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失败后成了侯夫人》 第1章 穿成农家小寡妇 夏日的太阳晒人得很,庄稼人都愿意天刚亮就下地干活,错开中午日头最烈那会儿。 晏溪也不例外。 她天还没亮就下地干活,这会儿有些犯困在打盹儿。 就听到屋外传来喊她名字的声音。 “晏婶婶,你在家吗?”听声音还挺着急的。 晏溪瞌睡瞬间没了,起身走出去,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气喘吁吁的站在她家门外。 “铁柱,你找婶婶什么事?”晏溪认得这孩子,是同村的铁柱。 “大宝他娘要把糖宝捉去卖,晏婶婶你赶紧去瞧瞧。”铁柱话还没说完,晏溪就一阵风似的跑没影了。 村口,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要走,身后一个两三岁瘦骨如柴的男孩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死活拦着不让她走,嘴里还一个劲的说,“你放了我妹妹,你不准卖我妹妹。” “你这死小孩给我松开,老娘这是送你妹妹去享福,你不感谢老娘还拦着,真是没爹教的东西。”妇人一边说一边抬脚踹那小男孩,可那小男孩即便是被踹疼了也不松手。 另一个四五岁养得胖乎乎的小男孩跑过去,抬脚就往抱着妇人腿的小男孩身上踹,一边踹一边高兴的笑,“踩野种咯,我踩到野杂种了,咯咯咯……” “哇……不要打哥哥,坏人不准打我哥哥。”妇人怀里的小女孩哇哇大哭,一边伸手去打妇人的脸。 妇人嫌烦,抬手一巴掌打在小女孩脸上。 小女孩就两三岁的模样,瘦得跟豆芽菜似的,被她这一巴掌打得流鼻血了。 看见血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 晏溪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就看到自己的女儿满脸都是血的被娘家嫂子抱在怀里,儿子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身旁还有个胖墩在踹他。 这一幕让晏溪的火噌的一下就冒了三丈高。 她想都没想,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棍子,疯了似的冲过去,往那妇人身上就是一顿乱打。 “哎哟喂,你这死丫头敢打老娘?疼,你再打老娘摔死这死丫头。”妇人见晏溪跟疯了似的,就举起怀里的小丫头作势要往地上摔。 晏溪停下动作,那妇人当即松了一口气,然后气势汹汹的冲晏溪骂道,“你这是吃了什么疯屁在这给老娘发疯呢?连老娘都敢打,你怕是不想活了。” “还来。”晏溪先把地上的儿子扶起来,才对妇人说。 “呸!老娘就不,这小丫头片子被有钱人家的大老爷看中了要带回去当童养媳,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妇人钱都收了,自然不肯把人还回去。 晏溪上前两步,妇人怕她又动手,赶紧说,“你不准往前走,不然老娘摔死她。” “你要是敢摔我女儿,我就把你儿子剁碎了扔山上喂狼。”晏溪眼睛发红,不像在开玩笑。 “你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丝我跟你没完。”妇人口口声声要卖别人家的孩子,对自己的儿子倒是宝贝得很。 晏溪见自家女儿哭得都要岔气了,满脸的血看着就很骇人,索性一把抓过刚才踹她儿子的胖小子,一脚踹到他膝盖骨上,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我数到三,你不把我女儿还来,我就一棒子敲碎他脑袋。”晏溪举起棍子作势就要往那胖小子脑袋上敲。 “住手!”妇人急了,她生了几个臭丫头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平时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一下,这会儿见晏溪真要用大棒子打她儿子的脑袋,立马急了,把怀里的哭声震天的小丫头还她,拉着自家宝贝儿子满脸心疼。 晏溪把女儿抱在怀里,好声安慰,“糖宝不哭,娘在,娘这就带糖宝回家好不好?” “呜呜呜……坏人打哥哥,呜呜呜,哥哥好疼的。”糖宝抱着晏溪的脖子,哭得泣不成声。 晏溪一只手抱起女儿,一只手牵着儿子,急急忙忙的回家给他们检查身体。 这两个孩子虽然不是晏溪亲生的,但在她心里跟亲生的无异。 她是一个月前穿越过来的,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已经死了。 接收原身记忆的晏溪,知道了这具身体的基本情况。 这具身体也叫晏溪,是个寡妇,带着一双年仅三岁的儿女在村里过日子。 村里民风淳朴,村里人对他们孤儿寡母都挺照顾。 最大的麻烦,就是原身的娘家。 方才那个想把她女儿卖掉的妇人,就是原身娘家的嫂子。 原身嫁人不到两个月,相公进山打猎就再也没回来,都说他被山里的大东西吃掉了。 之后原生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生下来一对龙凤胎。 原身的相公在村里也没什么亲戚,好在有二亩地,勉强够她们母子三人生活。 就这条件,原身的娘家人还不放过,隔三差五的来家里搜刮一番。 几次三番被逼得险些活不下去。 原生之所以会死,也是被她娘家人逼着改嫁,争执间摔倒脑袋撞到石头上才死了。 晏溪在现代,是个不婚族。 她经济独立,思想独立,从没想过要嫁个男人去伺候他们一大家子。 但她不排斥孩子,甚至想过要领养个孩子,或是去国外做试管婴儿生个孩子。 谁想,她的计划还没实施,就穿越了,还平白得了一双儿女。 为了这两个孩子,她也愿意留在这个世界。 回到家,晏溪赶紧把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都脱掉,仔细检查一遍。 儿子舟舟身上好几处瘀伤,倒是没伤着骨头。 女儿糖宝脸上的巴掌印瞧着有些吓人,还说有些头晕,晏溪担心她是被那一巴掌打成脑震荡,赶紧把人放床上让她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又找出家里的药酒,帮儿子把身上的瘀伤揉散开。 儿子还没哭,她先心疼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娘亲,我不疼。”舟舟伸出瘦巴巴的小手,帮娘亲擦眼泪。 他这一说,晏溪更心疼了。 天杀的小王氏,竟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你给老娘等着。 第2章 赚第一桶金 最近晏溪时常往山上跑,挖回来许多植物种在自家小院的墙根处。 糖宝和舟舟这几天也不出门,都在家当娘亲的小帮手。 晏溪在现代是做化妆品研发工作,养好身体就打算重操旧业。 她打算先做一些口脂香粉,试试看能不能靠这个挣钱? 忙活几日后,她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镇上。 她先去镇上卖香粉口脂的铺子,刚说明来意就被轰出来。 首战出师不利,晏溪倒也没有很失落。 她对自己做的东西有信心,现在问题是如何让人相信她? 转眼,到了晌午。 晏溪母子三人坐在一家馄饨摊前,要了一大碗馄饨,母子三人分着吃。 “谢谢婶婶,好香呀。”糖宝奶声奶气的跟端馄饨过来的老板娘道谢。 老板娘见糖宝嘴甜,还送了他们一碗大骨头熬的汤。 晏溪把骨头汤分成两碗,兄妹两一人喝半碗。 “娘亲也喝。”糖宝和舟舟非要让晏溪也喝。 晏溪一人碗里喝了一小口,心里却比吃到什么山珍海味都高兴,“娘吃馄饨,你们乖乖喝汤。” “好。”两个小萝卜头乖乖的应了一声。 母子三人吃完馄饨,就在镇上逛着买了些东西。 龙凤胎第一次来镇上,对什么都好奇。 突然,舟舟踢到一个东西。 他弯腰捡起来,才发现是个钱袋子。 “娘亲,哥哥捡到了这个。”糖宝赶紧对晏溪说。 晏溪接过钱袋子,入手的分量不用打开都知道有不少银子。 钱袋子的做工和布料都很好,可想而知钱袋子的主人身份必然不一般。 “娘亲,有银子可以买糖吃。”糖宝认得钱袋子,想到甜甜的糖就笑得眯了眼睛。 舟舟也眼睛一亮,有钱娘亲就可以不那么辛苦了。 晏溪蹲下身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轻声细语的解释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意思就是说,银子虽然好,但我们要靠自己去挣。这些银子是别人的,我们捡了不还,万一别人要用这些银子买药治病呢?你们说对不对?” “娘亲,糖宝错了,糖宝不吃糖了。”糖宝才三岁,听不懂什么君子什么有道,但她知道,没银子看病买药很可怜。 舟舟也点头,“娘亲说得对,我以后要靠自己的本事挣钱养娘亲养妹妹,让娘亲和妹妹住大房子天天有肉吃。” “好呀,那我跟糖宝就等着舟舟给我们买大房子买肉。”晏溪亲了亲两个小宝贝,牵着两个小宝贝准备把钱袋子送去衙门。 刚走没几步,就被回来找钱袋子的一对兄妹叫住。 “且慢,请问你们方才是不是捡到一个钱袋子?”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他身旁的少女十三四岁,戴着面纱看不清模样。 晏溪看这两人的穿着,就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 但也没马上把钱袋子还回去,而是问他,“不知这位少爷丢的钱袋子是什么模样?” “一个紫色绣暗纹的钱袋,内侧还绣着我的字,夫人若是不信可打开看看。”年轻男子道。 “不用,钱袋还给少爷,还请少爷收好莫要再弄丢了。”晏溪没有打开钱袋子检查,他连钱袋子的暗纹都能说出来,想必是这钱袋子的主人无疑了。 见她这般轻易的把钱袋子还给自己,年轻男子微微一愣。 方才他们在一旁听到这妇人教导孩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话,如今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番感受。 “小小心意,聊表谢意,还请夫人收下。”年轻男子取出几两碎银子当做谢礼给晏溪。 晏溪摇头拒绝,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 此时,就听那年轻男子身旁的姑娘开口道,“二哥,我想吃绿豆糕,你帮我买些来可好?” “妹妹稍等。”年轻男子今日原本就是为陪妹妹出来散心,听妹妹说想吃绿豆糕当即便去买。 年轻男子离开后,那姑娘就对晏溪说,“可否请夫人陪我去楼上坐坐,我一人有些害怕。” 那姑娘还以为要耗费一些口舌才能说服她,怎知晏溪却点头答应了。 四人一起去了旁边一家茶楼的二楼,落座后,晏溪忽然问那姑娘,“姑娘,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脸?” 此话一出,那姑娘浑身一僵。 晏溪解释道,“姑娘莫怕,我早年得高人指点,学了些调养女子气色的法子。我见姑娘眼球发黄,额头泛油,敢问姑娘是否脸上时常出油冒痘……” “你能治?”没等晏溪说完,那姑娘就激动得抓住了晏溪的手紧张的问。 “得先看一看姑娘的脸。”晏溪没说能治,但也没说不能治。 饶是这样,那姑娘已经很激动。 她手颤抖的取下面纱,露出长了许多痘痘的脸。 她这情况,晏溪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油皮本就容易冒痘,她这应当是用了不对症的药物所导致。 晏溪又问了她几个问题,知晓她平日饮食偏重口味,加上没有找到根由才导致脸上冒痘越来越严重。 “能治吗?”姑娘紧张又忐忑的问她。 “能治。”晏溪点头。 她这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并不难治。 姑娘一听她说能治,顿时双眼冒光。 晏溪当即又说,“我身上并没有带可治疗的东西,你且要等两日,可行?” “可以。”姑娘马上点头,莫说两日,就是两个月她也等得起。 她模样不丑,家世也不差,可就是没到夏天脸上就出油冒痘很是吓人,以至于亲事一直都没着落。 这次出门,也是二哥见她终日郁郁寡欢带她出来散心。 没想到竟会让她见着希望。 “这两日你都用清水洗脸,莫要往脸上用东西,饮食方面也尽量清淡一些,多喝水。过两日,我去何处找姑娘?”晏溪叮嘱一番后,询问两人下次在何处碰面? “不如姐姐告诉你你家住何处,我与二哥登门拜访,不知姐姐可方便?”他们兄妹身份不好暴露,她便提出另一个法子。 晏溪自然是没意见,他们主动登门,也免得她带着孩子再跑一趟。 点头后,她又道,“我并非免费帮你,是要收银子的。” “这是自然。不知这些够吗?”姑娘二话不说掏出一叠银票递给晏溪。 第3章 龙凤胎的亲爹没死? 当日在镇上茶楼,晏溪没收那姑娘的银票。 等那姑娘兄长回来后,便开门见山的说,若是治好那姑娘的脸便要二十两银子当酬劳。 那对兄妹觉得晏溪竟能经受得住银票的诱惑,只开口要二十两酬劳,对她又高看几分。 之后,他们便约定好,两日后兄妹二人登门拜访。 接下来这两日,晏溪便专心制作洁面皂。 她脑中有无数配方,但因这是古代,许多材料器材无法完善,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制作一些纯植物的护肤品。 那姑娘是油性皮肤容易闷痘,除了需要使用一些清爽抗炎的护肤品外,清洁也是很重要的一步。 这是晏溪的第一个客人,她自然要慎重对待。 两日后,那对兄妹登门。 晏溪仔细教导那姑娘使用步骤,还给了她一套内调的方子,让她往后饮食照着方子来。 双方约好,十日后再见面看效果。 晏溪母子三人收下兄妹二人留下的五两银子,当晚就给龙凤胎包了一顿饺子。 第一次吃饺子的龙凤胎小肚子撑得溜圆。 而在此时,远在万里之遥的京城。 因救驾而受伤,正在家中养伤的宁国公府大公子,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舟儿,棠儿!”宁国公府大公子名唤周安鸣。 早年走丢,三年前才被外祖派人找回。 因生母早逝,宁国公府现在的当家主母是继室,对嫡长子周安鸣很是忌惮。 周安鸣外祖家怀疑,当初周安鸣走丢也是继室所为。 但苦于没有证据,便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三年,周安鸣遭遇无数次算计,更有好几次险些丧命。 但谁也没想到,这次受伤,竟让二十年后的周安鸣重生回来。 前一刻,还坐在儿女墓碑前忏悔,下一刻却回到二十年前。 若非胸口的伤传来痛楚,他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 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狂喜。 他有机会重来,是否就能救他那早逝的儿女? 当晚,周安鸣连夜进宫,与皇帝在御书房待了打半个时辰,次日便离京。 跟儿女相比较,什么报仇权势通通靠边。 * 远在万里之遥的晏溪,并不知道自己这寡妇当不了多久了。 她正沉浸在喂养孩子的好心情中。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龙凤胎身上终于长了一些肉,糖宝那枯黄的头发也逐渐变黑,兄妹二人也白了许多。 晏溪母子的生活能得到如此大的改善,最该感激的就是赵家兄妹。 妹妹赵宝珠的脸,经过晏溪的调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把脸上的痘印消除。 喜出望外的赵家兄妹,给了除说好的二十两银子酬劳外,又额外给了五十两银子当谢礼。 赵二少爷还委婉的提出想买她的方子。 晏溪脑中配方无数,但大多不适合这个时代,需要她重新改良才可使用。 两人便达成共识,等赵二少爷先回去将妹妹的好消息告知家里,之后再来跟她谈合作事宜。 晏溪也想趁这段时间多改良几个配方,也要好好把龙凤胎的身体调养好,免得他们因儿时的苦日子落下病根影响一生。 龙凤胎的气色变好了,身上的衣裳也换了新的,这些都瞒不过村里人的眼睛。 有人问,晏溪便说是一位富家小姐险些迷路遇到坏人,她恰好路过便帮了一把,对方给了一些米面布匹当酬劳。 至于银子,她只字不提。 财不露白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村里人确实两次见到一辆马车去了晏溪家的小院子,加上晏溪母子除了气色好些穿上棉布做的新衣服外,晏溪还是与平常一般无二,村里人便信了她的话,都说她好人有好报。 晏溪的娘家人却眼红了。 晏老太更是直接带着两个儿媳妇上门搬东西。 见晏溪锁了门,便直接动手将门给砸了个稀巴烂。 进屋后,晏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妇犹如蝗虫过境般,将晏溪家中的都东西全都扫荡一空。 被子,衣裳,厨房的米面,就连那用得只剩下一点底儿的猪油都被拿走了。 待晏溪带着孩子回到家中时,看到这一幕,母子三人都惊呆了。 好在她早有防备,将银子藏在别处,才没被找到。 “是坏人,肯定是坏人,呜呜呜……我的小裙子没了,面面也没了,我们要饿死了,哇……”糖宝屋里厨房跑了一圈,没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 舟舟比糖宝好些,但也很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晏溪蹲下身子,把兄妹两脸上的眼泪都擦掉,轻声说,“娘亲再教你们一件事,遇到事情不要哭,越是遇事越要冷静。哭,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娘亲,我们家的东西都没了,那是娘亲买的。”舟舟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攥紧小拳头拼命想忍着不哭却又忍不住的小模样,叫晏溪看得揪心。 “舟舟跟糖宝信不信娘亲?”晏溪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都搂在怀里问。 龙凤胎异口同声的点头说,“信娘亲。” “那就别哭了,跟娘亲去把东西全部要回来。”晏溪说完,龙凤胎就赶紧抓着她的手说,“娘亲不要去,坏人会打娘亲。” “放心,坏人不敢打娘亲,娘亲很厉害会用棍子把坏人的脑袋敲碎。”晏溪做了个挥棍子打人的动作,又跟龙凤胎保证不会被坏人欺负,龙凤胎才稍稍放心一些,任由她牵着小手跟她一起去了村长家。 晏溪没打算自己去晏家要东西,而是直接去找了村长。 她还让龙凤胎帮忙跑腿,去找了村里其他人。 等她把村长找过去,早就有人围在她家外面指指点点。 “嘶,这是咋回事?”村长先前听晏溪说,家里遇着偷儿了,请他过去瞧瞧。 这会儿瞧见才知道,这哪里是遇着偷儿了,这分明是遭土匪了。 “我带孩子出门一趟回来就这样了,那该死的杀千刀的偷儿,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本就艰难,那些杀千刀的是不想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活呀!”晏溪说着就哭起来,龙凤胎见她哭也跟着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母子三人哭得可怜,叫人瞧着都觉得心酸。 “这么大动静就没人瞧见?”村长刚问完,就有个村里的小孩大声说,“我看见了,晏大宝他祖奶奶和她奶,她们拿了好多东西回去。” 第4章 吃了我的双倍吐出来 “这……”村长为难的看向晏溪母子三人。 若是旁人还好说些,偏那晏家是晏溪的娘家。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 “晏溪啊,你也听到了,拿走你家东西的人八成是你奶和你两个婶子,你咋想的?”这事还得看晏溪咋想,她要是顾念娘家愿意吃这个亏,他也没啥好说的。 晏溪抱着龙凤胎哭得泣不成声,孤儿寡母可怜极了,听村长问她,啜泣着抬头哭着对村长说,“请村长帮我把东西要回来,家里变成这样,我们母子三人怎么过?是要活生生逼死我们母子三人啊!” “可那是你娘家人……”百善孝为先,村长还是有些顾忌。 晏溪含泪苦笑着看村长和周围的其他村民,边哭边说,“往日他们如何我都忍了,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被他们逼死。村长若是觉得为难就算了,左右不过是个死字,索性我直接扯根绳子带着两个孩子吊死在他们家门口,免得活着遭罪。” 她一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模样,吓得村长一个激灵。 生怕她做傻事的村长赶紧说,“晏溪你可别做傻事,这是我肯定给你做主。” “我知道村长您大义,可我娘家那些人都厉害得很,村长您别为了帮我惹上麻烦。我们母子命贱,死了也就死了不想连累到旁人。”晏溪这招以退为进,顺带着刺激了村长一把,莫说是村长,就是周围的村民也都感到气愤。 “晏溪丫头,你放心,今儿个叔肯定帮你把东西都搬回来。” “是啊,那晏老二家嚣张跋扈欺负人,现在还敢砸锁进屋抢东西,这简直是败坏咱们晏家沟的名声。” ……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起晏老二家这些年干的龌龊事。 还有村民自发的跑去找了族老过来,大有要把晏老二大家子人逐出晏家沟的意思。 村长领着大家伙儿去了晏溪娘家。 晏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妇在屋里清点东西,就听到有人敲门喊她。 “晏老二家的,你在家吗?开门,我找你有事。”村长喊人,敲门的是个壮汉,若非晏老太来得快,那门怕是要被他生生给砸出个窟窿来。 “村长,你们这是干啥?”打开门晏老太就看到乌压压的一帮人,站在村长旁边的就是哭得眼睛鼻头都红通通的晏溪母子三人。 晏老太狠狠剜了晏溪一眼,心道,这小贱人竟然还敢找村长告状,胆子肥了,回头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晏溪牵着两个孩子怯生生的往后躲了躲,咬着嘴唇无声的落泪,龙凤胎哇的一声哭出来,糖宝边哭边说,“不要打娘亲,呜呜呜,我怕,娘亲我要回家。” 哥哥舟舟没哭出声儿来,抿着嘴无声的掉眼泪,那小模样更让人心疼。 晏溪蹲下来抱着两个孩子,母子三人哭成一团。 “晏老二家的,你别欺人太甚。赶紧把东西还回去,别逼我开祠堂。”村长黑着脸对晏老太说。 其他村民也跟着说,“你这老太太心肠太狠了,晏溪丫头好歹也是你亲孙女,你非要把人一家三口往死路上逼,你也不怕遭报应。” “啥叫我把他们一家三口往死路上逼?我干啥了?你们空口白牙的别瞎说。”晏老太掐着腰站在门口跟村民们吵起来。 “你敢说不是你带着你两个儿媳妇把人晏溪丫头家门锁给砸了,东西给搬空了?”有个跟晏老太不对付的村里老太太大声问她。 晏老太听她连自己带两个儿媳妇去的都说出来,就知道是被人瞧见了,立马打消咬死不认账的心思,理直气壮的说,“我是她奶,她孝敬我点东西,有啥不对?溪丫头,你自己说,那是不是你孝敬我这老婆子的东西?” 晏溪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晏老太又说道,“当初算命的都说你命硬,克死你爹娘,还克死了周家小子,这两个小崽子没准哪天也被你克死。我收你的东西那是给你积福,你别不识好歹。” 刚要说话的晏溪,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村民们更同情晏溪孤儿寡母了,晏溪爷爷的嫂子,晏溪叫她大奶奶的老太太直接站出来,指着晏老太的鼻子骂道,“你这老虔婆也不怕遭雷劈!啥叫溪丫头命硬克爹娘,她亲爹娘是谁你心里没数啊?你家老二和老二媳妇是咋死的,你当真不知道?别把啥都往人溪丫头身上推,溪丫头要真能克人,第一个就克死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老虔婆。” “你……你……”晏老太气得捂着胸口直喘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村长也逮着机会对泼辣不讲理的晏老太说,“今儿个你要么把东西全部还回去,要么我请族老开祠堂把你们一家子人逐出家族赶出村子。” 一听要把他们一家人驱逐,晏家其他人再也藏不住了。 大房的儿媳妇小王氏第一个跳出来对晏老太说,“姨婆,要不咱把东西还回去吧,要是被驱逐以后大宝还咋考科举咋当官啊?” 晏老太瞪了小王氏一眼,梗着脖子对村长说,“村长你也别吓唬我,不就是我孙女孝敬我点东西吗?这事说白了,就是我们的家务事,跟村长你有啥关系?难道是那死丫头给了村长你啥好处不成?”这时候了,她还不忘往晏溪身上泼脏水。 “好,好,好,晏老二家的你好得很。既然这样,那也不废话了,去,开祠堂!”村长一把年纪了还被宴老太这么污蔑,火也蹭蹭往上冒,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直接说要开祠堂把这一家人给逐出村子。 若说先前只是想吓唬吓唬晏老二家的,现在村长就是动了真怒。 “且慢!”这时,晏家的男人们再也藏不住了。 晏老爷子带着三个儿子和孙子们装出一副刚回来不知道发生啥事的模样,脸上堆满笑的问村长,“村长,你咋来了,来来来,赶紧进屋坐会儿。” “不用了,晏老二你回来得正好,我这正要开祠堂把你们一房逐出村子。”村长黑着脸对晏老爷子道。 “啥?村长,这到底是咋回事?”晏老爷子是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回来就见到这些人围在这,他大嫂正指着她老妻的鼻子骂她,然后村长就说要开祠堂把他们一房逐出村子。 立马就有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晏老爷子听。 听完后,晏老爷子气得抬手就想打晏老太一耳光,手都扬起来到底还是没落下去。 晏老爷子赶紧跟村长赔不是,又安抚了晏溪几句,让儿子儿媳妇赶紧把东西还回去。 东西一样一样的搬出来,晏老爷子的大儿媳妇就说,“东西都在这儿了。” “银子呢?”就在大家准备帮忙把东西搬回去,舟舟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问道。 “啥银子?”晏老爷子下意识的朝老妻看去。 糖宝噘着嘴,奶声奶气的说,“姨姨给的银子,有五两呢!说是要给糖宝和哥哥还有娘亲修房子。” 第5章 死掉的相公活着回来了 倘若,这话是晏溪说的,旁人兴许还会怀疑几分。 但说出这话的是两个孩子,众人便信了。 晏老爷子阴沉着脸瞪了晏老太一眼,道,“银子呢?” “什么银子?老头子你别听那两个小东西乱说,准是晏溪那丧门星教的,想讹咱们家银子。”晏老太边说,边恶狠狠的瞪晏溪,恨不得把她抽筋。 晏溪似乎被吓着了,怯生生的说,“不,不是那样,那银子是贵人瞧着我们家太破,心疼两个孩子才给的。” “娘亲,没银子不能修房子,下回姨姨来家里会不会生气呀?”糖宝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问娘亲。 舟舟小脸一本正经的说,“姨姨的哥哥很凶,会报官。” 两个小孩奶声奶气的对话,引来村民们的好奇。 就有人问糖宝,“贵人好好的为何要给你们这么多银子?” “姨姨家有好多好多的银子,可以养一百个糖宝和哥哥。娘亲帮姨姨的忙,姨姨说要感谢娘亲,还叫娘亲姐姐呢!”糖宝张开短胳臂比了个好多好多的样子,红扑扑的脸上满是孩子的童真单纯。 没人会怀疑一个三岁的孩子会撒谎编出这样的故事来。 “无知妇人!晏老二,你说,那银子你是还还是不还?”村长比其他村民更有见识些,最近晏溪母子三人的改变他也听人提过。也确实有马车去过晏溪家两回,晏溪家那房子确实有些破,贵人看不下去给几两银子修缮也不无可能。 “还,肯定还。”晏老爷子眼睛一瞪,对晏老太厉声道,“还不去把银子拿出来?” “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老天爷啊,这日子没发过了,不孝孙女要逼死亲奶啊……”晏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就是不肯去拿银子。 晏老爷子气得满脸涨红,攥紧拳头进屋,片刻后出来,手里多了几两碎银子。 他将银子给晏溪,强行挤出一抹笑说,“溪丫头,这银子你收好。你奶年纪大了,尽干糊涂事儿,你别跟她生气,回头我说她。” “哦。”晏溪收下银子,低头应了一声,心中却在冷笑。 晏老太去原主家扫荡又不是第一次,他作为一家之主怎会不知情? 不过是没像今日般闹开,让他丢了面子罢了。 村民们帮忙把东西搬回家中,晏溪跟他们再三道谢才把人送走。 而后,她去找了村长,请村长帮忙找些人帮她家修缮一下房屋及院子的围墙。 她将从晏老爷子那得到的五两银子都给了村长。 见她如此信任自己,村长便欣然应下。 晚上,晏溪烧了热水帮龙凤胎洗脚,才问起白天的事,“舟舟,糖宝,你们白天怎么会忽然开口提到银子的事?” “那就是我们家的银子,以前娘亲攒下来的,都被坏人抢走了,比五两银子还要多。”舟舟边说边偷看娘亲,他怕娘亲生气。 糖宝赶紧说,“我也记得,是坏人的错,哥哥最棒。” 晏溪伸手在龙凤胎脑袋上揉了两下,温柔的说,“你们两都很棒,是娘亲的小宝贝。以后这种事要跟娘亲说,记住了吗?” 她没说龙凤胎做错了,只是叮嘱他们往后遇事要跟自己说。 孩子们用自己的办法保护她,保护这个家,她很感动。 村长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来人帮晏溪家修缮屋子砌围墙。 五六日的功夫,晏溪家的屋子被修缮好,高高的新围墙也砌起来了,大门也换了新的,带一把大铁锁。 围墙上面,晏溪还让人放了好些锋利的瓷片,防贼用。 这天半夜,两道人影鬼鬼祟祟的来到晏溪家围墙外。 一人踩着另一人的肩膀爬上围墙,这刚翻上去就被尖锐的瓷片扎得满手满脚的血,他赶紧捂着自己的嘴忍着没叫出来,从围墙上往院里跳。 “哐当。”围墙下面摆了好些石头瓦片,他刚好跳到瓦片里面发出一阵声响。 那人赶紧捂着嘴看向屋里,见没亮灯也没人起来查看,才松了一口气,一瘸一拐的过去把大门的门栓拿掉放同伙进来。 “你咋了?”同伙见他如此狼狈,一瘸一拐身上还都是血迹,赶紧问。 “别说了,这墙上也不知道放了啥东西,扎得我快疼死了。一会儿找到钱得多分我点,我还得看大夫。”狼狈的人小声说。 同伙见他确实惨,就点头答应了。 两人鬼鬼祟祟的就往屋里摸过去,晏溪早就醒来,两个孩子被她抱着塞到衣柜里,她自己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躲在门后面等他们进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晏溪手心都是汗。 藏在衣柜里的龙凤胎小手捂着自己的嘴,紧紧的抱着彼此。 “嘎吱”门被推开,两人蹑手蹑脚的进屋,朝床边走去。 晏溪举起棍子,狠狠的往两人的后脑勺砸下去。 “啊……”偷摸进来的两人没想到会有人埋伏在门后面等着他们,被晏溪这毫无章法的乱棍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把人打晕后,晏溪一边喘气,一边马上找来绳子把他们结结实实的捆起来。 然后,才点上灯把龙凤胎从柜子里抱出来。 龙凤胎出来后看到地上被捆成粽子的两个人,吓得直往娘亲怀里钻。 “乖,不怕,坏人已经被抓住了,不怕啊,乖。”晏溪赶紧轻声安慰两个孩子, “娘亲不怕,舟舟长大了保护娘亲和妹妹,打坏人。”舟舟抱着娘亲,学着娘亲哄他们的模样,小手拍着娘亲的后背哄她。 糖宝也学着哥哥,抱着娘亲说,“糖宝不怕,糖宝多吃饭快点长大跟哥哥一起保护娘亲。” “好,娘亲等着你们长大保护娘亲。”在两个小宝贝的安抚下,晏溪先前的紧张和害怕也逐渐消失,开始思索要如何处置这两人? 放了,怕他们伺机报复。 送官,村里就不会答应。 杀了,她没那么大的胆。 思来想去,都没想出个好法子来。 “不如,将他们交给我处置,可好?” 忽然,房门被推开,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走进来,双眸直直的看着晏溪怀中的两个孩子。 来人正是连夜赶路想早日见到儿女的周安鸣,他几乎是紧跟着那两个宵小之辈出现,只不过没等他出手相助,晏溪就靠自己那无章法的棍法把那两人解决掉。 见她为如何处置那两人愁眉不展,周安鸣便现身帮她,也想早些听到儿女唤他一声:爹爹。 晏溪看着那张脸,如被雷击般浑身僵硬,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一片。 许久后,她才颤抖着声音问,“你是……” “是我,娘子,我回来了。”晏溪听到他承认身份,胸口堵得慌,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6章 死掉的男人真回来了 “哥哥,他是爹爹吗?” “他不是,爹死了。” “可他说是爹爹呀。” “小傻子,不准跟陌生人说话。” “可糖宝想要爹爹,有爹爹就没人欺负娘亲,坏人就不敢抓糖宝去卖了。” “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跟娘亲。” “可是哥哥你长大还好好久好久。” “我会多多吃饭,快快长大。” …… 晏溪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睁开眼,就看到舟舟和糖宝的小身影。 再然后,就是那道高大的身影。 “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周安鸣听到龙凤胎的对话,心如刀割般难受,想告诉他们,自己不是陌生人,是他们的爹爹,对上儿子那双戒备的眼眸又将话咽了回去。 罢了,晏溪将他们教得很好,他心情复杂的看向床上的晏溪,才发现她已经醒了。 “娘亲你醒了,糖宝和哥哥都好担心娘亲。”糖宝扑到她怀里,奶声奶气的撒娇。 舟舟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水过来,小脸担心的看她。 一杯冷水下肚,晏溪脑子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她看向站在床边的高大身影,眼神复杂。 他怎么就没死呢? 既然没死,之前为什么不回来? 原主最艰难的时候不回来,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舟舟你带着妹妹睡觉,娘亲跟这位……有话要说。”晏溪掀开被子起身,把舟舟和糖宝塞进暖呼呼的被窝。 “娘亲,他是爹爹吗?”糖宝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问。 舟舟也歪着脑袋,好奇的看她。 晏溪没回答这个问题,帮他们掖好被子说,“好好睡觉,明早娘亲给你们煮鸡蛋吃。” “我要吃鸡蛋羹,香喷喷。”龙凤胎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乖乖躺下睡觉。 晏溪和周安鸣去了隔壁屋说话。 “你没死,为何这几年不回来?”她这句话,是替原主和龙凤胎问的。 若是他能早些回来,原主就不会死。 周安鸣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拿出来,“我当初命悬一线,被人救了,这几年都在养伤。抱歉,回来晚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你养伤不能回来,就不能让人捎个信回来报个平安?”晏溪上下打量他,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问出,“你在外面成亲了?” 若真是那样,就太好了。 她就能趁机休夫,自己带着孩子过日子。 怎料,周安鸣却摇头道,“没有,我已有妻儿,又怎会沾染其他女子?” “哦。”这个答案,让晏溪有些失望。 “抱歉,这几年让你跟孩子们受苦了,以后我护着你们,定不让你们再受委屈。”见她低头不语,周安鸣越觉得愧疚。 短暂的交谈,晏溪觉得眼前的周安鸣与原主记忆中的周安鸣很不一样。 原主记忆中的周安鸣,是个老实话少的猎户。 可眼前这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贵气。 这种情况,要么原主的记忆出现偏差。 要么,他撒谎。失踪这几年,他身上肯定发生了别的事。 “你这次回来,还走吗?”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只有愧疚,而无其他情感,晏溪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周安鸣却误会她问这句话是因为害怕再被他丢下,赶紧安抚道,“你放心,我便是离开也会带上你们母子三人,我们一家人不会再分开。” 不,我想跟你分开。 晏溪心里回了他一句。 然后摇头说,“我不会离开这里。” “为何?”周安鸣不解的问。 不等晏溪回答,周安鸣又道,“莫非你打算改嫁?” 上辈子,她就改嫁了。 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回去。 晏溪忽然想到一个试探他回来目的的办法,模棱两可的说,“我们都以为你去世了,这几年我自己带着孩子过得很辛苦。” 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辛苦,没毛病。 至于他要怎么脑补,就是他的事了。 “抱歉,我的错。但我既然活着回来了,就不会让我的孩子叫别人爹。”周安鸣对晏溪更多的是愧疚,他的执念是一双儿女。 倘若她坚持要改嫁,他不会阻止,但儿女他会带走亲自教养。 晏溪瞬间懂了。 他之所以回来,是为了龙凤胎。 她心中当真为原主感到不值。 拼死拼活为这个男人生儿育女,为他守节不改嫁,结果呢?这个男人活着回来了,心中在乎的却只有儿女而无她的位置。 “我不会让你带走孩子。”晏溪脸色冷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我成亲两月你便出事,我拼死生下龙凤胎,将他们养这么大,我受的苦你不会理解。你若是想弥补孩子,对他们好我不反对,若你想带走他们我是绝对不会答应。” “你带着两个孩子,如何改嫁?”周安鸣皱眉,分明是她自己说要改嫁他才说要将孩子带走,怎么如今反倒成了他要抢走孩子般? 她何时变得这般不讲理了? 晏溪冷声道,“那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我没有……”周安鸣想解释,说自己回来不是为了抢走孩子。 可晏溪压根不听他说,打断他下了逐客令,“深更半夜,我们孤儿寡母就不留客了,请便。” 周安鸣上辈子地位很高,便是皇家王爷对他也客客气气,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 偏生他还没法生气,谁让他欠了他们母子这么多? 离开时,周安鸣将那两个夜闯晏溪家的贼也带走了。 晏溪却一宿没睡。 之后几日,周安鸣没在出现,晏溪不由想,他兴许是放弃了。 若他放弃离开,那就太好了。 没人跟自己抢孩子,晏溪也松了一口气。 这日,晏溪母子三人正在吃晌午饭。 便有人拍打她家大门,边喊她的名字。 晏溪放下碗筷,过去开门。 打开门,便见大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穿着枣红色衣裳笑得满脸喜色的妇人笑盈盈的看着她,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堆,“你就是晏娘子吧?瞧瞧这模样,这身段,十里八村也挑不出几个这样的,瞧这小脸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第7章 被卖给家暴男当媳妇儿? “你是?”晏溪躲开妇人伸过来的手。 妇人也不生气,依旧笑脸相迎,“我是周媒婆,你是晏溪晏娘子吧?我姓胡,大家都叫我胡媒婆,今儿个是受人之托来给晏娘子说媒哩……” 胡媒婆压根没给晏溪说话的计划,一张嘴把那男人给夸得跟神仙下凡似的。 “不是我夸,人家牛富贵可是在镇上酒楼干活,又体面工钱又高。你这要是嫁过去,那就是当少奶奶吃香喝辣享福的命。”胡媒婆又说,“人家牛家说了,你要是愿意嫁过去,就给五两银子当聘礼,还让你把两个孩子带过去一块过日子。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家,你上哪儿找去?” “你许是找错人了,我没打算改嫁。”晏溪本就是独身主义者,有两个孩子就足够,便是对方再优秀她也没那心思。 她口中的牛富贵,晏溪也听说过,她听说的跟这胡媒婆说的可不一样。 这牛富贵先前娶过三个媳妇儿,被他喝醉酒打死了两个,最后一个半死不活被娘家接走了,再也没回来。 莫说她没嫁人的打算,便是嫁人,也不会找个家暴男。 胡媒婆诧异的说,“啥?晏娘子你这是跟我开玩笑的吧?你这聘礼都收了,这说好我来走个过场就成,你这会儿反悔不厚道吧?” 晏溪脸色微变,摇头道,“我这会儿才知道有人要给我说亲,没收过什么聘礼。” “晏娘子真会说笑,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从来都是长辈做主。那聘礼晏娘子家中长辈已经收了,这牛家就等着迎娶新媳妇入门,这日子都选好了,就在下个月初。”胡媒婆可不知道晏家在搞什么幺蛾子,她只负责来给晏娘子提亲,至于旁的她可不管。 “谁收的聘礼就让牛家找谁要人去,跟我何干?”话说到这份上,晏溪若是还不知自己被人给卖了,那她就白活这么些年了。 胡媒婆可不去淌这浑水,直接道,“那我不管,真要是悔婚,那聘礼就得双倍奉还,这是当初说好的。晏娘子若是不愿嫁,赔钱就是,断没有悔婚还不赔钱的道理。晏娘子也不想你那一双儿女因你而毁了名声,一辈子都被人看不起吧?” 说完,胡媒婆也不跟她再多说,转身便离开。 送走了胡媒婆,晏溪也没心思继续吃饭。 舟舟见她心事重重,便担心的问,“娘亲,是坏人又要来欺负娘亲了吗?” 正在吃饭的糖宝,放下筷子,迈着小短腿跑去院子里,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一把小木剑,英姿飒爽的对晏溪道,“娘亲不怕,糖宝保护娘亲,打跑欺负娘亲的坏人。” “糖宝真厉害,娘亲谢谢糖宝。”晏溪在糖宝头上揉了两下,让她继续吃饭。 接着又对舟舟说,“娘亲没事,坏人欺负不到娘亲,舟舟不用担心。” “哦。”舟舟虽早慧,但到底只是个三岁大的孩子,娘亲说,他便信了,继续吃饭。 老宅那边几次三番的算计自己,将晏溪的耐心一点点磨没。 既然你们要闹,那我便陪你们大闹一番。 随后,晏溪回屋捣鼓一番,出来时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像极了被逼到绝境要跟人拼命的女子。 她拿着一把砍柴刀,就这幅模样去了老宅。 路上遇到人见她这副模样就问她发生何事?晏溪也不说话,就咬着嘴唇默默落泪。 “周家的这是咋了?” “她这方向是回娘家吧,这回娘家带砍柴刀干啥?” “不会出啥事吧?” “我去找村长。” …… 村里人有的跟着劝晏溪,也有人跑去找村长过来。 晏溪沉默一路,走到老宅。 见着老宅的大门紧闭着,她上前也不敲门,直接抡起砍柴刀就照着大门一阵乱砍,似在发泄什么般。 村里有人小声说,“她这是干啥?别是中邪了,要不要找个道士来看看?” “中邪?我瞧着不像,没准是这家人又干了啥缺德事把老实人给逼急了。” 村民议论间,老宅的人听到动静过来开门。 “哎哟,我的娘呀,溪丫头你发什么疯呢?娘,你赶紧来瞧瞧,溪丫头发疯把咱家大门给砍坏了。”三房的黄氏开门就瞧见鬼一样还拿着砍柴刀的晏溪,吓得一个激灵,后退好几步,边扯着嗓子冲正方喊。 “那丧门星来干啥?赶紧的,拿大棒子把人打出去。”晏老太人来没来,声音先传出来。 过会儿晏老太走出来,见着晏溪那副女鬼似的模样,也吓一跳。 “该死的丧门星……”晏老太掐着腰刚开口,就被拎着砍柴刀的晏溪一把推开。 就见晏溪脸色苍白,拎着砍柴刀跟魔怔了似的,边推开晏老太边往老宅走。 “都别活了……都别活了……”晏溪挥着一把并不是很锋利的砍柴刀,弄坏老宅不少东西,没人敢靠近。 “啊,我的鸡……你这挨千刀的,你快放下我的鸡,哎哟,这日子没法过了……”眼睁睁的看着晏溪在自家院子里搞破坏,还砍死了她养着生蛋的两只老母鸡,晏老太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扯着嗓子嚎骂起来。 晏溪就跟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拎着砍柴刀到处乱砍一通。 “哎哟,我的大缸啊,快拦着她,别让她砸坏我的大缸……”晏老太话还没落音,砰的一声,晏溪拎着砍柴刀把晏家院里那口大缸给砸了个大窟窿。 晏老太心疼得脸都白了,捂着胸口,冲身边的儿媳妇孙媳妇尖锐的叫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快去拦着她,去啊!” 然,就算挨骂也没人敢上前。 开玩笑,晏溪这会儿跟个疯子似的,见什么砍什么。 万一她们过去,晏溪给她们一刀怎么办? 沉迷装魔怔搞破坏得正爽的晏溪,听到村长说话的声音。 眸光一闪,晏溪忽然就把砍柴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双眸通红的说,“你们想逼死我?好,我就如你们所愿,死给你们看。” 说完,就要用砍柴刀抹脖子。 第8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住手!你们傻站着干啥?赶紧把人给拦下啊。”村长一来就看到晏溪脖子上架着砍柴刀要抹脖子,吓得说话都破音了,自己跑过去把晏溪手里的砍柴刀给抢下来。 “哐当。”砍柴刀被村长远远的丢到地上。 晏溪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村长,忽然就捂着脸哇的一声蹲地上哭起来。 “不是,周家的你这是咋了?你先别哭,这到底咋回事啊?”村长被晏溪搞得是一头雾水,想扶她吧又不合适,毕竟男女有别。 “呜呜呜……”晏溪没说话,就哭, 晏老太不愿意了,上前就叫嚷开来,“村长你可瞧见了,今儿个是她发疯来我家弄坏这么些东西,得赔钱!这么些东西怎么说也得赔三两银子,不赔钱就把她养那两个小东西给卖掉。”晏老太恶狠狠的说。 “对,赔钱,不赔钱今儿个这事没完。”王翠娘和黄氏也在旁边跟着叫嚷。 村民们有些人站在晏溪那边说道,“你们也太黑心了,就那么点破东西要三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 “关你屁事!你这么向着她,是不是心里对她有啥想法?她又是个寡妇,你们私底下有啥往来?”晏老太这话就有点狠了,刚才帮着晏溪说话的村民都抱孙子的人了,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又没法跟晏老太个女人吵架,只得闭嘴。 把人怼得闭嘴,晏老太就得意了,对村长道,“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这死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刚才那模样瞧着吓人得很,我觉着不行就把她一把火烧死算了,免得她的病传染给村子里的其他人。” “你给我闭嘴!好歹你也是个长辈,这成天除了害人,你还能干点啥?一把年纪的人了,你也不积点阴德,小心下辈子投胎当鸡做狗。”村长黑着脸把晏老太给训了一顿。 又是中邪,又是得病,还说要烧死她,这说的是人话吗? 晏老太就是那一碗好汤里的老鼠屎,成天瞎搅合,隔三差五的搞点事情出来,作为村长他真是烦透了。 “你这是啥话?她中邪了一样来我家乱砍乱砸一通,你咋还怪上我了?你别是也跟这个死丫头有……”晏老太气得有点语无伦次了,张嘴就要往村长和晏溪身上泼脏水。 “够了!你想逼死我,想要我的命,我给你就是,为何要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晏溪从地上站起来,脸上满是泪水,眼睛通红的冲晏老太说完,就转过身对村长道,“村长叔,给您和各位叔伯婶婶添麻烦了,是我的错。” 她先给村长和站在晏家大门口的人鞠躬道谢,深呼吸一口气才又道,“我一生凄苦,父母缘浅,嫁人后夫君早逝,我只想守着一双儿女过日子。奈何,却总有人不肯放过我们母子三人。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带上两个孩子,死在你们眼前。” “村长,等我们母子三人死后,劳烦村长找人帮我们母子三人买一口薄棺随意找个地方下葬便是。我新盖的房子和地里的粮食都给村里,全当是感谢村长和大家为我们母子三人收尸下葬的谢礼。”晏溪声音平缓的交代身后事,那面无表情的模样,生无可恋的神情叫人看着就就揪心。 村长赶紧说,“胡说,活得好好的死什么死?” “我也不想死,可活不下去啊!”晏溪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绝望。 “到底发生了啥事?好端端的咋就活不下去了?”村长皱着眉头问。 晏溪咬着嘴唇没说话,眼神盯着晏老太几人。 晏老太被她那眼神盯得浑身发寒,下意识的说,“你看我干啥?让你改嫁那是为你好,不趁着你现在还有人要赶紧嫁出去,等过几年你人老珠黄生不出孩子,想嫁都没人要你。” “我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逼我改嫁,不如直接杀了我们母子更痛快。”晏溪掷地有声的道。 “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是你长辈,让你嫁你就得嫁,不嫁就是不孝。”晏老太道。 这倒是,当今皇上以孝治天下,最看重孝道。 若是晏溪被按上不孝的名声,她那一双儿女往后也没了前程。 晏溪也知道这一茬,才会用这个法子来闹老宅。 “嫁,非我所愿;不嫁,便是不孝。我唯有一死,我们母子的身后事,就劳烦村长叔了。”晏溪一副死意已决的模样,叫村长很是担心。 可晏老太那话也没错,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 这时,龙凤胎穿过人跑到晏溪跟前。 舟舟手里拿着一条绳子仰着头,小脸严肃的对晏溪说,“娘亲,咱们用这个绳子吊死在大门那儿吧!” “娘亲,我找到好多老鼠药,我们吃药药死吧!死了就没坏人来欺负咱们了。”糖宝奶声奶气的说着最揪心的话。 晏溪眼皮跳了两下,差点没绷住。 这两个小东西这都是跟谁学的?她可没教。 龙凤胎那天真稚嫩的话叫人听着就难受,有一个年纪看着比宴老太大上一些的老太太瞧不下去了,站出来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的是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听家里人的安排嫁人。溪丫头都嫁出去了,现在可不是你老晏家的人,她是周家的媳妇。给周家传宗接代生养孩子,是周家的大功臣。就没听过还能逼着别人家的儿媳妇嫁人的,这人还真是越老越不要脸皮了。” “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溪丫头现在是周家的媳妇,改不改嫁跟你有啥关系?” “咸吃萝卜淡操心,真是闲得慌。”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讥讽晏老太。 也有一些帮着晏家说话的,就说,“嫁出去那晏家也是她娘家,咋就不能管了?抛弃爹娘不管那是畜生才干得出来的事。” “哟,那你咋跟你娘家不来往呢?按你的说法,你不也净干些畜生事啊。”有人立马反驳她。 “那能一样吗?我那是后娘待我不好,再说了,他们有儿子咋也轮不到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给他们养老。”那妇人说完,又理直气壮的说,“亲爹娘的话都不听,不是畜生是啥?” 第9章 话当年逼晏老太妥协 先前最开始站出来帮晏溪说话的老太太道,“溪丫头是二房的闺女,她爹娘都没了。”她这是在提醒众人,晏溪是二房的女儿跟大房没关系。 “我活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没听说过,隔房的叔伯婶婶逼着已经出嫁守寡的侄女改嫁的。我劝你们,还是要点脸。”那老太太又道。 “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少管闲事。”晏老太瞪着那个老太太恶声恶气的道。 老太太也不怕她,冷笑一声说,“你当我想管你们家的破事啊?要不是你这心狠的老婆子逼得太狠,老二和老二媳妇怎么会没?你现在还想逼死他们的闺女,你也不怕老二夫妻晚上来找你说道说道。” “你……我撕烂你那张嘴。”晏老太眼底闪过一抹心虚,用声音来掩饰她的心虚。 老太太没防备的被晏老太扑过来推了一把,险些摔了。 幸好晏溪眼疾手快,冲过去把老太太给扶住了。 “大奶奶,你没事吧?”晏溪扶着老太太,关心的问。 “没事,老了老了,不顶用了。”老太太拍了拍晏溪的手背,对她说,“丫头,你放心,今儿个就是看在你死去的爹娘份上,我这把老骨头也一定得护着你。” 晏溪感激的看了老太太一眼,摇了摇头。 而后,晏溪上前几步对晏老太说,“奶,我知道您老人家不喜欢我。当初我生病快死了,我爹娘跪着求您给银子让我看病,您老人家说四叔明年要下场钱得攒着给四叔考试用。后来我爹娘到处求人,借到银子给我看病,您老人家还是阻拦,非让我爹娘把银子交给你攒着给四叔考试用,我爹娘不应你便就此恨上了我。” “当初,四叔在外借了利子钱,讨债的追上门要砍四叔的手。您老人家不愿卖地,便逼着我爹娘去想办法找银子来帮四叔还债。谁想我爹娘命不好,外出遇到意外就这么没了……” “闭嘴!”晏老太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上前就要去捂晏溪的嘴。 晏溪躲开,恍若没看到晏老太的脸色似的,继续说,“当年,为了四叔,我爹娘没了命。如今四叔仍旧只是个童生,可四叔的儿子今年要下场考试,您便如当年那逼我爹娘那般来逼我。” “无妨,谁叫我与我爹娘一般,都命不好呢?左右聘礼奶您已经收下,待我死后,对方若是要娶,您就叫对方把我的尸体抬走。若是不要,就要劳烦村长帮我们母子三人收尸。我会在天上保佑四房有人考上秀才,当上大官。毕竟,四房的成功那是由我们二房的几条命换来的,他们不好怎么对得起我和我爹娘还有两个孩子的命。” 晏溪这番话,成功让晏老太脸色骤变。 “你给我住嘴,不准再说。”饶是晏老太再没见识,也知道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四房的名声就全毁了。 晏老太最疼爱的就是四房,不然也不会往死了压榨没儿没女的二房,生生把二房夫妻给逼死。 她图的,就是四房的孩子聪明会读书。 想着老四不成,还有老四的儿子,他比老四更聪明读书更厉害,必然能考中秀才,光宗耀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母子三人用命换银子供四房读书,难不成话都不能说?”晏溪说完,又自嘲似的说,“也是,我父亲是您老的亲儿子都落得那样的下场,我一个自小就不受您老喜爱的孙女又怎能奢望您老对我有一丝怜惜?” 说罢,晏溪从舟舟手中拿过那捆麻绳,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老宅大门外,将绳子抛上去挂住,开始打结。 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谁能想到她是在系绳子打算自杀呢? “快拦住她。”村长最先回过神来,叫村里的妇人把晏溪拦下。 村里的妇人们也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抓住晏溪的手把人给拽到一旁。 龙凤胎也被人哄住,糖宝手里那包“老鼠药”被村民哄走。 “丧良心啊,你这老虔婆心狠得跟毒蛇一样,你也不怕遭报应!”晏溪叫做大奶奶的老太太,是晏老爷子的亲大嫂,不过两家早些年就闹掰了,这些年都不往来,今儿个是看不下去了才站出来帮晏溪说话,怎料还得知了晏家二房夫妻的去世真相。 村民们也震惊不已。 晏家老四是读书人,便是没考上秀才,也是个童生在镇上学堂帮人启蒙,儿子更是聪明会读书。 平日村里人对晏老四都甚是尊敬,觉得他是读书人品性高尚与他们不一样。 不曾想,他们眼中那品性高尚的读书人,竟是个借利子钱逼死亲兄长亲嫂子,如今还要逼死亲侄女娘三的货色。 “没想到晏老四竟是那种人,太让人失望了。” “我就说当初晏家二房的死有蹊跷吧!” “可怜晏家二房夫妻,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熬垮身子孩子都没留下一个,过继一个闺女还被人这么欺负。” “难怪晏老四考不上秀才,这都是报应哩!” ……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那些话传到晏老太耳朵里,跟刀子似的。 “你们知道啥就在那胡咧咧?在乱说老娘撕烂你们的臭嘴。”晏老太掐着腰凶巴巴的冲村民很骂起来。 村民们也不怕她,直接就说,“他晏老四敢做还不让我们说了?我们偏说,有本事你去衙门告我们啊!” “就是,你告我们去啊!”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又说起来。 “你们……你们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是不是?”晏老太眼睛都急红了,指着村长竭嘶底里的吼道,“村长,你管不管了?” 村长心道,你这会儿想到我是村长了,早干啥去了? 想归想,这事他还真不能不管。 晏老四是晏家沟出去的童生,若是他名声被毁了,整个村子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村里的人嫁娶都会遇到阻碍。 这些事村长知道,村民们自然也知道。 “你让我咋管?你都要把人家母子三人逼死了,绳子都挂好了,你还要咋样?”村长没好气的说。 “那丧门星乱说话坏我家老四名声,你是村长,就该你管。”要是眼神能杀人,晏溪肯定被晏老太千刀万剐了。 村长心里哼了一声,嘴上说,“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咋知道该信谁?不然你们去衙门,找官老爷给你们断断案子,看到底谁撒谎?官老爷一查准能查出当年晏老四到底有没有借利子钱。” 第10章 立下字据暂保平安 一听村长这话,晏老太就有点心虚了。 当初的事,她最清楚不过。 那事知道的人不少,禁不住查。 村长一看晏老太那表情,也猜到了真相,心里叹息一声更同情晏家二房和晏溪了。 “苍天啊,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被亲孙女逼着去衙门,我活着还有啥意思?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晏老太自知理亏,就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嚎起来,打算撒泼打滚的蒙混过去。 晏溪一眼就看穿晏老太的打算,不打算让她得逞,挣脱抓住她的妇人们奔向那根挂好的绳子,边哭着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受刺激了过来讨说法,我就该悄无声息的吊死自己算了。我更不该把四叔当初的事说出来,我爹娘就该稀里糊涂的死,谁叫我们一家子都命贱呢?奶,你放心,咱们一块死,到了地底下我在跟我爹娘一块孝敬您老人家。” 晏溪这一哭,龙凤胎也跟着大哭起来,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都停下!”村长大吼一声,成功把晏老太和晏溪娘三都镇住了。 村长黑着脸,先对晏溪和龙凤胎说,“你们先别说话,都老实点。” 晏溪点头,抱着龙凤胎小声啜泣不说话了。 这副模样叫人看着就于心不忍,村长眼底闪过一抹同情,才去看晏老太问,“你也别哭闹,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聘礼,打算把周家的嫁出去?” “我是她奶,我帮她说亲天经地义。”晏老太到底还是有些怕村长,没敢再闹。 “你说这话你自己亏心不亏心?人家现在是周家的媳妇,改不改嫁有你啥事?”要不是看在晏老太年纪大些,又是个妇道人家的份上,村长真想给她两个耳刮子把人给打醒。 晏老太有些心虚的说,“那她也是我孙女。” “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今儿个这事,你打算怎么办?你要非逼她改嫁,我也不拦着,回头她带着两个孩子吊死在你家门口,你家老四背上一个逼死兄嫂,逼死侄女一家的名头,也甭去镇上教学了,没人要他。你孙子也甭读书了,名声都坏透了还读啥书?”村长懒得跟这老太太讲道理,直接把利弊往她面前一摆,要咋做她自己看着办。 “啥?这跟我家老四和我孙子读书有啥关系?”晏老太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王氏到底年轻,又一心想让自家儿子以后读书当官,平日打听了不少东西,这会儿就小声跟晏老太说,“是真的,我听说,这读书人要是名声坏了,全家都不准再读书。咱家大宝这么聪明,姨婆你可要心疼心疼咱们家大宝啊。” 村长说的话晏老太有些不信,可小王氏是她妹妹的孙女,打小就亲,她的话晏老太是信的。 见她犹豫,村长就问,“你想好了没?到底打算咋办?” “我……我没给她定亲,她那丧门星谁家敢要啊?”五两银子和儿子孙子的前程,晏老太当然选后者。 但心里是真的恨极了晏溪,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 村长可不管晏老太心里想的啥,听她松口心里就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晏溪,安抚道,“周家的,你也听到了,这就是个误会。” 误会个屁!晏溪心道。 脸上却还是那副伤心绝望的模样,没有因为晏老太的话而动容,苦涩的开口道,“这样的误会发生了无数次,将来还会继续,与其每天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和孩子哪天就会被人卖掉?还不如直接吊死了干脆,反正早晚都要被生生逼死。” “这……”村长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才好。 她说的也是实话,自打周家那小子死了之后,晏老太就没消停过。 前几个月还差点闹出人命,周家的脑袋上先是还留着一块疤。 “你当老娘想管你啊,以后就是你跪下求我,老娘也懒得理你的破事。”晏老太也不蠢,知道今儿个要是不把事情处理好,毁了儿子孙子的前程老头子和儿子回来肯定都要怪她。 现在先答应着,等这阵儿过去,她有的是法子收拾这小贱人。 “你说话跟放屁似的,谁信谁傻。”晏溪叫大奶奶的老太太一点面子都没给的啐了一口,说完又对村长说,“村长,真不能怪溪丫头这孩子,她命苦啊!我看不如这样,叫她写个字据,言明以后不准在插手溪丫头家的事。以后她要是反悔,咱们就拿这字据,把他们这一房给除族,省得这颗老鼠屎把咱们晏家沟的名声给败坏咯。” “这不大好吧!”村长其实有些心动,但嘴上还是这么说。 老太太潇洒的摆手说,“没啥不好的,要是他们说话算话不就啥事没有。家里有读书人还说话跟放屁似的,留着有啥用?” “成,那就这么办。”村长也受够了晏老太隔三差五的闹腾,就答应了。 晏老太倒是不想答应,可她不答应有啥用? 村长马上让人去吧村里德高望重会写字的长辈请来,当场写下字据让晏老太摁手印。 晏老太答应以后不再管晏溪家的事,晏溪也答应不把四房害了她爹娘的话往外说。 村民们也都晓得,这些事传出去对他们没啥好处,都默契不再提这事。 闹这么一通,这件事好歹是过去了。 大家都这么认为,包括晏溪。 谁知道,过两天晏老太就回了趟娘家,带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回来。 晏老太逢人就夸这姑娘,把人夸上天了。 然后,没两天,就听说晏老太带回来那姑娘跟牛家村的牛富贵定亲了。 晏溪也听到这消息,没放在心上。 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晏老太那样视钱财如命的人,怎舍得把到手的银子还回去? 老宅只要不犯到她身上,晏溪也是不去管的。 她这几日很忙,答应帮人配一些洗面用的药粉。 配好了今日便要给人送去镇上。 谁想,她将那洗面用的药粉给人送去后,买了些东西便要回村时,被人给拦了下来。 第11章 木得感情的碎蛋机器 “你是晏家那小寡妇?”拦住晏溪的人有些胖,大饼脸,样貌一般,眼神却叫人很不舒服。 晏溪不认识眼前人,后退两步皱眉问,“你是何人?” 大饼脸闻言,笑得一脸猥琐道,“我是你无缘的相公,小娘子不记得我了吗?没关系,你跟哥哥走,哥哥让你好好熟悉熟悉。” “滚,离我远点。”从他的话中,晏溪猜出对方的身份来。 牛家村的牛富贵。 早先就听人说,这牛富贵不是个好东西,今日一见,比旁人口中说的更猥琐不堪令人作呕。 老宅那些人真是好算计,竟然想把她卖给这种东西为妻,当真是为了银钱就丧良心。 “小寡妇还挺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看那边就不错,草垛子又高又深,等会你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嘿嘿嘿……”牛富贵边坏笑,边用那双猥琐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游走。 晏溪被他这番不要脸的话气得满脸涨红,跟这种人吵架都是脏了她的嘴。 她左右张望,在找有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当武器把眼前这臭不要脸的东西打一顿。 “别装了,咱赶紧去乐呵乐呵。”牛富贵上前就要抓晏溪的手腕。 晏溪没找到趁手的武器,在他靠近的同时,抬脚往他腿间的位置一脚踹过去。 牛富贵没料到晏溪会来这么一出,被踢了个正着。 “哎哟喂……”牛富贵捂着下半身蹲在地上叫唤。 “不要脸的混蛋东西,离我远点,以后老娘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为免引起旁人的注意,晏溪丢下这句话就准备离开。 刚转身,就见到几个穿着吊儿郎当,嘴里叼着草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 这几个男人似乎还认识牛富贵,还没走近就跟他打招呼,“哟,牛富贵你艳福不浅啊,这小娘子是你什么人啊?模样身段真不错,借哥几个玩玩?” 这话一出,晏溪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寒光。 同时,心底生出几分防备。 一个牛富贵她尚且能趁他不备动手,这么多人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全身而退? “韩哥好眼力,这小寡妇风骚得很,韩哥尽管玩,别玩出人命就成。”牛富贵笑得一脸谄媚的对说话的男人道。 “哟,还是个寡妇呢!我就喜欢跟寡妇玩儿,够味儿。”韩哥一双眼睛色眯眯的盯着晏溪的胸口,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舌头,一副色欲熏心的模样。 晏溪被恶心得不轻,忍住反胃的冲动冷静的对眼前的男人道,“光天化日,你们还想强抢民女不成?若是报官,你们都要被打板子进大牢。若你们放过我,我可答应给你们些银子,你们拿着银子去找姑娘岂不更好?” “行啊,给十两银子,我们就放你离开。”韩哥朝晏溪吹了声口哨,要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晏溪并非拿不出来,但她也不傻,自然看出眼前之人打的什么主意? “待我到了人多的地方,便将银子给你们。”晏溪道。 “不用那么麻烦,小娘子你躺好就成,银子我可以自己来找。”韩哥笑得更淫邪,一双手挫着,一步一步的走向晏溪,“银子,老子要。小娘子,老子也要。” “韩哥温柔点,别玩死了,给哥几个留口汤。”另外几个人说着,就哄堂大笑起来。 晏溪被韩哥逼得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韩哥最喜欢看女人被他逼得面露绝望,然后不得不认命屈服在他身下的模样。 然而,就在晏溪即将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的时候,她突然出手,一脚踹到韩哥的下身,趁他弯腰捂着下身的时候,跑了。 “贱人,给我追!”韩哥喊了一声,夹着腿追。 晏溪对镇上这些巷子并不熟悉,竟然跑进一个死巷子里。 看着眼前这堵高高的墙,还有那逐渐逼近的几个男人。 晏溪就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 越是这个时候,她倒是越冷静。 把背篓拿下来放在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根有些粗的树枝,握着树枝跟握着一把剑似的,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她已经做好跟他们硬刚的准备,她就是死,也要从这几人身上咬下来几块肉才甘心。 然,事情的发展却并未如她所想。 那几个男人追上来后,就开始宽衣解带,嘴里说着一些羞辱她的淫话,丝毫不把她那反抗的架势放在眼中。 “都给老娘去死!”他们身上的衣裳脱到一半,晏溪忽然拿着树枝冲上去,一顿乱打。 几个男人是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小寡妇还敢跟他们动手。 其中一个男人抢过晏溪手里的树枝,一把折断,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墙上摁,一边伸手去扯她身上的衣服,一边说,“小娘子别着急,哥几个今天一定把你伺候得舒坦了,先让哥哥帮你脱了衣裳凉快凉快。” 男人的话刚落音,身体突然就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重重落到地上。 再看,晏溪面前,多了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 “抱歉,我来晚了。”来人正是周安鸣。 以为自己今天肯定要完,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周安鸣突然从天而降救了她。 说不感动,是假的。 晏溪赶紧把身上的衣裳整理好,对周安鸣道谢,“多谢。” “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周安鸣打量她一番,见她并未受伤才稍稍放心。 “你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不想死的就别多管闲事。”韩哥指着突然出现的周安鸣道。 周安鸣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动手。 韩哥在内的几人,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哪里是周安鸣的对手。 不消片刻,韩哥几人便通通倒地,身上满是伤痕。 将人教训一番后,周安鸣便上前帮晏溪接过她的背篓,被晏溪拒绝。 “我自己来就行。”经过起地上那几人身旁时,晏溪忽然停住,眸光在牛富贵等人身上扫过,闪过一道寒光。 “你若是觉得不解气,大可动手打他们一顿泄愤。”周安鸣话刚落音,就听到牛富贵传来一阵凄惨的尖叫声。 再看晏溪,正不急不缓的把脚从他下半身收回来。 接着是韩哥等人,晏溪就像个没有感情的碎蛋机器似的,面无表情的一脚一个。 目睹这一幕的周安鸣,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咽了口口水。 第12章 首次交锋她略胜一筹 晏溪可不管自己的行为是否会给周安鸣造成什么心理阴影,踹了那些鸟后,她心情好多了。 跟周安鸣一起离开那条巷子后,才问他,“你怎会刚好出现?” “我本就住在那附近,恰好听到你的声音。”周安鸣解释道。 闻言,晏溪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他。 周安鸣却似乎读懂了她心中想法,问她,“你是否觉得我应该已经离开?” “嗯,你不属于这里。”以前的周安鸣如何,晏溪不知。 但眼前的周安鸣,那周身的气度,一看便知不属于这个小地方。 周安鸣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晏溪正色的道,“我若离开,必然会带上你跟两个孩子。我说过,不会再抛下你们。” “我也说过,我不会离开。”更不会跟你一起离开。 对晏溪而言,周安鸣的身份如何尊贵,都与她无关。 倘若有朝一日,龙凤胎上大,想要认周安鸣这个亲爹,她不会阻拦。 她要的,会自己去挣,不必依靠任何人。 四目相对,从彼此眼中看到的都是对方的不妥协。 最后是周安鸣败下阵来。 他略带几分失落的道,“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谈,可好?” “随便。”反正她不会改变主意。 晏溪那看似随意,实则毫无商量余地的模样,让周安鸣觉得有些头疼。 换做旁人,他大可直接强势将人掳走。 偏生对方是他孩子的娘亲,他的妻。 两人走了一段路,即将走出镇子,晏溪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周安鸣。 周安鸣不解的看她,眼中带着疑惑。 “我要回家了。”所以,你该走了。 晏溪委婉的赶人,可周安鸣却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般,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 晏溪:…… 看着他不打算离开的模样,她有些头疼。 “你打算跟我一起回村子?”死人复活,那可就热闹了。 周安鸣点头,看向晏溪道,“我身上有伤,方才跟人动手身上伤口必然裂开了,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养伤。” 闻言,晏溪眼眸微眯,“你讹上我了?” “此言差矣,你我本是夫妻,我如今受伤,回家养伤乃是理所应当。”别看周安鸣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实则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倘若她一口回绝,他还能硬闯不成? 然,晏溪却满口应下,“没问题,你为救我伤口才裂开,我理应负责。” 周安鸣大喜,刚要说话,就听她又道,“你死而复生我作为你的妻子自然最高兴,你还活着这个好消息村里人必然也会高兴。我回头就买些酒菜,请村里的人来好生吃上一顿,感谢他们这几年对我们娘三的帮助。用不了两日,十里八村都会知道你周安鸣死而复生的好消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你说对不对?” 晏溪说这番话时脸上带着笑容,可周安鸣却笑不出来。 “额,不用这般兴师动众。”周安鸣先前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有些滑稽。 “必须要啊,你死而复生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都恨不得昭告天下呢!”晏溪笑盈盈的道。 周安鸣:…… 这次的交锋,晏溪获胜。 “我要如何做,你才能收留我?”周安鸣着实惊讶,他以前怎不知他的妻子这般聪慧,口齿也这般伶俐不饶人。 晏溪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脸无辜的表情道,“啊,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呢!” “我交房租,你允我留下,且不对外说我回来的消息,如何?”他回京这几年,树敌不少,如今他身上有伤,京中太子又在布局,他需暂时隐藏身份,否则身份泄露可能会给晏溪和龙凤胎带来危险。 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也从未跟她说过任何跟自己身份有关的事。 怎料,还是没瞒过她的眼,被她揪住弱处加以威胁。 “谈钱多伤感情啊,都是一家人,你一个月随便给个十两八两的意思意思就成,不用给太多。”晏溪笑眯眯的说。 她又不傻,周安鸣到底是龙凤胎的亲爹,她如今这具身体的夫君。 若是他非要住家里,她也拦不住。 还不如这般,两人协商,还能趁机挣点银子给龙凤胎改善伙食。 何况,她还有点私心。 达成共识后,两人才分道扬镳。 既然要隐藏身份,自然不会青天白日跟她回村。 晏溪平白得了十两银子,就去买了些糕点,还买了一只烧鸡。 回到家,母子三人大快朵颐的吃了一顿。 吃过晚饭,晏溪将西屋收拾出来。 收拾屋子的时候,舟舟和糖宝还好奇的围着她问,“娘亲,家里要来客人吗?娘亲为什么要收拾屋子呀?” “嗯,要来个人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晏溪道。 她其实也纠结过,要不要告诉龙凤胎,关于周安鸣是他们亲爹的事。 思来想去后,她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周安鸣自己去解决。 撒下种子就假死离家,几年后回来,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做什么美梦呢? 天黑后,晏溪点着油灯,在给龙凤胎讲故事。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来。”知道来人是周安鸣,她都没起身,让他自己推门进来。 门外,周安鸣听到龙凤胎清脆的笑声,心跳如雷,紧张得手心冒汗。 在听到晏溪的声音后,深呼吸推开房门进去。 屋内,舟舟乖乖的坐在那听故事,糖宝调皮,非要让哥哥背,舟舟不愿意她就使坏从后面压到他身上,两小只滚成一团在床上滚来滚去。 坐在床边上的晏溪见他进来,指了指桌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对龙凤胎说,“舟舟糖宝,先停下来。” “娘亲,我听话,哥哥坏。”糖宝跟颗小炮弹似的,弹到晏溪怀里,还不忘告个小状。 舟舟皱了皱鼻子说,“你才坏,说谎话小心变成猪鼻子。” 糖宝赶紧捂着鼻子,瞪大眼睛,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哇,糖宝不要变成猪鼻子,糖宝要当小美人,呜呜呜……” “再哭,你就会变成丑丑的大肥猪。”舟舟板着小脸继续吓唬糖宝。 糖宝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打嗝。 晏溪哭笑不得,刚要哄,就听舟舟又说,“你以后不撒谎,不爱哭,就不会变成丑丑的大肥猪了。” “真的吗?”糖宝不哭了,边抽泣边歪着脑袋问他。 “真的,你听话我就保护你。”舟舟一本正经的忽悠糖宝。 糖宝这下彻底不哭了,扑过去抱着舟舟开心的说,“哥哥真好,我最喜欢哥哥了。” 晏溪叹气,闺女这么傻,以后可怎么办哦? 她得加油多挣点家业才行,大不了以后就给傻闺女招赘,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听话就踹掉换人。 第13章 要一张和离书 “好了,舟舟不许欺负妹妹。”晏溪都看不下去了,自家傻闺女真的是又好欺负又好哄。 舟舟还没说话,糖宝先奶声奶气的帮着哥哥道,“哥哥没欺负我,哥哥可好可好了。” 晏溪:…… 这傻闺女是没得救了。 这架势,她得从小养一只小忠犬守着她家傻闺女才行。 不然就她这傻乎乎的样子,以后嫁人还不得被人连皮带骨头的啃干净。 闺女才三岁,晏溪都想到她嫁人被欺负的事了。 所以说,为人父母不容易啊! “不欺负妹妹,疼妹妹。”舟舟牵着妹妹的手,小脸严肃认真的说。 看着那两张稚气可爱的小脸,晏溪有种自己是坏人的感觉。 “娘亲跟你们说个事,这位叔叔要在咱们家住一段时间。你们不许调皮,知道吗?”晏溪岔开话题的把周安鸣推出来介绍给两小只认识。 舟舟立马皱眉,露出不喜的表情。 他没忘记,上回这人把娘亲吓晕了,还骗他们说他是他们的爹爹。 爹爹早就死掉了,才不会回来。 这人是骗子。 “咦,你是骗子叔叔。”糖宝指着周安鸣叫了一声。 骗子叔叔周安鸣:…… 晏溪忍着笑,眼角弯弯佯装不高兴的对糖宝说,“糖宝不可以没有礼貌,要叫叔叔。” “好的,骗子叔叔。”糖宝应了一声,单纯可爱的大眼睛盯着周安鸣看,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被亲闺女这么奶声奶气的叫一声,周安鸣哪里还会去在意她如何称呼自己?灵魂都要飘出去了。 “糖宝,你不乖哦。” “哎,糖宝真乖。” 晏溪和周安鸣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 听到周安鸣说话的晏溪,无语的看他,“你这儿没问题吗?”她指了指脑子。 “咳咳,孩子还小,不懂事,以后慢慢教就是,别太严苛了。”回过神来的周安鸣有些心虚,轻咳两声,看向别处。 “随你吧。”晏溪耸肩道。 然后又对龙凤胎说,“叔叔住在咱们家的事,不可以跟别人说哦,舟舟和糖宝记住了吗?” “记住了,娘亲。”龙凤胎异口同声的说。 “真乖。”晏溪伸手在两小只头各自揉了两下,夸赞道。 随后,就是两小只在床上跳来跳去的玩闹,晏溪跟周安鸣坐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说两句话。 龙凤胎玩累了晏溪就哄他们睡觉,躺在被窝里的糖宝突然问晏溪,“娘亲,他是爹爹吗?” 糖宝的话,让准备离开屋子的周安鸣停住脚步。 他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就听到晏溪温柔的反问糖宝,“糖宝想要爹爹吗?” “唔,有点想,又有点不想。”糖宝想了想又说,“爹爹可以把我举高高,坐爹爹肩膀上骑大马。我又怕爹爹会打我屁屁,爹爹手很大,打起来很痛很痛。” 舟舟皱了皱小鼻子说,“不怕,我保护你。” “嗯嗯,哥哥天下第一好。”糖宝保住哥哥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脸的口水印。 “不准亲我,都是口水脏死了。”舟舟嫌弃的往后躲。 糖宝跟找到什么好玩的游戏似的,偏要抱着哥哥亲。 兄妹两人一个非要亲,一个不让亲就使劲的躲,眼看又要闹起来,晏溪赶紧把这两人塞回被窝让他们乖乖睡觉不准闹。 安抚好了龙凤胎,晏溪才将周安鸣领到专门给他收拾的西屋。 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张旧床,上面铺好了棉被,还有一张桌子两把凳子,还有一个旧衣柜,窗户也是用纸糊上的,非常简陋。 如此简陋的屋子,在周安鸣记忆中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 可眼下,这样简陋的屋子却是他费尽心思,给出十两银子一个月的房租才得以住进来。 “家中简陋,就若是住不惯,就趁早离开,我不会拦你。”晏溪没错过他看向这间屋子时眼中的嫌弃,她心里翻了个白眼,说话也有些不那么客气了。 “不会,这很好。”周安鸣道。 晏溪把油灯放在桌上,道,“随你。” 她走到门口,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还有事?”周安鸣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便问。 晏溪点头,过了片刻才说,“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但说无妨。”那眉宇间的自信,大有一股只要你说出口,无论什么事我都能为你办到的霸气。 “给我一封和离书。”晏溪道。 周安鸣脸上表情骤然僵住。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她问,“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能否给我一封和离书?”见他皱眉一脸不认同的模样,晏溪便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我成亲不过两月你便去世,这几年我独自一人带着孩子过习惯了,如今你归来我反倒不知该如何跟你相处。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分开各自安好。” “不行。”任凭她如何说,周安鸣都果断拒绝。 晏溪早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不放弃的继续说服他,“你若是担心我改嫁会让孩子们叫别人爹的话,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再嫁。” “你既然不打算再嫁,为何又要与我和离?我知晓这几年让你受苦了,我心中有愧,日后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子再吃苦。”周安鸣再次对她许下承诺。 可他的承诺在晏溪看来,却轻如鸿毛没什么重量。 她摇头道,“你的心意我明了。但你我如今已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我没问,但我也能从你的言谈举止察觉到你现如今身份不凡。而我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农家女,你的世界我融入不进去。”圈子不同,何必强融? “这些都不是问题,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周安鸣道。 见他执意不肯给自己和离书,晏溪心中便有些烦躁,“你口口声声说对我有愧,却非要枉顾我的意愿,逼我与你做夫妻,这就是你所谓的弥补吗?你的诚意就是强逼我做不愿做的事,逼我不断妥协吗?” “不是,我……” “既然不是,为何你就不能给我一纸和离书?若你不信我,我可与你立下字据,倘若我有朝一日改嫁,便让你将两个孩子带走。”晏溪强硬的打断他的话,眼中燃烧着怒火。 第14章 牛家人打上门 起初,晏溪并不是很在意那张和离书。 毕竟,周安鸣不可能在晏家沟这样的小地方待很长时间,等他离开,她日子便跟以往没什么不一样。 可想到他口口声声说对她和孩子有愧,一边说要弥补她们,一边又枉顾她的意愿不肯写和离书,晏溪就有些恼火。 “我可以给你和离书,但我有个条件。”见她态度这般强硬,周安鸣也怕她恼了自己把自己赶走,但让他马上写下和离书却是不行。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你还敢跟我谈条件?”晏溪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鄙夷。 周安鸣见到她眼中的鄙夷,赶紧说,“和离书我可以给你,但是要半年之后才给。” “为什么要等半年?”晏溪皱眉,显然不满意他这个条件。 因为我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周安鸣心道,但嘴上说的却是另外一个理由,“我大概会留在此地半年,给了和离书你将我赶出去怎么办?” “我才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晏溪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才道,“半年后再给,万一你反悔怎么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见她这般不信任自己,周安鸣也有些头疼。 晏溪摇头,颇为认真的说,“我不信你,就如你不信我般。” 周安鸣想说,我并未不信你。 可没等他开口,就听晏溪又道,“不如这样,你写下和离书,生效日期是半年后。如此一来,你不用担心被我赶走,我也不必担心你反悔,如何?” “……好。”周安鸣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两人就此事达成共识,不过眼前并无笔墨纸砚,只得将写和离书的日子稍稍往后退些。 * 次日,清晨。 晏溪醒来,就听到糖宝欢快的笑声传来。 她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就见糖宝坐骑在周安鸣的脖子上,口中喊着“驾,马儿快跑”之类的话。 见到她出来,糖宝还朝她挥手欢快的叫道,“娘亲,你看我好高好高。” “好高好高的糖宝是不是肚子不饿不想吃鸡蛋羹了?舟舟帮糖宝吃掉好了。”晏溪瞧见周安鸣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想到他先前说过身上有伤的事,心道,这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呀,我可以吃两大碗。”舟舟竖起两根手指头,高兴的说。 糖宝最爱吃鸡蛋羹,一听自己的鸡蛋羹要被哥哥吃掉,赶紧让周安鸣把自己放下来,“骗子叔叔,你快把糖宝放下来,糖宝要去吃娘亲做的鸡蛋羹。” 周安鸣把糖宝放下来,糖宝就跑过去缠着晏溪,不理周安鸣了。 失落的老父亲周安鸣觉得心里酸溜溜,有点委屈。 晏溪可不管周安鸣在想什么,洗漱过后就去厨房做早饭。 早饭是昨天蒸的馒头,玉米面掺着白面一做的,炒了两个菜,给龙凤胎蒸了两碗鸡蛋羹,热腾腾的早饭就好了。 吃过早饭,龙凤胎跑出去玩,晏溪也准备去山上。 “我跟你一起去。”周安鸣道。 晏溪拒绝,“你跟我一起,被人撞到怎么办?” 周安鸣语塞。 确实,他若是不想给她们带来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人知道他还没死这件事。 这也是他一开始的决定。 可现在怎么就觉得这么憋屈呢? 晏溪可不管他憋不憋屈,背上背篓,带上一把小锄头,一把砍柴刀就上山了。 她要去山上找一些中草药,用来配置护肤品。 算算时间,赵家兄妹那边应该来信了。 做老本行总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下地种庄稼来得容易些。 天知道传过来这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这一去,就是大半日的工夫。 从山上回来,已经到了下午。 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下歇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气势汹汹的叫喊声。 “姓晏的,你给老娘滚出来!”来人把晏溪家的大门拍得砰砰响,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叫喊。 晏溪对周安鸣说,“你进屋躲好,我去瞧瞧。” “小心些。”周安鸣叮嘱一声,乖乖进屋。 晏溪走过去把大门打开,外面站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为首的是一个有些胖的妇人。 “你们来我家有何事?”晏溪不认得眼前这几人,也不知他们为何找上门? 那妇人瞧见晏溪,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要去撕她的脸,边骂道,“老娘撕烂你这贱人的脸,小贱人……你还敢躲?” 废话,我不躲站着让你打吗?我又不傻。 晏溪翻了个白眼,躲开那妇人的同时,转身跑回自家院子里,顺手拿起一根挑水用的扁担,指着来人怒声道,“你们有事就说,若是来找麻烦的,我也不怕你们。” 这时,村里也有人听到动静过来,见着晏溪这架势赶紧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 当他们听到那妇人上来就动手打人,还骂出那么难听的话时,村民们也怒了。 “跑我们村来欺负我们村的人,你们牛家村是什么意思?”有人冲那妇人大声质问。 牛家村? 晏溪突然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牛家村她唯一有过瓜葛的,就是牛富贵。 “这小贱人骗我家银子,还害了我儿子,老娘今天非要找她要个说法。”牛大娘指着晏溪的鼻子,气势汹汹的说。 “这位大娘,我连你是谁都不认得,你怎说骗你家银子,又打你儿子?我虽是寡妇却也行得正坐得端,从未做过那等行骗之事,大娘你莫不是认错人了?”晏溪手中拿着扁担,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问牛大娘。 见她死不认账牛大娘越加恼怒,指着她大声骂道,“好你个小娼妇,竟然还敢狡辩!我儿便是牛富贵,先前你便设法勾引我儿,可怜我儿年少竟险些被你这小娼妇给蒙骗,将你娶进家门。好在这门亲事没成,换了个好姑娘给我当儿媳妇。你见我儿不喜你,便对我儿动手将他打成重伤,你简直蛇蝎心肠。” “大娘,婚事我从未答应过,谁收的聘礼你便去找谁,与我无关。至于打伤你儿子,我更是没做过。试问,我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将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打成重伤?难道大娘你的儿子是个病秧子外强中干比我这个女人家还虚弱不成?”晏溪自然不会承认她伤了牛富贵,反倒是讥讽牛富贵是个外强中干的花架子。 “你休要抵赖,我儿昨日受伤,你去过镇上,不是你还是谁?”牛大娘被晏溪说她儿子不如个女人,气得口无遮拦,话音未落,就朝晏溪扑过去,手中不知何时多处一块尖锐的石头,冲着晏溪那张脸狠狠的划下去。 第15章 断子绝孙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长空。 晏溪胳臂被划破一道很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可发出尖叫的人却不是她,而是见到血的牛大娘。 原本还作壁上观的晏家沟人见晏溪受伤了,赶紧纷纷开口,“牛家村的你这是想害人性命不成?” “我……欺负人啊,晏家沟的大老爷们儿欺负女人了,大家快来看看啊,不要脸欺负女人啊……”牛大娘见到血也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把手里的石头丢掉,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足顿胸的嚎叫起来。 有两个同村的婶子上前给晏溪检查胳臂上的伤,一看那道口子都皱起眉头,“口子这么长,还流这么多血,八成会留疤。” “你这老虔婆真当我们晏家沟没人了不成?无无凭据就上门打骂人,还将人伤成这样,今儿个你要是不给个交代,休想离开我们晏家沟。”村长媳妇将牛大娘一番痛骂,又叫人去请了郎中过来,围住牛大娘一行人不准离开。 “你们,你们想干啥?”跟牛大娘一起来的一个妇人有些害怕的问道。 村长媳妇道,“伤了人就想这么离开,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们且等着,要是晏溪这胳臂没事还好说,若是有个好歹就直接把你们全都绑了去见官,请官老爷给我们晏溪讨个公道。” “是她先打伤我儿子,她还欠我一个说法没给。”牛大娘也不嚎了,从地上麻溜爬起来指着晏溪道。 “我何时何地用何武器打伤你儿子?你且都说清楚,不然叫人把你那重伤快死的儿子抬过来我们当面对质也可以。”晏溪眼神也冰冷起来,方才这妇人是冲她脸来的,若非她眼疾手快用胳臂挡了一下,这会儿流血的就是她的脸,若是下手狠点,她的眼睛都要保不住。 对方都下了这等死手,晏溪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呸呸呸,我儿子好得很,你才快要死掉了,不准你咒我儿子。”牛大娘泼妇般指着晏溪骂道。 晏溪不跟她浪费口舌,对在场的村民说,“谁有空帮我跑一趟镇上报官,我给他一百文钱当做跑腿的酬劳。” “我。” “我去我去,我跑得快。” “你个死瘸子哪里跑得快了?我才是咱们村脚程最快的。” 争来抢去一番,到底是没去成。 村长来了。 问清事情由来后,村长大怒,叫上村里在家的人压着牛大娘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去了牛家村。 牛家村的村长见着这么大阵仗也是一惊,待得知事情经过后,更是觉得牛大娘没事找事。 最后得出结论,让牛大娘给晏溪赔礼道歉,还要赔偿她二两银子的医药费。 晏溪却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我不要这二两银子的赔偿,这位大娘说她儿子被我打成重伤,我便要跟她儿子当面对质,还我清白。” “这个……好吧,你们去几个人把牛富贵给抬过来。”本就是牛家这边理亏,牛村长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心想就是把人抬过来当面说几句话没甚大碍。 很快,牛富贵被几个牛家村的年轻人用门板抬过来。 瞧着牛富贵身上没有什么伤,但他嘴里却叫嚷着这儿疼那儿也疼,牛家村刚好有个郎中,就有人去把郎中请了过来。 郎中给牛富贵诊脉后,不满的说,“你们莫不是拿我当消遣?就他身上这点擦伤我要是来晚些都痊愈了,还说他重伤不治,你们见过谁家重伤不治的病人这般面色红润气色好?” “郎中,他的身子当真无事?并非我怀疑郎中的医术,而是这位牛大娘口口声声说是我把她儿子打成重伤,还带人打上我家逼我给银子,我是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本就艰难,哪里有银子给她?这位大娘一怒之下就想用石头戳瞎我的眼,好在我眼疾手快用胳臂挡了一下。现如今这么多人都在,我想请郎中好生为他诊治一番,莫要叫我背负那样莫名其妙的罪名。”晏溪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再看她苍白的脸和受伤的胳臂,郎中都于心不忍。 “那我便再给他诊一次脉。”郎中被晏溪打动,又给牛富贵诊脉一次。 这次诊脉的时间较长,郎中似乎发现什么异常,皱起了眉头。 “郎中,我儿是不是受内伤了?”牛大娘赶紧问。 “咦?可否借个地方让他将裤子脱下来让我好生为他检查一遍?”郎中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郎中这话可没有压低声音,许多人都听到了。 继而大家就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伤需要脱下裤子检查? 有人就开始偷瞄牛富贵的下半身。 “为啥要脱裤子检查?郎中,可是我儿子的身子有啥不好?”牛大娘一听要脱她儿的裤子,也急了,赶紧问郎中。 牛富贵心中一沉,心想,自己那儿不会是被打坏了吧? 他很想让郎中给他仔细检查一番,可这会儿这么多人却是不合适的,赶紧说,“我身子没有不舒服,不麻烦郎中了。” “富贵儿,你让郎中给你检查一下吧,这小娼妇下手这么狠,可别把你打出个好歹来才是。”牛富贵回家只说自己被晏溪打了一顿,没说伤的具体是何处,牛大娘自然不知道牛富贵急忙想遮掩的心情。 “一事不烦二主,就有劳郎中给他做个详细的检查了,也省得日后这位大娘又赖上我。”晏溪一副委屈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模样,很是让人同情。 郎中答应了,可牛富贵却死不答应,甚至从门板上爬起来,抓紧裤腰带一瘸一拐的要离开这里。 “牛富贵你不会是伤到撒尿那儿了吧?走路都一瘸一拐,别是当不成男人咯?”有人起哄的叫了一声。 “你少胡说八道,老子好得很。”牛富贵这么急迫的解释,反倒是让人更怀疑他到底伤到何处? 就听郎中说道,“受伤了便要及时医治,严重者极有可能影响子嗣,不可轻视。” 郎中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接着不知道谁说了句,“娘啊,那牛富贵还算是个男人吗?” 接下来大家就开始议论纷纷的说起“牛富贵伤了命根子”“牛富贵不是个男人”这类的话题说得热火朝天。 “闭嘴,你们全都闭嘴!”牛富贵吼了一嗓子,没人听他的,就一瘸一拐的跑了。 牛大娘赶紧去追,却被牛富贵一把推开,还抬手打了她几拳头。 待那对母子离开后,晏溪才对牛家村村长说道,“原来牛大娘是因为她家要绝后了,才发疯似的跑到我家去打骂我发泄,只怪我命苦是个寡妇又没娘家撑腰才被人这般欺上门。” 她话说到这般地步,牛村长若是不表个态传出去说他牛家村欺负孤儿寡母,往后谁还敢跟他们牛家村的人往来? 当即,牛家村村长就道,“这次是牛家那边不对,我做主,让牛家赔你五十斤粮食,二十个鸡蛋,待会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晏溪假意推诿,牛家村村长坚持要给,这数额也从五十斤粮食变成七十斤,鸡蛋也变成了三十个,晏溪总算是答应了下来。 晏溪就说,也不用让人专门给送过去,他们村今儿个来了这么多人,直接拿过来他们自己带回去就成。 回到晏家沟,晏溪就把那些粮食和鸡蛋分给了今日帮她出头的村民们。 每家每户都分到了一二斤粮食,一个鸡蛋。 闹腾一圈下来,牛大娘一文钱没要到,反倒是把她儿子“不行”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还损失了七十斤粮食和三十个鸡蛋。 可谓是毁了名声又损失了粮食。 晏溪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牛大娘想划烂她的脸,她就把牛富贵的遮羞布扯下来。 一报还一报,她不亏。 就是伤口确实有点疼就是了。 晏溪本打算这几日在家中好生休息,好好养一养胳臂上的伤。 怎料,她这清净日子还没过上,就又有麻烦找上门。 第16章 四房归家 晏家老宅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穿着打扮与村里人相差颇大的晏家四房从车上下来。 晏大田样貌有三分像晏老太,不似晏家其他几房那般生得粗犷,晏老太从小便格外骗疼这个模样像自己,嘴甜又聪慧的小儿子。 当初,家中并不富裕,只能供养一个儿子读书,是她坚持供老四,才给四房争取来这样一个机会。 事实证明,晏大田确实没什么读书的天赋。 读书这么多年,只考了个童生,秀才都考不上。 好在他聪明,知晓自己读书没多大天赋,就求娶了同窗中读书较好的好友妹妹为妻。 好友后来考上秀才功名,他的儿子得秀才舅舅教导,夫子说今年就可下场考试。 “孙儿给祖母请安,祖母近日身体可好?”四房的晏逸年仅十三岁,斯文清秀,文质彬彬,言谈举止都透着读书人的儒雅,叫晏老太越看越喜欢。 柳氏带着女儿也上前给婆母问好,晏老太笑着应下。 几个儿媳妇中,她最喜欢的便是四房的柳氏。 样貌清秀,读过书,娘家能帮衬到她的儿子孙子,不像其他几个儿媳妇,成天惦记把家里的好东西往娘家划拉。 四房回家,晏老太心情大好,难得的阔气一回,给了银钱叫人去买了一斤大肥肉回来加菜。 晏老爷子把晏逸叫过去询问学堂中事,晏老太则是拉着起晏大田与柳氏说起家中近段时间发生的事。 “娘,我听人说溪丫头帮了贵人,得了银子盖了新房可是真有其事?”半晌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晏大田便打断他娘开口询问。 听到晏溪那个丧门星的名字,晏老太就生气,脸色说变就变,咬牙切齿的说,“那个丧门星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福气享受,小心哪天老天爷一个响雷收了她那条贱命。” “咱先不说那个,娘你知道她救那贵人是何人吗?”晏大田心道,他娘果然只是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关注的重点就不对。 “我哪知道那劳什子贵人是啥人?要我说,没准压根就没那啥贵人,保不齐那银子就是晏溪那丧门星用啥见不得人的法子弄来的。那小贱人什么恶心事做不出来?”晏老太这抹黑泼脏水的本事也是厉害,信手拈来压根没想过晏溪是她亲孙女,毁了晏溪的名声她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晏老太不在意,柳氏心细如发,却想到许多,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儿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听了晏老太的话,晏大田皱起眉头,“倘若真是如此,家中长辈便不得不管教一二。” “我倒是想管,可我拿啥管?那小贱人现在厉害得很,我给她说了个人家,聘礼我都收了,她拿着砍柴刀跑来家里大闹一通。还当着全村那么多人的面威胁我,要把当年你借了利子钱的事说出去,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怎么偏心你逼死你二哥二嫂。你跟逸儿都是读书人,最重名声,我岂能让那丧门星毁了你们的前程?只能咬牙吃了这个哑巴亏。”想到那天的事,晏老太就恨不得把晏溪剥皮抽筋了才好。 早知道她是这副德行,当初生下她就该直接掐死,也省得她这般不孝的来威胁她。 晏大田脸色一变,眼神有些阴骘的问,“她当真这么说?” “娘还能骗你不成?那死丫头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上回东子他媳妇儿想把她家那小丫头卖到大户人家去享福,那丧门星竟然抡了一根大棒说要打烂大宝的脑袋。还有那回,我带你大嫂三嫂去她家拿了些东西回来,她竟然说家里遭贼了要去报官。东西她全都拿回去不说,还讹了我五两银子,那只烂良心的白眼狼早晚被雷劈死。”那可是五两银子啊,晏老太想一回就心痛一回。 要不是心疼那五两银子,她也不会私下收了牛家人的聘礼,闹得还差点坏了她儿子孙子的前程。 听晏老太说了这么多近段时间的事,晏大田和柳氏都很是诧异。 她说的,当真是昔日那个在家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伺候全家都毫无怨言的晏溪? “娘,兴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到底是一家人,溪丫头如今婆家无人,自己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生活艰难,我们作为长辈岂能当真不管她?依我看,不如趁今日我们回来,叫她过来家中一起吃饭,将误会说开,往后一家人和和美美岂不美哉?”晏大田深知自家亲娘那添油加醋的本事,十分的事,从她口中说出来最多只能信三分。 他这次回来,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晏溪。 刚好趁此机会,将她叫来,看看她到底是否真如他娘说的那般厉害? “不许!我家的粮食就是喂猪,也不给那白眼狼吃一口。”晏老太怒道。 “娘,你且听我跟你说。”柳氏凑到晏老太耳朵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些旁人都听不到的话。 也是神奇,她说完晏老太就怒转笑,还笑得挺开心。 “那成,就听老四的把那小贱人叫来家里吃一顿饭。”晏老太说完,对刚好进屋的晏家大房的二媳妇吴红布说,“红布,你去跑一趟,叫那丧门星过来一趟。” “啊?”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吴红布一脸茫然。 见她这副模样,晏老太脸色直接就沉下来,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耳朵聋了是不是?让你做点小事就推三阻四,你这是想反了天了?” “没,我没有。”吴红布小声的说。 吴红布和晏南这对夫妻就跟当年的晏家二房一样,寡言少语,整日埋头干活,也没人念他们一句好,反倒是觉得理所应当。 就如今日,让她去找晏溪来家中吃饭。 这种事在别人家种兴许是司空见惯的小事,可晏溪跟老宅闹翻了这件事村里谁人不知?她去叫人,来了便是应当,叫不来就是她的错,少不得又要挨骂挨罚。 这些吴红布心中都清楚,但习惯被压迫的她却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临出门前,柳氏叫住她道,“你对溪丫头说,是我跟她四叔回来,想见见她和两个孩子,叫她带着孩子一并过来。” “哦。”吴红布木讷的应了一声,这才出门。 “你看看她那性子,跟块木头似的,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给小南娶了这个个蠢得要死的媳妇儿回来?”身后,晏老太还在跟柳氏抱怨吴红布性子木讷不会来事儿,也没小王氏那般嘴甜机灵会逗她开心。 吴红布找到晏溪说明来意,晏溪当即不悦的皱眉。 “好端端四叔四婶要见我和孩子做什么?”原主记忆中,晏家四房与她并不亲近。 因四房平日都住在镇上,除逢年过节外鲜少回村,原主记忆中四房倒是不曾欺辱过她。 可怪就怪在四房没有其辱过原主,可原主却对四房充满恨意。 甚至连接收了原主所有记忆的晏溪都不知这股恨意从何而来? 这世间,当真有无缘无故的仇恨吗? 第17章 富商要收舟舟当义子 到了老宅,柳氏瞧见晏溪就笑脸相迎,招呼她坐自己身边,边笑道,“好些时日不见,小溪你气色瞧着好了许多,我也就放心了。” “多谢四婶关心。”晏溪接着挨个喊人,喊到晏老太的时候,她竟然没给自己脸色看。 晏溪都觉得不可思议。 同时,心里的警惕起来。 “怎么就你自个儿来,两个孩子呢?不是说让你带着他们一块来,我可是许久没见着他们了,心里想得慌。”柳氏一脸的贤惠温柔,笑起来更加慈爱,叫人生不出恶感。 晏溪却深知这位四婶的脾性,她越是这般,晏溪越是防备得紧。 就道,“赶巧了,今儿个白天跟人疯闹一天,这会儿都睡下了,改天再带他们来给四叔四婶瞧瞧,省得下回见着都认不出人来。” 柳氏脸上表情微微一僵,紧接着恢复如常,笑道,“那还真是不凑巧了。舟舟眼瞧着就要三岁了吧?三岁正是孩子启蒙的好时期,当初逸儿就是三岁启蒙,由他舅舅和你四叔教导。夫子说,逸儿学问扎实,下半年让他下场考试,考中的几率很大。” “逸儿堂弟真厉害。”柳氏做了一堆的铺垫,引着晏溪往下说,谁知她铺垫半天就等来晏溪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柳氏:…… 有点心累。 晏溪脸上笑眯眯,心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听你鬼扯,你们一家子心眼多得跟马蜂窝似的,信你我就是猪。 见晏溪不上钩,柳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还得维持那副和蔼的长辈模样,对晏溪道,“小溪,你可想送舟舟去镇上学堂启蒙读书?你四叔在镇上学堂教书多年,略有几分薄面,若是你想他兴许可以帮上忙。” “真的吗?那太感谢四叔了,回头我让舟舟过来给四叔磕头,感谢四叔愿意供他读书。”晏溪一脸的欣喜若狂,情绪激动的抓着柳氏的手问道。 怎么就成了四房供晏溪的儿子读书呢?柳氏回过味儿来,赶紧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四叔四婶你们是我的大恩人。以后要是再有人来我跟前说你们的坏话,我肯定帮你们骂回去。四叔四婶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吸血虫那种恶心的东西呢?我爹娘的死肯定你们没关系,都怪那些人以讹传讹的乱传谣言。我爹娘泉下有知见到四叔四婶这么照顾我和我的孩子,他们也会感到欣慰。”晏溪抓着柳氏的手,激动的道。 “小溪,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柳氏着急忙慌的要解释,可晏溪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她一开口晏溪就叭叭叭的一顿说把她的话给堵回去。 晏溪也蔫儿坏,说话跟刀子似的,怎么戳心怎么来。 知道柳氏最看重她那一双儿女,晏溪就故意问她,“小逸这般优秀,想必给他说亲的人家都踏破四婶家门槛了吧?还有倩倩,小小年纪出落得这般漂亮,过两年说亲的人家肯定络绎不绝。就是可惜,倩倩早早的就订下来了,不然往后有个当秀才老爷的哥哥,这亲事肯定差不了。” “倩倩还小,说这些还太早。”女儿的亲事是柳氏心里的结,平日谁都不敢提,偏生晏溪今儿个还专门跟她提起来。 若非柳氏还有要用晏溪的地方,非要把这个戳她肺管子的人轰出去不可。 “小溪啊,四婶其实有件事想求你帮忙。”柳氏发现自己绕来绕去,晏溪都不上钩,索性直接摊开了讲。 “四婶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都是一家人我但凡能帮得上忙的肯定帮,用不上求字这么严重。”晏溪心道,来了。 柳氏叹了一口气说,“哎,这事说来也有些丢人。你四叔读书多年,一直没考上秀才。今年他打算再下场一回,再考不中就彻底歇了那份心思。毕竟这每年下场考试也得花不少银两。” 按原主的性子,这会儿肯定会说一些安抚柳氏的话,然后柳氏就会趁机跟她哭穷。 再然后,晏溪就会心软,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给她。 怎料,晏溪压根不按常理出牌。 “也是,四叔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个秀才都没考上。眼看小逸都要下场了,回头若是小逸考上了四叔没考上,旁人说起此事四叔也会觉得尴尬。”晏溪非但没有如柳氏想象般安慰她几句,反倒是隐晦的说出晏大田没用考不上秀才连儿子都比不上的话来,叫柳氏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而晏大田此时,那张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似的,阴沉得很。 晏老太也是怒气腾腾的瞪着晏溪,若非晏大田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只怕她已经跳起来破口大骂了。 柳氏深呼吸一口气,脸上笑容有些僵硬的对晏溪道,“听说小溪你帮过贵人的忙,那贵人还给你银钱盖了屋子。你可否请贵人帮忙作保,待逸儿考中童生,将他送到府城的白鹭书院读书?” “白鹭书院是什么地方?我听都没听过,四婶找我怕是找错人了。那贵人也早就离开我们这,我也不知要如何去找她,便是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晏溪叹了一口气,一副我想帮忙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模样。 柳氏显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也不慌,继续道,“舟舟与糖宝年纪尚小,没了爹已经很可怜,周家那边更是连个可帮衬的亲戚都没有。等他们长大想做些什么事,都无人帮衬,小溪你是他们的娘亲,莫非不心疼?” “自然是心疼的,可他们命该如此,我又能如何?”晏溪配合柳氏演戏,脸上满是愁容。 “我有一法,小溪你可愿一听?”柳氏问完,也不等晏溪回答,接着往下说,“有一富商,家财万贯,膝下只有一子。那孩子与舟舟年岁相当,自小便体弱。那富商求得一高人指点,说只要将一名八字与那孩子相近的孩子养在身边,便可让两个孩子都健康长大。我恰好认得那富商家中管事娘子,得知那富商正在寻找的孩子八字。巧的是,那富商要找的孩子生辰八字,与舟舟完全一样。” 说到这,柳氏突然停住,视线落到晏溪脸上。 而晏溪此时面无表情,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果然,四房这次回来,还专门找她,果然另有所图。 “四婶这是想让我把舟舟送到那富商膝下去养着?我不答应。”柳氏说那番话,晏溪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想骗走她儿子,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柳氏知晓她会拒绝,就道,“舟舟这般聪慧,你当真舍得让他留在你身边,跟着你吃苦受罪?那富商家财万贯,舟舟去了他家救了他儿子,便是他全家的恩人。那富商会收舟舟为义子,供他读书成才,为他娶妻延续周家香火。我知晓你不舍,可你怎能因一己之私毁了舟舟的未来?你就不怕舟舟长大之后知晓你为他推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而恨你吗?” “你若是帮忙将逸儿送到白鹭书院读书,我便帮你把糖宝送到那富商家中。那富商伤了身子,只能有那一个病弱的儿子。将糖宝送去与那孩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感情谁也越不过去,待他们长大便能顺理成章的成婚。如此,你既能将舟舟留下为周家延续香火,也能为糖宝找个好夫婿,未来舟舟读书考功名有富商的家业帮衬,必然事半功倍,你后半辈子也能享清福。” 第18章 周安鸣暴怒,她想死! 又是舟舟,又是糖宝,她到底想做什么? 晏溪蹙眉,脑中想着柳氏到底有何目的? 而她的沉默,在柳氏和其他人看来就是默许。 柳氏微微松了一口气,语气柔和眼神里都是算计,笑着说道,“小溪,我是你亲婶婶,我还能害你不成?见你如今带着孩子过得这般辛苦,四婶看在眼中,很是心疼。小逸聪颖,等他考上功名当上大官光宗耀祖,也会照拂家中弟妹。届时,舟舟和糖宝有了得力的兄长庇护,后半辈子也能过上好日子。如此好事,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如此好事,四婶怎就想到了我家舟舟和糖宝?将大宝送去享清福,岂不更好。”柳氏画的大饼晏溪是半点不心动,她说的这些晏溪都能靠自己的本事给舟舟和糖宝挣来,不必去靠别人。 “大宝比不得舟舟聪明,再说八字也不合适。”见晏溪这般油盐不进,柳氏脸上就做出恼怒的模样,皱眉道,“你莫非是不信我?你我无冤无仇,我还会害你不成?” “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没有搞清楚柳氏的目的之前,晏溪没有贸然拒绝,唯恐激怒柳氏。 她需要点时间,查清楚柳氏的真正目的。 见她松口,柳氏脸色才稍稍好看些。 而后,柳氏就拉着晏溪跟她说镇上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太太过得如何如何好,给她画大饼。 晏溪假装对她说的那些生活很向往的模样,柳氏还送了她一个银镯子。 虽然不是实心的,但卖掉也能买几斤肉了。 晏溪收下银镯子的时候,晏老太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把她给活吃了。 吃饭时,柳氏对晏溪也很是热情,还往碗里夹了两块肉,惹得晏老太险些没忍住破口大骂起来。 “雪娘,你头上的簪子是牛富贵给你买的吧?他对你可真好呀!”正吃着饭,小王氏突然对饭桌上的杨雪娘道。 杨雪娘笑得一脸害羞,道,“他说,我最近照顾他辛苦了,往后会好好对我。”说完这话,已经满脸通红。 小王氏眼底闪过一抹羡慕,看向正在吃饭的晏溪道,“二妹如今可是后悔了?就是后悔也晚了,牛家对雪娘这个没过门的儿媳妇可是很看重呢,这也是雪娘的福气。要是换成二妹你,牛家还不一定会是这个态度,这就叫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确实,大嫂这话我很认同。人各有命,大嫂就是再羡慕别人,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你已经嫁给我大哥了呢?”晏溪本想好好吃饭,奈何总有人故意找茬。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跟你大哥好得很,你别在这挑拨离间。”小王氏压根就没把晏溪这个小姑子看在眼里,听她还敢反过来挑拨自己,立马就拉下脸,不高兴了。 要是原主,这时候多半会选择沉默小事化了,可晏溪偏不。 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凑上去让人打,可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我说什么了?方才明明是大嫂你自己羡慕雪娘,说她命好,得未来夫家看重,羡慕她有人送簪子。怎么现在就成了我在挑拨离间了?这么多双耳朵都听着,大嫂你这么污蔑我可不成。”晏溪一番话,说得小王氏的脸色忽青忽白。 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了。 偏生她还无法反驳。 又恼又怒之下,小王氏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生气的说,“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嫂子,可你也不至于这么害我吧?我跟你大哥这些年对你不薄,你反过来害我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待我不薄?大嫂,你指的是你三番两次想把我女儿偷去卖掉,还是指你费尽心思想把我嫁给地痞流氓?真要算来,大嫂你也确实为我煞费苦心。”原主守寡之初,日子其实也还过得去。 可小王氏不知怎么就看她不顺眼,在外面散播了不少对她不利的谣言。 这年头,人言能杀人。 更何况晏溪还是个寡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绝非说笑。 若非原主能忍能熬,没准都等不到晏溪来,就一命呜呼。 “我那是为你好,你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如何生活?”小王氏怒道。 “怎就不成?难不成现在坐在这跟你说话的我是鬼不成?”晏溪反唇相讥。 小王氏还要说话,晏老太先发作了。 她怒拍桌子,阴沉着脸瞪了晏溪一眼道,“不想吃就滚出去,吵什么吵?就你有嘴,就你会说,这么厉害也不见你上天。跟搅屎棍一样到处瞎搅合,烦不烦?” “好吧,我是搅屎棍,搅到你们是我的错。”晏溪这回认错认得特别干脆。 她是搅屎棍,被她搅的晏家人算什么? 见她认错态度好,晏老太也决定大发善心不跟她一般见识。 接下来倒是没在闹出什么幺蛾子。 吃过饭晏溪就走了,柳氏非要跟她去家里坐坐。 晏溪防着柳氏,可柳氏真的只是去坐坐就走。 柳氏走后,晏溪才坐下来琢磨柳氏今儿个那些话的意思。 以四房那势利眼的性子,若是没有好处肯定不会对自己这般殷勤,还送自己银镯子。 贵人……对了,柳氏最先问的就是她是否认识什么贵人。 莫非,柳氏指的贵人是赵家兄妹? 她只知晓赵家兄妹家世不错,具体如何她却是没有打听过。 从柳氏的表现来看,难不成她知晓赵家兄妹的身份? 想借由她攀上赵家兄妹她能理解,可她为何又要让自己将龙凤胎送走? 对柳氏说的富商那件事,晏溪是半句都不信。 柳氏的目的是什么? “在想什么?”这时,周安鸣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晏溪见到周安鸣,眸光一闪,心中暗骂自己傻。 眼前这人是龙凤胎的生父,攸关龙凤胎的事让他出力本就理所应当。 “今日四婶找我说了一件事……”晏溪就把柳氏说那富商想收养舟舟,包括想把糖宝接过去当童养媳的事说给周安鸣听。 待她说完,周安鸣的脸色阴沉得很难看。 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她想死!” 短短三个字,饱含了一股骇人的杀意。 晏溪都被他此刻的模样给吓着了。 第19章 仇深似海!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若非知道些什么,平白无故的他怎会露出这副吓人的模样来? 周安鸣沉默不语,周身气势越加吓人。 见状,晏溪神情也严肃起来,再次问道,“若你当真知道什么,希望你能告知我一声,让我也有个防备。” “她说那富商,可是姓韩?”周安鸣阴沉着脸问道。 “对,家中貌似是做米粮生意,叫韩记。”这是晏溪回来的途中从柳氏口中套话才知晓,周安鸣未曾听到她们的谈话却知道那人姓韩,他必然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且看周安鸣那眼神,那姓韩的富商肯定有问题。 从晏溪口中听到韩记二字时,周安鸣眼底又一闪而过了杀意。 为了不吓到眼前的晏溪,周安鸣深呼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杀意压下去,对晏溪道,“韩记的当家我确实知晓,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其余的都是女儿。他那儿子确实体弱,他曾耗费许多银子四处求名医为他儿子治病。” “然后呢?”见他停顿下来,晏溪就追问道。 “他儿子的病,极其罕见,需要换血。”说到换血两个字的时候,周安鸣脸色更阴沉难看了。 上辈子,舟舟就是被强行送去韩家,小小年纪被磋磨得去了半条命。 换血?晏溪瞳孔骤然放大,满脸震惊。 那跟以命换命有什么区别? “韩家从各个地方收养了很多孩子回去,皆不超过七岁,男女都有。但那些孩子从来没有活超过三年,你可知这是为何?”周安鸣双眸炯炯的看向晏溪,问她。 “难道是因为换血的缘故?”晏溪皱眉问道。 周安鸣摇头,“是,也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是个什么答案?”晏溪不解他那答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给韩家儿子换血的大夫医术极好,换血之人虽然会元气大伤,但还不足以致命。真正要了那些孩子命的人,是韩家的当家人。他有亵玩幼童的癖好,男女不限,那些被带到韩家的孩子全都是死在他手中。”周安鸣说这番话时,眼神中是压制不住的杀意。 即便上辈子他帮儿女报仇,灭了韩家满门,可如今再次发生这样的事,他还是遏制不住的想杀人。 上辈子,舟舟先被接到韩家,因为要替韩家那小少爷换血续命,韩老爷就没有对他出手。 直到半年后,糖宝又被晏家人送到韩家去。 在韩家养了两个月,糖宝就被韩老爷那畜生给盯上了。 年幼的舟舟为了保护妹妹,砸晕了韩老爷,带着妹妹逃出韩家。 途中摔断的胳臂,因为没及时救治,那条胳臂废了。 那时,晏溪也被老宅的人强逼着改嫁,因她不愿意,就被打断了双腿关在家里。 无处可去的龙凤胎不敢回晏家沟,就在外流浪当了乞丐。 幸好遇到一心善的老头收留他们,那老头是个耍猴戏的,带着龙凤胎走南闯北了好几年。 一次偶然机会,遇到韩老爷,他认出了龙凤胎,就找人打了老头,老头年纪本就大了遭此劫难没熬过去就死了。 老头死后,龙凤胎差点被韩老爷抓住,费了不少的力气才逃脱。 本想回去找他们的娘亲,却得知娘亲前几年就去世了。 得知此噩耗的龙凤胎疯了似的开始报复,他们在害死他们娘亲的那家人水缸里下了老鼠药,看着那一家人被毒死。 然后又悄悄去了韩家,本想毒死韩老爷,没成功就又在韩家放了一把火。 他找回来的时候,龙凤胎被官府抓住判了斩立决。 想到上辈子的种种,周安鸣就险些控制不住心中那股想杀人的冲动。 “什么?”晏溪惊呼出声,眼底满是震惊。 震惊过后,就是愤怒! 换血治病,已经是骇人听闻,残忍至极。 不成想,那韩家竟然还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恶心事来。 想到那些鲜活稚嫩的孩子,还来不及长大,就死在恶魔的利爪下,死前还要承受那些伤害,晏溪就恨不得亲手宰了那个畜生给那些孩子报仇。 “我无需用这种事来骗你。韩家的作为我早有耳闻,也让人去查此事。只是我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的敢把手伸向舟舟和糖宝。”他重生归来,心中最想的便是那一双儿女,还未挪的出手去收拾韩家。 谁想,韩家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韩家这般草菅人命,官府就不管吗?”晏溪愤怒的问道。 当了母亲后,更是见不得那些事。 尤其是韩家竟然还把主意打到她的舟舟和糖宝身上,更是不可原谅。 “官商勾结,这种事到处都是。况且,韩家收养的那些孩子都是从全国各地带来,且大多都是孤儿或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给点银子就能把人带走,压根不会有任何麻烦。”若非上辈子他彻查过韩家,怕是也不知道区区一个韩家私底下竟然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韩家从根子上就烂透了,韩家主有特殊癖好,他儿子也心理扭曲,有在房中虐打女子的癖好。 他上辈子收拾这对父子的时候,他们手上沾满了鲜血。 “畜生!他简直不配做人,就该下地狱。”晏溪怒骂道。 “死,有时候反而是一种解脱。”周安鸣面色阴冷的说出这句话后,又对晏溪道,“韩家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你注意些晏家那些人,不要让他们伤到舟舟和糖宝。” 晏溪点头,脸色阴沉得难看。 想了想,她问周安鸣,“你说,柳氏知不知道韩家要那些孩子的真正用途?” “若是不知,她怎会如此卖力的想要说服你将两个孩子送去韩家?”周安鸣嗤笑一声道。 闻言,晏溪自嘲了一句,“也是,我说以四房那势利的嘴脸,怎会突然对我这般殷勤。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说她怎么这么大方,银镯子都舍得送我,敢情她是打算要我这一双儿女的命。” “老宅那边的人心肠歹毒,你防备着些,若是遇到麻烦不要一个人扛,还有我。”周安鸣有些心疼她,别的女子娘家便是不帮衬着,顶多也是不补贴,晏家老宅那些人却恨不得把晏溪母子三人的血吸干,骨头都想用来煮汤,渣子都不想放过。 摊上晏家老宅那些亲人,晏溪也着实够命苦了。 “嗯。”晏溪点头,有些敷衍的应了一声。 行,柳氏你想坑害我的一双儿女是吧?那我们走着瞧。 谁还没个心肝宝贝了?你给我等着! 眼底眼底透着冰冷的寒光。 第20章 龙凤胎要学武 晚上,晏溪抱着龙凤胎在院子里乘凉。 她手里拿着一把小铺扇,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给龙凤胎讲故事,一边给他们扇风。 周安鸣躺在一旁的摇椅上,歪头看着那母子三人,嘴角微微上扬。 每次看到这副场景,他都觉得很满足,幸福感油然而生。 “舟舟,你还想不想学武功了?”晏溪突然问舟舟。 她记得舟舟说过,想学武功。 现在有机会,他若是想学她自然是支持。 “想。”舟舟小脑袋点了一下,马上回答。 晏溪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说,“那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出去玩了,在家让你周叔叔叫你练武功,好不好?” 舟舟朝周安鸣看去,见对方脸上含笑的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但小脑袋还是点了好几下,认真的回答,“好,我要学武功。” “糖宝也要,糖宝也要练武功。”糖宝一听娘亲没有叫自己学练武,就着急了掐赶紧说。 “糖宝也想学武功吗?”晏溪歪头问糖宝。 糖宝不知道武功是什么,她完全就是离不开哥哥想当哥哥的小跟屁虫,听娘亲这么问就奶声奶气的回答道,“武功是什么,好吃吗?糖宝要跟着哥哥,哥哥做什么糖宝就做什么。” 晏溪和周安鸣被糖宝给弄得哭笑不得,周安鸣就道,“可是学武功是非常非常辛苦的事,还会受伤流血哦!” “啊,比娘亲下地干活还辛苦吗?”糖宝觉得娘亲下地干活就是最辛苦的事了。 晏溪就正色的说,“练武比我下地干活还辛苦,会受伤,会流汗,做不好你们周叔叔还会打你们。你们要是开始学了,中间可不能停下来,舟舟糖宝你们都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学?” “要。我不怕辛苦,我要学武功保护娘亲和妹妹。”小男子汉舟舟攥紧拳头掷地有声的说。 糖宝犹豫了,小声的问娘亲,“我可不可以先试试啊?糖宝笨笨的,害怕疼。” “糖宝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娘亲不逼你。”养女儿跟养儿子当然不一样。 儿子以后要自立门户的不立起来怎么行? 女儿的话宠就完了。 晏溪没觉得自己双标有什么不对,儿子闺女都是她的,她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谢谢娘亲,娘亲最好了。”糖宝踮起脚尖在晏溪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晏溪平日最喜欢亲两个孩子,孩子们有样学样的跟她学,激动的时候也会抱着她亲。 就听周安鸣说,“女儿家学些防身的手段也是好的,待明日你跟两个孩子一起来,我教你几招防身用。” 学防身术这个可以有,晏溪当即就痛快的点头应下了。 龙凤胎自从知道周安鸣会武功后,就缠着他,让他表演给他们看。 周安鸣打了一套拳,舟舟和糖宝眼睛都亮了。 “还要看,糖宝还要看。”糖宝小手都拍红了,眼睛发亮的叫起来。 宠孩子的周安鸣又打了一套拳,哄得两个孩子跟他亲近了许多。 待龙凤胎玩累睡着了,晏溪去了周安鸣住的房间。 此时的周安鸣,正在给自己上药。 晏溪见房门半掩,直接推门而入,就见到他胸口处那狰狞的伤口。 刚才她就注意到周安鸣的神情有些不对,才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有事吗?”周安鸣见她进来,也不慌乱,不急不缓的将里衣穿上,这才转过身问她。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晏溪看着他胸前的伤口皱眉。 周安鸣安抚似的朝她笑道,“无大碍,好生休养过段时间就能痊愈。” “你坐下别动,我帮你瞧瞧伤口。”他这伤口刚好在胸前,自己上药肯定不方便。 到底是龙凤胎的亲爹,帮他上个药还是可以的。 周安鸣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但也没拒绝,坐下将衣襟拉开,让她查看自己的伤口。 晏溪这才看清,他胸前应当是刀伤,伤口不浅,在胸口这样的位置受这样重的伤,稍有不慎都会丧命。 以他伤口的模样来看,必然是没有如何修养就赶路回来。 “身上有伤还逞强任由他们胡闹,你是木头人感觉不到痛吗?”应该是方才打拳哄龙凤胎的时候,扯到了伤口,现在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晏溪一边给他清理伤口上药,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娘子,你是在关心我吗?”周安鸣关注的重点却在别处,眸光定在她脸上。 正在上药的晏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奇怪的问他,“你是在说废话吗?你是龙凤胎的亲爹,我难道非要盼着你死才行?我们是和平分开,又不是撕破脸闹得不死不休的分开。” “其实……”我们可以不分开。 周安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晏溪打断,“好了,你的伤挺严重的,还是要当心点,别死在这给我们惹来什么麻烦。” “放心,不会的。”没说完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周安鸣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无奈。 “那最好,你早点睡吧,明天我要去镇上,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晏溪问道。 周安鸣摇头,他什么都不缺。 晏溪接着对他说,“明天你在家看着点孩子,别让他们出门。我担心四房那边会等不及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好。”周安鸣点头应下。 晏溪离开后,周安鸣房间的灯亮到了后半夜才熄灭。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次日清晨,晏溪吃过早饭,带上东西就出门。 在村口坐上了去镇上的牛车,给了两个铜板上了牛车。 “溪丫头,你最近总往镇上去,还都坐的牛车,是发财了?”韩桂花是晏家老宅隔壁老太太的儿媳妇,个性泼辣不讲理,就喜欢占小便宜,还喜欢说人闲话,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的都被她说过小话,还因为这种事被人往家门口泼过大粪。 “去卖点草药,比不上婶子有钱。”晏溪不喜欢韩桂花,对她态度也有点冷淡。 偏偏那韩桂花还不会看人脸色,自来熟的跟晏溪聊起来,“你这丫头可真厉害啊,你奶都被你气成啥样了?牛家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你还不答应,你想找个啥样的?别怪婶子说话直,就你这样,带着两个小的有人男人要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你咋想的?要我闺女跟你这样,我非腿给她打断不可。” “哦。”她说了一堆,晏溪就回了她一声哦。 韩桂花显然有些不高兴了,眼珠子一转,落到晏溪抱在怀里的背篓上,伸手就去抓,边说,“我瞧瞧你这都带的啥……啊!”话没说完,韩桂花就被晏溪一脚给踹下了牛车。 第21章 混子韩老六 021 “小贱人,你敢踹我,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韩桂花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朝晏溪扑过去要动手打人。 晏溪抱着自己的背篓往牛车上的另一位婶子身后躲,边躲边说,“我没踹你,婶子不要冤枉人。” “放屁!你没踹我我怎么会掉下牛车?就是你踹的,今儿个你要是不赔我二两,不,三两银子我跟你没完。”韩桂花想到王翠花跟她说,晏溪这贱丫头从晏家老太太手里要了十两银子,心里嫉妒得不行,抓住这次机会就想狮子大开口。 “婶子你这是欺负人,我都没踹你,你还要我赔银子。”晏溪打死不承认自己踹她的事。 反正没人看到。 韩桂花听晏溪不承认踹自己,更生气了,不依不饶的闹起来。 赶牛车的铁牛看不下去了,冲韩桂花吼了一嗓子,“你还坐不坐了?不坐就一边去,别耽搁大家伙儿的时间。” “就是,我们都看着的,分明是你自个儿没坐稳摔了,冤枉人家溪丫头作甚?” “还要讹人家三两银子,你脸咋这么大呢?” “不就是瞧着人家溪丫头孤儿寡母的没人撑腰吗?听听她之前说的那是人话吗?人家嫁不嫁人关你啥事,要你指手画脚。” “可不呗,她闺女可不就是被她这么磋磨死的。亲闺女都狠得下心,这人的心呐,怕是石头做的。” …… 牛车上还有另外几位同村的婶子,都跟韩桂花吵过架,今天逮着机会哪里舍得放过? 你一言,我一句的,把韩桂花挤兑得老脸通红。 不是羞红,是气红。 “闭嘴!这是我们的事,跟你们没关系。”韩桂花再泼辣也不敢跟几个人吵,万一她们联起手来把自己打一顿那不是白挨了。 “走不走了?”铁牛没耐心的又问了一句。 韩桂花一点也不怕他的吼回去,“你催魂啊,没看到老娘摔下来了,老娘摔出个好歹来你负得起责吗?你这什么破车,老娘摔下来没找你要银子看大夫就不错了,你还敢催……” “不坐滚蛋。”铁牛赶着去镇上卖东西,没时间在这跟她吵吵,直接把韩桂花坐车那两文钱掏出来扔还给她,赶着牛车就走了。 任由韩桂花在后面喊他也当没听到,气得韩桂花破口大骂。 牛车上,几位婶子还在安慰晏溪,“溪丫头你别理那疯女人,她就是脑子有问题,疯狗似的成天到处乱咬人。” “就是,别搭理她。话说回来,溪丫头你这框里装的啥啊?鼓鼓囊囊的。”有个婶子见她背篓里装着些干草一样的东西,就问她。 晏溪把背篓上面的布掀开,给她们看里面的东西,边说,“我从山上采的一些草药,晒干了拿去卖两个钱买点粮食。我地里活干得不如婶子们好,也不会绣花,只能多去山里跑跑找点不值钱的草药卖点钱养孩子。”说完,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为自己以后常去镇上找好理由。 毕竟,人言可畏。 若是跟赵家少爷合作,往后少不得要经常往镇上跑。 没个合适的理由,她一个寡妇肯定会被人说三道四。 在这样一个语言能杀死人的年代,晏溪必须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才行。 果然,听她这么说后,牛车上的婶子们都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你也挺不容易。上山采药可得小心些,山里毒蛇猛兽可不少,可别为了整那点银子把命给丢了。” “我知道的,谢谢婶子关心。”晏溪感激的跟那位婶子道谢。 到镇上后,晏溪从衙门出来,去了赌场附近。 等了快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她要等的人。 “怎么是你?”韩哥从赌坊出来,就感觉到有人跟踪他,他还以为是追债的,还故意带人在街上晃悠一圈想把人甩掉,没想到竟然是上次那个女人。 看到这个女人,韩哥就觉得下身隐隐作痛。 上次的碎蛋之痛,真的让他终身难忘。 “有件事想请韩哥帮忙。”找韩哥打听消息,是晏溪思索再三的决定。 论打探消息,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韩哥这种混子。 韩哥左右看看,发现只有这个女人自己,没看到那个很厉害的男人,当即心里松了一口气,看她的眼神又开始放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轻佻的说,“找我帮忙,收费可不便宜啊!不过小娘子你的话,可以用别的方式付账。” “五两银子,帮我打听一些事。”晏溪不啰嗦,直接把银子丢给他。 韩哥没想到这小娘子这么痛快竟然先给银子,看着这到手的银子,韩哥就起了点别的心思。 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想般,没等他开口,晏溪直接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动歪心思。毕竟,没什么比命更重要。”说着,她锐利的眼神往他下身看去,微勾的唇角带着几分轻讽。 “哈哈,小娘子真会开玩笑,我韩老六最重信诺。你放心,银子到手你就是要县太爷他小姨太哪天来月事我都给你打听出来。”韩老六是混子不假,可他机灵也是真,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还是知道。 这小娘子既然敢单枪匹马来找他,肯定有所依仗,谁知道那个厉害的男人是不是就在哪里看着他们? 等他一出手,那男人就冒出来把他给废了,那他不亏死了! 再说了,银子到手他什么女人找不到?没必要冒这个险。 “那就劳烦韩哥帮我查查在镇上学堂当夫子的晏大田和他夫人,他们最近有没有跟什么奇怪的人接触过?或是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意外之财?” 晏溪话刚落音,就听韩哥道,“巧了嘿,你还真找对人了,这事不用打听我就知道。” “你知道?”这下,轮到晏溪诧异了。 “对啊,晏大田前儿个跟人喝酒还吹牛来着,说他马上就要变成有钱人了。还说要给翠红楼的头牌姑娘赎身,跟他一起喝酒的人说他吹牛,他还不愿意跟人吵起来。我一兄弟还顺走了他的钱袋子,你猜他钱袋子里有多少钱?”韩哥说得眉飞色舞,还跟晏溪卖了个关子。 晏溪没想到这么巧,就问,“多少?” “二十两。你说他一个穷教书的,没事身上带这么多银子干嘛?”韩哥说完,想到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给晏溪,“还有这玩意儿,放在他钱袋子里的,我顺手拿过来也没啥用,小娘子你要就拿去。” 晏溪接过一看,是一块木牌子,一面刻着字,一面是种像是家族印记的符号。 第22章 坑柳氏 与韩老六分开,晏溪便回了村里。 刚进村,就遇上了带着女儿的柳氏。 柳氏脸上带着怒意,不似以往那般温柔贤淑的模样。 见到晏溪,瞬间就收起脸上的怒意,笑着迎上来,“溪丫头这是去镇上买东西了?”说着,视线就往她身后背着的背篓上瞄。 “买些家中要用的东西,四婶有事吗?”晏溪跟柳氏说话,眼神却若有似无的打量着晏倩。 晏倩见她在看自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见状,晏溪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晏倩这才满意,上前拉着柳氏的衣角道,“娘,我们回家吧,我不喜欢这里。” 早晨起来,院中都是鸡鸭拉的屎,又脏又臭,她不喜欢这里。 “倩倩听话,忘记娘跟你说什么了?”柳氏待这一双儿女如珠似宝,鲜少驳回他们的要求,这次不顾他们的意愿坚持带他们回村里,晏逸倒是没说什么,晏倩都跟她闹了好几回,柳氏也很是头疼。 晏倩扁嘴,不高兴的站在一旁。 晏溪眸光一闪,笑道,“四婶这是带倩倩去她未来婆婆家走动了吧?也该是如此,成亲之前多走动走动,两家关系近了往后倩倩嫁过去,日子也能过得好些。” “没有,就是随便走……”柳氏这才刚开口,就被一旁的晏倩把话给抢过去,“你别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那张嘴。” “倩倩!”柳氏脸色一变,怒喝一声。 晏倩本就心中不满,这下被柳氏一凶更是觉得委屈,当即就冲柳氏和晏溪怒道,“你就知道护着她,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反正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去。” 说完,眼前转身就跑了。 “倩倩被我跟你四叔宠坏了,心直口快说话也没个把门的,小溪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柳氏担心的看了女儿跑走的背影一眼,想跟上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晏溪道。 “真羡慕倩倩有爹娘宠着,不像我,没人宠着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还得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来算计,着实辛苦。”晏溪看似在感慨自己不如晏倩命好,实则在暗讽柳氏就是那个心怀不轨来算计她的人。 柳氏只当她是在羡慕倩倩命好,心中觉得骄傲,随后便问她,“那件事小溪你考虑得如何了?舟舟这般聪慧,你可不能耽搁了他。孩子的前程大过天,若我是你,便是要了我这条命,只要孩子能有个好前程,我都愿意。” “我回去好好想了想,这事还是算了。什么大前程的我也没想过,只想让孩子留在我身边,我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的过日子,四婶还是找别人吧!我觉得大宝就很不错,他出生的时候就有道士路过给他算命,说他以后有大前程,说不得就是四婶你说的那个富商。我家舟舟可不敢抢走大宝的前程福气,大嫂知道还不得找我拼命啊!”晏溪瞥到那边有个人在偷偷摸摸的听她们说话,故意这么说。 柳氏听她这么说,顿时急了,赶紧说,“谁说那就是大宝的前程了?我瞧着大宝可没舟舟聪明懂事,那孩子被家里人惯坏了,骄纵跋扈也不听话,我瞧着是哪哪都比不上舟舟好。” “我家舟舟自然是最好的。不过舟舟再好也姓周,不姓晏。四婶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不先想着老宅的孩子呢?大宝不行还有其他几房的孩子,四婶这样越过他们直接把这样的好事给了我家舟舟,就不怕其他几房人知道后对四婶你有意见吗?”晏溪知道有人在偷听,蔫儿坏的故意把柳氏往坑里带。 毫无察觉的柳氏就这么被她给带坑里去了,丝毫不知道自己说的每句话都在拉仇恨,“不怕小溪你笑话,四婶我着实是看不上其他几房的孩子。那些孩子都这么大了连字都不识得两个,成日只知道在外面疯跑瞎玩,能有什么出息?还是舟舟好,聪明乖巧又听话,我是越瞧越喜欢。” “糖宝也是,模样可爱,小嘴也甜。要是把他们兄妹送到韩老爷家去,肯定能讨得韩老爷喜欢。等过几年孩子长大,小溪你就能在家享福了,到时候买几个丫鬟婆子伺候,那日子便是想想都觉得美好。”柳氏不愿放弃舟舟,还在努力劝说想说服晏溪。 “这……”晏溪犹豫了,似乎很心动的模样。 她这副模样,柳氏很是高兴,刚想说再添一把火让她下决定。 这时,小王氏突然冲出来。 走上前往柳氏和晏溪中间一站,笑眯眯的对柳氏说,“哟,四婶这是在跟二妹说什么呢?四婶,你可是我亲婶婶啊,大宝还叫你一声奶,这有啥好事你可不能绕过咱们家大宝给别人啊!人算命的都说了,咱们大宝以后会有大出息,跟那些没出生就克死亲爹的人可不一样。” 小王氏这张嘴就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堆,不光挤兑晏溪,就连柳氏都被她挤兑了两句。 好在她还知道不能把柳氏得罪狠了,点到即止的没有把话说太难听。 “小南媳妇,你怎么来了?”柳氏心咯噔一沉,尤其是看到晏溪对小王氏的出现毫不意外的时候,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了。 小王氏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要是不来,咋知道四婶你这么看不上咱们老晏家的种呢?老太太知道四婶你这么瞧不上咱们老严家的种不?” 她这话就是在威胁柳氏了。 柳氏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柳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嘴上却要摆出那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去哄小王氏时,晏溪道,“四婶你们慢慢说话,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方才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柳氏怕她又反悔,赶紧说。 “还是算了,这种好事还是留给大宝吧,他好歹叫我一声姑,我总不能断了他的前程。”晏溪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一副很不舍但又愿意忍痛割爱的模样。 小王氏闻言大喜,冲晏溪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说,“二妹你放心,等大宝以后出息了肯定孝顺你这个二姑。” 柳氏就急了,脱口而出道,“不行,大宝不可以。” “为何大宝不行?四婶不是说那韩老爷只是要收养一个身体健康八字好的孩子当义子养大了继承万贯家产吗?舟舟不如大宝脑子灵活,还是大宝去更合适些。”晏溪太清楚老宅那些人的德行,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老宅自己闹起来,没心思来找自己麻烦。 果不其然,一听晏溪这话,小王氏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狂喜,然后抓着柳氏的胳臂眼神炙热的看着她激动得说,“四婶,大宝可以,你一定要让大宝去当那什么义子。等大宝长大有出息了,会孝敬你,还会给咱们老晏家光宗耀祖,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第23章 柳氏心生怨恨起杀心 “大宝不行……”大宝是全家人的掌中宝,要是把大宝送去出了意外,自己怕是会被家里这些人给活撕了。 柳氏心里苦,又不能直接告诉小王氏自己送舟舟和糖宝去韩家,等于是让他们去送死。 韩家的事她就连枕边人都没说,就怕不小心说漏嘴惹出天大的麻烦来。 现在自然也不能说。 小王氏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一旦知道这事,保不准就会满村子跟人说。 到时候传出去,韩家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啥叫大宝不行?四婶,你这是啥意思?我家大宝聪明懂事又听话,怎么就不好了?四婶你不会是见不得咱们老晏家好吧?我说四叔读书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个童生,秀才都没考上,不会是四婶你故意的吧?我们老晏家跟四婶你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害我老晏家?”小王氏无理取闹的本事,得晏老太亲传,她撒泼闹腾起来,柳氏这样的可招架不住。 见小王氏闹腾起来,柳氏怕被别人听到误会她,赶紧去捂着小王氏的嘴,连忙说,“小南家的你快闭嘴,我答应你就是了。” 不答应小王氏就能闹得她在村里名声尽毁,按晏老太那自私的性子,没准还会把她赶出去。 柳氏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既然小王氏非要让大宝去送死,她也不拦着,小王氏自己别后悔就是。 柳氏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又朝晏溪离开的方向看去,此时,只能看到晏溪的背影。 她心中升起一股恨意,小声对小王氏说,“你也别怪我狠心,我也想大宝以后有出息。大宝跟我家小逸才是血脉相连的血亲,她晏溪的儿女算什么东西?我之所以把这么好的机会给她儿子,也是逼不得已啊!” “谁逼你了?”小王氏大字不识一个,在村里撒泼闹事算一个,但说到耍心机,十个小王氏都斗不过柳氏。 柳氏叹了一口气,为难的朝晏溪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道,“算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我也管不得这么多。大宝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我不把他送去也是为他好。既然你这亲娘都不心疼他,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希望你不要后悔就是了。” “不是,四婶你这话到底啥意思?不是去给富商当义子以后继承万贯家产吗?怎么还有危险啊?四婶你把话说明白点成不成?”小王氏被柳氏那说一半藏一半的话给弄得行慌,赶紧追问。 “事情哪有你想的怎么简单?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谁不想要?人家大老爷家中铺子地都多得很,偏生只得了个体弱的儿子,大老爷就想收个义子以后继承家产。我也是恰好认识那位大老爷家的管事夫人才知道这事,让舟舟去是想着他命硬不会被人害死。”柳氏半真半假的对小王氏说。 小王氏一听还会出人命,就瞪大了眼睛道,“咋还会死人呢?啥人心眼这么坏,也不怕天打雷劈。” “去了大老爷家里以后当然不会出事,我担心的是去之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我跟小溪说这事的时候,她分明还挺高兴。然后说变脸就突然变脸了,还说不让舟舟和糖宝去,说要让大宝去。我就怕她是故意这么说,回头要是大宝出点什么事,就都成了我的错……”柳氏皱眉,愁容满面的说道。 柳氏厉害就厉害在,她的话里没有一个字提到要害舟舟,可就是会诱导人往那方面去想。 “她敢!我家大宝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杀了她全家!”大宝可是小王氏拼死生下来的孩子,平日里含在嘴里群都怕化了,谁敢害他试试? “你别激动,我就是这么一说。大老爷那边只要一个孩子,回头我把舟舟和大宝都送去,大老爷留下谁我就不保证了。”柳氏说完,又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养孩子的?以前瞧着瘦瘦小小跟小猴儿似的孩子,现在白白净净瞧着跟观音菩萨跟前的童子似的,怎么瞧怎么讨喜。” 小王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心里暗自琢磨起来。 大宝是她的心肝宝贝,在她心里是千好万好,可架不住晏溪家那两个兔崽子是龙凤胎模样还都长得好看。 万一大老爷喜欢长得好看的舟舟,不要她家大宝咋办? 晚上,小王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惦记着柳氏说的那些话。 要是没有那小杂种就好了……对啊!有办法了。 小王氏猛地一下坐起来,眼睛放光。 * 晏溪并不知道柳氏和小王氏说了什么,总之,老宅那边没有闹起来就是了。 想来,柳氏是对小王氏做出了某些承诺。 但这些并不是晏溪关心的。 今早,晏溪收到一封信。 赵家小姐写来的,感谢晏溪治好她的脸。 信中说,赵家小姐已经定下婚事,来年就会成亲。 赵家父母很感激晏溪,特意让人送来谢礼。 另外,赵家想跟晏溪合作,具体详情赵二少会去找她详谈,希望她可以考虑此事。 信中,还夹杂了二百两银子。 晏溪把银子放回屋里,吃过早饭叮嘱龙凤胎几句就进山了。 她前脚刚走,就有一群小孩来找龙凤胎出门玩。 龙凤胎记得娘亲的交代,不让人去家里,就跟小伙伴出门玩。 一群小孩跑到村里水坑边上去玩,那边以前是个鱼塘,后来荒废了,小孩子没事就爱去那附近玩闹,没出过事村里大人也就没去管。 谁料,一群小孩玩着玩着,晏大宝突然冲出来,一把将舟舟推进水坑。 “啊,哥哥……”糖宝看到哥哥被晏大宝推下水坑,大喊一声,冲过去把晏大宝撞摔倒在地上。 其他的小孩也被吓着了,马上有人跑去找大人。 水坑里,舟舟小小的身子在水里扑腾,呼救。 可在场的都是些小孩,没法救他。 舟舟觉得好难受,好冷,好想睡觉。 他快要没有力气了,闭上眼睛放弃挣扎。 山上,晏溪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难受,恍神间,差点一锄头挖到自己脚上。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担心家里出事当即拿起东西下山。 第24章 晏溪偷藏野男人? 而就在舟舟闭上眼睛陷入昏迷后,一道身影飞快的冲过来,“扑通”一下跳进水坑把舟舟救上来。 然后带着舟舟飞快离开。 “那人是谁呀?他把舟舟带去哪里了?”在场都是一些几岁的小孩,都不认得周安鸣,直到舟舟被带走才回过神来。 糖宝是现场唯一认出周安鸣的人。 见哥哥被救走她就决定要给哥哥报仇。 “晏大宝,你这个坏蛋。”糖宝扑过去抓着晏大宝的胳臂张嘴就咬,晏大宝痛得哇哇哭。 糖宝嘴巴咬酸了才松口,叉着腰凶巴巴的对晏大宝说,“坏蛋,以后我看到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抬脚踢了他一下,迈着小短腿跑了。 村里的其他孩子也冲晏大宝做鬼脸,骂他是坏蛋,还有小孩用小石子打他,打完就跑。 周安鸣把舟舟从水坑里救起来带回家,帮他把肚子里的水都按压出来,又用内力让他的身子暖和起来,一番折腾后,舟舟才幽幽醒来。 “我……我是死掉了吗?”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舟舟的声音在颤抖。 看着眼眸通红,脸色苍白,分明害怕得说话声音都在颤抖,却还要忍着不敢哭出声,周安鸣心疼得一把将舟舟抱在怀里,大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低沉的声音安抚他,“没有,你还活着,你看,我身体是热的对不对?” “我还活着?”舟舟愣了一下,接着声音沙哑的问道,“妹妹呢?” “糖宝没事,你也没事。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们,以后不会了。”周安鸣不会哄孩子,可他是真的很爱很爱这两个孩子。 对他而言,这两个孩子比他的命还重要。 即便此时两人都浑身湿透了,可舟舟却觉得一点都不冷,相反,还觉得他的怀抱很暖和,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莫名的,舟舟眼眶湿润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哭了一会儿,周安鸣才想起来给舟舟换衣服。 他笨手笨脚的把舟舟身上的试衣服扒下来,把他塞到干净的被子里,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衣裳让舟舟自己换上。 他想帮忙,舟舟说自己会穿衣裳。 周安鸣就趁他换衣裳的时候,去了隔壁屋子把自己身上的湿衣裳也换下来。 衣裳刚换好,糖宝回来了,在外面砰砰砰的敲门。 周安鸣赶紧过去给糖宝开门。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人瞧见了。 晏溪家里咋有个男人? 哟,小寡妇在家里藏了个男人,就知道晏溪是个守不住的。 看到这一幕的婶子,转个身就找人说这事儿去了。 而晏溪,对此一无所知。 她从山上回来,知道舟舟被晏大宝推下水坑,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村里那个水坑她知道,以前是鱼塘,水很深,离村子里也有段距离,就是有人跑去村里找大人,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舟舟这么大点孩子,哪里撑得住? 要不是周安鸣出现及时,舟舟肯定出事。 想到若是周安鸣没及时出现的后果,晏溪心中一阵后怕。 “舟舟,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不舒服你要告诉娘,不要怕娘担心就瞒着不说,知道吗?”晏溪担忧的看着舟舟,这孩子懂事得叫人心疼。 舟舟脸色有些苍白,但已经没有方才的害怕了,朝晏溪露出个笑容说,“娘,我没事了,没有不舒服,真的。” “娘亲,是晏大宝,他坏,推哥哥下水。”糖宝气鼓鼓的告状。 然后又得意的说,“我给哥哥报仇了,我咬了他一口,还踢他了。哥哥不怕,糖宝保护哥哥。” 闻言,舟舟苍白没什么血色的小脸上露出笑容,认真的对糖宝说,“谢谢糖宝,你还小打不过晏大宝,等我跟叔叔学会武功了,我自己去揍他。” “糖宝陪哥哥,一起学武功揍晏大宝。”糖宝小脸也很认真。 谁能想到,多年后,那个最具有欺骗性的暴力小萝莉学武的初衷,就是为了跟哥哥一起揍人呢? 晏溪上前伸手在舟舟额头上探了探体温,没有发热,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看到舟舟那张惨白的小脸,又心疼得不行,迁怒的说,“养不教父母之过,我回头去打他娘一顿给舟舟报仇。” “为什么只打晏大宝的娘,不打他爹呢?”糖宝好奇的问。 “问得好,那就把他爹娘一块打。”晏溪也不跟龙凤胎解释,直接改口。 糖宝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捣蛋鬼就高兴了,脱了鞋子坐到舟舟身边,小大人似的口吻对他说,“哥哥别怕,糖宝保护哥哥。哥哥不要生病,回头我带娘去打晏大宝的爹娘给哥哥报仇。”边说,她还边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奶凶奶凶的模样特别可爱。 “嗯,我不怕。”本来很害怕的舟舟,现在不害怕了。 他是小小男子汉,不能让娘亲和妹妹为他担心。 他要跟叔叔学,变成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以后保护娘亲和妹妹。 “糖宝,你陪哥哥睡会儿,我去给你们煮碗姜汤。”晏溪还是不放心,去厨房煮姜汤。 在煮姜汤的空挡,顺带着给周安鸣的伤口换了药。 姜汤煮了两碗,周安鸣和舟舟一人一碗。 舟舟这姜汤还没喝完,就听到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晏溪,你给我滚出来!别装死,我知道你在家。我告诉你,今儿个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没完!大家伙儿来看看,我儿子这胳臂被咬成啥样了?我儿子往后可是要读书当官的,要是因为这个影响了我儿子的前程,杀了你们全家也赔不起!”小王氏的声音穿透大门传到屋内的晏溪等人耳中。 晏溪冷笑一声,“我还没去找她算账,她倒是恶人先告状找上门来了。” 说完,晏溪站起来,走了两步停下来对周安鸣说,“你先回那屋,别让人看见你。” “嗯,别冲动,小心点。”周安鸣离开之前,有些不放心的叮嘱她。 呵,晏溪把他的话当成空气,压根没往心上放。 她问糖宝,“糖宝,走,跟娘收拾坏人去!” “走。”糖宝赶紧穿上鞋子跟上,雄炯炯气昂昂,跟一只要去打架的大公鸡似的。 晏溪家门外,小王氏牵着晏大宝,一边砸门,一边连喊带骂的嚷嚷。 跟小王氏一起来的,还有一些村里人。 大门刚打开,晏溪就看到小王氏在那声泪俱下的又哭又闹跟村里人哭诉她的委屈,而自己又是如何欺负她,将她自己说成一个备受欺凌的小可怜。 那虚假又浮夸的演技,晏溪都觉得辣眼睛。 第25章 恶人先告状 “老天爷啊,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家大宝多听话多聪明的孩子,她晏溪黑心肝烂肠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竟然狠得下心害我家大宝。这么恶毒的女人就不该留在村子里,把她跟她那两个歹毒的小杂种都赶出村子才行……”小王氏学着前两回晏溪是怎么去老宅闹的,找人一块来,自己哭着卖惨博同情。 她都打算好了,这回就是不把晏溪娘三赶出村子,也要把晏溪和她那两个小杂种的名声给毁掉。 还要让晏溪那小贱人赔偿她家大宝银子。 听四婶说,她还想送舟舟那个小杂种去读书,呸,那个小杂种读什么书?浪费银子,不如把银子都给她,供她家大宝读书。 想得理所当然的小王氏,压根没想过,人家晏溪挣的银子凭什么要拿去供养她小王氏的儿子读书? “嘎吱。”小王氏正在哭天喊地说要把晏溪母子三人赶出村子的时候,大门打开了,晏溪牵着气鼓鼓的糖宝走了出来。 “你好狠的心啊!二妹,我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对大宝?大宝可是我跟你大哥唯一的儿子,你害大宝,是想让你大哥绝后吗?”小王氏上来就给晏溪扣一顶大帽子。 晏溪面无表情的扫过晏大宝,晏大宝对上她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 没等晏溪说话,小王氏又气冲冲的说,“你瞪大宝做什么?你瞧瞧,你干的好事。要是大宝的胳臂有个什么不好,我跟你拼命。” “他的胳臂断了吗?”晏大宝那只胳臂包得里三层外三层,压根看不到小王氏口中的‘严重伤口’在哪里。 “你还诅咒我家大宝?你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你怎么这么歹毒?我……我跟你拼了。”说着,小王氏毫无预兆的朝晏溪扑过去。 晏溪身边还站着糖宝,要是晏溪自己躲开,糖宝肯定会被她扑倒受伤。 可她不躲开,受伤的人就会变成晏溪本人。 躲开,不躲开,都会有人受伤。 区别是,受伤的人是自己还是糖宝。 然,千钧一发之际,晏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扁担,在小王氏扑过来的时候,一扁担挥过去,打在小王氏身上她直接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啊——”小王氏躺在地上,痛得额头直冒冷汗。 打了小王氏,晏溪并没有放下扁担,而是走到晏大宝面前,问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的晏大宝,“把今天在水坑边发生的事说出来,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我,我错了,呜呜呜……”晏大宝都被晏溪给吓得尿裤子了。 一股尿骚味从晏大宝身上传出来。 糖宝捂着鼻子嫌弃的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尿裤子,羞羞脸。” 跟小王氏一起来的村里人也闻到尿骚味,怕真把孩子吓出个好歹,村长媳妇赶紧说,“小溪啊,这到底是咋回事?你这好端端的咋就突然动手打人哩?” “婶子有所不知,今天村里一些孩子去水坑那边玩,晏大宝故意把舟舟推下水坑,舟舟才多大?差点命都没了。我忙着照顾舟舟还没得空去找他们要个说法,她们倒是恶人先告状的打上门来,我实在是气不过。舟舟和糖宝就是我的命,谁敢伤害他们,我就跟谁拼命。大不了一命换一命,我豁出去了。”晏溪手里还拿着扁担,言语中满满都是压抑的怒火。 村长媳妇都怕晏溪突然跳起来,一扁担把小王氏的脑袋砸个窟窿。 赶紧劝说道,“有话好好说,你先把扁担放下,你真要出事了两个孩子怎么办?听婶子的,把扁担放下。” “婶子,我怕呀!”晏溪手里的扁担被村长媳妇拿走,她咬着嘴唇,带着哭腔的说出这五个字。 短短的五个字,村长媳妇鼻子一酸,差点跟着她掉眼泪。 跟着一块来的村里其他人,听晏溪说了事情经过后,都站在了晏溪这边,责备的对小王氏说,“晏南家的,你咋回事?明明是你家大宝不对,差点害死舟舟,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小溪欺负你家大宝了?” “我就说,小溪不是那种人,晏南家的那张嘴信不得。” “小溪咋说也是她小姑子,她这心咋就这么黑呢?还恶人先告状,想把人赶出村子,太过分了。” …… 村里来的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指责小王氏。 小王氏刚才挨了晏溪一扁担,这会儿还坐在地上,半边身子都发麻,见自家儿子被晏溪吓得尿裤子,又颠倒黑白骗大家伙儿,小王氏气得大吼一声,“你们别听她胡说,她那是骗你们的,我儿子没有推她家那小杂种,是那个小杂种咬了我儿子。” 快要气疯了的小王氏把私底下对龙凤胎的叫法大声叫出来。 叫完她就后悔了,赶紧去看村里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村里人听到她这么叫龙凤胎,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村长媳妇直接黑了脸,对小王氏说,“你好歹也是两个孩子的舅妈,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这么恶毒,难怪你儿子会把人推下水坑,简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婶子你别信她,她那是骗你们的,水坑的水这么深,那小……孩真要是掉下去还能活吗?她这话一听就是在骗人。”小王氏赶紧解释,还说出一个自认为很完美的理由。 “娘亲才没骗人,晏大宝坏,推我哥哥下水坑,好多人都看到了。”娘亲被欺负,糖宝不高兴了,噘着嘴奶声奶气的开口道。 小王氏瞪了糖宝一眼,“去,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一边去。” “我就是知道,晏大宝大坏蛋,等我变厉害了就揍你。”糖宝知道自己是小孩子打不过大人,就决定揍晏大宝给娘亲报仇。 “赔钱货,我才不怕你。”晏大宝说完才注意到晏溪又在瞪自己,吓得缩了缩脖子快哭了。 晏溪护着糖宝对小王氏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小孩子,你要脸不要?” “不要。”糖宝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糖宝应得太快,村里有个婶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接着其他人也笑起来。 小王氏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身子还发麻,狠狠的瞪着晏溪道,“你啥意思?连我都打,难道是想跟家里断绝关系吗?” “行,从今往后,我晏溪跟晏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晏溪当即道。 第26章 毒誓! “你疯了?”小王氏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晏溪。 紧接着,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小王氏想到了柳氏说的那位大老爷。 柳氏心里还惦记着把晏溪生的那个小崽子送去给大老爷当义子,要是晏溪跟老宅那边断绝关系了呢? 到时候,就是柳氏想,老太太那边也不会答应。 如此一来,名额岂不是就落到自己儿子身上? 想到这,小王氏心里就忍不住的高兴。 村里其他人却在听到晏溪说要跟老宅那边断绝关系的时候,开口劝阻,“小溪,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啊,孩子爹这边没啥亲人,以后孩子长大还得靠晏家那边的亲戚帮衬着,你可不能冲动。”村里其他婶子也在劝她。 小王氏见有人在劝晏溪,生怕她改变主意,赶紧大声打断她们,“好,你说的,从今往后你跟我们老晏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准再进我老晏家的大门。” “老晏家啥时候轮到你当家做主了?晏南家的,你这心未免也太狠了点。”有位婶子不满的数落了小王氏两句。 “这是我们老晏家的家务事,跟你们有啥关系?你们别多管闲事。”小王氏压根就忘记,这些婶子还是她找来的。 婶子不高兴了,拉着一张脸说,“啥叫多管闲事?你找我来的时候咋不说我多管闲事?” “就是,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小溪,你别理她,这老晏家还轮不到她来做主。她要是再闹,就让你村长叔去找家里老爷子和老太太好好说道说道去。”村长媳妇本就是个直爽性子,见小王氏实在是太欺负人,就替晏溪生气。 晏溪摇头,苦笑说,“婶子们的意思我明白,可如今这情况婶子们也看见了。老宅那边无论都不喜我们母子三人,若只是对我不满欺辱我也就忍了,可如今,却是连舟舟这个三岁大的孩子都不放过。我若是不狠下心来,只怕两个孩子都不能平安长大。” “没那么严重吧,孩子小不懂事,你要是不依不饶的闹着要断绝关系,别人说你不孝坏了名声以后可怎么办?”村长媳妇年纪比较大,想得也比较多,就劝晏溪忍一忍,不要坏了名声。 这年头,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婶子,我爹娘去世多年,我又是嫁出去的女儿,便是不跟娘家叔伯往来,也不会有人说我不孝。”晏溪知晓村长媳妇是好心,就提醒她莫要忘记自己如今是晏家二房的女儿,而不是晏家大房。 二房夫妻去世多年,她作为出嫁女,便是不奉养爹娘都没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是此理。 更何况,二房夫妻已经去世,没理由让她这个出嫁女去孝顺隔房叔伯。 村长媳妇这才想起这一茬,一拍脑门说,“你瞧我这脑子,都老糊涂了。你自己有主意了,我也就不劝你了。” “我知道婶子是为我好,我都记得。”晏溪冲村长媳妇感激的笑了笑。 村长媳妇暗道老晏家真是作孽,小溪多好多通透的姑娘,被他们生生逼得离了心,往后有他们后悔那天。 “那咱们可说好了,断绝关系后,你就跟我们老晏家没一文钱关系了,你可得记清楚了。”小王氏脸上的喜色都藏不住,跟捡了金子似的。 “苍天在上,我晏溪在此发誓,跟晏家断绝关系,若有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晏溪也不跟小王氏废话,直接发下毒誓。 这时候的人都信神佛之说,发毒誓是非常有信服力的举动。 毒誓发完,晏溪还问小王氏,“这下,你可信了?” “你自己要发誓,我又没逼你。”小王氏气势弱了几分,准备带着晏大宝回家。 “等等。”晏溪叫住小王氏母子。 小王氏转过身看她,“你还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忘记你是为什么来这里?”晏溪提醒她道。 闻言,小王氏眼睛一亮,问晏溪,“你愿意赔银子?” 晏溪:…… 小王氏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吗? “晏大宝把我儿子推下水坑这件事,你得给我个交代。”小王氏忘记了,晏溪可没忘。 舟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作为娘亲,她有权利替他讨个说法。 就听小王氏耍赖的说,“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么大个人了犯得着跟个不懂事的孩子斤斤计较吗?” “你带人打上门,在我家门外撒泼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她没记错的话,刚才小王氏可是叫嚷着要把她们母子三人赶出村子,让他们自生自灭来着。 怎么现在换成她要个说法的时候,就成小孩子不懂事,成她斤斤计较了? 小王氏厚颜无耻的说,“大宝就是我的命,他受伤了我当然要来找你们问清楚。” 那理直气壮的态度,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 晏溪冷笑,重新拿回先前打小王氏的扁担,道,“你儿子再金贵那也跟我没关系。我话放在这了,今儿个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把你儿子也丢到水坑里去,让他感受一下我这个姑姑对他深沉的爱。” “你敢!”小王氏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脸色立马就变了。 “我敢不敢,你且看着就是。”晏溪今天打定主意要狠狠收拾小王氏母子一顿,最好把他们给收拾怕了,以后见着她和龙凤胎就躲才好。 小王氏把晏大宝护在身后,晏溪拿着扁担气势不弱半分的跟她对峙。 两人那架势,随时都会打起来。 村长媳妇和村里那些婶子怕出事,赶紧劝道,“晏南家的,这事本来就是你家大宝不对,你赶紧跟人小溪道歉。” “大宝,听话,快跟你姑姑道歉,说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小溪,大宝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别生气,回头让家里大人好好教教就好了。” …… 村里婶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起来。 小王氏却觉得这些婶子是在帮她说话,当即就有恃无恐起来,对晏溪说,“我儿子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他生气你至于吗?这可是你亲侄子,往后是有大出息的,你们以后还要靠我儿子呢!道歉,你做梦!” “婶子们也听到了,不是我非要计较,就她这样,我这回不计较下回她还不把我们母子三人都给吃咯。”晏溪对那几位出言相劝的婶子投去抱歉的眼神,然后直接扬起扁担往小王氏身上招呼,几乎是本能反应,小王氏躲开了,就露出了藏在她身后的晏大宝。 第27章 供出柳氏 晏溪也不废话,抓起晏大宝的衣领,把人往水坑方向拖去。 “哇呜呜……娘救我,呜呜呜……不要把我扔到水坑里,是我娘让我把舟舟推到水坑里的,是我娘让我做的,呜呜呜……”晏大宝到底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平日里熊那也是被惯坏了,在晏溪手上吃过几次亏知道她说到做到,吓得哇的一声哭起来,还把小王氏给卖了。 “你指使的?”晏溪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看小王氏的眼神如刀子般锋利。 她先前是当真以为,只是小孩子间的胡闹。 没想到,竟然是小王氏指使晏大宝去害舟舟。 这个女人,真歹毒! “不是不是,我让他干那事干啥?小孩子不懂事瞎胡说的。”小王氏赶紧否认,眼底的慌乱却出卖了她。 晏溪心中当即明了,眼神冰冷的看向小王氏,“竟然当真是你!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嫁过来这些年,我处处让着你,我没出嫁时,就连你的贴身衣物都是我帮你洗。你生孩子的时候,是我帮你洗被褥,洗尿布。我对你仁至义尽,你却想要我儿子的命。小王氏,你还是人吗?” 晏溪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悲戚,还有怒火。 “我都说不是我了,你别乱冤枉好人。”小王氏咬死不承认,说是晏溪冤枉她。 晏溪也不跟她争辩,就问被自己抓着衣领哭得眼泪汪汪的晏大宝,“你娘为什么让你推舟舟下水坑?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把你丢到水坑里去喂水蛇。” 听晏溪说水坑里还有水蛇,晏大宝更害怕了,边哭边说,“我不知道,我娘说舟舟是小杂种不得好死,让我找人把他喊到水坑那边去玩,然后把他推到水坑里淹死他。呜呜呜,我知道错了,别丢我去喂水蛇,呜呜呜……” 晏大宝边说边哭,小王氏赶紧解释,可她的解释太苍白就是村里的婶子都不信。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我就把你儿子丢到水坑里喂水蛇。我倒要看看,他是被水蛇毒死,还是被活活淹死。”晏溪阴恻恻的看向小王氏,用晏大宝的命威胁小王氏老实交代。 “别,我……我说。是四婶,她跟我说要是没有舟舟,我们家大宝就能被大老爷选中。”小王氏想要名声,可她儿子的命更重要。 晏溪现在就是个疯子,惹恼了她,她真的会把大宝扔到水坑里去。 跟儿子的命比起来,她的名声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小王氏还聪明的把柳氏给供出来,让她来背锅。 “四婶?你胡诌什么,四婶温柔善良贤良大方全村谁不知道?你说四婶让你来害我们家舟舟,谁信?昨天四婶可还跟我说,很喜欢我家舟舟和糖宝,还送我一个银镯子,给舟舟和糖宝也买了礼物。你就是想编谎话骗人,也要编个像样点的。”小王氏的话,晏溪信了八分。小王氏是什么脑子,这几月她早就摸清楚。 小王氏要是有这个害人的脑子,也不至于每次想卖糖宝的时候都是硬抢了。 但凡她心思活络些,没准还真就让她成功了。 今天这种让小孩子出手,事成之后还能说是意外,计划虽简单粗暴,却非常有效,一看就不是小王氏那个脑子能想出来的。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是故意去害人。 “你不信就算了,就是四婶让我这么做的,还是她提醒我这边有个水坑,不然我都忘记这茬了。我跟我家大宝都是被人给骗了,晏溪你要说法就找四婶去,跟我没关系。”小王氏甩锅甩得毫不犹豫,直接就把柳氏给供出来了。 “真是四婶?”晏溪一脸震惊的问。 小王氏点头,肯定的说,“就是她。” 村里的婶子们也小声议论起来。 柳氏虽然不常回村子,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 尤其是村里的女人,都羡慕柳氏。 都是晏家沟的媳妇,她们成天家里家外的干活忙碌,可柳氏呢?住在镇上跟城里人一样,穿着打扮说话都跟她们不一样,跟有钱人家的太太似的。 可现在,却有人说柳氏是个毒妇,往日的温良贤淑都是骗人的。 这几个婶子讨论之余,心里都忍不住有点兴奋。 村长媳妇见柳氏又被牵扯进来,心道这样下去不成,当即说,“晏南家的,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这就去把柳氏找来跟你对质,你要是撒谎冤枉家中长辈,是什么下场你心里可得想明白了。” “找来就找来,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怕。”小王氏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可不少。 她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不咬死柳氏,那坏名声的人就是自己。 自己名声坏了,影响到她家大宝读书怎么办?她可不能给大宝拖后腿。 村长媳妇就对晏溪说,“这事她一张嘴咱也不能全信,我这就去吧柳氏找来,让她们当面对质,把话说清楚怎么着也要给舟舟个说法。” “劳烦婶子了。”晏溪一脸感激的对村长媳妇说。 “啥劳烦不劳烦的,都是一个村子的人,都是应该的。”村长媳妇说着就要去老宅找柳氏。 还没等她去呢,刚转身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晏溪家来了。 柳氏就在其中。 晏老太也在,还有村里两个德高望重的族老,浩浩荡荡二十来号人。 “你们这是干啥?”待人走近了,村长媳妇才一脸疑惑的问。 村长也在其中,见到自家媳妇也在,就问她,“你咋也来了?” “晏南家的把我们找来,说是要讨个说法哩!”村长媳妇说这话的时候,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她讨什么说法?周家的还敢欺负她不成,真是……”这会儿人都,村长有些话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毕竟对方是个妇人,他身为村长跟一个妇道人家过不去让人看笑话。 晏溪这时站出来,跟村长和那两位德高望重的族老打了声招呼,看向柳氏道,“四婶,方才小王氏说,你给她出主意,让她把我儿引到水坑那边去玩,让晏大宝趁机把我儿推到水坑里淹死,是真的吗?” 她这么明晃晃的问出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柳氏个措手不及。 第28章 晏溪偷人? “污蔑,这是污蔑,我怎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小溪,你要相信四婶,四婶不是那种人。”柳氏心里砰砰狂跳,脸上也是一脸的愤慨。 说完之后,又愤怒的看向小王氏道,“小南家的,你为何要污蔑我?难道就因我在你面前夸赞了舟舟几句,说舟舟听话懂事很讨喜吗?你,你……” 霎间,所有人都朝小王氏看去。 只怪平日柳氏给人的印象太好,跟小王氏的撒泼嘴碎爱占人小便宜比起来,大家显然更愿意相信柳氏。 见村里人这样看自己,小王氏也急了,指着柳氏说,“你胡说。明明是你跟我说,几岁的孩子夭折的很多,没了也就没了。这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你还说,晏溪就该一辈子穷困潦倒不配过好日子。也是你出主意让我家大宝把人带到水坑那边去玩,然后趁机把舟舟推到水坑里。” “我没有,你胡说。”柳氏矢口否认,对小王氏的指责,半个字都不承认。 “我没胡说,就是你说的。你别想把事情全都推到我身上,我家大宝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只是觉得好玩才把舟舟推到水坑里。可你这个当长辈的教唆别人去要自己亲侄孙的命,这事传出去我看你儿子还怎么考科举?”小王氏豁出去了,死别人总比死自己好,柳氏又不在村里生活,名声坏了也没关系,自己可不一样,坏了名声以后日子咋过? 柳氏脸色一白,求助似的看向晏老太,眼泪啪啪往下落,边哭边说,“娘,您老人家要给我做主啊!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小南媳妇,她要这么害我,我受点委屈没关系,可小逸马上就要下场考试了,不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害了小逸啊娘。” 晏老太疼晏大宝没错,可她的心肝宝贝却是晏家四房。 无论是晏大田,还是晏逸,都是晏老太的心尖宝。 见事情竟然要害到自己最宝贝的孙子名声,晏老太就站不住了,“行了!多大的事吵什么吵?不就是小孩子不懂事推搡两下吗,村里孩子啥时候这么金贵了?人又没死,吵吵什么吵吵,也不怕人见看笑话。” 晏老太一开口,直接就把矛头指向了晏溪。 晏溪从看到晏老太那一刻起,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也不急,等晏老太说完,才说,“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是清白的,那就报官好了。我儿的罪不能白受,这个说法我也一定要讨回来。” “你吓唬谁呢?人又没死,你报啥官,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们。”晏老太说着,还往地上啐了一口表示不信她的话。 晏溪也不跟她吵,就对村长和两位族老说,“村长叔,两位太爷爷,您几位也瞧见了,我本只想要个说法,奈何她们逼人太甚。我这一双儿女就是我的命,如今有人要我的命,还不给我个说法,我咽不下这口气。若是报官给村里名声造成什么坏处,还请村长叔和两位太爷爷见谅。” “去啊,你去报官让我瞧瞧。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吓唬我,我老婆子可不是吓唬大的。衙门朝南开,没钱莫进来,你没几个银子还想去报官?我就不信了,你去报官,让官老爷把我这个老婆子抓起来砍头啊,你去啊!”庄户人家最怕的就是进衙门,晏老太上回把晏溪家搬空就被报官威胁了一通,心里还攒着气呢,这回逮着机会就发泄出来。 只是,晏老太的话刚说完,就被村长怒而打断,“够了!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就要开祠堂把你关进去了。” 一说开祠堂,晏老太就不敢吱声了。 祠堂那地方,阴森森的怪吓人,在里面关几天出来都得大病一场。 她一大把年纪了可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啥报官不报官的,咱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有啥事说开了就成,闹大了让别的村子笑话咱们。”这年头有啥事都是村里解决,真要闹到衙门去,整个村子的名声都受到影响。 村长这么说,晏溪也就顺着松口,道,“村长叔,不是我要闹。以前他们怎么欺负我们母子三人,我都忍了。可这回,不是欺负这么简单,是谋杀!要不是舟舟命大,这会儿就没命了。” “这事确实是晏南家的做得不对,怎么能起这种害人的心思呢?得罚。这样,我让她给你道歉,再赔偿你一些银子,你给舟舟那孩子多买点好吃的,好好给他补一补身子,你觉得咋样?”村长就想大事化小,把事情给揭过最好。 只是这惩罚,未免太轻了,晏溪不满意。 她正想委婉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听到一道刻薄尖锐的声音冒出来,“你们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真当她是什么贞洁烈妇呢?我亲眼看见的,她家里藏了个男人。没准,她家那小崽子就是她自己害的,就想弄死那小崽子好跟野男人双宿双飞呢!” 晏溪家里藏了野男人? 这可不得了。 这话一出,就没人再去关心柳氏和小王氏的争执,都把视线落到晏溪身上。 小寡妇家里藏了个男人,这是啥意思,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得很。 “韩桂花,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村长媳妇见状,赶紧道。 “我亲眼看到的还要啥证据?不信的话,你们去她家搜啊,那野男人没准这会儿还在她家里没走,现在去还能把人逮个正着。”韩桂花掐着腰,指着晏溪家说。 她让她家那小子盯着呢,没人出来。 那野男人肯定还在晏溪家里藏着,她今儿个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揪出她的野男人。 “那要是没有怎么办?”晏溪眸光一闪,问韩桂花。 “没有老娘我给你磕头认错都行,那要是你真藏了野男人咋办?”韩桂花和柳氏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很自信的反过来问晏溪。 晏溪注意到韩桂花和柳氏交换那个眼神,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韩婶子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家里藏了野男人?难道韩婶子还爬过我家的墙头?韩婶子你这么关注我家,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晏溪说完,又否了自己刚才的话说,“瞧我都气糊涂了,我家孤儿寡母连个男人都没有,有什么能让韩婶子惦记的?不过韩婶子你这习惯得改改,万一哪天你爬别人家墙头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咱们村又不是都跟我家一样孤儿寡母没个大男人,你这样容易让人误会。” 晏溪这话绕来拐去,最后还是把韩桂花给绕进去了。 她开始说的话村里人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越往后听,越觉得不对劲。 第29章 互相伤害 以前他们就知道韩桂花喜欢听墙角,可被晏溪这么一说,突然就觉得韩桂花或许不是喜欢听墙角这么简单,没准是惦记上他们的男人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村里那些女人看韩桂花的眼神就变了。 “你说那么多不就是不想让我们去你家,你要是不心虚,你倒是让我们进去看看啊?你敢吗?”韩桂花狠狠瞪了晏溪一眼,逮着晏溪藏了野男人这点不松口。 此时,柳氏一脸怒气的站出来帮着晏溪说话,“桂花嫂子你这是做什么?小溪不是那种人,她嫁人后不久相公去世,她独自一人怀孕生子,将两个孩子拉拔长大,日子过得那般艰辛。倘若她想改嫁,大可带着孩子改嫁不会有人阻拦。为何要这般躲躲藏藏的将人藏在家中?桂花嫂子你莫要乱说话,坏小溪名声。” “对啊,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她男人死了,她就怀上了。我瞧着她生那两个孩子也不像她死掉的男人,没准孩子的亲爹是别人呢?可惜,现在死无对证,不然就能让他们滴血认亲,看看那两个小崽子的亲爹到底是谁了。”韩桂花阴阳怪气的说。 这话说得就难听了,竟然还怀疑起龙凤胎的亲爹身份来。 韩桂花这话一出,晏溪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想把自己往死里整了。 当即,她也就不留手,看向韩桂花道,“桂花婶子这语气,跟我男人很熟吗?那婶子知道我男人身上哪儿有胎记,哪儿有痣吗?瞧我这话问得,婶子这么神通广大,就连我生的孩子不是我男人的都知道,想必这点小事婶子肯定也知道吧?不如婶子回头编一本册子,把村里哪位叔伯兄弟身上哪个位置有胎记,哪个身上有伤疤,都给记下来,省得别人家的媳妇老娘忘记了。” 来呀,互相伤害啊! 你敢造谣我偷人,我就敢污蔑你跟全村的男人有一腿。 看谁玩得过谁? “韩桂花你咋就这么能耐呢?那你跟我说说,我男人身上有几颗痣?我瞧着你家老大也不像你男人,你当初生你家老大的时候还早产了。该不会你家老大也不是你男人的崽子吧?啧啧,难怪你这么偏心你家老大,原来他才是你跟别的男人生的啊!”韩桂花的死对头,也是一位村里的婶子就大声的说道。 韩桂花黑着脸骂道,“放屁!你在乱喷粪老娘撕烂你那张臭嘴,你才跟野男人生崽子,你全家都跟野男人生崽子。” “桂花婶子这么激动做什么?麻姑婶子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你不会是心虚了吧?”晏溪脸上笑眯眯,说出口的话每一句都带着刀子。 “你给我闭嘴!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你爹娘没教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啊?”韩桂花把火都往晏溪身上撒。 晏溪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双眸看着韩桂花一字一句的说,“是啊,婶子的爹娘没教过婶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我男人没了,我比谁都难过。我为我男人守着,我给他生儿育女,碍桂花婶子你什么事了?你都这把岁数了不知道人言可畏,不知道谣言能逼死人吗?你张嘴就说我藏野男人,闭嘴说我生的孩子亲爹是别人。同样的话来说你,一句话你都受不了要撕烂别人的嘴,叉腰骂人。你用更恶毒的话说我和我儿女的时候,怎么就理直气壮了?” “桂花婶子,我劝你善良点,给自己和子孙后辈积点德。”晏溪一番话,简直把韩桂花架起来烤。 “就是,这几年给小溪说亲的人可不少,她要是想嫁人早就嫁了,你别空口白牙的胡说八道。”一位婶子站在晏溪这边道。 接着,又有另外两位婶子帮着晏溪说话。 但同样,也有人发出质疑的声音,“是真是假,我们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争辩下去也没个结果。” “是啊,去看看不就得了,就几步路的事,也不费什么工夫。”说话间,就有人蠢蠢欲动的想去推晏溪身后那扇紧闭的大门。 但晏溪没松口,大家也不好强行闯入。 这时,就听到柳氏温柔的声音对晏溪道,“小溪,四婶相信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就不怕他们检查。你就让他们进去看看,还你一个清白。” “四婶你当真相信我吗?”晏溪把视线落到柳氏身上,双眸直直的盯着她问。 柳氏顿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后背有些冒寒气,但还是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四婶知道。” “有四婶这话我就放心了。四婶对我这么好,怎么会让人来害我家舟舟呢?我就知道,是小王氏故意离间我们的感情。四婶放心,等这件事了了我就去报官,一定要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最好是让她被打板子,被关进大牢,以后别人说起晏大宝就会知道他有个蹲过大牢的娘。”晏溪这番话是专门说给小王氏听。 她就是故意的。 柳氏不是喜欢装吗? 那就让她看看,柳氏能装到什么地步? 混不吝的小王氏对上心机深的柳氏,结局会如何?她很期待。 “都是一家人,闹这么难看以后怎么办?我看不如……”柳氏脸上表情微微一僵,想劝晏溪息事宁人。 然而,柳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晏溪说,“以后不是了。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发下毒誓,跟老宅那边断绝关系。从今往后,我跟老宅那边的人再无关系。这个,几几位婶子都可以给我作证。” “什么?断绝关系?”柳氏震惊的看她。 晏溪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说,“我本不想做这么绝,可小王氏欺人太甚,逼得我不得不发下毒誓跟老宅断绝关系。” 小王氏那个蠢货! 柳氏此刻,当真是恨不得打死小王氏那个蠢东西。 逼晏溪发毒誓跟老宅那边断绝关系? 她是猪脑子吗? 不断绝关系,老宅就是晏溪的娘家,他们就是晏溪的长辈,占着孝道,晏溪敢忤逆他们就能告晏溪不孝。 可小王氏那个蠢东西,却把晏溪身上的枷锁给打开了。 往后,他们要是再拿孝道去压晏溪,都不行了。 越想柳氏越生气,甚至都忘记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去,狠狠剜了小王氏一眼。 第30章 野男人的身份 “你瞪我做什么?是你亲口跟我说,要弄死晏溪的两个小崽子,你现在想事情都推到我头上来,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就是被抓去蹲大牢,我也要跟官老爷告发你,要蹲大牢就咱们两一起去。”小王氏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柳氏想把什么都推到她身上,她不答应。 “东子家的,你不要乱攀扯。是,我是在你面前夸了舟舟,可我没让你去害舟舟啊,你别发疯似的冤枉好人。”柳氏说完,又满是歉意的对晏溪说,“小溪,舟舟的事我是真不知道。但我也有责任,这几两银子你收下,给舟舟买点好东西补一补身子。是四婶对不住你,四婶心中有愧。” 白给的银子晏溪自然不会往外推,收下银子后对小王氏道,“我没四婶这么大度,被你攀扯了也不怪你。你赔我十两银子,这件事就揭过。你要是不给,我们就报官。就是不知道,有个蹲过大牢的娘,还会不会有书院收晏大宝。” “你……我给你银子你就保证不提这件事了?”小王氏想骂晏溪狮子大开口,可想到自己宝贝儿子的前程,到嘴边的话生生又憋了回去。 事情闹到这般地步,自己若是不给银子晏溪便不罢休。 为了儿子,小王氏即便再恨晏溪也只得掏钱。 晏溪点头,“这么多人都看着,我还能不认账不成?” “好,我给你银子。”十两银子,小王氏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什么时候给银子?”晏溪问。 “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给我点时间。”最好给她个十年八载,等她儿子有出息了再来收拾这个贱女人。 晏溪当然不会给她十年八载,甚至十天八天都不给,“三日,三日后我若是没见到银子,我们就衙门见。” “这么短的时间我去哪里给你找这么多银子?一个月。”小王氏没想到晏溪这么狠,赶紧说。 “两日。”晏溪不接受讨价还价,直接三日变两日。 小王氏吓得不敢再跟她讨价还价,生怕晏溪下一句话就让她明天给银子。 “三日就三日,你记住你的话。”小王氏咬牙切齿的答应。 晏溪和小王氏的对话,看似花了不少时间,其实很快。 快到晏老太都没反应过来,小王氏就答应给晏溪十两银子。 加上柳氏给的银子,这一趟,老宅那边给出去了十几两银子。 那可是十几两银子啊! 晏老太捂着胸口,心疼得都喘不上气来。 而此时,却没人去管她。 柳氏又说,“小溪,你还是先让大家伙儿进去瞧瞧吧,早点看完早点散了,别耽搁大家伙儿时间,别人家里都还有挺多活要干。” “不行。”先前还答应的晏溪,突然反悔了。 她张开双臂挡着大门,在众人带着疑惑的目光下,说道,“大家想进去,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咋还有条件了呢?我们这是在帮你,还你清白你知不知道?”有个村里人不满意的说道。 “我清清白白做人,天地可鉴,不用别人来还我清白。”晏溪说完,也不等其他人说话,继续往下说,“要进去可以,要是没找到‘野男人’怎么办?” 晏溪特意强调“野男人”三个字,眸光中闪动着别样的情绪。 “要是没找到,我韩桂花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你下跪磕头跟你道歉。”晏溪越是阻拦,韩桂花越是笃定她在家里藏了人。 更何况,她也做了两手准备,不管晏溪藏没藏野男人,她今儿个都要名声扫地。 敢得罪她韩桂花,就得付出代价。 “好,大家都听好了,这可是桂花婶子自己说的,我可没逼她。”晏溪说完,侧身让开,让他们进去。 三十来号人全部涌入晏溪家的院子里,原本还觉得宽敞的院子,感觉就变小了。 村长带着人,每个房间去看看。 在去到周安鸣所在的那个房间门外时,门却被人从里面拴上了。 “咦?门好像被人从里面栓上了。”有人推了两下没把门推开,就说。 韩桂花眼睛发亮,立马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朝门边走去,推了两下没推开门,就朝晏溪看了一眼说,“你们看,我就说她家里藏了野男人吧?野男人肯定就藏在这间屋子里,你们赶紧把门撞开,别让人给跑了。” “这……”撞门?跟村长一块检查屋子的人迟疑的看向村长。 村长看向晏溪,晏溪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的说,“那就撞吧!” “撞门!”村长话音刚落,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道身穿青色衣裳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韩桂花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说,“看吧,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寡妇在家里藏野男人,这种不安分的女人可不能让她留在我们村子里。村长,我要求把这个败坏我们村子名声的女人浸猪笼,只有把她浸猪笼才能挽救我们村子的名声。” 一脸喜色的韩桂花,压根没注意到,四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 她更没注意到,众人看向那扇刚打开的房门的震惊眼神! “各位叔伯婶婶,几年不见,大家可还好?”周安鸣走出来,脸上带着笑跟村里众人打招呼。 “鬼啊!”有人吓得大喊一声。 还是村长回过神来,震惊的眼神看向周安鸣问,“你是,周家小子,你没死?” “是啊,叔,我没死,我回来了。”周安鸣笑着说道。 村长走上前,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手上那结实的触感,让村长松了一口气。 随即,村长大声宣布,“大家别慌,这是周家小子,他没死,他活着回来了。” “真是周安鸣回来了?” “不是说他死了,尸骨无存吗?怎么还活着啊?” “真没死啊?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吓死我了。” “当初就没找到尸体,原来是还活着。”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句说起来。 村长也很高兴,问周安鸣,“你小子回来了咋也不说一声,啥时候回来的?” “叔,我当初被人救了,伤了脑子,前段时间才想起来。我之前出了点事受伤了,想说等伤养好了在跟大家说我回来了。这不,还没来得及呢,叔你们就来了。”周安鸣编了个故事解释自己为什么几年没回来,然后一脸疑惑的问村长,“叔,你们咋都来家里了?是不是知道我回来了,专程过来看我?” 第31章 杀人不用刀 噗! 晏溪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人,分明什么都知道,还故意这么问村长。 真是蔫儿坏。 不过她还挺喜欢他这种做法,解气。 “额,是啊,来瞧瞧你。”村长老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们是为了捉晏溪在家藏了个野男人才来这事儿。 周安鸣似乎也瞧不见村长的尴尬,面带微笑的扫过跟村长同来家中的其他人,笑道,“方才我似乎听到有人说什么野男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这……”其他人也有些心虚的躲开周安鸣的视线。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周安鸣此时,突然看到了晏老太,大步上前,很是感激的对晏老太道,“奶,您老人家也来了。我不在家这几年,您老肯定没少帮忙照顾我的妻儿,我是个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老人家才好,这一百两银票……”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作势要给晏老太。 晏老太听说是一百两,眼睛都亮了,赶紧伸手要去接过来。 怎料,她还没碰到银票,就被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给抢了过去。 “方才,我已经发下毒誓跟老宅那边断绝关系,你给银子岂不是陷老宅那边的人于不义?奶是长辈,岂能让你用这些黄白之物羞辱的?往后莫要再提此事,免得惹她老人家生气。”晏溪理所当然的把银票收起来,还义正言辞的说了周安鸣一番。 周安鸣闻言,一拍脑门懊恼的说,“是我考虑不周,我的错。您老人家莫要见怪,我只是想感激您老,没想用那些银子来羞辱您老人家。您老放心,肯定不会有下回。” 周安鸣和晏溪一唱一和配合想当默契。 可把晏老太给气坏了。 一百两银子,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 这样的羞辱,她愿意啊! 她就一个愣神,那银子就进了晏溪那丧门星的口袋。 晏老太悔啊,自己刚才动作怎么不快点呢?要是先一步把银票拿到手,她不信晏溪那丧门星还敢来自己手里抢。 “村长叔,两位族老,还有各位叔伯婶婶们,大家想必也看见了,我家里所谓的野男人,就是孩他爹回来了。桂花婶子,你就没认出来你口中的野男人就是孩他爹吗?”既然周安鸣选择站出来,那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韩桂花想玩死她是吧?那她们就看看谁才是笑道最后的人。 “我,我眼花了。”韩桂花边说话,还边踮起脚尖到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晏溪眯眼,目光若有似无的往周安鸣身上扫过,四目相对间,他给了自己一个放心的眼神,晏溪顿时明白了。 “桂花婶子都没看清楚,就污蔑我家里藏了野男人?你可曾想过,你这一句眼花,对我而言是多大的伤害?还是说,桂花婶子你想跟七年前逼死二妮一样把我给生生逼死?”晏溪口中的二妮,也是村里的媳妇,男人外出干活不在家,某天韩桂花突然叫上一大帮子人去二妮婆家说二妮偷人,信誓旦旦的说是她亲眼所见。 韩桂花说得那样信誓旦旦,二妮婆家人就信了,她婆婆说要休了二妮,二妮有口难辩,当晚就跳河死了。 后来,大家才知道韩桂花口中说二妮偷人的事,其实是假的。 她就是看到二妮跟一个男人说话,很开心的模样。 事实上,那个男人是二妮大伯家的儿子,二妮的亲堂兄,因为长期在外面干活难得回来一趟,来给这个出嫁的堂妹送点东西,恰好就被韩桂花看到,添油加醋的说成了二妮偷人,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给活生生逼死了。 “哪这么严重?大家伙儿都是好心,怕你被人给骗了。”一位大叔涨红着脸说。 二妮的事,村里人都还记得,也都心怀愧疚。 当初要不是他们偏听偏信,听信韩桂花的一面之词跟她一起找到二妮,咄咄逼人的逼迫二妮,也不会酿成惨剧。 时隔七年,再次被提及,村里人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晏溪看出他们心里不好受,却没要收敛的意思,冷笑道,“说我一个寡妇家里藏了野男人,带着一群人上门捉奸,这还叫不严重?如果今天,孩他爹没在。如果今天,我家里莫名其妙多出一个男人来,然后说他是我的奸夫,我百口莫辩。那时候,我是不是只有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死?” “没闹出人命,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这年头,女子的名声多重要各位叔伯婶婶不知道吗?”今日的晏溪,一改往日的胆小温顺,强势得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就是要借今天这个机会,让大家认识到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温顺人人都可以欺负的晏溪了。 再经历儿子险些丢命,跟娘家断绝关系,又被人污蔑偷人的种种刺激下,她性格发生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今儿个这事,是你桂花婶子错了。我们也有错,不该偏听偏信,叔代表大家伙儿跟你赔个不是。”村长叹了一口气,代表众人跟晏溪赔了个不是。 晏溪心里那股子郁气,也跟着消失了。 她哽咽了一下,用袖子抹抹眼泪,对村长说,“村长叔,我是真的被逼得没法了,我只想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可别人不想让我活,非要逼死我们母子三人。”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周家小子回来了,往后你们一家人团聚,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本来,村长对晏溪这么强势的逼着自己跟她赔不是,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可晏溪这番话又让他心里那点不满消失了。 说到底,也怪不得她,都是韩桂花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在中间挑事。 “安鸣啊,以后你可得对你媳妇儿好点,她这几年可受了不少罪。”村长看向一旁的周安鸣道。 “我会的叔,你放心吧!”周安鸣郑重的说。 随后,村长对村里一个人说,“你去一趟韩桂花家,把她家里人都叫到村头的空地去。” 那人应了一声就去了。 村长又转头对周安鸣和晏溪小两口说,“你们也过去瞧瞧,今儿个这事,我得给你们个说法。” 第32章 单膝跪下 “我就不去了,舟舟还睡着,我不放心他自己在家。”晏溪对村长怎么惩罚韩桂花没什么兴趣。 周安鸣点头,“那行,我带着糖宝去。” “嗯。”晏溪没说什么,目送村长等人离开。 韩桂花脸色惨白,死活不肯走,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知道错了,让晏溪放过她这回。 被晏溪拒绝后,她突然面露凶光,指着晏溪破口大骂,诅咒她不得好死,气得村长叫人堵了她的嘴强行把人拖走。 半晌后,周安鸣带着糖宝回来,糖宝手里还拿着一个草编的蚱蜢,看到晏溪就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骗子叔叔你快放我下去,我要去找我娘。”糖宝软糯糯的对周安鸣说。 周安鸣嘴角抽搐好几下,刚才在路上都哄好了她,说以后不叫他骗子叔叔,这小没良心的转眼就忘了。 但还是把人给放下来,羡慕的看着她一头扑到晏溪怀里。 “好漂亮啊,谁给你?”晏溪看着献宝似的递到自己眼前的蚱蜢,夸赞到。 “嘻嘻,骗子叔叔给我编的。还有一个,我要送给哥哥。”说完,糖宝就从怀里又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蚱蜢,去屋里找舟舟一起玩去了。 晏溪无奈的摇头,然后问周安鸣,“你先前不是说,不想让人知道你还活着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若是不站出来,你当如何处理此事?”周安鸣问。 “自然是死不承认。”晏溪手上在编一个竹篮,嘴上说手上一点也没停下来。 周安鸣就问,“那你知道,有人翻墙来家里了吗?” “他们还真……嘶……好痛。”晏溪闻言,瞪大眼睛要发怒,不小心就被一根竹签扎到肉里,疼得她惊呼一声。 “别乱动。”周安鸣比她自己动作都快,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皱了皱眉问,“有针吗?竹签扎到肉里,得用针挑出来才行。” 晏溪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把手抽回来,可周安鸣不松手,她就道,“我自己来就行。” “右手你怎么自己来?你等着,别乱动我去屋里拿针出来。”说完,周安鸣大步朝屋内走去。 虽然才回来几天,但他对家里的东西摆放却还算熟悉,加上旁边还有个糖宝,他很快就找到针线筐,拿出一根针出去。 晏溪坐在小板凳上,看到他拿着一根洗洗的针出来,咽了咽口水说,“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此刻的晏溪,没有了往日跟他针锋相对的锋芒,也没了算计他时的狡黠,水一样的眸子里蓄满泪水,眼底还带着几分排斥和害怕,俨然就是一副小女儿家的模样。 周安鸣突然吞咽了两下口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心里好像有只猫在用爪子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的抓他。 不疼,但痒痒。 “你想什么呢?”晏溪见他站在那半晌没动静,就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没事,你自己不方便,我来。”周安鸣大步上前,一撩衣摆,单膝跪在地上,抓着她的手认真的给她挑刺。 在他一撩衣摆,毫不犹豫的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时,晏溪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来。 莫名的,有些心慌。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晏溪想收回手,却被他很用力的握住不松手。 “别乱动。你若是害怕,就起把头别看去看别处。”周安鸣抬头,恰好就看到她那慌乱的模样,误以为她是害怕,就道。 晏溪觉得一股灼热感,从被她握住的手上快速蔓延,这才一会儿的工夫,她全身都开始发热,就连耳根都热得慌。 好在,手上那根刺很快被挑出来,周安鸣也终于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我去洗个手。”晏溪丢下这句话,朝厨房跑去。 洗手的同时,她又洗了一把脸,好不容易才把脸上的热度散去。 半晌后,回到方才的位置打算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就看到周安鸣坐在她先前坐的位置上,手上拿着她没编完的竹篮编起来。 她还发现,他手法比自己更熟练,编得比自己更好。 “你也会编竹篮?”她好奇的问了一句。 闻言,周安鸣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道,“还是我教你编的竹篮,你忘了?” 他这么一说,晏溪就想起来了。 确实,编竹篮这门手艺,还是原主嫁给周安鸣后,他教她的。 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奇怪,晏溪就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还会编?我以为你几年不碰这东西,早就忘记了。” “我也以为我忘记了,谁知道一拿到手上自己就知道怎么编了。”他那止几年没碰这东西,几十年都没碰过了。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忘不掉。 晏溪拿起另外一根竹条,准备接着编的时候,周安鸣道,“你别碰这些了,要什么样的跟我说我来编,你去摆弄你那些花花草草就行。” “那就麻烦你了。”有人自愿接手帮她干活,晏溪也不矫情。 她拿剪刀咔咔剪了一些月季花过来,坐在周安鸣对面一边把花瓣取下来,一边问他,“那个翻墙进来的人你藏哪儿了?” “我屋里,被打晕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哦,回头打断他一条腿丢外面去。” “行。” 两人轻描淡写的聊着,就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似的?谁能相信,他们在用这样的语气说打断别人腿的事。 关键是,这两人谁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后,周安鸣跟晏溪说了韩桂花的下场,“当众打了二十棍,关祠堂一个月,要是还敢再犯,就把她休回家。” “她婆家人没闹?”韩桂花之所以这么能折腾,跟她婆家人脱不了干系。 韩桂花的婆婆跟宴老太是一个级别的,都很能闹腾,家里还有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小儿子,他们能甘心韩桂花被这么惩罚? “村长和族老说,要是韩桂花的婆家敢闹腾,就把他们一家子都赶出村子。再有就是,韩桂花婆婆最疼爱的小儿子,现在还下落不明,回头把人打断腿丢出去,她婆婆怕是要恨死她了。”周安鸣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嗯?爬墙来我家的人是韩桂花的小叔子?”真要是他,那接下来就有热闹看了。 周安鸣应了一声,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第33章 周安鸣怀疑她了 “怎么了?”晏溪见他脸色说变就变,便问了句。 周安鸣稍作停顿,才道,“方才忘记收拾柳氏和小王氏母子。” 听他是为那两人皱眉,晏溪摇头轻笑,“无妨,她们只有人收拾。” “嗯?”周安鸣不解的看她。 “柳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银子,小王氏又欠下我十两银子。老太太可不会跟你算那银子是谁出的?在她看来,那都是她的银钱,柳氏和小王氏自作主张把银子给我,老太太回去必然不会跟她们善罢甘休。”晏溪几乎都能预料得到老宅会闹成什么样。 接着又道,“你先前那一百两银票掏得好,侧面的告诉其他人你这几年在外面挣了不少银子。我拦下你给老太太银子,理由还是被小王氏逼得跟老宅断绝关系,你且看吧,小王氏有得罪受了。” “你对他们了解得这么透彻,这些年为何会过得这样辛苦?”周安鸣发出疑问。 以晏溪的聪明果决,不该被老宅那些人压着欺凌才对。 可她生生隐忍了这么几年,为什么? 晏溪的心咯噔一沉,心知他是对自己有了怀疑,她也不慌,抬起头冷嘲的看着他问,“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孩子,你让我如何强势?你莫不是当真以为,孩子会自己长大我什么都不用管,村里人会无偿的帮助我们,我们母子三人不用吃饭穿衣,喝露水就能活几十年吧?” “我没那……” “所有人都可以质疑我,指责我,唯独你不行,不没有资格怪我!别跟我说你当初离开是迫不得已,也少拿你失去记忆的借口来糊弄我,我不信。你这几年在外面日子过得很不错是吧?不用你回答,我也看得出来。是,你现在是人上人,身份高贵,我只是个乡下出生的妇道人家。我不懂你的苦衷,我也不想懂。”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不是不想回来,我有我的不得已。”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回来?让我们当你已经死了不好吗?我跟你说过,你想要认回孩子,我不阻拦。你是他们的父亲,你有那个权力跟他们相认。但仅此而已,如果你能说服他们跟你离开,我无话可说。但你休想把他们从我身边抢走,除非你杀了我。” “我没有要跟你抢孩子,你为何不信我?” “对,我不信你,因为你压根不值得我信任。” …… 晏溪跟他吵完,起身回屋,把房门重重的关上。 被关在外面的周安鸣:…… 这都什么事儿啊? 简直莫名其妙。 他就问了一句话,她若是不想回答,不回答就是,何必这么动怒? 周安鸣不理解她的怒火从何而来,觉得她这脾气发得莫名其妙。 晏溪回到屋内,见舟舟和糖宝坐在床上,歪着脑袋盯着她看。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晏溪走过去,伸手在两小只的脸上各捏了一下,肉乎乎的手感让她心情好多了。 刚才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情绪猛地一下就都上来了,她自己都没办法控制。 她想,应该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怨气在作祟。 那样也好,吵一架能让他打消对自己的怀疑,那是再好不过。 “娘亲,骗子叔叔是爹爹吗?”舟舟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问晏溪。 糖宝也是同样的表情看着她。 晏溪沉默半晌,才点头,“是,他是你们的爹爹。” “娘,不怕,我跟糖宝只要娘就够了。我们不会答应跟他走的,他要是敢把我们带走,我就报官说他拐卖儿童,让官老爷抓他去蹲大牢。”舟舟小脸很严肃的跟晏溪说。 糖宝跟着点了点小脑袋说,“对,抓他蹲大牢,打板子。” “噗!”晏溪被天真单纯的两小只给逗笑了。 想到周安鸣要是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儿女,正在算计着怎么把他送去蹲大牢打板子,晏溪就觉得心里特别痛快。 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整个人都舒服了。 “好,那娘亲就等着你们兄妹保护娘亲了。”晏溪在两小只脸上各亲了一下,糖宝咯咯笑,舟舟则是有些害羞想躲但还是没舍得躲开。 屋外,周安鸣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内里,让自己耳聪目明,即便是隔着门板也能听到屋内母子三人的对话。 他嘴角抽搐几下,真是他亲儿子亲闺女,竟然要告他拐卖儿童,还要让他蹲大牢,被打板子,亲儿子亲闺女无疑了。 晚饭的时候,晏溪就不搭理周安鸣,哪怕周安鸣主动找她说话,她也全当没听到。 吃过饭,糖宝和舟舟在院子里打拳,小模样学得像模像样。 晏溪坐在一旁看着,周安鸣偶尔会出声纠正他们的动作,一家四口气氛倒也还算温馨。 跟晏溪这边截然相反的就是老宅那边了。 从下午回到家,晏老太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小王氏挨晏老太的打,就连平日在晏老太面前最得脸的柳氏也挨了骂。 挨了骂的柳氏哭着回房,不久,晏大田就去找晏老太说了明日要回镇上一事。 晏老太这还窝了一肚子火,听儿子这么一说,顿时更火大,直接就说,“你带着小逸回去,你媳妇和你闺女必须留在村里。” “娘,她不在家,儿子跟小逸的衣食住行谁来打理?她跟镇上好些个夫人关系都很好,小逸回头下场还得靠她给小逸托人找关系对小逸多加照拂。还有倩倩的婚事,我也想让她给倩倩在镇上相看一户大户人家,总不能真让倩倩嫁回村里受苦吧?”晏大田知道怎么哄自家老娘,开口没有半个为柳氏求情的话,只说有许多事都要依仗着她才行。 “成,看在你和小逸的面子上,我就放过她这回。再有下回,谁来说都没用。”自己发泄怒火和孙儿的前程上,晏老太还是选择了后者。 这边刚应下,晏老太又忍不住对晏大田说,“你那媳妇也太败家了,有银子不知道孝敬长辈。竟然拿去给晏溪那个丧门星,她这是要上天,你给我好好管教管教她,实在不行就打她一顿。一顿不听话就打两顿,打到她听话为止。” 第34章 官差来抓周安鸣 “我心中有数。娘,我听说周安鸣没死,活着回来了,这是真的吗?”晏大田也是听人说起才知道周安鸣没死的事,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来问晏老太。 提起这件事晏老太就来气,大声说,“都是那两个丧门星害的,我的一百两银子啊,到手的银子飞了啊!” 晏老太边骂小王氏,边跟晏大田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那他可有说自己这几年在外都靠什么营生?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能这般随意拿出来,没准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法子。”晏大田眸光一闪道。 “啥?”晏老太瞪大眼睛看晏大田。 晏大田又道,“娘,你想啊,周安鸣又不识字,就会打猎,他打哪来这么多银子?没准,是在外面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在外面过不下去了才想着回来。不然他为什么这几年都没回来,偏生现在回来?” “他不说他伤了脑子丢了记忆么?”晏老太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没啥见识,周安鸣说的话她还真就没怀疑过全都信了。 “什么伤了脑子丢了记忆,都是骗人的。我看啊,他肯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没准还是朝廷的通缉犯呢!”晏大田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然怎么解释周安鸣随随便便能拿出一百两这么多银子来? 退一万步说,即便周安鸣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也有法子把他送进大牢里。 随手就是一百两银子,周安鸣手上肯定还有更多银子,没准上千两都能拿得出来。 越想,晏大田就越眼红,几乎都要按捺不住了。 “啥?他真是在外面干了坏事回村子的?不成,咱们得把这事告诉村长,让村长把他赶出咱们村子,可不能叫他连累了咱们村子的名声。”晏老太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找村长。 晏大田心道,真是个无知妇人,然后赶紧拦住晏老太道,“娘,万万不可。你想啊,倘若他周安鸣当真是坏人,你将此事告诉村长,他去报官这功劳不就成了他的了。没准朝廷还会给出赏银,回头他自个儿全拿了一文钱都不分给咱们家,咱们也不能把他如何。” “对对对,还是我儿聪明。我儿你明日就回镇上,找官老爷来把人抓走,赏银是咱们的,可不能便宜了外人。”晏老太一听说有赏银,眼睛发亮,都不跟柳氏计较她送给晏溪那几两银子的事儿了。 “好,不过这件事娘你可得保密,谁都不能说。万一被他的同伙知道是咱们告发的他,来报复咱们家怎么办?”晏大田又叮嘱晏老太道。 晏老太连连点头,保证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 第二天,吃过早饭,四房一家就回镇上了。 晏老太又给搬了粮食,又给捆了两只老母鸡,又给装了两大框自家种的蔬菜,依依不舍的把人送走。 把人送走后,小王氏就小声跟自家婆婆王翠花抱怨,“这也太偏心了,啥好东西都紧着四房给,分明咱们大房才是干活最多出力最多的人,凭啥好处都是四房得?” 王翠花瞥了小王氏一眼,没好气的说,“你那十两银子凑齐了?就你蠢,别人说什么都信,以后长点脑子。” “那是四房故意骗我。”小王氏嘟嚷道。 “谁让你蠢?也不想想,四房那是什么好东西吗?她分明就是在算计晏溪,你非要凑上去,怪谁?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看你拿什么去赔给人家。”王翠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小王氏一眼,要不是自己的亲侄女,她都不想管她。 小王氏赶紧认错求饶,“姑姑,我知道错了,你帮我想想法子吧!到期我要是不能把银子给她,晏溪那小贱人真的会把我送去见官。大宝可是你亲孙子,他这么聪明,要是有个被关过大牢的娘,往后他还怎么见人,怎么考科举当官老爷啊娘。” “闭嘴!这回我看在大宝的份上帮你一回,再有下回我肯定不管你。”王翠花瞪了她一眼,看看四周没人,就凑过去小声在她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小王氏眼睛瞬间发亮,连连点头,跟王翠花道谢,“我都记住了,姑姑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 当天下午,晏家沟来了几个腰上别着大刀的官差。 官差跟人打听了周安鸣家,然后直奔周安鸣家去了。 官差到家里的时候,周安鸣正在教两小只用草编小兔子。 “谁是周安鸣?有人举报你跟杀人越货的山匪有往来,你跟我们回趟衙门。”官差到了周家,直接说道。 “山匪是什么?可以吃吗?”糖宝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问。 舟舟看到那些带着刀的官差赶紧把糖宝护在身后,捂着糖宝的嘴不让她说话。 周安鸣揉了揉两小只的脑袋轻声说,“没事,别害怕。” “你就是周安鸣吧?赶紧的,跟我们走。”其中一个官差不耐烦的说。 “谁举报我跟山匪有往来?跟的是哪里的山匪?那山匪姓甚名谁何时何地与我有过接触?劳烦诸位跟我说说。”周安鸣一边安抚两小只,一边有些不放心的朝门外看去。 也不知这些官差来找他是意外还是有人谋划?若是后者,他便有些担心出门尚未归来的晏溪。 “少废话,跟我们回衙门再说。”官差自然不会跟他废话这么多,马上就要把人带走。 “烦请诸位稍等片刻,我将家中两个孩子安顿好就跟诸位去衙门。”周安鸣道。 说完,也不等官差作何反应,蹲在舟舟和糖宝跟前,轻声对他们说道,“我去去就回,你们乖乖在家待着,不要出门,在家等你们娘亲回来,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舟舟点头应下,然后有些别扭的问他,“你当真不会有事吗?” “舟舟你是在关心我吗?”儿子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周安鸣有点受宠若惊。 舟舟一听他的询问,立马别扭的否认,“才不是呢,你答应教我和妹妹武功,你要是言而无信,我就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嗯嗯,不能言而无信,会变大肥猪。”糖宝在一旁跟着点头附和。 第35章 赵文骞 “我答应你们,会言而有信,回来教你们武功。”周安鸣感受到了来自儿子女儿的关心,眼底满是温柔。 离开之前,周安鸣用暗语让属下保护好两个孩子,自己则是跟着官差去了衙门。 想知道官差是因何找他,就得先去一趟衙门。 晏溪此时还在镇上,对面坐的是赵家二少爷。 对家中发生的事,她完全不知。 赵家二少爷名叫赵文骞,赵家乃商贾世家,在赵家所在的当地,也是富甲一方的家族。 而赵文骞这次之所以来找晏溪,是真心想跟她合作。 “二少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合伙开脂粉铺没问题,利润方面我可以再让一些也无妨。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是药膳还是各类护肤品,最核心的技术必须掌握在我自己手中。”赵家想跟自己合作的目的,晏溪很清楚。 她更清楚自己最值钱的是什么? 方子,她脑子里有无数。 但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而她提出这个条件,则是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晏娘子是不信任在下?”赵文骞皱眉,对她的防备有所不满。 晏溪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倘若我不信任二少爷,便不会坐在这儿跟二少爷谈合作的事。” “那你……” “还请二少爷听我将话说完。虽二少爷从未说过,但我猜测,二少爷的家族必定很繁荣。二少爷肯与我合作,是我的荣幸。我感激二少爷的看重,也请二少爷体谅我的难处。我只是一个无背景无靠山的乡野妇人,若不在手上留点底牌,万一哪天有人起了歹心,我跟我那两个孩子只怕会死得无声无息。挣钱固然重要,但跟性命比起来,又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晏溪语重心长的说道。 赵文骞立马说道,“这点晏娘子大可放心,我会派人去保护晏娘子母子三人的安全,不会让人伤到你们母子一根头发。” “二少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若是二少爷不能同意我提出的条件,那我就把治好赵小姐脸的方子卖给二少爷。”晏溪摇头,拒绝赵文骞的保护,并且主动提出把方子卖给赵文骞。 赵文骞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晏溪,分明是个乡野妇人,却能在这样大的利益面前,保持清醒。 又能在自己不答应她条件时,当机立断的主动提出把方子卖给他。 这样一个聪明果决,立场坚定,不受外力所惑的女子,当真只是个粗鄙的乡野妇人吗?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这样的疑惑来。 “此事我还得跟家中长辈商议才能决定,晏娘子可否再等我几日?”赵文骞心中非常明白,自己现在买下方子必然会得到颇多好处。 可他心中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能这么做。 眼前这个女人,远比她卖出的方子更有价值,更珍贵。 “可以。”晏溪点头答应。 左右也不在乎这几日的时间。 方才跟赵文骞的交谈,让晏溪忽然想到另外一个挣钱的法子。 那就是,卖方子! 她脑中记载了无数护肤品化妆品的各种配方。 美白的,祛斑的,祛痘的,保湿的,控油的……只要给她时间,她可以把脑中那些方子全都用这个世界的法子配置出来。 若是赵家拒绝她的提议,她完全可以卖几个方子,也足够他们母子三人衣食无忧。 与赵文骞分开,晏溪去买了二斤猪肉,还买了些细棉布打算给两小只做两身贴身衣物。 而就在她买好猪肉准备去布庄时,却遇到了韩老六。 韩老六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半晌后,两人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见面了。 “你找我可是有什么新消息?”晏溪问道。 “那倒不是,另外一个消息,你要吗?”韩老六说着,手指头搓了两下,意思要钱。 晏溪掏出一两银子丢给他,“说来听听。” “这也太少了吧?晏娘子你今儿个出手不大气啊。”韩老六把银子在手上掂量两下,有些不满的说。 “消息还没说就要钱,你也不怕这银子烫手。”晏溪瞥了他一眼,韩老六嘿嘿干笑两声,立马换了副嘴脸说,“我开个玩笑,晏娘子别当真。我得到消息,今儿个,晏大田回到镇上立马就去找了县太爷的小舅子,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下午衙门的官差就出门去捉人了,说是捉个跟什么山匪有关的人,这话一听就是假的。我猜测,晏大田这是盯上那人了,打坏主意呢!” “晏大田跟县太爷的小舅子关系很好?”晏溪对晏大田坑害那人是谁不感兴趣,她关注的重点是晏大田跟县太爷小舅子的关系。 “这个晏娘子你还真就问对人了,听说,县太爷的小舅子看上了晏大田的亲闺女。晏大田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比她闺女大一点的姑娘,把人给送到县太爷小舅子床上去了。我还听人说,晏大田就等着她闺女年纪大一点,就给送到县太爷小舅子的床上去。”韩老六嘴上说都是听说,事实上还真差不了多少。 “禽兽不如的东西。”晏溪着实没想到四房竟然无耻到这般田地,连自家亲闺女都要舍弃。 虎毒尚且不食子,四房比畜生还不如。 韩老六耸肩,没说啥。 他要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也愿意把闺女送去给自己换一场富贵。 晏溪也没在此事上跟韩老六多说什么,而是问他,“你可还有别的事?” “没了,这不你跟我说,晏大田那边有啥事要先跟你说一声么,我得到消息刚好又瞧见你,就跟你说了。晏娘子我这态度可以吧?有没有点额外的奖励?”韩老六说着就露出那贪婪的表情,冲她嘿嘿的笑了两声。 “银子方才不是给你了。”晏溪没打算在给银子,她现在手上银子不少,几两银子着实不算什么,可她不打算养大韩老六的胃口。 韩老六这种人,最是会顺杆爬,今儿个她要是松口给了银两,明儿个他就能换着法的从她身上挖出更多银子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晏溪可不想自己花银子养出一条毒蛇来吞了自己。 第36章 升堂审问 “我就随便说说,晏娘子你忙,我先走了。”说出来有点丢人,但韩老六是真的有点怵这位晏娘子。 之前她那一脚给他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再有就是她看自己的眼神,让韩老六有种自己就是鸡圈里的大公鸡,随时都要被她捉出去宰了炖肉吃的感觉。 算了算了,小命要紧,别回头有命要钱没命花。 晏溪对自己在韩老六心目中的形象完全不知。 她回到家中,才知道那个被官差抓走的倒霉蛋就是周安鸣。 两小只说得不清不楚,村长也登门来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晏溪自己也一知半解,自然也无法给村长一个回复。 将村长和村里其他关心或好奇来看热闹的人送走,晏溪才皱起眉头。 看看外面的天色,打算明儿个一早去趟镇上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周安鸣,就委屈他先在县衙的大牢里住一宿了。 而此时的周安鸣,却并未如同晏溪所想那般,住在县衙大牢中。 周安鸣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刚沏好的茶,面前站着的是满头冷汗的县太爷。 “你就是本县的县官?你跟我说说,我是如何犯下与山匪勾结的罪,被捉拿归案?”周安鸣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眸光这才看向垂着头站在自己跟前,身子都在颤抖的县太爷。 县太爷闻言身子颤抖得更厉害,磕磕绊绊的说,“我,下官……下官也是受人蒙蔽,还请大人明察。” “明察就免了,你跟我说说,是何人让你将我抓来?他们又打算如何处置我?”周安鸣稳如泰山的坐在那,语气中不带丝毫锋芒,好似在与人闲聊般,可县太爷的冷汗还是在不停的往外冒。 “是……是下官治家不严,下官的小舅子是衙门的捕快,他跟下官说晏家沟有人跟山匪勾结,下官急于立功才会……下官知错,求大人绕下官一条小命。”县太爷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 周安鸣闻言,微微颔首道,“你且先起来,坐下跟我慢慢将此事的缘由说清楚。” “是。”县太爷不敢违背眼前之人任何一个命令。 要知道,对方手中握有的可是当今太子的令牌。 在太子爷身旁办事的人,岂是他这等芝麻小官可以招惹? 稍有不慎,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你那小舅子又是如何知道我跟山匪勾结?”周安鸣隐瞒行踪回到晏家沟,昨天刚在人前露面,今天就被人污蔑跟山匪勾结,说是巧合谁信? “下官当真不知,求大人明察。下官得到消息说晏家沟有一人与山匪勾结,当即让人去晏家沟将人带回来问话,下官当真不知那是大人您。”此时此刻,县太爷恨不得把自己的小舅子脑袋给拧下来,平日闯祸惹麻烦就算了,这次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他想死别拖他全家一起。 周安鸣闻言,点点头,也不为难这胆小的县太爷,对他道,“如此,明日你便正常审理此案,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下官遵命。”县太爷不知道这位大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人喜欢上公堂?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当夜,周安鸣住在县太爷为他安排好的客房内睡了一宿,他也没拒绝,县衙大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还不至于非去不可。 第二天清晨,晏溪醒来就带上龙凤胎一起去了镇上。 她找人打听了一下,据说,等会县太爷就回升堂审问那个跟山匪有往来的男人。 晏溪想打听更多的消息,就没有l . 她甚至还去找了赵文骞,请对方帮忙打听一下此事。 赵文骞派人去打听,也没得到更多的消息。 “晏娘子不必担忧,倘若他当真冤枉,县太爷必然会还他清白。”赵文骞听说晏娘子的相公回来了,心中暗道可惜。 也不知是怎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晏娘子这般聪慧通透的女子。 “承二少爷吉言,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晏溪这话发自肺腑。 虽然她不知道周安鸣离开这几年都做了什么,但从他的言谈举止和平日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贵气,她心中隐隐也有了些猜测。 跟山匪勾结?那是不可能的。 前天他才出现在人前,告知村中人他没死活着回来了。 昨日就被官差以跟山匪勾结为由带走。 时间上这般紧凑,除了村子里的人,不做他想。 “舟舟糖宝,你们可还记得我?”赵文骞微微颔首,转而跟舟舟和糖宝说话。 “记得呀,哥哥,漂亮姐姐呢?”糖宝歪着脑袋自来熟的抱着赵文骞的胳臂撒娇的问他。 舟舟就含蓄稳重多了,乖乖的坐在凳子上,叫了一声,“二少爷好。” 赵文骞伸手把糖宝抱到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逗她说,“你漂亮姐姐在家准备嫁妆呢,哥哥来陪糖宝玩,糖宝高不高兴?” “哇,漂亮姐姐要当新娘子了吗?”糖宝先是一脸高兴的惊呼一声,然后抱着赵文骞的胳臂说,“漂亮哥哥陪糖宝玩,糖宝可高兴了。” 糖宝人来熟的性格,很快就跟赵文骞成了好朋友,两人凑在一起亲亲热热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吃中午饭的时候,糖宝都舍弃了晏溪这个娘亲,挨着赵文骞坐,两人时不时的还凑一起说悄悄话。 晏溪看在眼里,心痛啊! 造孽啊,亲闺女有了漂亮哥哥不要娘亲了。 她都能预想到,若干年后,糖宝找到心仪对象后的模样。 老母亲的忧桑谁人能懂? 吃过中午饭没多久,赵文骞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说是县太爷要升堂审问昨天捉来那人了。 闻言,晏溪就把龙凤胎托付给赵文骞帮忙照看一二,自己去了县衙。 县衙这边,县太爷一敲惊堂木,让人把疑犯带上来。 紧接着,就看到周安鸣被两个官差带上公堂。 “堂下何人?”县太爷直接略过让他跪下这个步骤,继续往下。 “草民晏家沟人士,不知大人将草民捉来所为何事?”周安鸣站得笔直,不卑不亢的道。 第37章 公堂对质 县太爷后背衣服都快被汗湿透了,脸上却是一派的镇定,“本官接到举报,说你与山匪勾结,谋财害命,无恶不作,你可认罪?” “草民冤枉,大人明察。”周安鸣喊冤,还说要跟举报他的人当面对质。 “冥顽不灵,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王建安,你上前一步,将你所知当着众人的面都说出来。”县太爷突然冲一旁的官差喊了句。 县太爷的小舅子王建安:…… 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里? 王建安一脸懵的走上前,抬头喊了一句,“姐夫,我……” “放肆!公堂之上,再敢乱喊就拖出去打板子。”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吓得王建安打了个哆嗦。 “大,大人,我说啥?”王建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 县太爷恨不得把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拖出去乱棍打死,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人是你捉回来的,你就将你得到关于此人的事都说出来。”县太爷道。 “回禀大人,这人跟山匪勾结,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是千真万确。我有一朋友,亲眼所见,他当初就被那伙山匪洗劫,还险些丧命,他还曾将此人的画像画出来给我看过。”王建安说得头头是道,跟真的一样。 这个蠢货!县太爷真是恨不得把那蠢货的舌头给割下来。 自己这么给他使眼色,他都看不懂,要那双眼睛何用? “此言当真?你那朋友身在何处?那画像可还在?这本人与画像的出入还是很大,莫要认错人冤枉了好人才是。”众目睽睽之下,县太爷又不能明晃晃的提醒自家那蠢笨的小舅子,只能这样委婉的提醒他。 可王建安不知道啊,他还以为自家姐夫是在支持自己,还洋洋得意的说,“我那朋友在外地,画像先前不小心被我烧了。但我可以肯定,画像上的人就是他,一模一样错不了。” “不知这位官爷的朋友,是在哪里遇到劫匪?又是在哪里见到我?我当时可有蒙面?你那朋友既然有我的画像,为何不将其送到官府,让官府按照画像通缉我?我前天才露面,昨天官爷就带人将我抓来。镇上与晏家沟距离不近,官爷昨天之前没有去过我们村。那么,官爷又是如何见到我的?”周安鸣看向王建安,一字一句问得简洁清晰,让他避无可避。 “我那朋友胆小怕被你报复不行啊?你如今已经插翅难逃,还不认罪,难道非要对你用刑你才肯招吗?”什么朋友什么画像都是他编出来的,他哪里知道什么劫匪有没有蒙面?王建安索性就想直接用刑,打到他招供。 此时的公堂外,站了不少老百姓在围观,见王建安打算严刑逼供,就有人喊了一声,“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老百姓们就小声议论起来,对公堂上的人指指点点。 县太爷脑仁突突疼,狠狠瞪了王建安一眼,这家伙是生来克自己的吗? 先是得罪京城来的大人物,现在又想毁掉自己在老百姓心中的威望。 “闭嘴!公堂之上,何时轮到你做主了?来人,打他十个板子,让他长长记性。”县太爷一声令下,马上有官差过来摁住王建安打了十个板子。 “哎哟,杀人了……”王建安平日仗着自己的姐夫是县太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一起当差的人早就看他不爽,下手打板子的时候也没留情,痛得王建安嗷嗷叫,十板子下来衣裳上都沾上了血迹。 县太爷也不打算这么放过他,这蠢东西越惨,那位大人才会觉得消气,他脑袋上这顶乌纱帽和全家人的性命才能得以保全。 “现在,你继续说之前的事。你那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你又是如何在没有见过他的情况下,得知他就是你朋友给的画像上的人?你赶紧老实交代,要是让本官知道你冤枉无辜之人,本官要了你的脑袋。”县太爷厉声道。 “我……我是听人说的。”王建安刚挨了十个板子,这会儿浑身上下都痛,趴在地上支支吾吾的话也说不清楚。 县太爷没听到他的话,可距离他比较近又是个习武之人的周安鸣听到了。 “回大人,这位官爷说他是听人说的。”周安鸣把王建安说的话转达给县太爷知晓。 “听何人说的?”县太爷皱眉问。 周安鸣也看向他,等着回答。 王建安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吭声。 县太爷看他这副模样就恼了,惊堂木一拍道,“来人,给我打!他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停手。” “别别别,别打我,我说我说还不成吗?是晏大田,他跟我说这小子跟山匪有勾结,不然他怎么能出手这么阔绰,肯定是在外面没干什么好事。我把他捉回来,那是为民除害。”王建安直接就把晏大田给卖了,还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在为民除害。 县太爷那叫一个气啊,这混小子被人当枪使了还洋洋得意,还为民除害呢,他自己就是个祸害。 晏大田这个名字一出,无论是站在公堂上的周安鸣,还是在人群中围观的晏溪,都是一愣。 显然,他们都没往晏大田身上想。 可笑的是,周安鸣还以为是自己的行踪泄露,还担心会给晏溪母子三人带来危险。 甚至,他还专门安排人手暗中保护他们母子三人。 谁想,背后操作此事之人,竟是晏大田! 四房的人脑子有病吧? 晏溪也恼了,她跟四房平日并无接触,可柳氏却三番两次想要害龙凤胎,失败后晏大田又把冒头指向周安鸣。 甚至还污蔑他跟山匪勾结,说他是杀人越货的大恶人,简直荒谬。 既然你们这么不依不饶,那我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晏溪眼底寒光闪过,眼神冰冷。 公堂之上,县太爷已经让官差去将晏大田带来问话。 很快,晏大田被带到公堂之上。 “堂下之人可是晏大田?”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吓得晏大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第38章 打板子 “草,草民晏大田,见过大人。”晏大田磕头后眼睛下意识的往王建安的方向看过去。 王建安跟他眼睛对上,狠狠瞪了他一眼。 晏大田当即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县太爷问他,“晏大田,你身旁之人你可认得?” “认得。”晏大田方才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周安鸣,此刻被县太爷专门问道,又咽了咽口水道。 “你举报他跟山匪勾结,是也不是?”县太爷问。 晏大田闻言,眼睛瞪大,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县太爷见他没回答,又问了一遍,不过语气比方才更凌厉了几分。 晏大田这才支支吾吾的回答,“草民,草民是听王捕快说起过这么一个恶人,而周安鸣恰好这时候回家,还出手阔绰草民就对他有所怀疑。” “仅仅是因为他出手阔绰你就怀疑他跟山匪勾结?可有其他确凿的证据?”县太爷心道,果然是个蠢东西,无凭无据想冤枉人也不找个软柿子捏,千挑万选找了个铁板,活该吃亏。 “回大人的话,草民没有证据。”晏大田这时,额头已经布满汗水。 县令大人这时问周安鸣,“对晏大田的怀疑,你有何话要说?” “无稽之谈。我离家几年,在外面做了点小生意挣了些银子,绝非他所言般跟山匪勾结做一些不法勾当。我挣了银子,想怎么花那是我的事,与旁人何干?难不成我辛苦挣了银子,还得拿出来分给别人不成?那为何不让他做个表率,把他家中的粮食银子都拿出来送给有需要的人?”周安鸣觉得晏大田的理由当真是可笑至极,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还觉得理直气壮,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怎会是外人?你得叫我一声四叔,我侄女嫁你为妻,为你生儿育女你现如今发达了就不认她的娘家人,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骂吗?”晏大田豁出去了,他深知要是周安鸣揪着不放自己肯定要受罚,索性先发制人用孝道将他压制住,逼他放过自己。 晏大田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周安鸣就想到上辈子的种种。 当即,周安鸣眼神一冷,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我妻对我情深义重为我生儿育女,与你等何干?你等在我出事后,多次逼迫我妻改嫁,甚至好几次想害我儿女,此事村中人人知晓。前几日,你妻子还想借刀杀人害我儿性命,我儿才三岁,你们都下得去手,此行径与畜生有何差别?我儿命大没死,你就污蔑我跟山匪勾结,想毁了我。你这样的亲戚,我可不敢要。” “你,你胡说八道,没有……” “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人不信,大可去晏家沟打听打听。你们做这些事,村里人都知道。另外,别再说你是我叔父这类的话,我妻前几日被逼得发下毒誓跟你们断绝关系。”周安鸣知道晏大田打的什么主意,想用孝道逼迫他?他想得未免太美。 公堂外的晏溪,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很解气。 倘若周安鸣当真被区区晏大田拿捏住,她才会觉得失望。 晏大田那种人,就该狠狠教训他才对。 “没有,没有那种事,你不能因为恨我举报你就这样捏造事实,你……”晏大田赶紧否认,可说来说去就是那两句话,没什么可信度。 “够了!晏大田,你污蔑他人,藐视公堂,该当何罪?”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吓得晏大田不不敢再说话了。 县太爷怒道,“来人,给本官重打他三十大板。念在你初犯,这次就不严惩,再有下次本官定严惩不贷。” 当即,晏大田就被官差摁在地上,重打三十大板。 可怜晏大田一记书生,从小重物都不曾提过,今日却被打了三十大板,板子没打完,人先昏迷了。 昏迷了也要继续打,一盆水泼下去,把人泼醒继续打。 板子打完,柳氏才被人找来让她把晏大田带走。 看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晏大田,柳氏险些跟着昏厥过去。 周安鸣被当场释放,县太爷亲口为他证明清白。 他走出公堂,就看到人群中的晏溪。 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笑意。 柳氏也看到了周安鸣和晏溪,哭着跑到他们面前求晏溪,“小溪,四婶求你,放过你四叔吧!他没什么坏心思,他都是担心你,是怕你受到伤害,他都是为你好啊!” “四婶此话何解?四叔是被县太爷打的板子,四婶难道是对县太爷的判决有何不满?”他们还没离开县衙,周围都是官差,晏溪这话也没有压低声音,自然是被官差听到了。 柳氏见有官差朝这边看过来,赶紧闭嘴。 接着,柳氏又眼泪婆娑的对周安鸣说,“安鸣,你帮四婶把你四叔送回家吧,四婶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没法把他带回家。” “咳咳咳……抱歉。我昨晚在大牢中过了一宿,感染风寒,别把风寒传染给他让他伤上加病,到时候我就真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周安鸣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拒绝了柳氏的要求。 柳氏又把视线看向晏溪,不等她开口,晏溪就扶着周安鸣担忧的问,“风寒可大可小,我先陪你去医馆看大夫抓两副药,家中还有孩子,不能疏忽。” 说完,又对柳氏说,“稍等,我帮你找人送四叔回去。” 柳氏赶紧点头,等着晏溪找人帮自己把晏大田送回家。 就见晏溪对先前在县衙围观的人喊道,“抱歉,打扰了。我四婶想请两位大哥帮忙把四叔送回家,每人给二十文钱,不知有没有人愿意帮忙?” “我去。” “我我我,我有一把子力气。” “二十文钱可不少,我也愿意。” …… 七八个大男人涌上去,吵着都要帮柳氏干活。 柳氏被几个大男人包围着,脑子嗡嗡作响。 而晏溪和周安鸣,已经离开。 柳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离开县衙,晏溪直接带周安鸣去了客栈,去接舟舟和糖宝。 同时,周安鸣也见到了赵文骞。 “这位是赵家二少爷,这位是舟舟和糖宝的爹。”晏溪给两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周安鸣和赵文骞都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 赵文骞见到周安鸣后,心生疑惑。 此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乡野庄稼汉。 那周身的气度,言谈举止间偶然流露出的贵气,跟他爹曾宴请过的的京城贵人相比都不差。 这样的人,真的是个庄稼汉? 第39章 四房倒霉 “我们就不打扰二少爷了,告辞。”接了孩子晏溪就跟赵文骞告辞离开。 赵文骞也没挽留,目送他们离开。 待人离开之后,赵文骞找来随从,让他去打听打听晏溪这位相公。 对此,晏溪毫不知情。 回到晏家沟,村里人见到周安鸣都凑上前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官爷咋就把你给抓走了?” “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你有没有挨板子?” …… 村里人凑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了一通。 周安鸣一一解释,说这是个误会。 好不容易将村里人打发走,刚回到家,村长又来了。 他也是来问被官差抓走的具体情况。 周安鸣面露难色,有些不知该如何启齿的模样。 晏溪见状,配合的叹了一口气说,“你就说吧,反正这事早晚大家都会知道。” 村长一听这话,更急了,“到底咋回事?你赶紧说吧,急死我了。” “哎,这事说来,也怪我。”周安鸣叹了一口气,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然后,就把晏大田如何找人污蔑他跟山匪勾结,又是为何这样做,包括公堂之上晏大田被打板子的事,全都跟村长说了一遍。 村长听完,整个人都傻住了。 好半晌,村长才回过神来,一拍大腿骂道,“他晏大田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四叔说,是见我出手阔绰,才心生贪念。其实不然,我这几年在外面是挣了些银子没错,可我这身体也熬坏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病不计其数。我挣那些银子还不够给我治病买药。当日,我之所以拿出一百两想给老太太,是想感激他们这几年对我妻儿的照顾。那已经是我身上大半的银子,再多我也是拿不出来的。”为防有人跟晏大田一样,以为他身怀巨款而心生歹意,周安鸣索性就跟村长说自己的银子并不多且还都是要用来治病买药。 村长一听这话,加上周安鸣当着村长的面把上衣脱掉让他看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他立马就信了。 “造孽啊!年纪轻轻咋就把身体给折腾成这副模样了,这银子是挣不完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村长见他满身伤痕累累,诧异又心疼的念叨了几句。 “村长叔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去冒险了。什么都没家人重要,我以后就守着他们好好过。”周安鸣笑着对村长说。 “哎,这就对了,你媳妇儿这几年可受了不少苦,你可得对她好点。”村长欣慰得点头,叮嘱他道。 周安鸣也点头,表示自己都听进去了。 村长就是来问那些官差抓他走是因为啥?现在问清楚了,也就不打扰他休息离开了。 村长走后,晏溪才进屋,对周安鸣说,“伤口该换药了吧?” “有劳。”周安鸣很自觉的脱掉上衣,坐在那任由晏溪给他换药。 晏溪不是第一次给他换药,手法已经很熟练,动作很快很麻溜的帮他把药换好。 “你跟那位赵家二少爷,很熟吗?”周安鸣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 “还好,之前我帮他妹妹治好了脸。”晏溪没打算瞒着他,再说这也瞒不住。 除非她再也不碰护肤品化妆品这一行业,否则就没有隐瞒他的必要。 “治脸?”周安鸣愣神,语气中带着疑惑。 “嗯。我之前遇到一个老婆婆,她教了我一些东西。其中就有如何治疗脸上长痘的女子,我也是运气好,就成功了。”晏溪凭空捏造了一个老婆婆出来,反正也没人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周安鸣果然问她,“老婆婆?” “对啊,她教了我很多东西,不过病死了。死之前让我把她的尸体烧成灰,撒到山里了。”意思,人早就死了,尸骨无存那种。 周安鸣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总觉得她这话可信度不高。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说什么。 反倒是对她口中老婆婆教她的东西感到好奇,“那老婆婆都教了你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以后你就知道了。”晏溪故意这么说,这样以后她就是闹出点什么动静来,也能往那老婆婆身上推。 她不愿意说,周安鸣也不能逼她,尽管心中有疑惑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柳氏带着下半身被打得鲜血淋漓的晏大田哭着回村里。 晏逸在学堂没回来,晏倩倒是被柳氏带上了。 回到家里,柳氏就一顿痛哭。 跟老太太哭诉晏大田是如何凄惨,不光挨了板子,还丢了学堂夫子的活。 “娘啊,我们没脸继续留在镇上了,街坊四邻都说相公心肠歹毒,还有人往我们家门前泼大粪,出门就有人往我身上扔烂菜叶子,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要被逼死了。”柳氏扑到晏老太跟前,跪在地上,抱着晏老太的腿哭得泣不成声。 晏倩也跟着掉眼泪,边掉眼泪边告状,“都是晏溪那个丧门星害的,要不是她我爹怎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倩倩不要胡说。”柳氏低喝一声,不让晏倩说晏溪坏话。 “娘,她都把咱们家害得这么惨了,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眼前气得跺脚,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柳氏一边抹眼泪一边对晏老太说,“娘,你别听倩倩胡说,她小孩子乱说话。这事不怪小溪,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劝着点相公,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相公心善,总觉得当年二哥二嫂出事是因为他,这些年都觉得愧对小溪。这回周安鸣回来,他也是担心小溪才会跟人打听周安鸣的事,谁也没想到那个跟山匪勾结的人和周安鸣长得这么像。我也没想到小溪夫妇都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她四叔挨板子也没帮着求个情。”柳氏说着,又哭起来。 晏老太这才缓过劲儿来,听柳氏说了那些话后,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老四怀疑周安鸣跟山匪勾结的事,她是知道的。 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老四竟然会出事。 “老四伤成这样,你们不留在镇上请大夫给他治病,回村子作甚?村里的大夫那里比得上镇上的大夫医术好?”晏老太恨上了晏溪和周安鸣,可心里最担心的还是小儿子的身子。 “我……大夫给相公看过了,药也抓了,相公说想娘了,媳妇才把相公送回来。”柳氏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模样一看就是在撒谎。 第40章 老宅要分家 晏老太也看出来了,皱眉问她,“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 “娘,我哪敢……”柳氏怯生生的说。 可她话没说完,就被晏倩打断,“娘,这么大的事你不能瞒着奶。” “倩倩跟奶说,你娘有啥事瞒着奶?”晏老太招招手,把晏倩叫到自己跟前,问道。 “奶,我爹赌钱,输了好多银子,呜呜呜……”晏倩到底是个孩子,想到讨债的人上门威胁说要砍掉她爹的手,她就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晏老太傻眼了,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赌钱?”晏老太声音有些颤抖,又看向柳氏,“老四咋又跟人赌钱了?啥时候的事?输了多少银子?” “我也不晓得,要不是昨儿个傍晚要债的上门,我都不知道相公在外面赌钱输了欠债的事。”说到此事,柳氏心中也颇多怨气。 她在家中内外打理,为这个家,两个孩子操劳算计,谁想晏大田却瞒着她跟人赌钱还欠下银子。 昨晚她一宿没睡,满脑子都是晏大田欠下的那些银子。 回村里是她思量再三的决定。 她手里的银子都是要攒着给小逸读书娶媳妇用的,还债这种事,自然有家里老太太掏银子。 谁让她相公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儿子呢? “你啥都不知道,那我儿娶你回来有何用?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好,你算什么女人?”晏老太舍不得骂儿子,就把怒火都发泄到柳氏身上。 骂了柳氏一通后,晏老太才问,“老四在外面欠下多少银子?” “连本带利,八十两。?”柳氏边啜泣边回答。 “什么?造孽啊,这么多银子,你让我那啥去还?这是要我的老命啊!”晏老太一听竟然欠下这么多银子,整个人都傻了。 柳氏也低头没做声,就一个劲的啜泣。 晏老太气得拍桌子骂柳氏没用。 这么大动静,大房和三房自然不会没听到。 王翠花和黄氏看了对方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小王氏也听到了,赶紧把王翠花拉到一边小声说,“姑,老太太不会真掏八十两银子给四叔还赌债吧?” “怎么不会?你以为你二叔当初是怎么死的?天杀的老四,还赌,他怎么不死了算了。”王翠花咬牙切齿的咒晏大田。 “不成,娘,咱们没分家,家里的银子咱们大房才该占大头。凭什么都让老太太贴补给了四房?老爷子和老太太以后可是要跟着咱们大房过,银子都贴补给四房算什么?”小王氏不满的说。 王翠花闷闷的说,“银子在老太太手里,她偏心四房我能咋办?” “分家!”小王氏给王翠花出主意,跟她细数分家后的种种好处。 王翠花听得心动了,想到分家后自己就能当家做主,她就有点迫不及待了。 但分家不是小事,得慢慢谋划。 小王氏见王翠花意动,就凑过去给她出主意。 王翠花边听边点头,两人躲在一旁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反正,到下午的时候,晏大田在镇上赌钱输了好多银子这事,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里人听说这事还不相信,然后有人去镇上听说了晏大田为了钱财污蔑周安鸣是山匪,好在县太爷明察秋毫还周安鸣一个公道,才没让晏大田得逞。 这下,村里人就都知道周安鸣为啥被官差抓走了。 敢情是晏大田在背后使坏。 本来,村里人对晏大田这个读书人还挺敬重,可这会儿他又是陷害污蔑亲侄女婿,又是赌钱欠债,大家对晏大田的印象也变了。 老宅那边等了两天,也没等来债主上门。 也就开始松懈,觉得债主肯定不知道晏大田老家在哪儿,想讨债都没地儿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过,晏溪去镇上找了韩老六后,债主们就知道了。 本来晏溪是不打算管老宅的事。 可谁让晏老太和柳氏,在外面含沙射影的说指责她心狠不孝呢? 既然你们都说我心狠不孝了,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们那番说辞? 隔天,要债的就找上老宅了。 晏溪是没去看这个热闹,但村里人大多数都去了。 据说,老宅那边闹得是人仰马翻。 晏老太起初还不打算给钱,结果要债的二话不说直接打砸一通,把趴在床上的晏大田拖出来直接就要打断他的手。 晏老太哪里舍得,哭着喊着答应给钱。 八十两银子,几乎掏空了晏老太的钱匣子。 这还没完,大房和三房闹着要分家。 晏老太被气得当场晕厥。 就这,大房和三房也没打消分家的念头,把目标转向晏老爷子。 他才是一家之主,只要他松口,这个家就能分了。 晏老爷子也被气得不行,还是村长和族老们出面阻止了大房和三房,才让他们暂时歇了心思。 这事还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消遣,没事就说几句,大家都当个乐子瞧。 晏溪知道了也当做不知道,反正跟她没关系。 她每天在家给孩子做饭,闲暇时候上山挖点草药,周安鸣一边养身体一边教龙凤胎学武,倒是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然,这样平静的日子很快被打破。 这天,她在家给舟舟做衣裳,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她。 晏溪放下手里的衣裳,走出去把门打开。 就见二嫂吴红布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的看着她。 “二嫂,是你喊我吗?”晏溪对吴红布印象不错,没有把对老宅的不满迁怒到她身上。 吴红布赶紧点头,然后很着急的说,“你姐回来了,她好像出了啥事,公公婆婆让我来叫你回去一趟。” “晏苗回来了?她回来,找我做什么?”听到晏苗这个名字,晏溪先是一愣,随即面无表情的问吴红布。 晏苗,是晏家大房的女儿,晏溪的亲姐姐。 可这对姐妹,从小感情就不好。 晏苗从小就聪明嘴甜,知道讨好老太太才有好日子过。 晏溪嘴笨又没有晏苗那些小心思,在家也不如晏苗讨喜。 这些都是小事,真正让晏溪跟晏苗姐妹决裂,跟晏家二房当初出事有关。 第41章 胞姐回家 晏溪穿过来后,接收到这具身体记忆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对晏苗的怨气和不满。 晏苗应该也挺看不上她这个妹妹,否则也不会设计晏溪,逼得她不得不嫁给当时的猎户周安鸣。 如今,晏苗回家,却让她过去。 晏溪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可吴红布却说,“公公婆婆让你一定要回去一趟,你要是不去,待会他们说不定就自己过来了,说出去对你名声不好听。” 这话要是从小王氏嘴里说出来,晏溪会当成是威胁。 可从吴红布嘴里说出来,晏溪就知道她是好心提醒自己。 想了想,那边这么急着找自己,要是不去他们没准真会来家里跟她闹。 老宅那边最近本就多风雨,自己太绝情也不合适,不妨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想闹哪样? “行吧,我跟你过去一趟。”晏溪让吴红布稍等一会儿,她回屋跟龙凤胎说一声。 周安鸣却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晏溪不解的问。 “给你撑腰。”周安鸣道。 舟舟跟糖宝也跟着点了点小脑袋,异口同声的说,“我也要去,给娘亲撑腰。” “你们知道腰是什么吗就给我撑腰。”晏溪哭笑不得的点了点两小只的脑门。 出门的时候,就是一家四口。 晏溪牵着舟舟,糖宝骑在周安鸣的脖子上,一家四口跟吴红布一块去老宅。 吴红布看了骑在周安鸣脖子上的糖宝好几眼,好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晏溪看不下去了问她,“二嫂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那个,糖宝这样是不是不大合适?”吴红布小声的说。 “没事,他们习惯了,摔不了。”晏溪以为吴红布是担心糖宝掉下来,就笑着回了句。 吴红布见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就摆摆手说,“不是,我是说,男人的脖子怎么能让女儿骑呢?这样不好,你还是让糖宝下来吧,我抱她就成。” 晏溪愣了一下,吴红布还在说,“你别太惯着糖宝了,她到底是个女儿家,早晚要嫁出去。舟舟是儿子,你要对他好点,以后他长大才会孝顺你对你好,你可不能犯糊涂。女儿和儿子,当然是儿子更重要……” “二嫂,糖宝和舟舟都是的孩子,都是我的心肝宝贝,一样重要。”晏溪打断吴红布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舟舟在一旁跟着点头,仰着头,小脸严肃认真的对吴红布说,“二舅妈,你说错了。我是男子汉,可以自己走,妹妹小我要多疼妹妹。等我长大,我要挣多多的银子给娘亲和妹妹买漂亮的衣服和首饰,疼妹妹,孝顺娘亲。” “那我呢?”周安鸣有点醋了,扭头问他。 舟舟眉头拧成个小疙瘩,歪头看他,带着几分疑惑的道,“你要跟我一起疼妹妹和娘亲呀!你不愿意挣多多的银子给娘亲和妹妹吗?” 吴红布闻言瞪大眼睛,仿佛觉得舟舟的话多么的不可思议似的。 她赶紧去看周安鸣,担心他生气怎么办? 怎料,周安鸣却颇为认同的点头,“有志气!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对自己的家人好。” “嗯嗯,男子汉大丈夫。”舟舟攥紧小拳头,重重点头。 吴红布觉得这一家人真的很奇怪。 哪有让儿子挣钱养妹妹的?村里都是嫁女儿收聘礼给儿子娶媳妇,家家都是这样。 晏溪看出吴红布眼中的不认同,也知道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念想,她不会天真的想着凭借自己的只言片语去改变什么。 各人有个人的缘法,她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成。 老宅,推开大门,就听到女子的啼哭声传来。 那声音,晏溪一听就知道是谁。 除了晏苗,还能有谁能哭得跟唱戏似的?关键家里人还就吃这一套。 “我可怜的女儿啊,他们胡家简直欺人太甚,你别怕,娘一定给你讨个公道。”王翠花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跟着晏苗一块流眼泪。 晏老太在一旁骂骂咧咧,诅咒老胡家活该断子绝孙,晏老爷子则是在一旁不知道在想啥。 三房四房的人也在,都没吱声。 见晏溪一家四口都来了,柳氏眼底闪过一抹恨意,随即面色如常的开口道,“小苗真是个命苦的孩子,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谁想那胡家竟然养出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出来。这些年小苗为他们胡家操持家务,伺候家中老小,他考上秀才就想纳妾,真真是丧了良心!” “你给我闭嘴!苗苗过来奶这儿,你跟奶说,你是咋想的?”晏老太瞪了柳氏一眼,然后招招手把晏苗叫到自己跟前来。 晏苗哭得眼睛鼻子都通红,即便这样,也掩盖不掉她那姣好的样貌。 晏苗和晏溪这对姐妹长得有三分像,晏苗更端庄清秀,看着就是那种贤妻良母的长相。 相比较之下,晏溪的样貌偏艳丽,往日温饱都成问题脸色差也瞧不出什么模样来。 如今,她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不光是两小只气色好了,身上长了些肉,就是晏溪本人气色也好了许多。 姐妹二人瞧着,倒是让人觉得晏溪模样比晏苗更强些。 晏苗也看到了晏溪此刻的模样,眼神当即就变了。 “奶,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呜呜呜……”晏苗扑到晏老太怀里,嘤嘤嘤的哭起来。 晏溪和周安鸣带着两个孩子站在那,看着眼前这一出。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搭理他们。 晏溪眼底闪过一抹恼怒,给周安鸣使了个眼色,带着孩子转身就走。 “等等,你们干嘛去?”见他们要走,王翠花才赶紧叫住他们。 “我还有事,就不在这看你们处理家务事了。”晏溪心道,我得多闲才会站在这看你们上演母女,祖孙情深啊? 王翠花面上有些尴尬,又想到什么似的理直气壮起来,“你良心被狗吃了?你姐出事,你还这么冷血,你有没有良心?” “你都说我良心被狗吃了,又问我有没有良心,这叫我如何回答你?”老宅的人跟她谈良心?晏溪差点没笑出声来。 许是她脸上的嘲讽刺激到了王翠花,她大步上前张牙舞爪的要去打晏溪,嘴里骂道,“老娘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娘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让你去死你都得死……” 第42章 蛇蝎心肠 王翠花疯了似的朝晏溪扑过来,作势要打她。 晏溪当然不会傻傻的站在那儿让她打。 她躲开,王翠花没打着反而更生气,掐着腰指着晏溪破口大骂,“你这丧良心的不孝东西,老娘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顺的玩意儿出来?你现在翅膀硬了敢忤逆老娘了是不是?你信不信老娘去报官告你不孝,让官老爷砍了你的脑袋。” “你去啊,我等着。”晏溪双手环胸,态度冷淡,看王翠花的眼神毫无温度。 接着晏溪视线扫过老宅这些人,微扬的唇角带着嘲讽,道,“所以,你们今天把我找来,就是想让我看你们在我面前演母女情深?还是让我过来听你讲你是怎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生出来?生我出来又不愿意养我,把我过继出去,把我贱卖嫁掉。现在看我利用价值了,又想让我继续为你们当牛做马,任劳任怨最好是把身上的每一片肉,每一滴血都给你们吃掉。不对,你们怕是想连我的骨头渣子都不放过吧?呵呵。” 说完那番话,晏溪冷笑两声,所有的嘲讽与不屑尽在那两声冷笑声中。 “你,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晏老太拍桌子指着晏溪的鼻子就要骂她。 谁想,却被晏苗拦下。 晏苗此刻,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她起身,走到晏溪面前,边哭边伸手去拉晏溪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道,“小溪,你误会了。爹娘其实很疼爱你,当初把你过继给二叔二婶也是不得已,二叔二婶膝下无子女,若是不将你过继给他们,他们日子没盼头往后可怎么办?当初也是二叔二婶跪在地上求着爹娘把你过继给他们,你不能因此怨恨咱爹娘啊。” “当初你也没说你心中有人了,家里人是为你好才定下亲事。倘若我早知道你心中有人了,我肯定会阻止这桩亲事。你是我亲妹妹,我自然是想你往后的日子都过得好。” 晏苗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晏老太和大房夫妇都被感动到了。 反观晏溪,确实一脸你继续编,我随便听的讥讽眼神看她。 “小溪,小时候是我不懂事可能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但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们姐妹能和好吗?”晏苗抓着晏溪的手,祈求似的说道。 听她说完,晏溪才把手抽回来,眼眸微冷,道,“如果我说,不能呢?” 晏苗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一边跟她说要姐妹和好,一边告诉周安鸣自己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说自己心中有人。 若他们是正常夫妻,只怕会因此被离间了感情,从此夫妻成陌路吧? 用心之歹毒,跟曾经的晏苗,当真是一模一样。 “晏溪,你别太过分了!苗苗都这么说了,你还逮着小时候的事不放,你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小?这么记仇?”王翠花怒瞪着晏溪咬牙切齿的说。 “没错,我就是这么小心眼还记仇。”晏溪点头,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不对,接着又道,“还有,我有我自己的爹娘,虽然他们已经过世。既然你说到当年的事,那我们不妨说说当年你是怎么在大冬天把我推到水缸里差点淹死我。然后你跟家里人说,是我自己调皮跳水缸里去玩儿,还弄脏了水缸里的水,害我挨了一顿打,寒冬腊月的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跪在院子里,我差点被活活烧死。” “你们当时在做什么来着?对了,你们躺在缓和的炕上合家欢呢!有谁想过我当时正在生死边缘徘徊?要不是我爹娘,把我带回二房,给我换上干净的衣裳,给我煮姜汤,打扮特送我去找大夫,我爹摔了一跤崴了脚,就一瘸一拐的抱着我去看大夫。说来,我也该感谢你,若非你把我往死里害,我爹娘也不会看不过去把我过继到二房。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成了二房的女儿,我的爹娘只有二房,别人与我无关。” 原主能活着长大,真的是个奇迹。 诸如此类的事,在她长大这些年,发生过无数次。 好多次,原主都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是没有。 她活下来了,也懂了一句话: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二房夫妻死后,她深深的懂了那句话的真谛。 谁都没想到,晏溪竟然连三岁时发生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听到晏溪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自己幼时的遭遇,周安鸣怒从心底起,觉得这些人简直不配成为晏溪的家人。 难怪可以无视晏溪的幸福乃至生命,因为他们从未真正在意过她。 周安鸣觉得自己算是薄情,可此时还是忍不住动怒。 而老宅这些人却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王翠花甚至还理直气壮的说,“那又咋样?你就是说出花儿来,你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敢不孝顺我,就等着被人戳脊梁骨骂你,我看你还有啥脸做人?” “我只认我爹娘,旁人与我无关。”晏溪还是那副冷漠无情的模样。 晏苗此时满脸伤心,看向站在晏溪身旁的周安鸣道,“妹婿,你能否帮着劝劝小溪?她可以不在意名声,那你呢?你们的孩子呢?难道你愿意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吗?你帮着劝劝小溪,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来隔夜仇,你说是不是?” 晏苗的声音温柔似水,含泪的眼眸,清秀娇美的面容,她用这样楚楚可怜的语气神态跟你说话,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偏生,周安鸣就不是一般的男子。 他上辈子身居高位,如何倾国倾城的美人没见过? 他对男女情事本就看得寡淡,何况晏苗还是伤害过他妻儿的人之一。 “为何要劝?她是我的妻子,她做任何事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她,信任她。名声好坏又如何?我不在乎。”名声?这对周安鸣而言,就是个很可笑的东西。 若是在意名声,他上辈子又怎会扳倒继母一家,就连生父求情他都不曾手软。 相比较名声,他更愿意让自己心中痛快。 第43章 妹夫和大姨子 “什么?你……妹婿你是在开玩笑吗?”晏苗瞪大眼睛看周安鸣,这男人方才说的什么? 晏老太指着周安鸣道,“你疯了?” 王翠花也跟着点头,小王氏也在一旁冷嘲热讽,说一些刺耳难听的话。 柳氏这是羡慕嫉妒的瞪着晏溪,故意酸溜溜的说,“安鸣啊,不是四婶多事,你还年轻,怕是不知道名声的重要,我跟你……” “知道自己多事还非要说,您这是什么毛病?”周安鸣打断柳氏的话,当真是半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柳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晏溪一家四口的眼神也更阴冷。 接着,就听周安鸣问舟舟和糖宝,“你们两个都三岁了,不是两岁的小孩了,你们说,是你们娘亲的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娘亲最重要。”舟舟和糖宝异口同声的回答。 “小孩子懂什么?周家小子你可别犯浑,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王翠花威胁周安鸣。 周安鸣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中带着几分寒意。 他视线从老宅众人脸上扫过,讥讽道,“你大可试试,看后悔的人会是谁?” 说完,周安鸣和晏溪带着两个孩子就要离开。 “站住,溪丫头,今儿个把你找来,是有个事要你帮忙。”就在晏溪他们一家四口要离开的时候,一直沉默毫无存在感的晏老爷子开口说话了。 晏溪转过身,满脸讥讽的看向晏老爷子,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晏老爷子轻咳两声,才说,“胡家欺人太甚,你姐也是没法子才回来,你们好歹是亲姐妹,能帮忙的地方就多帮这点。一笔写不出两个晏字,免得叫外人看笑话。”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不是您老常说的一句话吗?怎么如今又变卦了?”晏溪似笑非笑的看向晏老爷子,倒也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意思了。 她太清楚老宅这些人是什么德性,今儿个她走了,明儿个他们又能想出别的法子把她找来。 在给她找茬添堵这件事上,老宅的人无比齐心。 “你这丧门星,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晏老太眼睛一瞪,那眼神,跟要活吃了晏溪似的。 “不准骂我娘亲,坏人。”糖宝顾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瞪着晏老太,稚气的小脸上满是对娘亲的维护。 晏老太眼神跟刀子一样瞪了糖宝一眼,吓得糖宝往周安鸣身后躲,小小的身体吓得发抖,小小声的跟周安鸣说,“骗子叔叔,你帮我保护娘亲呀,我把我最喜欢虎头娃娃送给你。” “好,我来保护你娘亲,你的虎头娃娃自己留着就好。”有时候周安鸣真的很羡慕嫉妒晏溪,她是孩子们心里最最最重要的人,孩子们对她的信任和依赖是他永远也替代不了的。 “骗子叔叔你真好。”糖宝心想,这个爹爹好像也没那么坏哟? 周安鸣弯腰把糖宝抱在怀中,替她挡去晏老太那狠厉的目光,冷声道,“有话直说,别吓着孩子。” “你真当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啊?你怕是不知道吧,当初晏溪嫁给你就不是心甘情愿的,她心里早就有人了。你刚出事她就怀上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你当心给别人养孩子。”小王氏见那一家四口亲密无间的模样,心里酸得不行,直接就说。 “啪!”晏溪走上前,抬手往小王氏脸上就是一个耳光。 耳光声音清脆,小王氏都被打懵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就听晏溪声音中带着一股寒意的开口了,“我说过,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打孩子的主意。你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坏掉了?没关系,以后你敢说一次,我就打你一次。再不长记性,我就把你对我孩子做过的事,全都对你儿子做一遍。不信,你就试试!” “你……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小王氏压根没把晏溪说了什么听进去,她现在脑子里就一句话:晏溪敢打她? 小王氏脸上的巴掌印还明晃晃的挂在那,晏溪身上的气势变得锐利起来,比之前说她自己儿时的种种遭遇都冷漠锐利。 在小王氏疯了般的朝她扑过来,要打她的时候,晏溪灵敏的躲开她的攻击,一脚踹到小王氏的膝盖骨上,就见小王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狼狈非常。 “爷,这就是你说的,一家人?”晏溪看向晏老爷子,眼神里满是嘲讽。 晏老爷子也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这一开口晏南媳妇就闹起来,这是做给他看还是咋滴? “小南,把你媳妇带回你们屋里去,我们在这说正事,她瞎胡闹个什么劲儿?”晏老爷子脸色一沉,就叫晏南把小王氏带走。 “唉,爷。”晏南拉着小王氏就要送她回房去。 小王氏哭着闹着不肯走,晏老爷子总不能跟孙媳妇发脾气,就对晏南说,“你看着点你媳妇,要是再敢闹腾,就家法伺候。” “好嘞,爷。”晏南应了一声,听晏老爷子话看着小王氏不让她闹腾。 “咳咳咳,溪丫头啊,这牙齿还碰着舌头呢,你这人也打了,气也撒了,咱们该说说正事儿了吧?”晏老爷子轻咳几声说。 晏溪闻言,看向晏老爷子的眼神充满防备。 这只老狐狸这么几次三番的退让,图谋必然不小。 她身上有什么能让晏老爷子可图谋的? “什么正事?”晏溪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疑惑的问道。 “你姐夫家太不像话,我想着,咱们家得去些人让胡家人知道咱们晏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我琢磨着,安鸣出面就很合适。”晏老爷子前面的话晏溪听着还是那么一回事,可后面那句话她就有点听不明白了。 什么叫周安鸣出面就很合适? “爷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他出面怎么就合适了?老晏家又不是没男人了,还得让个外姓人出面给晏家嫁出去的姑娘撑腰?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晏家没男丁呢!”晏溪怎么看都觉得这件事诡异得很,让周安鸣出面?没准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呢! 第44章 你亲亲抱抱娘亲呀 晏溪现在是巴不得能跟老宅的人彻底断绝关系才好,才不会自找麻烦的去答应这种奇奇怪怪的要求。 “你少放屁,你们老周家才没男丁了,你们老周家才断子绝孙!”老人最期盼什么?就是人丁兴旺,儿孙满堂。听听晏溪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咒晏家断子绝孙吗?晏老太直接没忍住站起来指着晏溪的鼻子骂她。 “爷,您老也听到了。我奶说了,我是老周家的人。”晏溪没跟晏老太吵,而是转而对晏老爷子说道。 晏老爷子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他狠狠瞪了晏老太一眼,心里暗骂这些不争气的东西,就会给他添乱。 “你奶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她的话你别搭理。我一把年纪了,你大伯和你三叔一把年纪,小南他们几兄弟大点的嘴笨,机灵的年纪又太小了。我这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安鸣。他会功夫,万一胡家欺人太甚,安鸣的功夫也能镇得住那些人。”晏老爷子瞪了晏老太一眼,跟晏溪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 晏溪摇头拒绝,“爷,您老人家想什么呢?妹婿去大姨子婆家给大姨子出头,您老是觉得老晏家名声太好听了还是怎么着?以前您跟奶不常教育我,说女人就要三从四德,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吗?晏苗的相公好端端为何要纳妾?是不是晏苗哪里做得不好,让她相公和婆家不满意胡家才要纳妾?晏苗,你有没有想过从你自己身上找问题呢?” 当初,晏溪怀着双胞胎的时候,因为肚子太大,没少被人说闲话。 当时晏苗是怎么说的来着? “平白无故别人为什么要说你不去说别人呢?你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肯定是你那里做得不好,别人才会排挤你。” “忍一忍,别人又不是故意欺负你,谁让你自己不干净呢?” …… 诸如此类的话,晏苗当初对原主说了很多很多。 若不是原主从小就在一个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换个人根本就承受不住那些东西,更不可能平安生下龙凤胎。 龙凤胎出生后,先前那些怀疑她肚子里孩子月份的声音就都不见了,加上接生婆说了孩子有些早产,算算月份就是她成亲两个月怀上的,她跟孩子才得了清白。 原主一直隐忍着,活得非常辛苦。 可晏溪不愿意像原主那样委屈求全的活着。 欠原主的,她会一笔一笔的帮她收回来,让她死得瞑目。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都是一家人,你这是要寒了大家的心啊!”晏老爷子捂着胸口,边去看周安鸣,“安鸣,爷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要不是没法子,我也不会让你来帮这个忙。当初要不是我做主把溪丫头嫁给你,你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可爱的一双儿女。你就当是看在我这个老不死的面子上,答应帮我这回,成吗?” 说着,晏老爷子就要给周安鸣下跪。 周安鸣要是真被他跪了,以后他和晏溪连带着两个孩子也都不要做人了。 他一只手抱着糖宝,一只手扶住晏老爷子跪了一半的身子,沉声问他,“老爷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同一个借口在我这可用不上第二次。这次用了,以后您老要是再有什么要求,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你这是答应了?”晏老爷子心想,老头子我要拿捏你法子多得很,下回的事下回再说。 “不可以。” “好,我答应。” 晏溪阻止的话,和周安鸣答应的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晏老爷子眼睛一亮,抓着周安鸣的手说,“好,那咱说好了,一言为定。” “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周安鸣把手抽回来,看晏老爷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漠。 “成,那现在就去。”晏老爷子道。 周安鸣拒绝,“等我半个时辰,我要先把他们送回家。” “他们又不是找不到路,送什么送?赶紧把苗苗送回胡家好好教训一下胡家那些不要脸的东西才最重要。”王翠花不耐烦的说。 “不愿意等就算了,我本来也不想跑这一趟。”周安鸣的态度摆在那儿了,愿意就等,不愿意等他就不去了。 晏老爷子瞪了大儿媳妇一眼说,“你闭嘴!安鸣你赶紧把人送回去,我们这儿等着。” 离开老宅,晏溪就皱眉问周安鸣,“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他们这是在算计你。” “我知道。”周安鸣回答得很淡然。 “知道你还往坑里跳,你脑子被门夹了?”晏溪真的要被气笑了,明知有阴谋还往里跳,这算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是不是还要夸他一句英勇? 见她气得不轻,周安鸣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晏溪都要气死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就听周安鸣突然看着她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啥?你想多了,你答应教舟舟和糖宝武功的承诺还没完成,我是怕他们失望。”关心他?想什么呢,白日做梦呢! 晏溪觉得男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可笑,竟然自作多情的以为自己在关心他? 哈,他眼瞎吗?看不出来自己只是在生气吗? 生气就是关心他?那她打小王氏,是不是爱惨小王氏了? 男人真的很莫名其妙。 “正是因为知道有阴谋,我才答应下来。我今日若是不答应,以晏老爷子的为人,必然会想起他办法逼我答应。今日是客客气气的请人,谁知明日会是什么情况?与其每日防着他们,不如直接面对,粉碎他们的阴谋。”周安鸣没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方才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她的答复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多管闲事,死了别指望我给你收尸。”晏溪赏了他一个大白眼,牵着舟舟大步往前走,把他远远地甩在后头。 就听到糖宝奶声奶气的问周安鸣,“你为什么要惹娘亲生气呀?” “因为我想保护你们呀,可是你娘亲不让。”周安鸣委屈巴巴的跟亲闺女告状。 “那你就求求娘亲呀,你亲亲抱抱娘亲,跟她说,我最最最喜欢娘亲了,娘亲就不生气了。”糖宝大方的贡献出自己哄娘亲的法子,然后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两下说,小大人似的说,“不要这样,凶凶娘亲不喜欢,要像我这样笑。娘亲最喜欢我笑了,你多笑笑娘亲就喜欢你了。” 周安鸣脑子里出现了自己对晏溪亲亲抱抱冲她笑哄她高兴的画面…… 第45章 耗子药栽赃 “糖宝,你皮痒痒了是不是?”晏溪听到糖宝的话,停下脚步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 糖宝立马捂着自己的小屁股摇头说,“我最乖了,娘亲不生气,呼呼。” 周安鸣脑中那副画面也瞬间消散,但在看到她的瞬间,脑子里还是会忍不住冒出先前脑中的某些画面。 他下意识的避开晏溪的眼神,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将晏溪母子三人送回家,周安鸣便离开了。 老宅这边,晏老爷子等人一直在等着周安鸣来。 不久后,周安鸣来了。 晏南兄弟几人跟周安鸣一起,送晏苗回她婆家。 胡家距离晏家沟有些距离,一行人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胡家所在的村子里。 此时的胡家,一片慌乱。 一问才知,胡秀才喝醉酒摔了,伤得不轻,至今还昏迷不醒。 请大夫来看过,大夫也没法子。 现在胡家正一团乱,晏苗带着娘家人来,胡家人一看这阵仗也有些恼了。 “你们想做什么?欺负我胡家没人不成?”胡母眼眸通红,怒瞪着周安鸣等人呵斥道。 来之前周安鸣不知道胡秀才出事,本是来给晏苗撑腰,现如今这状况自然是不好再提撑腰的事,周安鸣就顺势对胡母说,“本是顺路送她回家,听人说胡秀才受伤,就来看看,胡秀才的伤势如何了?” “还昏迷着呢,大夫给开了方子,也不知道这人啥时候能醒过来?”胡母见对方不是来闹事的,脸色也稍稍好看一些。 随即,对晏苗厉声道,“你还站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熬药,你还想让我这个老婆子来伺候你不成?” “我这就去,娘你别生气。”晏苗低着头,赶紧去厨房熬药。 周安鸣等人在外面跟胡母寒暄两句,就准备离开。 胡母突然叫住周安鸣,道,“你是晏家哪位亲戚?我怎么瞧着你眼生得很。” “我是……”周安鸣刚要说话,就听到厨房传来一阵尖叫声:“啊——” 胡母脸色一变,赶紧去厨房。 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声传来。 周安鸣担心出事,就跟过去看看。 就见厨房满地的药渣,晏苗脸上还有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胡母怒瞪着晏苗,指着她鼻子骂她,“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儿?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答应让我儿娶你这个丧门星进门?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儿,好跟你的奸夫双宿双飞?我呸,你给我死了那条心,我儿真要有事,我让你给他陪葬。” 彪悍的胡母掐着腰,指着晏苗的鼻子骂她。 而晏苗除了哭泣之外,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似乎在胡家,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周安鸣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见没出事就又转身离开。 然后,就发现,跟他们一起来的晏家其他人都走了。 周安鸣皱眉,也准备离开。 却在这时,胡母从他身后叫住了他。 “你还没走,正好,今晚你就留在家中住一宿吧!有些事是得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省得回头说我们胡家欺负人。”胡母道。 “我不是……”周安鸣想说,我不是晏家人。 话刚开口,就被晏苗打断,“娘,我来劝他可好?” “哼!”胡母显然很不待见晏苗这个儿媳妇,哼了一声就进屋了。 晏苗红着眼眶求周安鸣,“妹婿,我只能求你了。我婆婆对我的态度你方才也看到了,若是你执意要走,只怕我婆婆当真会打死我。我死无所谓,可我女儿不能没了娘。你也是有儿女的人,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帮我这回,行吗?我求你了。” “……仅此一次。”周安鸣恰巧看到一个小姑娘正怯生生的看着他,顿时就心软的答应了晏苗的要求。 胡母说要跟他说什么事,可直到晚上,也没说。 夜晚,周安鸣在胡母为他安排的房间准备脱衣就寝时,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当即穿好衣服,把枕头塞到被子里,假装成有人在睡觉的模样。 而他本人,则是一跃上了房梁,居高临下的看着房中的一切。 片刻后,就见到屋外门缝处,似乎有人在往里偷看。 见屋内没有动静,屋外那人就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进屋。 借着月光,周安鸣看到进来屋子里的是个陌生的男人。 他轻手轻脚的靠近床边,往枕头底下不知道塞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快速离开。 等人走后,周安鸣才从房梁上下来。 他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那人塞的东西,是个油纸包。 打开一闻气味,他脸色当即就变了。 这是,耗子药。 大晚上把老鼠药塞到他房间的枕头底下,如此简单粗暴的栽赃手法,叫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此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马上去找了胡父胡母,被吵醒的胡父胡母还有些迷糊,见到周安鸣还皱眉问他,“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找我们作甚?” “伯父,伯母,我方才起夜,在院子里捡到此物。我看了下,像是耗子药,是不是伯父伯母买的耗子药不小心落院子里了?”周安鸣随口编造一个谎言问胡父。 “耗子药?我没买耗子药啊。”胡父揉了揉眼睛,就扭过头问胡母,“是你买的耗子药落院子里了不?” 胡母也穿上衣裳过来,瞧着那包耗子药摇头,“我也没买耗子药,这好端端的家里咋会多了包耗子药呢?” “会不会是有人抓药的时候,给拿错了?”周安鸣见胡父胡母的模样不像是撒谎,就想到了昏迷不醒的胡秀才。 试想,若是胡秀才中了耗子药身亡。 而自己恰好这个时候出现在胡家,还从他枕头底下找到没用完的耗子药,会如何? 到时候,铁证如山,自己纵然有百般口舌也解释不清楚。 周安鸣突然就懂了晏老爷子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来胡家走这一遭了。 如此一来,晏家兄弟趁他不注意先行离开,就说得通了。 晏家还真是一条心的想毁了自己啊! 先是污蔑自己跟山匪勾结,现在又想陷害自己杀人。 当真是不忘初心。 “伯父伯母,要不要去胡秀才那瞧瞧?要是胡秀才不小心吃了这耗子药,那可就……”后面的话没说完,胡父胡母就赶紧朝胡秀才他们那屋跑去。 而胡秀才此时,正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整个人看着痛苦万分的模样。 身为他妻子的晏苗,此刻就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痛苦。 那眼神,阴骘森寒,如同一条最毒的毒蛇般渗人。 第46章 神奇的化妆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在房门被推开的刹那,晏苗当即变脸,朝床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胡秀才扑去。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相公你别吓我。”晏苗边叫边哭,小脸惨白,似乎被吓着的模样。 恰在此时,胡父胡母强行推开房门冲进屋内。 身后,跟着没什么表情的周安鸣。 三人进屋,就看到躺在床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胡秀才。 “我儿这是怎么了?”胡母赶紧上前,一把推开晏苗。 “我也不知,方才我刚睡下,相公便突然变成这样,我刚要去找爹娘过来,你们就来了。”晏苗边哭边说。 “肯定是你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害了我儿,我儿若是出事,我要你的命。”胡母指着晏苗怒声道。 晏苗口中一个劲的说不是我,边说边哭,好不可怜。 胡父皱眉,对老妻说,“先别管她,你看着点他,我去找大夫。” 说着,胡父边急匆匆出门去请大夫。 谁曾想,他这一去,天亮了也没回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胡父被人用门板抬了回来。 说是,早起有人去地里干活的时候,瞧见他浑身是血的倒在沟里,估摸着是走夜路脚下打滑摔沟里伤着脑袋了这会儿还昏迷不醒。 村里人把胡父抬回来,也有人去请了大夫。 胡母照顾的人中又多了个胡父,边忙边哭。 周安鸣这个外人,彻底成了透明人。 胡母忙得没空理他,晏苗倒是几次三番的想找他说话。 不过都被他冷漠的态度搪塞过去。 大夫来给后,给胡父诊治一番,说他头上的伤有些严重,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得等他醒来之后才知道。 而胡秀才则是因为吃了相克的食物,有些食物中毒,若是平时不是什么大事,偏生现在胡秀才本就受伤昏迷,还吃错东西,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能否熬过去且看他的运气。 接连两个噩耗,让胡母险些晕厥。 晏苗伸手扶住胡母,却被打开,胡母指着她便是一顿痛骂。 挨骂了晏苗也不还嘴,只是抽噎着说,“娘,相公出事对我有何好处?我从未想过要害相公,会不会是别人趁你我不在时,给相公吃了什么东西?” 晏苗这话,让胡母瞬间犹如醍醐灌顶般。 她大叫一声,气冲冲的往外走去。 不久后,胡母回来。 手中拽着一女子的头发,那女子样貌妩媚,此刻也很是狼狈,脸上好几处抓伤,头发衣裳都凌乱不堪。 “说,是不是你害我儿?”胡母把那女子拽到自家院里,把人狠狠一推怒声道。 “我,我没想害胡郎,我给胡郎吃的是能救命的药,胡郎定会很快醒来将我接回家。”那女子便是跟胡秀才有私情的村中小寡妇,胡母也知晓此事,却没拦着,她也不喜晏苗进门这些年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想抱孙子的胡母可不在乎自己的孙子是从哪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谁能给她生个大孙子,她就认谁是她儿媳妇。 女子承认给胡秀才吃了来历不明的东西,晏苗的嫌疑总算是洗清了。 周安鸣见没自己什么事,就告辞离开。 离开前,晏苗还来送了他,跟他说了一句颇为奇怪的话,“是你,对不对?” “此话何意?”周安鸣反问。 晏苗双眸直直的看向他,然后莞尔一笑道,“没什么,我随口说说罢了。你路上小心,替我跟小溪和两个孩子问好。” 周安鸣觉得晏苗奇奇怪怪,也不愿跟她多费口舌,转身便离开。 回到家中,周安鸣将自己的猜测告知晏溪。 晏溪得知后,没说什么,但周安鸣看得出她有些生气。 几日后,一辆马车来到晏家沟。 马车停在了晏溪家门口,赵文骞从马车上下来。 今日,他是来跟晏溪谈合作之事。 且,他已经说服家人,往后跟晏溪合作时的大小事务,将全由他自己决定。 晏溪将人请到家中,一番谈话后,合作之事便谈妥了。 “铺子我找好了,我打算将铺子重新翻修一遍,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赵文骞问晏溪。 “建议是有,就怕二少爷不敢用。”晏溪笑道。 赵文骞好奇,“哦?你这般说,我倒是更好奇了。” “二少爷觉得,我们开这铺子,叫什么名字好?”晏溪没直接赵文骞的问题,反倒是问他关于铺子名字的事。 “听晏娘子这话,莫非名字上也有什么讲究?”赵文骞一听她问名字,便知晓她肯定有主意。 晏溪点头,问他,“二少爷觉得,女子坊,这个名字如何?” “女子坊?这个名字倒是独特,晏娘子莫非是想只做女子的生意?”开门做生意,还挑选上门顾客?这倒是稀奇。 “二少爷可听过一句话:世间唯女子与孩子的钱最好赚。”实践出真知,晏溪想做一家独一无二只为女子服务的铺子。 赵文骞还真没听过这句话,但他听明白晏溪的意思了,“脸上有问题的女子实乃少数,我们若是只做女子的生意,是否会太单一?” “我有说过我只会给脸上有问题的女子治疗吗?”晏溪笑眯眯的问了赵文骞一句话。 “额,似乎没有。”赵文骞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她,“莫非,你还有其他别的方子?” “女子脸上出问题,有各种原因,每一种情况的治疗方法都不同。再有,女子爱美,乃是天性。我知晓一些养颜护肤的法子,可让女子的肌肤水嫩光滑白皙细腻,此为保养护肤之法。女子娇美,穿新衣,便需一个合适的妆容来搭配,我会制作胭脂水粉,会画各种不同的妆容。”晏溪说这番话时,眉宇间满是骄傲与自豪。 赵文骞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显然被晏溪这番话给惊着了。 然后,就听晏溪道,“二少爷的随从,可否借我一用?” “你要他作甚?”赵文骞问。 “二少爷稍后便知。”晏溪神秘一笑,将赵文骞的随从带到房内,关上房门。 约莫一刻钟后,房门打开。 晏溪走出来,她身后是低着头走出来的随从。 “你可抬起头让二少爷看一看你的脸。”晏溪话刚落音,随从便抬头,随即听到赵文骞的抽气声。 第47章 和离 “你是怎么办到的?”赵文骞眼中满是震惊。 如此短的时间,她竟然将他的随从,生生变了一副模样。 脸上变白了许多,眉毛也更英气,眼睛变大了,看侧脸像他却又不像他。 若非晏溪只给他改变了半张脸,另外半张脸还是以前的模样,只怕赵文骞都要以为她是不是偷偷换了一个人。 “此为化妆。二少爷觉得次术若是用在女子脸上,她们可会喜欢?”从赵文骞的反应,晏溪便知道,他已经被说服了。 “喜欢,肯定喜欢。”商人世家出生的赵文骞,立马想到了诸多赚钱的法子。 当即问晏溪,“你这化妆术一定要藏好,往后可作为我们女子坊的镇店之宝。只要这法子不外传,我们女子坊就能财源广进。” 晏溪笑而不语,没跟他解释化妆的法子她非但要传出去,还要大肆宣扬,让所有女子都会化妆才好。 现在跟他说这些还太早,等以后时机到了她便是不说,以赵文骞的聪明也会明白。 “女子坊只接待女客,男子止步!店内工作的人,必须全是女子。一路可做成普通脂粉铺子的模样,二楼三楼则是要做成一小间一小间的房间。可按房间的大小,放置数额不等的软塌,浴桶,供客人梳洗用。”晏溪拿出纸笔,用自己那感人的画技,一边口述,一边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亏得赵文骞聪明理解能力强,才能听懂看懂她的意思。 “好,好,甚好!晏娘子放心,我知晓该怎么做了。至于人手,我打算先买二十个,不知可否够?”赵文骞双眸发亮,听她说完,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银子在跟他招手主动飞入他的口袋。 “暂且先这么多吧,日后若是不够再说。”晏溪道。 “好,那我便先行离去,过两日晏娘子有空可来找我,许多事还需要晏娘子给我出主意。”赵文骞现在完全不把晏溪当做寻常的乡野妇人看待,这般聪慧通透的女子,世间罕见。 晏溪应下,说过两日有空便去镇上找他。 将赵文骞送走,糖宝和舟舟跑过来,糖宝扑到她怀里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问她,“娘,骗子叔叔去哪儿了呀?” “你想他了?”晏溪刮了刮糖宝的小鼻子,笑问。 “一点点哟,娘,骗子叔叔就是爹爹对不对?哥哥说爹爹坏,可我觉得爹爹对我们都好好,还让我骑大马。小花的爹爹就从不带她骑大马,只会带她弟弟骑大马。”糖宝说的骑大马就是周安鸣把她举起来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她也不怕高,还很喜欢那个游戏每次都咯咯笑个不停。 舟舟皱了皱小鼻子说,“小笨蛋,等我长大了给你买真的大马让你骑,不准被别人一点点好就拐走,小心把你卖掉让你再也见不到娘亲。” “我不要被卖掉,我最最最喜欢娘亲和哥哥了,我不要被卖掉嘛!”糖宝撒起娇来,软软的声音更软更糯了,晏溪都招架不住。 “不卖不卖哦,糖宝最听话了,娘亲也最最最喜欢糖宝和舟舟,你们都是娘亲的心肝宝贝。”晏溪把两个小萝卜头抱过来,一人脸上亲了一口,舟舟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是高兴的,糖宝感情就比较外放笑得见眉不见眼高兴得很。 然后,晏溪才认真的跟他们讲,关于他们爹爹的事。 “你们觉得,周叔叔这个爹爹好不好?”晏溪不会干涉孩子们认爹,血浓于水,改不了。 况且,这段时间周安鸣对龙凤胎的用心,她也看在眼中。 且不说周安鸣作为一个丈夫是否合格,但作为爹爹,他是合格的好爹爹。 “好呀,糖宝喜欢骗子叔叔当爹爹。”糖宝笑眯眯的说。 晏溪就问舟舟,“那舟舟呢?” “他对娘亲好我就要他当爹爹,他对娘亲不好我就不要他了。”舟舟早慧,知道娘亲养他们兄妹长大很辛苦,小小孩子心里就立下誓言,要快快长大保护娘亲和妹妹。 爹爹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也是有所期盼的。 但这点期盼,在娘亲面前便不值一提。 晏溪有些感动,伸手在舟舟严肃的小脸上捏了两下说,“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子,不要成天皱着眉头跟个小老头一样。这点你就该多跟糖宝学学,该哭就哭,该闹就闹,发脾气耍性子,别什么事都往心里藏,懂吗?” “就是,就是,跟糖宝学,不当小老头。”糖宝用手指头去戳舟舟的眉头,还冲他做鬼脸。 舟舟点了点头,但是没做声。 晏溪心疼的抱住这个早慧的孩子。 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放心,也容易被忽视。 她心疼懂事的舟舟。 “你们不用顾忌我,想认爹爹就认。”晏溪抱着龙凤胎,温柔的声音如一阵春风般在他们耳旁响起。 待周安鸣下午回到家中,在把朝他扑过来的糖宝抱起来时,耳边响起糖宝脆生生的声音,“爹爹。” 霎间,周安鸣浑身僵硬,整个人傻掉。 * 而此同时,村口一对背着包袱的母女,风尘仆仆的进了村子。 那对母女正是晏苗和她的女儿。 “爷奶,爹娘,我与那人和离了。”晏苗回到家中,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晏家所有人都愣住。 “啥?和离?”晏老太瞪大眼睛,先是震惊,然后扯着嗓子就开始骂胡家不是东西,把胡家祖上十八辈儿都骂了一遍,动静不小,隔壁邻居都听到了。 不到半日的工夫,晏苗和离回家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晏家沟。 晏溪自然也听说了,还诧异的问周安鸣,“你不说她婆婆很凶悍吗?现在胡家又是那么个情况,怎会同意让她带着女儿和离?” “许是用了什么手段吧!你那姐姐心思可深得很,往后还是不要往来得好。”周安鸣道。 “她从小就那样,自私自利口蜜腹剑,惯会做人别人都夸她好,实则她内里全都烂透了,心肺都是黑的。”晏溪毫不掩饰自己对晏苗的厌恶,也叮嘱舟舟和糖宝,往后若是在村子里遇到晏苗,躲着些别跟她说话。 龙凤胎见过晏苗,也不喜欢那个欺负过自己娘亲的姨姨。 前一天晏溪还叮嘱龙凤胎远离晏苗,怎料,第二天就出事了。 第48章 毒蜈蚣 舟舟和糖宝在家玩躲猫猫,轮到糖宝找的时候,舟舟就藏好了。 糖宝正在找人,就听到有人敲门。 晏溪和周安鸣在后院修鸡圈,糖宝就去开门。 开门后,就看到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的晏苗。 “你是糖宝吧,我是你大姨,你爹娘在家吗?”晏苗见着糖宝笑着问道。 糖宝认得这个她,娘亲昨天还说让自己和哥哥离她远点。 可糖宝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不会撒谎,就说,“我爹娘在后面修东西,你找他们有事吗?” “有点事想跟你娘说,能让我先进去吗?”她小小的身体刚好挡在门口,不让开晏苗没法进。 “唔……”糖宝歪着脑袋想了想,刚要说话,突然,晏苗一把推开糖宝大喊一声,“不要动!” 糖宝被推摔了一下,抽抽鼻子想哭,可没等她哭出来,就听到晏苗“啊”的惨叫一声。 糖宝傻眼了,自己都没哭,她为什么要叫? 晏苗的这声惨叫,后院的晏溪和周安鸣听到赶紧走出来。 舟舟也不藏了,小跑着出来。 然后,就看到糖宝坐在地上,歪着小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晏苗蹲在地上,脸色惨白,方才拿在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晏溪上前,拉糖宝站起来,微微皱眉的看向晏苗问。 “娘,有虫虫,这么长,好多好多脚,差点咬到糖宝。”糖宝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小脸上满是惊讶。 很长,好多脚,晏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蜈蚣。 她立马拉着糖宝反复检查,边问,“你没被咬到吧?” “没有呀,大虫虫咬了她就跑掉了。”糖宝声音奶声奶气,但逻辑很清楚,说的话能让大家听懂。 蜈蚣咬了晏苗? 晏溪上前,蹲在晏苗跟前,发现她脸色苍白,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落。 当即,她心道不好,那怕是一条毒蜈蚣。 “快去请大夫。”晏溪对周安鸣道。 周安鸣点头你,大步离开去给晏苗请大夫。 很快,大夫来了。 晏苗被蜈蚣咬的伤口在脚踝处,伤口有些发青,瞧着有些吓人。 “她这是被毒蜈蚣咬了,没大碍,我给开个方子喝两贴药,多养几天就好了。”大夫道。 闻言,晏溪也松了一口气。 晏苗眼底闪过一抹懊恼,转瞬即逝。 “我都说我没事了,好在那毒蜈蚣没咬到糖宝,她一个孩子也遭不住这些。”晏苗这会儿好多了,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笑着对晏溪说。 “这次多亏你,这个恩情我记下了。”晏溪虽不愿跟晏苗接触,可她救了糖宝,自己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如她所说,糖宝还小,受不住这些。 要是毒蜈蚣咬到的是糖宝,那后果不堪设想。 晏苗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听她说出口,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得意,但说出口的话依旧温柔,“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我是亲姐妹,糖宝是我亲外甥女,能救糖宝一命,莫说只是替她被毒蜈蚣咬一口,就是受再重的伤我也是愿意的。” 晏溪眯眼,晏苗这主意打得好,从恩人变成救命恩人。 “大夫说了,这毒蜈蚣的毒性不强,你先好好养着,我去给你抓药。”她没说承认这个救命恩人,但也没否认。 不管怎么说,晏苗都是因为救糖宝才被毒蜈蚣给咬了,他们就得对她负责。 晏溪跟大夫去拿药,晏苗躺在屋里大声喊,“有人吗?我口渴想喝水。” 片刻后,糖宝捧着一杯水进来。 晏苗喝了水,温柔的看着糖宝道,“糖宝过来,让大姨好好瞧瞧你,这小模样长得真俊,长大也肯定是个美人。” “娘亲也说糖宝是小美人。姨姨,你痛不痛?”糖宝也知道先前她推开自己是救了自己,不然自己就会被大虫虫咬。 “只要不乱动,就不痛。”晏苗道。 糖宝点了点小脑袋,等晏溪抓药回来,准备把晏苗送回家的时候,就听到糖宝奶声奶气的说,“娘,姨姨动会痛,让她睡糖宝的床等不痛了再回家吧!糖宝可以跟哥哥挤一挤。” 闻言,晏溪朝晏苗看过去,眉头微蹙。 就听晏苗无奈的开口道,“糖宝这是心疼我这个大姨呢,她先前问我痛不痛,我说不乱动就不痛。这孩子当真还记下了,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先留下吧!我等会去老宅那边说一声。”晏溪顺着晏苗的话就往下说。 倒不是她信了晏苗的说辞,而是她想看看,晏苗到底想做什么? 方才她出去,见着自家大公鸡嘴边叼着一只蜈蚣。 周安鸣说那只蜈蚣没有毒,就是普通的大蜈蚣,被咬一口顶多就是肿上半天一天的自己就好了。 “那晏苗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周安鸣和晏苗,她当然选择相信周安鸣。 “谁知道呢,蜈蚣又不是毒蛇,还能隔着鞋袜咬伤她的脚踝?”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被他这么已提醒,晏溪也想明白了,“她有什么目的?” “且往下看就知道了。”周安鸣也想知道。 之后,就是晏苗利用天真懵懂的糖宝,想留在家中。 晏溪心中不喜她这样利用糖宝,但也没戳穿她,且看看她想做什么? 晚上,周安鸣睡着了,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声音是从隔壁屋传来的,之前那屋是晏溪母子三人住。 因为晏苗说自己动起来就会难受,晏溪就把那屋子让她住,自己带着孩子换了间屋子住。 可现在,大半夜隔壁屋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周安鸣眸光一闪,从窗户一跃而出,上了房顶,掀开一片瓦没弄出任何动静的看向屋内。 屋内,据说被毒蜈蚣咬伤中毒的晏苗,双脚好端端的踩在地上,在屋里翻箱倒柜的四处找东西。 还真就让她找到了晏溪藏的银子,她把装银子的陶罐反过来倒在地上,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 “藏得怪深,还不是便宜了我。”晏苗洋洋得意的说。 找到银子的晏苗没有停下自己的举动,而是继续在屋内翻找东西,边小声的说,“我不信你们家才这么点银子,肯定还有我没找到的。” 就连晏溪给龙凤胎买的新衣裳,晏苗都拿出来放到一旁,打算一并带走。 先前柳氏送给晏溪那个空心的银手镯,也被晏苗给找出来。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晏溪在厨房做早饭,周安鸣就找到她把昨晚晏苗做的事告知她。 “偷我银子?”晏溪咬牙切齿的眯起眼睛,握菜刀的手紧了紧。 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问他,“她又是被蜈蚣咬,又是利用糖宝想留在家里,就是为了我的银子?”据她所知,这可不是晏苗的行事作风。 她本是随口一问,谁知,周安鸣却沉默了。 他这一沉默,晏溪就觉得有问题。 第49章 晏苗背后的人 “啥?”晏溪瞪大眼睛,表情跟吞了苍蝇似的,有点恶心。 周安鸣点头,道,“她想改嫁。” “所以,她看上你了?”见他沉默,晏溪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心里是真觉得恶心。 “世上男人死光了不成?”她跟晏苗,好歹也是血缘上的亲姐妹,这种姐妹抢男人的狗血戏码,晏溪真没想过会发生在她身上。 不过看到周安鸣那副憎恶的模样,晏溪心里就好受多了。 甚至还有心情打趣他,“仔细想想她长得也不错,身段也好,关键心眼还多,更难得的是对你一片真心,你要不要考虑接受她算了?反正几个月后你就自由了,再娶也是人之常情。” “世上女子都死光了不成?便是世间女子全死光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恶心。”周安鸣的脸比方才更难看,脸上的嫌恶都要漫出来了。 见他这副模样,晏溪便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周安鸣无意,晏苗一厢情愿也没用。 反之,若是周安鸣有心,莫说她跟周安鸣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便是感情甚好的真正夫妻也阻止不了。 猫偷腥,狗吃屎,怎么拦? 过会儿,她对周安鸣说,“你去叫舟舟和糖宝起来,我去那边瞧瞧。” “嗯。”周安鸣应下。 吃早饭的时候,周安鸣就没出现。 晏溪猜测他是躲着晏苗,嫌恶心。 而周安鸣此时在做什么呢? 他进山了。 这么早,不会有人进山。 他在山上见了太子派来的人。 得到消息,京城那边,有人怀疑他已经离京,现在好几拨人都在查他的下落。 太子这边帮忙遮掩了一二,段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行踪。 同时,太子还让人带来了一个任务。 让他查关于山匪之事。 最好能查清楚那些山匪是否跟朝廷官员官匪勾结?是否还有其他人涉足其中? 周安鸣看过太子给的密信就直接烧毁,然后对太子派来的人说,“转告太子殿下,我会尽快查清楚此事。” “太子殿下有令,黑云六骑,留下听命于周公子。”说完,将一块黑色令牌奉上。 “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离京时只带了两个心腹,要查官匪勾结一事,这点人手肯定不够,太子此举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跟太子派来的黑云六骑见面后,让他们去打探关于山匪的消息,黑云六骑都被派出去,周安鸣才对自己的心腹道,“去查查,晏苗为何会突然和离?胡家为何会答应和离?重点查她身后是否有人?” 其实,周安鸣之前没跟晏溪说实话。 晏苗闹那一出,确实别有目的。 但不是改嫁,应该是背后有人让她来家里找东西。 他怀疑,晏苗背后的人,应该跟京城那边有关。 他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晏溪那边他也得瞒着。 不然一旦跟她说了自己对晏苗的怀疑,那自己的身份也就没法藏了。 解释起来太麻烦,索性都瞒着。 * 而此时,晏家老宅也过来人接晏苗。 来的是晏家大房的两个儿子,倒是没闹事。 晏苗躺在门板上,身上盖了个被子,被大房的两个儿子抬着走。 临出门的时候,晏溪养的大公鸡突然跳出来往晏东胳臂上啄了一口,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晏东吓一跳手一松躺在门板上的晏苗直接摔地上。 “哎哟,好痛。”晏苗被这一摔痛得脸都扭曲了,晏东赶紧扶她起来,晏苗想推开他可晚了。 刷啦啦的从晏苗怀里掉出来好些碎银子和铜板,得有二三十两的样子。 “咋这么多银子?”晏东傻眼,木讷的问了一句。 晏苗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东西。 “我瞧着这些银子怎么这么眼熟呢?舟舟,去看看我钱罐子里的银子还在不在?”晏溪看着满地的银子眯起眼,让舟舟去跑腿。 舟舟迈着小短腿就跑进屋里,然后抱着一个空陶罐出来,小脸上满是惊慌的冲她喊,“娘亲娘亲,我们的银子不见了。” “你不解释一下?”晏溪看向晏苗,眼神里满是嘲讽。 “解释什么?难不成妹妹你怀疑这银子是我偷你的不成?”晏苗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模样。 晏溪轻嗤一声,道,“不然呢?你要告诉我,是这些银子自己跑你怀里去的吗?” 晏苗脸色苍白一副受伤的模样道,,“我不知,这些银子怎会在我身上?” “姐姐这话问得好生有趣,这银子从你怀里掉出来,你猜旁人是否知晓这些银子为何会在你身上?”晏溪满脸讥讽的问晏苗。 “我当真不知道这些银子为何会在我怀中?妹妹你莫不是怀疑我不成?倘若我知晓这些银子从何而来,我直接认下将银子带走岂不更好?还能白得这么些银子,我知晓妹妹不喜我,但你也不能无凭无据便质疑我的人品。”晏苗矢口否认这些银子跟她有关,那副委屈的模样叫人觉得这些银子可能当真跟她无关。 晏溪觉得自己低估了晏苗的厚脸皮程度,银子从她怀里掉出来,她还能摆出这么一副受害者的架势,关键还当真就有人信了,这也是见鬼了。 “那姐姐不妨说说,这些银子是如何去到姐姐怀中的?”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行,你说没偷,那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些银子是怎么跑你怀里去的? 只要你能给出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就信你。 “我当真不知,我被毒蜈蚣咬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如何能知道妹妹家的银子藏在何处?我晏苗虽非大富大贵之人,却也耳濡目染知晓何谓礼义廉耻,偷盗他人银子这种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晏苗就是决定死不承认,咬死自己不知那些银子为何会在自己怀中。 这时,晏东便道,“二妹,可能这真的是个误会,大妹不是那种人。” “那大哥如何解释我家的银子为何会出现在她身上?若非方才的意外,这些银子可就要被她带走了。大哥可知道这些银子对我一家而言有多重要?还是大哥觉得我一家子命贱,便是饿死也是活该?”晏溪一番话,怼得晏东哑口无言。 而晏苗此刻也是有苦难言。 她分明把那些银子都藏在了别处,怀里藏的是一些用过的纸张,怎会变成银两? 偏生这件事她还没法往外说。 一来是说出来也没人信,二来她也不敢将那人说出来。 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周安鸣。 第50章 鬼话连篇 “妹婿,你来得正好,你快些劝劝妹妹她当真是误会我了。”晏苗赶忙向周安鸣求助。 周安鸣上前,却没有如晏苗所想般,站在她那边。 就见他开口问晏溪,“发生何事?” “我的银子丢了,恰好她身上就多了些银子,与我丢的银子数额一模一样。”晏溪这话,就差没明摆着说晏苗偷了她的银子。 晏苗赶紧解释,“我没有,我当真没有偷你的银子。” “既然没偷,你可敢发誓?说你从未碰过我的银子,我的银子丢失与你全无关系。”见她沉默,晏溪便知她心虚了。 当即冷笑一声,对晏东说,“这就是你说的误会?” “这……”晏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妹妹你要如何才肯相信我?”晏苗见解释无用,索性便直接问她。 晏溪瞥了她一眼道,“相信你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这话一出,晏苗便猜测她要将事情闹大毁了自己的名声报复自己。 思及此,晏苗咬牙道,“我并非……” “算了吧,银子既然没丢,此事就揭过。她昨日救过孩子,就当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予计较。”就在晏苗准备说出什么话的时候,周安鸣突然出口打断。 嗯? 晏溪侧目看向周安鸣。 而周安鸣却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不与她对视。 有问题! 晏溪心中当即就生出这样的念头。 本想刺他几句,可想到他到底是龙凤胎的亲爹,便歇了心思。 再有就是,她对周安鸣突然替晏苗说话,有些好奇。 “好,看在孩子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但是,下不为例。”她盯着晏苗看了许久,把晏苗看得浑身发毛,才终于松口。 “那就多谢妹妹了。”晏苗嘴上说谢,心中却将晏溪恨上了。 她本想靠着这次救那两个小崽子的恩情,下次再找机会来他们家找东西。 怎料,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狼狈离开。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周安鸣似乎对她另眼相待。 哼!你让我没脸,就别怪我抢走你男人。 我倒要看看,被男人抛弃的你,日后还如何有脸在我面前横。 晏溪不知晏苗心中打算,却也知晓她肯定是记恨上自己。 “你跟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晏溪看了周安鸣一眼,试探性的问。 周安鸣装傻,“我跟她就见过几次,话都没好生说过,何来关系好一说?” “那你方才还帮她解围?”晏溪咄咄逼人,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当着孩子的面,我不想你们姐妹闹得太难堪。你不喜她,往后我们两家少走动就是,她到底救过孩子,闹出去也不好听。”周安鸣说得头头是道,逻辑分明。 若是晏溪没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心虚,就要相信他的鬼话了。 便是知道他说的是鬼话,晏溪也没戳穿的意思。 他不想说就算了,他们本也不是什么亲密无间的关系,有秘密不愿跟对方坦白也正常。 “舟舟糖宝,我们进屋把银子换个地方藏起来。”晏溪招呼两个孩子进屋,把周安鸣一人撇在院子里。 回到房中的周安鸣手中却多了一沓纸张。 这些纸张就是之前晏苗偷藏起来准备带走的东西。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他教龙凤胎练字用的寻常纸张。 若真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这上面有他写的字。 好端端,晏苗偷自己的字做什么? 当真是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 也罢,暂时先放放,她那边有人盯着,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 * 许是那天晏溪一点颜面都没给晏苗留,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晏苗都没出现在晏溪面前。 而晏溪,也陷入疯狂的忙碌中。 赵文骞那边买了一批人,晏溪要给他们做上岗前的培训。 她还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自己脑中那些配方,配置出适合的护肤品。 护肤品原材料尤为重要,晏溪前期选择的是一些比较基础的植物护肤系列产品。 这类产品不含刺激性,任何肌肤都适用,很适合现在的女子坊。 配合她教她们的洗脸按摩脸部的手法,女子坊前期开张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较为棘手的原材料,晏溪的意思是自己种。 买几个庄子,找些种植方面有经验的人去帮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晏溪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 今年雨水多,村里的瓜果蔬菜都长势很好。 往年家家户户瓜果蔬菜多的话还能拿去镇上卖几个钱。 今年都卖不出去,那些瓜果蔬菜又不是什么可以存放的东西,放放全部都坏掉了。 晏溪本就在想第一批产品用什么系列? 恰好就看到村里的黄瓜都吃不完坏在地里,就决定第一批产品做黄瓜系列。 刚好原材料就从他们村子购买,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赵文骞知晓后就让人送来一包碎银子和铜板,举动可谓是很贴心了。 “此话当真?”晏溪找到村长说出要以三文钱每斤的价格购买村里的黄瓜,村长当即惊讶得拍桌而起。 “银子都送来了,岂会有假?”晏溪把赵文骞送来那包银子打开给村长看。 村长看到银子眼镜一亮,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好好好,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咱们村种了不少黄瓜,每家每户都有不少,自家吃觉得浪费,去卖又没人要。不瞒你说,我这段时间都在为这事发愁。” 前两年有户人家种黄瓜发了一笔财,之后附近十里八村的人家都跟着种。 这种的人多了,东西也就不金贵了,卖不上价钱只能自家吃。 去年还能卖到两文钱一斤,五文钱三斤,今年一文钱一斤都卖不出去了。 没想到,晏溪竟然说要买下全村的黄瓜,还是以三文钱一斤的价钱买。 这叫村长如何不激动。 村长媳妇这时候进来,手里刚好拿了两根自家种的黄瓜,第一根给晏溪,边对村长说,“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也不怕人笑话。小溪,咱别理他,这是我刚去菜地里摘的黄瓜,可新鲜了,你尝尝好吃等会多摘点拿回去给孩子当零嘴吃着玩。” 都是自家种的东西,不值什么钱,村里谁想吃就去摘两根,也没人在乎。 晏溪笑着接过村长媳妇递给自己的黄瓜笑着说,“这黄瓜婶子种了多少?” “我家那几个小的爱吃,今年多种了些,回头吃不完还能做成腌菜,那东西经放,不容易坏。”村长媳妇是个爽利的性子,笑着跟她说。 晏溪继续跟村长说刚才的事,“村长叔,咱们这话得先说到前头。全村的黄瓜我都要,也能给到三文钱一斤,但有个前提,黄瓜得好得新鲜,不好的我肯定不收。要是回头因为这事闹起来,我就要去别的村子买了。” “黄瓜真能卖到三文钱一斤?”村长还没说话,村长媳妇先震惊了。 黄瓜这东西可压秤了,一根大点的黄瓜都能有八两的一斤,这玩意儿雨水足一根藤蔓能结好多,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也不要费啥功夫去伺弄,每家每户都种得有,拿出去卖都卖不出去。 这会儿晏溪说,三文钱一斤买全村的黄瓜,她能不惊讶吗? “我还能骗婶子不成?这银子当场就给,还能做假?”说完,晏溪又道,“叔,婶子,这事得抓紧些,人家那边急着要,要是耽搁了人家从别的村子买了,我就没法子了。” “对对对,这事可不能耽搁。”村长赶紧说。 说完,又对自家媳妇说,“你跟着溪丫头看看有啥能帮得上忙的事给搭把手,我这就去跟大家伙儿说这个好消息。” “成,你赶紧去。”村长媳妇催促他赶紧去忙他的事儿。 然后又吩咐自家儿媳妇赶紧去菜地里把家里的黄瓜全都摘回来送到晏溪家去,还不忘记叮嘱,“当心些,可别弄坏了。” “看着点家里的皮小子,都不准偷吃,谁要是偷吃了黄瓜回头我去镇上买大肉包子就不给谁吃。”十文钱就能买一斤肉,这三五个黄瓜平时不值当个什么,现在就是一斤肉,村长媳妇可不得多叮嘱几遍。 黄瓜跟大肉包子当然是大肉包子好吃,家里的孩子一听这话纷纷说自己不吃黄瓜,等着吃大肉包子。 第51章 不近人情 回家的路上,晏溪刚好瞧见砍柴回来的晏老实,他身边还带着个七八岁瞧着有点傻气的姑娘。 “老实叔,我这儿有个活计,你跟婶子能过来给我帮个忙吗?我给工钱。”晏溪说完,晏老实就答应了,还说,“我把东西放下就过去,俺们不要工钱,给你帮忙。” “你是个心善的,晏老实两口子也是怪可怜的。”村长媳妇叹了一口气道。 这晏老实也是可怜人,爹娘去得早,他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娶了逃难来这边的媳妇周氏,两人日子倒是也过起来了。还生了三个孩子,这大闺女生得好可命不好,出个门被城里来的少爷给瞧上了就要把人抢走,他儿子护着姐姐被那少爷带着的人给推了一把脑袋撞到石头上,当场就没了。女儿也不堪受辱,一头撞死。 一日间,两个孩子都没了,晏老实两口子差点跟着去了。 可不成啊,家里还有个女儿,这女儿小时候发烧脑子烧坏了,八岁了还跟三四岁似的话都说不利索,他们两口子跟着儿女去了小闺女可怎么办? 晏老实两口子为了小闺女没寻死,但也没了什么盼头,四十来岁的人瞧着跟六十岁似的,没什么精气神。 晏溪也是真想搭把手帮帮他们。 晏溪摇头叹息,道,“当初我生孩子,要不是周婶子月子里帮衬着我,我这会儿身上指不定落了多少毛病。再说妞妞总这样也不是回事儿,我听说有些医术好的大夫,妞妞这样的指不定也能治好。要是妞妞好了,老实叔和周婶子的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真要有法子能治好妞妞那晏老实他们两口子也算是有了个盼头,这人啊,日子苦点没啥,熬一熬就过去了,怕就怕这日子没盼头瞧不着希望。”村长媳妇也挺人说过些厉害的大夫,但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没多大指望,好歹也是有两个盼头。 “是啊。”晏溪点头,没多说什么。 其实妞妞的情况在晏溪看来并不是特别的严重,她只是智力比同龄人低一些,听得懂别人说话,也会说话,就是学东西慢些。 要是能治好那最好不过,治不好就教她做一些不用费脑子,动动手就成的简单活计。 又不是那种彻底痴傻的孩子,好好教总归是有用的。 没过多久,就有人气喘吁吁的跑到晏溪跟前,问她,“小溪,村长说你要买咱们村的黄瓜,三文钱一斤,是真的吗?” “真的,婶子家种了的话就给送过来,当场过秤,当场结钱。”晏溪道。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我娘家村子离得近,我可得赶紧回家跟他们说一声。”那婶子说着就要回家打发人回娘家说这个好消息。 晏溪赶紧把人拦住,“婶子,我这回先从咱们村里买,回头咱们村的卖得差不多了才收其他村子的。” “咋还分这么清呢?要不我偷摸的跟我娘家嫂子说一声,咱不让其他人知道,你就当是我家的黄瓜一并收了不就完了。”婶子觉得都是黄瓜,买谁家的不是买?她搞这么多事儿有啥用? 村长媳妇摁住晏溪的手,让她先别说话,自己站出来跟那婶子掰扯,“那按你这么个说法,我之前就该劝着点小溪,别把这事儿跟大家伙儿说。我娘家哥哥嫂子侄子侄女一大堆,谁家还没种点黄瓜了?这么好的事儿我都给自己娘家,我儿媳妇的娘家也不少人,买谁家的不是买,干啥要把这么好的事告诉你们?要不小溪你别从村子里买了,我娘家人多,我让发他们给送过来,要多少都成。实在不行,我让我娘家兄弟去其他村子收黄瓜,三文钱两斤,多的是人愿意卖。” 村长媳妇在这话一说出口,刚才那婶子脸色就变了。 赶紧说,“别啊,我刚才就是嘴快那么一下子,小溪你心善有啥好事都想着咱们村子,婶子心里都记得你的好。我家今年可种了不少黄瓜,我这就回家摘去,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说完,婶子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晏溪朝村长媳妇比了个大拇指,夸赞道,“还是婶子你厉害。” “厉害啥呀,就是你年轻脸皮薄有些话不方便说。以后有人跟你撒泼耍横你就去家里找我们,这可是咱全村人的好事,谁敢坏事儿我第一个不答应。”村长媳妇气势汹汹的说。 “那以后就要麻烦婶子了。”村长媳妇这话说到晏溪心坎上了,村里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有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她一个女人家,辈分在那摆着,有些事她确实不适合出面说,村长媳妇的身份和辈分最适合不过。 过会儿,晏老实和周氏带着妞妞来了。 周氏是个瘦弱的妇人,脸色有些蜡黄,身上穿的衣裳都打了补丁,但一家三口的衣裳都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是个勤快爱干净的妇人。 晏溪就对晏老实和周氏说道,“老实叔,等会村里人都把家里的黄瓜送过来,这搬上搬下的活得麻烦你。周婶子识字,帮我记下数,记下谁家多少斤黄瓜就成。” 村长媳妇就帮着检查,免得谁不实诚把坏的掺到里头,或是往框子里放啥别的东西。 大家伙儿正忙活着,小王氏挎着个篮子,身后跟着挑着两筐黄瓜的晏东,小王氏三两下把排在前面的队伍挤开,来到晏溪跟前把东西一放说,“先给我算算,咱们可是一家人,你可不能叫我们吃亏了不是,五文钱一斤全部给你,如何?” “不如何。”晏溪目光看向小王氏身后的晏东,对他道,“大哥,我这是帮人做事,你这般难为我合适吗?” 晏东被晏溪这样盯着看,有些局促的对小王氏说,“别闹了,赶紧算好咋回家。” 小王氏一把甩开晏东,指着晏溪说,“我们可是一家人,有你这样不帮着自家人的吗?你这是白眼狼你知道吗?” “一家人?我没记错的话,那日,是你站在这逼着我发下毒誓跟那边断绝了关系。现如今你又说我们是一家人,你这脸皮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厚成这个样子?”晏溪没给小王氏说话的机会,直接对晏东说,“你是要让过称还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过称,过称。”晏东赶紧说。 过称,算账,给钱一气呵成。 完事后,晏溪对晏东说,“大哥,我这是帮人做事。这回看在你的份上就算了,再有下回我只能拒收你们送来的黄瓜了。” “小溪,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至于。”晏东把钱装起来,边对晏溪说。 “别,大哥你可千万别那一家人来说事儿。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可是被你媳妇儿逼着发下毒誓,跟那边断绝关系的。难不成大哥你也想来逼我?”晏溪口头上叫着大哥,眼神却透着一股嘲讽。 第52章 女子坊开张 晏东没有小王氏那么厚脸皮,这会儿晏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想走。 小王氏还不想走,被面子上挂不住的晏东强行带走。 走之前还恶狠狠的瞪着晏溪。 瞧见这一幕的村里人就数落起小王氏来: “东子这媳妇儿咋回事啊?那眼神瞧着吓人得很。” “可不呗,跟晏家那老太太一样一样的。” “小溪这是什么命啊?咋就摊上这么一家子不讲理的。” “嘘,小点声,当心回头那老太太往你家门口泼大粪。” “她敢!” …… 好不容易忙活完,晏溪下厨做了些菜慰劳大家。 “这菜真丰盛,跟过年似的,喷香,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村长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那味道,他恨不得把舌头一块吞下去,“好吃,太好吃了!”说着,又夹了一筷子。 其他人也差不多,都不停的伸筷子,一个二个吃得满嘴流油。 就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周安鸣,都没忍住多吃了几筷子,那味道跟他吃过的红烧肉不一样。 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微甜又不会腻人,叫人忍不住吃了一块又一块。 “这肉好吃,咋做的?”一大份红烧肉见底了,村长还意犹未尽,问这谁做的? 村长媳妇笑着说,“今儿个的菜可都是小溪做的,我两就给搭把手烧火洗菜啥的。小溪,回头你教教我这肉咋做的?这味儿是真好。” “成,下回我教婶子。”晏溪笑着应下。 一顿饭吃下来大人孩子都吃得肚皮滚圆。 天黑前,来了几辆马车,把晏溪今儿个买的那些黄瓜全都拉走了。 晏老实和周婶子帮着把乱糟糟的家门口给收拾了一通。 晏溪拿出五十文钱给他们。 “老实叔,周婶子,这是你们今儿个的工钱,你们收好。”见他们不肯收,晏溪就强塞给周婶子。 周婶子手忙脚乱的要还给她,被晏溪摁住了不让,“没得让你们白出力干活不给工钱的道理,这是你们应得的,收下吧。” “不成不成,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帮点忙咋还能收钱呢?不成不成,你快收回去,咱不能占你便宜。”晏老实不好碰晏溪,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说啥都不收这钱。 “这黄瓜是我给贵人帮忙收的,你们是给贵人干活,又不是给我帮忙,这工钱当然要收。”说着,晏溪又道,“说到工钱,我这还有个事想跟老实叔和周婶子商量。我听说老实叔你会赶车,是不是?” 晏老实点头,“以前给地主老爷赶过一段时间的马车。” “那太好了,我往后时常要往镇上送些东西,得找个信得过还得会赶车的人才行。我觉着老实叔你就很合适,工钱就按一天三十文钱给,你觉得如何?”晏溪说完,晏老实和周婶子都傻眼了。 好一会儿,晏老实才回过神来,瞪大眼睛说,“这……太,太多了……” “对咱们来说多,可人家贵人吃顿饭都要花几十两银子,这点钱人家都不看在眼里。”晏溪说完,又对周婶子说,“周婶子在家没事不如过来给我帮帮忙,打理一下花草,捯饬些草药,我给你每天二十文的工钱,如何?” “不用不用,我来帮你干活就成,不用给工钱。”周婶子连连摆手,觉得自己家不好这样占她的便宜。 晏溪抓着周婶子的手说,“周婶子,你跟我这么客气作甚?当初我生孩子后,要不是你心善在月子里给我诸多帮助,我能不能熬过那段时间都不知道。再说,让你跟老实叔来给我干活,是我占便宜。有些东西不能叫别人知道,村里我信得过的人就婶子和老实叔,不找你们我当真不知道该找谁?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个人品差的,背后给我捅刀子可怎么办?” “那你给我少开些工钱。我得带上妞妞,不过妞妞很听话让干啥就干啥,不捣乱还能给我搭把手。”晏溪给了自家男人一个这么好的活计,每个月能挣将近一吊钱,就赶车送货这银子也挣得太轻松了,自己再要那么多工钱她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二十文不多,妞妞还小,你们不得多给妞妞攒点钱吗?我听说,有些医术好的大夫还能治好妞妞的病。你们不趁现在多攒点钱,往后真要是遇到能治妞妞病的大夫拿不出银子可怎么办?”晏溪觉得还是要给这对夫妇点希望才好,有希望有盼头这日子才能过下去。 一听晏溪说妞妞的病能治好,晏老实夫妇两都激动得不行,周婶子激动得抓住晏溪的手问她是不是真的有那样的神医? 晏溪点头说有,但神医不好请,肯定要花不少银子。 晏老实夫妇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知道妞妞的病有治好的希望后,两口子的眼里都有光了,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不像之前那样暮气沉沉。 * 女子坊开张前,晏溪有段时间几乎都住在镇上。 周安鸣在家带孩子,可孩子吵着要娘亲。 索性他带上龙凤胎去镇上陪晏溪。 一家四口,直接在女子坊的后院住了下来。 晏溪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忙着培训,忙着带徒弟,忙着提炼黄瓜纯露,制作黄瓜面膜,黄瓜爽肤水,等一系列黄瓜为主要原材料的护肤品。 用黄瓜系列是她经过深思熟路后做的决定。 一是原材料好找,二来黄瓜不容易过敏。 她也想过用其他更稀有的原材料,但都不如黄瓜系列护肤品来得保险。 加上赵文骞请来师傅制作的胭脂水粉,女子坊开张非常顺利。 女子坊开张当日,舞龙舞狮,好不热闹,镇上好几家有身份的夫人小姐都去了。 最醒目的当属店铺门口竖立的那块写有“男子止步”的牌匾。 牌匾旁,站着个样貌清秀,面带笑容,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的少女,热情的招呼每一位进店的女客人。 而若是男客人想进入,则会被拦下,若想硬闯,便有身强体壮的婆子出来将人拦下不许入内。 一个上午,便有好些个男子心中好奇佯装不识字想强闯,都被拦下,其中一个还想动手险些被扭送去衙门。 晏溪这一上午也不曾空闲片刻,她培训时就专门选了几个心细的少女教她们如何给客人洗脸,但时间太短还没教会她们如何制作面膜。 所以她得亲自动手,帮她们敷上面膜的同时,还要根据每个人的肤质给她们使用不同效果的护肤品。 除开楼上那些夫人小姐外,楼下的生意也很好。 今日开张,店内所有商品一律八折,还送一小盒胭脂。 便是不买进店,也可花一文钱买到平日起码要卖十文钱的香包。 如此便宜,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也忍不住进店瞧瞧,或多或少的买上一两样走。 一天结束,赵文骞兴奋的找到晏溪,激动得问她,“晏娘子,你可知我们今日赚了多少银子?” 第53章 过敏 “多少?”晏溪心中估算一番,虽说今日店内做活动价格上便宜许多,但客人络绎不绝,加上楼上的夫人小姐们对女子坊的东西都很满意,再看赵文骞此刻兴奋的模样,想来收益可观。 “三百二十八两。这只是整数,零头我没算进来。”这样的小城镇,第一天就能挣这么多银子,叫他如何不意外? 晏溪心中也是一惊,随即想到什么般道,“不能这么算,今日有两位夫人各给了一百两,叫我专门给她们调理肌肤问题。算下来今日实际上的营业额是一百二十八两,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晏溪的话犹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把赵文骞那股子热情给浇灭了。 冷静下来,赵文骞也知道晏溪说的在理,无奈摇头,带着几分自嘲的道,“亏得我从小耳濡目染,竟还没你沉得住气看得透彻。” “我是旁观者清。”晏溪笑道。 “你就别给我找理由了,我这是被今日的好生意给冲昏了脑子,我该反省。”赵文骞不是说说而已,是真觉得自己该反省了。 还比不得晏溪一个乡野出身的妇道人家沉稳,他着实有些没脸。 晏溪摇头道,“生意好是值得高兴事,我沉得住气是因为我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有信心,我们心态不同反应自然也不同。” “你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说服我。”赵文骞在她对面坐下,继而聊了会儿其他事,末了道,“过两日就是镇上的乞巧节,晚上会举办灯会,热闹非凡。你这段时间忙着店铺开张的事,都没时间陪孩子,灯会那晚你可以好好陪陪孩子。” “灯会?也好,舟舟和糖宝都没看过等会,肯定会很高兴。”忙碌这么些天,晏溪着实也累得不轻,现在店铺开张正常营业,她就能松快些了。 转眼,到了乞巧节当日。 晏溪本想带着两个孩子去灯会玩,怎料,糖宝突然拉肚子,许是吃坏了东西。 如此变故,自然也就没了去灯会玩的兴致。 糖宝喝了药睡下,赵文骞那边就派人来找她,说是有要紧的事耽搁不得。 “你去吧,孩子我看着,不要紧。”周安鸣道。 “麻烦你了。”晏溪亲了亲舟舟的小脸蛋,坐上来接她的马车离开。 马车离开时,她掀开车帘子,看到站在家门口目送她离开的父子两人,突然有种自己外出赚钱养家,周安鸣在家当家庭煮夫照顾孩子的错觉。 到了镇上,她才知赵文骞为何急匆匆将自己找来。 县太爷的女儿,年芳十五,正在说亲。怎料,今早起床脸上突然长了很多红疙瘩,大夫瞧过却找不出缘由。 焦急之余,便有人跟许夫人提到了女子坊。 许夫人便打发人来了女子坊,赵文骞亲自接见,听过缘由后不敢直接应下,而是马上打发人去接了晏溪过来。 到了县衙后门,许夫人早就派人在那候着。 晏溪上前自报家门后,丫鬟赶紧把她请到县衙后院。 “小姐这是过敏了,只要找到过敏源,不要继续接触过敏源几日后就会痊愈。”许小姐的脸晏溪一看便知是过敏导致。 但这过敏源,查找起来会比较麻烦。 许夫人便问,“你这所谓的过敏源,是何物?” 晏溪便用一种比较简单易懂的方式解释给许夫人听,“所谓过敏源,便是因个人体质不同产生的问题。例如,有些人对花生过敏,那他吃了花生便会呼吸不顺畅,或是身上长疙瘩,或是其他原因。但平日只要不碰花生,便不会有事。” “世间还有如此奇特的病症?我为何从未听过?”许夫人对晏溪的话表示怀疑。 晏溪也不恼,耐心解释,“这只是举例,类似这种过敏症状其实有很多,因为体质不停,过敏源也不一样。有人对花粉过敏,每到春天百花盛开时,便会忍不住打喷嚏,或是觉得脸上身上瘙痒不适,这些都是过敏导致,只是症状不同,各人反应也不一样。” “竟有此事?”见她说得这般头头是道,许夫人也有几分信了,就问,“那要如何知晓我儿是对何物过敏?你可有法子治好我儿的脸?” “劳烦夫人问问小姐昨晚可有吃过或是碰过什么平日不曾吃过或碰过的东西?”晏溪说完,许夫人马上让人照办。 接着就听晏溪又道,“过敏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来,并不是病,而是个人体质原因导致的一些问题。只要平日多加注意不要跟过敏源接触,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 “娘,我难受,我脸上痒得慌……”这时,躺在床上的许小姐发出难受的声音。 许夫人赶紧过去,让人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抓,万一抓破留下伤疤可如何是好? “如儿乖,听话,忍一忍……不能在脸上留下伤疤,听话。”许夫人看着女儿那般痛苦难受,心里也跟刀割似的,就扭头问晏溪,“晏娘子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儿不那么难受?” 晏溪上前查看了许小姐的情况,便问许夫人,“小姐平日可吃黄瓜?” “吃的,如儿说黄瓜爽口,隔三差五会叫厨房切一小碟送来吃。”许夫人赶紧道。 “那我试试。”晏溪让丫鬟打来一盆水,让丫鬟用帕子轻轻的把许小姐脸上擦干净,然后拿出一罐绿色的糊状东西,用一个打磨得光滑的竹片挑了一些糊状的东西敷在许小姐脸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许小姐瞬间就觉得舒服了好多。 “这是何物?”许夫人赶忙问。 晏溪一边把那些绿色的糊糊往许小姐脸上涂抹,一边说,“这是黄瓜制作的面膜,用在脸上冰冰凉凉,能缓解小姐此刻的情况,让她好受些。” “这东西不会伤到如儿的脸吧?她脸上可还没好,万一留下伤疤可如何是好?”许夫人担忧的问。 “夫人放心,这黄瓜对小姐的脸不会有任何伤害,我保证。”说话间,晏溪已经把绿色的糊糊涂抹满了许小姐的整张脸,就露出双眼和口鼻的位置。 许夫人赶紧问自家女儿,“如儿,你可还难受?” “好多了,娘,这个面膜冰冰凉凉的感觉好舒服,我脸上也不痒了。”许小姐声音听来都轻快了许多。 见状,许夫人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54章 乞巧节 片刻后,许夫人派去询问的丫鬟回来了。 丫鬟跑得气喘吁吁,上前便道,“夫人,问出来了。昨日小姐吃的糕点中,掺了些黄豆粉,许是那黄豆粉的缘故,让小姐过敏了。奴婢仔细问过,小姐的吃食中只有这一处跟往常不同。” “如无意外,小姐便是对黄豆过敏,往后小姐的吃食中不要出现黄豆,或是其他跟黄豆相关的食物便可。”过敏不是很严重就不是什么大问题,麻烦的是要如何在这个没有检测仪器的时空,找出过敏源。 只要找出过敏源,往后多加小心便可。 “晏娘子如何确定黄豆便是让我如儿过敏的过敏源?”许夫人不放心的问。 过敏这东西实在是无法解释,她还见过,有人对鸡蛋牛奶小麦过敏,甚至有人对大米过敏,找谁说理去? 这东西没法说理,晏溪就给许夫人出了个主意,“等小姐好了之后,夫人可以让人做些黄豆粉让小姐吃一点试试。此举虽然会让小姐再难受一回,但确定了过敏源就能让小姐避免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从长久的角度而言,反而是对小姐安全的一种保障。” “这法子……”许夫人想说这法子有些不好,可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可用。 然后,许夫人又问晏溪,“后日家中要来贵客,我如儿若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如何见人?晏娘子可有法子能帮我如儿的脸快些恢复?” “法子是有,但是……”晏溪略微迟疑,许夫人却道,“只要晏娘子能让我如儿的脸快些好起来,我定有重谢。” 晏溪见许夫人误会自己的意思,摆手解释道,“夫人误会了,我方才迟疑并非是因为银子,而是小姐这脸需要专门为她调配一套护肤用品。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在女子坊中,我需要回去调配。夫人若是着急,可让个信得过的人跟我同行,待东西做好便可马上带回来给小姐用上。” “那就麻烦晏娘子了,春儿,你跟晏娘子去一趟,好生伺候着。”许夫人还当她想趁机狮子大开口,都想好无论对方要多少银子她都给,如儿的亲事重于一切,旁的事都可往后放放,日后再算账也不晚。 怎料,人家担心的跟她想的压根不是一件事,倒叫许夫人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晏溪跟那个叫春儿的丫鬟一同离开,途中碰到了来看女儿的许县令。 许县令身旁还跟着个单薄瘦弱的中年男子,正在跟他说话,“大人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此事,三个孩童丢失,我怀疑是遇上了拐子。” “今晚乞巧节,外面人多你让人多注意些,别再出事。”许县令边大步往前走,边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说话间,他们刚好经过晏溪跟前,叫她听到了这段对话。 晏溪跟春儿低头站在一旁,等许县令和师爷走后才继续往外走。 许县令走到内院后,才想起来刚才那妇人自己瞧着有些眼熟。 但也没多想,便去看了女儿。 此时的许如儿刚把脸上的绿糊糊洗掉,脸上那些红疙瘩倒是不像先前那般又红又肿的吓人,现在瞧着貌似好了许多。 许夫人便把晏溪先前说的话告诉许县令,他听后点头道,“这类事我也知晓,还办过这类案件,过敏严重者可有性命之忧。” 说着,许县令又在想,自己是在哪里见过那个妇人呢? 这一时半会儿,倒是想不起来。 * 而晏溪,回到女子坊后,便开始着手给许小姐配置了一套敏感肌适用的护肤品。 许小姐是敏感肌肤,容易过敏长痘,晏溪方才便看出来了。 这边东西齐全,她只要半加工一次就行,倒是没话多长时间就把东西做出来。 她亲自给许小姐送过去,让她用自己做的洗颜粉洗脸,搭配自己给她特制的护肤品,若无意外,后日见客应当是没什么问题。 从县衙内院离开,晏溪便去了街上。 此时,街上卖花灯的摊贩已经出摊,看着大街上各式各样的花灯,晏溪便想到家中的龙凤胎。 她便掏钱买了两个一样的兔子花灯准备带回去送给舟舟和糖宝当礼物。 回到家,周周和糖宝看到花灯都很高兴,尤其是糖宝,高兴得都忘记自己还生病这件事,拿着花灯就拉着哥哥跑到院里玩耍。 周安鸣便走到她身旁,问道,“你想去看花灯吗?” “啊?”晏溪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说,“乞巧节那是小姑娘们的节日,我都孩子的娘了就不去凑热闹了。” 她这番话听到周安鸣耳中,就成了想去可又要顾忌自己的身份而不能去,他就有些愧疚的说,“若你想去,我陪你。” 闻言,晏溪扭脸看他,一脸明白的表情道,“你想去就去,为何要拿我当挡箭牌?你去就是,我不会告诉他们你去做什么了。” 那仿似看穿一切的表情,把周安鸣未说出口的话全都堵回去。 索性什么都不说,回房生闷气去了。 晏溪:什么破毛病?还甩脸子,给谁看呢? 她腹诽了几句,就不去搭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了。 次日,晏溪一早就去了镇上。 等会还要去看看许小姐的脸是个什么情况? 怎料,她这刚到镇上,就见到街上都是官差。 一打听才知道,昨晚好些人家都丢了孩子,得有七八个孩子都不见了。 “这好好的孩子咋说丢就丢了呢?怕是遇上拐子把孩子给拐走了。”晏老实皱着眉头说。 晏溪点头,也这么觉得。 到了女子坊,晏溪去忙活了,晏老实就去了后面找个地儿歇着等晏溪这边好了再赶车跟她一块回村里。 吃了早饭,晏溪去看了许小姐的脸。 比她想象中好得更快,想来明早就该痊愈了。 许夫人和许小姐都很高兴,给了晏溪三十两银子当酬劳。 晏溪收下银子便回了女子坊。 晌午,她准备离开时,忽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是……她心念一动,叫来人询问,得知对方在哪个房间后,就去了她们隔壁的房间。 第55章 夜晚,马车 “这倒是新鲜,我竟是第一回见着,当真有你说的那般舒服?”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传入晏溪耳中。 紧接着,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这地方我也是头一回来,听说这地儿很不错,伺候得人很舒服。今儿个我也是托韩家姐姐您的福,才能来这地儿见识见识。” “瞧你这话说得,你家底如何我还不清楚吗?这些年你可没少挣。” “我比不得姐姐命好,夫妻二人都得主人家的重用。我只盼着儿女能有个好前程,那我这些年也算是值了。” “儿女都是债,这趟回去我也能消停几年,家里少爷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提心吊胆,就怕办事不利被主人家迁怒。” …… 听着两人的对话,晏溪眉头紧锁,脑中却在想这妇人的身份。 姓韩……晏溪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 又听了片刻,隔壁再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晏溪没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交代让人盯着那两人。 随后,晏溪又找了韩老六。 从韩老六口中,晏溪知晓了一件事。 那个姓韩的妇人,是前些天来镇上的。 说是来走亲,这些天都住在柳氏家在镇上的院子里。 没错,那个跟韩氏一并出现在女子坊,让晏溪觉得熟悉的背影就是柳氏。 晏溪第一眼还当自己认错人了,柳氏此时不是应该在村里伺候晏大田吗?怎会出现在女子坊? 但确实是柳氏,至于她出现在女子坊的原因,应当是跟那个姓韩的妇人有关。 韩家,先前柳氏说的那个富商,便是姓韩。 而后又从周安鸣那得知了韩家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联想到最近几日镇上丢的那些孩子,她总觉得跟这位韩姓妇人脱不了干系。 甚至这其中,有几分柳氏的影子在里面,她也说不准。 “韩老六,你帮我办一件事。”晏溪给了韩老六银子,叫他帮自己办一件事。 韩老六乐呵呵的收下银子,拍胸脯跟她保证,“啥事你尽管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能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晏溪低声对韩老六说了一番话。 她说完,韩老六拍手道,“这个简单,不就是没事找事耍横犯浑嘛,我擅长。” “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晏溪现在拿不准那些孩子被藏在什么地方? 现在衙门那边都在查这件事,他们肯定不敢大白天明目张胆的把孩子送走。 那只能是趁夜黑风高的时候把人送走才不会惹来衙门的人,从她们先前的说话晏溪判断,应该会是今晚走。 她让韩老六今晚找人盯着晏大田镇上那处宅子,要是瞧见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就找借口大闹一通,闹得越大越好。 如此一来,即便是不能找到那些孩子,也要把那些人暂时给拖住,给衙门的人争取时间找到那些孩子。 这事还真就得韩老六去办才行。 韩老六犯浑,喝点酒就爱撒酒疯闹事,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管他怎么闹腾,都不会惹人怀疑。 当晚,韩老六带着几个兄弟在喝了点酒,在晏溪说的位置附近转悠。 夜深人静的时候,果然看到一辆马车大晚上的想离开。 韩老六拿着一壶酒兄弟几个排成一排把路都给拦住了,边走边晃悠,嘴里还嘟嘟嚷嚷的乱说一通。 “哟,这大晚上咋还有辆马车停这啊?”韩老六上前就去摸人家的马车。 赶马车的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语气不善的冲人呵斥,“喂,你干啥呢?别乱摸,滚一边去。” “你他娘的凶谁呢?”韩老六的兄弟不干了,晃悠着伸手指着那个车夫嚷嚷起来。 “敢跟你老子吼?你他娘的活腻了吧?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今儿个老子不教训教训你,你他娘的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韩老六就是个混不吝的,说动手就动手。 对方也不是个好惹的,韩老六还没碰着人家,先挨了一脚被踹翻在地。 这一脚,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韩老六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手边的石头就冲车夫砸过去,边大喊,“你他娘的敢跟老子动手,兄弟们,一起上,弄死这狗娘养的王八羔子。” 要不怎么说韩老六贼精呢?他今儿个的目的是吧事情闹大,不是真来跟人干架的。 他一边跟人动手,见自己兄弟几个都不是那人的对手,就扯开嗓子喊:“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抢劫了……” 这一片都是住的人,他这一嗓子嚎出去,跟着就听到有人拿着火把出来。 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扁担锄头啥的,这衣裳都没穿整齐,有的还打着赤脚鞋都没穿上。 “在哪?在哪杀人了?”追出来的人赶紧问。 然后就看到了韩老六一群人。 车夫见着这么多人都被惊动到,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赶紧说,“误会,都是误会,他们喝多了撒酒疯呢!” “呸!你这孙子不老实,啥叫老子喝多了撒酒疯?你他娘的刚才动手打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我告诉你,今儿个哥几个这顿打可不是白挨的,你要是不赔银子就别想走。你们都给老子当个见证人,谁要是敢走老子哪天有空就去钻你们家媳妇儿的被窝,不想当绿帽王八的就给老子老实站着哪儿都不准去。”韩老六的名声在镇上还真是响当当,谁都不敢得罪这么个煞星。 谁知道他哪天多喝二两马尿就当真犯浑干出些四六不着边的事儿来?这种人惹不起,他们还真就站在那看着不敢回去,就怕这家伙犯浑真去他们家闹腾找茬。 “三十……不,五十两银子,一手给钱一手走人。”韩老六狮子大开口的说。 “我没这么多银子,是你们先动手我才还手,你们不能太欺负人了。”车夫说话口音一听就是外地人,这会儿心里也后悔干嘛要招惹这几个醉鬼?这下好了,闹成这样万一车上的人被发现可怎么办? 韩老六嚣张的说,“老子就欺负你个外乡人咋了?没银子,好说,把你的马车和马车上的东西留下,你滚蛋。” “不成,要不你宽限我两天我给你写个欠条,过两天给你把银子送来。”一听说要扣下马车车夫急了,松口说写欠条改天送银子来。 “你个外乡人拍拍屁股走远了老子去哪里找你要银子去?我瞧你这马车还真不错,不然就用这玩意儿来抵哥几个的医药费得了。”韩老六说着,就想去看看马车上到底都有啥玩意儿?可别是些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那就赚大发了。 他这刚伸手想掀开马车帘子看看里面有啥,车夫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给甩飞出去。 “砰”的一声,重重的落到地上。 韩老六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你他娘的还敢动手?老子打死你这个王八孙子。”韩老六的一个兄弟抢过围观的百姓手里的扁担,朝车夫后脑勺砸过去。 车夫躲开了,抓着他的手腕把人给一拳打后退了好几步,刚好退到马车旁边。 那人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换个人挨打了,肯定是想着打回去,可他偏不,退到马车边后,他就想到这人不让他们看马车上有啥,别是马车上有啥值钱的东西?想到这,他一把掀开马车帘子就看到车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六七个被捆住手脚昏迷不醒的孩子…… 第56章 孩他爹急眼了 “好多孩子!”掀开马车帘子的人嚎了一嗓子。 车夫一看情况不对劲,把人推开跳上马车就想跑。 韩老六反应最快,冲那些还不知道发生啥事的围观老百姓喊了一句,“那人是拐子,车上全是拐来的孩子,快把人拦下来。” “啥?是拐子?” “快追,把人拦下来。” “都给我让开。” …… 车夫刚跳上马车准备逃跑,先是抓缰绳的手不知被哪里飞来的石头给敲了一下,抓手里的缰绳立马就松开了,这一耽搁后面的人就追上来了,紧接着,一块飞出来的搬砖把他砸了满脸血,直接从马车上滚下来。 一群人冲上去,把车夫给摁住,还有人跑回家拿了一捆绳子出来,麻溜的把人给捆了。 马车帘子被掀开,大家都看到了车上那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个孩子。 小的四五岁,大点的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男孩女孩都有。 大半夜的,一群人举着火把去了县衙。 许县令这边睡得正香,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去前边审这案子。 昨儿个夜里丢的八个孩子,全都在这里。 那之前丢的那些孩子呢? 而此同时,距离镇子三里地外,停了两辆马车,车上的人时不时的掀开帘子焦急的问,“人还没来吗?” “还没听到动静,估计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要不再等等。”有人应道。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马车的声音。 先前跟柳氏在一起的那个姓韩的妇人把头伸出来马车外,道,“那边怕是出事了,我们先走。” “那咋办?他不会把我们都供出来吧?”一听说那边可能出事了,就有人担忧的问了句。 “闭嘴!听管事娘子的,你他娘的再废话舌头给你割掉。”另一个声音说完,就跳上马车招呼道,“都坐稳当了,咱们走。”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横空出世,直接射中马的眼睛。 马口中发出一阵嘶鸣声,开始躁动起来。 紧接着,又是几支利箭射出来,两匹马嘶鸣几声就倒下死了。 天亮后,有人发现县衙门口躺着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旁边还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那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身上贴着纸,上面写着,“拐卖孩子的坏人”几个大字。 许县令这边昨晚折腾了一宿,刚准备歇会儿,又接到这个消息,赶紧出去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又是找大夫来给那几个孩子检查身体,又是审问那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是什么来历,一上午又这么过去。 吃了晌午饭,许县令去书房拿东西,就见着自己书房桌上多了一封信。 看了那封信后,许县令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原本还没什么头绪的许县令,雷厉风行的开始办这个案子。 从这些人的口中,牵扯出了那位韩老爷。 官府开始查那位韩老爷,至于要用什么手段去查,那就是衙门的事了。 * 晏溪是在几天后才知道那些人全部落网的消息。 听到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满脸诧异。 心想,难道是韩老六做的? 待见了韩老六后,才知道事实真相跟她所想不同。 韩老六那天晚上确实带人按她说的去做了,也确实救了几个被下药的孩子。 可那些被五花大绑送到衙门外的人,就跟他没关系。 韩老六也没那本事。 不是韩老六,那是谁? 是错觉吗?她总觉得事情太过巧合。 殊不知,她跟韩老六说的每句话,都被转述到周安鸣耳中。 “那韩老六让人盯着点,要是敢起什么歪心思,就不用留了。”周安鸣绝不承认自己因为晏溪遇事宁愿找一个混子帮忙也不愿找自己而不高兴,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是孩子的娘,只要真心对孩子,不做出格的事其他事都由她高兴。 可在面对晏溪的时候,他态度上多少还是有些转变。 甚至是有些别扭。 可在晏溪看来,他就是在无理取闹。 例如,晏溪给舟舟和糖宝做新衣裳的时候,他会问一句,“我的呢?” 吃饭时,晏溪给舟舟和糖宝夹菜盛汤,他也会问一句,“我的呢?” 一次两次晏溪还不在意,可好几次她就不得不在意了。 “你吃错药了?”把龙凤胎支开,晏溪才一脸奇怪的表情问他。 周安鸣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的摇头。 晏溪刚要说话,他轻咳两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说,“给你。” “啥?”什么东西还专门找个盒子装着,晏溪边腹诽边接过来打开。 打开一看,晏溪眼睛亮了一下。 是根木簪子,做工很精细,发簪上雕着几朵桃花,栩栩如生,没有金银值钱也没有玉簪子瞧着贵气,可偏生就是合了她的眼缘。 “你在哪买的?花了多少银子?”晏溪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中把玩,边问。 见她这么喜欢,周安鸣心里也高兴,摇头说,“不值几个钱,喜欢你收下就是。” “不值几个钱是几个钱?好歹说个价格吧?”晏溪追问。 周安鸣就随口说了句,“五十文钱。” 他这话刚落音,手里就被塞了一把铜钱,晏溪笑眯眯的对他说,“这是八十文钱,剩下三十文当给你的辛苦费了。” 说完,人拿着木簪子欢欢喜喜的走了。 手里被塞了一把铜钱的周安鸣欲哭无泪。 他堂堂未来侯爷,新帝心腹,亲手做的发簪,竟然只值八十文钱? 此事若是传入他前世那些对头耳中,只怕要让他们笑道大牙。 晏溪越是对自己态度冷淡,周安鸣越是想往她跟前凑。 她出门,他就带着孩子跟着她一起。 村里人笑话周安鸣怕媳妇儿,他也不否认。 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 脸面跟媳妇儿比起来,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 “大牛今天把他媳妇儿打了,现在他媳妇儿抱着孩子回娘家说要跟他和离。”晏溪在伺弄她从山里挖回来那些花花草草,周安鸣拿着工具在一旁修鸡圈,边把方才从村里听来的事说给她听。 “大牛嫂子还在坐月子他都下得去手,人渣!和离了挺好,大牛嫂子贤惠勤快又能吃苦,便是改嫁也不会过得比现在差。”要晏溪说,就是大牛嫂子性子太好,把那一家子给惯出一身臭毛病,什么本事没有在家耍狠第一名。 周安鸣轻咳两声说,“我不会跟女子动手。” 他说这话本是想让她放心,相信自己会对她好。 怎料,晏溪却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他看过去,“呵呵,所以说男人靠不住。这几年你身边肯定有不少莺莺燕燕吧?万一哪天,我和孩子们的存在被那些人知晓,有人对我们不利。到时候你一句不跟女人动手,我们的委屈就白受了,哪怕是死了也只能怪我们自己命比纸薄呗?” 周安鸣:……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第57章 戏精舅母找上门 被拐走的孩子都被送回家了,拐走孩子的人也都被关了大牢。 让晏溪意外的是,柳氏竟然没被牵扯进去。 她特意注意过老宅那边的动向,柳氏据说是有事回娘家了,这两日都不在家。 晏溪心想,她应该是见事情不对,先找地方躲了起来。 至于那位姓韩的妇人为何没把柳氏供出来,晏溪猜测,应该是有什么把柄在柳氏手上。 具体的晏溪也不清楚,只要柳氏不要再来找麻烦,她也不想去管柳氏都干了什么。 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那闲工夫去管别人。 “小溪,今儿个收上来的黄瓜都在这儿了,是不是这会儿就让妞妞她爹给赵少爷送去?”晏溪这隔两天就在村里收一次黄瓜,然后当天给送到女子坊,有专门的人会提炼成纯露,或是做成爽肤水,需求量还是很大。 不论是提炼纯露还是做成护肤品,最核心的东西都在晏溪手里,她暂时没有交出去的打算。 赵文骞那边找的人也都是卖身契在自己手上信得过的人,不担心会泄露什么重要东西出去。 “行,让老实叔给送过去吧,这会儿天还早,回来还能赶上在家吃晚饭。”晏溪道。 周婶子就把晏溪的话说给晏老实听,晏老实应了一声就赶着马车往镇上送黄瓜。 谁想,晏老实这走了不到一炷香,就回来了。 回来的,还不止晏老实一个人。 “砰砰砰。”晏溪正在伺弄她种的花花草草,她在院子里专门开辟了一块地来种这些东西,都是她平日进山看到比较少见而之后又用得上的植物。 门被敲得砰砰作响,那动静,跟要拆门似的。 正在教龙凤胎练字的周安鸣听到动静出来,过去开门。 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叉着腰,恶声恶气的冲屋里叫嚷,“晏溪呢?晏溪你个白眼狼你给我滚出来!” “你是何人?”周安鸣觉得眼前的妇人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来,见对方来者不善就将人拦在门外不让进去。 妇人推了两下没把周安鸣推开,就恼了,指着周安鸣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连我都不认识?好啊,你们两个白眼狼是有几个钱了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吧?你们成亲的时候,老娘可是来坐席了,还送了二尺的青布。二尺布都能给我家小子做件新衣裳了,你们现在竟然翻脸不认人,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大舅母,你怎么来了?”这大嗓门晏溪就是想装作听不到都不成,这样的情况周安鸣怕是应付不来。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这死丫头,老娘当初对你多好。要不是老娘,你早就饿死了。老娘对你这么好,你有啥好事都想不到老娘,说你是白眼狼你还不承认?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一道雷劈死这个不孝的白眼狼算了。”林大花指着晏溪的鼻子就开始骂她,扯开嗓子一个劲的干嚎,一副要把全村人都招来的架势。 晏溪也不拦着,你要嚎那就让你嚎个过瘾。 林大花扯着嗓子干嚎了半天,见晏溪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嚎了,冲站在一旁的龙凤胎凶巴巴的说,“看啥看,还不去给我倒碗水来,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晏溪朝舟舟点了点头,意思,去舀碗水过来。 舟舟立马迈着小短腿跑到厨房,用碗从水缸里舀了一碗水端过来。 他这刚走到门口,林大花抬手就从舟舟手里把那碗水抢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这么慢你是想渴死我吗?没良心的东西,一副短命鬼的相……啊……你干啥?” 林大花端起碗刚要喝水,晏溪伸手把碗抢过来,直接把那一碗水泼她脸上,“不会说人话就闭上你的嘴,再让我听到你咒我孩子,我撕烂你那张嘴。” 她光说自己晏溪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做没听到。 可她却恶毒得连个孩子都不放过,那就别怪晏溪不给她脸。 孩子就是晏溪的底线,谁碰她跟谁拼命。 “好啊,你这个不孝顺的白眼狼,今儿个我跟你没完。”见村人有人朝这边来,林大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骂的嚎起来,“老天爷啊,这日子没发过了,外甥女要打死大舅母啊,来个人救命啊……” 晏溪也瞧见人来了,反应很快的把手里的碗塞到林大花手里,林大花想都没想的把手里的东西朝晏溪砸出去,晏溪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护着孩子躲开,接着就见她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周安鸣: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里? 而晏溪在村里人靠近的时候,也颜面哭起来,“大舅母,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银子给你。我成亲的时候你给的二尺青布,当晚就被我奶拿回去了。表哥成亲的时候,你从我这借了二两银子,表妹出嫁的时候,你把我准备过冬用的棉被给抱走了说是要给表妹做新被子。我们母子那个冬天差点没冻死,是村里好心的婶子见我们母子三人实在可怜一家凑了点棉花给我们弹了一床被子才熬过去。这些年大舅母你陆续从家里拿走了好些东西,就连舟舟和糖宝的棉衣都被你拿走了。我是真没有二百两银子这么多,不然大舅母你把我的肉割下来论斤卖了,能卖出去的银子全给大舅母,你看成吗?” “我啥时候……”跟你要二百两银子了? 林大花刚要说话,就被晏溪打断,她哭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边哭边说,“大舅母,我实在是没银子了。这几年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手头上是真没攒下什么银子。孩子他爹回来是带了些银子,可他这身子也败坏得差不多了,那点银子还不够他买药吃。这五两银子是我们全部的家当,是我这个当外甥女的没用,大舅病得都快死了我也拿不出很多银子来给大舅看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求大舅母不要卖掉我的孩子,等孩子他爹身子骨好些我就让他去干活,挣银子给大舅治病。” 第58章 厚颜无耻 林大花手里还拿着晏溪塞过来的五两银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啥时候说过她男人快病死了? 本想骂回去,可想到这到手的银子,她又舍不得。 反正银子到手了,被她咒几句也没啥。 林大花舍不得到手的银子,就没马上解释。 就她愣神的这会儿功夫,已经不少人到了晏溪家门口,听到晏溪那番话后都开始嘀嘀咕咕的说起话来。 就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说道,“谁说王老狗病得快死了?昨儿个我还见他跟人喝酒呢,那精神头别提多好了,咋一晚上病得要死了?” “我刚从杨家村回来还见着王老狗在村口跟人赌钱呢,瞧着比我都精神。”有个小伙子也说见着了王大舅。 就有人问林大花,“林大花,你男人真病得快死了?” “呸!你男人才病得快死了。”林大花当即啐了一口,撒泼的指着问她那女人骂回去。 “什么?大舅母,大舅舅没有生重病躺在床上眼歪嘴斜快要死掉了吗?那你方才为何要骗我?便是怕我不给你银子,你也不应这样诅咒大舅舅啊,他可是表哥表姐们的亲生父亲,你便是气他喝酒赌钱,醉了输了还会动手打你,你也不能这样诅咒他呀,万一大舅舅真要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晏溪捂着胸口,满脸震惊的看着林大花,那眼神那语气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林大花刚想说,你放屁,老娘什么时候咒老娘的男人了?分明是你个小贱人胡说八道,还赖到老娘身上了。 她掐着腰指着晏溪正准备破口大骂一通,这架子刚摆出来还没来得及骂一句,就被晏溪抢先一步的哭出来,“大舅母,大舅舅没生重病,那你能把那五两银子还给我吗?那是我们一家四口所有的银子了,家里的粮食也快吃完了,那银子你要是拿走我们一家四口可怎么过啊?” “给我就是我的了,你休想从我手上拿回去。”林大花赶紧把银子放到怀里藏得死死的,一副说什么都不会把银子还回去的架势。 她非但没打算把银子还回去,还冲晏溪啐了一口,唾沫横飞的说,“你少在老娘面前装,你会没银子?你男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百两银子这事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你有银子买那么些贵黄瓜,给我这个大舅母五两银子怎么了?说到黄瓜,我家今年也种了不少,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五文钱一斤全部都卖给你,我家的黄瓜那可都是好黄瓜,一根根的都个头大水灵得很,五文钱一斤都是便宜你了。” “那黄瓜不是我要买的,是帮别人买的,而且黄瓜已经买够了,暂时不需要了。”晏溪视线朝晏老实那边看去。 晏老实的马车上,这会儿就放了整整一马车的黄瓜,都用竹筐装着。 林大花可不管这么多,双手掐腰趾高气昂的说,“那我不管,反正你得掏钱把我家的黄瓜都给收了。黄瓜我都摘下来了,你不花钱买走我放家里坏掉了算谁的?” “大舅母,你别为难我,我真的没办法。”晏溪此刻,眼睛鼻头都红通通的,像只被欺负惨了的兔子,可怜得很。 即便是知道她在晏溪,周安鸣也有些于心不忍,好几次都想站出来护在她身前。 可他又忍住了,这是她娘家那边的亲戚,让她用自己的方法来处理会更合适。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要不了这么多黄瓜你这些不会别送过去了吗?也不看看你这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跟我家种的黄瓜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林大花说着,还上前从马车上拿了几根黄瓜掰断了咬两口吐在地上,嫌弃的说,“呸,什么破玩意儿,一股子臭味。” 边骂她还边把手里的黄瓜丢地上用脚踩上去狠狠碾了几下。 刚摘下来没多久新鲜水嫩的黄瓜就这么被她给糟践了,村里人见着这一幕都怒火中烧。 苦日子过多了,最见不得的就是浪费粮食。 马上就有人说林大花,“造孽啊,你这么糟践粮食也不怕遭报应。” “我糟践的又不是你家的东西,跟你有啥关系?”林大花还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咔咔掰断好几根黄瓜丢地上还上脚去踩,一副我就是糟践粮食你们能把我怎么着的嚣张模样。 有人想让晏溪说句话,可一看晏溪,哭得眼睛鼻子通红,可怜兮兮的站在那,脸上还挂着眼泪,到嘴边的话就咽下去了。 林大花见晏溪没吱声就更嚣张了,指着她命令似的口吻对她说,“我家的黄瓜有好几百斤,既然是亲戚我也不跟你细算,你给我五十两银子黄瓜你全拉走,多的我也不跟你算了,省得人家说我这个当舅母的占了你多大便宜。”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她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五十两咋了?我家黄瓜好,要不是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卖给别人少了一百两我都不卖。”林大花牛皮吹上天,大言不惭的说。 她这嚣张的模样可把村里人给气坏了,这厚脸皮的人谁没见过?可像林大花这么不要脸的人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见晏溪没啥反应,林大花又上前催促了起来。 她刚靠近,晏溪就下意识的后退好几步,伸手挡住脸,哭着说,“别打我,别卖我的孩子,大舅母你要什么都行,银子我全都给你,家里的粮食你也全都搬走,我啥都不要了,大舅母别打我别打我的孩子……” 晏溪抱着孩子哭得可怜,那惊弓之鸟的模样,让人瞧着就心酸。 “这是在做什么?”突然,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响起。 大家听到声音转过身,就见村长黑着脸站在那儿,身旁站着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衫,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 “村长,你可算来了,你可得给小溪做主啊!”马上就有人把刚才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着重强调林大花的行为有多过分。 村长听完,那张脸黑得跟锅底煤炭有得一拼,“林大花,这是我晏家沟,不是你王家村,容不得你撒野。” “晏溪是我亲外甥女,我拿她点东西咋了?再说了,这银子是她自己塞给我的,又不是我抢的。”林大花理直气壮,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得意。 第59章 当年隐情 “那是你说你男人病得快要死了,人晏溪才好心借银子给你,谁知道你这么不要脸?竟然为了银子,诅咒自己的男人去死。”当即就有人给林大花拆台。 林大花有点心虚,可想到到手的银子就有底气了,又理直气壮起来,“那是她蠢,别人说什么都信,活该穷死。” “你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有人看不过去,指着林大花的鼻子骂她。 “关你屁事。少废话,你赶紧把银子拿来,五十两,银子拿来我家的黄瓜你全部拉走。”林大花说完,还得意的说了句,“我们王家村的黄瓜我全都帮你收了,这辛苦费我就不跟你算了,省得人家说我占你便宜。” 村长真的被林大花的不要脸给气得不行,指着林大花对村里人说,“来两个人把这个不要脸的妇人给捆了,我今儿个就要去王家村问问他们王家村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没脸没皮?” “对,让王家村给咱们村一个说法,不给不行。”村长一来,大家都有了主心骨似的,腰板都硬了。 林大花被三四个妇人给捆了,怀里那五两银子都被摸出来还给了晏溪,那几个妇人还趁机在林大花身上掐了好几下出气。 “晏溪,你是死人啊?你赶紧说句话啊,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大舅母被人欺负死是不是?你个白眼狼,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小时候我就不该给你吃那碗面,就该饿死你。”林大花边挣扎边冲晏溪叫骂。 然后,脸上就挨了一耳光,村长媳妇儿气喘吁吁的站在林大花跟前,掐着腰一脸凶悍的瞪着她说,“我呸,林大花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那是给小溪一碗面吃吗?你那是当着小溪的面前把那半碗面喂狗了都不给她吃。是那条老黄狗把自己的口粮让给小溪吃,她才捡回一条命。人家小溪要谢也是谢那条老黄狗,跟你林大花有啥关系?就你干的那些个破事儿,还有脸说自己是小溪的救命恩人。你也不怕晏老二两口子从地底下爬出来掐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歹毒玩意儿。” “婶子,你说的是真的吗?”晏溪一脸震惊的看向村长媳妇儿,显然不知道那半碗面竟然还另有故事。 村长媳妇儿叹了一口气说,“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有些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你爹娘出事之前还专门去拜托这个女人,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帮忙多照顾着你点。你爹娘还给你留了些银子让那女人给你收着,让回头偷摸着给你吃点好的补补身子。谁能想到他们那一去就在也没回来,这女人就翻脸无情,把那银子独吞了不说,还在你快要被活活饿死的时候,宁愿把粮食喂狗都不给你吃一口。这种女人迟早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别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林大花慌了,赶紧狡辩。 “呸!你真以为你做那些事没人知道吗?当初要不是你成天在背后撺掇,晏家那老太太能往死里逼晏家二房吗?还不是你跟老太太说,晏家二房藏了多少多少银子,在背后说小话,撺掇这个撺掇那个。你怕是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王翠花早就往外说了,知道的人可不只有我一个。”村长媳妇把王翠花给扯下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她们狗咬狗去。 “我都不知道我爹娘是被人给,呜呜呜……我真是枉为人女……”想到去世的晏家二房,晏溪悲从中来,本来是假哭现在是真的难受真的哭了。 村长媳妇儿拍着晏溪的肩膀安慰她说,“你也别难过了,你爹娘都是好人,就是命不好。下辈子他们肯定投胎到好人家过好日子,不像那些个烂心烂肺的玩意儿,死了也要下阴曹地府下油锅。” “婶子,我要让她把这些年从我这借走的银子和东西都拿回来。我就是把东西都扔水里,也不便宜了他们。”晏溪愤恨的看向林大花道。 “对,把银子要回来,咱丢水里还能听到个响声,不便宜那些个烂心烂肺的破烂玩意儿。”村长媳妇儿附和道。 周安鸣知道晏溪在晏家日子不好过,却不知道她过得这么凄惨。 他没忍住上前伸手拦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别难过了,以后有我和孩子们陪着你。” 猛地被一个男人这样抱住,说实话,晏溪很不适应,想推开他又不合适。 忍住不适应,她继续低头哭泣。 村长这边,已经让人去村里叫人,准备去王家村要个说法。 这时,跟村长一起来的年轻男子说话了,“抱歉,打扰一下。请问,方才她说让人去她家拉黄瓜,是什么意思?” “这人仗着自己是小溪的大舅母,逼着小溪用五文钱一斤的价格买她家的黄瓜,还狮子大开口的要五十两银子……”立马有人把林大花怎么厚颜无耻逼晏溪买他们家黄瓜的事说了一遍。 年轻男子听完,皱起眉头,问晏溪,“晏娘子,可是如此?” 晏溪点头,眼睛和鼻头还红着,声音有些沙哑的道,“是我的不是,没把事情办好,让赵东家看笑话了。” “此事不怪你,晏娘子的为人我信得过。是她跟我说,你们村的人品性好,种出来的东西也好,我才答应从你们村上买黄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们村的人不仅品性好,还团结有担当。往后我还需要很多东西都从你们村上买,回头要找人干活也首先考虑从你们村子里找人。”赵文骞这话一出,村里人都欣喜万分。 从买黄瓜这点就能看得出来,这位赵东家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他人还这么和善,要是能在他手底下干活,那简直太好了。 紧接着,赵文骞又看向被人捆着的林大花,嫌恶的说道,“这样品性的人种出来的东西我可不敢要,怕脏了手。往后但凡是她所在村子的东西,我都不要。” 赵文骞的话林大花听到了,可没当一回事儿。 甚至还在心里想说:就你那几根黄瓜,我们村子还不稀罕呢! 她压根没想到,就她这个念头,差点把她自己活活给逼死。 第60章 她这是,被绿了? 村长亲自带人去了趟王家村,找王家村的村长要个说法。 当王家村的村长听说了林大花去周家干的那些事儿,羞得脸都抬不起来。 就没听过谁家为了骗外甥女的银子,诅咒自家男人去死的。 更别提林大花还干了那些个不要脸的事。 王家村的村长都觉得自己没脸见人,这种事要是传出去,王家村的名声就毁了,以后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嫁娶都成问题。 然后,王家村的村长亲自带人去了林大花婆家,逼着王老狗家拿出十两银子赔给晏溪。 二两银子是当初晏家老二留给晏溪这个闺女的,剩下的是这几年林大花从晏溪母子那抢走的银子和东西折算成银子后的钱。 这十两银子对庄户人家而言,可不是小数目。 更别提,王家昨天开始,还开始一文钱一斤的在村里收黄瓜。 这会儿王家的院子里堆满了黄瓜,少说也有上千斤。 原本还打算靠这些黄瓜大赚一笔银子,现在没挣到钱还赔出去十两银子。 王老狗气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林大花给打了一顿。 王老太太也哭着嚎着说要休了林大花,家里又是一番闹腾。 回到村里,晏溪手里拿着从王家要回来的十两银子,将其中五两银子交给村长说,“叔,我想把我爹娘的坟修整一下,劳烦叔帮忙找一下人。多出来的银子,我想请村里人吃顿饭,感谢大家这几年对我们娘三的照顾。没有村里人,我们娘三也活不到今天。” “你爹娘的事我应下了,但这吃饭就算了,都是一个村子的,祖上都是一家人相互帮助那是应该的。”村长说完,又看了眼周安鸣,叹了口气说,“安鸣,你别怪小溪自作主张,她这几年确实过得不容易。那边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你也知道,没有晏老二和他媳妇,你也娶不着这么好的媳妇儿。”意思,没有晏老二夫妻,晏溪早没了。 周安鸣知道村长说这番话的意思,点头道,“叔,你的意思我懂。他们也是我爹娘,不能给活着的二老尽孝,现在给他们修整坟,年节时给上香烧纸拜祭他们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没看错你小子,有魄力。”周安鸣这话,可不是单单的给岳父岳母修整坟这么简单了,这是要在家里供上老丈人和老丈母娘的牌位的意思。 这事一般人可不愿意,别人都是在家供自家祖宗亲人的牌位,没听说谁家里供着媳妇儿爹娘牌位的事儿。 周安鸣跟村长说这是应该做的,还说让村长跟帮忙的人说,修整得漂亮些让岳父岳母住得舒服些,银子多花些没事。 村里人都说周安鸣和晏溪两口子有良心,孝顺,是个好的。 第二天,就听人说,王老狗出事了,晚上起夜摔了一跤掉茅坑里了,大半夜喊人也没人听到,他在茅坑里泡了一晚上。 早上才被人发现,捞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晕了,大夫找了好几个也没啥用,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一副随时就要断气的样子。 还有王家那满院子的黄瓜,一晚上就全部烂了,臭味熏天,隔老远都闻到那股子臭味,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一晚上王家就出了两件怪事,就有人说王家这是遭报应。 “谁让林大花诅咒自家男人生重病快要死了的?这下好了,都应验了。”村里有人就说。 开始有人说的时候,林大花还跟人吵架,可说的人多了她自己也开始心虚起来。 王家老太太也觉得是林大花咒了自家儿子,越发的磋磨林大花。 晏溪则是趁这次的机会,跟王家这边彻底断了亲。 本来,她就是过继出去的女儿,又已经出嫁,跟外祖家也说不上多亲近,又有林大花害她爹娘的事在先,她跟王家断亲也没人说什么。 而经过王家这一闹,其他准备缠上来从晏溪身上咬下来一块肉的人,倒是不敢妄动了。 这也是晏溪之所以故意配合着林大花把事情闹大的原因之一。 所有人都穷的时候,你穷会有人同情你。 可当你突然过得比别人好,那就有人会眼红,会起别的心思。 从自己大张旗鼓的全村买黄瓜起,晏溪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所以,在林大花找上门的时候,她才故意把事情闹大,杀鸡儆猴。 林大花就是那只鸡。 那些原本想找上门的猴子,被她镇住了,暂时起码还能消停几天。 老宅那边,大房的婆媳两人本要去找晏溪闹。 回了趟王家,就再也没提要去找晏溪闹腾的话。 倒是晏苗,那日林大花闹上门,找晏溪麻烦其实就是她在背后撺掇。 她本想,等林大花把晏溪闹得无计可施的时候,自己在站出来帮她解围。 如此,她便有了借口亲近晏溪。 谁能想到,事情竟然闹到那般地步。 晏苗便也没现身,但那位赵东家的出现,却让她眼前一亮。 若是她能让那位年轻俊朗的赵东家看上她,那她往后的日子岂不美哉? 她也不奢望当正妻,便是能做个妾也是极好的。 她有的是手段,能抓住男人的心。 现如今她欠缺的,便是个机会。 很快,这个接近那位赵东家的机会便来了。 她给了家里孩子好处,叫他们帮忙盯着晏溪,若是她要去镇上便来告知自己。 所以,在晏溪和周安鸣带着两个孩子坐上马车去镇上时,在村口遇上了同样去镇上的晏苗。 “你们这是去镇上,可否捎带上我一起?”晏苗说这话的时候,周围有人瞧着。 要是晏溪拒绝,少不得要被人说闲话。 晏溪刚要开口让她上来,便听周安鸣道,“既然顺路,就捎带她一程,左右挤挤也能再坐一个人。” 嗯? 晏溪眸中闪过一抹疑惑,看向周安鸣。 周安鸣朝她勾唇一笑,不知为何,晏溪竟觉得他那个笑,颇有几分心虚的意味。 他在心虚什么? 晏溪看向已经坐上马车,朝周安鸣微笑示好的晏苗,心里猛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 她这是,被绿了? 第61章 误会离开 周安鸣和晏苗? 不会这么狗血吧? 我这脑袋,不会变绿了吧? 晏溪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头顶,表情复杂。 她这动作,别人都不懂。 皆一脸疑惑的看着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 “娘亲,你头疼吗?”糖宝歪着小脑袋贴心的问。 “是呀,糖宝要不要亲亲娘亲?你亲一亲娘亲就不头疼了。”面对孩子那天真无邪的脸庞,晏溪只能先把自己可能被绿了这件事给压在心底。 看来,她要找个机会跟周安鸣好好谈一谈了。 倘若真如自己猜测那般,那他们的和离书就要重写一封。 最好他直接离开,把晏苗也带走。 赶在事情没有闹开之前走,别给她和龙凤胎惹麻烦。 果然,男人都是不靠谱的大猪蹄子,呵呵。 嘴上说得再好听,该犯的错误,照犯不误。 亏得她没信他那些话,否则这会儿指不定多难受呢! 她的坚持是对的,男人不可信。 周安鸣要是知道,因为自己一句话,惹来晏溪这些猜测,怕是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给缝上才好。 然而,他并不知情。 甚至在去镇上的马车上,晏苗屡次有意无意的跟周安鸣搭话,他也带着目的的与其多说了几句。 两人各怀心思,可在晏溪看来,这就是他们私下勾搭,绿了自己的证明。 想到自己脑袋绿油油一片,晏溪此时此刻心情略微复杂。 到了镇上,晏溪下了马车却没有马上离开。 而是在后面悄悄的跟着晏溪他们的马车。 见马车停到一家酒楼外,晏溪和周安鸣带着两个孩子进了酒楼。 她赶紧上前,跟着进去。 对酒楼的小二道,“我姓晏,方才我妹妹妹夫与两个外甥先到了,你将我带过去便是。” 店小二一听,真当她是与人约好前来赴约,没坐怀疑的把人带到晏溪他们所在的雅间。 雅间门打开后,晏苗见着晏溪当即大步上前脸上笑意温柔的说,“妹妹,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店小二赶紧推下,顺带将雅间门关上。 晏溪微微蹙眉,问晏苗,“你找我有事?” “你瞧我这记性,那日我救糖宝伤了腿后,在家歇着这几日做了几个荷包,里面放了些防蚊虫的药粉,戴在身上就不怕虫子近身了。”晏苗自顾自的坐下,拿出几个绣工精美的荷包放在桌上。 五个荷包,每个绣工都不一样,有灵动的小动物,也有苍劲有力的竹,还有绽放美丽的花朵。 “多谢,但是……”我们用不上。 晏溪拒绝的话刚说了一半,雅间的门再次被敲响。 店小二将一壶热茶送上来。 待店小二离开,晏溪又要继续刚才的话,想将晏苗赶走。 怎料,赵文骞却突然问道,“这位姑娘是晏娘子的姐妹?” “我叫晏苗,跟小溪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晏苗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脸颊适时的添上一抹红晕。 “原来是晏娘子的姐姐,难怪我觉得你们二人模样有几分相像。”赵文骞并不知对方的真正目的是自己,只单纯的把对方当做晏娘子的姐姐,十分客气。 晏苗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千转百回的女子娇媚,“公子好眼力,我与妹妹小时候长得犹如双生子般,还时常会有人将我们认错。”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晏溪此刻也看出晏苗的目标是赵文骞了。 不过她并不知晓晏苗一开始就是冲赵文骞来的,还当她是方才见着赵文骞立马当机立断的决定抛下周安鸣,改投赵文骞的怀抱。 想到这,她还觉得有点痛快! 她幸灾乐祸的看了周安鸣一眼,心道,该!渣男,大猪蹄子,活该被抛弃。 周安鸣:她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妹妹当时还小,许多事记不得也是正常。”晏苗适可而止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以免晏溪当着赵文骞的面把小时候那些事说出来。 她要在这位赵公子面前维持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女人形象,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当即,晏苗就很自然的换了话题,“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不然,我先离开好了。”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周安鸣却突然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吃法吧!” 这话一出,周安鸣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后脖子有点发凉。 扭头就对上晏溪那双带着怒火的眼眸。 周安鸣心咯噔一沉,有种不好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糟糕! 自己只顾着想从晏苗身上找线索,却忘记了晏溪跟晏苗之间的恩怨矛盾。 她莫要误会什么才好。 周安鸣心想,找个什么理由跟她解释呢?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谎,着实有些烦人。 周安鸣头疼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来让晏溪相信自己的时候,晏溪心情已经从短暂的愤怒中抽离出来。 反正他们也不熟,他爱勾搭谁就勾搭谁去吧! “糖宝,你不是想要一个带大红花的虎头娃娃吗?方才我看到街边有卖的,我带你去买。”晏溪不想叫龙凤胎跟眼前这对男女一起吃饭,她嫌脏。 找了个借口,带孩子们离开。 周安鸣道,“吃过饭再去吧!” “不用,去晚了恐怕卖完了。”晏溪淡淡的应了句。 她这淡漠的态度,让周安鸣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尽管她平日对自己的态度都是那般不冷不热,但跟今天这种排斥他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嫌恶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自己怎么惹到她了吗? 周安鸣还没想明白,晏溪已经带着两个孩子起身,离开前还对赵文骞说了句,“赵东家,我带两个孩子出去转转买点东西,你们吃,不用等我们。” 赵文骞蹙眉,看看周安鸣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我跟你们一起。”周安鸣跟着走到门口,晏溪停下脚步对他说,“不必,我们自己便可。” 说完,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周安鸣心中焦急,想跟出去,却听赵文骞对他道,“周兄若是担心,跟去便是,这顿饭改日再吃也可以。” “让赵东家见笑了。”周安鸣到底还是没有跟出去,而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第62章 她有心上人? 一女二男,若是个懂事知进退的女子,此刻便该起身告辞。 可晏苗的目的便是赵文骞,晏溪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正合她意。 她甚至还觉得有些可惜,方才若是周安鸣越一起离开只剩下她跟赵文骞二人多好。 但这话她不能说。 说话间,店小二开始上菜了。 其中有份甜汤,那是赵文骞专门给龙凤胎要的,他们喜欢吃。 现在龙凤胎都不在,晏苗便帮他们一人盛了一碗。 盛完甜汤后,晏苗突然把自己的勺子伸过去在赵文骞的甜汤碗中舀了一些,送入嘴中,摇头道,“公子,你那碗不甜,我的比较甜。你要不要尝一尝我这碗,很甜。” 赵文骞:…… 这晏娘子的姐姐是怎么一回事?行事怎会如此轻浮,宛若一个风尘女子般。 “不用。”赵文骞见多识广,倒也没当场翻脸,只是没再去碰那碗甜汤。 晏苗却浑然未决,只将赵文骞的客气当做因为有外人在不好意思接受自己的好意,还朝他莞尔一笑,那笑容娇柔妩媚没几个男人能招架得住。 周安鸣心中一直在想着晏溪为何生气?倒是没注意到晏苗和赵文骞之间的事,更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嫌弃碍事。 他突然问晏苗,“你的伤可好了?” “多谢妹婿关心,在家歇着这些天已经好了。”晏苗心道,我本就是假装的,能不好吗? “不知你看的哪位大夫?我有个朋友也是被毒蜈蚣咬伤,至今还未痊愈,能否将给你看病的大夫告知我?”被毒蜈蚣咬伤是假,但中毒却是真,周安鸣问她找的哪位大夫,便是想问出她到底中的什么毒?借此抽丝剥茧的找到那个藏在晏苗身后之人。 晏苗并不知自己的秘密已经被看穿,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中的毒蜈蚣的毒,怕被识破就道,“大夫给我用的好像是什么解毒药,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家中大夫给开的药还未用完,若是你不介意可以先拿去给你朋友试试。若是有效,再去找大夫抓药。” “如此甚好,多谢。”周安鸣跟她道谢。 “自家人不必这般客气,妹婿多在妹妹面前为我说些好话就行。儿时不懂事,跟妹妹发生一些矛盾,小孩子打闹也实属平常。没想到妹妹这么记仇,十几年前的事还记得那般清楚,也提醒了我这个当姐姐的有多不称职。”晏苗很自然的言语,却在不经意间给晏溪上眼药。 告诉赵文骞和周安鸣,晏溪是个记仇小心眼不大度的女子。 就连儿时小伙伴打闹的事她都记得,现在还在记仇。 男子最不喜的便是这种小心眼记仇的女子,她的大度刚好能衬托出晏溪的记仇小心眼来。 “晏姑娘跟晏娘子感情不好吗?”赵文骞心道,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先前就多话了,难怪惹得晏娘子生气饭都不吃带着孩子离开。 晏苗没听出赵文骞话中有话,轻叹一声道,“亲姐妹哪有感情不好的?只是我与妹妹之间误会颇多。当初妹妹出嫁前心中有人,可我这个当姐姐的对她关心不够,竟然没察觉到她心中有人。家中长辈把她许给妹婿时,我没能及时出面制止。他们成亲才两个月,妹婿便出事,妹妹肚子一人带着孩子过得非常辛苦。” “当初若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能多关心她,能更细心一点,察觉出妹妹的心事,或许她就不用受这么多年的苦了。”晏苗说到这,自己眼眶也红了,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赶紧朝周安鸣看去,慌忙的解释道,“妹婿你别多想,我并非是说你不好,我只是心疼妹妹。当初……无论当初妹妹心中的人是谁,现在她心中肯定只有你一人,你千万不要误会妹妹,她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否则这些年这么多人劝她改嫁,就连那个人都……妹妹为你守了这么久,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她。” 晏苗急得语无伦次,解释着解释着自己就先慌得哭了起来。 “晏姑娘若当真觉得对不住晏娘子,便该当面给她道歉。而不是当着周兄的面,再三提及晏娘子出嫁前心中有人之事。更何况,当初男未婚女未嫁,心中有爱慕之人何错之有?晏姑娘倘若当真心疼晏娘子那个妹妹,不是应当为她遮掩,不让周兄知晓此事吗?为何你偏要反其道而行,专门告知周兄此事?”赵文骞家中父亲也有妾侍,自小便看着家中女人为争夺他父亲的宠爱花样百出,就晏苗这样的手段只能说是拙劣。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妹妹,我心疼她才会……我知晓了,往后我再也不提那些往事。”晏苗紧张的解释,还磕磕绊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反复强调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安鸣留下本就是别有目的,可见赵文骞这样维护晏溪,他心中却觉得很不舒服。 想到晏溪对自己神情冰冷,说话夹枪带棒。 可面对赵文骞时却娴静温柔,他更是胸闷难受。 “我从未多想,我娘子的人品我自是信得过。倒是你,往后不要往我跟前凑,你那虚假得令人作呕的丑陋模样叫我觉得恶心。”说完,周安鸣对赵文骞说了句,“今日扫了赵兄的雅兴是我的不是,改日设宴给赵兄赔不是。我去看看我娘子和孩子,告辞!”他说完起身离开。 晏苗脸上还挂着眼泪,直到周安鸣的身影从眼前消失都还没回过神来。 赵文骞此刻也兴致全无,本想起身离开,怎料晏苗却突然失声痛哭,哭到伤心忘情时还晕厥过去。 人都晕了,赵文骞自然不能将她丢下,便叫来店小二帮忙将人送去医馆。 而此同时,晏溪带着龙凤胎却在逛街买了不少东西。 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买买买可以治百病。 晏溪先带着龙凤胎去成衣铺子买了两身新衣裳,又买了些细布回去给孩子做贴身衣物。 而后,经过银楼,就停下脚步,带着龙凤胎进去。 “这位娘子,想看点什么?我们店各种首饰都有,做工好,分量足,价格也绝对的公道。”银楼的活计脸上挂着笑的过来招待他们。 晏溪道,“有给小孩戴身上的小猪仔吗?” 龙凤胎属猪,她想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个小猪仔吊坠。 老人说身上戴着自己的生肖能百病全消逢凶化吉。 “有有有,娘子跟我来这边。”伙计带着晏溪母子去了一个柜台,拿出一盘银的小猪仔,一个个圆滚滚胖乎乎很是可爱。 伙计还跟他们介绍,“这几个都是实心的,瞧这做工也是极好的,圆滚滚的一看就有福相。这两个是空心的,价钱上便宜许多,若是不拿在手里掂量都瞧不出来。看娘子喜欢哪一种?” “你们喜欢哪个?”晏溪让舟舟和糖宝自己选。 舟舟和糖宝都选了空心的小猪仔,他们刚才都听到了,空心的便宜。 “那就帮我把这两个……”晏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娘,我要那个,你给我买。” 第63章 坑娘的小胖子 说话的是个胖墩墩的小男孩,指着糖宝手里的银猪仔大声说。 胖男孩身旁是个穿着打扮极为考究的妇人,那妇人身上穿金戴银,身后还有个丫鬟跟着,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妇人轻蔑的视线扫过晏溪母子,对那伙计道,“没听到我儿的话吗?将那些东西全都包起来。” “这……夫人,我们店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品相更好,夫人和小少爷可要看看?”伙计有些为难,这买东西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可这位夫人一看就不好惹,他也不敢得罪。 “我不,我就要她手里这个。”胖男孩说完,上前把糖宝手里拿着那个银猪仔抢走,还伸手去拽糖宝的头发,糖宝吃痛就推了他一把,那胖男孩立马就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差点把这间银楼给掀了。 妇人赶紧把胖男孩搂入怀中好生哄着,将儿子哄好才怒指着糖宝骂道,“哪里冒出来的贱丫头,还敢推我儿子,你现在马上跪下给我儿子磕头道歉,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这位夫人,方才是贵公子先动手抓我女儿头发,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我女儿道歉?”晏溪将糖宝护在身后,对那妇人道。 “那贱丫头岂能跟我儿子比?我儿子金贵得很,掉一根头发你们全家的命都赔不起。”妇人说完,对丫鬟道,“给我掌嘴!” 丫鬟上前抬手就要往晏溪脸上打,晏溪抓住丫鬟的手往后一推,冷笑道,“夫人莫要欺人太甚。” “好你个贱民,先对我儿动手,后欺辱我丫鬟,真当本夫人是软柿子不成?”妇人怒瞪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满是怒火。 “夫人息怒,是在下招待不周,夫人见谅。”银楼的掌柜的见事情不对,赶紧过来打圆场。 那妇人看了眼掌柜,指着晏溪母子三人讥讽道,“这种货色掌柜的也招待,就不怕他们手贱偷东西吗?这种下贱胚子可没有廉耻,偷东西对他们而言乃是家常便饭。” “我们才没偷东西。” “你骂人,坏。” 舟舟和糖宝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妇人冷嗤一声道,“下贱胚子养出来的孩子也下贱,一点教养都没有。” “夫人穿着光鲜怎么嘴里却不说半句人言?论教养,我这一双儿女比夫人家养的那头肥猪好不知道多少倍。夫人口口声声骂别人是下贱胚子,不知夫人又高贵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最尊贵的血脉就是皇家血脉,除了皇家血脉,其他人都一般无二。夫人这般尊贵,莫非夫人是宫中贵人,或是皇亲国戚不成?”敢骂我的孩子没教养,也不看看你养的那头肥猪是个什么德行? 你自诩尊贵?行,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应下。 果然,妇人听晏溪说什么宫中贵人,皇亲国戚,脸色就变了。 她想上赏晏溪耳光,又想到方才让丫鬟掌嘴却反吃亏的事,才打消念头。 “掌柜的,你讲此人赶走,本夫人不想见到她。”不敢应晏溪的话,妇人就让掌柜的将人赶走。 她都想好了,待会就让人跟着,找到这女人家在何处,她有的是法子教训她。 掌柜的却有些为难的说,“这位夫人,我们开店做生意断然没有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她也算客人?呵,简直可笑。就她,怕是你们店里最便宜的东西都买不起,还有脸说自己是客人,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妇人讥讽的说道。 晏溪扫了她一眼,对掌柜说,“掌柜的,这两枚银猪仔,我要了。” “不成,那个我要。”妇人当即道。 “先来后到,夫人这般有教养岂会连这种事都不知?”晏溪反唇相讥。 妇人冷哼一声,对掌柜道,“她花多少银子,我比她多出十倍的价钱。” “这……”掌柜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年为难。 “掌柜的,就给她吧!我再看看其他。”晏溪扫了一圈,视线落到一个银镯子上,对掌柜道,“掌柜,这个银镯子给我看看。” 伙计赶紧把银镯子拿出来给她看,晏溪戴在手上看了看,很满意的问掌柜多少银子? 掌柜说了银子后,晏溪就说要,那妇人又说她出十倍价钱买下。 晏溪把银镯子脱下来,还给伙计又看其他。 接下来不管晏溪看中什么,那妇人都出十倍的价钱买走。 看着晏溪那张黑得难看的脸,那妇人就很是得意。 还有她那胖儿子,专门跑到糖宝面前耀武扬威的说,“穷光蛋,泥腿子,下贱胚子,略略略……” “舟舟,你看看这块玉你喜欢吗?”晏溪瞥了眼那个小胖子,伸手把舟舟和糖宝叫过来。 舟舟跟娘亲交换一个眼神,母子间的默契让他瞬间明白母亲的意思,上前就露出欣喜的表情说,“我喜欢,好喜欢呀,娘亲我要这个。” “好,娘亲给你买。”晏溪一副慈母模样的说。 “不准,这东西我要了。”小胖子一把抢过那块玉,然后啪的一下砸在地上玉佩碎了,小胖子仰着头一脸得意的说,“我砸掉都不给你们,略略略……” 掌柜的脸色一变,就对那妇人说,“夫人,这块玉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贵公子怎么就……” “这种货色,我儿喜欢,就让他砸着玩听个声响又如何?我出十倍价钱买下,随我儿砸。”妇人哼了一声,心道,这样的小地方能有什么值钱的好东西?砸便砸了,又能如何? “哇,你家这么有钱的吗?这里面的东西都好贵好贵的,你可以随便砸吗?”糖宝突然一脸羡慕的对小胖子说。 小胖子得意的说,“那当然,我想砸多少砸多少。”说完,小胖子就当场表演砸东西给糖宝看。 银楼里都是一些金银玉石首饰,这些东西哪里经得起小胖子的摔砸?偏生小胖子的亲娘还气不阻拦,反倒是一副纵容的嘴脸。 掌柜的和伙计也不敢阻拦,深怕伤到这小胖子一根头发被记恨上。 待小胖子砸得尽兴了,晏溪才鼓掌说道,“这有钱人家的孩子果然不一般。掌柜的,你还不赶紧算算这位小少爷打砸了多少东西?这位夫人先前可是说了,十倍购买,今日掌柜的可是做成了一笔大生意。” 掌柜的被晏溪这么已提醒,眼睛一亮,赶紧拿过一旁的算盘,噼里啪啦的敲起算盘来。 “夫人,这些东西价值七百二十八两,十倍价格,就是七千二百八十两银子,我给抹个零头,夫人给七千二百两就行了。”掌柜很快算出被小胖子打砸坏的东西价格,以十倍的价钱让这位夫人付账。 妇人一听,整个人都震惊了,“你说多少银子?” 第64章 县令夫人邀约 “七千二百八十两,我做主给抹去零头,夫人给七千二百两就成。”掌柜的这会儿也不心疼那些被砸坏的东西了。 十倍的价钱,这下可要赚大发了。 那妇人哪里肯给七千多两银子?当即就跟掌柜的吵闹起来。 掌柜的也不怕她,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呢! 妇人不肯付账,掌柜的就说要报官。 妇人似乎特别害怕报官,一听掌柜说要报官就怕了,叫丫鬟回家拿银子。 丫鬟将七千二百两银票拿来,给了掌柜才气冲冲的离开。 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晏溪一眼,那眼神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妇人走后,掌柜的做主送了晏溪一对金猪仔,本来他是要给晏溪银子的,晏溪没要,掌柜的才该送了一对金猪仔和一个银镯子给晏溪。 晏溪带着龙凤胎走出银楼,就看到站在银楼外等待他们的周安鸣。 “爹爹。”糖宝叫了一声扑上去,把自己手里的金猪仔献宝似的递给他看,一边兴奋的跟他讲刚才的事。 糖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要是不知情的人都得被她绕晕,但周安鸣却听懂了,还夸她,“糖宝真勇敢,都会和哥哥一起保护你们娘亲了。” “嗯嗯,哥哥比糖宝厉害一点点哦。那个小胖子笨笨的,砸了好多东西,他娘亲赔了好多银子哦,真笨。糖宝就不乱丢东西,弄坏了娘亲要赔钱的。”糖宝皱着小鼻子嫌弃那个小胖子笨。 周安鸣跟着附和,夸糖宝和舟舟聪明,夸晏溪厉害。 糖宝最高兴听到人夸她娘亲了,高兴得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让他把自己放下来跟哥哥一起手牵手往前走。 “方才你们遇到麻烦了?”周安鸣这才问晏溪。 晏溪看他一眼,“你没看到?” “我刚来,就遇上你们。”周安鸣说的是实话,他找了一圈才找到他们母子三人。 “哦。”晏溪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片刻后,晏溪带着龙凤胎上了马车,见周安鸣准备上车,她伸手将其拦下。 “何事?”周安鸣疑惑的看向她。 “抱歉,东西太多坐不下了。”马车上分明还空着,可她非要这么说周安鸣能如何? 晏老实张张嘴想替周安鸣说句话,就听晏溪道,“老实叔,我们回家。” “安鸣他……”晏老实想说,不行让周安鸣坐他旁边也成,一个人咋都挤得下。 话没说完,就被晏溪打断,“不用,他忙得很,不跟我们一块。” “哦。”晏老实不愧是个老实人,直接就信了。 “爹爹再见。”糖宝还伸出个小脑袋跟周安鸣挥手再见。 周安鸣:…… 他这是被自家媳妇儿和孩子给抛弃了? 谁有他惨? * 自打晏溪怀疑周安鸣跟晏苗有一腿后,就没拿正眼看过他。 周安鸣也不知她为何突然对自己这么冷淡? 几次想跟她谈谈,都被她无情的拒绝。 舟舟和糖宝都是小人精,聪明得很,见晏溪不搭理周安鸣,他们也有样学样每日除了跟着他习武练字外,也不像先前那般跟他说话玩耍。 周安鸣心塞,想暗地里哄糖宝,怎料平日软软糯糯的贴心小棉袄压根就不理他,还气哼哼的说,“你坏,惹娘亲生气,不跟你好。” 舟舟就更不用说了,小脸板着跟小老头似的严肃得很。 如此被这母子三人无视了整整两日,周安鸣觉得自己白头发都冒出来不少。 然后,机会终于来了。 晏溪接到许夫人的邀约,邀请她去家中喝茶赏花。 因不知晏溪家在何处,帖子直接送到的女子坊。 赵文骞派人将帖子给晏溪送来。 这赏花的日子,就在明日。 县令夫人亲自下帖子邀请自己,晏溪自然是要去的。 次日,晏溪一大早便出门。 周安鸣自告奋勇在家照顾龙凤胎。 晏溪前脚走,后脚他便拿着两把小弓箭对舟舟和糖宝说,“你们可想进山打猎?” “打猎?”舟舟眼睛一亮。 糖宝跑过去拿起小弓笑着说,“可以打到小兔子吗?” “可以。”周安鸣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我要去。”糖宝说完,就拉着舟舟的胳臂撒娇,“哥哥,我要去打小兔子,我要去我要去……” 舟舟犟不过糖宝,就板着小脸答应了。 看着前面手牵手边走边蹦的龙凤胎,周安鸣嘴角上扬,心情很好。 他都安排好了,一定会让龙凤胎玩得高兴。 * 再说晏溪,到了县衙后院,见着了许夫人及另外两位夫人。 许夫人便给她们介绍:“这位是女子坊的晏娘子,这位是陈家米铺的陈夫人,这位是刘家脂粉铺的刘夫人。” “两位夫人安。”晏溪微微颔首,跟两位夫人见安。 陈夫人略微有些圆润,慈眉善目,笑着道,“这几日总是听人提到女子坊的晏娘子,今日一见,倒是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晏娘子这般年轻模样这般俊俏,着实令人羡慕得慌。” 晏溪赶忙谦虚的说了几句话,称赞陈夫人端庄大气面善心更善。 “我听说,女子坊那些护肤品都是你做出来的?可是真的?”晏溪刚坐下没说两句话,那位刘夫人便问晏溪。 “运气好罢了,碰巧学了些东西。”晏溪没有否认,她跟女子坊的关系撇不清,有心人稍稍一查便能查到女子坊那些护肤品是出自她手。 既然无法撇清,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 左右还有个赵文骞在后面兜着,实在遇上难缠的人把一切都推到赵文骞身上就是。 刘夫人眼底带着几分傲然道,“不知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早些年遇上一位老婆婆,她教会我一些东西。后来碰巧遇上赵东家,我给赵东家的妹妹治好了脸,无意中知晓赵东家手中有一些护肤品的方子,而恰好我学的东西能把方子里的东西做出来。于是,便有了女子坊。”晏溪笑着说道。 她和赵文骞商量过,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真假掺半更能唬人。 “那你的运气确实不错。”刘夫人点头,理所当然的把晏溪的话当真,把一切都归咎于运气好。 “是呀,我运气向来不错。”晏溪轻笑,目光看向许夫人,“不知许小姐的脸如何了?” 许夫人脸上满是笑容,道,“如儿的脸好了,亲事也定下来了,多亏了晏娘子。” “不敢当,这是许小姐的运道,我只是恰好出现罢了。”晏溪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实则是在提醒许夫人她刚帮过许小姐,让她莫要忘记此事。 她隐隐感觉到今日的邀约,并不单纯。 陈夫人如何她暂且不说,那位刘夫人对她可不似表面这般友好。 第65章 想挖她 “女子坊如今热卖的那保湿水是晏娘子做出来的?我昨日让府中丫鬟去买,都被告知已经卖空了,得过两日才能有货。”陈夫人诧异的问。 晏溪谦虚的笑笑,而后问陈夫人,“那保湿水要等两日,陈夫人可以试试其他产品。每到换季的时候,陈夫人的脸上是否会觉得有些干燥紧绷,严重时还会起皮,或是出现红血丝之类的情况?” “是啊,你怎会知道?”陈夫人满脸震惊的看着她问。 “我从陈夫人脸上的皮肤状态得知的。陈夫人是干性皮肤,平时要多注重补水保湿。我们女子坊接下来会推出一款针对干性皮肤的补水面膜,陈夫人可以试一下。”晏溪笑着跟陈夫人介绍干性皮肤平日需要的注意事项,陈夫人听得连连点头。 听她说完,陈夫人感慨的说,“没想到咱们这脸上还有这么多学问,往日我都没注意,我还当是自己用的胭脂水粉不好呢!” “陈夫人用的胭脂水粉自然是好的,只是可能不适合陈夫人的肤质罢了。我看陈夫人眼角有些细纹,若是陈夫人信得过我,改日我给陈夫人送一些眼霜来用用。”晏溪趁机跟陈夫人推销自己的产品。 “眼霜又是何物?”陈夫人好奇的问。 晏溪耐心的跟陈夫人解释,“我们眼睛周边的皮肤会格外细嫩,若是保养不得当,就容易长出一些细纹。而眼霜就是专门针对眼部周边的保养,可以淡化细纹,延缓衰老,让人看起来更精神更年轻。” “这个眼霜当真有这么神奇?”这下不光是陈夫人,许夫人和刘夫人也满脸好奇的看向晏溪。 “效果如何,陈夫人一用便知。我说再多,都不如陈夫人亲自用一次有说服力。”晏溪依旧面带微笑沉着大气的模样,丝毫没有乡野妇人的粗鄙和小家子气。 陈夫人还有些犹豫,毕竟是要用到脸上的东西,不敢轻易尝试。 就听许夫人道,“晏娘子,你说的那眼霜我可能用?” “可以的,许夫人跟陈夫人一样是干性皮肤,可以多补水让肌肤看起来更细嫩光滑,气色也会更好。”晏溪道。 “表嫂,这往脸上抹的东西可不能乱用,万一把脸用坏了怎么办?”刘夫人边说,边给许夫人使眼色。 许夫人好似没看到般,笑着说,“若是旁人,我自然是不敢乱用。可晏娘子我是信的,先前我可是亲眼看到她是怎么治好了如儿的脸。” 许夫人这番话话,打消了陈夫人心底最后的一丝顾虑。 “那就麻烦晏娘子了,我这脸多少年都这样,每年换季都折腾一回,我也是受够了。”陈夫人笑着对晏溪说。 “陈夫人客气了,能帮到陈夫人是我的荣幸。”晏溪的话刚落音,就听刘夫人道,“女子坊卖的那些护肤品,当真是你配置出来的?” 晏溪摇头,纠正她,“是赵东家给的方子好。” “那都不重要,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给你方子你就能配置出那些护肤品来?”刘夫人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 “要看是什么方子,我所学有限,会的东西不多。”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晏溪把一切都归功于方子好,而方子在赵文骞手上,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我这儿有个买卖,晏娘子要是答应,往后就可以吃穿不用愁了。”刘夫人一副施舍的口吻说道。 “跟我做买卖?刘夫人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乡野妇人,何德何能跟刘夫人一起做买卖?”晏溪满脸诧异我看向刘夫人。 见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刘夫人仰着下巴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我对你做护肤品的本事有几分看好,你若是愿意来我家的胭脂铺干活,我定然不会亏待你。” “抱歉,刘夫人的厚爱我心领了,但我不能答应夫人。”见刘夫人面色沉下来,晏溪赶紧解释,“没有赵东家的方子,我什么都做不成。况且,我跟赵东家签过协议,若是我离开女子坊,三年内不可再配置任何护肤品,否则赵东家可以向我索要高额赔偿,还可将我告上衙门。” 刘夫人皱眉,“你怎会如此愚蠢跟人签下这种协议?” 晏溪低头不语。 许夫人有些不悦的开口道,“做生意讲究的便是诚信二字,最忌反复无常的小人。晏娘子这般行径倒是叫我刮目相看,否则,她今日可为了你给的好处背叛原来的东家,你又如何能保证他日她不会为了旁人给的好处背叛你呢?” “许夫人这话我赞同。晏娘子人品高洁,我甚是钦佩。”陈夫人也开口向着晏溪。 她们一个是县令夫人,一个是与自己夫家不相上下的陈家,刘夫人纵然有再多的不悦也只能暂且压下。 况且,经过这短暂的接触,她也发现这位晏娘子并非她先前认为般粗鄙无知。 看来她先前的计划要落空了,得重新谋算才行。 女子坊的护肤方子她势在必得。 “我不过是见晏娘子这般厉害,欣赏人才罢了,你们怎么还跟我较上劲儿了?难不成我在你们心中,就是那种会仗势欺人以势压人的恶人不成?”刘夫人娇嗔的对许夫人和陈夫人说道。 “你是怎样的人我们自然是知晓的,可晏娘子跟你第一次见面,她可是我跟如儿的恩人,你若是吓着了她我可不依。”许夫人笑谈间,向刘夫人表露出自己的立场。 同时,也是告知刘夫人莫要仗势欺人,晏娘子是她家的恩人容不得他人欺辱。 刘夫人眸光微闪,笑道,“好好好,是我的不是,我以茶代酒跟你们赔个不是,可好?”好你个李氏,竟然胳臂肘往外拐,向着外人,看我日后见到姨母如何告状。 说完,刘夫人又对晏溪道,“晏娘子你莫要被我吓着,我这人啊,就是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思。要是哪日你不愿在女子坊了,便来我家的铺子,我肯定欢迎。” “我记住了,多谢刘夫人的厚爱。”晏溪一脸感激的看向刘夫人。 之后的话题就聊得比较轻松,都是聊的一些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之类,气氛还算轻松。 晌午,许夫人招待她们在县衙后院吃了晌午饭,之后又一起散了会儿步,才告辞离开。 方才几人还有说有笑,转身就有人变了脸。 第66章 兔兔这么可爱当然要烤着吃呀 从县衙后院出去,刘夫人阴沉着脸对丫鬟说,“让人去查查那晏娘子的底细。” “是,夫人。”丫鬟应了一声,这才吩咐轿夫起轿回家。 陈夫人跟晏溪倒是投缘,临走前叮嘱道,“你最近小心着些,她可不是个好性子的人。” “多谢夫人提醒。我就是个帮人干活拿工钱的,许多事确实由不得我做主,便是将刀架到我脖子上,我还是这番话。”晏溪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的道。 “改日有空多来我府上坐坐,我就喜欢跟你这样通透的人说话,心里舒坦。”陈夫人拍拍她的手,没继续刚才的话题。 晏溪点头应下,“夫人有空可多去女子坊坐坐,按摩穴位,放松一下也是极好的。” “总是听你提及女子坊,我当真是越来越好奇女子坊是个什么样子了?”陈夫人跟晏溪说了几句话,约好改日去一起去女子坊感受一番,这才分开。 两人分开后,晏溪先去了女子坊,跟赵文骞说了自己接下来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才离开回家。 回到家中,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 周安鸣和龙凤胎都不在,她倒也不担心龙凤胎的安全,周安鸣肯定会照顾好他们。 可是,当她看到龙凤胎灰头土脸回来,一人手里还拎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时,她有点咬牙切齿了。 “娘,我们晚上吃兔子。”舟舟脸上都是泥土,笑得却很开心,献宝似的把手里的兔子递给晏溪。 晏溪接过兔子,问龙凤胎,“你上次不是还说要养兔兔,今天就要吃兔兔了?” “兔兔养大了才好吃呀,太小了没有肉。”糖宝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说。 “……所以,你上次想买兔兔,就是想把兔兔养大了好吃肉?”晏溪心情有点复杂,总觉得糖宝这路线有点走歪了。 糖宝点头,脆生生的说,“是呀,我喜欢兔兔。兔兔好好吃,烤兔腿可香可香了,爹爹说下回还捉鱼鱼烤给我们吃。” 兔兔这么可爱,当然要吃掉呀。 爹爹说可爱的兔兔还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味道呢! 边想,糖宝还边咽了咽口水。 舟舟也跟着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树叶包着的东西递给她。 晏溪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半只烤好的兔子。 “这是我们专门给娘你留的哟,爹爹烤的兔兔可好吃了。”糖宝边说边咽口水,用行动告诉她真的真的很好吃。 晏溪哭笑不得,在她脑门上轻轻的点了一下说,“贪吃鬼。” “嘿嘿嘿……”糖宝嘿嘿笑了几声,朝周安鸣做鬼脸。 舟舟也偷偷看了周安鸣一眼,然后怕被她发现似的飞快转过来。 晏溪全当没看到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小动作。 晚上,龙凤胎在浴桶里洗澡,周安鸣在厨房烧水,晏溪拿着水桶过去提热水。 提着热水准备走的时候,被周安鸣给拦住了。 “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周安鸣拦住晏溪问。 “我没生气。”晏溪面无表情的说。 周安鸣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她,把她手里的水桶接过来说了句,“骗人。” “我骗你做什么?我真没生气,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要跟谁好是你的自由,我无权也不会干涉。”起初,她还想过说要跟周安鸣谈一谈他跟晏苗的事,可冷静之后一想,又觉得没那个必要。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她跟周安鸣已经和离,晏苗也是单身,他们要不要在一起,跟她无关。 她没必要因为这种事跟他生气,之所以无视他,是因为对他的审美和眼光产生怀疑,不愿与之为伍。 “什么意思?”周安鸣觉得云里雾里,什么叫他跟谁好是他的自由? 他跟谁好了?他怎么不知道? 晏溪耸肩,一副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你我心知肚明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伸手要拿回水桶离开。 手还没碰到水桶,先被周安鸣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跟谁好是我的自由你不干涉?你凭什么不干涉?” “……你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晏溪歪头,不解的看他。 她这无辜的眼神,叫周安鸣心底那股火蹭蹭的冒起来。 “你回答我的问题。”周安鸣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握住她手腕的手也开始用力,拽得晏溪手腕生疼。 晏溪嘶的倒吸一口冷气,挣脱不掉,索性抬起手张嘴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下去。 周安鸣吃痛,却也没松手。 两人竟就这样僵持不下。 片刻后,晏溪嘴酸了,才松嘴。 “你发什么疯?”晏溪怒气冲冲的瞪着他问。 周安鸣面色不改,好像被咬得差点掉一块肉的人不是他般,依旧双眸直勾勾的看着她,眼底蕴藏着浓浓的怒意,道,“你先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你想让我回答你什么问题?你跟晏苗那点事非要我说破你才承认是不是?我看在龙凤胎的份上给你留两根颜面,不戳穿你,你别得寸进尺。我警告你,你要跟人胡搞八搞的我没意见,但你不要闹出什么丑闻来让我跟龙凤胎脸上蒙羞。他们很喜欢你这个爹,你不要让他们失望,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晏溪真是烦透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为何非要戳破呢?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又对周安鸣说,“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尽快离开。过两年我会对外说你死了,以后你不要再出现,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若是你想见龙凤胎的话,可以派人来接他们过去小住,我不会阻拦。但你要跟我保证,不会让晏苗欺负他们。” 晏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周安鸣脸上的表情从愤怒错愕到后来的面无表情无言以对。 他安静的站在那,等她把话说完之后,才问了句,“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晏溪暂时没想起来别的。 见她回答得这么认真,周安鸣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心底的暴躁压下去,有些咬牙切齿的盯着她问:“现在,是不是轮到我说话了?” “我并不是很想听。”晏溪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周安鸣,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要走。 周安鸣忍无可忍,把人又给拽回来。 怎料,晏溪脚下踩到一根树枝滑了一下,整个人往后倒去。 周安鸣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倒过来,两人毫无防备的紧紧抱在了一起,周安鸣的手放到了不该放的位置…… 第67章 软软的 咦? 这是什么? 软软的。 周安鸣的手下意识的捏了两下。 然后,他脸上“啪”的挨了一巴掌。 “登徒子。”晏溪甩了他一巴掌,又狠狠往他脚背上踩了两脚,狠狠瞪他一眼骂了句登徒子就气冲冲的走了。 周安鸣捂着脸,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端端,她为何突然动手打自己。 他怎么就成登徒子了? 方才自己就是拽了她一下,至于对自己又打又骂吗? 等等,拽了她一下…… 周安鸣脸上表情突然僵住。 下意识的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掌心。 方才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是……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的脸突然红起来,从脖子到耳根,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这一晚,周安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眠。 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晏溪那张不知是因愤怒还是害羞而红透的脸颊。 他魔怔了似的,竟然没有洗手,盯着自己那只手看了一宿。 次日清晨,见到晏溪时,周安鸣下意识的朝她胸口看去。 晏溪刚好也看到他那眼神,气得咬牙切齿的狠狠瞪他一眼。 该死的登徒子,不要脸的混蛋王八蛋,大色胚…… “咳咳,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周安鸣心虚的移开视线,主动上前搭话,想打破尴尬。 谁知道他一靠近,晏溪立马就往后退了两步,尴尬没打破,反而更尴尬了。 周安鸣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晏溪哼了一声,对他说,“你离我远点,别靠近我三步之内。”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气势十足。 “我……昨日之事当真只是个误会,我并非有意。”活了两辈子,周安鸣只有晏溪一个女人,从未有过哄女子经验的他着实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让她相信自己当真不是有意占她便宜。 晏溪心道,傻子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呢!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那根横在他们中间的擀面杖没有丝毫收回的架势。 周安鸣又是无奈,又是无措,但到底是不敢再去招惹她。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对她的脾气他也有所了解。 她说要动手,就是真的会动手。 不想被她用擀面杖打出去,这个时候最好老实点。 老实的周安鸣乖乖去叫龙凤胎起床,带他们洗漱完后,打了一套拳,晏溪的早饭也就做好了。 吃过早饭,晏溪要去镇上一趟。 昨天跟赵文骞说好今天要一起去庄子上瞧瞧。 “我们陪你们一起去。”周安鸣一听她说是跟赵文骞去,当即道。 晏溪头都没抬就拒绝了,“不用。” 周安鸣先看了看糖宝,发现这小丫头只顾着吃肉包子,压根都没看他一眼。 他又朝舟舟看过去,刚好跟舟舟的视线对上。 于是,他就趁晏溪扭头给糖宝擦嘴的时候,无声的对舟舟说,“拜托,帮个忙。”边说,还边做了个双手抱拳拜托帮忙的动作。 舟舟疑惑的看他一眼,心道,爹爹看着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等他长大爹爹不会就变傻了吧?那他以后可得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才能养得活娘亲妹妹和傻掉的爹爹。 哎,他肩上的负担好重呀! 舟舟心中感慨一句,接着对晏溪说,“娘,我和妹妹也想去,可以吗?” “我们是去办正事,你们去做什么?”晏溪可不知道周安鸣都求到舟舟身上去了,还觉得舟舟突然说这话有些奇怪。 要知道,平日舟舟可不会这般粘着她。 粘人精糖宝都没说要跟着她去,舟舟先说了,她可不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娘亲你办正事,我胳臂妹妹保护娘亲呀!外面坏人多,娘亲这么好看,当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行。万一遇上坏人,见娘亲长得好看,把娘亲抢走了,我跟妹妹不就没有娘亲了。”舟舟小脸很严肃的说。 糖宝作为哥哥的小跟屁虫,这个时候也赶紧跟着点头,“对呀对呀,保护娘亲。” “小嘴这么甜,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偷吃蜂蜜了?”说不窝心不感动是假的,这会儿就是让晏溪把命给这两个小可爱她都愿意,太暖太萌太窝心了。 本来打算一个人出门,最后变成了拖家带口一起走。 带上龙凤胎就算了,可看到周安鸣上马车的时候,晏溪不淡定了,“你上来做什么?” “你办正事,我带孩子。”周安鸣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点怂,还为自己找到个这样的借口而高兴。 晏溪眯眼打量他一番,才道,“那你坐外面,不准进来。” 周安鸣:…… 想他堂堂太子心腹,在京城也是人人巴结讨好的对象,未来的侯爷,如今却连个马车棚子都不被允许进入,只能跟个马夫似的坐在外面。 偏生他还不能说半个不字,他找谁说理去? 今日要去的庄子,在距离晏家沟十几里地开外的牛家村上。 晏溪一行人,两辆马车先去看了庄子。 跟庄子一起买下的,还有十亩地。 庄子上有一户人家专门照看庄子和负责种地,叫牛大海。 牛富贵就是牛大海的亲侄子。 晏溪他们到庄子上,牛大海就认出晏溪来。 他就想给自家侄子出一口恶气,故意为难晏溪。 例如,晏溪问他庄子上收成如何? 他就回一句,“时好时不好,看老天爷心情。” 晏溪问他庄子上现在有多少人? 他就回一句,多少多少人,然后又添上一句,女人不算,娘们儿都是在家洗衣做饭生孩子。 牛大海就针对晏溪一人,赵文骞问话他就老实回答。 没说两句话就要贬低女人一次,还用那种毫不遮掩的粗鄙眼神赤果果的看着晏溪,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你赶紧滚回家洗衣做饭生孩子去!”的话了。 晏溪就是再迟钝,面对如此不加遮掩的恶意也察觉到了。 她本打算不跟他一般见识,谁知那牛大海却将她的沉默视作胆怯,更加肆无忌惮说话也更过分,“听说晏娘子是个寡妇?那还出来抛头露面,是想找个男人回家不成?我听说晏娘子的眼光高得很,也不知道你看上的男人是啥模样?要我说,这女人就该在家呆着,不听话就打,多打几次就听话了。” 她忍无可忍就不打算继续忍,直接对牛大海说,“你家中可有妻女?你可是从女子的肚子你生出来的?你这般看不上女子,想必你肯定是天生地养,是从石头缝里爬出来的吧?方才听你说,你竟然还有妻女?当真是可惜了一个女子被你给祸害了,你就该找个跟你一样性别的男人,跟他同床共枕生儿育女才对。你这么高贵,怎么能跟女子同床共枕玷污了你那高贵的血统呢?” 第68章 惩治刁民 “你这女人说的是什么话?赵东家,您瞧瞧,这女人家不好好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出门就乱说话,这是遇上我,要是遇上那些个脾气不好的都得跟你们生气。”牛大海指着晏溪一副老子大人大量不跟你个女人家一般见识的架势,紧接着对赵文骞道。 赵文骞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觉得她说得没错,你看不起女子,可知你就是从女子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又有何资格看不起女子?” “赵东家你们……成,你们说啥就是啥,我就是个没权没势的庄稼汉,我不跟你们吵。”牛大海一双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心道,我就说一个女人家怎么会被赵东家这么看好,原来是那种关系。 之后,牛大海带着他们在庄子上逛了一圈,又把庄子上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期间舟舟和糖宝瞧见庄子上的刚生的一窝小狗就忍不住跑去看小狗了,周安鸣赶紧跟上。 逛了一番有些累了,晏溪和赵文骞就坐下歇会儿,牛大海说去让人给准备点茶水啥的,这一去许久没回来。 晏溪和赵文骞觉得奇怪,就过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到了厨房外面,就听到牛大海跟人说话的声音。 “找到了没?不是让你把东西给藏好,你咋就放得找不着了呢?你这女人干啥啥不行,我娶你回来有啥用?我告诉你,这胎你要是再给老子生个丫头片子,老子就掐死她!娘的,你看看别人儿子一个一个往外蹦,你呢?成天给老子生闺女,老子真是倒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个不会生儿子的玩意儿回来。” 牛大海骂人的声音很响亮,没踏进厨房院里,晏溪和赵文骞就听到了。 晏溪翻了个白眼,心想,生男生女是男人决定的,你知道么?土鳖! 种子不好,还怪人家地里长不出东西来。 你种的是黄豆,还指望长出花生来不成?倒是能长,长出来你敢要吗? 呸,啥也不是。 刚准备过去怼他几句,就听牛大海又说,“还好富贵没把那姓晏的女人娶进门,这要是娶进门脑袋就得绿。那女人我一瞧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正经女人谁会这么跟男人勾勾搭搭?女人在家洗衣做饭暖被窝生孩子就得了,往外跑是想干啥?回头找机会老子也睡她一回试试,没准还能给老子再生对双胞胎,一次两个儿子,老子赚大发了。看她那身段,肯定很会伺候男人……你他娘的东西找到了没有?再磨蹭老子揍你信不信?” 贱男人! 晏溪咬牙切齿,眼底怒火燃烧。 她四处张望,看到一根挑水用的扁担,面无表情的上前拿在手里准备先痛揍那个贱男人一顿出口恶气再说。 赵文骞一把拉住她,指了指厨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晏溪眯眼看他,心道,他要是敢叫自己忍让,她就连他一块打。 许是看出她眼底的暴躁,赵文骞小声说,“看看他们要找什么东西?” 闻言,晏溪才把扁担放下来。 行,给他个面子。 厨房,牛大海他们似乎找到东西了。 从你大海的声音就能听出来,他这会儿很高兴,“哈哈哈,找到了。老赖子给这药好用得很,上回老子就是用这个药,把刚子的新媳妇儿给睡了,啧啧,那滋味简直太爽了。” “相公,那晏溪不是新东家的人吗?你给他们用药,万一被发现可怎么是好?”牛大海的媳妇儿似乎在担忧,小声的劝说。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牛大海打了她一巴掌让她闭嘴,“你给老子闭嘴,新东家怎么了?没有老子帮他打理这个庄子,他这庄子这地都得废。老子给他当牛做马,睡回他女人咋了?新东家看着就是个文弱不顶用的,老子帮他教女人,他还得感谢老子呢!” 这回,轮到赵文骞要忍不住了。 敢说他文弱模样中看不中用? 晏溪摁住咬牙切齿想要暴走的赵文骞,指了指外面,意思两人先出去。 离开厨房后,晏溪就问赵文骞,“你也听到了,有什么想法?” “换人。我庄子上,不留这种人。”赵文骞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说。 晏溪摇头,“庄子和地都在牛家村的地界,想要换人,可没那么简单。” “你别跟我绕弯子,你肯定有法子,说来听听。”从她先前还怒不可遏拿着扁担要去跟人干仗,转个身就冷静下来还能劝自己冷静,赵文骞就知道她肯定有主意了。 “法子是有,不过要委屈你。”晏溪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说完后,赵文骞眼睛一亮,对她竖起大拇指,赞了句,“高啊!” 两人回到方才歇息的地方,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等了片刻,牛大海拎着一壶茶水还有一些瓜果来了。 “让东家久等了,这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就这点茶还是前任东家赏下来的,东家别介意哈。”牛大海用两个海碗一人给倒了一碗茶,又招呼他们吃东西。 晏溪佯装喝茶,等牛大海不注意就把茶水吐到手帕上。 喝过茶水,晏溪就说要去看看地。 牛大海见她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心里暗自嘀咕,难不成这药放太久失灵了? 不然她咋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看赵文骞,也一副很有精神头的模样。 牛大海就纳闷了,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然后带他们去看地里瞧瞧。 这十亩地就在牛家村附近,从村里过很快就到了。 村里很少有马车来,加上赵文骞又穿得那样讲究贵气,一看就是有钱人。 恰好,晏溪还遇到了认识的人。 谈话间,晏溪“无意间”透露了赵文骞是镇上某家铺子的东家,家产丰厚,且至今未娶妻。 牛家村不少人就盯上他了,时不时的就有个漂亮姑娘从他身边过掉个帕子荷包的,或是有个把笑呵呵的大婶子过去跟赵文骞说话旁敲侧击的问他喜欢怎样的姑娘? 本来几个人去地里转转,结果最后成了十几二十个人的大队伍。 时不时的提一嘴自家有个侄女,有个外甥女年轻貌美尚未婚配之类的话。 赵文骞被那些婶子围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偏生还得礼貌的应付她们,那神情晏溪看得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后就见牛大海挤到人群中,对围着赵文骞那些村民恶语相向,“去去去,都一边儿待着去,赵东家是你们这些泥腿子能高攀的吗?都滚远点,真要把赵东家磕着碰着你们担待得起吗?”边说,牛大海还边伸手去推那些村民。 “你住手!”赵文骞阻止牛大海,却被牛大海推了一把,当场摔倒昏迷。 第69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你这是要反了天是不是?我家少爷心善才留下你们一家子在庄子上干活,你这只白眼狼竟然还敢推我家少爷。我告诉你,要是我家少爷有个什么闪失,你就是赔上你的命都不够。”村长家中,大夫在给赵文骞诊脉,屋外,赵文骞的随从指着牛大海的鼻子骂他。 牛大海这会儿也怕了,别看他平日在村里横行霸道,可真要遇上厉害的他就不行了。 “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他们,好端端的围着赵东家干啥?我告诉你们,要是赵东家出个什么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牛大海这变脸比翻书还快,二话不说把黑锅甩到别人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牛大海你别冤枉人,你打的人跟我们有啥关系?” “就是,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是你推的人,你别想污蔑好人。” “呸,什么玩意儿,真不要脸。” …… 谁都不想背责任,这会儿就跟牛大海吵了起来。 外面吵得厉害,屋内却很是安静。 据说,受伤昏迷不醒的赵文骞,此刻正在喝茶。 而坐在他对面的村长,老脸苍白,浑身发抖。 “牛村长,我听说那牛大海是的侄子?”赵文骞喝了一口茶,问牛村长。 牛村长吞咽了几下口水,才紧张的说,“是,是隔房侄子。” “牛村长不必紧张,就当是闲话家常随便聊几句。”晏溪笑着给村长倒了一杯茶。 村长端着茶杯,顾不得茶水烫嘴,喝了一口烫得嘴里气泡又赶紧放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晏溪见状,也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牛村长说,“赵东家是想请牛村长帮忙介绍几个人去庄子上帮忙干活,不知牛村长有没有人介绍?” “那庄子上不是有牛大海一家子吗?”牛村长脱口而出。 说完,村长才反应过来。 牛大海刚还动手打了新东家,东家怎么会留下他? “他闯了这么大的祸,谁还敢再用他?”晏溪话落音,赵文骞跟着点头附和。 闻言,牛村长先是眼睛一亮,然后为难的说,“村里适合的人却是有,可牛大海这……大家都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牛大海要闹起来也是个麻烦事儿。” 晏溪心想,若不是怕他闹事我们现在又怎会坐在这跟你说话? 想归想,说出来的却又是另外一番话,“此言差矣,您可是村长,这牛大海是牛家村的村民,村里其他人便是外人了不成?况且,这次可是他牛大海闯的祸。” “这……让我想想。”牛村长有些犹豫。 “村长不必为难,从牛家村找人是觉得距离近些比较方便,既然村长为难那就算了。”赵文骞说完,对大夫说,“大夫,我的身子可还好?” 大夫心道,你身子好不好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嘴上说的却是,“外伤记得每日擦药换药,不要过度劳累多休息。” “多谢。”赵文骞跟大夫道谢,随即对晏溪道,“既然无事,就回吧。” 见他们这就要离开,牛村长急得脱口而出,“不行,不能找别人,你那地除了我们村的人没人敢碰。” “嗯?牛村长这话什么意思?”赵文骞扭头问晏溪。 赵文骞不懂,晏溪却是明白的。 庄户人家田地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要是有人故意找茬,把水渠堵上,往田地里的庄稼上使坏,即便知道是谁做的可找不着证据,要不了命却膈应死个人。 “竟有此事?那也无妨,我旁的不多银子却是不缺。谁让我不痛快,我有的是法子还回去。这庄稼都长在地里,谁知道哪天会出事呢?牛村长你说我这话说得可在理?左右我也不靠那十亩地过活。”赵文骞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牛村长额头却开始冒汗,他活了几十年哪里听不懂这位年轻东家话里的意思。 要是牛大海敢使坏,他就有法子把全村人的庄稼都毁掉。 他是不靠这田地里的庄稼过活,可村里其他人家都指望田地里的庄稼过日子。 庄稼被毁,那等于是要了他们庄户人家的命啊! 很快,牛村长便做出了决定。 之后,赵文骞“醒来”就告知了牛大海,让他全家尽快从庄子上搬走。 牛大海哪里肯舍下这份钱多事少油水多的活儿,求情无用后,便语气不善的威胁赵文骞。 赵文骞早就料到他会这般,看向牛村长。 牛村长拿出村长的威严,先是警告牛大海一番,又宣布了赵文骞会从村子里招人帮忙打理田地里的庄稼,还有庄子上的一些活计也会从牛家村找人去帮忙。 如此一来,牛家村大多数人的利益便跟赵文骞的庄子有了关系,牛大海再想闹事村里人第一个就不答应。 见这件事这么画下句点,晏溪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牛家村民风彪悍,从牛大海的言行举止便能看得出来。 若是没有村长的镇压,要将牛大海从庄子赶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晏溪曾听说过,有个外地货郎来牛家村卖货,不知为何跟牛家村的人发声争执后动手,竟被人活活打死尸体都丢到山中喂了野狗。 倘若今日将牛大海留下,往后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端。 就在晏溪等人准备离开时,周安鸣怀中抱着一个十四五岁满头满脸都是鲜血的姑娘急匆匆的出现在村长家。 舟舟和糖宝小脸惨白眼睛红红的跟在他身后。 “大夫,快给她看看。”周安鸣也不知哪位是大夫?只听人说大夫在这里便抱着人来了。 大夫瞧着这满头满脸的血,心中也是一惊,心道,流了这么多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但手上没有丝毫耽搁,对周安鸣道,“先将人抱紧屋里,我给她好生瞧瞧。” 说罢,大夫就跟在周安鸣身后进屋给那姑娘瞧病去了。 “那不是大妮子吗?咋伤成这样,前儿个富贵他娘不说给大妮子说了门亲事婆家在镇上有铺子有银子,大妮子嫁过去就是当少奶奶享福的命……”有人认出方才被周安鸣抱来那姑娘,就议论起来。 至于牛大海被赶出庄子的事已经没人再提了,徒留牛大海在一旁用那双阴恻恻的眼神盯着赵文骞等人。 在听到“大妮子”三个字的时候,牛大海眼睛一亮,恶毒的瞪了赵文骞等人一眼,悄悄的溜走了…… 第70章 逼他纳妾 那姑娘伤得不轻,大夫给清理了脑袋上的伤口,又是扎针用药的,总算是把血给止住了。 “流了这么多血可不太好,可得好生养着,药不能断,否则这以后怕是要留下病根。”大夫认得这姑娘,心里叹息,可惜了。 这养病吃药可得耗费不少银钱,这姑娘家中可不是那等疼爱女儿的人家,她这身子八成是没法养了。 听到人没事,周安鸣倒是松了一口气。 活着就好。 晏溪这才问他,“这姑娘是怎么回事?你认得她?” “我不认得她,你别误会。是方才恰好碰上,我总不好见死不救,跟人打听知道大夫在这边就把人带来了。”怕晏溪误会,周安鸣赶紧解释。 一个晏苗她至今还对自己爱答不理,他哪里还敢让她再误会什么。 晏溪刚想说,我没误会,就被人扯了扯袖子,低头就对上舟舟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娘,大姐姐是为了躲开我才摔倒,是我的错。” 怎么又跟舟舟有关系了? 晏溪看向周安鸣,他赶紧解释说,“方才我带舟舟和糖宝过来找你,他们打闹时,这姑娘冲出来险些撞上。那边有个很高的阶梯要是舟舟摔下去肯定受伤,这姑娘自己满头满脸都是血还在撞上的时候把舟舟推开,自己摔了下去才陷入昏迷。” 听了事情的经过,晏溪对那姑娘便多了几分感激。 若非她将舟舟推开,此刻躺在这的人可能就是舟舟。 思及此,她就对大夫说,“劳烦大夫给抓些药,银子不是问题,能治好这姑娘就行。” 对待恩人晏溪还是很大度。 大夫当即答应,就说让人跟他回去抓药。 这边,大夫前脚刚走。 后脚牛大海就领着牛富贵一家过来了。 牛富贵带着老娘和瞎了一只眼的老太太,一家人怒气腾腾的来了村长家。 一进牛村长家院子,啥话没说,瞎眼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哭起来,“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有钱人不把咱们老百姓的命当命啊,我可怜的大妮子……你咋这么命苦啊,这是要挖我这老婆子的心肝肉,我这把老骨头活不下去了,一头撞死算了……” “有钱人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我家大妮子多好的一姑娘就这么被糟蹋了,大妮子啊,娘的心头肉你咋就这么命苦啊?”牛富贵的老娘也开始嚎,牛大海可跟他们说了,她家大妮子是被个有钱的男人抱过了,他们可不得抓住这个机会,让那有钱的男人多掏些银子给他们。 至于那男人是不是已经娶妻,那不重要。 娶妻了也还能纳妾,大妮子模样好,嫁过去当妾也没啥,生个儿子还能站稳脚以后贴补娘家。 牛富贵没跟他娘似的嚎哭,他大步上前一脚踹开房门,扯着嗓子大喊,“你们想对我妹子干啥?我告诉你们,今儿个你们要是不给我妹子一个交代,你们都别想走出我们牛家村。” 话说完,牛富贵愣了一下。 他看到了站在那的晏溪。 看到晏溪那张脸,他就下意识的夹紧双腿。 上回的痛,他现在都记忆犹新,想起来都后背冒冷汗。 “她是你妹子?”晏溪皱眉,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牛富贵这时也回过神来,先看了眼躺在床上还没醒过来的大妮子一眼,然后视线落到衣服上沾上不少血迹的周安鸣身上。 大伯说,大妮子是被一个男人抱着回来的,好多人都瞧见了。 这儿的男人只有他身上有血,肯定就是他把大妮子抱回来。 “你抱了我妹子,你得给她个说法。”牛富贵站在门口,不敢过去,怕晏溪又发疯往他命根子踹。 周安鸣皱眉,“我那是为了救她性命。” “我不管,反正你碰了我妹子,你就得娶她。”牛富贵一副我不管那么多,你碰了就得娶的混不吝架势。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不把我妹子娶回家也行,你赔银子。” “富贵,人家是好心救了大妮子,你咋能这样呢?”牛村长皱眉,说了牛富贵两句。 “村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没他救大妮子也死不了。可现在这么多人都瞧见他碰了大妮子,大妮子名声都坏了,以后谁还敢娶她?你看她这一身的伤,脸上没准还要留疤,嫁不出去咋办?难道要我养她一辈子?”牛富贵指着床上的大妮子说得头头是道,完全一副把亲妹子当物品想趁机卖个好价钱的架势。 牛村长动了动嘴,刚要训斥他几句,就听牛富贵又说,“村长你要是心善想让我不追究也成,听说我婶子娘家有个外甥,家里有银子有铺子,自己还是个读书人。要不村长你跟我婶子说说,让她去说和说和,把大妮子嫁给我婶子的外甥,咱们是同族,这门亲事成了咱们也是亲上加亲。” “这不成,你婶子的娘家外甥已经说亲了。”牛村长赶忙摆手,心中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多嘴。 大妮子是个好的,可架不住牛富贵这一家子都不是安分的。 再说,他媳妇娘家那边可都指望那个外甥读书考秀才,他要是敢提这事儿他媳妇娘家就得跟他翻脸。 “你自己说,咋办吧?要么娶我妹子,要么赔三十两,不,五十两银子。”牛富贵狮子大开口的要钱。 “不可能,我已经娶妻生子。银子也没有,你若是不满可以去衙门告我。”周安鸣沉下脸来,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就朝牛富贵铺天盖地的压下去。 霎间,牛富贵就觉得后背冒冷汗,双腿打颤。 若非是为了银子,他都恨不得扭头跑掉。 “你这是啥意思?我妹子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你不娶她也不赔钱,你是想活活逼死她吗?成,那你就等着,回头我就让人把她送你家门口去,要死也死你家大门口,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你的媳妇孩子还有没有脸跟你过下去?”牛富贵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气势汹汹的说。 “那你可以试试。” “你对我和我的孩子有什么不满吗?” 周安鸣和晏溪的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牛富贵瞪大眼睛指着周安鸣问晏溪,“他是你在外面找的姘头?” 第71章 聪明的姑娘 什么姘头,真难听。 晏溪一记冷眼飞过去,张嘴就道,“不会说人话你就闭上嘴,省得被打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啥,我不管你们啥关系,反正我妹子现在在床上躺着,你们得给我们一家个说法。”说话间,牛富贵又往后面挪了两步,便于随时能逃跑。 “你也说了,你妹妹还在床上躺着没醒过来,你怎知就是我相公害的你妹妹?你莫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好人。”若此时只是周安鸣自己的事,晏溪是不会多管。 可这姑娘先前还救了舟舟,更何况现在周安鸣对外还是她相公,在外面她就必须护着他。 周安鸣心跳猛地加速,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维护他,说自己是她相公。 他心里还有点高兴,觉得甜滋滋的。 “你们这是想不认账?行,那把我妹子叫醒,问问她到底是咋回事。”牛富贵说着,就要去叫醒床上的大妮子。 往前走了两步,牛富贵又停下了脚步,想到晏溪的凶悍,和她身边那个男人那可怕的眼神,牛富贵又怕了。 然后他冲外面喊了一声,“娘,奶,你们快来。” 儿子(孙子)一喊,瞎眼老太太和牛大娘立马从地上麻溜的爬起来,跑进屋去。 先前看热闹的人这会儿都围在房门口没走,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里边瞧。 得了牛富贵话的瞎眼老太太和牛大娘扑过去就开始喊大妮子,失血过多昏迷的大妮子硬是生生被这婆媳两人给摇醒了。 大妮子睁开眼,就看到趴在自己身边又哭又嚎眼睛里却没有半点难过心疼只有算计的两个女人。 她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然后看向其他人。 最后视线落到站在那的两个小孩身上。 昏迷前的事她还记得很清楚,如今看到孩子没事她也松了一口气。 “大妮子啊,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快瞧瞧,是不是他害的你成了这个样子?你别怕,啥事都有娘给你做主,村长和村里的叔叔伯伯都在,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欺负。”牛大娘耍了个小聪明,把这会儿在看热闹的人都扯进来。 瞎眼老太太也抱着她边哭边说,“我苦命的大妮子啊,眼看这么好的亲事就要成了,偏生遇到这种事。这姑娘家名声毁了以后可咋办啊?” 牛家婆媳闹得厉害,村长说了好几次话她们也当没听到。 牛村长还不敢说太多,就怕被这家人给讹上,到时候可就甩不掉了。 “大妮子你别怕,告诉哥,是不是他想对你干啥你没答应,他就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大声的说出来,哥给你做主。”牛富贵这话,就差没指着鼻子让大妮子要抓住机会,让这个男人对她负责了。 瞎眼老太太趁别人没注意到她,小声的凑到大妮子耳朵边说,“死妮子,快说话。” 说着,还伸手在大妮子身上狠狠掐了一把。 “啊!”大妮子啊的叫了一声,然后眼泪顺着脸颊啪啪往下落,配上她此刻满脸血的凄惨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这妮子,叫个啥?你快说,是不是他害的你?你现在名声都被人给毁了,以后谁还敢要你?要么让他把你娶回家,要么赔银子,以后我们给你找门远点的亲事把你嫁出去。”牛大娘见自家闺女跟傻子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急眼了。 要不是这会儿人多看着,牛大娘都想狠狠收拾这死丫头一番,平日里的机灵劲儿都哪儿去了?这会儿跟个傻子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蠢得要死。 大妮子被她娘这么一说,似乎被吓到了,眼泪落得更厉害,边哭边说,“娘,奶,我害怕。” 牛家婆媳以为她终于开窍了,赶紧说,“别怕,大声说出来,这儿这么多人都看着,他要是敢不认账我们跟他没完。” “对,跟他没完。”牛大海跟着附和。 晏溪也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姑娘,心里已经做好赔银子的准备。 就当是替舟舟偿还了救命之恩。 至于那些银子有多少会被用在这个姑娘手里,就跟她无关了。 晏溪有很多种办法可以帮这个姑娘脱离眼前这家人,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倘若她自己立不起来,晏溪便是帮她再多有何用? “我给舅爷送饭,舅爷喝多了要拉我进屋扯我衣裳,我不答应,他就打我,还用棍子打我,还把我推到墙上撞破了脑袋。要不是我跑得快又遇上好心人给我找大夫,我就死了,呜呜呜……奶,娘,哥哥,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我舅爷他……呜呜呜……”大妮子一番话,没给周安鸣定罪,倒是把瞎眼老太太家的丑事给揭露出来。 瞎眼老太太赶紧呵斥大妮子,“你这妮子胡说八道啥?你舅爷那是长辈也是你能编排的?在乱说我打烂你的嘴。” “呜呜呜……我没乱说,去年芳芳姐就是被舅爷拖到屋里,隔天就跳河死了,我不想死……”大妮子哭得泣不成声,还说出了一个秘密。 村里人一听大妮子这话,眼睛都瞪圆了。 “啥?芳芳是被那老东西欺负了才寻死?” “那老东西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好的,老了还祸害咱们村的姑娘。” “栓子要知道他闺女是这么死的,得跟那老东西拼命。” “牲口啊,那老东西也不怕遭报应。” “村长你也听到了,咱们村可不能再留那老东西霍霍我们村的姑娘,把他送去见官。” “对,送去见官。” …… 村民们都气愤不已,他们谁家还没个女儿孙女儿媳妇的?留着那个祸害在村里,万一下回被祸害的就是他们家女人可咋办? 瞎眼老太太一听要把她兄弟送去见官,就急眼了,赶紧说,“你们别听这死妮子胡说,我那兄弟是再好不过的人了,肯定是这死妮子自己不安分起了心思去勾搭我兄弟。” 为了保住自家兄弟,瞎眼老太太压根顾不上这个赔钱货孙女,指着她一口一个下贱胚子,娼妇的骂。 牛大娘也站在自家婆婆这边,跟她一起编排自家女儿,说出口的话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大妮子这会儿也不哭了,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床扑通一下跪在晏溪面前,重重的给她磕了三个响头,祈求的对她说,“娘子,求您买了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求求您了……” 第72章 谣言吓哭孩子 谁也没想到,大妮子会闹这出。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给卖了。 瞎眼老太太这会儿恨极了大妮子,伸手过去就掐她,边掐边骂,“你做梦!我告诉你,今儿个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还你舅爷清白,我就活生生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娘,把她卖了好呀,卖了她把银子攒着以后给富贵的儿子交束脩。”牛大娘拽了拽自家婆婆的袖子,自以为很小声其实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瞎眼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对晏溪说,“五十两银子,她就归你了。” “二两银子。”五十两直接变成二两,晏溪这砍价也是够狠。 “啥?你怕是眼睛跟我老婆子一样是个瞎的吧?这小娼妇的脸,卖到窑子里还值个十两八两呢,二两银子,你打发要饭的呢?”瞎眼老太太此刻也露出真面目,张嘴闭嘴骂自家亲孙女是小娼妇,说要把人卖到窑子里去,也不想想,亲孙女是小娼妇她这个当奶的是啥好东西? 晏溪拉着龙凤胎不让他们去扶大妮子,而是冷漠的对瞎眼老太太说,“她身上全是伤,脸上可能会留疤,还不能干重活,我肯花二两银子卖个病秧子回去已经是我仁慈。你要是觉得不值当,就把她卖去其他地方好了。别到时候卖不出去,再来找我,我可不要。” 牛富贵一听这话,再瞧瞧大妮子那张满是鲜血的脸,也真怕砸手里了。 再说,他奶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要是敢把家里的姑娘卖到窑子里去,村里人也不答应。 大妮子现在这个模样,又被毁了名声,想给她说门家境好的亲事肯定是不成了,太穷的人家也拿不出像样的彩礼。 想来想去,竟然还是现在把她卖掉最划算。 还能省了给她抓药养身子的银钱。 “二两银子太少了,起码得十两银子,不行八两也成。我们家把她养这么大不容易,等她养好身子你再把她卖掉也值不少银子。”听听,这就是亲哥哥说出来的话。 晏溪不齿牛富贵的为人,心道,这种为了钱财把亲生妹妹当货物贩卖的男人,怎么还能好好的活着不被雷劈死呢? “好,你们得写字据全家摁手印跟她断绝关系永不往来。”晏溪皱眉沉思,就在牛富贵以为她会不答应的时候,她答应了。 但要求是他们全家都要写字据摁手印跟大妮子断绝关系。 这个要求对牛富贵一家来说,那都不算要求。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好,这字据写不写手印摁不摁大妮子都是他们的亲人,这点神仙来了也改不了。 等过段时间,他们再去找大妮子哭一哭,她肯定还得给家里送银子。 什么断绝关系,那都是糊弄人的,他们不听这个。 晏溪一看就知道牛富贵一家人在想什么,心中冷笑,却不戳破。 离开牛家村时,晏溪母子的马车上多了个牛大妮。 把人带回家的当天晚上,牛大妮就发起了高烧。 好在晏溪提前就想过会这样,抓药的时候专门让大夫抓了两贴退热的药。 喝了药牛大妮身上退热了,晏溪也才放心回房休息。 “大妮,你怎么又干活了?大夫都说了让你多休息。”晏溪去地里回来,就瞧见牛大妮拿着扫帚在扫院子,上前就说她。 牛大妮腼腆的笑了笑说,“我好多了,总这样在床上躺着也不成,扫地也不是啥重活累活,我活动活动身子也轻快些。” 晏溪知道她是想做点什么来感谢自己,见她脸色确实好了许多,就点头说,“那你自个儿注意着点,又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说,累了就歇着别强撑。” “我知道了,娘子放心。”牛大妮本来想叫她主子,她听别人家的丫鬟都这么叫,可晏溪不让说听着别扭,还让自己叫她名字,牛大妮哪里肯,就叫她娘子。 晌午,龙凤胎在外面玩累了回来吃晌午饭,牛大妮帮着盛好饭坐下,就听糖宝一脸好奇的问,“爹爹,小妾是什么呀?可以吃吗?” 周安鸣拿筷子的动作一僵,皱眉问糖宝,“你听谁说的这话?” “晏大宝说的,他说爹你要有小妾,还要跟小妾生弟弟妹妹。以后你就不疼我跟哥哥了,小妾生的弟弟妹妹还会抢我和哥哥的东西,小妾还要打我掐不给我饭吃。爹爹,小妾这么坏,你不要小妾好不好?我不喜欢爹爹的小妾,坏人。”糖宝说着就哭起来,豆大的眼泪啪啪往下掉。 晏溪见糖宝哭心疼坏了,赶紧放下碗筷把她抱过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别听人家胡说,你爹最疼你跟舟舟,没有什么小弟弟小妹妹,你被人骗了。” “真的没有吗?”糖宝眨眼,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爹爹。 “没有,糖宝难道不相信爹爹和娘亲吗?”周安鸣把糖宝接过去抱在自己腿上,一脸严肃认真的说,“没有小妾,没有弟弟妹妹,只有舟舟和糖宝,爹爹最爱舟舟和糖宝,你不要听别人乱说。” 糖宝去看她娘,见她娘亲点头,就破涕为笑的点了点头。 哄好了糖宝,晏溪才问舟舟,“晏大宝什么时候跟你们说这些话?” “就是刚刚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说的。他说是他娘说的,还说我跟妹妹是野种,说爹爹马上就会不要我们,还说了好多好多娘你的坏话。”舟舟性格比较稳,记性也好,糖宝说话颠三倒四,身为龙凤胎的哥哥却能说得条理分明。 舟舟说完,晏溪的脸阴沉得有些吓人。 而脸色最难看的人,当属跟他们同桌吃饭的牛大妮。 这些谣言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刚好在她来到周家后就出现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明显是有人想拿她当筏子,挑拨周安鸣和晏溪小两口的感情。 还非常可耻的利用了舟舟和糖宝两个孩子。 “娘子,不然我还是离开吧!”牛大妮感激晏溪把自己救出牛家那个火坑,才不想连累他们。 只要她离开,那些谣言就该不攻自破了。 晏溪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道,“先吃饭,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 说完,她给龙凤胎一人碗里又夹了一筷子鸡蛋。 今天做的小葱炒鸡蛋,香喷喷的鸡蛋让龙凤胎很快就把刚才的事忘记了。 吃过晌午饭,哄着龙凤胎回屋睡觉。 哄好了龙凤胎,晏溪才黑着脸离开家。 见她脸色不对,周安鸣赶紧恨上。 第73章 竹笋炒肉 “麻烦你帮忙看着点两个孩子。”走到门口,周安鸣又转过身对牛大妮说了句,让她在家帮忙照看着两个孩子,自己跟了上去。 晏溪去哪里了? 她去找人打架去了。 无论是穿越前后,晏溪自认是个脾气不错的人。 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线,她忍一忍让一让都没关系。 可是,小王氏这次,是踩到她的底线了。 她直接去了老宅,老宅的大门没关,推门进去就看到小王氏正在洗碗。 看到晏溪,小王氏还惊讶了一下,刚想冷嘲热讽几句,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晏溪手里的竹条就劈头盖脸的往她身上抽下去。 “哎哟,打死人了,晏溪你发什么疯?快来人啊,晏溪疯了……”小王氏一边躲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起来。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刚吃过晌午饭,家里人都在。 晏东听到自家媳妇儿的叫声,赶紧从屋里出来,就见自家媳妇儿被晏溪用一根竹条满院子追着打。 “相公救命,她疯了,要打死我。”小王氏看到晏东就往他身后躲。 “小溪你这是做什么?有啥事咱好好说……”晏东张开双臂拦着晏溪。 晏溪直接把晏东一起揍,夫妻一体,他不会教妻,她来。 “嘶,小溪你别胡闹。”竹条打人多疼啊,晏东挨了两下疼得龇牙咧嘴。 见晏溪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也有些恼了,伸手就要把晏溪手里的竹条抢走。 怎料,他手抬起来还没碰到晏溪呢,就被另一只手给拦下来。 “你想干什么?”周安鸣抓住晏东的手,不让他碰晏溪。 周安鸣比晏东高出大半个头,加上他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上位者气势,晏东被压迫得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这时候,小王氏跳出来,指着晏溪和周安鸣大声骂道,“没天理啊,这青天白日的就敢跑来我们家打人,下回是不是就敢杀人了?你们太欺负人了。” “我就是打你了,你不服就给我憋着。”晏溪这会儿满心满脑的都是要狠狠收拾小王氏一番,别的都靠后站。 “好端端你干啥要打我?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别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欺负人。”小王氏这会儿是真觉得委屈,以前她是欺负过晏溪他们孤儿寡母,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最近她都没敢去招惹他们,她还跑家里来打自己,还有没有天理了? 晏溪懒得跟她废话,扬起手里的竹条,继续追着小王氏打。 老宅的院子拢共就这么大,小王氏再躲,身上也挨了不少下,脸上都挨了两下留下两道紫红色的痕迹。 晏东见自家媳妇儿被打这么惨,就要去帮忙,可他这还没出手呢,就先挨了周安鸣一拳。 “安鸣,你干啥?”晏东被周安鸣这一拳打懵了。 他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周安鸣娶了晏溪两家就成了亲戚,他知道周安鸣厉害不然也不会是远近闻名的猎户,可他也没想过有一天周安鸣的拳头会落到自己身上。 “她们打她们的,我们打我们的。”说完,周安鸣又给了他一拳。 晏东被他这两拳也给打出脾气来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周安鸣的对手,冲上去就跟他打起来。 屋里的晏老爷子他们起初以为是大房跟晏溪又闹起来,都没打算管,也就没出去。 包括在屋里做衣裳的晏苗都没出去,直到小王氏见自家相公被周安鸣摁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打,急得大喊出人命了,打死人了,晏家其他人才从屋里出来。 就看到晏东和小王氏两口子被打得浑身都是伤,尤其是小王氏,这会儿衣服头发凌乱,脸上好几道竹条抽打出来的痕迹,看着跟厉鬼似的特别吓人。 “都住手!你们这是干啥?”晏老爷子叫停后,皱眉不满的看了晏溪一眼,问的却是周安鸣,“安鸣,你这是干啥?有啥事不能好好说,要这样打上门来?咱们这可都是一家人,你这样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晏老爷子指的别人,就是这会儿正搭着梯子,站在各家围墙上看得津津有味的左邻右舍。 “怕叫人看笑话,您老倒是管管呀。”晏溪怒气未消,对晏老爷子说话都带着火气。 “你,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晏老爷子指着晏溪,满脸怒意。 晏溪刚想回一句,你哪里有一点当长辈的样子?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周安鸣阻止。 周安鸣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阻止她说话的同时,自己开口道,“实话而已,老爷子难道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不成?我敬您老是长辈,一直很尊敬您。可您老的处事作风,着实让人失望。” “遇到事情,您老首先关心的就是您老的颜面受到损伤,却不曾询问究竟发生何事?事情因谁而起?只是一味的以自己长辈的身份压人,实在不像是仁慈的长辈会做的事。” 周安鸣的话没有一句说晏老爷子不公道不仁慈,可说出来的话都在指责他不公不慈。 晏老爷子气得脸色发青,偏生左邻右舍还有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那问周安鸣和晏溪两口子,“安鸣,到底发生啥事?瞧把你跟你媳妇气成啥样了,跟我们说说,我们给评评理。” 周安鸣叹了一口气,看了小王氏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叫人更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你们倒是说说到底发生啥事你们要这样欺负人?今儿个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小王氏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干了啥让晏溪两口子这么生气,她什么都没干,那肯定是晏溪两口子故意上门找茬。 小王氏心想,这回说啥也不能放过他们两口子,非得让晏溪跪在她面前给她赔礼道歉赔她多多的银子才行。 她还在想,要是得了多多的银子该买点什么好呢?听说镇上刚开的女子坊卖的那个面霜可好了,擦上几回就能变得细皮嫩肉跟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她还想买个银镯子…… 美梦才做了一半,就听到晏溪把自己私底下怎么编排晏溪他们两口子那些话全都说了出来,小王氏的美梦瞬间变成了噩梦。 第74章 护妻 听到晏溪那些话的人都瞪大眼睛,“我就说,这好好的怎么就有人传谣言说安鸣要纳妾呢,原来你是你在背后造谣。” “可不,还造谣说舟舟和糖宝是叶总,那两个孩子好歹也叫你一声舅母,你咋狠得下心哦?” “这是啥仇啥怨啊,要这么把人往死里逼,太狠了。” “晏溪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还自己过得够苦了,现在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你这当嫂子的不说替他们高兴,可也不能在背后传这种谣言啊?” …… 得知小王氏竟丧心病狂的拿这种事造谣,左邻右舍纷纷议论起来。 就连晏老爷子脸色也铁青,瞪着小王氏又碍于身份不好教训她,就冲晏东发脾气骂道,“你就是这么管教你媳妇的?还有脸要说法,哪来的脸?” “爹您别生气,她向来都这样,嘴上没个把门的,其实她没坏心眼……”大房的王翠花赶紧帮小王氏说话,又对晏溪说,“这就是个误会,都是一家人你犯得着这么闹腾吗?咱家丢脸对来有啥好处?” “这也是您老的意思?我明白了。从今往后,我们两家就不用在往来了,我怕被所谓的亲人从背后捅刀子。”晏溪直接看着晏老爷子说道。 晏家,当家做主的人还是晏老爷子。 别看晏老太平日闹腾得厉害,但晏老爷子一旦开口她肯定是不敢吱声的。 “你这是忤逆,是不孝。”晏老爷子脸色很不好看的说道。 “这也是我的意思。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是我周家人,我不允许她跟晏家再有任何往来。”晏溪作为亲孙女,对晏老爷子说出那番话晏老爷子能指控她不孝,可当周安鸣表明这是他的意思后,晏老爷子却没法再把不孝二字挂在嘴边。 没有嫁出去的女儿还要管爷奶和隔房叔伯家事情的道理,更何况这次的事错在小王氏。 又有以前老宅这些人欺负晏溪母子的先例在。 以往是晏溪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没人给撑腰,现如今,孩子他爹回来了,他们还这般欺负人,周安鸣为妻儿出气跟妻子的娘家断了往来,也情有可原。 将该说的话说完,周安鸣就牵着晏溪的手离开。 小王氏觉得自己委屈,就推搡晏东想让他给自己说说话。 晏东也觉得晏溪和周安鸣小题大做,也是心疼自家媳妇儿,就出声叫住晏溪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也该够了吧!” 不是大事?晏溪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刚要怼回去,却被周安鸣阻止。 “等我片刻。”周安鸣松开晏溪的手,轻声叮嘱一句,就转身朝晏东走去。 然后,不有分手的把晏东给揍了一顿。 晏家其他人想上前帮忙,被周安鸣一句:“我打猎习惯了,下手没个轻重,谁要是上来被我不小心打断手脚我可不负责任。” 这话提醒了大家周安鸣是个猎户的事。 这下,就连晏东的亲爹都不敢上前帮忙,更别提晏家其他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晏东被周安鸣摁着又揍了一顿。 揍完晏东,周安鸣还道,“往后你媳妇再说我妻儿坏话,说一次,我便揍你一次。要是哪天不小心把你打成内伤,或是打残废了,可别怪我下手狠。我提前跟你说过了,我下手没个轻重。” 说完,他还警告似的眼神从晏家其他人身上扫过。 然后丢下一句,“我不打女人,但我可以打你们的父兄子侄。”就牵着晏溪的手离开。 小王氏造谣周安鸣要纳妾,还拿舟舟和糖宝两个孩子做筏子挑拨离间,周安鸣一怒之下打上晏家,把晏东和小王氏两口子都揍了一顿,然后跟晏家断亲。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晏家沟,没两天就传得附近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对周安鸣和晏溪的做法,有人赞同,也有人觉得他们太小题大做,说家里每个长辈看着果然还是不行云云之类的话。 晏老爷子最要脸面,这次因小王氏的缘故,他丢了这么大的脸,就跟晏老太说了两句。 接下来,每天都能听到晏老太在家骂小王氏的声音。 晏老太磋磨人的法子可不少,以往都是用在儿媳妇身上,这回用在小王氏身上,她被磋磨得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她回娘家诉苦,没人帮她出头反倒是被娘家人赶回来。 晏东也怪她嘴碎让他挨揍丢脸,整日冷着脸也不跟她说话。 小王氏心中更是把晏溪给恨到骨子里,觉得自己落到这般地步都是晏溪害的。 旁人说什么都影响不到晏溪一家的生活。 倒是牛大妮,知道那个谣言后,就主动跟晏溪要求离开,说什么也不肯住在他们家。 几天接触下来,晏溪发现牛大妮脑子转得很快,教她的东西很快就能学会。 她也知道了牛大妮先前在家中的生活,很欣赏她反抗命运的勇气。 就把她送到女子坊,有意想培养她。 刚好赵文骞那边也送了几个人过来想让晏溪着重培训,女子坊的势头很好之前那些人已经忙不过来了。 晏溪一方面忙着培训新人,又要制作新的护肤品,生活非常忙碌。 而此同时,养好身体后的晏大田,第一次来了镇上。 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今日,晏大田是去找往日的同窗,想重新回到学堂教学。 可他那同窗却婉拒了他,就连他一同带去的礼物对方也没收。 从同窗家出来,他又去找了大舅兄,也就是柳氏的兄长。 柳氏的兄长非但没给他任何帮助,还将他训斥了一顿,奔波了一圈下来,晏大田非但没有收获反倒是惹了一肚子气。 这时候,恼怒的晏大田遇到了以往以前赌钱的狐朋狗友,对方见他郁郁寡欢就请他喝酒,小酌几杯后两人一同去了赌坊。 原本,晏大田只是打算去小玩几把,加上他身上也没什么银钱,就是全输了也无妨。 可谁想,他今日竟然运气很好,两个时辰下来,赢了六十多两银子。 赢了这么多银子,晏大田就收手不玩了。 然后带着赢来的银子欢欢喜喜的回家。 当晚,他给了柳氏三十两银子,柳氏大喜,问他哪来这么多银子时,他含糊其辞也没说清楚。 柳氏见着银子心中欢喜,也没细问他的银子从何而来。 接下来几日,晏大田每日早出晚归,回来总是能给柳氏一些银子。 最多的时候五十两,最少的时候五两八两,有了银子柳氏走路都带风,面色也红润起来。 短短几日,她就攒了近二百两银子,寻常人家这些银子能花一辈子。 可很快,柳氏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晏大田跟她说了一件事。 第75章 贪婪 “什么?女子坊那些方子是晏溪弄出来的?”柳氏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女子坊是什么地方她自然知晓,先前她还过女子坊。 里面的东西有的价格很便宜,只要十几文钱,可也有一小瓶就要几两银子的护肤品。 现在晏大田竟然告诉她,女子坊那些赚钱的方子,都是晏溪弄出来的。 这叫柳氏如何相信? “小点声,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晏大田赶紧捂着她的嘴,让她小点声。 柳氏赶紧拿开晏大田的手,仍旧是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晏溪怎会有这么贵重的方子?莫不是别人诓骗你吧?” 并非柳氏不信任自己的相公,而是他的话着实叫人不敢相信。 “此事可是我无意间偷听到的,刘家的胭脂铺,你可知晓?就是那刘氏胭脂铺的刘老板跟掌柜的说起,岂会有假?”晏大田还把自己是如何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这事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柳氏听完,皱眉道,“倘若晏溪手中当真有如此贵重的方子,为何她以前不拿出来?还有,她的方子又是从何而来?以前她带着两个孩子过得这般艰苦都没拿出方子来,为何现在将方子拿出来开了女子坊?” “你动动脑子,她要是早把这个方子拿出来,她护得住吗?现在周安鸣回来了,她有不知怎么认识了那位赵东家,可不就敢把方子拿出来了。”晏大田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柳氏有同样的想法,可他很快就找到理由把事情解释通了。 “这倒也是。”柳氏想想也觉得很合理,但她还是奇怪,“那晏溪的方子是从哪里来的?” 晏大田摇头,关于这点,他也想不明白。 接着就听晏大田说,“我还听到他们说,要是能弄到晏溪手上的方子,可能卖不少银子。” 说着,他比了五根手指头给柳氏看。 “五千两?”柳氏瞪大眼睛震惊的问。 晏大田摇头,神秘的说,“是五万两。” “嘶!”柳氏倒吸一口凉气。 五万两,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她手上攒了几百两银子就已经觉得很多了,没想到晏溪手上的方子这么值钱。 要用什么法子把晏溪手上的方子抢过来呢? 柳氏一个下午都在想这件事。 晚上,躺在床上,柳氏突然坐起来把熟睡的晏大田推醒,然后满脸兴奋的对晏大田说,“我有法子了。” “你有啥法子了?”晏大田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问。 “我有法子把晏溪手里的方子抢过来了。”柳氏的话,让晏大田睡意全无,赶紧问,“你有什么好法子?” 柳氏凑到晏大田的耳朵边开始说自己的计划,“晏溪的方子可是咱们晏家祖上传下来的,晏溪偷了咱们家的方子出去卖,这事咱们必须找她要个说法。她要是敢不把方子还来,我们就直接报官,让官老爷给我们讨个说法。” “报官?”晏大田有些犹豫,他上回挨板子的伤才好,这会儿说见官他心里就有些犯怵。 “不错,报官。相公你想,晏溪可是姓晏,她嫁给周安鸣没多久他就出事最近才回来,她手上那些方子除了是从家里偷学去的,还能从哪里得去?”柳氏说完,又继续道,“那方子可以说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我外祖母当初是跟家人逃难来的这边,家乡如何没人知晓。说是我外祖母给我娘,我娘又让我当做嫁妆带来晏家,被她偷学去,旁人便是想查也无从查起。” 晏大田眼睛发亮,觉得这个法子极好。 但他随即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问她,“那大舅兄那边……” “哥哥那边我去跟他说,他向来疼我,会站在我们这边。”柳氏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到那五万两银子落到了自己手中,想象自己过上了大户人家太太,住大宅子有丫鬟婆子伺候的富贵生活。 第二日,柳氏早起就迫不及待的回了娘家。 晌午过后她才回来。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全家自己从娘家带来的贵重方子被偷了。 而偷走她方子的人就是晏溪。 “啥方子?”晏老太从未听过有什么方子,就问柳氏。 这个问题也是晏家其他人想问了。 柳氏苍白着一张脸道,“你们知道女子坊吗?” “知道,镇上开的新铺子,卖胭脂水粉和一些护肤品,听说咱们县太爷的夫人小姐都去他们家买东西。”王翠花自己还托人从女子坊买了一瓶便宜的香膏,用了好些天她觉得自己脸都变白了,脸摸着都细嫩了许多。 若不是没钱,她当真想买上许多女子坊的香膏回来把身上全部都抹上。 “那大嫂可知道,女子坊那些护肤品都是晏溪做出来的?那是我外祖母家祖传的方子,被她偷走后开了女子坊赚了很多银子。”柳氏还详细的跟晏家人讲了女子坊的东西卖得多贵。 晏老太听到一小罐香膏都要卖到几两银子甚至最贵的还要几十两银子,就那么一点点,震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那些香膏里面掺了金子不成,咋怎么贵?”晏老太诧异的道。 柳氏耐心的解释,“我外祖母祖上是在宫里当差的,据说那方子以前是宫里贵人用的。当年,我外祖母家乡遭难,她跟家人逃难来这边,日子艰难也就没花心思去研究方子的事。后来我娘出嫁,我外祖母就把方子给我娘,我娘又给了我。我本来想传下去的,没想到被晏溪给偷走了。”柳氏说着还哭了起来。 “娘喂,这么贵重的方子你咋没早些拿出来?要是你早点拿出来哪里还有这些事?”三房的黄氏惊呼一声,然后有些责备的对柳氏道。 柳氏就解释说,自己也没想到方子会被偷云云。 接下来就该讨论要怎么把方子要回来? 大房的意思,直接去找晏溪让她还回来,还得额外赔他们一笔银子。 这个要求得到全家一致赞同。 就听小王氏说,“她要是不愿意还呢?” 看着小王氏脸上那竹条抽打留下的痕迹,众人沉默。 然后晏大田说,“她不还就报官。” “要报官就得趁早,不能叫她发现,否则她到时候给县太爷送银子,让县太爷偏帮她怎么办?”王翠花又道。 大家一听,是这个理儿,就商量谁去报官? 商量一番后,决定让晏老爷子和晏老太老两口去。 晏溪对老宅那些人的心思毫不知情,直到官差再次上门。 第76章 状告 “谁是晏溪?”官差上门,直言要找晏溪。 晏溪看到官差也是一脸茫然,“我是,请问官爷找我所为何事?” “有人告你偷窃他人财物,你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官差道。 “啊?可否请官爷赏脸进屋喝口水,民妇家中儿女年龄尚小,容民妇跟他们说一声免得孩子哭闹着要找娘亲。”说话间,晏溪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塞到为首的官差手中。 官差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荷包,这才满意的点头,进了院子。 半炷香后,晏溪随前来的官差离开。 周安鸣送她出门,眼眸中蕴藏着浓浓的怒火,被压抑在眼底,带着几分安抚的对晏溪说道,“莫要害怕,凡事有我。” “嗯,我行得正坐得直自是什么都不怕,你好生照顾两个孩子,他们很少跟我分开晚上若是害怕你便点着灯让他们睡觉。”相比较自己,晏溪更担心龙凤胎。 不过有周安鸣在,她倒也能稍稍放下心来。 周安鸣目送晏溪离开,眼底的冷意再也无法掩饰。 他回屋蹲在龙凤胎跟前,对他们说,“舟舟,糖宝,你们想不想去镇上?” “爹爹是要带我们去找娘亲吗?”舟舟问。 周安鸣点头,道,“娘亲有要紧的事要忙,爹爹带你们去镇上等你们娘亲,可好?” 糖宝和舟舟立马点头。 “我们玩个游戏,我们一起闭上眼睛,比谁最后睁开眼睛,若是你们赢了我就教你们如何使用弓箭,还教你们用弓箭射兔子。”周安鸣准备将他们交给属下,又不想让他们发现,就哄他们是在做游戏。 “好,一言为定。”舟舟刚启蒙,认识的字没几个,却学会了好几个成语,这一言为定就是其中一个。 随着周安鸣说一句开始,舟舟和糖宝都马上闭上眼睛。 到底是小孩,心思单纯好哄。 他们不知道被官差抓走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都很想学射箭,想上山打兔子。 龙凤胎心想:我闭上眼睛就睡觉,明天早上再醒过来,肯定就能赢。 随后,周安鸣就把龙凤胎交给属下,低声吩咐他们把人送到镇上保护好。 周安鸣自己,则是去了别处。 而此同时,晏溪和官差恰好遇上了要去镇上的晏老实,就坐马车去了镇上。 衙门,晏老爷子和晏老太正跪在公堂之上,老泪纵横的跟许县令讲述晏溪的种种“恶行”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斥骂晏溪。 “如此不孝,该当重罚。” “忤逆家中长辈,殴打兄嫂,如此恶人决不能纵容。” “这等忤逆不孝之人,就该抓去沉塘。” “那叫晏溪的女子心肠如此歹毒,她夫家岂能容忍?” “晏溪?这名字好生耳熟,好像女子坊的晏娘子就是叫这个名字。” “不可能,女子坊的晏娘子很有本事,又怎会偷别人家的东西?定不是同一人。” …… 在众人的讨论,呵斥晏溪心肠狠毒贪婪无耻的时候,晏溪被两名官差带上了公堂。 “民妇晏溪,拜见县令大人。”晏溪跪下给许县令行礼。 许县令见到晏溪略微有些诧异,道,“你便是晏溪?抬起头来让本官看看你的脸。” 晏溪抬起头,许县令确定她就是女子坊那位晏娘子,也是帮过她女儿的恩人。 但此处乃是公堂之上,不容说私事。 就听许县令问晏溪,“晏溪,你身旁这对老人你认得?” “民妇认得,他们正是民妇的祖父祖母。”晏溪如实回答。 “青天大老爷您听到了,她承认了,就是她偷走我家的方子,求青天大老爷还我们个公道啊。”晏老太听到晏溪这话,立马就高声喧哗起来。 许县令惊堂木一拍,怒道,“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再高声喧哗者,重打十大板。” 晏老太一听要挨板子,立马就老实不吱声了。 继而许县令又看向晏溪,问道,“他们二人状告你偷盗了他们家的方子,你可认罪?” “民妇不认。”晏溪拒不认罪,接着又道,“民妇未曾听说晏家有什么方子,更没有从晏家偷取过一针一线。当初民妇出嫁,拢共就得了一床旧被子和两身旧衣裳当嫁妆,所谓的方子,更是闻所未闻。” “你撒谎,方子就是你偷走的。”晏老太说完,就对许县令道,“青天大老爷明察,她蠢笨如猪这么多年,怎就突然学会一身本事了?还恰好就是在我家丢了方子之后?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求青天大老爷明察啊!” 许县令就问晏溪,“女子坊晏娘子的本事,本官也有所耳闻,不知晏娘子可否解释一番,你这一身本事跟何人学的?” “回大人,民妇两年前无意间遇到一个年迈的老人家,她与我投缘,便教了我一些如何制作护肤品的法子,还教我如何给人按摩穴位帮女子调养身体。”晏溪又开始搬出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老人家来。 反正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查无可查还不是随她一张嘴说什么是什么。 “哦?那老人家现在何处?”许县令问。 晏溪叹息道,“那老人家早在一年半前就病逝,她没有子女亲眷,是民妇帮她办的身后事。民妇只知道她姓高,民妇都叫她高婆婆,其他一概不知。” “去世了?”许县令觉得晏溪的话更可信些,毕竟,她一身的本事可不是一个方子就能解释得通的。 相比较说晏溪偷了方子才有的今日,许县令更相信晏溪的说辞。 起码从逻辑上来说,是能说通的。 “哪有那么巧的事?别人凭什么好端端的就把一身本事教给她?再说了,这丫头从小就蠢笨不聪明,哪里能学会那些本事?她肯定是骗人的,青天大老爷您可要明察啊!这死丫头就是偷了我们家的方子,还编造出一个死了的老太婆,故意来个死无对证想蒙混过关。”晏老太来之前老四可是专门教过她上了公堂要怎么说话,她只要一口咬死晏溪偷了方子,她就没法子。 “大人明鉴,民妇从未听说过晏家有什么方子?倘若晏家当真有珍贵的方子,为何不靠那个方子发家致富呢?须知,晏家家境并不好。我四叔欠下赌债,要债的找上门险些砍掉他的手,最后还是我祖父卖掉家中良田,才堪堪还上赌债。若是有方子,何必做到这般地步?”晏溪的话让围观的老百姓纷纷点头,谁家有方子会藏着掖着?当然要拿出来靠方子挣钱了,傻子才把值钱的方子藏起来一大家子吃糠咽菜过苦日子。 第77章 方子 晏老太赶紧说,“方子是你四婶带来的嫁妆,早先我曾在家中说过,你定然是偷听到了我们说话起了贪念才把方子偷走。你现在靠着那方子赚得盆满钵满,可曾想过我们这些被你偷了方子的人日子过得多艰难?我知晓你记恨我们,觉得我们在你最艰难的日子没给予你帮助。可我们日子也不好过,哪来那么多粮食和银钱去接济你?你现在找到靠山跟穷娘家断绝关系我也不怨你,只求你把偷走的方子还给我们。只要你愿意还方子,我这把老骨头的命赔给你都成,要打要骂都随你。” 先前,晏溪条理分明的一番话,让围观的老百姓有些赞同,可现在晏老太的这番话又让大家偏向了他们这边。 尤其是听到晏溪竟然跟娘家断绝关系后,更多不赞同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纷纷指责晏溪不该如此狠心,说她这般不孝早晚会遭报应。 晏溪充耳未闻,只对许县令道,“大人,不知晏家丢的是什么方子?” “晏家说,他们丢的是护肤品的方子。”许县令将方才晏家二老状告晏溪偷方子时说的话重复一遍。 “护肤品分很多种,有保湿的,补水的,美白的,淡斑的,还有抗衰老,等等。就目前女子坊有的品种,就有保湿水,保湿霜,眼霜,面膜,且品种还在继续开发不断扩张中。不知晏家丢的具体是怎样的方子?是保湿水,还是美白霜?亦或是其他。”晏溪张嘴说了许多东西,这些晏家二老听都没听说过。 他们只知道女子坊卖的都是些女人家用在脸上的东西,哪里晓得往脸上抹的东西还分这么多品种? 被晏溪这么一问,二老都有些傻眼。 过了好会儿才回过神来的晏老太有些耍赖的说,“我不晓得什么保湿什么水霜的,谁知道那是不是你编出来骗我这个没见识的老婆子的话?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还我们个公道啊,这东西不要回来我们全家这日子也没发过了,干脆回头全部一起撞死算了。”她在村里耍横惯了,一时竟忘记这是在公堂之上。 “你这是威胁本官?”许县令脸色一沉,吓得晏老太浑身一激灵。 晏老爷子赶紧拦住自己那不会说话的老婆子,跪在地上磕头求许县令息怒,边说,“大人息怒,我家这老婆子没啥见识说话不着边,她也没啥坏心,我们就是想求个公道。小溪,你现在这么厉害,那方子对你也没啥用,你能不能还给我们?就当是我这把老骨头求你了。” 说着,晏老爷子竟然要给晏溪磕头。 晏溪赶紧站起来躲开,然后对许县令道,“大人恕罪,此人乃是民妇亲祖父,民妇万万受不得他那一拜。” “啪!”许县令也有些恼怒,惊堂木一拍,吓得晏老爷子都不敢动了。 “来人,将此等藐视公堂之人,当堂打五大板子。若有人再犯,定严惩不贷。”许县令当官多年,什么样的刁民没见过?晏老爷子想用这种手段逼迫晏溪,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岂能答应? 莫说晏溪还是她家的恩人,即便不是,这也是公堂之上,岂容他这般算计人? 五大板子说轻不轻,说重也不算重。 到底是看在晏老爷子一把年纪的份上,没下狠手怕被人打出个好歹来,否则这五板子下来晏老爷子可不是这副模样。 挨了板子的晏老爷子和晏老太都安分了许多。 这时,晏溪又道,“大人,女子坊的诸多护肤品确实有方子,但方子并非民妇从晏家偷盗而来。大人若是想知道方子的来由,不如将女子坊的赵东家请来一问便知。” “不用麻烦官爷走一趟,我来了。”赵文骞一直都在外面,本是打算在晏溪吃亏的时候站出来帮她解围。 怎料,晏溪即便在公堂之上也未曾气弱半分,逻辑分明,不见半分慌乱。 此时见她提到自己,赵文骞才站出来。 许县令让他上前,询问他关于晏家方子之事。 赵文骞当即道,“回禀大人,这方子乃是草民耗费钱财无数辛苦寻来,又恰好遇上晏娘子这一身本事才派上用场。若是没有晏娘子这一身本事,便是有方子也无法做出那些造福女子的护肤品。” “如此说来,女子坊的护肤品方子与晏家被偷盗的方子并无关系?”许县令又问。 赵文骞当即说是。 许县令便问他,“你可有证据证明你女子坊的方子与晏家的方子毫无关系?” “可。”赵文骞说完,问晏家二老,“不知你们晏家丢失的方子,具体是个什么方子?” “是……是美白的方子。”晏老爷子哪里知道那方子具体是什么东西?只得随口编了一个。 就见赵文骞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泛黄的古旧方子,从其中找出一张递给晏老爷子问,“你说的可是这张方子?” 他动作很小心,仿佛手中拿着的是一件珍贵的宝物般。 围观的百姓们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想到赵东家竟然会为了证明晏娘子的清白,将如此重要的方子拿出来。 若是被人学去,那可如何是好? 就连许县令都一脸愕然,对赵文骞道,“你不必如此,这般珍贵的方子,若是泄露出去如何是好?” “晏娘子是我女子坊的人,我自然要还她清白。”赵文骞不曾犹豫的说道。 晏老爷子没想到竟然当真能把方子要回来,他还以为自己挨了板子加上晏溪那死丫头牙尖嘴利,自己这板子要白挨了,没曾想,竟然峰回路转。 他颤抖着手把方子接过来,才想起自己不识字,当即道,“大人,草民不识字,可否让草民的四儿子来帮忙认一认这上面写的什么?” “可。”许县令应允后,晏大田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接过晏老爷子手中的方子细细的看起来。 当他看到古旧的纸张,及上面那几种植物名字时,心中就信了七分。 可他还有些贪心,对赵文骞说,“赵东家,可否让我再看看你手中的其他几张方子?我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方子的真伪?” “呵,你这人说话好生可笑。如此珍贵的方子,岂是能让你随意看的?若是你心怀叵测,将方子偷走怎么办?”赵文骞没说话,人群中赵文骞的随从先叫嚷起来。 被戳破心中所想的晏大田面色有些恼怒,随即道,“大人,这确实是我家的方子。” “你确定?”许县令问道。 第78章 大义灭亲 “确定。草民曾看过这张方子,只是过去好多年,许多都忘记了。方才见到上面有好几样甚是眼熟,想来就是这张方子没错了。”晏大田为何会如此肯定这方子是真的呢?这就要从他前些年迷恋一女子说起。 那女子本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妾侍,因缘际会两人有了瓜葛,晏大田便挖空心思讨那女子欢心。 太贵重的东西晏大田也送不起,就兴起自己为她做胭脂水粉的心思来。 为此,他找了好些书籍来看,还花了不少银两请人教他,自然也对这胭脂水粉的东西有了些了解。 方才那张方子上,便有几味材料是做胭脂水粉必备的。 晏大田是男子,自然不知这胭脂水粉跟护肤品并不是同一种东西,他只觉都是用在脸上,没太大区别。 “你确定是这张?”赵文骞双眸看着晏大田问道。 “确实是这张方子。大人,草民的侄女偷盗家中方子,这本是草民的家事,可现如今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般地步,还请大人定夺。”意思,不光方子他要拿回去,还要严惩晏溪这个偷盗方子的贼。 许县令眉头微蹙,看向晏溪问,“晏溪,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民妇清清白白,从未偷过晏家的方子。”晏溪说完,似想到什么般,对许县令道,“大人,可否让民妇看看那张方子?”她指的是落入晏大田手中那张方子。 “可以。”许县令稍加思索,就让人将晏大田手中的方子拿给晏溪看。 晏溪接过方子,看着看着却皱起眉头来,“赵东家,你可是拿错了?这并非女子坊中做护肤品的方子。” “什么?我看看。”赵文骞也是一惊,上前接过方子一看,然后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脑子,方才没细看,这竟是前些天我为家中祖母寻来的药膳方子。” “药膳方子?”许县令面带诧异的问。 赵文骞脸上带着几分惭愧的说,“回大人,此乃草民前些天专门为家中祖母寻来的药膳方子,本想过些天祖母生辰将此方子与寿礼一并带回去献给家中祖母以表孝心,怎料方才太过着急竟然拿错了。” 说完,赵文骞又面露怀疑的看向晏大田,“我看错方子,你怎么不说?我跟大人都再三询问过你是否确定这方子就是你家种所丢失的方子,你都言之凿凿的说确定是这个方子。可这方子根本就不是做护肤品的,而是做药膳的方子。莫非你先前都是在撒谎欺骗大人不成?” 方子竟然拿错了,晏大田口口声声那是他家的方子,却认不出来,这话说出来也没几个人相信。 众人看晏大田的眼神都变了,跟看骗子似的。 “怎……怎会是假的?大人明察,可能是草民眼花看错了,认错了方子,还请大人明察。”晏大田连忙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说自己认错了,并非故意欺骗。 认错方子这样拙劣的借口根本没人相信。 恰在此时,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何人在外喧哗?”许县令高声问道。 随即,有个官差进来,禀报道,“回大人,外面有个自称是柳秀才的人说知道此案关键,特来告知大人。” “柳秀才?”许县令知道此人,有些才华,却并不出众,行事圆滑,他如此说必然是知道些什么,便让人带他上来。 柳秀才年近四十,文文弱弱一副书生模样,身上穿着赶紧的青色长袍,更显读书人的气度。 他有秀才功名可见官不跪,给许县令行礼后就道,“启禀大人,草民今日前来,是想揭穿晏大田的真面目。” “大舅兄,你说什么?”起初,见到柳秀才时晏大田还心中暗喜,心道,有他来给自己作证那方子便有希望拿回来。 待银子到手,他必要重谢大舅兄才是。 怎料,他这还没高兴完,大舅兄就开口说出让他震惊不已的话来。 “住嘴!公堂之上,不准喧哗。”许县令惊堂木一敲,吓得晏大田不敢作声,继而去问柳秀才,“柳秀才说出这番话,可是有何证据?” “回禀大人,草民家中并无什么护肤方子,倘若真有,草民不会不知。将那么珍贵的方子用来压箱底,那是何等的暴殄天物?草民并非愚蠢之人,倘若家中真有如此贵重的方子,而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配置出方子中的东西,那也该将方子留着当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人,或许后代子孙中有人会弄懂方子中的东西呢?再说,方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草民又怎会让出嫁的妹妹将其带走,变成别人家的东西?”柳秀才的话得到在场众人的赞同。 在场的人都觉得他所言在理,没听说过有传家宝不传给儿子,反而传给女儿当嫁妆带到婆家去的道理。 他们都有儿有女,自问自己肯定是做不到将传家宝给女儿不给儿子的事来。 “你是说,你家中根本没有所谓的护肤方子?”许县令皱眉,问柳秀才。 柳秀才点头,“没有,草民很确定。” 柳秀才的话,让众人看向晏家二老和晏大田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他们口口声声说方子是四房柳氏从娘家带来,可柳氏的亲兄长却说家中从未有过什么方子。 如此一来,晏家所谓的方子及来历,就耐人寻味了。 而柳秀才这大义灭亲的举动,也引来不少人的夸赞,可柳秀才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反倒是眉宇间带着几分焦虑。 “大胆!还不速速从实招来,你们口中的方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倘若胆敢有所隐瞒,休怪本官手下无情。”许县令脸一沉,怒声道。 “大……大人明明察,是是草民的母亲说要来状告晏溪,让她吃些苦头,草民不敢忤逆家中母亲才做了这等荒唐事,求大人恕罪。”晏大田不敢说实话,就编造谎言说是捡的方子,还把告晏溪的主谋推到他娘身上。 晏大田想得很好,他娘年就大了,县太爷肯定不会对她用刑,万一老人家撑不住有个好歹就成了杀人害命。可他就不一样了,他正值壮年,前段时间挨了板子身子还没养好,若是又挨板子,这身子亏空了往后可怎么办? 他娘这么疼他,肯定愿意替他受罪。 晏老太万万没想到,她最疼爱的儿子竟然把一切都推到她这个老婆子身上,她气得眼前发黑,指着晏大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老四,你……你……” 第79章 夫妻一体受罚也要整整齐齐 “爹,儿子知道这事是儿子不对,可儿子也是不想忤逆娘怕娘生气,书中也是这般教导我们,百事孝为先。”晏大田赶紧提醒晏老爷子,自己是读书人,自己的儿子聪慧将来必然会考上秀才举人光耀门楣。 “大人,是草民的老妻鬼迷心窍,求大人看在草民老妻一把年纪脑子糊涂了的份上,从轻发落啊大人。”一个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妻,一个是将来光耀门楣的孙子,晏老爷子深吸一口气,选择了护住儿子的名声,不让孙子的清名受损。 晏老太瞪大眼睛看着自家男人和儿子,竟然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按说,此案到这应该结束了。 晏家人贪心,冤枉无辜,还将此事闹上公堂简直可恶。 即便这件事的主谋是个年迈的老太太,也不能轻饶。 许县令当即让人请来大夫,先将晏老太救醒,再对其做出惩罚。 怎料,晏老太醒来,却中风了。 眼斜口歪,半边身子都无法动弹。 “娘?”晏大田震惊不已,看着中风的晏老太大喊。 晏老太醒过来中风了,眼斜口歪话都说不出来,这还怎么处罚她? 这时,柳秀才就主动提出,让晏大田代母受过。 许县令一听就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加上他也觉得这个晏大田太不安分,想给他点教训就答应了。 最后,晏大田又挨了三十大板,还被勒令给晏溪道歉。 偷盗方子的事就此落幕,也还了晏溪一个清白。 许县令刚要退堂,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又是何事?”今日怎接二连三有人在外大声喧哗?莫不是不把衙门不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中? 很快,在外喧哗的人被带上来,那是一个四十来岁面相老实的男人,他上来就扑通一声跪下,大男人泪流满面的说,“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你有何冤屈,大可说来。”许县令边说,边朝晏溪等人挥挥手,意思他们可以离开了。 就听那男人哭着说,“草民的女儿死得冤枉啊!求大人为草民的女儿做主。” “嗯?你莫要伤心,将事情的原由细细跟本官说清楚。”许县令一听竟然还涉及人命,当即重视起来。 “草民的女儿早些年出嫁,可命不好,那女婿没过两年去病死了。草民将女儿接回家来,本想给她找个好人家改嫁,可草民的女儿却说她干活那家的主人家说要给她说一门亲事。草民当时就想,那主人家是读书人家,见多识广,给草民女儿介绍的亲事必然不会有错,便答应了。怎料,三日前,草民的女儿出去就没回来,草民担心就去她干活的主人家问,才知道那主人家已经把院子给卖了,草民的女儿也不见了。今儿个一大早,镇子外面的树林里发现一具死尸,草民听说是个女子就去看了,没想就是草民的女儿。草民的女儿死得好惨的大人……” “竟有此事?你可知是何人害死你女儿?”许县令问道。 老实男人点头说,“草民知道,那人叫晏大田,是个读书人。我女儿就是在他们家干活,那家的夫人柳氏说要给我女儿说门亲事,我女儿对他们夫妻很信任,肯定是他们害死了我女儿。” 啥? 晏大田,读书人,柳氏。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晏大田眼睛都瞪圆了。 接着高呼冤枉,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男人的女儿是谁? 一个一口咬定是晏大田夫妇害了他女儿,一个口口声声说没见过他女儿。 各说各有理,谁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恰在此时,围观的百姓中,有个女人说了句,“咦,你不是巧娘的爹吗?” “你认得他?”许县令便问。 “见过两次,我家跟晏家是邻居,见过此人来晏家几次,他女儿巧娘在晏家干活。”那女人说道。 晏大田瞠目结舌,巧娘他自然知道,那是在家中干活的寡妇,平日负责做饭洗衣做一些粗重活计。 可自从上回他挨了板子回家后,就让巧娘回了家没让她继续去家中干活。 他赶紧把此事说出来,有许多人都能给他作证。 这倒是实话,方才那个女人又道,“晏家的院子前不久都卖掉了,确实好久没见到巧娘。” 晏大田这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另一个女人说,“巧娘?可是柳娘子家中的巧娘?我前几日还瞧见她跟柳娘子在一起,两人还一起去了绣房。” “此话当真?”许县令当即问道。 那女人点头,将那家绣房的名字说了出来,许县令当即派人去查。 很快,官差就把那家绣房的女掌柜带来,女掌柜说确实见过柳氏和巧娘一起去了绣房拿绣品。 如此一来,柳氏就成了嫌疑最大的人。 其实柳氏此时也在人群中,听到女掌柜的话下意识就想逃。 就听晏溪突然叫了一声,“四婶,你要去哪里?” 晏溪的四婶,可不就是有杀人嫌疑的柳氏么? 众人赶紧把柳氏拦住,不让她跑。 柳氏被带上公堂,跪下就开始喊冤枉,说不知道巧娘出事,更没有害巧娘。 巧娘的爹也没有证据证明柳氏是杀人凶手,许县令就决定暂时把柳氏收监,等待真相水落石出再做判决。 “大人,我冤枉啊……”柳氏哭着喊着说自己冤枉,许县令丝毫不动容,让人将她送入牢房中。 离开衙门,晏溪就看到站在衙门外等着她的周安鸣。 赵文骞不打扰他们夫妇,告辞离开。 晏溪走过去,问周安鸣,“你怎么来了?孩子呢?” “孩子在女子坊,有人照看着,我来接你。”周安鸣神情平常,半个字都没提自己做的事。 起初,晏溪也没怀疑是他做的。 只是在去女子坊的途中,把公堂上的事说给他听。 待她说道柳氏和晏大田夫妇双双遭报应的时候,周安鸣就问她,“你可高兴?” “啊?”晏溪停下脚步去看周安鸣。 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时,灵光一闪,“是你?” “他们自作自受。”周安鸣没否认。 “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了。”晏溪上下打量他,带着几分好奇的道。 周安鸣沉默片刻,道,“若你实在想知道,我可以告知你。” 第80章 谣言四起 “别,你还是瞒着我吧!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我惜命,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晏溪心想,你要是真想说,我还能堵住你的嘴不成?还我实在想知道才告诉我,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说拉倒。 “你信我,我可以保护好你跟孩子,不会让你们出事。”他重活一世,若是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好,他有何颜面活在这世间? 妻儿就是他的底线,谁敢触碰,他绝不手软。 晏溪却没因他的话儿动容,他这番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跟着我,会遇到危险,但是我可以保护好你们。 她自己带着孩子就能平平安安衣食无忧,为何要跟着他去披荆斩棘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呢? 果然,男人就是负累,她自己赚钱养孩子多好多幸福。 挣钱养孩子当个小地主婆,小日子不要太舒服,要男人作甚? 周安鸣还不知,自己又被嫌弃了,还在认真的对晏溪许诺,“我的身份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但请你相信,我对你跟孩子的真心绝无半分虚假。” “哦。”晏溪有些敷衍的应了一声。 她这态度,犹如一盆冷水从周安鸣头上浇下去。 把他心里升起的火苗,全部浇灭。 “那叫巧娘的姑娘,真是柳氏害死的?”晏溪见他突然沉默,想想自己刚才好像有点太敷衍了,就转变话题。 “不是,但跟她有关系。”周安鸣面无表情的说道。 晏溪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氏给巧娘做媒,对方有酗酒的恶习,喝多了把巧娘给打死了。柳氏明知道对方的恶习,却因为收人钱财就把巧娘推入火坑,这次牢狱之灾,她该受。”晏大田和刘氏做的事并没有多隐秘,周安鸣的人没费什么工夫就都查出来。 知道晏溪为什么被官差带走后,周安鸣便不着急了,他相信晏溪可以处理。 但他作为晏溪的相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就有了柳秀才大义灭亲,巧娘的爹为女喊冤的事发生。 “助纣为虐,她确实该受。”乍听柳氏竟然还做如此损阴德之事,晏溪便觉得反感,可思及先往韩家送孩子的事,她又觉得柳氏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不奇怪。 “今日过后他们应当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来找你麻烦。”说完,他又道,“不如你带着孩子跟我一并离开,往后再也不用见到那家人。” 为了老宅那些极品,放弃一些将未来全部压在一个男人所谓的真心上? 晏溪想都没想就摇头,“不必,一些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惧。” 说罢,她又看向他认真道,“倘若你有事要离开,尽管去便是,我暂时不打算离开。” 事业刚刚起步,她没有离开的打算。 即便是日后要离开,也是因为她想去,而非因为一个男人。 曾经看过太多分分合合的爱情,晏溪对爱情抱持着一种不信任的态度,从未想过拿未来跟一个男人去赌。 “只是一个提议罢了,你若不想离开,我便留下陪你们。”周安鸣确实有私心,可看到她那双清澈澄净毫无情感波澜的眼眸时,心你又有些不舒服。 可谁管他心里是不是舒服呢? 男人和爱情都不是晏溪生活中的必需品,有那功夫她多做出两款护肤品卖银子不香吗? 历经晏溪被告偷盗方子的事情后,女子坊的名声反而更亮了。 先前,还有不少人持观望状,但历经此事后,都放下最后一丝戒心。 晏溪又趁此机会,推出了新的系列护肤品。 女子坊的生意越来越好,便有人越来越眼红。 不知何时起,镇上就闹出谣言,说女子坊那所谓的护肤品,用多了会烂脸。 谣言越演越烈,纵然有人不信,可信的人也不少。 女子坊的生意开始减少,而此同时,镇上的刘家胭脂铺的胭脂水粉都开始降价。 “东家有喜,平日四十文钱一关的香粉,今日只要三十文,走过路过的乡亲们进来看一看瞧一瞧……这位大哥可要给妻女买上一份?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刘家胭脂铺子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听说能便宜十文钱,许多人都跃跃欲试。 反观女子坊,生意差了许多,不及平日的一半。 赵文骞连忙找来晏溪商量,是否也要适当的降低价格? 晏溪当即否定,“不必,维持原样就好。”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传出那样的谣言,说我们的护肤品用多了会烂脸,很多人都害怕不敢来了。”赵文骞跟晏溪诉苦,一边痛骂那造谣生事之人。 “我们生意好了自然就会有人眼红,传谣言是最低成本,且最快最能直接打击到我们的办法。”晏溪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动了别人的蛋糕,被人攻击那是再正常不过。 她本来还在想,要如何将幕后之人引出来? 怎料,刘家胭脂铺这般沉不住气,谣言刚见到些效果就迫不及待的自曝身份。 “你如此淡定,莫非早就想好应对之法?”赵文骞见她如此冷静,便好奇的问了句。 见她竟然没有否认,赵文骞瞪大眼睛满脸震惊的看她,“你,你是什么妖怪不成?竟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赵东家说笑了,我不是妖怪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我只是客观理智的分析过,猜测肯定会有人眼红我们生意好,如我刚才说的那般,传谣言是成本最低且见效最快的事。换做是我,我也会用这个法子打击对手。”晏溪轻笑摇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道来。 “晏娘子果真聪慧无双,我自愧不如啊!”这段时间,赵文骞时不时就要这么说一句,都快成他的口头语了。 晏溪抿唇轻笑,微微摇头,“我只是比赵东家更懂人心和人性罢了。” “人心才是最难琢磨的东西。”而在她口中却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叫赵文骞如何不对她另眼相看? 以往,赵文骞对自己将来要娶怎样的女子没什么要求,只要知书达理孝顺父母便成,不知何时他对未来娘子多了几分期盼,希望她能通透些,遇事沉稳冷静,不骄不躁……他想着便浑身一僵。 他心目中未来娘子的模样,为何会跟晏娘子这般相像? “我这有个法子,可打破谣言,亦可将后患一并解除,但相对而言也有一定的风险,我想听听赵东家的意见。”晏溪的话,迅速将赵文骞拉回现实。 第81章 烂脸女子找上门 “哦,什么法子?”赵文骞颇为好奇的问。 “广告。”晏溪唇角微扬,缓缓吐出两个字。 赵文骞不解,“何为广告?” “找来几位脸上有各种肌肤问题的女子,当众为她们治疗脸上的肌肤问题。成功后,谣言不攻自破,自会有人替我们女子坊扬名,广而告之世人。”晏溪的行为跟找知名人士代言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同的是,她找的不是美人代言,而是找那些脸上有各种肌肤问题的女子。 有什么广告,会比自己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 晏溪打的就是公开为那些女子治脸,来提升女子坊的知名度。 她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是一家店铺而已。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一旦成功,女子坊必然声名远扬,可若是失败的话……”此举利弊皆有,成则声名远扬,败则一败涂地,赌注未免太大。 “赵东家可信我?”许多事没法跟他解释,索性便不解释,保留适当的神秘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文骞与晏溪对视间,看到她眉宇间的自信,脑中快速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然后点头,“我自然是信你。” “那就按我说的去做,赵东家放心,我比赵东家更希望女子坊能好起来。”毕竟,我对女子坊寄予厚望。 后面的话晏溪没说,不是时候,说出来只会被笑异想天开罢了。 赵文骞点头,开始按晏溪的说法,着手准备。 他这边派人去找那些脸上有问题的女子,将其请来为她们免费治疗。 一边开始着手建造厂子。 先前的小作坊目前勉强还能供应得上,可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晏溪提出建厂,赵文骞没有异议。 厂子的建造地址,晏溪提议选在晏家沟。 不知道赵文骞是怎么沟通的,短短几日的功夫,一切都谈妥当了。 建厂的工人,优先用晏家沟的人。 工钱足,离家近,晌午还管一顿饭,就连村里的妇人们都得了一份帮忙做晌午饭的活计。 村长更是逢人就夸晏溪一家是他们晏家沟的贵人。 就在赵文骞和晏溪都忙得热火朝天时,女子坊出事了。 有位女子,自称是用了从女子坊买回去的护肤品,烂了脸。 如今,那女子一家站在女子坊门口,哭着要让女子坊的东家给个说法。 晏溪到时,视线当即就落到女子坊门口,那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身上。 吸引她目光的是那女子的脸。 她脸上多处红肿,有些地方已经灌脓,许是因为脸痒的缘故,有些地方被抓破,留下疤痕和抓痕。 这张脸确实被毁得很厉害,乍看之下,还有几分吓人。 “你的脸,可能让我看看?”晏溪上前,问那烂脸的女子。 烂脸女子怒瞪她,骂道,“你非要这般羞辱我吗?” “并非羞辱,而是我需要近距离的仔细看看你的脸,找到导致你脸变成这样的原因。”晏溪上前,也不计较烂脸女子的态度不好,脸烂成这样,态度能好才让人觉得奇怪。 “还要找什么原因?我的脸就是用了你们女子坊卖的护肤水才变成这个样子,今日若是你们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一头撞死在这女子坊门口。我倒要看看,出了人命你们还如何继续用那害人的东西继续祸害其他人。”烂脸女子口口声声都是用了女子坊的护肤品才变成这样,她还拿出半瓶没用完的护肤水,说这就是证据。 晏溪认得那瓶子,确实是出自女子坊。 她耐心安抚那女子道,“姑娘息怒,不如我们进去坐下慢慢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姑娘的脸,若是有法子姑娘也想把脸治好吧?” “你当我是三岁稚童不成?我这脸烂成这样,哪里还能治好?”烂脸女子怒道。 “不试试怎知不行?就如姑娘所言,你的脸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便是治不好也不能再差了,姑娘还怕什么呢?”晏溪很肯定,她做出来的护肤水不会让人烂脸,她当初就是考虑到每个人肤质不同的缘故,专门做的抗敏系列,就是担心出现这种问题。 她之前找过几个肌肤容易过敏的人做测试,都没有出现过敏反应。 可这些话她便是此刻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只会觉得她是在狡辩。 既如此,她索性什么都不说,先查清楚这姑娘的脸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好,我便让你瞧一瞧,若是治不好你该当如何?”烂脸女子双眸紧紧的盯着晏溪,咄咄逼人的问。 “姑娘想如何?”晏溪反问。 烂脸女子大声道,“若你不能治好我的脸,你们这女子坊就要关门,我还要你们烧掉所有配方,发誓再也不准做那些害人的东西。” “姑娘这个要求恕我无法答应,一来,我们尚未证明姑娘的脸究竟是因何原因变成这样;二来,我们女子坊从未做过害人的东西,我们的宗旨是帮女子变美变自信做更好的自己。”末了,晏溪又补上一句,“当然,若是最后证明姑娘的脸确实是因为我们女子坊的护肤水导致烂脸,我们自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说法。这点,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此时女子坊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人,听到晏溪这话都大声说行。 烂脸女子犹豫再三,还是点头答应下来,“那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说罢,她抬脚就要进入女子坊。 “等等,不能去啊。万一你进去之后,他们把你扣下,或是对你做什么事怎么办?”跟烂脸女子一起来的另一妇人赶紧拦下她,阻止她进入女子坊。 晏溪闻言,便道,“这位大嫂大可放心,我们女子坊开门做生意又不是打家劫户的匪徒,怎会做出那等事?何况这位姑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我女子坊,又怎会发生大嫂心的事?” “那也不成,珍娘,我们不治了。我跟你哥养着你,养你一辈子,我决不能让你出事。”那妇人说话间,拉着叫珍娘的烂脸女子就要离开,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 那妇人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第82章 众目睽睽证清白 晏溪眸光微闪,上前将那对姑嫂拦下,道,“这位嫂子担心我们会害了姑娘,那我们便不进女子坊,就在此处给姑娘检查脸,如此这位大嫂是否就放心了?” “那……那要是治不好怎么办?”那妇人眸光闪烁,问道。 “大嫂想要如何?”此刻,晏溪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妇人有问题了。 妇人眼神闪躲,似在犹豫,时不时的偷看晏溪两眼。 晏溪见她如此模样,越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便催促道,“若是大嫂心中有何想法不如一次说出来,在场诸多人都可为人证。” “要是治不好珍娘,你们得赔银子,还得把那些害人的方子交出来。”妇人似下定决心般道。 “若是证实这位姑娘确实是因我女子坊的护肤水缘故烂脸,我们自会给予赔偿。不论方子是交给你们还是当场毁掉,都是后话,前提是需要先证明姑娘的脸确实是我女子坊之过才可谈后者。”晏溪对自己的专业水准非常自信,她既然敢做出那些护肤水加以推广,就有足够的星星保证不会出事。 眼前妇人的举动,恰恰证明了她的猜测。 接下来,晏溪叫人准备东西,她就在女子坊外,给那位叫做珍娘的姑娘检查脸。 同时,还叫人去请了镇上最好的大夫前来。 众人只当她请大夫是为了给珍娘看脸,可大夫来后,晏溪却叫大夫帮忙检查珍娘用剩的半瓶护肤水中是否有加入什么另外的东西? “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怀疑我故意毁掉自己的脸,来陷害你们不成?”珍娘见晏溪让大夫检查她用剩的半瓶护肤水,当即恼怒的质问道。 晏溪摇头,叫人从女子坊内的货架上随便取来几瓶护肤水,放在一处让大夫全部一起检查。 如此一来,珍娘便无话可说了。 倒是晏溪一直关注着的珍娘嫂子面露心虚之色。 甚至在大夫检查之时,故意装作没站稳,往摆放珍娘带来那半瓶护肤水的桌子扑去。 若是桌子被她扑倒,那些瓷瓶落地必然都会摔碎。 可晏溪一直暗中关注她,又岂会让她得逞? 在她刚要做出假装摔倒朝桌子扑去的模样时,晏溪便伸手将她扶住,“大嫂没事吧?怎如此不小心,若是东西摔碎可就麻烦了。来人,拿张椅子出来给这位大嫂坐,你们两个精心伺候着。” 晏溪指了两个女子坊内较为聪颖灵活的少女伺候珍娘大嫂。 那两个少女极其聪慧,当即就明白晏溪的想法,脆生生的应下了,将珍娘大嫂伺候得手都不用抬一下,杜绝了她找事也堵住了旁人说闲话的嘴。 而此时,检查那些护肤水的大夫却皱起眉头。 “胡闹!”大夫怒喝道。 “这女子坊的护肤水中莫不是当真有什么害人烂脸的东西不成?” “大夫气成这样,肯定是真的。” “造孽啊,女子坊挣这黑心银子,也不怕遭报应。” …… 大夫一句呵斥,惹来周围百姓对女子坊指指点点,质疑无数。 晏溪却恍若未闻般,对大夫道,“烦请大夫再检查一下这些。”她指的是另外从货架拿出来那几瓶。 大夫皱眉,本想说几句什么,可想到人家给了银子请自己来,不过就是多检查几瓶东西的事,并不麻烦,就没再多说。 谁想,这一检查,大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围观人都在想,这女子坊的东西莫不是什么穿肠毒药不成?否则这大夫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很快,大夫就给出答案,为他们解惑,“怪哉,为何那瓶东西里加入刺激性极强的药物,这几瓶却没有?” 啊? 围观的老百姓都一脸错愕的看向那大夫,有胆大的还高声问大夫,“都是女子坊出来的东西,怎会不一样呢?是不是大夫你检查错了?” “不可能!老夫行医多年,又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瓶东西里,加入了一种名为斑鸠叶的植物汁液,此物自带毒性,若是炮制得当便是一味很好的药材,若是采摘时不小心沾上其汁液,轻则发红发痒,重则就会红肿一片甚至烂掉。”大夫轻喝一声,将自己检查出那味害人的药详细说出来。 他这一说,众人便信了七分。 也有人不信,问大夫,“这位姑娘脸上也没像你说的那般红肿一片,你看她的脸,那么多脓包,没准压根不是因为你说那什么斑鸠叶中毒呢?” “不,她这绝对是中了斑鸠叶的毒。”大夫非常肯定的说,接着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医箱中拿出一个瓷罐,又让晏溪叫人拿出几个瓷碗来。 瓷碗拿来后,大夫把珍娘带来那半瓶爽肤水分别倒出一些在两个干净的瓷碗中,然后将一种粉末倒在其中一个碗内。 粉末遇水便化,用肉眼看不出任何差别。 紧接着,他问晏溪,“可能找人来试一试这几种药效?”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只是一试,稍后便可为其解毒。” “好。”晏溪应下,刚要给出重赏看谁自愿站出来? 她尚未开口,就听一道清脆的声音道,“我来。” 牛大妮走上前,先是对晏溪笑笑,然后对大夫说,“大夫,我愿意来试药。” “最好是找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子,女儿家不合适。”大夫见来人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当即皱眉道。 既然是试药,肯定是要用在身上,即便不用在脸上,那也要在胳臂上用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被这么多人看去胳臂,成何体统? 晏溪也劝说牛大妮,可牛大妮却振振有词的说,“男女体质不同,药用在身上效果自然也不一样。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平头百姓哪有那么多讲究?平日里下地干活去河边洗衣裳不都得撩起袖子吗?露个胳臂而已,我不在乎。” 牛大妮坚持,晏溪见劝不动便没再继续劝,心中却暗暗记下了。 大夫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牛大妮的两条胳臂上做了测试。 他分别用小刷子将几种护肤水刷在牛大妮的胳臂上,还做下标记,全程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 “接下来,静待半个时辰就好。”晏溪不可能让大夫站在这干等半个时辰,就让人拿出椅子和一些糕点瓜果分给在场的人吃,还给大夫泡了一壶茶,边喝茶边吃糕点等待这半个时辰过去。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牛大妮便觉得胳臂发痒发疼。 众人一看,牛大妮胳臂上其中一处开始红肿,长出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第83章 水落石出 “这是加过药粉和斑鸠叶汁液的那处,竟当真红肿起来。” “你们看这边,也有些红了。” “其他两处还好好的。” …… 很快,半个时辰到了。 牛大妮胳臂上的异常就更明显了。 加了药粉那处,红肿不说那些小疙瘩还开始变白,有些像是脓包的东西。 没加药粉只有斑鸠叶汁液的那处,只是有些红,据牛大妮说还有些微微发热有些痒。 至于其他两处,则是没有半分异常。 事实胜于雄辩。 这个测试直接证明了,有问题的不是女子坊的护肤水,而是珍娘使用的那瓶护肤水。 “不可能!若当真如你们方才测试一般,为何我一开始用脸上是好的,没有长东西,而是在用了几日后脸上才开始发痒变成这样?难道你们想说,是有人在我用了几日后才在我的护肤水中加入那些害人的东西吗?”即便是亲眼所见,可依旧有些地方无法解释,珍娘甚至怀疑这所谓的测试是女子坊故意做给她看的。 可他们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不无可能。”大夫又道。 “什么叫不无可能?你们到底是何居心?我的脸是用了你们女子坊的护肤水才变成这副模样,你们如今却为了推诿责任,说是我身旁的人害的我。你们用心过于歹毒,是想连我的家人一并逼死不成?”珍娘怒道。 晏溪解释,“姑娘且先冷静,大夫这么说必然有缘故,不妨先听他说完。” “方才的话还未说完,姑娘先莫要激动。这瓶中确实加入了斑鸠叶的汁液,姑娘不信可以找其他大夫检查。而这种粉末也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香粉。这香粉的原料有水仙花。而这水仙花跟斑鸠叶分开则是毫无关系,可若是一并使用,即便是就会出现方才大家所见的情况。姑娘闻一闻这味道,可觉得熟悉?”大夫将那瓷瓶递给晏溪,晏溪接过闻了闻确实是一股水仙花的香味,而珍娘则是在闻过这股香味后,脸色骤变。 晏溪就站在珍娘身旁,见她身体陡然颤抖,双眸直勾勾的看向坐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她大嫂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明了之色。 “姑娘可是闻过这股味道?”晏溪佯装什么都没看出来,问珍娘。 “嗯。”珍娘脸色极其难看的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包。 晏溪接过那香包,放在鼻前一闻,当即皱眉,将香包递给大夫,“您闻这味道。” “这是水仙花的香味。”大夫一下子就闻了出来。 随即一拍手道,“我明白了,这斑鸠叶的汁液有毒,但没那么快见效。可若是加入水仙花粉在其中,见效又太快。就如同刚才那姑娘的胳臂般,马上就会有反应。可若是将水仙花做成的香粉随身携带,而同时又每天使用那加入斑鸠叶汁液的护肤水,便会在不知不觉间中毒烂脸,还不容易被察觉。” “这香包,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大夫紧接着问珍娘。 “是我大嫂送我的。”珍娘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恨意。 而珍娘那位大嫂此刻再也坐不住了,连连摇头说,“不是我,我不知道什么水仙花粉,我没有给你下毒,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她推开人群就跑了。 “天呐,竟然是亲嫂子害小姑子吗?” “这得有多大的仇怨才能把人的脸害成这样?” “这嫂子也太歹毒了,可怜那小姑子脸就这么毁了。” “最毒妇人心啊!” …… 周围人议论纷纷,晏溪却问珍娘,“现如今水落石出,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要先回家,揭穿那个女人的假面具。”珍娘咬牙切齿的说。 “你这脸虽不是因为我女子坊的护肤水而烂,但到底是有些关系。恰好,我们接下来要为一批女子调理治疗脸上的各种肌肤问题,你可愿意参加?”晏溪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有些同情这个无辜的女子,便主动提出帮忙。 珍娘眼睛里多了一道光,迫不及待的问她,“我的脸,还能治好吗?” “不知道,但可以试一试。”她这脸是中毒,而不是普通的肌肤问题,晏溪不敢跟她保证。 “我要参加,反正再坏也不过如此。”珍娘拒绝了晏溪建议她报官将她那歹毒的嫂子抓去见官的提议,庄户人家还是习惯家丑不外扬,有事自己关起门来解决。 既然苦主都这样说了,晏溪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离开前,大夫给珍娘配了几服解毒的药。 经此事后,女子坊名声大震,更胜之前。 女子坊的生意又好了起来,就连许多隔壁县的人都来买女子坊的产品。 刘家胭脂铺,刘夫人看着账本,脸色发青。 “这两月生意为何差成这个样子?”竟然才以往的五分之二,长此以往,这胭脂铺还如何开得下去? 掌柜的缩了缩脖子说,“女子坊也卖胭脂水粉,那胭脂的质地比我们铺子的更好些,价位却差不多。他们还有什么满减活动,买够多少银子的东西,就可以减免多少钱,或是可以加钱换购。也不知他们那里来那么多活动,杂七杂八的活动把客人都给引到他们那边去了。我们实在是没法子啊!” “他们做,你们不会跟着学吗?这都做不到,养你们何用?”刘夫人怒拍桌子骂道。 “不是我们不想学,是没法学啊。夫人您自个儿算算,他们家买够一两银子就能免掉四十文钱,满二两银子就能免掉一百文钱,买得多不光减钱还送东西。送的还是女子坊卖得很火的洗颜粉和护肤水。咱们铺子的胭脂水粉都是几十文钱一份,最贵的也才二两银子一份,没法学啊。”掌柜的也想过要学人家,可怎么学? 对方又不像他们铺子只卖胭脂水粉,人家卖的东西又多又好价格也贵,他们拿什么跟人家比?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刘夫人越听越来气,甩下账本,怒气冲冲的回家了。 经过女子坊的时候,她还停下来眼神怨毒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半月后,一个夜晚,女子坊突然着火。 第84章 线索,死亡 那场火,把女子坊付之一炬。 万幸的是,没人出事。 风光一时的女子坊,成了一座废墟。 是意外,还是有人纵火,不得而知。 多日来的心血毁于一旦,晏溪和赵文骞都非常愤怒。 “肯定有人放火。”赵文骞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 “这个我也知道。”没得那么巧的,恰好就在女子坊宣布,要退出新产品的当天晚上着火。 那火烧得如此突然,还是从内部燃起来的,被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无法控制。 说是意外,谁会相信? 赵文骞看着依旧冷静的晏溪,往日觉得她这般沉着冷静挺好,可现如今见她这副模样,他竟觉得生气,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带着几分质问,“你都不生气吗?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心血付之一炬,你为何还能如此冷静面不改色?” “我很生气,可生气有用吗?倘若发脾气就能让纵火之人站出来,我脾气比谁都大。可会吗?”并非晏溪不生气,不想发脾气,而是她太清楚这时候发脾气没有用,与其浪费时间生气发脾气,她更想把纵火之人揪出来。 晏溪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把赵文骞满身的怒火浇灭。 他平复了心情,才对晏溪道,“是我太急了,想到那场大火把我们的心血都付之一炬,我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我觉得,眼下更重要的是查清楚到底是谁放的火。这件事绝对不能姑息,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让人知道我女子坊不是谁都可以捏的软柿子。”若是这次的事情不处理好,即便是女子坊后期重新开张,谁又能确保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按晏溪的意思,不光要查,还要大张旗鼓的查,查出来后必须严惩。 赵文骞神色凝重的点头,“这话我赞同。我已经跟许县令那边谈过,衙门会全力帮忙查纵火之事。” “没用的,他们查不出什么东西来。”晏溪道。 “你怎如此确定?”赵文骞问完,当即瞪大眼睛看晏溪,“难道,你知道是谁放的火?” 晏溪摇头,“我不知道是谁放的火,但我知道,但凡做过的事必然会留下痕迹。完美犯案,不存在。” 说话间,晏溪拿出一块炭笔,几张白纸,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首先,着火的源头是女子坊内部,也就是说,有人从内部放火。这点你可赞同?” “对,你也怀疑是我们自己人做的?”赵文骞之前就怀疑,还让人去查过,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是怀疑,是肯定。我问过,当晚那么大的火却没有人出事,是因为厨房的钟大娘娶儿媳妇,铺子里大部分人都去钟大娘家吃喜酒,回来得比较晚,以至于着火的时候都没人发现。”晏溪开始跟赵文骞分析起自己查到的东西。 赵文骞点头,这些他也查过了,包括那位钟大娘也没有什么可以的地方。 晏溪继续往下说,“我问过当晚去钟大娘家吃喜酒的人,他们说,钟大娘原本是打算包两桌喜面来女子坊后厨大家一起吃个饭热闹一下,是小林子给她出的主意,说包喜面不排场,吃喜酒得去喜宴上才能沾到喜气。” “小林子是谁?”赵文骞压根不记得女子坊有这样一个人。 “是一个菜农,平日女子坊后厨的菜都是由林家提供。平日都是老林来,前几日听说是老林病了就换成他儿子小林子往这边送菜。”晏溪把这个小林子列入第一嫌疑人中。 紧接着又道,“当晚,还有一个人有嫌疑。” “谁?”赵文骞赶紧问。 “石头。”晏溪说出这个名字就发现赵文骞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可能是石头,他从小跟在我身边,对我忠心耿耿,不会是他。” 石头就是赵文骞那个随从的名字。 “我没怀疑他,但既然有证据指向他,我想找他来问一问当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觉得如何?”其实晏溪可以直接把石头叫过来问,或是把自己查到的东西交给衙门的人去查,可她没那么做,其原因是因为他相信赵文骞。 “可以。”赵文骞马上把石头叫来。 石头来了,晏溪还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坐下说话。 然后才切入主题,“石头,我听人说,女子坊着火当晚,你鬼鬼祟祟的出去过,是吗?” “额,晏娘子你都知道了吗?”石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才说,“我没干别的,就是见那姑娘可怜给她送了点吃的,我送完就回来了,别的啥都没干。” “……你大晚上出去,是给姑娘送东西去了?”显然,晏溪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石头有点脸红的说,“那姑娘的爹身子不好,她娘又是个眼里只有她弟弟的,我瞧着她当牛做马的干活却连饭都吃不饱就觉得她可怜,我没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赵文骞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的说,“你出息了,竟会大半夜给姑娘送东西了。” “我那不是……”石头支支吾吾还脸红。 “石头,你那晚可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晏溪打断这主仆二人的话,满脸正色的问石头。 听她这么一问,石头就知道她是想问自己有没有看到是谁放的火,或是发现什么线索,他仔细想了想说,“我发现什么奇怪的事,啊,对了,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后门没锁上。我出去的时候是叫了看门的婆子帮我开门,我们约好了暗号我回来的时候她帮我开门,可是我回来的时候门没锁。我之后问过那婆子,她说她吃坏肚子,拉得腿软,可能是她忘记锁门了。” 后院门没锁? 晏溪和赵文骞对视一眼,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还有别的吗?”晏溪问石头。 石头摇头,说没有别的了。 然后他们又找到那个婆子,详细问了那天晚上的事。 婆子说到那天晚上,还觉得后怕,“早知道我那晚就不该贪嘴吃那个大肘子,吃了没一会儿我就开始闹肚子,我拉得腿软差点没跑出来被火烧死,要不是小竹姑娘把我背出来,我这把老骨头肯定得死在里头。” 小竹姑娘?女子坊名字带竹字的姑娘,只有一个,全名杨竹。 “她怎么知道你在茅房?”晏溪就问那婆子。 那婆子摇头说,“小竹姑娘说是恰好从那边过听到我的声音。” 晏溪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路过? 女子坊后院有两扇大门,守门的婆子住在后门这边的门房,去的茅房自然也是距离比较近的那个。 杨竹等姑娘住的地方距离后门可有一段距离,且她无缘无故跑到茅房那边去作甚? “你吃那个肘子,是谁给你带回来的?”晏溪又问。 “那是钟大娘托小竹姑娘给我带过来的,她知道我好这口。”说到自己最喜欢吃的肘子和救命恩人,那婆子眼睛都在放光。 从那婆子家离开后,赵文骞才问晏溪,“你可是怀疑杨竹?”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晏溪不否认的反问赵文骞。 “确实,暂且先别打草惊蛇,我找人去查一查这个叫杨竹的姑娘。”赵文骞脸色尤为沉重。 女子坊的人都是他安排的,其中大部分人是买来的,也有这么一小部分人没签卖身契的。 没签卖身契的人也是赵文骞精挑细选出来,而这杨竹就是没签卖身契的那一批姑娘。 目前为止,嫌疑最大的人就是那个叫杨竹的姑娘。 然而,赵文骞派出去查杨竹的人还没回来,晏溪就得知另一个消息:杨竹死了! 第85章 因他而起? 好端端一个人,说死就死了。 晏溪得到消息马上赶过去,看到的就是杨竹的尸体。 “她怎么死的?”晏溪问比她早到的赵文骞。 赵文骞指了指房梁,“上吊自尽。” 晏溪闻言,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衙门的仵作过来验尸,得出的结论也是自尽身亡。 没有任何疑点。 “她去世前,有没有说过或是做过什么反常的举动?”晏溪问跟杨竹住同一个房间的两个姑娘。 两个姑娘一起摇头,说不知道。 杨竹这个最大嫌疑人死了,之前查到的线索也断了。 赵文骞还跟晏溪说了另外一件事,“那个菜农,我找人去问过了,他跟钟大娘的提议也是杨竹给他出的主意。”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放火烧了女子坊的人,八成是杨竹。 可现在她死了,死无对证。 “好一个死无对证。”晏溪冷嗤一声,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杀人放火,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没事吧?”见晏溪的神情有些不对,赵文骞有些担忧的问。 “没事,猛地看到死人有些不舒坦。”晏溪没在这多做停留,直接离开。 当晚,入夜后,晏溪听到大门被敲得啪啪作响的声音。 她披上衣裳出去开门,就见大门已经被周安鸣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晏溪皱眉问道。 牛大妮此刻模样有些狼狈,一双鞋上满是泥泞,看着有些狼狈。 “我有些事想跟你说,白天人多不方便。”牛大妮道。 “进屋说。”晏溪点头,心里大概有个猜测。 周安鸣却道,“去我屋里说吧,孩子们都睡了别吵到他们。” 牛大妮看向晏溪,在等她做决定。 晏溪点头答应,没想过要逼着周安鸣。 虽然她对周安鸣仍旧有些排斥,但他的人品晏溪还是信得过。 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发现周安鸣此人心机深沉,但对她和两个孩子是真的愧疚想要弥补。即便自己几次三番挑战他的底线,他再不悦也只是自己生闷气,从不曾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 晏溪自认识人的眼光不错,若是她跟周安鸣就这样以两个孩子爹娘的身份相处,不涉及男女之情,她是不排斥的。 “杨竹不是自尽。”牛大妮第一句话,就来了句狠的。 “你为何如此肯定她不是自尽身亡?衙门的仵作验尸得出的结论也是自尽身亡。”昏暗的油灯下,晏溪双眸直勾勾的看向牛大妮问她。 牛大妮紧张的说,“她真的不是自尽。今天上午她还让我帮她买些不同颜色的线,说是要绣香囊送人。若是她想自尽,为什么还要让我帮她买彩线呢?” 闻言,晏溪点了点头,“这确实说不通。” “可还有其他异常?就凭这点,恐怕无法证明她不是自尽身亡。极有可能是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促使了她临时起意上吊自尽。”晏溪又问。 “这……”牛大妮有些犹豫,眼神却朝周安鸣看了好几次。 周安鸣自然也察觉到了,就问,“你看我作甚?” “你还发现了什么?跟他有关?”晏溪也问。 “可以说吗?”牛大妮小心翼翼的问晏溪。 晏溪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可以当着周安鸣的面说吗? 她促狭的看了周安鸣一眼,点头道,“说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我那天看到杨竹跟晏大姐说话。她们说了几句话,晏大姐就急匆匆的走了。”牛大妮口中的晏大姐是晏苗。 “晏苗跟杨竹接触过?”晏溪皱眉,她是当真没想到,杨竹竟然跟晏苗认识。 她紧接着又问牛大妮,“跟杨竹接触的人是晏苗,那你看他做什么?” 牛大妮又看了周安鸣一眼,往晏溪身边靠了靠,才说,“我那天跟杨竹一起去绣坊,我落东西了回去取,就让杨竹先回去。我娶了东西走的捷径回去,就看到晏大姐跟杨竹在说话。我当时没多想,还准备出声叫住杨竹,然后就看到周大哥,他似乎在跟踪晏大姐。” 晏溪歪头看周安鸣,道,“你不解释一下?” “我……”周安鸣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找了诸多借口,甚至编故事骗晏溪,不成想,这会儿被人戳穿了。 “大妮,时辰不早了,你今晚就在家中住一宿。你之前住的屋子被褥都还在,你梳洗一番早些睡吧!”晏溪看出周安鸣的为难,就把牛大妮支走。 “好的,谢谢娘子。”牛大妮知晓他们夫妻有话要说,就识趣的离开。 待人走后,晏溪才问周安鸣,“想好怎么编故事骗我了吗?” “我没想骗你。”周安鸣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晏苗想改嫁,看上了你。嗯?”晏溪可没忘记之前他是如何跟自己说的。 她当时竟然还相信了,还质疑过周安鸣的审美。 可刚才听了牛大妮的话后,晏溪突然就有种拨云见雾的感觉。 之前觉得奇怪的地方,一下子都明朗了。 “额,我那是权宜之计,我怀疑她受人指使来查我,我不想连累你所以才不得已骗你。”撒谎果然是要付出代价,他现在跟她说话都觉得没底气。 晏溪讥讽一笑,“那你现在就不怕连累我了?” 这话让周安鸣顿时正色起来,深邃的眼眸望着她道,“恐怕已经连累到你了。” 周安鸣这话让晏溪眼眸骤然一紧,微眯的眼底泛着寒光,声音也冷了几分,“说清楚。” “想必你也猜到我的身份……”他刚开口就被晏溪无情的打断,“我没猜到,也没打算去猜。跳过这段,说重点。” 周安鸣:…… 这就是都重点! 他想硬气一回,可对上晏溪那双泛着寒光的冰冷眼眸时,就硬气不起来了。 也罢,谁让他先骗了她呢? 她生气也是应当,自己乖乖受着就是。 “简而言之就是,我隐瞒身份回来,有人怀疑我,指使晏苗来查我。上次晏苗假装被毒蜈蚣咬伤,住进家中。我半夜听到她翻找东西的声音去一探究竟,发现她并不是在找银子而是在找一些跟我相关的东西。甚至第二日离开,她怀中藏的都不是银子,而是我写的字。”周安鸣把自己如何怀疑上晏苗,又是如何撒谎骗她的事全部一一道来。 “所以,指使杨竹放火烧女子坊后自尽的人,跟晏苗身后的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人。他们的目的,都是你,女子坊是受你连累才被人放火烧了?”晏溪每说一句话,就往前走一步,待她说完,周安鸣也被她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看着晏溪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眸,周安鸣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的说了句,“你……你想做……做什么?”竟然有点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感觉。 第86章 命中带福的女人 “你怕我?”晏溪盯着他看许久,突然道。 周安鸣蹙眉反驳,“我为何要怕你?” “你在心虚。”晏溪毫不留情的把他那层遮羞布掀开,冷静的眼神中带着两分讥讽。 “在你和孩子们面前,我永远都无法挺直腰板说话,我欠你们太多。”周安鸣将晏溪的话解读成另一种意思,意图蒙混过关。 晏溪却不上当,一双眼眸直勾勾的望着他,不语。 周安鸣被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更心虚,下意识的避开她的视线。 许久后,周安鸣率先败下阵来,“你想如何?” “查清真相,揪出放火之人。”晏溪的要求很简单,与周安鸣所担心的截然不同。 闻言,周安鸣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随即又有些失落。 他心情略微复杂的问她,“你就不想知道些别的?” “不想。”晏溪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如此果断的回答,仿佛像是在他胸口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闷得有些难受。 晏溪仿佛能看穿他此刻所想般,冷静的开口道,“我说过,你的私事我不会过问。” 那是之前! 周安鸣这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晏溪那双冷静漠然的眼神,将他从自己的情绪中拽出来。 “有时候,你也挺伤人的。”周安鸣想说她冷血,可转念一想,自己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倘若晏溪当真冷血无情,又何必剩下龙凤胎? 没有孩子,以晏溪的长相和聪明,无论是改嫁还是自己做点什么,都会过得很好。 “事实而已。”晏溪漠然的又说了一句。 “……你想从晏苗身上入手查?”周安鸣觉得自己若是继续跟她讨论那个话题,可能会伤得更狠,索性及时转移话题。 果然,晏溪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她沉思片刻道,“我需要你保护龙凤胎。” “那你自己呢?”周安鸣问。 “我自有对策,你只要保护好两个孩子就行。”她怕晏苗会狗急跳墙伤害孩子。 周安鸣似乎猜到她的担心,道,“孩子交给我,绝对不会出事。” “多谢。”晏溪跟他道过谢便要离开。 “且慢,你打算如何对付晏苗?”周安鸣叫住她问。 晏溪转身,带着几分审视的眼神落到他身上,“怎么,你想告密?” “……”周安鸣差点被她这句话气喷血。 就在他要开口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晏溪又道,“开个玩笑而已,我自有办法。” 最后他还是没问出答案,还差点被气吐血。 总觉得有点亏! * 这日,晏溪坐在马车上,突然马车停下来她险些撞到头。 一问才知,是遇到受伤的妇人拦下了他们的马车。 有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头发花白,被一个年轻些的妇人搀扶着,两人风尘仆仆,身上也全是泥土,看模样很是狼狈。 晏溪就让晏老实将马车停下,询问后得知顺路,就让那两个妇人上了马车。 “多谢娘子出手帮忙,若是没有娘子,我们母女这模样怕是走到天黑都回不了家。”年轻些的妇人上马车后赶忙给晏溪道谢。 年长的妇人也跟着道谢,两人将晏溪当做救命恩人般再三道谢。 “你们当真不必如此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晏溪摇头道。 年长的妇人赶忙摇头说,“这对娘子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全家却是救命之恩啊!” “此话何解?”晏溪听到救命之恩四个字,露出诧异的神情来。 “实不相瞒,我们母女此番出门是为了给我那病重的儿子求药,若是因我脚受伤耽搁了救我儿子,那我当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年长的妇人说到自己那尚在病榻上的儿子,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晏溪当即安慰道,“婶子莫要难过,有婶子这样的慈母令郎必会逢凶化吉早日康复。” “谢你吉言,都怪我儿命不好,娶了个丧门星,好好一个人险些被她克死。也怨我,当初给他定下这门亲事,险些害死我儿。”说到伤心处,年长的妇人又哭了起来。 年轻些的妇人赶忙安慰道,“娘莫要难过,我们都被那女人给骗了,好在现在大弟已经跟她和离,很快大弟就能痊愈。” “婶子可有去寺庙烧香求道驱邪的符咒?我也曾听闻,有一人家新媳妇进门的第二天,夫君就病倒,请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去寺庙中求来一道驱邪符咒,刚戴上那病倒之人气色就好了起来,次日就能下地行走不见病态。”晏溪也将自己曾听人说过的事说给这对母女听。 “此事我也听说过,可我家那不是新媳妇,她都嫁进门好几年了。”年老的妇人面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晏溪诧异的问道,“那婶子为何说她克夫?我观婶子面相,是个慈爱的,不是那些尖酸刻薄苛待儿媳妇的恶婆婆,可是这其中有何原由?” “哎!说起来都是造孽啊,我儿是个读书人,此番下场考中秀才,这本是一件喜事。可我那儿媳妇却在我儿考中秀才后,性情大变,往日她最是温顺贤惠,可自我儿考上秀才她就整日跟我儿吵架,还动手打了我儿。我看不过说了两句,她便连我一起咒骂,闹得家中鸡飞狗跳。”年长的妇人边说边叹气,跟晏溪一一数落她那儿媳妇的种种不是。 当她说道,她儿生病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时,竟有人往她家院中丢耗子药,晏溪更是捂嘴发出惊呼声。 “婶子你糊涂啊!你怎能听那算命的几句话,就让你儿子儿媳和离呢?万一那算命的是个骗子,婶子你可不就白丢了一个孙女?”晏溪一脸惋惜的说。 “不应该吧,我见他给别人家算命都很准。”那年长的妇人有些不是很确定的说。 “若当真是骗子,就会提前打听好。那婶子,你儿子和离后身体可有好转?”晏溪问那年长的妇人。 妇人摇头,伤心得落泪,“没有,这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为了给他治病,家里花了不少银子,也不见好转。” “果然如此,我觉得婶子你那儿媳妇应当不是克夫,而是旺夫啊!你想,他们成亲多年你家都顺顺利利,你儿子还考上秀才。为何后来她突然性情大变,你儿子就开始生病?他们和离后,你儿子的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晏溪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传销头子在给人洗脑。 那对母女被她这么一说也相信了,赶紧问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若是婶子,就去将你那儿媳妇和孙女接回家,有妻女在旁伺候,你儿子或许会更快好起来。”晏溪继续她的洗脑大业。 “娘,我觉得这话在理。将弟妹接回家,有她照顾大弟你也能轻松些。”年轻些的妇人没说的是,万一大弟当真有个好歹,那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脉,哪里能让她被带走。 年老的妇人也被说动了,晏溪见好就收的没有继续劝说下去。 说太多容易惹人怀疑,就这样刚刚好。 到镇上跟那对母女分开后,晏溪找来韩老六,给他一个新任务,“你找些人到处散播晏家沟一个叫晏苗的和离妇人,说她命中带福,娶她就等于娶了一尊金娃娃。” 第87章 夫家来人接回家 很快,晏苗八字好,命中带福气的消息就传遍了十里八村。 说亲的媒人都要踏破了晏家老宅的门槛。 鳏夫再娶,地主纳妾,甚至还有未曾婚配过的读书人都托人上门求娶晏苗。 一时间,晏苗风光无两,成了十里八村的红人儿。 这天,刚把一个媒人送走,王翠花就把晏苗叫过来问她,“苗啊,你到底咋想的?我瞧着这上门说亲的有几家条件是真不错。那许家,在镇上有铺子,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回头再给他老许家生个儿子,那福气还在后头呢!” “娘,我现在还不想嫁人。”晏苗没法跟她娘说自己心里头有人,说了她那脾气肯定会追问个没完。 “不嫁人咋行?是胡家对不住你,你犯不着为他守着。听娘的,趁这会儿你名声好,赶紧把亲事定下来。过段时间这股风散了,再想找这么好的亲事就不好找了。”王翠花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自家闺女再好,那也是和离回来的,比不上黄花大闺女。 也不知道这话是谁传出去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家苗是个命里有福气的,娶她回家就是娶了个金娃娃。 趁现在把亲事定下来,比啥都实在。 “娘你让我好好想想。”晏苗这会儿有些犹豫。 一方面,她觉得她娘说得对;另一方面又觉得嫁给这些人是辱没了自己。 晏老太却说,“你就是眼皮器浅,镇上有个铺子就把你给馋着了?我们苗儿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现在还有这么好的名声,还凑嫁不到好人家吗?就你眼皮子浅,我们苗儿这么聪明,当官太太都使得。” “奶说得对,我想再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娘,你那那些人家都拒了吧。”晏老太的话简直是说到晏苗的心坎里了,她识文断字,又聪慧美貌,凭什么只能嫁给这些小门小户或是给人当妾? 王翠花不敢顶撞婆婆,加上女儿坚持,她就没再劝,当天就去回绝了那些登门提亲的人家。 第二天清早,晏家老宅外面就来了一大帮子人。 左邻右舍见了,就问他们是干啥来? 其中一对中年夫妇就站出来跟左邻右舍解释,“我们是来接儿媳妇和孙女回家的。” “啥?你们是胡家村的?”这老晏家就一个晏苗刚和离不久,带着几岁的女儿回的娘家。 “是啊,前些时候我儿生病,我儿媳妇整日伺候都瘦了一圈,我瞧着心疼,就让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住几天。”胡母笑盈盈的跟左邻右舍解释,只字不提和离之事。 就有人问胡母,“不是说和离了吗?” “和离?谁在外胡说,我儿子和儿媳妇感情好得很,怎会和离?当初,我儿媳妇进门的时候,我儿子连童生都不是。现在我儿子考上秀才功名,我儿媳妇就是人人羡慕的秀才娘子,他们小两口感情好得跟什么似的,怎会和离?”胡母矢口否认和离之事,坚持说晏苗只是带女儿回娘家。 左邻右舍一听这话,就知道有好戏看了。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爬上墙头对着老宅那些人喊到,“叔,婶子,你们亲家来接苗丫头母女回家了。” 老宅,被吵醒的晏苗听到这话,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 胡家人来做什么? 晏苗动作很快的穿好衣裳,打开房门出去,就见她爹和三叔带着家里的哥哥弟弟堵在门口,不让胡家那些人进来。 她娘正站在大门口,叉着腰指着胡父胡母的鼻子骂他们。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把苗儿嫁到你们家去,你们家就是个火坑,可怜我家苗儿嫁到你们当牛做马好几年,你家那白眼狼考上秀才就想纳妾。我呸!没良心的白眼狼,他生病那就是报应,是老天爷看不过眼收拾他呢!当初磋磨我家苗儿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过有今天?现在见我家苗儿是个有福气的,就想把人接回去,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胡母最看重的就是儿子,本来还好声好气的说话,见王翠花竟然骂她儿子活该,说他是遭报应了就不愿意听了,跟他吵起来,“亲家,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儿子啥时候说要纳妾了?你这空口白牙的冤枉人我可不答应。” “谁冤枉人了?要不是那个白眼狼考上秀才就起了外心,我闺女至于带着孩子和离回娘家吗?女子和离往后还能有啥好日子过?要不是你们家太欺负人,我闺女至于带着孩子回来吗?”王翠花这话引来其他人的赞同,这年头要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谁愿意和离啊? 和离还带着个孩子,就更少见了。 “什么和离?没有的事,晏苗就是说要带孩子回娘家,没有和离。”胡父也跟着说道。 反正不管晏家人说什么,胡父胡母都一口咬定没有和离这回事。 两家吵闹不休,各说各有理。 这时候,晏苗拿出一封和离书来,对胡父胡母道,“这是当日你们摁过手印的和离书。” 胡母显然早有准备,直接说,“和离书是我摁的手印,不作数。” “作不作数可不是你说了算。”晏苗把和离书收好,对胡父胡母道,“我跟他夫妻缘分已尽,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话,是你们当初亲口说的。” “你们夫妻缘分尽不尽我们说了不算,和离书得让我儿子醒过来写给你才作数。总之,我儿子一天没醒过来写和离书给你,你就一天还是我胡家的儿媳妇。”胡母这话就是在耍赖了,她来之前就想好了,只要能救她儿子,她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没关系。 王翠花指着胡母的鼻子骂她,“你这老虔婆好生不要脸,你把我闺女当啥?想和离就和离,想接回去就接回去,你把我们晏家沟当啥地方了?” “亲家消消气,这事说白了就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事。前段时间我们老两口因为儿子突然病倒,心里着急就说了一些过分的话。我们一把年纪独子突然病重,我们为人父母的能不着急吗?我们早就后悔了,就是拉不下脸来接你们回去。儿媳妇啊,你要是生气就骂我们两个老骨头一顿也成,只要你带着孩子跟我们回家你想干啥都行。”胡父这话一出,风向就变了,刚才还想着晏家说胡家不厚道的人就开始反过来帮胡家说话了。 第88章 布局放饵 “和离书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你们莫要欺人太甚。我不会跟你们回去,你们走吧!”晏苗心里恨不得把胡家人全都打出去,可为了自己的名声只能隐忍。 胡母却豁出去不要脸皮了,身为长辈还跟晏苗道歉,“苗儿啊,娘的好儿媳妇,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你莫要跟娘这个老糊涂一般见识。只要你肯回家,你有什么要求娘都答应你。你上回说想要我的嫁妆镯子,我给你带来了。”说着,胡母把手上戴着的银镯子取下来就要上前塞给晏苗。 晏苗赶忙后退拒绝,“我不要,那是你的嫁妆给我作甚?当初你们一家磋磨我,我险些没熬过去投河自尽。若非想到我的娇娇还小,我当真就熬不过去了。”晏苗边说边用袖子去擦眼角的泪水,边求胡母,“我们如今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娇娇还这般小,你们当真想把我逼死让娇娇变成一个没有娘疼的孩子吗?” 刚才觉得胡家父母作为长辈都退让到那个份上,晏苗这个晚辈该适合而止的人,又同情起晏苗来。 “你们都给我滚!我今儿个把话放在这了,我孙女跟你们胡家没半点关系,你们再敢上门胡搅蛮缠,就别怪我老婆子不给你们脸,拿扫帚把人给打出去了。”晏老太阴沉着脸走出来,冲胡家和他们带来的那一群人怒喝道。 她是长辈,便是把话说得再难听些,胡家也只能受着,谁叫他们是理亏的那方呢? “要不,咋还是算了吧!”胡家带来的人中,不知道谁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胡父胡母也不是傻的,今日这情况怕是无法把晏苗带回家。 好在他们来之前便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随即,胡母道,“既然你不肯回家,我也不逼你,你就好好在娘家多住些时日,待我儿病好再来接你回家。” 还是不承认那封和离书。 晏苗刚要说一些绝情的话,叫胡家夫妇死了那条心,自己再也不会回胡家。 话到嘴边,就听到胡父正色道,“那就让娇娇先跟我们回去,她爹生病卧床,娇娇理应在跟前照顾一二,就是陪她爹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不行!”听他们竟是把主意打到自己年仅五岁的女儿身上,晏苗脸色当即就变了,紧跟着说,“娇娇还这么小,哪里会照顾人?你们若是忙,从外面找个婆子去跟前照顾他就是,娇娇还小做不来那些。” “我们就是想让娇娇在她爹跟前多陪他说说话,不会真的让她个孩子照顾病人。你是孩子亲娘,我们也是孩子的亲爷奶,哪里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干活。”胡母见晏苗急了,眼珠子一转,又道,“你不愿回家就算了,有娇娇回去也能帮我做些琐碎的事。重活累活不用她,帮着喂鸡打扫院子她还是可以的,村里这么大的孩子都帮着家里干活,没得这么金贵的。” 末了,胡母又补上一句,“儿媳妇你要是想孩子来,心疼孩子了,就早些回家我们都等着你回家。” 话说到这般地步,已经是明晃晃的在逼晏苗了。 女儿和自己,看晏苗选什么? “我已经和离,不会再回去。当初是你们不要娇娇让我将她带走,现在我也不会让你们把人带回去。”晏苗嫁到胡家这几年就生了胡娇娇一个女儿,把她如珠似宝的疼着,哪里舍得让胡家人带回去磋磨。 可胡父却道,“和离与否等我儿醒来你们再行商议,娇娇是我胡家的血脉,岂能流落在外?” 这会儿,所有人都向着胡家。 就连王翠花都小声的跟晏苗说,“你这傻丫头,一个丫头片子掐他们要就让他们带走好了。没了那个拖油瓶你才更好说亲,别想左了。” “你娘说得对,左右就是个赔钱货,带走就带走,还省粮食了。你是她亲娘,等你往后日子过好了,再把她接走,她还能不认亲娘不成?”晏老太也这般劝道。 若是别的事晏苗就妥协了,可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当真舍不得。 “这事听娘的,先让他们把孩子带走,大不了过段时间咱们在把孩子偷偷带回来。”王翠花小声给她出主意。 晏苗脑中却冒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是胡家逼人太甚,就别怪她心狠! 在胡家的坚持,众人的劝说下,晏苗“被逼着”将年仅五岁的女儿交给胡父胡母带走。 胡娇娇以为她娘不要自己了,哭得撕心裂肺,闹着要找她娘亲。 胡母被她吵得脑瓜子疼,抬手就在她身上打了两下,呵斥道,“不准哭,在哭把你丢到山里喂野狼。” 吓唬住了孩子,胡母又笑眯眯的跟晏苗说,“那我们就先把孩子带走了,你想孩子了就回家,我们都等着你回家呢!” 胡家人走后,晏苗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晌午饭都没出来吃。 没过两日,晏苗就听到村里一个婶子说起胡家。 “你们是不知道,那胡秀才的娘是真狠心啊,这么大点孩子,叫她背着比她个还高的背篓上山打猪草。孩子背不动她就对孩子又打又骂,娇娇那孩子长得多好看,这才回去几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听他们村里人说,娇娇小小年纪还要洗衣裳,喂鸡,打扫院子……干活还不给吃饱饭,真是可怜啊!”那婶子有个亲戚是胡家村的,昨儿个她去走亲戚,就听人说胡秀才的娘怎么磋磨亲孙女,就多问了两句,回到村里就跟人说起来。 晏苗听到婶子说的这些话,捂着胸口哭着跑了。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晏苗就去了镇上。 晏溪睡醒,就听周安鸣对她说,“她去镇上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会多忍耐几日。”晏苗把洗脸水倒掉,边说话边往厨房走。 周安鸣跟过去,帮忙烧火做早饭,边说,“都被你说中了,我们现在只要等着,看她去找的人是谁,就能知道指使她的人是谁了。” “不急,还不到收网的时候,让你的人都耐住性子别冲动坏我的事。”她悉心布局,可不单单只是如此。 第89章 胡家风波 胡家村,胡家。 胡母坐在屋檐下拿着一把蒲扇扇风,院子里年仅五岁的胡娇娇顶着个大太阳,拿着比她高出不少的扫帚扫院子。 “你眼睛瞎了是不是?那边还有片树叶没扫干净。” “往哪儿扫呢?养你这么大一点用处都没有,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就该掐死你算了。” “扫完地去把盆里的衣服给洗了,洗不干净没饭吃。” …… 胡母还故意把大门敞开,叫外面路过的人都能瞧到自家院里的情况。 有人问起,她就说,“没办法啊,我跟她爷要下地干活,不让她帮忙干点活不成啊。往日她娘惯着不让她干活,可咱们穷人家的孩子谁不是三五岁就帮着家里干活。我五岁的时候都踩在板凳上自己做饭了,她五岁了连个地都不会扫,我不教她以后养成懒惰的性子咋办?哪家愿意娶一个懒惰的儿媳妇回家你说是不是?” 胡母这番话很快就被传出去了,不少人都表示赞同。 都五岁了,帮着家里干点活那是应该的。 要怪就怪胡秀才的娘子太狠心,丢下病重的相公和年幼的女儿在娘家不肯回来。 一来二去,倒是把错全都推到晏苗身上了。 晌午过后没多久,去河边洗衣服的胡娇娇回来了。 浑身湿漉漉的,洗的衣服也丢了两件。 她抽泣的说,“石头太滑,我不小心掉河里了,衣服被水冲走了。” 胡母一听衣服被水冲走了,气得抬手就打了胡娇娇一耳光,指着她鼻子骂,“你说你有什么用?洗个衣服都不会,怎么不干脆淹死你算了?没用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胡娇娇浑身湿漉漉胡母也跟没瞧见似的,顺手拿起一根手指头粗细的棍子,就往胡娇娇身上打。 “啊……”胡娇娇只敢叫,不敢躲。 躲了她会被打得更厉害,她不躲等奶奶打够了消气了就不打了。 晏苗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自己如珠似宝疼着的女儿,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大太阳底下,被胡母拿着一根棍子一下又一下的抽打,边打还边说些很难听的话骂她。 “娇娇……”晏苗飞奔过去,一把推开胡母,把浑身湿漉漉的胡娇娇抱在怀里心疼得直掉眼泪。 胡母被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当她看清楚是谁撞的她后,生气化作高兴,“苗儿回来了,这可是大好事得庆祝一下,等会我去割半斤猪肉回来庆祝咱们一家团圆。”那乐呵呵的模样完全把刚才的事情给忘记了。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把我的娇娇活活打死?你可是她亲奶,怎么舍得下这么狠的手?”晏苗抱着女儿,怒瞪着胡母高声质问。 胡母起被这么质问也不高兴了,拉下脸说,“我咋了?我是她亲奶我还能害她不成?这么大的姑娘,什么都不会做像什么样子?我教她干活还有错了?” “有你这么教的吗?”晏苗狠狠瞪了胡母一眼,牵着胡娇娇的手就朝外走去。 她走到胡家门外,大声说,“乡亲父老们,你们来说句公道话。” 胡家住在村子中间,前后左右都是人家,这会儿刚吃过晌午饭没一会儿,大多数人都在家,听到晏苗的声音都好奇的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 不大一会儿,胡家门口就聚集了不少人。 晏苗抱着胡娇娇,哭得泣不成声,边哭边说,“大家评评理,谁家这么大点孩子就让她自己去河边洗全家人的衣裳?她才几岁,掉到河里出事怎么办?我可怜的娇娇命大,掉到河里没淹死,却差点被她亲奶给活活打死……”边说,晏苗边把胡娇娇的衣裳脱下来让大家看看她身上。 这一看,村里人都傻眼了。 这孩子背上肚子上胳臂腿上全是伤,青一片紫一片,瞧着就吓人。 “我可怜的娇娇啊……”晏苗也没想到她身上会有这么多伤,本来是三分难过七分演技,现在也变成了七分难过十分愤怒。 见胡母还有脸说那是娇娇自己摔的,晏苗就站起来怒声道,“你倒是摔一个给我瞧瞧?往日你们磋磨我就算了,反正在你心中,儿媳妇就是个外人得当牛做马的伺候你们一家子。可我的娇娇是你们胡家的孩子,你怎么狠得下心?当日,你们接娇娇回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那日村里可有不少人跟着一起去了,可还记得当日他们是如何承诺要待我的娇娇好的?” 村民们小声议论起来,都在说胡母太狠心下手狠之类的话。 晏苗牵着女儿的手,生气的说,“娇娇往后就跟着我,你们若是再敢找上门,我就报官。和离书上有你们摁的手印,也白纸黑字的写着娇娇归我。你们敢闹,我就把你们磋磨儿媳妇不把亲孙女当人看的事闹到你儿子书院去,我看他醒来还有没有脸继续读书?” 蛇打七寸,晏苗太清楚胡母最看重什么,用她最在乎的东西威胁她。 “你敢!”胡母怒瞪她道。 “只要你们不来打扰我们母女,我自然什么都不会做。他好歹是娇娇的爹,我也不想毁了他,前提是你们不要逼我。”晏苗的要求不过分,可胡母却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 “我要你回来住。”胡母道。 晏苗马上拒绝,“不可能。” “你命里有福,得你回来陪着我儿子,他的病才会好起来。”胡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村里人这下明白为什么胡母要叫上人去晏家沟把晏苗接回来,还不认和离书的原因了。 之前还觉得胡母厚道的人,这会儿都不做声了。 这哪里是厚道,这得多自私啊。 “生病就该看大夫,找我作甚?我又不是灵丹妙药,哪能叫病重的人好起来?你莫不是想趁机把我们母女骗回去关起来?”晏苗非但没答应留下,就连胡母让她去看胡秀才一眼她都拒绝。 晏苗带着孩子要走,胡母不让。 两方僵持时,听到胡家屋里传来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 那声音,动静不小,大家都听到了。 “莫不是我儿醒了?”胡母眼睛一亮,赶紧朝家中跑去。 众人心想,这晏苗莫不真是什么福星?否则为何她一回来,胡秀才的病就开始好转了? 还没等他们多想,就听到屋内传出胡母的凄惨的尖叫声:“啊——” 第90章 美男计 胡秀才死了! 胡母疯了似的,把一切都怪到晏苗身上。 甚至还拿着菜刀想让晏苗偿命。 如此情况,晏苗自然不会留下,还将年幼的胡娇娇一并带走。 胡家的亲戚也没人拦他们。 胡母如今这副模样,万一真把晏苗杀死,责任谁来担? 随后,外面就开始传出晏苗为跟胡家撇清关系,谋害胡秀才性命的传言。 “苗儿,要不你带孩子去你姑家住几日,等传言淡了再回来。”王翠花听到外面的传言,给晏苗出主意。 晏苗不愿意,道,“我没做为什么要避?我躲开了岂不是默认他的死跟我有关系?我不去。” “这……那你最近少出门,免得遇到胡家人不讲道理的伤着你。”王翠花想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娘放心,我心中有数。”晏苗道。 王翠花便也没在多说什么。 次日,晏苗就去了镇上。 晏溪派人盯着晏苗,看着她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就找到晏溪如实汇报。 “刘家?”晏溪微微蹙眉,问,“是哪个刘家?” “我打听过了,那是刘家胭脂铺的刘家宅子。”被派去盯着晏苗的人道。 刘家胭脂铺?晏溪当即眯眼。 给了赏银,让那人继续盯着晏苗。 人走后,晏溪沉默片刻,问赵文骞,“你对刘家胭脂铺,有何看法?” “目光短浅,眼高手低,空有野心而无实力。”镇上几家胭脂铺子赵文骞都调查过,这刘家胭脂铺,他给的评价最低。 而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从女子坊开张至今,刘家胭脂铺私下找过晏溪,降价想跟女子坊打价格战,明里暗里的使了不少阴招。 虽然没给女子坊造成什么的大麻烦,可就跟那臭蛆似的,不咬人可膈应人。 “你觉得,放火的人,可能是刘家的人吗?”晏溪问赵文骞。 “不大可能。我打听过,刘彦才此人胆子很小,杀人放火这种事他肯定不敢做。”赵文骞稍作停顿,又道,“不过他的夫人是许县令的亲表妹,骄纵任性,且手段狠辣。” 就差没明说,刘夫人有可能是纵火案的凶手了。 晏溪脑中浮现出刘夫人那张目空一切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模样,把上次跟刘夫人见面时的点点滴滴都仔细回想了一遍。 然后得出结论,“或许,有些事跟我们想象不同。” “何解?”赵文骞不解的问。 “我随口说说而已。”晏溪没往下说,而是改变话题问赵文骞关于女子坊重新开张的事。 赵文骞的意思是,刚好趁这个机会,想去府城开一家女子坊。 晏溪觉得时机还不到,想先缓一缓。 两人就这个问题上,有了分歧。 最后得出结果,赵文骞先去府城考察一番,确定合适再考虑去府城开一家女子坊的事。 晏溪跟赵文骞正在说话,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晏娘子,外面有人找你。”来人是赵文骞的随从小石头。 “谁找我?”晏溪问。 难道是周安鸣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撇开,若真是他们直接就过来了,小石头也不用跑得这么着急。 “说是你爹娘和哥哥嫂嫂,他们都在外面堵着门,不让我们进出,还动手打人。”小石头立马回答。 老宅那些人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再有,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小石头你带人将他们赶走,若是有人要闹事就报官。”晏溪懒得搭理他们,索性不去见。 赵文骞道,“我去将人赶走。” “有劳了。若是晏苗也在,你可多看她两眼。”晏溪对赵文骞道。 “我可以拒绝吗?”赵文骞约莫也猜到晏溪的用意,那神情跟吞了只虫子似的觉得恶心。 晏溪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抹恶趣味道,“古有美人计,今日劳烦赵东家施展一番美男计,多年后许又是一桩美谈。” “……大可不必。”因这种事名垂千古赵文骞也不觉得高兴。 话虽如此,赵文骞还是去了。 美男计是否生效,他不知,但他却是按照晏溪说的做了。 之后好几日,晏苗时常出现在赵文骞住的宅子附近。 当小石头将此事告知赵文骞时,他脸上表情极其复杂。 偶尔,赵文骞会外出,遇到晏苗会上前跟她说两句话,仅此而已。 不知何时,外面就流传开了赵文骞和晏苗即将成婚的流言。 “我是否该恭喜赵东家即将迎娶娇妻?”晏溪得知外面的流言后,笑着打趣赵文骞。 赵文骞嘴角抽搐,无奈道,“晏娘子莫要打趣我,那流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都是为了我们的事业,你怎忍心取笑我?”说罢,他还眼神幽怨的看她一眼。 额,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渣。 晏溪轻咳两声,隐藏自己体内的渣属性,言归正传,“差不多了,你可约她见面,告诉她你现在只想找到究竟是何人放火烧了女子坊?言明,一日不查清事情真相,便没心情谈婚论嫁。你可适当的给她一些暗示,叫她以为你心中有她,只是碍于心中的愧疚无法跟她在一起云云,故事你自己编就好。” “……晏娘子似乎很有经验。”赵文骞幽幽的开口道。 “纸上谈兵而已。你可以出去偶遇了,记得,深情一点,自古套路方可得人心。”晏溪心道,看在你牺牲色相的份上,我便嘴下留情让你几分。 两个时辰后,赵文骞回来了。 同时,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晏苗去了刘家宅子,似乎还跟刘家人发声争执,被轰出来时身上带着伤。 “你没趁机上前安慰一二?”晏溪问。 “咳咳,我将人送去客栈安顿下来,她对我说是刘家抢了她东西不还,我给她出主意让她明日去刘家胭脂铺闹上一闹,逼刘家人把东西还给她。”赵文骞似乎想到什么般,唇角微微上扬道,“我很期待他们狗咬狗。” 晏溪点头,她也很期待。 次日,晏苗果然去了刘家胭脂铺,她还花钱雇了几个婆子,几人站成一排的拦在刘家胭脂铺外,说刘家胭脂铺的刘夫人抢了她东西不还。 “这位娘子,你这样叫我们怎么开门做生意?”掌柜的好说歹说,晏苗就是不松口。 她让几个婆子挡住刘家胭脂铺的大门,道,“当日,刘夫人说只是暂借,谁知却是有借无还。我昨日去问,她还叫人把我打出来,我脸上的伤便是昨天留下的。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帮我转告刘夫人,若是不能履行当日承诺,休怪我把做的那些事全都捅出来。” 第91章 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晏苗说这番话时,许多人都听到了。 见她这副言之凿凿的模样,胭脂铺的掌柜竟不知是否该信? 他便让人去刘家宅子将此事告知刘夫人。 不久后,刘夫人派来贴身丫鬟,将晏苗请去刘家。 晏苗本不想去,那丫鬟在她耳边低语两句她便答应了。 怎料,这晏苗进了刘家宅子之后,便再也没出来。 发现此事的人是王翠花。 晏苗一宿没回,她去镇上打听才知道许多人都瞧见晏苗是去了刘家宅子。 王翠花去刘家找人,却被告知晏苗已于昨日离开。 可晏苗雇来那四个婆子却说,她们一直守在刘家宅子外,未曾见到过晏苗出来。 双方各说各话,晏苗却不见踪迹。 此时,赵文骞一纸诉状,将刘家告上公堂。 “堂下何人?因何事状告他人?”许县令看完赵文骞递上来的状子,故意大声问道。 赵文骞有秀才功名在身,可见官不拜,站在一旁道,“回大人,草民名叫赵文骞,状告刘家胭脂铺的东家夫妇,害人性命。” “你可有证据?”许县令皱眉问道。 “回禀大人,草民于昨日前曾见过晏苗。因她是晏娘子姐姐的缘故,草民与她见过几次。她昨日前见到草民时,曾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先跟草民道歉,说女子坊被烧非她所愿,还说她也是被人利用云云。她还说,会去那欺骗她的人要个说法,绝不让那人继续骗人害人。” “草民本以为她是胡说八道,不曾放在欣赏。谁知,她昨日竟去了刘家胭脂铺说要找刘夫人要说法。之后,她去了刘家,这一去再也没回来。因她之前还说过一句话,她说‘若我出事,必是被人杀害’我担心她已经出事,故而才来报官。” 赵文骞一番话,从逻辑上来说毫无破绽。 许县令也信了八分,道,“此话当真?”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假。”赵文骞当即道。 “来人,去刘家一趟,务必要将晏苗找到。”许县令当即下令,让人去刘家要人。 许久后,刘家夫妻来了,同来的还有王翠花,却不见晏苗。 “表哥救我,我冤枉。”刘夫人一上公堂,就冲许县令大喊表哥救命。 许县令脸色一沉,心中将她骂了个彻底。 当即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大胆,公堂之上竟敢藐视朝廷官员,来人,给我打她十大板子以儆效尤。” 马上就有官差上前,把刘夫人摁在地板上打了十大板子。 先前还叫嚣着县令大人是她表哥,嚷嚷着有人撑腰的刘夫人,才喊了句表哥救命,就挨了十个板子。 许县令此举,把刘家夫妇都给震慑住了。 尤其是刚挨了板子的刘夫人,趴在地上吓得不敢在说话。 “刘进才,段春颜,有人状告你们害人性命,你们可有话要说?”怒打表妹十大板子后,许县令惊堂木一拍问道。 “没有,草民没害人性命,大人明察。”刘进才跪在地上大声道。 王翠花却道,“你们撒谎,我女儿分明就是进了你们刘家就再也没出来,她肯定遭了你们的毒手,求大人给我苦命的女儿做主啊!” “此话当真?”许县令问道。 “当真当真,我有人证。”王翠花就把晏苗雇那四个婆子,让她们在刘家外面守着的事说了一遍。 许县令也令人将那是个婆子找来,询问后得出的答案与王翠花说的一般无二,还有刘家的邻居说有听到刘家昨晚传出女子的惨叫声。 惨叫声是真是假有待考察,可晏苗不见了,却是事实。 当即,许县令就派人去刘家找人。 在许县令派人去刘家找人之前,现有一个传言快一步传到了刘家出来打听消息的人耳中。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咱们县太爷找到火烧女子坊的凶手了,那人就藏在刘家。刘老爷夫妇是帮凶,已经被官差抓走了,很快县太爷就要派人去抓真正的纵火犯了。” “我姑姑的邻居家的表叔的侄子在衙门当差,听说县太爷大怒,说要把纵火之人抓到用火烧死。” “听说昨天去刘家那个谁,也被那个纵火犯给烧死了,骨头渣子都没留,简直是杀人狂魔。” …… 刘家出来打听消息的人一听外面这些传闻,吓得脸色发白。 他赶紧跑回去,找到他的主子,把外面那些人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少爷,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随从对面,坐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身材瘦弱,眼窝发青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样貌一般,身上带着一股傲气,以及不把其他人看在眼里的狂妄自大。 “废物!昨日我不是让你送那女人离开,她为何会失踪?”男子怒骂道。 随从吓得跪地不起,声音发抖的说道,“昨日奴才要将人送走时,碰到刘夫人,她得知奴才要将人送走后,就让她的贴身丫鬟将人领走,奴才不是故意违背少爷的命令,求少爷饶命。” “阳奉阴违,该死!”男子一句话落音,一把刀飞快从随从脖子上上划过,脖子被斩断,他当场死亡。 紧接着,就听那男子命令道,“烧了这里。” “是。”很快,刘家着火了。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无法扑灭。 官府的人过去时,看到的就是烈火雄雄燃烧的刘家。 而此时,离开刘家的男子带着手下,已经离开了镇子。 在镇子外三里左右的一片树林,被人拦下。 “既然来了,为何又急着走?”见到熟悉的面孔,周安鸣自然要现身相见。 男子看到周安鸣没有多惊讶,而是一脸了然的道,“果然是你。” “你不该来。”周安鸣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对那男子道。 “先前我便怀疑在京中养伤的你只是障眼法,没想到竟是被我猜对了。”男子看着周安鸣,摇头道,“你如今身上有伤,拦不住我。” 周安鸣轻笑,薄唇微动道,“谁说我要拦你?” 男子皱眉,刚要说话,就听周安鸣一声令下,“杀,一个不留。” “杀我你必然要付出代价,不如我们和谈,你让我离开,我不跟人提及你在此处的事,如何?”男子当机立断的跟周安鸣谈交易。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是……”周安鸣前一句话让男子心中一喜,可接下来那句但是就让男子心又提起来,男子还想增加筹码,却听周安鸣突然道,“但我不信你,这世间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杀!” 第92章 抽丝剥茧 随着周安鸣一声令下,太子的暗卫出现,将男子的手下全数斩杀。 “周安鸣你不可以杀我,我是你表兄。”即将命丧黄泉前,男子喊了一句。 “呵,表兄?你真当我不知我那好继母你的好姑母背后做的那些事吗?”周安鸣嗤笑一声,同时手中刀刺入男子腹中。 男子惨叫一声,却未当即丧命,他满口鲜血的问周安鸣,“你早猜到是我,为何现在才动手?” “因为,她要亲自把你们这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一一捉出来剥皮抽筋。”周安鸣说完这句话,又是一刀准确的刺中男子的心脏,男子当场断气。 随后,周安鸣让人将这些尸体处理掉。 而后策马回到镇上沐浴换衣将身上的血腥味彻底洗净后,才去找了晏溪。 晏溪此时,刚要出门,就遇上了周安鸣。 “你怎么来了?”晏溪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肯定,那股味道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周安鸣走到她跟前,道,“来陪你。” “你的事情解决了?”他曾说过,怀疑晏苗受人指使接近他,为了找到那人他还多次跟踪晏苗。 “嗯,解决了。”周安鸣并未隐瞒她,相反,眼底还升起淡淡笑意。 这种他不说她就懂的默契,带给他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并不排斥,还有些期待。 晏溪也没问他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哦。” “你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吗?”她反应这么淡定,周安鸣反倒是不满意了,问她。 “我为什么要知道?”晏溪一脸你很奇怪的眼神看他。 周安鸣:…… 她这么懂事大度,他应该高兴,可他为什么觉得有点心塞呢? 很快,他们来到衙门。 许县令正在公开审理晏苗被刘进才和段春颜杀害一案。 刘进才夫妇拒不承认,但晏苗又确确实实是进入刘家后再也没离开。 可现如今,刘家突然着火,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大人,恳请大人严惩这两人,为无辜死去之人主持公道。”赵文骞一口咬定刘进才夫妇是杀人凶手,还有这么多人证,容不得刘进才夫妇不认罪。 刘进才拒不认罪,跪在地上对许县令说道,“草民都不认识晏苗是谁,有何理由要害她性命?求大人明察。” “他撒谎!”这时,晏溪走上前,跟许县令行礼得到允许后,才道,“刘进才你眼红我女子坊生意好,伙同晏苗纵火烧我女子坊,还威胁杨竹逼她上吊自尽,你认还是不认?” “你血口喷人!”刘进才当即否认。 晏溪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让人将证人带上来。 来人是刘家胭脂铺的伙计。 “草民王二狗拜见县令大人。”伙计上来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脑门都磕红了。 许县令允他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 王二狗就战战兢兢的开口道,“草民是刘家胭脂铺的一个伙计,前段时间,草民无意间听到东家和掌柜的在说女子坊抢走了我们胭脂铺生意的事。当时东家还很着急,夫人也来铺子里发了好几次火,说是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就在女子坊着火的那天傍晚,我拉肚子去茅房的时候见到东家跟一个女子偷偷摸摸在说话。我当时以为那是东家在外面找的人,就没多想。当天晚上女子坊着火,第二天我回家的时候,又见到了东家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还看到东家给了她一包东西。” “还有呢?”许县令让他继续说。 王二狗咽了咽口水,偷瞄了一眼刘进才,摇头说,“没了。” “那女人是我养在外面的相好,她来找我要银子,什么放火杀人我完全没做过啊大人。”刘进才赶紧说。 许县令也点头,确实,仅凭这些,不能证明女子坊的火跟他有关。 晏溪却问刘进才,“刘东家说那女子是你养在外面的相好?” “是。”刘进才点头的同时心想,反正那个女人已经失踪,可能已经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谁知,晏溪听到她这句话后,对许县令道,“大人,我怀疑刘进才跟胡家村胡秀才的死有关,请大人彻查此事。” “什么胡家村的胡秀才?”许县令一头雾水,怎么又扯出一个胡秀才来? 公堂外看着的百姓们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胡秀才又是什么人? 许县令就问晏溪,“你说这胡秀才,又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的话,刘进才那相好不是旁人,就是被带去刘家后消失的晏苗。晏苗是我堂姐,胡秀才是她相公。”晏溪先把关系给捋清楚,才继续往下说,“胡秀才卧病在床,晏苗在他生病之际跟他和离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前几日,外面有人传晏苗命中带福气,就有很多人登门求娶。胡秀才的爹娘就想把晏苗和他女儿带回胡家,晏苗不答应,胡秀才的爹娘就把胡秀才的年仅五岁的女儿带回胡家。没几日,胡秀才就病逝了。” “重病之人病逝很正常,你为何说他是被人谋害?还是说,你有什么证据?”许县令觉得这位晏娘子实乃女中英杰,似乎不管遇上什么是她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叫人不有自主的更信任她。 晏溪点头,拿出一份手札,让人呈给县太爷,边说,“胡秀才死后,有仵作给他验尸得出的结论是猝死。可他为何会猝死呢?我拜访仵作拿到他当天的手札。当日,仵作从胡秀才的口中闻到生草乌的气味。生草乌可入药,可若是剂量把握不准用量过大就会使人心脏骤停从而死亡。” “仵作手札上确实如此记载,但你又如何能证明胡秀才之死跟刘进才有关?”许县令看完手札上的记载,又问出一个问题。 晏溪道,“烦请大人传第二位人证上堂。” 许县令应允,很快药铺的掌柜就来了,还有几家医馆的大夫。 他们纷纷证明,刘家的下人分别在他们药铺医馆买了生草乌。 因为他们是分开买,剂量不重,他们便没深想。 直到晏溪派人找到他们,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卖出去的生草乌竟被人提炼成了毒药害了别人性命。 “啪!”许县令一拍惊堂木,怒声道,“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狡辩?”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晏苗求拜托我帮她买药,我不知这生草乌会要人性命,我是无辜的,是晏苗害我啊大人……”铁证如山,刘进才就把一切都推到晏苗身上,把自己说成一个被欺骗利用的无知者。 晏溪却道,“方才刘东家不是还说你不认识晏苗吗?” “我……我承认我方才撒谎了,可我真的没害人性命啊大人,都是晏苗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大人,我相公都是被那个女人给骗了,他真的是无辜的,那个女人才是罪魁祸首,是她害人我相公只是被人利用了。”刘夫人深知夫荣妻贵的道理,刘进才倘若出事她往后日子绝对不好过,赶紧跟着求饶。 这对夫妇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晏苗身上,就是仗着晏苗不会出现。 谁知,晏溪却道,“你们真当我手上没有其他证据,只能随你们推卸责任不成?你们看看那是什么。” 第93章 夫妇翻脸互相攀扯 什么意思? 刘进才神色一僵,下意识的超晏溪说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头发凌乱,伤痕累累浑身泥土和血迹,无比狼狈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不是晏苗又是谁? 乍看之下,是晏苗。 可细看就会发现,此人并不是晏苗,只是身形像,加上妆容和脸上的血和泥土做遮掩,看着有八分像。 “鬼啊!”刘进才吓得脸色惨白,大叫一声。 却听晏溪嗤笑一声,道:“你先说晏苗是你相好,后又说不认识她,之后又说自己被她利用欺骗帮她买毒药毒死她相公。这一会儿功夫,刘东家可有算过自己改过几次说法了?更好笑的是,晏苗如今出现在你面前,你却说她是鬼。为何你会觉得她是鬼呢?还是说,你亲眼看到或是亲手做过什么,才会如此笃定她是鬼非人?” “刘东家,你是哪一种?”晏溪咄咄相逼的问刘进才。 “我……我……”刘进才慌了,眼神游移飘忽,结巴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许县令突然怒拍惊堂木,吓得刘进才浑身一个激灵。 “刘进才,你还不速速招来,非要本官用刑你才肯招供是不是?”说罢,许县令就要叫人用刑。 刘进才一看那些血迹斑斑的刑具就吓得什么都招了,“不是我,我没杀人。是夫人,是她让人把那个叫晏苗的女人打死装在麻袋里从后门带走,我什么都没做别对我用刑。” “相公,你胡说八道什么?”刘夫人恨不得自己当场昏过去。 自己一心护他,他怎能出卖自己? “我不是你相公,你犯下这等恶行,我回去就休了你。”为了撇清关系,刘进才还怒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丑事,你都敢把奸夫带来家中,还骗我是你的远方亲戚。呸,你什么远方亲戚我不认识?分明就是奸夫,你休想骗我。” “闭嘴,你给我闭嘴!”刘夫人扑过去就捂刘进才的嘴,夫妇两人竟在公堂之上打成一团。 许县令赶紧叫人把他们二人分开。 分开后,刘进才脸上还有被刘夫人染上蔻丹的指甲缺划破的血痕,龇牙咧嘴的说,“你现在知道慌了,早做什么去了?大人,我要举报段春颜,是她伙同别人火烧女子坊,还有那个叫什么竹的女子的死,也是这个蛇蝎妇人所为。” “原来是你!”赵文骞满脸错愕的表情看向刘夫人,怒声问道,“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那场火若是无法控制,你可知会发生何事?万一那晚,火势再猛烈一些,风再大一些,极有可能会连累周围其他人,让人在熟睡中命丧火海。蛇蝎妇人,当真是个蛇蝎妇人。” 许县令脸色也变得很严肃,厉声质问刘夫人,“他所言,可属实?” “假的,都是假的,我没做过。”刘夫人矢口否认。 “刘夫人,你可敢指天发誓说你没做过那些事?你敢吗?”晏溪上前一步,咄咄相逼。 这时,“晏苗”也上前,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刘夫人,眼神阴冷得如同毒蛇般,朝她咧嘴一笑。 那个笑容,让刘夫人觉得浑身发寒。 “你滚!你到底是人是鬼?你不准靠近我。”刘夫人冲“晏苗”怒吼,神情间满是慌乱无措。 晏溪道,“证据确凿,刘夫人你还要负隅顽抗到何时?现在将一切说出,还请求大人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你若还不知悔改,就别后悔。” “刘夫人你当真忘记我们一起做的那些事了吗?”“晏苗”朝刘夫人阴沉一笑,那个笑容让刘夫人觉得害怕。 “就是,你赶紧招认,你这样的蛇蝎妇人我一定要休了你。”刘进才还在一旁添油加醋。 晏溪眼底闪过一抹讥讽,这刘进才还真是不作不死。 刘夫人这副模样眼看就要被逼到崩溃的边缘了,偏生他还要刺激她,这是深她还念着往日情分把一切都自己扛下来吗? 果不其然,刘夫人听到刘进才的话后,眼底闪过一抹怨毒,当即指着刘进才道,“是他,是他买的乌头草还派人去给胡秀才吃下去。他是杀人凶手,快把他抓去砍头。” “贱人,你别胡说。”刘进才这才慌了,当即恶狠狠的瞪向刘夫人。 刘夫人已然有些疯魔了,指着刘进才把他是从何处得知乌头草可以练毒,又让谁去买的乌头草,之后在哪里练毒,又是派的谁去给胡秀才下毒,从时间地点人物各方面都说得非常详细。 说得这么详细,刘进才就是想否认都找不到话。 索性一咬牙,就咬定刘夫人也杀人了,杨竹就是她杀的。 却听刘夫人道,“我没杀人,女子坊被烧也不是我做的。是,我承认我知道这件事,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烧女子坊的人是那个叫杨竹的女子,杨竹的死,是因为她的威胁,跟我没有关系。我顶多只能算是知情不报,有何责罚我都认了。” 刘夫人指着“晏苗”说,杨竹是受她的威胁才选择上吊自杀。 她说完,刘进才傻眼了。 那他刚才为什么要急着把她供出来? 只要他们夫妻一心,咬死了不知情,他们又能如何? 可他却贪生怕死的把刘夫人推出来当替罪羔羊。 结果呢?刘夫人几句话把一切都推诿得干干净净,只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知情不报的罪名。 而他却成了杀死胡秀才的幕后主使。 他们的处境完全颠倒了,这叫刘进才如何不傻眼? “大胆,纵火烧店,逼人自尽都是大罪,你怎能知情不报?简直岂有此理!”许县令怒拍惊堂木,满脸怒容。 刘夫人认罪也很痛快,“草民知错了,还请大人息怒,往后草民再也不敢再犯。” “哼!”许县令冷哼一声,怒声道:“来人,将杀人凶手刘进才拿下,待本官将此案禀报上去再做定夺。”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是被人指使,是……”刘进才话才说到一半,突然七窍流血当场暴毙。 第94章 死了一个又一个 “死……死了?”有人喊了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刘进才暴毙。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许县令立马伤人上前检查,刘进才已经死透了。 “来人,速速将仵作找来。”许县令立马下令让人去找仵作来。 仵作很快就来了,经检查,刘进才是死于中毒。 中毒而死? 许县令当即问道,“可知他是如何中毒?中的是什么毒?” “不知。”仵作只会验尸,又不是大夫,哪里知晓这么多。 许县令当即让人去请大夫来。 大夫很快被请来,给刘进才检查过后,也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倒是得出一个结论。 “似乎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更像是慢性毒药。” “慢性毒药?”许县令皱眉,视线落到刘夫人身上,让大夫帮刘夫人检查一番。 刘夫人亲眼看到刘进才暴毙而亡,整个人一直处于震惊的状态中。 现在才回过神来,躲开朝她走来的大夫,大声喊道,“不要,不要靠近我,我没事。” “摁住她。”许县令当即下令。 被官差摁住的刘夫人动弹不得,大夫用一根细细的银针扎破她的食指,挤出一滴血。 那滴血,是黑色的。 “大人,她也中毒了。”大夫边说,便把那根变黑的银针举起来给大家看。 “大夫可有办法给她解毒?”许县令竟然没觉得太意外,而是思考起来,是谁给刘进才夫妇下毒? 思来想去,他的视线落到狼狈的“晏苗”身上。 晏溪知道许县令的意思,在他开口询问后,对“晏苗”招招手,让她过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晏苗”脸上的妆茶卸掉,露出她的本来面目。 “她是何人?” “你骗我!” 许县令的震惊声,和刘夫人的愤怒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晏溪点头承认,道,“她不是晏苗,是我给她化妆让她假扮晏苗,来诈那些内心有鬼之人。” “她是假的?那……”刘夫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晏溪。 紧接着,刘夫人突然疯了似的朝晏溪冲过去,嘴里叫着,“贱人,敢骗我,我要杀了你!” 晏溪连连后退,刘夫人也被官差摁住动弹不得。 许县令怒拍惊堂木,厉声道,“公堂之上禁止喧哗,违者本官必严惩不贷。” 震慑住了刘夫人,许县令才又道,“段氏,本官问你,你可知是何人给刘进才下毒?” “是她!”刘夫人立马指着晏溪充满恨意的说道。 “啪!”惊堂木一拍,许县令怒声道,“休要胡言,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刘夫人却跟没听到许县令的话般,一双眼眸死死的瞪着晏溪,那眼神阴冷得吓人。 晏溪却觉得很奇怪,好端端她为何会这么恨自己? 便开口问了句,“不知我何处得罪了刘夫人,你竟会这般恨我?” “你敢骗我,你骗我们,你该死!”刘夫人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说道。 晏溪恍然大悟的指着假扮晏苗的女子道,“刘夫人是说她吗?若是刘夫人什么都没做,为何会害怕她?这是不是就叫做贼心虚?” “你才是贼,贱人,你不得好死,你得罪了大人,你不得好死!”刘夫人说完,就疯了似的大笑起来,那笑声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大人是谁?”晏溪眸光微闪,追问道。 刘夫人闭口不答,许县令也问了,她依旧不答。 许县令动怒,让人对她用刑,逼她开口。 怎料,这刚一板子打下去,刘夫人就七窍流血死了。 “没,没气了。” 大夫赶紧上前去给她诊脉,摇头道,“死了。” 这一下,在场众人都满脸震惊。 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刘进才夫妇先后七窍流血暴毙身亡。 大夫说他们中的是同一种毒。 至于他们为何会起先后在公堂之上暴毙身亡,大夫也无法给出回答。 一桩即将真相大白的案子,因为主犯突然暴毙身亡,而就此结案。 不结案又能如何? 刘进才夫妇已经死了,刘府被付之一炬,住进刘家那位据说是刘夫人远方亲戚的人,不见踪影。 可谓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即便许县令怀疑火烧女子坊的幕后黑手是那个神秘的男子,还有刘进才夫妇的死都跟那个神秘男子有关系,可那又如何?没有任何线索,如何往下查? 事到如今,女子坊被烧一时,也算是有了结果。 虽然结果有些不尽人意,但晏溪最初的目的还是完成了。 然后就是晏苗。 在刘进才夫妇死后的第三天,她出现了。 据说,她是被人打晕丢到河里,想将她淹死,却被人救了。 在外养了几日后,她身体好转才回家。 县太爷专门找她问了关乎胡秀才之死的事,她矢口否认,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至于她跟杨竹的关系,她说只是认识多说了两句话,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跟杨竹的死有关。 现如今,死无对证晏苗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说是刘进才对她有不轨之心,她不愿委身才跟他周旋,两人之间清清白白。 而把她打晕丢到河中想淹死她的人则是刘夫人,她还大度的表示,逝者已矣,她不想追究。 至于那位住在刘家的神秘男子,晏苗绝口不提,在被问及的时候也否认那人的存在。 没有证据许县令也没对晏苗做什么,问完话就让人离开。 晏溪让人暗中跟着晏苗,发现她回来后举止正常,没有任何怪异的举动,甚至还劝着老宅的人莫要去找晏溪麻烦。 且先不论晏苗的目的是什么,她能约束老宅的人不来找自己麻烦,晏溪是满意的。 而让她最不满意的事,就是赵文骞受伤了。 前日,赵文骞带着人去了牛家村的庄子,被突然冲出来的牛大海用菜刀砍伤了胳臂。 虽说无大碍,但大夫叮嘱要好生休养一段时间。 本来他还打算这两日就出发去府城。 如今恒生变故,他的计划被全部打乱。 “让我去?”晏溪满脸诧异。 赵文骞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为难她,赶忙解释,“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若实在不愿就算了。” 诧异过后,晏溪心跳加速,双眼放光,摇头说,“如此就说定了,我去府城!” 第95章 你喜欢赵文骞? 这个时代对女子而言限制太多,她早就想出去看看,苦于没有机会和正当理由。 现在,机会送上门,她自然不会放弃。 之前她就想过要不要趁赵文骞去府城自己也跟他一同去,但考虑到孤男寡女出门容易惹人非议,就作罢了。 现如今赵文骞受伤无法去府城,他还主动提出让自己替他去府城走一遭,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住赵文骞,但她心里是真的很高兴。 “你不需要回去跟周兄商量一下吗?”赵文骞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向来说服她,然后一句都没用上。 晏溪答应得无比爽快,超出他的预料。 晏溪心道:跟他商量什么?难不成他还能管我不成。 但嘴上却说,“我回去就跟他商量。” 傍晚,吃晚饭的时候,晏溪就跟周安鸣说了自己要去府城的事。 当然,并不是跟他商量。 只是府城距离有些远,一来一回可能要一月左右,龙凤胎还得周安鸣照顾她自然要交代清楚。 “非去不可吗?”周安鸣皱眉问。 晏溪以为他不想让自己去,语气也有些不太好的说,“对,非去不可。”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问我作甚?我答不答应你都已经决定了,我的答案也不重要了。”周安鸣说完,直接放下碗筷离开。 “娘,爹怎么了?”糖宝吃得满脸的饭粒,歪头问她。 晏溪还觉得周安鸣一个大男人矫情磨叽,但也不至于把火发到孩子身上,就道,“他吃饱了撑得慌,不用管他,你们好好吃饭。” 并未走远,甚至还在想晏溪要是追出来跟他解释自己要不要原谅她的周安鸣:…… 突然更气了怎么办? 晚上,孩子睡着后,周安鸣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然后他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去了隔壁晏溪带着孩子们睡的房间。 晏溪睡得正香,朦胧间感觉床边站着一个人。 她吓一跳,睁开眼就准备叫一声。 下一刻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 “是我。”周安鸣小声道。 晏溪在他捂上自己嘴的时候就认出是他了,不然她藏在枕头下面的剪子早就朝他刺过去。 见她不再挣扎,周安鸣才将手松开。 “大半夜不睡觉,你想做什么?”晏溪怕吵醒孩子,小声的问。 周安鸣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就是辗转难眠,一时冲动就过来了。 “出去说话。”周安鸣指了指熟睡的孩子们小声说。 晏溪看了他一眼,穿上衣服就跟他出去。 初秋的深夜,院子里有些凉,晏溪走出去被风一吹就清醒了,然后打了个哆嗦。 好冷。 周安鸣见她冷,就提议去他房间说话。 晏溪没拒绝,心想,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他最好有个能说服她的理由,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你找我有事?”晏溪坐下直接就开门见山的问他。 周安鸣轻咳两声,才道,“我想过了,你实在想去府城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我们可以带上孩子,一家人出发,不用麻烦别人。”他着重强调“别人”两个字。 闻言,晏溪就盯着周安鸣看了好一会儿,冒出一句,“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你是我妻子。”周安鸣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和离了。”晏溪无情的泼了他一盆冷水。 周安鸣胸口堵得慌,想说什么,可对上晏溪那双清澈通透的眼睛时,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片刻后,周安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他说,“目前为止,你我还是夫妻。” “我知道。我就是提醒你,别喜欢我。”晏溪又不是木头,周安鸣这段时间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她都看在眼中。 她从没想过要嫁人,现在又有了两个小宝贝,就更不想要男人了。 本来就打算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免得他将来失望,今晚既然提到了就索性跟他说清楚。 “为何?你我是夫妻,两情相悦不好吗?”周安鸣两辈子都只有晏溪一个女人,说多爱她倒也不至于。 他对男女之事向来就没有太多感觉,重来一次,他起初只想弥补她和孩子。甚至他都想好,她若是要改嫁,自己就把孩子带走,给她留下一笔丰厚的嫁妆保证她后半生生活无忧。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思变了呢? 他开始越来越多的眼神落到她身上,开始因为她跟其他男子的接触而不悦,开始想让她眼中只有自己。 那种感觉,很奇怪,很陌生,但他并不排斥。 他甚至有点沾沾自喜,想象着她眼中只有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跟她当真正的夫妻,兴许会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 他甚至忘记了那封和离书的存在。 满心以为只要自己对她表明心意,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后,她就会跟自己回京城。 可方才,晏溪的反应如同一盆冷水把他泼醒。 晏溪不喜欢他! 他一直都知道,可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难受。 “第一,你我之间夫妻缘已尽;第二,我从未喜欢过你,你对我也只是愧疚和想弥补我,我们都没有喜欢上对方,何来两情相悦之说?”晏溪理智得像一只魔鬼,在周安鸣想要解释的时候,又道,“我曾说过,我不会再嫁,现在我也还是那句话。” “即便你没说过,但我也能猜个大概。你的身份必然不凡,而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不愿意为难自己不愿意讨好巴结别人的普通女子。你的未来光明一片,却与我无关。圈子不同,不必强融。既为难了你,也委屈了我,何必呢?” 周安鸣却道,“若我跟你保证,不会叫你受委屈,不让你卑躬屈膝巴结讨好别人,我会将你和孩子们护得很好,你也不愿吗?” “不愿。”晏溪回答得毫不犹豫。 接着又道,“你不必觉得沮丧或是不甘,并非你的原因,问题在我。我不相信男人,不愿意将未来交付给他人。我现在就过得很好,待孩子长大,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就雇人保护我去游遍大江南北,尝尽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美景。” “……看来,你的未来当真是没有任何我的位置。”周安鸣苦涩一笑道。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因为责任和歉疚赔上自己的感情呢?不要太执着,谁没了谁还不能活了?你以后肯定会遇上一个跟你两情相悦的女子,你们生儿育女儿孙满堂,那时候你就会感谢我了。”晏溪心想,你娶妻生子了,就没人来跟我抢龙凤胎了,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短暂的沉默后,周安鸣却突然道,“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赵文骞那小白脸?” 第96章 带着孩子追媳妇儿 “周安鸣,你吃错药了?”没吃错药干嘛好端端的发疯? 心里酸溜溜不舒服的周安鸣:…… 晏溪又道,“我喜不喜欢你跟赵文骞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无理取闹。” 周安鸣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个女人指着他鼻子让他不要无理取闹。 “商人重利,赵文骞不是良配,你不要喜欢他。”周安鸣一脸正色的对她说。 “我不喜欢他喜欢你?”晏溪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然后,周安鸣就沉默了,再然后竟然脸红了。 晏溪:…… 不是,你脸红个屁啊! 我怼你的你听不出来吗? 晏溪气得肝儿疼,周安鸣却一本正经的说,“你我还是夫妻,喜欢我本就正常。” 晏溪:…… 正常个锤子! 感情她先前说那些话他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听不懂人话?”晏溪咬牙切齿的迸出一句话,那眼神想一锤子抡飞他。 周安鸣轻咳两声,赶在她发飙之前转移话题,“你何时出发去府城?” 方才的试探可以得知,她对赵文骞并没有男女之情。 这点认知,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跟她真的和离。 当初写下那封和离书,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让她不至于太排斥自己的接近。 他从未想过真的要跟他和离。 “就这两日,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其实晏溪还在犹豫,是把两个孩子带上一起去,还是留给周安鸣照顾? 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万一周安鸣趁他不在,把两个孩子带走了怎么办? 想到这,她下意识的用防备的眼神看他。 周安鸣无奈道,“晏溪,你该试着相信我。” 晏溪沉默。 心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信你才是猪。 她没说,但周安鸣却也能从她的沉默中感受到她的情绪,顿时更无奈了。 “你大半夜装神弄鬼把我吵醒,就为了跟我说这些?”说到这个,晏溪觉得自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周安鸣:…… 她的杀意来得好突然。 然后他求生欲很强的说,“不是,我有另外的事情跟你说。” “说。”其实她想说,放。 “刘家夫妇中的毒我让人查过,是一种需要定期服用解药的剧毒,你出门在外饮食方面要格外当心。这是我让人准备的解毒丹,你带在身上,若是觉得不对就吃一颗,有备无患。”周安鸣拿出一个瓷瓶给她,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她道歉,“吃晚饭时是我不对,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很抱歉。” 晏溪诧异的看他一眼,发现这人比之前顺眼了这么一丢丢。 “下次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发脾气,这个,多谢。”解毒丹可是好东西,寻常人可弄不到,这种关键时候可以保命的东西,晏溪拒绝才蠢。 “抱歉,绝对没有下次。”周安鸣再次道歉。 他发现个小细节,他道歉后,晏溪看他的眼神稍稍温和了些。 她很注重细节和态度。 周安鸣心中暗暗记下。 拿人手短,晏溪也就没好意思继续跟人算吵醒她的账。 周安鸣也因此逃过一劫。 两日后,晏溪坐上马车,跟着商队一起出发。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商队的马车突然停下来。 晏溪掀开帘子,询问驾车的小石头发生何事? 小石头跳下马车去前面打探情况,过了许久才回来,回来时脸色有些复杂。 晏溪觉得小石头的模样很奇怪,就问,“前边发生了何事?” “额,那个……”小石头在想要怎么跟晏娘子说,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娘亲,我好想你呀。” 糖宝? 晏溪拨开小石头,就看到跟着小石头过来的那一大两小。 周安鸣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正朝她走来。 糖宝正在朝她招手,舟舟也满脸高兴。 晏溪看向周安鸣,用眼神询问他:你是在搞什么鬼? 就见周安鸣走到马车前,对他说,“孩子们想你,我就带他们来找你了。” “呵呵。”晏溪心想,我信你个鬼。 这时,就听到小石头说,“晏娘子,先上车吧,商队那边说别在路上耽搁时间。” 小石头话还没说完,周安鸣抱着两个孩子,上了马车钻进车厢。 刚坐稳,小石头就驾着马车开始出发。 车厢内,晏溪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三人,最后把视线放到糖宝身上,问她,“糖宝,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可是爹爹说娘亲长那么好看,遇到坏人好危险的。”糖宝一脸担心的说,“我们要来保护娘亲,不让娘亲被坏人抢走。” 要不怎么说闺女是小棉袄呢,小嘴这么甜,她都不忍心生气了。 当然,这个不忍心是针对两个小的。 大的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不解释一下?” “孩子还小,离不开你。你一走他们就以为你不要他们了,哭得很伤心我实在不忍心就带他们追上来了。”周安鸣把锅甩给两个孩子,决口不提自己早就计划要跟她一起去府城的事。 “呵呵,你猜我信不信?”骗鬼呢?她是两小只的亲娘,还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哭过? 周安鸣有点心虚的转移话题,“就你自己吗?”他左右看看,在找什么人似的。 “不然呢?”晏溪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安鸣,“你觉得我马车里应该还有谁?” “咳咳,这马车大小刚好,我们一家四口就能在一起了。”周安鸣用咳嗽掩饰心虚,强调他们一家四口。 晏溪双手环胸的看着他,意思,你编,你继续编。 周安鸣被她那眼神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一个劲的咳嗽。 “娘,赵叔叔没来吗?”爹爹不争气,舟舟心叹息。 “你赵叔叔受伤了,需要静养。”晏溪道。 舟舟和糖宝一听赵文骞受伤,都担心的问,“赵叔叔没事吧?” “没事,伤得不重,等我们回去他就全好了。”晏溪安抚好两个小的,就发现周安鸣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她。 晏溪吓一跳,心想,他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就听周安鸣幽怨的问她,“你故意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晏溪心想,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死不承认,你不高兴憋着。 见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周安鸣竟觉得有些可爱。 晏溪可不管他,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你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将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塞给周安鸣,叫他给自己拿好,就开始对着铜镜涂涂抹抹。 片刻后,清妍秀丽的晏溪,变成了一个皮肤偏黑,样貌平平,与村里那些每日下地干活的妇人相差无几。 “哇,娘亲好厉害呀。”糖宝瞪大眼睛拍着手鼓掌。 舟舟和周安鸣都满脸诧异的看他,父子两表情一模一样。 “你要不要试试?”晏溪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故意问周安鸣。 怎料,周安鸣却答应了,“那就有劳娘子了。” 第97章 被赠玉佩心生防备 去往府城的管道上,一支商队的马车正在赶路。 恰逢暴雨,不得不赶到附近的驿站避雨修整。 其中一辆马车上,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子先下马车,然后转身从马车里抱出两个三四岁模样的孩子来。 男子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左侧下巴旁边的大痦子了,有小手指这么大一个,上面还长了一根毛。 五官本来生得不错的男子,因为脸上这个大痦子硬生生变得丑陋起来。 随后,车上又下来一穿着普通的女子。 女子皮肤有些发黄,瞧着有几分病态,样貌属实说不上好看。 如此样貌平平的夫妻,生的孩子却如此玉雪可爱,属实让人觉得诧异。 这一男一女和两个孩子,正是晏溪和周安鸣还有两个孩子。 一场大雨,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整个商队只能暂且住下,待明日雨停了再继续赶路。 此时,距离府城只有不到两日的路程。 换过衣服下楼用饭时,就听到旁边传来吵闹的声音。 细听之下,才知是驿站中有人病了,想让驿站的人帮忙请个大夫,驿站的人非但不答应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便起了争执吵起来。 “去去去,再废话我就让人将你们赶出去,谁知道她那是不是得了什么脏病?”驿站的伙计皱着眉头不满的说。 跟伙计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此刻正皱着眉头跟那伙计争执,“我家夫人是淋了雨才发热,你这人说话怎能如此难听?我们给了银子的,又不是白住。” “我不跟你吵,反正没有大夫,你们自己想办法去。”伙计边说边赶人。 外面下着滂沱大雨,周围杳无人烟,哪里有什么大夫可请?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人遗忘,便是晏溪也将此事抛诸脑后。 待吃过饭回房,晏溪在房间卸妆顺便给自己做了个面膜,舒服的坐在那看一些画本子。 这个世界的文字跟她原本世界很相似,她半认办猜的倒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周安鸣过了许久才回来,见到晏溪这般悠然自得,倒也不意外。 她总是这样,能给自己找乐子,有他没他对她而言真的没什么区别。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觉得又开始心塞了。 “你先前找人做的药丸子,可否借我两粒?”周安鸣开口道。 晏溪把视线从画本子上移开,看了他一眼,过去拿出一瓶药丸子给他,道,“一日两粒,一次一粒,饭前半个时辰服用。” “你不问我?”周安鸣接过药丸,既高兴她对自己的信任,又郁闷她对自己的漠不关心。 “我又不瞎,那两人是你的旧识吧?你先前看到那妇人时,眼神就不对,你总不会给仇人求药吧?”喝药实在是太痛苦了,周安鸣给的解毒药给了晏溪灵感,她临出门前,找大夫做了一些药丸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的是,她跟两个孩子颠簸一路,都没用上倒是叫周安鸣遇上旧识来求药了。 “你观察入微,我自叹不如。”周安鸣倒是没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多破绽。 “别夸了,赶紧去救人吧!”晏溪挥挥手,意思你可以滚蛋了。 周安鸣这次离开,过了许久才回来。 晏溪都睡着了,听到屋里有声音,猛地惊醒坐起来,就听到周安鸣的声音安抚道,“是我,你睡吧!” 听到周安鸣的声音,晏溪就放下心来,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晏溪所在的这支商队准备启程。 临走前,昨日跟伙计发生争执的妇人,从晏溪身旁过的时候险些摔倒,晏溪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手中却多了一样东西。 “多谢这位娘子出手相助。”妇人跟晏溪道谢,但到底是指的什么,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她行事这般谨慎,晏溪也不得不谨慎应对,“不碍事,举手之劳而已。” “娘子是好人,菩萨会保佑好人。”妇人很晏溪说了两句话,才转身离开。 晏溪直到回到马车上,才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枚小巧的很精致的玉佩。 “这玉佩你从哪得来的?”看到玉佩的霎间,周安鸣脸色微微一变,赶忙问。 “别人送的。”晏溪就把那妇人是如何把这枚玉佩塞到自己手中,又说了什么话说给周安鸣知晓。 听她说完,周安鸣皱了皱没有,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见他这副模样,晏溪不禁就好奇起来,问他,“这玉佩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恰恰相反,这是好东西。”周安鸣拿过原配,指着玉佩里面一个像是字符又像是花纹的东西道,“此乃京城某个位高权重人的家徽,有这块玉佩,你便是去了京城都有人庇护你。若是缺钱,可凭此物去钱庄领钱。” “这么厉害?”晏溪眉毛一挑,却没觉得喜,而是皱起眉头道,“我跟那人素不相识,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偷偷塞给我?” 此事落到别人身上,兴许会觉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晏溪却觉得这玉佩是个烫手山芋。 她从不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她更喜欢脚踏实地靠自己一笔一笔攒下来的财富。 “许是觉得你合眼缘吧!”周安鸣随口说了句。 晏溪翻了个白眼送他,然后把玉佩塞给他说,“你真把我当成糖宝了不成?这东西分明是送给你的,你拒绝了,别人才想透过的手让你收下。我就是个传信的,跟我没半点关系。”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周安鸣摇头轻笑道。 他把玉佩拿回来道,“东西是好东西,端看怎么用。等我把那些隐藏的麻烦解决掉,就物归原主还你。” “不用,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何来物归原主一说。”晏溪头脑清明,这种东西她断然不会要,以免惹祸上身。 见她如此抗拒,周安鸣只能住嘴。 第二天晌午,他们终于到了府城。 进了城晏溪等人就跟商队分开,小石头驾车去了赵文骞在府城的一处小宅院。 “这宅子不错,日后等我有钱了也在府城置办一套这样的宅院。”晏溪不喜欢那些高门大院,偏爱这种精致的小宅院,住着温馨舒适。 周安鸣心里暗暗记下,打算买下一座这样的宅院送给她。 白日晏溪还在夸这处宅院百般好,怎料,当天夜晚就出事了…… 第98章 雨夜杀机 入秋的夜,风有些微凉。 下起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催人入眠。 夜晚,晏溪睡得正香,突然惊醒。 她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缝往外看。 竟发现院中有人。 屋外还下着滂沱大雨,三五个黑衣人在夜色中仿若隐身。 倘若不是晏溪眼力好,都看不到如同隐身般的黑衣人。 他们想做什么? 晏溪脑中飞快运转,却想不到这些黑衣人的目的。 她第一次来府城,更是从未得罪过人,怎会有人想要她性命? 但若目标不是她,那就只能是周安鸣了。 想到周安鸣,晏溪眉头微蹙。 自己都听到动静醒来,他一个习武之人竟然毫无察觉。 偏生现在外面有人,她还没法子去隔壁叫醒他。 就在晏溪犹豫为难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惨叫声。 她连忙朝屋外看去。 就见方才的黑衣人竟有两人受了箭伤。 射箭之人箭术极好,接连不断的利箭射出,将那几个黑衣人全部射伤。 紧接着,晏溪听到脚步声朝她这边走来。 “你醒了吗?”周安鸣的声音从门外传入耳中。 晏溪披上外衣,打开房门。 就看到手里拿着弓箭,气势斐然的周安鸣站在门外。 见她完好,也没有被吓到的模样,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没事吧?” “我没事,那些都是什么人?”晏溪问道。 “不知,已经将人带去审问,很快会有结果。”眼前的晏溪,没了平日对自己时的冷淡和疏离,那衣衫不整的模样看在周安鸣眼中却很真实,代表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思及此,周安鸣眼底划过一抹喜色。 她说她不相信男子,也不想依靠男子,可她却对自己这般信任,可是代表自己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 这个认知让周安鸣因为黑衣人被吵醒的怒火霎间消失,心中被其他感情所取代。 “不会再有人来吧?”晏溪就怕那些人一波接一波的出现,让人烦不胜烦。 周安鸣摇头说,“你放心的睡,有我。” “你打算站在这守一整晚?”晏溪诧异的问,见他竟然还点头,她当即道,“别胡闹,这么大的雨你若是病倒了,我还得分心照顾你,不是添乱吗?” “放心,我是习武之人,身体没那么弱。”换做别人想让他这般守着都不可能,只因屋里的人是她和两个孩子,他才这般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守门。 晏溪却道,“真不用这么麻烦,你回房歇你的。我回头在门口布置两个小机关,若是有人闯入就会发出声音,到时你听到声音再来。” “还是让我守着,比较放心。”周安鸣说完,又道,“若你担心我在外面会受寒,不若让我来屋里守着你们。” 还想登堂入室?晏溪回他一句,“大可不必。”就砰的一下把房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周安鸣:…… 他在外面守了片刻,晏溪就听到一阵较轻的脚步声走过来,接着两个脚步声一并离开。 晏溪知晓周安鸣这是被他的人叫走了。 身边有周安鸣的人藏在暗处保护的事晏溪早有察觉。 不过对方没有恶意,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她找出一些线,在门口绕了两圈,在其中一头绑上茶杯,若是门被打开,茶杯就会落地摔碎发出声音惊动其他人。 窗户这边,她也做了相同的小机关,然后上床合眼睡觉。 “啪!”茶杯落地摔碎的声音,把晏溪惊醒,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待她看清眼前这一幕后,眼中的锋芒才敛去。 此刻,天已大亮。 茶杯会摔碎,是因龙凤胎起床想出门碰到她做的小机关导致。 此时的舟舟和糖宝站在门口,一脸做了坏事的小可怜模样,低着头等着受罚。 “你们……”晏溪话刚开口,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还险些碰到两个孩子。 周安鸣听到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就看到掀开被子,只穿着白色里衣的晏溪。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晏溪身上衣裳的领口还有些往下滑落,他一眼就看到她光洁的脖颈和锁骨。 咕噜,他咽了咽口水,眼睛盯到她身上移不开。 “你这是做什么?快些出去,别把人都招来。”晏溪还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有什么不妥,她原本的世界背心热裤满街跑,自己身上穿着严实有什么可担心? 周安鸣却被她提醒了,赶紧转身把房门关上,一面被其他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样。 他自己却是使了个小心思,没出去。 “爹帮你们穿衣裳。”周安鸣抱着龙凤胎去一旁,给他们整理身上的衣裳穿鞋袜。 晏溪却没给他面子的下逐客令,“你带他们去隔壁,我要换衣裳。” “有屏风……”周安鸣想说,有屏风挡着我什么都看不到。 “你再说一遍?”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晏溪打断。 听着她那带着危险的质问声,周安鸣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灰溜溜的跑了。 “惯你臭毛病。”晏溪嘀咕一句,心里却没有真的生气。 待她洗漱好走出房间,就看到周安鸣带着舟舟和糖宝在院子里练拳。 经过这段时间每天坚持不懈的锻炼,两个小的也能像模像样的打出一套完整的拳法。 就是圆滚滚的小模样一本正经的打拳模样有些好笑。 晏溪也不打击他们,上前站在周安鸣身旁,一边看两个小的打拳,一边问他,“昨晚的事情,问出结果了吗?” “问出了,他们找错地方了。”周安鸣说完,就见晏溪诧异的看他,似乎在问,你没骗我? 周安鸣摇头,解释道,“他们的目标本是隔壁那座宅子,之前他们得到的消息,我们现在住的是座空宅子,他们的目标是空宅子旁边。怎料,昨晚雨下得太大,隔壁没人,我们这边则是住上人了,他们就搞错了。” 听他解释完的晏溪:……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该说自己等人运气不好呢?还是该说那几个黑衣人更倒霉? 还真是误打误撞的整了个大乌龙。 “还好他们没成功,不然到了阎王殿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杀手认错门差点杀错人,这种事都能碰上,她还能说什么呢? “放心,不会有那一天。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害你们。”周安鸣斩钉截铁的对她承诺。 晏溪耸肩,心想,我不看你说了什么,端看你怎么做。 周安鸣也知道她的性格,没在多说。 练完拳,一起吃过早饭,晏溪等人就出门,打算好好逛一逛,感受一下府城的繁荣。 “不愧是府城,比镇上繁荣太多,我突然理解赵文骞想把铺子开到府城来的心情了。”此时此刻,晏溪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个时代繁荣的一面。 周安鸣脖子上骑了一个糖宝,怀里抱了一个舟舟,站在晏溪身旁听到她的话轻笑道,“这里确实很繁荣,但跟京城比起来还是差了点,你们若是想把铺子开到京城,我可以帮你们。” “真到了那日你若是还愿意帮忙再说吧。”晏溪说完,就听到骑在周安鸣脖子上的糖宝指着不远处说,“呀,娘,四姥姥。” 第99章 皇商秦家 四姥姥?柳氏? 晏溪诧异,第一反应就是糖宝认错人了。 柳氏此刻应该在村里才对,怎会出现在府城? 怎料,舟舟也说,“是四姥姥。” 晏溪和周安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 “过去看看。”晏溪当即道。 同时,周安鸣把糖宝从脖子上抱下来,改抱在怀里。 晏溪想接过来自己抱一个,周安鸣却道,“不碍事,我抱着就行,你……小心!” 说话间,他突然侧身,抬脚挡住一辆急匆匆差点撞到晏溪的板车。 周安鸣把舟舟放到脖子上,让他抱紧,空出一只手来牵着晏溪。 晏溪突然被他牵着觉得很不适应,就想要挣脱。 “此处人多,小心走散,听话。”周安鸣低声道。 挣扎好几下都没挣脱,晏溪又不想闹出大动静引人注意,就随他去了。 她却没注意到,周安鸣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得意。 看来,对她还是要用潜移默化的办法,让她逐渐习惯自己的存在才行。 周安鸣觉得自己找到了攻略她的法子。 片刻后,晏溪诧异的看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人。 不是柳氏,又是谁? 柳氏身上穿着绸布衣裳,样式很新,身上头上都戴着价值不菲的首饰,乍看之下,完全是一副有钱人家的夫人模样。 她身旁还带着个同样打扮得很精致的晏倩。 十三岁的晏倩模样有七分像柳氏,不开口站在那就是个恬静文雅的小姑娘。 母女两身旁,是一个看着更加富贵的夫人,那夫人身旁光伺候的丫鬟婆子就有四个,那周身的气度一看便不凡。 “那家茶楼的茶点非常不错,我们歇歇脚吃些茶点在继续逛可好?”周安鸣指了指身后的茶楼,问晏溪。 晏溪一看他说的那家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刚好可以将这条街的一切尽收眼底,当即点头。 进了茶楼,问茶楼伙计要了个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 要了几份他们这儿的招牌茶点,晏溪视线继续落到对面铺子里的柳氏母女等人。 “几位是外地人吧?”上茶的伙计见他们一直盯着对面看,就笑着问了句。 见晏溪点头,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伙计就笑着说,“那位夫人在咱们这名声极大,您几位不认识她,我就猜您几位是外地来的。” “哦?愿闻其详。”晏溪拿出二两碎银子放在桌上,示意那伙计细说一番。 伙计收了银子就开始说那位夫人的事,“那位秦夫人可大有来头,她夫家可是皇商。秦夫人夫妇本是秦家嫡子长媳,谁知那秦老爷却命不好喝多了跌下河淹死了。秦夫人的儿子才十四岁,又是个体弱的,有高人说必须得养个八字重的人在身边,压一压秦少爷的命,否则怕是命不久矣。秦夫人信那高人的话,收了两个养女,可一个病逝,一个生了怪病,大家都说是她们八字太轻压不住秦少爷。也有人说,是秦家那边故意害那养女,就是为了让秦少爷快点死,好让秦家的财产落到他们手里。” 晏溪就问那伙计,“那位秦夫人收养女除了看八字外,可还看别的?” “没,就看八字。秦家有得是银子,只要八字合适,乞丐都成。”伙计说完,指了指对面店铺里的柳氏母女说,“娘子瞧见那对母女没?那就是秦夫人准备收的第三个养女。听说那对母女出生乡野,秦夫人不照样好吃好喝招待他们。” 原来如此! 晏溪露出了然的神情。 原来是得了秦夫人的青眼,难怪变了一副模样。 伙计得了赏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又多说了一遍,包括秦家一些别的事情,都说了才离开。 周安鸣见她一直盯着对面的柳氏母女瞧,以为她不高兴见柳氏母女这般得意,就问,“可要让她们功亏一篑白高兴一场?” “不用,她们不来招惹我就不用管她们。”柳氏此人,惯会作死,晏溪不用去搭理她,她早晚也会把自己作死。 “那种小人一朝得势,恐怕会给你带去一些麻烦。”周安鸣道。 晏溪依旧摇头,“且看着吧,柳氏是个贪心的,还惯会自作聪明把其他人都当成傻子。你且看吧,她得意不了几日。” 听她这么说,周安鸣就没再说什么。 左右有他在,区区柳氏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从茶楼离开后,又逛了一会儿,到了晌午。 几人找了一家酒楼吃饭,怎料,冤家路窄的碰到柳氏等人。 “你们怎么来了?”柳氏见到晏溪等人,声音变得尖锐的质问道。 晏溪瞥了她一眼淡漠的说,“与你何干?” 柳氏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晏溪等人,然后冷嗤一声道,“晏溪啊,不是四婶说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也敢来这样的酒楼吃饭,你有银子付账吗?别一会儿吃完没银子付钱,还要被人留下来刷盘子抵债,那就丢脸了。” “不劳四婶费心,听说四叔被讨债的人打断了腿,还好吧?”晏溪边说边打量柳氏身上的穿戴,轻笑道,“四婶身上的衣裳首饰值不少银子吧?也不知道卖了够不够帮我四叔还赌债。” “赌债?”柳氏瞪大眼睛,他怎么又开始赌钱了? 晏溪却不愿跟她多说,绕过她就要上楼。 “你给我站住,我不准你在这用餐,你换一家酒楼。”秦夫人也在这,她可不想让秦夫人误会。 “凭什么?”晏溪觉得柳氏当真是可笑,还没的势就开始狐假虎威,真让她得势还得了? 柳氏见她胆敢不听自己的,就怒声对掌柜的道,“掌柜的,你们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这种人可没银子付账,当心他们吃完赖账。” “确实要注意些。好比这位夫人,看似光鲜亮丽知书达理,谁相信她竟是一个为了抢夺别人方子,不惜让公公婆婆去报官诬陷别人。结果真相大白,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害得她婆婆一把年纪去坐牢。夫人有银子打扮自己,怎么不帮你相公把赌债给还上?你相公的腿都被讨债的打断了,你却带着女儿来府城攀附权贵,也不知哪家的权贵这么可怜被你看上。” 第100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可怜被柳氏看上的权贵秦夫人:…… 她本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出来看看,恰好就听到这番话。 “秦夫人别信她胡说八道,她是我夫家的侄女。在娘家就偷懒喜欢撒谎,嫁人后更是变本加厉,怪我们不给她银子到处造谣说我们的坏话,我对她也很是无奈。”柳氏当即给晏溪头上扣了一顶喜欢撒谎造谣生事的帽子。 秦夫人能在夫君去世后,以一己之力撑起秦家的家业,自然不是那等偏听偏信之人,其见识气度也非寻常内宅妇人可比。 见柳氏这般急着跟自己解释,甚至还朝那女子投去威胁的目光时,心中便有了猜测。 “既然你们是一家人,不妨坐在一起把误会说清楚,哪有自家人见面跟仇人般红眼的?”秦夫人说话轻轻柔柔的,话语间却透着一股不允许别人抗拒的强势。 晏溪本就是来吃饭,既然秦夫人相邀,她自然不会拒绝,“如此,我们一家四口就叨扰秦夫人了。” “你知道我?”秦夫人问话时,上下打量她一番。 “方才喝茶时,听伙计提及过一些,秦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令人钦佩。”晏溪坦荡大方的模样,叫秦夫人心生些许好感。 外面对自己的传言她自是知晓的。 伙计提及的自己,必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她却能说出巾帼不让须眉的话,这般坦荡不卑不亢的模样,叫她高看两分。 “莫要打扰别人做生意,有何话进去说便是。”这句话,秦夫人是对脸色难看还要开口的柳氏说的。 被秦夫人这么一敲打,柳氏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众人去到秦夫人所在的雅间,晏倩见着晏溪等人时,清秀的小脸霎间变得有些扭曲。 “你们怎会在此?”震惊的晏倩,甚至顾不上柳氏在一旁给她使眼色让她冷静些,脱口就质问道。 晏溪轻笑出声,“你们还真是亲母女,见到我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柳氏赶紧开口道,“倩倩只是太惊讶,没想到你们也会来府城罢了。” “府城又不是阎罗殿,有什么去得去不得的,四婶真会说笑。”将府城说成阎罗殿,柳氏竟一时不知改如何回她。 就听晏溪又道,“家中琐事让秦夫人见笑了。我尚未跟秦夫人介绍,我名晏溪,这是我的相公名唤周安鸣,这是我们的儿女,哥哥舟舟和妹妹糖宝,是双生子。” “竟是龙凤双生子,你好福气。”一直作壁上观的秦夫人在得知舟舟和糖宝这对小兄妹竟是龙凤胎时,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龙凤胎是一种吉兆,秦夫人现如今最缺的便是福气。 夫君去世,独子病弱,养女接连出事,便是秦夫人再强势也终究是个女子,未免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舟舟和糖宝确实是我的小福星,当年,若非有了他们,在得知自己成了寡妇时,我恐怕就要撑不下去了。”晏溪轻叹道。 “此话如何说?”成了寡妇?秦夫人观那叫舟舟的孩子与晏溪的相公生得很是相似,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旁的隐情? 问完,秦夫人才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就又补充一句道,“我无探知你私事之心,若你觉得不方便可不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晏溪笑笑,把当初周安鸣出事,自己又是如何独自一人带大两个孩子,也影射的提了娘家是如何费尽心思想逼她改嫁,甚至连男方的聘礼都收下,是她把刀架在脖子上逼得村长和族老帮她做主,之后孩子的亲爹回来,一家四口才得以团聚。 听晏溪说完她的遭遇后,秦夫人竟觉得感同身受。 虽她比晏溪的生活条件要好些,可身边也环绕着一群贪心的夜狼,就等着她露出破绽,将她和她儿啃食殆尽。 她之所以如此坚持要靠自己守护家中产业,便是知晓,一旦她示弱或是放手,他们母子就再无活路。 左右都是没有活路,索性她就拼上一把,给自己和儿子挣个活路。 她的坚持被大多数人所不理解,包括她的娘家,都认为她一女子不该如此强势。 那些不理解她的人都不知晓,她一旦放开家中产业会面临什么? “你的坚韧,令人钦佩。”秦夫人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 晏溪轻笑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若是可以,谁不愿活得轻松自在,都是为了活下去。” “是啊,都是为了活下去。”秦夫人很赞同晏溪这番话,若非为了孩子,她在相公出事后就随他而去了。 若非为了儿子,她又何必如此坚持? 好在儿子虽体弱,却早慧,理解她的一片良苦用心,还时常宽慰自己。 她无法想象,若是连儿子都不理解自己,将自己视作那等贪慕钱权的势利女子,她会如何心痛? 好在,上天还是眷顾她,给她一个懂事早慧的儿子。 她们的交谈柳氏插不上话,心中焦急,恰好此时店小二开始上菜,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满桌菜肴很快就上齐了,秦夫人作为宴客的东道主,自然要先动筷。 柳氏使坏,给糖宝夹了一筷子带刺的鱼肉,还做出一副很慈爱的模样说,“糖宝尝尝这鱼肉,四姥姥特意给你夹的。”心想,快吃,最好让鱼刺卡死你才好,免得你娘为了你这个小野种来抢我倩倩的机缘。 柳氏竟是将晏溪与秦夫人的相谈甚欢,解读成晏溪想让糖宝代替晏倩成为秦夫人养女,便对几岁的糖宝有了恨意。 糖宝看着碗里那块鱼肉,小嘴扁了起来,“哥哥。” “妹妹乖,哥哥帮你把鱼刺挑出来。”舟舟把自己的碗跟妹妹换一下,开始拿着筷子一下一下很认真的给妹妹挑鱼刺。 “哥哥真好,给哥哥吃肉。”糖宝夹起一块肉喂到舟舟嘴边,舟舟张嘴嗷呜一口吃下去,然后继续挑鱼刺。 把鱼刺挑干净,舟舟把鱼肉给了糖宝,又让娘亲给自己碗里夹了一块鱼肉,晏溪本想帮他挑干净鱼刺,却被舟舟拒绝,他坚持要自己来。 第二块鱼肉的刺被挑干净,舟舟没有自己吃,而是给了晏溪,奶声奶气的说,“娘亲吃,这个鱼肉好吃,没有刺不会卡喉咙。” “谢谢舟舟。”晏溪笑颜顿开,接下儿子给自己挑干净的一块鱼肉。 嗯,今天的鱼肉格外好吃,味道鲜美。 眼前这一幕让秦夫人想到自家儿子,从小也是这么孝顺,分明是他自己最爱的小点心,却总是藏着不舍得吃给自己送来,还将他的月钱攒起来给她买生辰礼物。 “你儿子真孝顺。”秦夫人笑着说了句。 晏溪笑得满脸自豪,恰在此时,看到秦夫人的丫鬟为秦夫人盛了一碗汤,晏溪动了动鼻子,眉头微蹙。 第101章 秦府做客 这顿饭,说是让柳氏和晏溪讲清楚误会,可从头到尾柳氏母女说话不超过五句。 每每要开口,就会被晏溪或是秦夫人有意无意的打断。 直到用餐结束,她们也在没说话的机会。 “相请不如偶遇,不知我们可否有那个荣幸,去秦夫人府上参观一番?”晏溪知道自己这番话有些不合适,可她有自己的思量。 秦夫人也是一愣,这话不该是她开口吗? 但转念想到晏溪的出身,猜测她没有读书识字,许是从哪里听来这句话就用上了。 她对这个跟自己命运有些相似的女子,还是颇为欣赏,也不计较这种小细节,点头道,“自然可以,你便是不说,我也想邀你们去府上做客。” “那就打扰了。”因人增加,秦夫人又让丫鬟去找了一辆马车过来。 晏溪一家四口坐的另外一辆马车去的秦府。 约莫一刻钟后,马车就到了秦府。 秦夫人乘坐的马车先一步抵达,现如今站在门口等晏溪一家四口。 既然是客人,秦夫人自然要以礼相待。 将晏溪一家请到府中,秦夫人亲自带着他们在府中逛起来,用晏溪的话说就是,左右刚吃饱,散散步消消食对身体好。 柳氏和晏倩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本想跟上,可柳氏不知怎么开始闹肚子,就只有晏倩自己跟上。 “秦府这园子极好,独特别致,园中的花草也打理得极好,我瞧着就喜欢。”晏溪跟秦夫人边逛园子边羡慕的说道。 秦夫人笑着说这都是府中下人打理的,她每日忙着看账本又要照顾儿子,着实没那个闲情逸致打理园子。 两人闲聊着,就遇到同样在逛园子的一对男女。 那对男女年岁都不大,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 男子身形孱弱,脸色苍白,一看便身子不太好的模样。 女子倒是样貌好,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般,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很是娇俏。 秦夫人却在见到这对男女时黑了脸。 “仲儿。”那男子正是秦夫人的独子,秦笠仲。 秦笠仲听到母亲的声音,当即大步上前,弯腰给母亲行礼,“儿子见过母亲。” 见到秦夫人身旁穿着普通的晏溪一家四口也没有丝毫轻视之意,而是微笑颔首,看向秦夫人似乎在等她给自己介绍。 “他们是我的客人,这是晏娘子,那是她相公姓周,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秦夫人介绍完,秦笠仲就一一给他们见礼。 当看到舟舟和糖宝那极其相似的样貌后,眼中一喜,问道,“这两个孩子可是双生子?” “你倒是眼尖,他们是龙凤双生子,哥哥舟舟,妹妹糖宝。”秦夫人知晓自家儿子喜欢小孩,之前有过一次,别人利用孩子险些将他推入冰冷的湖中,她就再也不让那些孩子去他跟前。 晏溪一家倒是无妨,来历清白,又是象征着吉祥的龙凤双生子,让他们陪陪儿子,兴许儿子还能沾沾他们身上的福气让身子早些好起来。 这些年秦夫人为了儿子的身子操碎了心,但凡是一丁点对儿子有益的可能她都不放过。 “舟舟糖宝你们好呀,我是仲哥哥,我带你们去前面看会说话的鹦鹉可好?”秦笠仲变戏法似的掏出两颗糖,笑着哄他们。 两小只没见过这种糖,但闻着好香好甜就有点嘴馋,但也不马上答应,而是看向晏溪奶声奶气的问,“娘亲,我们可以跟仲哥哥一起玩吗?” “去吧,别乱跑。”秦笠仲可是秦夫人的心头肉,这又是在秦府,安全方面自然是没有问题。 孩子被秦笠仲拐跑了,周安鸣自己就不适合跟着,就道,“我去看着他们。”说罢,大步跟上秦笠仲等人。 方才跟秦笠仲一起说话的女子也过来跟秦夫人请安,秦夫人的脸色却不甚好看,对一旁的下人道,“我吩咐过让二小姐在院中养病,谁放她出来的?” 二小姐脸色一变,赶忙解释,“是女儿觉得胸闷想出来走走,不关其他人的事,请娘亲息怒。” 秦夫人却当做没听到似的,吩咐道,“把二小姐院里伺候的人全部拖下去打二十板子,罚三个月月钱,再敢犯全部发卖出去。” “娘……”二小姐脸色苍白,还想求情。 “来人,送二小姐回院子。”秦夫人冷声打断,叫人把她送会院子。 晏倩这是第一回见到秦夫人露出这般模样,吓得小脸惨白,秦夫人就让人把她也送回院子。 转眼,方才一群人就只剩下晏溪和秦夫人两人。 晏溪指了指湖中心的亭子道,“我瞧那亭子不错,能吹湖风,也能观赏湖中的大鱼,我们过去坐坐可好?” 秦夫人惊诧于晏溪见到自己那般雷厉风行的处置下人,竟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跟自己相处,她心中不禁开始重新打量眼前这个据说是乡野出身还当了几年寡妇的女子来。 两人来到湖心亭,晏溪不等秦夫人问,自己率先开口问道,“秦夫人近日,可是会失眠多梦,偶尔还会头疼心悸,觉得浑身乏力冒冷汗?” “你怎知晓?”秦夫人顿时眼中就有防备,她的身体情况只有她跟大夫和几个贴身婢女知晓,她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秦夫人不必防备我,我确实是第一次来府城,也是第一次跟秦夫人见面,跟秦家更是毫无过节。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先前在酒楼用饭时,我见秦夫人喝了一碗汤。”晏溪不紧不慢的跟秦夫人解释道。 秦夫人皱眉,“你是说那碗汤有问题?” 晏溪摇头,“单是那碗汤的话,并没什么问题。” “既然没问题,你为何要提到……等等,你方才说,单是那碗汤的话没问题,这个‘单是’是何意?”秦夫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捕捉到了晏溪方才那句话的重点所在。 “答案显而易见,秦夫人不是身体抱恙,而是被人下毒。”晏溪一句话,宛若一道惊雷击中秦夫人。 第102章 中毒 “下毒?”秦夫人惊呼一声,满脸惊愕。 好在她们所处之处乃是湖心亭,方才晏溪又将下人屏蔽,此处只有她二人。 秦夫人的惊呼,也并未传入他人耳中。 晏溪点头,正色道,“先前在酒楼,我便闻到夫人喝的汤中药味甚浓。药膳中也会放入中药,我本不欲多想。可夫人身上恰好又有一股麝香味,着实叫人不得不多想。” “麝香味?”秦夫人又是一惊,她时常外出与人打交道,也会接触到一些后院妇人,麝香是孕妇的禁忌,她又怎会使用麝香? 除非,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 相比较身边人而言,秦夫人更怀疑晏溪,“你是大夫?” 若不是大夫,为何会如此精准的闻出药味和麝香味? “我不是大夫,但我嗅觉天生比寻常人敏锐些。夫人沐浴后身上抹的脂膏是桂花香味,头油抹的应当是月季,衣裳用的熏香是……”随着晏溪开口说出每句话,秦夫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一些。 全部被她说中。 若说旁的她还能是用别的法子知晓,可她今早临时起意换的一个香囊,她都能闻出里面都放了哪些东西。 她临时起意换的香囊,旁人又如何能作假? 如此一来,她说自己中毒之事,只怕也有八成真。 “那你可知我中的什么毒?”秦夫人赶紧问。 问完,秦夫人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紧张的抓着晏溪的手问,“我儿身子一直孱弱,是否也是因为中毒所致?” “抱歉,我并不懂医术,夫人还是请大夫来为夫人和秦少爷检查一遍身体比较合适。”性命攸关,晏溪自然是不敢妄下断言,而是建议秦夫人找个大夫过来。 听到找大夫,秦夫人却皱起眉头,“倘若真如晏娘子所言,只怕这府中大夫也不可靠。” “夫人莫要如此,兴许是我想多了呢?我之所以会怀疑夫人喝的汤和身上的麝香味有问题,皆是因为我曾无意间听人说起过一种慢性毒药的方子。跟夫人身上发生的事极为相似,也有可能是我弄错了。在那之前,我建议夫人先不要声张,找个旁的借口让别的大夫给夫人和少爷检查一下身体,若是没事自然是好,倘若真的中毒,也不要打草惊蛇。”晏溪嘴上虽说可能是自己弄错了,但心中却不然。 若是没有十成把握,她又怎敢在秦夫人面前大放厥词? 秦夫人面色沉重的点头,经历过短暂的愤怒后,她快速恢复理智。 知晓当下不是愤怒的时候,更要紧的是将那要害他们母子的人揪出来。 “多谢晏娘子提醒,我心中有数。方才听晏娘子说我身上有股麝香味,晏娘子可能闻出那股麝香味是从我身上何处传出来?”能在她身上动手脚的人,必然是她极为信任的人,极有可能是她的贴身婢女,必须先将此人揪出来。 晏溪扫视秦夫人一圈,最后视线落到秦夫人手腕上那串佛珠上。 “夫人的佛珠,可能借我一看?”秦夫人瞳孔放大,随即将佛珠拿下递给晏溪。 晏溪接过佛珠,放在鼻子下轻轻闻着,轻笑道,“这串佛珠是好东西,夫人要妥善保管。” “此话怎说?”这串佛珠是她相公在世是送她的,秦夫人极为宝贝,平日更是不离身,倘若真是佛珠有问题,秦夫人必然会很伤心。 但听晏溪这话的意思,似乎有问题的并非这串佛珠。 “这串佛珠是用药木雕刻而成,除了在佛前供奉沾上的香火气,就是那股沁人心脾的药味。夫人的身子至今还能这般康健,多半都是这串佛珠的功劳。”秦夫人也听说过药木,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珍贵木材。说它是木材也有些不合适,药木非常神奇,寻常人若是得一小块佩戴在身上,就可明目静心少生病,若是风寒这种小病,将药木放在水中浸泡片刻,喝下水不消半日就能痊愈。 因为药木的罕见和神奇,药木的价格非常昂贵,指甲盖这么一小块都能卖到千金不止。 而秦夫人手腕上戴着的却是一整串药木雕刻而成的佛珠,也难怪秦夫人至今还没有病倒下。 “这竟是药木?”秦夫人又是一惊,随即红了眼眶。 难怪当初她相公得到这串佛珠后,会那般慎重的告知她,这串佛珠不要离身,随时带在身旁。 想来,他是知道药木的珍贵和神奇。 细想之下,那段时间儿子的身体似乎也逐渐好转,面色红润许多,她当时还很高兴。 可是没多久相公出事,她一边要沉浸在丧夫的伤痛中,一边要忙着应付那些想抢夺家业的魑魅魍魉,对儿子就忽视许多,以至于将此事给忘记了。 现在晏溪提及药木,她脑中那段被遗忘的记忆又被翻出来。 是了,相公如此疼爱儿子,有药木这等好东西,又怎会只给她而忘记儿子? 仔细回想,那段时间相公心情格外好,甚至跟她说要送她一份惊喜。 想来相公口中的惊喜应当就是与儿子身体有关。 晏溪点头,“若无意外,应该是。曾教我如何制作护肤品的老婆婆是个奇人,她身上也有一块药木,只有小拇指大小,只是她那块药木因时间太长已经没了药效,但药木那股独特的味道还在,我闻过也不曾忘记。” 除了在如何知晓药木这点上撒谎外,其他的晏溪都是说的实话。 她确实见过药木,在她的世界,她曾有幸拜访过一位老中医,那位老中医家中祖上是御医,藏品中就有药木。 就如晏溪所言,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木的效用虽然没了,但香味还在,她鼻子好闻过就一直记得。 “那我身上的麝香,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秦夫人仔细观察晏溪,发现她眼神清明说话条理分明不像是撒谎。 以防万一,她稍后会派人去她的老家查一查晏溪。 “敢问夫人,平日可有用熏香的习惯?”晏溪不答反问。 “有,我有偏头痛的毛病,会用一些助眠的熏香,否则难以入眠。”她这是生孩子落下的病根,很多年了,知道的人不少也不必隐瞒。 晏溪道,“这熏香,我建议夫人还是停了吧!熏香只能治标而不治本,要治病还是得看大夫听医嘱。” 即便晏溪没点明,可秦夫人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这是暗示秦夫人,她平日用的熏香被人动了手脚? 晏溪接着又道,“方才跟夫人逛园子,发现贵府的园子里种了许多银霜草,这种草跟银线草生得极其相似。不同的是,银线草无毒,而银霜草开出来的花香味有毒。闻多了银霜草开出来的花味道,会让人身体日渐虚弱,最后不知不觉的病逝。” “砰!”秦夫人本想喝杯茶水压一压心头的震惊和怒火,怎料又听到晏溪这番话,手一颤茶杯就从手中滑落摔到地上。 第103章 琉璃 秦夫人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再看这偌大的秦府,当真是觉得背脊发寒。 这哪里是家,分明是个毒窝窝。 “我儿的身子……”秦夫人声音颤抖,眼神中带着几分祈求的看向晏溪。 晏溪伸手拍了拍秦夫人的手背,轻声安抚道,“夫人莫要担心,我看秦少爷除了身子孱弱些目前并没有其他问题。若是夫人信我,就找个借口把府中那些害人的东西清理一番。最好是莫要叫人敲出什么来,免得打草惊蛇。” “对方能在夫人眼皮子底下做这么多事,想来手段不凡。夫人行事千万要低调,莫要惹来对方怀疑,以免对方狗急跳墙伤害夫人和少爷。”最初,晏溪是在酒楼中察觉到秦夫人喝的汤和身上的味道有问题,才提出想来秦府做客,想找个机会跟秦夫人谈一笔生意。 可随着两人的攀谈,晏溪越觉得跟秦夫人投缘。 不忍见秦夫人和秦少爷被歹人谋害,晏溪才决定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秦夫人。 至于晏溪为何会懂那些药理? 她曾经是护肤品研发员,做的是纯植物研发,必须了解一些中药的药理,她还专门找老师学习过一段时间,加上她喜欢看书,很多东西就记在脑子里了。 秦夫人本就是个谨慎的人,又得到晏溪的提醒,更加谨慎。 晚些,晏溪一家四口离开秦府。 两日后的一个晚上,秦府着火了。 秦府的后院被烧去大半,秦少爷和秦夫人都受到惊吓,决定暂时搬到另一座小些的宅院中暂住。 身边只带了少许伺候的人,其余人都留在府中,由老管家看着盯着重新修建后院。 就连秦夫人的养女和柳氏母女都没带上。 恰好,秦夫人搬家的宅子,就是晏溪一家住的院子对面。 晏溪本不知晓,是秦夫人带着秦笠仲登门拜访,她才知秦夫人带着秦笠仲搬到他们对面暂住。 “多谢晏娘子救我母子性命,若非晏娘子,我们母子只怕已经成了他人刀下鱼肉任人宰割。”秦夫人朝晏溪深深鞠躬致谢,秦笠仲也跟谁秦夫人的脚步,朝晏溪鞠躬,神情间满是感谢。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晏溪赶紧过去将秦夫人母子扶起来,接着道,“此事真要说来,也是你我之间的缘法。我对医术药理一知半解,恰好就知道秦夫人身上的事,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秦夫人拉着晏溪的手,眼中满是感激的说,“那也得谢你,换做旁人,便是如你这般看出端倪,只怕也没几个人敢说实话。毕竟,不是谁都如晏娘子你这般,愿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把自己陷入险境中。” “其实我并不如秦夫人说的那般大义,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就是一介俗人,哪里有秦夫人夸得那般好?饶是她脸皮这般厚也有些招架不住。 “你我都是凡人,有私心再正常不过。”秦夫人倒是欣赏晏溪的直言不讳,觉得她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从交谈中,晏溪得知秦夫人是如何不动声色的制造了这次的着火事件。 一场火,烧掉了府中那些害人的东西。 顺带着将那些安插在他们母子身旁的人清理掉,趁整修院子的机会,仔细清理一遍府中。 再有就是,搬到外面暂住就能只带心腹,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请大夫来给她儿的看病。 事实也确实如晏溪所言,秦笠仲身子虽弱些,但若是好生调养也能与常人一般无二,是有人在他的饮食中下毒,让他的身体日渐孱弱。 得知此时的秦夫人,当真是恨不得将那些人剥皮抽筋为儿报仇。 “听闻晏娘子来府城,是想在府城开一家女子坊?我这恰好有一家铺面,先前开的是胭脂铺,这是地契还请晏娘子收下。”秦夫人将一个匣子递给晏溪,晏溪接过打开,里面不光有地契,还有银票和金元宝。 晏溪将匣子还给秦夫人道,“这份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秦夫人非要给,晏溪却不愿收下。 接着就听晏溪道,“这两日我听说了一些与秦家有关的事,据说,秦家几位老爷都想取代秦夫人,接管秦家家业,是也不是?” 秦夫人一愣,显然不明白好端端晏溪为何要说起此事? 但她还是苦笑一声回答道,“他们想要这份家业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仲儿的身子这副模样,也是他们动了手脚。” “秦夫人可有想过,掌握一门独家秘方,稳稳的替秦少爷守住这份家业?”晏溪此话一出,秦夫人脸上苦笑更浓,“我何尝不想,可世间哪里来那么多独家秘方?且秦家如今的家世,寻常秘方也起不到多大的用途。” “若是,琉璃方子呢?”待秦夫人说完,晏溪才不急不缓的说了句。 秦夫人咋舌,“何谓琉璃?” “琉璃是透明状,可用来装在窗户上,使屋内光亮不必惧怕风雨,也可用来做成各种器皿……”晏溪详细的跟秦夫人介绍琉璃的种种好处,没等她说完,秦夫人双眸放光,一脸期盼的看她,抓着她的手激动的问,“晏娘子你可是有这所谓的琉璃方子?” “我有。”晏溪点头承认。 她最开始在意秦夫人,就是在考虑是否要将烧制琉璃的方子拿出来跟她合作。 琉璃与护肤品不同,琉璃用途甚广,若是操作得当,可直接被送入宫中成为御用贡品。 这样的好东西,无论是晏溪还是赵文骞都绝对守不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她还是知晓。 皇商秦家,就是一个很适合的合作对象。 她对秦夫人母子有恩,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秦夫人不蠢到杀鸡取卵,这份合作就没什么问题。 在确定晏溪手中有那般稀罕珍贵的方子后,秦夫人大喜,当即表示自己可以跟她合作将这所谓的琉璃烧制出来。 最后两人商定,琉璃的利润两成归晏溪。 仅仅两成的利润,秦夫人都觉得太少,想给增添到四成,却被晏溪拒绝。 “两成足矣。”晏溪心中明白,以琉璃的高利润,两成足够她赚得盆满钵满。 秦夫人也是许久之后,才明白晏溪这日为何只要两成的利润? 晏溪拿出如此珍贵的琉璃方子,与秦夫人关系亲密至姐妹相称。 又在府城待了几日,晏溪等人就要回去,却发生了一件事,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第104章 兄妹变夫妻 秦夫人带着儿子搬出来这几日,养女秦书雅来过两次。 其中一回,还被刚要出门的晏溪一家四口碰了面。 当时,秦书雅认出晏溪就是上回在府中被秦夫人礼遇的客人,便主动打招呼。 之后就再也没有交集。 知晓晏溪一家四口要离开府城,秦夫人颇为不舍,就下帖邀请晏溪去府中做客。 晏溪并未拒绝,一家四口去了秦府。 到了才知道,秦夫人今天邀请的人并非只有他们一家,还有秦笠仲的两位叔叔和婶婶,他们又带着各自的孩子,人确实不少。 秦夫人悄悄将晏溪拉到一旁对她说,“我本只想请你们来家中,怎料他们却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我要给仲儿定下婚事,就都来了,我也不好将人赶走。” “无妨,夫人真打算给少爷定亲吗?是哪家的姑娘?”晏溪从未跟秦家其他两房的人打过交道,对他们没好感也无意接触。 听晏溪这么问,秦夫人脸上露出几分怒意,道,“压根没有的事,只是有些人心大了,巴不得我早点死了给人腾位置呢!” 秦夫人说这话时,视线看向那道袅袅走来的身影。 那人正是秦夫人的养女,秦书雅。 大人们坐一起说话,孩子们觉得无趣就吵着要去看府中新修好的园子。 秦夫人让丫鬟好生看着,就让他们去了。 舟舟和糖宝也想去,周安鸣不放心其他人,索性他对这些人的话也没兴趣,索性陪着龙凤胎去外面玩耍。 晏溪就坐在秦夫人身旁,看着秦夫人跟两个小叔子和妯娌舌枪唇战,冷嘲热讽的交锋。 秦家两位老爷甚至提出要将秦笠仲接去自己的府中小住几日,被拒绝后,就改变说法,说要将自己的孩子留下给秦笠仲作伴。 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秦夫人都毫不犹豫的拒绝,被激怒的两位老爷气得拂袖离开。 秦夫人那两位妯娌可没走,她们开始跟秦夫人唠家常。 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到秦笠仲的婚事上,二夫人突然就说,“大嫂,仲儿这身子,娶个不知根底的媳妇回来你也不放心,不如让仲儿娶了书雅。” “闭嘴!他们是兄妹,怎可婚嫁?”秦夫人沉着脸怒斥道。 “又不是血亲兄妹,养女变儿媳,此乃美谈。书雅是在大嫂跟前长大,知根知底,若是她嫁给仲儿……”二夫人似乎很想撮合秦书雅和秦笠仲,再三劝说。 秦夫人听得眉头紧皱,打断她,“绝无可能,此事不可再提。” 二夫人还想说什么,被身旁的三夫人拽了拽袖子阻止。 继而三夫人又道,“二嫂是好心给大嫂提个意见,大嫂若是不同意就算了。只是这仲儿和书雅都到了说亲的年岁,不知大嫂心中可有人选?我们也能帮大嫂参谋一二。” “仲儿的身子不好,大夫说不宜过早成亲,他的婚事过两年再说。至于书雅,我记得二弟妹娘家有个侄子,样貌生得不错,又是个读书人,不知他定亲了没有?” “巧了,前些时候我娘家嫂嫂还跟我说,已经跟女方口头说好,就等交换庚帖了。”二夫人一听秦夫人要把秦书雅定给她娘家侄子,脸色顿时就变了,赶紧说娘家侄子已经定亲,那股嫌弃劲儿,不知道的人还当秦书雅是什么毒蛇猛兽呢! 秦夫人心中觉得好笑,就道,“二弟妹这反应,可是伤到书雅的心了,她平日可是跟你这个二婶最亲近,你怎能如此嫌弃她呢?” “书雅跟我也不亲近,就是偶然遇到多说两句话的事儿。”二夫人眼眸微垂,把眼底的情绪掩藏。 “是吗?我见书雅前些时候时常去二弟妹府上,我还当你们关系很好呢!”秦夫人这话一出,无论是秦书雅,还是二夫人脸色都变了。 细看就会发现,二夫人眼底隐隐还带着几分恨意。 秦书雅则是震惊和害怕。 “啪!”许是太紧张,秦书雅打翻了自己面前的茶水,衣裳都湿了。 “娘,我想回去换身衣裳。”秦书雅咬着嘴唇,小脸撒白很是惹人怜爱。 秦夫人挥挥手,答应了。 这人呐,要是想作死,当真是神仙都拦不住。 * “舟舟糖宝,你们莫要靠近水,万一掉下去怎么办?”舟舟和糖宝追着蝴蝶跑得欢快,秦笠仲在身后叮嘱道。 舟舟扭头应了一声,“秦哥哥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不去危险的地方。” 接着,秦笠仲就发现,舟舟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糖宝性格活泼看到好玩的东西就跑上前,压根不管是否危险,这个时候舟舟就会上前抓着她的手腕一脸严肃的告诉她,这里危险不可以等等。 糖宝很听舟舟的话,他说不可以的事,糖宝就不做。 秦笠仲看到这一幕,再看看另一边一群丫鬟下人都控制不住的自家堂弟堂妹,不禁摇头问周安鸣,“周大哥,你是如何把舟舟和糖宝教得这么乖巧听话的?” “都是他们娘亲教的,我……说来惭愧,孩子还没出生我就意外离家,前段时间刚回来。两个孩子的成长过程我缺失了很多,都是他们娘亲教得好。”两个孩子就是周安鸣的死穴,见秦笠仲对他们这么好,周安鸣就起了恻隐之心,对他道,“我认得一神医,虽性情古怪些但医术精湛,天下少有人能与其相比。你若是信我,回头我给你一封信,你亲自登门求医。他若肯出手医治你,你体内的毒和这副孱弱的身子都能一并解决。” “当真?”秦笠仲激动得惊呼出声。 周安鸣点头,“自然,我没必要骗你。” “多谢周大哥。”且不论那位神医是否真的能治好自己的身体,就他这份心意都值得自己这一礼。 “不必客气,舟舟和糖宝都很喜欢你,你好好活着他们也高兴。”周安鸣伸手扶了他一把,说出自己帮他的理由。 得知他愿意帮自己,竟是因为这个理由,秦笠仲先是觉得有些好笑,紧接着就是感动。 若是他爹还活着,也会这样护着他。 没有爹护着,他只能好好活着努力变得更优秀,早日成为可以为他娘遮风挡雨的大树。 周大哥和晏娘子当真是他命中的贵人。 心念一动,秦笠仲突然说道,“周大哥,你当我爹吧!” 第105章 人在树上坐瓜从天上落 喜当爹的周安鸣:“……我有妻也有儿女。” “您莫要误会,我是说,我们认干亲。”见他误会,秦笠仲赶紧解释。 “不必,你娘跟我娘子有合作,只要你们不利益熏心起害人之心,我们两家就会是盟友,是朋友。”周安鸣这番话是拒绝,也是警告。 他知道秦笠仲不是蠢人,也想借他之口向秦夫人转达他的意思。 皇商之家,在寻常人看来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但对周安鸣而言,却入不得他的眼。 有钱无权,也只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自幼爹娘便教导我要知恩图报,晏娘子和周大哥是我们家的贵人,救命之恩此生不忘。”秦笠仲可以肯定,周安鸣必然不是寻常人,方才他说那番话时看自己那眼神,如同看蝼蚁般。 寻常人哪里能有那般的气度? 幸好他们是盟友,而非仇敌。 舟舟和糖宝玩得高兴,秦家的几个孩子过来,邀请他们一起玩捉迷藏。 “好呀。”糖宝脆生生的答应了。 舟舟是妹控,妹妹答应他就答应。 然后就是谁来当鬼? 秦笠仲的一个小堂妹指着晏倩命令似的说,“你来当鬼。” “为什么是我?”晏倩噘嘴,不满意的问。 “因为你最穷呀,你要是不当鬼,我就跟大伯母说你欺负我,让大伯母把你赶出去。”秦家那小姑娘也就五六岁的模样,娇蛮的性子却已经养成,还学会了威胁人。 晏倩扁嘴,以前在家她跟小姐妹玩耍大家都是捧着她,因为她爹和哥哥都是读书人,舅舅还是秀才,以后哥哥也要考秀才当官老爷,她又打扮得漂亮大家都喜欢她。 可现在她却连晏溪生的那两个小讨债鬼都比不上,心里的落差让晏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要不要当鬼?不当鬼我们可要去找大伯母告状咯。”另外一个小姑娘也道。 “不可以欺负人呀,我们手心手背谁输了谁当鬼呀。”糖宝他们在村里玩,都是手心手背,输了当鬼,都不欺负人的。 晏倩听到糖宝帮她说话,没领情还瞪她一眼,然后说,“我当鬼就当鬼,你们快去藏起来,被我找到就换你们当鬼了。” 一群孩子一哄而散,都去找躲藏的地方。 周安鸣和秦笠仲分开不远不近的跟着龙凤胎,以免出事。 糖宝是个小机灵鬼,让周安鸣把自己抱到一颗树上藏起来。 “树上太危险,摔下来会受伤。”周安鸣拒绝,然后指了指假山的方向说,“那边有很多石洞,你可以选一个藏起来。” “哇,谢谢爹,最喜欢你了。”糖宝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就跑去假山下的石洞里藏起来。 周安鸣自己一跃上了一棵树,居高临下的视野能看得更远更清楚。 许是他藏得太好,以至于别人都不知道树上有人,来到树下亲热。 “唔,书雅,你可想我?”男人的双手不曾安分片刻,声音中也带着急切和压抑。 书雅?那不是秦家养女。 周安鸣眯眼,作壁上观的看戏。 “二叔,你轻点,我想你可娘给我禁足不准出门,你也不来看我。”秦书雅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幽怨。 二叔? 这两人的称呼,让周安鸣嘴角微微抽搐。 再看那男子的衣裳,不是今日不请自来的秦家二老爷又是谁? 纵然不是血亲,可秦书雅也叫秦家二老爷一声二叔,他怎下得去手? 周安鸣此时还不止,二夫人竟然还打算说服秦夫人让秦笠仲娶了秦书雅。 若是知道,只怕会更加不耻这对夫妻的厚颜无耻。 光天化日,他们也不敢有太过分的举动,亲热一番后就开始倾诉衷肠。 “二叔,你何时才将我接走?万一娘给我定亲了怎么办?” “我让你勾住秦笠仲的心,你做到哪一步了?” “娘让人拘着我,大哥又深居简出,我都见不着大哥的面。” “你可以想法子制造点意外,我那好侄子房中没人,你若是能勾得他对你起了心思,让他非你不娶,我那大嫂便是再不愿也只能答应。” “可是……可是我心中只有二叔呀,我当真不愿嫁给其他人。” “傻姑娘,我那好侄子的身子会越来越弱,你嫁给他后怀上我的孩子,待他们母子死了秦家偌大的家业就是你跟我儿子的,到那时候你跟我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那我听二叔的。园子里的银霜草被一把火烧没了,二叔再帮我寻一些来。” “那个不急,我回头给你送点药来,你悄悄让那对母子服下。” …… 目睹一场乱了伦常的男女纠缠,又被迫听了一段骇人听闻的阴谋。 好不容易把人盼走,周安鸣从树上一跃而下,正欲离开,就看到去而复返的秦书雅。 秦书雅方才发现自己的耳坠掉了,猜想应该是跟二叔亲热时掉了,就回来找,怎料,竟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此处。 “你……何时来的?”秦书雅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周安鸣没说话,主要是不想撒谎。 他估计自己若是说实话,她会更接受不了。 “你方才看到了什么?”见他沉默,秦书雅心沉入谷底,又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什么都没看到。”只是都听到了。 除去最开始看了他们两眼,后面他都看的别处。 那两人的丑态,他看了怕脏眼睛。 闻言,秦书雅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想到,万一他是骗人的呢? 万一,他看到了自己跟二叔呢? 思及此,秦书雅心中便有了决定。 此人,不能留! “啊,我崴了脚,你可否扶我一把?”秦书雅很聪明,很快就想到了法子,装作崴了脚提出让周安鸣扶她去前面请大夫。 她都想好了,只要周安鸣敢碰她,她就大喊说他想对自己图谋不轨,只要先一步将他的名声毁了,后面他便是说出什么来也无人相信。 秦书雅想得是很好,可耐不住周安鸣不上当啊。 周安鸣甚至没多看她一眼,直接抬脚离开。 “你别走。”秦书雅见他要走,也顾不得自己方才还说崴了脚,跑过去将他拦下。 “让开。”周安鸣声音很冷,眼神也锐利。 秦书雅几乎没犹豫,伸手扯开自己身上的衣裳,露出脖子上那些亲热过后留下的痕迹,边大声喊道,“救命啊——” 第106章 你死了我把你的灵位娶回去 秦府前厅,气氛沉重坐了不少人。 最醒目的当属中间的一男一女。 男子宛若一座大山般站在那,面不改色眉宇间隐隐带着几分不耐烦。 女子被丫鬟搀扶着,衣衫凌乱,哭得泣不成声,一双好看的盈盈水眸之哭得又红又肿,好生惹人怜爱。 “秦二小姐,你说,我相公企图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你行不轨之事?”听秦书雅抽泣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秦夫人等人沉默,晏溪却神情平静如常。 能如此冷静,要么是非常相信周安鸣,要么是习以为常。 晏溪显然是后者。 “呜呜呜……他,他对我……呜呜呜……”秦书雅哭得很是伤心,话都说不全。 “他对你如何?秦二小姐你从方才就一直哭,问什么你也不说,这让我们如何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晏溪觉得秦书雅的举动从一开始就很怪异,现在竟然说周安鸣对她行不轨之事,她是不信的。 秦书雅靠在丫鬟身上,哭得越加伤心。 二夫人却眼底闪过一道精光,说道,“晏娘子此话就不对了,书雅是女子,还是受害者,被人欺负本就伤心难过,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我只是想问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没想到在二夫人看来却成了苦苦相逼。那不如由二夫人来问,我一旁听着就好。”晏溪倒是想看看,这位二夫人想做什么? “女子名节胜过一切,既然书雅的名节被毁,那就只能嫁给毁她名节的男子为妻。”二夫人说到这,又稍作停顿,才继续往下说,“既然有了晏娘子,那就只能委屈我们书雅做个平妻。大嫂认为如何?” 二夫人知晓大嫂对这个养女并不是多看重,甚至因为她不顾礼法的接近秦笠仲还有些反感她。 若是能趁此机会名正言顺的把秦书雅打发出府,相信不管是她还是大嫂都会乐见其成。 谁知,秦夫人接下来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问清楚,说这些为时尚早。” “这还有什么可问的?孤男寡女,不是他,难道还是书雅自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不成?”二夫人边说,边问秦书雅,“书雅,你倒是说句话,到底是谁欺负你?” 秦书雅哭戏上头,哭得整个人差点晕厥过去,听到二婶先说要把她嫁给这个男人当平妻,心头就是一惊,险些露出破绽。 现在又听她这么人自己,秦书雅就知道机会来了,只要毁掉这个男人的名声,自己的秘密才能保得住。 然后,就听秦书雅指着周安鸣哭得泣不成声,一边哭一边说,“是他!我回房换衣裳,经过那处,被她抓住,还欲对我行不轨之事。若非我大喊将人引来,只怕i我现在就……”后面的话她没说完,让他们自己去想。 “书雅亲口指证是你想对她行不轨之事,你还有何话要说?”二夫人质问的周安鸣。 却听周安鸣声音冷冷的问秦淑艳,“你说你身上那些伤,是我所伤?” “是。”秦书雅现在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唯有将周安鸣彻底毁掉,好叫他把先前可能看到的东西烂在肚子里。 “秦夫人,麻烦你找两个稳婆来。”得到想要的回答,周安鸣让秦夫人帮忙请两个稳婆来。 府城这么大,只要肯掏银子,稳婆还不是要多少就能请来多少。 而秦书雅在听到周安鸣让秦夫人帮忙找两个稳婆来的时候,心中顿时有些慌。 她下意识的朝周安鸣看去,却发现对方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秦夫人也没问周安鸣找稳婆做什么,当即让管家派人去请。 只是看秦书雅的眼神,隐隐多了几分狠厉。 稳婆很快找来,被管家领着过来,看到秦家这三堂会审的模样架势,有些被吓到不敢抬头。 “夫人,这两位是有多年经验的稳婆。”管家道。 “嗯。”秦夫人应了一声,挥挥手让管家和下人都先下去。 继而看向周安鸣问,“你找稳婆作甚?” “劳烦两位,给这位姑娘验身。”周安鸣指着秦书雅对两位稳婆说。 “我不!”秦书雅小脸煞白,高声拒绝。 周安鸣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不急不缓的道,“你为何不答应?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让稳婆检查?” “你,你欺人太甚!我清清白白,你若非要这般污蔑我,我……我宁可一头撞死。”秦书雅慌了,让稳婆一查,她的事还怎么隐瞒得住? 本想以死相逼,让周安鸣不敢妄动。 谁料,周安鸣却道,“哦,那你撞吧!我不拦着,你死了我再让稳婆给你检查身子。若你不脏,我就把你的灵位娶回去。” “你……娘,你不能让他这般羞辱女儿,我好歹是您的女儿,怎能受此羞辱?”见他那模样当真不是在说笑,秦书雅赶忙向秦夫人求助。 “你清清白白,怕什么?”秦书雅是做梦也没想到,秦夫人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刚要说什么,就听秦夫人道,“你是自己去,还是我让人将你拖进去?” “娘——”秦书雅紧紧攥着丫鬟的手,脸色惨白。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清清白白怕什么?倘若当真被人欺负了,我自会给你做主,你大可放心。”秦夫人的话让秦书雅脸色越加难看,心中对秦夫人也有了几分恨意,恨她这般向着外人来羞辱她,甚至后悔自己先前为何要心软? 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恨意,被秦夫人看在眼底,原本对她的六分怀疑,成了九分,看她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娘这是要逼死我吗?今日之事传出去,日后叫我如何嫁人?我不如直接死了算了。”秦书雅说着,就要吵旁边的柱子撞去。 然后,当真就没人拦着她。 秦书雅柔柔弱弱的冲到柱子前,想撞又怕撞太狠脸上留下疤,不撞又去下不来台,反倒是闹了个尴尬。 “到底撞不撞?”周安鸣不耐烦的问了句。 秦夫人皱眉,吩咐人把秦书雅带下去,让稳婆给她好好检查一番。 秦书雅被带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在一个劲的叫喊着,声音凄厉好似这是要将她带上断头台似的。 片刻后,稳婆回来了。 秦书雅也被秦夫人派去的人架着回来,却面如死灰,甚至身子都在颤抖。 第107章 接盘侠一二号 “查出什么,如实说就是。”见稳婆满脸为难,秦夫人就猜测肯定是有问题,脸色难看的道。 两个稳婆当即就把自己查到的东西如实说了,“回禀夫人,这位姑娘不是完璧之身,身上多处跟人欢好留下的痕迹,痕迹很浅,想来是刚留下的。” “是他,是他欺负我,我要报官把他抓去砍头。”秦书雅疯魔了似的指着周安鸣,眼底满是恨意的吼道。 “她是今日被破身的吗?”周安鸣一个大男人面无表情的说出这样的话,就连两个稳婆也有些不知该不该回答。 秦夫人道,“如实说。” “不是,从姑娘的身子来看,被破身应当有半年以上。”稳婆道。 周安琪看向秦夫人道,“看来,我是清白的。” “你们胡说,胡说——”秦书雅指着两个稳婆,竭嘶底里的骂起来,让她们滚出去。 “闭嘴!”秦夫人怒喝一声,叫人先把稳婆送走。 然后,秦夫人走到秦书雅面前,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问她,“那个跟你私通的男人,是谁?” “没有,我是冤枉的,娘你要相信我。”秦书雅还不愿承认,想求秦夫人相信她。 秦夫人抬手啪的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又问,“是谁?” “没有……”话还没说完,另一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我耐心有限,同样的话不想问第三次。你是自己说,还是我让人将你送回你原来的家中?”秦夫人懒得跟她浪费唇舌,直接让她自己选择。 秦书雅听她说要把自己送回自己家,眼底当即升起一抹恐慌,摇头说,“不要,不要把我送回去,他们会把我卖掉,会打死我的。” 对上秦夫人那双冰冷的眼眸,秦书雅心底的希望被浇灭。 “是,是大哥。我跟大哥早有夫妻之实,是大哥怕娘您担心他的身体,才一直不让我跟您说。”无论如何,她都要留下来,而她跟二叔的关系也不能被人知晓,那就只能是秦笠仲了。 只要她咬死破了自己身子的人是秦笠仲,任由他怎么狡辩都没用。 反正二叔也打算让自己嫁给秦笠仲当秦家的大少奶奶,只要能成功,过程不重要。 “还敢乱攀咬人?那就休怪我不顾念母女一场的情分。”秦夫人眼底闪过一道冷光,心生杀意。 却听二夫人突然开口道,“大嫂,你先别生气,都这时候了书雅没必要撒谎。若不是为了仲儿的名声,书雅何至于这般委屈自己?” “闭嘴!仲儿不会做出那种事。”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品性,秦夫人最清楚。 秦书雅敢攀扯她儿子,已经踩到她的底线。 二夫人却道,“大嫂你不妨将仲儿找来问一问,兴许两个孩子当真是两情相悦瞒着你呢?小孩子不懂事,瞒着家中大人做出点事情来,也是正常。大嫂也不想因此事,伤了跟仲儿的母子情分吧?” “是啊,将人叫来问一问,是与不是就真相大白了。”三夫人也跟着说道。 秦夫人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儿子,就要叫人去将仲儿找来。 却听晏溪突然开口道,“半年前,秦少爷不是一直卧床养病,床都下不来吗?” 意思也明显,都病得下不来床了,怎么破秦书雅的身子? “此乃我秦家家务事,与你一个外人无关,你且闭嘴。”二夫人对晏溪没什么好脸,此刻更是毫不客气的让她闭嘴。 晏溪非但没生气,还嗤笑一声,嘲讽地说,“怎会无关?我相公方才差点替人受过,平白担上一个欺辱良家少女的名声。秦小姐口口声声说我相公欺辱了她,要将我相公抓取报官,要砍我相公的头。方才秦小姐还哭着说欺辱她的人是我相公,现在又变成跟秦少爷两情相悦被秦少爷破了身子。我想问秦小姐一句,若是秦少爷也能自证清白,你又会攀扯谁呢?” “你……” “嘘,秦小姐可要考虑清楚再说。毕竟,你的身子只能破一回,只能攀扯一人。”晏溪打断秦书雅的话,明媚的笑容让秦书雅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突然后悔了,后悔为何要用这样的法子陷害眼前这个男人。 倘若她当时没有生出害人之心,又怎会把自己逼到这般境地? 然世上并无后悔药,她纵然是把肠子悔青了也无用。 “是大哥。”秦书雅现在退无可退,只能咬死了是秦笠仲破了自己的身子。 唯有如此,才能给自己争一条活路。 她以为,自己咬死不松口,便能逼得素来心软的秦笠仲答应帮自己隐瞒,却忽略了另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 “呵。”周安鸣冷笑一声。 秦书雅骤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抢在他开口之前扑过去跪在他面前苦苦的求他,“不要,求你不要说……” 说出来她就真的完了。 可惜的是,周安鸣并非怜香惜玉之人。 他无视跪在自己跟前求他的秦书雅,冷声道,“不如,将二……”二字刚出口,秦书雅脸色骤然一变,然后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疯了似的朝周安鸣的胸口刺过去,那股狠辣的劲儿,似乎真的想要他的命。 “砰!”就见一道身影飞出去。 周安鸣收回脚,面色如常,好似方才抬脚把人踹飞的不是他般。 “秦夫人想知道跟她私通的人是谁,不如把二老爷请来一问便知。”周安鸣本不想多管闲事,却有人非要逼他出手。 既然如此,索性就成全那对痴男怨女。 二夫人闻言,脸色一变,怒喝道,“住嘴!你休要胡言,我家老爷是书雅的叔叔,你怎可如此污蔑他们?” “我说让请贵府二老爷过来,又没说他就是那个跟秦小姐私通之人。二夫人这般激动做什么?”周安鸣仍旧是那副不急不缓慢条斯理的模样,但你若真当他是软柿子想拿捏那可就大错特错。 晏溪跟着点头道,“二夫人莫不是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倒是这两人,大嫂,我怀疑他们是故意接近你,故意离间我们一家人,想趁我们家内乱时趁火打劫,你千万不要上当。”二夫人反应也快,当即就给晏溪和周安鸣这对夫妻头上扣一个细作的名头,挑起秦夫人对他们的怀疑。 第108章 正主出现,接连手滑 倘若这是在第一次见面,晏溪对他们母子没有救命之恩,也没有拿出琉璃方子跟她合作的之前,秦夫人兴许还会思量一二。 但现在,秦夫人却更相信晏溪和周安鸣这对夫妻。 “他们是我的贵客,二弟妹若是在这么不客气,我就要请二弟妹离开了。”秦夫人冷冷的说。 二夫人佯装恼怒的对秦夫人道,“大嫂,你竟宁愿相信两个外人,也不信我。好,我这就离开,你莫要后悔。” “且慢。”二夫人刚要拂袖离开,就被秦夫人叫住。 二夫人心中一喜,以为秦夫人这是要给她道歉,刚想趁机摆摆架子就听她又道,“二弟还没来,你不必急着离开。” “大嫂,你这是何意?难道你当真信了他的鬼话,觉得跟书雅私通的人是我家老爷不成?”二夫人怒声质问道。 “是与不是,等人来了一问便知。”当即,秦夫人就让人拦在门口,不让任何人出去,还让人去将二老爷请来。 二夫人便是想让人去通风报信都出不去,急得上火也没法子。 见二夫人这副模样,秦夫人的心就沉到了谷地。 秦书雅那边被人扶过来跪在厅中,周安鸣在晏溪身旁坐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安静的等着秦二老爷的到来。 没过多久,秦二老爷被管家领进来。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秦三老爷。 见到前厅如此紧张的氛围,两位老爷当即皱眉,秦二老爷甚至直接开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书雅怎哭得如此伤心,可是谁欺负她了?” 蠢货! 二夫人恨不得跳出来给他两个耳光,他就看不见眼前的情况吗?还眼巴巴的为那个小贱人出头,他当真就这么喜欢她不成? “二弟都不问我为何让她罚跪,就断定是别人欺负了她,而不是她犯了错误?”秦夫人冷声道。 “书雅性格最是温顺懂事,她能犯什么错?大嫂,我知晓你对两个孩子严厉,但也不要太过苛刻。”秦二老爷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秦书雅的心疼,反正旁人若是问起,他就说是心疼侄女,无凭无据谁又会往其他方面去想?还会夸他一句仁善。 秦夫人冷笑一声,“那二弟可知,就是你口中这个最是温顺懂事的人,小小年纪跟人私通,被破了身子,还试图栽赃冤枉给我请来的贵客,口口声声要跟人回去做妾。” “不可能!”秦二老爷听到前半句有点心虚,可听了后半部分就皱起眉头,当众反驳了秦夫人的话。 “为何不可能?方才稳婆给她验过身子,若是二弟不信,可再去请几个有经验的稳婆来给她再验一次。”秦夫人唇角微微上扬,讥讽意味甚浓。 秦二老爷显然也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犹豫片刻,才道,“家丑不可外扬,为了秦家的名声着想,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区区养女,品行不端不自爱跟我秦家名声何干?二弟若是当真顾念秦家名声,就少在外仗着秦家的名头做那些污糟事。”从秦二老爷的态度秦夫人就能肯定跟秦书雅私通的人就是他,自然对他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大嫂这是什么意思?”秦二老爷脸色一沉,也有些不悦。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好了,我不想跟你争执其他。将你找来,是想问你,知不知晓跟她私通的人是谁?你若知晓,就将人说出来。若是不知,我就送她三尺白绫,省得她活着污了我秦家的名声。”说完,秦夫人又补上一句,“二弟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别想随便推个人出来。我这边可是有人,亲眼看到了一些东西。” 秦夫人这是诈秦二老爷的,至于他是否相信,就看他是怎么想的了。 “我哪知道那人是谁?大嫂这话问得着实奇怪。”秦二老爷又不傻,自然不会跳出来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跟秦书雅私通的男人。 秦二老爷的话刚落音,一个茶杯砸到他身上,连带着身上的衣裳也被打湿了。 “你做什么?”秦二老爷怒瞪着突然朝他砸茶杯的周安鸣,怒喝一声。 “抱歉,手滑。”周安鸣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声抱歉。 然后,就见他起身走到秦二老爷跟前,突然出手抓着秦二老爷的衣裳往下一拽。 秦二老爷身上一些痕迹露出来,还从他怀里掉出来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 周安鸣捡起那个荷包,交给了秦夫人,又转身对眼神凶狠想吃了他似的秦二老爷道,“抱歉,手又滑了。” 众人:…… 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秦夫人阴沉着脸怒拍桌子道,“你还说不知跟她私通的人是谁?这个荷包,你怎么解释。” “不就是一个荷包吗?能说明什么?大嫂你不要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秦家的大夫人是个疯子呢!”秦二老爷咬死不承认,还反过来数落秦夫人的不是。 他这态度,直接激怒了秦夫人,“好,你不承认是吧?那报官,让官府去查,看究竟是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欺辱了我秦家的养女。” “你疯了!”秦二老爷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大嫂,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对你也没什么好处。”秦三老爷也跟着说道。 秦夫人冷笑,“所以,三弟你们早就知道他们私通的事,不禁没有阻止还帮着隐瞒。甚至还想让我松口同意让仲儿娶这个女人为妻,你们当真是仲儿的好叔叔好婶婶啊!” 被点名的秦三老爷脸色也变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秦二老爷却道,“你说是我跟她私通,我还说是仲儿把人给睡了,栽赃嫁祸给我这个亲二叔呢!” “你这是打算死不承认?”秦夫人眼神冰冷的问道。 “没做过,我自然不承认。”秦二老爷又道,“不然你问书雅,看跟她私通的人到底是谁?” 秦夫人脸色阴沉得难看,这人当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偏生她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事便是闹开了,对秦二老爷而言只是多了一桩风流韵事,可她儿子的名声也就毁了。 她儿子是瓷器,秦二老爷和秦书雅就是那顽石,她怎舍得用上等的瓷器去跟顽石碰撞? 可若就此忍气吞声,她又觉得不甘心。 下意识的,秦夫人就朝晏溪看过去。 晏溪朝秦夫人微微颔首,示意她莫要担心,然后不急不缓的开口道,“方才稳婆有一事忘记说了,秦小姐怀有身孕,要知道跟她私通的男子是何人,只要等孩子出生滴血认亲便可真相大白。” 第109章 以孕为饵诈出真相 “当真?”秦二老爷当即面露喜色。 他膝下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没儿子成了他的执念。 猛然知晓秦书雅怀有身孕,他脸上的喜色都掩藏不住。 “是真是假与秦二老爷有何关系?我倒是赞同秦夫人先前所说,既然秦小姐能做出与人私通的事来,想必早已想过事迹败露后的下场。一碗落胎药将孩子打掉,将她送到庵堂伴青灯古佛一生,为她做过的事赎罪。秦夫人认为如何?”论做生意晏溪比不过秦夫人,可论揣摩人心,秦夫人却不如晏溪。 果然,就在晏溪说出要一碗药把秦书雅肚子里的孩子落胎时,先前还死不认账的秦二老爷乱了分寸,“不可以。” 晏溪轻笑着问道,“为何不可?此事与秦二老爷无关,秦夫人自然可以全权处理不必经过任何人的允许。” “你住嘴!那也是一条小生命,你身为女子,怎能如此恶毒?再者,杀人需偿命,你莫要撺掇大嫂做出谋害他人性命的事,若是追究起来该当如何?”秦二老爷此刻只想留下秦书雅腹中的孩子,那极有可能是他儿子。 他早些年纵情玩乐,伤了身子,大夫说他极难让女子怀孕。 秦书雅腹中这个孩子,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将她腹中的孩子落胎。 “追究?二弟怕是太久没从温柔乡出来,好些事都不知情。我不与二弟计较,二弟妹稍后回家可好好跟二弟说说,免得日后出门闹笑话。好在这里都是自家人不会有人往外说,要是在别处可就当真是叫人看笑话了。”秦夫人讥讽似的说道。 二夫人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从晏溪说出秦书雅腹中怀着孩子那刻起,她就猜到会这样。 她相公对生儿子的执念很深,她也想有个儿子,哪怕是庶子她也认了。 可为何是秦书雅? 她对两人暗中私通之事也并非全然不知,可为顾全大局,她也忍了。 可现如今,这事态的发展显然偏离了原先的轨迹。 秦书雅的事若是处理不好,他们二房将落入一个任人宰割的艰难处境。 偏生她那平日精明的相公,此时脑中却只有秦书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旁的事都入不得他的眼。 二夫人捂着胸口,强颜欢笑的开口道,“我家老爷向老心善,便是路边瞧见一只猫猫狗狗都要叫人买上一些吃食喂他们,大嫂别跟他计较。” “猫猫狗狗的跟我无关,我也不会把手伸这么长去管别人的家务事,万一被人连带着把爪子一起剁下来,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二弟妹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这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惦记别人家的东西,伸手去管别人的家务事,你说这人的爪子该不该剁下来?”秦夫人这话就差指名道姓的说二房三房别多管闲事,敢朝大房伸爪子就要做好被剁掉爪子的准备。 “大嫂说的是。”二夫人心中憋屈,可朝二老爷看去,却发现他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曾,整颗心都放在秦书雅身上。 二老爷眼中那毫不遮掩的关心,刺痛了二夫人的眼。 就听二夫人突然道,“大嫂,她这般不知检点的跟人私通,你又何必花那心思管教她?不若,直接将人赶出去,让她回到她亲生爹娘身边尽孝。左右只是一个养女而已,不会牵连到我秦家的名声。” 只要秦夫人答应将人送走,她转身就能把人接到别处,难产的妇人这么多,秦书雅生孩子的时候发生意外也实属正常,谁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去母留子,是二夫人的计划。 但她这所谓的计划,还得有个前提:秦夫人愿意放人。 秦夫人愿意将人放出去吗? 答案,是不愿意。 二夫人那点小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妯娌这么多年,彼此有什么手段,多少还是清楚的。 “那可不行。当初人送来的时候,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丫头。现在送回去一个跟人私通,还未婚先孕不知检点的女子。这事若是传出去,日后我秦家的姑娘还有谁敢娶?外面还不知道会如何说我秦家?我只有一个儿子,二弟妹三弟妹你们府上可有不少女孩,难道你们就愿意看到她们日后婚事艰难?”秦夫人这番话,可谓是戳到了二房三房的弱处。 二夫人没有儿子,但她有两个女儿。 三夫人有儿有女,她们自然不愿拖累到自家儿女的名声。 “大嫂,你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你容不得书雅。她向来乖巧温顺,发生这种事肯定别有内情。你不心疼她就算了,怎么还能说这些话来戳她的心呢?换做我大哥在世,肯定不会这么冷血。”秦二老爷可不管什么女儿家的名声,他只想要自己的儿子。 秦夫人冷笑一声,对秦二老爷说道,“你大哥最是重规矩,要是他还在,这等不知检点的人他早就送去见官,让官老爷把跟她私通那人查出来将两人一并收拾了。” “既然你提到你大哥,那我就按照你大哥的方式来处置。来人,去报官!就说我府上的小姐被人欺辱,请知府大人帮忙查出欺辱我府上小姐的歹徒,将其绳之以法。” “不可。” “不准去。” 秦夫人的话刚落音,秦书雅和秦二老爷同时开口阻止。 “你可是愿意说出跟你私通那人是谁?你若是愿意说出来,我便给你最后一分颜面不将你送去见官,如若不说,那就等官府去查。”秦夫人这话是冲秦书雅说的,她养大的姑娘,是什么性情她自然是知晓的。 秦书雅此刻心中无比纠结,她想跟二叔走,可秦夫人肯定不会答应。 可若是被送去见官,她跟二叔的事被查出来势必会闹得人尽皆知,那时候她就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她该如何? “二叔,我……”秦书雅苍白的小脸上布满泪痕,哭得好生可怜,与秦二老爷对视后,她仿若决定了什么事般,朝秦夫人磕头后毅然决然的说道,“娘,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我不求娘您能原谅女儿。女儿只求娘不要查下去,女儿愿意一死,用女儿这条命来守护秦家的名声。” 说完,她闭上眼睛,一副准备好了随时去赴死的准备。 晏溪眼底闪过一抹讥讽,这位秦小姐当真是个妙人儿。 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秒极。 接下来的事,她不用脑子去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110章 分宗,病逝 果然,秦二老爷被秦书雅这副宁愿自己去死,也要维护他的模样深深感动。 当即脑中一热,不管不顾的站出来大声说,“书雅腹中的孩子是我的,我这就将书雅带回府上,往后书雅的事就不劳大嫂你费心了。” “什么?”秦夫人佯装才知道这件事,震惊过后,就是勃然大怒,“你……你们,你们可是叔侄,这是乱了伦常,你们,你们简直岂有此理。” 秦二老爷却不甚在意的说,“书雅只是养女,又不是我的亲侄女,我们两情相悦怎就不行?” 这话说出口,就连二夫人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当真是无耻至极!”秦夫人气得怒拍桌子,怒喝着骂道。 “大嫂你生气骂我打我都行,但书雅我今天一定要带走。她怀着我的孩子,我不能看着你害了我的儿子。”秦二老爷说完,蹲在秦书雅身旁将她扶起来,温柔的问,“书雅,你还好吧?” 秦书雅扑到秦二老爷怀中就是一顿痛哭,边哭边说,“二叔你怎能如此?你就不该管我们,我不能害了二叔你的名声。” 且不论旁人听到秦书雅这番话是怎样的心情,秦二老爷自己是很感动。 他起初跟秦书雅私通,只是为了谋夺大房的产业。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秦书雅这朵解语花是越来越上心,今日更是借着机会要将人接走。 “二弟当真要将人带走?”秦夫人问。 “对,大嫂你莫要阻拦,今日便是天塌下来我也要将他们母子带走。”秦二老爷不假思索的回答。 秦夫人冷着脸又道,“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分宗吧!从今往后,大房另开一宗,与二房三房再无瓜葛。” “不行!”秦三老爷当即拒绝。 “三弟若是将这份气魄用于劝阻二弟不要染指自己的侄女,那该多好。”秦夫人凉飕飕的回了句。 秦三老爷顿时心虚,当即也改变了说话口吻,好声劝道,“大嫂,分宗可不是小事,你可别冲动。” “我想得很清楚,必须分宗。如若不分宗,秦书雅和她腹中孩子我一个都不会留。另外,这些年你们从大房支走的银子也要全数返还,你们经营的那些铺子我也会让人全部收回来。既然已经分家,就没得让大房一直出钱养着你们两家的道理。”秦夫人显然是动了正怒,颇有几分要跟二房三房断绝来往的意思。 “大嫂,为了区区一个养女,你至于做到这般地步吗?”三夫人也劝道。 秦夫人冷笑,“区区养女?你们都知道他们私通之事,却将我们母子蒙在鼓里,就在今日,你们还想说服我将这个不知检点跟叔叔私通的贱人许给我仲儿,你们何曾把我们母子当做亲人?既然你们算计在先,现在又如何有脸来跟我说这番话?” 三夫人被秦夫人这番话说得脸上都烧得慌,不由得有些怨上了二房。 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非要来招惹大房的养女,如今好了,事情闹到这般地步,二房自己罪有应得还连累他们三房。 “大嫂你这未免太绝情了,别忘记,我们可是仲儿的亲叔叔。若是仲儿知道你这样对我们,仲儿只怕会怨你。”秦二老爷有恃无恐的说道。 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二叔大可放心,我娘所做之事我全然知晓。即便不知,我也不会怨恨我娘。这还是二叔教我的,百善孝为先,侄儿一直都铭记于心。” 秦笠仲消瘦的身影走入众人的视线,看着他那张肖似早逝大哥的面容,秦二老爷竟有片刻的晃神。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晓,若是二叔三叔同意分宗,那现在由二叔三叔打理的那些生意,我可做主将其都送给二叔三叔。”秦笠仲的话一出,秦二老爷和秦三老爷交换一个眼神,都有些心动。 秦夫人却在此时皱眉道,“仲儿,生意上的事你不懂,那些都是你爹辛苦为你攒下的产业,怎能赠予旁人?你莫要胡闹,回房歇着去。” “娘,二叔三叔是爹的兄弟,是我的亲叔叔,将那些产业赠予他们,儿子心甘情愿。”秦笠仲坚持己见,跟秦夫人争辩起来。 “我不同意!”秦夫人不答应,母子两人僵持不下。 晏溪看出这对母子是在唱双簧,心中对秦笠仲这个少年又高看两分。 “不然听一听秦二老爷和秦三老爷的意见。兴许,秦二老爷和秦三老爷高风亮节,从未想过要将他们帮忙打理那些生意据为己有呢?”晏溪在一旁劝说道。 她这一劝说,倒是把秦二老爷和秦三老爷给绕进去了。 他们若是说自己要那些产业,就成了早有预谋心存歹念。 若是不要,倒是如晏溪说的那般高风亮节了,可实打实的好处却也没了。 这就要看他们,是要脸面还是要实实在在的好处。 秦二老爷率先开口道,“大嫂既然坚持要分宗,那我答应。仲儿孝顺,非要将那些产业赠予我这个亲叔叔,我也不好拒绝。等仲儿成婚时,我这个当叔叔的必然会送给仲儿一份大礼。” “仲儿的一片孝顺之心,实在难得,三叔也不忍拒绝,就按仲儿说的办吧!”秦三老爷也紧跟着表态。 他们本来不想分宗,分宗后,他们还如何靠大房过好日子? 可现如今,因为秦书雅,他们跟大房算是撕破脸皮。 以秦夫人的性格,肯定会说到做到把他们手上的东西都收回去,还会追究让他们还银子。 与其那样,不如答应分宗,还能得到秦笠仲允诺的种种好处。 左右二房三房也不吃亏。 说到底,大房最后当家做主的人也是秦笠仲。 秦夫人只是暂管,等秦笠仲接管家中产业后,他们在去找秦笠仲,他总不能不管秦叔叔吧? 心中打着如意算盘,秦二老爷和秦三老爷就答应了秦夫人分宗的要求。 当日,秦夫人就要求开祠堂,在族谱上做了更改。 从今往后,大房跟二房三房便是同族不同宗的普通同族关系。 秦夫人也按照约定,把二房和三房现在打理的那些生意全数交给他们。 还去了衙门把铺子的所有人名字更改。 秦书雅也在当晚被接走。 秦夫人更绝,直接对外说秦家二小姐病逝。 先前就有秦家二小姐生了怪病的传言,现在病逝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秦书雅死了,秦二老爷府上多了一名妾侍。 秦家的闹剧到此本该画上句点。 可就在晏溪一家去跟秦夫人辞行时,却遇到了一对父子。 见到那对父子的同时,晏溪明显的感觉到身旁的周安鸣浑身气势都变了。 她扭头望去,发现周安鸣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对父子,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杀气。 那对父子,是何人? 第111章 不信他,被拐 “你认识那对父子?”晏溪轻声问周安鸣。 周安鸣闭上眼睛,深呼吸把心底的怒火与杀意压下去。 半晌后,才睁开眼睛,看向她点头。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那个姓韩的商人吗?”周安鸣忘不掉那张脸,上辈子他亲手砍下那颗人头。 晏溪眯眼,“就是上回柳氏跟我说的那个韩姓商人?” “他叫韩建元,他牵着那个是他儿子。”周安鸣说话时,双眸却一直看向乖巧跟在他们身旁的舟舟和糖宝,那眼神,似乎在透过他们看别人。 周安鸣想到了舟舟和糖宝上辈子临死前的模样。 他们临死前的眼神,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痛心。 本该肆意张扬的年龄,他们却遭受了世间大多的恶意。 “爹爹,你怎么哭了?”糖宝扬起脖子,踮起脚尖想帮他擦眼泪。 周安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落泪了,赶紧用袖子把眼泪抹去,弯腰抱起糖宝说,“爹没哭,是沙子迷了眼。” “哦,爹乖乖,糖宝给爹吃糖,爹不哭啊。”糖宝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周安鸣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然后从自己腰上的小兜兜里取出一颗糖塞到他嘴里,看着周安鸣被酸得眯眼,她高兴得拍手。 “小调皮鬼。”周安鸣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对晏溪说,“先回去再说。” 晏溪点头,此处人来人往确实不适合谈话。 回到赵文骞的小宅院中,晏溪打发舟舟和糖宝去外面玩,只有自己跟周安鸣的时候才问他,“关于韩家父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隐瞒我?” “……没有,我之所以会生气,是想到舟舟和糖宝险些被送入火坑。”周安鸣总不能跟晏溪说,上辈子那对父子毁了舟舟和糖宝吧?这辈子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他对韩家父子的恨,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周安鸣也知道自己的说辞有点牵强,停顿片刻,才道,“我有位朋友,妻子早逝,唯一的女儿在他外出时被家中老太太做主送到了韩家。他两个月后归家才知晓此事,去韩家接女儿的时候,见到的只有女儿的尸骨。我那朋友去找韩家讨要说法,却被活活打死。” “韩家如此草菅人命,官府不管吗?”晏溪皱眉问道。 “官商勾结,区区百姓的性命又何足挂齿。”周安鸣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意。 晏溪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你朋友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你要为朋友报仇我不阻拦,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周安鸣问。 “等我带着孩子离开府城之后,你再报仇。”晏溪不傻,她看得出周安鸣方才说的朋友是真是假,但她并未戳穿。 她还保持最开始的态度,无意去探究周安鸣的身份,对他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横加干涉,但唯一的要求,是不要把她和孩子牵扯进去。 不论他要做什么,都等她和孩子离开府城之后再做。 “……好。”周安鸣还能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她如此明显的不信任,他说再多有何用? * 而此同时,韩老爷对面却坐着一个妇人,那妇人晏溪也认得。 正是柳氏。 柳氏坐在韩老爷对面,很是拘谨,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韩老爷找我有何事?” “你与我细说,韩娘子去和平镇发生的事。”因那件事,让韩家的生意被官府盯上,他耗费了极大的财力忍痛送出厚礼,才把事情压下。 如今,在府城见到柳氏,他自然要问个清楚。 柳氏就磕磕绊绊的将当初的事细说一遍,她还带着几分私心的,把晏溪扯到这件事情中,把韩娘子之所以被抓归咎成是被晏溪告密。 反正事情已经过去,究竟是谁告密谁也查不到,她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 “你说,那个叫晏溪的女子有一对龙凤胎儿女?”韩老爷对龙凤胎这三个字格外感兴趣。 柳氏连忙点头,“是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养的,那对龙凤胎生得着实好看。对了,他们也来了府城。” “哦?那你设法将人约出来,我倒要看看那对龙凤胎孩子,究竟生得多好看。”韩老爷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对柳氏道。 “这……”柳氏有些为难。 韩老爷抬眸看她,“有何难处?” “不瞒韩老爷,晏溪虽叫我一声四婶,可我们关系却非常恶劣,我怕是没法把她约出来。”柳氏其实是有些怕晏溪的,总觉得晏溪有些邪乎,每次自己跟她对上总占不到好处。 “那就设法将孩子带出来让我看看。”说话间,韩老爷将一张银票放在她面前。 一百两银子! 柳氏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把银票收起来,也应下这件事。 要回家了,晏溪要收拾的东西不少。 舟舟和糖宝就缠着小石头带他们出去玩。 小石头哪里受得住这个,得到晏溪应允后,带着两小只出门买糖人儿。 街上人多,小石头一手一个牵着孩子们,生怕人多走散了。 买了糖人儿回到家门口时,有人过来找小石头,小石头就让舟舟和糖宝先回家,他出去一趟。 舟舟和糖宝已经进了院子刚要关门,晏倩就从一旁出来,出声叫住他们,“舟舟糖宝,你们家在这里啊!” “是呀,你是……哥哥,她是谁呀?”糖宝歪头问舟舟,主要是她不知道自己改叫晏倩什么? “是姑姑。”舟舟记得晏倩,知道改叫她姑姑。 糖宝点头,然后歪着脑袋问眼前,“姑姑你叫我们做什么呀?” “你们娘亲马上就要过生辰了,你们给她准备好礼物了吗?”晏倩上前小声的问他们。 舟舟和糖宝摇头,他们还没有。 晏倩神秘兮兮的说,“我知道哪里有你们娘亲喜欢的东西,你们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可我们没银子买礼物呀。”糖宝奶声奶气的说。 舟舟点头,是的,没银子不能买东西。 晏倩摆手说,“不用银子,那个老爷是个大好人,不收小孩子的银子。你们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是你们的姑姑,不会骗你们的。” “……我跟娘亲说一声。”舟舟就想进屋,被晏倩一把抓住手腕,阻止了他,“跟你娘亲说了就不是惊喜了,你们难道不想让你们娘亲高兴吗?” “想。”糖宝点头啊点头,然后对舟舟说,“哥哥,我想去。” 舟舟想了想就点头,心想,这个姑姑没欺负过他们,应该不是坏人。 跟她去看看,要银子的话他们就回来找爹爹借。 舟舟和糖宝就这么在自家门口,被晏倩几句话给忽悠得跟她走了。 第112章 害人终害己 “找到了吗?”晏溪急忙问同样急得满头是汗的小石头。 小石头摇头,“没有,我再去那边找找。” “我去问问左邻右舍的人,看有没有人见过他们。”说话间,晏溪已经脚步匆匆的走远了。 他们找什么呢? 这还要从半个时辰前,晏溪撞到独自一人回来的小石头说起。 她见小石头自己,就问他舟舟和糖宝做什么去了? 小石头说他们一刻钟之前就回来了。 晏溪却说没看到人。 两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舟舟和糖宝。 然后两人就都着急了,叫来厨娘和帮着干粗活的婶子一起找。 这一找,就找了小半个时辰。 家里的每一寸地方都被翻遍了,还是没找到舟舟和糖宝的踪迹。 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偏生这个时候,周安鸣也不在。 晏溪想找个人商量,都不知道找谁。 她跟小石头开始出门跟左邻右舍打听,看有没有人见过舟舟和糖宝。 跟人打听半天,终于得到一点线索。 “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是吧?我瞧见他们跟个大些的女娃娃走了。”一个年纪大些,喜欢坐在家门口的阶梯上跟人唠嗑的老爷子说道。 晏溪赶紧问,“那您有瞧见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哟,这我可真没主意,他们走出去就上了一辆马车。”老爷子眼神不大好,就能瞧见他们上了马车,至于马车什么模样他就说不上来了。 “那老大爷您还记得那个带走他们的女娃娃什么模样吗?”听到舟舟和糖宝是主动跟人走的,晏溪的眉头就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又问老大爷那带他们走的女娃娃长什么模样? 老爷子想了想说,“就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女娃娃,长啥样我还真没法说。” “谢谢您了。”晏溪知道从老爷子这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不继续耽搁时间。 小石头见她大步往外走,就追上来问,“晏娘子,你这是去哪儿?” “秦家,我怀疑一个人。”老爷子说出七八岁的女娃娃时,晏溪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晏倩。 舟舟和糖宝都不是会随便跟人走的性子,除非,那人他们认得。 这两个条件晏倩都符合。 她现在要去秦家找晏倩和柳氏问个清楚。 倘若真的跟她们母女有关,那这次她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她们。 晏溪急得火急火燎的到处找人时,周安鸣去哪儿了? 其实,周安鸣一直跟在舟舟和糖宝身后。 其实他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舟舟和糖宝两兄妹,在晏倩把人拐走时,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他大可直接将人拦下,可他并未这么做。 不叫他们亲身经历一次,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在保证龙凤胎安全的前提下,周安鸣决定先按兵不动。 马车一路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后门才停下,柳氏先下车,依次把三个孩子都抱下车,然后车夫赶着马车离开,柳氏则是带着三个孩子进了那座宅子。 “这是什么地方?”舟舟左右打量,发现这个地方自己没来过,就问柳氏。 柳氏一手牵着舟舟一手牵着糖宝,脚下不停的往宅子里走,一边敷衍的说道,“这是一位很好的富人老爷家,你们待会儿听话些,富人老爷会给你们好吃的糕点。” “我不要好吃的糕点,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娘。”陌生的地方让舟舟觉得有些不安,就不肯往里走了。 糖宝见哥哥不肯走,也跟着停下脚步,对柳氏说,“我也不去了,我要爹爹,我要娘亲。” 都到这份上了,兄妹两竟然还闹起脾气来,柳氏直接强行把人往宅子你拽,也不管是否会把他们给弄疼了。 “哎呀,你抓疼我了。”糖宝奶声奶气的叫起来。 舟舟小屁股跟坠了铅块似的也不肯往前走了,柳氏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力气,拽一个还成,两个孩子这么跟她犟起来她还真有些力不从心。 索性她就松开拽着舟舟的手,一把抱起糖宝,把手放在糖宝脖子上作势要掐她,一边威胁舟舟,“你再闹我就掐死她!” “不要。”舟舟吓得小脸都白了。 糖宝抽抽搭搭的掉起眼泪来。 柳氏见这招威胁有用,就继续道,“乖乖跟我走,不然我就把你妹妹掐死。” “我乖,你别伤害我妹妹。”舟舟小脸撒白,赶紧点头。 “倩倩你看着他。”柳氏让晏倩看着舟舟,自己抱着糖宝往宅子里边走。 暗处的周安鸣在看到柳氏用掐死糖宝来威胁舟舟的时候,眼底的杀意毫不遮掩,险些忍不住冲出去一刀砍掉柳氏的脑袋。 他捧在掌心疼着的两个心肝宝贝,竟然被柳氏这个女人欺负得掉了金豆子。 柳氏是吧,他记下了! 柳氏把舟舟和糖宝带到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屋子里,然后自己带着晏倩离开,并且锁上了房门。 舟舟和糖宝被关在屋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糖宝吓得一个劲的掉金豆子。 哭累了,柳氏就给他们端了两碗甜汤送过来,看着他们喝下去。 喝下甜汤没多大一会儿,舟舟和糖宝就睡着了。 柳氏这才离开。 柳氏前脚走,周安鸣后脚就破窗而入。 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舟舟和糖宝兄妹两,周安鸣着实是又生气又心疼。 他上前查看,确定他们只是昏睡过去,才稍稍放心。 他将舟舟和糖宝带到隔壁的空屋子藏起来,又把晏倩打晕送到这间屋子里去。 这边刚把晏倩放好,就听到了脚步声。 周安鸣顺势跃出窗外躲起来,透过窗户的细缝往屋内看去。 就看到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这男子,正是韩建元韩老爷。 韩老爷身上一股子酒味儿,隔得老远周安鸣都闻到了熏人的酒气。 “小乖乖,让老爷瞧瞧……”韩老爷边说边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小身影,露出渗人的笑来。 他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脚步摇晃的走到柜子前,将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特制的鞭子。 第113章 害人终害己,苦果自尝 他到底想做什么? 周安鸣还在奇怪韩老爷拿鞭子做什么? 紧接着,他的行为给了周安鸣答案。 “小乖乖真听话,老爷就喜欢这么听话的小孩子。”韩老爷嘴上嘟嘟嚷嚷的说话,人却已经坐到床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绳子,把晏倩的手脚给绑起来。 将人绑好后,韩老爷才把人叫醒。 晏倩醒来就发现自己手脚被绑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想大声呼救,就听到韩老爷说,“不可以哦,小孩子要听话,不然会挨打。” “韩……韩老爷,你要对我做什么?”晏倩吓得差点哭出声来,颤抖着声音很害怕的问。 “女儿家就该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整日往外跑像什么样子?你给我去墙边站着,头上顶着一碗水大声背女德,错一个字打一下手心。”韩老爷拎小鸡似的把眼前拎到墙角站着,把一碗水放在她头顶,让她背书。 晏倩都不识字,哪里会背女德?背不出来,韩老爷就用竹条打她手心,一下一下的把她手心都打红肿了,晏倩还不敢哭,只能小声的啜泣。 周安鸣看得一头雾水,心想,这姓韩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就在此时,他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看到了神色匆匆的柳氏。 柳氏来到屋外,听到从屋里传来有人啜泣的声音,她就停下了脚步,大声道,“韩老爷,少爷发脾气说要找您,您要不留着点精力晚上在收拾那两个小野种。” 小野种? 周安鸣又给她记了一笔,本打算救晏倩的心思收了起来。 他非但不打算救人,还打算推他们一把。 周安鸣用一颗小石子,打中柳氏的膝盖骨,让她身子往前扑把房门给撞开。 房门打开的同时,一股风吹开床上的纱帐,柳氏抬头就看到了韩老爷竹条抽打晏倩的画面。 “韩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倩倩,你没事吧?”柳氏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把晏倩护在怀里,一副护崽老母鸡的模样。 韩老爷喝多了正处于亢奋的情绪中,猛地被柳氏推开,脑袋撞到床边的桌子上,顿时酒醒了大半。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柳氏,顿时不满的用竹条指着她说,“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啊——”竹条打到身上,柳氏叫了一声。 韩老爷顿时精神抖擞,指着柳氏说,“她不会背,你来。背女德,错一个字打一下,背不出来你们母女都要受罚。” 韩老爷直接把茶壶都放到柳氏头顶,让她顶着茶壶背女德,柳氏在家倒是学过几个字,可她哪里会背女德?只听人说过一些,背得是磕磕绊绊。 背错了韩老爷就打她一下,她背得磕磕绊绊韩老爷不满意就不停的打她。 片刻功夫,柳氏一双手都打得红肿了起来。 她边哭边磕磕绊绊的背诵女德,韩老爷缺越加的精神抖擞,把竹条丢掉改用戒尺,打起人来更痛。 柳氏一边要自己挨打,还要护着晏倩,一双手被打得跟猪蹄似的又红又肿。 周安鸣看着屋里传来的动静,面色却没有丝毫动容。 对柳氏母女的遭遇,他只能说,害人终害己。 良久后,韩老爷终于累了,倒头就睡。 一旁的柳氏才小心翼翼的把顶在脑袋上的茶壶拿下来,背着昏迷不醒的晏倩离开这间屋子。 待柳氏母女离开后,周安鸣进屋。 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韩老爷,周安鸣眼底闪过一道渗人的寒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摘掉他的脑袋。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 死多简单,此人的所作所为不配这么痛快的死掉。 周安鸣捏着韩老爷的脸,把一包药粉倒到他口中,这才离开。 慢慢享受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吧! 随后,他去隔壁房间抱起昏睡中的舟舟和糖宝离开。 回去时,恰好碰上出来找孩子们的晏溪。 “他们怎么了?”晏溪看到周安鸣怀里的舟舟和糖宝时,紧绷的心骤然就放松下来,上前无发现两个孩子的情况有点不对劲,当即问道。 周安鸣轻声说,“他们没事,就是睡过去了。事情有点复杂,回去说。” 晏溪点头,这人来人往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回去后,把舟舟和糖宝放下后,周安鸣才把事情的经过跟晏溪说了一遍。 他没有丝毫隐瞒,因为他没把握可以编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完美谎言来骗过她。 一旦谎言被她识破,他们之间本就薄如蝉翼的那一丝的信任也会瓦解。 所以,不敢冒险的周安鸣选择如实交代。 即便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她的责怪和怒火,他也选择不欺骗她。 可跟她想象中不一样的是,晏溪并未责怪他。 “你不生气?”看她情绪如此平静,周安鸣反倒觉得很不安。 晏溪抬眸看了他一眼问,“你为何觉得我会生气?” “我任由他们被晏倩拐走没有出面阻拦,害你这么担心。”周安鸣知道舟舟和糖宝两兄妹对晏溪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不后悔让孩子受委屈,但他后悔没留下只言片语,让晏溪这么担心孩子的安危。 闻言,晏溪却摇头道,“我是有些生气,但我并不是气你没有阻拦眼前带走他们。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想法,你是想借由这次的机会让他们知道,不能随便跟着别人离开,即便是认识的人也不行。说一千次,不如让他们亲自经历一次来得有用。关于这点,我跟你看法一致。” 周安鸣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眼底满是诧异和震惊。 晏溪又道,“我生气的是你既然跟着,为何还让他们被下药?倘若对方心怀不轨下的是毒药呢?”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全,下不为例。”这点的确是周安鸣的失误,他也不解释,当即道歉。 “这事说来也不能怪你,说到底,柳氏和晏倩都是我娘家的亲戚,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柳氏和晏倩,晏溪穿过来这么久,第一次起了杀心。 不是那种怒上心头的杀意,是真真实实的起了杀人的心思。 即便身处这样的环境,可晏溪骨子里依旧遵循着原本世界的规则,尊重生命,尊重律法。 可她却发现,她尊重生命的行为看在有些人的眼中,就成了胆小,成了别人肆意张狂不将她放在眼里的资本。 “交给我,不要脏了你的手。”周安鸣仿似能看穿晏溪内心想法似的,突然抓住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 “比如?”晏溪收回手,问了句。 周安鸣道,“比如,让柳氏母女自作自受尝到苦果;又比如,让韩家父子尝到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滋味;再比如,让他们逐渐失去最在乎的东西,让他们知道有一把刀悬在他们脖子上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刀会落下来……” 第114章 路遇卖身葬父的小白花 韩家父子的出现,并未打乱晏溪等人离开的计划。 至始至终,韩家父子和柳氏母女,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归家途中,经过一个城镇。 据说,这两日是这个城镇每年一次的赏花节。 每年这几日,镇上都会有许多闻讯而来的外地人。 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看着那些或忙碌或悠哉的人,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那边那边,好多人,我们过去看看吧!”糖宝骑在周安鸣的脖子上,晏溪牵着舟舟的手,小石头早已不知跑去哪里玩了。 自从那日,舟舟和糖宝被晏倩拐走后,这两个孩子就开始有些害怕跟人接触。 总觉得谁都不是好人,看谁都觉得不信任。 一路上,晏溪和周安鸣费尽心思才让他们的情况好转。 他们朝糖宝说很多人的地方走过去,挤进人群,才看清人群中是什么情形。 原来是个长相貌美柔弱的少女,身边立了一块牌子,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字。 少女身旁,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还有人在责怪她不该把尸体放在这个地方,太晦气。 那少女被人指指点点也不反驳,就一个劲的哭。 她本就生得貌美,这般一哭,就更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当即有人说,“小娘子莫哭,我这有五两银子,你先拿去将你父亲安葬,让死者入土为安早日安息。” 这话说得没毛病,周围人都夸这男子有正义感。 可站在那男子身旁,像是他好友的人却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他,“刘兄,我当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是我眼拙,看错了你。” “张兄何出此言?可是我哪里做了什么事,让张兄误会?”被唤作刘兄的男子一脸疑惑的询问道。 “怎会是误会?你分明是见色起意,我一直将刘兄视作光明磊落的坦荡君子,却不想,刘兄竟是这等见色起意之徒。是我眼拙,往后你我也不必兄弟相称,道不同不相为谋。”张兄怒声道。 刘兄赶紧解释,“张兄误会,我方才当真只是想帮这位小娘子,觉无见色起意之心。我心昭昭,可照日月。” “你别说了,我为你家中妻儿觉得痛心,你怎对得起为你生儿育女侍奉老人的妻子?”张兄痛心疾首的指责刘兄,随即伸手指向站在人群前面的周安鸣道,“那位兄台也是有妻儿之人,你问他可是会不顾家中妻儿将一年轻貌美的女子买下带回家中?若是他也觉得该买回去,我便收回先前说的话。” 周安鸣:…… 跟我何干? 看个戏竟然还能把自己看成主角,周安鸣觉得自己这运气也是好到没变了。 “兄台,敢问兄台有何看法?兄台莫要担忧其他,我们就事论事,兄台大可直言,我等洗耳恭听。”刘兄赶紧走到周安鸣身旁,态度很好很客气。 “当真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周安鸣跟他确认。 刘兄点头,让他大可直言。 周安鸣轻咳两声,看了晏溪一眼发现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卖身葬父的少女身上,压根就没多看自己一眼,当即心里就有些不痛快,这位刘兄又一个劲的催促让他快说。 “要我说……管我屁事!她自愿卖身,你们想买就掏银子,不想买就看个热闹,吵来吵去好玩吗?”周安鸣张嘴就没好话,把自己心里那点不痛快都发泄到这两人身上。 说白了,这人就是吃多了闲得。 刘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刚想说两句话敷衍过去,就听周安鸣又道,“你们问我有何意见,我没意见,我们家我娘子说了算。” 周安鸣这话,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晏溪身上。 在这个男子是天,男子是一切,是全家希望的时代,周安鸣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怎能不叫人惊讶? 晏溪突然成了这么多人瞩目的焦点,才回过神来,娇嗔的冲周安鸣道,“你又在外面胡说什么?” “没胡说,我们家本就是你说了算。”周安鸣道。 晏溪:这话她没法反驳。 为何没法反驳呢?在她心中,就舟舟和糖宝是家人,周安鸣就是个过客,自然是她说了算。 可这话叫她如何跟在场这么多人说? 只能把剩余的话咽到肚子里,对周安鸣说,“这没什么看的,我们换个地方逛逛。” 说完,一家四口就转身离开。 他们都要走了,那位张兄却突然三两步上前,张开双臂拦住和周安鸣一家四口,指着那个卖身葬父的少女对周安鸣说,“你的血是冷的吗?那位姑娘都这么可怜了,你竟然还能无动于衷。你如此冷血无情,就不怕日后你落难时也无人伸手帮你吗?” “……我不怕。麻烦你让一让,谢谢。”周安鸣对此人很是无语,觉得这人当真是莫名其妙。 不想跟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多做纠缠,周安鸣准备带着妻儿从旁边绕过去。 可那位张兄却跟他们杠上了,非要将人拦住,还大言不惭的对晏溪说,“身为女子,你竟然敢管束夫君,你这样的女子就该给你一封休书。” 晏溪:“……这位公子,请问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还是有患了脑疾?有病就要尽早去看大夫,莫要拖延时间。若是没钱,我可大方的给你一二文,再多就当真没了。”说着,晏溪当真掏出两文钱,往那位张兄身上一丢,侮辱意味甚浓。 “你……无知妇人,你可知我是谁?你竟敢羞辱我,你,简直岂有此理。”张兄被晏溪那番话和丢出的那两文钱羞辱得面色涨红,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看公子模样应当是读书人,读书人难道不该识字明理吗?这位公子为何这般出口伤人?我是女子,我与我夫君如何相处,与你何干?你出口便要给我一封休书,敢问公子,你凭什么?张嘴便是羞辱妇人,公子莫不是忘记了,生你养你的娘也是女子也是你口中的无知妇人。都说读书人识字明理,我看这位公子倒是读书人中的异类,识字明理就不说了,竟然还张口闭口的羞辱生养他的母亲。对生母尚且能如此不孝,又怎能指望他日后考取功名造福百姓?” 第115章 女装大佬翻车了 “你住嘴!”张兄被晏溪这番话激怒,双眸赤红,竟打算直接动手。 晏溪岂会怕他?当即嗤笑一声,讥讽道,“我说出实话你就恼羞成怒,难道还想将我杀了灭口不成?我方才那番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你可是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屠杀个干净?” “你……你……”张兄被气得语无伦次,赤红的双眸死死的瞪着她。 “若是不打算杀人灭口,就烦请你让开。俗话说,好狗不挡路,公子可是读书人,难不成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晏溪本不愿跟人发生矛盾,尤其是这样出门在外的环境下。 可这人方才说话着实过分,张嘴就要给她一封休书,将女子当成什么了? 他那种把女子当做物件,可随手丢弃的态度将晏溪激怒,故而,她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唇相讥说此人品性有问题。 她自然知道读书人的名声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她就是故意的。 名声对读书人而言固然重要,但对女子而言同样重要。 前者没了名声顶多是丢了前程,可女子没了名声丢的却是命。 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又怎知自己的一句话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你休要胡言,我何时看不起女子了?你方才的言行对我的名声造成伤害,你今日必须跟我道歉。”张兄拦住他们,非要让晏溪跟他道歉。 晏溪还未开口,周安鸣先站出来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他,“道歉?你也配!” “你莫要再三出口侮辱人。”张兄气得想动手,可触及周安鸣那锐利的眼眸他又不敢了。 “我娘子所言句句属实,怎就侮辱你了?若非你自己犯贱找骂,我娘子怎会浪费口舌在你这种人身上?还读书人呢,你当真是丢了天下读书人的脸。”周安鸣敬重文人,但不包括这种品行不端的读书人,简直是文人中的败类。 张兄忍无可忍就伸手去推周安鸣,周安鸣都没还手,只是伸出胳臂一挡,张兄就跟个面团似的后退好几步然后倒下。 说来也巧,张兄倒下的地方,刚好就是那卖身葬父的貌美少女跪的地方。 他直接就摔在了貌美少女身上,两人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肤之亲。 “啊——”貌美少女的一声惊呼,让所有人都朝他们看去。 少女手忙脚乱的将张兄推开,双眸通红,哭得泣不成声,“你……你怎能碰我?呜呜呜,你叫我还如何做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说话间,她就要往旁边的大石头上撞过去,被一个眼疾手快的妇人给拉住。 那妇人拉住貌美少女,对张兄说,“这位公子,你大庭广众的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你得给人家一个说法才是。” “跟我无挂,是他推我,你要说法找他去。”张兄当即指着周安鸣道。 “毁人家姑娘清白的人是你,跟旁人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快些掏银子把人家姑娘的父亲葬了,然后带着她回去吧!你看这姑娘生得多好看,你买回去做娘子是半点都不吃亏。”那妇人劝道。 张兄连连摆手,脸憋得通红,才说,“我,我不能买她回去。” “为何?”当即有人追问。 “张兄家境贫寒,且家中早有娘子。且张兄读书的银钱都是靠娘子和岳家支持,他自然是不能将人带回去。”说话的是那位刘兄。 经过方才,刘兄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张兄的品行。 确实应了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顾念最后一丝情分,说出了这番话。 听他这么说,方才那位劝他的妇人也不说话了。 张兄这回是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索性豁出去了,指着周安鸣怒声道,“方才若不是他推我,我怎会跌倒碰了这位姑娘?我那是意外,若真是要找人负责,自然要找始作俑者。我家境贫寒,拿不出银子为为姑娘埋葬父亲,可看他们一家的穿着,必然是不缺那点银钱。不如叫他们买了这位姑娘,不娶回去当个妾侍也是极好的。” “呸!”晏溪张嘴就朝他啐了一口,眼中的嫌恶好不掩饰。 她刚要说话,被周安鸣拦住。 紧接着,周安鸣站出来对那位张兄道,“若非你非要拦住我们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们又怎会与你发生争执?若你不先恼羞成怒的动手推我,我又怎会伸手挡那一下?你自己太弱,却怪我没有好好的站在那让你打骂。你这种你弱你有理的架势,是跟谁学的?还是你无师自通,脸皮厚得已经天下无敌了?” “说得好,本就是你无理取闹在先,怎能怪别人?” “就是,你这读书人好生不讲道理,若非你眼巴巴的跳出来指责这个,责骂那个,又怎会变成这样?” “碰了人家姑娘就得负责,你敢不负责就送你去见官。” “仗着自己是读书人就欺辱良家女子,这种人不配当读书人。” …… 周围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那位张兄。 那个卖身葬父的少女一直低头哭泣,在众人都骂张兄的时候,她才抬起头,用那双哭得梨花带雨的眼眸朝周安鸣看去。 周安鸣恰好也往那边看,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那张脸,似曾相识。 因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周安鸣没及时收回视线。 也就是他这段时间的沉默,让貌美少女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挣脱那拦着她去寻死的妇人的手,弱柳扶风似的走到周安鸣面前,那双通红的好看的好像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他,咬着嘴唇,越加像一株风中摇曳的小白花,轻声细语中带着几分哭腔的娇声道,“还请公子怜惜,我日后定当好生服侍公子,绝不敢有二心。” 说着,她就要跪下去。 在她跪下去的时候,周安鸣反应特快的躲开了,躲到了晏溪的身后。 晏溪扭头看他,他立马解释,“跟我无关,我不认识她,我不买她。” 卖身葬父的貌美少女:……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是已经对她动心了吗? 若是不喜欢自己,方才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公子,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公子讨厌了?”貌美少女啜泣着看向周安鸣问。 “你起来说话。”周安鸣躲在晏溪背后不吱声,只能由晏溪开口。 貌美少女哭泣着说,“求夫人帮我,我甘愿为奴为婢的伺候公子和夫人,求夫人开恩买我回去。否则,我当真只有一死了之了。” “你真的愿意为奴为婢?”晏溪勾唇一笑,别有深意的看了那貌美少女一眼,问。 “我愿意。”貌美少女当即点头道。 晏溪却嗤笑一声,问舟舟,“舟舟,这位你该叫她什么?” “哥哥。娘,哥哥为什么要穿裙子,裙子不是女孩儿才能穿的吗?”舟舟稚嫩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如同一道惊雷让在场众人全都瞠目结舌。 第116章 雌雄莫辨的少年 “哥……哥哥?”众人瞠目结舌的看向那个卖身葬父的貌美少女,满脸震惊。 那貌美少女也是一怔,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异色,哭着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这模样怎会是男儿身?”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赞同的点头。 眼前这个身穿白色衣裙的貌美少女,怎么看都是个柔弱的姑娘家。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找两位婶子给你验身,倘若你当真是女儿身,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且还不用你卖身,就当我送给你。如何,可敢赌?”晏溪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貌美少女。 诚然,眼前这人确实从外表看来跟女儿身没差别,但晏溪却可以肯定,是他,非她。 貌美少女双手环胸忍不住落泪,一边解释说,“不可,我清清白白怎能受此等羞辱?我便是死也不会答应。” “那你还要跟我们走吗?”晏溪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的问。 “既然公子和夫人不愿买我回去,那就作罢,我绝不强人所难。”身份都被识破了,他哪里还敢跟他们走。 听到他说这番话的人,发出质疑声,“不就是脱衣裳被人看两眼,就能得五十两银子,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你竟然不答应?” “别真是男扮女装吧?” “你们怕是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说书挺多,哪来这么多男扮女装?且你们谁见过长成这副模样的男娃娃?” “这姑娘洁身自好,不为金钱屈服,挺好的。” …… 周遭的人有质疑的,也有赞扬的。 但这些跟晏溪一家四口却无关。 确定那卖身葬父的貌美“少女”不会跟着他们离开后,晏溪和周安鸣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他们原计划是想在这个小镇上停留两日,感受一下赏花节。 可当天晚上,周安鸣却找到晏溪,对她说打算明早启程。 “是因为白天那个女扮男装的人?”晏溪似乎早就有所察觉,问道。 周安鸣略微有点迟疑,但还是点头,“我怀疑他是别人派来想以女儿身的潜伏在我身边的人。” “自信点,把怀疑两个字去掉。”晏溪见他面露疑惑,就接着往下说,“我找人打听过,那个卖身葬父的人在今天之前从未出现过,一个外乡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卖身葬父,本身就很不合理。还有那两个读书人,据说他们平日为人很是圆滑,从不轻易得罪人,可你看今日他们那模样,哪里像是脾气好性格圆滑的读书人?” “你何时找人打听的?”周安鸣诧异的问道。 她说的这些,他竟然毫不知情。 晏溪耸肩,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可能因为我有脑子吧!” 周安鸣:…… 感觉有被指桑骂槐伤到。 “最让我怀疑他的就是身份,男扮女装,且还能做到这么逼真,这可不像是临时起意。”晏溪说到这稍微停顿一下,视线落到周安鸣身上,往下说,“我有自知之明,以我这样的小人物,不会有人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对付我。而那人又这么恰好的出现,还执着的非要留在你身边,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你是怎么看出他是男扮女装?”她能识破那人的伪装,周安鸣可以归咎到她的聪明上,可为何舟舟也能识破?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不如自己三岁大的儿子眼力劲儿好,这对周安鸣而言着实有点受到打击。 “喉结。”晏溪道。 “喉结?”周安鸣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喉咙。 晏溪解释道,“男女特征最明显的地方,喉结就是其中之一。我教过舟舟和糖宝,而舟舟那个角度仰头刚好能看到那人的喉咙。” “原来如此。”周安鸣恍然大悟的道。 “至于你说明日启程的事,我没意见。最好是途中不要再多做耽搁,早些回到家也能安心些。”晏溪总觉得这心里有点不踏实,担心路上会出什么意外。 似乎看出她心里的担忧,周安鸣安抚似的说道,“你放心,有人暗中保护你们,我不会让你们出事。” “如此最好不过。”知晓有人暗中保护,晏溪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次日清晨,晏溪等人就启程赶路。 晌午时,在一处小树林中稍作休息,小石头还去河边捉了两条鱼烤着,加上他们带的干粮,午饭倒是也不差。 “哇,还有兔兔。”看到周安鸣还打到两只野兔子,糖宝高兴得直拍手。 舟舟也双眼放光,一双眼睛都盯着已经上火烤的兔子肉。 烤鱼快要烤好的时候,附近又来了一辆马车。 赶车的老汉样貌憨厚还过来跟晏溪这边的人打了个招呼,马车上还有主仆二人。 其中那位主子在马车上没露过面,都是那个小厮忙前忙后的伺候着。 “这位小哥,你们的烤肉能否分我们一些?我们可以花银子买,我家少爷近来胃口不太好,方才闻到你们烤的肉发出的香味,他都想吃东西了。”小厮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跟周安鸣说愿意话银子买他们烤肉的意思。 周安鸣没收他们的银子,倒是把一条鱼让给离开他们。 一条鱼一只兔子也够他们吃了,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吃过饭,晏溪等人就上马车继续赶路。 方才的事,谁都没放在心上,只把那当真一件再寻常不过意外遇见。 殊不知,他们的马车走远后,马车帘子掀开,先前一直没露面的那位少爷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烤鱼的味道着实不错,不枉费我跟着来这一遭。”那少爷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很是好看,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感觉,若是穿上女装当真会有人将他错认成女子。 若是晏溪和周安鸣没走,看到这位少爷的脸,就会认出来,他就是昨天遇到的那个卖身葬父的貌美少女。 “少爷,还跟吗?”那小厮问道。 “跟,这烤鱼总不能白吃。我也想瞧瞧,周安鸣的到底有什么手段能哄得太子哥哥对他这般信任?”少爷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的笑说,“倘若他当真有本事就留着,若是浪得虚名,我就帮太子哥哥清理门户,把身边的废物都清除掉。” 第117章 周安鸣,你到底是什么人 傍晚,突然下起瓢泼大雨。 晏溪等人只得现在附近找了一处破庙暂时避雨。 看着破庙外电闪雷鸣,周安鸣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今夜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我让人收拾了一块地方,晚些你带着孩子先睡,我带人守夜。”不算宽敞的破庙中,燃起了两堆火焰,晏溪一家围着一堆火,小石头和雇来护送他们的几人围着另外一堆火,拿出干粮吃起来。 周安鸣将干粮分给晏溪一块,一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晏溪看了看外面,微微颔首。 这场雨果真如周安鸣说的那般,直到入夜也不见雨势有转小的趋势。 “大家轮流守夜,莫要睡着了。”周安鸣这边把困得不行的两个孩子抱到那边的干草上,从马车上抱下来一床被子让他们睡得更舒服些,一边对那个火堆边的人说道。 “周哥放心,有我们看着,肯定没事。”火堆旁加上小石头统共就五个人,其中一个拍着胸脯跟周安鸣保证。 周安鸣点头,承诺等到地方以后,给他们加钱。 有他的承诺这几人更加上心了。 后半夜,就连守夜的人都睡着了。 突然,熟睡的晏溪睁开的双眼。 有人来了! 而此同时,周安鸣也坐了起来。 他也察觉到有人来了,下意识的朝晏溪母子三人看去,就对上晏溪那双明亮的眼眸。 “别怕,我出去看看。”周安鸣轻声道。 “你小心些。”晏溪骤然醒来,是感觉到危险降临。 而周安鸣的反应,则是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周安鸣点头,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 那把长剑在火光下,泛着丝丝寒光。 几乎是在长剑出现的霎间,晏溪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但她什么都没说。 “别怕,等我回来。”这是周安鸣第二次让晏溪别怕。 这让晏溪本来焦躁担心还还带着恐惧的心情,骤然就平静了下来。 睡着的龙凤胎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兄妹两抱在一起睡得很香,还打起了小呼噜。 其他人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周安鸣的离开也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紧接着,晏溪就听到除了雨声雷声之外的兵器碰撞发出的声音。 以及,血腥味。 她站在那扇破旧的窗户旁,看着黑漆漆的外面,眼睛一眨不眨,掌心全是汗。 一炷香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 周安鸣还没回来,晏溪甚至听不到兵器交锋的声音了。 是结束了吗? 晏溪心悬到嗓子眼,双眸死死的盯着周安鸣离开的方向。 “害怕吗?”突然,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晏溪当即浑身一怔,猛地转过身。 就看到一个穿着锦衣华服贵公子模样的少年,那张好看到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些微的笑意,方才那句话,就是出自他口中。 晏溪下意识的去看小石头等人,微微皱眉,即便是睡着了可有外人出现还说话他们怎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想见其他人,所以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少年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开口道。 “你想报复我?”晏溪第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先前男扮女装的那个人。 少年闻言却笑出声来,而后问她,“那你还怕吗?” “我若回答怕,你便会离开吗?”晏溪不答反问的看着他道。 “不会。”少年也很实诚的给了他答案, 继而,少年又道,“周安鸣确实厉害,可对方也绝非善类,且这样的环境对他限制颇多,还要分出心神来注意这边。啧啧,眼前的占据对他而言,很不利啊。” “你到底有何目的?”从对方的口吻便知晓他对周安鸣的真实身份绝对不陌生。 如此一来,晏溪就更加警惕了。 眼前之人是敌是友尚且不知,其他人都被下药昏睡不醒,倘若对方是敌人她一人如何能护得住舟舟和糖宝这两个孩子? 她脑中闪过无数个法子,都不能保证她可以平安护住两个孩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是友非敌。 但是,可能吗? “我若说,我是来帮你们的,你信吗?”少年笑起来非常好看,就像昙花,纯净洁白。 “我信!”眼下,除了相信他,晏溪别无原则。 少年摇头带着几分懊恼的说,“你倒是聪明,就是可惜跟了周安鸣那个莽夫。不若你考虑一下,踹了他来我这里,用你的脑子帮我做事,如何?” “承蒙公子厚爱,晏溪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只想将儿女养大成人,并无其他想法。”晏溪心中着急,却又不能出言催促,以免激怒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奇怪少年。 分明来历不凡,却要男扮女装还卖身葬父。 被她当众戳破谎言,按说他应该恨上自己想要报复,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如此一来,反倒是叫晏溪当真是没办法猜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样啊,那是可惜了。我让人去帮周安鸣,你帮我做一件事,如何?”少年提出自己的要求。 晏溪并未马上答应,而是问他,“不知公子要我做什么事?” “嗯,暂时还没想到。先欠着,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再找你履行承诺,如何?”少年又道。 “好。”晏溪答应得痛快,因为她听到兵器交锋的声音变近了。 她知道是周安鸣那边快要撑不住了。 只见少年抬起手“啪啪啪”的拍了三下,晏溪就看到几道黑影冲入雨夜中。 晏溪瞳孔骤然放大,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那几个黑影的存在。 不愧是习武之人,果然厉害。 突然,闪电划破长空,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晏溪下意识的朝外面望去。 透过方才闪电的光,她看清了雨夜中厮杀的周安鸣等人。 当她再次转过身,方才那少年不见了。 如同他方才出现那般,毫无声息。 没等她多想,周安鸣就回来了。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三个同样身穿黑衣的男子。 “你还好吧?”还未靠近,晏溪就闻到他们几人身上那股浓郁的血腥味,赶紧三两步上前问道。 周安鸣摇头,安抚似的对她说,“没事,都是小伤。” “伤着了?等着,我去拿药。”晏溪冒着雨跑去马车上拿药。 当她让周安鸣脱下上衣给他上药时,才发现他身上的伤比他说的严重许多。 她小心翼翼的给周安鸣处理伤口,上药,包扎,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结束,她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全是汗。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突然,晏溪开口问了周安鸣这个问题。 第118章 当寡妇挺好,我很满意 周安鸣浑身一怔,深幽的眼眸看着她,许久才开口,“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你觉得,我知道与否还有什么区别吗?追杀的人都到了眼前,谁知下一次我是否还能逃过追杀,既然都要死,做个明白鬼便是到了阎罗王跟前告状,也知道凶手是谁。”晏溪眼眸从周安鸣及那几个黑衣人身上扫过,脸上带着自嘲的冷笑。 听她一口一声死,周安鸣觉得无比刺耳。 当即道,“我不会让你和孩子们出事。” “我们刚到府城那晚,那些人也不是所谓的找错门杀错人吧!可笑我竟然还信了,天真。”晏溪好似没听到他说那句话似的,说起刚到府城那个晚上发生的事。 相同的雨夜,来势汹汹的黑衣人,跟今晚何其相似。 只怪她太天真,竟然信了找错门杀错人的说法。 “我不想让你担惊受怕,这些事我都可以处理。”她的态度让周安鸣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越是跟她相处,周安鸣越是觉得她就像一本充满惊喜和谜题的宝藏,她跟很多女子都不同,别的女子会期望夫荣妻贵,会将相夫教子毕生最重要的是,可晏溪不一样。 在她看来,自己就是个麻烦,是个累赘。 若非两人之间还有两个孩子作为羁绊,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踹掉自己。 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精彩,并不需要男人。 他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处理好?周安鸣,你说这番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你所谓的处理好,就是让一波一波的人来暗杀我们,把我和两个孩子牵扯到你带来的麻烦中。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离开?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晏溪真的受够了。 她坚持不嫁人果然是对的,男人,呵呵,就是个大麻烦。 眼前这个男人,尤其麻烦。 “我……”周安鸣想解释,却被打断。 “别说废话,说说你的身份来历。”晏溪打断周安鸣的话,开门见山的问他身份来历。 回答她的是沉默。 “我明白了。”晏溪点头,起身离开。 沉默就是拒绝,她懂。 既然不愿说,她也不强求。 和离书已写,他们本就没什么关系,他不愿告诉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她没生气,就是胸口有点闷,有点不舒服罢了。 火堆旁,周安鸣身旁那几名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有些复杂。 随后,暗卫离开。 周安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却在火堆旁坐了一晚上。 而晏溪却搂着孩子睡了过去。 似乎先前那番话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次日清晨,吃过一些干粮就继续赶路。 经过昨晚的事,晏溪决定快些赶路,早点回家。 小石头等人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只当晏溪是归家心切并未多想。 马车上,舟舟和糖宝正在玩翻花绳的游戏。 晏溪在一旁指导,周安鸣侧躺在旁,被三人无视。 “娘子,可否将水壶递给我?”不甘被无视的周安鸣,总会时不时的开口找找存在感。 晏溪将水壶递给他,却不跟他说话。 就好像,他们只是同坐一辆马车的陌生人似的。 如此过了两日,周安鸣眉头也越皱越紧。 再有两日,就能回到和平镇。 周安鸣纠结了一路,眼看就要回到和平镇,他才下定决心把一切告诉晏溪。 在队伍停下来休息吃饭时,周安鸣对晏溪说,“你跟我来。” “没空。”晏溪拒绝,拿着水壶去打水。 周安鸣快步跟上,待到了没人的地方才说,“并非我有意隐瞒,而是我的身份有些复杂,知道太多你没有好处。” “呵,说得你好像什么都不说我就能置身事外似的。”晏溪嗤笑一声,眼底带着嘲讽的看他,“周安鸣,别把其他人都当成傻子。我不管你是谁,半年时间还有两个月,时间一到你就离开。我会对外说你死了,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周安鸣被她眼底的嘲讽刺激到了,伸手抓住她的肩膀,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不会离开,我没有把你当傻子,我们是夫妻,一辈子都是。”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不敢苟同。”晏溪不甘示弱的跟他对视,眼神清冷而淡漠。 “你忍心让舟舟和糖宝没有爹,忍心让他们受人欺负吗?”她的清冷和淡漠让周安鸣有些慌了。 看出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想让自己走,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若是刚回来时,周安鸣会拒绝,然后会跟她谈条件,会想方设法的带走两个孩子。 至于她自己,周安鸣会尊重她的选择,让她自行决定去留。 可现在,他做不到。 想到她会改嫁,成为别的男人的娘子,为别人生儿育女,他就无法接受。 “他们以前也没有爹,该习惯了。至于被人欺负,好过丢了性命。”晏溪有信心也有那个能力自己把两个孩子养好,不就是当寡妇么,她有经验。 “这个经验没什么好自豪的。”周安鸣咬牙切齿的对她说。 晏溪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不小心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说就说吧,她也不在意,将他的手拍掉了淡淡的说,“当寡妇挺好,我很满意。” “我不满意。”周安鸣咬牙切齿的说。 “你满意与否,与我何干?”晏溪不想与他纠缠,绕过他他去河边打水。 突然,一道长长的身影出现在晏溪身后的树枝上。 “别动!”周安鸣突然低喝一声,吓了晏溪一跳。 “怎么……”晏溪转过身,就对上那条毒蛇吐着蛇信子的嘴。 她嘴里的话通通咽下去。 此时,她的脸距离那条毒蛇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闭上眼睛,别看它。”人类的视线会让蛇觉得你是在挑衅它,只会激怒它。 晏溪立马闭上眼,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蛇是她最害怕的东西,没有之一。 看到蛇她脑子瞬间就空空,除了恐惧什么都没剩下。 “趴下!”周安鸣说完,她就下意识的趴到地上。 然后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在地上滚了一圈。 “唔。”听到抱着自己的人喉咙里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声,晏溪赶紧睁开眼。 第119章 脱下他的衣服为他降温 “别怕,没事了。”明明受伤的人是他,可他却在安慰她。 晏溪坐起来,看到不远处那被砍成好几段的毒蛇身体,拍了拍自己胸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经过毒蛇这一遭,晏溪也不敢再停留,感觉往回走。 却没注意到,周安鸣那苍白的脸色。 马车刚走没多久,周安鸣就开始浑身发热。 起初晏溪都没发现,还是糖宝不小心碰到他,觉得烫手跟她说了晏溪才发现他竟然发起热来。 好端端他怎么会发热? 晏溪突然就想到,先前他们遇到的那条毒蛇。 她当即把周安鸣身上的衣服扯开,仔细的检查起来。 在他后脖颈处,发现一道血迹, 她赶紧找出一根银针,碰到那点血迹的时候,银针变黑了。 晏溪脸色微微一变,用手帕小心把他脖颈上的血迹擦掉,血迹下的皮肤也变成的紫黑色。 她想到了先前遇到的那条毒蛇,是它的毒血溅到周安鸣身上,导致他中毒,身上才会开始发热。 当即,她找来小石头轻声吩咐一番话。 马车加快赶路,不久后就到了驿站。 大夫来过,给开了药,临走前交代晚上若是还未退热,就用烈酒帮他擦拭身体能帮助快速退热。 转眼,夜幕降临。 周安鸣吃了药,非但没退热,反倒是越来越严重。 再烧下去,不被毒死也得被烧成个傻子。 “小石头,去找些烈酒来。”晏溪做了两手准备,一边让小石头去准备烈酒,打算按老大夫的交代用烈酒给他擦拭身体。 而她亲自动手而不是让小石头来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她还让小石头去熬药了。 周安鸣现在的处境太危险,熬药这种事,她实在不放心让别人去。 小石头是她目前唯一能相信的人。 不久后,小石头就拿来一坛子烈酒,交给晏溪后就急匆匆的去熬药了。 “娘亲,你做什么呀?”舟舟和糖宝歪着脑袋看她把酒坛子里的酒倒在盆里,然后开始动手脱周安鸣的衣裳,就好奇的问起来。 晏溪险些忘记这兄妹二人,她把人哄到屏风后面的外间小床上,温声细语的说道,“嘘!你们爹病了,我得帮他治病,不然你们爹可能会被烧成傻子。你们听话,乖乖睡觉别出声打扰我们,可以吗?” “那娘你好好给爹爹治病,我们不捣乱。”舟舟拍着小胸脯跟她保证。 糖宝也有样学样的拍着小胸脯奶声奶气的保证不捣乱。 安抚好了兄妹两,晏溪才继续给周安鸣脱衣裳。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到他没穿上衣的模样,可再看她还是会觉得震惊。 他身上这么多伤,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还要看多久?”突然,她听到周安鸣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晏溪赶紧抬头,就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此刻正看着她。 “你醒了?你被毒蛇的血液溅到肌肤上中毒了,你发热昏迷至今已经半日,喝了药也不见退热,大夫就让用烈酒帮你擦拭身体将体温降下来。”未免他误会自己脱他衣服是别有图谋,晏溪赶紧解释了一番。 周安鸣唇角微勾,眸中带着几许她看不懂的深意,道,“我又没说你脱我衣服是占我骗你,你这般急着解释,反倒显得你心虚。” “我才没心虚,你别乱讲。”晏溪觉得自己很冤枉。 “就当你没有吧!”周安鸣道。 晏溪不满,“什么叫就当我没有,我分明就是没有,你这是污蔑好人。” “好人,你若是再不帮我降温,你就要多了个傻子相公。”这几句话,仿似将周安鸣浑身的力气都抽空用尽般。 他虽然醒来,却也能感受到自己此刻的情况。 此刻的他,如同置身在火炉中一般,浑身从内到外都要被烤熟了。 意识清醒着承受这样的痛苦,无异于是将痛苦成倍的放大。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强撑着没让自己昏过去。 他睁开眼睛,看着晏溪用她自己的手帕,沾上烈酒,一点一点小心翼翼避开他身上的伤口给他擦拭身体,用她柔软的手在他掌心处搓揉发热…… “疼吗?” “烈酒碰到伤口会痛,你忍一忍。” “你说你,看着壮实得跟头牛似的,身体却千疮百孔,你再不注意当心英年早逝。” “也别怪我要跟你和离,就你这破烂似的身体,不和离说不准哪天我就成真寡妇了。” “都说寡妇不好当,其实习惯了也挺好。我能自己挣钱,自己养孩子,自己下地干活,要男人作甚?嫁人还得伺候公婆伺候相公,冒着生命危险为他生孩子,运气好闯过鬼门关就能活,运气不好直接难产就没了。跟大多数女子比起来,我如今的日子简直过得跟神仙似的。” …… 看出他难受,在极力的隐忍,晏溪就跟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稍稍好受些。 她絮絮叨叨的念叨,周安鸣就睁开眼睛安安静静的听着。 前半夜周安鸣的体温反反复复,直到后半夜才稳定。 “呼!”确定他真的退热不会被烧成傻子后,晏溪才松了一口气。 折腾大半个晚上,她着实累得不轻。 现在她只想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她准备去外间跟两个孩子挤一挤,刚起身手腕就被握住,“你去哪里?” “我快困死了,去外间的小床上睡会儿。”晏溪边说边让他放手。 “舟舟和糖宝都睡了你别去吵着他们,这张床还很空,就在这凑合一晚吧!”见她犹豫,周安鸣又道,“我如今这副模样,即便是想对你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还是说,你怕你自己会招架不住对我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这点你大可放心,是你的话我绝不反抗。” 晏溪一脸嫌弃的上下打量他,若非她实在太累真想怼他几句。 但现在,她着实没那精力去管其他。 孩子都生了,单纯的睡一张床有什么?晏溪这么想着,就脱了鞋从他身上爬过去,睡到床里边几乎是脑袋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见她如此快速入睡,周安鸣嘴角轻轻上扬。 她脸上的倦容,叫他有些心疼。 起初,他觉得自己对她只是责任使然。 如今,他是真的想将她留在身边想与她当真正的夫妻。 只是想到她对自己的排斥,更准确的说,是对所有男子的排斥,他又觉得头疼。 许是因为她躺在身旁的缘故,周安鸣觉得特别安心,竟也在不知不觉中熟睡。 周安鸣醒来,已经是次日,马车还在继续往前走。 他竟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抬上马车,这对向来防备心重的他而言实属难得。 “醒了,感觉可有好些?”晏溪见他醒来,便问道。 想到今早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抱在怀中,两人的姿势极为暧昧,晏溪就觉得有些心虚,以至于跟他说话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过周安鸣却并未发现这点。 他精神好多了,退热了身上也不那么难受,想到自己病这一场的罪魁祸首,就问她,“昨晚都忘了问你,你没事吧?” 晏溪摇头,“你将我护得很好,我没事。” “那就好。”他皮糙肉厚病一场没关系,她没事就成。 看他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晏溪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问他,“若非为了救我,你也不会中毒,你不后悔吗?” “为何要后悔?相反,我觉得很庆幸。倘若中毒生病的人是你,我还不知该如何照顾你。现在这样就挺好,就是接下来得麻烦你多费心了。”她眼底的复杂没有逃过周安鸣的眼,他甚至隐隐有些高兴,她这是开始在意自己了吗? 思及此,周安鸣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你笑什么?”晏溪见他突然傻笑起来,就问了句。 “高兴。”周安鸣朝她露出个更高兴的笑来,眉眼弯弯,心情很好的样子。 “中毒了还这么高兴,你不是烧坏脑子了吧?”晏溪还伸手去摸他额头,不烧啊。 准备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却被一直大手握住,“我热,你多摸摸。” 晏溪眯眼看他,“松手。” “我真的热,不信你在摸摸我的脸。”说着,他就抓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脸。 “啪”的一声,晏溪抽回手的同时,不小心跟他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气氛突然就有点尴尬。 片刻的安静后,就传来周安鸣的轻笑声。 “你笑什么?”中毒了笑,挨打了还笑,他真的没烧坏脑子吗? 晏溪看他的眼神充满质疑,总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周安鸣笑而不答,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良久后,他对晏溪说,“我们打个赌,输的一方要答应赢的一方一个条件,如何?” “没兴趣。”晏溪拒绝得毫不犹豫。 “你不敢吗?还是你,害怕会输。”周安鸣又道。 晏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激将法对我没用。” 接着她又道,“你想赌什么?” “我赌,你会将我放在心上。”周安鸣唇角微微上扬,眼底满是笑意。 “不可能,你必须输无疑。”她讨厌麻烦,而男人就是麻烦,眼前这个男人更是麻烦中的麻烦。 周安鸣摇头,道,“你这是,愿意跟我打赌的意思吗?” “输了你就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晏溪道。 “好。作为条件,你不能拒绝我的示好,不能以任何理由赶我走。”周安鸣提出要求。 晏溪答应,却没注意到周安鸣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得逞笑容。 见他笑得这么高兴,晏溪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 第120章 归家,吃醋 当马车回到和平镇,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晏溪的心情莫名激动起来。 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 直到这次去府城走一遭回来,她才意识到,她想错了。 对这个世界,她是有归属感的。 原来那片被烧成废墟的女子坊所在的地方,重新建起了一栋三层小楼。 刻有“女子坊”三个大字的牌匾,高高的挂在女子坊的大门至上。 女子坊的生意一如没有被火烧之前那般,客似云来。 当晏溪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女子坊门前的女子当即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去,“晏娘子,你回来了。” 说完,她还转过身冲身后的女子坊内喊了一声,“快去告诉东家,晏娘子回来了。” 晏娘子回来了!这句话让整个女子坊的人全都为之一振,楼上都有人打开窗户朝楼下的晏溪挥手。 看着那一张张笑脸,晏溪心里暖暖的,也勾唇笑了起来。 她被迎到女子坊后院,不大一会儿工夫,就见到了急匆匆赶来的赵文骞。 “你可算回来了。”赵文骞跑得气喘吁吁,见到她眼睛都在发光。 “许久不见,东家可还好?”晏溪笑着跟赵文骞问好。 赵文骞走上前情绪还有些激动的说,“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要亲自去捉你回来了。你不在这段时间,可把我忙坏了,往后我再也不让你离开了。” 后面那句话赵文骞兴许是没旁的意思,可听在周安鸣耳中,他却微微蹙眉。 然后不动声色的打量赵文骞,思索他方才那句话到底是无心之言,还是别有用意。 “辛苦是有收获的,女子坊如今的客似云来,可不就是赵东家辛苦付出得到的回报。”说实话,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重建女子坊,已经非常难得。 更难得的是,他还把女子坊的生意做得这么好。 再看赵文骞本人,跟她离开去府城前比起来,瘦了一大圈。 可见这段时间,赵文骞着实是辛苦了。 “多亏你之前做的那些安排,否则就我自己,肯定做不到这般地步。”这段时间纵然辛苦,可赵文骞也着实收获满满。 “赵东家过谦了,我……”晏溪刚说一半,就被打断。 赵文骞摆手说,“你莫要再叫我东家,听着绕耳,叫我名字文骞便可。” “好的,文骞。”叫名字而已,晏溪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 好友之间相互叫名字,再正常不过。 周安鸣却再也无法继续当个沉默的背景板,他开口道,“不太合适,赵东家还未娶妻,传出去不好听。” “如此那就算……”被周安鸣一提醒,晏溪也觉得不妥,谁知话刚说一半就再次被赵文骞打断。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我君子之交坦荡荡,有何畏惧?再说,你我既是好友,又是合作伙伴,岂是寻常人能比拟?我们这般关系,还称呼得那样生疏,那才是真的不妥不合适。”赵文骞那句,君子之交坦荡荡,说服了晏溪。 她点头道,“如此,那我往后就叫你文骞。” “这就对了。”赵文骞满意的点头,随后看向周安鸣道,“周兄当初跟去府城也没让人来跟我知会一声,我还去找了周兄好几次,次次都扑空,我还以为周兄出事险些去报官。” “孩子闹着要找娘亲,我也不放心让孩子他娘独自出这么远的远门,索性就带着两个孩子陪孩子他娘一起去了府城。没曾想倒是让赵兄白跑几趟,还险些造成误会,是我的不是。不知赵兄找我所为何事?”周安鸣故意用孩他娘来称呼晏溪,就是为了提醒赵文骞那是他的娘子,他孩子的娘。 赵文骞听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周安鸣不知道,但他知道晏溪听懂了。 因为她在他说完那番话之后,瞪了他一眼。 “当时是有点事想找周兄,现在已经没事了。”赵文骞摆摆手,接着又说,“你们长途跋涉辛苦了,我这就让人去酒楼定一桌酒席慰劳你们。” 晏溪摇头拒绝,“改日吧!今天都累了,想先回家休息。” “是我考虑不周,你们赶紧回去休息,改日我在做东好好慰劳你一番。”赵文骞这才想起来似的,一拍脑门说道。 晏溪笑着应下,赵文骞又搂过舟舟和糖宝问他们赶路辛不辛苦,府城好不好玩之类的话。 之后才让人赶马车送他们回晏家沟。 回到晏家沟都是下午,村里人看到两辆马车进入村子,一路到了周家门外才停下。 然后就看到周安鸣从马车上下来,接着是晏溪和两个孩子。 “溪丫头你们这是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们,我还以为你们一家搬走了。”有个村里的婶子就问了一句。 晏溪笑着道,“没搬走,就是出了趟远门,这不就回来了。” 说话间,周安鸣已经用钥匙把大门上的锁打开。 舟舟和糖宝回到家可高兴了,蹦蹦跳跳的往里走。 “婶子你们聊,我先回家了。”晏溪笑着说了一声,也往家去。 出门一个月,晏溪以为家里没人照料,一定会乱成一团,谁知却跟她想的完全不同。 家里养的鸡非但没饿死,反倒下了不少蛋。 她后院种的那些东西也没死,家里井井有条,没有落上很多的灰,像是有人打扫过似的, 晏溪就朝周安鸣看去,周安鸣一直注意她,见她朝自己看过来当即朝她露出个笑容来。 只是这个笑容吧,有那么点一言难尽。 也不是丑,周安鸣长得不丑,他五官硬朗,属于很有男子气概的英俊,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自带威严,叫人不由自主的胆怯。 加上他平日可能不常笑,微微勾唇露出点微表情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像现在这样笑,那感觉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就好比是,一个身高八尺的高大威猛的男子穿上粉色的裙子做出娇滴滴的表情,违和感特别强,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可怕了。 偏偏周安鸣自己还没察觉到自己的笑容有多吓人,还献宝似的凑过去,“我专门让人留下来照顾家里,你觉得还满意吗?” “挺好,那个,我可以跟你提个要求吗?”看着他那张笑脸,晏溪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跟他好好谈一谈,她是无所谓就怕他这样吓着孩子。 “可以,你尽管提。”周安鸣还以为她是要夸自己心细考虑周全,都做好被夸的准备了,谁知道晏溪却轻咳两声道,“你可以别那样笑吗?其实你平日里那样就挺好,威武得很。” 周安鸣脸上笑容逐渐凝固,僵在脸上。 所以,他是被嫌弃了吗? 被嫌弃的周安鸣幽怨的看她一眼,捂脸做小媳妇状跑走。 晏溪:“……”什么鬼? 第121章 那边打起来了 说是要好好休息几日,结果,不过在家待了两日,晏溪又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工厂那边,已经竣工,只待工人就位。 晏溪做的是流水线,不同的岗位负责不同的事。 如此一来,能提高生产量,也能最大程度的保证配方不会泄露。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各种精密的仪器设备,各种事情只能人工完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幸运的是,这些问题都被克服了。 然后就是招工人。 除去一些重要职位是由赵文骞那边找来的人负责外,其他人晏溪打算都从就近的村子里招。 当然,优先从晏家沟招人。 村长得知此事后,情绪很是激动,待情绪平复下来就赶紧把全村人都召集到村口那片空地上,宣布了这件事。 “大家听我说,现在有个天大的好事落到咱们村了。有人在咱们村盖了一间工厂,要在附近村子招工人。因为溪丫头的缘故,工厂的工人会优先从咱们村招。工人每天最低也有二十五文钱,还不用出去风吹日晒的干活……”村长说得热情高涨,村民们也是一脸震惊错愕。 等村长说说完,就有人大声问,“村长,你说这都是真的吗?最低每天挣二十五文,我咋感觉跟做梦似的?” “每天能挣二十五文钱也不错,我扛包这么辛苦每天也就四五十文,有时候生意不好才十几二十文钱。” “可不,我给人盖房子,钱是不少,可时常没活得在家闲着。” “二十五文还是最低的,那要是多的得多少啊?” …… 村民们议论纷纷,也提出了各种问题。 好些个问题村长都回答不上来,索性就把晏溪叫过去,让她给大家解释一下。 “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工厂招人干活是按工作岗位来区分,有的活复杂一些工钱就高些,有些活比较简单工钱也少些。不过最少的工钱也有二十五文钱一天,如果这个月表现好还有奖励,也就是说只要你好好干认真干,每个月最低都能挣到八百文钱。逢年过节,工厂还会发福利,每个月休息两天,不扣工钱,一天工作四个时辰,晌午休息一个时辰,家里有老人孩子的还能回家给做个饭。” “另外,工厂会设立食堂,不愿意回家的可以去食堂吃饭,绝对物美价廉。工厂招工不光招男工,女工也要,工钱跟男工一样。” 最后那个消息,让全村人都沸腾了。 尤其是村里的女人们,一个个都双眼放光,赶紧问晏溪,“溪丫头,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也能去工厂干活?” “是真的,女工比男工心细,给的工钱也都一样。”晏溪笑着回答道。 “那太好了,我要去工厂当工人。” “还有我,我也要去,一天就去四个时辰,太轻省了。” …… 女人们的情绪远比男人们更激动。 她们平日都在家洗衣做饭伺候老人孩子,农忙的时候还得下地干活,不像男人们还能出门干活挣银子,她们顶多是接点绣活回来做。可绣活这东西精细还讲究多,绣工不好的也挣不到钱,每天刺绣眼睛都看瞎了一个月也就挣百十文钱,那还是好的。 可村里人会绣活的有几个?大多数一辈子也没法子挣钱。 现在晏溪却说,工厂招女工。 离家近,工钱多,时间短,晌午还能回家做饭,这么好的活上哪儿找去? “想去工厂干活的都去工厂门口报名,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就行了。不过我丑话先说到前头,要是进了工厂还偷奸耍滑好吃懒,被开除也别来找我,因为找我也没用。工厂这个招工条件说出去,肯定不愁招不到人。优先从我们村招人,是我给大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若是因为个别人捣乱损害到大家的利益,比如连累全村人都被降工钱或是开除,那我也无能为力。”晏溪这算是先礼后兵,把好处先说给大家听,再强调有人捣乱的后果,轻易就把大家的情绪点燃。 村长就先开口了,“你们都听到了,这是咱们全村的大好事,要是有谁敢捣乱损害大家的利益,就别怪我心狠把人除族赶出村子。” “对,谁敢不老实就把他全家都赶出村子。” “咋还全家一起赶走嘞?谁干的找谁去。” “你家那小儿子你可得看好了,要是他捣乱就把你们一家人都除族赶出村子。” “放屁!你男人才要看好了,别喝醉了撒酒疯闹事。” …… 说闹归说闹,村里人还是记住了村长的话,决定回头就约束好家里人,可不能闹事连累其他人。 这边说完,大家都跑去工厂门口那边报名了。 村长媳妇招呼晏溪去家里坐坐说会儿话,这还没过去半个时辰,村里几个半大的孩子跑得气喘吁吁的来找晏溪。 “婶婶,工厂……工厂那边打起来了,我爹让我来找你……”半大的孩子边说边喘。 打起来了? 晏溪赶紧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问那几个半大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几个半大的孩子也说不清楚,晏溪只能脚步匆匆的往工厂去。 到了地方,情况倒是比晏溪想象中要好很多,双方对峙气氛很不好,但是也没打起来这么严重。 “怎么回事?”晏溪上前,站在两伙人之间皱眉问道。 “晏娘子你来得正好,这些刁民真是太过分了,大字不识一个还问东问西……” “溪丫头你别听他们胡说,是他们太欺负人,我们来报名,他们一会儿嫌这个个头太高,一会儿嫌那个个头太低,还骂人,我们气不过才跟他们吵起来。” 晏溪一出现,两拨人都抢着说话,嗡嗡嗡的吵得人脑瓜子疼。 “打住!”晏溪叫停,然后指着工厂这边负责登记的人说,“你先说。” “这些刁民简直岂有此理,我们肯要他们来干活是他们的福气,一个两个还问东问西,说他们两句还扬起拳头就要打人。晏娘子,这些人肯定不能要,找他们干活还不如去找一群乞丐……” 第122章 把他们都发卖了 “行了,你说完了就让别人说。”晏溪打断说话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色明显比之前冷了几分,又对晏家沟这边的村民说,“你们谁来跟我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晏家沟这边站出来说话的,是村长的儿子,他气冲冲的瞪了方才说话那人一眼,才道,“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们听你的话过来登记,他们问啥我们说啥,可他们逮着村里的女人问人家成亲几年家里几个孩子男人多久回家一次,还想动手动脚,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是这样吗?”听到这,晏溪的脸色比之前更冷了。 那负责登记的中年男子却嬉皮笑脸的说,“这都是赵东家交代的,让我们好生问清楚工人的家庭情况,我们是按照东家的吩咐来办事,有啥不满意的晏娘子你去找东家说去,我们是按规矩办事啥错没有。” “按规矩办事是吧,行。”晏溪点头,然后对晏家沟这边的人说,“刚才谁欺负人,口头或是手头上占便宜的,都给我拎出来狠狠打,别打死别打残,打个三两个月下不来床就行。” “真的?”晏家沟这边的男人眼睛发亮的看着晏溪。 晏溪点头,“打,我说的。” “得嘞,大家伙儿给我揍!”不知谁吆喝了一声,晏家沟的老少爷们儿全都捋胳臂卷袖子的冲上去,盯着那几个人揍。 “啊,杀人了……我们是赵东家派来的人,你们敢乱来,东家不会放过你们。”之前回答晏溪问话的中年男子一边挨揍,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 晏家沟这边的人得了晏溪的话,压根不把这些人说的话放在眼里,摁着他们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见差不多了晏溪才开口叫停。 她上前,看了眼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的几人,对村里人道,“谁去找几根绳子过来,把人给我绑了。” “我去。”就有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家跑。 待把那几人绑了丢上马车,晏溪跟着上了马车,对村里人交代道,“我去一趟镇上,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必担心其他。” “要不我们找几个人跟你一块去,万一有啥事也好有个照应。”毕竟动手的是他们,让一个妇道人家出面给他们收拾善后,大家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不必,劳烦你们去个人跟我家里说一声,我去去就回。”晏溪说完,让晏老实赶着马车就往镇上去了。 到镇上找到赵文骞,把这几人往赵文骞面前一丢。 那几人见着赵文骞就开始哭嚎告状,晏溪也不阻拦,站在一旁听他们颠倒是非黑白。 “都住嘴!到底怎么回事?”赵文骞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当即开口打断,继而去问晏溪。 “东家,她跟那些刁民莽夫都是一伙的,我们是按规矩办事她过来就让人把我们给打成这个样子,东家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几人指着晏溪跟赵文骞告状。 赵文骞一记冷眼扫过去,对外面喊了一声,“小石头,叫几个人过来。” 小石头听到这话,立马叫了几个人过来。 “看着他们,没我的允许,谁在多说一句话啊,就给我打。”赵文骞也懒得跟那几人废话,直接叫人盯着他们省得他们吵得叫人不得安生。 那几人一看这架势,也不敢再吱声了,老实蜷缩在一旁。 这时,晏溪才不急不缓的把先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非我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人,着实是他们的行为太过卑劣。女子本就艰难,他们还狗仗人势的打着按规矩办事的名头,公然欺负人,这样的人倘若不教训,往后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工厂那边还如何管束?”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决定招聘女工,那我们就要给予她们应有的尊重。我们女子坊做的就是女子生意,挣的是女子的银子。没有一边挣女子的银子,一边看不起女子的道理,那跟端碗吃饭,放碗骂娘的狗东西有何区别?旁人我管不着,但我眼皮子底下决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这几人工厂那边不会要,要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倘若你在要派人过去,我希望你能先跟他们说清楚。我要的是能干实事的人,不是找几个祖宗过去供着。能安分做事就去,不能就滚蛋,老娘还不伺候了。” …… 晏溪说到最后,声音陡然拔高,锐利的眼神如同刀子似的落到蜷缩在一旁的几人身上。 那几人顿时打了个寒颤,后背开始冒冷汗。 “喝口茶,消消气。”赵文骞起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让她消消气。 晏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火气也消了一些。 继而对赵文骞说,“我建议这边登记女工的时候,找两个识字的女子过去。另外,安排一队护卫过去,轮班巡逻,负责工厂及工人的安全问题。” “行,都按你说的办。”赵文骞答应得特别痛快。 晏溪点头,瞥了眼蜷缩在一旁的那几人问,“那他们你打算怎么处置?” “从哪来回哪去。”赵文骞的处置方法简单粗暴。 “东家不要,我们是老爷派来帮东家的,东家不能把我们赶出去啊。”那几人一听要把他们送回去,都急了,赶紧认错,“我们知道错了,东家你绕过我们这回,我们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他们的求情晏溪没动容,赵文骞也没有心软。 就听赵文骞问他们,“你们当真不愿回去?” “我们不愿意,我们想跟随东家……”那几人赶紧开口道。 赵文骞抬手阻止他们继续往下说,对小石头说,“既然他们不想回去,那就找人牙子过来,把他们都发卖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本就鼻青脸肿的几人脸色骤然苍白如纸。 他们都是签过卖身契的下人,作为主子,赵文骞有权利把他们发卖出去。 “东家饶命……” “把他们的嘴给我堵上。”赵文骞一声令下,马上有人找来一些碎布把那几人的嘴塞上。 却见赵文骞起身,走到他们跟前,眼底带着浓浓的嘲讽道,“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来我身边的目的吗?没有第一时间处置你们,是我想给你们一次机会,可你们呢?我先前交代过让你们好好办事,别整幺蛾子,你们故意找茬闹事拖延时间,真当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 第123章 心有不甘生恶念 “呜呜……呜呜呜……”嘴巴被塞上那几人此刻是真的后悔莫及,想说话可嘴巴被堵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当真是没想到,赵文骞会这么狠,一点余地都没给他们留。 随着那几个人被带走,晏溪的怒火也消去大半。 “我如此处置他们,你可还满意?”赵文骞笑着对晏溪道。 晏溪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直接将人发卖,可会有麻烦?” “无妨,有我爹和大哥看着他们闹腾不起什么风波。”赵文骞并未跟晏溪隐瞒赵家的情况,谁家还没几个糟心亲戚呢? “那就好。”晏溪点头,随即跟赵文骞谈起另外一件事,“上次你说联系那位会烧制瓷器的师傅,可有答复了?” 谈及此事,赵文骞先是叹了一口气,才道,“起初是谈好了,可后来他又反悔,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只得作罢。” “那可有说是因为什么缘故反悔?”晏溪皱眉问道。 “没说,我问了他也含糊其辞,只说自家惹上了麻烦不想牵连我们。我再问,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赵文骞也是懊恼,之前他信誓旦旦的跟晏溪保证,还说肯定能将人请来,结果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晏溪想了想道,“我记得你上次说过,那位老师傅的家中距离和平镇并不远,是吗?” “你想亲自去请?”赵文骞看出她的想法,劝道,“我觉得你去了也是白跑一趟,那老师傅特别固执,之后我又去过两次,后来一次他见都没见我,你去了也是一样的结果。” “行不行试一试才知道,不让我去试试我总觉得不甘心。”晏溪想要让女子坊的护肤品销售到各个地方,那合适的器皿就必不可少,民间那种会烧制瓷器的师傅简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难得附近就有一位老师傅,她不想舍近求远的放弃。 况且,按照赵文骞方才说的,那位老师傅并非一开始就拒绝,而是后来反悔。 听老师傅的话,应当是惹上什么麻烦,不想牵连无辜,才反悔。 晏溪想再去看看,倘若那位老师傅当真是因为遇到麻烦才不得不反悔,她就问个清楚看到底是什么麻烦?可否帮他解决掉,将人请回来。 当然,倘若实在不行,她也不强求。 到底是尽力了,便是最后还是不成功,她心中也没有遗憾。 “那成,回头我跟你一起再跑一趟就是。”赵文骞打算陪她再去一趟,让她彻底死心。 晏溪却摇头,“不必,你将地址给我就成,我自己去。” “为何不让我陪?”赵文骞不解的问。 “方才你自己也说了,最后一次你过去那位老师傅都不曾见你。我若带上你一起,岂不是连那位老师傅的面都见不到,见不到人我还如何设法将人请来?我是生面孔,又是个女子,反倒是更方便行事。”晏溪思虑得比较周全,开口道。 赵文骞点头,“这倒是,我回头让两个人暗中跟着保护你的安全。” “到时候再说吧!”晏溪倒是没有立马答应,她心中还有别的想法。 晚些,晏溪坐着马车回到村里。 马车一进村,就有人围上来问她,“小溪啊,你去镇上那赵东家有没有说什么?” “是啊,咱们村的人还能去工厂干活吗?” “去个屁啊,你们都把人给打了,会让你们去才怪。” “那人说话这么难听,打他也是他活该。” “打了人还想去工厂干活,哪有那么好的事。二姐,你别管他们了,我听说工厂干活一天最少都能挣二十五文钱,你跟那位赵东家认识,你帮我说说好话,让我去工厂干活。我要求不高,给我一份钱多事少轻松一点的活儿就行。” “晏北,你咋这么不要脸呢?还钱多事少轻松的活,你怎么不干脆做梦去梦里捡钱,那个来钱快,要多少都有。” …… 村里人都凑过来,开始还是担心干活的事,可说着说着就差点吵起来。 晏溪的马车被围在中间,也走不了,就出声阻止他们,“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可好?” “你说。”她一说话,大家果然就安静了。 当然,也有个别不安分的。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挤开其他人来到晏溪跟前,大声说,“二姐,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我今儿个可没跟他们一起打人,那东家要算账可不能算上我,你记得帮我安排一个钱多事少轻松点的活。我这马上就要说亲了,说出去你脸上也有面子不是。” 晏溪眼神淡淡的从少年身上扫过,没太多情绪起伏的回了他一句,“我可没那本事,谁有本事你找谁帮你去。” “不是啊,姐,你可是我亲姐,你帮帮你亲弟弟怎么了?是不是你本事了就不认亲弟弟了?”别看晏北只有十六七岁,个头可不低,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偷懒耍滑他厉害的很,一听晏溪那话,立马就瞪圆了眼睛一副你敢拒绝我弄你的架势。 “亲弟弟?我爹娘死得早,没给我添弟弟妹妹。要找亲姐姐,回去找晏苗,我跟你只是隔房堂姐弟。”晏溪语带讥讽的说完,又道,“提醒你一件事,当初我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的时候,是谁要把我卖给一个打死媳妇的鳏夫的?又是谁,半夜偷摸到我家院子里,差点把我的孩子偷走卖掉的?这些晏北你还记得吗?” 许是晏溪的眼神太冰冷太森寒,晏北被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竟然心虚得后退了两步。 晏溪也没跟他多说废话,对在场的众人道,“明天会有人重新来作登记,你们去报名就行。我跟赵东家说好了,女工那边会让女子来,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一下大家,今天是我们站理,所以我敢叫你们动手打人。之后,你们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工厂的人处理,不要自己私下动手,不然被开除我也没办法。” “这个你放心,我们肯定不打架不惹事。”村里人一听还能去工厂干活,顿时都放心了,一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不乱动手打人。 得到大家保证的晏溪稍稍放下心来,又意有所指的说,“至于工作岗位的安排,我无能为力。之后会有人根据你们的个人情况给你们安排不同的工作,那种钱多事少又轻松的活肯定没有,想要走捷径不劳而获的人,我劝你们趁早放弃。” 晏溪这番话就是说给晏北和晏家老宅那边的人听的。 以老宅那些人的德性,肯定一个个都抱着跟晏北一样的想法,与其等他们找上门,不如她先把话放出去。 也省得他们登门,仗着长辈的身份来逼她。 反正她话已经放出去了,招人,安排岗位都跟她无关。 即便老宅那边来闹,村里人也会向着她。 安抚好村里人后,晏溪就回到马车里让晏老实把她送回家。 却没注意到晏北盯着马车离去时那阴暗的眼神…… 第124章 乔装,套话 河西村,距离和平镇走路约莫要半日,坐马车也要两三个时辰。 晏溪今日出门,特意穿上了以前的旧衣裳。 也不知她在脸上抹了什么东西,整张脸看着蜡黄蜡黄的,一看便是那种家里日子过得苦的人。 不放心她偏要跟着的周安鸣也乔庄了一番,恰好他因受伤脸色有些苍白,晏溪就给他脸上抹了些东西,让他脸色更加苍白,看着多了几分病态。 “就这吧,马车别进村了。”距离河西村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晏溪让马车停下来,打算走着进村。 周安鸣掀开马车帘子跳下车,伸手接过晏溪手里的包袱,另一只手扶着晏溪下马车。 走到村口,晏溪把包袱拿过来背在身上,另一只手扶着脸色苍白一看就病殃殃的周安鸣。 这个时间点儿村里人大部分都下地干活了,只有一些个不下地干活的女人孩子在家。 赵文骞说过,那位烧窑的老师傅家,住在进村子西边那条路直走就只有他们一家,青砖大瓦房来着,那样气派的房子村里没几家。 晏溪按着他说的路走,就来到那位老师傅家了。 他们假装是路过河西村去别的地儿,想来讨杯水喝,理由都找好了就等着见到那位老师傅设法从他口中套话知道他到底有何难处? 不曾想,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妇人,她瞧见晏溪和周安鸣这两个陌生的男女,当即皱眉道,“你们找谁?” “我们路过,我相公有点不舒服想要点水喝,嫂子你看方便吗?”晏溪讨好的冲妇人笑着,像个腼腆的小媳妇儿。 那妇人上下打量他们一番,见这两人都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这男人还脸色苍白一副病态,就信了晏溪的话,侧身让人进屋,“进来吧!” “哎,多谢嫂子,嫂子真是心善。”晏溪和周安鸣进屋,妇人指着院里那两把凳子说,“你们坐会儿,我去给你们端水。” “怎敢劳烦嫂子,我自己来就是。”晏溪扶着周安鸣坐在凳子上,把包袱往他怀里一塞,赶紧跟上那妇人。 妇人见她跟来,倒也没说什么。 片刻后,晏溪从厨房端了一碗水出来递给周安鸣。 周安鸣端着水不急不缓,一口一口的喝着,一点都不像村里男人喝水时那粗犷的模样。 年轻妇人瞧见,就多嘴问了句,“你们这是打哪儿来?” “我们家是府城那边的,这回是接到报丧,说我相公那嫁过来的姑姑没了,家里老人知道这事儿都病倒了,只能我跟相公来。相公本就是读书人,身子骨不好,我们路上还遇到了一些意外,相公大病一场我们身上的盘缠也被人抢走了,没法子雇马车只能靠一双腿走。今儿个路过河西村,就运气好的遇上了你这么善心的小嫂子。”晏溪撒谎都是看着对方的眼睛,一点撒谎的痕迹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她很真诚。 那年轻妇人此刻就是这么个心情。 原本听到他们的遭遇她还不是那么相信,可当晏溪握着她的手说她是个善心的好人时,那真挚的口吻就叫人很容易相信她。 “那你们这也太可怜了些,这到八里村还得走上一天的路,你们要是不急,明儿个我们村有牛车去八里村,你们给几个钱让牛车把你们捎上,能省不少事儿。”年轻妇人就给他们出主意说。 “竟有这等好事?”晏溪和周安鸣都是一脸惊喜,满脸喜色。 然后他们又面露难色,“明儿个的话,那我们今儿个晚上住哪儿?嫂子,你们这附近有没人住的破屋子破庙啥的可以让我们对付一晚上不?啥地儿都成,能遮风挡雨就行。” “你们要是不介意,就在我家凑合一宿得了。我家刚好有两间空屋子,省得出去麻烦。”年轻妇人觉得这夫妻两人也挺可怜的,就心生同情的主动提及让他们在自家过一宿的话。 晏溪当然是千谢万谢,抓着那年轻妇人的手激动得不行。 周安鸣装成的病殃殃读书人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喜色挡不住,还把晏溪叫过去,两人说了几句悄悄话。 过会儿,晏溪就给那年轻妇人手里塞了十文钱,说是饭钱和住宿钱。 年轻妇人被晏溪劝着收下,对他们的态度明显的又好了许多。 带他们去那个空屋子,还给抱了一床棉被。 晏溪还帮着年轻妇人种菜,她拿着锄头挖坑,晏溪就帮忙在后面丢种子。 两人熟络起来,就开始家长里短的聊起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晏溪就问她,“杨嫂子,你咋愁眉苦脸的?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聊了一会儿,晏溪也知道了这家姓褚,这年轻妇人姓杨,晏溪叫她杨嫂子。 “哎!不说了,说起来头疼。”杨嫂子张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她这样晏溪就更好奇了,也没明着追问,反倒是说起自己家的事来,“嫂子要想开点,这谁家还没点糟心事啊?我婆家娘家就没一个省心的,我娘家爹娘去得早,我遇上难事娘家没一个人帮我。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好处,他们就跟狗鼻子一样,闻着味儿就来了,撒泼打滚哭着闹着的要好处。哎,你说我这日子过得多糟心。” “你娘家人真不是东西,还是娘家人呢,咋那样啊?”杨嫂子不满的说道。 晏溪无奈的说,“那有啥办法呢,到底是我娘家人,我能咋办?之前有一回他们还撬开我家的门锁,家里啥东西都被搬走,我都以为遭贼了。” “天呐,他们咋能这么不要脸啊?”杨嫂子瞪大眼睛道。 “可不呗,谁让他们占了个长辈的名头呢?这也就是跟嫂子你,跟别人我都不说这些,指不定还有人说我不孝顺呢!”晏溪边说边叹气,又说,“可这话我总憋在心里,也难受得很,不找个人说说把身子憋坏了咋办?嫂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杨嫂子点头,赞同地说,“这倒是,憋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遭罪的还是咱们自个儿。” “我也不瞒你了,我们家最近都在烦心我那大姑子。当初,她出嫁的时候我公公把家底儿都掏空了给她置办了一份体面的嫁妆,她倒好,出嫁后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我公公。最近回家一次,看家家里的房子就闹,说让我公公掏钱给她婆家也盖房子。我公公不答应,她就把我公公的外甥女给拐走了,你说那是人干的事儿吗?” “当初,我公公婆婆把她捡回来当亲闺女养大,养了十来年,我婆婆好不容易怀上我相公,她还不高兴,觉得他们对不住她。听说我相公出生那会儿,还差点被我大姑姐给扔山上喂狼……”杨嫂子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住了,说话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往外倒。 晏溪边听边时不时的附和两句,也把褚家的情况给摸了个七八成。 两人在褚家旁边的空地上种菜呢,突然就听然褚家那边传来周安鸣喊救命的声音…… 第125章 横扫,白眼狼 晏溪和杨嫂子拿着锄头往褚家跑。 褚家院里,这会儿站了十几个彪壮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 其中还有个三四十岁的妇人,穿着打扮跟村里人不一样,穿金戴银的瞧着就富贵,站在那些彪壮大汉前头,叉着腰气势汹汹的指着周安鸣说,“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不是那死老头找来的靠山?我警告你,不想死就给老娘滚蛋……” 周安鸣被“吓得”大声喊救命,但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底甚至带着几分不屑。 “褚秀娥,你想干啥?”杨嫂子拿着锄头跑进院里,怒气冲冲的瞪着那中年妇人。 “你这么激动,难道这是你外头找的姘头?褚大宝果然是个废物,生不出种就让你在外面找野男人借种生崽子。”褚秀娥这话一出口,杨嫂子气得真想那出头把她脑袋给敲个对穿。 杨嫂子气得脸色发青,锄头指着褚秀娥骂道,“你少放屁,要不是你这害人精,我相公身子骨能坏吗?你心肠这么歹毒,当心不得好死。” “我懒得跟你废话,死老头呢?还有褚大宝那个废物,把他们叫出来,老娘今天是来要账的,不给钱老娘就让人把你们这房子给推了,一把火烧了这破地方。”褚秀娥仗着自己带来这群人,嚣张的说要烧房子。 “你敢推一个试试!”杨嫂子怒瞪着褚秀娥说,“你要是敢乱来,我就一锄头砸死你我给你赔命。” 褚秀娥才不怕她,让人把杨嫂子手里的锄头抢走,上前就给她两巴掌。 杨嫂子被她两耳光打得脑袋晕乎乎的,褚秀娥边骂边还要打她,晏溪突然拎着一根棍子冲出来,照着褚秀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打。 边打她边对杨嫂子说,“嫂子快去村里找人来帮忙。” “哦,好。”杨嫂子先是一愣,然后拔腿就跑。 彪壮大汉想去追杨嫂子,被一个飞出来的板凳给砸到后脑勺,直接倒地晕了。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晏溪在那些彪壮大汉反应过来对她动手的时候,先一步跑到了周安鸣身后。 “哎哟,给我打死那小贱人。”褚秀娥身上哪哪儿都疼,指着晏溪怒气冲冲的说。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就是欠打。”晏溪说完,就把自己手里的棍子塞到周安鸣手里,直接道,“上,打趴这群混账玩意儿,尤其是那个白眼狼好好收拾她。” 周安鸣点头,身影快若闪电般,冲到那些彪壮大汉中间,照着腿弯打,片刻功夫,十几个彪壮大汉都跪在地上起不来了。 周安鸣下手很有分寸,选着会让人暂时失去战斗力却又不会伤得特别厉害的部位打。 褚秀娥傻眼了。 咋就都跪下了呢? “你们快起来,赶紧给我起来。”她推了推身边的男人,男人想起来可膝盖疼得不行,没站稳又跪下了。 “现在该你了。”晏溪从周安鸣手里接过棍子,冷笑着朝褚秀娥走过去。 褚秀娥吓得一个劲的往后退,说话都结结巴巴牙齿打颤说不出来,“你……我……” “别怕,我会对你温柔点。”话还没落音,手上的棍子就朝褚秀娥身上劈头盖脸的落下去,打得褚秀娥惨叫连连。 恰好此时,关上的大门被人撞开。 褚老爷子在外面就听到自家传来的女人的惨叫声,还以为是那个白眼狼又带人来家里欺负人,以为是自家儿媳妇被打了,急得爷俩一块撞门。 谁知,门撞开后,看到的却是一副险些惊掉他们下巴的场景。 那个被打得浑身伤狼狈逃窜的人,不就是褚秀娥那个白眼狼吗? 地上还跪着十来个“木桩子”,另外就是那两个陌生的男女。 啥情况这是? “你们……这是咋回事?你们咋在我家哩?”褚老爷子找了一圈没找着他儿媳妇,还有点担心。 晏溪把手里的棍子丢掉,拍拍手冲褚老爷子腼腆的笑了笑说,“你们是杨嫂子的相公和公公吧?我们夫妻路过来讨碗水喝,刚才这些人上门闹事,这个女人还动手打了杨嫂子,杨嫂子去村里找人来帮忙了。” “啥?她还敢动手打人,我那儿媳妇伤着哪儿了?”褚老爷子赶紧问。 跟褚老爷子一块来那年轻人也满脸担忧的看着晏溪。 晏溪说,“这个你们等会还是问杨嫂子,叔你们快过来坐,站着多累啊,别客气这又不是在外边儿,当自己家自在些。” “唉,你甭跟我们客气,我们爷俩都不是外人,我们……”咦,这话怎么怪怪的?这不是他们家吗? 褚老爷子话说一半脸上表情僵住了。 晏溪心里好笑,不过嘴上却什么都没说,还是那副有点腼腆憨憨的模样。 至于周安鸣,他就更不用说了,那张充满病态的脸一看就是个病秧子,在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妥妥的就是个病秧子。 “死老头你还敢让人打我,你信不信老娘让你死了都没人送终。”褚秀娥那双阴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褚老爷子身旁的年轻人,一副要把人活剐了似的模样。 褚老爷子下意识的站起来把儿子护在身后,防备的对褚秀娥说,“你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我跟你拼了。” “你来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让后你给我赔命。我倒要看看,你这老东西死了,这个废物怎么活?呸,废物东西。”别看褚秀娥对褚老爷子语出不善,可她真正的恶意却是针对褚老爷子的儿子去的。 “你……”褚老爷子还没说话,外面就跑进来一道身影。 “啪啪啪”几个耳光扇到褚秀娥脸上,杨嫂子打红了眼,下手是半点都没留情面。 褚秀娥刚才被晏溪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这会儿身上哪哪儿都疼,加上杨嫂子又出现得那么突然,褚秀娥压根就没防备,被杨嫂子打了个猝不及防,脸都肿了。 “我让你白眼狼,我让你害人,我让你歹毒……”骂一句,杨嫂子就打褚秀娥一耳光,这么一会儿工夫褚秀娥牙都被她打掉了两颗吐出来。 还是褚老爷子见自家儿媳妇的情况不对劲,才让自家儿子过去把她拦下来。 这时候,刚才杨嫂子跑去找的人也来了,见到褚家院里这情况都沉默了。 就这,喊他们来帮啥忙? 帮忙喊加油? 还是帮忙数数? “褚秀娥,你们是自个儿滚,还是我打断你们的腿把你们都丢出去?”褚老爷子是真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一时心软收养了这么个混蛋玩意儿?要不是她,他儿子怎么会……想想他都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被打成个猪头的褚秀娥走之前还狠狠的瞪了褚老爷子父子两眼,那眼神,怨毒得渗人。 “等等,他们不能就这么走。”晏溪突然出口,刚才丢掉那根棍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她手里,她拿着棍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挡住了褚秀娥等人离开的路。 第126章 威胁,故人之后 “混凯。”褚秀娥脸肿了牙掉了,“滚开”两个字都说不清楚,几乎是同时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挨了这多么棍子,身上现在还疼得很。 晏溪那这棍子把人拦下,对褚老爷子说,“抱歉,褚叔,刚才他们弄坏了我相公的传家宝,他们这么走了我们回家没法跟公公婆婆交代。” “啥传家宝?”褚老爷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问完他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不合适,赶紧又说,“我没别的意思,就好奇问一句。” 晏溪摇头说,“我知道的,杨嫂子是个热心善心的好人,褚叔你是杨嫂子的公公肯定也是好人。稍等,我这就让我相公把传家宝那给你们看。” 说话间,她给周安鸣使了个眼色。 周安鸣从怀里掏出一块摔成两半的玉佩,这玉佩看着好像很贵很值钱的样子。 褚老爷子也见过不少好东西,这个他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这么好的玉佩就这么裂成两半,那得多心疼啊。 “把玉佩的钱赔了,你们就能走。”晏溪直接开口道。 “你做梦!”褚秀娥顾不得脸疼身上疼,张嘴就开始骂。 她一开口,晏溪立马扬起棍子,褚秀娥吓得后退好几步捂抱着脑袋怕挨打。 “要么赔钱,要么我一人打断你们一条腿,一支胳臂,你们自己选。”晏溪觉得自己简直太仁慈了,这种事还让他们自己选择。 换个人肯定一起打断。 褚秀娥不信这些人敢打断她的胳臂和腿,就是虚张声势,这是嫉妒她,故意吓唬她。 “不选是吧?那好,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一条胳臂一条腿,很公平。”晏溪方才还一脸腼腆温温柔柔,谁知,说变脸就变脸,一棍子打在褚秀娥胳臂上,离得近点的都能听到她骨头断掉的声音。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褚秀娥口中发出来。 褚秀娥跪在地上,痛得嗷嗷叫。 晏溪把视线落到其他人身上,手里的棍子指着他们说,“你们是赔钱,还是断手断脚?” “赔……赔钱,我们赔钱。”十几个彪壮大汉吓得直咽口水,把身上的银子全都掏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晏溪跟前,看她那眼神就跟看厉鬼似的。 “这些银子是你们弄坏我家传家宝给的赔偿,要是因为这个来找这家人麻烦,那你们一双手脚都别要了。当然,跟这家人没关系的人你们想怎么样我就不管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晏溪还意有所指的看了跪在地上痛得又哭又嚎的褚秀娥。 那些个身强体壮的彪壮大汉这会儿都怵得慌,也没心思多想,给你银子晏溪让他们走他们一个个都跟逃命似的跑得飞快。 跑远了见后面没人追上来,他们才停下来歇口气儿。 就有人说,“大哥,我们真就白挨这顿打啊?” “不然呢?你想断手断脚别拉着老子,老子还想囫囵的多活几年。”这群人里的老大骂骂咧咧的说。 “咱们这趟活白跑一趟还赔了银子又挨打,真他娘的亏大发了。”有人不满的抱怨道。 这时,就有个机灵点的说道,“凭啥啊?咱们是被那娘们儿雇来的,凭啥要让咱们吃这个亏?我听说那娘们儿婆家有钱,咱们这趟工钱她得给。” “对,不光是工钱,咱们赔出去的钱,看大夫的钱都得让她出。敢赖账,老子跟她没完。”老大也回过神来,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他们边走边商量回头怎么找那姓褚的娘们儿要银子,她要是不给又咋办之类的话。 而此时的褚秀娥,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一群麻烦。 她正在被晏溪逼着写欠条,摁手印。 没办法,谁让她作死的弄坏了人家的传家宝呢? 这玉佩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好东西,还有这么多人给作证,褚秀娥要是敢不赔,晏溪就说要找一把刀剁掉她的手脚。 她的原话是,“不赔也行,我直接用刀把你的手脚都剁下来,有本事就让它们再长一回,长不出来算你命不好。” 听听,这是人话吗? 褚秀娥敢拒绝吗? 拒绝就要砍手砍脚,胳臂现在还断着呢,疼得跟什么一样,她是真的不敢再惹这个疯女人。 写了一张一百两银子的欠条,签了名字,摁了手印,敢不还钱晏溪就能去官府告她。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褚秀娥没有一次,这么急迫的想要离开褚家。 也是第一次,这么狼狈的从褚家离开。 以前她哪次过来不是风风光光,志得意满,闹够了在离开。 这次真的是踢到铁板了,吃了大亏,还欠了这么一大笔银子。 不过褚秀娥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都想好了,等她回去一定要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让那对夫妻和褚家这三个人都生不如死。 “可以了,你走吧!”晏溪没看出来褚秀娥那点心思吗?当然不是,而是故意放她离开。 不把人放走,怎么知道褚秀娥到底有谁在背后撑腰才能这么嚣张跋扈的欺负人? 换句话说,褚秀娥现在就是晏溪故意放出去的饵,钓鱼用的。 她跟周安鸣心里都清楚这点,可其他人不知道。 尤其是褚家三口人,简直都惊呆了。 看晏溪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 褚老爷子谢过村里那些赶来的人,把人打发走后关上大门,才问晏溪和周安鸣,“你们到底是啥人?” “褚叔,我们就是个过路的,你怎么就不信呢?”丢掉棍子的晏溪,又恢复了那副温温柔柔很有欺骗性的模样,但刚才她一棍子打断褚秀娥胳臂的举动,还是在褚老爷子一家三口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倒是想相信,可他们敢吗? 见识过晏溪刚才打人的利落劲儿,他们都有点怵她。 “我可还没老糊涂,普通人可不长你们这样。”褚老爷子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什么人没见过?就这两人刚才打人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还能是什么人?褚叔,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多长一只眼睛多双手似的。”晏溪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褚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对他儿媳妇说,“人家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咱们得请人吃顿好的,家里那只鸡好长时间没下蛋就给炖了待客。你去给你媳妇儿搭把手,这边我招呼就成。” 杨嫂子倒是想问点什么,可她公公的性子她也知道,该让他们知道的肯定会让他们知道,不该让他们知道的问了他也不会说。 褚大宝就更听他爹的话了,啥都没问就走了。 晏溪注意到,褚大宝走路的时候,腿有点瘸。 把人支开,褚老爷子跟变了个人似的,视线落到周安鸣那张脸上,好半晌才问了一句,“你可是来自京城?” 第127章 晏溪:你得叫我姑姑 一句话,让周安鸣心咯噔一跳。 但他却稳住了情绪,面不改色的看向褚老爷子问道,“您老人家真会说笑,京城那地儿,哪里是我这样的人能去的。” “周卫峰你认识吗?”褚老爷子说出一个名字。 周安鸣心下一惊,脸上却还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从未听过。” “倘若当真从未听过,你为何要犹豫?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可不像是没听过这个名字的模样。”褚老爷子说完,也不等他问,继续道,“你也不用瞒我,我若是没猜错,周卫峰应当是你祖父吧?” 周安鸣沉默不语,与方才晏溪一样,不承认,但也不否认。 他的沉默却是给了褚老爷子答案,就听褚老爷子看着他笑道,“你跟你祖父年轻时候有八成像,不过他比你更壮实些。” “祖父自幼天生神力,又是武将出身,我比不得也是正常。”话都说到这般地步,周安鸣若是还否认那就没意思了。 况且,周安鸣也好奇,褚老爷子方才说话的语气,似乎跟他祖父是旧识。 据他所知,他祖父当年十几岁被送去当兵,后来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跟他交情好的故人怎会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他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些人名,最后留下的是一个叫褚严的人。 关于褚严此人,周安鸣所知并不多,只是上辈子曾听人提及过几次。 他能想起这个名字来,都得归咎于他那过人的记忆,换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把这样一个偶尔听人提过两次的名字从记忆深处翻出来。 “这倒是,你祖父那人不仅天生神力,运道也极好。当初……”说到这,褚老爷子突然打住,不往下说,而是换了个话题问他,“你不在京城待着,来这种小地方做什么?” 有什么比话说一半就强行掐断更让人难受? 晏溪脑中突然就冒出自己原来世界的一句话来:“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好在她只是自己脑子里想想,不曾把这话说出口。 否则,她也别活了,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我儿时被拐卖,遇到养父,从小就在这边长大,前几年才认祖归宗。”多的话周安鸣也不多说,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把自己身上的经历说清楚。 褚老爷子瞪大眼睛,“竟有这种事?你祖父怕是老糊涂了,孙子都能叫人给拐走。” “此事说来复杂,不说也罢。恕我冒昧问一句,褚爷爷的名字可是一个严字?”周安鸣问。 “你竟知道我?”褚老爷子诧异的看他。 不等周安鸣回答他,褚老爷子又道,“你祖父那张嘴当真是藏不住秘密,也亏得他娶了你祖母,若不然就他那性格早晚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可话说回来,你祖父的运道是真的好,当初那么多人求娶你祖母,偏生他不知怎的就入了你祖母她爹的眼。也亏得是你祖母,换个人谁会答应让他把亲外甥当儿子养?还上族谱,不得跟他闹起来。” 周安鸣:……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 亲外甥当儿子养? 周安鸣突然就想到他三叔。 那个表面不争不抢,自己都被他蒙骗过去,差点死在他手上。 上辈子,他之所以能如此容易继承侯府,跟他那好三叔在背后推波助澜暗中帮助也有关系。 若非他最后关头翻脸不认人,还毒死了他亲爹和后娘还有周家其他人,就连他都险些中招也不会发现他的真面目。 周安鸣一直想不明白,他三叔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深仇大恨让他不惜亲手毒杀自己的血亲。 可褚老爷子刚才的话,让周安鸣突然明白了什么。 而此同时,晏溪也在想一件事。 她叫褚老爷子褚叔,周安鸣叫褚爷爷,按这么个叫法,周安鸣是不是还得叫她一声……姑姑? 夫妻变姑侄,这感觉略微妙啊! “我祖父为何要这么做?”周安鸣一脸好奇的问。 褚老爷子摇头道,“这就要问你祖父了。” 周安鸣心想,你这回答跟没回答区别在哪里? 他本想再多问几个问题,就见褚老爷子突然问道,“你来见我,你祖父可知道?” “不知。”周安鸣觉得褚老爷子问这句话时,有些紧张。 得到他的回答后,褚老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 周安鸣当即确定了一件事,褚老爷子跟他祖父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这个秘密是什么,就要慢慢发掘了。 “你往后见着他也不用提到我,就让他觉得我死了。”褚老爷子又道。 “为何?”周安鸣觉得褚老爷子的行为到处都透着诡异。 若是不想让自己告诉祖父他的身份,又为何非要先叫破自己的身份,还毫不避讳的在自己面前承认他是祖父故人的事? 既然说了,为何又要让自己隐瞒? 他的行为简直前后矛盾,叫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没啥,你们吃完这顿饭该干啥干啥去吧,我现在就想看着点那两个孩子,在我死之前还能抱着孙子孙女,我就死而无憾了。”褚老爷子笑呵呵的说。 周安鸣还欲说话,被晏溪抢先开口,“听说老爷子会烧瓷器,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请老爷子出山烧些瓶瓶罐罐来用。” “咦,你们跟那姓赵的小伙子是一起的?”褚老爷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摇了摇头。 晏溪以为他又要拒绝,都想好要怎么说服他了,怎料褚老爷子却边摇头边说,“我答应你们,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晏溪问。 “你们得帮我生个孙子。”褚老爷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噗! 晏溪差点喷血。 “老爷子,你这个要求真的是……”不要脸,说实话会不会激怒老爷子? 褚老爷子一拍大腿,赶紧说,“你别想歪,我是说你们得答应帮我儿子儿媳妇找大夫调养身体,让他们早早的养好身体,帮我生个孙子孙女。” “呼,老爷子你说话别大喘气啊,你方才那话真的吓死我了。”褚老爷子提出的条件晏溪自然是满口答应。 本来打算在褚家住一宿,现在事情已经解决,自然就没必要留在褚家住一宿。 河西村外不远,晏老实还在等着他们。 两人找到晏老实坐上马车回家,经过一片树林时,地面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 第128章 墙上掉下来一颗头 “轰隆!”一声巨响,山上滚下来两块大石头。 几乎就是从晏溪他们眼前滚过,就差一点点,就砸到他们。 这一幕,把晏溪和周安鸣都给吓到了。 晏老实更是脸色发白,浑身吓得瑟瑟发抖。 短暂的惊吓后,周安鸣突然对晏老实说,“赶紧走,别在这停留。” 晏老实还有点懵,就听周安鸣又催促了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一鞭子抽在马身上,赶着马车快速离开。 他们前脚走,后脚就从山上下来一些凶神恶煞的人。 见到路上的马车轮子印还骂骂咧咧的几句,“他娘的,竟然让他们给跑了,这回的人胆子倒是挺大。” “我就说这个法子不行吧,万一把人砸死咋办?” “死了还省事儿。现在说啥都晚了,等下一波人吧!” ……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又回到山上藏起来。 而此时,周安鸣却在跟晏溪说方才的事,“我怀疑那两块大石头是有人故意从山上推下来的,之前就听说这一代有劫匪,胆子很大,敢杀人害命。” “官府没派人围剿吗?”有劫匪出没也太不安全了。 “围剿过好几回,不过对方太狡猾一直藏在山里除非放火烧山否则很难把人找出来。”周安鸣不赞同放火烧山,所以那些人才一直没被抓捕归案。 晏溪听到放火烧山这四个字的时候,也皱起眉头,“放火烧山肯定不行,火势一旦蔓延就非人力能控制,极有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损伤。”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那些人劫匪躲在山里,官府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抓捕他们,来往的路人就比较危险。”要是周安鸣自己,刚才他甚至可以将计就计把人引出来,然后设法将其一网打尽。 但他不能让晏溪跟着他冒险。 晏溪想了想说,“为什么一定要放火呢?找些熟悉山中地形的人,把能藏人的地方大概的标注出来,找个大夫配点蒙汗药,往山里一扔,然后带人进山不是跟捡兔子一样轻松么。” “咦,这倒是个好主意。”周安鸣眼睛一亮,得到启发。 是啊,他为何非要跟那些人硬碰硬呢? 山里地形劫匪们熟悉,他们也能找到熟悉的人带路。 且她说的蒙汗药这个办法也可行,他们还能制造浓烟假装放火烧山将人吓唬出来。 浓烟里加点东西,那些劫匪还不得乖乖束手就擒。 “媳妇儿,你真是太聪明了。”周安鸣趁机抓住晏溪的手,高兴得夸她。 晏溪把手抽回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本就聪明,还有,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再有下回我直接动手。” 帮他的忙还占自己便宜,什么人啊? 周安鸣:…… 他好难啊! 自家媳妇儿这么嫌弃他,他太惨了。 赵文骞得知晏溪竟然成功说服那位褚老爷子出山,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他还想细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天色不早,晏溪还记着回家,赵文骞只能放弃追问。 回村之前,他们先把自己的伪装洗干净,免得孩子不认识他们。 村里,舟舟和糖宝正跟一群小伙伴刚从河边回来,出门前还干干净净的衣裳现在都脏得不行,糖宝头上的九九都松散开了,脸上身上都是泥巴,手里拎着个小篓子,脏得像个泥娃娃似的。 “舟舟,糖宝,你们去做什么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晏溪掀开马车帘子就看到脏得不行的兄妹二人,脑仁突突疼。 糖宝听到娘亲的声音高兴得不行,撒欢的朝他们跑过去,扬起手上的篓子献宝似的说,“娘,我跟哥哥去抓鱼了,我们晚上吃鱼鱼。” “你们下河了?”远了看身上都是泥,近了一看,何止是泥啊,这两个小的浑身都湿漉漉的。 “嗯啦,河里有好多好多小鱼呀,小鱼好吃。”糖宝没意识到危险,还说得很高兴,吧唧了两下小嘴一副馋猫样。 晏溪:…… 不能打孩子,要温柔,要跟孩子好好讲道理。 她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别冲动揍孩子。 周安鸣已经一手一个把兄妹两抱上车,对晏老实说,“老实叔,先把我们送回家吧!” “好嘞。”晏老实赶紧把人送回家。 回到家,晏溪忙不迭的开始烧热水给他们洗澡,煮姜汤,免得这兄妹两回头生病。 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喝姜汤的时候糖宝不肯喝,“不要,辣辣的不好喝。” “不好喝也要喝,谁让你们下河的?河水这么凉,你们又是小孩,生病怎么办?你看哥哥都喝了,你别磨叽,闭上眼一口干了。”晏溪这个就不由着糖宝任性,非要让她喝掉。 糖宝扁嘴,假装要哭。 晏溪狠下心说,“你就是真哭了也得喝,听话快点喝掉,不然我就要掰开你的嘴强灌你喝了。” “呜呜呜,娘你不疼糖宝了,呜呜,糖宝好可怜呀。”糖宝扁着嘴边哼哼唧唧边叫唤。 “喝不喝?”晏溪脸一沉,真生气了。 糖宝这回不哼哼唧唧了,接过姜汤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干净净。 晏溪:“……欠收拾。” 糖宝:“真难喝,娘,我要吃糖。” “没有,不听话的孩子没有糖吃。”晏溪佯装生气,非但不给糖,还让兄妹两去墙根罚站。 这是兄妹两第一回被罚站,一个个扁着嘴,眼睛红红的一副委屈的模样。 晏溪也心疼,但这回必须给这两个熊孩子个教训。 入秋了河水这么冷他们还敢下水,生病了怎么办? 她之前还叮嘱过不能下水不能下水,转个身就把她说的话给忘记了。 这回是没出事,那万一要是出事呢? 吃饭的时候兄妹两还战战兢兢,时不时的偷看晏溪两眼,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周安鸣心疼坏了,忍不住开口说,“我看他们也知道错了,不如就……” “你闭嘴!”晏溪一记冷眼过去,周安鸣怂了。 吃过饭,周安鸣自发的去洗碗了。 晏溪带着兄妹两回屋,对上兄妹两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晏溪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为了让他们记住这次的教训,她还是硬起心肠对他们。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晏溪问兄妹两。 舟舟和糖宝见娘亲终于愿意理他们了,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啊点。 “我们不乖,下水会生病病。” “娘,是我错了。我没听你的话,还带着妹妹下河捉鱼。娘,你打我手心吧!” 兄妹两都伸出小手,一副自己知错让她打手心的乖巧模样。 晏溪见她们这样心都软化了,哪里舍得打他们,说话的语气也温柔几分,极有耐心的对他们说,“你们还小,河边有的地方水很深,身边又没个大人跟着,万一出事怎么办?上回舟舟掉进大坑里,是运气好被救起来了,要是没有被救起来会怎么样你们知道吗?不是娘不让你们出去玩,但前提是要保证你们的安全。这么冷的天,你们下河捉鱼,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你们要是出事,让我怎么办?过年你们就是四岁的大孩子,不是两岁也不是三岁的小娃娃了,该懂事了你们说对不对?” “对!娘,我错了。” “我也错了,娘你别生气,我以后乖乖听话不做危险的事情。” 兄妹两又是认错,又是道歉,晏溪心软得一塌糊涂,哄着他们睡觉。 屋外,周安鸣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微上扬。 半夜,舟舟被尿憋醒,自己爬下床穿上小鞋子,往茅房去。 回来的时候,突然看到墙上掉下来一颗人头,吓得舟舟瞌睡瞬间没了,瞪大眼睛:“啊——”的大叫一声。 第129章 我可就赖上你了 “舟舟!”晏溪听到叫声猛地睁开眼,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两个孩子。 咦,怎么只有一个? 舟舟呢?晏溪吓得鞋都没穿,往外冲。 周安鸣比她快一步,晏溪出去的时候周安鸣已经把舟舟抱在怀里。 而舟舟则是被吓得瞪大眼睛,指着西边的墙,小脸撒白的说,“鬼……有鬼……” “你抱着,我去看看。”周安鸣把舟舟递给晏溪,自己沉着脸靠近那面挂着一颗人头的墙边。 晏溪黑着脸一边安抚被吓到的舟舟,一边朝那边看过去。 就见周安鸣纵身一跃,就把那颗悬挂在墙上的“人头”给摘下来。 仔细一看,哪里是人头,分明是一个稻草团成的球,外面粘上一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头发。 乍看之下可不就像是一颗人头挂在墙上么。 别说是个孩子,就是个大人半夜起夜瞧见也得被吓着。 “舟舟不怕,没有鬼,是有人在搞鬼。”周安鸣把东西拿过来让舟舟看,要破除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恐惧自然不攻自破。 舟舟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双手紧紧的搂着晏溪的脖子,把头埋在她脖子上不肯看。 晏溪知道他吓得狠了,但越是这样越是要让他看清楚刚才吓到他的东西是什么,不然这一幕很有可能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舟舟,你信不信娘?你睁开眼睛,娘陪你一起看,好不好?”晏溪轻声细语的哄着舟舟睁开眼睛看看。 哄了好一会儿,舟舟才睁开眼睛,虽然还有点害怕,但可能是爹娘都在的缘故他终于鼓起勇气去看那个吓到他的东西。 “你看,这就是个稻草球,就是你们之前玩的时候做的那种,这头发也是假的。你仔细看看,一点也不可怕,对不对?”晏溪抱着他一边温柔的对他说。 “嗯,不怕。”舟舟眨巴眨巴眼睛,看清楚真的不是鬼鬼,就不怕了。 想到自己刚才被这东西吓哭了,还觉得不好意思。 周安鸣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说,“舟舟真棒,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外面冷小男子汉快回屋睡觉。” “好。”舟舟害羞了,让他娘放他下来小跑着回屋钻进被窝。 “你也回屋睡吧,我去外面看看是谁在搞鬼。”舟舟一走,周安鸣脸色就沉下来,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怒意。 晏溪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刚要答应的周安鸣,突然低头看到她没穿鞋,“你怎么没穿鞋?” 晏溪刚要说话,身体突然就腾空而起,被他抱起来。 !!! “你做甚……”晏溪吓一跳,就要喊他放自己下来。 周安鸣打断她说,“你想吵醒孩子们吗?” 晏溪:……我有句脏话,不知该不该说。 “听话,乖乖回屋睡觉,别刷小孩子脾气。”周安鸣跟哄糖宝似的哄她,气得晏溪都想咬他一口。 还没找到地方下嘴,就听到他耍无赖似的说道,“你可别乱动,碰到我身上的伤我可就赖上你了。” 晏溪: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把她送回屋子,周安鸣才独自一人沿着家外面转了一圈。 没看到人,倒是发现一些凌乱的脚印。 想来是听到动静被吓跑了。 第二天晏溪全家都外出,傍晚才回来。 回到家周安鸣去厨房烧水时,发现灶台上盘了一条蛇。 还是一条毒蛇。 那条毒蛇看到周安鸣,当即发动攻击,被周安鸣躲开且一把抓住蛇尾巴旋风转的把蛇头使劲砸在地上。 片刻后,那条蛇头被生生砸死。 “啊——有蛇呀——”糖宝中气十足的尖叫声传来,周安鸣赶紧把手里那条毒蛇丢掉飞快跑出去。 刚好看到晏溪手里拿着一张椅子,疯狂的砸那条毒蛇脑袋的画面。 兄妹两站在一旁,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张大了嘴看晏溪发威。 那条毒蛇脑袋被晏溪砸得稀碎,她还担心毒蛇没死,继续砸。 “别砸了,它已经死了。”周安鸣上前抓住晏溪的手让他停下来,把椅子从她手里抽出来。 晏溪这才回过神来,看到那条被自己砸得稀碎的毒蛇,浑身发麻打了个激灵就赶紧跑去打水洗手。 啊啊啊,好恶心啊! 她刚才还差点碰到那条蛇,好恶心好恶心。 “爹爹,蛇蛇好吓人,呜呜呜……”糖宝扑过去抱着周安鸣的大腿,撒娇的要抱抱。 周安鸣把糖宝抱在怀里安慰道,“糖宝不怕,那条坏蛇已经被你娘打死了,你娘是不是很厉害?” “嗯嗯,娘亲最厉害了。以后糖宝也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不过变得很厉害之前,爹爹能不能先给糖宝吃一块天天的枣糕呀?吃了枣糕糖宝心情就好了,心情好就能多吃饭饭,多吃饭饭才能快快长大长高高呀。”别看糖宝年纪小,忽悠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比如现在。 “好,爹爹给糖宝吃枣糕,糖宝还想吃什么?要不要吃糖?”糖宝那拙劣的演技,也就只能忽悠周安鸣,偏偏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糖宝点头啊点头,觉得自己好幸福,连刚才被蛇吓到的事情都忘记了。 晏溪洗手回来,糖宝就对她说,“娘,爹爹说我可以吃枣糕和糖,我可以吃吗?” “不可以。你今早起床都咳嗽了,不可以吃太甜的东西,吃了嗓子该不舒服了。等你嗓子好了,再吃好不好?”晏·冷血·狂魔·溪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果断拒绝她。 “那我先自己攒着,不吃,好不好呀娘。”不能吃每天闻一闻也是好的呀,等嗓子舒服了再吃。 晏溪摇头,“不好。听话,等你好了想吃什么娘都做给你们吃,现在不可以。” “……好叭,娘你记得给我留一点点哦。”糖宝想到又香又甜的枣糕和甜滋滋的糖,想着想着都流口水。 晏溪故意逗她,“一点点是多少?” “两块?”糖宝伸出三根手指头,歪着小脑袋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小傻子,这才是二。”晏溪哭笑不得的把她三根手指头掰下去一个,不识数的小傻子。 “好哒。”糖宝喜滋滋的比着两根手指头脆生生的应道。 恶心的蛇蛇,早就忘记哒。 糖宝搂着爹爹的脖子,笑得像花儿。 “糖宝跟娘亲和哥哥去院里玩,爹爹还有事。”周安鸣把他们娘三都叫到院里,他自己将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一遍。 果然,还真让他又找出来两条毒蛇。 拎着两条被打死的毒蛇,周安鸣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全都找出来了吗?”好端端家中出现这么多毒蛇,晏溪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有人搞鬼。 “我在周围洒了些毒粉,毒物不敢靠近。”他找了好几遍,确定没有别的毒物才稍稍放心。 这话让晏溪稍微松了一口气,但眉头还是紧皱着,对周安鸣道,“到底是谁这样接二连三的做这种事?”先是大半夜丢假人头,现在又往她家里放毒蛇,简直丧心病狂。 “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把他皮给剥下来。”周安鸣说得咬牙切齿,满脸杀意。 “我有个法子能把人引出来。”晏溪沉着脸冷声道。 第130章 设局,捉人 次日清晨,周安鸣急匆匆的出门。 路上遇到村里人,见他神色匆匆就问他,“大清早你这么急着要去哪里?” “我去找老七叔讨点药,昨晚我家不知怎么爬进去几条毒蛇,把家里女人孩子都吓得不轻。好在没人被蛇咬,我得去找老七叔帮忙配点药,回头洒在家院子外面,省得再有毒蛇爬到家里去。”周安鸣愁容满面的说完,就匆匆离去。 他说的老七叔是村里一个捉蛇的老行家,年轻时候靠着捉蛇卖蛇胆蛇皮日子过得还不错,现在年纪大了就不进山了,但村里人一到夏天经常会有人去问他讨要一些防蛇虫的药,毕竟蛇那玩意儿不管咬没咬到人,都挺膈应人的。 “天儿都冷了,哪来的毒蛇啊?”听到周安鸣说话的人就纳闷了。 他们也没多想,成群结伴的去工厂干活去了。 现在晏家沟大部分人都在工厂干活,男工和女工的工作岗位不同,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接触,大家都适应良好。 尤其是村里的女人们,心里都很感激晏溪帮她们找到这么好的活儿。 晏溪家的事,也时常被人拿出来说。 这不,周安鸣早上说的话,很快就传开了。 有点经验的人就说,“这么冷的天儿,哪有蛇会往山下爬?简直瞎扯淡。” “不是我说的,是周安鸣自己说的,当时好些个人都听到了。”就有人反驳道。 “没事人说你撒谎,就是吧,呵呵……”有经验那人点到即止,没把后面的话说完。 而此时,大家讨论的主角在做什么呢? 周安鸣和晏溪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门了,路上遇到村里人问他们做什么去,晏溪就说孩子被吓病了去镇上看大夫。 加上早上周安鸣说家里进了毒蛇,大家都以为两个孩子是被毒蛇吓到了。 马车出了村子,两个孩子就从他们爹娘怀里钻出来,歪着脑袋问他们,“我们刚才装得像不像?” “像,舟舟和糖宝真棒。”晏溪凑过去在舟舟和糖宝的小脸蛋上一人亲了一口。 糖宝乐得咯咯咯的笑不停,舟舟则是又高兴又不好意思的说,“娘,你不要亲我,我是大孩子了。” 周安鸣闻言眼神复杂的看了眼他的傻儿子,心里酸酸的,那是他娘子,她都还没亲过自己。 这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看在他是亲儿子,都想把他丢出去。 “可娘就是想亲你,怎么办呢?我的舟舟这么可爱,不让我亲的话我会伤心难过的。”晏溪边说,还边捂着胸口做难受状。 舟舟不想让娘亲难过,赶紧说,“娘亲不要难过,你想亲就亲吧!” 看他那副视死如归的小模样,晏溪没忍住笑出声来。 “真是娘的乖儿子。”晏溪伸手捏了捏舟舟的脸颊,让他跟糖宝玩儿去。 马车内空间不大,但坐下他们一家四口绰绰有余,兄妹两还能再里面打两个滚儿。 周安鸣就小声问晏溪,“我们这么做当真能捉到人?” “七分把握。”晏溪说完,见他似乎欲言又止,就挑眉问他,“你莫非还有更好的主意?” “没有。”周安鸣摇头,接着道,“我就是担心,家里那点小机关真的能把人捉住吗?” 晏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当然捉不到啊。你想什么呢?这么天真,你是怎么在那种高门宅院里活到现在的?” 周安鸣:…… 我感觉你在内涵我,说我蠢,可是我没有证据。 “既然不能,我们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直接让人守在家里将人擒下岂不更好,为何还要这样麻烦?”周安鸣深呼吸,假装自己没听懂她在内涵自己。 “且看吧。”晏溪深深看了他一眼,觉得跟他解释有点累,他的智商不一定能懂,索性不说了。 被嫌弃的周安鸣:谁有我惨? 下午,晏老实自己一个人赶着马车回了村里,晏溪一家四口没回来。 有人问晏老实,他就说,“他们今晚住镇上,明儿个我再去接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当时不少人都在,听到了晏老实的话。 当晚,周家院墙外面,就出现了三道偷偷摸摸的黑影。 他们踩着其中一人的背,爬上高高的院墙。 “啊……”最先爬上去的人啊的叫了一声,把其两个人吓一跳。 “你鬼喊鬼叫个什么?把人引来我们就完蛋了。”另一个人赶紧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围墙上的人忍着痛说,“娘的,这院墙上哪来这么多刺?扎死我了。” “想发财就给老子闭嘴,扎你几下又死不了,嚷嚷个屁,赶紧去开门。”外面的两人催促道。 “哦。”院墙上那人往下跳,接着又传来一道惨叫声。 也多亏周家住得远,附近没别的邻居,否则就他们这动静早把村里人都引来了。 “老财,你他娘的咋回事?赶紧把门打开,再一惊一乍老子弄死你信不信。”门外的两人等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就看到满身狼狈的又脏又臭的老财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这咋回事?”其中一个人就问老财。 老财哭丧着一张脸说,“这家人太他娘的精了,竟然在院墙下面挖了一条排水沟,里面都是大粪。 “滚滚滚,离老子远点。我们进去找东西,你在外面看着点。”另外两人说。 “不行,我也要一起,万一你们两忽悠我找到好东西不分给我怎么办?”老财不肯留在外面,非要跟着进去。 另外一个人就说,“别废话,赶紧的找东西要紧。” 三个人说着就一起进屋去到处翻找东西。 在推开晏溪带着孩子住的那间屋子的门时,碰到了一根细细的线,一根小孩腰粗的木头横着朝他们砸过来,把这三人给砸了个够呛。 好不容易爬起来,进屋没走两步,又碰到另一个小机关,房梁上的一盆水泼下来把三人浇了个透心凉。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很快就觉得身上奇痒难耐。 “嘶,我身上怎么这么痒?” “我也是,你帮我抓抓背。” “娘的,这到底咋回事?别是见鬼了吧?” 三人越说越害怕,觉得周家有点邪门。 “要不,咱还是走吧!”身上痒得跟什么似的,有人忍不了的就想走。 另外两个人也觉得周家邪门,三个人就走了。 这三个人前脚刚走,一道纤细的身影就悄悄的来到周家的院墙外面。 她拿着什么东西想往里面丢,这丢了好几下也没丢进去,气得她跺脚。 然后,就听到村里有人喊,“抓贼啊,有贼进村了,大家快起来抓贼啊……” 顿时,家家户户都有人冲出来,拿着家伙什儿去抓贼。 在周家院墙外想往里面丢东西的人吓一跳,怕被当成贼,赶紧跑了。 她跑得太急,都没注意到自己东西掉了。 人跑远了,周安鸣和晏溪从暗处走出来,晏溪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打开一看,有些诧异。 竟是一件肚兜。 第131章 肚兜,算计 “这是晏苗的肚兜。”今晚的月亮很亮,晏溪一眼就认出这事晏苗的东西,晏苗有个习惯,会在自己做的东西上面绣上一株绿苗。 同样,也看清了刚才那个人是谁。 把她自己的肚兜丢到周家的院子里去,晏苗这是想赖上周安鸣? 当初觉得周安鸣无用,就设计原主嫁给周安鸣。 现在觉得周安鸣有用,就把自己的肚兜丢到周家院子里,然后在设法让人看到认出来,逼周安鸣承认跟她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啧啧,晏溪只能说,晏苗这波操作够绝的。 真要是如她想的那样被人在周家发现晏苗的肚兜,周安鸣除了把晏苗接回家外还真没别的路走,除非他再假死一回。 如若不然,周安鸣的名声就得毁了,连带着晏溪和两个孩子都要受牵连。 而最妥善的方法,就是周安鸣把晏苗纳了。 虽然不齿晏苗的手段,晏溪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晏苗够狠!对别人狠,对她自己也狠。 周安鸣嫌恶的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东西,对晏溪说,“你被乱碰那些脏东西,快丢掉。” “丢掉可不成,人家对你一片真心,不惜用自己的名节来跟你绑定,你确定要辜负美人的一片真心?”晏溪看出他的排斥和厌恶,故意打趣他道。 “别恶心我,那种人我多看一眼都嫌脏。”周安鸣从不小看女子,但晏苗这种手段恰好就是他最为鄙夷不齿。 晏溪两根手指头捏着那件水红色的肚兜,故意在他眼前晃了几下问,“这么好看的肚兜,就这么丢了,岂不可惜。” 周安鸣秒懂她的意思,当即打了个响指。 立马就有一个浑身黑的暗卫出现在他们面前,“把这东西丢到刘三来家去。” “是。”暗卫接过肚兜,身影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晏溪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刘三来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四十来岁还没成亲,整日到处溜达地里的草比庄稼还高,他爹娘都六十多了还下地干活养活他,在村里可谓是人见人嫌过街老鼠似的。 同样,也是今晚来周家翻墙的人之一。 “她却男人,我成全她,难道不应该?”周安鸣理直气壮的回她一句。 晏溪点头,确实,这话没毛病。 “差不多了,去村里看看贼抓到了没有。”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两人就往村里走。 村里,贼确实被抓到了,不过只抓到一个。 “咦,他不是王家村的王老财吗?”突然,有人认出那个被抓住的贼说了一句。 “王老财来咱们村干啥?” “偷东西呗,这货就不是个好东西。” ……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对王老财指指点点。 “我不是贼,没偷东西,你们别冤枉我。”王老财据理力争,死活不承认自己偷东西。 “呸,你不是贼你大晚上来我们村干啥?你不是贼你跑什么跑?”认出王老财那个村民啐了他一口骂道。 王老财说,“谁让你们追我的,我害怕可不就跑了。” “你不跑我们怎么会追你?” “你们不追我怎么会跑?” …… 就这个话题他们竟然你来我往的争执起来。 还是村长出声打断,问王老财,“大晚上你咋会出现在我们村?” “我们喝酒,喝多了就随便找个地儿睡了,睡醒了想回家就被你们村的人当成贼追我。我冤枉死了,你们还打人,哎哟,我身上疼得慌,可能受内伤了……”王老财往地上一躺,在地上打滚哭喊起来。 “你少跟我犯浑。那你说,你跟谁一起在谁家喝的酒?若你能找到人给你作证,我们便信你不是贼。”村长皱着眉头道。 老财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对村长说,“这可是你说的,我跟刘三来一起喝酒来着,刘三来能给我作证。” 村长当即带着人,跟老财一起去了刘三来家。 晏家沟多数人都姓晏,只有少数的外姓人,这刘家,就是其中一户。 刘三来爷爷那辈逃荒来到晏家沟,后来娶了村里的姑娘在晏家沟落户。 之前老财他们就商量好了,要是被人发现就说他们在刘三来家喝酒,喝多了撒酒疯乱跑。 为了让人相信,他们还故意往衣服上洒了一些酒。 刘三来给老财作证说老财确实跟他喝酒,晏北也说自己可以作证。 闻到他们身上的酒味,村长他们都相信了,准备走了。 突然有人眼尖的看到刘三来怀里有个水红色的东西露出个角来,然后就有人打趣的说了句,“刘三来,你怀里藏的啥?不会是你相好的肚兜吧!哈哈哈……” “是你媳妇儿的肚兜,你要看不?”刘三来嬉皮笑脸的占人便宜,一边把怀里的东西塞塞藏好。 “我倒要看看是谁的肚兜。”老财手欠得很,趁刘三来没注意,把手伸到刘三来怀里把东西给掏出来打开一看。 嘿,还真是一件肚兜。 其他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老财手里这件水红色的肚兜。 尤其是刚才那个眼尖看到刘三来怀里东西的男人,他咽了咽口水,心想,娘呀,还真是肚兜,他这嘴怕是开过光了。 “额,还真是你相好的肚兜啊,还你还你。”老财赶紧把肚兜还给刘三来,笑得一脸促狭。 晏北却一把抢过那件肚兜,怒瞪着刘三来质问道,“这你从哪来的?” “要你管。”刘三来抢回来,宝贝似的往自己怀里藏。 这动作把晏北给气得够呛,他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这他娘的是我大姐的,你要不跟我说清楚你从哪儿来的,我跟你没完。” 晏北这一嗓子,吼得还挺大声,大家都听到了。 然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晏北的大姐,可不就是晏苗么。 晏苗和离不久,之前传出她命好旺夫旺家,登门说亲的人多得很,晏苗都没答应,现在她的肚兜却出现在刘三来手里,难道她跟刘三来私底下早就好上了,才会拒绝那些人的提亲? 一个和离回家的妇人,一个懒汉,他们好上倒也说得通。 “晏北,刘三来指不定就是你未来大姐夫,你对他客气点。”有人就促狭的说了句。 晏北直接骂道,“放屁,你少乱说坏我大姐名声,我大姐跟他啥关系都没有。”他刚才一时冲动吼出那句话就后悔了,本来谁也不知道这肚兜的主人是谁,他找个机会从刘三来手里拿过来烧掉也就什么事都没有,偏生他吼了那一嗓子叫人都知道了肚兜是他大姐的。 要是他大姐知道是因为他嘴欠把她跟刘三来绑到一起,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后悔不跌的晏北赶紧改口,不承认自己刚才说的话。 就有人说,“我们刚才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亲口说那肚兜是你大姐的。” “放屁!我说的明明是我二姐晏溪,我大姐最是温柔贤惠怎会做出私相授受这等丑事?你们莫要往我大姐身上泼脏水,那肚兜是我二姐晏溪的。对,就是晏溪的。”晏北突然改口,一口咬定那是晏溪的肚兜。 第132章 懒汉和小寡妇 晏北扯着嗓子大声喊,咬死了刘三来怀里的肚兜是晏溪的。 见村里人不信,晏北就一把拽过刘三来,让他跟大家说这肚兜是谁给他的。 “刘三来,你说,这肚兜是不是晏溪给你的?你是不是早就跟晏溪好上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别想撒谎。”晏北边问边给刘三来使眼色。 刘三来平日就跟晏北混在一起,狐朋狗友一伙的,哪里还不明白晏北的意思。 当即,就听刘三来大声说,“既然你们知道了,我就不瞒着了。是,我跟晏溪早就好上了,要不是因为周安鸣突然回来,我们早就成亲了。”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德行,晏溪会看上你这个懒汉?”村里人不信的啐了一口道。 这话刘三来就不愿意听了,反驳道,“老子是懒汉怎么了?晏溪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懒汉配寡妇,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再说老子还答应帮她养两个小崽子,当初还是她主动找上老子,说她缺男人想跟老子好,要不是看她长得好看老子还不愿意呢!” “真能吹。”刘三来这话,压根没人信。 晏溪那模样那身段,要是想改嫁,早就嫁了。 她图刘三来什么? “人家图你什么?图你年龄大,图你长得丑,图你不洗澡?”说完,一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懂个屁!晏溪那小娘们儿喜欢老子功夫好,你要不信,让你媳妇儿来试试,老子保管让她爽得找不着北。”刘三来一副无赖样的说。 刚说话那人骂了他一句不要脸,就不搭理他了。 刘三来还来劲儿了,拿着那件肚兜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一脸陶醉的说,“别说,周安鸣他媳妇儿的肚兜就是香。” “刘三来,你还来劲了是不是?”村长黑着脸骂道。 “村长,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们一个光棍,一个寡妇,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发生点啥那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周安鸣回来后我们也没在那什么过,今儿个要不是被你们撞破,我也不会把我跟晏溪那点事说出来。”刘三来还一脸无辜,这谎话说多了他自己都要相信晏溪真跟他有点什么了。 村里人自然是不信刘三来这些话,就刘三来这熊样,别说晏溪了,就是村里随便一个妇道人家都看不上他。 他们不信,可传出去的话,有的是人愿意相信。 这种桃色事件,真假不重要,大家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你可给我闭嘴吧!刘三来,你真以为没人能治你了是不是?啥鬼话都张嘴就来,你也不怕遭报应。”村长都恨不得把刘三来那张嘴给缝上,真是啥都敢往外说。 刘三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村长你不让我就不说呗,咒我干啥。” 村长不跟刘三来这个无赖吵,他看向一旁的晏北,苦口婆心的说,“晏北,晏溪怎么说也是你亲姐,有些事你可别做得太狠了。” “村长叔你这话我怎么听不听白呢?什么叫我做事太狠了?我做什么了?晏溪自己不守妇道跟人私通,还把贴身肚兜都给人了,是她不检点,关我什么事?村长叔你不能因为晏溪帮村里人找了活干,就向着她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吧?这个委屈我可不受。”晏北心想,既然晏溪不把他当弟弟,有什么好事都不想着他,他凭什么要把她当姐? 他就是故意的,要让晏溪知道得罪他是什么下场。 晏北甚至在心里想,最好是把这事给闹大了闹开了才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晏溪是个不守妇道不检点的女人,让她被世人唾骂,过街老鼠似的被人人喊打。 至于晏溪跟刘三来到底有没有私情,那不重要。 反正传开了,没有也变成有了。 正好趁晏溪不在的时候,把这事给传开,让她百口莫辩。 到时候就真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想到晏溪接下来的下场,晏北心里就觉得痛快。 让她敢下自己的面子,活该! 晏北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 “晏溪是我亲姐,我至于撒谎害她吗?要不是她自己不检点跟人私通,还把贴身肚兜都送出去,我至于大义灭亲吗?你们也不想想,她晏溪就是个乡野妇人,什么都不懂,人家贵人为什么这么看重她?大家都是男人,换成你们,你们愿意啊?要说她跟那个贵人之间没点什么事儿,打死我都不信。”晏北就想趁这次,把晏溪往死里踩。 他在那说得振振有词唾沫横飞,暗处的周安鸣好几次都想冲出去弄死他。 晏溪把人拦住了,轻声道,“不急,让他说。” 周安鸣黑着脸,到底是被她给摁住了。 晏溪倒是稳得住,就在暗处,听着刘三来和晏北使劲往她身上泼脏水,说各种难听的话。 听着听着,她突然勾唇轻笑出声。 周安鸣:…… 这是气傻了? 许是他担忧的眼神太过直白,晏溪扭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问他,“你知道对待那些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吗?” “一棒打死。”周安鸣眼底的杀意毫不遮掩。 晏溪摇头,轻笑道,“错,是让他们悔不当初,生不如死。” 嗯? 周安鸣眯眼看她。 此时,方才离开的暗卫回来,将一个包袱交给晏溪。 晏溪接过包袱,笑着对周安鸣说,“现在,该换我登场了。” 而此时,晏北还在往晏溪身上泼脏水,“那种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的女人,就该沉塘,该一把火烧死她……” “你要把谁沉塘?要把谁一把火烧死?”晏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讥讽女子声音打断。 然后就看到晏溪走出来,穿过人群走到晏北和刘三来的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晏北脱口而出。 晏溪淡漠的扫了他一眼,讥讽的问,“你刚才说,要把谁烧死沉塘?” 她又问了一遍。 晏北先是有些尴尬,然后豁出去了指着她大声说,“说的就是你,身为女子不知检点跟人私通败坏风气,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就该被烧死被沉塘……啊——”话未说完,一声惨叫响彻长空。 第133章 全身溃烂流脓而已死不了 没有一丝预兆,晏溪突然抬脚,往晏北下半身就是一脚踹过去。 晏北当场就跪在地上,捂着下身惨叫哀嚎。 “你怎么打人啊?”刘三来扬手就要打晏溪。 刘三来的手没碰到晏溪,就被一支修长的大手握住手腕。 紧接着,众人就听到“咔”的一声,刘三来的手腕骨头断了。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晏溪弯腰捡起掉在地上那件肚兜,刻意在刘三来和晏北的眼前晃了晃问,“我方才听说,这是我的东西,我亲手将它送给你,是也不是?”这话问的是刘三来。 断腕的痛让刘三来脸色惨白,他怨毒的眼神看向晏溪,咬着牙点头道,“不错,这就是你跟我私通的时候送我的,你亲手交给我的。” “我何时何日何地给你的?”晏溪又问。 “记不清了,你跟我私通过这么多次,送过我这么多东西,我哪记得是哪一次送的?”周安鸣断他的手,他就拖着晏溪去死,他不信有哪个男人能大度到自己娘子跟别的男人私通都能忍。 他以为,晏溪听他这么说会恼羞成怒,然而并没有。 “呵。”晏溪冷笑一声,然后看向晏北,问他,“你确定,这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难道还能是我的不成?就算你是我亲姐,我也不会向着你,帮你隐瞒这种丢人的事。”晏北说得掷地有声,咬死了那件肚兜是晏溪的东西。 晏溪轻笑两声,往前走两步,晏北瞳孔骤然放大,冲村长大喊,“村长救命,她这是要杀人灭口。” “就你,都不配脏了我的手。”晏溪嗤笑一声,对村长和在场的村民道,“大家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好好的捉贼,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件肚兜的主人到底是谁,我想不用我多说大家心里应该都清楚。” “晏溪,这个事……”村长刚开口,就被晏溪打断。 晏溪道,“村长叔,肚兜的主人是谁,我们稍后再说。现在我们把这件事从头捋一遍,可好?” “啥?”村长有点懵,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来捋一捋,今晚大家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起因是因为村里出贼了,大家捉贼的时候抓到了他。”晏溪指着王老财,稍作停顿又说,“他不承认自己是贼,就找人给他作证,那证人就是刘三来和晏北。然后,你们就来了这里,刘三来和晏北给他作证他不是贼。紧接着,就发生了肚兜的事,晏北和刘三来都说这件肚兜是我的,刘三来还说我跟他有私情。整件事的经过,就是我刚才说的这些,对不对?” 众人点头,确实是这样。 接着就有机灵点的人看出问题来,问晏溪,“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对呀,你们两口子不是带孩子去镇上看大夫了吗?”这事村里人都知道。 晏溪轻笑,“我们要是不这么说,怎么能捉到往我家院墙上挂假人头,放毒蛇的人呢?” “啥?那毒蛇是有人故意放到你家去的?”村长也听说了晏溪家两个孩子被蛇吓到,他只当是山上的蛇下来凑巧爬到他们家,没想到竟然是有人故意往她家放的。 那可是毒蛇,咬上一口可是会丢命的。 谁这么恨他们一家四口,要这么害他们。 “那种毒蛇我们村附近的山上可没有,真要有的话,大家往日上山不可能没遇到过。”晏溪解释道。 村长皱着眉头又问,“那你找到是谁做的了吗?往别人家里放毒蛇,这万一出人命怎么办?这种人心肠太歹毒了,一定不能姑息。”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晏溪扫了晏北三人一眼道。 “啥?”村长愣住了。 晏溪指着晏北刘三来还有王老财直接道,“就是他们三个人。” “你胡说。” “我们没有,你别冤枉好人。” “你放屁!” 晏北三人异口同声的反驳。 然后晏北说,“你有什么证据?” “有啊。”晏溪还真就点头了说自己有证据,视线从他们三人身上扫过说,“你们有没有感觉,身上开始发热?” 晏北等人脸色一僵,确实有。 晏溪嗤笑,“你们的表情告诉了我答案。” “我们喝了酒身上发热不是很正常吗,你别想用这样的方式岔开话题,让大家忘记你跟人私通的事。”晏北试图把话题拉回去。 晏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那我换个方式问,你们看看自己胳臂,是不是开始长东西了。” 晏北他们赶紧搂起袖子,就见他们胳臂上长出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紫红色斑,两条胳臂都是,特别吓人。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晏北大声质问晏溪。 “没什么,只是我碰巧把不小心撒了毒药的水放在屋里,碰巧你们又大半夜趁我们家没人的时候爬墙去我家转了一圈,碰巧就沾到了那盆被撒了毒药的水,碰巧就中了毒。这么多碰巧,你们说是不是真的很巧。”晏溪笑得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嘴角带着讥讽。 听到晏溪说他们中毒了,晏北三人就急了,赶紧说,“解药呢?赶紧给我们解药。” “解药有,但是你们得先回答我,为什么大半夜爬墙去我家,你们想做什么?先前的毒蛇和假人头,是不是你们做的?”晏溪问。 刘三来朝晏北看去,那意思,怎么办? 晏北摇头,意思不能承认。 王老财胆最小,见他们不吱声他也不敢说话。 见状,晏溪就说,“既然你们不想要解药就算了,反正这毒也死不了人。大不了就是全身发痒溃烂流脓,受点罪而已,死不了。” 她前面半句话让晏北等人心中一喜,后半句话就把他们推入深渊。 “我们是好心,想去帮你看家,我是你亲弟弟你难道连我都不相信吗?”晏北咬牙切齿的说。 晏溪点头,“对啊,我不信你。” “我再问最后一次,没人承认就算了,反正全身溃烂流脓受罪的人又不是我。”晏溪下最后通牒。 “是我们!假人头是我们干的,毒蛇也是我们放的,我们晚上是想去投点好东西,但我们什么都没偷就出来了。我什么都说了,你赶紧把解药给我。”王老财胆子小怕死,被晏溪一威胁就全都说了。 “老财,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晏北抬脚就要踹王老财。 王老财赶紧躲开,不满的跟晏北吵起来,“你说跟着你干有银子赚,可没说要赔上命,老子不要银子了,老子要命。” “你他娘……”晏北话说一半,就想到什么似的对晏溪说,“你把解药给我,我就不把你跟刘三来私通的事往外说,不然,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不检点的女人。” “威胁我,你也配?”晏溪嗤笑一声,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包袱打开,让大家看清楚包袱里的东西。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包袱里新旧不一的全是肚兜! 第134章 赵文骞示好周安鸣吃醋 “这……这是谁……”众人都愕然,看着晏溪突然拿出来这一包肚兜傻眼了。 这时,就有人问晏溪,“娘呀,这么多肚兜都谁的?” “你们细看,这些肚兜上面是不是都有个相同的东西。”晏溪顺手拿起两件肚兜,叫人仔细看。 “啥啊?”在场的都是些男人,看到女子的贴身衣物有些还没成亲的都红了脸,悄悄别开了脸不好意思看。 年纪大点的也不好意思细看,就怕临老了还被人冠上个色胚的名声。 至于那些敢看的人,也是些粗枝大叶的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你们看,这些肚兜上是不是都绣着一根绿色的小苗儿。”晏溪指着其中一件肚兜上绣着的绿色小苗儿对众人道。 闻言,众人细看,果然如此。 晏溪又拿过两件肚兜让大家看,果然,上面都绣着相同的绿色小苗儿。 再看晏溪另外一只手里,那件据说是晏溪送给刘三来的肚兜上,也有相同的绿色小苗儿。 大男人不懂绣工,但他们有眼睛能看,是不是一样的东西还是能看得出来。 “这些肚兜都是谁的啊?”就有人问了一句。 这时候,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些肚兜肯定不是晏溪的。 事实上从一开始,大家也没相信过晏北和刘三来的话。 突然,就有人冒出一句,“别是晏苗的吧?” “啊,我好像听人说过,晏苗就喜欢在她的东西上绣上这么个小苗儿当标记。”又有人跟着说。 “最开始晏北不也说,那肚兜是他大姐的东西。”有人又道。 村民们都不傻,你一言我一句的,就把事情给拼凑出来了。 晏苗跟刘三来私通,晏北知晓,还帮着刘三来和晏苗打掩护。 甚至为了维护晏苗的名声,不惜把一切都推到晏溪身上,还心狠手辣的想要了晏溪的命。 “晏北这哪是亲弟弟啊,杀父仇人也就这样了。”拼凑出真相的村民中,就有个人说了这么一句。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都觉得晏北简直蛇蝎心肠。 这时,晏溪看着晏北,一字一句的道,“你要维护晏苗的名声我能理解,可你为了她,就把我拉下水甚至不惜把我忘死里整,我不是圣人无法原谅。” “对,不原谅是对的。” “原谅个屁,换成是我打不死他。” …… 村民们这回都站在晏溪这边,觉得晏北简直不是个东西。 这时,晏北觉得自己胳臂上开始发痒,又痛又痒好像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钻出来似的,难受的很,他想抓又不敢抓,就怕真的像晏溪说的那样会全省溃烂流脓。 他赶紧对晏溪说,“姐,你可是我亲姐,你先把解药给我,我难受。” “凭什么给你?”晏溪后退一步躲开他,反问一句。 “给我,快给我,我快难受死了,你快把解药给我。”晏北觉得自己骨头都在痒,好想抓,好难受。 晏溪不理会他,扭头对村长及众人道,“大半夜的劳烦大家出来吹风,现在真相大白,大家还是早点回家歇着吧!” “不准走!谁都不准走。”刘三来大喊一声,跟晏北一起拦着不准人走。 晏北更是阴恻恻的对晏溪说,“你要是不给我解药,等我身上的流脓我就把流出来的脓水弄到村里的井里,让全村的人都跟着我们一起中毒,要死大家一起死!” 嘶—— 晏北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紧接着,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敌意。 “快给我解药!”晏北不管别人用什么眼神看他,他只看晏溪,只想从晏溪手里得到解药。 村长沉着脸,满腔怒火的怒喝了晏北一声,让他闭嘴,然后对晏溪说,“晏溪,她们几个做的事我们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绝对会给你们个说法。这毒,你看要不先帮忙给解了,这事要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听。”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亲弟弟下毒,说出去对晏溪的名声不好。 村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晏溪转身看周安鸣道,“你告诉他们吧!” “用老鼠屎,蝙蝠血……童子尿加水,五碗水熬成一碗水,一天喝三次,连续喝七天就可彻底解毒。”周安鸣面色不改的说了十几种常见的中药,加上几样又脏又臭的东西就是解毒的方子。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还要每日在热水中,加盐和童子尿泡上半个时辰,水一定要热,越热效果越好。” “解毒的方子里怎么会有老鼠屎?”又是屎又是尿的,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周安鸣就道,“信不信随你,中毒的人又不是我。” “对了,这种毒有点霸道,迟一天解毒,就有可能毒入肺腑。解毒的方子我告诉你们了,要是有人死了可跟我们无关。”周安鸣又道。 这话一出,晏北三人是不信也得信。 村长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出人命,别的都好说。 再说他们也是活该,谁让他们先起害人的坏心思。 “来几个人把他们三个给捆了,等天亮了我跟村里的老人商量一下,看要怎么处罚他们。”村长说完,马上就有人上前把晏北他们三个人给捆了带走。 晏溪和周安鸣也没回家,直接在村口骑上马回镇上。 舟舟和糖宝还在镇上,醒来见不着她该不高兴了。 次日,晏溪晌午本就要回村,却得知褚老爷子带着儿子儿媳妇来找了赵文骞。 赵文骞设宴款待,晏溪既然恰好在镇上自然不好推拒。 席间,赵文骞和褚老爷子一见如故,推杯换盏间两人都醉了,险些当场跪下结拜。 晏溪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拦下。 将人拦下后,褚老爷子就要跟晏溪喝酒,言语间都是对晏溪的夸赞。 “我不……” “她……” 晏溪和周安鸣几乎是同时开口,都想说她不会喝酒。 可有个声音比他们更快,“她不能喝酒,老爷子你想喝我陪你,晏娘子身子底子差,大夫不让她沾酒,她得好好养身子。” 听到赵文骞竟然比自己还了解晏溪,周安鸣心生不悦。 “周兄,你真是三生有福才得了晏娘子这样好的娘子,你可得好生对待她,我嗝……”赵文骞喝多了就化身话痨,絮絮叨叨的念起来,晏溪觉得聒噪就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根烧鸡腿塞到他口中,堵上他的嘴,说了句,“吃点东西堵上你的嘴。” “嗝……好,听你的,晏……娘子你对我真好。”赵文骞把嘴里的鸡腿拿出来,打了个嗝,对晏溪言听计从。 他们的互动周安鸣看在眼里,心里酸涩的同时涌起一股怒火。 第135章 两个醉汉堪比两千只鸭子 “来,我陪你喝。”吃醋的周安鸣拿着酒杯上前,一把抢过赵文骞手里的鸡腿直接扔到窗外,还看了晏溪一眼。 大概意思是:你给他不给我,那就谁都别吃了。 晏溪恰好跟他对上视线,觉得他的眼神奇奇怪怪,然后别开视线不看他。 周安鸣:……你竟然看赵文骞都不看我。 更生气了。 吃醋的周安鸣开始跟赵文骞拼酒,褚老爷子年纪大已经败下阵来。 褚大宝和杨嫂子赶紧把褚老爷子带回去歇着。 周安鸣和赵文骞越喝越来劲。 晏溪都不知道,这两人竟然这么能喝。 她还不能劝,越劝这两人喝得越狠。 他们就像在跟谁较劲似的,不要命的喝。 周安鸣也就罢了,赵文骞先前跟褚老爷子喝酒都醉了,现在又跟周安鸣喝了这么多竟然还没醉倒。 “喝,我们喝!”两人喝酒的工具从酒杯变成酒坛,现在满地都是巴掌大的酒坛子。 晏溪见他们着实都醉得不轻,就打算让店小二过来帮忙把人送回去。 怎料,她这刚起身准备走,赵文骞就摇摇晃晃的走到她跟前,浑身酒气,站都站不稳的对她说,“晏……晏娘子,你是晏娘子。” “我是,文骞你喝多了,做好别乱动我去叫人来送你回去。”两个醉鬼,她可没办法把人弄走。 “不准走。”赵文骞一把抓住晏溪的手腕,不让她走。 晏溪想把手抽回来,可他抓得很紧,她用力的话担心这个醉鬼会摔倒受伤。 算了,她跟个醉鬼计较什么。 “好,我不走。你先松手,有什么话松开我再说。”晏溪见他光是站着都摇摇晃晃一副要跌倒的样子,还顺手扶了他一把省得他酒醒之后鼻青脸肿。 “你别晃,房子也别晃,你们这样我晕。”赵文骞自己晃,还说是晏溪和房子在晃。 晏溪无奈,扶着他过去坐下。 这下不晃了,赵文骞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你现在可以把手松开了吗?”跟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晏溪只能好声好气的劝他。 “不松,晏娘子,你当我娘子可好?”赵文骞仰着脸对晏溪说。 晏溪:…… 骚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喝醉了。”晏溪觉得有些头疼。 “我没,没喝醉。你太辛苦了,我看着不忍。我想把你带回家,藏起来。”赵文骞边说边打酒嗝,还有点大舌头的抓着晏溪的手腕表明心意。 晏溪一脸无奈,“你还说自己没喝醉,上回你从路边捡回去一只小猫,也是这么说的。” “有吗?”赵文骞偏着脑袋看她,一脸茫然。 “有。听话,把手松开,我手被你抓疼了。”晏溪说完,赵文骞还是没松开,但抓她手腕的力气变小了些。 这个力道晏溪完全可以把手抽回来,不过没等她动手,就有道身影冲过来,一拳打在赵文骞脸上。 赵文骞挨打了自然要还手,两人跟三岁小孩似的在地板上滚来滚起的互掐。 “敢抢我娘子,打死你。” “晏娘子才不是你的,你是坏东西。” “你他娘的找打。” “打死你这个坏东西。” …… 晏溪:……这两人加在一起最多五岁,不能再多了。 好不容易才把人拉开,两人又一人抓着她一只手,非要让她选一个。 “娘子,他打我。” “晏娘子,他是坏东西。” 晏溪:我好难! “都闭嘴,老实点谁在说话我把他舌头咔擦剪掉。”晏溪把手抽回来,叉腰威胁这两个醉鬼。 被她一凶,两只醉鬼就都老实了。 然后,晏溪让店小二帮忙把人扶出去送上马车。 醉成这样自然是没法回村子了,晏溪把赵文骞交给小石头,自己则是扶着走路摇摇晃晃的周安鸣去了赵文骞家的客房。 舟舟和糖宝因为褚大宝会用干草编各种小动物,成了他的跟屁虫,褚大宝也喜欢孩子,乐得带着他们一块。 晏溪好不容易把周安鸣送回房,帮他把靴子脱掉盖上被子让他睡觉。 “重死了,跟猪一样。”终于把人搞定,晏溪伸手敲了敲自己的两边肩膀,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刚要喝第二口的时候,肩膀上突然多了一颗脑袋,吓她一跳。 “娘子,我渴,要喝水。”周安鸣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撒娇似的对她说。 晏溪高高举起准备砸过的茶壶僵在空中,然后默默放下。 差点就把他当成擅闯的登徒子给打了。 “你先松手。”这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毛病?喝多了手脚就不老实,真烦人。 “不,要喝水。”周安鸣摇头,嘴唇滑过晏溪的脖子,那陌生的触感让她身子略微一僵。 周安鸣却毫无察觉,从后面抱着她把肩膀放在她脖子上,张嘴说,“啊,喝水,口渴。” “……你不松手我怎么给你倒水?”这副撒娇耍无赖的模样简直跟糖宝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父女。 醉鬼周安鸣想了想,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搂着她腰的手,改成抓着她的衣角。 晏溪:粘人属性都一模一样,亲父女无疑了。 “自己喝。”晏溪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凳子上,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让他自己喝。 “哦。”周安鸣拿起水杯,啪的一下整杯水泼在自己脸上。 晏溪都来不及阻止,他就泼了自己一脸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系列的真实版本? “洒了,口渴要喝水。”周安鸣手里拿着空杯子,一脸水很无辜的看着晏溪道。 晏溪嘴角抽搐两下,拿过他手里的水杯,又给倒了一杯水给他。 这回她注意着,见他还打算往自己脸上泼水,赶紧拦住他,抓着他的手把水杯送到他嘴边说,“张嘴,喝。” “咕噜咕噜噗……”水杯到嘴边了,周安鸣也张嘴了,可他没喝水,而是跟小孩子玩水似的把水喝到嘴里又吐出来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把水喷得到处都是。 “没喝到。”把水都喷出去了,周安鸣又一脸无辜小可怜的表情看着她委屈巴巴的说没喝到水。 晏溪:“……”这谁家熊孩子? 第136章 被摁在墙上强吻了 “不准喝了,去床上睡觉。”晏溪凶巴巴的说。 周安鸣扁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小声说,“你好凶,我害怕。” 晏溪:哔了狗了! 别跟醉鬼计较,别跟醉鬼计较…… 晏溪在心里默念,总算是把心里那股想暴揍醉鬼的念头镇压下去。 “不想我凶就听话,去床上睡觉。”晏溪心想,也就是这里没有录像设备,不然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看你醒来后想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酒醉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把你醉酒后的事记录下来给你看。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高科技产品。 周安鸣抓着她的衣角摇头,委屈巴巴的说,“口渴,要喝水。” “不准喝,谁让你刚才把水都吐出去了。”晏溪继续凶巴巴。 “娘子,我口渴要喝水。”周安鸣扁嘴,竟然是要哭了。 晏溪:感觉自己就是个欺负小孩子的怪阿姨。 “不准哭,最后一次,再不乖乖喝水就不准喝了,渴死你算了。”晏溪到底是抵不过周安鸣那双和龙凤胎一模一样的眼睛,心软的又给倒了一杯水。 这回,周安鸣都不伸手端水杯了,而是继续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喝水啊,你看我做什么?”晏溪奇怪的问。 “喂。”周安鸣说完,张嘴一副等投喂的模样。 晏溪:你怕是在想屁吃。 她在考虑,要不还是动手打一顿好了。 熊孩子之所以熊,就是打少了。 多接受几次社会的毒打,就好了。 她正准备揍他一顿教他做人的时候,周安鸣等半天没等到水,扁嘴委屈巴巴的说,“手晃,喝不到水,快要渴死了。” 还怕晏溪不信,周安鸣把自己的手抬起来,让她看自己的手真的在晃。 晏溪:他是醉鬼,他是醉鬼,不跟醉鬼生气…… “张嘴。”为了让他赶紧喝到水赶紧去床上睡觉别缠着她,晏溪端起水杯暴力的喂他喝了一杯水。 “还要。”周安鸣吧唧吧唧嘴,还要。 晏溪索性拿起水壶,把壶嘴塞他嘴里让他喝个痛快。 半壶凉水下肚,周安鸣终于不闹腾了。 乖乖听话去床上躺着,闭上眼睛睡觉。 呼,晏溪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可算把这个难缠的熊孩子给搞定了。 谁能想到,平日看着沉稳大气的周安鸣,喝醉了竟然比糖宝还粘人熊得让人想揍他一顿。 傍晚,晏溪打算叫醒周安鸣回村子了。 敲门没得到回应,以为他还没醒就准备推门进去叫他。 谁想,这刚推开门尚未看清屋内的情况,突然从屋内伸出一只手把她抓过去摁在柱子上。 “你做……”晏溪刚开口,还没把话说完就被两片温热的唇吻上了自己的唇。 有那么一瞬间,晏溪如同被雷击中似的脑子完全空白。 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晏溪,第一反应就是挣扎,想将他推开。 无果后,她张嘴狠狠咬了亲她的人一口。 在对方吃痛将她松开时,她膝盖一顶,精准的踢中他身体的某个部位。 “唔……好痛。”周安鸣连连后退,在地上跳了好几下嘴里发出呼痛声。 晏溪阴沉着一张脸,双眸死死的盯着周安鸣,咬牙切齿的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们是夫妻,我……”周安鸣不敢看他,刚才那样对他,全是借着酒劲放大了心底的欲望和念想,如今被她一脚踹得彻底酒醒,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啪!”没等他说完,晏溪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 她这一耳光,半点情面都没留,打得很用力。 周安鸣嘴角还在流血,紧跟着半边脸上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谁跟你是夫妻?我们和离了。”晏溪看他的眼神中除了愤怒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和离书还未生效,我们还是夫妻。”对上她那双愤怒之外再无其他情绪的眼眸,周安鸣心猛地抽痛。 她对自己,当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闻言,晏溪竟然没有丝毫意外,反倒是冷笑一声道,“早防着你有这手,我又岂会毫不设防的相信你?” “什么意思?”周安鸣皱眉,突然有种不想听她说下去的感觉。 晏溪却不给他阻止的机会,开口道,“意思就是,和离书是否生效取决于我的意愿,而非你。既然你撕毁契约,那我也没必要遵守先前的约定。回村后我们就去找村长说清楚你我和离之事,孩子我生的归我,房子我建的归我,银子我挣得归我。” 所以,他就得了个寂寞? “那我怎么办?”周安鸣急了,赶紧问。 “周公子身份尊贵,前程似锦,未来无可限量,我们这等乡野之人就不耽搁周公子的前程。往后,你我便是陌路,孩子们十八岁之前请你不要主动见他们,十八岁之后,他们若是愿意认你这个爹,我不会阻拦你们见面。”本来晏溪是不打算断了他们父子(父女)间的往来,可周安鸣这身份着实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索性,她就霸道的做主,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等孩子长大后,他身边再无那些乱七八糟的危险,而他们又愿意相认的话,她不阻拦。 “我不答应。”周安鸣皱眉反对。 却见晏溪不在意的挥挥手说,“你的意见不重要。” 周安鸣:……他这一家之主是摆设吗? 好吧,他承认,自己这个一家之主连个摆设都不算。 “娘子,你我当真……” “不想另一边脸上也多个五指印,你就继续乱喊。没准我高兴了,就直接帮你净身送你进宫,还能让你省略一个进宫步骤。”晏溪瞥了周安鸣一眼,冷冷的威胁道。 周安鸣脸上和下半身的某处又开始疼起来。 果然,女人招惹不得啊! 这次,周安鸣连进马车坐的资格都被剥夺,只能跟晏老实一起坐在外面赶马车。 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这么晚去找村长说和离的事不妥。 晏溪就想,等明日天亮了再去。 怎料,当晚周安鸣就失踪了。 第137章 柳氏母女乞讨回村 次日清晨,晏溪没听到周安鸣房里有动静,还以为他在睡觉,推门一进去就发现屋内没人。 起初,她以为周安鸣是有事出门。 他本就神神秘秘,经常会动不动的失踪离开,但很快就会出现。 可这次,过去了整整两天,周安鸣还是没回来。 不会是出事了吧? 晏溪皱眉,也猜测,他是不是为了躲避和离,才故意在这个时间点离开。 现在人都找不到,怎么和离? 要是他能知难而退,直接就此离开再也不回来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她当寡妇当得挺有经验,暂时还没打算尝试其他身份。 又等了两日,周安鸣还是没消息,人也没回来,晏溪就猜测这人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面对周安鸣的不告而别,晏溪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短暂的情绪过后,她心态就恢复如常。 两个孩子也会问他们爹去哪里了? 晏溪也没瞒着他们,道,“他去做他想做的事去了,或许等你们长大了,有缘分就还能再见面。” 周安鸣在京城,她不会去京城,所以他们大概率的机会是不会再见面。 舟舟和糖宝早慧,得到答案后似懂非懂的点头,之后就没再问爹爹的事。 晏溪母子三人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而此同时,村里却有人传出了某些谣言。 村长媳妇给晏溪送菜过来的时候,跟她聊起来。 “晏家那边出事了,你知道吗?”村长媳妇儿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问她。 晏溪摇头,“出了何事?” “柳氏带着晏倩那丫头回来了,你猜他们怎么回来的?”村长媳妇儿卖关子的问。 “怎么回来的?”晏溪配合的问。 村长媳妇儿说,“乞讨回来的。据说,是你晏东小两口去镇上买东西,遇上的。小王氏说,柳氏当时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跟乞丐似的,晏倩丫头也饿得面黄肌瘦,母女两正被一群乞丐围着欺负,惨得很。” 晏溪诧异,柳氏和晏倩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记得周安鸣说过,柳氏母女都被韩老爷带走了。 难道是,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她们不是回娘家吗?怎会落到乞讨的地步,可是发生何事?”晏溪佯装从未在府城见过柳氏母女的模样,一脸好奇的问村长媳妇而。 村长媳妇儿小声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可别往外说。我听说啊,柳氏是带着晏倩那丫头出去相看婆家了。你也晓得,柳氏那人仗着自己哥哥是秀才公,晏大田又是个读书人,儿子读书也厉害,心气也高的很。晏倩不是早就定下亲事么,她这是不愿意想退亲。听说啊,她给晏倩相亲的婆家,有钱有势富贵得很。” 晏溪嘴角微微抽搐,这谣言传得还真是……精彩! 比她所知道的真想精彩多了。 “退亲?”晏溪继续演戏,一脸的震惊。 “可不。要我说这就叫老天有眼,柳氏母女不厚道,这不,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惩罚她们呢!”村长媳妇儿也瞧不上柳氏那样背信弃义的人,对她们母女的遭遇一点都不同情,反而觉得他们活该。 倒是晏溪,对柳氏母女能顺利回村子,心生好奇。 “婶子,你说我要不要拿点东西过去慰问两句?免得回头他们又说我冷血无情。”晏溪故意问村长媳妇儿。 村长媳妇儿摇头说,“我劝你别去。先前我过去了一趟,那边来了几个外地人,说是救了柳氏母女两的恩人,他们中有个人病了,打算在咱们村你住几天把病养好再走。我瞧着那些人都不好惹,安鸣又不在家,你自己过去万一他们闹起来你准吃亏。” 救了柳氏母女的外来者? 晏溪眉头微蹙,问村长媳妇儿,“婶子你刚才不是说,柳氏母女是一路乞讨回来的吗?那几人又怎会成了她们的恩人?” “听说是途中遇到劫匪,抢了东西还想害人性命,就是那几人出手救了柳氏母女。不过救人之后他们就分开走,然后在咱们镇上又遇到,柳氏认出恩人的身份,才将人请到家中来做客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村长媳妇儿不愧是村里的百事通,谁家有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逃不过她的眼,更别说是家里住进几个外地人这种事了。 村长媳妇儿把自己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晏溪听,晏溪听完就觉得逻辑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是,那些外来人出现的时间。 周安鸣刚失踪,那些外来人就出现在村里。 还成了柳氏母女的救命恩人。 这么凑巧,柳氏母女就是周安鸣动手脚安排留在韩老爷身边的。 巧合多了凑到一起那就不是巧合。 晏溪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安。 周安鸣的失踪,当真是他在自己面前自尊心受挫,还是……被迫而为之? “那我就不过去了,省得惹人嫌。婶子你帮我留意着点那边,孩子他爹出远门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要是他们想找我麻烦,我也好有个准备。”晏溪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说,“那边现在都恨死我了,都觉得是我的错让晏北和晏苗名声受损,晏北还受到惩罚。他们也不想想,晏北做的那些事。大半夜往我家里墙头上挂假人头,往家里放毒蛇,还污蔑我跟别的男人不清不白。也是我运气好没让他们得逞,不然,现在婶子你就该给我上坟了。” “呸呸呸,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是晏北那小子自己不学好,跟你有啥关系?你跟晏苗都挺惨,好端端的怎么就摊上晏北这么个混不吝的玩意儿?我听说,之前还络绎不绝上门跟晏苗说亲的那些人,好些人家都打退堂鼓了。晏苗知道这事儿,气得险些要去找晏北拼命。”村长媳妇儿一脸惋惜的说,“想当初,晏苗那丫头也是村里一枝花,求娶的人把你们家门槛都给踏破了,你爷奶最后给她选了个读书人。谁知道这人书读得不怎么样,良心却烂透了,还没出头就想休妻活该遭报应。” 村长媳妇这番话,晏溪不置可否。 晏苗如何,她并不是很在意。 甚至是,只要晏家老宅那些人别来找她的麻烦,他们过得好与坏她都不会在意半分。 晏溪这边正在跟村长媳妇儿说话,就看到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朝她们走来。 那弱柳扶风的走路姿态,晏溪一眼就认出那是晏苗。 第138章 村里来了陌生人在打听周安鸣 “咦,那不是晏苗么,她来找你干啥?”村长媳妇儿知道这两姐妹合不来,也没绕弯子直接就问晏溪。 “不知,可能是来喊我过去老宅吃饭吧!”晏溪漫不经心开玩笑似的回了一句。 村长媳妇儿摆摆手摇头说,“不可能,他们都恨死你了,怎么可能找你过去吃饭,真要是吃饭那饭里面保不齐就有老鼠药。说不定,他们就是故意想把你骗过去,然后一包老鼠药把你给……”说到后头,村长媳妇儿把自己给吓着了。 晏溪:“……婶子,你少去听人家唱戏,戏本里都是演出来的都是假的。”晏溪扶额,村长媳妇儿没事就爱去听人家唱戏,这一来二去她这脑子里就总是冒出些跟正常人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她刚才说的话。 村长媳妇儿摇头,刚要说话,晏苗却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她们跟前。 “婶子好,妹……小溪你在这跟婶子说话啊。”晏苗上前先跟两人打招呼,冲她们笑得一脸温柔,笑着问道。 “不,我们在弹棉花。”废话么这不是,她们两站在这说半天了,她才看到啊?笑得还这么假,真当她是瞎子吗? 晏苗:“……小溪,你别调皮。” 好生气哦,可她还要装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好哄得晏溪乖乖听话。 “呵。”晏溪嗤笑一声,对晏苗说,“别说废话,你找我有事?” “爷奶让我来叫你回家吃饭。”晏苗觉得自己跟个小丑似的,可还得面带微笑的对晏溪发出邀请。 然而,晏溪却说,“没空。” “吃个饭而已,哪里就没空了?小溪,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其实我对你……”没等她说完,晏溪就出声打断她,“我说没空是给彼此留个脸面,吃饭?我怕饭菜中被下了老鼠药,吃一口连命都没了。” 晏苗皱眉道,“哪有你说这般严重,我们是血脉亲人,在你心中我们便是这等恶毒吗?” “对!”晏溪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要如何才肯相信我们对你并无恶意?”晏苗拿晏溪着实无法,她简直是软硬不吃,哄着诓着都不行。 晏溪摸着下巴煞有其事的盯着她看了片刻,才勾唇轻笑道,“你这般急着将我叫去,可是又有人想到什么害人的法子?我来想想,是晏北又跟他的狐朋狗友找到什么毒物想毒死我?还是他让你重新绣了一件新肚兜,没把你专属的绿色小苗儿绣上去,这回又想污蔑我跟哪个男人有染?” “小北年纪小不懂事,你莫要跟他计较。他如今已经受到惩罚,被打了板子还要每日给村里家家户户挑粪,他知道错了。你是他姐姐对他宽容些,过去的事莫要再提了,可好?”听她说到肚兜,晏苗心里比谁都苦。 她都不知,自己的肚兜怎会落到刘三来手中,还成了晏北和刘三来用来污蔑晏溪和刘三来那个懒汉私通的证据。 当那一兜属于她的肚兜被摊开摆在她眼前的时候,那一刻,晏苗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得知事情经过后,晏苗没怪搞出这些事来的晏北和刘三来,反倒是恨上了晏溪。 她觉得,一切都是晏溪设计好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毁掉她。 “宽容?不好意思,我心胸狭隘无法对一个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宽容。往后也莫要再跟我提什么血脉亲人,我恶心。”若是可以选择,晏溪宁愿跟那家人毫无关系,当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都比有那样的家人强。 “小溪你不要这般孩子气,你都是当年的人了,说话做事之前要多为孩子考虑,莫要这般任性。”晏苗提到孩子的时候,语气格外重了几分,似乎在刻意提醒晏溪。 果然,晏溪也注意到这点,眉头微蹙,眼眸变得锐利的朝晏苗看去,“你对舟舟和糖宝做了什么?” “小溪你这话着实叫人伤心,我是舟舟和糖宝的亲姨母,我难道还会伤害他们不成?是娘许久没见他们,心里想得慌,就让大宝和娇娇去把两个孩子带到家中给她瞧瞧。”晏苗语笑嫣然的说道。 “若是舟舟和糖宝少一根头发,我跟你们没完。”晏溪没想到晏苗竟然如此狡诈,怕她不去老宅竟提前把孩子当做人质先带过去,着实阴险。 但这也侧面说明一个问题:老宅那边肯定别有所图。 至于图谋的人是老宅那些人,还是传闻中柳氏母女的救命恩人,就不得而知了。 晏溪送走村长媳妇儿,就跟晏苗一同去了晏家老宅。 近几日,晏家老宅每日起不是割肉就是杀鸡吃鱼,炖肉的香味馋得左右邻居都羡慕不已。 晏老太这两日出门的次数都变多了,红光满面的跟人炫耀自家饭桌上今日又吃了什么好东西。 “你们家今儿个又吃了啥好东西,老远都闻到香,馋得我家小孙子哭闹半天。”一个住在晏家老宅对门的老婶子就问晏老太。 “也没吃啥好东西,就是买了两只烧鸡,炖了一只猪腿。那猪腿炖得可软乎了,放在嘴里一抿都不用咬那肉就在嘴里化开了,香得嘞,我这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猪腿肉,真是叫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咽下去。”晏老太边说还边比划,惹得其他人想到那滋味都咽口水。 就有人问晏老太,“你们家这是捡到金子了,整日都吃这么好的东西。”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晏家四房的运道好,出门就遇到贵人。这不,贵人身子不舒服在晏家暂住几日,成天炖肉做各种好吃的东西,有些我们是听都没听说过。”住在晏老太家隔壁的老太太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哎,要不怎么说这人跟人不能比呢?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不到我们身上呢?”先前问晏老太那婶子拍着大腿感慨说。 晏老太笑得老脸跟菊花似的,嘴上还谦虚了两句。 晏溪和晏苗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晏老太那张笑得跟菊花似的老脸。 那张脸,真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晏溪恶寒的想到。 “奶,我们回来了。”晏苗唤了晏老太一声,上前搀扶着晏老太的胳臂,还冲其他人笑笑温柔的喊人。 跟她比起来,脸色不愉甚至都没上前的晏溪就显得有些冷漠不近人情了。 晏老太被晏苗搀扶着回家,从晏溪身边过的时候,狠狠剜了她一眼。 那眼神,跟晏溪是她杀父仇人似的。 晏溪眸底闪过一道精光。 晏老太这么恨自己,却让晏苗将自己找来,还是非来不可的那种。 呵,有意思。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见她? 第139章 周安鸣的失踪是意外还是人为? 进了晏家老宅,晏溪就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 “你看什么?”晏老太恶狠狠的剜她一眼,凶巴巴的问。 “舟舟和糖宝呢?”晏溪没理会晏老太,而是问晏苗。 晏苗指了指后院,意思人在后面玩儿。 晏溪大步朝后院走去,就看到糖宝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站在树下,舟舟正撅着屁股往树上爬,那棵树有点高,舟舟快爬上去了。 嘶—— 这一幕让晏溪倒吸一口冷气。 又不敢发出声音,怕吓着孩子掉下来。 等舟舟爬到树上之后,晏溪才黑着脸走过去。 当她走近之后,才看到树梢上被绑了一只破篮子,篮子里面似乎装了个什么活物。 “你们在做什么?”树上的舟舟也从篮子里取出一只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黑狗,正抱在怀里。 “娘。”“娘亲。” 兄妹两看到娘亲来了,赶紧喊人。 晏溪走上前张开双臂让舟舟往她怀里跳,舟舟跳得毫不迟疑,被晏溪接了个正着。 她问兄妹两为什么会来这里?舟舟才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讲了一遍。 原来,是胡娇娇和晏大宝跟他们说,他们捉了村里大黄刚下的小狗崽崽,想看小狗崽崽从高高的树上摔下去会不会摔死,舟舟和糖宝都是善良的孩子,就想阻止他们。然后胡娇娇和晏大宝就说,小狗崽崽他们已经放到树上去了,然后就有了方才舟舟爬树救小狗崽崽的一幕。 “你是不是傻?你才几岁,树这么高万一摔下来受伤怎么办?想救小狗你不会找大人求助吗?你平日小脑袋瓜子不是很聪明,今天怎么就犯傻了?”晏溪正训孩子呢,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下意识的转身,就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双眼睛锐利而锋芒,直勾勾的看向她。 四目相对,晏溪脑中有短瞬间的空白。 紧接着后背窜起一股寒意,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那人的眼神,好可怕! 好半晌,晏溪才回过神来,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此时此刻,她无比真实的认识到,危险距离她是如此的近。 倘若眼神这样可怕的人,是冲着周安鸣来的,在周安鸣失踪的情况下,她跟两个孩子就当真是安全的吗? 这样皇权当道的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不过是一个短暂眼神的碰撞,晏溪脑中已经想了许许多多。 她想过,倘若危险真的降临,她要如何保护舟舟和糖宝的安全。 结果却是没办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东西都是泡沫。 在对方眼中,她恐怕就是一只蚂蚁,动动手指头就能摁死的那种。 蚂蚁的反抗对于大象而言,什么都不是。 有那么一瞬间,晏溪甚至恨上了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的周安鸣。 觉得,倘若没有他,她跟孩子就不会遇到这些事。 同时她也心生怀疑一件事。 周安鸣的失踪,是意外还是人为? “是晏娘子吧?我叫元福,暂时借住在晏家。”自称元福的中年男子说话间,眼底的锐利全数收敛,锋芒不再的中年男子看着与寻常商人没太大区别。 可晏溪却不敢当真把人当做普通人对待,除非她嫌命太长想去阎罗殿走上一遭。 晏溪勉强扯出一抹客气的笑说道,“孩子不懂事,让您看笑话了。” 从他们对视那一眼到现在,看似很久,其实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罢了。 “无妨,小孩子性子活泼一些挺好,将来长大了聪明。”说话间,元福还走上前伸手在舟舟和糖宝的头上揉了两下,就跟村里那些叔伯见到孩子们逗他们似的。 他这样一个小动作,却把晏溪吓得够呛。 她就怕眼前之人突然变脸,放在孩子头上的手换成落到他们脖子上。 “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失陪了。”晏溪到底还是没忍住,找了个借口带着孩子离开。 元福看着她脚步匆匆离开的背影,眼眸微眯。 吃饭时,分成男女两桌。 晏溪带着孩子在女人这桌,男人那桌倒是有四个陌生面孔。 那四人看着都很寻常,可晏溪却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女人这桌人除了晏苗外,上至晏老太,下至孩子,没人给晏溪好脸。 但也仅此而已,就连晏老太都没跟往日那般,对晏溪冷嘲热讽。 一顿饭,男人那桌有吃有说,女人这桌却非常安静。 然后,就听到柳氏开口问晏溪,“小溪,你怎么自己带孩子来的,安鸣为何没跟你一起来?” “他出远门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周安鸣失踪后,晏溪便对外说他是出远门了。 旁人也没怀疑什么,毕竟周安鸣和晏溪带着孩子连府城都去得,出个远门再正常不过。 柳氏显然是知道这个说法,却并不相信,“你们不是刚从府城回来吗?怎么又出远门啊,这远门出得也太着急了,不会是你骗我们的吧?” “四婶这话是什么意思?”晏溪放下筷子,皱眉看向柳氏,“好端端我为何要拿这种事骗你们?出远门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为何要为这种事撒谎骗人?四婶你这话着实奇怪,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相公做了什么坏事丢下我们母子三人跑了呢!” “我就随口问一句,你怎就还当真了?”柳氏当即委屈的说。 晏溪却不为所动,继续道,“四婶往日最是能说会道,外人都夸四婶一句贤良淑德,说四婶待人接物处处妥当。唯独对我一家,四婶似乎从未妥当过。几次三番说错话做错事甚至于冤枉无辜栽赃陷害。四婶往后还是别在担心我们一家了,我们福薄承受不住。” 柳氏万万没想到晏溪竟然会把往日的事摆到明面上来讲,尤其是此时还有外人在,柳氏此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表情很是丰富。 “小溪你对我的误会太深……”柳氏心里恨不得杀了晏溪,眼中也满是恨意,可嘴上却偏生还要解释,那口不对心的模样着实很难看。 “够了,你闭嘴!”说话之人是晏大田。 晏大田呵斥柳氏后,才对晏溪道,“小溪,你四婶是个没脑子的,说话也没个分寸,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以前的事,四叔跟你赔不是。” “大可不必,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晏溪又不是圣母。 而晏大田似乎也并不在乎晏溪是否原谅,在稍稍缓和气氛后,开口问晏溪,“小溪,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我如今丢了教书先生的活儿,就想再找份活挣点银子养家糊口。你看能不能让安鸣教教我如何做生意?” “四叔怕是找错人了,我相公只会打猎,字都不认得,哪里就会做生意了?”晏溪假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竭尽全力的把周安鸣往平庸了说。 第140章 危险降临她欲将孩子送走 在晏大田提出跟周安鸣学打猎时,晏溪就道,“四叔莫要开玩笑,我相公还未学会走路就先学会拉弓,他打猎的本事是家传的,学了十几年才有了这一身打猎的本事,能跟我去世的公公一样靠打猎养家糊口。就是这样,他还落下一身的伤患,早些年差点被熊瞎子一爪子拍死。四叔你还是找别的活做吧,打猎太危险,运气不好遇到大家伙命都折腾没了。” “安鸣不也好好的,他这么厉害是不是遇到过什么高人指点学了别的本事?”晏大田当然不是真的想跟周安鸣学打猎,他这么说的目的,是想从晏溪口中套话。 晏溪心如明镜,表面却摇头叹息,“这打猎是从小就学的本事,都是伤和血积累出来的经验。我相公跟周猎户一直住在村子里等于是在大家伙儿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有什么本事村里人谁不知道?再说了,真有那种身怀绝技的高人也看不上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啊!” 反正,晏溪是打定主意,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咬死了周安鸣就是个普通猎户出身。 不管这些人的目的是不是周安鸣,她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让他们不要怀疑迁怒到她和两个孩子身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太多。 她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 “周安鸣四年前不是失踪了几年么,谁知道他是不是这几年在外面学了别的本事。小溪,你们是夫妻,他当真什么都没跟你说?还是说,你心里还记恨因为四叔的缘故,让二叔二婶早早的去世,你故意不说就是不想让他教四叔本事?”小王氏突然开口,把晏溪最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听到小王氏这番话,晏溪当即心道不好。 周安鸣是猎户出身这件事,在晏家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即便是去打听,也只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晏溪真正担心的,是周安鸣四年前失踪的事。 他失踪那几年,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没人知道。 那也是他最容易被人怀疑的地方。 也是她最担心会曝露周安鸣身份的地方。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她担心那件事被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知晓,小王氏偏生就这么凑巧的当众说了这件事。 晏溪当即心道不好,眼角余光悄悄的偷瞄那四个陌生男人。 果然,就看到那几人听到小王氏的话后,对视了一眼。 先前跟晏溪说过话的元福好奇问问道,“失踪好几年?这倒是新鲜,能跟我们说说这事儿吗?” “也没什么,就是我相公进山打猎,遭遇意外受了重伤,恰好遇到好心人路过将他救起。因那救他的人是一支商队,不好为他一人停留,就将他带上在路上为他治疗。我相公伤到脑子,失去了一段记忆,直到几年后才恢复记忆回家。”与其让别人添油加醋的来说,不如从自己口中将事情说出来。 “竟有如此离奇之事,那位周先生着实命好,不知我们可有那个荣幸见一见那位周先生?”元福道。 晏溪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命好什么呀,一个只会卖力气的乡野莽夫罢了。几位想见他是他的荣幸,可惜,他前两日出远门了,估摸着得去一两个月。” “出远门?”元福诧异的问。 “是啊,他当初伤了底子,现在也没法跟以前一样进山打猎。我们一家总要吃喝生活,孩子一日日长大也要为他们谋划一二,没有银子可不成。为了生活,我相公只得背井离乡跟商队去别的地方想法子挣钱。”晏溪边说还边叹气,一副为了生计发愁的模样。 她话说到这般地步,元福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倒是晏苗,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晏溪聊起来。 过会儿,孩子们吃好了就下桌去一旁玩耍。 晏溪被晏苗缠着没法离开。 就在晏溪被晏苗缠着说话的时候,元福那几人中,其中一个看着憨厚老实的男人走向几个孩子,拿出一包糕点分给他们。 分到舟舟和糖宝的时候,蹲下来跟他们说话,“叔叔跟你们玩个游戏,考考你们谁最聪明?谁要是答对了叔叔的问题,叔叔就多给他一块糕点,怎么样?” “好呀,糖宝和哥哥都可聪明可聪明哒?”糖宝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回答。 “原来你叫糖宝呀,你真可爱。那叔叔先考考你,你知道你爹娘叫什么名字吗?”男子哄了糖宝两句,问道。 糖宝小脑袋点啊点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娘亲叫晏溪,爹爹叫周安鸣。” “哇,糖宝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这块糕点给你。”男子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无外乎都是你几岁了,你家几口人这类简单逗小孩的问题。 糖宝都一一答对了,其他小孩也凑过来,叽叽喳喳的跟着回答问题,男子都分给他们糕点。 问了一堆鸡毛蒜皮的小问题后,男子突然问道,“糖宝,我听说你爹爹武功很厉害,还会写字教你们读书,是不是真的呀?” “我爹爹最厉害了,会教我们上山打小兔子。”糖宝话说一半,被舟舟把话抢了过去,就见舟舟小脸一本正经的对男子道,“爹爹会设陷阱抓小兔子,可爹爹读书好笨的,都不认识字。比妹妹还笨,家里除了娘亲只有我最聪明。” 舟舟还记得,爹爹教他和妹妹练字的时候说了,不可以把这件事往外说。 这个叔叔他们不认得,就是陌生人。 爹爹的话小孩子要听的,所以他打断妹妹的话,说爹爹不认识字是个笨蛋。 他不是故意骂爹爹是笨蛋,是爹爹自己说的,爹爹知道自己说他是笨蛋应该不会跟自己生气吧? 舟舟心里有点小忐忑,决定等一下回家就跟娘亲承认错误。 “糖宝也可聪明可聪明了,爹爹最笨。”糖宝完全忘记,自己方才还一口一句爹爹最厉害,转个身就爹爹最笨了。 晏溪一直注意着这边,见到那人竟然卑劣得用糕点去讨小孩子的话时,晏溪急得差点冲上前阻止。 但她的理智劝住了她。 不可以那么做。 一旦她在这个时候跳出去阻止,就等于告诉那几人,她知道他们的目的,她阻拦是因为心虚。 而舟舟的话,着实叫她心底松了一口气。 但也给她提了个醒。 舟舟和糖宝到底只是两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没有自保能力,太容易受到伤害了。 可能,她需要考虑找个借口把孩子送走。 第141章 我狠起来造谣黑自己 “妹妹你可可爱爱就够了,聪明的人要做好多好多事,好累好累的,你现在可可爱爱长大漂漂亮亮就行了,哥哥挣好多好多银子给你买漂亮的衣裳和好看的首饰。”一个三岁多的小豆丁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还要给娘亲买。”糖宝一听到漂亮衣服和好看的首饰,就不跟哥哥争谁最聪明了。 反正家里爹爹最笨,是大笨蛋。 哥哥比她厉害,还要整可多可多银子给她买漂亮衣裳和好看的首饰,她就让一让哥哥,承认他比自己聪明好了。 男子嘴角抽搐几下,还准备继续从孩子口中套话。 可糖宝跟晏大宝不知怎么着就吵了起来,两个小孩气势汹汹大有一副要干仗的架势。 大人赶紧过来把孩子们拉开,小王氏把儿子护得跟命根子似的,当场就发难指着晏溪的鼻子骂道,“管好你家的小杂种,不要仗着我家大宝性子好就总欺负他。下回再让我瞧见你家小杂种欺负我家大宝,我跟你们没完。” “是晏大宝先欺负人,你坏,你不讲道理乱骂人,坏人。”糖宝噘嘴,气冲冲的小奶音冲小王氏说道。 “小杂种你给我闭嘴。”小王氏狠狠瞪了糖宝一眼,骂道。 晏溪当即上前站在糖宝跟前把她护在身后,一双眼睛冷得跟冰块似的,满脸怒火的对小王氏说,“你才给我闭嘴!小孩子打打闹闹再正常不过,你一个大人还是长辈这么骂一个孩子,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敢骂我不要脸,晏溪,我撕烂你那张臭嘴。”小王氏说着,就要扑上去跟晏溪打架。 但被人给拦住了,晏苗拦住小王氏一边对晏溪说,“小溪,大宝就是大嫂的命根子,她把大宝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你别生气,这一家人打打闹闹成什么样子?叫人看笑话。” 晏溪冷笑,“她儿子是宝贝,别人的孩子就是杂草不成?她这么心疼儿子,怎么不干脆做个兜兜把人揣怀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要分开,这样岂不是更好。” 说完,晏溪牵着两个孩子不管别人怎么叫她,气冲冲的走了。 从老宅离开,晏溪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去了晏老实家。 回家时,遇到村里的婶子见到她气冲冲的模样,就问,“你这是怎么了?气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发生啥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我那嫂子太过分。”晏溪就把晏苗如何来家里非要把自己找过去吃饭,然后小王氏又是如何过分欺负小孩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晏溪叹了一口气说,“哎,都是我不好,明知那些人不安好心,还要过去。连带着让两个孩子跟着受委屈,今儿个还有外人在他们都这样欺负人,下回我可是再也不敢去了,谁知道会不会被那边关起来打一顿。” “嘶,晏老太那边也不管管?那小王氏是越来越过分,这也太欺负人了。”那婶子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在发光,边说边问晏溪,“话说,那边的客人打算住多久来着?晏老太最近成天说自己吃了啥啥啥好东西,炫耀得很。” “这个……我不好说。”晏溪支支吾吾的说。 她这态度,那婶子眼睛一亮,觉得晏溪肯定知道什么,赶紧问,“小溪你是不是知道啥?” “嗯,可能是我想多了。我觉得我奶可能想从那几个人里选个人做亲。”晏溪说完又赶紧说,“这是我的猜测,婶子你别往外说。” 做亲?那婶子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秘密。 晏家老宅没嫁人的姑娘,适合年龄的,就晏苗一个。 晏老太这是打算给晏苗说亲啊。 “不对啊,她打算做亲,找你去干啥?你还有相公呢,难道他们想让你和离改嫁?”最后那句话是婶子随口说的。 可晏溪却因为她那句话脸色骤变。 婶子看到后,眼睛瞪大,脱口而出,“不会是真的吧?” “我,我还有事先回家了,婶子你不要乱说。”晏溪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话,急匆匆的回家了。 婶子看着晏溪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相。 紧跟着,晏溪去了镇上。 那位婶子就觉得自己的猜测全都对了。 然后,她找到几位平日里玩得比较好的人,把先前晏溪跟她说的那些话,添油加醋的说了出去。 没多久,整个晏家沟就都知道,晏家老宅那边打算逼晏溪和离改嫁给住在老宅的客人之一。 晏溪带着孩子去镇上,也是因为害怕才躲到镇上去。 谣言猛如虎,晏溪太清楚这句话的分量了。 所以,她自编自导了这样一出戏。 制造谣言,逼自己带着孩子离开。 这样,她才能有合理的要求带着孩子离开。 到了镇上,晏溪去找赵文骞。 刚好遇到赵文骞神色匆匆的收拾行李,一问才知,他家中来信说是家中长辈生病,让他速速回家。 赵文骞这边行礼都收拾得差不多,晏溪再晚来半个时辰,人就已经走了。 “文骞,我有一事相求。”晏溪将赵文骞叫到一旁,满脸严肃的说道。 “你有何用得到我的地方但说无妨,你我间用不上这个求字。”赵文骞将晏溪当做至交好友,他从未见她露出过这般神情,当即也重视起来。 晏溪感激的看他一眼,不拖泥带水的直接说,“我想请你回家时将舟舟和糖宝带上,我知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我别无选择。”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赵文骞当即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晏溪将孩子看的多重他很清楚,能让她将孩子托付出去,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甚至是,极有可能危及她的性命。 晏溪摇头,“你别担心,并没有出什么事。周安鸣前几日出远门了,我也有急事需要离开家一段时间。我本就想将孩子托付给你照顾,文骞,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除了你我想不到还能把他们托付给谁?” “不对,你是在骗我。”赵文骞皱眉,一副要追根问底的模样。 第142章 被跟踪阴差阳错撞破奸情 半个时辰后,赵文骞的马车离开和平镇。 马车上,多了预期之外的两个孩子。 赵文骞眉头紧锁,脑中回想起先前晏溪跟自己说的话。 她说:“文骞,你是我唯一可信任的朋友,请你务必帮我照顾好两个孩子。若我当真出事,就烦请你将他们带到别的地方改名换姓重新生活。我将自己配置出来的其他护肤品方子,藏在一处。倘若我出事,舟舟和糖宝会将那地方告知你。那些方子全当你帮我安置两个孩子的谢礼,之前我们合作挣的银子,就用作两个孩子的生活教育费。” 她的每句话,都更像是在说遗言,在托孤。 可无论赵文骞如何追问,晏溪却闭口不答。 直到他问到周安鸣的去处时,晏溪沉默片刻,才道,“倘若他找到你们,要将两个孩子带走,你就将孩子交给他,不必跟他起争执。” 这句话后,晏溪便再也不回答他任何问题。 赵文骞也想过,可以以带孩子走为要求逼晏溪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他。 可最后,他还是没那么做。 晏溪将孩子托付给他,是信任。 而他能做的,是不辜负她这份信任。 所以,他放弃追问,带着两个孩子上了马车离开和平镇。 孩子走后,晏溪心思沉重的回到村子。 因坐马车归来的缘故,没人知道舟舟和糖宝已经离开。 她的生活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的不同,便是家中没了两个孩子的嬉笑打闹声,变得格外清冷。 曾经的她,习惯独自一人。 一人吃饭,一人逛街,一人独处。 可现在,她却不适应了。 二十多年的习惯,被几个月的新习惯替代。 送走孩子次日夜晚,熟睡的晏溪听到房顶上有声响。 她当即想到电视上那些飞檐走壁的武功高手。 当即,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不被人发现她是假睡。 许久后,房顶上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且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晏溪这才睁开眼睛,望着房梁久久无法入眠。 次日,晏溪如往常般出门。 走不远就觉得身后有人跟踪她。 当即,晏溪眉头微蹙。 从脚步声判断出,跟踪的人应该不是那几个陌生男子。 元福几人的脚步较之寻常人都轻上许多,而跟踪她的人脚步很重很杂乱,晏溪判断不是他们几人。 那么,问题来了。 跟踪晏溪的人,是谁? 为了搞清楚跟踪她的人是谁,晏溪故意往河边走。 深秋水寒,河边几乎没人,加上晏溪专门走的小路一路上都没遇到村里人。 她越走越急,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 然后在经过一片芦苇丛的时候,晏溪的身影消失了。 “咦,怎么不见了?”小王氏皱眉,赶紧到处去找人。 等小王氏的身影走远了,晏溪才从芦苇丛里钻出来。 她看着小王氏离开的方向,眉头皱成川字。 小王氏为何要跟踪自己? 晏溪想不明白,但她总觉得小王氏今日跟踪她的行为,有些反常。 但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只是心中暗暗提高警惕。 当她换了一条路往村里走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嗯? 她细听之下,觉得有些像是有人呼救的声音。 这条路平日里只有村里的孩子走,大人都不走这条小路,路窄且路上都是坑坑洼洼不小心就容易崴脚,只有活蹦乱跳的小孩喜欢往这边跑。 晏溪心想,莫不是村里的小孩往这边跑摔着了在求救? 思及此,她快步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怎料,到地方看到的画面跟她想象中截然不同。 意料中有人遇到危险求救的画面并未出现,她看到的是柳氏和一个暂住在晏家老宅的男子,正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 因距离不算太远,晏溪甚至都能看到柳氏脸上那欢愉过后的潮红,两人一边穿衣服一边还黏黏糊糊的往一块凑。 晏溪方才听到的窸窸窣窣声音,就是两人做那档子事传出的声音。 先是韩老爷,又是这个陌生男子。 柳氏这是给晏大田戴绿帽子戴上瘾了不成? 一顶又一顶,晏大田头上一片草原。 就在晏溪准备不惊动这两人悄悄离开时,突然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她驻足停留,改变主意。 “晏溪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她?”柳氏腻歪在男人怀中,娇声的问。 男人抱着她一边乱摸一边说,“那是你侄女,你当真狠得下心那样对她?” “她害我在先,我何必对她留情面。你可是答应过我,要为我报仇的,你不许骗我。”柳氏娇嗔道。 “放心,只要你将我伺候舒坦了,你想怎么报仇我都帮你。不过是毁掉一个女人让她生不如死而已,太容易了。”男人又道,“回头随便找个男人多的地方把她往里面一丢,即便她命大死不了,也活不长。你要觉得还不解气,我就叫人找些得病的人去睡她,让你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柳氏闻言满意的点头,“这个法子好,我就要让她尝尝恶病缠身,被万人唾弃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帮你报仇,你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男人话说完,就上下其手把柳氏刚穿上的衣裳又给脱掉。 两人再次倒下,发出阵阵欢愉声。 亲耳听到他们给自己安排下场的晏溪,脸色铁青。 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觉得恶心。 她开始怀疑,元福几人出现在晏家沟,到底有几分是因为周安鸣? 趁那两人沉浸在男欢女爱中没有发现她行踪之前,晏溪先一步离开。 走了没多远,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听着有些耳熟。 晏溪马上躲到旁边的树丛中藏起来,紧接着就看到小王氏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小王氏竟然还没走。 晏溪心中诧异,同时又有了另一个主意。 她捡起一块石头,在小王氏靠近后,把石头扔出去制造出动静,小王氏听到动静就以为是晏溪,就跟过去怎料,就撞破了柳氏跟人偷情的一幕。 “你们……”小王氏的声音才刚开口,就消失了,应该是被人捂住了口。 第143章 一时心软反被害 晏溪再次见到小王氏,是第二天中午。 远远地,她看到小王氏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脚步匆匆神色慌乱的往山上去。 当时晏溪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因为她跟小王氏的关系本就不好,也没去询问的意思。 直到傍晚,她才听村里人说,晏倩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晏溪脑子第一时间浮现出背着大大的背篓神色匆匆举止反常的小王氏。 等等,如果说小王氏并不知道她昨日遇上柳氏和那男人奸情是因自己的缘故,从而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到了柳氏身上,从而迁怒到晏倩身上,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晏溪对自己设计小王氏撞破柳氏和那男人的奸情毫无心理负担。 对她而言,小王氏和刘氏都是敌人。 她们想害她,而她只是反击罢了。 可晏倩还是个孩子,她并未做过什么害人的大错事,不该由她一个孩子来承受大人的错误。 是的,晏溪心软了。 当了别人的娘后,她的心软了,尤其对孩子。 随着夜幕笼罩大地,晏倩还没被找回来。 晏溪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拿着火把上山了。 她费了一番周折,在一个猎人留下废弃的陷阱里,找到了被捆住手脚狼狈不堪的晏倩。 将人从陷阱中救出来,见她手脚上都是伤,还把人背起来带下山。 回到家中后,晏溪给晏倩倒了一杯水,问她,“你怎么跑山上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睡着了醒过来就在山上。”晏倩捧着水杯,却没有喝水,然后带着疑惑的问晏溪,“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碰巧而已,我今日进山落下东西了,恰好就在那附近,听到你那边有动静就过去看看,谁知就看到你在陷阱中。”晏溪没说自己怀疑小王氏的事,没必要,没看晏倩都没跟她说实话么,她个外人操这份心做什么? 晏倩这话孩子,已经被养歪了,聪明都用在了别的地方。 “你能送我回家吗?我想我娘了。”刚经历过一场死里逃生的晏倩,红着眼眶求晏溪。 听到她这个要求,晏溪想都没想的拒绝,“你又不是不知道路,我方才把你从山上背下来已经仁至义尽。” “你是我堂姐。”晏倩皱着眉头不满的说。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就跟晏溪欠了她似的。 晏溪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晏倩,“你确定要跟我谈亲情?那我们就先来谈谈,你爹害死我爹娘,你娘想卖我儿子女儿的事。你想先从谁谈起?” “你太坏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韩……”晏倩说到这,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往下说。 晏溪却来兴趣了,问她,“怎么不往下说了?你被韩,怎么了?” 晏倩捂着嘴,瞪大眼睛怒视晏溪。 “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差点成为秦夫人的干女儿的?是谁把你介绍给秦夫人?”晏溪看着她问道。 “不告诉你。”被她一提醒,晏倩又想到晏溪害自己当不成秦家的养女的事,顿时更生气了。 见她气鼓鼓的模样,晏溪反而笑了起来,“你知道秦夫人为什么不要你当她干女儿了吗?因为我告诉她,你娘是个坏东西,你爹是个赌鬼,你是他们的女儿骨子里流着他们的血,也不是好人。” “你……” “逗你玩的,我什么都没说,秦夫人不要你当她干女儿是有别的原因。信不信随你,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晏溪还不至于对一个几岁的孩子下手,但吓唬她几句,气气她还是可以的。 晏倩瞪了晏溪一眼,气冲冲的出门了。 过了没多久,她又回来了。 晏溪抬头就看到晏倩红着眼眶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晏溪:“……你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好黑,我害怕,不敢一个人回去。”晏倩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说。 说实话,要是换个人晏溪说不定就心软把人送回家了。 可晏倩的话,还是算了。 把她从山上带回来,让她不至于成为山上动物的口粮,是她最后的仁慈。 送她回家?呵,就凭她之前拐走舟舟和糖宝的事,不送她去死都是自己心善。 “哦。”晏溪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接话。 晏倩走进屋,站在晏溪面前,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说,“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晏溪拒绝,然后指了指门外说,“你可以选择跟刚才那样走出去,或者是我把你扔出去,你选哪个?” 这话一出,晏倩就开始掉眼泪。 晏溪无视她的眼泪,站起来就要把人扔出去。 这时,就听晏倩啜泣着对她说,“我可以喝口水吗?” “……随你。”一口水而已,晏溪倒是没拒绝。 晏倩走过去匆匆茶壶里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的喝完。 然后又倒了一杯水,端着走到晏溪面前递给她说,“给你,谢谢你救我,还把我背下山。” “不用谢我,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会救,跟是不是你没关系。”晏溪没接那杯水,指了指门口意思她可以走了。 “你不接受我就不走。”晏倩一脸倔强的说。 晏溪懒得跟她浪费时间,就揭过水杯把水喝掉,然后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话刚落音,晏溪就觉得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 “你……”她摇晃着身子指着晏倩,话还没说完,人就昏倒了。 她昏倒后,从屋外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柳氏,另一个就是跟柳氏有奸情的男人。 柳氏进屋就把晏倩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一通。 那男人扛着昏倒的晏溪就出门。 * “啪!”一杯冰冷的水泼到晏溪脸上,把晏溪泼醒。 她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破败不堪的破庙中。 站在她面前的,是跟柳氏有奸情的男人。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破碗,刚才那碗水就是他泼在她脸上的。 “你想做什么?”晏溪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后退两步,满脸戒备的望着眼前人。 “周安鸣在哪里?”男人问道。 晏溪心头一紧,暗道,果然是冲周安鸣来的。 关键是,她当真不知道周安鸣在哪里。 她如实回答,男人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不相信。 晏溪以为,男人会对自己严刑逼供,可他并没有。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晏溪宁愿自己被他严刑逼供。 第144章 谋一线生机 “不说?那你可别后悔。”男人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晏溪尚不知男人此举是何意? 就见破庙外突然涌入一群衣衫褴褛浑身恶臭的乞丐。 这些乞丐约莫有二三十人,都是男子,老少皆有。 看着这些乞丐,晏溪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毁了她,让她生不如死! 晏溪脑中突然出现柳氏与人偷情时说的话。 她脑中嗡的一声,露出惧意来。 不会当真如她想的那般吧? 似乎为了证明晏溪所想,那些乞丐冲到晏溪身旁,围成一个圈将她围在中间。 然后,开始脱衣服。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那股气味直接钻入晏溪的脑子里,叫她脑中一片眩晕。 她不断往后退,可这些乞丐也在不断的逼近。 她慌了。 她急了。 晏溪想过无数种可能,可唯独没想过那些人会用这种方法对她。 将她扔到饥渴的乞丐群中,任由她被这些乞丐欺辱践踏。 这就是柳氏口中说的,要让她受万人唾弃,让她生不如死。 晏溪再次感受到了来自柳氏的歹毒。 也后悔,自己不该心软救下晏倩。 她当真没想到,一时心软救了晏倩,竟会被她反咬一口,对她用药。 可惜,此刻便是懊悔也无用。 世间并无后悔药。 “你们听我说。”眼看自己身后就是残破的神像,退无可退,晏溪一边飞快在脑中想办法自救,一边说话想拖延时间。 最前面的那几个较年轻的乞丐,身上的衣裳已经脱得差不多了,此刻正一个个满脸饥渴的看着晏溪,那眼神让晏溪觉得自己就是一块上等的五花肉,这些人则是饿了许久,现在一个个都恨不得扑上来把自己给拆吃下肚。 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 晏溪可以说服自己不在意所谓的女子贞洁,但她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眼前这一群人。 她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 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些人欺辱了她。 甚至是尸体,她都不愿被这些人玷污了。 “你们且听我说一句。我只有一人,而你们有这么多人,我如何承受得住?怕是后面的人尚未得逞,我就先死了。与其背上杀人的罪名,还不能尽兴,为何不换个让大家都能尽兴的法子呢?”晏溪故意将声音提高几分,让在场这些乞丐全部都能听到。 其中一个乞丐道,“少他娘的废话,老子好久没见过女人了,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个小娘皮不可。” 说着,他就要扑上去欺辱晏溪。 却见晏溪一把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臂上那些密密麻麻跟虫卵似的青红色斑点。 她说,“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有病,你们若是不怕被传染,跟我一起死的话,就尽管来吧!” “这……这是什么病?”看到她胳臂上那吓人的青红色斑点的乞丐们都吓得后退一步问。 “大夫说,这是一种传染病。会通过血液,口水,还有跟人结合而传染。大夫找不到病因,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但是会传染且被传染的人会在三天内全身溃烂而死,却是真的。”晏溪开始忽悠这些乞丐,至于她胳臂上的斑点,是她前几日试用了一种正在研发中的身体乳,里面有种对肌肤刺激性很强的之药物,她身体过敏导致。 刚好,现在派上用场,可以用来吓唬这群乞丐。 “不可能!我就没听说过还有传染病自己没事却能害死别人的,你是不是在骗我们?”有个乞丐不甘心的问。 “那你可以来试试。你们有没有听过毒寡妇这个人?她嫁了三个男人,无一例外全都死了。死因都一模一样,全身溃烂痛苦而亡。那个寡妇就是我,我已经死了三个男人,不在乎多害死几个人。你们不信的就来试一试,只要你们死了以后去阎罗殿跟前不要说是我害死你们就行。”晏溪边说话,边把自己另外一只袖子也卷起来,让大家看清楚她两条胳臂上那些骇人的青红色斑点。 什么毒寡妇乞丐们自然没听过,但晏溪两条胳臂上青红色的斑点,却将他们给吓着了。 “靠,老子就说怎么会有这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原来他娘的是个有病的,这是想害死我们啊!”有个乞丐骂骂咧咧的说道。 “老子不怕死,老子一把年纪活够了,死前还能睡一回这么俊的小娘子,老子死了也高兴。”有人害怕,可也有人色胆包天甘愿牡丹花下死也要睡女人。 晏溪眸中闪过一道寒光,点头露出个妩媚又讥讽的笑容,对眼前这些乞丐语气轻快的道,“好呀,我也很久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了。你过来让老娘尝尝滋味也不错,还有谁不怕死想跟老娘睡一晚上?” 她这模样,像极了画本子里说那些吸人精血的狐妖。 本来还有些跃跃欲动的几个人,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不敢上前。 最后留下的,只有方才站出来那个年纪有些大的老乞丐。 “看来,当真只有你不怕死呢!呵呵呵……”晏溪捂嘴娇笑起来。 那声音,让这些乞丐都有些心痒痒,可看到她胳臂上那些骇人的青红色斑点,立马就被劝退了。 女人哪有命重要? 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了睡一个女人把命都赔上,那可不值得。 只有那个老乞丐一双眼睛死死的黏在晏溪身上,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 晏溪娇笑一番后,对这二三十个乞丐说,“你们不会要留下来围观吧?人家是良家妇女,脸皮儿薄,可不想做那档子事的时候被这么多人看着。” “少废话,不能睡你老子看看也高兴。你这小娘皮浪得很,可惜有病,不然老子一定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一个乞丐咽了咽口水,把跃跃欲试的心给压下去,一脸惋惜的说道。 其他乞丐也跟着点头,大家都没要避让的意思。 不能睡,看看也是可以的。 他们太久没见过女人,这会儿都舍不得走。 晏溪娇嗔一声,骂道,“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都这副死德行,现在说忍耐,回头真要看到什么就该不管不顾饿狼似的扑过来了。回头你们这么多人都死了,我岂不是成了杀人犯?我可不想死。喏,这个镯子给你们,用它去花楼找些姑娘让你们好好舒坦一回。我可不想变成杀人犯,你们也不想死吧?” 乞丐们得到晏溪的镯子,一个个都欣喜若狂。 能保住性命,又能睡到女人,哪里还有比这个更高兴的事? 乞丐们一拥而散,晏溪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而在此时,晏溪却发现还有几个穿着打扮不像是乞丐的男子并未跟乞丐们一起离开,而是抬脚朝她走过来。 晏溪心咯噔一沉,脸色微变。 第145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几人,是何时来的? 晏溪诧异,自己方才竟然没看到这几人。 他们是谁? “哟,几位也想学人牡丹花下死?”晏溪捂嘴轻笑,妩媚风情,俨然一副风流小寡妇的模样,从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害怕的神情。 走到晏溪跟前的男人有五人,他们靠近后,晏溪突然闻到一股肉腐烂的臭味,比先前那些乞丐身上的恶臭味更令人作呕。 细细观察这几人,晏溪就发现,他们脸色苍白身形瘦弱,有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嗯? 晏溪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就听其中一人道,“咳咳,如此甚好。我们也有病,能在死前跟你这样的娇美人春风一度,当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愿意。”这人应当读过书,说话咬文嚼字。 晏溪:…… 脑子里突然闪过“报应”两个大字。 她装病忽悠那些乞丐,结果就来了几个真的病入膏肓的人。 晏溪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们当真有病?我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们叫我看看证据我便信你们。”晏溪上下打量这五人一番,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那五人倒也没有迟疑,直接将身上的衣裳脱下。 “嘶——”看见那五人的上半身,晏溪倒吸一口冷气。 尚未等她开口说话,先前说要牡丹花下死的老乞丐吓得后退好几步,丢下一句,“老子去花楼找姑娘去。”说完,拔腿就跑。 晏溪也没拦着,待人跑远,才再次将视线挪回眼前这五人身上。 这五人中,其中两人遍体长满了疮,那些疮都被抓破了流脓流血还还是腐烂。 先前晏溪闻到那股肉腐烂的味道,就是从这两人身上传出来。 另外三人,一个瘦骨如柴,没开口就开始剧烈的咳嗽,晏溪看着都替他担心,怕他不小心把肺给咳出来。 另外两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有病! 且都是病入膏肓那种。 待看清这几人的身体状况后,晏溪就明白这几人为何会在人群外了。 柳氏当真是对她恨之入骨。 伙同人给她用药,又将她丢到乞丐群中想让她被乞丐侮辱践踏,这还不够,竟然还安排了几个病入膏肓的人,想让她染上病。 这得多大的仇多深的恨才能做到这一步? 眼底眼底闪过一道寒光,问眼前五人,“你们都要死了何必还恶心我一遭?不如这样,我给你们一些银子,你们可用来安顿家人,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如何?” 假传染病,遇上真病入膏肓,用先前威胁乞丐那套做法肯定行不通,还得用银子。 “我不要银子,我就想跟你睡一觉。小娘子你别怕,我这病好不了,我们一块死了下去还能当一对鬼鸳鸯。”其中一个身上长疮烂掉的男人,往前走到晏溪面前,伸手就要去摸她。 晏溪躲开,问另外几个人,“你们当真想好了?”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小娘子莫要怪我们歹毒,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先前那个读过书的男子开口道。 “明白。”晏溪点了点头说,“总之,大家相互理解吧!” 那几人以为晏溪妥协认命,毕竟,他们是五个人。 而晏溪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一个对五个,她怎么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咦,他们怎么全部回来了?”晏溪突然瞪大眼睛,指着他们身后惊呼一声。 “谁回……啊……”晏溪趁人转过身的时候,捡起地上用来垒土灶烤东西吃的大石块,砰砰两下砸倒两个。 没等另外三人反应过来,她又砸倒一个。 还剩两个,晏溪好歹跟周安鸣学过几招防身术,对付这种病入膏肓的弱鸡还是没太大难度。 将那五人打晕,她片刻都不停歇的逃离破庙。 破庙位于和平镇外,半夜镇上人都睡了,她贸然出现目标太大,万一遇到柳氏的奸夫她就完了。 多方思量后,晏溪决定先在镇外找个地方藏起来。 然,老天爷似乎对她格外“偏爱”,深秋的天本就寒冷,她尚未找到藏身之处,就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这场雨来得很急,不一会儿就下大了。 “在那边,追!”晏溪尚未找到藏身的地方,就先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音。 糟糕! 定是那些人发现自己不见,追上来了。 方才,她能忽悠成功那些乞丐,是因为他们没见识又拍死还利益熏心。 那种办法只能用一次。 也就是说,倘若她现在被找回去,下场只会比被二三十个乞丐凌辱践踏更凄惨数倍。 不想死她就只能逃。 雨越下越大,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大雨淋湿了她的全身,她几乎都看不到眼前的路,只能凭借着一股不想被抓到不想死的韧劲死命的往前跑。 “汪汪汪……”雨夜中,还传出狗叫声。 晏溪听到狗叫声,心坠入谷底。 他们还带了狗,看来自己今天当真是在劫难逃了。 她讥讽一笑,停下了往前狂奔的步伐。 因为,眼前没路了。 她身后,是要将她捉回去欺凌羞辱让她生不如死的虎豹豺狼。 而眼前,则是一处断崖。 就这片刻的功夫,那些人已经追上来了。 眼前只有两条路。 要么,束手就擒被捉回去,忍辱负重伺机报仇。 要么,跳下断崖,干干净净的死。 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面临绝境时,晏溪反倒是冷静下来。 她高挑纤瘦的身影站在断崖前,看着雨中追上来的几人,微扬的嘴角带着讥讽,“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你若能说出周安鸣的下落,我们便做主饶你性命。”元福道。 “我说过,他出门前并未跟我交代去了何处,叫我如何跟你们说?”晏溪见他们要上前,当即又往后退了两步道,“你们莫要往前走,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若我没猜错,我这条命对你们而言尚且有用吧?你们也不想百忙一场,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吧?” 那几人果真不敢再上前,元福更是对晏溪道,“你是聪明人,我也不瞒你。周安鸣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你将他的下落告诉我们,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伤你一根头发,如何?” “当真?”晏溪似乎心动了,双眸看向元福等人。 恰好此时,天上划过一道闪电,她看清了元福几人此刻脸上的表情。 呵,晏溪轻笑出声,然后问元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就跟你们走,如何?” 第146章 坠崖!她想活下去 “好,你问。”元福嘴上跟她说话,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个手势。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元福等人是身后离开,从侧面,悄悄的靠近晏溪。 晏溪却毫无察觉。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元福身上,在问他问题,“你们找周安鸣做什么?” “你如此聪明,莫非就没发现周安鸣身上诸多不寻常的地方吗?”元福不答反问,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 而此时,那道黑影已经靠近了晏溪。 只差最后一步,黑影就能把晏溪从悬崖边上拉过来。 就在黑影准备伸手把晏溪从悬崖边上拉回来时,一支利箭横空出世。 “咻”的一声,利箭射中黑影眉心,黑影当即倒地。 “谁?”元福等人当即戒备。 紧接着,雨夜中出现了另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的人都穿着黑衣,最最最重要的是,晏溪认得他们。 是周安鸣的人。 从府城回来的途中遇暗杀那次,就是他们出面保护了周安鸣。 当时他们出现过,所以晏溪认得他们。 周安鸣的人出现,是否就意味着,她可以不用死了? 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更何况她对世间还有留恋。 她还记挂着舟舟和糖宝,还想看着他们长大成人,她不想死。 就在此时,听到元福问后来出现的黑衣人,“你们是何人?” “杀,一个不留!”黑衣人没有回答元福的话,冷声下令。 “且慢,你们敢上前我就杀了她!”察觉到自己等人不占优势,元福当机立断的用晏溪来威胁后来出现的黑衣人。 他认为,这些黑衣人之所以出现,八成是冲晏溪来的。 且先留住性命离开这里再说。 元福等人已经想好,既然周安鸣如此重视晏溪,他们更不能让人死了。 将人留着,还能威胁他。 怎料,那几个黑衣人全然不顾他们的威胁,冲上来就乱杀一通。 本以为看到希望的晏溪,在看到这一幕后希望破灭了。 她想趁这些人交锋之时悄悄离开,眼看就要成功钻入旁边的树林中时,一只利箭朝她射过来,晏溪吓得后退两步,脚下一空跌落断崖。 * 断崖下,是一条河。 晏溪掉下来坠入河中,幸运的留住了一条命。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顺着河流往下漂,却连用手滑动一下水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的环境下,她的思绪却越发的清晰。 她甚至想到,若是自己在这里死掉,是否就会回到原本的世界中去? 这个念头冒出来又很快被她掐断。 回去做什么?她父母离异,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孩子,对他们而言她只是个多余的不该存在的人。 可笑的是,那两个从小就抛弃她不管她的人,却在她工作几年却没有结婚打算的时候,开始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 骗她去相亲,看她被人指指点点挑三拣四,从他们眼中她看不到他们对自己的温情,他们只是觉得她不结婚让他们觉得没面子罢了。 年少无知的她也曾渴望过父母的亲情,也曾想象过未来会收获一段甜甜的爱情,可一次次的遭遇让她对亲情也好,爱情也罢都彻底死心。 反倒是这个世界,舟舟和糖宝让她切身体会到了当母亲的幸福快乐,那是物质生活无法满足的愉悦感。 对,她还有舟舟和糖宝。 他们还在等着自己去接他们回家。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她不能让两个孩子成为没有娘亲疼爱的孩子。 想到舟舟和糖宝,晏溪快速的打起精神来。 活下去! 她对自己说。 直到失去意识前,她脑中还是只留着这一个念头。 再次醒来,她是被人吵醒。 “姑娘,姑娘……你醒了。”一位陌生面孔的婶子将她叫醒,晏溪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的陌生面孔,当即心中一紧。 那位婶子冲她笑笑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是?”晏溪张嘴,发现自己嗓子有些沙哑,说话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喉咙,满脸慌乱,她的声音? 婶子赶紧拦住她,解释道,“别怕,你没事,是受凉了有些发热,嗓子过两日就会好起来。” 闻言,晏溪才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知道自己这是被人救了,艰难的发出声音问婶子,“是你,救了我吗?” “是我家老头子去打渔瞧见你,把你救上来。咱们村里的大夫给你瞧了,说你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养两日就好了,你且安心住下,莫要怕。”婶子安抚她几句,叫她暂时先安心的住下来。 转眼,两日过去了。 晏溪在这户人家住了两日,对这户人家的情况也有些了解。 她娘家姓莫,夫家姓余,这是个渔村,村里人都靠着打渔为生。 莫婶子有两儿一女,都已经成亲,大儿子跟着余父打渔为生,小儿子有一身做木工的手艺,一家子日子过得也不错。 莫婶子全家都是心善的人,多亏他们的照顾,晏溪的身体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好起来。 对余家这些人,晏溪是打心眼里感激。 又过两日,晏溪已经能下地走动,嗓子也好了,就是脸上的擦伤还没好,远远看去像是一块疤瞧着有些吓人。 但晏溪却并不在乎,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这点小伤算什么? 别说只是擦伤,就是真的毁容她都觉得是自己赚了。 她正在给莫婶子五岁的小孙女扎小辫子,一边跟摘菜的莫婶子说话,就见余老二满脸喜色的回来。 “娘,娘……”余老二人还没进家门,声音先传回来了。 “出啥事了咋咋呼呼的,别着急,先喝口水喘口气。”莫婶子赶紧去舀了一碗水端过来让余老二喝口水缓一缓。 余老二边喝水一双眼睛边往晏溪那儿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他这模样,晏溪就猜到他想说什么了,笑着问道,“余二哥可是要说那轮椅的事?” “对对对,你咋知道?我听你的,把那轮椅给赵老爷一并送去,赵老爷当场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还说想把坐轮椅的法子买走。我听你的没马上答应,说是要回来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赵老爷就答应了。”余老二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平凡的脸上在放光。 看到这么多银子的莫婶子也震惊了,赶紧把银子装起来放屋里去。 晚些,余父和余老大回来,知道老二做的那什么轮椅竟然挣了这么多银子也是一脸震惊。 余家人商量后,决定把这五十两银子和晏溪对半分。 晏溪不肯要,可余家人却坚持要给,莫婶子还说,“小溪你就收下吧,要是没有你的法子,老二也做不出那什么轮椅来。真要算起来,还是我们家占了你的便宜。” “婶子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余叔心善,我这条命就没了。”晏溪拗不过他们,最后收了十两银子,再多却是不肯要了。 用她的话说,她只是动动嘴皮子说了几句话,这忙活的人是余老二,材料做工都是他,余家人理应多拿一些。 知道余家人厚道会拒绝,晏溪就快速的转移话题,对余老二说,“余二哥,明日我随你一起去见赵老爷。这轮椅的法子我们自己肯定是留不住的,不如趁这个机会,将法子卖出去还比较合算。” “成!晏妹子你说了算。”余家人都没有异议,这轮椅的法子本来就是晏溪给的,她要卖自己的东西他们有啥好阻止的? 晏溪本意是想帮余家人改善生活,却不想,这一去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第147章 赵文骞的赵 “这青石镇,果然繁华。”晏溪轻声感慨。 此处名为青石镇,较之和平镇而言更大更繁华许多。 她之前给余老二出主意卖轮椅,今日便要去跟那位赵老爷谈卖轮椅的法子之事。 余家人都太过老实,不适合与人谈生意。 晏溪自告奋勇,余家人求之不得。 这便有了她跟余老二来镇上,去见赵老爷之事。 去到赵府,说明来意,他们很快被人请进去。 稍作等待,就见到了四十多岁的赵老爷。 咦? 晏溪觉得这位赵老爷有些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她自然不会像登徒子般上前问赵老爷说:我见你有些面熟,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相似之人比比皆是,她可没傻到那个地步。 赵老爷倒也豪爽,开口便出二百两银子,欲买下制作轮椅的法子。 晏溪笑道,“可以。二百两把先前那台轮椅的法子卖给赵老爷,我没意见。但是……”她刻意停顿。 “但是什么?”赵老爷被她勾起好奇心。 晏溪并未回答赵老爷的问题,而是问他,“赵老爷觉得那把轮椅可好?” “自然是好的。”赵老爷是生意人,见到那把轮椅事就知道轮椅是一个很大的商机。 若是能做出来大肆往外卖,必然会让他赚到无数个二百两银子。 商人逐利,他也不例外,是以对这两个为自己带来赚钱机会的人也相当客气,并未因其身份平凡而有所轻视。 “若是我告诉赵老爷,那把轮椅只是基础,我能将那把轮椅变得更好更舒适更安全,赵老爷可愿意加钱?”晏溪接着,不急不缓的又道,“当然,选择权在赵老爷。这绝不是坐地起价,而是另一桩买卖。赵老爷若是愿意,我们皆大欢喜。若是不愿,我们就继续谈刚才买轮椅法子的事,两不耽搁。” 赵老爷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哈,你这姑娘倒是聪明。进可攻,退可守,看似将选择权交给我,实则已经把我的退路都给封死了。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将轮椅的法子强抢过来,叫你们双手落空?” “赵老爷仁义之名青石镇谁人不知?对赵老爷的人品我等自然是信得过的。退一万步说,即便赵老爷当真强要做轮椅的法子,我们双手奉上就是。不过一个轮椅法子而已,哪里能比得过性命重要。”晏溪不卑不亢的与赵老爷对视。 简单对话下来,赵老爷看似平静,心中却对这个女子高看几分。 这女子先是给他戴了一顶仁义好人品的高帽子,随即又说他若是强要为了保命会把法子双手奉上,可他没忘记她话中那句“不过”是个轮椅的法子的话。 再看她那不卑不亢泰然自若的模样,赵老爷心中有了决定。 “姑娘说笑,我是伤人而非强盗,怎会做出那等伤人夺宝的恶事来。倒是姑娘说那改造轮椅的法子,我颇感兴趣。”赵老爷家大业大四百两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当即叫人取来四百两银票交给他们,同时提出想一睹她改造轮椅的过程。 将赵老爷给的银票收下,晏溪才道,“自然是可以,只是改造轮椅的过程有些繁琐复杂,一日功夫怕是弄不好,我们的工具也没带,怕是要请赵老爷稍等让我余二哥回家一趟。” 她绝口不提自己跟余老二一起离开的话,就是在告诉赵老爷他们不会收钱后跑路。 赵老爷显然也理会了她的意思,点头笑道,“不必这么麻烦,木匠的工具我府上有。你们今晚可歇在府上,需要什么吩咐一声就行。” “如此甚好,那我们就打扰赵老爷了。”晏溪的反应也让赵老爷颇为诧异。 他以为晏溪会百般推辞,甚至连劝说她的话都想好了,怎料她就这么轻松地答应了,倒是叫他事先准备好的话没了用武之地。 至于晏溪,她的想法更简单。 给余家人找个靠山。 赵老爷便是她选中的靠山人选。 只要余家人能给赵老爷带来好处,他便不会吝啬给予一些举手之劳的帮助。 有了地头蛇赵家当靠山,余家往后只要不作死日子就不会难过。 晏溪和余老二留下来,着手开始改造轮椅。 说是联手,其实就是晏溪动嘴,余老二动手。 她让人找来一种类似橡胶的材料,用火烧化后包裹在轮椅的两个轮子上,厚厚的橡胶可起到减震的效果,即便是走在满是石子的路上也不会觉得颠簸。 除此之外,她还在原有的基础上把笨拙的轮椅改造了一遍,让其更加轻便安全。 当她把改造后的轮椅给赵老爷看得时候,赵老爷惊呆了。 这……当真还是他先前看到的那把轮椅吗? 跟这把比起来,先前那把他觉得还不错的轮椅简直太弱了。 改造后的可以高价钱卖给有钱人,基础版寻常人家也能用得起。 他有预感,眼前的轮椅,能让他挣得盆满钵满。 赵老爷高兴高兴之下,就吩咐下去,要设宴招待晏溪和余老二。 推脱无果,晏溪就欣然答应。 同时,她也想趁机跟赵老爷打听去和平镇的路,最好能跟商队一起走更安全。 “老爷,表小姐跟二少爷吵起来了,二少爷让人把表小姐赶走,这会儿表小姐闹着要寻短见,老爷您快去看看吧!”晏溪正在跟赵老爷细说关于轮椅的各个细节,赵老爷听得津津有味,就听到府中下人匆匆而来说道。 赵老爷被打断心情就有些不悦,听到下人的禀报更加恼火,拂袖起身道,“简直胡闹,我去看看。余姑娘你兄妹二人可去府中随意逛逛,稍后我们在继续聊。” “好,赵老爷请便。”晏溪与余老二以兄妹的身份来的赵府,赵老爷唤她一声余姑娘也没错。 赵老爷走后,晏溪就与余老二跟着赵老爷留下的小厮在府中逛起来。 逛着,就听到有下人在说悄悄话: “二少爷这次发了好大的脾气,表小姐哭得好惨。” “是表小姐太过分,连孩子都欺负,那两个孩子这么乖表小姐怎么下得去手?” “大家都说那两个孩子是二少爷跟外面女人生的孩子,表小姐自小就喜欢二少爷会生气也在所难免。” “不会吧?我怎么听说是二少爷好友的孩子,托二少爷帮忙照顾而已。”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我觉得那两个孩子八成是二少爷的孩子。” “那就难怪表小姐会往他们的饭食中下药了。” …… 下人的对话还在继续,晏溪却变了脸,声音颤抖的问给他们带路的小厮:“你们二少爷在哪里?” “在……在北边的院子里。”小厮话刚落音,晏溪拔腿就跑。 二少爷,受好友所托照顾的两个孩子…… 难怪,她初见赵老爷时会觉得那张脸眼熟。 原来如此。 赵府,是赵文骞的赵。 第148章 舟舟和糖宝被人下毒 赵文骞此刻,脸色阴沉得可怕。 双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女,仿若一只会吃人的野兽般。 “我再说最后一次,滚!”若眼前之人不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他会叫人将她乱棍打死。 他受晏溪所托,替她照顾舟舟和糖宝。 虽然晏溪没告诉自己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可赵文骞却能大概猜到一些。 若非遇到危及生命的麻烦,晏溪又怎会把她视作生命的两个孩子托付给他? 他将孩子带回家悉心照顾,却不想,两个孩子险些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倘若两个孩子当真有个什么意外,叫他如何有脸再去见晏溪? 思及此,赵文骞看罗思彤的眼神就越加森冷愤怒。 “来人,去给表小姐收拾东西,将她送回罗家。”赵文骞并非不知这位表妹自小刁蛮任性,也知晓家中长辈想撮合他们的心意,但他不喜罗思彤,否则也不会以之做生意为名离开家去了和平镇。 初回家时,罗思彤似乎改了性子,在他面前对舟舟和糖宝兄妹二人多番照顾,他心中还颇觉欣慰。 怎料,全是她的阴谋。 她在自己面前演戏让自己信了她,对她不加防备,背地里却悄悄在两个孩子的吃食中放药,若非舟舟早慧悄悄跟他说身子难受想去外面看大夫,赵文骞还不知道罗思彤做的好事。 “不可以,表哥你不能再这么对我。”罗思彤怒声大喊。 赵文骞嗤笑一声,“为何不能?如你这般心肠歹毒之人,我是绝不许你留在家中祸害其他人。” “我不会,你怎能这般想我?”罗思彤捂着胸口,很是伤心难过的质问赵文骞。 “难道你要告诉我,舟舟和糖宝身上的药不是你所为?罗思彤,你恶毒得叫我觉得恶心。”想到自己险些就娶了这个女人,赵文骞心头一阵后怕。 现在她能为一己之私害舟舟和糖宝这两个孩子,倘若他真的将人娶回家,叫她不痛快了是否也会一包耗子药送自己归西? 想到这个女人的恶毒,赵文骞眼中厌恶更胜。 罗思彤看到赵文骞眼中的嫌恶,当即解释道,“是表哥你不对,你我早有婚约,你岂能背着我在外面养女人还生下庶子庶女?我尚未进门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叫我如何能忍?你如此看重那对野种,又将我放在哪里?” “闭嘴!我早就说过,他们爹娘有事缠身,故而将他们托付给我照顾几日,待他们忙完会就将孩子接走。”赵文骞不知她为何会有此误会,他从回家时就跟家中长辈说明这两个孩子是自己帮人照顾,他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怕旁人误会。 他万万没想到,罗思彤这个蠢货竟然会因为自己的猜测,就对两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我错了,表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跟那两个野……孩子道歉赔罪。表哥你别赶我走,我们有婚约,你不能把我赶走。”罗家没落,罗思彤倘若不能嫁给赵文骞,就只能嫁给那些贩夫走卒过贫穷凄苦的日子,她自然是不愿的。 更遑论她自小就喜欢赵文骞,讨好赵家长辈想成为他们心目中最满意的儿媳妇。 眼看一切都要成功,却不想赵文骞突然带回来连个野种。 即便赵文骞对人说那两个孩子是受人所托帮人照顾,可她不信,她见过他们相处,赵文骞对那两个孩子极其温柔有耐心,还会将那个小姑娘举起来骑在他脖子上玩耍,若当真只是帮朋友照顾,何至于做到这一步? 她不想还未进门就先有庶子庶女有错吗? 即便她现在也后悔了。 不过她后悔的并非是给那两个野种的吃食放药,而是后悔不该这般不小心被人发现。 “你莫要胡说,我跟你何曾有过婚约?我怎不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不是?”她压根不是真心悔改,那怨毒的眼神叫他看着都觉得心悸。 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个女人拙劣的演技所蒙蔽,让舟舟和糖宝两个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险些出事,他就觉得对不住晏溪。 也就更坚定了要把这个女人赶出去,彻底断了家中长辈想将他两凑成一对的荒谬想法。 以前他没做这么绝,一是顾及家中长辈,二是不想毁了罗思彤女儿家的名声。 现如今他也不愿再为她遮掩,今日必须将人赶走。 “我不走,表哥你若非要将我赶走,我就死给你看。”见他下定决心要将自己赶走,罗思彤便以死相威胁。 若是没去和平镇没开设女子坊之前的赵文骞,兴许会心软会有所顾忌。 但开设女子坊后,接触打交道的人全都是女子,加上晏溪刻意的引导,他现在拥有一双堪称火眼金睛的眼睛。 罗思彤这虚张声势的威胁,在他看来拙劣得连三岁稚童都不如。 “你若死了,我便如你所愿将你的灵位娶回来当正妻。”赵文骞讥讽的说道。 “你……表哥你当真对我如此无情?”罗思彤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他口中说出来。 赵文骞不想跟她废话,吩咐下人盯着她,务必要将她连同她的行礼全都送走,不准她再踏入赵家一步。 罗思彤不愿,就跟他争执,几次三番的以死威胁。 赵老爷就是在此时过来。 看到寻死觅活的罗思彤及一脸嫌恶站在一旁的赵文骞,也皱起眉头。 “发生何事这般闹腾?”赵老爷上前询问事情原由。 紧接着,赵文骞的祖母和母亲也听到动静过来了。 赵文骞就把罗思彤是如何歹毒,竟然在两个孩子的吃食中下毒药的事说了一遍。 赵家长辈听完,皆是一脸震惊。 “思彤,你表哥所言,可是真的?”赵老夫人捂着胸口,一脸震惊的问外孙女。 罗思彤哭着说,“我那是受人蒙骗,以为那两个孩子是表哥跟别的女生所生的孩子,我知道错了,外祖母救我。” 到底是从小养在身边的亲外孙女,赵老夫人又年纪大了难免心软,就看向赵文骞,“文骞,那两个孩子现在如何了?” 第149章 他欲给自己下药绝子嗣 “发现得早,并无大碍。”这也是赵文骞为何只是把罗思彤赶出赵家而不是报复她的原因。 倘若舟舟和糖宝当真出事,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罗思彤离开。 赵老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两个孩子没事就好。文骞,思彤是你表妹,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她是有些骄纵任性,但绝无害人的心思。这次是她受人蛊惑想作了犯下这等大错,祖母没能把她教育好是祖母的不是。祖母这就要罚她去小佛堂罚跪抄经书,一日不知错便一日不准她出来,你看可好?” 别看赵老夫人嘴上说得好听,又是罚跪又是罚抄经书,但进了小佛堂是否如此还不是她说了算。 说到底,也就是找个好听些的由头把人留在赵家罢了。 祖母都开口了,赵文骞若是还抓着不放非要将罗思彤赶走反倒成了他的不是。 但让他就此揭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做不到。 于是,赵文骞便开口道,“孙儿没意见。再有就是,表妹年纪不小,也该说亲了。孙儿回头会让人去罗家知会一声,叫他们留意些给表妹相看一桩好婚事。” 此话一出,赵老夫人手中佛珠落到地上。 赵老爷也是一脸诧异,唯有赵夫人神情最为平静。 “胡闹,你们有婚约在身,岂能说这种话?”赵老爷怒喝一声,训斥赵文骞。 赵文骞当即反驳,“我怎不知我跟人定下婚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任性胡闹?”赵老爷不悦道。 “我不答应。谁愿意娶谁娶,反正不会娶这毒妇进门。我与她婚约都没有,她就能下毒害我好友之子,倘若我娶她为妻,日后我哪里惹得她不高兴了,谁知她会不会往我吃食中下毒害我性命?爹娘祖母,你们当真要为了这样一个毒妇,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她毒死吗?”赵文骞说得言之凿凿,好像这些事已经发生了似的。 赵家长辈闻言脸色微变,亲儿子跟外甥女,嫡亲孙子和外孙女,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 罗思彤见状赶紧解释,“不是那样的,我不会,表哥我对你一片痴心,怎会做出害你之事?这次是我的错,我跟他们赔礼道歉,表哥你原谅我年少无知不懂事,我发誓真的不会再有下次。” “文骞,你看你表妹是真心知错……”赵老夫人年纪大了容易心软,也想着亲上加亲让外孙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日子能好过些。 赵文骞却道,“若非看在她是我表妹的份上,在得知她下毒害人时,我就让人将她扭送到官府了。祖母,孙儿不孝,这种恶毒女人孙儿就是死都不会娶。倘若非要孙儿娶她,孙儿宁愿给自己下药绝了子嗣,也好过将来她为了孩子跟大哥和侄儿们争夺家产,对他们下毒手。” 赵家这一辈就赵文骞与兄长二人,兄长有一儿一女,伶俐可爱,是家中长辈的心头肉。 赵文骞与兄长感情甚好,这也是赵老爷引以为傲的一点,别人家兄弟阋墙为家产争得不死不休的人比比皆是,他家产丰厚可两个孩子却教育得极好,从不曾因为家产钱财之事起过龌龊。 罗思彤骄纵任性自私重利,倘若将她许给赵文骞,他方才说的话未必不会成真。 赵老夫人和赵老爷双双沉默,赵夫人此时才开口道,“昨日我接到罗家的信,说雨桐你祖母身子抱恙,想见见你。雨桐你许久没回去,如今老夫人卧病在床,你还是回去好好陪陪老夫人,兴许见到你老夫人心情好了病也好了。” “我不回去,外祖母,舅舅你们不要把我送回去,他们对我不好,一点都不好,呜呜呜……”罗思彤母亲早亡,父亲另娶,是赵老夫人担心她在家中会受继母磋磨,才将人接到赵家抚养。 这一养,就是十来年,罗思彤鲜少回罗家,跟罗家人感情很是淡薄。 但若说是对她不好,也不存在。 都不见面,如何对她不好? “我不走,呜呜呜,我不走。”罗思彤哭着喊着说不回家。 赵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心道,罗思彤当真是个蠢货。 枉费自己还给她找了个说出去好听的由头,她非要哭闹恨不得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做了丑事被送回罗家。 想到这等蠢妇不会成为小儿子的妻子,赵夫人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不求儿媳妇家世显赫嫁妆丰厚,只希望儿媳妇是个知情识趣懂事的好姑娘,莫要在她儿在外辛苦忙碌时,给他儿拖后腿就成。 这几年,婆婆和相公都想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是她极力阻拦才没定下婚约。 罗思彤的事都快成了赵夫人的心病,现在事情被儿子亲口说开,婆婆和相公也有些动容,婚约不成,也就了却她一桩心事。 “思彤听话,哪有祖母生病孙女不在身旁伺候的道理?你先回去,等你祖母病好了外祖母在让你表哥去接你回来。”赵老夫人这话听来,竟然是还没打消让撮合赵文骞和罗思彤的意思。 赵夫人心咯噔一下,又跳到嗓子眼。 刚要开口,就听赵文骞说,“罗家才是表妹的家,她回家理所应。表妹大了自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住在外面,传出去有损表妹的名声。祖母若是想见表妹了,叫人将她接来小住两日就是。”他一口一句罗家才是罗思彤的家,一口一句做客小住两日,那副迫不及待撇清关系的模样将罗思彤气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赵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手上牵着两个三四岁的孩子,一男一女,模样好看就是脸色有些苍白。 这三人,就是牛大妮和舟舟糖宝三人。 晏溪将舟舟和糖宝托付给赵文骞,赵文骞担心自己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两个孩子,走之前就把牛大妮带上了。 一来,牛大妮胆大心细是个聪明的姑娘;二来,牛大妮跟舟舟和糖宝很熟;三来,晏溪对牛大妮有恩,牛大妮肯定会用心照顾两个孩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可现在,他们来这儿是想做什么? 牛大妮带着两个孩子跟赵家长辈行礼后,就对赵文骞道,“东家,舟舟有话想跟您说。” “舟舟想跟叔叔说什么?”赵文骞对上舟舟那双清澈单纯的眼睛时,竟然有几分心虚。 “这些天打扰赵叔叔了,我想带着妹妹搬出去住,今天来跟赵叔叔辞行。”舟舟小小的人儿,稚气的声音,却说出叫在场所有人都震惊错愕的话来。 第150章 母子重逢误会再起 “你说什么?”赵文骞觉得自己肯定是耳朵出现幻听,否则怎会听到这样的话从舟舟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 舟舟小脸认真且严肃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牛大妮也说,“东家,舟舟和糖宝都觉得不好这样打扰你们。我已经找好了一处小宅子,也收拾好了,直接搬过去就成。” 赵文骞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他觉得羞愧难当。 他们连房子都找好了,他竟然毫无察觉。 “舟舟,你还小,搬出去住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你听话,带着妹妹好生在叔叔家中住下。那些个害你的人叔叔全都赶走,不会让你和糖宝再被人欺负。”赵文骞心中有愧,越想越觉得对不住他们。 舟舟却道,“不怪叔叔,是我跟妹妹不好,不该打扰叔叔。叔叔放心,我们找的房子很安全,我跟妹妹会乖乖听姨姨的话,等娘亲来接我们回家。” 当初晏溪将孩子托付给赵文骞照顾时,就跟孩子们说过,让他们乖乖听话等着自己去接他们。 舟舟和糖宝对她的话毫不怀疑,离开赵府也不打算乱跑,免得跟来接他们回家的娘亲错过。 “不行。你们太小了,我不放心。”赵文骞摇头拒绝他们搬出去的要求。 赵老夫人此时却突然开口道,“文骞说得不错,你们还小搬出去住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我记得北边有个小院子,若是你们觉得住在府上不自在,就搬到北边的小院子暂住。如此一来,文骞就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全,你们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这……”牛大妮看向舟舟,眼底带着询问。 舟舟没说话,眉头皱成个小疙瘩,似乎在考虑。 此时,赵夫人却突然道,“北边的小院子?年前老爷不是让管家一家子搬过去住了吗?难道是我记错了不成。”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就有点尴尬。 赵老夫人有些不满的看了赵夫人一眼,赵夫人眼观鼻鼻观心,稳当当的跟一尊佛像似的坐在那。 “许是我记错了,那就另外找处院子让他们住下。可不能让外人说我们偌大的赵府,连两个孩子都容不下。”赵老夫人挥挥手,意思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赵老夫人发话,说了不让舟舟他们搬出去。 赵老爷素来是个孝顺的,也觉得让两个孩子搬出去住有些不合适,就道,“你们两个几岁的孩子搬出去住着实不妥,你们且安心在府上住下,我会交代下去不让府中的下人慢待你们。” 赵家的两位权威,赵老夫人和赵老爷都这么说了。 赵文骞也是这么个意思,舟舟和糖宝就是两个几岁的孩子,牛大妮又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是,我们是来做客的呀,娘亲说了,在别人家白吃白住不好。”舟舟天真稚气的声音响起。 糖宝也跟着附和,奶声奶气的小奶音道,“对,不白吃白喝。” “谁说你们白吃白喝了?”赵文骞皱眉,他不认为舟舟和糖宝两个孩子好端端会想到这些,肯定是有人在他们耳边说闲话了。 舟舟和糖宝沉默,赵文骞怒从心底起,怒声道,“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你们耳边说闲话?你们将那人说出来,我定严惩不贷。” 回答他的是满室沉默。 “行了。将他们院里伺候的人都拉下去打十个板子以儆效尤,受过教训就没人敢在嚼舌根子了。文骞,这次是思彤不懂事,我让她跟你和两个孩子认错道歉。此事就此揭过,以后也莫要再提,别坏了女儿家的名声。”赵老夫人知道自己偏心,可那是她亲外孙女,叫她如何不偏心? “祖母……”赵文骞瞪大眼睛看向自家祖母,觉得往日公正慈祥的祖母今日处事叫她尤为失望。 罗思彤赶紧上前跟舟舟和糖宝赔不是,舟舟却牵着糖宝的手躲开了,稚气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我们不接受。” “我都道歉了,你为何不接受?”罗思彤觉得自己肯道歉那是给他们脸面,这两个小野种竟然给脸不要脸。 “谁规定说你道歉了我们就一定要接受?我娘说了,道歉有用,要官府做什么?杀人越货被捉之后,说一句道歉,就能无罪释放,那官府大牢存在的意义在哪里?”舟舟人小可逻辑思维却一点都不差,平日里晏溪给他们讲的各种故事他都记得很清楚。 见罗思彤这般毫无诚意的道歉,舟舟当然不会接受。 “你这是胡搅蛮缠,这跟杀人越货有何关系?再说,你们现如今不是好好的吗?为何非要抓着不放,你们小小年纪就这么没有容人之量如此不善良,长大以后岂不是要变成无恶不作的坏人。”罗思彤被下了颜面,当即就变了脸,露出真面目反过来指责舟舟和糖宝心胸狭窄不善良。 糖宝噘嘴,不高兴的说,“你才是坏人,欺负小孩子,你羞羞脸。”她还用食指在脸上刮了几下,朝罗思彤做鬼脸。 罗思彤抬起手就要往她脸上打下去,舟舟反应很快像颗炮弹似的冲过去把罗思彤撞推几步跌倒在地上。 “啊——好痛。”罗思彤尖叫一声,说自己摔伤了。 赵老夫人赶紧叫人去请大夫来,一边皱眉不满的看向舟舟和糖宝,“小小年纪就如此心性,你们爹娘究竟是怎么教你们的?” “祖母,是表妹先要动手打人。”赵文骞解释道。 “若非他们出言不逊,思彤岂会动手?况且,思彤并未伤到他们一根头发,他们却害思彤受伤。念在他们年纪尚小,我便不跟他们计较,但他们必须跟思彤道歉。”想到就是因为这两个孩子,让文骞和思彤表兄妹间起了误会,现如今文骞还闹着不肯娶思彤,这叫一心想亲上加亲的赵老夫人如何不迁怒到他们身上? 方才不说什么,是不想叫人觉得她一把年纪欺负两个四岁的孩子。 可现在,他们竟敢害她的思彤受伤,简直不可忍。 “是表妹先要动手打人,舟舟为了保护妹妹才反击,他们何错之有?”赵文骞胸腔内那股火越烧越旺,双手攥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心中很是窝火。 他非三岁小儿,是非对错心中自有一杆秤。 若非眼前之人是他祖母,他口中能说出比这难听百倍的话来。 “你竟然为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小野种顶撞你的亲祖母?”赵老夫人怒极之下,将罗思彤在自己耳边说过很多次的称呼脱口而出。 赵文骞瞪大双眸,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想来慈祥和蔼的瞩目。 赵老夫人看到孙儿不敢置信的眼神,心中一颤,赶紧道,“我那是被你气着了。也罢,到底只是两个孩子,你将他们带下去歇着吧!明日我找人过去教导他们规矩,莫要叫人看笑话。” “不……”赵文骞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抢先一步说出口,“不必,老夫人的好意我们母子心领了。” 第151章 偷男人还跟人私奔? “娘亲……” “娘亲。” “晏娘子。” “你怎来了?” …… 当晏溪的身影进入众人视线,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叫声。 有人欢喜,有人诧异。 舟舟和糖宝则是冲过去一人抱着她一条腿,口中叫着娘亲。 赵文骞满脸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晏溪,牛大妮也是满脸惊喜的上前。 赵老夫人和赵夫人不认得晏溪,则是一脸疑惑的神情。 赵老爷则是满脸震惊,显然他是当真没想到这位余姑娘竟然就是跟自家儿子口中时常提到的那位晏娘子。 “你不是余姑娘吗?”赵老爷开口问道。 晏溪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上前两步对赵老爷抱歉的说道,“余家与我有恩,我便借了余家姑娘的名字,望赵老爷见谅。” “难怪我觉得你的言谈举止都不像个渔民之女,原来是假身份,如此一来倒是说得通了。”赵老爷倒是很快接受。 晏溪笑而不语,跟赵老夫人和赵夫人微微行礼打过招呼后,便对赵文骞道,“先前多谢你帮我照顾孩子,我已经将事情处理好,就不打扰你们了。” “抱歉,我……”赵文骞觉得愧对晏溪,跟她道歉。 却被晏溪打断,“是我思虑不周,怪不得你。” 她这话听到赵文骞耳中却跟往他脸上打了两个耳光似的,叫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想跟她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恰在此时,似乎被人遗忘的罗思彤被丫鬟搀扶着站在一旁,尖酸刻薄的说道,“他们是你的孩子,那孩子的爹呢?怎会就你一人来,还是说孩子的爹身份见不得人?” “闭嘴!”赵文骞狠狠瞪了罗思彤一眼,那眼神冷得吓人。 晏溪也看向罗思彤,淡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问,“未出阁的姑娘张嘴便是打听别人的相公,这便是大户人家的教养吗?当真是独具一格,叫人大开眼界。” “谁打听你相公了?你莫要胡说八道坏我名声。”罗思彤赶紧道。 赵老夫人也皱眉不悦的对晏溪说,“你这话有些过了,人言可畏,倘若你这番话传出去旁人该如何说思彤?我看你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妇人,你存心说这番话来坏思彤名声又是为何?” “老夫人言重了,我只是说句实话罢了,若是老夫人觉得不中听我不说就是了。至于坏姑娘家名声这个罪名,我却是不敢当的。无凭无据仅凭自己的臆想,就能对两个无辜孩童下毒,这样恶毒几个人能做到?我是自叹不如,也不敢招惹,以免哪日自己不明不白的被人毒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晏溪方才在外面听了会儿,对事情的大概也心中有数。 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因为一些无凭无据的臆想就在舟舟和糖宝的吃食中下毒,她就恨不得把那女人的面皮撕下来,让她死在自己面前才好。 她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是生命值得敬畏值得尊重。 可那个恶毒的女人,却让晏溪气得将曾经受过的教育都抛诸脑后,恨不得叫她死了才好。 “你……你无凭无据怎能这样冤枉人?”赵老夫人脸色变了,说话也没了先前的底气。 晏溪道,“确实,为了这位姑娘的名声,我建议报官。让官府来查此事,还这位姑娘一个清白。” “不可。”赵老夫人当即道。 “为何?老夫人难道不相信这位姑娘是清白的吗?”晏溪一脸正气,心中却满是讥讽。 赵老夫人被晏溪堵得说不出话来。 现如今,她说什么都不对。 倘若将她惹急了,当真报官,那如何是好? 官府一查,此事必然就瞒不住了。 思彤尚未出阁,若是此事传出去,谁家会愿意娶个心肠歹毒的媳妇回去? 赵老夫人越往下想,心中便越是担忧。 见晏溪带着两个孩子三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看向自己,赵老夫人索性装昏倒。 赵老夫人这一昏倒,赵家众人就忙前忙后的伺候起来。 先前的事都被众人抛诸脑后。 晏溪也趁机跟赵老爷告辞。 她要走,赵老爷自然不能强留。 就让人带着晏溪他们去收拾东西离开。 赵文骞从老夫人的院子离开,才得知晏溪已经将舟舟和糖宝带走的消息。 他当即去找了赵老爷,父子两在书房谈了许久。 之后,赵老爷就叫人将罗思彤送走,且给罗家送了一封信,委婉的告诉他们往后两个孩子的婚事不要再提。 直到此事,罗思彤才彻底的恨上了晏溪母子三人。 为了报复他们,罗思彤在回到罗家几日后,就跟韩家定下婚约。 说到韩老爷,就少不得要提起青山镇最有名望的两家。 这两家,分别是赵家,和韩家。 赵家是赵老爷当家,韩家的家主跟赵老爷年纪相仿,不过妻子早逝。 而跟罗思彤定下婚约的人,就是这位比她爹还年长的韩老爷。 罗思彤之所以答应这桩婚事,就是想借着韩家的手报仇。 对此一无所知的晏溪,这几日都带着孩子住在牛大妮租借的房子里,今日说好回渔村去看余家人。 余家人很是喜欢舟舟和糖宝,余家的几个孙子孙女都和舟舟糖宝玩得很好,舟舟和糖宝第一次看到渔村,吃到甜甜的大虾还有各种好吃的鱼,玩得乐不思蜀。 临近傍晚,母子三人才离开回到镇上。 他们走在街上,突然就冲出一个男人抬手就往晏溪脸上打,口中骂骂咧咧的说,“贱人,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跟人私奔还带走两个孩子,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晏溪躲开那耳光,但脸上还是被男人的指尖抓过,留下两道伤痕。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晏溪一边护着孩子,一边还得躲开这个男人的殴打,好几次都没躲开被男人的拳头打到身上。 她忍着痛,把孩子推到安全的地方,舟舟也聪明拽着妹妹躲起来不给娘亲添乱。 男人听到晏溪说话,指着她鼻子骂得更狠了,“贱人,给老子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还敢说不认识老子?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贱人,叫你偷男人,叫你跟人私奔,叫你带走老子的儿子闺女,老子打死你这个贱人……” 第152章 赵家秘方泄露 男人身材高大魁梧有力,硬碰硬几个晏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晏溪又挨了几下,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却没人上来帮忙。 还有人指指点点的说:“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哪有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租房子住,却不见家里男人的?” “对对对,我也早就看出来了,那就是个不正经的。” “偷男人,还跟人私奔,这也太不要脸了。” …… 听到那些越来越难听的话都落到自己身上,晏溪眼底也闪过一道冷光。 然后,她突然就朝骂她骂得最难听的妇人冲过去,妇人赶紧躲开,怎知,晏溪的目标却是她身后的店铺。 “啊,你干什么?”只见晏溪一把推开妇人,冲进她身后的胭脂铺,不由分说的打砸一通。 看到这一幕的妇人险些晕厥过去,她打砸那些可都是银子啊! “贱人,别闹了,快跟我回家。”高大魁梧的男人追上来,就要强行把晏溪带走。 “不准走,弄坏我那么多东西,不赔银子休想走。”妇人拦住他们,让他们赔银子。 男人凶神恶煞的对晏溪道,“给钱。” “我没钱。”她凭本事砸的东西,凭什么要她赔钱。 她不光不赔钱,还帮那妇人出主意,“是他让我砸的,你要赔钱就找他,要是他不赔钱你就报官逼他赔钱。” 这话一出,妇人眼睛亮了,指着那高大魁梧的男人说,“听到没有?现在马上赔银子,不赔银子我就报官抓你。” “是她砸的,你找她要赔偿。”高大魁梧的男人道。 妇人叉着腰说,“你是她男人,不找你找谁?” 高大魁梧的男人想说,老子才不是她男人。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败家娘们儿,偷人私奔现在还敢败家,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这个贱人。”高大魁梧的男人怒火重烧,扬手就要打人。 就在此时,两个官差挤开人群进来,怒喝一声:“这是做什么?” “差爷救命,他是人贩子,我不认识他,他非说我是他媳妇还说要打死我,我怀疑他想把我强行带走然后卖掉。”晏溪看到官差身旁的舟舟和糖宝,赶紧冲上前把两个孩子抱在怀中。 “娘亲不怕,我们找官差叔叔把坏人抓起来。”糖宝小大人似的拍着晏溪肩膀,奶声奶气的安慰她。 被孩子保护的晏溪感动得泪流满面。 然而这副模样看在旁人眼中,就是害怕的泪水。 “朱老刀,又是你。”官差认识那高大魁梧的男人,张嘴就叫出他的名字,还质问他,“你光棍一条,什么时候有媳妇和这么大的孩子了?” 朱老刀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就听晏溪说,“差爷,民妇从未见过此人,他却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编造谎言想堂而皇之的把人带走,那娴熟的举动,可见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次是我运气好遇到了差爷们,那其他运气不好的女子呢?请差爷们好好查查此人,为那些被他丧心病狂拐走的人讨个公道。” “贱人闭嘴!”朱老刀瞪了晏溪一眼,凶她。 晏溪故作害怕的抱着孩子王官差身后躲,官差也怒了,“当着我们的面还敢耍威风,行,那你跟我们回衙门慢慢耍威风去。” 朱老刀被官差带走,晏溪也赔偿了妇人店铺里损坏的东西。 回到家,晏溪让牛大妮往赵文骞那边送了一封信。 晚些,赵文骞过来了,还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 这也是晏溪拜托他帮忙的事。 赵文骞将人送来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晏溪也没跟他说当街抢人那件事。 可赵文骞第二天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他叫人去查这件事。 这一查,就查到了罗思彤身上。 赵文骞大怒,直接去了罗家质问罗思彤。 罗思彤计划没成,又挨了赵文骞的骂,气得在房中大哭一顿。 这回,她不光恨晏溪,还把赵文骞乃至于整个赵家全都恨上了。 你们待我不好,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罗思彤眼中满满都是恨意,她想到了与自己见过两次却对自己关怀备至的韩老爷。 * 两日后,晏溪在街上遇到赵文骞。 看到赵文骞此刻的模样,晏溪吓了一跳。 眼前这个神情疲惫好似几天几夜没合眼身上都发臭的人当真是风度翩翩的赵文骞? “你这是怎么了?”诧异过后,晏溪上前询问他发生何事? 赵文骞就将人请到茶楼,将赵家这两日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前两日,罗思彤去了赵家一趟,说是为了赔罪。 赵家长辈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见她诚心赔罪都接受了,对她也没有任何防备。 谁知,罗思彤却在饭食中下了药,将赵老爷等人都药倒,去赵老爷书房中偷走了赵家的祖传染布方子。 赵家起家,靠的就是祖传的染布方子。 这些年赵家能屹立不倒,在青山镇乃至于府城都打出名声,也靠的那张祖传染布方子。 可以说,那染布方子就是赵家根基。 现在根基被偷,偷方子的人还是罗思彤,赵老夫人得知此时气得大病。 韩家那边也放出消息,说要染出一种全新的布料,抢走了赵家不少生意。 偏生这时候,赵文骞的大哥外出被人打伤了腿,现在还卧床不起。 家中接连出事,赵文骞这几日忙得下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罗小姐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为何要害你们赵家?”听完事情的经过,晏溪心想,果然,女人狠起来是真狠。 “我与她从未有过婚约,且我只把她当妹妹,从无男女私情。”赵文骞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她误会。 晏溪也就随口一问,并不在此事上跟他多做纠缠,就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祖传方子泄露,对你家中的影响应该很大吧!” “灭顶之灾。”赵文骞苦笑一声,又道,“染坊是祖上传下来的,虽说近些年我爹又陆续开了布庄成衣铺,但我赵家的根基依旧是染坊。没有染坊染出好的布料,其他店铺都会受到影响,且还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韩家。” “这么严重?”晏溪皱眉,又问,“偌大的赵家,难道只靠这么一个方子?” 赵文骞沉默不语。 第153章 她出谋划策引蛇出洞 晏溪当即便露出明了之色,看来不止这一个方子。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出于朋友道义,晏溪问了一句。 “其实我家中还有另一种染布方子,染出来的布料比先前的更好,只是……”赵文骞略作停顿,苦涩摇头,“太难了。” 晏溪没听完就猜到是这样。 若非如此,赵家也不会退而求其次,放弃更好的方子不用去用另一种方子。 “多难?”说实话,晏溪问出这句话时,没想过赵文骞会真的告诉自己。 可赵文骞却没有迟疑的把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那张方子上面,还有几种材料尤为难找。其中一种更是罕见,我跟许多人打听过他们都不知。”赵文骞单手撑着额头,非常苦恼。 晏溪拿起纸张细看,在看到那个被圈起来的材料名后眸光微动。 “银霜草?我若是没记错,这应该是一味毒药吧?你家的染布方子为何需要毒药作为原材料?”出于对赵文骞的信任,晏溪没有试探,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知道银霜草?”赵文骞先是一愣,然后想到什么似的摇头解释,“世人只知道银霜草的花香味道是毒,却不知,银霜草的根茎用特殊方法提炼出来的汁液,可以起到固色的作用,还能让布料的色泽更加鲜艳亮丽。” 晏溪诧异,“竟有此事。” “你可知道哪里能找到银霜草?”赵文骞双目灼灼的看向晏溪,眼中满是期盼。 “我确实见过银霜草,但它们别一场火烧没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银霜草。”晏溪见到银霜草,是在府城秦家,有那心怀不轨的人用银霜草害秦夫人母子,被她识破后秦夫人索性一把火将那些银霜草全都烧没了。 现在便是秦夫人也找不到活着的银霜草。 从看到希望到失望,赵文骞的心情起伏很大。 他苦笑道,“我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为何非要出新方子?以前的方子继续用,不行吗?”晏溪有些不是很理解这些古人的思维逻辑,就问。 “韩家得到了方子,很快就会染出跟我们家一样的布料。”后面的话赵文骞没往下说,后面涉及的东西比较深,不好多说。 晏溪就问了赵文骞一些关于韩家的一些事,赵文骞不知道她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一一作答。 得到想要答案的晏溪摇头,带着几分无奈的看向赵文骞道,“你们未免也太实诚了点,韩家偷你们家祖传的方子,你们就只能干站着挨打不想法子反击吗?” “如何反击?”赵文骞诧异的看向晏溪。 晏溪笑而不语。 赵文骞一拍脑门道,“你莫不是说让我们去偷韩家的方子?不成的,韩家的方子藏得极好,偷不到。” 敢情还真的动过这心思。 晏溪哭笑不得的看向赵文骞,眼底满是无奈,“谁让你去偷方子了?韩家以前就不如赵家,偷不如你们家的方子有何用?” “不是你说让我设法反击吗?”赵文骞眼睛一亮,看向她,“你可是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反击韩家?” “赵家的配方被罗家人偷走,你们可有去问罗家要个说法?”晏溪没回答赵文骞的问题,反而问他。 提到罗家,赵文骞眼中迸出两道寒光,咬牙切齿的说,“找了,怎会不去找。” “我猜猜看,罗家那边是不是死不认账?甚至还反咬一口,说你们冤枉无辜?”晏溪饶有兴致的说道。 “全被你猜对了,罗家当真是狼心狗肺。这些年若非赵家对罗家百般照顾,他们的日子岂能过得这般轻松惬意?如今攀上韩家,就反咬我们一口,可恶至极。” 晏溪摇头,“跟豺狼谈情分,你脑中在想什么?” “是我蠢,不过往后不会了。”吃一堑长一智,罗家的背板给赵文骞上了一堂难忘的课。 “你可有想过,罗思彤为何会如此轻易得逞?我与赵老爷接触过,他为人谨慎绝对不会把配方放在谁都可以拿到的地方。而罗思彤只是表小姐,平日应当鲜少有机会去赵老爷的书房吧?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不怎么去赵老爷书房的表小姐,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赵老爷藏在书房内的配方呢?” “配方那样重要的东西,应当是藏在非常隐秘的地方吧?没人告知具体藏东西的地方,她怎么能如此精准的找到东西所在?要么是她预谋已久,要么是有人与她里应外合。我更倾向于后者,有人借她的手做了这一切。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你仅供参考。” 晏溪的一番话,让赵文骞沉默了。 片刻后,他才开口道,“你说这些,我也想过。” “然后?”晏溪等着听后续。 “我跟我爹聊过,知道他藏东西地方的人,寥寥无几。是我的两位叔叔,还有我爹的两个心腹。就连我娘都只知道配方藏在书房,但具体位置也不知道。” “心软了?”晏溪觉得赵文骞真的不是个合格的商人。 商人重利,可在赵文骞心中,却把情义二字看得比利益更重。 她似乎有些理解,为何赵老爷选择让赵文骞的兄长继承家业,而不是让更聪明的赵文骞当继承人。 赵文骞聪明,这点毋庸置疑,可他太理想主义,太重情义太单纯。 “没有,我在想办法把那个背叛我爹的人找出来。”对方都要毁他赵家了,他还心软那就不是善良,是蠢了。 善良得有锋芒,不然就是愚蠢,害人害己。 晏溪点头,对他这个回答比较满意,然后说,“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可以帮你们把那个背叛者给引出来。” “什么办法?”赵文骞感觉问。 “你手上那张方子就是诱饵,你可以这样……”晏溪小声把自己的计划说给赵文骞知晓,赵文骞边听边点头,待听完全部计划,眉宇间满是跃跃欲试。 晏溪摁住他那颗跃跃欲试的心,叮嘱道,“此事若是能成,赵家不禁能度过这次难关,还能从韩家身上咬下来一块肉,也能报复罗家。但前提是,计划成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这件事我一定保密,除了我至亲的人外,谁都不说。”赵文骞道。 “错,是除了赵老爷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说。”晏溪纠正赵文骞的话。 赵文骞一愣,“我大哥我娘还有我祖母也不能说吗?” “随你。”晏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道,“左右主意我给你出了,至于你想如何做,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赵家是兴荣还是衰败与我这个外人并无关系。” 她将赵文骞当做朋友,所以愿意帮他出主意。 他若是愿意信她,她便帮他。 若他不信自己,她便置身事外。 第154章 文骞,你与晏娘子之间…… 赵家和韩家撕破脸了!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青山镇的百姓都在看热闹。 据说,韩家偷了赵家的祖传配方。 赵家找上门要说法,韩家当然不承认,两家就这么撕破脸。 紧接着,赵家内部传出消息,赵家还有个配方,染出来的布比之前的色泽更好更鲜明漂亮。 不过这个配方的材料有些难寻。 其中,需要大量的银线草。 赵家最近全城大肆购买银线草,青山镇的银线草囤货都被赵家买空了。 韩家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开始大肆在周边城镇大肆购买银线草。 这银线草的价格被炒高了好几倍,就这样两家还在不断争相购买。 赵家,赵老爷的书房中。 赵老爷眉宇间带着几分愁容的问赵文骞,“文骞,现在银线草的价格已经按照我们期待的被炒高好几倍,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买了六千多两银子的银线草,韩家那边比我们只多不少。接下来只要按照计划,把我们染坊染出新颜色布料的事传出去,就等着韩家秘密找人高价把我们手头上的银线草买走就行。”赵文骞道。 “六千多两银子的银线草,他们要这么多银线草作甚?”饶是赵老爷家产丰厚,六千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 赵文骞胸有成竹的说道,“爹你放心,韩家肯定会吃下这些银线草。万两银子而已,跟将我们家彻底打压下去相比较起来,孰轻孰重韩老爷心中很清楚。” “行,我知道了。”赵老爷点头,没再说什么。 随后,就有一些关于赵家的小道消息传出去。 什么赵家染坊出了新的颜色,漂亮完美的色泽比起以前好看许多。 还有人说,赵家染坊的秘密配方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银线草。 现在赵家急需大量银线草。 这些消息自然传入了韩老爷的耳中。 当即,韩老爷就让人继续大肆收购银线草。 “爹,我刚得到消息,赵家那边找一支外来商队从外地送来大批银线草,怎么办?”韩老爷的儿子急匆匆的找到他,说出自己最新得到的消息。 韩老爷皱眉,“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爹,不能让这批银线草落到赵家人手里,我们好不容易把赵家打压到这个地步,要是他们得到这批银线草我们之前做的不都白费功夫了?”韩老爷的儿子焦急的说道。 “冷静点,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出去,我自有办法。”韩老爷把儿子赶走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道身影。 韩老爷见到那人,对其毕恭毕敬的说道,“接下来就麻烦先生了。” “无妨,区区赵家而已。”那人拂袖一挥,气度非凡。 待此人离开后,韩老爷才找来自己的儿子,让他务必要把赵家准备买下的那批银线草抢过来。 韩老爷的儿子手里拿着一万两银票,火急火燎的离开。 傍晚,赵家正在用膳。 一个样貌跟赵老爷有三分相似的男子,满脸喜色的来了。 人尚未进屋声音先传到正在用膳的赵老爷等人耳中。 “大哥,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听到声音,赵老爷眉头微蹙放下碗筷,看向门口处。 随即,就见到自家二弟一脸喜色的跑进来。 “什么天大的好事叫你如此失态?”赵老爷沉声问道。 赵二爷得意的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契书道,“我给咱们家染坊谈了一笔大生意,大哥你看。”说着,将手中的契书递给赵老爷看。 所谓契书,就是买卖双方商洽好的价格和交货数量及交货日期等。 若是晏溪瞧见,便会知道这就是简易版的合同。 这儿的人可不知道什么是合同,契书倒是时常会用到。 赵老爷接过契书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二十万的货,数量也太多了些。” “数量不多怎么能说是大生意呢?再说了,对方给的价钱可不低,订的我们染坊的新货,价钱却比之前的高了两成。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大哥这次我可是给咱们家立了大功。”赵二爷洋洋得意的说。 赵老爷点头,确实,这笔大生意赵家确实能挣不少银子。 赵文骞知晓此事,还是在次日晌午。 “爹,你可是忘了那所谓的新配方是我们放出去的假消息?”赵文骞一句话,叫赵老爷瞬间傻眼。 回过神来的赵老爷一拍脑门,“我就说觉得哪里怪怪的,昨晚你二叔拉我去书房谈事情到半夜,今早你祖母又差人将我叫去,我忙昏了头竟然没想起来此事。” “二叔可有说,跟他签下契书的人是什么来历?”赵文骞本就怀疑赵家有内鬼,二叔的举动着实反常,赵文骞便在意上了。 “说是外地来的商人,朋友介绍。对方订金都付了,契书也写好了,且价格方面也比之前高了两成,我便没多想。”赵老爷此刻脸色不怎么好看,现在想来,那些都极有可能是对方布好的局。 赵文骞便问赵老爷要契书,这一看,他脸色骤变。 “可是契书有问题?”赵老爷见他脸色变了,就问。 “契书上写着,倘若我们不能按时交货,将百倍赔偿。”赵文骞着重了按时和百倍两个词。 赵老爷是生意人,被他这么一提醒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那怎么办?”赵老爷急了,这么大的订单百倍赔偿怕是要把整个赵家都赔进去。 “此事先别声张,我去找晏娘子商量一番。”赵文骞心中也很愤怒,但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赵老爷听他还说要去找晏娘子商量,下意识的皱眉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不若将此事跟你大哥说,他朋友多兴许能想出法子。” “别,爹你莫要忘记大嫂跟二婶的关系。此事目前越少人知道越好,爹你信我,晏娘子聪明无双,只要她愿意肯定能帮忙想到办法。”对晏溪,赵文骞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觉得她值得信任。 见儿子如此信任那位晏娘子,又如此抗拒家中为他说亲,赵老爷难免提醒两句,“文骞,你与那位晏娘子之间……没事吧?” 第155章 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爹,你莫要胡说坏人晏娘子名声。我与晏娘子是清清白白的合伙人关系,我们是朋友,你别胡乱猜测。”赵文骞听懂他爹话中的意思,当即否认。 但不知道为何,又有点莫名的心虚。 赵老爷见他否认,心中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声好气的说道,“如此甚好。为父也非那等顽固不化之人,倘若你真心喜欢,便是娶个寡妇入门我也不会阻拦。但晏娘子是有相公的,你若是对她起了非分之想,那成什么了?传出去我们还有何颜面见人?” “绝无此事。爹你越说越离谱了,人家晏娘子一家四口感情好得很,我跟周大哥很相熟。这种话你以后切莫再说,叫人听到往后我还如何有脸跟他们夫妇相处?”赵文骞忍住心中那股莫名升起的烦躁,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 随后,赵文骞就去找了晏溪。 跟晏溪说话时,赵文骞脑中总是不适宜的冒出他爹说的那番话扰乱他心神。 “文骞,文骞,你在想什么?”晏溪跟他说话半天没反应,叫他名字也跟没听到似的。 “啊?抱歉,我走神了,你方才说什么?”她又叫了几次赵文骞才回过神来,就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心虚的躲开了视线。 晏溪毫无所觉,担忧的眼神看向赵文骞,“你还好吧?” “没事。你方才跟我说什么?”赵文骞不敢跟她对视,捧起茶杯假装喝茶借此转移注意力。 “契书有问题,对方明显图谋不轨,谁签下的契书?这跟捧着银子送人有何区别?”契书中指明要赵家染坊新染出来的布料,价格各方面都给得很合适,可问题是赵家并没有新染出来的布料可以提供,那都是放出去的假消息。 本来,放出那假消息,一是为了引蛇出洞查出赵家内鬼是何人;二是为了趁此机会坑韩家一把。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有人诓骗着赵家人签下这样一张契书。 晏溪都不知该说这签下契书的人什么好。 若不是故意为之,那就是脑子不好。 “契书是我二叔签的,他不知道所谓的新染料是假的才会犯糊涂。”赵文骞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烧得慌,有惭愧,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事已至此,他是故意为之还是犯糊涂都不重要了。”契书已签,现在追究那些也晚了。 晏溪沉思片刻,问赵文骞,“那批银线草,如何了?” “韩家的人以三倍的价钱全都买走了。”赵文骞道。 “近两万两银子,韩家倒是舍得。”这个价钱倒是比晏溪预料中要高上一些,不过跟赵家接下来要赔偿的银子比起来,那多出来的一成银子只是九牛一毛。 晏溪猜测跟赵家签下契书的人与韩家有关,也将自己的猜测告知赵文骞。 “我也这么想,可没有证据。况且,契书已经签了,就算知道这件事幕后是韩家人所为,也没办法改变契书上的内容。”此事若是处理不好,赵家这次怕是要栽到这上面。 看着赵文骞那副愁容满面的模样,晏溪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笔订单的赔偿问题,倘若赵家能如期供货,自然就不需要赔偿了。” “说来容易,可银霜草如此难寻,一时半会儿如何能找到这么多银霜草来制作新的染料?且就算能找到银霜草,还需要调配染料,其中过程想当复杂。对方契书中却只给了半个月的时间,除非大罗神仙帮忙,否则根本无法完成。”赵文骞当真后悔,为何以前要由着他父亲纵容他二叔在外胡来?若是他能强硬一些劝服他父亲好生管教二叔,他又怎会被人诓骗签下这等足以毁了整个赵家的契书? “大罗神仙没有,万能的晏娘子倒是有一个,就不知你敢不敢要?”晏溪见他苦闷不堪,便起了逗弄之心。 怎知赵文骞却想都没想的回了一句,“要,我要。” “咳咳,晏娘子你别误会,我是太兴奋。你可是有什么好法子?”赵文骞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赶紧解释。 晏溪也没放在心上,道,“我知晓一个法子,可以染出色泽鲜明的布料。不需要太复杂的工艺,用料也好找,缺点是颜色不会太持久,水洗过三五次就会逐渐开始褪色。” “不可,染出能褪色的布料,我赵家染坊数十年清誉就要毁于一旦了。”赵文骞听到她说前半段话还颇为欣喜,可听完就摇头拒绝。 早就知晓他会是这个反应的晏溪轻笑道,“我何时说过要将这个法子给赵家染坊用了?” “不是给赵家染坊?难道是……”赵文骞想到韩家,眼睛一亮。 随即摇头道,“没用的,韩老爷奸诈狡猾疑心病甚重,不会上当。” “那可不一定。”晏溪勾唇一笑。 她这一笑,赵文骞看呆了。 * 两日后,青山镇下了一场暴雨。 暴雨过后,渔民下海打渔,捞到一条约莫有四五十斤重的大鱼。 都说这么大的鱼是成了精怪的,吃了可百病全消强身健体。 赵家二少爷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下那条大鱼,说是要给家长长辈滋补身体。 谁知,刨开大鱼的腹部,却在大鱼腹中发现一块颜色很奇特的布料,且布料上还用特殊药水写了一个方子,据说按照那个方子可以染出如同彩虹一般美丽颜色的布料。 这个消息被据说是赵家的下人传出来,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 而此同时,有个仙风道骨的瞎眼老道来到韩家大门外。 瞎眼老道一边掐着手指头掐算,一边摇头喃喃自语的说,“不对,不应该啊,这家人的命数竟然被改了,明明是大富大贵的命数,怎会被人截去了运道?” 瞎眼老道说这番话的时候,恰好遇到韩老爷出门。 韩老爷听到瞎眼老道这番话,当即就要把人请到家中。 谁知,瞎眼老道却拒绝了,摇头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可惜,本是大富大贵的命数,却因一念之差到手的机缘被夺,可惜啊。” 瞎眼老道一边摇头说可惜,一边离开,走了没多远突然就凭空出现一阵白烟,待烟雾散去哪里还有瞎眼老道的身影? 第156章 可怜小白花VS负心人和淫妇 瞎眼老道的神秘消失,让韩老爷信了几分他的话。 当即,韩老爷就让人去查瞎眼老道口中说的机缘,这一查就查到赵家最近得到的那个新的染料方子。 据说那个染料方子,能染出彩虹一样绚丽耀眼的颜色。 原本韩老爷是不信的,可瞎眼老道那番话,叫他开始心生怀疑。 而那神秘消失的瞎眼老道究竟是何人呢? 其实,那瞎眼老道只是一个假道士,仗着一些糊弄人的小手段到处骗人。 恰好被晏溪撞破他骗人,就以此为威胁让他配合做了这件事。 事成之后,瞎眼老道拿着赵文骞给的银子,乔装打扮连夜离开。 韩老爷便是让人把青山镇翻过来,也找不到一个早就离开的人。 至于查瞎眼老道的来历,那就更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一个到处行骗的人,岂会轻易用真面目示人?易容打扮那是常事,韩老爷派去的人什么都没查到。 仿佛那瞎眼老道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般。 越是神秘,韩老爷就越是相信那个从鱼腹中得到的染料方子。 他甚至暗中让人买通了赵家下人,想探知更多关于那个神秘方子的事。 可惜,都没结果。 而此同时,赵文骞在晏溪的帮助下,成功染出一块布料。 这块布料上罕见的同时出现了好几个颜色。 从大红色到浅红色,依次出现在同一块布料上。 色泽饱满而鲜明,在阳光下甚至会泛着流光。 “好美!”赵家染坊外,看到这块据说是刚染出来布料的百姓们,都由衷的感叹道。 只是寻常的细棉布染出来的色泽就如此美,倘若换成绫罗绸缎,那颜色岂不还要更美上几分。 在场的女子不禁想象,倘若自己能穿上这样美的布料做成的衣服,得好看成什么样子? 男子则是想着,给家中妻女买上一块这样的布料,想必她们会很高兴。 “赵二少,这布料你们何时会拿出来卖?”就有人没忍住大声问道。 赵文骞轻笑道,“还请诸位再等一段时间,这种染料还有些问题,染出来的布料颜色尚且不够完美,等将那最后一点问题处理好,就会大规模染出布料进行售卖。” “天呐,都好看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够完美,赵二少莫不是想染出给天上仙女穿的布料不成?”有人惊呼道。 在老百姓眼中,赵文骞手中这刚染好的布料就已经完美得不像话,他说这还不够完美老百姓们都想不到这更完美的布料会是什么样子? 赵文骞没有跟围观的老百姓们多做解释,但他今天说的这番话却被传到了韩老爷耳中。 “啪!”韩老爷气得砸了一个茶杯。 管家赶紧安抚道,“老爷息怒,赵家就是跳梁小丑,蹦跶不了两日,老爷莫要因赵家而气坏了身子。” “这赵家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祖传的方子没了,新方子的材料凑不齐,又叫他们从鱼腹中得到这样神奇的方子。”韩老爷怒气冲天的说道。 管家赶忙跟着附和,说赵家这是垂死挣扎蹦跶不了几日。 韩老爷火气稍稍压下来些许,道,“不行,那本该是我韩家的机缘,端没有叫赵家夺走的道理。” “老爷你是想……”管家是韩老爷的心腹,当即猜到韩老爷心中所想。 就见韩老爷点头说,“你亲自去罗家一趟,赵老夫人不是病了吗,让罗思彤去给她外祖母侍疾。叫她不必藏着掖着,大张旗鼓的去,赵家人重脸面,不会把她拒之门外。” “是,奴才这就去。”管家知道韩老爷这是想故技重施,打算用罗思彤把赵家人先牵制住,如此,他就能让人暗中把赵家新得来的染料方子偷走。 不知韩府管家对罗思彤允诺了什么,罗思彤在次日就带上人和礼物,大张旗鼓的去了赵父。 被赵府的人将她拒之门外后,她就跪在赵父门外哭喊祈求,说她只想去见赵老夫人一面,别无所求。 本来,赵家在青山镇就是大户人家,最近又频频出事,早就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在罗思彤这一闹,更是惹来不少人围观。 赵老爷和赵夫人得知罗思彤竟然还敢闹上门,都气得不行,但就如韩老爷说的那般,赵老爷和赵夫人注重脸面,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也不想叫人看笑话,就叫下人去把罗思彤接进府中来。 派去接罗思彤入府的人,那么恰好的遇上从外面回来的赵文骞和晏溪等人。 跟赵文骞一起的几人,都是青山镇上有头有脸的富户。 这些富户的家产虽然比不上赵家和韩家,但也是家产丰厚。 “这是作甚?”赵文骞在赵府门口见到跪在地上哭闹的罗思彤,便皱眉问府中下人。 赵府的下人现在都知道二少爷是个有本事的,不敢有丝毫隐瞒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罗思彤的目的和赵老爷的吩咐。 听下人说完事情经过,赵文骞直接道,“不必,她愿意跪就让她跪着,不准她踏入我赵家半步。” “二表哥,你怎能对我如此狠心?”罗思彤哭得双目通红,楚楚可怜的看向他。 “比不上你心狠。”赵文骞觉得自己以往就是太心软,才会让罗思彤有机会偷走赵家的祖传方子将赵家害到这般地步。 罗思彤有些心虚,害怕赵文骞会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捅出来,就决定先声夺人,恰好又看到跟赵文骞一起出现的晏溪,便哭着指着晏溪质问赵文骞道,“你为了这个有夫之妇,毁掉你我之间的婚约,将我赶出赵府。这些我都不怪你,只怨我自己命苦,不如那些狐媚子会勾人心魂,叫人为她神魂颠倒。可表哥,你为何连外祖母的面都不让我见上一见?” “我从小在外祖母膝下长大,外祖母是我最敬重的长辈,如今她卧病在床,我只想去见见外祖母,在她身旁伺候一二。表哥,你为何这般心狠,为了讨好这个女人连我这点卑微的要求都不答应?” 罗思彤把自己说成被人横刀夺爱,撕毁婚约,孤苦无依的弱女子。 而赵文骞和晏溪,一个被她说成背信弃义撕毁婚约的负心人,一个则是有夫之妇还跟人乱搞的淫妇。 第157章 舌战群雄之一女二嫁 世人皆是同情弱者,眼下也不例外。 罗思彤得到了围观老百姓的同情,那些责怪不赞同的眼神纷纷落到晏溪和赵文骞身上,甚至还有人趁乱骂赵文骞和晏溪是奸夫淫妇。 “你们不清楚事情真相,莫要听信一面之词冤枉好人。”赵文骞这话并未让人信服,反倒更多人觉得他偏心晏溪欺负罗思彤这样一个弱女子。 “奸夫淫妇,你们当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人群中,不知谁骂了一句,还找来一些烂菜叶子往晏溪身上砸。 毫无防备的晏溪,被砸了一身烂菜叶子,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赵文骞见她被砸到,赶紧问,“你没事吧?” “没事。”晏溪瞥了眼扔出那些烂菜叶子的人群方向,眼角余光就看到罗思彤眼底那毫不遮掩的笑意。 晏溪眯眼,很好,你成功激怒了我。 无视赵文骞提出让晏溪先去赵府将身上衣裳换下来的提议,晏溪上前两步,站在罗思彤跟前,声音清脆的问她,“你说,我跟赵文骞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证据呢?若是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 “证据自然早就被你们处理干净,我不过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而已,你们自然是想怎么说都可以。谁叫我家世不如旁人显赫,也不如旁人那般会勾男人,活该我被人欺辱冤枉。”罗思彤说着,自己又小声的哽咽起来。 晏溪就笑了,她这一笑,叫那些本就为罗思彤抱不平的人觉得很是愤怒。 就有人生气的质问她,“你这人心肠怎如此歹毒?罗姑娘这般善良,你却如此咄咄逼人。罗姑娘已经退让到这般地步,你还不肯罢休,难道非要把人逼死才肯善罢甘休吗?” “我何时逼迫过她?”晏溪问那出声质问她的人。 那人是个书生打扮,见她竟然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咄咄逼人的质问自己,那书生也恼了,道,“罗姑娘与赵二少爷早有婚约,你一个有夫之妇横插一脚勾得赵二少爷毁掉婚约,逼罗姑娘离开赵府,现如今还不许罗姑娘去探望重病在床的赵老夫人,你这不是逼迫是什么?” “你怎知赵二少与罗姑娘有婚约?此事就连赵老爷和赵夫人都不知晓,敢问你一个外人又是如何知道?”晏溪反问那位书生。 书生道,“坊间都这么说,岂能有假?赵老爷和赵夫人必然是向着赵二少,谁让他们是赵二少的父母呢?” “订婚大事,想必不会藏着掖着。敢问公子,赵家是何时请的媒人去罗家,跟罗家提亲?两家既然定下婚约,那婚书何在?媒人是谁?三媒六聘走到哪一步?”晏溪看向那书生,问,“你说坊间流传,那敢问这位公子,坊间可有说罗姑娘为何从赵府离开后短短几日,就与韩家定下婚约?”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那书生答不上来,便指责她胡搅蛮缠。 晏溪嗤笑道,“你这读书人好生不讲道理,站出来指责我的人是你。我为自己辩驳,提出自己心中疑问,你答不上就说我胡搅蛮缠。亏你还是读书人,竟这般不讲道理。” “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不在家中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跟其他男子同进同出便是有违妇德。你这样失德的妇人,没资格跟我说话。”书生自知辩不过晏溪,便用她的女子身份攻击她。 “好一个风光霁月读书人,真是叫小妇人长了见识。”晏溪讥讽的说道。 随之,又道,“不分青红皂白,不明事情由来,污蔑之话张口就来。万幸你只是读书人,而不是官位在身,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被你迫害。” “无知妇人休要胡说。”众目睽睽之下,书生被人这般指着鼻子说自己无德,叫书生如何不慌。 纵然他心慌,纵然他后悔,也无法令时间倒流。 晏溪讥讽的眼神从书生身上扫过,落到罗思彤身上,嗤笑道,“罗姑娘,我方才问的问题,你可能为我解惑?” “什么问题?”气势这东西,无外乎是东风压倒西风,晏溪强了罗思彤这气势自然就弱了下去。 “赵家何时派人去罗家提亲?婚书何在?媒人是谁?聘礼几许?”晏溪重复先前的问题。 罗思彤却答不上来,双方长辈是有意撮合他们,却因赵文骞的排斥而没有定下婚约。 没有婚约,自然也就没有晏溪方才问的那些问题。 “罗姑娘为何不答?”罗思彤回答不上来,晏溪却不放过她,继续问。 “我……那是两家长辈的口头婚约,尚未提亲。”罗思彤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脸上烧得慌。 这话一出,就有人小声议论,“尚未提亲,那婚约就不存在,何来悔婚一说?” “口头婚约也是婚约,如何不能作数?” 当事人尚未表态,围观的老百姓先争执起来。 却听晏溪又问,“既然两家长辈口头上已经定下婚约,那罗姑娘跟韩老爷的婚约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罗姑娘打算一女二嫁不成?”说到这,晏溪就跟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自己先笑了起来。 而她口中这句“一女二嫁”让罗思彤再度受人瞩目。 这种风流韵事总是格外受关注。 “你,你休要胡说。分明是你勾搭上二表哥,叫他为你神魂颠倒,不惜毁掉跟我的婚约,还不顾多年情谊将我赶出赵府。我与韩老爷的婚事是家中长辈做主,与我何干?你这般污蔑我,当真是要逼死我不成?”罗思彤哭得泣不成声,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叫人好不怜惜。 可惜,晏溪并非那等怜香惜玉之人。 相反,她更喜欢辣手摧花。 “罗姑娘倒打一耙的本事着实厉害,倘若换成一个性子软绵些的只怕谁被逼死尚且未知。”晏溪说到这,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罗姑娘为了跟韩老爷长相厮守,当真是不遗余力的败坏赵二少的名声,甚至不惜将我这个局外人牵扯进来。可惜,要让罗姑娘失望了。我与赵二少之间清清白白,我有相公有儿女,赵二少与我相公乃是好友。罗姑娘不信,大可派人去我家乡打听。” “倘若我跟赵二少当真有什么,罗姑娘觉得,赵老爷与赵夫人会允许我这般随意进出赵府吗?赵二少这般优秀出色的青年才俊,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 “罗姑娘与其这般费尽心思的抹黑败坏赵二少的名声,不如跟大家说说,你是为何被赶出赵府?赵府又是为何跟罗家决裂?罗姑娘你可敢当着这么的多人的面说出这其中原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