴宝团队，水平更高，人数更多，也被秦霄碾了。 赵山河本人，更是半路出家，对古玩，不能说一窍不通，但也是皮毛中的皮毛。赵山河皱眉，询问道：“这东西很便宜吗？为什么说它是伪国宝？” 第263章 何为国宝 程文勉跟外国人背地里，偷偷进行着龌龊的古玩买卖勾当。 但要注意的是，大多数时候，程文勉往国外倒腾的，是高档古玩。 程文勉和外国人的合作经年月久，被非法运出国的高档古玩不计其数，但不可能件件都是国宝。因为程文勉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弄到那么多国宝。 他要是真能弄到那么多国宝级别古玩，那他的气运足以称得上逆天。 别说位列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的五大巨头之一了，他就是去争夺全国最强的古玩巨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程文勉不可能有那么强的气运，所以他总共也没外国人交易几件国宝。 只不过这次碰巧，他弄到了第二件‘五星出东方利东国’织锦，被秦霄撞上了，但影响不大。因为他以前倒腾的那些高档古玩，同样禁止出境。 他诛九族的死罪，并不会动摇。 这一次，程文勉跟外国人交易的，是真真正正的国宝，‘五星出东方利东国’，为了保险起见，他下了血本，拿一颗药师珠做陪衬。 他把‘五星出东方利东国’缝到锦盒上，锦盒里盛放似是而非的药师珠。 如果一切顺利，外国人的白手套赵老四，会把药师珠和‘五星出东方利东国’一块儿取走，做双重交易。 如果出了变故，他完全可以丢车保帅，用药师珠吸引敌人的注意，依靠他手底下的第一战将马金凤，假装转移药师珠，带着敌人兜圈子。 事实上，程文勉就是这么做的。 舍谁保谁，便能证明其重要性。 暂且不提秦霄这个变故，总体而言，程文勉的两手准备，意味着哪怕情况有变，药师珠舍了，他也能承受。 那么问题来了。 ‘五星出东方利东国’，说穿大天，一块破布。 药师珠，是天珠中的极品，特殊且罕见的存在。 怎么就分出高低贵贱来了？ 对古玩了解有限的赵山河，也提出了这个问题。 真要是论价格，两件物品，谁比谁便宜？ 为什么‘五星出东方利东国’是国宝，而药师珠，只能是‘伪国宝’？ 说到此，就不得不提，什么是国宝了。 能成为国宝的存在，首先，排除臭鱼烂虾。其次，排除陈词滥调。 臭鱼烂虾很好理解，就是中低端古玩。 陈词滥调，则是指：数量太多的古玩。 是的，数量太多也不行。 举个极端的例子，祖龙秦始皇的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毋庸置疑的皇权正统。秦、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皇权的象征。 袁术从井里挖出传国玉玺，嗷嗷叫着要称帝，除了手里的兵马外，传国玉玺本身，也给了袁术无限的勇气。 直至五代，传国玉玺失传，后世的宋元明清，也拼了命去找传国玉玺。 毫无疑问，传国玉玺，国宝中的国宝，甚至能说是我国文化的象征之一。 但如果……在平行宇宙里，秦始皇寻到了和氏璧的矿山，一鼓作气，打造了十万枚传国玉玺呢？ 十万枚传国玉玺，兜兜转转，传到今天，还剩下八万枚。 那么，传国玉玺，还算国宝吗？ 显而易见，不算了。因为这东西臭了大街了，不值钱了。 随随便便哪个富商，花点钱，找找关系，说不定都能拿回家收藏一枚传国玉玺。如此一来，传国玉玺若还能算国宝，是咱们自己打自己脸。 拿烂大街的玩意儿当国宝，你埋汰谁无宝呢？ 因此，陈词滥调的古玩，数量太多，难以成为国宝。 而这里所谓的‘多’，只要大于二，大于三，都算多。 就好比珍稀动物保护，这种动物少的时候，是一级、特级保护动物。等它繁衍生息，数量开始多的时候，保护程度便会降级。 要是再多，像兔子那么多……多到破坏环境，影响人类的居住空间和经济发展了，人类就会开始猎杀，用血腥的手段，让这种动物的数量，急速锐减。 珍稀古玩，其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谁都盼着保护动物变多，谁都盼着国宝多出世几件。然而残酷的事实就是：只要多到一定数量，就不值钱了。 药师珠稀少吗？稀少。极品天珠本就少，药师珠作为天珠中的异类，更是少之又少。可药师珠的数量，并没有少到举世仅存三两颗，那么少。 当今时代，只要钱管够，想买，药师珠还是能买得到。 那谁能买得来传国玉玺？谁能买得来‘五星出东方利东国’？ 从数量上，从稀有程度上，药师珠就不配当国宝。 除此之外，还有历史意义。 ‘五星出东方利东国’利东国的历史意义，秦霄已经评价过，很妖孽。 药师珠呢？当然也有研究价值，到目前为止，专家还没搞懂它到底是什么成分，能入药。以及它有宗教价值，经济价值…… 可相比起‘五星出东方利东国’，总是感觉差了那么一丝火候。 因此，‘五星出东方利东国’是真国宝，外国人迫切想要得到它，于是给程文勉开出了天文数字的高价，使程文勉连药师珠都敢弃，务必要冒着杀头、诛九族的风险，完成这单交易。 而药师珠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对比的话，它是重宝，价格奇高。 但从程文勉手里买古玩的外国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们想得到药师珠的话，压根不需要通过程文勉这条曲折的渠道，直接开新闻发布会，或者上拍卖行，公开求购，自然就能买到。 跟‘五星出东方利东国’比起来，药师珠不值一提。 同理，若哪天传国玉玺出世了，‘五星出东方利东国’跟传国玉玺一比，不能说毫无地位，但绝对是弟弟级别。毕竟在某种程度上，存在于梦幻和传说里的传国玉玺，早已被打上深深的烙印，与我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融为一体。 经过手底下鉴宝团队的一番讲解，赵山河明白了。 李万姬追到这颗药师珠，从经济角度上，确实帮他狠赚了一笔。 但对干掉程文勉，毫无帮助。 甚至李万姬之所以能从马金凤手里拿到药师珠，都是因为马金凤得到了程文勉的指示，不玩了。 程文勉急着去办秦霄那三件事，哪儿还有心情让手下第一战将跟李万姬四处兜圈子？他一咬牙一跺脚，把心一横，药师珠，不要了！ 第264章 魔术师的飞刀 李万姬千辛万苦才追回来的药师珠，被论证为伪国宝。 赵山河得到的情报千真万确，程文勉此次，跟外国人交易的，是真国宝。 由此，赵山河的方案a，即：兵不血刃，通过抓包程文勉往国外倒腾国宝，借助官方之手，干掉程文勉的计划，正式宣告破产了。 赵山河不得不着手准备方案b，正面对决。 当然，局势未明朗前，赵山河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着手准备而已。 同时，他知会李万姬：“大侄女，麻烦你再跑一趟洛月城。这次的目标，是找到秦霄，活捉秦霄。注意，是活捉，不是杀死！” “我非要弄清楚那小子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才行！” “若让他不明不白死了，我会被好奇心逼疯！” 李万姬毫无迟疑，点了点头，换上新枪，起身便走。 果如赵山河所言，前几天还是队友，如今成对手了。 接下来三天，秦霄闹出的泼天祸事仍在发酵。 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五大巨头，以及众多中间阶层有名有姓的人物、势力，脚不沾地，东奔西走，各家之间，互相打探情况、试探立场、尝试联合，企图报团取暖。 齐家跟白家正式开战，石家和程文勉撕破脸皮，又有小道消息传说，最近一段时间，曾跟程文勉好到穿一条裤子的赵山河，与他好大哥摩擦不断…… 自然而然，石家与赵山河，双方暧昧不清，互相勾搭上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所有人都知道，大的，很快要来了。 两座城市古玩行，五大巨头维系多年的虚假平衡，即将崩塌了。 就连洛星城，都有许多人化身匹诺曹，鼻子伸得老长，凑过来闻味道了。 而在此期间，不光李万姬，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想把秦霄找出来。 可正如秦霄上一次失踪一样，这一次，依旧没人能找得到秦霄。 找秦霄的人更多了，可秦霄依然人间蒸发，凭空消失了。 能找到秦霄的，只有程文勉本人。 三天来，程文勉舍弃了天价的药师珠后，召回手下第一战将马金凤，他本人和马金凤兵分两路，同时兼顾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三天来，程文勉分批带了几十号律师，天天去跟石家谈判。 事实上，双方彻底撕破脸皮，已经没有谈判的必要了。 这所谓的谈判，是开战前，交割一下两家合作的生意。 从石家龙虎豹三兄弟出生后不久，程文勉便做了三兄弟的干爹。 多年来，程文勉和石家通家之好，合作密切，共同经营着许多产业。 关系一朝破裂，动手之前，还得算算账。 毕竟真动起手来，两家合作的产业，是打击，还是保护？ 程文勉和石家的关系，属于突然暴毙。 不像洛阳城的齐家和白家，双方早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明争暗斗好多年了，之间哪儿有合作？因此齐家跟白家，能说干就干，不含糊。 而程文勉和赵山河，关系破裂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这阵子，赵山河才真正决意动杀心。在此之前，在程文勉的主导下，双方已经交割七七八八了。 第二件事，则是由马金凤率领一帮程文勉的绝对心腹，秘密地满城搜寻，找‘超级赝品’上线。 根据宋轻舟的供词，从洛月城往洛阳城倒腾‘超级赝品’的他的上线，是洛月城一家规模很小的食品道具工厂。 所谓食品道具，主要是卖给食品商、饭店、剧组的。 电视上打广告，那些食品样本，是食品道具工厂生产的。 大饭店里，帮助顾客点菜参考的道具，也是这种工厂生产的。 电影和电视剧里，那满桌子丰盛菜肴，基本上也是食品道具。 这绝算不上什么火爆的行业，然而有需求，有钱赚，就会有人从事。 当然了，宋轻舟供出的‘真食’食品道具工厂，不是正经的食品道具工厂，它就是为掩人耳目，披了一层冷门行业的皮，暗中鼓捣杀头的活计。 秦霄撂倒宋轻舟，是在白家的鉴古大会上，众目睽睽。 所以宋轻舟一倒，‘真食’食品道具工厂连夜卷铺盖跑路了。 秦霄需要程文勉做的，就是用程文勉在洛月城的势力，追下去。 追一个名为食品道具工厂，实为‘超级赝品’窝点的工厂，跟追一个人有很大区别。一个人，一头扎进深山老林，或藏下水道里，说不定就找不着了。 一个工厂，那么些个设备，人员，还有乱七八糟的材料和赝品，就算他们所有人脚底下都安了风火轮，又能跑到哪里去？ 对程文勉这种洛月城根深蒂固的大人物来说，要是连一个跑路的工厂都追不到，他干脆不用活了。 三天来，程文勉一边跟石家扯皮、交接、做战前准备，一边动用自己在官面上的影响力，尽力遮掩马金凤率领的调查小队的行踪，同时也利用官面上的人脉，帮忙查。 这种局面下，程文勉还敢信任的，自然都是绝对靠谱的。 但人总是会变的，真心未必永恒，‘靠谱’是有保质期的。 况且程文勉上头有人，石家上头就没人了？ 用不了多久，石家便会知道程文勉派出一队人正在鬼鬼祟祟调查什么。 所以时间紧迫，务必在石家警觉前出结果。 得偿所愿。 程文勉给马金凤天价高工资，不是没有道理的。 马金凤与李万姬平分秋色，足证明其能力。 晌午，程文勉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擦了擦嘴角喷出的吐沫星子，又擦了擦脸上被人喷的吐沫星子，整整西装领带，准备上车。 当此时，电话响了。 马金凤带领的那一队人，传来了好消息：那家跑路的‘真食’食品道具工厂，宋轻舟的上线，‘超级赝品’窝点，找到了。 至于怎么找到的，大众脸马金凤言简意赅，回答道：“魔术师的飞刀。” 什么叫‘魔术师的飞刀’？ 说白了，就是看似消失，实则飞刀在魔术师手里，藏得好着呢！ 那家所谓跑路的‘真食’食品道具工厂，看似跑路，实际上…… 人家压根就没挪过窝！ 第265章 真食的真实窝点 洛月城‘真食’食品工厂的人，每个月会把一些‘超级赝品’送到洛阳城，交给宋轻舟，宋轻舟再交给‘光明’五金店那一小股卸岭派势力销售。 ‘真食’、宋轻舟、‘光明’，这是从宋轻舟口中所得知的全部线索。 宋轻舟被秦霄撂倒后，‘真食’已经跑路了。 然而经过马金凤的调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真食’还在，压根没跑路。 洛月城市区里，挂着招牌的‘真食’食品道具工厂，只是一张皮。 或者说，是一个中转站。 工厂里摆着的器械、材料，皆是掩人耳目的玩意儿，多少年没动过了。 ‘真食’真正生产食品道具的地方，实际上是在洛月城郊区的月家庄。 月家庄生产出来的食品道具，再绕几个弯子，以‘原材料’的名义，送去市区的工厂，瞎勾八鼓捣一番后，再正式出场，或批发，或零售。 所有购买食品道具的人，都是从工厂取货，自然以为那里就是工厂了。 实际上，真正的工厂，在月家庄。真正的工厂在月家庄，那么真正生产‘超级赝品’的窝点，自然也在月家庄。 他们的下线宋轻舟暴露了之后，他们只要停止往市区工厂送货即可，一瞬间就能制造出‘真食’跑路的假象。 这并不算多么高明的技巧，关键在于多年来，‘真食’的小心谨慎。 不管是资金动向，业务往来，还是任何能查到的关系脉络，‘真食’工厂和月家庄，完全无关。 对‘真食’工厂进行调查，就算想破头，也联想不到月家庄那里去。 真实情况，是月家庄生产的东西，送到工厂，再往外卖。 奈何就是查不到这一层关系。 原因很简单：这年头，上面没几个人，谁好意思出来混？ 这一次，是程文勉被逼无奈，发了狠，动用自己花苦苦经营多年的几条官面上大佬级人脉，层级足够高，才能越过‘真食’营造的迷雾，窥见真相。 再加上马金凤足够精明能干，三天不眠不休，四处走动，明察暗访，收买或拷打，才总算锁定了月家庄这么个真实的窝点。 马金凤潜入月家庄观察发现，人家忙活得热火朝天，哪儿有跑路的意思？ ‘真食’工厂是上线，每条上线手底下，不只有一条下线。 宋轻舟只是他们其中一条下线。 宋轻舟栽了，宋轻舟不知道的那些，与他同级别的下线，可还活着呢。 那些条线，对‘超级赝品’的需求量一点不小，‘真食’在月家庄的批量造假，自然不能停。 总之，秦霄让程文勉去查的事，终于查到了。 那还磨蹭什么？程文勉好似一桩心事被了解，悬而未决的石头落了一半。 他‘嗷唠’一声怪叫，当即一溜烟儿蹿进他那辆和赵山河一模一样的兰德酷路泽，吩咐司机道：“立刻！马上！去月家庄！” 紧接着，在路上，程文勉又接连不停打电话，安排各种事宜。 尤其是，给秦霄打电话。 很快，出了城，到了月家庄。 这里的战斗，刚刚落下帷幕。 马金凤确定月家庄便是真正的‘超级赝品’制造窝点之一后，先是通知程文勉，程文勉第一时间给他安排能打的人过去。 程文勉手底下，什么保安，保镖，‘礼宾部’豢养的恶犬、打手等，倾巢而出，全部赶到月家庄，一路冲进村后山沟沟里的工厂，二话不说，逢人就打。不到五分钟，便结束战斗。 由于程文勉早就指示，所有人待命，靠近马金凤，以备随时支援和堵人。 因此，他手底下那帮子能打的人，赶到现场比他更快。 程文勉赶到这里时刚刚好。 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造假窝点里这群人，压根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狂徒。他们完全，是由村民组成。 月家庄，上到八十五，下到刚会走，全参与这件事了。 毕竟这玩意儿，赚得比种地多多了。 月家庄收入整体不高，又比较偏僻，与外界接触少，最适合做这种事了。 并且，月家庄的村民，并不知道这是杀头的买卖。 或者说……无意中知道了，也假装不知道。 起初，他们被忽悠的说辞是，被雇佣生产仿古工艺品。 仿古工艺品，合理合法。伪造古玩，杀头。 二者有本质的区别，但月家庄的村民们，一开始不懂。 反正有钱赚，对方又信誓旦旦保证合理合法，傻子才不干呢！ 他们被忽悠瘸了，就纷纷加入进来，成为制假窝点的一员。 不过时间一长，对方遮遮掩掩，还明令禁止，要求他们必须保密，连逢年过节串亲戚走动，都加以限制。 如此心虚，自然有能回过味儿来的村民。 可没谁跟钱过不去，念在不知者无罪，他们知道了也假装不知道。 从始至终，没人点破，甚至还主动帮忙遮掩。 而且，全村都参与了，总不能把全村都抓起来吧？ 除了村干部外，别的村民，真的会‘不知者无罪’。 程文勉不是社会评论家，无心评判是非曲直。 他真正感兴趣的，只有藏匿于山沟沟里的制假窝点。 以及……再次出现的秦霄。 秦霄用他先前制造的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的那张假脸，加以改造，又弄了张世界上并不存在的崭新老脸。 得到程文勉通知后，他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活计，赶来了。 他到的到时候，月家庄一地鸡毛，乱得一塌糊涂。 他这个戴着假脸的‘老农’，很自然地混进来了。 月家庄的村民不认识他，会以为他是程文勉那边的人。 而别人，又会以为他是月家庄的村民。 不光假脸像，秦霄此刻的装扮，更是活脱脱的老农。满身风尘，宽松的迷彩服上，沾满了灰尘，他掏了一把裤兜，还扔出了一大把土粒子。 “这……”见秦霄凑上来后，程文勉一阵哑然。 先是为秦霄强悍的变脸技巧震慑，紧接着又是无比的疑惑。 程文勉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干嘛去了？” 全世界，只有程文勉能联系到秦霄。 而哪怕是程文勉本人，也不知道秦霄究竟在暗地里鼓捣什么。 第266章 戴着镣铐跳舞 话刚出口，程文勉就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问了也白问，秦霄不会说的。 的却如此，风尘仆仆的秦霄斜觑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却隐晦地解释道：“我那条路，也有所眉目了。用不了多久，咱们配合，石家就会败亡。” 说完，秦霄又问道：“多长时间？” 程文勉明白，秦霄问他，争取到了多长时间。 程文勉此次带人强攻月家庄，可并非什么暴行，他这是在‘立功’。 这么大一个‘超级赝品’造假窝点，月家庄全村都参与了，被他洛月城古玩行的两大巨头之一程文勉破获。 大功一件。 不光官方不会责怪他，甚至还会嘉奖他，帮忙助推他在古玩行的名声。 所谓强攻月家庄，不就是‘紧急情况’下的‘非常之举’嘛！ 虽说真实的情况一点不紧急，月家庄村民们没啥战斗力，更没啥战斗意志。但程文勉作为最大功臣，他怎么说，官方怎么听就是了。 何况，抢攻月家庄，五分钟结束战斗，一点伤亡都没造成，顶多有个别村民跑路的时候磕了碰了，擦破点皮而已。 有功劳，官方愿意给面子，外加上程文勉本身便‘上头有人’。 两相结合之下，路途中，他不停打电话，争取到了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后，官方的人马才会赶来，接管这一切。 也就是说，程文勉和秦霄，有四十分钟的操作空间。 当然，官方也不是傻子，程文勉的操作，绝不能过火，比如把谁放跑。 真要那样的话，官方当场就敢崩了程文勉。 这争取到的四十分钟里，程文勉和秦霄，只能‘戴着镣铐跳舞’，在有限的规则下，创造无限的可能，想尽办法，让这处造假窝点，跟石家扯上关系。 “四十分钟……”秦霄沉吟片刻，笑道：“只要手脚麻利，足够了。” 这时，程文勉手底下的大众脸马金凤悄无声息走来，他和李万姬是同行，水平旗鼓相当，连冷酷的性格都如出一辙。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秦霄，随即将嘴凑到程文勉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这种音量，瞒不过秦霄的耳朵。 但秦霄装作听不见，因为程文勉会主动向他转告的，且丝毫不敢隐瞒。 “嗯，小马，辛苦了。”程文勉点点头，拍拍马金凤的肩膀。 马金凤再次悄无声息离开后，程文勉转告秦霄道：“不出你所料，真正的头目，早跑没影子了。这里剩下的，只有一帮子村民。” 这很正常，秦霄早想到了。 确实，宋轻舟的上线‘真食’食品道具工厂，有‘魔术师的飞刀’本领，可以营造出跑路的假象，然后月家庄这里继续批量制造‘超级赝品’。 但宋轻舟确实栽了。 为了绝对安全，‘真食’的老板，肯定要避一避风头。 名为‘真食’的‘超级赝品’造假窝点没跑路，‘真食’老板跑路了，留下一群一问三不知的炮灰，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真实？ 月家庄的村民们本就心虚，所以才毫无斗志。 被程文勉的人按住后，他们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只负责工作，由于他们没有技术，就只负责一些杂活儿。 比如装车、卸车、搬运、擦拭，去拉原材料之类的。一些心细、聪慧的村民，也学到了一些简单的制假技术，可以作为低等工匠，做更精细的活计，领到更多的工资。 村里还住着一些高等工匠，是制造‘超级赝品’的主力。 不过他们有技术，但性质和月家庄的村民们一样。 一开始是被忽悠来的，后来发现不对劲，也没谁跟钱过不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天默念‘不知者无罪’，照常工作，照常领工资。 留在月家庄里，被抓住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有用的信息。 他们只知道‘真食’的老板，也是这处‘超级赝品’造假窝点的最高负责人，名字叫钟强。 钟强深入简出，几乎很少露面。 钟强，也确实是‘真食’食品道具工厂的老板。 钟强跑路了，接下来只要通缉、抓捕钟强即可。 但秦霄和程文勉更知道，哪儿有那么容易？ 钟强都跑路多长时间了？ 那家伙深入简出，本来就不露面，应该是随时准备跑路。 估计是鉴古大会那边，秦霄刚把宋轻舟放倒，钟强就跑了。 狡兔三窟，钟强在市区里弄了个‘真食’食品道具工厂的假壳子，为的就是自己不会第一时间被抓。 只要那个工厂的空壳子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先跑了再说。 如果发现是虚惊一场……大不了再回来嘛！有啥丢人的？ 作为这么大一个窝点的负责人，钟强知晓太多核心情报。 ‘超级赝品’，这么大的盘子，罩住一个钟强还不容易？ 就算罩不住，做掉他，又何妨？ 抓钟强，以及抓钟强手底下那帮子心腹，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对此，程文勉和秦霄，并不抱太大希望。 据月家庄的村民们交代，钟强手底下还有一帮子心腹，相当于支撑起这处造假窝点的四梁八柱。 一切的部署，全部由钟强下达给四梁八柱们，然后四梁八柱们再把任务细化，分派给什么都不知道、只管闷头干活儿的工匠和村民们。 钟强和钟强的心腹，都早跑了。村民们说，好几天前他们就不见了，不过却还是吩咐他们照旧干活，完成订单，等过一阵子，他们会回来发货的。 简而言之一句话：负责人钟强带人跑路了，别的有效情报，没有。 秦霄笑道：“没有有效情报才正合我意。” “空白，才更方便你**作，不是吗？” “这把黄泥往石家的裤子里丢，我看他们怎么狡辩！” “走吧！”秦霄伸出他那双磨损严重、指甲缝里全是泥土的手，示意道：“程老板，咱们里面瞧瞧，看看这个造假窝点，能有多大规模。” “也试着找找看，什么东西，才会被算作‘黄泥’，丢给石家。” “好。”程文勉对秦霄只有服从，没有，也不敢有任何反对意见。 两人肩并肩，往月家庄更深处走去，要一窥究竟。 第267章 无愧‘超级’之名 程文勉和假扮成老农的秦霄穿过月家庄，穿过生产食品道具的简陋厂房，来到了村庄后面生产‘超级赝品’的山沟沟。 “乖乖！”饶是程文勉，身为一代古玩行巨头，也被眼前场景吓得不轻。 这处山沟沟，本身便很隐秘，且前面有生产食品道具的简陋厂房遮掩，不走近看，还真瞧不出什么门道。 而一旦步入其中，身临其境…… 入眼所见，遍地的‘国宝级’瓷器和青铜器。 那数量多得，令程文勉直感觉头皮发麻。 月家庄要是踏踏实实种地，一年能不能种出这么多粮食尚且是个未知数。 密密麻麻，满坑满谷的瓷器和青铜器。 折腹碗、葫芦瓶、青花高足盘、橄榄瓶、三足鼎、四足鼎、商周形制的锅碗瓢盆量酒器、宣德炉、玲珑塔…… 这些玩意儿，如果全是真品，能把整个洛月城买下来好几遍。 自然，这些东西，不可能是真品，也不全是‘超级赝品’。 ‘超级赝品’之所以加上‘超级’二字，因为其是赝品中的战斗机，能完美规避常规鉴定手段。这就导致了，制造‘超级赝品’的难度很大。 ‘超级赝品’的确可以量产，但绝不是流水线那样，做一件成一件。 事实上是，‘超级赝品’的失败率极高。 失败率高，就会出现很多‘超级赝品’的残次品，也就是普通赝品。 这里密密麻麻摆放的，正是没能蜕变成‘超级赝品’的普通赝品。 这里是专门制作瓷器和青铜器的窝点，地上密集摆放的绝大多数瓷器和青铜器，破绽还是相当明显的。 秦霄弯腰拾起一件具有明显西周风格的青铜斛，随便用手一掂量，便摇头道：“重量不对，真正的青铜器入土已三四千年，经过长期腐蚀，早发生了化学变化，铜质已糟朽，因此，真器比同样大小的新制伪器重量要轻。” “据我所知，魔都博物馆藏有一真一假，两件一模一样的西周颂簋，真品重9350克，而赝品颂簋却重12420克。” “我手里这件青铜斛太重，明显是制造时没控制好密度，成了失败品。别说是我了，但凡摸过上百件青铜斛的掌眼，都能掂量出来，太明显了。” “当然了，失败品也能当普通赝品卖，照样赚钱。” “那边那件，货架上摆着的那件龟鱼纹方盘，那就是成功的‘超级赝品’，近乎以假乱真，妥妥的吃行家。” “这样看来，货架上小心摆放的，是成功的‘超级赝品’。地上这些，杂乱无章，像晒粮食一样晾晒的，是制作‘超级赝品’失败后的普通赝品。” 程文勉闻言，循声望去，瞧见了货架上那件龟鱼纹方盘。 紧接着……程文勉凌乱了。 身为洛月城古玩行一代巨头，程文勉不似赵山河，是半路出家。程文勉是妥妥在古玩的熏陶下长大，鉴宝眼力至少有中上级别。 然而，瞪着大眼珠子瞅了半天，程文勉愣是没看出龟鱼纹方盘哪里假了。 盘作长方体，口沿外翻，浅腹，平底，四兽首衔环，底部铸有四兽形足。口沿饰蟠螭纹，内底饰龟鱼戏水图案，内壁饰曲带纹，外壁饰云纹及浮雕怪兽。造型别致，铸造精湛，纹饰瑰丽雄奇，其工细瑰丽的盘体龟鱼纹与蓄势待发的四立体兽形足相得益彰…… 怎么看，它都是真品呀！ “这……”程文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此前倒是也听说过‘超级赝品’的存在，知道那是一种几乎完美的赝品。然今日亲眼所见，还是大开眼界。以他的眼力，实在不知道这件龟鱼纹方盘和真品有何区别。 秦霄笑了笑，为他解释道：“确实很像真品，但材质不对。” “准确来说，是锡的比例不对。” “青铜器中，锡占比越大，铜质的灰色色泽越浅淡。” “战国以前的铜器，皆为铜锡铅合金的青铜器。” “锡的比例，决定着青铜器的颜色。” “再牛比的赝品，它毕竟不是真品，铜锡比例不可能百分百完全一致。” “因此，程老板你看到的，货架上那件龟鱼纹方盘，它的颜色，和真正的战国时期青铜器，有细微不同，所以它是‘超级赝品’。” “除此之外，再就是味道不同。不过这个没必要向你解释，因为我鼻子能闻到的味道，你是感受不到的，只能去专业的鉴定机构分辨。” 秦霄说得很淡然，程文勉的脸色却更加古怪了。 “额……”程文勉一个劲儿嘬牙花子，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秦霄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秦霄一眼望过去，就说颜色和气味不对。可程文勉哪怕有了秦霄提醒，也依旧毛都没感受出来！ 料想，那件‘超级赝品’龟鱼纹方盘，除了被送去古玩协会那种权威鉴定机构，用高科技检测外，单凭现场分辨……不知要撂倒多少资深掌眼。 无愧‘超级’之名。 程文勉内心忽然涌现一种很荒唐的冲动：都是杀头的买卖，他为啥感觉……鼓捣‘超级赝品’，比他往国外倒腾古玩，更好挣钱呢？ 这也是程文勉第一次看秦霄鉴宝，瞬间被折服了。 他总算知道，秦霄为啥能从他手底下的古玩店，捡漏那么多大宝贝了。秦霄的水平，碾压他手底下的鉴定团队何止一星半点？ “咳咳！”程文勉尴尬地咳嗽着，目光扫过货架上一件件‘超级赝品’和地面上一件件普通赝品，不想再跟秦霄聊鉴宝的问题了。 他怕继续聊鉴宝问题，他会在秦霄的光环下，被衬托成白痴。 程文勉主动移开目光，对四周一圈制假的工具评头论足道：“窑在那头，这边是出窑后的制作流程。” “铁锅烧酸，铁棒和锉纸磨边，小锤砸缺，塑料桶装着的是泥……” “出窑、咬酸、磨旧、上泥、晾晒、然后有需要的一部分，再埋到那边山上的土里养着……” “听小马说，那座山原来是月家庄的坟地，好多年了，天然的墓土……” “乖乖！”程文勉呲牙道：“这么简陋的破地方，一套流程齐全了！” 第268章 独门咬酸配方 “呦！”秦霄戏谑道：“程老板，对造假流程挺了解啊，看来研究过？” “没没没！”程文勉吓得一缩脖，急忙摆手，上来就是一套否认三连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你……你问过我的账！” 事实上，程文勉还真研究过。 他不是啥正经人，从年轻那会儿，就不爱做枯燥的正经生意。 他也曾评判过，自己是该造假，还是该往国外倒腾古玩？ 最后，经过综合考量，他选择了后者。 因为前者需要兼顾一整条产业链，太麻烦。而后者，只需要找到合适的时机，把想出手的古玩交给外国人，剩下的啥都不用管了。 由于‘怕麻烦’，程文勉和‘超级赝品’的大盘子擦肩而过。要不然的话，此刻他们正在查抄的‘超级赝品’窝点，说不定就是他程文勉自己的了。 程文勉再次转移话题，狐疑道：“造假流程我确实略知一二，可这里的流程、用具，也没什么特殊的呀！他们怎么能造出那么完美的‘超级赝品’？” 程文勉总算问到正地方了，秦霄耐心地解释道：“流程一样，‘配方’却不同。不同品牌的方便面，一样的生产流程，味道却不一样，是因为各自都有独门的配方。而‘超级赝品’，便是在常规流程下，有着独门的‘配方’。” “程老板，看见那铁锅里烧出来的酸了吗？” “从古至今，无数代造假贩子，没人用过这种酸。” “从‘咬酸’开始，‘超级赝品’便与众不同。” 古瓷器、青铜器流传，不管以何种空间为其存在的物质形态，都会留下它的固有痕迹。传世流传，应该有传世痕；地下文物，应该有以土沁为基本特点的泥土侵蚀特征；沉船海捞品，当然也该有以海水浸蚀为特征的物态形象。 而很显然，造假贩子，活不了那么多年，等不起，也不想等。 因此，造假贩子只能通过多种手段，人为在赝品身上添加被雨水风雷、霜雪冰雹、岁月磨搓过的‘真品痕迹’。 真品瓷器、青铜器的岁月痕迹，是润物细无声，很温柔，循序渐进，在古玩行中，被称为‘情人的牙齿’。 而赝品身上的岁月痕迹，急功近利，堪比弓虽女干。 咬酸，便是‘弓虽女干案件’中，主要的帮凶之一。 新瓷器、青铜器出窑后，表面会呈现稚嫩的火焰痕迹，有独特的光泽，叫‘火光’，也叫‘贼光’。 学习古玩，学习鉴定瓷器、青铜器，第一课，就是要辨别‘贼光’。 有‘贼光’的瓷器，无一例外，全是刚烧出来不久的雏儿。 能完美消除‘贼光’的，只有岁月。 岁月使人变老，斗转星移，瓷器、青铜器也会告别稚嫩。 而造假贩子，他们没这么浪漫，因为他们是一群‘弓虽女干犯’，他们用调配出来的强腐蚀性酸，在新瓷器、青铜器上刷一层，酸就会把瓷器、青铜器表面的‘贼光’扑灭，揠苗助长，让瓷器、青铜器看上去很老。 用酸扑灭‘贼光’的行为，被称为‘咬’、‘咬酸’或者‘酸咬’。 不得不说，‘咬’这个字，用得生动贴切。 与‘情人的牙齿’相对应，‘咬酸’行为，被叫做‘仇人的牙齿’。 ‘咬酸’会把新瓷器、青铜器光滑的表面‘咬’得粗糙，甚至‘咬’下几小块，有的要‘咬’掉很多块，或把有棱角的地方‘咬’平滑，使新瓷器、青铜器看上去像是经历过很多的雪雨冰霜。 高明造假贩子调配出来的强酸，不但能去掉‘贼光’，而且还能把很多瓷器表面的釉‘咬’出很多细小的裂缝，这些裂缝也叫开片。 好酸，能‘咬’出几乎和真品古老瓷器一模一样的开片。 ‘咬酸’的步骤，程文勉能说出来，自然也是懂得的。 他皱眉问道：“小秦，你是说，‘超级赝品’与众不同，近乎完美，是因为他们‘咬酸’的酸，是独门配方？” “是的。”秦霄点头道：“不光独门，还极其高明，几乎是历史级别。历史上无数代造假贩子，没听过谁能调配出这么高明的酸。” “很多‘咬酸’瓷器、青铜器，都有致命的缺陷。比如，从侵蚀分布来看，‘咬酸’多是‘盆中先泡后洗’的形式，故而侵蚀面大都比较均匀。 “从侵蚀破坏效果看，酸洗过的瓷器、青铜器破坏面会较深，而且多会导致瓷体、铜体疏松散软，对瓷器、青铜器造成物质意义上的破坏。” “以前，依靠这两点，可以鉴别大多数被‘咬酸’的瓷器、青铜器。” “而这一锅酸……” 老农模样的秦霄，凝视着铁锅里的酸，又顺手从货架上拿起一件‘超级赝品’瓷器，轻声道：“一样的流程，却因为酸的不同，规避了两点缺陷。” “我想，这应是时代在进步，物理化工水平，也越来越先进的缘故。” “原来，像什么氢氟酸、高锰酸钾、中药煮、中药加酒精、茶水煮、香火烟熏、涂细煤灰、涂石蜡川或川蜡、用高细砂打磨等，全过时了。” 没来由地，秦霄一阵唏嘘感慨。 他们老秦家列祖列宗，鉴定各种赝品，知晓无数种制假方式。 然而大浪淘沙，时至今日，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新的造假窝点，又出现了一种全新的、更完美的酸。 秦霄脑海里的先祖见闻，也说不清眼前这种制造‘超级赝品’酸的成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有人，就有江湖。有钱赚，就有人铤而走险。 光暗两面纷乱不休，彼此螺旋式上升，造假的工艺和鉴定的手段，始终在进步。一锅造假用的新品类酸，竟被秦霄品出‘英雄人物还看今朝’的豪情。 感慨结束后，秦霄露出灿烂笑容，扭头望向程文勉，道：“程老板，往石家裤子扔的黄泥，这不就有着落了吗？” “这锅酸，成分不明，也用不着明。” “这种酸，和‘超级赝品’绑定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269章 石家的龙兴之地 秦霄的话点到为止，然而程文勉是个聪明人，很快明悟。 这锅里的酸，成分不明，但却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新酸。它出现在‘超级赝品’的造假窝点，便是与‘超级赝品’进行绑定了。 那么……只要把这种酸，弄出去一点，塞给石家，再一曝光…… ‘黄泥’，不就掉进石家裤子里了吗？ 不说能彻底搞垮石家，起码能让石家说不清道不明，极大影响名誉。 ‘超级赝品’，这么邪乎的玩意儿，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五大势力，谁敢跟它扯上半点关系？ 但凡沾上了关系，绝对比沾了屎还难受。 白家鉴古大会上，秦霄揭露宋轻舟跟‘超级赝品’有关，白老爷子第一时间把宋轻舟生擒活捉，严正表态，要给古玩行一个交代。 鉴古大会，好歹是公开场合。白家公开料理宋轻舟，反倒说明他们磊落，哪怕肇事者是白家力捧的年轻一代第一人，也绝不手软。 石家近期可没打算召开什么鉴古大会。 石家不具备白家那样证明自己‘心不虚’的条件。 只要被‘证实’，石家有这种酸，帽子算是扣上了。 单单舆论压力，就能把石家折腾个鸡飞狗跳。 “我懂了！”程文勉兴奋地只搓手，轰走身边所有人，唯独把麾下第一战将马金凤招呼过来。 在秦霄的提醒下，在程文勉的授意下，马金凤把锅里的酸——由于其跟‘超级赝品’绑定，姑且叫它‘超级酸’。 马金凤把锅里成分不明的‘超级酸’倒出了小半桶，盖上盖子，一言不发，提桶消失了。 马金凤带走的那小半桶‘超级酸’，下次出现，必然是在石家的场子里。 至此，程文勉跟官方扯皮，争取来的四十分钟，得到了完美的利用。 四十分钟眼瞅着快过去，官方的人，要来接管月家庄了。 秦霄告诉程文勉，再给他几天时间，接下来怎么操作，听他安排。 只要秦霄那边一旦得手，双管齐下，石家必将亡于那小半桶‘超级酸’。 扮成老农模样的秦霄，在官方人员赶到之前，大摇大摆走掉了。 官方很快抵达，接管了月家庄。 事实上，‘超级赝品’的制作，不光有‘超级酸’，其余的流程步骤，也有其独特的‘独门配方’。 不过只要有‘超级酸’就够了，其余的流程步骤，秦霄没理会，等到官方接手后，自会进行研究调查，并公诸于世的。 说不定，还能因为此案的公布，导致古玩行诞生全新的鉴定瓷器、青铜器技巧。到那时，随着鉴定手段的升级，‘超级赝品’，便没那么无敌了。 ‘月家庄案件’破获后，发生了一连串有趣的现象。 程文勉，一个往外国倒腾古玩，甚至连‘五星出东方利东国’都敢卖的杂碎，在秦霄的帮助下，居然成了‘打假’的大功臣。 一时间，程文勉风头无两，登上各种新闻头条。 老板出名，程文勉旗下的古玩生意，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火爆了。 无它，程文勉是一个打击赝品的英雄，去他店里买古玩，老百姓放心！ 打假英雄，怎么可能拿假玩意儿糊弄咱老百姓？ 没人知道，在铺天盖地的媒体宣传和称赞之下，程文勉嘴角的火泡更大、更密集了。接受这种赞扬，反倒对他来说是种折磨。 他心知肚明，自己是个杂碎，是古玩行的败类。 让一个败类，接受万众顶礼，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这种情况，纵是内心再强大，程文勉又如何能做到心安理得？ 程文勉只盼着一切快点过去，盼着快点帮秦霄办完三件事，了结他与秦霄之间的因果。最好双方因果了结后，秦霄大病缠身，一命呜呼。 至于之后还要不要跟外国人做生意……他内心产生了动摇。 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甚至影响到洛星城的，那暗流涌动的局势，随着‘月家庄案件’的告破，变得更扑朔迷离了起来。 好多墙头草，开始往程文勉身边凑，因为在他们看来，程文勉是官方的功臣，有官方撑腰，再怎么闹腾都输不了。 与程文勉敌对的石家与赵山河，则彻底懵比了。 赵山河跟石家勾勾搭搭，聊了太多弄死程文勉的方案。 结果没等动手，程文勉变成特娘的打假英雄了？ 不愧是程文勉的好弟弟，赵山河不光和和程文勉开一样的车，嘴角火泡如出一辙，就连这阵子，二人嘴角火泡的大小、密集程度都完全相同。 赵山河上得火，一点不比程文勉轻。 他想不通，就是找秦霄帮个忙，派秦霄去趟洛月城帮他追踪国宝。 怎么就发生一连串变故，闹成如今这种局面了？ 以李万姬为首的，所有要把秦霄找出来的人，满城搜寻，仍是没有进展。 包括程文勉在内，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秦霄出现在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位置。秦霄身处……石家的‘龙兴’之地。 清朝的龙兴之地，是东北。‘龙兴之地’，其实就是崛起、发家的根据地，往好听了说而已。 不是谁家都能出皇帝，所以对于民间来说，‘龙兴之地’其实是指祖坟。 祖坟修得好，风水好，后代会受到庇佑，大富且贵，高官厚禄。 保不齐家族哪一代，出了号绝顶天才，盖世妖孽，蜕变为龙，翻云覆雨，称王做祖了呢？因此，民间人家的祖坟叫‘龙兴之地’，也有祈愿的含义。 而石家，又有所不同。 石家的龙兴之地，是名副其实的‘龙兴’之地。 石家长子石龙，气运兴盛的根基之地，此为——石家的龙兴之地。 石家用了邪术，剥夺幼子石豹的命格和气运，添加在长子石龙身上，让石龙具有不凡的‘龙相’，身体、智力、寿命、学习能力，都远超常人。 进行这种转移，不是你说做就能做的。靠意念，做不出这么玄乎的事。 需要用风水堪舆、星象命理等高深理论，寻找一处‘媒介’。 秦霄这些天来，风尘仆仆，找得，便是这所谓‘媒介’。 此处‘媒介’，便是石龙强大的根基所在。 只要秦霄破了‘媒介’，石龙就猴儿它妈——狒狒了。 第270章 借运之术 借运，又称借人运，在民间并不算多稀奇的术法，甚至不能称其为术法。 常见的借运术，有借风水宝地灵树的运等，当然不一定非要选树，人们可以根据自己命格的五行喜神来选诸物属性，并拜其为干爹。 在物体五行属性和方位的选择上，也可以根据需要灵活运用，比如根据：东方为木，西方为金，南方为火，北方为水，中央为土。然后也可以根据物体颜色：青色为木，白色为金，红色为火，黑色为水等，自由选择。 据传，当年有位伟人，母亲在其小时候给他算命，得知他命硬，克性大，于是便带他去拜过韶山观音石为干爹，故其乡里皆称其小名为‘石三伢子’。 现如今，‘干爹’这个词，已经变味了，提起干爹，人们会自然而然往下三路去想。而在以前，拜干爹，是一种很神圣，很正式的行为。 比如孩子刚出生时，算命师傅推算孩子或许有双父、双母之命，即正偏财双透或正偏印双透的命八字格局。这种命格的孩子，最好拜个干爹或者干娘。 其实也是由于古代生活条件恶劣，许多时候，一对平民百姓父母，不足以养活好一个孩子，所以给孩子拜个干爹干娘，找个人帮忙拉扯一把。两家关系紧密，互相都是对方孩子的干爹干娘，互相拉扯，报团取暖。 程文勉被石家龙、虎、豹一门三胞胎拜为干爹，不也有两家抱团之意吗？ 最好，最自然的拜干爹方式，当属‘逢生’，意思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人家生孩子呢，一个陌生男人登门，讨口水喝，讨口饭吃，或来问个路。 这就叫‘逢生’，登门的陌生男子，天生便与该婴儿具有特殊的缘分，人们会觉得这是老天的旨意，让孩子拜此人为干爹。同理，女子逢生，拜干娘。 拜干爹，是最常见，也是最简单的借运之法，民间流传甚广。 哪怕给孩子取名字，也有这方面的功效。比如家里穷，给孩子取名‘富贵’，孩子早产，给孩子取名‘长生’，想让孩子考状元，取名‘文’等等。 这些民间常见的借运术，顶多是迷信了点，跟‘大奸大恶’完全无关，更多反应出的是朴素情感、浓浓爱意。 有民间流行的、不正经的借运术，自然也有玄门之中，少数人才会的，正统的借运术了。 术法本身没有正邪之分，但施术者的目标、意图，却有正邪之分。 然而，成天鼓捣这些的，没几个好人，往往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玄门正统的借运术，说是借，倒不如说是‘夺’。 人在出生之时，处在特定固定的时间和空间节点，节点内时间、空间对人的影响，周围星体能量运转的影响，依照一定的规律推演，就是人的先天运势发展。每个人都有自身的先天能量和先天运势，运势在出生以后，随着时间的改变而变化，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同年龄的运势好坏。 运势是人的先天信息，基于人的出生时间、空间决定，是人内在的一部分，就像人的基因。 玄门那正统的所谓‘借运’，即借助别人的磁场力量，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或事物的进程。方式方法分为很多派别，不一而同，有用别人指甲毛发施以特殊仪轨借运的，有用风水物品从旺家借运的，不胜枚举。 一言以蔽之，是把别人命中好的运气，转为自身的，把自身的衰运、霉运，嫁祸转给别人。 据秦霄推算，石家鼓捣的，更邪乎，当真能撑得起‘大奸大恶’四个字。 把石豹的运剥离，分给一奶同胞的石龙，此为‘同胞相食’，有违天道。 你去借陌生人的运，尚且违反天理自然，会遭天谴，遑论去借血脉同胞、一个未出生婴儿的运数？ 秦霄脑海中的见闻，有这样一件事。 南宋时期，大将岳飞一路北伐，披荆斩棘，举世欢腾。 然当时一位南宋民间异士，推算出了岳飞将命不久矣。 该异士爱国心切，痛心疾首，擅作主张，逆天理而行，要动手大手段，不惜代价，绑来长命富商，要远程为岳飞借运。 帮岳飞借运……是善？是恶？ 奈何天理，就是天理。 那位异士穷尽一身本领，也改不了岳飞一寸命数。 异士逆天而为，吐血而亡，死后坟边树根直接捅进棺材里，给他的尸身来了个‘树穿心’。他弟子门生得知，为他迁坟，迁坟之际，无故大火。 树穿心，烈火焚身，堕入无间，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紧随其后，岳飞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不久身死，死因：‘莫须有’。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终成绝响。 那位试图帮岳武穆远程借运的异士，是时任秦家宝珠融合者的老师。 因此，秦霄知道这件事，也明白借运的难度。 能做秦家宝珠融合者的老师，那位与岳飞同时代的异士，得牛比到什么程度？可是连他那般通天彻地之人，都无法擅自借运。 固然有岳飞不是常人，命格、运数太强悍的缘故。 但借运之术的难度，也是显而易见的。 可石家从石龙、石豹出生开始，就为石龙鼓捣一身非凡运数。 这么多年过去了，石家为什么没事？石龙为什么活得好好的？ 这也是秦霄称石家此举，大奸大恶的原因之一。 石家，被高人指点，找了处媒介。 换句话说，石家为石龙，造了一处‘中转站’。 天谴、反噬，‘中转站’替他承受，石家只要时时修缮‘中转站’即可。 随着时间的发展，时代在进步，连造假贩子调配出的、用来‘咬酸’的酸，都远超古人，能造出‘超级赝品’。 遑论这‘借运之术’？经过千百年的完善，玄门之中，有人研究出了，用‘中转站’为媒介，代替承受天谴、反噬的方案。 更是大奸大恶到了极点。 如果这种术法得以普及……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好儿郎，无缘无故，便气运亏空，不得好死。 什么？如果这种改善后的借运术法普及，穷人可以去借为富不仁的那群王八蛋的运，让他们不得好死？ 天真。 第271章 月星山脉 这种改良过的、无代价的‘借运之术’一旦普及，遭殃的，永远只会是无辜老百姓。因为借运，可不光能借来财运。 长寿，算不算运？ 天生机敏、学识渊博，算不算运？ 头角峥嵘，生而不凡，注定化龙，算不算运？ 如果改良过的、无代价的‘借运之术’一旦普及，富人们本来就有钱，到时候他们再请高人帮他们折腾折腾，缺寿数，借寿数；缺智商，借智商；缺真龙气运，借真龙气运…… 到时候，富人只会越来越强，平民只会越来越差劲。 到时候，‘富不过三代’，将成为谬论。 老百姓还有出头之日吗？ 那些懂得这种借运之术的‘高人’，他们愿意给买个房都费劲的平民办事，还是愿意给动不动以‘亿’为单位砸钱的富人办事？ 这个问题，用想吗？ 石家，已经成为了这条路的先驱。 没有任何一个豪门，敢保证自己代代有人杰。 大浪淘沙，多少辉煌的家族，乃至王朝，由于某一代后继无人，或出了弱智，导致迅速衰败，甚至亡族灭种的？ 可如果让石家代代都这么玩，代代都能出贤明的族主，石家将富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 此法，大奸大恶，毋庸置疑。 必须灭杀。 不光灭这种术，那指点石家的所谓‘高人’，也得死。 秦霄跟石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先灭石家？ 除了他原本的计划外，石家的这种邪术，也令他作呕。 秦霄对石家的恶心程度，甚至超过了往国外倒腾古玩的程文勉。 石家越是想千万年不朽，秦霄越是要跟他们唱反调，让他们亡于当代。 至于是谁指点了石家…… 秦霄不是神仙，不知道。 但秦霄确实有点眉目。 一路走来，似乎始终有一个诡异的存在。 黄今家那不伦不类、妖异版的‘五鬼运财’邪阵。 宋轻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红线蛊，差点玷污了白雅琳小姑娘。 再加上石家受‘高人’指点，这改良版的借运术…… 一切矛头，都倾向于，洛阳城和洛月城这片区域，存在着一个魔头。 那个魔头，或许是一个人，又或许是一个组织…… 身怀秦家无数代先祖传承的秦霄，不光是一个鉴定古玩的掌眼，更是玄门中人，斩妖除魔，何尝不是他的使命？ 秦霄没有高尚到那个境界是不假，可真碰上了，让秦霄不管，也不现实。 近日来，秦霄消失，其实一直在找石家的‘龙兴之地’，也就是代替石龙承受天谴和反噬的‘中转站’、‘媒介’。 之所以他会浑身脏兮兮的，风尘仆仆的，是因为他日日奔波，先后探查了石家的祖坟、几十年前住过现已荒芜的老宅、石家各处产业的风水布局…… 他一步一个脚印，在危险的刀尖上游走，通过各种手段，试图获得更多信息，想推算出石龙的‘龙兴之地’确切坐标。 还是那句话，秦霄自己，算不得什么强无敌的猛男。但若加上他脑海里秦家历代的先祖传承，被他盯上的人，想不露破绽不可能。 秦霄又是算卦，又是推演，又是跟踪，又是窃听，又是占卜，又是观天的，甚至还偷过石家住宅群流出来的垃圾，以此起卦…… 石家为石龙借运，石龙是石家钦定的下一任族主，全族都被牵连其中，全族的命数都不干净，倒也用不着非得死盯石龙一个人。 过程很艰难，苦比程度不足为外人道也。 总归结果是好的，秦霄找到了，他来了。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秦霄蓦然有种不真实感。 群山连绵，跌宕起伏，如巨蟒背脊横亘在茫茫荒原之上。奇峰林立，云遮雾绕，偶尔只听幽泉叮咚，鸟语蝉鸣，竟如置身仙境中一般。 这处地方被一片片的葱翠森林所覆盖，鲜有人涉足，离得最近的村庄也有几十里地。 秦霄忍不住感慨，自言自语道：“说实话，我死了以后，想埋在这里。” 秦霄发现的好穴，就藏于月星山脉之中。 月星山脉，顾名思义，是夹在洛月城和洛星城之间的一片山脉。 正因为有月星山脉的阻隔，导致直线距离更短的洛月城和洛星城联系很少，穿山修路的代价太大，洛月城和洛星城往来，只能绕路。 时间一长，洛月城和洛星城之间的关系，自然就疏远了。 反倒洛月城和洛阳城，历史、人文、经济往来层面，始终都很紧密。 月星山脉不算什么名山大川，占地面积不大，但特征是深且偏。 月星山脉层层叠叠，一环套一环，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最终走丢。 哪怕是世代生活在洛月城和洛星城的老家族，也不敢说知晓月星山脉每一寸土地，每一个拐角，每一道山坳坳里都有什么。 古代，月星山脉有猛兽出没，百姓避之不及。 近现代，为祸的猛兽倒是被杀绝了，但月星山脉仍大致保存着原始风貌，并未被彻底开发。 月星山脉的开发程度很有限，具体原因，秦霄不得而知。 有说是上头要保护环境，有说月星山脉藏妖，有说月星山脉没有矿产，土地也不适合耕种，所以没被开发。 更有说上头想拿月星山脉，弄一座旅游景区的，但也不知为啥搁置了。 说什么的都有，秦霄也不在乎，毕竟他不是来考察的。 通过种种手段，推演出石家‘龙兴之地’确切坐标后，秦霄来了。 来了，就被迷住了。 不是迷路的迷，是迷醉的迷。 洛阳城、洛月城、洛星城，古代各种离奇的传说，凡是科学没法解释的怪事，全部被演绎成是从月星山脉跑出去的妖怪。 秦霄是土生土长的洛阳城人，自然也听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虽然他没来过，但碍于先入为主的观念，他一直以为月星山脉是个什么穷山恶水的大凶之地。 哪成想，月星山脉之中，竟有如此优美的风景，有如此强悍的风水格局。 位于月星山脉之中的秦霄随处之地，山地乾方位高大圆满，西南山势矮小俊秀，成环抱之势，坎方位山势也高大，山上有如旗如鼓，如笔如羊等形状。又以乾山为案山、靠山，端得是个独一无二的好穴。 这穴四方呈环抱之势，有如聚宝盆一般，乃是‘聚集气运’风水宝地。 第272章 有缺的‘聚宝盆’ 秦霄站在月星山脉中的一处‘聚宝盆’里，如痴如醉。 有那么一瞬间，秦霄甚至想自己抓紧死，然后埋进来。 当然，只是想想。 风水宝地难得，他作为一位风水师，喜爱好风水，正如他身为鉴定古玩的掌眼，看见极品古玩便挪不开眼睛一样。 “咦？”不多时，秦霄察觉出异样。 一个很奇怪的点。 能让他秦霄都痴迷的‘聚宝盆’，居然一个墓都没有。 古人事死如事生，爱修墓，但月星山脉极深，有洪水猛兽出没。 不敢在月星山脉修墓，怕被野兽啃个尸骨无存，可以理解。 但如果知晓月星山脉里有一处‘聚宝盆’，还不来修墓，就说不过去了。 偷东西，小学生都知道犯法，可每年偷东西的人多如牛毛。 只要有足够利益的驱使，谁管你多大代价？ 总会有那么一批人，胆大妄为，肆无忌惮。 这么强悍的‘聚宝盆’，没人来修墓吗？ 一个墓都没有？ 为什么？ 单是‘洪水野兽出没’这个理由，貌似……解释不过去吧？ 秦霄入眼所及之处，别说大墓，连巴掌大的小坟包都没有。 巡视半天，原地打转，秦霄终于懂了。 秦霄脸色一变，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惊悚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望向了‘聚宝盆’的西北角…… 看上去，只有一片树林，很正常。 再细看…… “嘶！”秦霄原地一蹦跶，失声怪叫道：“缺……缺了？” 这看似完美的‘聚宝盆’风水宝地，实则有缺，而且有致命缺陷！ ‘聚宝盆’，缺了一个角！ 缺角的‘聚宝盆’，还特娘的算什么‘聚宝盆’？ 这就好比，你家有八百亿现金，然后你家只有三面墙，一面墙是破损的，漏了一个大洞，别人走在大街上，打眼一瞧，就能看见你家的八百亿现金…… 这算是福气吗？ 分明就是杀劫！ 真正的‘聚宝盆’，不光能聚宝，最重要的，是它严丝合缝，不露富，什么妖魔邪祟，进不来。 有缺的‘聚宝盆’，跟福气无关，压根就是绝地，死地，万劫不复之地！ 世界上有没有鬼，秦霄没见过，但可以假设有鬼。 假设有鬼的话，孤魂野鬼在世间游荡，无处容身，凄惨得很，怨气一天比一天大，最终发展为随意害人性命的厉鬼。 孤魂野鬼，跟现如今很多人一样，说白了，买不起房子，没有容身之所。 这时，游荡的孤魂野鬼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 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座藏风聚气的‘聚宝盆’。 正常的‘聚宝盆’宝穴，捂得严严实实，里头风景再美，灵力再充足，孤魂野鬼也进不去，只能在外头干瞪眼，哈喇子飞流直下三千尺。 但如果……‘聚宝盆’三面完整，一面有缺呢？ 那还用废话？ 孤魂野鬼肯定嗷嗷叫着冲进去，享受帝王级别的待遇啊！ 有缺的‘聚宝盆’，对孤魂野鬼来说，不就是免费的‘总统套房’吗？ 长此以往……这有缺的‘聚宝盆’，这免费的‘总统套房’，得钻进来多少孤魂野鬼？ ‘聚宝盆’有缺，但藏风聚气的功能仍存，孤魂野鬼们会得到加持…… 因此，完整的‘聚宝盆’，钟天地之灵秀，从风水上的角度来讲，说是仙境也不为过。 而有缺的‘聚宝盆’，它就是孤魂野鬼收容所，管吃管住，还倒贴钱…… 说有缺的‘聚宝盆’风水穴是绝地、死地、万劫不复之地，一点不过分。 上述，是假设有‘鬼’的存在。鬼是否存在，没人知道。 但是，把上述中的‘鬼’，替换成风水中的‘煞气’、‘霉气’、‘秽气’、‘死气’、‘污浊之气’，道理是一样的。 至于秦霄为什么说这看上去四平八稳的‘聚宝盆’风水穴有缺，是因为它西北角那片树林，生长着五鬼树。 很难想象，同样的土质，同样的气候，同样的风水，会在一片树林中，生长五种不同的树木。 五鬼树，是天生属阴，极易藏污纳垢、沾染邪秽煞气的五种树木。 桑树，谐音是‘丧’。人说走路撞桑树，等同于撞上了‘丧事’，体质虚弱者，会被恶疾缠身，再或者，不久后，身边就会出现丧事。 民间传说中，桑树属阴，容易招鬼。 槐树，具有双面性，一部分人认为它代表吉祥，象征长寿。但是在风水学上，容易吸纳煞气。民间传说中，槐树的阴气也比较重，名字里都带‘鬼’。 楝树，虽然它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但是也是属于阴木之一，并且阴气算较重的，不可以种植在活人家中。 杨树，它又被叫做‘鬼拍手’，风吹之时叶子会‘哗啦啦’的响，是阴树之一，民间传说中，同样容易招惹鬼魂。 柳树，更不用说了，大名鼎鼎的鬼界之树就是它了。传言它具有招魂的作用，能触碰到鬼，甚至被柳条抽过的鬼，还会矮上三分。 硬要说，五鬼树跟‘鬼’挂钩，没有科学依据。 确实可能是迷信过头，夸大其词了。 但风水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说法，就是这样的。 在风水堪舆中，这五种树，招惹煞气的概率极大。 总之，五鬼树生长在秦霄所处的‘聚宝盆’风水宝穴西北角。 它们的存在，意味着，这乍看上去灵气氤氲的‘聚宝盆’，其实是万劫不复之地，风水上，藏污纳垢，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把人往这里埋，不是帮人，是害人。 墓往有缺的‘聚宝盆’里建，别说庇佑子孙了，没几代就得断子绝孙。 秦霄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乍看上去是风水宝地，却没有哪怕一座墓了。 与此同时，月星山脉的邪性程度，终于显露出来了。 发现所处的‘聚宝盆’风水穴有缺后，秦霄眼里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始至终，秦霄压根就没挪窝儿。 可在心境产生变化后，眼前的世界，成了另一般模样。 阳光充足，环境优美，却蓦然变得……鬼气森森，阴风呼啸。 风吹过树的枝叶，发出的‘窸窣’声，如同鬼啸。 第273章 诡异的月星山脉 恍然间，秦霄已是一身的冷汗。 没有人为干扰，方圆十几里只有他一个活人，可他还是着道了。 此时此刻，他身处的‘聚宝盆’风水穴，哪里有一丝灵秀的样子？ 鬼气森森、阴风呼啸、林深处隐约传来婴儿的哭泣声…… 大白天，秦霄却有一种被万鬼包围之感，千万条厉鬼，争相取他的性命。 秦霄连忙放下身后巨大的麻布袋子，双手掐诀，接连默诵了好几遍道门的静心咒，才总算驱散自己心中白日滋生的梦魇。 后背凉飕飕的，秦霄的后背，被冷汗彻底浸湿。 太邪门了。 他从没有想过，月星山脉，会是如此恐怖的一处地界。 是的，恐怖。 不光瞒天过海的古玩能让人打眼，诡谲难防的山山水水，也能让人打眼。 拥有天眼的秦霄，刚刚就打眼了。 他刚来的时候，瞧此处山清水秀，灵气氤氲，是难得的美景，是罕见的‘聚宝盆’风水宝穴，藏风聚气，死后埋在这里，可荫蔽子孙。 他甚至还开玩笑，想自己早点死，埋进这‘聚宝盆’里享福。 那是假的。 秦霄不可能为了一口醋包顿饺子，为了一口风水宝穴，自己把自己弄死。 玩笑是假的。 看见的，也是假的。 眼见，并不为真。 当秦霄发现‘聚宝盆’西北角的缺口后，知晓这是个漏了的‘聚宝盆’。 这里不是福地，是绝地，死地，万劫不复之地。 紧接着，如梦方醒的他，终于看清了此地真正的模样。 用‘鬼蜮’二字来形容此地真正的模样，才最贴切。 这个破地方，始终都是这幅骇人的模样。 并非什么心理作用，就是秦霄刚进来的时候，被遮了眼睛，堵了耳朵，摄了心神，感官出现偏差，只能感受到此地好的一面，所以看错了。 至于为什么会看错…… 古玩行里，有一部分赝品，造假者故意在某处鉴定节点上进行误导，只有一定水平的掌眼才会发现，从而被误导。这种事情，叫吃行家。 风水局，也有吃行家。 秦霄是行家，所以被吃了。 不懂什么风水的老百姓来了，从始至终，都只能看见此地诡异的模样。 倒是懂点风水伎俩的人来了，反倒会被误导，以为此处是什么灵秀之地。 大山、大树又没有灵智，它们不单单针对秦霄，而是针对所有在风水上有一定造诣的人类。倒也没什么所图，只是因为此地天生如此，便一直如此。 如此一来，诸多问题，迎刃而解。 月星山脉开发程度有限，原生态的山地、森林，绝对有资格被开发成景区，为什么洛月城和洛星城的官方不联手开发此地，将月星山脉做成景区？ 答案显而易见，因为这个鬼地方，莫名地瘆人。 这地方要是开发成景区，游客来了，照片没拍几张，倒是得先大病一场。胆子小的，得被吓尿几个。心脏不好的，得猝死几个。 月星山脉诡异到，明明就是一阵风，在外界清风拂面，相当舒适。 而在月星山脉里头，同样一阵风，远远听起来，就像婴儿的啼哭。 这还是白天呢。 谁知道晚上，又会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动静？ 月星山脉隔在洛月城和洛星城之间，几千年，两座城市的人彼此迁徙，都要绕路，而很少有人直插月星山脉。 现在秦霄貌似有点懂了。 除了古时候，月星山脉有猛兽出没外，月星山脉本身，便代表着诡异。 倒不是说闹鬼，而是这个地方的风水、气场、磁场、格局、山势、水势、森林草本的长势……皆说不出的诡异。 硬要说的话，月星山脉，有点像一个套了几百上千层壳子的巨大风水阵。 且是个风水邪阵。 秦霄不知道什么样的伟力，能让月星山脉变成这种德行。 恐怕人力不可为，只有苍天，才能有如此鬼斧。 从古至今，洛阳城、洛月城、洛星城这一片，一旦出现什么生活常识无法解释的怪事，老百姓都爱推脱给月星山脉里跑出来的‘妖怪’，也就不难理解了——这么个地方，脑子没进水的，谁敢深入？ 秦霄遍寻脑海里浩瀚的先祖传承，发现秦家历代先祖，居然对邪门的月星山脉没有提及。他记忆里，他爷爷，他父母，也没跟他提过月星山脉的事情。 也就是说，想弄清楚月星山脉古怪的源头，得靠秦霄自己。 当然，不是现在。 现在秦霄没那个心情。 此番他进入月星山脉，是为了破石家为石龙借运布置的‘媒介’而来。 邪门诡异的月星山脉，搭配石家大奸大恶的借运‘媒介’，相得益彰。 秦霄收敛了自己的旺盛好奇心，将目光从全局，移回细节。 月星山脉大得多，没全部探索之前，下什么结论都还太早。 不过月星山脉的一部分，秦霄此刻身处的这个有缺的‘聚宝盆’风水穴，倒是可以为它盖棺定论了。 证明‘聚宝盆’有缺的，是西北角那片树林的五鬼木。 如果‘聚宝盆’是完整的，五鬼木活不了，因为属性相克。 秦霄倾向于，这处‘聚宝盆’天生便有缺，但五鬼木，是有人后种下的。 为的，是让这本就邪门的‘聚宝盆’，变得更邪门，最终，往那早已失传的‘九阴聚财穴’靠拢。 九阴聚财穴，早就失传了。 现如今那些声称自己掌握此阵的风水邪术士们，他们会的，只不过是皮毛而已。掌握一些九阴聚财穴的皮毛，都足够他们以所谓‘大师’的身份，骗吃骗喝，大把捞钱了。 可见，真正的九阴聚财穴，有多夸张。 失传的九阴聚财穴，乃是一大凶穴，极阴极邪，先人埋下之后，会吸尽方圆百里的气运，从而使后辈气运大涨，造成‘一家富贵，千家乞食’。 九阴聚财穴为什么会失传？ 一是太复杂。 二是违反天理罡常，天理难容。 三，则是施展的条件太苛刻。 九阴聚财穴，必须以‘聚宝盆’风水穴为基础，以‘聚宝盆’为模板，进行改造。九阴聚财穴的‘聚’，和聚宝盆的‘聚’，是同一个字。 即，九阴聚财穴，是‘邪恶版’的‘聚宝盆’。 正经聚宝盆，光聚宝，不耽误别人。 九阴聚财穴，则是挨家挨户去抢钱，比‘五鬼运财’离谱得多。 第274章 石头风水屋 九阴聚财穴，没法凭空产生，而是要先找到一处完整的‘聚宝盆’风水穴，把‘聚宝盆’破掉，再改造‘聚宝盆’的‘尸体’，弄成九阴聚财穴。 说来容易，其中难度，非千百年一遇的风水奇才不可为。 遑论，多少想鼓捣一处九阴聚财穴的邪术师，连第一关，找一处‘聚宝盆’风水穴，都迈不过去。 ‘聚宝盆’是顶级的风水宝穴，真以为是烂大街的玩意儿，哪儿都有啊？ 难度太大，因此比‘五鬼运财’离谱得多的九阴聚财穴，失传了。 那和秦霄目前身处的这处，有缺的‘聚宝盆’有什么关系呢？ 秦霄怀疑，那个指点石家的‘高人’，那个为黄今家设下不伦不类的妖邪版‘五鬼运财’邪阵的妖道、那个培养出的红线蛊的家伙…… 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一个组织。 对方发现这处有缺的‘聚宝盆’后，在西北角的缺口种下五鬼树。 对方是想尝试，尝试弄出一个真正的九阴聚财穴。 当然，不光是种树。只不过种树是诸多步骤之一，是最直观的一个环节，秦霄一眼就能看见而已。 “娘的。”秦霄皱着眉头，冷冷自语道：“倒反天罡了。” “你，或者你们，到底是谁？” “真不怕天打雷劈吗？什么事儿损阴德你们干啥，咋滴，有瘾啊？” 还好，对方只是尝试而已，并没有真的复刻出九阴聚财穴。 因此，秦霄倒不用过多理会。 话说回来，真要是让他们鼓捣出九阴聚财穴了，秦霄也够呛能管得了…… 这件事，只不过是让秦霄更加证实了有一个邪恶妖道或一个邪恶组织的存在，更加深了秦霄想弄死对方的执念。 “啪！”秦霄一拍脑门，苦笑道：“我不是来找石家为石龙借运布置的‘媒介’吗？怎么被一连串怪事惊扰，在这里停步不前了？” 说完，秦霄重新背起那个腥臭熏天的巨**布包，忍受着月星山脉环境带来的毛骨悚然，走向有缺的‘聚宝盆’东面，进入那片树丛，就到地方了。 是的，石家为石龙借运布置的‘媒介’，就挨着这处有缺的‘聚宝盆’，或者说，这处‘媒介’，压根就在有缺的‘聚宝盆’范围之中！ 树林里，竟修建着一座孤零零的石屋。 所谓‘媒介’，便是这座小石屋，也叫风水屋。 这种风水屋，往往修建在环形山谷之中，吸纳天量的地气。 不过由于‘聚宝盆’西北角有缺，所以风水屋的位置摆在有缺‘聚宝盆’的东边，尽可能远离缺口。 这种屋子最大的特点，便是没有阳台，窗户皆被封死，屋内不见天日。 而且这风水屋没有门，因为门是用来进进出出的。可风水屋建造的初衷，往往是为了永久镇压里头的东西，进进出出的干什么？ 当然，不是说不能进去。 入口是风水屋西面的封闭窗户。 小小风水屋，石头材质坚固，建造水准向高端大墓看齐，寻常人力，根本无法破坏。而没有谁会闲得没事，开挖掘机进山，来推这么一座石头屋。 石头屋的石头墙上，密密麻麻刻画着许多晦涩难懂的符号、咒语，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若一般路人，早被月星山脉的种种古怪吓破胆了，再碰上这么一座怪异的石头屋子，谁敢靠近？ 除此之外，石家也会派人来定期修缮、查看。 石龙本人，更是要每半年进来一次，磕头祭拜，巩固借来的气运。 秦霄背着巨大的麻布袋子，围绕身为‘媒介’的石头风水屋扫量一圈儿后，来到了西边的封闭窗户。 这个作为入口的窗户很有意思，它是一个暗号机关。 窗户刻满了天干地支，各种数字，让人难解其意。 秦霄却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触碰，在暗号机关上的诸多选项里，按顺序触碰了石龙的生辰八字。结果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听‘咔哒’一声，封闭的窗户自己打开了。 暗号就是石龙的生辰八字。 秦霄调查石家都调查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连石龙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那他干脆也别活了。 何况程文勉是石龙曾经的干爹，想知道石龙的生辰八字简直不要太容易。 石家设置这么一道密码锁，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为了防止某些进山的路人犯贱，为了满足可笑的好奇心，硬要往‘媒介’风水屋里钻。 有这么一道坚固至极隐蔽性很强的密码锁，闲杂人等便注定进不去了。 密码正确，没有门的‘媒介’石头风水屋，密封的西边窗户打开，秦霄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秦霄龇牙咧嘴地笑道：“这么邪门的风水屋，你们石家整了个带芯片的现代化高科技机关窗户，进门要输入密码。” “我尼玛……你们这是古今结合，与时俱进吗？” 不管是谁，看见古术风水屋与现代的机关窗户结合，恐怕都会感到不伦不类，产生强烈的对比感和落差感。 秦霄摇头，取笑了一阵后，旋即正色，先把自己身后巨大的麻布袋子顺着窗户扔进去，紧接着自己两手一撑，轻盈地跳了进去。 “咔哒！”他刚进入，机关窗户又自主闭合了。 还没等秦霄看清楚里面的状况，没有光源的屋内，便陷入黑暗。 狭小的封闭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不见。 这场面，简直恐怖给他妈开门，恐怖到家了。 估计换成心里素质不太好的，一瞬间就会被吓尿。 秦霄倒是早有准备，原地站定，先朝黑暗中的面前狠狠打了一拳。 这一拳，没别的，主要是帅。 紧接着，继石家使用高科技后，秦霄也动用了自己带来的高科技…… 手电筒。 “啪！”手电筒移开，光源出现，黑暗驱散。 秦霄用手电筒，扫量着整座方方正正石头风水屋内部的陈设。 空空旷旷，并不是想象中，挂满了尸体，各种青面獠牙的怪物。 反正秦霄是没被吓到。 要说唯一有点吓人的，便是石头风水屋正中间，摆放的那座雕像了。 那是…… 可能是人，可能是豹子，也可能是狗…… 第275章 石豹的本体 石头风水屋内，很空旷，除了香炉、供桌等一些基础道具外，别的事物，唯一值得一提的，便只有那座不伦不类的雕像了。 一人高的石头雕像，被密密麻麻刻满了符号、咒语、殄文，密集程度，是石头屋外四面墙壁的几百倍。 这些符号密集到了，哪怕是一只蚂蚁，都无法在没符号的地方落脚。 换句话说，整座雕像，都被符号覆盖了，压得死死的。 更诡异的，是雕像的形象。 狗的身躯，却是豹纹皮肤，顶着个人脑袋。 说它像狗，不是狗，像豹子，不是豹子，像人？那更是扯蛋。 它什么也不像，也什么都不是。 它天生，是扭曲的存在。正如石家老三石豹的人生，生来注定扭曲。 雕像的人脑袋很有意思。 几乎和石豹的模样，一般无二。当然，现在的石豹二十好几，这石雕的脑袋，模样大概是石豹十六七岁的样子。 ‘石豹’睁着眼睛，眼神凌厉怨毒，宛如死不瞑目。 秦霄跟它对视片刻，收回了目光。 难以想象，石龙从小到大，时常要来这里磕头，气运加身。 他来磕头的时候，身边不许有人。 也就是说，从小到大，石龙自己一个人，隔三差五，便要进来，在黑暗中，与这座雕像上，自己三弟的‘脑袋’对视。 那是怎样一种心理压力？ 此法不愧为大奸大恶，天理难容。 秦霄上前，摸了摸雕像的‘人头’，以一个掌眼的身份判断，这个‘石豹脑袋’的雕刻，要早于石家三兄弟出生之前。 至于为什么三兄弟出生之前，石家就能用石头雕刻出石豹的长相…… 很简单，猪眼，额头凹陷，尖嘴猴腮，气质暴虐，身体羸弱，先天有缺，石豹将要遭受什么，他以后会是怎样的面相，其实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 只要把这些特征全雕刻出来，再以石豹他爹为模板，自然很轻易就能预判出石豹将来的模样。 这座怪异雕像的‘石豹脑袋’，其实也只是和石豹的容貌很相似罢了。 细看之下，它并非跟石豹的长相一模一样。 恐怕从小到大，石龙就是凭借这个理由，在不断自欺欺人，安慰着自己。 而正是因为他深知对三弟有愧，才纵容石豹胡作为非，像父亲一样关爱这位与自己同一天出生的弟弟。 秦霄打量着这座古怪的石头雕像，轻声说道：“石头，寓意以石为姓的石家。豹纹，代表石豹。和石豹模样大差不差的人头，代表石豹本人。” “再加上雕像身上密集的符文镇压、不见天日的风水屋镇压……” “好家伙，合着外头那个活蹦乱跳的石豹，是皮囊，是投影。” “这尊不伦不类的雕像，才是你们强行鼓捣出来的石豹本体！” 从生物学角度来讲，外头那个活蹦乱跳的，当然是石豹了。 但从奇门命数、星象命理、玄门法咒的角度来看，这尊雕像，才是石豹。 这，便是所谓的‘媒介’。 石龙借运，不用直接从石豹身上借。 找活人借运，风险太大，容易遭受天谴、反噬。 那只要，让石豹‘不是活人’便行了呗！ 于是乎，出现了这尊雕像。 雕像被鼓捣成石豹的本体，石豹的命格气运，自然也与它纠缠不清。 石龙隔三差五来这里磕头，便是从这座石头雕像上借运。 有了中间商赚差价，麻烦了些，风险却降到最低。 至于为什么这座雕像会被认定为石豹的本体，以及，为什么这座雕像的身躯，是个披着豹纹的狗身子…… 秦霄上前，探手从雕像人脑袋的双眼眼窝下，摸索了一阵。 ‘石豹脑袋’的两个眼窝处，居然藏有几乎细不可见的缝隙！ 细不可见，是因为眼窝处密密麻麻的符号，以及昏暗光线，几乎挡死了。 有点类似于用卡针顶手机卡的那种原理，秦霄摸索一阵后，用手指甲轻轻一顶，缝隙里的东西便弹出来了。 两个眼窝处，弹出两张照片。 一张照片，是石豹刚出生时候的婴儿照。 另一张照片，是石豹去年过生日的生日照。 两张照片，是石豹的过去，和现在。 而石豹的未来……就是这一尊雕像。 “子女宫。”秦霄没急着去看两张照片的背面，而是注视着‘石豹脑袋’的两处眼窝位置，轻轻点评道。 子女宫，相学术语，位于‘下眼睑’隆起的部位，也就是眼窝处。 当然，也可以叫卧蚕、泪堂。 子女宫象征子女否有出息、是否有子嗣等。 卧蚕与泪堂，无黑痣、疤痕，表示夫妻和睦，儿孙有福。 卧蚕柔软而鼓起的人，有异性魅力，子女成行。 子女宫有黑痣，称为哭痣、泪痣，为子女操劳之相。 女右侧、男左侧子女宫有黑痣的人，为男孩辛苦。女左侧、男右侧子女宫有黑痣的人，为女孩辛苦。 子女宫须要丰厚，不宜空陷，这部位与小脑的关系很密切，如果有缺陷，薄弱无力，或有恶痣斜纹，影响小脑乱动，姓欲也不是很正常。 毫无疑问，石豹这么个天衰的短命仔，他的一切面相都恶劣到无以复加了。他的子女宫，恰恰是所有最恶劣情况的集合。 石豹的面相要不是那么奇葩，在‘藏珍阁’初次见面，秦霄也不会对他的面相感兴趣，从而在亲眼见过他的两个哥哥——石龙和石虎后，大致推断出了石家在搞什么幺蛾子。 秦霄之所以对这尊雕像上‘石豹脑袋’的子女宫感兴趣，原因是惊讶于石豹父母的心狠。 如果石豹有孩子，他的子女宫，对应便是他和他的孩子。而石豹的父母如果还活着，且石豹没孩子，那他的子女宫，就对应他和他父母。 子女宫，是血肉至亲的结合处。 想在这个地方动手脚，天王老子都不好使，只有亲生父母才行。 也就是说，石豹的命格、运数，变成那么个鬼德行，他父母功不可没。 乃至眼前这尊雕像也是，‘石豹脑袋’的子女宫，藏有两张照片。 皆为他亲生父母的杰作。 只有他亲生父母，才能通过子女宫来伤害他。 第276章 月逢天狗勾血刃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无限循环。 对应石家鼓捣的幺蛾子，则是：月星山脉里，有缺的‘聚宝盆’风水穴东边树林里，有一座‘媒介’石头风水屋，风水屋里，有石豹的‘本体’雕像。 石豹的‘本体’雕像，是个人头、狗身、豹纹的怪物。 雕像的子女宫位置，藏有两张石豹的小时候和最近的照片。 在空气污浊、不见天光、幽寂到可怕的风水屋里，秦霄打着手电，照着石豹‘本体’雕像的子女宫位置，摇头，痛心疾首道：“好父母。” 除了‘好父母’三字外，秦霄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评价石豹的父母了。 石豹出生时，他父母把他从育儿箱弄出来，和两个哥哥分开，直接拿朱笔，往他身上画满了妖异的纹路。紧接着，他爹，和他刚生完孩子的亲娘，两人各拿一把小刀，一左一右，刺破石豹的子女宫，取血。 石豹的血，被紧急运送到这里来，涂抹到这座雕像的子女宫上。 很多国家的法律认为，没出生的婴儿，不算人，所以堕胎不算杀人。 秦霄不是社会评论家和法学家，对这种界定的合适与否说不出什么。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说法有道理。因为婴儿没有灵智，它就是个凭借本能进行活动的生物，做得任何行为，都没有目的，没有情感。 刚降生的婴儿也是一样的，从玄学角度，他们的灵魂不稳定。 很多邪术士，喜欢收集婴儿也是这个道理，婴儿的灵魂、气场、命格、运数皆不稳定，且婴儿无比纯粹，没有受到世俗的污染，很适合用来鼓捣一些邪恶的术式。 刚降生的石豹本就脆弱无比，连‘自己是个人’的意识都没有，再加上他父母亲手在他身上画满妖异纹路，并亲自割破他的子女宫取血…… 石豹子女宫的血被运过来，涂抹到这尊雕像的子女宫上。 这尊雕像身上，也纹绘着蚂蚁都无处落脚的密集符号、咒语，是为了剥夺石豹身上的气运，逆转主次关系，让这尊雕像，在命理层面，成为石豹本体。 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婴儿，能反抗个屁？遑论亲生父母背刺？ 就这样，从降生的第一天开始，石豹便与这尊雕像，结成了紧密的联系。 当然，如此复杂的工程，不是一天就能完成。 人总是会变的，石豹也早晚会长大，会有自主意识。 但不要紧，石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让他大哥石龙变得优秀的牺牲品，或者说……祭品。身边所有人都瞒着他，他本身又不聪明，自然被糊弄得团团转。 从小到大，他父母，遵循‘高人’留下的指示，千方百计，隔三差五，便用各种诡谲的手段，让石豹保持跟他风水屋里‘本体’的联系，始终不断。 如此一来，从小到大，石豹的命格、气运等，便会源源不断，纠缠在他风水屋里的这尊‘本体’上。 他大哥想巩固或加深从他身上借来的运，只要时不时来风水屋就行了。 秦霄知晓这个复杂邪术仪式的流程，但那些符号、咒语、殄文究竟代表什么，它们是怎样从石豹身上剥夺命格、气运，并镇压到雕像身上的，秦霄说不出来。秦霄确实知道的多，秦家历代宝珠融合者，也有不少恶人，连采花贼都出过。但秦家祖祖辈辈，唯独没出过两种恶人。 第一，秦霄祖祖辈辈，没出过邪术士。 第二，秦霄祖祖辈辈，没出过古玩的造假贩子，也没往国外倒腾过国宝。 隔行如隔山，遑论这些符号、咒语、殄文，都是邪术士行业的核心机密，不足与外人道也。秦霄能知道个大概，已经是他学识渊博的表现了。 当然，不懂核心机密，不代表秦霄不会破。 秦霄只要按部就班，把这座风水屋查看个仔细，一切原理和流程窥探个大概，就能见招拆招，破掉这石家核心机密，一朝毁掉被石家给予厚望的石龙。 石豹‘本体’雕像子女宫里弹出的两张照片，一张是石豹婴儿时，一张是石豹的这两年的近照。 婴儿的照片始终不变，石豹的近照每两年就会更新一次。 这也是让石豹与雕像始终保持联系的方式之一。 秦霄翻转那张石豹的近照，见石豹的近照背面，写着石豹最近的经历，都做过哪些事，又打了谁，又杀了谁，又换了几个女朋友，受害者与女朋友们的生辰八字如何……等等。 秦霄再翻转石豹那张出生时的照片，目光扫过，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天底下最‘好’的父母，怕是不过如此了吧！ 所谓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父母们往往会在孩子未出生时，便对其报以最高的期望。想让孩子以后当大官、做富豪、考状元、子孙满堂。 而石豹的父母，也用自己的血，在这张石豹的婴儿照上，写下了他们身为父母，对石豹此生，最真挚的盼望。 石豹婴儿照的背面，用石豹父母的血，石豹自己的血，掺杂着，写下了石豹的生辰八字，以及一段谶语： 月逢天狗勾血刃，又夫入墓逢华盖，再加日主座病符，故加山川聚一极。 这一段谶语，并不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然而让亲生父母写出来，用这样一段话诅咒自己的小儿子…… 饶是秦霄，也感到不寒而栗。 这四句话，蕴含着极多信息。 这四句话，是命理神煞的诅咒。 神煞，我国古代百姓创建命理，研究命理后得出的宝贵经验的积累。 在创建命理后的很长一段时期，人们发现，人的命理四柱中带了神则吉，带了煞则凶，于是就出现了命理神煞吉凶论命法，并且流传至今。 研究命理，推论运气，必然要涉及星煞的概念。星煞有吉凶，影响各不同。吉者，曰星曰神；凶者，曰杀曰煞。遇吉则更吉，遇凶则更凶。 但是，吉星之为吉，必具备‘吉’之条件，否则，吉亦不显，凶煞亦然。 神煞之论断，是命理运气论断的一个组成部分，它是在命理运气论断、五行衰旺偏衡前提下的，辅助论断的重要参照。 第277章 学个屁 月逢天狗勾血刃，又夫入墓逢华盖，再加日主座病符，故加山川聚一极。 这是石豹父母，对他最真挚的‘祝福’。 用命理神煞来解，是这样的： 第一个字，月，代表月煞。 在命理神煞中，月煞代表，男命不利，克妻伤己，突来之灾，滇防意外。 天狗，在命理神煞中，天狗吞月，慎防损伤，轻则小伤，重则破相亡命。 血刃，在命理神煞中，代表血光之灾，病痛开刀，车祸损伤，病厄痛灾。 入墓，代表状态。这座石头风水屋，修在地上，是阳宅。但屋内不见天日，没有阳台，连门都没有。说是阳宅，更似阴宅。阴宅……可不就是墓吗？ 这尊怪异的雕像，代表石豹的本体。 石豹的‘本体’，从始至终没离开过这座‘墓’。 华盖，华盖为四库，丑未辰戌，乃地支之性，与神煞并无关系。 华盖代表玄学、僧、道。 命带华盖者，为人超凡脱俗，有艺术天赋，有精湛技艺，深思好学有造诣，有才华且清高。 华盖孤僻四库排，不善交际与往来，若见休囚与墓空，易入宗教玄门中。 华盖不是多差的命数，也不是多好的命数。 华盖是‘双刃剑’。 命带华盖者，天生不俗，且与佛、道结缘，很容易因为生命中的某种变故，大彻大悟，皈依玄门，潜心参佛、修道。 这是往好的方面说，往坏的方面说呢？ 命带华盖者，天生玄学体质，容易招惹某些科学难以解释的‘事物’。 点儿背的华盖者，是有很大概率，遇到什么诡异事件，被活活吓死的。 在亲爹妈、乃至石家全族的引导下，石豹是好的华盖，还是差的华盖，不难想象。 对石豹的命理里，加上‘华盖’这么一个要素，重点是让石豹变成玄学体质，如此一来，更方便维持他与风水屋里‘本体’雕像的联系…… 毕竟玄门中的许多术法，对华盖者，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日主，是一个四柱命理学术语，即取日干为主、以日为主的意思。日主代表命主自己，是整个八字的中心，一切人事关系都围绕日主而出。 简单来说，石豹的‘日主’，就是石豹的‘本体’。 正常人的本体，肯定在自己身上。然而石豹的本体，却是这座雕像。 日主座病符，翻译过来，就是石豹的本体，坐在‘病符’上。 病符，紫微斗数星曜之一，古代星命家所谓丛辰之一，一岁十二辰都随着善神和凶煞变化，岁前十二神的病符在流年兄弟宫，利兄长姐妹。 石豹多病多灾，先天羸弱，他兄弟却健健康康，正与此有关。 秦霄在‘藏珍阁’第一次看见石豹时，笑骂他是短命早衰仔，长命锁必定戴到十二岁，也与此句有关联。 石豹的一生，注定多灾多难，很难活到十二岁。不过，一旦活到十二岁，他倒霉催的命格便会稳定下来，成为他大哥石龙可持续生长的活祭品。 好事儿都归他大哥，倒霉的糟烂事，都由他扛。 如果石豹是个机灵的，他应该能察觉到，从小到大，别说大病了，就算每年换季的流感，他大哥石龙连个喷嚏都不打，而他每逢换季，都必定会被重度感冒摧残到痛不欲生。 第四句，故加山川聚一极，就是秦霄眼前所看见的样子：把所有的糟烂命格聚集到一起，即石豹的‘本体’雕像上，埋在山川地气聚集之处，使诸多糟烂命格混合，演变为极端。 “月逢天狗勾血刃，又夫入墓逢华盖，再加日主座病符，故加山川聚一极……”秦霄补充道：“八字藏于子女宫……” “乖乖。”秦霄不禁咂舌。“这特娘的到底是什么父母啊？一奶同胞，一腹三子，一门龙、虎、豹，本该是件好事，本该三个儿子都好好疼爱。” “怎么就非要把老三祸害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呢？” “就为了那所谓的‘让石家代代有贤明’？为了保石家代代有天骄人杰级别的族主，保持香火传承富贵，永世不断绝？” “有折腾这些歪门邪道的功夫，你们多请点老师，好好教导三个孩子不行吗？咋想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秦霄确实无法理解石家那匪夷所思的脑回路。 三个儿子，按理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干嘛非要如此呢？ 秦霄脑洞大开，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三胞胎，不是意外。 那指点石家的‘高人’能鼓捣出这么邪门的术法，用某种手段，让龙、虎、豹的母亲一腹产三子，应该也行。 若如此，便说得通了。 石家，只想要一个优秀的儿子，继承族主大任。 在‘高人’的指点下，一窝生了三个，老大才是被给予厚望、石家真正想生出来的那一个，老二是陪衬和备选。老三……则是注定要被牺牲的活祭品。 石豹的父母在他出生之际，便刺破他的子女宫，用父母的血，和石豹自己的血，在这张石豹婴儿照背面，写下了对石豹一生命格的‘祝愿’。 诸多符号、咒语、殄文，会让石豹的人生往这些方面发展，再加上石豹父母的配合、引导……即使石豹生来不是这样的命格，也逐渐会变成这种命格。 还是那句话，什么都比不上亲爹亲娘的背刺。 若石豹的亲爹亲娘一心护他，纵使那位‘高人’手段再通天，也无法把石豹变成这般模样。 所谓天不绝人之路，再恶劣的命格，也有逆天改命的可能。其实石豹还是有福分的，秦霄从描述石豹人生的四句谶语中，窥到了一线生机。 学堂，学堂便是石豹的生机。 由于他带有华盖命格，敏而好学，很有学习的天分。只要他热爱学习，不管是参佛、修道，还是攻读数理化、政史地，都能改自己的命数。 只要石豹热爱学习，一身正气，积德行善，成天成宿在学堂里泡着，与书山题海相伴，则万劫不加身。 然而…… 那王八蛋先天有缺，生而暴虐，气性大……学习？学个屁！ 第278 五蟾九蟒血引阵 华盖是双刃剑，好的华盖，步入玄门，能通天彻地。 民间传说中，结婚那天出家的济公，便是典型的华盖。受到结婚的刺激，觉醒了上辈子是降龙罗汉的因果，奋不顾身，抛弃妻子、家业，遁入空门。 而石豹，他的家于他，便是枷锁、囚笼。 只要命带华盖的他刻苦学习，则万劫不加身，甚至读书静心，还能消缓他身上的戾气。 或许平行宇宙的石豹，俨然是年轻有成、温文尔雅的一代知名学者了。 可惜这个世界里，没有如果。甚至很有可能，从小到大，石豹凶残暴虐，不学无术，为非作歹，动辄伤人性命，恰恰是他父母故意纵容的结果。 为的，便是破掉他这唯一生机，让他乖乖给他大哥做活祭品。 秦霄不禁恶趣味地想，如果让石豹知晓这一切，是有怎样的感想？ 当然，只能是恶趣味，胡乱猜想一下。 秦霄不想看什么狗屁家庭伦理狗血剧，也知道他说什么，石豹都不会相信他。别说石豹了，纵使秦霄，现在有个人跑出来，说李传福是大恶人，天天在背地里琢磨着活祭了秦霄，秦霄也不会信。 除此之外，秦霄割了石豹的鼻子，眼下石豹应该在医院里哭嚎呢…… 石豹被秦霄割了鼻子，倒也正应了他命格中‘天狗’的劫难：轻则小伤，重则破相亡命。 这尊古怪雕像，人头，狗身，豹纹，也全得到了解释。 和石豹很相似的人头，对应石豹。豹纹，对应石豹名字里的‘豹’字。 狗身……则是应‘月逢天狗勾血刃’中‘天狗’之谶。 至此，石头风水屋里，唯一能称得上‘陈设’的雕像，它作为石豹在命理上的‘本体’，秦霄基本上研究了个大概。 秦霄把从雕像子女宫弹出来的两张照片撕了，丢在地上用脚碾成粉末。 这样会对命主石豹造成什么损害，秦霄不知道，也根本不在乎。 石豹确实命苦，但命苦，不是他胡作非为的理由。 再说了，管他命苦不苦呢，哪怕石豹确实敏而好学，文质彬彬，秦霄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计划不会变，照旧还是会折磨石豹。 秦霄找到这里，是奔着石龙来的。 只见秦霄退后，一直退到后背靠墙，然后奋起直冲…… “砰！”一声巨响，灰尘弥漫，回声荡漾，震耳欲聋。 秦霄一脚，把供桌、香炉，连带石豹‘本体’雕像，全踹翻了。 人头狗身豹纹的‘石豹’倒在地上，那诡异的眼神更加诡异了，比之前秦霄看时，似乎更多了几分怒意，恨不能将秦霄拖入地狱，永堕无间。 “你瞅啥？”秦霄非但不怕，反倒捂住口鼻，遮挡灰尘，一脚踩到了雕像的脸上，冷冷呵斥道：“再瞅一个试试？” “我特么管你是本体还是分魂？敢跟我装比，把你脑浆子挖出来当豆腐脑喝！顺便说一下，咸豆腐脑，歪歪第爱死，绝绝子，你有意见吗？” 很显然，秦霄等了片刻，代表石豹‘本体’的怪异雕像并没有跳起来，大吼‘咸豆腐脑狗都不喝’，因此，秦霄决定饶了它。 懒得理它，秦霄把目光移开，望向被他踹翻的雕像的脚下。 “呕！”秦霄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实在因为看见的东西太恶心了。 赫然是脐带。 这尊古怪雕像，是与地面连接的。 不过这尊雕像的四只狗脚，连接得是一块活动的地板砖。 雕像被踹翻，地板砖自然也掀开了。 地板砖底下，有一尺见方的空间。 空间里头，摆放着一个木盒。 木盒盖子上，与地板砖相连的，是三根可伸缩的空心透明管子。 每一根透明管子里，都放着一根被防腐处理过的干瘪脐带。 不遑说，自然是从龙虎豹三兄弟肚子上剪下来的脐带。 很多双胞胎之间，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感应，石家一门三胞胎，龙、虎、豹三兄弟，命数自然也从出生到死，永远都纠缠不清。 用脐带连接，是最完美的输送气运的工具。 这雕像身下的木盒，里头装着的，自然就是石龙的生辰八字了。 雕像是命主石豹‘本体’，与其用脐带相连接的，是他大哥石龙的生辰八字。双方紧密相连，石豹无时无刻，不在供养着自己大哥。 当然，不是说只靠脐带，就能吸引石豹‘本体’的命数和运数，乖乖往它脚底下的石龙生辰八字输送。 这一步，需要另外一个邪阵配合。 五蟾九蟒血引阵。 这个邪阵，与这座石头风水屋紧密结合。 或者说……二者，压根就是一体。 五蟾九蟒血引阵是风水屋，风水屋是五蟾九蟒血引阵。 此阵，以石豹之血为引，以石龙之血为目标，顺序不能错。 错了，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石家肯定不会犯这种失误，所以这座风水屋，或这座邪阵，始终在运行。 在这座风水阵中，石豹是受害人，石龙是受益人。 大致流程，是这样的： 外，此阵不见天日，无门，封窗，自成方圆，以阳宅之名，行阴宅之事，能在很大程度上，遮蔽天机。 内，此阵镇压、诅咒、剥离阵中‘受害人’——即石豹‘本体’雕像的命数与运数。被剥离出的‘受害人’的命数与运数，逃不出去，只能在自成方圆的风水屋中留存。 这，便是石龙要隔三差五来这里磕头的缘由。 石龙隔三差五孤身进来磕头，是为了拾取风水屋内游荡的零散气运。 而绝大多数气运，被被这座风水屋，像压缩罐头一样，往阵脚的反方向压。受到压力，‘受害人’被剥离出的命数与运数，只能被压制到固定位置。 而那固定位置……不遑说，石龙的生辰八字摆在那里，通过亲生手足的脐带指引，‘受害人’被剥离出的命数与运数，进了‘受益人’的身上。 此阵时不时还会逆行，将‘受益人’身上不好的命数与运数，反方向剥离，压缩到‘受害人’的‘本体’雕像上。 以这座风水屋为‘媒介’，石龙与石豹的借运和换运，便是如此进行着。 第279章 ‘请神’的原理 风水屋里，置放着石豹的‘本体’雕像，他的命数、运数，皆凝聚于此。 而与风水屋结为一体的五蟾九蟒血引阵，便负责从石豹的‘本体’雕像上剥夺气运，像压缩罐头一样，把石豹的命数和运数，往石龙的生辰八字里压。 秦霄找到风水屋里来，俨然一脚踹翻了石豹的‘本体’雕像。 下一步，他就要破掉与风水屋结为一体的五蟾九蟒血引阵了。 秦霄嘴里叼着手电，脚踏阴阳步伐，看似原地转圈，实则缓慢前行。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暗合九宫八卦之数，暗合天道。 同时，他双手不断掐诀，变换各种道家、玄门手印。 他叼着手电的嘴，由于合不拢，口水络绎不绝，真可谓‘垂涎欲滴’。 他一边流口水，一边含糊不清地呢喃玄门法咒。 尽管有点恶心，不过风水屋里只有秦霄一人，倒也无需顾忌形象。 到最后，秦霄干脆从屁-兜儿里掏出一块小王八壳，手指关节在上头敲敲打打。他整个人疯疯癫癫，犹如梦呓。 这当然不是他闲得慌，要来段舞蹈解闷。 他这么做，是在确定方位。 风水屋外，自不用说，东就是东，太阳升起的方向。西就是西，太阳落山的方向。而在风水屋内，这里不见天日，以阳宅之名，行阴宅之事，孤绝天地，自成方圆。 风水屋里的东西南北，是混乱的。 而只有确定了屋内的东西南北，秦霄才能找出五蟾九蟒血引阵的五处阵脚，把五蟾九蟒给挖出来化掉，如此，方能破阵。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形容康复很难，这是老话了。 可在阵法一门中，恰恰相反，布阵如结网，破阵如拉稀。 蜘蛛结网，是很慢的，费时费力，呕心沥血，空耗体内的养分和精华。 布阵便如蜘蛛结网，要多费劲有多费劲。 破阵呢？则好比拉稀，裤子一脱，‘夸嚓’一声，齐活儿。 破阵的过程却是爽，且快，但有个前提：你得知道怎么破。 ‘知道怎么破’，是最最最重要的一环。 好比那个知道往哪儿敲一锤子的修电视专家，那一锤子，值金子。 ‘知道怎么破’，相当于拉稀之前的脱裤子环节。 能破者，裤子一脱，酣畅淋漓。 不能破者，憋死你，也破不掉，也解不开裤腰带。 因此，布阵者与破阵者，双方的博弈，始终围绕在‘知道怎么破’的环节中，千百年来，双方斗法，各种稀奇古怪、脑洞大开的路数都出现过。 像秦霄眼前的五蟾九蟒血引阵，与风水屋融为一体后，逆乱阴阳，混淆方位，便是最为经典的‘防破阵’手段。 五蟾九蟒血引阵很妖邪，但却并不以复杂和机巧见长。 五蟾九蟒摆放的位置，方方正正，很容易便能挖出来。 因此，不想让五蟾九蟒血引阵被破掉，布阵者只能颠倒方位，让破阵者找不到五蟾九蟒的位置，挖不出来，化不掉。 秦霄此时‘跳大神’的意义，便是确定方位。 你风水屋不是自成方圆吗？好，那我便行九宫八卦之步，掐九宫八卦之印，念九宫八卦之咒，呼应天理，顺应自然，看看你大，还是天大。 不用怀疑，秦霄就是在跳大神，也就是民间的请神。 当然，有没有神仙或鬼怪，不知道。但这么做，确实能凝聚天地灵气。 民间许多术士、神婆号称能请神上身，其实不过是他们聚集天地灵气后，有一定概率，意识短暂与天地灵气融合，达到一刹的‘天人合一’。 那一刹，他们会感觉自己的‘灵魂’——其实就是意识，脱体而出，融入自然，站到了上帝视角，俯瞰众生。当局者迷，上帝视角肯定看到得要更多。 因此，哪怕仅有一刹，民间许多术士、神婆，的确能说出很惊人的真相。 自然了，能有这种本事的民间术士、神婆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正统玄门淘汰下来的差等生，算是玄门的编外人士。而更多的，则是故弄玄虚的骗子。 秦霄没有各大玄门的编制，但老秦家祖祖辈辈宝珠融合者的那点能耐，都在他脑袋里存着呢。区区‘请神’，也就是聚集天地灵气，他当然能做到。 外界的天地灵气被牵引而来，撞上风水屋，便会试图进入，与内部的天地灵气进行沟通。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秦霄则是要借助牵引天地灵气、山川地脉的能量，窥探风水屋全貌。 只有站在上帝视角，才能看清风水屋的方位格局，究竟动了哪些手脚。 果然，与五蟾九蟒血引阵融为一体的风水屋，再大，大不过天理自然。 时间不大，站在上帝视角的秦霄，便窥探出了风水屋方位颠倒的规律。 “哼！”秦霄冷哼一声，嘴角露出笑容，脚踩玄步，来到风水屋的南墙，用手指在前面上划拉，直至触碰到一处，停了下来。 秦霄手指停留的墙面，和其余墙面没有任何区别。 但秦霄就是知道，这里，便是风水屋的‘正南’。 这仅仅是个巧合，风水屋的正南方位，和天地的正南方位，在一个方向。 秦霄锁定这块区域后，转身去他背来的巨**布包里鼓捣一阵，掏出一柄小小的鹤嘴锄，大锤八十，小锤四十，没啥说的，砸呗！ ‘乒乒乓乓’一顿乱砸后，石屑纷飞，秦霄废了好大力气，总算撬开了这块墙面。 整座风水屋的建造力度，向高端大墓看齐，风水屋的四面墙壁，如同牢不可破的墓门，按道理来说，用小小鹤嘴锄是砸不开的。 秦霄之所以能砸开这块区域，并非秦霄天生神力。 而是石家先把风水屋建造个七七八八，然后再往墙壁里埋东西。 所以这一块墙壁远比其余部分脆弱，是石家先砸过一次，塞东西进去，然后又修补的缘故。 外形上看，别无二致。实际的坚硬程度，却不可同日而语。 秦霄在墙壁上砸出圆圆的窟窿后，伸手一探，从窟窿里取出一个十多厘米长宽的小盒子，盒子上包着油布。撕开厚厚油布，里面是一个黑木雕成的盒子，在盒盖上画着一些非常奇异、诡谲的莫名符号。 第280章 跑还是跑？ 取出第一个盒子后，秦霄没有打开，而是将其放置在一旁。 他继续推演，确定第二个阵脚盒子的方位。 破掉五蟾九蟒血引阵很简单，因为这个邪阵的布置，要求五蟾分位五方，东西南北中，想找五蟾并不困难。 难点就在于确定这座风水屋内部的‘东西南北中’在哪里。 第一个盒子，代表正南，被秦霄从天地的正南方取出来，只是巧合。 第二个盒子，代表正东，就变得诡异起来了。 秦霄推演完毕后，没有离开风水屋南墙，向右横移了三步后，就又开始‘叮叮咣咣’凿了起来。 是的，代表正东的盒子，也在藏在南墙里。 在这座自成方圆、方位混乱的风水屋里，正南和正东，是一个方向。 都在南墙里。 让秦霄解释，秦霄也解释不出来，这大概是磁场的问题。 这座风水屋被建造出来后，之所以会逆乱方位，很大程度上，是主持建造的那位‘高人’，在建造之际，用什么手段，在此处的磁场上动了手脚。 磁场是什么？目前最顶尖的科学家都说不出来个所以然，遑论秦霄？ 秦霄能推导，能破，都是沾了列祖列宗的光。而他列祖列宗会破，纯粹是一代代的经验累积。永远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许多事物，古人或许说不出什么原理，但他们会凭借实际经验，来熟练运用。 神农尝百草，神农说不出来这种草药为啥能治病，这种草药进入人体后，会与人体产生什么奇妙反应，从而消灭病变，神农说不出这些。 但神农就是知道，吃这种草药，能治这种病，吃那种草药，能治那种病。 同理，秦霄和秦霄先祖，也解释不了，为啥风水屋里，正南和正东在一边，可他就是知道，会推演。 以秦霄掌握的近现代科学知识来解释，这大概率是磁场混乱的问题，并且磁场，未必是个三维的存在。 假如一张纸上有二维生物，人类把这张纸对折，让纸的首尾相连，纸上的二维生物便会惊恐地发现：夭寿了，世界的两侧尽头，怎么合二为一了？ 二维生物不知道，是三维生物对折了那张纸。他们眼里，纸是世界。 同理，磁场这种存在，或许沾点四维。三维的人类解释不了，但借助世代累积下来的经验，对其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影响，还是可以的。 总之，风水屋里，正东和正南是一个方向，大概是这里的磁场紊乱。 第三个盒子，代表正西，秦霄推演之后，把被他踹倒的石豹‘本体’雕像重新扶起来，踩着‘石豹’的脑袋，把手探到风水屋天花板的一角，一顿乱砸，取出了第三个代表正西方位的盒子。 第四个盒子，代表正北，秦霄推演之后，从风水屋西墙和北墙的夹角里，乱砸一顿，取了出来。 至此，五蟾九蟒血引阵的‘东西南北’四个阵脚盒子，被秦霄全部取出。 秦霄停止了推演，思衬一阵后，放弃了寻找第五个代表正中方位的盒子。 原因很简单，他怕一次把五蟾九蟒都整出来，自己会死。 先把这四个盒子破了，削其枝叶，最后剩下的‘树干’，也就掀不起风浪了。秦霄从他背来的巨**布包里鼓捣一阵，竟拎出了一只白色大公鸡。 大公鸡被捆得严严实实，连嘴都捆上了，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被秦霄塞进麻布包里，又惊又吓，一路颠簸，外加不透气，这只原本雄壮的白色大公鸡，已经奄奄一息了。 秦霄的举动，多少沾点不爱护动物了，若是让爱鸡人士……不，没有爱鸡人士，只有爱狗人士。天底下被吃掉的鸡，数量远超被吃掉的狗千倍、万倍，许多爱狗人士吃鸡肉也吃得欢，却只在乎狗，兴许是同类相惜的缘故。 “不好意思，鸡哥。”秦霄朝半死不活的白色大公鸡点了点头，致以歉意。紧接着，他取出小刀，在鸡冠上割了一刀，取了点公鸡血。 雄鸡破晓打鸣，母鸡三更司晨，此为阴阳的对立。 三牲六畜里，雄鸡算是阳气最重的一种，雄鸡血，尤其是鸡冠血，阳气极重，属于一种辟邪之物。传说夜尽天明破晓时，天地间阳盛而阴衰，雄鸡与阳气交感，会发出鸣叫，能震慑幽魂，督促其远离阳间。 母鸡则恰恰与之相反，能感阴气，呼唤鬼神，三更鸡鸣，正是猛鬼夜行时，会将路途上的邪祟唤入家中，一次两次兴许是意外，如果夜夜必打鸣，这样的母鸡留不得，这是吃里扒外。 秦霄取出白色大公鸡的公鸡血后，将其混在同样从麻布包里取出的一小瓶朱砂墨中，并掏出一沓子符篆，用朱笔沾血墨开符。 随即，将写好的符篆，分成四份儿，全部贴在四个盒子的底部。 之后，他才将四个盒子，一一打开。 并不像电视里演得那样，盒子一开，黑烟弥漫，平地炸雷，扑出什么封印了千八百万年的老妖怪，张牙舞爪，一口把秦霄吃了。 当然，没那么夸张，但四个盒子里的东西，确实挺邪乎。 五蟾九蟒血引阵，盒子里存放的，自然是蟾蜍的干尸了。 四个盒子里，存放着四只蟾蜍的干尸。 诡异之处在于：每个蟾蜍都被不同程度的摧残过。 第一个盒子里的蟾蜍，嘴被用尼龙丝线给封了起来。 第二个盒子里的蟾蜍，眼珠被挖走。 第三个盒子里的蟾蜍，则四肢折断。 第四个盒子里的蟾蜍，肚子被切开，内脏不翼而飞。 秦霄一脸严肃，看过四个盒子里的四只蟾蜍干尸后，一言不发，重新将盒子盖住，然后又开了一沓子符篆，用符篆把四个盒子的盖子也封上。 秦霄继续布置一番，把四个用符篆封好的盒子，按照天地自然的正经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摆放好，让它们回归天理自然。 之后，秦霄在四个盒子中间的区域，焚香点烛。 秦霄背来的麻布包里带着香火和蜡烛，但之所以他始终用手电，是因为这座风水屋邪门妖异的很，破阵之前，最好别妄动香火气，不知会出什么变故。 万一到时候‘人点烛，鬼吹灯’了，整得吓人倒怪的，秦霄是跑还是跑？ 第281章 ‘蟒蛇’真身 焚香点烛完毕，秦霄又不要钱似的，开了一大沓子符。 这时，秦霄明明啥也没干呢，他的脸色已经极度苍白了。 明显不是刚才‘小锤四十’，砸墙累得，而是开这么多符，消耗太大。 秦霄遵循先祖传承下来的法子，开启了真气的修炼。 所谓真气，不过是人体结合自身元气，吸纳天地灵气，结合的产物。 简单来说，就是把天地灵气拽进自己的身体里，然后打上专属于秦霄的‘防伪标志’、‘生命烙印’，将其为己所用。 秦霄体内的真气，是秦霄的一部分，也是天地的一部分。 他鼓捣出这一大沓子符篆，尽管有鸡冠血的效果加持，但仍是为了保险起见，在每道符上，都灌注了自己的真气。 这些符开出来，修为低微的秦霄，就宛如一夜十三次郎，不虚弱才怪。 然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秦霄重新打开了四个盒子。 他刚才打开盒子，盖上，这会儿又重新打开，自然不是多此一举。 开盒子，关盒子，开盒子，中间穿插了焚香点烛和鸡血画的符篆…… 秦霄这是在刺激四个盒子里的四具蟾蜍干尸。 这不，眨眼的功夫，四具蟾蜍干尸，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原本干干瘪瘪、支离破碎的蟾蜍干尸，眼下已经变得湿润、膨胀。 乍一看，或许是空气湿润、蟾蜍干尸受潮。 可……这破风水屋里，湿润个屁？何况四个盒子中间，还有香与烛熏烤。 秦霄肾虚的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接下来，他回手一刀，把他‘鸡哥’给宰了，从麻布包里掏出碗接血。 同时，他还从麻布包里，掏出了一矿泉水瓶的墨绿色浓稠液体。 这液体，是秦霄来之前准备的，用旧鼓皮、蔷薇根、斑蝥、红芽大戟、马齿苋、甘草、荷根七味草药为主，辅以其余一堆解毒的草药，捣烂滤汁水。 秦霄把这一矿泉水瓶子‘黑暗药材料理’倒进鸡血碗里，之后，把手边闲置的符篆，一把火全烧了，符灰倒进恶心巴拉的碗里。 至此，齐活儿。 秦霄准备万全，又从麻布包里掏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把四只蟾蜍，全部夹了起来。 虽然画面效果看上去，很像秦霄要沾着他调配出来的‘酱汁’，把四只蟾蜍干尸给吃了，但实际上并不是那样。 让秦霄吃这些，不如杀了他。 秦霄只是依次把四只蟾蜍干尸，夹进恶心巴拉的碗里。 让四只蟾蜍干尸，以‘倒栽葱’的姿势，大头朝下，扎在碗里。 等了半分钟，并没有什么反应。 秦霄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了，不过他仍是叹息一声，捂脸道：“好吧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露一手，展示一下我的音乐天赋了。” 说完，秦霄居然又从麻布包里，掏出一个拨浪鼓，开始像哄孩子一样，摇晃拨浪鼓，嘴里羞耻地唱着歌谣。“睡吧，睡吧，爸爸滴好大儿……”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 “死了都要爱！” 当此时，在秦霄的音乐声感染下，异变终于出现。 ‘倒栽葱’插在碗里的四具蟾蜍干尸，明明已经死到不能再死了，可它们四个，居然开始一下一下抽动了起来，好似起死回生！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保管惊动一片人，难道秦霄的歌声，已经能把死蟾蜍都刺激活了吗？起死回生，或将不是梦想！ 以后家家户户办葬礼，都花钱请秦霄去唱歌得了！ 秦霄知道，其实不然。 起死回生的，并非蟾蜍。 是‘九蟒’。 与风水屋融为一体的邪阵，名叫‘五蟾九蟒血引阵’，可秦霄折腾半天，只找出了四只蟾蜍，‘九蟒’可还一条都没瞧见呢！ 这会儿，在秦霄的歌声刺激下，‘九蟒’死而复生了。 准确来说，‘九蟒’从来没死，只不过休眠了。 “滋滋……”眨眼间，盛满恶心液体的碗，居然像被烧开了一样，‘咕嘟咕嘟’开始冒泡，沸腾了起来。 再一看…… 八条‘蟒蛇’，从四具蟾蜍干尸里，爬了出来。 四具蟾蜍干尸，每具干尸里寄生两条‘蟒蛇’，正好八条。 八条‘蟒蛇’全部从休眠中醒来，不过迎接它们的，并非上等血食，而是它们最痛恨，也最惧怕的，阳刚的公鸡血，带有纯阳男子真气加持的符灰，还有多种祛蛊毒的药材混合的汁液！ 三者相加，让它们生不如死！ 是的，五蟾九蟒血引阵，那所谓的‘蟒’，不过是蛊虫。 这种蛊虫，很细很短，却活脱脱和蟒蛇的花纹一模一样。甚至它们脖子上的花纹，还模拟了‘蟒头’的样子！ 单看花纹，它们和蟒蛇一模一样。 当然，它们这种伪装，多少沾点多余。 别的生物惧怕蟒蛇，不是因为怕蟒蛇的花纹，而是怕蟒蛇的体型。 它们单单模仿了蟒蛇的花纹……这不舍本逐末吗？ 此蛊，人们依照其身上的花纹为其取名，叫做‘血蟒蛊’。 秦霄准备的那一矿泉水瓶子草药汁液，七味主药，都是祛蛊毒的。 而阳气旺盛的公鸡，又是专吃虫子的。管你蛊虫还是蛆虫，只要是虫子，咱鸡哥就能要了你的命！ 祛蛊毒的草药汁液，天敌的血，再加上秦霄的符篆…… 三者结合，调配出来的一碗液体，是秦霄给休眠醒来的它们，贴心准备的‘澡堂子’，让它们好好泡泡澡，搓搓身上的椿。 先前，秦霄开盒子，关盒子，开盒子，中间穿插了焚香点烛和鸡血画的符篆，还摇晃拨浪鼓，唱歌，其实都是唤醒血蟒蛊休眠的方式。 空气、香味、烛火的炙烤和温度、拨浪鼓的震动、人唱歌时声带的震颤……视休眠程度的深浅，刺激的程度也有所不同。 显然，这八只血蟒蛊，休眠程度很深，所以秦霄干脆不要脸，拿着拨浪鼓对着它们唱歌了。 至于为什么，它们的花纹和蟒蛇一样，不叫‘蟒蛊’，却要在名字前面，加一个‘血’字…… 那是因为，血蟒蛊，以血液为食。 这次它们从休眠中醒来，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睁眼睛，看见了一碗血，还以为梦里的场景成真了。 殊不知，迎接它们的，是无尽的煎熬。 第282章 第五蟾，第九蟒 可以说，藏于风水屋方位‘东西南北’的四个盒子，跻身于四只蟾蜍干尸的八只血蟒蛊，休眠经年被唤醒后，叫秦霄给阴了。 它们从蟾蜍干尸里爬出来，本以为能享用上等的血食，美美饱餐一顿，哪成想，刚睡醒，便掉进了地狱里。 血蟒蛊什么血都喝，唯独惧怕禽类的血，因为多数禽类万万年来，专吃虫子，体内血液进化得，对血蟒蛊来说，如同毒药。 其中，又以阳气最为纯正的公鸡血为首。 秦霄为它们准备的，这一碗恶心液体，是它的克星。 “咕噜噜！”八只血蟒蛊在碗里翻腾着，嘴里和尾巴里，不断分泌色彩斑斓的黏液，试图保护自身，让一碗液体如开水般沸腾着。 然而，这注定是徒劳。 人如果掉进岩浆里，穿几件衣服都没用。 八条血蟒蛊掉进秦霄调配出来的液体里，分泌再多黏液，也难逃一死。 只见，在‘血海中’翻腾着的八只血蟒蛊，整个身体开始慢慢变红，似乎将碗里的鸡血都吸到了自己体内似的。 等到周身彻底变得通红，他们才在碗里安静了下来，死球了。 不算完，秦霄又从自己带来的麻布包里，掏出一块跟碗差不多大的朱砂，直接塞了进去，像盖子一样，把碗顶部盖得严严实实。 浸润了朱砂，碗里的液体更红艳了。 耐心等候了足足二十分钟，秦霄才稍微放心，满脸警惕地掀开朱砂块。 打眼一瞧，碗里连八只血蟒蛊的尸体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彻底化掉了，粉身碎骨，连诈尸的可能都无了。 秦霄抹了把汗水，喃喃道：“八只小弟解决完毕了，接下来，该进行最后一步，把它们老大给揪出来干掉，五蟾九蟒血引阵才能算作破掉。” 之所以秦霄不把五个盒子，五具蟾蜍干尸，九只血蟒蛊一次性全找出来，一股脑全解决掉，非不想，实不能为也。 简单来说，就是秦霄怕死。 因为最后一只血蟒蛊，是蛊王。 秦霄连血蟒蛊都是第一次见，自然也没见过血蟒蛊王。 但在志异古籍记载中，血蟒蛊这东西，邪性得很。 这东西身上有蟒蛇的花纹，喝血不说，其蛊王还能蜕变。 往玄乎了说，虫大成蛊，蛊大成蛇，蛇大成蟒，蟒大成蚺，蚺大成蛟，蛟大成龙，龙大成王，王中王，火腿肠，一节更比六节强，果冻我选喜之郎，喜之郎，不一般，马可波罗是瓷砖，能贴墙，能贴地，大力才能出奇迹…… 不对……没有后面那堆乱七八糟的。 按照最邪乎的说法，血蟒蛊的蛊王，经历无数次蜕变后，是会化龙的。 当然，秦霄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这么邪乎的说法，他肯定不信。 他不信一条破虫子，真能蜕变为龙。 但他知道，血蟒蛊的蛊王，的确能蜕变。 老秦家有位宝珠融合者祖先，就进山斩过一条大蛇，等战斗落幕，研究大蛇的尸体才察觉出异样：那条大蛇……根本不是蛇。 它就是条体型巨大的虫子，什么蛇眼，蛇牙，蛇鳞，都是假的。 所谓‘蛇牙’不过是大虫子吸血的两根吸管。 秦霄那位斩‘蛇’的祖先是个莽夫，脑海内明明储存着天量的知识，却根本不动脑，不思考，爱啥是啥，反正老子斩了这玩意儿，牛比就对了。 还是后来秦霄明朝先祖，那位大名鼎鼎的超级学者秦杌寿，整理秦家历代经验与见闻时，对那条‘大蛇’提出质疑，那或许是只蜕变无数次的血蟒蛊。 甚至秦杌寿还超越时代，提出了模糊的‘趋同进化’理论。 所谓趋同进化，其实就是不同的生物，生活在类似的环境里，占据着类似的生态位，那么这些生物，便会向着同一个最完美的方向进化。 黄鳝是鱼，可黄鳝看上去跟蛇有区别吗？还有一种专门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洞穴的蛇蜥，明明是蜥蜴，却也没有手脚，跟蛇一样。 再比如蜂鸟和蜂鸟鹰蛾，一个是鸟，一个是扑棱蛾子，可双方不光大小一样，长相也一样，就连吃得食物都一样。 蜜袋鼯和鼯鼠，两个物种的dna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两种生物占据着差不多的生态位，于是趋同进化成了一个模样。这两种小动物，都是四肢之间有薄膜，居高临下跳跃，空中展开四肢，展开薄膜，可以滑翔。 这都是趋同演化的案例。 血蟒蛊，说破大天，是虫子。而很多虫子，是有‘变钛’这个功能的。 说不定血蟒蛊的蛊王，它当上老大后，不愁吃穿，营养充足，闲得没事，就结个茧，变个态，蜕变完成后，让自己变得大一点，威猛一些。 多次蜕变后，血蟒蛊的蛊王越来越大，开始占据了蛇的生态位。 既然都挤进了蛇的生态位里，那它肯定要朝着蛇的方向蜕变呀！ 毕竟在那个生态位里，蛇的身体构造，就是歪歪第哎死。 事实上，蛇的身体构造，只是人类看上去有点难以接受。在大自然里，蛇的进化相当成功，身体柔软，但又强壮，来去如风，能扛饿，能冬眠，钻洞爬树，履沟壑如平地，族群遍布全世界…… 当然，秦杌寿没有顺势，把《进化论》也给鼓捣出来，那太超前了。 他有关生物‘趋同进化’的学说，也错漏百出，充斥着玄幻的色彩。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伟大。 秦霄越来越觉得，秦杌寿这位老祖宗，真的太猛了。可惜就是死得憋屈，入巴蜀研究巴蜀符号，跟人装比，喝醉后让人一把火烧死了。 若秦杌寿能活个百十来岁，指不定能参透多少惊天玄机。 正因为秦霄知道血蟒蛊的蛊王能蜕变，秦霄算不准第五个盒子里，藏于第五具干尸里的第九只血蟒蛊，也就是血蟒蛊蛊王蜕变了几次，有多大。 所以秦霄才选择分批击破，先收拾它八个小弟，之后再跟它单挑。 经过一番心理准备后，秦霄终于动了。 只差最后一步，便能破掉这座‘五蟾九蟒血引阵’，纵使再危险，他也绝没有半途而废，收手跑路的道理。 第283章 比秦霄还虚 秦霄鼓足勇气，全神贯注，一番推演，终于确定了血蟒蛊蛊王的位置。 正常来讲，血蟒蛊蛊王作为阵眼，是一定要摆放在大阵中央方位的。 不过由于风水屋里磁场混乱，方位颠倒，‘中’不在‘中’，也能理解。 踅摸了一圈儿，秦霄锁定了位置：在‘门口’。 风水屋没有门，秦霄按照习惯，把他进来的窗户，称为‘门’。 所以说，他进来的那扇窗户，是风水屋的中央方位。 更诡异了。 想要进这座风水屋，必须从它的‘正中间’方位进来？ 事到如今，风水屋被秦霄折腾得一地狼藉，他也顾不上什么诡异不诡异了，对着自己跳进来的窗口的下方墙壁，大锤八十，小锤四十，一通猛砸。 秦霄砸了两个小时，中间休息了十几次。 开了那么多符，他已经化身‘一夜十三次郎’，筋疲力竭了。没想到，仅剩的体力，又全浪费到砸墙这种苦比的体力劳动上了。 之所以这次砸得如此艰难，是因为最后一个盒子……真特娘的大！ 秦霄甚至怀疑，是不是石家把一具棺材嵌进墙里了？ 砸墙之初，他还战意高昂，心说等把蛊王挖出来，务必跟蛊王大战三百回合。可随着体力的消耗，时间的推移，他战意荡然无存。 到后来，秦霄满心麻木，除了砸墙，啥都顾不上了。 甚至为了减负，他把身上的刀都给撇到一旁了…… 纵使秦霄再忌惮素未谋面的蛊王，也不得不按照流程，把蛊王唤醒。 正如他先前把那八只血蟒蛊唤醒再弄死一样，不是他闲的，不是他想不到，可以不用唤醒，直接把休眠中的血蟒蛊弄死。 而是不能。 破阵的步骤，就是要把血蟒蛊唤醒，再弄死。 如果血蟒蛊死于休眠中，那不算破阵。 因为血蟒蛊这东西，来历不明，历史上总共没出现过多少。纵使在巫蛊之术最泛滥的年代，血蟒蛊也少之又少。 极少的样本，让广大玄门只研究出极少的理论。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条，是血蟒蛊，生性极阴。 不光它们生活的环境不见天日，就连它们的命格，都阴到不能再阴。 比较玄乎的说法是：血蟒蛊死于休眠，怨气会难以消散，继续留存。 秦霄不知道这个说法的根据是什么，靠不靠谱，但他显然不敢尝试。 万一这个说法是正确的，他不唤醒血蟒蛊就直接弄死，万一血蟒蛊的怨气凝而不散，让这座五蟾九蟒血引阵继续留存，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哪怕折腾点，秦霄也只能先把血蟒蛊唤醒，再弄死。 结束休眠、活蹦乱跳的血蟒蛊被弄死，是天理自然，万事万物，从生到死，都很正常。而休眠中的血蟒蛊被弄死，则有点‘大意了，没有闪，被偷袭’的意味了，会死不瞑目——秦霄是如此理解的。 秦霄‘当当当’一下下砸墙，气喘如牛，所有的危机意识都随着劳累而消散了。他甚至恶趣味地想象，如果他被血蟒蛊蛊王弄死了，横尸在此。 等到石龙再过来磕头时，进来瞧见秦霄的尸体，会有怎样的表情…… “咔嚓！”胡思乱想中，秦霄总算大功告成了。 最后一下敲完，终于可以把第五个盒子掏出来了。 秦霄几乎把他进来的这扇窗户底部，一直到地面，都给砸了一遍。 终于，把那一米见方的巨大盒子，给倒腾了出来。 “乖乖！”秦霄累得两手都发抖，哆哆嗦嗦从地上把他那把小刀捡起来，自我安慰道：“嗯，我发抖，一定是累得，一定不是吓的，我怎么会害怕呢？没错，我秦霄天不怕地不怕！要不……先回去，过两天再来？” 自我安慰说不怕，可秦霄不知不觉间，说出了心里话。 开玩笑，这么大个盒子，谁知道里面住了个多大的虫子？ 搁谁谁不害怕？ “咕噜！”秦霄颤颤巍巍，一边吞咽口水，一边起开了盖子。 当此时，惊变陡然出现。 “咻！”第五个盒子的盖子刚刚开出一点缝隙，一道细长的黑影便蹿了出来，里头的血蟒蛊蛊王，压根就没休眠！ 或者说……它感应到了秦霄弄死它小弟，它自主结束了休眠，蓄势待发，要一刹那结果秦霄的小命！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秦霄砸墙的动静实在不小，蛊王被吵醒了。 总之，不管什么理由，不用秦霄唤醒，血蟒蛊蛊王自己结束了休眠，并第一时间蹿出来，直奔秦霄咽喉而来！ “妈呀！”秦霄吓了一蹦跶，尖叫一声，不由自主往后退。 这时，秦霄整个人又有所不同。 怕，是真怕。但玩儿命，也真玩儿命。 他没有像个懦夫一样抱头鼠窜，手也不抖了，手持短刀，后退拉开身位后，一刀瞄准蛇头扎了上去！ 秦霄这完全就是在赌命。 若血蟒蛊蛊王快一寸，或慢一寸，秦霄的刀就扎空了。 他就会死。 “看看谁先死！”秦霄的双眼一瞬间变得通红，搏命的架势展露出来，非要跟血蟒蛊的蛊王分个你死我活不可。 “杀！”秦霄嗷嗷叫着，阳刚霸气的声音回荡在狭窄、封闭的风水屋里。 秦霄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他更做好了，自己死之前，把血蟒蛊蛊王换掉的准备。 然而…… 世事无常。 惊喜，总是猝不及防。 感到恐惧和害怕的，不光只是刚才的秦霄，还另有其人。 或者说，另有其‘蛇’…… 血蟒蛊蛊王，比秦霄还虚！ 它蹿出来后，佯装攻击，结果在半空中一个华丽换身，翻转落地，掉头就跑！瞧它那撒丫子狂奔的姿势，简直不要太帅——如果它有脚丫子的话。 “我靠！”秦霄懵逼了，自己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结果你特娘的跑了？ 那他刚才决绝的拼死架势，岂不白白酝酿了？ 真以为秦霄每分每秒都能当英雄？好不容易有一回沾了点无畏英雄的样子，谁知对手居然不配合！ 哪里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分明是一拳打在自己腰子上！ 秦霄猝不及防，好悬吐血而亡！ “你个王八蛋，给我回来！咱俩继续拼命！”秦霄吱哇怪叫，追了上去。 第284章 阴到了不能再阴 “叮咣！” “乒乓！” “夸嚓！” “稀里哗啦！” “哎呦呦，我的头！” “站住！别跑！我靠，大哥你别咬我！你跑吧，我不抓你了！” “站住！我非炖了你！” “我砸死你……哎呦，刀子扎脚上了！” “噗！你还想回来咬我？我错了，我错了，我帮你开窗户，你走吧！” “站住！” …… 一人一‘蛇’，在完全密封的狭小风水屋里斗智斗勇，秦霄狼狈不堪，怪动静不断。他翻来覆去，又是打滚又是飞扑，折腾了好半晌，总算成功把这只血蟒蛊的蛊王逮住了。 秦霄虚，血蟒蛊蛊王比他还虚，毕竟好多年没进食了，根本没劲儿。 血蟒蛊王只是长得像蛇，又不是真的蛇，所谓蛇牙不过是吸管，所以它也没啥攻击手段。 秦霄不知道血蟒蛊的身体有没有毒，反正他是不敢触碰的。 他抓住血蟒蛊蛊王，还得是他带来的‘鸡哥’帮了他大忙。 追逐中，秦霄捡起‘鸡哥’的尸体，往前一扔，堵住了血蟒蛊蛊王的去路，给血蟒蛊蛊王吓了一蹦跶，尽管大蛇吃鸡，但它不是蛇，是虫子变得，对白毛大公鸡的恐惧，是天生的。 它一蹦跶，秦霄把扎脚上的刀子拔出来，飞扑上前，一刀钉在血蟒蛊蛊王的身体上，力气很大，刀尖甚至插进了石头地板里。 血蟒蛊王痛苦扭曲着，身体被钉住，却再难逃窜分毫。 秦霄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灵智，但能肯定的是，它绝非浑浑噩噩的虫子状态。就算它只有本能，它的本能也很聪明。 它知道，如果硬要挣脱，自己身体会被刀割成两段，暴毙当场。 它纯粹是个怂包，贪生怕死，不敢做那么决绝的自杀行为。 因此，它被刀钉住，用力挣扎，却不敢把自己把自己弄死。 “嘿嘿！”秦霄四肢着地，爬到它面前，邪恶地笑道：“你跑啊？王八蛋，浪费我感情，我非整死你！” “只不过……你咋长得这么寒碜？” 这只血蟒蛊蛊王，不光浪费了秦霄‘置死地而后生’的决绝情感，更害得秦霄无缘无故担惊受怕了好半天。 装它的盒子，确实很大，但这王八蛋，其实一点都不大。 它跟林间最常见的那种没有毒的，绳子一半粗细长短的小蛇一般无二。 这么点个破玩意儿，还不是真的蛇，能对秦霄造成什么威胁？ 先前没见到它的时候，秦霄怕它，纯粹是被传说中，血蟒蛊蛊王无数次蜕变后，会巨大绝伦，乃至化龙的传说，以及他有一位莽夫先祖，曾斩杀伪装成大蛇的血蟒蛊蛊王的经历，给误导了。 眼前这东西，从理论上来说，确实有可能蜕变成庞然大物。 但很显然，现在，是它幼年时期。 它蜕变没几次，只比同类血蟒蛊大，却谈不上残暴的凶兽。 秦霄观察它半天，发现古人留下来的知识并没有错。 这东西，确实能蜕变。 这只肾虚的血蟒蛊蛊王，身体上有很明显的胶质物残留。 应该是它上一次蜕变，用来包裹自己的‘茧’。 秦霄拿起筷子，又继续捅咕它，发现这确实是条虫子。 尽管跟蛇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它真的只是虫子。 蛇眼，蛇鳞，蛇头，蛇尾，蛇身，全是假的。 蛇牙是吸血的吸管，舌头是一根奇长的触须。 “啧啧。”秦霄感叹道：“不得不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这种生物。我怀疑，这东西未必是自然形成。毕竟蛊虫，或许是老老年间，巫蛊之术盛行的年间，哪位妖孽级的蛊术师，用什么手段，培养出的血蟒蛊。” “发生异变后，代代遗传，再加上当年中原灭蛊之战后，几乎将巫蛊术士杀绝，被培养出来的血蟒蛊或许流落到自然里，向蛇的方向趋同演化，才最终变成这种不伦不类的生物。” “总结起来，应该是特意往诡异的方向培养，加上大自然的鬼斧造就。” 研究完之后，满足了猎奇心理的秦霄，并没有急于弄死这只蛊王。 反正风水屋无路可逃，看透这东西比自己还虚的本质后，大不了再抓它一次就好了。 秦霄来到盛放血蟒蛊王的第五个巨大盒子里，把盖子完全掀开，看清楚了里面的布置。刚才光顾着抓蛊王，没顾得上研究。 此时仔细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最重要的第五个盒子里，除了有最后一具破碎的蟾蜍尸体外，还铭刻了诸多诡谲的符号、咒语、殄文，说这个盒子是‘棺材’倒也并无不妥。 盒子里，有一封信，信上面，写着石龙的生辰八字。 除此之外，信上还说，每七年，石龙都会唤醒蛊王，用自己的鲜血侍奉。 这只蛊王，确实很稚嫩，因为它和石龙同龄。 二十多岁的蛊王，当然不可能太狠。 它小的时候，食量不大，石龙就当去医院抽血做化验了，放血给它喝。 等再过一些年头，它越来越大，对血液的需求量越来越多，石龙一个人的血液，肯定供应不上了。 不过没关系，年头越久，被石龙鲜血养大的蛊王，便会跟石龙绑定越深。 年头久了以后，它俨然与石龙在命理上融为一体，只认石龙，只要少喝点石龙的血，尝尝味道即可，再喝别人的血，也不用担心它不认石龙了。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 是因为，血蟒蛊，妖邪之物，天生极阴。 就算是生活在终年不见光的洞穴里的地下生物，再阴，也有点活物的阳气，而血蟒蛊，丝毫没有。 这或许跟几千年前，巫蛊之术盛行的年代里，培养它们的蛊术师有关。 总之，血蟒蛊阴到了不能再阴。 这种生物，宛如从阴曹地府而来。 而风水玄学上……如果不把它当成生物看待，它就是极佳的风水镇物。 用这玩意儿，直接就能布阵。 五蟾九蟒血引阵，也就是这么来的。 以生物为镇物，布置邪阵。 且血蟒蛊的习性，也确实适合布阵。 因为这玩意儿动辄休眠，且只要饲养到位，最多能休眠七年不饮不食。 拿这东西布阵，七年才需要伺候一次，简直不要太省心。 第285章 物尽其用的极致 盛放血蟒蛊王的盒子里，那一封信上，对血蟒蛊的生活习性描述得很详细，应该类似于说明书的功效。毕竟当年指点石家的那位‘高人’，不可能时时留在石家，帮他们处理各种各样的情况。 于是乎，那位‘高人’就在盛放血蟒蛊蛊王的大盒子里，留下了这样一份说明书，让石家人知晓血蟒蛊的生存习性，从而方便饲养。 血蟒蛊的神奇之处在于：能蜕变的蛊王，不分雌雄，没有繁殖能力。 正常的血蟒蛊，就是秦霄先前化掉的那八只小虫子。 八只血蟒蛊，四雄四雌，两两与一具蟾蜍干尸存放在一起休眠。 血蟒蛊的寿命不算长，活蹦乱跳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两三年。 但架不住它们能休眠啊！ 休眠的时候，它们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只有极微弱的生命迹象。 恐怕正也是因为这种特性，血蟒蛊生命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处于一种‘跟死了没有区别’的深度休眠状态，这种生物才会阴到不能再阴，没有半分活物应有的阳气儿。 若加上休眠的时间，任何一只血蟒蛊的寿命，都长得可怕。 若饲养到位的血蟒蛊，血食充足，环境安全且僻静，风水阴邪，每次休眠都能满七年，那么算下来……活几百年也是它。 休眠次数多，且休眠中是停止发育的，导致血蟒蛊的发育极为缓慢。 算上蛊王，风水屋九只血蟒蛊，都是石家一门三胞胎出生时培养的，它们和石家一门三胞胎岁数差不多，且基本上一直在休眠。 所以，无论蛊王，还是那八只血蟒蛊小弟，都算是未成年。 “好家伙。”秦霄看到此处，不禁直呼好家伙。这要是传出去，一个变钛死瞎子，在一个漆黑、封闭的小屋里，对九个‘未成年’残酷虐待…… 单凭这新闻标题，在热搜上挂半年问题不大。 需要再休眠几次，那八只普通血蟒蛊，才会雌雄结合，进行产卵。 至于蛊王…… 蛊王没有性别，无法繁衍。 蛊王是普通血蟒蛊生出来的，但属于小概率事件。 蛊王的存在，有点类似于基因突变。不知道普通血蟒蛊哪根神经搭错了，或受到什么刺激，才有可能产下一枚不一样的卵，生出没有性别的、能无限蜕变的血蟒蛊蛊王。 有的普通血蟒蛊父母，可能产卵无数，也生不出一只血蟒蛊蛊王。 也有的普通血蟒蛊父母，说不定运气逆天，一窝全是蛊王。 自然，这东西在蛊王变得巨大之前，太弱鸡，族群注定不会太大，也注定没几只蛊王能蜕变到巨大无比。 血蟒蛊族群还没灭绝，除了少部分邪术士的饲养外，还有很大一点因素，就是它们能休眠，它们是真滴能苟，动不动就睡个七年。 无性别的蛊王的存在，之于普通血蟒蛊族群，自然是未来和希望。 如果蛊王能变得巨大，称霸山林，追随它的族群，也有好日子过。 除此之外，蛊王的体型大到一定规模后，再蜕变，就无法分泌出足够的黏液，包裹自身。这时，则需要普通的血蟒蛊帮忙，爬到蛊王身体上，用头部和尾部分泌出的那种色彩斑斓的黏液，把蛊王包起来，帮助蛊王蜕变。 这一点，便能解释这座风水屋里，除了一只蛊王外，为什么还有八只普通的血蟒蛊了。 那位‘高人’和石家，是打算年头长了以后，蛊王无法自主蜕变，便让八只普通血蟒蛊帮助蛊王蜕变。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石家这是在鼓捣一个惊人的‘大工程’。 若让石家世世代代养下去，养个三五百年，保不齐……还真能叫它们培养出一只巨大无比的血蟒蛊蛊王，和一整个血蟒蛊族群…… 结合血蟒蛊蛊王能最终‘化龙’的邪乎传说，石家是想养条‘龙’出来！ 石龙，石龙，这个名字，还真不是随便取的。 可秦霄知道真相后，认为，石龙，更应该叫‘石虫’才对。 通晓了血蟒蛊的习性外，秦霄还在那封信上，看到了‘五蟾九蟒血引阵’的两个作用。 第一个作用，自然不用多说，蟾蜍是阴气的象征，血蟒蛊更是阴到不能再阴，蟾蜍干尸和血蟒蛊二者，皆可视作邪阵的镇物，能汇聚阴气，侵蚀天地间的风水灵力。 五蟾九蟒作为阵脚，与密封的风水屋相结合，可以剥离石豹‘本体’雕像的命数和运数，像压缩罐头一样，把石豹的命数和运数，挤压到用脐带相连接的石龙八字里。 反过来也一样，此阵偶尔逆行，把石龙遭受到的晦气的命数和运数，反方向压缩进石豹的‘本体’雕像里。 第二个作用，则是让石龙以血饲养幼年的血蟒蛊蛊王，使二者牢牢绑定。 毕竟血蟒蛊这种阴到不能再阴的生物，可以视作风水镇物，也就是说，石龙的命格，与此阵的‘阵眼’相结合。 而此阵的‘阵眼’，又偏偏是个每隔七年都会醒来一次的活物。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堪称，石龙与血蟒蛊蛊王结为一体，二者共同生长。 正如人头、狗身、豹纹的雕像，经过布置后，在命理上可以视作石豹的‘本体’一样。这只喝石龙血长大的血蟒蛊蛊王，可以看做石龙‘本体’的一部分。不能说它是石龙全部的‘本体’，但绝对是一部分石龙的‘本体’。 这样一来，若真因为借运遭了天谴，血蟒蛊蛊王，也会帮石龙分担一些。 “乖乖。”看到此，秦霄禁不住咂舌，称赞道：“确实有两下子，把‘物尽其用’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能在这小小风水屋里，鼓捣出一桩又一桩，连我和我家祖宗加起来，都弄不清楚原理的邪门东西，果真不容小觑。” 说着，秦霄摩拳擦掌，愈发想会一会那位所谓‘高人’了。 至此，风水屋里的一切布置，秦霄都通晓了。就算很多事物，不知道原理，但并不重要。正所谓‘破阵如拉稀’，秦霄把这座风水屋、这座邪阵拆了个鸡零狗碎，想破就能破。 第286章 查死个龟孙 想要破这座与风水屋相结合的‘五蟾九蟒血引阵’，难点在于破掉风水屋里混乱的磁场、颠倒的方位，分别找出‘五蟾九蟒’的位置。 这是最大的难点。 除此之外，第二大的难点，是要先把‘九蟒’唤醒再弄死。 如果直接开个拖拉机来，把风水屋夷为平地，并不能破阵。 想破阵，只能先把‘九蟒’唤醒再弄死，不能让它们死于休眠中。 如果‘九蟒’死于休眠中，把风水屋拆了也无济于事，‘九蟒’的阴气、怨气不散，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诡异的异变。 秦霄把这两个难点，都很妥善处理好了。 剩下的，就简单了。 把蛊王弄死，石龙就废了。 蛊王是喝石龙的血长大，在命理上，算是石龙‘本体’的一部分，双方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蛊王一次次蜕变，越变越大，石龙的气运也会愈发旺盛。 反之，石龙的气运越旺盛，越春风得意，以石龙鲜血为生的蛊王，也会蜕变得愈发顺利。 二者互相成全，也相互依扶。若由于借运，石龙遭了天谴、反噬，蛊王也会帮他承担一部分，甚至是绝大部分。 若蛊王死了…… 石龙倒不至于跟着死，毕竟蛊王只是他‘本体’的一部分，并非全部。 但不死，也得脱层皮，大病一场逃不掉。 且由于秦霄还把风水屋给破了，终结了石龙对他三弟石豹持续借运的因果，石龙只能独自承受，甚至还会遭受极强的借运带来的后果反噬。 这场病，就算石龙能挺过去，面目全非，气运衰败，是没跑了。 所以，接下来秦霄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嘿嘿！”秦霄狞笑着，走向了被他用刀钉在地上的血蟒蛊蛊王。 他抬起了四十二码的鞋底子，准备一脚把这肾虚的玩意儿踩死，同时冷哼道：“老弟？不对，老妹儿？也不对。你没有性别，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秦霄一边思索称呼，大脚一边缓缓落下，说道：“碰上我算你倒霉，如果让你蜕变个三五百年，说不定你真能化蛟化龙，可惜……你还没成年呢，这么点小岁数，就摊上了我。” “上火不？命苦不？” “那也没招，祈求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吧。我由衷希望你下辈子别当虫子，当个人类，当个大企业家，人模狗样，大谈特谈996是福报。” “这辈子是虫子，被我踩死。下辈子，当首富！” “拜拜了您内！” “夸嚓！”秦霄狠狠一脚拍了下去，却踩空了。 秦霄故意踩空的。 他又不傻，他不知道蛊王到底有没有毒，怎么可能触碰？ 如果一脚踩爆，汁水四溅，把他毒死咋整？ 他故意的，要吓唬一下蛊王，让蛊王自杀。 果不其然，蛊王真的自杀了。 从先前斗智斗勇的追逐中，秦霄便察觉到，这只蛊王，或许没有灵智，但生来便妖异无比的它，仅凭本能，也相当聪明。 秦霄故意落脚很慢，就是让它知道，自己打算一脚踩死它。 它一着急，一上火，求生本能使然，忘了自己身体仍被刀钉着，飞速逃窜。结果自然而然，自己把自己的大半身躯，割成两半。 五彩斑斓的汁水齐流，蛊王的脑袋拖着残破身躯，挣扎两下，就死球了。 秦霄早已退得老远，确定它死透了，不会诈尸后，才小心翼翼凑上前，把自己先前调配的那碗‘黑暗料理’，全淋在它尸体上。 那碗‘黑暗料理’，对付普通血蟒蛊还行，却根本化不掉蛊王。 乃至秦霄把‘鸡哥’的血放干，全浇在蛊王尸体上，也没化掉。 最后秦霄干脆拿起筷子，把蛊王尸体夹起来，塞进鸡哥肚子里。 等出去的时候，再把‘鸡哥’和它，一道埋了。 秦霄对这只白色大公鸡感激不尽，对它拱了拱手，笑道：“鸡哥，多谢您老人家了。你死后，还要帮我镇压蛊王的尸体，希望下辈子你也投个好人家。蛊王下辈子当首富，那你下辈子就当监察部门，查死个龟孙！” 至此，与风水屋结为一体的‘五蟾九蟒血引阵’，算是被秦霄破了。 石家的最大秘密，石龙对三弟石豹的剥削、借运，也不复存在了。 石龙‘本体’的一部分，蛊王被弄死了，石龙少说废了半条命。 从现在开始，这座邪门的风水屋，只是一座破石头房子了，无任何意义。 秦霄坐在石豹‘本体’雕像的脑袋上，好好歇了一阵子，还拾掇了一下自己脚面上，不久前追逐蛊王弄出来的伤口。 休息结束后，秦霄并没有离开这座风水屋。 因为真正有趣的，才刚刚开始。 破掉‘五蟾九蟒血引阵’，破掉风水屋，只能去石龙的半条命。 秦霄要的，是石龙整条命。 就光石家能有邪门歪道的术法，秦霄就没有了吗？ 秦霄不是邪术士，但秦霄也不是满身正气，半点腌臜都不沾的正派人士。 老秦家祖上传下来的邪门歪道，可不少。 邪门歪道，无非是个害人，天理昭昭，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因此，很多邪术士，一旦走上那条路，其实生命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研究怎么逃过反噬，怎么延年益寿。 很多邪术士见不得光，面目全非，身体羸弱不堪，千疮百孔，俨然是个药罐子，一天不靠各种药物吊着，都痛不欲生。 秦霄没那两下子，也不想过那样的人生。 邪术有代价，且代价很严重，如果没代价，背后鼓捣点啥就能害死人，那么容易的话，谁还学好了？看谁不顺眼，回家下诅咒不就得了？ 秦霄不是超人，如果秦霄用邪术，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除非有一种情况…… 就是眼前的情况。 这座风水屋，完全是为了石龙而建造的。 就算已经被秦霄破掉了，可里头还放着许多跟石龙有关的物件。 且风水屋被破掉不久，自然的天地灵气净化这里，需要时间。 趁风水屋的‘尸体’还热乎，秦霄自然要干点什么。 利用这里的一切造孽，代价极低，甚至没有。 因为石家造孽在先，秦霄不过是捡现成的。 第287章 红纸改运术 就拿风水屋里，石豹的‘本体’雕像来说。 为什么会凭空出现一尊雕像，成为石豹的‘本体’？ 是一蹴而就，一朝一夕间形成的吗？ 自然不是，是石豹的亲生父母，经年月久，从出生开始，就对他背刺，从他子女宫取血，对他的命格进行诅咒……等等。 长此以往，这尊雕像，才会成为石豹在命理层面的‘本体’。 同理，风水屋里，石龙的生辰八字等，跟石龙命理有关的物件，也不是一朝一夕间，就和石龙进行绑定的。 比如现在，秦霄就知道石龙的生辰八字，他拿一张纸写下来，当场开始施展邪术，有用吗？基本没用。 因为秦霄当场写出来的，不过是一张纸，纸上有石龙的生辰八字，但也是刚写出来的，跟石龙有个屁的因果关联？ 除非秦霄本领通天，才能拿一张没卵用的生辰八字，远程影响到石龙。 要是秦霄有这么大本事，他早扎小人，把齐名远扎死了。 问题是秦霄没这么大本事啊！ 不过，风水屋里的状况，却允许了秦霄，可以有这么大本事。 因为风水屋里残存的，跟石龙有关的，生辰八字等，都经年月久，跟石龙绑定极深，连石龙自己都常常来磕头。这样年头够久的生辰八字，才有用。 且风水屋破了，但‘尸体’还算热乎，尚未被自然的天地灵气净化，对天理自然的遮蔽作用仍存。 秦霄在风水屋里，拿着跟石龙绑定极深的生辰八字…… 不鼓捣点什么，都对不起老秦家列祖列宗。 何况，秦霄主内鼓捣的，也不是什么极损阴德、天理不容的邪术。 首先是秦霄不会，其次是没必要。 剑走偏锋，够狠够毒就够了。 秦霄要拿石龙生辰八字施展的，叫‘红纸改运术’。 一种中性的命理术式。 如果发现自己连走霉运，可能是被哪个王八蛋借运了，可以用这种术法破除。效果，视具体情况而定。 这是这个术式好的一面。 邪恶的一面呢？ 答案就在名称里的‘改’字上。 没被借运的人，也可以用这招改运。 这就属于违反天理自然了，会遭报应。 遭报应的程度，视具体改运多少而定。 秦霄要做的，就是帮命数、运数已经乱七八糟的石龙，再改上一改…… 往好了改。 如果能力足够的话，秦霄甚至想给石龙改成，一宿爆赚一万万万万亿。 这么多钱，这么大运，算福气吗？ 失去了三弟石豹作为垫背，如果秦霄帮石龙这么改，石龙活不过明早。 天雷都能活活劈死他。 话不多说，秦霄把风水屋里现成的、跟石龙绑定极深的生辰八字、脐带，还有一些石龙留下的血渍、毛发、衣服碎片、指甲等，全收集起来。 秦霄从自己背来的巨**布包里，掏出一张红纸，将红纸折叠、修剪成一个模糊的纸人模样，把风水屋里现成的石龙的生辰八字、血渍、毛发、衣服碎片、指甲等，全压在纸人上。 紧接着，用几根石龙的头发，绑在纸人身上，再把它用四支香立起来。 秦霄用红色粉笔沾上朱砂，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圆圈，然后把纸人放在这个圈中。在纸人的周围，摆上纸做的元宝、柳树枝条三根、老黄酒一瓶以及三个酒杯。将香点燃，把酒杯倒上酒，一气呵成。 按理说，这个仪式，应该在午夜时分，阴阳临界点，气流涌动之时完成。 但秦霄目前身处风水屋中，方位、磁场、阴阳、都是混乱的，且这里与石龙绑定极深，根本不用考虑时间。 秦霄双手合十，叨叨咕咕，嘴里念叨的，全是希望石龙发财、走运、子孙满堂、身体健康、神清气爽、爱情美满、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兄友弟恭等。 念叨完毕，秦霄拾起柳条，沾上黄酒，在圆圈里，也开始飞快书写他刚才念叨的那些话，全部是吉祥话。 再然后，他拾起点燃的香，同样在圈里比划。 不过这次不是直接在地上写，而是虚空比划。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秦霄是虔诚的。 全世界，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希望石龙变得更好了。 之后，比划了半天，秦霄开了几张符，丢了进去。 这次，他开符很轻松，因为并没有往里头注入自己的真气。 他不希望在这个术式中，留下自己插手过的痕迹…… 最后，秦霄又开了一沓子符，用香把符点燃，丢进圆圈里。 “呼！”火焰燃起，飞速消耗着密封的风水屋里，本就不多的氧气。 不过很快，在氧气耗尽之前，圆圈内的一切，都被烧干净了。 秦霄为石龙折腾的红纸改运术，大功告成了。 要说威力，其实这东西不太准。 念叨发大财，未必真能转运、发财。 不过秦霄用的‘原材料’，是跟石龙绑定多年的物件，则不可同日而语。 秦霄相信，很快，效果便会显现出来。 当然，并非真正让石龙发财转运的‘疗效’，而是让石龙更倒霉的疗效。 还没完。 秦霄用白色粉笔，又蘸着朱砂，在刚才的红圈上，画了一个白圈儿。 这次的白圈儿很大，彻底把火焰刚刚熄灭的红圈，给包裹在其中了。 如果说刚才，秦霄施展的红纸改运术，还算个中性的术式，善恶与否，全看施术人的意图。 而这次，秦霄要施展的，则是真真正正的邪术了。 有红纸的术，自然也有黄纸的术。 秦霄从他背来的巨**布包里鼓捣一阵，掏出了一张黄纸。 这黄纸，不是买来的，是秦霄去十足路口，‘偷’来的。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墓地坟头上的黄纸。 当然秦霄‘偷’人家祭拜先祖烧的黄纸，其实并不准确。 应该是秦霄‘合理’所得。 有些人应该知道，每次去十字路口给家里先人烧纸，都要从圆圈里扔出去一部分，分发给别家的鬼魂，免得旁人眼红，抢劫自己先人。 秦霄捡的，是那些‘分发’出去的黄纸，不算得罪人，或……得罪鬼。 秦霄如法炮制，把黄纸，也折叠，修建成人形。 然后，他又从麻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瓶。 第288章 黄纸诅咒术 秦霄远程对石龙鼓捣完‘利好’石龙的红纸改运术后，又取出了黄纸，折叠、修剪成纸人，用白粉笔画得圈，把之前的红圈整个包裹进去了。 秦霄从背来的麻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小瓶里，又是一瓶‘黑暗液体’。相比之前，他化掉八只血蟒蛊的液体，这一瓶，才是真的毒。 化掉八只血蟒蛊的液体，无非是一些祛蛊、解毒的草药汁液。 而这一瓶呢？ 毒蝎子、毒蜈蚣、毒老鼠、毒蜥蜴、毒蟾蜍，这些毒物，体内那点‘精华’，血液，毒液，病疮，乃至于毒蟾蜍的毒包…… 全装在秦霄取出来的小瓶里。 秦霄第一次施展真正的邪术，这些跟邪术挂钩的玩意儿，自然必不可少。 只见秦霄小心翼翼把小瓶打开，把黄纸的纸人和被他留下的另一部分石龙的生辰八字、毛发、指甲、血渍、衣服碎片等，相混合。 与石龙绑定的黄纸纸人，很快便被浸湿了，软趴趴倒在地上。 秦霄从麻布包里取出整整八十一根小蜡烛，就是过生日买蛋糕送的那种小蜡烛，一个个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点。 秦霄不厌其烦，把八十一根蜡烛，围绕黄纸纸人，和白色的圈，全部摆好、点燃。 黑暗安静的风水屋中，圆形的八十一根蜡烛熠熠生辉。 秦霄嘴角泛起邪笑，在摇曳烛光映衬下，颇有几分腹黑恶魔之感。 他又开了几张符，不过这次是逆开。 秦霄不是邪术士，邪术士怎么开符，他不会。但他知道，只要把正经的道门符篆，逆着笔画写，便能起到类似的诅咒作用。 烧完了逆开的符篆，秦霄掏出最后一样器物。 眼镜蛇的毒牙。 秦霄的准备不可谓不充足，背来的巨**布包里啥都有，他预估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带来了上百种物件。 事实上，此刻，麻布包里，还有大量的物件没派上用场呢。 并且它们再也派不上用场了，因为秦霄预估中的，需要出动它们解决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等用完眼镜蛇的毒牙，此事将彻底结束。 眼镜蛇的毒牙有什么用？ 自然只有一个用处：咬人。 并非咬秦霄自己，而是秦霄拿筷子夹着毒牙，刺破了象征着石龙的黄纸纸人脑袋上。 刺了十八下，最后，推倒八十一根蜡烛，让它们把湿透的纸人烘干、烧毁。期间发出种种刺鼻的气味，甚至是毒烟。 秦霄反手掏出猪鼻子防毒面具，坐在那里抠脚丫子，等待火焰熄灭。 十来分钟后，八十一根蜡烛全部燃尽。 彻底终了。 地上两个圈，红圈里烧红纸，把红圈包裹进去的白圈，烧黄纸。 红圈，叫红纸改运术。 白圈，叫黄纸诅咒术。 诅咒术，顾名思义，真真正正的邪术。 若在外面，朗朗乾坤，无论把秦霄逼成什么样，秦霄都不会用。一是没效果，二是遭天谴，下场不见得比被别人弄死好多少。 可这是在风水屋里，石家为他创造了最好的条件。 秦霄在风水屋里造孽，老天爷感受不到，或者说，把这一份造孽，也会算在石家头上，由石家为他承受。 没办法，谁让犯罪亦有主次之分呢？ 论及造孽，秦霄这点孽障，跟石家鼓捣的这座风水屋比，屁都不算。 邪术士一门中，诅咒术多如牛毛，多恶毒的都有。 黄纸诅咒术，是入门级别的基础。 很简单，其实黄纸诅咒术，就是民间‘扎小人’的翻版。 民间的扎小人，有用吗？有用，但太弱了。 扎小人的流程，无非是想方设法弄到对方的生辰八字、毛发、指甲、血液、衣服碎片等，绑定在小人上，说这个小人就是对方。 然后摧残小人，试图让对方遭受和小人一样的苦痛。 这根本不算秘密，但实际操作的人，却几乎没有，少之又少。 因为效果太差。 你拿一个破小人，捅一千八百刀，然后期盼被诅咒的对方也被捅一千八百刀，凭什么？理由呢？ 就因为你那个破小人身上，有对方的生辰八字、毛发、指甲、血液？ 这些东西，能不能跟对方绑定？毫无疑问，能，因为本来是对方身体的一部分，在某种意义上，确实代表了对方。 然而，代表得却很有限。 还是那句话，这些东西，和对方有关联，但关联不够紧密，诅咒的效果，便会无下限减弱。 唯独像风水屋里，石龙留下的这些东西，跟石龙绑定紧密，才会有用。 然而，即使是绑定紧密的生辰八字、毛发、指甲、血液、衣服碎片等，也不是说，想如何就能如何了。 对方也是人，对方身上是有气运的，会抵消一部分诅咒的威力。 且万事万物，皆逃不脱一个‘天理自然’，诅咒是强行将暴运砸到对方头上，过程中，老天爷、天地灵气、风水等，还要克扣相当大一部分。 中间商赚差价，利润就会降低。 如此一来，诅咒效果，不可能百分百应验。 当然，高水平的邪术师自有办法逃避‘中间商’，比如建造风水屋之类的，那不在讨论的范围，且秦霄完全没有那个水平。 无论诅咒，还是祈运，其实都是‘求其上者，得其中’。 中低端的祈运术和诅咒术，无非是增强和削减一个人命理上的运数、气场。且最直观的反应，出现在对方的精神状态上。 被祈运，对方或许会感到神清气爽，做什么事都倍有活力。 如此一来，成功、发财的概率，不就大了么？ 反之，被诅咒，对方或许会心神不宁，惶惶不可终日。运气好的，头疼睡一觉就好了，或者干脆萎靡两天，也就没事儿了。 运气差得……开车出车祸，‘呱唧’一下撞死。 撞死，不算诅咒应验了。仅仅是对方受到诅咒的影响，精神不够集中，再加上倒霉催的，开车时不小心出意外了而已。 而秦霄想要的，其实也只是‘求其上者得其中’。 首先，风水屋、五蟾九蟒血引阵被破，与石龙绑定密切的血蟒蛊蛊王死掉，石龙命格垮了大半，精神萎靡，大病一场是逃不掉的。 第289章 ‘鸡哥’又帮忙 与风水屋结合的五蟾九蟒血引阵被迫，血蟒蛊蛊王死亡，石龙被反噬，被清算，是注定逃不掉的。 紧随其后，秦霄接连施展了红纸改运术和黄纸诅咒术，为的，是要在正反两个方向，为石龙遭受的清算，加两把火。 红纸改运术，是给石龙增吉的，全是吉祥话。 可石龙蒙蔽天机，同胞相食，借自己亲弟弟的命数和运数这么多年了，老天爷正准备清算，结果一瞅……窝巢，你小子好大的胆子，都这般田地了，不说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居然还特娘地敢继续增吉？看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红纸改运术，会加重石龙的被反噬和被清算，属于糖衣炮弹，绕了一个圈子残害石龙。 黄纸诅咒术，则简单粗暴，不绕弯子，直接残害石龙。 而秦霄施展黄纸诅咒术的主攻方向，便是石龙的神智。 秦霄拿眼镜蛇的毒牙，刺绑定石龙的黄纸纸人的脑袋。 诅咒术，本来便是‘求其上者得其中’，用眼镜蛇毒牙扎代表石龙的黄纸纸人的脑袋，不会让石龙本体，当场中毒身亡。 但会让石龙神智愈发恍惚，命理上的气场、运数，无限减弱。被蛇牙‘刺过’的脑袋，神智，首当其冲。 破风水屋和五蟾九蟒血引阵，灭蛊王，红纸改运术，黄纸诅咒术…… 几相结合下来，石龙不会立即身死，但是会疯。 说是疯，也不准确，总之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浑浑噩噩。 且石龙，十二个小时之内，必定会来风水屋。 秦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乱七八糟的风水屋里，睡上一觉。 静静恭候石龙到来，然后给他用上最后一剂猛药。 石龙一疯，顺水推舟，石家灭亡，水到渠成。 不过，秦霄想睡，实在睡不好。 风水屋是完全密封的，他又点火，又烧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导致风水屋内氧气不太够了，并且味道难忍，防毒面具都控制不了。 他不敢开窗户透气，万一石龙来了，看见窗户开着，会不敢进来的。 而石龙虽然孤身进风水屋磕头，但他肯定会带保镖在外面守候。 所以说，还是留在风水屋里一对一，当面阴石龙最靠谱。 可留在屋内又实在煎熬。 秦霄打算先出去，呼吸呼吸大自然的空气，透透气，回来再继续潜伏。 然而这一出去……却撞上了杀劫。 秦霄刚从里面打开风水屋唯一的进出口窗户，准备爬出去，一把明晃晃的短刀，闪烁着耀眼的寒芒，直奔秦霄咽喉而来。 秦霄正卡在窗户框里，进退两难，躲闪不及。 “我靠！”秦霄怪叫一声，急忙拿手里‘鸡哥’的尸体挡住咽喉。 这只被秦霄称为‘鸡哥’白羽大公鸡，生前身后，可是帮了秦霄不少忙。 它不光为秦霄提供血液，还帮秦霄镇压了血蟒蛊蛊王的尸体，这时，秦霄正想带它出来，把它跟蛊王一道葬掉，却不想正好被秦霄拿来挡刀。 “噗嗤！”鲜血横飞。 本来就没多少血的‘鸡哥’，替秦霄挨了一刀，又喷血，都快成干尸了。 “谁呀？来骗，来偷袭，不讲武德！”秦霄骂骂咧咧，一把甩掉鸡哥的尸体，从窗户框里跳了出来。 同一时间，秦霄两只肉眼，紧盯刺杀偷袭之人。 而他的天眼，则在‘鸡哥’正在降落的尸体上打量。 三只眼睛同时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秦霄俨然胸有成竹。 “呦！”秦霄笑道：“这不是老队友吗？” 来者，赫然是赵山河的‘大侄女’，跟秦霄一道来洛月城的，曾经的队友，王牌女杀手李万姬！ 她依旧是那副模样，万年冰山扑克脸，一身黑衣，一手提短刀，一手握枪，身体曼妙火爆却又不使矫健，很有力量与线条的美感。 秦霄不敢过多欣赏她的身材与美貌，挑着眉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霄真的很意外，他自以为无人知晓他的行踪。 奈何，老队友就是老队友，竟一路追到了风水屋里。 李万姬冰冷目光扫向秦霄的脸，漠然道：“那张脸，我认识。” 她人狠话不多，秦霄当即明白过来，她怎么追踪到自己的了。 两人最后的分别，是在程文勉旗下的‘藏珍阁’里。 当时李万姬受到秦霄的误导，误以为药师珠才是真正的国宝。 于是程文勉安排马金凤去转移药师珠的时候，她追踪马金凤而去。 再然后，便是她和马金凤漫长的追逐，带回药师珠，以及确定药师珠并非真正外国人和程文勉交易的国宝了。 再再然后，赵山河让她再跑一趟洛月城，主要是为了抓捕秦霄。 起先，和所有人一样，她不知道秦霄在什么地方。 但她想到了一个人，‘藏珍阁’附近的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 她追随马金凤而去的时候，秦霄并没有离开‘藏珍阁’，之后上演的‘瞎子撞瘸子’戏码，她并没有看见。 可她就是想到了那位瘸腿的环卫工人老爷子。 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比那位老爷子，更适合监视‘藏珍阁’了。 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也许是跟秦霄相处一段时间后，知晓了秦霄的神通广大，她忽然把追踪目标，放到了那位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身上。 方向对了，后续一系列调查，自然顺畅。 赵山河虽然在洛月城没什么基本盘，但好歹也算风云人物，附近几座城市的夜色世界，都以赵山河为尊。 拥有这种身份的赵山河，随便打声招呼，让李万姬看看监控，不过分。 经过一番调查，果不其然。 那个瘸腿的环卫工人老爷子满大街乱跑，尤其是经常半夜出去采购一大堆乱码七糟的物件。 至此，她确定了，那位‘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就是秦霄假扮的。 再然后，秦霄以那位‘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的脸为基础，进行修改，制作了另外一副面具，假扮现如今的老农模样。 再一路追踪老农，总算在秦霄进入月星山脉之前，追上了秦霄。 李万姬眼见秦霄进山，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拉开了很远的距离，在后方远远尾随。 第290章 秦霄要‘自杀’ 早在秦霄和李万姬第一次见面时，就见识到了李万姬那顶级的潜行本领。 再加上李万姬足够谨慎，距离足够远，远到秦霄听不见一点声音，闻不到一点气味。因此，才被她牢牢锁定。 秦霄进入风水屋后，她不知细情，不敢轻举妄动，没有跟着进去。 因为从窗户进去，卡在窗框的那一刹，是最笨重的时刻。 若她开窗，会在卡在窗框的时候，被秦霄击败。 何况，由于角度问题，她根本不知道进入风水屋的密码。 于是在确定风水屋没有第二个出口后，她便埋伏在风水屋附近，等待秦霄出来。只要秦霄出来，卡在窗框时，她就出手，保管一击取胜。 她的想法是好的，出手时机也恰到好处。 奈何…… 她也没想到，秦霄这趟出来，除了透气，还有就是想把‘鸡哥’的尸体，跟‘鸡哥’肚子里的血蟒蛊蛊王尸体，一起埋葬。 ‘鸡哥’帮卡在窗框里的秦霄挡了一刀，葬送了她必胜的出手时机。 一击过后，秦霄俨然从窗框里跳出来了，满脸戏谑地打量着她。 “啪啪啪！”秦霄鼓掌，赞赏道：“太精彩了！居然有如此缜密的思维，能从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的角度调查，怪不得你能查到我。” “其实想找我，一点都不难，只要方向对了，就能顺藤摸瓜，抓住我。” “可惜。”秦霄努努嘴，摇头道：“除了你以外，洛月城和洛阳城，竟无一人能想到从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着手。” “说穿了，还是那群豪门里的‘上等人’，对一个近在咫尺的环卫工人，丝毫不关心。唯有你，经历过真正的苦难，才能想到从环卫工的角度切入。” 李万姬心里，对秦霄这番话是颇为认同的。 这个混乱的局面里，除了她和秦霄遭受过苦难，别的，哪个不是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眼里早已看不见一个瘸腿的环卫工人了？ 但在表明上，她丝毫没有情绪的波澜，把压满子弹的枪对准秦霄头颅，冷冷说道：“束手就擒，还能活。” 上一个拿枪指着秦霄的，还是石虎。 石虎那个二比，不知道枪是远程武器，近距离耍帅，学影视剧里的画面，拿枪顶着别人的脑袋，只会葬送掉自己。 相比之下，李万姬则专业得多，她对持枪距离，拿捏得很到位。 这个距离，除非秦霄会瞬移，不然秦霄休想从她手里把枪抢走。 这个距离，秦霄更是无路可逃，毕竟人体，再快，快不过子弹。 秦霄斟酌了一下，摇头笑道：“貌似，我没有选择了啊！” “知道就好。”李万姬冷冷说道，持枪的手四平八稳，一抖不抖。 秦霄满脸委屈道：“怎么说，咱俩也是同床共枕过的老队友，曾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李小姐，你真的忍心一枪把我打死吗？” “你忘了吗？你是李万姬，我是叶以继啊！” “闭嘴！”闻言，李万姬怒从心头起，第一时间呵斥秦霄别废话。 首先‘同床共枕’，便是对她的轻薄。 其次，叶以继，李万姬，这两个名字，自打初次见面，她便也难忘怀。 她只是看上去像个机器人而已，她其实是有感情的。 夜以继日理万机……她不是文盲。 她对秦霄那个‘叶以继’的诨名，可谓深恶痛绝。 李万姬浑身杀气陡然升腾，咬着牙逼迫道：“把你手里的短刀放下，双手抱头，蹲好，我就不杀你。” “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吗？”秦霄眨巴着眼睛，问道。 “是，死路一条。”李万姬回答相当果决。 然而下一秒，她绷不住了。 “啊！”她陡然惊呼一声，瞳孔瞪圆，娇躯颤抖，喊道：“你干什么？” 李万姬真的被吓到了。 只见秦霄二话不说，一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扎去！ 秦霄要自杀！ 不过秦霄的自杀举动，被李万姬的惊呼打断了。 秦霄拿刀抵着自己脖子，长吁短叹道：“你说了，不束手就擒，就是死路一条。可我要办的事情还没办完，我不想束手就擒。” “那我只好去死喽！” “既然反正都是死，何苦还劳烦李小姐你动手？” “我自己一刀抹了自己脖子，大家都省心，难道不好吗？” “你……”李万姬变颜变色，用无比怪异和……恐惧的目光，盯着秦霄准备自杀的手，结结巴巴道：“你……你先别冲动，还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秦霄赫然像被男朋友甩掉的伤心女孩一样，大吐苦水道：“追踪了我这么长时间，我不是瞎子的秘密你也知道了。现在你又来逼我，说不束手就擒就是个死，我不想束手就擒，除了死，还有活路吗？” “不对呀！李小姐，以你的人设来说，我死就死呗，你激动什么？” 秦霄正想个怨妇似的抱怨，下一秒，话锋一转，忽然让李万姬猝不及防。 李万姬为什么对秦霄要自杀的举动这么上心？ 因为她接到的任务，压根不是杀了秦霄，而是活捉秦霄！ 第二趟来洛月城之前，赵山河着重强调，不能杀秦霄！ 相比起秦霄的小命，赵山河更在乎的，是秦霄究竟想干什么。 不弄清楚秦霄的意图，赵山河恐怕会被好奇心活活憋死。 事实上，不光赵山河，所有想找秦霄出来的大人物，都有这个想法。 李万姬说秦霄不投降就死，其实是吓唬秦霄呢，逼迫秦霄投降。 事实上，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死秦霄。 杀死秦霄，等同于任务失败。 而忍者的天性，是背弃人性的。 任务说目标任务不能死，目标任务就无论如何不能死。 或许就算她把秦霄的尸体带回去，赵山河不会怪她。 但她饶恕不了自己。 因为不久前，她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她追踪国宝，结果追跑偏了。 她不允许自己接连失败两次。 所以，秦霄不能死。 秦霄自杀，等同于任务失败。 至于秦霄为啥要‘自杀’…… 纯粹是秦霄看穿了她的意图。 秦霄发现，自己卡在窗框时，李万姬那一刀是奔着自己咽喉来的。 可拿‘鸡哥’挡完刀之后，发现‘鸡哥’身上的刀口，并不是秦霄刚刚挡住自己咽喉的部位。 说明李万姬中途放弃了攻击秦霄咽喉，她压根没想杀秦霄，只想把秦霄弄伤，活着带回去送给赵山河。 第291章 见证奇迹 与李万姬对峙的秦霄，再次展露了近乎妖孽般的洞察和联想能力。 他从‘鸡哥’身上中刀处位置的变化，得出了李万姬不想杀自己的结论。 很简单，李万姬是个高手，当时那种情况下，李万姬蓄势待发，秦霄则卡在窗框里，进退两难，是最尴尬的时候，李万姬出手，堪称十拿九稳。 有一个词叫‘受迫性失误’，是指很简单的一件事，受到巨大压力，才会犯下低级错误。 而当时那种情况，李万姬有什么压力？ 与其让秦霄相信刀口的偏移是她手抖了，还是她不想杀死自己更靠谱。 紧接着，秦霄假装自杀，李万姬瞬间慌神，更加证实了秦霄的结论。 如此一来……优势在我。 秦霄底牌在手，不慌不忙，游刃有余，嬉笑道：“李小姐，我就知道，咱俩咋说也是曾经的老队友，你肯定舍不得杀我！” 李万姬一张冷漠的脸上青白变换不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没想到跟自己面对面对峙的情况下，这家伙一点压力都感受不到，还能嬉皮笑脸。 这无疑是对她最大的不尊重。 同时，秦霄在她心目中的妖孽程度，也再一次刷新。 秦霄居然真的能见微知著，通过小小细节，加以实验后，判断她的真实意图！除此之外，还有秦霄的眼睛…… 她和秦霄第一次见面，她就怀疑秦霄不是瞎子了。 可是从始至终，她完全没发现秦霄不瞎的痕迹。 直到这次，被她追踪到秦霄，算是扳回了一城，她才知道，秦霄不是瞎子。眼前的家伙……藏得太深，堪称可怕。 李万姬内心小剧场很热闹，表面上，依旧拿枪瞄准秦霄的头颅，冷冷说道：“我确实不想杀你，但如果你执意反抗，我还是会杀了你。” “毕竟，相比起放跑你，把你的尸体带回去，也算是复命。” “是这样的。”秦霄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不过随即笑道：“可如果……我不跑呢？我乖乖配合，让你完成任务呢？你只要帮我一个忙，洛月城这边告一段落后，我跟你回去，把一切都告知给赵山河。” “很快，你和赵山河都将知道，我是朋友，并非敌人。” 李万姬皱眉道：“我凭什么信你？” “喏。”秦霄侧过身子，指了指身后的风水屋，说道：“密码是石龙的生辰八字，你自己进去看看，什么都懂了。” 李万姬不知道风水屋里有什么，她确实感到好奇。 这时秦霄邀请她进去看看，她颇为警惕，担心有诈，可又好奇到不行。 思虑再三，外加秦霄竭力邀请，她最终还是选择看看。 她让秦霄输入密码，打开窗户，先跳进去，她全程用枪指着秦霄后脑。 等秦霄跳进去后，她只站在窗外往里眺望。 只一看…… “嘶！”李万姬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无法镇定地惊呼道：“什么啊？” 空气混浊、伴有各种刺鼻味道的风水屋里，昏暗寂静，纵使被秦霄拆得七零八碎，看上去，也依旧诡异无比。 诡异的雕像，诡异的汤汤水水、各种符篆灰烬、蜡烛残骸，以及遍布风水屋内外，那密密麻麻的各种诡异符号、咒语、纹落、殄文。 她是个门外汉，相比起秦霄，什么都不懂的她，更对那些诡异的符号，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有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 秦霄把风水屋里的一切，关于石家的布置，石龙、石豹的命理纠缠，大致跟她说了一遍。 由于秦霄只说结论，不说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原理，导致李万姬这个外行听起来，像听鬼故事一样。 命理、风水、神煞这些，她通通不懂。 在她听来，诡异的破房子，诡异的破雕像，什么破虫子，居然有那么恐怖的威力。她听了以后，久久不能平静，消化了好长一阵子。 不过她倒没有不信。 不能接受，不代表不信。 因为秦霄没必要用这种她大概率不信的故事骗她，想骗她，为啥不编造一个更合理的故事呢？她相信，以秦霄的智力，不打草稿编故事不难。 正因为故事离奇，反倒秦霄的话，更显得有可信度。 她沉吟道：“我虽然深入简出，但学成归国后，调查我父亲当年的案件，也知晓许多各大豪门的是是非非。” “石龙自幼聪慧，生来不凡，注定成气候，是所有人一致的评价。” “如果说，在你崛起之前，在白家鉴古大会之前，洛阳城青年一代第一人是宋轻舟还是荀晗建，颇有争议的话，洛月城，则没这个争议。” “传闻，石龙十来岁的时候，便奠定了洛月城青年一代第一人的位置。” “甚至因为石龙的未来不可限量，许多合作伙伴，冲着石龙，都跟石家动辄达成了三十五年的深度合作。” “而相比之下，跟石龙一奶同胞的两个弟弟，石虎平平常常，石豹则劣迹斑斑，出了名的混账和没脑子，动不动便败坏石家的名头。” “三兄弟从同一个母亲的肚子里，同一天出生，生活在相同的家庭环境里，自幼接受相同的教育，接触的人，也是相同的。” “然而三兄弟却泾渭分明，差距肉眼可见。” “原本，人们都说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现如今，经你这么一解释……我貌似有点懂了。” 石家三个儿子那点事，根本不叫秘密，李万姬当然知道。 “只是……”她狐疑道：“我凭什么信你说的？” 秦霄咧嘴道：“十二个小时……甚至不到明天天亮，石龙就会来，你信不信？风水屋是他的***，结果却被我破了，他不会好受。” “而多年来，他将风水屋视作他的精神寄托，只要有点不对劲，他会第一时间跑来风水屋消除霉运，带走好运。” “他一定会来的。” “李小姐，敢赌吗？” 秦霄一转攻势，一点没有‘待押犯人’的觉悟，反倒跟李万姬打上赌了。 见李万姬沉默，秦霄继续怂恿道：“现在，你把我带走，前功尽弃。” “你陪我留下来，见证奇迹，石家覆灭，就在不日！” “况且……我还能往哪儿跑？” 第292章 躺着都能摔倒 李万姬为了完成任务，是可以压制住自己好奇心的。 但秦霄最后一句话，彻底说服了她。 枪在她手里，秦霄在她眼皮子底下，秦霄能往哪儿跑？ 她只是不问世事，因为赵山河对她有恩，所以为赵山河办事，但不代表她是傻子。她知道目前，赵山河跟石家联合，一起对付程文勉，是顺应时局。 如果秦霄真能把石家干掉，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五大势力变成四大势力，石家成了一堆肉，赵山河高兴还来不及呢。 赵山河野心是不甘人之下。 如果石家黄摊子了，趁着跟石家联合的热乎劲，赵山河注定是能在石家的尸体上，啃下最多肉的那一个。 赵山河没理由拒绝让石家去死。 什么？和程文勉的恩怨？ 先放一放呗！ 总之不能耽误吃肉啊！ 单单这一个条件，就已经足够诱人了。 何况秦霄还信誓旦旦保证，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捎带手把程文勉做掉。 那三十的失败概率，是程文勉回心转意，遁入空门，吃斋念佛了。 如果此间事了，程文勉没转性，秦霄就能捎带手，把程文勉那个往国外倒腾古玩的杂碎也给干掉。 李万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合着秦霄洛月城一行，要把洛月城古玩行两大势力全摆平？如此一来，那可真是大大滴利好赵山河。 若真如此，赵山河之前请秦霄的那顿饭，没白吃！ 秦霄纯纯是超额完成指标了！到时候，别说做赵山河的朋友，让赵山河喊秦霄两声亲爹，赵山河都不会含糊的！ 秦霄的坦诚，终于让李万姬同意了。 她决定，跟着秦霄，看秦霄表演。 反正还是那句话，枪在手，秦霄跑不了。 何不妨给秦霄一次机会，让他超额完成指标？ 李万姬并没有将此事，转告给赵山河。因为她知道，告诉赵山河，注定会起到反作用。让赵山河蒙在鼓里，才足够自然。 大不了等事情全部结束后，给赵山河一个大大的惊喜。 “嗯。”李万姬没说什么，却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了一个‘嗯’字。 “哈哈！”秦霄知道这个字代表着什么，兴奋滴不行，说什么要扑上来抱李万姬。结果李万姬把短刀一横，秦霄又讪讪退了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等待了。 孤男寡女，荒郊野外，鬼气森森的月星山脉，两人在小黑屋旁的小树林里，啥都没发生。秦霄倒是想发生点啥，但李万姬压根不让他靠近一米之内。 与此同时，洛月城市区，石家已经炸锅了。 石豹，咽气了。 石家老三，被秦霄割了鼻子，吓破苦胆的石豹，终归还是死了。 前一阵子，他被送到医院，已经被抢救回来了。 可是今天，在病床上躺着，石豹‘嘎’一声，浑身剧烈一抽搐，就不行了。抢救到天黑，仍是宣告失败，推出来了一具尸体。 没有人发现，石豹死之前，抽搐的那一下，很像是摔倒了。 只不过他本身便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像抽搐而已。 有的人睡觉之前，半梦半醒状态下，会冷不丁一哆嗦，好似从高空坠落——石豹便是死于这样一种状态。 正是这一次抽搐，或者说是这一次‘摔倒’，要了他的命。 至于他为什么躺着都能‘摔倒’…… 当然要归功于秦霄。 石豹当他的劣迹富二代，当得好好的，虽说打小体弱多病，气性大，凶残暴虐，名声臭大街了，人人见他唯恐避之不及。但富二代，就是富二代。 石豹的人生，给许多穷人家的孩子，不知多少人愿意交换。 不缺钱花，不愁吃穿，生病了也有顶尖的医疗资源，不缺女人，不缺捧臭脚的小弟，生气了，不爽了，还能打死打残自家的佣人泄愤，开着豪车去大街上随机欺负路人，也不用承受任何代价…… 可就是有那么一天，他去他干爹的古玩店里，预约了一件价值七百万的酒葫芦，打算送给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当生日礼物…… 然后，无冤无仇的秦霄，找到了他，羞辱他，打他。 好不容易发现秦霄的踪迹，想带人去弄死秦霄，却被秦霄反杀，割了鼻子，吓破苦胆…… 说一千道一万，石豹劣迹再多，没招惹过秦霄。 可他还是进了医院，应了‘天狗’之谶，破相亡命。 不仅如此。 秦霄在风水屋里，从代表他‘本体’的雕像子女宫中，取出他的照片，照片上有他的生辰八字，有父母对他命格的诅咒。 秦霄研究完他的‘本体’雕像后，一脚，就把他的‘本体’雕像踹翻了。 雕像是石豹的‘本体’，只是在命理层面上，并不是说，秦霄踹了雕像，石豹也会跟着摔倒、受伤。 如果石豹健健康康，命数和运数皆旺盛，石豹不会因为雕像被踹倒就丧命。悲催的是……石豹不健康呀！ 他正住着院呢！ 如此一来，他本就奄奄一息的身体，彻底经受不住刺激。 病床上，半梦半醒之际，他和所有人一样，似乎感觉到自己摔倒了。 他惊恐，浑身剧烈颤抖，一哆嗦，一抽搐，胆汁再流，心脏骤停…… 一命呜呼。 也可以说是，石豹会死，由秦霄一手造成。 秦霄对此不以为意，甚至不知道会发生这种状况。 秦霄踹雕像时，压根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他也完全不在乎。 残废的石豹是个废物，健全的石豹也是废物，秦霄只想灭了石龙的命格，打击石龙的神智，让石龙为自己所用。 至于石豹…… 死不死谁儿子？ 比被羞辱更可怕的，是被无视。 石豹的下场，秦霄完全无视了。 秦霄和李万姬，一个在风水屋内，一个在风水屋外，静静等待石龙。 而石家，则哭翻了天。 得知石豹的死讯，石家的许多族人，都赶去了医院，把停尸房堵得水泄不通，哭嚎不止，甚至有人猛抽院长的嘴巴子，说是院长害死了石豹。 更有甚者，石家来哭丧的族人太多，让急救病人都送不进去了。 可石家人不挪窝，急救病人死在医院门口，也进不去手术室。 总之，石家众族人聚集到医院后，种种举动，再损阴德，充满了反智。 第293章 物极必反 石豹住进重症病房，医院已经倾注最多的资源，照料他和他二哥石虎了。 可他还是‘嘎嘣’一下死了，医院有什么过错？ 事实上，医院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然而石家众族人依旧不依不饶，嗷嗷直叫唤，闹翻了天。 无形中，石家众族人的极端行为，为石龙遭受的反噬，又添了一把火。 石豹之死，导致至少有三个急救病人进不去医院，还有两个急救病人在救护车上，而救护车的车位，已经被石家的豪车占满了，没地方停。 好不容易在街对面停了，抬病人的担架，也进不来。 还有各个病房里，需要安静环境的病人，也有几个被吵得病情发作了。 石家这是恨不能，多几个无辜的普通人给石豹陪葬。 阴德，一损再损。 医院，本身便是生与死之地，不同于外界，风水玄学上很有讲究。 大闹医院的人，没报应，天理都不容。 何况石家众人，还不是一般的医闹，他们要多反智有多反智。 所谓物极必反。 越是这样，越说明，石家众人，压根不在乎石豹的死活。 豪门死人，各分支一定不会这么哭。 各分支想的，一定是利益分配问题。 如果族主死了，大家会先把利益分配问题弄清楚，确保自己这一脉地位无忧、收入无忧、甚至更上一层楼，然后，再开始哭丧。 而石豹呢？ 石豹是个屁呀？ 石豹仅仅是石家的寄生虫，他的死活，没有半分影响。 石豹之死，不会扰乱石家固有的分配。 甚至由于石豹生前的恶劣秉性，石家各旁系分支的族人，被他欺负过的，估计也有不少。且石豹隔三差五便要闯祸，败坏石家名声。 他死了，人们该高兴才对，怎么可能这么没底线的闹？ 医闹，自然是给活人看的。 石豹死了，他是看不见家族里的叔叔伯伯、七大姑八大姨、表哥表嫂、堂哥堂嫂、弟弟妹妹们这么闹的。 但石家的族主一脉能看见。 族主一脉，也就是石龙一家子，能看见这些旁系支脉对石豹的缅怀和悼念，会觉得他们是真爱石豹，舍不得石豹离开。 尽管这可能不会影响什么，但毕竟是面子工程，必须做足。 做了，不会得到什么。但不做，就显得扎眼，可能被排挤。 大哭大闹，没有石豹活不了，嚎得越惨越好。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这场无底线的全族医闹，也是人情世故。 一切，无外乎是个利益。 名利场里，没有人干净。独善其身者，要么强无敌，要么死。 “够了够了，嚎个屁呀！”正当医院里局面最混乱之际，医院院长的脸都抽肿了的时候，石龙和石龙他亲妈董秀美出场了。 董秀美是石家一门三胞胎的亲娘，族主夫人，也是石家的二号人物。 石龙他爹，身为族主，此刻在洛阳城，跟赵山河商谈，合兵一处，要一起对付程文勉呢。 石龙他爹正跟赵山河吃饭，接到电话后，说了声‘知道了，让小龙注意好情绪’，然后继续跟赵山河推杯换盏，以兄弟相称。 亲爹，都不在乎石豹的死活。 亲娘，也一样。 董秀美和石龙一道出场，这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知道自己小儿子死了，满脸冷漠，一点哀伤的情绪都没有。 细心的人可以看出，她挣扎了。她试图让自己表现得难过一点，但实在表现不出来。事实就是：她这个亲妈，一点都不难过。 因为她当初怀孕初期做产检，只怀了石龙一个。 是那位‘高人’，在她怀孕中期，得到她的许可后，蒙住她的眼睛，拿着两团看上去很像怀胎几个月的婴儿的血肉，对她施展了未明的邪术。 她痛不欲生，惨嚎了三天三夜，声音犹如泣血。 再然后，一胞胎，变成三胞胎。 她永生永世难以忘记那三个日夜的折磨，之后她顺产生三胞胎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因为不疼。 相比起之前她从一胞胎变成三胞胎的三天三夜，生三胞胎，一点都不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但她知道，石虎和石豹，不是她的孩子。 她的母爱，只给石龙一个人。 她愿意承受一胞胎变成三胞胎的痛苦，也是为了石龙一个人的牺牲。 她要让自己的儿子，蜕变为龙，成为世界最顶级的精英，翻云覆雨，号令群雄，无所不能，带领石家，千秋万载，青史留名。 何止洛月城？何止洛阳城？ 她要让她的儿子石龙，走上国际舞台，与各大跨国的超级黑手掰手腕。 一个母亲，全部的爱，甚至极端的爱，都被她聚集在石龙身上。 石虎和石豹，她毫不在乎。 因此，董秀美听闻石豹的死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连摆出一个看起来很痛苦的表情，都摆不出来。 倒是她身边高大威猛，玉树临风的石龙，知道亏欠三弟石豹太多，满脸的痛苦与挣扎。石龙揉着发痛的脑袋，只感觉脑袋要炸裂般疼痛。 石龙极度不耐烦，一嗓子呵斥，便让乱哄哄的医院安静下来。 这便是长子石龙的威慑力，石家族内，那些辈分比他高两三倍的老帮菜，听到他的呵斥，都规规矩矩站好，等他训话。 石龙的头越来越痛，痛得他不想说话。 但他还是厌恶地吼道：“都别演戏了！你们根本不在乎我三弟的死活！” “闹什么闹？不知道医闹损阴德，遭报应吗？” “你们还想不想让我三弟的灵魂得以安息？” “都特么给我滚！用不着你们假惺惺做戏！” “想哭丧的，滚回家里哭去！” 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头角峥嵘，长着一副龙相，训斥全家长辈，也算是活久见了。而石龙的威望不容置疑，石家所有哭丧的人，流水般退去了。 时间不大，医院便恢复寂静。 石龙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揉自己似乎随时要爆炸的头颅，准备进停尸房，再看自己愧对的三弟最后一面。 然而，董秀美却把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好儿子，风水屋那边，该着手准备了。你三弟死了，该把风水屋里，他的雕像撤掉，换成你二弟的了。” 第294章 下一个是石虎 石豹尸骨未凉。 在石豹的停尸房门口，亲妈董秀美拉住长子石龙，劝他变更风水屋里的布局。既然石豹死了，风水屋里摆放的，借运的命主，该换成石虎的了。 石家一门三胞胎，外界都传，石龙最是不凡，有王者风范。石豹顽劣，不堪入目。而石虎，平平常常，虽说平时也有劣迹，但智商还算正常，等年纪再大一大，三十来岁而立之年以后，不贪玩了，也许能成为石家未来的栋梁。 或者说，外界始终认为，石虎是石龙的备胎、辅佐。 这时，在石豹的停尸房前，亲妈董秀美说出了真相。 石虎，其实是石豹的备胎。 二儿子，三儿子，都是为大儿子准备的活祭品。 石豹命途多舛，很难活到十二岁。在三胞胎刚出生时，董秀美便知道这件事。因此，对石豹同样的诅咒，她对石虎，也如法炮制，来了一套。 只要石豹凉了，石虎随时顶上。 不过由于石豹成功活到了十二岁，后面虽然多病多灾，但总体还算凑合。 因此，多年来，石虎这份备胎，始终没有用武之地。 正因没被启用，没被献祭，石虎始终好端端的，顶着一脸‘上富之相’，那些早已准备好的诅咒，没有被激活，便丝毫没有应验。 眼下，石豹咽气了。 石家早准备好的石虎‘本体’雕像，可以运到风水屋接替石豹的雕像了。 一旦激活，不出半年，石虎的‘上富之相’便会化为乌有，整个人的气质和面相，命数和运数，无限向他死去的三弟靠拢。 到时候人们就会发现，石豹死了，可石虎变成了‘第二个石豹’。 而石龙，作为掠夺者，作为三兄弟生态链中的顶尖存在，始终不受影响。 见石龙面色痛苦，揉着额头不说话，董秀美抚摸他宽大的后背，流露出一个母亲应该有的温柔，轻声劝慰道：“阿龙，妈知道你对两个弟弟疼爱有加，不忍心这样做，妈都看在眼里。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当年那位高人说过，石家运数将尽，只有你，才能拯救石家！” “阿龙，为了你的前途。” “为了石家的未来能够腾飞，爸爸妈妈牺牲了太多太多，咱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寄托着爸爸妈妈的希望，只能一鼓作气，往前冲！” “没关系的，阿龙，所有的因果、孽缘，爸爸妈妈为你承受。” “只要爸爸妈妈还活着，没有人能伤害你，你只管厚积薄发！” 董秀美是个母亲，自然有母爱泛滥的天性。只不过很可惜，她的母爱，只能给石龙。停尸房里，石豹尸骨未寒，她视若无睹。这座医院的另一间重症病房里，被秦霄戳瞎眼睛，戳伤喉咙，子弹打穿小腿的石虎，她也毫不在乎。 董秀美自顾自劝说道：“倒也不用着急，一切的替换事宜，从你们三兄弟出生开始，爸爸妈妈便早已准备万全了。” “象征着你二弟‘本体’的雕像存放在哪里，你知道。怎么激活，你也知道。风水屋除了你，别人不能入内。你得挑个时间，把雕像带过去换了。” “虽说半个月之内更换就无妨，但毕竟是这种事，还是宜早不宜迟。” “这两天，跟那些古玩商的扯皮，妈妈亲自出马，你不用管了，平复平复心情，最好这个礼拜，你三弟火葬之前，就换了雕像。” 董秀美年轻时，也是名动洛月城的顶级大美女，但人到中年后，在自己唯一的儿子面前，唠唠叨叨，事无巨细，生怕石龙忘记。 石龙只感觉自己的头快炸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这么痛苦过。 事实上，从小到大，哪怕三兄弟大冬天出去玩儿，浑身都冻透了，石虎和石豹喷嚏连天，咳嗽不止，高烧不退，石龙也屁事没有。 所有的一切病痛，都有他三弟为他承受。 偏偏就是今天。 他三弟咽气的今天。 石龙的头不知道怎么了，脑浆子如同沸水，‘咕噜噜’翻腾个不停。 他只当是最近石家跟程文勉撕破脸皮开战，他作为未来的一家之主，应酬和谈判太多，用脑过度，外加他三弟之死一刺激，头才会这么痛的。 石龙揉着额头和太阳穴，不耐烦道：“行了，妈，我知道了，我会去办的。不过在我三弟的停尸房前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妈，我先进去看我三弟最后一眼，你去忙吧。” “我知道你不愿意看我三弟的死状，我自己去，你……去忙。” 说到最后‘去忙’两个字时，石龙已然气若游丝，嘴唇青紫，头晕目眩。 “阿龙，你怎么了？”董秀美眼泪汪汪，关切地问道。 “没事，昨晚没睡好。”石龙甩开母亲的手，倔强地挺身步入停尸房。 时间不大，停尸房里，传来石龙厉鬼一般的哭嚎。 不久前，石家众族人来表演的那番医闹，个个声嘶力竭，却一个个假到不得了，没有人哭得如石龙这般，好比杜鹃啼血猿哀鸣。 他是真的爱他三弟，也是真的愧对三弟。 石龙伏尸痛哭，说他对不起三弟。 外人听了，这所谓‘对不起’，是指他这个当大哥的，没有从‘恶魔’秦霄的手中，把三弟救下来。 只有他本人，和他亲生父母才知道，他嘴里的‘对不起’，是指哪个层面的对不起。 石豹，本不过该这样的人生。 除此之外，石龙的痛苦和哀嚎，还有释放的意味。 因为他的头，实在太疼了。 他只能借着哭丧的劲头，宣泄一下头疼的痛苦。 出了停尸房，他是石龙，是石家的未来，万众瞩目的存在，他不能流露出一丁点的软弱来。 不知过了多久，石龙眼眶通红，极度憔悴地，用力掐着自己太阳穴和额头，从停尸房里出来了。 他母亲董秀美已经走了，去跟合作伙伴谈判去了。 石龙一言不发，挺直腰杆，忍着头疼，又去病房看了看自己伤残的二弟。 明明他和石虎同岁，同一天出生，他这个大哥，却跟父亲一样无微不至，把屎把尿。因为他知道，下一个，就是二弟石虎了。 第295章 报应已至 离开医院后，石龙把石豹的丧事交给手下人去操办，他作为未来的一家之主，有太多的要忙，根本没时间。 石龙也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按照正常行程，去开会。 石家跟赵山河联合，一起对付程文勉，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不过商业战争，并非帮派纠纷，你杀我，我杀你，谁人多谁赢。 想要赢下一场商业战争，从商业层面击垮敌人，除非体量碾压，否则需要兼顾的事项太多了。 像掐掉程文勉的货源，抢夺程文勉的进货渠道，影响程文勉的古玩生意，想方设法败坏程文勉的名声，里应外合寻找程文勉违法乱纪的证据。 程文勉那边做局炒古玩，石家就要安排人破局。 程文勉有多少合作伙伴，石家必须心知肚明，并用最大的条件引诱。 媒体攻势，舆论诱导，以及明里暗里玩脏的，安排人去程文勉旗下的店铺塞赝品，斗口，斗宝，用各种古玩行老规矩砸招牌等。 反过来也是一样，程文勉也会对石家做这些，石家必须提防，见招拆招。 石龙他爹，去洛阳城跟赵山河称兄道弟，寻求深度合作。 石龙他娘，负责吸引更多的商业合作伙伴。 石龙本人，则负责整顿石家内部，先让石家变成铁板一块，无孔不入，再谈一致对外，寻求击败程文勉的办法。 洛月城古玩行拢共就石家和程文勉两大势力，若干掉程文勉，把程文勉的盘子分给赵山河一部分，剩下的，石家可不就一家独大了吗？ 石家一家独大，独霸一整座城市的古玩行，又何尝不可以看做石龙一飞冲天，化龙崛起的重要节点？ 本来，这场石家内部会议，要开到深夜的。 可开到一半，石龙的头更痛了，他实在顶不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眼前全是种种邪异诡谲的幻象。 没办法，会议只好提前中断，几名保镖护送石龙回家休息。 散会的石家众族人，一个个眼泛泪光，说大少爷重情重义，为三少爷之死哀婉至此，真乃做兄长的典范，历史罕有。 石龙找不出准确的词汇形容自己的头痛程度，还是他回家的路上，躺在豪车后座里，浑浑噩噩之际，看见一只眼镜蛇，狠狠咬了自己头颅一口。 这时，他才幡然醒悟。 是了，自己的头疼，就好似被眼镜蛇的毒牙，啄了一下！ 不知为何，找到了形容自己头痛的词汇，石龙居然还挺满足。 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英俊面庞，嘴角泛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石龙就此昏迷。 保镖们把石龙抬进卧室里，脱鞋摆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离开。 十分钟后，石龙醒过来了。 石龙的头不疼了，清醒了。 清醒，但并没有完全清醒。 只见石龙宛如着魔了一样，发出‘嘿嘿嘿’的尖锐笑声，笑个不停。 他从床上弹起来后，绕着宽敞的卧室转了十几圈，终于停下来。 “对了！”他用力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叫道：“风水屋！” “我刚才梦见风水屋了！蛊王醒了，蛊王在召唤我，我要去风水屋！” “蛊王给我托梦了，此次蜕变，它已然化龙！” “蛊王会将化龙之术传授给我！” “它是山野之龙，而我，将化为人间之龙！” “翻云覆雨，无所不能，整个世界都要匍匐在我的脚下颤抖！” “石家，将控制石油，控制黄金，控制美刀，控制各类稀有矿石，完全垄断，蜕变为全人类有史以来的，万古第一豪门！” 反噬已至。 石龙彻底魔怔了。 他之所以会说这些，因为这些，全是他父母从小到大，为他灌输的观念。无形中，这些话，成了他人生的动力，奋斗的终极目标。 清醒的石龙，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头疼了小半天，那是反噬和诅咒的前兆。 所有的反噬前兆，都是先从一个人的精气神上攻破。 秦霄在风水屋里，破掉了五蟾九蟒血引阵，杀了与石龙一部分‘本体’融合的血蟒蛊蛊王，也破掉了风水屋。 风水屋的遮蔽作用，虽然短时间内仍存，但随着时间推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天地灵气净化。用不了多久，风水屋彻底被净化成一座平平无奇的石头房子，积累了多年的反噬，便会加倍降临到石龙头上。 风水屋还没有被彻底净化干净，秦霄甚至能在风水屋的‘尸体’里，继续鼓捣歪门邪术。 所以现如今，降临到石龙身上的反噬和报应，只有一部分。 就这区区一部分，也足够让石龙疯魔了。 秦霄嫌弃等风水屋净化太慢，报应和反噬彻底落到石龙头上太慢，所以又额外添了两把火，红纸改运术和黄纸诅咒术，加重了石龙的报应反噬。 一切的一切，因果循环，天日昭昭，在今夜浮现。 如果单单破掉风水屋，破掉五蟾九蟒血引阵，杀死蛊王，石龙并不会死，因为多年的积攒，他的气运的确太强了，单是那张‘龙相’的脸，便碾压了地球上绝大多数人。‘龙相’不是帅，而是注定做王者。 况且，风水屋里的蛊王，也只融合了他一部分‘本体’。 遭受的反噬和报应，石龙会大病一场，命格破碎，但大概率勉强苟活。 可若再加上秦霄那两把火…… 石龙绝无生还的可能。 首当其冲，便是他精气神崩塌，神智遭创，浑浑噩噩。 于是乎，石龙成了这幅模样：魔怔了。 他以为自己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他以为蛊王在召唤他，他必须立马感到风水屋，与蛊王相见。 石龙连鞋都没穿，大步流星，冲出了房门。 好在石家别墅群防卫森严，有许多保镖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动向。 保镖们不敢问石龙想干什么去，但跟着他，保护他，却是任内的本分。 石龙魔怔般，又哭又笑，开着豪车，一路狂飙，无视一切交通规则，奔着月星山脉，风一样进发。 他身后跟了两辆车，八名保镖，脚丫子踹油门都快踹进油箱里了，才勉强能堪堪跟上石龙的车速。 “咣！”石龙疯魔得，连刹车都不踩，半途跳车，任由豪车撞上山体报废。他光着脚丫子，双脚血淋淋，飞奔向风水屋而去。 第296章 我是谁 “噗通！”石龙几乎是连滚带爬，打开风水屋的密码窗，摔进去了。 漆黑的风水屋里，不见天日，不见天月，不见天星，没有一丝光源。 石龙也不开灯，因为他没带手机和光源。 再说了，从小到大，他对风水屋再熟悉不过了。 这里面一切的摆放与陈设，他都一清二楚，又何须光源？ 石龙摔到地上，二话不说，顺势纳头便拜，‘砰砰砰’磕头，虔诚到不行，用尖锐的嗓音和无比虔诚的语气嘶吼道：“蛊王，我来了！” 石龙不知道，他面前，站着一个人。 不遑说，这个人是秦霄。 秦霄不发出一点声音，静静接受石龙的跪拜，宛如幽灵一般。 秦霄在确认石龙的疯魔程度。 事实证明，石龙确实废了。 这事儿，说出去没人信。 自带‘龙相’，头角峥嵘，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文武双全，智商超高的一代天骄，毫无争议的洛月城青年一代第一人，石龙，莫名其妙，就疯了。 一切晃似没有征兆。 而若是细论，因果报应，早在二十多年前，三胞胎降生前，便埋下了。 若没有秦霄，风水屋会一直运行，蛊王会一次次蜕变，石龙会永远光彩照人，万劫不加身。 最终石龙能不能走上世界舞台，或许是个未知数，毕竟到了那个层级，所有竞争者，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除了能力外，还需要太多东西的辅佐。 若没有秦霄，让风水屋持续运行，石龙四五十岁之前，凭借他的高超能力稳步发展，让石家晋升为全东国古玩行业有名有姓的巨头之一，真不难。 毕竟石家的起点摆在那里，洛月城古玩行的半壁江山，若遇明主，往上跳跃一两个层级，没什么不可能。 可惜，有秦霄。 这个世界里，有秦霄。 秦霄仅仅是通过先后观察三兄弟如出一辙的脸，却截然相反的面相，就大致推演出了真相，从而鼓捣，直取咽喉，一击毙命。 准确来说，石龙和秦霄，这还是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是秦霄暴虐石虎和石豹，被程文勉接走的那一次。 两次见面，秦霄就要了石龙的命。 石龙的外界评价，高到不得了，各种好听的词汇，都用来形容石龙。 然而…… 跟秦霄斗，石龙一身本领，屁用都没有。 他有破绽，秦霄就抓他破绽，拒绝斗法。 石龙磕头如捣蒜，经过一段时间的确认后，秦霄知道，石龙真疯了。 巨大的反噬，让石龙的精气神崩塌，他的神智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刺激。 此刻石龙脑海里，全是梦魇。 在石家的时候，或许还好点。 可这里是风水屋，与石龙纠缠关联极深之地。 自打进入风水屋，石龙幻觉加重，眼前所见，已然不是真实存在的了。 真实的风水屋，被秦霄拆了个鸡零狗碎，满地狼藉。 此时此刻，跪拜的石龙右手，就杵在一捧烧过的符灰里。 但他毫无察觉。 在石龙的眼里，风水屋还是他印象中的模样。 一切布置整齐，安之若素。 哪怕没有任何光芒，石龙也确信，风水屋没变。 浑浊空气中各种刺鼻难闻的气味，他闻不到。 他彻底被心魔和梦魇所操控了。 秦霄知道，是时候了。 秦霄颇为紧张地，用力捏着嗓子，发出沙哑到完全不是自己动静、不似人声的声音来，沉声道：“石龙？” 漆黑的风水屋里，突然冒出一个像人类，又不像人类的动静，换成一般人，怕不是早吓死了。 可石龙却不为所动，甚至面露狂热，他泪流满面道：“蛊……蛊王？” “你……不，您……真的化龙了？” 在魔怔的石龙认知里，风水屋还是风水屋，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除了他以外，风水屋里没有别人。 既然没有第二个人，还能是谁发出声音？ 很简单的逻辑，提前化龙的蛊王呗！ 什么？会不会是陌生人闯了进来装神弄鬼？ 不好意思，现在石龙的智商，想不到这点。 眼下的石龙，就宛如一个狂教徒，让他立时把自己千刀万剐，献祭给神明，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那种。 当然，那太血腥了，秦霄不会那样做。 并且，那样做没意义。 要是杀了石龙算齐活儿，秦霄何苦要鼓捣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邪术妖法？ 秦霄晃了晃手中的一瓶子药，迟疑了片刻。 石龙的魔怔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期。 本来，秦霄是打算等神志不清的石龙进来，埋伏一手，捏着他鼻子，灌下这瓶子药，加以诱导，让石龙言听计从。 不过现在一看…… 貌似不用那么麻烦了。 直接把药瓶子递给他，他自己就会喝下的。 秦霄斟酌了半天，再三思衬确实可行后，一言不发，把手中的药瓶子，丢在了石龙脸上。 “砰砰砰！”石龙如获珍宝，用力叩头，手里捧着药瓶子，不知所措。 “喝。”秦霄又挤出那鬼一样的动静，心跳加速，让石龙把它喝下去。 受宠若惊的石龙，想都不想，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就一饮而尽。 然后继续磕头。 磕头，祈福，忏悔自己，说对不起三弟，对不起二弟，云云。 到后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因为幻觉，加重了至少百倍。 无数光怪陆离的场景，浮现在了石龙眼前。 他一会儿好似步入天堂，一会儿像是坠入地狱。 他一会儿想起二弟，一会儿想起三弟，一会儿想起自己和父母。 渐渐地，他迷失了自我。 他记得一个叫石龙的人，但‘石龙’好似抽离出了体外，变成陌生人。 石龙是陌生人，是一个迫切渴望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同胞相食之人。 那么……他是谁？ 他是石豹吗？他是石虎吗？他是董秀美吗？ 他自己，到底是谁？ 困惑的石龙，压根没发现，自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样子，而是哆哆嗦嗦地问道：“我……我是谁？” “太好了！”黑暗中，秦霄狠狠攥了一下拳头，庆祝差点脱口而出。 成功了。 药效起作用了。 石龙的意识连番遭创，再加上秦霄的药，石龙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如此一来，就可以帮他塑造一个全新的‘自己’了。 ‘塑造’的这一过程，术语，叫做‘催眠’。 第297章 化龙液 秦霄在黑暗无光的风水屋里装神弄鬼，居然真的糊弄过了浑噩的石龙。 没办法，反噬已至，越靠近风水屋，石龙的反噬越严重。 也正是利用他精气神崩塌，神智混乱，秦霄让他喝下了一瓶子精心调配好的药水，加重了石龙疯魔的程度，甚至让他迷失了自己。 秦霄调配出的这瓶子药，在某种程度上，同样有干天和。 因为这是一瓶子致幻药的大乱炖。 致幻药，最常见的地方，是西方魔法神秘学的著作里。 有致幻功效的草药，被经常用在一些魔法仪式或宗教仪式中，起到一种净化和放松的作用，让施法者更好的进入状态，同时也会被作为迷幻剂的原料，使人难以分辨现实和幻觉。 然而现实里，致幻药也是存在的，甚至并不少见。 跟黄、赌并列的，毒，本质不就是一种让人获得精神快感的药物吗？ 就连东国人所熟知的《本草纲目》，也记载了相当多的致幻药物。 例如人人耳熟能详，具有驱虫、解毒功效的艾叶草，作为我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草药，它自身就具有一种很独特的清香。 艾叶草原生于欧洲大陆、亚洲及北非，此类植物的使用要追溯到古希腊祭祀月亮女神阿耳忒弥斯的仪式：在希腊文化中，阿耳忒弥斯司职狩猎、保护森林和孩子。 而让此类植物出名的是19世纪吉普赛人喜爱饮用的苦艾酒。 艾叶草所具备致幻功能比较特殊，它并不会导致使用者进入幻境，反而是一种让人清醒，帮助使用者抛开杂念，更好的进入冥想状态。 再者是迷幻鼠尾草，也就是叫墨西哥鼠尾草，主要出产于墨西哥瓦哈卡州的马萨特克地区，在那里，这种植物现在还被马萨特克土著的萨满教巫师使用在占卜或医疗中。 萨满巫师们通常将这种草榨出汁，然后混着水制成浸剂或“茶”，最后在宗教仪式上服用以产生幻觉。 迷幻鼠尾草可能会让使用者狂笑、极度紧张或心情郁闷等作用。 服用鼠尾草的效果通常包括感觉越来越愉快、感觉到大自然的宁静等。 毒蝇伞作为毒蘑菇之一，那更是鼎鼎大名，红色的菌盖及白色斑点的毒蘑菇，生长在北半球寒冷气候下的桦木、松木、云杉、冷杉及杉木林中。 毒蝇伞在现代已经很少有部落在继续使用了，仅有西伯利亚土著将其用做致幻药物，且只有萨满巫师可以服用毒蝇伞，以此达到催眠的作用。 根据产地和摄入量的不同，毒蝇伞的效果通常会导致使用者恶心抽搐、幻听和幻视、抑郁、飘飘然、放松和失去平衡感，严重者还会患上失忆症。 还有颠茄，一种原产于欧洲的草药，会结出黑色的果实，和一种名为龙葵的植物很相似，可是颠茄的致幻作用可是非比寻常的。 颠茄在文艺复兴时期被意大利的女性当做‘散瞳剂’使用，滴入眼中让自己的瞳孔放大。 正因颠茄源自欧洲，所以很多的中世纪女巫都会在自己的巫术祭坛上使用颠茄，被用来激发神灵的保护和用来产生幻觉的效果。 颠茄会让使用者感到不安，产生幻觉，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在清醒后可能会遗忘刚才发生的事情，记忆缺失。现在几乎很少女巫或者宗教团体在继续使用颠茄，因为其具有的毒素实在过于巨大。 再者，就是如雷贯耳的曼陀罗花了，曼陀罗，这个名字具有十足的宗教意义，源自古希腊文，是‘男人那啥之药’的意思。 它也被称之为金森草、地狱铃铛，而这种草药的致幻功效十足，会导致使用者精神恍惚，产生生动的幻境，精神恍惚、和根本不再眼前的人说话等等，甚至致幻功效会持续数天。 而在药效作用下，当事者即使能被唤醒，也不能回到现实状态中来。 这些药材，有的是咱们本土就有的，还有是从外国传进来的。 秦霄冒着暴露的风险，去了好几趟鬼市，预购了好几次，才把这些致幻药材全部凑齐，紧接着榨汁，进行调配，让石龙喝下去。 如果这瓶子药给正常人喝下去，不用说，当场疯，而且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对脑神经伤害太大，闹腾一阵子后，一命呜呼，神仙难救。 问题是……眼下的石龙，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他脑神经本就是错乱的，以毒攻毒，乱上加乱，以及他尚未彻底遭受全部的反噬，身上积攒了多年的强盛命格，还是能帮他撑一撑的。 石龙能多活几天，但也免不了一死。 不过不重要，秦霄在乎的，不是石龙死不死，而是石龙的疯魔程度。 毫无疑问，石龙疯到了不能再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接下来，秦霄就可以告诉他是谁，然后告诉他，该做什么了。 重新塑造一个‘石龙’出来。 秦霄将重新塑造的过程，称之为催眠。 这当然不是正经的催眠，但秦霄也想不到什么更贴切的词汇了。 在石龙问出‘我是谁’后，秦霄开始了塑造。 秦霄凑到他的耳边，告诉他，你是石龙，注定要蜕变为龙的存在。 现如今，你距离蜕变化龙，还差一步。 人说化龙，需要进化龙池滚上一滚，跟鲤鱼跃龙门性质差不多。 可是当世，早已没有了天然‘化龙液’的存在，只能自发调配。 不过无妨，你们石家旗下的‘三石’古玩店仓库里，存放着一桶化龙液。 但那是别人用过的化龙液，对你毫无用处。 你需要做的，是不计代价，四十八小时之内，再调配出一桶崭新的、独属于你的化龙液，然后与你的血相混合，才能有用。 除此之外，你调配好化龙液后，趁午夜时分，往你母亲头上也浇一桶。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怎能忘了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的龙母？ 先给你母亲浇一桶，然后剩下的全部化龙液，自己一头扎进去就好了。 总之一句话，化龙液百利而无一害，然事关重大，保密，保密，再保密。 “哦对了。”秦霄说完，好似想起了什么，拍着石龙肩膀提醒道：“‘三石’古玩店仓库的那桶样品化龙液，你只能取走一半，剩下的，留在原处。” 第298章 我是李万姬 说完，秦霄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毒的话来。 确实太毒了，言语中，一桩惊世的人伦惨剧，将由他亲手铸造。 秦霄忙在心里念叨了无数遍‘罪过、善哉’之类的词汇，才勉强静心。 无法想象，那些一辈子不是在害人，就在害人的路上的邪术师，他们是如何扛过内心良知的拷问的，或许他们麻木了，或许他们压根没有良知和内心。 总之，秦霄有点受不了。 他和石家没仇，可石家灭族，皆由他而起。 当然，受不了，不代表秦霄会收手。 秦霄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归根到底，一切是石家咎由自取。 不请教那位‘高人’，鼓捣这些歪门邪道，怎会有今日之惨剧？ 可话又说回来，没有石龙的旺盛气运撑二十来年，怕是石家早亡了。秦霄有理由相信，当年若不是石家面临灭族危机，是不会硬着头皮用这种邪术的。 事实的确如此，当年石家和洛月城古玩行另一大家族联手打压程文勉。 另一大家族，叫张家，在洛月城古玩行一枝独秀。 程文勉顶不住张家和石家联手打压的时候，找到了风头正盛的赵山河，让赵山河做掉了张家的首领，张家群龙无首，曾身为马前卒、铁杆小弟的石家眼看张家死了族主，果断跳反，从背后捅了张家一刀。 内忧外患，多重打击，以及赵山河下手不是一般得黑，张家嫡系族人但凡敢离开密室半步，就是个死。 很快，张家出于恐惧和内乱，承受不住压力，分钱散伙儿了。 张家崩盘，石家跟程文勉一起，大口大口分食了那个家族的基本盘，还让刚出生的三胞胎，认程文勉当干爹。 洛月城的格局从三足鼎立，变成了二分天下。 从此以后，程文勉与石家，成为通家之好，程文勉也跟赵山河八拜之交。 从那时起，奠定了洛月城古玩行程文勉与石家各占半壁江山的格局。 只有石家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说是石家差点灭族，毫不为过。 因为石家老爷子，也就是石龙的爷爷，多年前曾因年老昏聩，被张家蛊惑，签订了要命的合同，导致石家的经济命脉被张家握在手里，只能当小弟。 而且按照当时的架势，张家和石家消灭掉程文勉后，张家回头就会把被拿捏得死死的、毫无反抗能力的石家吃掉，从而一统洛月城古玩的生意。 当年，石家就是要凉。 最危难的时刻，那位‘高人’找上门来，说可以延续石家富贵，让石家脱离张家的掌控，甚至能让怀孕的董秀美诞下龙子，未来必创立一番丰功伟业。 石家也会在龙子的带领下，迅速成为国际级的超级豪门。 别无选择的石家，根本经不住这样的诱或，同意了。 再之后，便是一胞胎变三胞胎。 然后程文勉联络到了赵山河，用掀桌子的方式，毁灭了张家。 石家脱离傀儡身份，与程文勉共享洛月城古玩行。 这一切，都是一胞胎变三胞胎之后，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一胞胎变三胞胎，短短时间内，张家凉了，凉得飞快，凉得不讲道理。 怎么看，都是信任那位‘高人’所带来的福报。 从此以后，石家对那位‘高人’没有一点怀疑之心，倾尽全力培养石龙。 而随着石龙长大，石家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诸事顺遂。 甚至石家最大的麻烦，就是处理石豹欺负人带来的恶劣影响。 除此之外，二十多年来，石龙茁壮成长，石家万事如意。 直到，遇上了秦霄。 一切戛然而止。 秦霄通过三兄弟的面相，寻到了风水屋，破了石家的依仗。 眼前的石龙，眼前就是个随意操控的人偶。 在反噬的摧残下，在致幻药物的刺激下，他迷失了自我。 谁能帮他找回自我，谁就能重新塑造一个石龙出来。 显而易见，秦霄是那个人。 秦霄说了一番连自己都毛骨悚然的恶毒之言，他能安慰自己的，只有这是石家咎由自取了。 秦霄调整好情绪，询问道：“记住了吗？” 石龙木讷地点点头，回答道：“记住了，调配……化龙液。” “嗯。”秦霄又再三提醒了几遍，确认无误后，让石龙离开了。 石龙离开风水屋，见追随自己而来的保镖们，已经全部嗝屁了。 不遑说，自然是始终埋伏在风水屋附近的李万姬做的。 他视若无睹，满脸狂热，只想抓紧去调配出化龙液，给自己和母亲淋头。 他赤着脚，在阴风怒号，各种怪动静络绎不绝的月星山脉中穿行，找到自己撞废的车，发现无法启动后，又开了保镖的车，直奔‘三石’古玩店而去。 秦霄也从风水屋跳了出来，满头是汗，心有余悸。 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 可他仍是感到一阵怅然若失，毕竟为了灭掉石家，他也鼓捣了好几桩丧尽天良的邪术，不过是风水屋功能残存，帮他逃了天谴而已。 李万姬的倩影，从一棵树后面，悄无声息移动出来了。 她淡淡问道：“结束了吗？” 秦霄闭上眼睛道：“结束了，石家灭门惨案，我连新闻标题都想好了。” “你很内疚。”李万姬心细如发，看出了什么。 秦霄嘴角一抽，淡淡道：“或许吧。” 李万姬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我不劝你想开点，也不会安慰你。但是我只想说，没什么好内疚的，胜者为王。” “要么别入局，既然入局了，没能耐，就该死。” “局内的人，欺负局外的平头百姓，固然该死。” “可既然都是局内的人，谁也别说谁干净，本事不够就得死。” “因为入局搏富贵，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没人逼他们。” 李万姬抬头望了眼月亮，苦笑道：“我父亲是天下少有的大好人，扶持新人，热衷慈善，他的商业准则是‘利民’，不是口号，是真的利民。” “赵山河能有今天，我父亲的提拔与帮衬功不可没，除此之外，还有附近几座城市的新兴富豪，都把我父亲视为恩人。” “可那样一位大善人，在局里，也不可幸免。我们李家，全家死绝。” “黄毛丫头李婉也死了，我是李万姬。” 第299章 接连事发 听了李万姬的话，秦霄双眼不禁闪烁出一丝光亮。 是了，入局搏富贵，是石家自己的选择。 在名利场这个生死局中，一切不过是零和博弈。 谁都想往自己饭碗里扒拉吃的，然而又总会有人饿肚子。 饿肚子的人，要么饿死，要么弄死饭桌上的人，自己坐上去吃饭。 没有人干净，也就无需顾忌正义与邪恶的概念。 一切，只不过是胜者为王罢了。 无论石家邪恶与否，无论秦霄正义与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霄比石家能耐大，石家能耐不够，活该死。 局内的人，不应该欺负局外的平头百姓。但局内的自相残杀，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入局，是石家自己做出的选择，入局那天，就该想到今日之下场。 霎时间，秦霄茅塞顿开，心中对自己施展不光彩手段的怅然之情消失。 秦霄颇有几分感动，扭头望向李万姬，见她眺望天上圆月，侧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有种朦胧的美感，以及她融入夜色的黑衣，浓密黑色短发随风舞动…… 秦霄只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李万姬，甚美。 “李小姐，我……”秦霄鬼使神差，向她靠近，一步步走上前去。 “咔嚓！”李万姬掏出枪来，顶在秦霄脑门上，冷冷说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现在可以跟赵山河说这边的情况了吧？” 虽是问句，但语气不容置疑。 说着，李万姬掏出手机，递给了秦霄。 秦霄高举双手，做投降状，满脸黑线。 我靠，大姐，氛围好不容易烘托上去，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小树林，我这边情绪酝酿如此到位，你居然拿枪指我？ 秦霄算是无奈了，都说很多男的不解风情。这女人要是不解风情起来，那更是能把人急得想吐血。 在李万姬的威逼下，秦霄先后给赵山河与程文勉打电话，对赵山河说明了情况，叫他搬好小板凳看戏即可。对程文勉，则是交代下一步的举动。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洛月城古玩行，发生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新闻。 首先是程文勉实名举报，石家旗下的‘三石’古玩店藏着一桶制造‘超级赝品’的‘超级酸’。 实名举报是公开的，程文勉这么大一号人物实名举报，官方当然要查。 半个小时不到，官方果真从‘三石’古玩店仓库里，搜出了半桶制造‘超级赝品’的‘超级酸’，成分与在月家庄造假窝点收缴的一模一样。 废话，本来就是从月家庄分出来诬陷石家的，成分当然一样了。 这是程文勉买通‘三石’古玩店的小伙计，与程文勉麾下头号战将马金凤里应外合，送进去的。 官方大队人马包围‘三石’古玩店的时候，经理和掌眼和言之凿凿，说石家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与臭名昭著的‘超级赝品’有关联？ 结果打开仓库，傻眼了。 这座仓库并不时常开启，因为里面存放的仅仅是一堆没用的杂物。 ‘三石’古玩店的经理和掌眼，不记得最近一段时间谁进去过。 倒是前天晚上，大少爷石龙来了一趟，不过当时已然是深夜，古玩店早已打烊，大少爷有钥匙，自己开门进来的。 第二天来上班，经理和掌眼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就没理会。 难不成……这桶酸，是大少爷放进来的？ 事实并非如此，这桶酸是伙计和马金凤里应外合放进去的。 不过官方调查结束后，由于石龙昨晚来过这里，又对石龙展开了调查。 甚至都没见到石龙本人，便又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两天，石龙的账户，转出了大笔现金，购入的，全都是调酸的材料。 官方不由分说，强行冲去石家，来到石龙卧室。 只见石龙卧室都快变成化学实验室了，摆放着小半桶他从‘三石’古玩店取来的‘超级酸’，以‘超级酸’为样品，他亲自调酸，满屋子都是调酸的材料，把名贵家具和奢华陈设腐蚀得乱七八糟，卧室里也充斥着着刺鼻的酸味。 石龙亲自调配‘超级酸’，算是坐实了。 然而官方并没有找到石龙本人。 石龙的母亲董秀美召开新闻发布会，言之凿凿，说一切不过是奸人陷害，石家是资深古玩家族，怎么可能制假贩假，知假造假呢？谣言，纯粹的谣言。 单凭这些，确实不足以断定石家跟‘超级赝品’有关联。 只要找到石龙，让石龙给出一个稍显合理的解释，事情就会过去。 尽管石家会受到名誉上的影响，好比黄泥掉进裤子了，背个污点是逃不掉的了。可石家根深蒂固，要说仅凭这点烂事就扳倒石家，也有点扯蛋。 然而，正如消失的秦霄，石龙也消失了。 没人能找到石龙。 早在事发的第一时间，董秀美就把石龙给藏起来了。 豪门毕竟不比普通家庭，她和石龙母子情深，但石家目前处于多事之秋，又是跟程文勉撕破脸皮正式开战，又是石豹的丧事筹备等，一家人整天在外应酬，跟各方势力虚与委蛇，即便是母子俩，两天不见面也正常。 这两天，石龙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见任何人，只有两三名被石龙绝对信任的心腹，才有资格进入，一箱一箱，一桶一桶，往里运送石龙需要的材料。 董秀美只当是石龙压力太大，被三弟之死刺激，外加马上要把他二弟的雕像送进风水屋里，他过意不去，要消沉几天，根本没在意。 一直以来，石龙在她这个亲妈眼中，是完美的存在。 石龙只会做对事，不会做错事。 出于这种绝对信任，她并没有理会石龙窝在卧室里在干什么。 她主动把石龙的工作也一肩挑了，还有她老公的工作。 石龙亲爹，她老公，在洛阳城，正在跟赵山河、白家、齐家谈判，希望笼络洛阳城的三方势力帮助石家共同对付程文勉，一直没能赶回来。 董秀美身为女强人，工作繁忙，更无心理会石龙的状态了，她知道，她无所不能的长子，终将化龙，这点精神打击，是能撑过去的。 ‘三石’古玩店事发，董秀美听说石龙去过‘三石’古玩店，她才意识到不对劲，第一时间带人冲进石龙卧室，把石龙带走，藏进密室里。 紧随其后，官方的人马，便冲进了石龙的卧室。 第300章 致命的来了 单说发现石家旗下的‘三石’古玩店仓库里发现半桶与月家庄造假窝点一模一样的‘超级酸’，以及石龙花钱购入调酸材料，在卧室里调配‘超级酸’，这两点，只能给石家造成污点，却无论如何，无法扳倒石家。 这两件事，石家可以有很多解释。 顶多算个公关危机，却并不致命。 致命的，就在今夜。 董秀美折腾了一天，总算打发走了媒体，安排好了公关。 她这位慈母，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石家别墅群，来到石家的花园，在一座假山旁，她扭动一块石头，开启机关。 假山下的密室露了出来，石龙就藏身于此。 她皱着眉头，想跟自己无所不能的长子好好谈一谈。 她想知道，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石龙为什么要自己调配‘超级酸’？ 并且，石龙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多事之秋的石家，需要石龙挑大梁。 可进入密室之后，董秀美所有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她用力咬着嘴唇，咬出血来，才总算没有发出尖叫。 泪水，早已无法控制地流淌。 “阿龙……”董秀美难以置信。 密室中的男子，满脸死相，黑气缭绕，华贵的衣服被酸液腐蚀得破破烂烂，他浑身大片肌肤，更是被酸给烧烂了。 可石龙无所察觉，无比虔诚地凝视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铁桶。 大铁桶，足有近人高，说是个大澡盆也不为过。 小铁桶，则只有正常水桶大小。 两个铁桶里，盛放的，都是‘超级酸’。 不得不说，石龙是超级天才。 疯魔状态下的他，两天时间，在卧室里闭关研究，硬是让他凭借一己之力，攻克了‘超级酸’的配方。 别忘了，这‘超级酸’的配方，在月家庄初次见到时，秦霄都不知道。 秦霄一眼看不穿的存在，石龙鼓捣两天，破解了。 其妖孽程度，远超常人不是一星半点。 同胞相食的邪术，多年以来，为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正向增益效果。 如果让他跟秦霄两个人，各拉一派势力，锣对锣鼓对鼓斗上一斗，精彩程度应该奇高。可惜，从始至终，秦霄在暗，他在明，两人没有正面斗法的机会。秦霄剑走偏锋，直插软肋，废掉了这条未来注定一跃而起的石龙。 没人知道石龙是怎么把这两桶酸倒腾到密室里的，暂时代理族主职务的董秀美也不知道，她只是叫人把石龙藏起来而已，可没提到过这两桶酸。 也用不着思考，因为多年来，石龙的权威积攒到，无论他说什么，石家族人都会不假思索地照办。 把这两桶酸搬进来，对石龙而言，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且他想瞒过他亲妈董秀美，也毫不困难。 董秀美无暇思索这个，她泪流满脸，只想知道石龙这是怎么了。 难道因为石豹死了，石龙无处借运，导致精神出了问题？ 按理说不应该啊！当初那位‘高人’可是信誓旦旦，说哪怕石豹死了，只要风水屋没被破掉，也不影响啥，找个时间把石虎雕像搬进去替换一下即可。 董秀美百思不得其解。 或者说，她已经猜测到，应该是风水屋出问题了。 但也无济于事了。 石龙见母亲进来，从呆滞的状态抽离出来，轻声道：“母亲。” “阿龙，你……啊！”董秀美扑上去，想紧紧抱住自己唯一的好儿子，然而在即将靠近石龙的时候，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石龙把那一小桶的酸，全部倾倒在亲娘的头上了。 甚至由于董秀美惊恐过度，嘴巴张大，还喝下去了大量的酸。 剧烈挣扎一阵子后，董秀美没声音了，不动弹了。 石龙笑了。 他很高兴，自己能为母亲脱胎换骨了。 化龙液淋到了母亲身上，只待他随即化龙，就能与母亲共享龙运了。 这是蛊王告诉他的，不会有假。 这是事实。 这就是事实，不容置疑的事实。 终于要实现梦想了，从小到大，石家用牺牲两个弟弟为代价，对他给予厚望，对他的期许，今日，终将成功。 “我即将褪去凡胎，化身为龙！” “哈哈哈哈！” 癫狂大笑中，石龙义无反顾，一头扎进了那巨大的酸桶里。 一夜之间，世代扎根在洛月城古玩行的老牌古玩家族，石家，分崩离析。 石龙弑母，后自杀。 石虎残废，住院，石豹早就在停尸房躺好了。 至于现任族主，董秀美的老公，石龙的亲爹…… 同一夜，死于睡梦中。 别问，问就是畏罪自杀，吃了一瓶子安眠药。 反正在赵山河的地盘上，死法赵山河说了算。 这当然是秦霄向赵山河摊牌后，与赵山河约定的结果。 石龙他爹在洛阳城，试图联络赵山河，以及接触齐家和白家，想拉帮结伙，一起携手对付程文勉。 赵山河固然跟程文勉有仇。 可现成的、新鲜热乎的石家尸体摆在眼前，他选择先吃嘴边的。 赵山河没有理由，不对石家捅出最后一刀。 就这样，一夜之间，石家的嫡系族主一脉，除了石虎，死绝了。 石家当场崩溃，原地解散。 别的豪门，族主一家死绝了，或许还不会崩盘得如此迅速。 问题，恰恰就出现在‘石龙太强’上。 石龙太强了，十几岁开始，便表现出了未来绝对能带石家腾飞的潜质。 以至于，石家全族上下，都唯石龙一家子马首是瞻。 没有任何一个豪门，权力如此集中在族主一家身上。 像齐家、白家，虽然都有强人族主，但他们两大家族旁系、支脉的力量，也比较平均，不容小觑。 而石家，头重脚轻，除了族主一家子，旁人根本没存在感。 可以说，石家在石龙身上，梭哈了。 梭哈的唯一筹码死了，还怎么翻盘？ 虽然石龙不配，但情形很像当年秦始皇，唯一的强人一死，立即崩溃。 由于石龙的存在，石家的旁系支脉，连一个像样的首脑都推举不出来。 除了石龙一家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服众，能挑大梁。 况且，石家还刚刚被‘超级赝品’的屎盆子扣脑袋上。 又跟程文勉那么一位强敌交恶。现任族主、石龙他爹在赵山河的地盘上，死得不明不白，赵山河也不是好鸟。 如此恶劣的局势下，本就没啥存在感的石家旁系支脉里，谁能挑大梁？谁敢挑大梁？ 第301章 最快记录 石家族主一脉完蛋了，旁系支脉没人能站出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分钱，散伙！ 仅仅几天的功夫，石家打破了豪门最快崩盘的记录。 各旁系支脉，纷纷带着自己负责的子公司，自己掌控的古玩店，将自己持有的股份变现，脱离石家，各奔东西。 当年洛月城一枝独秀的张家，控制石家，打压程文勉，后被程文勉买通赵山河干掉了张家族主，张家迅速崩盘。 当年张家的崩盘速度跟现如今的石家一比，毛都不算。 石家崩了，自然没人站出来解释‘三石’古玩店仓库里，为什么会出现一桶‘超级酸’，也没人解释，石龙为什么要在卧室里调配‘超级酸’，并还在密室里，用‘超级酸’弑母，再自杀。 原本不致命的屎盆子，一旦没人站出来解释，就致命了。 在以程文勉为首的诸多有心人的‘配合’下，越来越多，石家跟‘超级赝品’相关联的‘证据’，被挖掘了出来。 反正没人解释，怎么编都无所谓。 如此一来，彻底坐实了，石家就是臭名昭著的‘超级赝品’经营者。 石家不光死了，还死得窝囊，成了古玩行永远唾弃的罪人，被钉上耻辱柱，人人后续提到石家，都要吐两口痰的地步。 古玩行就是这样，事实上，很多古玩商都沾赝品。 但明面上，古玩行所有人，一致跟赝品不共戴天。 既然石家是‘超级赝品’的‘经营者’，那案子，也就没有查的必要了。 逻辑很简单：程文勉实名举报，石家扛不住了，怕了，于是石龙干脆弑母，再自杀。他父亲听到消息，也在赵山河的地盘上畏罪自杀。 石龙他爹死不明不白地在赵山河的地盘上，也顺理成章了。 这不，石家灭门惨案，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这当然不是真相。 但不重要了。 程文勉，赵山河，齐家，白家，都想要这个真相。 于是乎，这，就成了真相。 …… 所谓聚是一团火，散是一地屎，名不虚传。 分散的石家各旁系支脉，他们凝聚起来才能组成完整的石家，才有力量。他们分钱散伙，单打独斗，一家一户，屁都不是。 没过多久，或被威逼，或被利诱，他们中绝大多数，分散持有的石家产业，被齐家、白家、赵山河、程文勉收入囊中。 除了少数手脚利索，变现逃得快的，其余绝大多数，都成了砧板上的肉。 什么？不从？ 不会不从的。 从，廉价卖掉自己掌控的石家一部分生意，能捞一笔钱，滚国外养老去。 不从，下场会比石龙一家还惨。 石家凉了，一场饕餮盛宴就此展开。 当然也有附近几座城市的中小型古玩行势力，闻着血腥味赶过来吃肉。 但绝大多数的肉，都被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的四大势力瓜分干净了。 毕竟四大势力的能量和根基摆在那里，又具有主场优势，别人抢不过。 其中，吃得最饱的，当属赵山河和程文勉这对八拜之交的‘兄弟’了。 程文勉不遑说，他作为秦霄的马前卒，言听计从，石家灭亡，实则亡于秦霄破掉风水屋，然而在外界看来，石家亡于程文勉的实名举报。 在外界看来，程文勉是灭族的魔王，威名赫赫。 在民间看来，程文勉是捣毁了月家庄‘超级赝品’造假窝点，又举报与‘超级赝品’有关的石家，导致石家族主一门畏罪自杀的英雄。 一时间，程文勉几乎裹挟无敌之姿，风卷残云，把石家吞进肚子里大半。 除此之外，他是洛月城的本土势力，拥有最强的主场优势。 再者，他和石家，二十多年的通家之好，没谁比他更了解石家的产业结构了，他知道石家哪部分产业是肥肉。他吞噬石家产业，下手那叫一个稳准狠。 石家灭亡，程文勉是最大的赢家。 赵山河次之。 理由也很简单，在石家与程文勉撕破脸皮后，石龙他爹亲自去洛阳城，跟赵山河谈判，率先与赵山河达成事实上的合作，接洽了许多业务的结合。 赵山河整死了石龙他爹后，顺着之前两家合作的劲头，同样大快朵颐，从石家的身上，啃下了不少肉来。 倒是齐家和白家，相对而言，属于洛月城一系列风波中的局外人。 外加齐家和白家也已经开战，互相牵制，互相拆台，导致双方都吃得不算太饱。当然了，也只是相对而言。 事实上，齐家和白家，仍是旋风筷子轮起来，吃了个满嘴流油。 没有人能想到，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一团浆糊的局势，最后石家凉了。 两座城市，五大势力。 白家和齐家，于鉴古大会正式开战。 程文勉和赵山河，也由于程文勉对赵山河的背叛，双方计划着弄死对方。 石家起初是置身事外的。 哪成想，一个名叫秦霄的年轻人踏足洛月城后，石家这个旁观者先死了。 一切，都从秦霄踏足洛月城开始说起。 一切，都从石豹在程文勉旗下‘藏珍阁’古玩店预约七百万酒葫芦说起。 打架的吃了个满嘴流油，吃瓜看热闹的翘辫子了。 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当然还是那句话，一切，是石家咎由自取。 不鼓捣邪术，秦霄何至于从玄术层面下手，摧枯拉朽干掉他们？ 李万姬言之有理，在局里搏富贵，从入局之时，就该想到下场。 起初，秦霄受赵山河请求，来洛月城，帮赵山河干掉程文勉。 折腾了一溜十三招，程文勉发展壮大，反倒石家凉摊子了。 这个结局，赵山河完全可以接受。 因为赵山河同样也发展壮大了。 赵山河一跃，成为横跨洛阳城和洛月城两座城市的古玩行巨头之一。 ——尽管他不懂古玩。 秦霄做到的事情，足够让赵山河原谅，甚至是膜拜秦霄了。 那一晚，在风水屋前，李万姬递给秦霄的电话里，赵山河告诉秦霄，等秦霄从洛月城回来，他愿意跟秦霄义结金兰，八拜之交。 秦霄婉拒了他，不想跟他扯没用的。 而且，秦霄，还没到回去的时候。 程文勉那个杂碎，还没死呢。 第302章 五座金山 办掉程文勉，才是秦霄来洛月城的主要目标。 可惜世事离奇，石家凉了，程文勉反倒脚踏石家的尸骨，一跃成为洛月城和洛月城古玩行的最强势力，一时间，风头无两。 这当然是拜秦霄所赐。 秦霄走之前，要把程文勉弄死。 大致的计划，秦霄早就想好了，不过却有一个前提：程文勉没转性。 如果程文勉还是那个往国外倒腾古玩的狡诈恶徒，他必死。 如果经历一番波折后，程文勉决定洗心革面，当个好人，他会活。 洗心革面的程文勉，会令秦霄弄死他的计划破产。 至于要不要拿手头掌握，程文勉跟外国人交易‘五星出东方利东国’的证据，去向官方举报程文勉，一击毙命…… 秦霄选择，不这么做。弄死程文勉，另想他法。 事实上，他和程文勉的约定，丝毫没有约束，他随时可以弄死程文勉。 但不知为何，秦霄不想背弃约定。 主要还是约定立下后，程文勉百依百顺，完全不曾违约。如果秦霄撕毁约定，总感觉在内心的层面过不去。 当然，秦霄想弄死程文勉，这种想法从来没变过。 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而已。 且他相信，程文勉不会转性的。 这一日，秦霄和程文勉约定见面。 秦霄先到，程文勉由于路上被记者堵了，耽误了点时间。 被记者堵，是烦恼，却是幸福的烦恼。 石家崩溃后，这一段时间以来，没有比程文勉更大的大明星了。 他俨然成了正能量的代名词，是街头巷尾传颂的良心企业家。 程文勉旗下所有古玩店，每天顾客络绎不绝，古玩成交量馋哭一片同行。 哪怕被记者堵，不得不绕路，程文勉仍是满脸喜悦，笑呵呵的。 只不过…… 进入包房，看见秦霄的一刹那，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 程文勉很会隐藏，没有流露出杀机，只是笑容没了。 秦霄却能感受得到，程文勉，确实想弄死自己。 因为自己掌握着他和外国人交易国宝的证据，相当于一颗定时炸弹，只要什么时候心情不美丽了，随时能把他弄死，毁灭他所拥有的的一切。 笑容消失仅仅几秒钟，程文勉再次挤出了笑容。 这一次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勉强。 程文勉歉意道：“不好意思小秦，记者太烦人了，我来晚了。” 秦霄回以微笑，轻声道：“没关系，程老板最近名气大，可以理解。” 程文勉笑呵呵道：“小秦，你不会怪我摆大牌吧？我真没有啊！” “说什么呢？来，喝茶！”秦霄亲自给程文勉沏茶，平易近人。 程文勉受宠若惊，连连道谢。他亲爹给他沏茶，他都没这么孝顺。 两人对着飙演技，假惺惺寒暄了一会儿后，直入正题。 秦霄饮了口茶，淡淡道：“程老板，我的那批古玩，送到了吗？” 之前，秦霄在程文勉旗下的一众古玩店薅羊毛，捡了大包小裹。 后来秦霄假扮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活捉去‘藏珍阁’取国宝的赵老四和外国人，秦霄把自己身上的古玩，全部跟赵老四和外国人放到一起了。 再之后，秦霄和程文勉达成约定。 程文勉把赵老四和外国人处理掉了，至于秦霄在他旗下捡漏的古玩，他则全部派人，秘密送去了洛阳城，秦霄的家里。 一直以来，秦霄也没回家，不知道那批古玩是否真的在自己家中。 程文勉立即保证道：“你放心，小秦，保证全部送到！全在你家里！而且我还安排了几个生面孔，二十四小时在你家附近，保证你的古玩不会丢！” “我的古玩？”秦霄笑道：“那些古玩，可全是我从你程老板的古玩店里，低价捡漏得到的。你说一句话，我大可以全部还给你。” 秦霄也不过是客套客套罢了，程文勉如果当真，就是傻子。 程文勉当即表示，那些不过是蚊子腿罢了，相比起秦霄帮他干掉石家的功劳，实在不值一提。 甚至，程文勉还要有额外的礼品相赠。 说着，程文勉一拍手，候在包房门口的马金凤，从程文勉的兰德酷路泽里，一个接一个，接连捧出五个锦盒，摆在桌子上。 程文勉指着这些锦盒，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你收下。” 秦霄假装推脱了一番后，嘴里念叨着‘恭敬不如从命’，依次打开了五个锦盒，不由眼前一亮，咋舌道：“乖乖，好大的手笔呀程老板！” 摆在秦霄面前的，哪里是五个锦盒？ 分明是明晃晃的五座金山！ 五个亿！ 不，五个亿打底！ 这五件古玩，每一件，价格都是一亿起步，只高不低。 秦霄率先从一方锦盒中，取出一块沉甸甸的墨绿色青铜疙瘩，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外行人很难想象，一块麻麻赖赖的青铜疙瘩，居然能让秦霄露出欣赏绝世美女的神情。而这块青铜疙瘩，竟价值一个多亿。 因为这是一块秦权。 顾名思义，秦朝的物件。 再详细解释，这是秦朝的‘秤砣’，或者说，当时没有明确的‘秤砣’的概念，秦权是后世‘秤砣’的前身。 ‘秤砣’前身为什么值钱？ 因为秦朝平定六国后，在秦始皇的统领下，统一度量衡，书同文，车同轨。这是万古级别的帝王功业，甚至咱们今天还在受益。 历史上，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却最终还是合在一起，全国各地形成一个拥有共同意识的整体，为什么？ 因为书同文，车同轨，度量衡相同。 各地就算方言不同，但写的字，互相都能看懂。去全国各地，道路的宽窄是统一标准的，不用中途因为道路宽窄不同而换车。 度量衡相同，让全国各地的百姓，都能不费事的，进行交易。 长此以往，一群生活方式相同的人，可不就成为牢不可破的一家人了吗？ 反之，如果没有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参考西洋。 这，就是秦权意义重大的理由。 建立国内几千年，东西南北各地的共同意识，它，参与到其中了。 秦权这种‘秤砣’前身，便是秦始皇制定的度量衡参考用具之一。 第303章 天下第一人 秦霄眼前这块墨绿色的青铜疙瘩，名字叫秦权，‘秤砣’的前身。 咱们几千年的文化认同，度量衡的标准，它参与其中，是功臣之一。 要知道，在统一度量衡之前，全国各地做交易是很麻烦的。 楚国和齐国的度量衡截然不同，比如说，假如楚国的一斗米是一桶，而齐国的一斗米是两桶，标准不一样，货币不一样，还怎么做生意？ 也不是不能做生意，但麻烦。 麻烦，会让人退缩。 如果始终保持春秋战国的乱世，不统一货币，不统一文字，不统一道路宽度，不统一度量衡。 楚国人和齐国人做交易，先要懂两国语言文字，其次要算计两国货币的汇率，再然后，运货时，要准备不同尺寸的马车，因为楚国和齐国道路宽度不同。除了算钱币汇率，还要算我的一斗，在你们那里是几斗，需要掰扯清楚。 麻烦不麻烦？ 楚国人会觉得跟齐国人做生意太费劲，干脆只在楚国内部做生意。除非逼不得已，否则离坚决不跟齐国人做生意。 剩下的，秦国，燕国，赵魏韩，同理。 于是乎，楚国的商人，和齐国的商人，就疏远了。 经济基础，决定一切。 商人之间都疏远了，经济难以互通，还谈个屁的文化认同？ 若几千年持续下来，楚国和齐国，完全就是两个国家了。 不过上述这些，并没有发生。 因为秦始皇统一了六国，统一货币，书同文，车同轨，度量衡统一。 原齐国百姓，跟原楚国百姓做交易，一点麻烦都没有了。 这就是统一度量衡的意义，这就是‘秦权’的作用。 单单这份历史意义，又有几件古玩比得上？ 它不上亿，谁上亿？ 除此之外，别看秦权是一块不起眼的青铜疙瘩，它的研究价值也很惊人。 秦权，总共出土不到十件。 而其中，还包括了跟秦权模样一样的秦权壶。 秦权壶不是度量衡用具，但跟秦权差不多，人们至今不得而知，它俩之间到底是啥关系。 至于秦权最基础的研究价值，研究秦朝的度量衡标准，更是无需多提。 就这么一块铜疙瘩，它承载了太多。 秦霄欣赏、抚摸了半天，才从那种被厚重历史包围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毫无疑问，他喜欢这块铜疙瘩，甚至爱这块铜疙瘩。 然而，这才是程文勉赠送给秦霄的第一份礼物。 还剩四个锦盒。 秦霄又将目光投向第二个锦盒。 里面盛放的，是一幅画。 此画风格独树一帜，一改我国古代画家喜欢留出大量空白、不染天色的构图和描绘方式，深青蓝色的天空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画面，画的底部，只取宫殿顶部和云团进行描绘，主角则是蓝天背景中十八只飞舞翱翔和两只驻足宫殿檐角的白鹤。 图中，蓝天祥云，薄晕霞光，色泽鲜明。群鹤翱翔，仪态曼妙，顾盼各异，没有一只相同。鹤身粉画墨写，眼睛生漆点染，看上去自然灵动，栩栩如生。鹤群的飞动，宫殿的肃穆，形成对立统一，使得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充分发挥了动与静相互依衬的形式美，使得画面更加传神。 画工不用多说，‘大师水平’算埋汰人，宗师，甚至远在宗师之上差不多。更重要的是，这幅画，画风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形式上的别出心裁，已经脱离了凡画的境界。 这是十足的、历史意义重大的、足以载入我国绘画史的艺术品。 这幅画，叫《祥鹤图》。 卷尾有落款：天下第一人。 很狂，但没人觉得太突兀。 因为作者，确实是天下第一人。 他是皇帝。 这幅画，便出自鼎鼎大名的宋徽宗之手。 笔致精细温婉，形象俊俏生动，蕴含着文人特有的含蓄，又彰显出帝王之家的富贵华丽。此等格局和气势，常人岂能及也？ 宋徽宗赵佶，是宋朝第八位皇帝，著名书画家。 作为皇帝，用两个字足以形容宋徽宗：废物。 宋朝，在今天的历史爱好者口中，名声臭得如同一坨屎一样。 宋朝有没有正面意义？有，而且很大。首先，终结了唐末以来，五代十国的乱世，让百姓总算过上了不见刀兵的安生日子。 且宋朝的经济、文化风气，长期来看，整体算不错，百姓生活水平不赖。 也别说什么宋朝窃取了柴家的果实那种话，事实就是：柴家没成功，赵家成功了。 历史没有如果，如果赵家不取代柴家，柴家会不会终结乱世？也许会，也许不会，没人能说清楚。总之没发生的事，没有猜测的必要。 反正都是没发生的事，前头带个‘如果’的前缀，怎么说都行，没意义。 宋朝招黑，主要是始终未能收服燕云十六州，始终只有半壁江山，且各种诡异的搔操作不断，又怂又菜，还杀了岳飞，城破国灭，受尽屈辱。 在今日历史爱好者口中，什么弱宋，大怂的口号，充满讽刺。 宋朝名声这么臭，不是宋徽宗一个人折腾出来的，但他功不可没。 大名鼎鼎的方腊，宋江，全是他在位期间闹腾出来的。 他横征暴敛，大兴土木，让百姓苦不堪言，才有各种各样的闹腾。 靖康之耻，所有东国人永远的耻辱，这位，也是主角。 作为皇帝，宋徽宗是个纯粹的废物。 不过，单单把他看成艺术家，这位老先生，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他利用皇权推动绘画，使宋代的绘画艺术有了空前发展。 他还自创一种书法字体，被后人称之为‘瘦金体’，他热爱画花鸟画自成‘院体’，是古代少有的艺术型皇帝。 他要是不当皇帝，只当艺术家，只看作品，绝对是后人顶礼膜拜的巨匠。 天下第一人，这个落款盖章，对宋徽宗而言，真不算狂。 地位，他是皇帝，是天下第一人。 艺术水准，他还真配得上这名号。 也正是因为宋徽宗两个身份的不同，导致在两个角度看，皇帝宋徽宗，在泥土里。艺术家宋徽宗，在天上。 这样的属性，也让他的作品，充满了争议性，并保持了千年的热度。 这幅《祥鹤图》，一个亿起步，谁买算捡漏。 第304章 借花献佛 程文勉送给秦霄五个锦盒，里面都盛放着至少上亿的古玩。 前两个锦盒里的古玩是什么级别，后面三个锦盒里，也保持着这个级别。 第三个锦盒里，盛放的是一件清乾隆御制粉青釉浮雕龙纹罐，雕有精美的苍龙教子图案，长龙双目囧囧，轮廓分明，身披细鳞，穿梭祥云，幼龙在下，自水而出，昂首相视，龙躯盘曲在汹涌浪涛之中。底部署：大清乾隆年制三行六字方篆款，雕工利落。 不用说，乾隆御用之物。审美价值，历史意义，宫廷陈设的身份，一个亿起步，要是急头白脸地拍卖，俩亿不是不能想。 第四个锦盒里，西汉白玉辟邪。 辟邪是独角、带翼的狮首类神兽形象，早年从西域传入，两汉之际广泛流行于各种材质，既见大型的陵墓神道石雕，也有精巧的金银铜玉装饰品，造型各异，成为了我国本土化神兽艺术的重要题材。 先秦古籍《山海经》记载：‘辟邪之兽，来自海东神兽，能知人之忠佞不直者，触而淡杀之。’ 古人认为，一种危害生命的力量存在于冥冥之中，而以美玉雕琢之辟邪足以战胜危害生命之物，因此倍受尊崇。辟邪也有称为貔貅，有一角和两角之分，这件和人们目前了解的辟邪形象有些不同，是因为辟邪形象发生重大转变是在唐朝，形象逐渐向狮子相近，而且开始写实化。 这件西汉玉辟邪白玉带皮，玉质温润如脂，造型威猛，充满动感。这件白玉的辟邪造型比较特别，是曲身引颈回首，双目圆睁，张嘴露齿，毛髮后披，脑后有角。下颚又抵脊背，有双翼。卷尾，尾尖饰凤首，尾翼反转撑地。从雕工上看雕琢精緻细腻，线条流畅自然，工艺娴熟，尤其头部鬚髮，尽显工匠之高超技艺。 同上，一个亿起步，拍卖拍急眼了的话，两亿打不住。 第五个锦盒里，则盛放了一枚铜钱。 3.5厘米大小，面文‘天国’二字列穿上下，背‘通宝’二字在穿左右，有楷体及仿宋字体二种。 这是太平天国的钱，不过有所不同。 太平天国的钱，面文直书‘天国’二字，背面应该直书‘圣宝’二字。 圣宝与通宝，是秦霄眼前这枚古钱，和太平天国古钱的不同之处。 这略微的区别，反倒验证了它的弥足珍贵。 因为专家早有论断，太平天国的古钱，经过一次改制。不过改制虎头蛇尾，且由于太平天国不久就被清廷消灭，毁掉了所有的改制古钱。 据专家推算，留存下来的太平天国改制古钱，不超过二十枚。 其中一枚，被程文勉送给了秦霄。 它的价值，可想而知。 至此，五个锦盒里的‘五座金山’，秦霄全部查验完毕。 五个锦盒，五个亿，不过是笼统的说法。 真要仔细，逐件掰扯价格，五个锦盒，七八亿都打不住。 不过毕竟是送礼，不是买卖，没必要掰扯得急头白脸，笼统点说就行。 何况，秦霄是明眼人，程文勉不用自吹自擂，秦霄会自己估价。 秦霄望着五个锦盒，笑道：“程老板，好大的手笔！” “你这是要拿钱砸死我？” 听到‘死’字，程文勉心脏‘咯噔’一下，急忙摆手解释道：“小秦，你说什么呢？消灭石家，你功不可没，尽管我不知道你用了何种手段，但事实摆在眼前，我是受你恩惠，方有今日。” “这点礼物若不送出来，我程文勉还是人？” 见秦霄收下五个锦盒，露出满意笑容，程文勉内心石头总算落地了。 看来，这老些钱砸出来，还是有效果的。 秦霄对他的印象，一定变得极好。 短时间内，失去了共同敌人石家的双方，应该不会撕破脸皮。 “呼！”想到此，程文勉不禁松了口气。 然而，秦霄接下来一句话，却让程文勉汗流浃背。 秦霄笑问道：“这五件宝贝，其实都是你从石家的藏宝库里掏出来的吧？其实，你自己，根本没有给我送礼。只不过是把收缴的石家宝物，借花献佛，转增给了我，想让我领你的人情，对不对，程老板？” 一语中的，程文勉瞬间不淡定了。 确实，这五件上亿的古玩，都是石家压箱底的宝贝。 程文勉没有自己收下，而是转赠给了秦霄。 仔细说起来，他程文勉，一毛不拔，只是少赚而已，就想要秦霄的人情。 他以为他挺聪明，也足够豪爽。 哪成想，秦霄不买他的账。 秦霄笑容消失，冷着一张脸，缓缓说道：“程老板，石家是我灭的，石家宝库里，压箱底的宝贝归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你程文勉，给了我什么好处？” “怎么？难道你想让我给你打白工，帮你干掉石家，却领不到工资？” “不不不！”程文勉急坏了，赶紧站起来，说自己没有。他慌慌张张解释说，这不过是第一次给秦霄献礼。 接下来，他还会继续挑选，寻找秦霄可能会喜欢的古玩，赠送给秦霄。 他保证不会亏待秦霄。 听到这一番保证，秦霄才重新露出笑容，点头道：“这才对嘛！” “行，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程老板，过两天再见！” 说完，秦霄真的起身走了，并说出自己居住的酒店地址，让程文勉把五件上亿的宝贝派人送过去。 “哎，小秦！”程文勉愣在当场，下意识呼唤，想让秦霄留步。 因为最重要的事，还没来得及说呢。 最重要的事，当然就是秦霄手里掌握的，他跟外国人交易的证据了。 证人，赵老四和外国人，秦霄都给了他，被他处理掉了。 可秦霄手里，还握着他贩卖国宝的证据。 这一次，他本想通过赠宝，讨秦霄欢心，让秦霄再次做出保证，不再用贩卖国宝之事威胁他，甚至是删除掉所有证据，权当无事发生。 结果，秦霄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秦霄直言，他诚意不够。 “怎么了？”秦霄驻足留步，回头望向程文勉，笑呵呵问道。 “咳咳！”程文勉干咳两声，摇头道：“没……没事了。” 第305章 贪得无厌 干掉石家后，秦霄和程文勉的第一次会晤的结果，并没有让秦霄满意。 简单来说，就是程文勉的五个锦盒，五件极品古玩，没有填满秦霄的胃口。秦霄认为他是在借花献佛，毫无诚意可言。 秦霄的态度很简单：程文勉吐得，不够多。 他要让程文勉吐出更多的利益，满足自己。 矛盾，也就至此展开了。 石家灭亡，程文勉是最大赢家。 而程文勉知道，没有秦霄的离奇手段，石家没办法亡得这么快。 按理说，给秦霄多少好处都不嫌多。 然而……咽进肚子里的肉，还没捂热乎，就让程文勉吐出来给秦霄？ 程文勉无法接受。 人世界最痛苦的事，不是求而不得，恰恰是曾经拥有，却转瞬即逝。 只得到一刹那便失去，比一直得不到，要痛苦得多。 毫无疑问，程文勉不愿意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动了杀心。 掌握他与外国人国宝交易证据的秦霄，就是在他头上悬而未决的利刃，随时有一刀落下来，斩掉他狗头的风险。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 死人，才不会说话。 秦霄离席，程文勉亲自送出酒店大门，望着秦霄渐行渐远的背影，程文勉憨厚的脸颊，蓦然变得无比狰狞，眼睛里写满了杀意。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找个机会把秦霄弄死，让贪得无厌的秦霄永远闭嘴。 问题是……怎么才能在不让秦霄使用手中证据的前提下，把秦霄弄死呢？ 这点，程文勉还没想好。 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是继续逆来顺受，吐出更多的利益给秦霄，试图填饱秦霄的胃口，先把秦霄稳住，然后再想办法。 殊不知，程文勉这么想，已经着了秦霄的道。 秦霄弄死程文勉的计划，需要程文勉配合。 如果程文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想当个富贵的老好人，安安稳稳过下辈子，那么他便不会在利益上与秦霄计较太多。 秦霄胃口大，他会无条件满足，甚至不惜把吃掉的石家遗体全吐出来。 用慷慨，换取下半辈子的安稳。 如果程文勉这么做了，秦霄的计划会失败，且秦霄大概率会放过他，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可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程文勉，还是那个贪得无厌的程文勉。 秦霄仅仅是表露出胃口很大的意愿而已，他就受不了了。 他没有变。 怪秦霄贪得无厌，其实他才是贪得无厌的那一个。 所以，他会死。 接下来一段时间，秦霄和程文勉持续接触，从程文勉手中，零零散散，敲走价值近三十亿的古玩。 秦霄不要钱，只要古玩。 三十多亿的古玩，一是价值惊人，二是价格动辄破亿的极品古玩，在哪里都是抢手货，程文勉自身，和他吞并的石家产业加起来，砸锅卖铁，也就勉勉强强能凑出四十件破亿的古玩。 毕竟古玩巨头的古玩生意，走的是量，是渠道，主要经营是几十万、百十万、千来万的中高端古玩，极品古玩虽然也有涉猎，但明显不是主营业务。 若把价值破亿的极品古玩当主营业务运营，怕不是要赔得上街乞讨。 程文勉如今是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最强势力，一个人独霸洛月城古玩行，无人敢与之抗衡，总共也就四十件破亿的古玩。 秦霄生生拿走了二十多件，总共价值三十多亿。 可以说，秦霄一己之力，把程文勉和石家攒了不知多少年的极品古玩存量，快掏空了。 程文勉真是快被逼疯了。 在外人眼里，他风光无限，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摊上秦霄这么个吸血鬼，如今，他甚至比吞并石家大半产业之前，还要穷。 吞并石家产业，虽说是廉价收购，但也要花钱不是？ 且吞并的石家产业，在彻底消化改组，使其融为自己的赚钱工具之前，消化改组的过程，反倒需要拿钱砸，是赔钱货。 本身程文勉就资金短缺，想借着自己目前的名声，出掉一部分价值破亿的极品古玩回回血。 然而呢？秦霄把他准备拿来回血的破亿极品古玩，快抢光了…… 要不是程文勉确实有点本事，资金链都差点断裂。 程文勉忍无可忍，随着一次次被秦霄敲诈，对秦霄的杀心愈发浓重。 在他身边，他的智囊团，每天都要给他送上至少五份干掉秦霄的计划书。 程文勉蠢蠢欲动，发誓要让贪得无厌的秦霄万劫不复。 不过，在程文勉动手前，秦霄吃饱了。 一天晚上，程文勉睡梦中被秦霄的电话吵醒。 秦霄突然告诉他，双方的恩怨一笔勾销，自己不会再找程文勉勒索了。 话没说完，秦霄就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程文勉清楚地听到，电话里，秦霄很焦急，气喘吁吁，电话旁有风声呼啸。那感觉：貌似秦霄是在跑路。 如果秦霄在跑路，秦霄不敢继续敲诈勒索自己了，倒是完全可以理解。 然而……是谁在追杀秦霄？ 程文勉仔细想了想，发现除自己之外，想杀秦霄的人，其实还真不少。 首先，齐家，不用说了，跟秦霄是死仇。 其次，赵山河那边，跟秦霄的关系不甚明朗，秦霄与赵山河分分合合，有联手的时候，也有互相为敌的时候。这阵子，程文勉似乎又听到风声，赵山河又在派人追杀秦霄了，好像谈崩了。 除此之外，还有石家余孽们，以及被秦霄在虐石虎和石豹两兄弟时，直接或间接弄死的那些富二代，他们的父母，不敢报复程文勉，但不会放过秦霄。 总之，想杀秦霄的人太多了。 秦霄被人追杀跑路，不意外。 “哼！”挂断电话后，程文勉不禁冷哼道：“狗东西，贪得无厌，就你那副永远喂不饱的小人嘴脸，活该被满大街追杀！” “你被追杀，却没有寻求我的庇护，料想是你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对我的敲诈太过火，若敢寻求我的庇护，反倒死得更快！” “逃吧，逃吧，狗东西，最横尸荒野，暴毙街头！” “咦？”说着，程文勉脑中灵光一闪而逝，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又忘记了。 “算了。”程文勉摇头道：“不重要，反正姓秦的不会再烦我了。” “睡觉！” 第306章 突发状况 程文勉没有在乎脑海中转瞬即逝的灵感，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之一。准确来说，他忽略了某件事，某个人。 秦霄好像在跑路，说好了跟程文勉一笔勾销，不再敲诈勒索了。 后续，程文勉也确实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然而，这天，他正参加一个由官员和洛月城各界名流举办的慈善晚宴，他作为当之无愧的c位，上台侃侃而谈时，电话又响了。 程文勉说了句不好意思，可能是他昨天资助的单亲家庭给他发感谢短信了，正好朗读一番，结果掏出手机低头一看，‘秦霄’两个大字，分外扎眼。 秦霄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反悔了。 程老板，最后一次，带着至少五件价值破亿的极品古玩，现在来见我。 地点在洛月西城，月亮大街，玉兔路，44号，月牙小区正对门的‘大傻哥’奶茶店，我等你。 注意，你亲自来，不许告诉任何人，也不许带太多人。 你最多，只能带一名保镖，而且那名保镖，绝对不能是大众脸马金凤！ 我正在跑路，待不了太长时间，半个小时你不到，后果你知道。 程文勉正在台上做慈善演讲，掏出手机看见这条短信后，不由面色大变，怒骂道：“谢特！法克油！爱死哦！” “哗！”晚宴大厅响起一片喧哗，观众席的名人大咖们，尤其是前头的几位官员，脸都绿了。 你特么骂谁呢？ 最近名利双收，飘了是不是？ 跟谁俩呢？ 程文勉急忙道歉，却没时间解释太多，屁滚尿流，逃出了宴会大厅，引来了身后无数的议论声。 他麾下第一战将，大众脸马金凤凑上前来，冷冷问道：“老板，要不要我带几个人过去埋伏，把姓秦的弄死？” 程文勉想了想，龇牙咧嘴地摇头道：“算了，我刚从官方牵线的慈善晚宴出来，如果沾上是非，容易引起上头的反感。” “很多事，上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他们傻。” “这么多年来，我可太清楚了，谁把上头当傻子，一个个都死得很惨！” “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姓秦的出尔反尔，我再忍他一次。” “我去试试看，能不能套到他更多跑路的信息，然后计划好了再动手。” “我保证，这是让姓秦的最后一次，骑我脖子上拉屎！” 就这样，赵山河没让马金凤跟随，自己只带了一个持枪的保镖，驾驶他和赵山河同款的兰德酷路泽，路上取了古玩，随后赶到秦霄规定的地点。 这个地方，是一片住宅区，不算吵闹，但也绝谈不上空无一人。 赵山河停车，步入‘大傻哥’奶茶店，打量一圈，发现秦霄不在里面。 “人呢？”赵山河一看手表，正正好好半个小时，他紧赶慢赶，没有耽误时间，秦霄跑哪里去了？ 正在跑路中的秦霄不是很着急吗？不是应该看见他立即蹿出来，捧走五个锦盒就撒丫子狂奔吗？ 人到哪里去了？ “这里！” 当此时，程文勉听到了秦霄的呼唤。 回头一看，只见秦霄戴着帽檐极低的鸭舌帽，站在街对面的月牙小区大门口，秦霄招呼道：“来这里！” 明明约好是奶茶店里见面，秦霄却出尔反尔，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程文勉一阵咬牙，恨不能当场把秦霄弄死，落个清静。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还是乖乖按照秦霄的指引，走出奶茶店，准备带着吃力捧着五个锦盒的唯一保镖，走到马路对面，把锦盒交给秦霄。 然而就在此刻，惊变乍起。 “砰！”一声尖锐刺耳的枪声响起，惊动了无数的警报和狗叫。 “滴！滴！”街道上的车辆鸣笛不断，有的急速逃跑，有的干脆吓傻，原地停车不动了。 为数不多的路人，也尽皆尖叫，爆头跌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网络化的时代，谁都看过电视剧，谁都看过枪的模样。 可近在耳边的枪响，对街道上的众人而言，无疑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热武器之下，人如草芥，人的身躯，脆弱得好比一张白纸。 对枪声的恐惧，如同几百年前，人们对猛兽嚎叫的恐惧。 那是发自灵魂的战栗和颤抖。 好在程文勉不是一般人，区区一声枪响，还真吓不到他。 当了赵山河多少年的好大哥了？他还会怕这个？ 第一时间确定子弹不是朝自己打来的，程文勉便放心了。 不过他仍是极度震惊。 因为…… 这可是大街上！ 枪响了！ 你倒是装个消音器呀！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件事，会迅速成为引爆舆论的新闻！ 不管开枪的人是谁，一定会被揪出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至于枪响了，子弹不是朝程文勉打来的，那是朝谁打来的…… 毋庸置疑，街对面的秦霄呗！ 秦霄这是造了多大的孽，能让对方不顾一切后果，当街开枪行刺？ 程文勉知道，秦霄正在跑路中，但不知道秦霄正在被谁追杀。 料想是秦霄暴露了行踪，导致被对方的杀手蹲点，一枪爆头……吗？ 并没有。 秦霄并没有被一枪爆头。 枪响过后，秦霄应声倒地。 不过数秒，秦霄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不知秦霄身上哪个部位中弹了，总之血流如注，顷刻间地上出现一条血河，‘哗啦啦’流向路边的下水道里。 那出血量惊人，似乎打中了动脉。 见秦霄爬起，不知隐藏在哪个地方的杀手，迅速又补了一枪。 “砰！”第二枪响起，秦霄惨叫一声，后背爆出一团血雾。 秦霄还是没死，也不知道是杀手的水平太差，还是秦霄挣扎太剧烈了，导致无法准确瞄准头部。 秦霄只不过是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被后背上的第二枪，打得直接爬下了。 眨眼间，秦霄的后背被鲜血染红了。 “砰！” “砰！” “砰！” 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都没打中要害。 不过却落在了秦霄的后背上，胳膊上，腿上。 秦霄被打得如同一个弹力球，不断在地上抽搐。 五枪过后，杀手停止了射击。 因为这个出血量，就算没打中要害，秦霄也大概要凉了。 第307章 最大的赢家 程文勉带来的保镖，就算不是马金凤，也是他手底下排名第二的高手，反应迅速，第一时间丢掉五个盛放价值破亿古玩的锦盒，把程文勉扔进了车里。 毕竟程文勉的车是防弹的，只要进了车里，除非火箭筒，不然程文勉必定安然无恙。 “呼呼呼！”坐进车里，程文勉惊魂未定。 他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除了惊讶外，还有惊喜。 他正愁着没法弄死秦霄呢，这下可好，秦霄凉了，且不是他动的手。 天王老子也查不到他头上。 至于秦霄死后，秦霄安排好的人，会不会直接把他跟外国人勾结，贩卖国宝的证据发出去…… 这点，虽然很值得担心。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查，程文勉早已知晓。 秦霄能够信任的，唯有李传福一人而已。 什么？白家？ 不好意思，好大哥程文勉背叛好弟弟赵山河，就是白老爷子跟他密谋的。 秦霄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把证据交给白家。 只要接下来，以雷霆速度把李传福收拾掉，则可保万无一失。 至于之前为什么程文勉不这样做，同时弄死秦霄和李传福…… 哪儿有那么容易？ 首先，秦霄就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轻易弄死？马金凤都亲口承认过，看不透秦霄的深浅，一击毙命的可能很小。 之前每一次秦霄和程文勉见面，秦霄都万分谨慎，把各种限制条件安排得面面俱到，且他肯定都会提前通知李传福做好把证据发出去的准备，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而这一次，秦霄只让程文勉带一个保镖，说明秦霄根本不怕程文勉来硬的。那么这次，他大概率是没有提前通知李传福的，程文勉有操作的余地。 程文勉早就已经在李传福的‘宝斋’古玩店附近，和李传福的家附近，布置好了人，只待程文勉一声令下。 不过程文勉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把秦霄和李传福同时干掉的时机，所以迟迟没有动手。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局势的错综复杂，以及官方的态度。 总之，种种因素，导致程文勉不敢轻易动手 这下可好，不牢他费心，秦霄被别人打死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程文勉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嘶吼道：“姓秦的要凉！洛阳城所有人，赶紧给我倾巢出动，把李传福弄死！” 只要秦霄和李传福同时死，他程文勉的致命证据，便会消失不见！ 然而，惊变再起。 当此时，俨然成了一个血人的秦霄，竟然重新爬起，指着兰德酷路泽，愤怒地嘶吼道：“程文勉！你个王八蛋，你敢阴我！我跟你不共戴天！” “要死……咱俩一起死！” 说完，秦霄踉踉跄跄，近乎四肢着地，连滚带爬，重进了月牙小区里。 没想到秦霄都伤成这样的，还能中气十足地怒吼，还能跑得飞快。 程文勉惊呆了。 他意识到不妙，秦霄以为杀手是他派来的！ 而秦霄还没死透！ 只要让秦霄再活个十分八分的，说不定秦霄能在临死前把证据发出去！ “给我追上去，弄死他！”程文勉当即红了眼睛，绝不想功亏一篑。 他失控地从唯一保镖腰间拔出手枪，用力撕扯保镖的脖领子，吼道：“快！开车，给我追上去！杀了他！” 之前被扔在地上的五个盛放价值破亿极品古玩的锦盒，直接被无视了。 程文勉声嘶力竭催促着保镖，驾驶他的兰德酷路泽，直接冲破月牙小区的摆设升降门，追随秦霄身影而去。 只见秦霄爬进小区里，直接在第一个拐角处，钻进了楼道里。 “走，追上去！”程文勉拽着保镖的脖领子，不等车停稳，就和保镖一起下车，一头扎进了楼道里。 楼道里，秦霄的身影已然不见。 不过楼道里的血迹是不会骗人的。 好歹程文勉还很克制，下车后，把枪收了起来。 事后，他只要解释，想冲过来急救秦霄即可。 进了楼道后，他才重新掏枪，风一样向上冲去。 循着血迹，他和保镖跑到了三楼。 三楼的302房门敞开着，血迹直通302。 程文勉追进去一看，果然瞧见了秦霄。 302应该是秦霄准备的藏身地点之一。 这是间毛坯房，没有任何装修，四下全是水泥的颜色。 客厅的角落里，一滩血渍里，躺着奄奄一息的秦霄。 “他妈的！”程文勉红了眼睛，带着保镖，把门一关，冲了进去。 他以为秦霄是回来把证据发出去的。 没想到，秦霄只是出于恐惧，下意识逃窜回了藏身地点。 这是人的天性，临死之前，极端恐惧下，会想回家，会想妈妈等。 气喘吁吁的程文勉，憨厚的脸上，露出了无比狰狞的笑。 另一头，不出意外的话，李传福已经被拿下了。 这一头，他只要眼睁睁看着秦霄死翘翘，一切就结束了。 他程文勉，将成为最大的赢家。 想着，程文勉握着枪，走上前，狠狠一脚踹到了秦霄的脸上，并用力吐了一口浓痰，寒声道：“跑呀！你倒是跑呀！” “敲诈我？勒索我？” “拿我当儿子使唤？” “真特么以为我程文勉是好欺负的呀？” “装比？贪得无厌？一件又一件古玩，拿个没够？” “来，姓秦的，废物东西，你倒是把我跟外国人交易国宝的证据，发出去啊！你发呀！我等你，你快发！” “发不了是吧？” “你要死了，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对吧？” 躺在客厅墙角，口鼻喷血的秦霄，一言不发，双眼半睁半闭，空洞无物。 瞧见秦霄的眼睛后，程文勉更愤怒了。 “砰！”他一脚踹在秦霄脸上，在秦霄布满鲜血的脸上，印了个鞋印子。 “装瞎？” “死到临头了，你还装瞎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特么不是瞎子！” “快点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 “老子要亲手宰了你个杂碎，假瞎子！” “快！睁眼，别装了！” “快呀！” 程文勉疯魔了一样，不断用皮鞋猛踹秦霄的脸，试图让秦霄看他。 可踹了半天，发现秦霄的眼睛，好像真是瞎的…… 第308章 忽略了什么 程文勉追着重伤垂死的秦霄，冲进月牙小区的某楼某单元302，找到了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秦霄，试图补刀，不过在补刀之前，他极力泄愤。 被秦霄恶意敲诈，他火气很大，恨不能活活踢死秦霄。 连踢带骂，好不容易刚过了把瘾，程文勉诧异地发现：秦霄瞎了。 对很多人而言，秦霄是个伪装得很好的瞎子。 但程文勉却知道，秦霄绝对不是瞎子。 不光不瞎，秦霄的眼神反倒凌厉着呢。 然而，临死之前，浑身浴血的秦霄，两只眼珠子空洞、黯然、完全没有聚焦，和瞎子的眼睛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这一点，程文勉是无论如何理解不了的。 秦霄中枪的全过程，他看得很清楚，眼睛绝对没中枪。 秦霄为啥死之前又瞎了？ 原本又踢又骂，爽到不行的程文勉，心中忽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狰狞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撼和心惊。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感觉，不太对劲。 “咕噜！”程文勉后退一步，用力吞咽口水，厉声呵斥道：“别装了！” 秦霄没有反应，两只眼睛一点神采都无有。 秦霄本人，更是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艰难地呼吸着，一言不发。 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任由他程文勉宣泄怒意。 这完全，不符合程文勉对秦霄的认知。 共事了一段时间后，程文勉自认为，对秦霄还算有些了解的。 秦霄就算濒死，也一定不会如同一头待宰的羔羊，不说话，也不挣扎。 太不合理了。 包括秦霄先说不会敲诈了，然后今天又反悔，紧接着当街中枪。 一切，都不合理。 狂胜的狂喜之后，是堕入冰山地狱的寒冷与恐惧。 程文勉的心脏以每秒一百八十迈的速度跳动着，随时要从嗓子眼里蹦出。 巨大的压力，无边的诡异，和只带了一个保镖，人手上的短缺，使他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中。 而纵观古今中外所有的武器，没有比开了保险的枪，更容易走火的了。 紧张之下，程文勉手一哆嗦…… “砰！”子弹席卷着火舌喷出，径直打在秦霄的脸上。 秦霄的左脸，眼睑下方，鼻梁附近，瞬间开出了一个血洞。 “咚！”靠在墙角的秦霄，脑袋受到剧烈冲击，狠狠向后仰去，砸在墙上，后脑勺磕了一下墙后，本就是血人的秦霄，终于一动不动了。 连呼吸也不呼吸了。 应该是……真死了。 秦霄死了。 “啊！”程文勉尖叫一声，吓得赶紧把走火的手枪扔了。 明明秦霄已经死了，掌握最大把柄，能随时灭掉他的人死了。 可程文勉，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随着秦霄宣告死亡，程文勉越发恐惧了，只感觉无边黑暗将自己包裹。 他真正正正进了地狱，千劫万难，永无出期。 这时候，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唰！”程文勉亲眼所见，死掉的秦霄，那死不瞑目、尤未闭上的一只眼睛里，闪烁出一抹红色的光芒。 不是幻觉，是真的。 秦霄的尸体的一只眼睛里，真的发出了光芒。 怎么可能？ 人类的眼睛，为什么能发光？ 遑论是一个刚刚死掉的人的眼睛？ 愈发诡异，愈发惊悚，饶是程文勉，也终于扛不住了。 “妈呀！”只见他嗷唠一嗓子，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向后摔倒。 他并没有摔倒，一个人在身后撑住了他。 不用回头，程文勉都知道是谁。 废话，还能是谁？ 跟他一起来的，那名唯一的保镖呗！ 不……不是保镖！ 下一瞬间，程文勉发现，自己的裤子湿了。 当然不是他尿了，而是他的裤子，彻底被鲜血染红。 程文勉确信，自己的痔疮就算复发，也不会出这么多血。 血把他的裤子浸湿了，原因只有一个…… 程文勉近乎麻木和认命地，扭头看了过去。 他看见了秦霄。 第二个秦霄。 不瞎的秦霄。 浑身是血的秦霄。 在背后托住他的人，不是唯一保镖，是秦霄！ “程老板，我们又见面了。”‘血人’秦霄露出和善的笑容，打招呼道：“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见面就给我一顿大飞脚，还照我脑袋来一枪，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秦霄很有恶趣味，把话说得含糊不清。 让程文勉差点以为，他刚刚打死那个，是秦霄的肉身。此刻在背后托住他的秦霄，是秦霄死后的灵魂，来找他寻仇了。 而刚才秦霄尸体眼珠子红光闪烁的那一下，便是灵魂出窍的征兆。 这么解释，确实有点合理。 但程文勉知道，不可能。 在背后托住他的这个秦霄，是活人，有血有肉有体温。 他刚刚失手开枪打死的秦霄，同样有血有肉有体温。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秦霄。 那么，死掉的那个秦霄…… 不知为何，之前深陷迷途，程文勉情绪波动剧烈，根本冷静不下来。 这时，他反倒冷静了。 诸多疑惑，戛然而解。 死掉的秦霄，不是秦霄，是披了秦霄脸皮的替死鬼。 秦霄的易容本领，程文勉是领教过的。不管是秦霄伪装成‘藏珍阁’附近的瘸腿环卫工人老爷子，还是以那张脸为基础，改造的老农形象。 两张脸，几乎都没有太明显的破绽。 既然如此，秦霄能把自己变成别人，那他为何不能把别人变成自己呢？ 答案是显然的，秦霄能，秦霄能把别人变成自己。 于是乎，一个披着秦霄假脸的倒霉蛋，成了程文勉枪下的亡魂。 大败之际，程文勉的思维甚至比以往还要清明。 他眨眼间，就知道了披着秦霄假脸的替死鬼是谁。 还要从他不久前那次，转身即逝的灵光一闪说起。 他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但又好像不太重要，就一直没理会。 现在，他知道，他忽略的是什么了。 他忽略的，是一个人。 石家崩盘后，他以风卷残云之姿，疯狂吞噬石家的产业基本盘，忙得风风火火，却忘记了最后一个石家余孽。 石虎，没死。 石龙死了，石豹死了，石龙他爹死了，石龙他妈董秀美死了。 石虎没死。 第309章 石虎的用处 石虎，被秦霄戳瞎一只眼睛，子弹打断一条小腿，喉咙也被整废了。 石虎俨然是个废人了，始终在医院里没出来过。 他是个废人，石家都对他不再抱有任何期望，遑论程文勉？ 石家倒得太容易，尽管秦霄的功劳居多，但他毕竟也参与其中了。 如此，他难免产生飘飘然之感，疏忽了斩草除根。 这倒不能怪程文勉马虎，毕竟石虎一个废人，就算有心报仇，又能如何？ 直到今天，直到此刻，程文勉才恍然。 不死的石虎，有另外的用处。 给秦霄当替死鬼。 石虎毫无反抗能力，石家崩盘，又没人关照他，原本守在石虎病房外的保镖们，早特娘的跑路了。 把石虎拉出来，随随便便给他披上一张秦霄的脸皮，往这个房间里一扔。 紧接着，秦霄故意在程文勉面前‘中枪’，装作要死的样子。 当时情形千钧一发，程文勉哪有理智思考的功夫？ 见身中数枪的秦霄亡命奔逃，程文勉脑海里只有‘追上去，干掉他’。 灭了秦霄的口，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受人胁迫。 于是乎，程文勉带着唯一的保镖，追到了302。 秦霄压根没中枪，打在他身上的，全是空包弹。 当然，空包弹也有威力，打在身上，照样疼痛。 起码‘中枪’时，秦霄的嘶吼，和身体的抽搐、扭曲，不是装出来的。 空包弹打在身上，打破了他衣服里的血包，秦霄眨眼就成了个血人。 秦霄跑得飞快，早早就冲进了302里，并躲到了卧室里，关好门。 而客厅里，披着秦霄脸皮的石虎，正坐在那里，充当秦霄。 值得一提的是，假扮成秦霄的石虎，身上的血，是真的…… 石虎真的中枪了。 程文勉带着保镖，被引诱进来，瞧见客厅里的‘秦霄’，冲上去就是一顿大飞脚，紧接着发现了‘秦霄’的眼珠子，是真瞎，随即开始恐惧。 最后，他失手，一枪崩了石虎。 真正的秦霄，则从卧室里悄无声息摸出来，在背后托住程文勉。 这，便是全部的过程。 至于原本和程文勉一起来的，那名保镖…… 程文勉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再次扭了下头，看清楚了。 一个一袭黑衣的短发女子，冷漠如冰，毫无情感可言。 这个身材苗条而又不是健美的黑衣女子，身后背着一杆用黑布包起来的大狙，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钓鱼用的渔具包呢。 她手上握着一把寒光熠熠、染血的短刀。 在她脚下，躺着程文勉带来的唯一保镖，一刀毙命，一下都没挣扎。 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遑说，此人，是李万姬。 秦霄曾经的队友，也是秦霄如今的队友。 两人共同来洛月城，是为了联手办程文勉的。 兜兜转转，一系列事件出现后，两人初心不改，继续联手办程文勉。 看了看李万姬，看了看秦霄，程文勉痛苦地闭上双眼，哑声道：“所以，你终究还是赵山河那边的人，对吗？” 秦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轻声道：“我确实跟赵山河是同伙儿。” “但不是我非得站在赵山河那边不可，重点在于你。” “程老板，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我很厌恶把国宝往外国倒腾的杂碎，我用这方面的证据胁迫你，责任人也是你，而不是我。如果你不把国宝往国外倒腾，我拿什么胁迫你？” “以及，你我联手灭了石家以后，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 “如果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想下半辈子安安稳稳当个富贵的老好人，你信我，我不会动你。我不是佛，但我很愿意给你机会。” “可惜，你没有，你并没有转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贪得无厌，才是你落到眼下地步的根本。” “试问，如果你洗心革面，不再参与是是非非，那么我故意敲诈你，你一定无条件配合，漫说给我那么多破亿的极品古玩，就算把你吃下的整个石家产业，全吐给我，又能如何？” “毕竟我手里掌握着你跟外国人勾结的证据啊！” “跟命比起来，哪个贵？” “你乖乖的，为了保命，潜身缩首，苟图衣食，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咱们两个，根本走不到这一步，甚至我若见你洗心革面，我还会把敲诈你的破亿极品古玩，主动退还给你几件，咱们两个，真就当一辈子的朋友，只要你发誓不再往国外倒腾国宝，并余生都致力于追回海外流失国宝即可。” “但你是怎么做的？” “我才敲诈你多少？那些钱，有你的命贵吗？” “可你就受不了了，一门心思要弄死我了。” “突然看见我中枪，你第一时间红了眼睛，非要追上来补刀。” “你若非贪得无厌，何至于此？” “哪怕看见我中枪，你追上来，是要抢救我，我都会放过你。” “然而呢？”秦霄笑了笑，指向石虎的尸体，摇头道：“你进来就给‘我’一顿大飞脚，吐痰，辱骂，最后还一枪把‘我’给崩了。” “你这般尿性，我凭什么饶了你？” 这场试探，准确来说是对程文勉人性的考验，程文勉没有通过。 这就是先前秦霄说，如果程文勉洗心革面，就不会死的原因。 毕竟合作一场，合作也算愉快，秦霄是真想给程文勉一次机会。 程文勉，也是真抓不住机会啊！ 秦霄冷笑道：“知道为什么你完蛋了，而我却站在了你好弟弟赵山河的阵营吗？原因很简单，就有一点，你永远比不过赵山河。” “赵山河用人不疑。” “赵山河的人格魅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凡是被赵山河称为朋友的人，那是真朋友，一点虚情假意都没有。” “他是草莽出身，然而，仗义每多屠狗辈。” “论仗义，你这个做好大哥的，不光不配做赵山河好大哥，赵山河甚至能做你祖宗，够你学习十辈子的。” “我没记错的话，也是你率先背叛的你好弟弟赵山河吧？” “旁的不说，就赵山河那份仗义和热情，比起你，我就更愿意跟他交朋友。程老板，你输得……不冤枉。” 第310章 程文勉落幕 确实，赵山河的仗义，多少掺杂点‘不仗义’的成分在里面。 比如说，从赵山河和程文勉结拜那天开始，好大哥和好弟弟两人，就纷纷着手布置，往对方身边插下自己的旗帜。 单看这点，赵山河的仗义，似乎是‘假仗义’，实则是个老阴比。 但秦霄却认为，这很正常。 仗义，不代表傻比。 与虎谋皮，焉能不谨慎些？ 事实就是，赵山河多年来，确实往程文勉身边渗透了不少人。 可……率先背叛兄弟情义的，是赵山河吗？ 不是。 赵山河从未背叛过程文勉。 是程文勉受到了白老爷子的怂恿，加入了白老爷子为白家复兴布置的长远计划里，因此才主动背叛好弟弟赵山河，甚至差点绑架了赵山河儿子。 若不是赵山河在程文勉身边插有暗旗，怕不是早被‘好大哥’玩死了。 照这么看，赵山河只是聪明，却不是假仗义。 这样的人，秦霄凭什么不帮？ 跟程文勉做朋友，连八拜之交的好弟弟他都敢背后捅刀子，遑论手里掌握着随时能干掉他证据的秦霄？ 相比之下，只要秦霄不是傻子，最终还是会站在程文勉那边。 名利场里，情义是最没用处的东西，亲爹弄死儿子，儿子弄死亲爹的事，屡见不鲜。可草莽出身的赵山河，却硬是凭借极强的人格魅力，赢到了最后。 只能说，世上仍有真情在。 听了秦霄的一番长篇大论，程文勉只感觉内心如针扎一般，被刺痛了。 死到临头之际，他才终于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不该为了贪图暴利，往国外倒腾古玩。 他不该为了白老爷子给他画下的大饼，背叛八拜之交的赵山河。 因果加身，灾劫降临之日，合着，一切都是自找的。 程文勉发誓，再给他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他真的会洗心革面，本本分分当个老实的商人。可能盘子，势力，没那么大，但安稳。 仗着旗下的古玩店，有条不紊，躺着挣钱，岂不美哉？ 然而他不知足，贪得无厌，绝对钱永远没有挣够的一天。 为此，他走上了一条条不归路。 秦霄的出现，触动了每一条不归路的因果，让他万劫不复。 可惜，没有如果了。 一路走来，程文勉错过了太多得以善终的机会。 他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 好歹是在洛阳城和洛月城古玩行威名赫赫的巨头之一。 确认了再无活路后，程文勉反倒释然。 他睁开眼睛，望向了墙角躺在血泊里的石虎。 这时再看，确实，那张跟秦霄一模一样的脸，裂开了缝隙。 脸皮之下，还是脸皮，俗称二皮脸。 那位死掉的二皮脸，就是他曾经的干儿子，石虎。 心静了，释然了，反倒能看见石虎假脸上的裂痕了。 一如每个人死前，都有机会站在上帝视角，走马灯回顾自己的一生。 除此之外，程文勉还发现，石虎的两只眼睛，都是瞎的。 当初秦霄暴虐石虎和石豹，以及一群富二代时，他也赶去了现场。 他知道，秦霄只捅瞎了石虎一只眼睛。 现在的石虎，两只眼睛都是瞎的。 自然是秦霄把石虎从医院弄出来后，又‘帮’了一把。 至于秦霄为什么这么做…… 释然的程文勉，瞬间了然。 他抬起难以抑制抖动的手，指了指石虎的两颗眼珠子，笑道：“那两颗眼珠子，其实都是假的，都是仿生摄影机，对不对？” “我开枪打死石虎以后，他一颗眼珠子闪了一道红光，是你关闭了仿生摄影机的缘故，对不对？” “红光闪现，摄影机关闭，你和这位黑衣服的小姐，才现身。” “不出意外，我持枪杀人的全过程，全录下来了，对不对？” 秦霄大大方方承认道：“聪明，程老板。” 紧接着，他补充道：“准确来说，不是录像，是直播。” “赵山河投资了一个直播平台，我让他给我开了一个直播间。” “在我用遥控器关闭直播、现身之前，你持枪冲进房间，对‘我’拳打脚踢，大肆辱骂，甚至还一枪把‘我’打死，全部被直播间的观众看见了。” “这两个伪装成人眼珠的仿生摄影机，也是赵山河帮我弄的。” “我跟赵山河的合作，非常愉快，我要什么他都给，而且给得心甘情愿。或许这么说有点夸张，毕竟我看不透他的内心。” “但最起码，他在表面上，让我如沐春风，感到很舒服。” “程老板，不光你持枪杀人被直播了，你殴打‘我’的时候，你还不小心说出了你跟外国人勾结，往国外倒腾古玩的事情了。” “我秦霄，信守了咱们两个之间的承诺。” “我确实没用手里掌握的，你跟外国人交易国宝的证据扳倒你。” “我弄死你，是另想他法。” “从这一点上来看，我秦霄，是不是也算个说到做到的仗义之辈？” “反倒是你，总觉得我不会遵守承诺，一门心思想宰了我灭口。” 秦霄的话过于诛心，程文勉只有沉默，无言反驳。 良久，他重新开口道：“不出意外，我派去洛阳城，干掉李传福的人，应该也都被赵山河解决了吧？” “是这样的。”秦霄点头道：“赵山河哪怕在我的立场不分明的时候，都没说去动我李叔，可你却早就布置好了人手，准备随时出动，弄死他。” “还好我跟赵山河摊牌后，赵山河派去了更多人手，来了个更大的包围圈，把你派去监视和包围李叔的人，全部紧紧盯住，分分钟即可拿下。” “程文勉，你败得体无完肤。” “你败给了自己的贪得无厌。”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程文勉愣了愣，想了半天，苦笑着摇头道：“没了。” “对了。”秦霄提醒道：“既然在刚刚的直播中，你亲口承认，你跟外国人做交易了，等你死后，我再把这事情捅出来，换我自己无恙，不过分吧？” “不过分。”程文勉再次摇头，回答道：“死人，不用顾虑那么多。” “我程文勉的时代，达到最顶峰后，也该落幕了。” 第311章 赵山河崛起 秦霄来到洛月城，帮程文勉干掉石家，一跃成为最强的古玩行巨头。 程文勉站到了顶峰，可随即跌落谷底。 近乎戏剧化地，秦霄敲诈了他几次，就激起了他的杀心，最终上钩。 替秦霄挨枪子儿的石虎，两个眼珠子都是假的，都是仿真摄像机。 在赵山河投资的直播平台上，直播了程文勉持枪杀人的整个过程。 由于赵山河是草莽出身，再直白点，就是二流子小混混出身。没有家学熏陶，没有学历奠基，导致赵山河的审美，一直都为人诟病。 赵山河投资的直播平台，全是一群漏肉的女主播，和摇花手跳社会摇的男主播，外界风评不好，常常被冠以‘低俗’之名。 然而，谁又能想到，赵山河投资的直播平台，最有意义的一场直播，竟然是直播了他多年好大哥程文勉持枪杀人的全过程。 在外界的认知里，程文勉是对抗‘超级赝品’的大英雄不假。 可你就是再大的英雄，你也不能直播杀人呀！ 谁给你开的杀人证？ 你从哪儿弄到的枪？ 单就这两点，程文勉纵使长了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唯有死路一条。 底线问题，不容触碰。 按理说，程文勉这种级别的大佬，想办掉谁，用不着亲自动手，再怎么触碰底线，也很难把帽子扣到他脑袋上。 偏偏这次……秦霄利用了他想灭自己口的心理，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程老板，撒油那拉！”秦霄笑了笑，朝程文勉招手，转身离去。 秦霄走后不过十几秒，只听程文勉一声闷哼。 李万姬随即追了出来，冷冷说道：“闭嘴了。” 程文勉翘辫子了。 而且以李万姬的手法，官方查证起来，程文勉绝对是‘自杀’。 程文勉当然要死。 他的作用，就是身败名裂，然后去死。 多的，尤其是跟秦霄有关的话，一句都不能从他嘴里冒出来。 眼下，在秦霄和李万姬这对‘老队友’的紧密配合下，终于得偿所愿。 秦霄和李万姬前脚离开，后脚官方的大队人马便赶到了。 再之后的事，一切都变得顺水推舟了。 在其余三大势力，尤其是赵山河的大力呼吁下，程文勉光环碎裂。 短暂的直播时段里，程文勉持枪杀人的罪行，无法洗刷。 程文勉名声臭了，转眼从万众敬仰，变成万众嘲骂。 随即，秦霄带着‘五星出东方利东国’去接受笔录，以及无偿捐献。 案件…… 经过多方考量后，案件的‘真相’得以浮出水面。 大致是这么一回事： 程文勉跟外国人交易国宝，被秦霄识破，秦霄劝他弃暗投明，可他不听，试图用重金收买秦霄。秦霄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坚决不收受贿赂，两人争吵中，秦霄激动之下放出气话，有本事给我五十亿，不然别想收买我！ 这仅仅是秦霄的气话，程文勉却信以为真，以为秦霄在敲诈他。 他一怒之下，把秦霄引诱出来，策划了当街枪击案。 殊不知，秦霄福大命大，没有死，逃窜进了小区里。 接下来，程文勉亲自追杀，却在302房间里碰见了石虎。 程文勉热血冲头，忘乎所以，居然认错了人，把石虎当成秦霄给打死了。 至于石虎的假眼珠子，为什么会是开着直播的仿生摄像机，以及瞎眼的石虎为什么会出现在月牙小区302…… 一言以蔽之，家人。 案发时，石家崩盘了，嫡系族主一脉除了石虎，都死绝了。 但石家还有很多变卖家产，出国养老的旁系支脉。 他们是石虎的亲戚。 他们作为监护人，给石虎安装能直播的仿生义眼摄像机，方便远程照顾，怎么了？派个护工，带石虎来月牙小区302毛坯房看房子，想买房，怎么了？ 什么？护工在哪里？ 编一个呗！ 不光编一个护工，就连那所谓‘亲戚’，都压根不存在。 程文勉死了，石家黄摊子了，他们失去了话语权。 真相如何，有话语权的活人说了才算。 正如历史，就是任由胜利者打扮的小姑娘。 赵山河，白家，齐家，都想要这个真相。 秦霄，更是追回差点流失海外国宝的英雄，他也想要这个真相。 程文勉死的时候是个罪人，那又何妨再在他的罪名上多添两笔？ 总之，作为胜利阵营里的核心人物，秦霄撇清了一切，把一切，都推到了嗝屁的罪人程文勉身上。 接下来，则是喜闻乐见的瓜分环节。 程文勉虽然膝下无子，但他根深蒂固，除他以外，他们家各大旁系支脉的力量也不容小觑。程文勉的盘子，不像石家那样头重脚轻，一夜就崩盘了。 领袖程文勉身败名裂而死后，他的氏族，他的属下们，依旧负隅顽抗。 当然，再稳固的盘子，没了领袖，外加污名加身，也强悍不到哪里去。 几乎是摧枯拉朽般，赵山河、白家、齐家，三头猛虎饿狼扑了上来，大口大口凶残地吞噬着程文勉死后留下的产业。 其中，又以赵山河吃得最多。 毕竟是和程文勉亲如兄弟这么多年了，赵山河对程文勉的产业结构还是相当了解的。甚至程文勉手底下有很多人，在程文勉死后，直接投奔了比较知根知底的赵山河。 到头来，最大的赢家，俨然成了赵山河。 洛阳城和洛月城，两座紧密联系的姊妹城，古玩行也是同气连枝的。 然而，秦霄洛月城一行，直接干掉了洛月城古玩行两大势力。 秦霄亲手促成了洛阳城三大势力的扩张与崛起。 一段时日后，赵山河摇身一变，成了产业横跨两座城市古玩行的最大巨头。齐家和白家，固然也捞了不少好处，但远没有赵山河得到的多。 原本，赵山河是白家和齐家之下的势力。 现在，赵山河直接压了白家和齐家一头。 不光夜色世界，古玩行业，赵山河也成了最强的霸主。 赵山河也贪，但他和程文勉截然不同。 赵山河是真仗义。 他深深知道，秦霄为他带来了什么。 赵山河亲自来洛月城，与秦霄相见，答应秦霄要什么都可以给。 秦霄婉拒了，他告诉赵山河，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利益，今后他更需要的，是赵山河这条人脉。或者说，他需要赵山河这个朋友，这个兄弟。 第312章 崭新格局 赵山河告诉秦霄，秦霄简直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他什么都可以给秦霄。 这话，固然不实。 秦霄要他命，或者要他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他肯定不给。 他所谓的‘什么都可以给’，无外乎是在能力承受范围之内，倾尽所有。 秦霄若真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两人迟早得掰。 但…… 秦霄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他内心很清醒，赵山河是仗义，不是傻。 客套话听听就可以了。 然而，就是这客套话，赵山河能说，程文勉说不出来。 所以赵山河活着，成了最终赢家，程文勉死了。 人这一辈子，不得不说，格局很重要。 秦霄对赵山河的态度很满意，干脆什么都没要，进一步加深他与赵山河之间的关系。凭借这一层‘赵山河的兄弟、朋友’身份，今后多少钱赚不来？ 至于不久前，秦霄一顿混乱操作，把赵山河搞得云里雾里，以为秦霄背叛了自己，对秦霄破口大骂，还指派李万姬去追杀秦霄…… 什么？有这事儿吗？ 赵山河不记得呀！ 秦霄也忘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秦霄和赵山河，从始至终都是知己，亲朋至交！ 赵山河搂着秦霄的肩膀，嘻嘻哈哈，一点架子都没有，他天生具有无与伦比的亲和力，一旦热情起来，再冷酷的人招架不住。 赵山河还神秘兮兮告诉了秦霄一个好消息。 程文勉麾下第一战将，大众脸马金凤，来投奔他了。 李万姬加马金凤，两大高手，尽入囊中。 秦霄对此，倒并不意外。 大众脸马金凤不是程文勉的家奴，类似于程文勉重金聘请的雇佣兵。 这种雇佣兵，只要接了任务，就会心甘情愿为雇主卖命。 既然程文勉死了，失去了雇主，那马金凤，自然要再找一个雇主，继续为别人卖命。他和李万姬，他们这种接受系统训练的死士，可以说除了暗杀、追踪、潜行、搜集情报等本职工作外，啥都不会。 他们学的是卖命的手艺，做的是卖命工作。 脑袋别到裤腰带上，刀口舔血换天价工资，今朝有酒今朝醉，潇洒人间，哪天死，哪天埋，无忧无路，无牵无挂。 这亦是一种生活方式。 有人可能不理解，但没关系，马金凤和李万姬他们这种人，也不理解普通人为了安稳，却直至到死，一点波澜都没有的人生。 秦霄拱手祝贺道：“很好呀，赵总，卧龙凤雏皆在手，天下碌碌之辈，何足挂齿？” “哈哈！”赵山河笑道：“小秦，你真当我是土鳖呀！我也上网，我知道现在卧龙凤雏是啥意思，那是骂人滴！” “哈哈哈……” 两人好似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走到哪儿笑到哪儿，开心得不行。 直到赵山河去参加了程文勉的火化仪式，才嚎啕大哭了起来。 赵山河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晕厥，声如泣血，回忆他和程文勉之间兄弟情深的过往。 历史上，刘邦也是这么哭项羽的，曹操也是这么哭袁绍的。 哪怕眼清目明如秦霄，亦很难分辨，他到底是在真哭，还是在炫耀。 秦霄觉得，可能是二者皆有之吧！ 接下来几天，秦霄和赵山河在洛月城，进一步稳固了关系，也秘密磋商了无数场，确定了详细的合作细节，以及未来大致的战略方向。 跟仗义，有格局，又聪明的人合作，那就是一个字：爽。 无形中，秦霄确实被赵山河的人格魅力感染，成了他的铁杆。 赵山河的敌人全消失了，一种消失是成为赵山河的朋友，另一种消失是真正的消失。很显然，这句话，至今仍在应验，秦霄也不例外。 赵山河继续在洛月城接收程文勉的生意。 程文勉的亲族和下属们，还剩下不少在苟延残喘，但早已成不了什么气候，赵山河亲自坐镇，只要假以时日，就能将他们全部吃掉。 秦霄则在某一夜，回到了洛阳城。 回到洛阳城，他甚至没时间呼吸一下久违的家乡的空气。 他立即马不停蹄，第一时间赶到了白家，见到了恭候多时的白老爷子。 秦霄和白老爷子在密室里，谈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日头放亮，秦霄才面带笑容离开。 这一晚上的谈话，他可谓是跟白老爷子敞开心扉，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其实，无论白老爷子是‘白’，还是‘黑’，只要没有到达丧尽天良、罪大恶极的地步，秦霄都会选择跟他合作。 原因很简单：白家和齐家的仇，不是装的。 无论如何，白家都会跟秦霄一起，对抗齐家。 有了这层关系，白家和秦霄的立场，近乎于天然融合在一起。 只要齐家还活着一天，秦霄和白家的合作关系，便会日日皆牢不可破。 如今的秦霄，经历洛月城一趟后，俨然从声名鹊起的小人物，摇身一变成举重若轻的大人物了。尽管他没产业，但是弹指灭两族的战绩，谁敢轻视他？ 原本，白老爷子招揽他，只是为了惜才。 眼下，白老爷子是正经八百，跟秦霄合作，甚至是有求于秦霄了。 这种身份的变化，让秦霄从白老爷子口中，知晓了太多绝密情报。 此次谈话，至关重要的一环，是秦霄促成了白家与赵山河的合作。 程文勉背叛赵山河，被秦霄证实，是白老爷子怂恿的。 白老爷子布局庞大，意图联手程文勉干掉赵山河，消化赵山河的能量后，再跟齐家决一死战。 可局势变化太快，白老爷子不得不变换路数。 新路数：跟赵山河联合。 别忘了，赵山河不知道是白家还是齐家，怂恿程文勉背叛了自己。 程文勉死了，白家在秦霄的撺掇下，又疯狂示好，做出极大让利。 既然如此……真相，还重要吗？ 无论真相是什么，程文勉都会看在利益的面子上，看在秦霄的面子上，和齐家撇清关系，自然而然站在白家一派，除非齐家拿更多的利益来换。 可惜换不得，主动权在秦霄手里掌握着，秦霄撺掇白家，下手更快。 于是乎，今夜后，出现了崭新的、秦霄乐于看见的格局： 新任最强古玩巨头赵山河，与白家联合，共同打压齐家。 第313章 楚清漪已归乡 当初秦霄胁迫程文勉为自己做三件事，其中两件都取得了极大成功。 让程文勉配合他，干掉石家，成功了，自不必多说。 让程文勉若有似无，露出其实是齐家怂恿他背叛赵山河的迹象，成功了。 若没有这条，秦霄未必能如此顺利促成白家和赵山河的深度联合。 至于另外一条：秦霄是瞎子，失败了。 秦霄本以为，自己不是瞎子的事，还能瞒一瞒，骗过更多人，争取让齐家出其不意，一击必胜。 可惜失败了。 秦霄在洛月城闹得太大，风头太盛。 他做过的那些事，说他是瞎子，他自己都不信。 装不下去，干脆也就不装了。 导盲棍一扔，大大方方目视八方。 计划，未必永远成功。 真正有效的计划，往往是最简单的。 秦霄的计划，也不过只有一个大致方向，然后随机应变，见招拆招而已。 继续装瞎是他原本的计划，但失败了，于是他果断放弃继续伪装。 反正如今的局面，齐家被孤立了，他大致的计划没有偏离轨道。 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统筹白家和赵山河之力，往死里揍齐家。 什么时候把齐家揍得家破人亡了，这个副本什么时候才算通关。 走出和白老爷子交谈的密室，秦霄并没有立即离开白家，而是去了另一间密室。这间密室里，关押着宋轻舟。 秦霄还有问题要问宋轻舟。 宋轻舟在鉴古大会上被秦霄用铁锤撂倒后，先是象征性送了下官，随即白家又把他给接引回来了，家法处置。 进入密室，秦霄见到了蓬头垢面的宋轻舟。 活像一条狗。 这个原本油光水滑，意气风发的归国海归，一朝落寞，他那个贵为白家首席大掌眼的爹也保不住他，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密室里不知多少天，疯疯癫癫，明显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秦霄对他身上大大小小，家法处置后留下的触目惊心伤口视若无睹。 正如这条狗，也并没有对秦霄不瞎而感到惊讶。 因为他的精神始终处于崩溃边缘，浑浑噩噩的，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两眼空洞无神地整日发呆。 秦霄懒得跟他废话，甚至觉得特意抽时间羞辱一下这家伙都是浪费。 密室里，宋轻舟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过后，很神奇地，他的精神又恢复正常了。秦霄问了几个问题，拿他饭碗里的馒头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离开了。 秦霄的问题，大多没得到有用的回答。 比如秦霄问他，是谁给他的红线蛊那种邪性之物，并教导他他对白雅琳小姑娘种蛊的？ 宋轻舟的回答，和所有人一样：一个很高深的老道。 别的，什么关于那个老道的情报，都打探不出来。 可能是那个老道有某种邪法，确实能遮蔽自身的特点，让人无从描述。 红线蛊，血蟒蛊，风水屋，五蟾九蟒血引阵…… 秦霄冥冥中有种直觉，自己迟早要跟对方相逢。 对宋轻舟的二度拷问中，秦霄只得到了一个比较有价值的回答。 即，鉴古大会上，宋轻舟为什么给黄军的大徒弟荀晗建提供答案？ 鉴古大会之前，秦霄曾用一件‘四不像’的南越王赵德建玉杯，打脸宋轻舟。在鉴古大会上，荀晗建代表齐家登门砸场，秦霄为白家挺身而出，把这件玉杯当做‘开胃菜’考验荀晗建。 一开始，荀晗建吭哧瘪肚，无论如何是答不出来的。 直到宋轻舟偷偷，不知给谁发了个短信，同一时间，荀晗建接到了一个短信，但却假装是他爹给他打电话。 之后，荀晗建果断说出了那件玉杯的门道。 旁人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因此白家的审问，也没问这个。宋轻舟的这种怂包，一上刑肯定大脑一片空白，问什么说什么。 白家没问这件事，他稀里糊涂的，也就忘了说。 然而，这个细节，却瞒不过秦霄的眼睛。 秦霄留到了现在，从洛月城归来之际，二度审讯宋轻舟。 稍微见了点血后，秦霄从如今的宋轻舟口中得到了答案。 宋轻舟参与‘超级赝品’的链条里，他的上线，是洛月城‘真食’食品道具工厂的老板钟强。 钟强再往上的上线是谁，宋轻舟不知道。 在一定程度上，宋轻舟是听从钟强指挥的。 钟强很早就跟宋轻舟嘱咐过，荀晗建是自己人，能帮尽量就帮帮。 于是乎，才有了鉴古大会上，没人注意到的一幕。 宋轻舟知晓那件玉杯的来历，偷偷给荀晗建发了短信，告知答案。 通过这个细节，能得出什么结论？ 事实上，得不太出什么结论。 已经跑路的钟强是宋轻舟上线，钟强和齐家的荀晗建是一伙儿的。 这在很大程度上，能侧面论证，‘超级赝品’确实与齐家有关联。 但毕竟不是铁证。 相比之下，那个跑路的‘真食’老板钟强，秦霄倒对他很有兴趣。 除此之外，齐家首席大掌眼黄军的首席大弟子荀晗建，找个机会，也可以抓起来，‘稍微’审上一审，说不定会有奇效…… 彻底榨干宋轻舟最后一丝价值后，秦霄总算才回到了自己的家。 ‘宝斋’古玩店，迎接他的，是他唯一能够信任，唯一不用带脑子与其对话，和血脉亲族没有任何区别的李传福。 对秦霄，李传福不问太多，只有信任，绝对的信任，和无条件的支持。 秦霄归来，他直接关了刚营业没多久的店，搬出小板凳，取出珍藏的美酒，跟秦霄痛饮一场，为秦霄接风。 “咦？”说笑间，秦霄问道：“楚清漪，楚小姐呢？” “我去洛月城这么长时间，一直没跟她联络。” “她怎么样了？黄金龙龟找到了没有？” 李万福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找到了。” “楚小姐说好像找到了黄金龙龟，她必须第一时间带着黄金龙龟回京。” “之后，她再也没跟我联络过。” 李传福无奈地摊手道：“你也知道，虽说楚小姐有礼貌，但毕竟她是主子，我这个‘宝斋’老板，是给人家京城‘聚宝斋’打工的。” “她不主动说的事情，我哪里敢问呢？” 第314章 新旧‘天眼大师’之争 秦霄从洛月城回来，发现楚清漪应该是找到了黄金龙龟，并不告而别。 秦霄努了努嘴，没说什么。 和楚清漪接触一段时日后，那样级别的一位大美女，外加两人一起接连经历了不少事，说秦霄没感觉，是假的。 楚清漪是第一个识破秦霄装瞎的人，这份聪慧，也足够秦霄对她记忆深刻。本来秦霄想等从洛月城回来，好好跟她谈谈，谈什么没想好，总之是想深入聊一聊。结果秦霄从洛月城狂胜而回，得到的却是她不告而别的消息。 秦霄心理有一定的落差，倒是没有太大的表现。 毕竟人家是京城‘聚宝斋’大小姐，来洛阳城只是为了找黄金龙龟，两人的命运短暂交汇，又毫无征兆地错开，才是符合这个世界原本逻辑的事。 跟李传福喝完，奔波多日的秦霄总算才得以回家。 他家快要成危房的老宅子虽然破，可不知为何，就是让秦霄觉得亲切。 ‘家’这个字，千百年来，都对东国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奇引力。 修炼，看小片片，疯狂倒腾，突然发现床头没纸了，懒得下床的秦霄干脆拿被子蹭一蹭，紧接着把被子翻个面再睡，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般的娴熟。 翌日，秦霄给白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全洛阳城古玩行都知道了。 最近一段时间始终活跃在各路八卦传闻和小道消息里的秦霄，回归洛阳城古玩行第一件事，就是要履行诺言了。 什么诺言？ 在秦霄跟李万姬去洛月城前，齐家首席大掌眼黄军，可是登门拜访，拿了七块极品千万原石一字排开，说是送礼，实则考验，其心可诛。 若那次秦霄输了，他随后去洛月城隐声匿迹多日，在齐家的舆论引导下，指不定会传出多离谱的谣言，没准等他回来就会发现，自己成了洛阳城古玩行的过街老鼠。 还好，秦霄赢了，逼着黄军师徒狂吃地瓜，让齐家的歹毒居心落空。 当时，秦霄曾放话，既然黄军来登门拜访了，那他这个做晚辈的，自然不能差了礼数，迟早也要去登门拜访，摘了黄军‘天眼大师’的名号。 这不，洛月城归来，秦霄要履行诺言了。 这也符合如今的古玩行势力格局，以及秦霄计划的大致方向。 在秦霄的努力下，白家和赵山河已然联合，对孤零零的齐家成包围之势。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疯狂打击齐家。 秦霄率先出马，挑翻齐家首席大掌眼黄军，夺了他‘天眼’名号，便是他吹响进攻号角的第一步。 等秦霄梳洗出门，来到古玩街，发现古玩街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人们翘首以盼，等着秦霄前来。 甚至有不少看过秦霄多次热闹的专业吃瓜群众，已经买好了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左肋夹着一袋子爆米花，右肋夹着小马扎，裤子里早已垫好了成人专用尿不湿，丝滑防侧漏。 他们已经做好持久吃瓜的准备了，纵使秦霄和黄军斗上三天三夜，他们也能撑得住，坚决不离开吃瓜一线半步。 “小秦！” “秦大师来了！” “唉？你的导盲棍呢？” “不会吧？难道极度离谱的小道消息是真的？洛月城那档子事儿……” 瞧见身后背包鼓鼓囊囊、塞着好几个锦盒的秦霄，人们知道，秦霄这次绝对是来真的了。他们纷纷呼唤秦霄的名字，主动为秦霄让开道路。 自然，秦霄未曾回应那些试图从他口中打探消息的吃瓜群众。 在路人大军的带领下，秦霄很快到达了古玩街的‘治平’古玩店。 ‘治平’古玩店，算是齐家作为洛阳城古玩行大族，麾下比较有代表意义的一家大古玩店了，名头、字号、客源、渠道、保真率、成交量皆名列前茅。 黄军就在这里。 这根本不是秘密。 齐家趁着洛月城古玩行的石家和程文勉纷纷黄摊子，同样扑上去大快朵颐，吞噬产业之余，也趁机廉价捞了不少好宝贝。 最多的好宝贝，都被送到了‘治平’古玩店。 作为齐家首席大掌眼，鉴宝是分内职责，黄军最近一个星期，整天待在‘治平’古玩店日夜连轴转，高强度鉴宝，人尽皆知。 被人群拥簇着，来到‘治平’古玩店门口，秦霄驻足，抬起明亮的双眸，在写有‘治平’二字的招牌上轻轻扫量一眼，收回目光后，他嘴角不由浮现冷笑，轻蔑地嘲弄道：“治平？”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治平，取‘齐家’后头的‘治国’和‘平天下’为首两个字。” “好大的口气！” “谁特么给你们齐家的勇气？” “你们齐家还想治国？还想平天下？” “你们咋不杀上外太空，横扫银河系呢？” 言语间，秦霄已打定主意。 今天，不光要摘了黄军‘天眼大师’的名号，还要砸了这狗屁招牌！ 治平？吔屎了你！ 却不想，秦霄随随便便解了牌匾上‘治平’二字，却对跟随他来的人群，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哗！”不少人为之惊异。 原本，他们只以为齐家麾下这座古玩店的招牌，是随便起的，只为图个好听和吉利，谁也没专门深思过。 哪成想，仅两字而已，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大的气魄！ 再一次，事实论证了，说东国文化博大精深，还真是自吹自擂。 门外如此大的轰动，以及白家一大早就为秦霄造势了，齐家自然知晓秦霄要来砸场子。 黄军岿然不动，很有一派大师风范的端坐在‘治平’古玩店的柜台中，流水线似的飞快鉴定者一件又一件价值不菲的古玩。 黄军知晓消息后，没跑路。 一是他身为‘天眼大师’，跑路，丢不起那个人。 二是他不服。 上次叫秦霄给撅了，狂吃地瓜，形象荡然无存，他也想找回些场子。 这阵子，他一直闭门不出，除了鉴宝的本职工作外，仿佛又回到了学徒的岁月，苦读不辍，充实自己。 他非要把丢掉的面子亲手取回来不可。 一场硝烟味道十足的，新旧‘天眼大师’之争，即将拉开帷幕。 第315章 玩高雅的 黄军想的很好，也够气派。 甚至在美好的想象中，他锐利的天眼，已经看到了秦霄落荒而逃的画面。 尚未发生的狂胜画面，极大刺激了黄军的信心。 评价职业运动员，有人是‘大赛型选手’，平时或许不显山不漏水，但每到关键的大赛，总会爆发神级的能量，一战封神。 还有一种职业运动员，是‘大赛软脚虾’，平时虐菜有如天神下凡，被粉丝奉若神明，对其在大赛上的表现给予厚望，结果这种人，到了大赛上，往往要多废物有多废物，因为这种人心脏不够大，扛不住压力。 很显然，‘天眼大师’黄军，属于前者。 妥妥的‘大赛型选手’。 秦霄就在门口，黄军已经兴奋起来了。 他爆发了小宇宙，感觉自己耳清目明，能力比平时还要夸张与可怕。 此一战，他必胜。 “嘶拉！”正激动着，布帛的微弱破碎声，差点把黄军活活吓死。 黄军当即魂飞天外，低头一看…… 他正在鉴定的古玩，出了意外。 说是正在鉴定，并不准确。 因为这是一件刚刚清理完毕，还没有打开的古玩。 这是一方刚刚用柔软毛刷清理掉腐物的暗红色檀香木宝函。 说白了，就是个小木盒，由于腐蚀严重，花纹已不可复原。 黄军甚至都不知道小木盒里装得是什么。 只有先把小木盒打开，才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然后再加以鉴定，确定其年代、真伪、价格、历史意义、人文内涵、研究价值等。 按理说，打开一方小木盒并不难，这又没啥机关。 倒霉催的是，小木盒上，缠绕了一圈一指宽的小布条。 这根小布条，跟小木盒一起历经千年的岁月，早已变得糟朽不堪，颜色成了灰褐色。它上下紧紧绑着小木盒，使小木盒的盖子无法打开。 想打开小木盒，唯有解开这根布条。 然而这根小布条风化太严重，轻易触碰不得。 就像刚刚的黄军，刚一走神，一碰，布条中间就出现了一道裂纹…… 吓得黄军不敢幻想，急忙收手，不再触碰这根小布条。 什么？小布条不值钱，直接暴力扯下来就行？ 典型的外行言论。 很显然，这根缠绕小木盒的布条，是跟木盒一体的。 布条，木盒，加上里面的东西，三者合起来，才构成完整的一个物件。 为了打开木盒，硬把布条扯碎，那不纯属杀鸡取卵吗？ 况且，腐蚀这么严重的布条，上面也有模糊的花纹，基本和木盒上很难用肉眼看清的纹路是有极大关联的。 布条，不能破坏。 谁能知道，布条是不是灵魂？ 万一没了布条，里头的东西价格直接降了两个零呢？ 资深的古玩爱好者都知道，八三年，专家们在粤省象山清理南越王墓时，出土了一套丝缕玉衣，一开始连接玉片之间的丝线还有完好的，结果专家们一时疏忽，竟然用手去触碰，于是手指下的玉衣丝线就断掉了一部分。 丝线断掉，玉片脱落，那套金缕玉衣的完整性当场被破坏。 且以今日工匠之手段，无论如何不能完美复原。 堪称血淋淋的惨痛教训。 幸亏是国一级的考古，不奔着卖钱去。 要是以商业角度来计算，完整的金缕玉衣和玉片脱落的金缕玉衣，分明是两个级别的古玩，价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黄军不知道这根绑着小木盒的小布条，是不是‘金缕玉衣上的丝线’。 所以，只能想办法解开这布条，而非动用任何暴力手段。 上一秒，黄军还信誓旦旦，沉浸在自己即将击败秦霄，保住名声和地位的幻想里。下一秒，小布条的开裂，就宛如一盆凉水，浇灭了他的斗志。 若两军打仗，此等迹象，如同帅旗折断，大凶。 然而……大凶又能如何？ 秦霄已经大步流星进来了，黄军再想跑，也来不及了。 他唯有硬着头皮，接招。 “哼！”该有的气势不能少，瞧见笑嘻嘻跟自己打招呼的秦霄，其貌不扬的黄军双眼一竖，冷哼道：“你果然不是瞎子！欺上瞒下，不瞎硬装瞎，足见你撒谎成性，人品有多恶劣！” 一番话骂得是铿锵有力，上来就给秦霄扣了顶阴险小人的帽子。 秦霄不以为然，笑道：“黄大师，彼此彼此。你上次说是登门拜访，赠礼与我，不也是撒谎吗？你赠礼是否诚信，你自己心里没数？” “再说了，我瞎与不瞎，不重要。” “不用眼睛，我照样能收拾了你。” “倒是奉劝黄大师一句，回去多多留心你家少爷。” 秦霄眯着眼睛，眼中寒芒迸射，厉声道：“保不齐哪天，我不瞎了，他瞎了，而且你们齐家还查不出凶手是谁，只能归咎于报应不爽！” 黄军冷笑道：“不劳费心，你就是再瞎十次，我家少爷也会双眼康健！” 火星撞地球。 乍一碰面，两人便火药味十足，就差当场互相揪着脖领子骂娘了。 吃瓜群众们纷纷站定，寻到最舒适惬意的位置，开薯条的开薯条，拧瓶盖的拧瓶盖。更有甚者，当场掏出小本本，开了盘口，当起狗庄，要赌谁赢。 黄军其貌不扬，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坐在宽大的柜台后面，几乎只露出一个脑袋。他极挫的相貌，反倒衬托他那双不俗的明亮双眼炯炯有神。 黄军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示意道：“既然你登门拜访，那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no，no，no！”秦霄摇着指头，先来了个外国版的否认三连，随即说道：“你以为我跟你白玩啊？我特意过来一趟，是跟你过家家的？” “黄大师，都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 “今日你我之赌，没点赌注，将索然无味。” 黄军对秦霄志在必得的样子很不爽，皱眉道：“你又要赌什么？不会又是屎尿屁那一套吧？” “放心。”秦霄笑道：“洛月城一行，我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 “咱们要玩，就玩高雅的。” “两个赌注。”秦霄伸出两根手指，说道：“第一，你输了，把这家店的‘治平’招牌给我砸喽！” “别问为啥，我看着不爽！” 第316章 接连不顺 秦霄言出必行，说要砸招牌，就是砸招牌。 而且他砸招牌，不是精神层面，是物理层面的硬核砸招牌。 与其说这是对黄军的羞辱，倒不如说这是对齐家的羞辱。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齐家的远大抱负，可全在‘治平’的招牌上挂着呢。 这要是砸了，还是被齐家首席大掌眼亲手砸的…… 齐家的金字招牌，齐家的脸，干脆别要了。 在特别注重招牌的古玩行，砸招牌，等若挖人家祖坟。 秦霄提出的一个赌注，就让黄军绷不住了。 黄军脸色清白不定，咬着牙琢磨了半天，才恨声答道：“好！” “我允了！” “我就不信，你个兔崽子，还真能倒反天罡了不成！” “与之相对，我的赌注也如此。”黄军曼声说道：“你要是输了，带着店门口这帮看热闹的，去你的合作伙伴白家主店，烧了白家主店的招牌！” 秦霄二话不说，毫不犹豫，果断同意道：“好嘞！我同意，不光烧，你让我去白家主店的招牌上撒尿都行，反正我不姓白。” 秦霄答应倒是利索，围观人群中，有白老爷子指派过来起哄的白家族人，却好悬一口气没喘上来。 尼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吗？崽卖爷田不心疼，有损合作伙伴白家的赌注，秦霄可真是连个锛儿都不打啊！ “将高雅进行到底。”秦霄淡淡说道：“第二个赌注，同样很简单。” “你。”秦霄指着黄军，曼声说道：“如果你输了，你当场弯腰，向我拱手作揖，高喊：贺新一代‘天眼大师’秦霄！” “咯咯！”黄军咬牙的声音格外响亮。 让他贺秦霄成为新一代‘天眼大师’，无异于诛心，和凌迟他没区别。 ‘天眼大师’的名号，跟了黄军半辈子了，要是丢了，他也就别活了。 不过秦霄早已放话，今天的登门造访，就是奔着摘他名号来的，黄军多多少少有点心理准备，脸色铁青地回答道：“好，我也允了！” “我的赌注和你相同，如果你秦霄输了，就当场给我跪下，三叩九拜，声称我才是永远、唯一、毋庸置疑、恒久不变的‘天眼大师！” “成交！”秦霄再次毫不犹豫，打趣道：“没毛病，你虚度岁月，活了大把年纪，怎么都算我长辈，如果我输了，跪你合乎情理。” 黄军一甩长褂的宽袍，问道：“规则呢？” 秦霄淡淡道：“没有规则。” “摘名号之战不同于别的玩法，讲究一个心悦诚服和实力碾压。” “一件两件就决胜负，说实话，有偶然性，难以服众。” “咱们就多比两件，把该比的都比了。” “几件过后，谁行谁不行，只要脑子里没塞驴毛，自可见分明。” 秦霄说完玩法，在场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 因为确实公平，排除了偶然性，是纯粹实力的碰撞。 谁行谁不行，比斗的双方，和在场这么多观众，不是瞎子，自然有数。 “行，既然如此，那就开……”黄军作为被挑战者，占据主场的他很能整景儿，把规矩，以及所谓‘长辈和大师气度’，拿捏死死的。 他站起身来，沉声呼喝，越俎代庖，主动宣布开战。 然而，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开战前，他‘帅旗折断’，正在鉴定的小木盒上的小布条裂了缝隙。 这会儿，正准备开战，‘战’字还没出口，便被打断了。 一名‘治平’古玩店的小伙计急匆匆跑了过来，满头是汗，恳求道：“大掌眼，恐怕您得等一会儿再跟那姓秦的比拼了。” “小的疏忽，把送给您鉴定的古玩，搞错了顺序，遗漏了一件！” “这道……这道圣旨，是咱洛阳城豪车公司郭老板送来的。” “郭老板前天忽然来了雅致，花高价收了一道圣旨。” “郭老板那水平，大掌眼您也知道，他压根不是古玩行的人，什么都不懂，纯纯是个混迹夜色世界的暴发户车贩子……啊呸，口误，口误！” 小伙计急忙扇了自己两巴掌，紧张兮兮说道：“大掌眼，您也知道，郭老板爱面子，他好不容易来了雅兴，收道圣旨，直接送到与他交好的咱们齐家来，指名道姓要大掌眼您给他鉴定，只有这样，他才足够有面子。” “可小的糊涂，居然忙忘了！” “就在刚刚，名远大少爷亲自打电话来问，说郭老板到齐家了，跟族主一家要一起吃顿便饭，谈谈生意，正询问圣旨真伪呢！” “快！快！大掌眼，有劳您亲自为郭老板鉴定一下这道圣旨！” 这名伙计结结巴巴，吞吞吐吐，说话也只是凑在黄军耳边说。 店门外的围观群众们基本听不清楚，满头雾水，却瞒不过秦霄的听力。 秦霄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一切，都是连锁反应。 洛阳城的石家和程文勉黄摊子了，齐家也顺势疯狂扩张，低价收购古玩无数，以及产业拓展，可以说齐家近来从高层到伙计，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而在此期间，洛阳城倒腾豪车的郭老板收了道圣旨，爱面子的他指名道姓让黄军鉴定。伙计忙忘了，把圣旨搁在一边，忘了交给黄军。 这会儿，郭老板来问，黄军必须第一时间鉴定，给答复。 无论如何，不能因为这点屁事，得罪了郭老板。 要说郭老板有多牛比……也没有，一个倒腾豪车的，能有多牛比？ 关键是目下处于多事之秋，在秦霄撺掇下，赵山河与白家结盟，共同打压齐家。齐家为了应对，正在广交盟友。 郭老板不强，但也不弱，很有钱，尤其是在夜色世界有一号势力。 当年郭老板能取得豪车独家售卖权，他那几个竞争对手，全家都死挺惨。 说穿了，郭老板算是个低配版的赵山河。 齐家失去了赵山河，没办法，只有退而求其次，拿郭老板往回找补。 连锁反应，一来二去，原本没啥存在感、被赵山河压得死死的郭老板，倒成了齐家的座上客、香饽饽。 郭老板要让黄军亲自鉴定，黄军能如何？ 首席大掌眼也不过是个打工人。 这年月，老板发话了，打工人有选择吗？ 第317章 秦一秒 “什么？”听了捧来圣旨的‘治平’古玩店小伙计的话，黄军一愣，随即暴怒，恶向胆边生，甩手就给了这名小伙计响亮的两耳刮子。 他骂道：“混账东西！怎么办事的？这么关键的事都能忘？你怎么不把喘气儿给忘了？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手捧圣旨的小伙计脸颊瞬间通红，眼泪含眼圈，委屈巴巴地求饶道：“大掌眼，小的办事不力，求恕罪！” “滚！”黄军怒喝道：“等待会儿我再收拾你！” 小伙计滚蛋了，圣旨留了下来。 黄军望着桌子上的圣旨，忍不住重重叹息一声。 临时出现的这道圣旨，硬生生打断了他升腾起的气势，挫了他的锐气。 然而……齐家正在寻求跟郭老板的合作。 郭老板指名道姓让他鉴定，他没有选择。 又是一声叹息，黄军展开玉轴，将圣旨铺平在柜台上，准备鉴定。 这时，秦霄戏谑地打趣道：“呦，天眼黄大师，怎么又叹气了？不就是圣旨吗？有什么的？现在早没皇上了！” “就算有皇上，我估计皇帝本人，都没天眼黄大师你着急吧？” “你！”闻言，黄军又是气了个好歹。 他怎么能听不出来，秦霄这是在骂他皇上不急太监急？ 黄军恶狠狠剜了秦霄一眼，打算先把这道圣旨鉴定完，再好好收拾秦霄。 他屏气凝神，把目光落在这道展开的圣旨上进行鉴定。 奉天承…… “赝品！”黄军才看了开头三个字，另一边，秦霄已经出答案了。 秦霄不屑道：“垃圾赝品，一眼假，狗都不买。” “该说不说，那位混迹夜色世界、倒腾豪车的郭老板，该不会连幼儿园都没毕业吧？这么拙劣的历史常识问题，他居然不知道？” “还特娘的花高价收这道圣旨，并指名道姓要求齐家首席大掌眼鉴定？” “吃饱了撑的，纯纯脑残。” 秦霄打击范围很广，直接把素未谋面的郭老板和脑残画等号了。 倒也无妨，齐家是敌人，郭老板是齐家潜在盟友，骂他不冤枉。 秦霄骂郭老板，对‘治平’古玩店外的吃瓜群众造成的冲击力不算太大。 尤其是看过多场，由秦霄担任主角的热闹的吃瓜群众，对秦霄嘴上没把门的，逮谁骂谁，已习以为常了。 然而秦霄的举动，仍是掀起了人群的一阵沸腾。 因为他……真的好快。 快到不可思议。 快到难以想象。 快到足可以竞争天底下最快的男人了。 圣旨展开，黄军刚看了三个字，秦霄就出答案了？ 圣旨展开，围观群众们连一个字都没等看清呢，秦霄就出答案了？ 秦霄鉴定这道圣旨，用了几秒？ 貌似秦霄的鉴定时常，远远短于博尔特的世界纪录。 坊间笑谈三禾少男，可事实上，秦霄连三秒都不到！ 撑死一秒！ “哇偶！”围观人群中，一位占据c位的发福大婶，满脸幸福地叫嚷道：“小秦，小帅哥，你好快哦，快如闪电，我好喜欢！” “不像我家那口子，杀千刀的，一折腾就一宿，不让人睡觉，烦死了！” 这位大婶说完，全场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有无比诡异的眼神盯着她……和秦霄。 在场许多男士，羞愧地低下了头。 “噗！”秦霄脑袋一晕，被刺激得好悬当场猝死，摇摇晃晃扶着额头，满脸黑线地问道：“婶子，您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是抱怨呢？还是秀恩爱呢？您知不知道，您这种行为就是传说中的凡尔赛？” “哈哈！”人群响起一片哄笑。 大婶被笑得不好意思，脸一红，娇嗔道：“哎呦喂，你们都想哪儿去了？我们家那口子也是给人家鉴定古玩的，我说我丈夫鉴定古玩，动不动就折腾一宿，嘴里还念念叨叨，吵得我睡不着。” “我喜欢小秦这种鉴宝快的，不吵家人，怎么了呀？” “咳咳！”大婶说完，之前想跑偏的众人此起彼伏干咳了起来，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许多想歪的，已经自觉去面壁了。 “额……谢谢夸奖。”秦霄也很无奈，匆匆向大婶道谢，急忙转移话题，矢口不提自己也想多了。 秦霄笑嘻嘻打量着面色极度难看的黄军，问道：“天眼黄大师，我们都聊了一会儿了，请问你鉴定出结果了吗？” 黄军不是弱鸡，且这道圣旨的真伪判断并不难，他当然鉴定出来了。 尽管黄军宣布开战，还没等说出‘战’字，就被这道圣旨给打断了。但说是比斗已经开始，又有何不可？ 对这道圣旨的鉴定，何尝不能堪称二人的第一轮拼斗？ 从结果来看，他和秦霄，都能准确无误得出正确答案。 从速度来看，秦霄出答案时，他才刚看完‘奉天承’三个字。 鉴宝速度的比拼，黄军完败。 说是碾压，说是两人的鉴宝速度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毫不为过。 秦霄先前已经阐述，两人此番比斗没有确切规则，将是全范围、所有层面能力的竞争。出师不利，第一个环节，比鉴宝速度，黄军就败了。 更特么气人的人是，这道圣旨，还是他们齐家小伙计呈上来的…… 想找借口，说秦霄提前准备了都不行。 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很快，围观群众们也回过味儿来了，立即对初战告捷的秦霄报以欢呼！ “好耶！小秦！不愧是速度最快的男人！爱了爱了！”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男人就是要快！” “呜呜，小秦，我三秒，我老婆总骂我是废物，今天见识了你的速度后，我终于不自卑了，原来快中自有快中手！” “小秦，我愿称你为秦一秒！” 秦霄莫名其妙就被扣上了‘秦一秒’的帽子，而且看架势，短时间内是摘不掉了。 除此之外，败者食尘，胜者发言。 围观群众纷纷起哄，要求秦霄详细为他们讲述这道圣旨为什么一眼假。 民意不可违，秦霄只好带着笑容，‘勉为其难’帮群众们讲解了。 无形中，把黄军的活儿给抢走了。 捎带手，还抢走了黄军的风头，以及黄军战无不胜的‘天眼传奇’。 第318章 服，又不服 在民意的推动下，秦霄无视黄军那黑如锅底的司马脸，从他面前捧起圣旨，为‘治平’古玩店门口的众人展示，并详细加以讲解。 圣旨，只要家里有电视的，想必都不陌生。 古装电视剧里，圣旨出现的频率极高。 且每次太监们宣读皇上圣旨，都会伴随着那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事实上，电视剧里很多关于圣旨的场景，都是错误与不准确的。 正确的读法，并非电视剧中的四字一顿：‘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正确的读法，应该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诏曰’后面是冒号，因为接下来的内容才是皇帝下的诏。 皇帝命令曰诏，是专门用来向布告天下的，不论是百姓还是百官，都得听。皇帝命令曰制，只能用于宣示百官，对老百姓是不能用制的。皇帝命令曰赦，用于大臣升官时，有告诫的作用，意思是好好干，不要骄傲。 古代的时候，圣旨的开头都是‘朕闻圣人畏天命……’、‘朕纂承天序……’、‘上天眷命……’等等，‘奉天承运’一词虽然很早就有了，但真正运用到圣旨中，是在朱元璋时期。 朱元璋加入红巾军之后开始建功立业，由此开启了他征战的生涯。 朱元璋认为，自己本是一个平民，能够成为明朝的开国皇帝，肯定是上天赐予的‘鸿运’。所以朱元璋称帝后，把金陵改名为‘应天’，把朝会大殿改名为‘奉天殿’。 而皇帝手上拿的大圭，刻着“奉天法祖”四个字，因此皇帝也就被称为‘奉天承运皇帝’，皇帝在与臣下诰敕命中就要首称‘奉天承运皇帝’，一直延续到清朝末年。 这个说法出自明朝人沈德符所著的《万历野获编》。 ‘奉天承运’四个字是修饰词，是用来修饰皇帝的至高无上，他能坐江山当皇帝，是奉了天命，不是谁想坐都有资格的。 在明代，杨廷和就曾经说过：我太祖创业垂统，以‘奉天承运皇帝’六字传之圣子神孙。由此可见，‘奉天承运皇帝’六字是连读，不能断句的。 圣旨是古代皇家的代表，一般的百姓连见都见不到，能够看到圣旨的人，不是有大功，就是有大过，否则皇帝是不会对一个人发出圣旨的。 其次就是各地有灾情时，皇帝会亲自下旨赈灾。 圣旨其轴柄质地，按官员品级不同，严格区别：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品和五品为黑牛角轴。 圣旨的材料亦十分考究，均为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图案多为祥云瑞鹤，富丽堂皇。圣旨两端则有翻飞的银色巨龙作为防伪标志。 圣旨颜色越丰富，说明接受封赠的官员官衔越高。 从形制和年代感上来看，小伙计交由黄军鉴定的圣旨还凑合，一品玉轴圣旨，若是真品，价格将奇高。 毕竟圣旨不易于保存，其次在王朝灭亡的时候，大部分圣旨都被前朝集中焚毁，能够流传下来的，局限于明清时代的圣旨。像汉朝、唐朝的圣旨，都非常罕见，现今存世极少。 从广义上来说，皇帝发出的命令或公告，都可以叫圣旨。狭义上来说，只有皇帝以书面形式下的命令，并且盖上玉玺，这样的书面命令才叫圣旨。 不易于保存，加上定期批量焚毁，存世圣旨皆弥足珍贵，价格可想而知。 如今发现最早的圣旨，就是成化圣旨，虽已历经五百多年的风雨沧桑，但大体保存完好，意义重大。 如果秦霄手上这道圣旨是真的，不知要值多少钱。 可惜它是假的，而且是很拙劣的仿品。 形制和年代感的做旧，一眼大致看上去，勉勉强。 真正让人喷饭的，是它的内容。 这道圣旨，开头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间巴拉巴拉一长串子狗屁不通的政令，结尾的落款，居然是‘宣和’！ 宣和，那可是大艺术家宋徽宗的年号！ 圣旨上出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字眼，还是从明朝朱元璋开始。 宋徽宗落款的圣旨，怎么可能出现这八个字？ 由此，不用更多的鉴别手段，一眼假。 听完秦霄面面俱到的详细讲解，有人学到了，有人感慨，更有人装杯。 “原来如此，涨姿势了！” “合着我被电视剧骗了，圣旨真正的读法是这样啊！” “切，一群文盲，我早知道了……” “嘿，前头那孙贼，装什么呢？显得你有文化是呗？上小树林里练练？” 这同样也是古玩行的魅力之一，普及历史文化，正本溯源，理清脉络。 每一件古玩，都有其所承载的一部分厚重历史碎片。 秦霄把关于圣旨部分的文化常识讲清楚了，眼前这道圣旨为什么一眼假，哪里假，以后再碰到圣旨类要如何分辨，人们便了然了。 秦霄的普及，更是为他赢得了民心。 人们纷纷起哄，说这一轮，比拼鉴宝速度，秦霄胜。 这道圣旨，说实话很拙劣，一点不难鉴定。 可秦霄只用顶多一秒的时间便做出判断，这份驾轻就熟的速度，他不赢，谁赢？难道宣布相同时间里，才看完‘奉天承’三个字的黄军获胜？ “喏。”秦霄笑呵呵，把圣旨随手扔回黄军面前的柜台上，笑道：“天眼黄大师，不好意思，我赢了。” “咯咯！”黄军腮帮子一阵摩擦，发出刺耳的咬牙声音。 他服，又不服。 服，是因为秦霄确实比他快。 不服，是因为他不甘心就这样输给秦霄。 当然，既然是全方位综合能力的比拼，单单是速度，决定不了什么。 黄军还可以从别的层面往回找补。 黄军打了个电话，像条狗一样谄媚地，跟郭老板说圣旨是赝品后，挂断电话，又恢复了刚才的司马脸模样，堪称光速变脸，人们完全没反应过来。 “砰！”他用力一拍桌子，喝道：“别得意太早，这才第一轮而已！” “来，咱们再比输赢！” “下一轮，题目你定！” 秦霄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诡异弧度，扬了扬下巴，努嘴道：“现成的题目，不就摆在天眼黄大师你的手边上吗？” 第319章 想法之争 秦霄说现成的题目就摆在黄军手边，人们定睛一看，便明白了。 秦霄来之前，黄军正在摆弄一方小木盒。 可惜小木盒被高度腐朽的小布条缠住了，只有解开小布条才能打开木盒。 而在目前尚不确定木盒里有什么的前提下，布条是万万不能损毁的。 没人知道，布条是不是这一套古玩的精华所在。当年考古队因为随手一碰，对金缕玉衣的破坏触目惊心，多少资深的古玩行人士可还记忆犹新。 因此，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用什么办法，才能在不损坏小布条的前提下，解开布条，打开盒子？ 明摆着的考验。 先前，黄军试图用手触碰，结果他根本没事多大力气，小布条就出现了一道裂痕。若是再用手触碰，小布条百分百会断裂，会报废。 “好家伙。”人群有人咂舌道：“秦一秒这是胸有成竹啊，自己带来的古玩一件不亮，直取天眼黄大师手边的古玩。” 有人吞咽口水道：“秦一秒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他的实力强于黄大师，无论任何前提吗？又狂又快的男人，我好喜欢……” 有人厌恶道：“我靠，你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别恶心大伙？” 那人争辩道：“哼！你们臭男人最讨厌了，我是男人，喜欢男人有什么错？我要与世俗抗争到底，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爱秦一秒！” …… “你很有信心？”黄军皱眉，寒声说道：“你想跟我玩想法之争？” “没错。”秦霄爽快答道：“上一轮，比速度。这一轮，比想法。” “天眼黄大师，尽管这里是你的主场，但我放你先跑三百米。” “你先来。” “如果你能在不损坏布条的前提下，解开布条，打开木盒，直接算我输。反之，你不行的话，我上我行，算我赢。” 秦霄的狂傲与自诩凌驾于黄军之上的相让，再一次使黄军感受到了屈辱。 黄军是成名多年的长辈，堂堂‘天眼大师’。 秦霄是从哪个埔子里冒出来的，需要他让？ 黄军冷笑道：“只听闻有长辈让晚辈的道理，哪有晚辈让长辈之举？” 秦霄回应道：“我也没听闻，哪个肉眼凡胎，竟敢号‘天眼大师’。” “你！”黄军顿时额头青筋暴跳。 本来他还想做做样子，让秦霄先。 既然秦霄这么说，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盛怒之下，黄军甚至还主动增加了难度，沉声道：“想法之争，何不贯彻到底？单单比拼解开布条的想法，有何难处？” “为了防止你事后狡辩我胜之不武，咱们再比另外一个想法。” 黄军指向被布条缠绕的小木盒，肃声道：“猜猜里头的东西。” “开盒的想法与猜物的想法，一并比较！” 很显然，黄军并非凡俗，短短时间内，通过对布条和小木盒的观察，已经大致猜出了木盒里面所装之物是啥。 “没问题。”秦霄表示很合理，不过他并没有让黄军说答案。 为照顾围观群众们的吃瓜体验，他选择将悬念留在最后揭晓。 秦霄和黄军两人各取纸笔，在纸条上写下了自己对木盒中之物的猜测。 等到木盒打开，纸条揭晓，看看谁猜得对。 这样的玩法固然吊人胃口，节目效果却拉满了，围观群众也没异议。 于是乎，将两人的纸条摆在一旁后，黄军撸胳膊挽袖子，一马当先，正式开启了攻克小布条的无声战斗。 黄军极度专业，从柜台里，取出一套令人赞叹的器具。 那是几件钢制的细长工具，造型都很奇异，很像是江南吃大闸蟹用的蟹八件。其中那个像是大号牙签的尖头钎，是用来剔器物缝隙的，器物缝隙里的锈迹不易做伪，假锈轻浮，若能刮削下来，则说明是赝品。 其余几件，秦霄大概知晓用途，但也了解不够详细。 每个鉴宝水平到一定火候的人，都会有自己趁手的工具，就跟古代的豪杰总要去铁匠铺整一把趁手的兵刃一样。 这些造型奇特的用具，大概是黄军根据自己所学鉴古流派，外加自己几十年鉴古经验，不断开发和改进出来的，独属于他的鉴古器具，外人不知到确切用途很正常。 老秦家的传承里，也有许多独属于秦家，稀奇古怪的鉴古器具，不过秦霄身怀天眼，用不着工具帮衬，嫌麻烦，也就懒得打造一套了。 只见黄军操着那根像大号牙签的尖头钎，对着严重腐朽的布条，又是眼睛贴上去看，又是鼻子凑上去闻，又是用高倍放大镜仔细观察纤维纹路的。 踌躇半天，最终他放弃了。 尖头钎不行，太细太长，无法精准传递手的力道，容易出现力度太大，破坏布条纤维结构的问题。 当然，黄军没认输。 他只是放弃了用尖头钎解开缠绕小木盒的腐朽布条。 思衬再三，他换了另一件器具。 也是个细长的造型奇特用具，上圆下方，颇为古怪。 紧接着，黄军拦腰将这件细长工具掰开，从其细长圆柱形的那一头内部，取出了一根针——是一根细到令人发指的针。 一眼看上去，秦霄都不知道这根细到离谱的针是什么材质打造的。 而这根针的作用，却显而易见。 它能准确传递黄军手头的力道，不会出现任何力道上的偏移。 许多工具，其实是人们为了干活省力，制造出来，放大自己力道的。比如锤子和斧子，其发挥的力道和破坏力，绝对比人更大。 黄军放弃尖头钎也是因为这个原理：尖头钎会放大黄军的力道。 而他随后取出来的这根超细的针，却不会如此。 也就是说，黄军用多大力，它就能发挥多大力。 可以把这根特殊材质的超细针，看做黄军手指的延长。 “瞧瞧，这就是专业！”秦霄都忍不住拍手，毫不讽刺地称赞。 为了解开小布条，黄军劳心费神，精力高度损耗，满头是汗，根本无暇搭理秦霄。他又取出一个小环，把那根材质特殊的超细针，通过小环套在最灵活的食指尖，进行绑定。 至此，那根材质特殊的超细针，彻底变成了黄军手指的延长。 黄军要用这根针，解开布条，打开木盒，赢下与秦霄的‘想法’之争。 第320章 你行你上 黄军用材质特殊的超细针，通过特殊小环与手指绑定，让超细针成为他手指的延长，百分之百能够舒展出他的力道，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黄军动手了。 他将超细针探向高度腐朽的布条上，试图拨弄布条上的绳结，将其解开。 全场死寂，人们大气都不敢喘，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黄军。 唯独秦霄，一脸放松。 由于场面出奇安静，达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 这不是形容词，是真正的‘针落可闻’。 明明不是特别耳清目明的围观群众，耳孔也清晰地传入了黄军操纵超细针与小布条的纤维质进行摩擦的‘簌簌’声音。 “啪嗒！”黄军汗珠滚滚落下，砸在柜台桌面上的声音更是堪称洪亮。 足足五十分钟。 足足五十分钟的绝对死寂过后，黄军整个人已然被汗水浸透了。 他确实没干什么体力活，可这种不容有失的精细活，往往比体力活更累，其对人体精神和意志力的摧残尤甚。 围观群众们同样高度紧张看了五十分钟，一个个腰酸背痛，眼睛干涩，却仍是不敢眨眼，生怕下一秒就错过黄军成功或失败的画面。 至于秦霄…… 已经找了张太师椅，困倦地睡着了，时不时砸吧砸吧嘴，正沉浸在不知以谁为女主角的不良梦里。 长时间的高强度作业，黄军全身心投入，操纵超细针的那根手指，甚至也已经高度僵化，动不动便发出‘咯吱，咯吱’的骨节磨搓声。 许多人都以为黄军要败了。 然而，黄军毕竟是黄军。 这么多年‘天眼大师’的名号，不是盖的。 “唰！”一道微不可闻的声响过后，腐朽的小布条在超细针的挑动下，那缠绕千年的绳结，终于松动了。 “哇！”见状，只听人群响彻哇声一片。 “要成功了吗？” “这就是‘天眼大师’的实力吗？果真名不虚传！” “哪儿成功了？不就是让小布条的绳结松动了吗？” “哥们，火星来的，刚到地球吧？但凡有点生活常识的都知道，复杂的绳结，只要攻克第一关，使其松动，接下来再解，便是一气呵成，毫不费事。” “没错，天眼黄大师迈出了最困难的一步，他马上要赢了。” “啧啧，姜还是老的辣呀！这一轮，天眼黄大师扳回一城，秦一秒要被追平喽！看来跟老一辈的大师级人物比想法，秦一秒还是太飘了。” “这一轮已经没什么悬念了，期待接下来，小木盒的揭晓。” 一阵热议中，秦霄被无限看衰。 听到自己的名字，睡梦中的秦霄揉揉眼睛，站了起来，向黄军投去目光。 腐朽小布条的绳结，确实在黄军五十分钟的攻克下，松动了。 然而，看见这一幕，秦霄却轻蔑地笑了。 秦霄摇了摇头。 似有神奇魔力般，秦霄摇头的同时，惊变乍起。 “刺啦！”布帛纤维撕裂的声音，再度响起。 声音不大，可在场每个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天呐！”人群发出惊呼，争先恐后望向黄军。 只见黄军也愣住了，满脸皆难以置信的神色。 缠绕小木盒的小布条，绳结松动后，正当他想一鼓作气，直接把小布条的绳结挑开时，毫无征兆地，小布条再次撕裂了。 虽然由于黄军力道很轻，小布条没有彻底断裂，但还是接近于毁灭了。 只剩下寥寥数量的纤维质，在努力使布条保持着整体性。 这已经是黄军第二次让小布条开裂了，第一次秦霄刚登门挑战那会儿。 黄军不敢动了。 他百分之一千保证，只要他再碰小布条一下，小布条就彻底完蛋了。 两度受创的小布条，已经无法承受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道了。 再碰，必输。 “这……怎么可能？”黄军见了鬼似的，汗如泉涌，表示费解。 刚刚过去的五十分钟，说他使尽浑身解数了也毫不为过。 论手巧，别看黄军其貌不扬，然而整个洛阳城古玩行，连女人都算上，真找不出一两个比他更手巧的了。 何况他还动用了他师父的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大杀器—特质特殊超细针。 可他还是败了，没有攻克这缠绕在小木盒上的小布条。 黄军一生经受古玩无数，也替齐家修复、破解过古玩无数。 唯独这小小一根烂布条，竟把他难住了。 “呦！”秦霄明知故问，笑呵呵道：“天眼黄大师，怎么停手了？” “继续呀！” “难道你想跟我玩儿‘拖’字诀，拖到天荒地老，永生永世不分输赢？” “可惜不凑巧，‘拖’字诀，都是小辈跟老辈耍的。你半截入土的年纪了，跟我个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玩这一套，可没优势。” “你铁定死我前头。” 秦霄漫不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旅游的呢。 黄军最恨秦霄这游刃有余的必胜架势，恨得牙痒痒，他怒吼道：“少特么站着说话不腰疼！照我看，除非去研究所，找科学仪器。” “要不然，人力根本解不开这根布条！” “它腐化太严重了，纤维质太脆弱了！” “我黄军都解不开，那整个洛阳城古玩行，也没人能解得开！” 这话倒不是吹牛比，论手巧，黄军甚至还在古玩协会的张老会长之上。 毕竟手巧是天生的，光靠经验积累没用。大街上随便找个遗传性手抖病人，让他练一亿年，他也必然不及黄军万一。 这点信心，黄军还是有的。 围观群众们对此表示认同。 他们全程看在眼里，那烂布条，确实有点脆弱到离谱了。 多亏黄军专业，耐性好，换成脾气暴躁的普通人，摊上这么一根烂布条，早特么连小木盒一起，抄起来砸了。 秦霄皱眉道：“自己不行，就说别人也不行？咋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啥想法你都知道？那么请问，我是啥时候把你拉出来的呢？” 人身攻击，直截了当，大开大合，一向是秦霄的风格。 黄军鼻子都气歪了，愤恨交加道：“你行你上，不行别比比！” “待会儿小布条要是毁在你手里，看你还能不能说出风凉话！” 第321章 有故事的纸 黄军说你行你上，秦霄住口，不再嘲讽了。 因为秦霄真的行，所以他上了。 黄军见秦霄大大方方接近缠绕小木盒的小布条，不由眉头一跳，不过他仍是嘴硬道：“哼，布条肯定毁在你手里，我看你如何收场！” 围观群众们同样如此。 除了极少部分支持秦霄外，剩下绝大多数，都看衰秦霄。 因为人们实在想不出，秦霄怎么才能不损伤小布条的前提下解开小布条。 走到柜台旁，秦霄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两手在裤兜里掏来掏去。 人们知道，秦霄是在掏他的大杀器。 先前，黄军出动了大杀器——材质特殊的超细针。 料想秦霄应该也有能够让人大开眼界的鉴古大杀器。 然而，秦霄掏出来的东西，却令人们大跌眼镜。 “噗！”一位刚拧开瓶盖喝可乐的大哥，喷了前头的年轻小伙儿一脑袋。 只见秦霄掏了半天，从裤兜里掏出来的…… 是一张皱皱巴巴的卫生纸！ 何止皱皱巴巴？还泛着黄。 估计是在秦霄裤兜里揣的时间太长，这张皱成一团的纸上，还生出了一个一个的小球。 一言以蔽之，这张卫生纸，很破，很烂，哪有一丁点鉴古大杀器的样子？ 尤其是这张纸为什么泛黄…… 很多男人大致懂得，那是沾染了某些不明液体后，才会出现的颜色…… “我靠！”秦霄一声惊呼，诧异道：“我记得我出门带纸了啊！竟然忘带了？忘带了不说，这张纸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难道是我哪天看完小片片，擦完了以后，随手一扔，不知怎么进了裤兜里，一直揣到了今天？呕！” 漫说旁人，秦霄都要吐了。 据他分析，这张泛黄的卫生纸，少说在他这条裤子的兜儿里揣两个月了，中间他还洗了几次衣服。由于他懒，洗衣服之前从不掏兜儿…… 于是就悲剧了。 秦霄羞愧无比，真想把这张纸丢掉，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这是他身上唯一的卫生纸。 ‘治平’古玩店里倒是有纸，找围观群众要，也能要到。 可终归不是秦霄自己的纸，保不齐事后黄军会找什么借口。 为了以防万一，杜绝扯皮，秦霄捏着鼻子，用了这张‘有故事的纸’。 没错，这张‘有故事的纸’，就是秦霄的鉴古大杀器。 秦霄将这张泛黄的‘有故事的纸’卷成柱状，一头粗一头细。 紧接着，他便准备动手了。 见状，包含黄军在内，所有人齐刷刷摇头。 这不扯王八犊子呢吗？ 黄军先前用的是什么工具？那可是黄军的师父的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有年头的鉴古大杀器，能百分百施展出持有者的力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相比之下，秦霄这是弄啥咧？ 这么粗一个纸卷，笨重不说，它又能准确传递个屁的力道？人们仿佛已经看见，秦霄的纸卷上去刚一触碰布条，布条就彻底断裂的画面了。 可接下来的画面，打破了人们的认知。 人人纷纷捂住嘴巴，连惊呼都不会了。 他们见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秦霄很简单粗暴地，把泛黄卫生纸卷成的纸卷对着即将断裂的腐朽小布条捅了上去，而只剩下寥寥数量纤维质连接的小布条，居然没断！ 不光没断，甚至还在秦霄大开大合的拨动下，跟随着卫生纸卷的力道，一点一点愈发松动，直至最后，被彻底解开。 一分钟不到。 在小木盒上缠绕了千年的小布条上，千年的绳结，被秦霄用卫生纸解开了。整个过程，不光快，且没有一根纤维质断裂。 又快又准，完美完成，完好无损。 全过程，秦霄没有一丁点的紧张与收敛，动作很大，却还是成功了。 相比起黄军五十分钟的鏖战，比伺候亲爹还精细的态度，高下立判。 “什么？”黄军彻底绷不住了，失声惨叫，踉跄后退。 “诸位请看。”秦霄笑着，用卫生纸卷，把从小木盒上解下来的布条挑起给众人看。布条大约五十多厘米，上面还隐约可见模糊、腐朽的纹饰。 人群沉默数秒后，爆发了雷霆般的掌声。 “好！” “太神奇了！太精彩了！” “化腐朽为精湛！”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区区卫生纸，竟能有如此妙用？” “我怎么想起来一根方便面开一个小区的那位窃贼了？” “难道说……秦家血脉非凡，沾染了秦一秒子孙的卫生纸，蜕变了？” 有人提出了一个很扯淡的推论，引发人群一片哄笑。 殊不知，这位脑洞大开的吃瓜群众，竟猜对了一半。 他所言不假，秦家血脉确实非凡，传承永不会断绝。 当然了，沾染秦霄子孙的卫生纸，也只是卫生纸，没发生任何蜕变。 人群中，也有掌握着不俗理论知识的古玩行老鸟，站出来说道：“这应该是‘以柔克柔’，即：利用比丝带更软的东西替代手指！” “我明白了！只要用到的工具比烂布条更软，自然就不会破坏它了！哎，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当然想不到，咱们都被天眼黄大师先入为主，给误导了！黄大师把咱们的思路都带跑偏了，黄大师想不到，咱们自然也想不到了！” “请大家别忘了，这一轮，是秦一秒和黄大师的‘想法之争’！他们两个人，比拼的，就是谁能解开烂布条的想法！毫无疑问，秦一秒胜！” 这届观众很聪明，不等秦霄解释，他们七嘴八舌，已经将原理说得差不多了。其实很简单，就是以柔克柔。 也可以理解成一种另类的以柔克刚。 高度腐朽的烂布条柔软，但蓬松的卫生纸卷比它更柔软，相比较之下，烂布条就成了‘刚’的一方，卫生纸卷是‘柔’的一方。 说是以柔克刚，也没毛病。 以柔克刚，谁没听过？谁不知道这四个字？ 都听过，都知道，可在实际使用时，有人就是想不到。 这就是所谓‘想法’之争。 黄军为什么想不到？ 原因很简单，不是黄军智商低，而是黄军陷入了刻板印象的怪圈里。 黄军的能耐，是正儿八经的鉴古学问，全是从古至今总结出的精华。 问题就出现在这儿。 古代，没有卫生纸。 第322章 七重套娃 古代，没有卫生纸。 这就是黄军‘想不到’的原因。 他脑海里，全是东国上下五千年，源远流长，最正统的鉴古学问。 古人遇到这种情况，是不会考虑用纸破解的。 因为古代的纸很晚才出现，且出现了也很硬。 外国人啥时候开始用卫生纸的，不知道。但咱们东国人，说实话，民众普遍使用柔软舒适的卫生纸的年头，相比起悠久历史，真不长。 站在浩瀚、漫长的历史维度看，卫生纸，是种新鲜事物。 黄军缺乏的，是将这种‘新鲜事物’融入祖宗学问里的创新能力。 他遇到这种情况，是效仿祖宗之法，出动鉴古大杀器——材质特殊的超细针。殊不知，比所谓‘大杀器’更有效的柔软卫生纸，满大街都有卖，他却视而不见，偏偏迷信什么所谓‘大杀器’。 这就是他在‘想法之争’中，输给秦霄的根源。 高情商：缺乏创新能力。 低情商：脑筋不会急转弯。 猪撞树上了，他撞猪上了。 说白了，黄军年纪不小了，徒子徒孙无数，贵为齐家首席大掌眼，又一生辉煌，鲜有败绩，素有‘天眼’之名。 种种因素，导致他思维固化，刻板傲慢，不再接地气了。 两脚离地了，不接地气了，啥都上不去了，聪明的智商无法占领高地了。 那还谈什么劳什子创新？ 至于秦霄，才成名多久？他身上沾的‘地气’可是想甩都甩不掉。 为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前浪总被拍在沙滩上？ 此情此景，正是原因之一。 好钢用在刀刃上，好逼，也要装在褶子上。 该装的逼，秦霄是一点都不会少。 秦霄没有兴趣为黄军解答他失败的原因，但是对嘲讽和打击黄军的兴趣，有，而且很大。 “天眼黄大师。”秦霄轻蔑地笑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水性为柔，却可攻坚，滴水石穿。金石利刃遇水而必沉，且使其逐渐腐锈而变质。坚易折，柔恒存；壮则老，满必亏。” “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这是《老子》的原文，你熟读圣贤书，学贯古今，岂能不知？” “可最简单的以柔克刚的道理，你却想不到，对最合适的卫生纸视而不见，却偏偏迷信所谓‘大杀器’。” “你的圣贤书，难道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再用孔子的话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天眼黄大师，你辱没圣贤，德不配位，罪无可恕！” 秦霄一番铿锵之言，算是把逼装圆了。 与此同时，本就备受打击，道心紊乱，思绪如风雨飘摇的黄军，更是惨叫一声，径直摔落在地，好几个‘治平’古玩店的小伙计搀扶都没扶住。 这一刻，‘天眼大师’黄军仰头栽倒。 秦霄口诵圣贤之言，意气风发，傲然而立，宛若神明。 在围观群众们看来，时代的交接，秦霄的辉煌，已注定锐不可当。 然，乾坤未定之前，话不能说太满。 秦霄连下两城，分别是速度与想法的较量。 但仅凭这两点，就说摘了黄军的名号，肯定难以服众。 比斗仍要继续。 甚至秦霄和黄军的‘想法之争’，并未彻底落下帷幕。 两人还各自猜了小木盒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将答案写在纸条上。 这会儿，秦霄解开了布条，木盒随时可以打开。 答案，该到揭晓的时候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秦霄掀开了小木盒的盖子，露出了…… 盒盖。 小木盒里，还有一个盒子。 赫然是套娃结构，盒中有盒。 再打开，还有盒。 再打开，还有盒…… 七重套娃。 秦霄一口气从小木盒里，取出了其余六个逐次变小的盒子。 第一重，小木盒本体，暗红色檀香木宝函。 第二重，鎏金四天王盝顶银宝函。 第三重，素面盝顶银宝函。 第四重，鎏金如来坐佛说法盝顶银宝函。 第五重，六臂如意轮观音曼荼罗盝顶纯金宝函。 第六重，金筐宝钿珍珠装盝顶纯金宝函。 第七重，金筐宝钿珍珠装珷玞石宝函。 最后一重的金筐宝钿珍珠装珷玞石宝函打开，里头是一件金光闪闪，一尘不染的宝珠顶单檐四门纯金塔。 佛塔中间，摆放的，是一截指骨。 圣洁无比，洁白如玉。 其仿佛带有天然的魔力，纷纷扰扰的红尘人只要看上它一眼，就会刹那间静下心来，毫无杂念。 甚至本就信佛的一些人，耳边隐隐响起了嗡嗡的诵佛声。 可以说这都是心理作用。 但能有这种程度心理作用的指骨，又岂能是凡品？ 此乃……圣僧佛骨舍利子。 舍利子，音译自梵语，意为骨身或遗骨。 相传为释迦牟尼佛遗体火化后结成的珠状物，后来也泛指佛、高僧的遗骨。舍利可分为骨舍利、发舍利和肉舍利，通常所说是都属于骨舍利。 佛教认为，舍利是由修行功德炼就的，多作坚硬珠状，五彩耀目。 眼前，秦霄从‘套娃’结构中取出的舍利子，肯定不是释迦牟尼他老人家的，也并非五彩耀目。 要说是世界级的舍利，谈不上。 但圣洁成这种样子的骨舍利，至少也是位大佛陀级别的得道高僧。 什么古玩价值，审美价值，研究价值，都不用提。 就一点，就能让这枚舍利子炒上天价：它有佛性。 佛性是什么？没人说得清。 而很多大富豪都吃斋念佛，这块圣洁骨舍利出世，他们必然要抢破头买。 至于费劲巴拉才取下，缠绕最外围的腐朽小布条究竟有什么用…… 很显然，它有用，而且有很大用。 那根小布条，可以看成是舍利子的‘裹尸布’。 舍利子，尤其是越高深越圣洁的舍利子，越不能随便置放。 要么放佛塔里供奉，要么就拿这种相伴千年的‘裹尸布’盛放。 供奉人想触碰舍利子，也不能用肉身直接触碰，而是需要用‘裹尸布’隔在中间，进行触碰，总之颇有讲究。 秦霄嘬着牙花子，不想讨论太多，只是匆匆为群众们讲解。 原因很简单：这不是他的宝贝，他羡慕嫉妒恨，眼红了。 第323章 机巧之争 秦霄是个很现实的人。 先前为众人讲解假圣旨，讲得细致入微，面面俱到。 这会儿到了该他讲解舍利子的时候，他就匆匆略过，满脸写着不爽。 原因很简单：假圣旨不值钱。 装在‘七重套娃’里的佛骨舍利子，值老鼻子钱了！ 有许多大富豪都信佛，而高级的佛骨舍利子无论何时都是稀罕物件。 只要运作得当，气氛烘托到位，把一群虔心信佛的大富豪召集起来，让他们自相残杀，争相报价……最后，这颗舍利子，一定会卖出远超本身的天价。 而这样一颗注定赚到流脓淌血的物件，是齐家的，是‘治平’古玩店的。 秦霄甚至还充当了免费劳动力，帮齐家在不破坏缠绕第一重小木盒的小布条前提下，解开了小布条，打开了‘七重套娃’，取出了舍利子。 帮仇家免费打工，亲眼目睹仇家再添一件价值好几亿的宝贝…… 秦霄羡慕啊！ 秦霄嫉妒啊！ 秦霄眼红啊！ 有那么一瞬间，秦霄甚至想扑上去，张嘴把佛骨舍利子当花生米，嚼吧嚼吧吃了。他赚不到的，齐家也别想赚！想了想，为了形象，还是放弃了。 胜者秦霄尚且如此，更遑论另一边被秦霄骂得心态爆炸的黄军了。 一时间，‘治平’古玩店内竟呈现出奇景：一场比斗过后，胜者与败者，全是一副吃了屎的司马脸！ 胜者与败者，都缓了好久，才平复下心情。 ‘想法’之争还没结束呢。 小木盒打开了，小木盒里头装的是舍利子，大家也知晓了。 而先前，秦霄和黄军，还各自写了条子，写他们对木盒之内之物的猜测。 这时，提前写好的小纸条上的内容，也该到了揭晓的时刻。 黄军的条子率先展开，给众人观看。 只见黄军的小纸条上，写了‘舍利子’三个字。 人群为之哗然，有人赞叹道：“黄大师还是有水平呀！虽说‘想法’之争败了，但基本功扎实，通过对小木盒与小布条的观察，竟能判断出木盒之内所藏之物是颗舍利子，厉害！” “是这样的，人家神仙打架，败者再不堪，也是神仙，远非咱们凡夫俗子可以相提并论的。料想是黄大师根据小木盒与小布条上的模糊纹饰，大致察觉出那些纹饰与佛宗有关，才有此推论。事实证明，也确实是正确的。” “不得不说，黄大师提前猜出木盒之内所藏之物是舍利子，为他挽回了不少颜面，就算输，顶多输一半，说成是‘惜败’还差不多。” 听到这些话，秦霄笑了。“惜败？惜败跟洗白拼音相同，照我看，意思也差不多。刚才说黄军惜败的那个，你是齐家派来带节奏的吧？” 秦霄毫不留情，强势怼为黄军辩护的吃瓜群众，非要让黄军彻底完败。 而秦霄亮出了他提前写的条子后，彻底证实了，黄军就是完败。 败到不能再败，没有任何余地了。 因为秦霄写的小纸条上，是这样一句话： 六到七重宝函，材质各不相同，最里所藏之物，大概是指骨或趾骨一类的骨舍利，保存完好。 “轰！”秦霄的纸条一亮，围观群众们炸锅了。 “这尼玛……妖孽吧？” “是人类吗？” “没打开小木盒之前，秦一秒就推测出了这么多无限接近真相的信息？” “他怎么做到的？” “开了挂了？有透视眼？” “难不成他真是网络小说里写的那种，开了天眼的傻哔网文男主角？” “嘿！哥们儿，你咋骂人呢？秦一秒招你惹你了，你说人家是傻哔？” “骂人是不对，但那哥们儿说秦霄可能真有天眼，我却觉得很靠谱！” “照这么说，‘天眼’之名号，黄大师确实该退位让贤了呀！” 霎时间，风评倒转，再也没人觉得黄军是惜败了。 黄军仅仅是猜出了模糊的‘舍利子’三个字，范围很大，很笼统。 秦霄的猜测，却具体到几乎完美还原的地步。 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法’之争，秦霄把黄军虐到姥姥家去了！ 速度之争，想法之争，秦霄尽皆无争议完胜！ 只见黄军，刚缓了个差不多，等秦霄的条子一揭露，又‘嘎’一声，嘴歪眼斜，险些当场抽搐晕厥。 这次，秦霄没有等他。 黄军还在浑身发抖呢，秦霄便从自己带来的包裹中，取出一方锦盒，叫嚣道：“再来比较下一项目！” “机巧之争，请接招！” 所谓‘机巧’之争，其实是秦霄刚想的一个词汇，新鲜热乎。 不过但凡有点文化底蕴的人，都能很快明白过来秦霄的意思。 何为机巧？ 《后汉书·张衡传》曰：机智巧妙衡善机巧。 用现代的工业定义来说，就是指能够用物理化学的原理，制造出具有实际运用价值的机械的一门技术。 在公元前的战国时代，就出现了机械代替人工的机巧思想，代表人物是墨子。后来宋应星将自己总结的机巧制作方式绘成了图纸的方式写出一书，即载入史册、永垂不朽的《天工开物》。 说人话，秦霄要跟黄军比拼‘机巧’之争，就是要跟黄军斗古玩的原理。 很多古玩，是被生产力和生产技术落后的古代匠人制造出来的，而只要术法失传，很多奇妙的古玩，以现在的科学技术，照样无法复原出来。 秦霄带来的这件古玩，虽然没那么离谱，现代科学技术完全可以造出，但它也属于纯凭肉眼，难以知晓其运行原理的‘机巧’之物。 秦霄将他带来的古玩，从锦盒中取出，亮了出来。 壶。 一把青釉水壶，高18.3厘米，腹径14.3厘米，壶身呈整体圆形，不管是形制、还是釉色，一眼看上去都非常普通。 当即有人断言，此乃古代民间一件平平无奇的日用俗品，价值有限。 不过，真正的智者，是不急于开口的。 像这些急于开口的，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需要显摆自己以求别人称赞的半吊子。 很快，率先开口的那些人，便被打脸。 “平平无奇？好家伙，我上次听说平平无奇这四个字，还是形容影视剧里，帅到逆天的青年时代白皮肤古天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