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堡：前夜》 第一章 失魂症 “没救了，埋了吧。” 淅淅沥沥的雨雪落下，时而划破天空的雷霆，偶尔打破了夜的平静，照亮了一张张苍白的脸庞。 在雨点落地的嘈杂声响之中，挖土的声音有些瘆人，而林中躲雨的乌鸦们的苍白眼珠，都让年轻的海莱恩感觉更不自在。 海莱恩.l.埃斯塔克斯，17岁，但今天，却是本月他参加的第3个葬礼，也是今年的第21次。 悲伤？难过？这倒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毕竟，对一个没有接触没有交流甚至没有名字的陌生个体，就是要悲叹其命运，也不知道从何开始。 “轰隆！” 又是一道突然而来的雷霆，它点亮苍白的世界之时，也照亮了死者的面颊。 那是一张太过年轻的脸，圆圆的脸蛋还有稚嫩到没有发育完成的骨骼，显然他不该如此早就遭受这一刻。 只是，那茫然睁开的白色的眼球之中，没有正常人应有眼瞳。 空心的白色眼珠摆在眼眶中，没有焦点没有聚焦，莫名的让人感觉渗人。 躺在土坑之中的死者，死于肌肉衰竭和营养不足，但真正的死因，却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被注定了。 “又是无魂症，又是一个死婴......” 这个死者，从出生到死亡，只有十四天，还不到半月。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那出生不久的婴儿，那空泛的雪白双眼，是这个时代最可怕的疾病——无魂症。 没有灵魂，没有自我的个体，没有缘由的诞生，更没有因果的离开。 送别的人群之中，那个高大的妇女一脸木然，她不是没有悲伤，也不是没有眼泪。 先天的母爱让她在短暂的半月之中倾其所有，所有的泪在这段时间已经流光。 从那孩子降生那一刻起，部落里所有人都知道，不管做什么，这孩子，依旧会很快离去。 悲哀？悲伤？或许，还有一些解脱。 “......盖上吧，让我的盖米尔好好睡吧。愿先祖护佑着他的灵魂，指引着他回家的路，愿下一次转生的时候，他能够更机灵一点，避开那恶毒的死神，不要让其在还没诞生前，就无情的收走他的灵魂........” 雨夹雪越来越大，刨土的声音、雨声、还有群鸦的鸣叫，压住了母亲悲哀的呜咽声。 伴随着土坑的逐渐填平，巨人族的简单葬仪，也接近尾声。 在离开墓园的一个个高大的身影之中，两米出头的“小矮子”海莱恩走在最后。 他松了口气，这样莫名压抑的气氛，他已经受够。 而最要命的，却是明天还有一场，下周，可能还有两场。 部落去年还有大半的新生儿是健康的，而今年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一，刚诞生就注定走向死亡的无魂婴成了大多数。 “这片土地正在走向死亡，不能这样下去了.......” 米尔斯特莱，巨人语之中的枫木富饶之地，曾经的北地明珠，如今的凄凉高地。 由于地处大陆极北端，这里的冬季占了一年的一半，但春天也不见的有多暖，前半年雨夹雪，后半年雪夹雪，暴风雪季一旦袭来，一个上午积雪就可以抵达一米多高，普通人是无法出门的。 但既然能够居住在这里，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高大的木质棚屋简陋而结实，高级魔物的头颅和皮毛是本地昂贵而又廉价的防寒外设。 柱头、门梁挂着的兽头，其中不乏与龙角力的巨兽。 防狼的栅栏之上还挂着两只风干的冬狼，这种能够喷吐寒霜的魔物，被誉为北地的噩梦，现在，却由于肉质太过僵硬，变成了警醒后来兽的警示板。 缘由？那些最低都有四五米高的棚屋，还有摆在门外的两米多长的单手巨斧，就是答案。 连农具都有三四米长，部落中心的那个图腾柱子上挂着的庞大白色龙头，在三十年前有个别称——极寒死神。 这里是北地霜巨人的部落，而霜巨人在巨人的诸多亚种之中，也是块头最大的一款，以脾气暴躁、狂暴善战著称。 甚至，在南方诸地的传说之中，霜巨人是一种吃暴雪喝龙血的战斗民族，天生龙族死敌，每天不出去猎几只龙就浑身不自在。 而对于已经在这里长大的海莱恩来说，他们只是一群块头太大且性格过于直爽的好人，传说依旧离现实的距离，比自己和真龙的差距还大。 要不，自己这个龙裔，怎么安安稳稳在巨人村落活了二十年。 “我算是受够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少年的抱怨声，在空旷的酒吧之中，传的老远。 坏天气，还有因此衍生出来的，超过自己胸口的积雪，对于族内的三米五起步的大个子来说，只是出门时踏步要多费点气力。 而对于两米出头的自己来说，就是雪坑地狱，根本看不清前路，一不小心就走进了坑里。 已经正式进入了漫长的冬季，雨夹雪逐渐变成了连绵的鹅毛大雪，无法出门其实只是小事，在漫长的冬季没有进账才是大事。 “怎么，最近生意不好？” 站在吧台后面的，是米尔特，他是海莱恩的老朋友，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同龄人。 说着，就把一大瓶奶酒递了过去。 在这该死的天气之中，能够暖暖身子的酒水已经不是奢侈品，而是生活的必需品了。 刚从屋外进来的海莱恩，抖了抖肩上的积雪，接过马奶酒，一口闷下去，打了个嗝，猛地一拍桌子，才舒爽的叹了口气。 “已经不是不好来形容了，是根本没有进账，没有！” 比起站在上古诸族个体顶端的霜巨人来说，海莱恩是部族之中的少有废物......额，外来者。 但一直居住于此的他，也有自己的谋生之道。 龙裔可以通过血脉传承记忆和知识，包括且不限于战斗搏杀的技巧、魔法的奥秘，但对于“天生残疾”的海莱恩来说，最有用的，却是不知道哪位先祖丢进传承记忆的皮匠手艺。 在海莱恩开门做生意之前，这里对于珍贵魔兽皮毛的处理相当简单，就是简单的鞣制一下，缝上披好就当做衣服。 而海莱恩不仅能够对其进行防腐防虫处理，还能借用血脉之中的知识，利用魔物血液和简单的素材，对其进行简易的附魔处理。 提升少量的气力、减少体力的消耗、增加抵御元素伤害的附魔，放在南方，是市场上的紧俏货，更多的还是昂贵异常的龙血素材。 但这里.......五色龙的耻辱，野兽一般低智商的青年冰雪白龙真的不值钱。 但最初，让海莱恩费解的，就是那些实用性极高的战场附魔却得不到好评，那些叔叔大妈只是明面上表达了“不错”、“挺漂亮”的微妙说法，看得出来是照顾他这个小老弟的情绪。 直到他也开始跟着大部队去狩猎狼群和白龙，才知道努力的方向错了。 “这一群空手撕龙的巨人，脸接龙息，拳打龙头，要什么战力增幅，外观补上，什么好看用什么。空心锁链的摔跤皮甲都没事。” 于是，海莱恩皮衣店，就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别看这一群外人眼中野蛮人和傻大粗，一样对于漂亮、威武的外表有着追求，尤其是正值青春，需要找配偶的年轻男巨人。 海莱恩直接抄造血脉记忆之中，传承史诗的英雄武装、华丽壁画，什么华丽的抄什么，男性的就威武霸气，女性的就霸气威武（霜巨人的审美观.....），一样卖的特别好。 而在诸多次尝试之后，他也找到霜巨人的附魔需求——“温暖”。 即使是南方人口中的冰霜怪物，其实一样是温血的智慧生命，能够抗寒不代表喜欢冰冷，那些穿起来暖暖的衣服，自然最受欢迎。 唯一的问题，就是“温暖”附魔必须的火系魔物的材料在北方不太好搞，万幸，这里并不只有霜巨人一族，还有海莱恩血脉的另一个源头，那三十多年前迁居于此，现居住在更北方的一个部族。 想到这，海莱恩摇了摇头，比起自己所谓近亲，他更喜欢这些淳朴的大个子。 如果往来的商队勤快一点，从一年一次到一年三四次，他就不用和那些鼻子翘到天花板上的近亲打交道，被他们用廉价的火系魔血换走珍贵的龙牌材料。 “今年的冬天更冷了，但我的火焰皮衣的生意反而更差了，大家似乎对它没有兴趣。见鬼了，他们不换新衣吗？” 老友米尔特摇了摇头，其实不只是海莱恩皮衣店的生意差了，自己这镇里唯一的酒吧，也是空空荡荡的。 “你也知道的，最近......谁还有心情换新衣，玛莎阿姨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我给她家送饭的时候，看到她眼睛都哭肿了。” 海莱恩放下酒杯，无奈的叹了口气。 无魂症最早出现在十年前，最初，只是有些年老的动物，莫名其妙的倒下没气了，那没有瞳孔的双目，就是明显的特征。 部落的萨满看了尸体，说这是“魂魄”离体的症状，但在最初，谁都没有在意。 第二个受害者是北地的植物，大批的森林自动枯萎，寂静的雪地森林变成了死地。 最开始依旧只有大片的无草区出现，只是让萨满惊讶植物拥有灵魂的传闻是真的。 但接着，离魂症就开始扩散了。 本来就稀少的果树遭遇了灾劫，弱小的兽群直接整族整群的暴毙，连带的食物链上层巨人们，也只能走的更远才能找到强大的猎物。 它似乎是一种专门盯着“弱者”欺负的传染病，但整个生态链是链接在一起的，当食物链的底层大面积灭绝的时候，睿智者已经看到顶端的巨人和巨龙都即将走向衰落。 但厄运，来的比萨满的预言更加致命，命运带来的不是衰落，而是灭亡。 在三四年前的时候，部族的老人，新生的婴儿也成了受害者，受害者只限于弱者种族的传闻，就此终结。 巨人本来就生育艰难人口不多，这好不容易的新生儿接二两三的夭折，对个体是灭顶之灾，对整个部群，也是正在逐渐走向终结的信号。 偏偏到今天为止，谁都不知道灾难的源头，就是想要遏制，都不知从何开始。 喝了几口酒暖了暖身子，海莱恩站了起来，生意不好，就主动上门推销吧。 刚刚生育又遭遇不幸，疲惫的玛莎阿姨应该需要一个会温暖身心的附魔皮毯子吧。 而在走出酒吧，目光扫向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就在门口徘徊。 那是一个巨人的灵体，一个从诞生那一刻，就不在位置的灵魂。 他缺了一只胳膊一只腿，半边身子的残缺很是瘆人，连头颅都只有一半，这或许是他没有成功诞生的缘由。 新生的灵体不会言语，只能缩成一团，那唯一的左眼，下意识的看向海莱恩，其中满是哀怜。 “盖米尔？你有什么话，要我和你母亲说吗？” 第二章 异类 海莱恩是一个异类，一个天生的灵视者，或许，这就是他年幼时就遗弃的根源。 按照这个世界大部分族裔的观念，生者的世界属于生者，死者的世界属于死者，彼此互不干涉。 所有死者的灵魂归于冥河，看的到灵魂的人脚踏两个世界，仅仅只是存在于世，就会招来不幸。 如果海莱恩暴露了自己的能力，搞不好就会有人把“失魂症”的症状归结于他。 毕竟，过得不怎么样的智慧生物对于异类的迫害，似乎并不需要借口。 但海莱恩自己知道，他只是一个天生灵眼的可怜虫，怎么可能有能力干涉世间的变化，招来如此恐怖的天灾。 或许，自己那些被绑在火刑架的倒霉同类，就是从死灵那里得知了厄运的未来，然后不知死活的告知了其他人。 他站在酒吧门口，假装被外面的大雪困扰，实际上是试图和盖米尔的残魂沟通。 “......母......亲.......” 但结果，却一如既往的让人无奈。 离魂症的老年受害者，海莱恩还可以和其聊上两句，但对方往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亡，基本都是“睡着睡着就没了”的回应。 而对于最可怜的受害者，那些还没有享受阳光和雨露的死婴之灵，他们的灵体往往天生残缺，且缺乏知识和语言能力。 此时，盖米尔的婴灵，就只会指着村落的北方角，呢喃的重复着“母亲”。 海莱恩叹了口气，还是踏上了去村落北方的小路，那里是玛莎阿姨和夏尔叔叔的住所。 而在他离开不久，一阵寒风吹过，死灵婴儿的残体消散成灰，只有那指头，依旧指向北方的一角。 从玛莎阿姨那里回来后，海莱恩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夏尔大叔是族内首屈一指的猎手，一个与龙角力的勇者，当年自己刚来部族的时候，也是照顾自己的老好人。 现在却只是一个躺在火坑边醒酒的烂酒鬼，而玛莎阿姨躺在床上，低烧持续不断的同时，嘴里还在呢喃“盖米尔”的名。 “玛莎阿姨，按照我族的传承记忆，念叨死者的名，会让他们滞留人世间，错过转世的机会。就是为了盖米尔好，您也要保重身体，好好的照顾自己......” 或是真实，或是劝诱的话语，也不知道悲伤过度的这家人能不能听进去。 但回来时，经过酒吧门口，没有看到那个死婴之灵，或许是好消息，或许也是坏消息。 “......死亡吗。” 即使是看得到灵魂的灵视者，也不知道死亡之后会遭遇什么，一切都只是猜测。 海莱恩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对生者好一点。 夏尔大叔大概短时内是不能狩猎了，于是，海莱恩收购了夏尔家屋下挂着的风干兽头，给出了一个不错的收购价，并用自己的储备粮食付款，可以让他们安心的多休息几天。 “身心俱疲者去狩猎的话，一不小心就会出事的。” 但海莱恩亏本的也并不多，那只霜巨魔的风干头颅，只要磨碎成粉，再加上某些秘方配才，就可以制成强力的再生药剂。 虽然海莱恩没有这个制药能力，但他的“近亲”们有啊。 算算时间，看了一下日期表，冬至第二天的下午，他们应该快来了。 “精灵们来了！他们在村口，这次，他们带来了很多粮食！” 窗外的消息传来，其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喜悦，而海莱恩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微妙。 如果有的选，他这个半精灵半龙裔，是一点都不想见到自己那些眼睛只看天花板的“同族”。 但没办法，这些自称“圣树后裔（部族）”的精灵，是北地最有钱、最有技术的族群，没有之一。 尤其是最近几百年，精灵的制药、附魔、艺术进入了高速发展期，似乎每隔几年、几十年都有震惊世界的大发现，让高傲的智慧龙族都为之羡慕、欣喜。 而龙族仅仅只是“羡慕嫉妒恨”，而不是惯用的“你的就是我的”，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精灵在武力上的长进。 据说，近百年精灵的古精灵魔法由于进步巨大，都有和龙语魔法对半拼的底气。 有传言，其中的最强者，甚至足以比拟创世神话之中的神祇。 而懂古精灵语和龙语的海莱恩，其实对这两种魔法都很有兴趣，但却没有接触的途径。 询问这里的精灵？呵，那是不可能的。 看到海莱恩的尖耳朵，还有脸颊上的红色鳞片，一个个瞬间变臭脸的纯血精灵，都下意识的摸武器了。 恐怕如果不是在巨人的地盘，这些精灵都要亲自出手，抹掉自己这个“族群的耻辱”了。 半精灵半龙裔出生的海莱恩保持沉默，他被精灵们敌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打算讨好这些长耳朵，即使他们是北地少有的交易对象，自己的大客户。 海莱恩有自己的应付方法。 打开破旧的手提箱，铺上一张破旧的皮毯，一个个货物标上价格，摆在自己面前......如果这群精灵中有人有需求，那么，在集市完结的时候，就有人快速的走过来，低着头板着脸，把需求的货物全部买走。 海莱恩盘坐着，一边用工具磨碎巨魔的头骨，一边用余光打量着眼前的市集。 大地在微微震荡，他的毯子也在跟着抖，那因为巨人们的孩子们，正在控制不住的蹦蹦跳跳。 这是他们一个月最开心的一天，新玩具和好吃的，是孩子们无法抵御的诱惑。 而他们的父母，往往带着羞涩和不安，试图和精灵们议价。 他们试图购买的大多是调味品和生活工具这类必须品，就算有少数的富裕者，村里的孩子们大概只能和往常一样，三五个人共用一个新玩具。 随着这片大地的灾祸蔓延，巨人们的收获越来越少，有价值的交易品也变得更加稀缺。 而巨人们能够拿得出手的商品，只有各种魔物的材料，这种带着魔素的珍贵材料，是各种魔药、魔法制品的原材料，在南方能卖出高价。 但在北方的极地圈却真的不值钱，一方面是物以稀为贵，这里的魔物不仅多且强，很多珍贵的材料最后上了烤肉架或暖炉。 另外一方面，就是本地居民之中，唯一有魔法物品制造的炼金技术的，就是眼前的精灵。 万幸，精灵们一如既往的厚道，给出的收购价格还算公道，也没有做出一把武器换掉一村家当的缺德事。 除了精灵标配的鼻孔看人的种族特性外，这里的北地精灵居然还能以物易物，愿意让巨人们记账。 这，让他们在资源贫瘠的北地，声望还算不错。 但今天，似乎情况也往昔有些不同。 “不能赊账？为什么，之前不是可以的吗？” 村长安古龙一脸焦虑，用结结巴巴的精灵语询问道。 如果不能赊账，别说大部分巨人家庭无法添置过冬新衣，孩子们也要注定失望，搞不好村里还要饿死人。 “大个子，不行的。我们也遇到了麻烦，我们的商队被怪物袭击，很多商品丢了，物资短缺.......” 精灵领队，描述了一下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原来北地的精灵也是南方精灵的一个分支部落，他们的生产能力也是有限的。 不少特殊物资、商品也要从南方商队哪里获取，但就在五天前，运货的商队在往日正常通行的商路，被一群奇怪的怪物袭击。 人死了几个，货也全丢了，所以现在精灵们自己都缺乏物资，自然不可能无限量的供应商品，更别提赊账。 “精灵的货丢了？会带走货物的，至少是智慧生物吧，这可奇怪了。” 这可是相当罕见的事情，在这片大陆，龙族、矮人、巨人、精灵是最强盛的四大族裔，而由于近些年魔法技术的崛起，精灵在“大贤者”的领导下，隐约压了其他种族一头。 从南方来的一整个商队全军覆灭？这麻烦可不小，谁会惹精灵了？ 村长还在结结巴巴的说好话，希望对方能够答应赊账.....直肠子的霜巨人还没有搞懂精灵到底要什么！ “安古龙村长，既然这位......索科斯长者的东西丢了，所以没办法赊账买卖了。我们帮他们把东西找回来，不就可以赊账了吗。” 于是，海莱恩站了出来。 他笑着，用巨人能够听懂的直白说话，说出了精灵领队真正想要巨人去做的事情。 闻言，精灵领队索科斯先是露出了喜色，终于不用和这蠢大块子说这些废话了。 然后注意到说话的人居然是个半精灵，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但海莱恩不在乎。 这本来就是他主动担负的“工作”，在以前很多次和精灵们的“交流”之中，他都是为巨人说话的。 “呵，能够让精灵吃瘪的，应该不是弱小的魔物。‘自己的族裔高贵，不能折损在无益的狩猎之中，那么，就让那些蠢货大个子出手吧’.......眼前这个精灵，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 精灵的傲慢是不用掩饰的，北方这群精灵，甚至不与不会精灵语的个体说话。 这把北地少数几个智慧族裔的领袖弄到很难堪，为了“外交”，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齿学绕口的精灵语。 “哦哦哦。行，我这就让族人......” 听到有解决的办法，族人们不用挨饿受冻了，巨人村长当即喜出望外。 “等下，村长。” 海莱恩连忙喊停，直爽的巨人的确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但有时候太直肠子也不是好事，会吃亏的。 “按北地的规矩，我们帮了他，他们也要帮我们吧。至少，以前欠的的货款，可以免掉吧。” 当即，在场的精灵们，集体用杀人的目光瞪向了海莱恩。 但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这群精灵全部会巨人语！他们只是不想说。 “可以，带回我们的货，还有那些怪物的尸体。” 索科斯拦了一下，硬邦邦的丢下一句，然后转头就走。 事情已经谈妥了，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污秽的半精灵。 海莱恩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恐怕这件事和自己的关系，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追猎 无边的雪原之中，一根雪松之顶端，海莱恩观察远方。 下一刻，张开右臂，淡红色的皮手套有着火焰的微粒，紧握的右手上是一个猎鹰的黑色木雕。 “去吧，去寻找那些黑暗之中的猎物。” 淡银色的光辉在其上闪烁，下一刻，木鹰化作活鹰，直上蓝天。 但与此同时，那木质的鹰雕依旧在手臂之上，只是少了些许生气。 无声的鹰鸣在高空之中回荡，虚影的鹰魂逐渐拔高自己的高度，在雪原之中寻找自己的猎物。 一片白色的雪原之中，大概也只有猎鹰一样的猛禽，能够轻松的鸟瞰全局，而普通的猎鹰，也无法承受北地之脊让空气冻结的寒气。 一圈，一圈，飞鸟在主人的驱使之下，扩充着自己的搜索范围，那鹰的目光在搜索地上的生物。 但只有一分多钟，它的虚影就越来越淡，最终就直接消散在空气之中。 而海莱恩手上的鹰雕，那鹰瞳也有一丝灵光回溯，在力量耗尽之后，疲惫的鹰魂回来了。 “海莱恩，有看到什么吗？” 一同参与搜索任务的同伴，抬起头对着树上的海莱恩问道。 “没有，看来运气不怎么样，可能不在这里。” 海莱恩对树下的米尔特摇了摇头，然后跳了下来，只在树上稍微一扯一抖，落速就大幅降低。 落地时足尖轻点，落脚处甚至连雪花都没有溅起。 海莱恩没有霜巨人那世界巅峰的肉体条件，但龙族也是和巨人一个档次的物理顶端，龙裔血脉给了他健壮至极的肉体条件。 被唾弃的精灵血脉还给了他敏锐的感知和出色的平衡感，再加上巨人们多年的“言传身教”，海莱恩也自认是一个合格的雪原猎手。 “......今年真冷啊。” 接过米尔特递过来的防寒斗篷，海莱恩拿出怀中的奶酒袋，先是用右手的附魔手套加热了一下，然后一口吞咽下去。 在这见鬼的冰天雪地之中，大概没有什么比一口热酒更让人暖心的。 “你那巫术，如果真的有效，我们搞不好是最早找到那些怪物的。” 普通人无法看到海莱恩的鹰灵，即使有对于老朋友的信任，米尔特依旧半信半疑。 如果只需要爬上树梢等一下，就能知道这片山区的所有事情，那还需要老猎手做什么。 “这不是巫术，我不是图尔巴图大人的巫医，也不是精灵的魔法，只是一点小把戏，一点我自己的小把戏。” 虽然龙裔的记忆传承到了一些零散的魔法知识，精灵和龙裔也是天生的法师种族，可海莱恩并不是施法者。 施法是一门传承和知识交织而成的积累，是一门需要时间积累的学问，他没有人去教，最多只能算是某些方面有特长的野法师。 召唤温暖的皮衣、点燃火光的皮手套、寄宿鹰灵的木雕，说到底，都是在源材质上附上了元素的力量，唤醒了他们的“魂”。 是的，灵魂，万物都有灵魂，灵视者能够看到的，可不仅仅是死者的灵魂。 这些，都只是海莱恩从记忆之中获取了魔法的知识，然后用灵视者的天赋做的小玩意。 其原理，只不过选择适合的魔法材料，或是构造一个外形，是为“魂”构造一个契合的“肉体”，让其发挥一点神奇的效用。 只从结果来看，比真正的魔法差远了。 但这些小玩意，似乎特别受到精灵的喜爱。 如果不是昨天出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恐怕自己那一摊子小商品，都会在集市结束的时候，被一个板着脸的精灵一扫而空。 这一点，其实让海莱恩有些费解，毕竟精灵有着让其他种族无比羡慕的魔法水平。 传说，即使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北地的精灵村落，依旧四季如春.......而海莱恩知道，那并不是谣言。 “......每一次都买走了，都不问价的。他们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只看效果的话，不如他们的魔法物品吧。” 海莱恩摇了摇头，驱散了心头的疑虑，这其实没有解答的可能。 精灵想要什么并不重要，自己从被逐出村落那一刻，就和他们是两路人。 那一年早至寒冬，如果没有巨人的收留，自己已经冻死再雪原之上。 精灵的事情无关紧要，现在重要的，是完成这份报酬丰富的委托，让村里人好好过个冬。 “米尔特，你这边也没找到痕迹吗？” 大个子摇了摇头，碰的古松掉落了一堆的积雪。 冰天雪地能够掩盖大部分痕迹、气味，最好的猎手也很难找到痕迹，今天早上还下了一场雨夹雪。 现在大部分地域都大雪覆盖了，别说三天前了，一天前都很难追踪。 “没有，可能我的追踪技术，还是不如夏尔大叔，如果是他来......” 米尔特话说到一半，就自己无奈的停了下来，他也知道这只是无法实现的“如果”。 霜巨人夏尔，是部落最强的战士之一，同时，也是最优秀的猎手和驯兽师。 如果不是他的孩子出了这个事，现在出手的应该夏尔和他豢养的冬狼群，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到了目标。 “没办法，不可能这个时候让夏尔大叔出手.......” 海莱恩也摇了摇头，他倒是觉得一个人再强，能够影响的情况也是有限的。 霜巨人派出了四队总共十个人的搜索队，差不多都是两个老猎手带一新人......老猎手比年轻人还多，还需要抱团互助保证战力确保安全，侧面说明霜巨人部落是真的后续不足。 海莱恩这一队，无非就是带队老猎手夏尔没来，两个中熟手凑合一下搭了一个班子。 就是没有会驯兽的老猎人在，搜索起来慢了一点，但也不是没法弥补的。 “........给我们指明方向吧，狼灵。” 惟妙惟肖的狼头木雕溢出黑光，下一刻，只有哈莱恩能够看到的狼灵出现在面前。 它的时间有限，出现的第一瞬间，就开始搜索自己的猎物。 但海莱恩却并没有抱太多期望，不管是鹰灵还是狼灵，都不是真正的灵魂，而是构造了一个“寄宿体”，在空气之中引入“魂”制造的虚拟灵体。 这是海莱恩结合自己传承之中的魔法知识，还有萨满巫医“万物有灵”的教义创造出来的小玩意，是只有灵视者才能用的小技巧。 这些虚拟灵体有的，大多都是“寄宿体”的指代物能够有的能力，比如鱼会游泳，鹰会飞行，狼会追踪。 而现在正在雪原之中嗅来嗅去的狼魂实际上连鼻子都没有，虽然的确能够追踪，但一直以来效果都不如真正的猎犬，且存在时间有限，只能算一个玩具。 原理？海莱恩也思索过，可能狼魂追踪的并不是什么气味，而是空气之中遗留的什么，比如散落的魂魄...... “咦？找到目标了？找到那些畸形的怪物了？” 狼灵突然的反馈，让海莱恩有些惊喜，有些意外。 这么快都有了目标？自己的狼魂什么时候比真正的狼、猎狗更厉害了？要知道，之前几次和其他队伍的联络，老猎手豢养的狼和狗可没有一点作用。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很快，顺着狼魂的指引，海莱恩就在一个冻湖边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精灵给出的资料之中的袭击者——一群畸形而可悲的怪物。 而仅仅只是一眼，海莱恩就怀疑精灵给出的资料有问题。 “.......他们的灵魂，不对劲。” 第四章 老熟人 天空之中刮起了寒风，镜子一般的湖泊已经成了冻湖，饿疯了的白熊试图在湖中捞鱼，却成了别人的猎物。 在冻湖上，在白熊被开膛剖腹的边上，海莱恩找到了自己的猎物。 这是一个群体，一个诡异而奇特的团队，其中有巨人有矮人有精灵甚至有亚龙人。 这对当前各族分地而居的主流风气，可是非常反常识的现实。 是精灵、矮人、巨人？海莱恩依旧不肯定，即使他们的轮廓看起来有点像。 下意识的躲在岩石掩体后的海莱恩，始终无法确定这些个体的种族，甚至无法确定他们是死是活。 而之所以这么说..... “正常的精灵，怎么可能有四个手臂。那个肿瘤一样的第二个脑袋，是什么回事。” 眼前不管是精灵还是巨人，都有着畸形而恐怖的变异。 有的多出了肢体，有的某些部位特别肿大或者纤细。 而比起外表的变异，让人感觉不适的，还是他们的行为。 他们待在雪地之中，有的沉静如尸体，有的畸形双头左右摇摆，时不时彼此嘶吼，有的人如兽走，低着头咬向地上的碎肉。 明明有智慧生物的外表，其中一部分还穿着破旧而单薄的衣物，却表现的像是一只只野兽。 下一刻，海莱恩收回了“野兽”的判断。 即使是嗜血的无智野兽，也不会疯到撕开自己的创口，咀嚼自己的血肉，然后眯着眼享受其中的美味！ 扭曲而畸形的肢体，和智慧生命相近的肢体外貌，无法理解的行动，一个个如恐怖片走出来的噩梦行尸。 而对于暗中观察的海莱恩来说，最恐怖的，不是外表。 普通人能够感知到的，只是形体上的变异，而在灵视者的灵魂视野之中，这些生物甚至不能被称为生物。 “灵魂，怎么会溢出了肉体？” 那些扭曲变异的肢体部位，寄宿着诡异的魂体，甚至不像是肉体主人应该有的模样，一个精灵的肢体的第二脑袋，是一个巨魔的。 而有的部位，原本应该有的魂体，却空空荡荡，只剩下肉体本身。 那正在咀嚼自己伤口的兽头是一个狼头，而长在精灵身上的它，正在撕咬右臂的鹿腿。 “何等的亵渎，自然之道.......” 万物有灵，灵肉合一，是萨满教的基础教义，也是德鲁伊崇拜的自然之道。 眼前这一群存在，不仅违背了常识，也亵渎了自然和生死 “简直，简直........就像是一群无主的肉体，莫名其妙的找出了一些灵魂，挤进自己的身体之中，强行让尸体行动。” 下一刻，海莱恩一愣，他莫名的想起了那一双眼睛。 那场葬礼之中，新生儿代表着无魂的苍白无瞳眼球。 同时，主持葬仪的老萨满的无奈感叹，在他脑海中回响。 “生和死，是自然生命的两面，据古老的原始灵所说，冥河上下映照的灵魂总量应该是恒定的，相互制约相互平衡，如果生者未生已死，那么，死者是否真的能够安息........” 想起老人的悲叹，当时众人还觉得老人想太多，一场诡异的疾病就能涉及到整个世界的危机。 这一霎，海莱恩背脊发凉，他想起了这几个月，经常在雪地上看到的那些诡异深坑，还有整个北地越来越多的失魂症的受害者。 感情的剧烈波动，让他下意识踏前一步，碰到了前面的松树。 “糟......” 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大片的积雪掉了下来。 “咔嚓。” 积雪砸在岩石上，在寂静的雪地之中，传的老远。 海莱恩的脸色瞬间白了，但时间不会停滞，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凝视着你。 那些诡异的生物，默默的同时转头。 撕咬熊尸的抬起头，彼此嘶吼的双头怪停下来，平静的“尸体”都默默的转头，所有的眼神，聚集于一点。 那一双双苍白的瞳孔依旧无神，仿若已经失去焦点，原本有瞳的眼球也在融合缩小，让人怀疑他们是否还有正常的实力。 可当所有的目光聚集于一点，也意味着作为掩体的苍松和岩石，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存在。 海莱恩猛地惊醒，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跑。 “米尔特！帮帮我。” “轰！” 天空之中，被海莱恩抛出的红色烟花被点亮，可白昼的简易信号弹效果实在不怎么好，能否被注意到，就是海莱恩自己也没有底气。 奔跑依旧在继续，扭曲灵魂的肉体在后方狂追，惊魂恐怖夜的故事在白昼上演。 “火焰，听我号令。” 海莱恩一咬牙，猛地一回头一挥手，拳头大的火焰球在手套上聚集。 “火球（fireball）！” 简易且缩水版的火球一闪而过，笔直的砸在了追的最近的一个精灵怪物身上。 “轰隆！” 而突然跳跃起的火光，还有瞬间熊熊燃烧的人型，让海莱恩自己都有点惊讶。 他知道自己的火球有多少水分，利用附魔手套强行召唤的火元素聚集体形成的球状攻击，和法师的火焰秘法大概只有外形和名字的相似。 北地的冬狼、幼年小白龙，挨了这（伪）火球一下，大概也就是稍微后退一下，北地雪熊这样的大怪物基本无视，也就只能欺负一下冰巨魔这种火焰负抗性的生物。 “这些怪物，并没有他们看起来那么恐怖？” 米尔特还不知道走了多远，粗心大意的霜巨人能否看到信号完全看运气，海莱恩一咬牙，干脆停了下来。 腰包掏出一瓶淡黄色的燃油，直接洒在了自己的长剑上，同时，海莱恩借用正在冷却状态的火焰手套，在剑身上一擦。 “火焰啊，附在我的剑上吧。” 火光猛地升起，锻钢的长剑变成了火焰附魔剑。 抬起火焰的长剑，他转身，直接迎了上去。 那些肢体畸形的怪物，速度并不快。 由于形态不一且畸变的部位不同，奔跑的速度也各自不同。 海莱恩的后退，让追逐过来的他们，很自然的跑出了一字长蛇阵。 最近的一个已经变成了黑炭，猛地一咬牙，一个跃起，海莱恩的火光长剑直接挥下了一个亚龙人畸变者。 对于北地的大部分偏向寒系的生物，火焰附魔都能够起到相当好的结果。 而这一次，那人形怪物，也在海莱恩的重斩之下化作了火炬。 “怎么这么弱，这怎么让精灵吃亏，甚至来找我们？” 但这个时候，更多畸变怪物，已经跟上来了。 信心大增的海莱恩，乘着火焰附魔还在，再度挥剑迎上。 在部落里，他的战技都是和老猎手学的，大部分情况下只能用于自保。 但此时，全力搏杀的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战神。 带着火焰的斩击，砍在毫无防备的肉体之上，带来的是物理和元素的双重伤害，甚至不用使用他并不拿手的（伪巨人）战技，都轻易击倒一个又一个怪物。 “轰隆！” 而侧面突然而来的巨大冲击，把他直接撞到了树上。 “痛......” 现实还是告诉了海莱恩，还未成年的他作为一个战士还不够成熟。 但让他惊诧的，却是眼前袭击自己的对手。 “........霜巨人？” 攻击海莱恩的，是一个巨人畸变体，体型再度膨胀的霜巨人怪物，速度最慢也落到了最后。 或许是依旧有一些狩猎的经验，他离得老远，直接投掷了一枚巨石，差点让海莱恩差点暴毙。 右眼的刀伤很是骇人，拖到腰间的白胡子是北地年老者的骄傲，毕竟，在这残酷的自然环境之中，能活到这个年岁本就是能力的象征。 只不过，原本豪爽的面容，此时却是畸形的肉块，那挥飞海莱恩的畸变右手，比正常形态的左手至少大了一倍。 “你......你不是死了吗，已经一年多了啊！” 巨人畸变体的腰间，还别着一把冬橡木制成的木斧，那是他儿子夏尔给他做的陪葬品。 北地资源有限，劣质的金属武器都是传家宝，当日，海莱恩亲眼看到夏尔将这橡木雕成的木斧放入墓穴之中。 自己亲自送葬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翻白的左眼之中没有一点理智，张开的嘴里似乎在嘀咕着什么。 “呜！” 下一刻，海莱恩腰间的狼灵雕像自行启动，半透明的灵体直接扑向了巨人。 在海莱恩的理解下，魂体应该一如既往的被眼前的“怪物”无视，毕竟，死人是无法干涉现世的。 但那疑似威尔爷爷的畸变体，真的被这小小的狼灵直接扑倒了。 海莱恩眼睛一亮，他直接摸出了鹰灵的雕像。 “奎拉，眼睛，眼睛。” 下一刻，虚无的鹰灵，响应主人的召唤，扑向了倒地的“威尔爷爷”。 张开的双翼铺在他的脸上，尖锐的爪子，袭向了巨人唯一的左眼。 乘着兽灵的侵扰，一跃而起的海莱恩，拾起已经近乎燃尽的长剑，猛地袭向了倒地的巨人。 但这一次，淡淡的火光，并没有取到多么好的效果。 长剑劈砍的伤口，对于真正的巨人来说，也不算什么。 “轰！” 狼灵恩达已经被一巴掌散飞，摔在雪地之中，直接消散。 看了一眼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容，海莱恩一咬牙，掏出了一瓶深黄色的粘稠液体。 “啪。” 随着粘油瓶裂口飞溅的，是从海莱恩右手手套中飘出的火花。 这一次，可不是普通的动物油，而是从精灵哪里交换而来的炼金燃油。 “轰隆！” 响指弹射火星，那火光瞬间暴起，熊熊燃烧的烈焰烧到三米多高。 瞎了的巨人茫然的四处寻找，在十数秒后，火巨人变成了焦黑的尸块，才终于倒下。 终于没有了怪物，获得胜利的海莱恩却一脸茫然的坐在雪地上，空气之中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此时，友人米尔特才姗姗来迟，看到眼前的怪物尸体，他有些惊讶也有些喜悦，什么时候这个年轻的小老弟也成为了优秀的猎手了？ 十个春夏秋冬前，这家伙还是一个和孩子们一起玩耍的小毛孩子，现在他的玩伴依旧每天在村口追逐打闹，他就表现的像是一个百年猎手了？ “干得好，或许很快就能成为独立猎手了.......但你绝对猜不到我遇到什么。本来我看到信号就过来了，但有人拦下了我。” 海莱恩默默的转头，看向了同样脸色难看的巨人，他怎么会猜不到。 这里有什么能拦住成年的霜巨人猎手，那与龙角力的蛮力，还有一人高的战斧难道是摆设？ “部落里的老人？还是死了很久的？” 米尔特也瞬间哑然，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不远处正在熊熊燃烧的巨大焦尸。 “干的不错.......走吧，看来，我们要回去和村长说一下了。” 而在两人离开后，这一切却并没有结束。 老威尔的尸体已经烧的面目全非，但那诡异的面容上的嘴角，却微微的出现了一个弧度。 雪花洒在焦臭的尸骸旁，他指向天空的巨臂，仿若正在嘲笑着什么。 而如果把镜头拉开，从高空之中俯视，在群山之间，更多的墓穴空空如也，更多的灵魂没有归处...... （游戏密令：创世大战序幕） 第五章 法师？ “异变的时间并不远，从留下来的痕迹估计，最多两个月。”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但大木屋之中的火堆烧的相当旺盛。 虽然是贫瘠的北地，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生命力旺盛的高大古木，南方可以做珍贵家具的古木在这里只是不值钱的柴薪。 这里是村里唯一的酒馆，同时，也是村民的集会所。 已经入夜了，巨人们围坐在火堆旁，商量白天的诡异遭遇。 海莱恩的遭遇并不是特例，其他的搜索队也都遇到了类似的麻烦，而以霜巨人的体魄和战斗能力，这些尸体一般的家伙，并没有拦阻到他们的搜索。 最初，所有人都觉得像是中了大奖，但却没有一个人找到了精灵的货物。 从结果来看，就是所有人都误中副车。 “该死的亡灵法师，居然敢亵渎吾族的墓园.......” 这世界不是没有亡灵活尸，沉醉于黑暗之力的亡灵法师制造了活尸、骷髅、食尸鬼之类的亡灵生物，并将其驱使为仆役。 看到那些畸形怪物，尤其是其中的“老熟人”，霜巨人就很自然的将它们看作了亡灵生物。 巨人强壮到过分的肉体，本来就是上好的“亡灵素材”，但考虑到巨人的战斗能力，一般没有亡灵法师会找上巨人的部落。 集会所的巨人们现在，正满腔怒火的讨论周遭的部落村庄的陌生人，是否有外来的亡灵法师隐藏其中，黑暗之中是否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是，那不是人造的亡灵生物，那不是凡人能够触及的伟业。” 而否定这种说法的，是部落的老萨满图尔巴图。 老到胡子眉毛凑到了一块，老态龙钟到需要人搀扶的老萨满，也是前前任的村长，现任村长的爷爷。 同时，他还是唯一的“神职”，所有葬礼、婚礼、成年礼的成年人。 作为部落唯一的施法者，即使已经入夜，年老体衰的他也被抬出来给出意见。 “不是亡灵？又是某个法师做出来的怪物.......” 坐在人群的外延，感受着巨人们的愤怒和不安，海莱恩只是看着火堆，若有所思。 在这个时代，矮人、精灵、龙族、巨人称得上世界上的四大种族，而由于矮人和巨人都被视作有独特的“自然之道”和“锻造之道”的传承，精灵加上龙族至少包揽了九成以上的可传播魔法知识。 听说，连招人记恨的亡灵法术，最初也是精灵某个分支族裔之中的奥秘。 而龙族是出了名的故步自封，靠吃老本的龙语术法就始终站在世界的顶端，更别提同样站在世界顶端的物理力量和飞翔能力，的确有瞧不起其他种族的资本，更有不需要进步的傲慢。 其他人不会反驳老萨满的话语，但从他们毫不掩饰的表情就看的出来，他们并不认同。 尤其是老萨满在做出“不是亡灵”的判断之后，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一堆一如既往的胡话。 比如“大地正在悲鸣”、“世界在哭泣”、“终结之刻即将降临”之类的老话。 的确，一次灾难性的预言很吓人，但从三十年前，他就隔三差五就来一趟，难怪年轻人早怀疑他真的老糊涂了。 请老萨满来，更多的还是尊重他是部落唯一的施法者。 现在，他们还是倾向于又是一个疯法师的胡乱作为，现在都在热情的讨论该去哪里堵住那个侵扰亡者的死灵法师了。 坐在人群后面的海莱恩，大概是部落里唯一赞同图尔巴图的人。 对于大部分霜巨人猎手来说，这些只有部分身前本能的怪物是很好对付的敌人，是被魔法驱使的脆弱干尸，是诡异的人造怪物。 本就站在北地战力顶端的他们连活着的都不怕，还怕死的？让巨人们恼怒的，是自己先祖、祖先的尸体也在怪物的行列之中。 但在海莱恩的灵视之中，那些怪物更像是失去灵魂的尸体，被外来的灵魂占据后的本能产物，他下意识的就将其和失魂症联系到了一起...... “.......这种范围和规模，与其说是某个法师的行为，更类似大范围的天灾。” “毕竟每个施法者的魔力是有限的，驱使这么大的尸体然后不进行深加工，那不是浪费吗？” 海莱恩更关注的地方，还是作为一个魔力有限的施法者，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类似失魂症的疾病，但威尔爷爷的确是自然死亡的，就是作为一个老战士，死的有点可惜.........” 一身伤病的老威尔倒下的时候，海莱恩是知道的，从最后的检查来看，他死于自然衰老和伤病的综合征，应该和失魂症无关。 火堆旁的，都是年轻一代最大个的大块头们，也是各家各户的顶梁柱。 海莱恩坐在最外围，不仅是因为按照巨人的标准，他的年龄还是个孩子，更是避免一不小心被踩到......平日里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等下就很难说了。 看他们聊着聊着就还是摸酒桶的模样，海莱恩就知道今天的议事是白来了.......能够老老实实坐下来聊了半个多小时，其实已经刷新了历史记录。 “海莱恩？” 这个时候，突然凑过来的小巨人米尔特，打断了他的胡乱思想。 “怎么？” 米尔特笑的都合不拢嘴了，明显有什么好事发生。 “爷爷说，这事情要和精灵说一声，要我和你明天去一趟精灵的地盘，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拖点货回来。” 海莱恩看了一眼，看到那边村长安古龙正在看向自己，眼中是期盼和不安。 海莱恩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在他加入之前，和北地精灵打交道，霜巨人被骗被忽悠也不是一次两次。 而如果自己跟着的话，至少不会吃大亏，不会被便宜的劣质果酒换走魔兽的珍惜皮毛。 而自己的劳动也不是免费的，还可以顺道在精灵那边采购一下，赚点钱贴补家用。 火焰附魔的钢剑还需要一笔修理费和材料费，消耗品的燃油也需要补充，一直以来的独立生活，让他习惯仓鼠一般的日常储备。 海莱恩扫了一眼，看到有的巨人还在谈话，有的却默默的摸酒桶拿肉干，就知道今天的议事部分已经结束。 和预期的一样，即使闹到了深夜，这临时举行的部落集会，依旧没有吵出什么结论。 聊着聊着，就自然的拿起酒杯，成了巨人们又一个饮酒聚会的契机。 由于某些缘由，这大概是海莱恩最恐惧的日常。 于是，他飞快的和一脸期待的米特尔约定好时间，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去精灵的部落，就立马先行告辞。 对于族人巨人们一贯热情，海莱恩都有点怕了.......真的被逮住灌酒，可能下一次睁眼看世界，就是后天的夕阳了。 毕竟，这些巨人喝酒的酒杯，都是用矮人酒桶改的，也基本是北边精灵买的便宜低度酒。 那一勺子下去就是小半桶，他们喝起来问题不大，但半精灵就挺难说了。 只是在海莱恩离开的时候，却不知道，窗外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 海莱恩的小屋子，在村子的最南角，和周遭的“要塞”比起来，颇有些玩具屋的味道。 他刚回到自己的小屋，就开始准备明天的工作。 和往昔的狩猎、收集材料相比，今天是一场真正的生死战斗，而想起那熟悉而模样的面容，海莱恩就感觉到莫名的不安。 “恐怕，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感觉不安，自然要做点什么，既然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就先做点准备吧。 海莱恩打开自己的包裹，开始一件件整备起来，那其中的零碎，是他这些年摸索的小玩具，也是他保命的依仗。 四个小雕塑，其中两个已经失去了灵性，遭到了重创的狼灵更是出现了些许裂缝。 一把锻钢长剑一把龙磷雕文的短匕首，前者是海莱恩咬牙向精灵购买的，是他用来狩猎的主武器。 此时也由于他拙劣而粗暴的“火焰附魔”，刃身上满是污浊和烧痕，需要好好的调整、保养。 看了一下已经开裂的刃身，海莱恩怀疑直接换一把说不定更加划算。 后者，是作为皮匠的他的剥皮小刀，而由于其材质是魔法金属的秘银，其实也是非常好的附魔材料，只看价格的话，抵得上他一身家当。 毕竟，天然附魔金属制成的秘银武器，即轻便又坚硬，加工起来也相当的方便。 秘银、精金等天然魔法武器金属制成的武器，除了昂贵而稀少没有其他的缺点，和普通的钢剑、铁剑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荒凉的北方雪地其实并不贫瘠，遮蔽外界视野的群山下埋藏着很多的自然宝藏，但可惜的是，北地之中并没有南方丘陵常见的矮人部落，那些天生的挖坑好手和锻造专家似乎并不喜欢冰冷。 结果就是秘银这类的珍贵金属的矿产，都掌握在拥有较高魔法工业的精灵手中，也意味着其他的种族根本不可能买得起。 而海莱恩这一把龙头纹修饰的秘银匕首，是他幼时的信物，也是他的血脉另外一个源头的证明。 那个血脉，给了他微弱的魔力，也让他有了制造劣质魔法道具的可能。 包裹里，一件一件的小道具被拿出来整备、调整，今天在生死间徘徊的经历，让他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安全保障。 一件一件的保养，时间缓缓的流逝，当他放下最后一件的时候，突然，门外的撞击声，惊醒了他。 这漫长的一天，似乎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 第六章 应许之地 “我最珍贵的宝物是什么？进入历史殿堂的艺术品，直抵神境的魔法制品？不，在我看来，是我们夺取到的夏日中的寒冬清凉，极地暴雪之中的暖阳沙滩。当我们的技术征服大自然的时候，看似铁律的自然规律，也只是用起来有点麻烦的扳手道具——精灵圣者。” 精灵的营地并不难找，那门口的巨大雕塑，几公里外都能够看到。 那是一个带着兜帽的中年精灵男人，微笑着握在一枚书卷看向远方，他是现在精灵一族的精神领袖——圣者阁下。 据说，这个称号并不是精灵族自封的，而是诸族公认的结果。 智慧之人、先知、有史以来最强的法师、直抵根源之人，太多的荣誉曾经托付在他的身上。 而每一个进入精灵部落的人，都会先看到这个巨大的雕像，然后看到他的“名人名言”。 “征服自然，把自然规律变成自己的玩具.......或许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获得诸族的认可，获得圣者的头衔吧。” 圣者，无上之人，在这神明不显的时代，在四大族各自为政的时代，能够获得公认的圣贤头衔，在名望和地位上都处于世界巅峰。 如果第一次来这里的人，或许会为“圣者”的狂言而惊诧，而当他们稍微往村落里走进两步，就会意识到自己的浅薄。 “每一次来这里，我都会特别难受。好热，太热了，这些精灵受得了吗。” 作为寒属性的霜巨人，米尔特直接脱掉了厚重的皮衣，丢在了拖车之上。 那边海莱恩稍微好一点，但他也深吸了口气，稍微解开了一点衣领，这里怎么感觉比之前更加温暖了。 是的，温暖，在这冰天雪地的北地之中，却有着眼前四季如春的林地。 淡绿色的撑天大树直抵云霄，顶端上不断有充溢着自然气息的绿光洒下，眼前的，是一片繁华而自然的美丽林地。 俊美的精灵们在林地之中悠闲度日，孩子们在树下彼此追逐，精灵女孩轻松的踮着脚，从路边的果树上摘下美味的水果。 眼前的一幕，就仿若童话故事之中的仙境，到处都是绿地和林道，萤火虫在郁金香之上徘徊，空气之中充溢着蜜糖的香甜和歌声，碧蓝的湖泊上还有天鹅和不迁的候鸟。 面对眼前的仙境，海莱恩却叹了口气。 不管来这里多少次，他都很不习惯，尤其是见识过外面的残酷和冰冷之后。 而稍微往前走上两步，呵，一个转角都没到.........海莱恩果然看到了指向自己的弓箭。 “呵，我是一如既往的不受欢迎啊.......长耳朵，你们的族长呢？我们为你们的委托而来，你们就这么待客吗？” 长耳朵的海莱恩毫不掩饰自己对自身血脉源头的厌恶，儿时被排挤和遗弃的经历，让他对这些看似俊美的长耳朵没有一点好感。 “闭嘴，卑贱的........” 带队的哨兵刚想骂上两句，却看到海莱恩转头就走。 想起高层的委托，他也只能无奈的停下嘴。 “......哼，混血，长老他们有事，出去忙碌去了。明天上午应该就会回来，你有什么事，到时候当面和他们说。” 说完，哨兵队长就带着部下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和污浊的半精灵多聊。 而海莱恩也只能无奈的又叹了口气，这来回一躺都好几天，看来，今天只能待在这里了。 环绕四周，是一双双满是防备的眼神，还有小声而恶毒的交流。 仅仅只是前往旅店的路上，海莱恩就听到了至少过百句的“杂种”、“被诅咒之子”、“背叛者”、“被放逐者”......倒不是他们嘴下留情没有骂出更恶毒的话语，而是精灵语讲究的是骂人不带脏字，缺乏直接了当的俚语脏话。 呃，也有可能是有人骂了，只不过既然是乡间俚语，连精灵官话都是半调子的海莱恩多半没有听懂。 偏偏这些人，还刻意的在海莱恩周遭走动，刻意压低却能够被精灵耳捕抓的音调，把一个个恶毒的用词传进海莱恩的耳中。 海莱恩面色平静，心灵更是平淡，比这厉害百倍的恶意他都见过，眼前这些“无源头的恶意”、“无行动的恶意”，对他来说只是稍微有些碍事的拂面清风。 倒是米尔特满脸愤怒，几次差点动手，举起拖车就要扇人。 海莱恩有些无奈，其实一直都有精灵游侠跟着自己一行，真的动起手，自己两人大概是瞬间白给，但也有些感动......和自己来的不管是哪一位巨人，都为自己愤怒。 “够了，已经足够了。” 有人为自己愤怒，有族人为自己打抱不平，有友人为自己辩解......或许，在那四面都是流言蜚语和敌意的过往，自己要的仅仅只是这些。 海莱恩笑了笑，更加不在意了......或许，这就是他异常早熟的根源。 大概是高大的米尔特暴怒起来真的有点吓人，恶意的精灵们离得远了些。 而巨人那不算灵敏的双耳，也让他终于平静下来。 精灵族的外宾旅馆离营地的入口并不远，排外的精灵并不喜欢外族深入，看到两人走进了宾馆，跟踪的精灵哨兵才转头离去.......这里的旅馆侍从和老板，会接替监视的任务。 海莱恩更是知道，只要自己走出门，很快就有个哨兵暗暗的跟上。 巨人村落那些没有深度接触精灵的年轻人、小孩，大概会觉得长得挺漂亮的精灵很友善的。 毕竟，每一年都会交易过来大量的食物和生活用品，索要的只是一些部族无用的“兽肉兽骨”。 而离的足够远的话，精灵那精致柔美的外表，的确很讨人喜欢。 但少数来过精灵地盘的巨人，就没有不讨厌这些长耳朵的。 族内还算年轻的米尔特是第一次来，本来想着“果酒”、“好吃的水果”的他，一路都在期盼，还和海莱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但现在大块头也是大失所望，坐在房间之中，一脸烦躁和不爽。 就算没有朋友受辱的事件，他也敏锐的感觉到这里的精灵对自己的歧视和敌意。 那背后指指点点的动作和满是恶意的诽谤，就算听不懂精灵语，就像是观赏院子里的低智能野兽，那拍着胸膛学猩猩叫的动作，怎么都看不出一点友善。 霜巨人是相对单纯，但霜巨人不傻，直觉优秀的他们，只要真的和对方走近了，就很容易感受到外人的善意或敌意。 在这片大陆上，其实有一句俚语俗话，很直白的勾勒了四族的性格差异。 精灵记下的仇怨是一辈子的，矮人住下的坑洞是一辈子的，巨龙盯上的财宝是一辈子的，巨人交的好友也是一辈子的。 当然，某些种族说其中全部是种族偏见和诽谤，但既然流转的相当广，说明其中的部分内容，还是得到了相当程度的认可和共鸣。 “......难怪我说要来这里，他们几个来过的，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还以为他们是羡慕我，结果是可怜我？！” 巨人米特尔还一脸恼怒，那想发泄却被友人按下来的滋味，实在有点难受。 但已经预见到这一切的海莱恩，自然会招呼他。 他直接掏出袋子里的酒水，然后点了些烤肉。 很多人说精灵并不会吃肉，那其实是对他们喜食水果表象的误读。 既然都是肉身肉长的类人形生物，补充能量和营养，自然还是肉食来的更加高效率......直白点，既然好吃又能消化，为何不吃。 就海莱恩所知，北地消化肉食最多的第一部落，其实就是这里。 反常识的现实缘由却很简单，这里的人口极多，甚至可能比整个北地数十个巨人部落加起来还多，自然就消耗大了。 海莱恩摇了摇头，自己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看着米特尔愉快的用餐，海莱恩笑着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刚刚进屋，他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的背包放在了床上，对其开口道。 “出来吧，周围没人了。你现在能够告诉我，你让我带着你，潜入这里的目的吗？ 第七章 探查 时光稍微倒退一点，回到海莱恩出发前的那个晚上，当他还在自己的小屋的时候。 “咚咚咚。” 有节奏感的轻微敲击声，当时就让海莱恩拿起了床上的长剑。 巨人们的敲门可没有这么温柔，他们更喜欢那种直接拆屋级的重击。 深夜来访的不是熟客就是恶客，而北地其他的族裔，对海莱恩可并没有多少友善。 “咔嚓。” 而当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的时候，门口却空无一物，只有寒风和大雪依旧。 这诡异的一幕，让他感觉凉飕飕的，下一刻，却从脑后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嗓音。 “你想知道，失魂症的真相吗？” 回忆起前些日子的灵异故事，想起那不知不觉就摸到自己后脑的声音，海莱恩还是有些神情不安。 而造成他的困窘的，就是眼前的存在。 “哈，别那么急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给我两瓶精灵果酒，我需要冬青味的！” 而在床上跳来跳去，就是刚刚从海莱恩背包出来了一只雪鸮。 雪鸮，又被称为雪猫头鹰，即使是北地也依旧相当罕见的寒属猛禽。 通体雪白的它有一对锐利的眼，圆鼓鼓的脑袋有些可爱有些憨，整体的风格符合大多数智慧生物的审美观，北地甚至有以其为图腾的亚龙人部落。 而眼前这一只，看起来就有点特殊。 和同族末羽散落黑点不同，它只有眼下有几个黑点，雪白羽毛的纹路更加清晰，白中隐约渗出的淡金色纹路，甚至隐约还有点魔纹的感觉。 此时的雪猫头鹰，居然可以人性十足的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还给海莱恩点单，也是把海莱恩逗笑了。 “冬青味的果酒？呵，尊敬的雪鸮先生，需要我给你带点死老鼠和毒蛇下酒吗？” “好啊，好啊......只要你在精灵的地盘找得到。” 愉快的嗓音之中，是再一次占得上风的得意洋洋。 海莱恩瞬间哑然，这精灵的洁癖，这部落内的春之谷，除了精灵的少许宠物连只猫猫狗狗都看不到，更别提北地罕见的毒蛇和耗子了。 从见面那一刻起，两人的斗嘴和试探，海莱恩就从来没有赢过。 “好了，好了，不逗你......其实我也不知道失魂症的具体原因，这种大事，我一个小猫头鹰怎么可能知道......” 瞬间，海莱恩平静的心瞬间爆发，不是你丫说知道“失魂症”的真相，还必须要求我帮你带进来才说的吗？！ 我好不容易冒着风险把你带进来，你就告诉我不知道？！ “.......但精灵知道。他们能够把冬天变成夏天，还不知道这小小的病症。” 海莱恩一愣，然后气笑了。 “你.......” “《大地的血管——地脉说》，圣者亲著《论世界》丛书的第二侧，里面有你要的东西。” 被逗来逗去的海莱恩深吸一口气，才再冷静下来，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不过，雪猫头鹰这恶劣至极的性格，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事实上，从见面那刻起，海莱恩对眼前的存在，其实也一直满心防备。 那晚，即使它说出了“失魂症”，海莱恩依旧没有答应他请求的打算。 虽然失魂症还有那诡异的失魂活尸，让他很是困扰和不安......但也仅仅只是不安而已。 天塌下了有个高的顶上，这种大灾难，和自己一个需要庇护在巨人部落中的混血儿，有什么关系。 过去的生活经验，还有老萨满说的那些寓言故事都告诉他，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言语，尤其是一个非人形态却说着精灵语的未确定生物。 即使海莱恩的灵视反复检验，眼前的生物就是一直雪鸮，北地不多且偶然见到的雪空猛禽，这诡异的现实，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而之所以答应它，还是因为...... “我不知道老村长为何替你担保，但你也应知道精灵神经质的敏感程度，别找麻烦.....就是找麻烦，也请别牵扯到我们。” 话避，海莱恩就直接出门了，只有雪猫头鹰在房间乱飞折腾，嘻嘻怪笑。 没有老村长图尔巴图的亲笔信，海莱恩根本不会冒险带着猫头鹰进这里，也懒得去打听什么真相。 至于雪鸮这怎么看起来都不对劲的北地邪物，会不会给精灵带来什么损失.......海莱恩还真希望它玩的越大越好。 但此时，他会先完成老村长的委托，寻找困扰巨人部落的失魂症的真相。 “圣者亲自写的书吗？希望不要太难找。” 海莱恩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更不是第一次在这里查找知识和书籍。 龙裔那源自血脉的知识传承，往往断断续续没有章法，想要将其整理成可用的生活技能，需要参考对应的工具书。 而北地精灵，是海莱恩唯一能够接触到知识分子体系，他在这里查阅、购买过冶金、皮匠、艺术装饰之类的工具书。 他不仅知道哪里可找到北地珍贵的书本，还花大价钱获取了“借阅证”。 “......混血，规矩你知道的，别找麻烦。” 图书馆的守卫，看了一眼通行证，也只能无奈的放行了。 海莱恩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这个村民公用的图书馆之中藏书不多，也多半是不怎么珍贵的历史、文化书籍。 很多村民用不算高的价格将“借阅证”借（卖）给了外族，守卫即使对半精灵有诸多不爽，也不会阻止自己的村民赚点小钱......毕竟，守卫他自己也有一份。 “呵，或许，这就是老村长让我来的原因。” 海莱恩还是心里有数的，就巨人对知识和书本的态度，真的来个霜巨人进入图书馆，恐怕马上就成为了北地头号新闻。 但现在，他又可以久违的沉溺与书海了...... “.......可恶，那都找不到，这里没有吗......” 当在忙碌的时候，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翻阅了常见的历史、文化书架，海莱恩依旧没有找到雪鸮口中的圣者丛书。 太阳已经夕下，天色越来越暗，当黄昏已经降临的时候，海莱恩有些焦虑了。 很快图书馆就要关门了，而明天精灵村长回来了谈完正事，自己还强行留在这里，就会变得非常打眼。 而如果这里真的没有，短时内海莱恩也不可能找到其他的途径，这一次就算白来。 “哐当。” 突然的声响，吸引了海莱恩的注意力。 图书室内不多的几个人，看向了发声的那边，大部分人却马上收回了目光。 那是图书室的一角，是给孩子们看到科普读物、童话寓言的故事角，一个精灵毛孩子一脸懵逼的站在哪里，他身边是倒塌的小型书架和一些散落的书籍。 而眼看到这一幕，此时海莱恩，有些无法掩饰的惊诧不安。 下一刻，他就站了起来，带着笑脸走过去，试图扶起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看到主动表达善意的半精灵，却直接就跑开......习惯了的海莱恩也不生气。 别看这外表是个孩子，搞不好年岁比自己还大，该懂的都懂，包括该如何应对一个表达善意的混血杂种。 在精灵们的注视中，海莱恩露出了“失望”的情绪，然后默默的低下身子，收拾起散落的书本。 边收拾，还边嘀咕，似乎有些不爽。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低音，看着的地上的书籍和小玩具，针对的确是趴在倒塌书架上的某个存在。 “.....盖米尔？！这是你做的吗？” 巨人的婴灵躺在书架上，那唯一的独眼默默的看着海莱恩，让人发毛。 当海莱恩都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的时候，下一刻，盖米尔的灵体就再度开始消散。 就当海莱恩真的觉得这就是一场幻觉，自己没有被什么恶灵盯上的时候，他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标题。 《孩子们必须知道的一百个常识：地脉血管说》 海莱恩沉默了一刻，他觉得这未免有些太巧。 可下一刻，他拾起了掉落的书籍，扶正书架，将其一本本放好。 在这个过程之中，图书室的其他精灵，仿若什么都没有看到。 “透明人”，就是海莱恩在这个图书室，必须遵守的“规矩”。 但十分钟后，在自己的那块书桌上，海莱恩饶有兴趣的翻阅了这本儿童读物....... 【孩子们，你们知道，精灵如果死亡了，会回归何处吗........】 第八章 图穷匕见 科普的书函，是针对孩子们的，写的相当简单，甚至还有惟妙惟肖的绘图。 但海莱恩，却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凉。 【.......荒野之中的异族萨满们总是喜欢说‘魂归大地’、‘大地母亲护佑着你’，那给了我们灵感，我们的炼金师就真的挖开了大地.......】 【......孩子们，你们以为我们会这么容易找到世界的根源？呵，我们还真找到了，或许，世界的设计者，那些傲慢的创世神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藏的，也不认为渺小的凡人能够对其做什么，......】 【.......萨满说灵魂会回归大地，是的，他们没有撒谎，灵魂的暗河就在大地之下，而所有的小溪会汇聚成江河，这就是我们今天说讲的重点——地脉，大地的血脉.......】 【.......不可思议的，地脉的能量（灵魂）会本能的向某个点聚集，不，那个点会在疯狂的汲取灵魂，可那海量的能量聚集在一起，迟早会引起爆炸，但诡异的是，这种集中到了某个程度的时候，就会突然消失，仿若河流遭遇了断流，仿若一切流入了‘虚无’.......】 【......太可惜了，这种海量的能量，就这么‘蒸发’了.......】 故事到此为止，倒不是这科普的儿童读物希望吊胃口，而是后面的页数已经没了，那撕掉的痕迹相当粗糙。 海莱恩翻阅书底，看了一下成书的时间点，果然很早，那时候自己连胚胎都不是。 他还在最后书页的封底找到一个备注。 【本书核心内容来自《大地的血管——地脉说》，需要更深度全面了解的孩子，可以查阅原书，该书在各大图书馆的常识区.......】 “看来，那只猫头鹰没有骗我，只是这里没有那本书而已。” 海莱恩却不知道，那一卷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召回销毁，而下令者，就是丛书的作者圣者。 现在，只有少数的精灵贵族家中还有极少量的珍本，这摘抄了部分内容的科普读物，是偏远地区执行中央政策的漏网之鱼。 能够找到这本部分被遗漏的内容，已经是惊人的“运气”了。 海莱恩直接合上书本，将其送回该去的地方，就直接出门了，面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但他的内心，却满是不安和犹豫。 当前北地出现的情况，就如老萨满说的，是“大地正在悲鸣”......连自然规律都被打碎了，能不悲鸣吗。 原本，死亡的灵魂会顺着地脉流入某个节点，然后再“跳跃”到死者应该在的地方，但现在，显然这个系统出了问题，灵魂并没有按照书里阐述的那样行动。 “......出问题的地方，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个，大地的那个地脉节点的吸力减弱了，灵魂在各个地方徘徊......” 但想起那无魂的双瞳，海莱恩下意识的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新生孩子没有了灵魂，老弱者走着走着就莫名的失魂倒下了，显然不是“吸力”减弱了。 “......那么，就是地脉对灵魂的吸力增强了，它掠夺走了大地的残魂，打乱了自然循环和轮回，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海莱恩有些费解，他是因为如果是吸力增强了......地脉汲取灵魂的力度加了，为何会导致那些失魂、乱魂的怪物诞生，按理说，不是应该会让所有的残魂都消失吗。 其实，这有一个简单而有点龌龊的比喻——抽水马桶。 下水的管道是有极限的，但下面出现了吸力而下水的通道不够的时候，产生搅动水流的旋涡是必然的结果。 灵魂的旋涡在凡间扫荡，搅动了生者和死者之间的距离，灵魂离体和入体都变得容易且频繁。 那些诡异的不死者，其实只是无限灾难一个开始。 但此时，海莱恩已经察觉到，自己貌似已经卷入其中，冥冥之中已经有双眼睛盯上了自己。 而这一切如果真的是人为的....... “精灵吗.......” 上古四大族（此时人类没有诞生），矮人和巨人不太可能拥有这样的技术，守旧的龙族之中出个异端可能性不大，只有精灵......那科普读物最后的野心，都是不用隐藏的。 整个世界，恐怕也只有精灵有能力有技术，真的对整个世界做点什么。 想起精灵部落门口那个雕像，还有“自然只是工具”的名人名言，海莱恩越发肯定这一切多半和精灵有关，但即使知道了这些...... “.......回去和老萨满商量一下吧。” 这事情实在太大，已经超出了海莱恩的处理范围，回去和巨人部落商量一下，再决定该如何应对吧。 海莱恩心情莫名的沉重了，失魂症正在逐渐杀死北地，连食物链顶端的霜巨人的部落，也在逐渐走向灭亡，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精灵导致的，那么...... “......战争，恐怕不远了。” 但有的东西，你越是怕他，他来的越是突然。 第二天，当海莱恩和米尔特作为巨人的信使，见到了回归的精灵族长，谈判却相当的不顺利。 “什么，得到食物的代价，是放弃原本的村落，搬迁到你们的山脚下，接受你们的长期雇佣，为你们服务？还要服从所有精灵的命令？你确定这不是当奴隶吗？” 图穷匕见？不，只是精灵不断膨胀的力量，让其根本不打算掩饰了。 近些年，北地其他族群部落的人口不断锐减，而精灵族裔的人口随着生活条件的上升，却一路飙升，他们需要更多的资源领地实属正常。 失魂症祸害的可不仅仅是智慧生物，野兽动物大幅减少，大量植物的死亡，也让北地的食物总量大幅减少，这才是逐渐杀死北地其他族群的根源。 大部分族裔只觉得日子越来越难过，却没想到情况已经极度糟糕，脖子上套住的缰绳正在逐渐收紧。 “好心”的精灵们的“无抵押无利息无上限借贷”，也让这个雷爆的更晚了，让很多族群习惯了举债过日子的生活。 现在，当北地顶端的巨人们都已经有活不下去的感觉的时候，温水煮的的那只青蛙，似乎也快熟了。 此刻，那名为“雇佣”的契约摆在桌上，仔细阅读，却是“只给吃的的仆从”。 再推敲一下，呵，主人的财富，奴隶。 巨人是单纯，但不傻，米尔特当时就暴怒，差点直接动手。 本来，米尔特一行，是来回报“精灵的委托”，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情报支援......这满山偏野的怪物，到底那一只是袭击精灵商队的凶手？或者，全部都不是？ 同时，也希望能够和精灵商量一下，“再借亿点”，至少把这个寒冬过去。 上一次的市集交易失败，已经让村落的族人很难受，这两天冬日狩猎（加酒宴），更加速消耗了本就不多的食物储备。 但这个时候，既然精灵们已经开始勒紧了缰绳，怎么会让巨人从缺口中轻易逃出去。 谈判之中，精灵咄咄逼人，不仅借机提出了“奴隶契约”，还要求巨人们立刻还清旧债。 当精灵们拿出了那故纸堆之中的欠条，看着堆成一座小山的欠款契约和利息计算，数着欠款总额后面的0，海莱恩和米尔特才知道，不知不觉，巨人们已经欠了太多，多到根本不可能偿还。 最早的欠款，甚至可以追溯到巨人上代人的爷爷辈，他借了两个腊肉和鱼块，忘记了还，即使利率不高，利滚利下来，现在也可以买个鱼塘了。 借款的老巨人已经死了，但合同之中都有“后代作为代付对象”、“以村落的名义借款”的条款，考虑到精灵的长寿，这似乎也就是这一代人的谋划。 “我们要回去商量一下。” 拉住了一脸愤怒的巨人，海莱恩知道这不是翻脸的时候。 如果真的要开战的话，至少要回去通知一声，这个时候，他有些领悟那个“委托”的含义了。 为了完成“精灵的委托”，巨人们派出了所有能动的战力，恐怕眼前这个一脸高傲的老精灵，昨天还在外面观察巨人的猎手队，评估巨人们的战力。 现在，他大概是觉得巨人们不足为惧，准备图穷匕见了。 “.......你们最好快点决定。我们山下最好的两块地，已经给了‘闪耀’部落和‘雪球’部落，再拖久了，你们连山下的好地方都没有了。” 倨傲的精灵还透露了一个现实，已经有两个部落服软了。 闪耀部落是一个亚（白）龙人部落，雪球部落也是一个霜巨人部落，但规模比海莱恩在的“霜斧”部落小很多。 “知道了，我会和村长他们商量的。” 海莱恩面色上挤出一个笑容，内心深处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有些事已经无法挽回。 莫名的，他想起了那场葬礼，还有葬礼上母亲，对死神夺走孩子灵魂的血泪控诉。 “.....呵，死神大人，原来你也只是个背锅的啊。” 第九章 雪地血战 大雪在燃烧。 不是形容也不是比喻，而是海莱恩正在看到的现实。 战争，爆发了。 “好心的精灵”在给定的时间最后的一天，派出信使，补加了一个让巨人根本不会去思考的要求。 “......既然你们无法偿还我们的欠款，那么，你们的村庄和房屋，都已经是属于我们的了。给你们两个小时，离开我们的财产。” 这并不是谈判，也不是索债，而是宣战，是早有预谋的连环套。 要么服从，要么死亡......好心的精灵，等待这一天，也不知道多久了，甚至还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法理上的合法外衣。 那么，飞出去部落山门的血红战斧，还有丢出来的信使人头，带来了巨人的回应。 “滚。” 流星火雨，燃烧的天空，就是精灵们对巨人第一波回应的回答。 作为精灵口中的战争缘由，“财产标的物”的巨人村落，第一波火雨之中就熊熊燃烧了，大半的村落陷入火雨。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明明只是北地的一个“村落”级的战斗，却由于交战的双方都是当今世界顶端战力的四大族，从一开始，就不是小打小闹的规模。 在确定了精灵们的不怀好意之后，大部分巨人们并没有躲在村里龟缩防守，当火雨点燃的村落之时，雪地先行沸腾。 一个个巨大的块头，从雪地之中潜伏而出，从山坡上投石落下，从林地之中率狼而出。 很多种族看到巨人的憨直和豪爽，还有那过分的肌肉体型，就会下意识的认为他们是一种头脑简单的莽夫，但能够始终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的他们，从来都是最优秀的猎手。 狩猎，需要的是智慧和耐心.......借用霜巨人天然的抗寒耐性，他们足足在雪里藏了八个小时。 最近的突袭者，挥舞战斧，冲向了一脸诧异的精灵群。 手起刀落，如大人欺负小孩，又一脚踢死两个。 “轰隆！” 但也仅仅如此，反应过来精灵法师，用一发炎爆带走了他。 作为巨人的寒系亚种，霜巨人的天生高冰抗的另外一边，就是天生的低火炕，这也是精灵们一开始就选择用火雨袭击巨人村落的缘由。 如果不宣而战，睡梦之中的巨人，会遭遇重创。 可是，被诸族视作傲慢象征的精灵，即使已经是不义之战了，依旧要把自己置于道德的制高点，把一套“流程”走完。 可在交战初期，他们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借着山坡的高地，玛莎阿姨带队的女巨人们，把巨大的石块投掷下来，砸下来就是地摇山崩的效果。 接下来，是滚木和滚石，每一次砸出的深坑、带起了的震动波，都能带走几个倒霉的精灵。 能够鸟瞰巨人村落的高地并不多，那是最好的法术打击点，同时，也是巨人们为精灵们准备好的埋伏圈。 巨人准备好的突袭的时间点，就在精灵们进行了第一轮法术攻击之后。 再厉害的大法师也需要回火的，眼看着自己的村落被化作火海，确定了精灵大法师都完成了第一轮施法，高地两边潜伏的巨人们同时开始了亡命突击。 雪地里潜伏的巨人们，都是村里最好的战士，他们体力出色且带着村里已经不多的粮食补给，能够撑到关键的时间点。 此时，遭遇突袭，精灵们的阵脚大乱。 精灵族裔之中本来擅长近战系的职业就不多，游侠更多长于追猎和狙杀，大法师们也陷入混乱之中。 而在不远处的雪林之中，狼群在狂吠，同时，还驱逐过来了更多的北地猛兽。 优秀的巨人猎手已经忙碌了一个晚上，他们驱逐兽群，希望能够制造一场搅乱整个战场的大混乱。 只要兽群冲入精灵的阵列，巨人们人手不多的短板会再度被拉近，在一片混乱中，精灵的魔法优势也会受限。 看似鲁钝的巨人玩起了战术，而“睿智的精灵”，成为了鲁莽的一方。 这一刻，精灵们才知道自己小看了这群傻大个，才明白他们在“委托”中看到的，只是和平时代的巨人猎手，而不是现在一个个为了家庭和部落拼命的战士。 混乱在蔓延，北地的精灵缺乏近身的战斗经验，而狂暴的霜巨人是最出色的狂战士，他们以惊人的速度杀戮其中。 霜巨人夏尔是最快的一把刀，海莱恩带来的“真相”，让他狂暴甚至疯狂，差一点就当场冲向了精灵部落。 此时，积累的怨恨瞬间爆发，霜巨人最强的战士左手一把镶银魔斧“霜鸣”，右手暗钢重棍“狼哭”，冲进精灵群中，开始了杀戮的旋风。 精灵游侠的弓箭和双刀？哈，那牙签一样的断棍是给人挠痒痒的吗？霜巨人一棍又抽死一个游侠，冲的最快的他，已经近乎击穿精灵的防线。 “轰隆！” 但突然而来的爆炸声，直接将其卷入火海之中。 反应最快的精灵施法者，完成了回火，开始了第二轮的施法，首要的目标就是最威胁自己的大块头。 可在火焰风暴和黑烟之中，披着冬狼皮斗篷的巨人依旧在冲锋。 近了，更近了，脆弱的施法者就在眼前了，刚刚完成施法的他已经无处可逃！ “去死吧，大地的寄生虫！” 暴怒的巨人跳跃而起，血红的战斧猛地劈向了一脸平静的精灵大法师。 难道，他已经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难道这一个高阶的精灵大法师，还不知道自己的魔力盾在巨人的蛮力面前，和一张纸差不多。 之前那个外延的中阶施法者，就被夏尔顺手劈了。 “咣！” 带着血腥味的红色战斧和淡蓝色的魔力盾碰撞，居然发出了铁石相撞的声音，而在护盾下的大法师，一脸漠然。 眼前的一幕，不仅震惊了巨人们，甚至让稍微有点魔法知识的精灵游侠不解。 魔力盾是将魔力转化成物理防御（护甲），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术法，但施法者的法力是有限的，脆弱的魔力盾吸起魔力却极其不留情，魔力转化成物理防御更是亏到爆的亏本买卖，这盾大多数时候只能挡挡流矢，还不一定能挡住。 站在物理攻击顶端的霜巨人，居然被一个脆弱的低阶魔法盾挡下了，这一幕，违反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常识。 “不可能！” 怒不可遏的夏尔，挥动的重锤和魔斧，疯狂的击打眼前的魔力盾，却只有“铛铛铛”的响声回应。 这并不是纯粹的物理攻击，霜巨人作为寒系的“魔物”，天生有一定的召唤冰雪元素的能力。 霜巨人的狂战士的中上层战力，也是整个世界顶端的魔武战士。 使用双持魔武的夏尔，更是寒冬附魔的好手，他全力挥舞的寒冬斩击，足以瞬间冻毙幼年白龙，那带起的冰雪风暴，可以轻易的毁灭一个小村落。 可此时，那雷霆一般连续挥击的魔法武器，却依旧一点效果都没有。 那无形的护盾，被敲出了一个个水花，却连一丝裂缝都不存在。 护盾之中的精灵大法师，甚至没有看近在咫尺的巨人，他默默的完成了第二次回火，开始准备第三次施法。 “夏尔！” 山坡之上，巨人母亲玛莎喊出自己丈夫的名字，其中满是恐惧和不安。 明明突袭计划如此顺利，明明精灵如此傲慢轻敌，为何这计划之中最重要的一环，狙杀威胁最大的精灵大法师，却遭遇诡异至极的状态！ 听到爱人的呼喊，夏尔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上方。 身经百战的他，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他知道，所以，他不会后退的....... 他猛地暴起，直接拦腰抱住了魔法盾之中的精灵大法师，转头对着雪坡之上笑了笑.....那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这一刻，精灵大法师终于有些诧异和不安了。 “为了我的玛莎，还有.......盖米尔！” 霜巨人毫不犹豫后退两步，冲向了悬崖！ “夏尔！！” 突发事件来的太快了，空气之中，只有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的哀嚎....... 战场诡异的停顿了一刻，下一秒，杀戮却在继续。 如果少掉了最难缠的精灵大法师，如果其他人也学着夏尔换掉最有威胁的目标，说不定这一次，霜巨人能赢！ “轰隆！” 当有人终于觉得看到了胜利的，绝望的一幕却发生了。 丢出火雨的精灵大法师一脸漠然，那甘蓝色的护盾依旧挂在身上，从悬崖边缓缓漂浮上来的他，依旧在稳定的释放术法。 他甚至，一点伤都没有，那胸口的金色宝石吊饰，依旧在散发着太阳一般的温暖光辉。 投矛？飞斧？冬狼的吐息？所有的攻击，都无法打乱他的施法。 混乱的战场依旧在继续，但当大法师回归战场的那一刻，战斗已经结束。 他，还有他的两个同僚，都顶着诡异的魔法盾，稳定而缓慢的施法，一个个击杀难缠的巨人的。 除了那不论如何都无法击破的护盾，他们的魔力也似乎是无穷的，在这边陲之地，一个个高阶术法连环释放。 这是没有一点公平性可言的战场，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虐杀。 最终，当最后一个巨人倒下，依旧没有一个巨人选择背对对手。 这个时候，施法者们才松了口气，他们胸口那淡金色的塔型吊饰，才终于收敛光辉。 但这个时候，打扫战场的游侠，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只有成年巨人？那些傻乎乎的巨人孩子们？那可是更好驯服的奴隶......对了，那个低贱的混血杂种也不在。呵，果然混血就是垃圾，他抛弃了那些愚蠢的收留他的族人！” “.......我早有准备，他们逃不掉。” 墨绿色发色的精灵大法师，小心翼翼的将吊坠收入衣中，然后目光看向南方。 而此时，他们嘴里的混血杂种，也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危险的处境。 在这狭小的山路之中，那个有些脸熟的精灵游侠队长挡住了他的路，一脸愉快的看着他。 而海莱恩本人的背后.......却是一脸惊恐和不安的大孩子们。 “难道，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第十章 后悔 “我也是部落的一员，我也可以.....不，我应该为部落而战！” 在海莱恩返回部落的当天晚上，老萨满就私下找到海莱恩，要求他立即离开的时候。 他的回应中很是坚定，同时，却有些愤怒。 他知道，既然精灵们人口年年增长，而且准备了这么多年，霜巨却人口大减，衣不果腹，此消彼长之下，胜算很低。 但作为部落的一员，他也有战死的心理准备。 哪一年不是巨人收留自己，自己早就冻死了......其他部落就算好心收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外族孩子，也会担心会否因此得罪精灵。 “.......大地告示我，你的归处并不在这里......” 看到海莱恩还打算说些什么，老萨满打断了他的申辩。 “.......让你先离开，并不是逃避。海莱恩，我们部落最聪明的孩子，带走其他的孩子们，他们还虽然比你大，但远没有你成熟，他们年幼到没品味过生命的甘甜，没有品尝过爱情的美味。” 老萨满低着头，那昏黄的双瞳似乎看穿了未来。 但凑近了，海莱恩却看到，那双目之中全是哀求，一个老人不愿意看到自己子孙辈比自己更早走上绝路。 最终，老村长给了海莱恩一个任务。 “将他们带到南方的巨人峡谷，去见‘伟大的伊昂’，他是巨人的领袖。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他会让血落在雪上，让精灵们偿还他们所做的一切。” “可我......” “告诉我，孩子，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这片雪地，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前往南方的路途漫长而危险，米尔特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年轻人根本无法期待，他甚至不会巨人语以外的语言，其他的孩子甚至没有和外族接触过，天真善良是美德，但在这个时候，却是灾难.......”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在这个魔物强横的上古时代，长途旅行需要的不仅仅是战力，更多的是经验和智慧。 一群没有出过门的巨人孩子，连语言关都过不了，不是在荒野之中迷途，就是被欺骗拐卖成为奴隶。 最终，老萨满用“孩子是部落的未来”说服了海莱恩......他当然知道老萨满是为了自己好，不想自己也这样无力的死去。 是的，无力的死去，在海莱恩看来，这是一场没有一点胜算的战斗。 傲慢的精灵一定有所依仗，在精灵翻脸的那一刻，海莱恩就想起了那从三十年多年前，就四季如夏的精灵村落。 即使作为一个半吊子的施法者，他依旧知道施法最基础的规则，是用魔力来换取改造现实的力量。 能够扭转自然规律的伟力的确相当的恐怖，但这不可能是画个法阵就能解决一切的“奇迹”，那样的伟力，自然要付出对等的代价。 每个个体的力量都是有限的，精灵大法师也不可能真的对抗自然，那需要消耗的力量和大法师的魔力总量甚至不是一个数量级。 他不由得想起，那科普读物最后一页，那被撕毁一半的言语。 【......太可惜了，这海量的能量，就这么‘蒸发’了.......】 莫名的，海莱恩打了一个寒碜，如果他推测的真是真实的，巨人一点胜算都没有.....不，整个北地所有族群加起来，都没有一点胜利的可能。 他没有坐以待毙，主动和村长、老萨满提起自己的推测。 但得到的，却只有沉默的苦笑，和无奈的拒绝。 巨人老者们不知道他们没有胜算吗.......谋略是弱者的伎俩，习惯刚正面的巨人们都开始认真考虑伏击、偷袭的战术，是因为他们也知道打自己擅长的正面战，胜算近乎没有。 但是，这里是巨人的家乡，他们的先祖埋骨于此....... “活人比部落的几个破房子更重要吧！” 海莱恩喊出来了，但他得到的，依旧是老者们无奈的苦笑。 “晚了，他们不会放我们离开........你快带着孩子走吧，趁我们还在这里。” 那还是海莱恩第一次看到，乐观豪爽的巨人族裔这么苦涩和悲观。 他懂了，预谋已久的精灵们，根本就不打算放过部落。 如果部落整体南迁，他们会立马动手，如果只是几个孩子离开，他们会视作正常行为（让孩子避战）........与其全村覆灭，不如跑几个算几个。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么，精灵更是不可能放一个人逃亡南方，这旅程自然艰难而致命。 但海莱恩依旧没有料到，精灵们会做的这么绝，这么狠...... “难道，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海莱恩的嗓音有些干涩无力，语气之中满是绝望。 狭隘的山路之上，精灵游侠们堵住了通道，那一个个长弓指着自己。 上坡的山路，简易的路障之后，那一日见过的精灵队长堵在哪里，愉快的看着自己。 六......八个精灵？全部是战斗职业者，五个游侠一个初级祭祀（牧师治疗者）。 还有两个躲在阴影之中，却不知道已经被自己灵视发现的潜行者。 自己刚刚回来，就在老萨满的要求下立马出发了，也就是说这些精灵职业战士，一路跟着自己回到了部落，然后一路跟到现在....... 他们就这么有自信吗，有自信在大战前分兵？ 他们就这么无情吗，一定要斩尽杀绝，残酷到连无害的幼童都不愿意放过？ 海莱恩不知道缘由，但他知道现在该如何做。 深吸一口气，他拿起了锻钢长剑，最后看了一眼背后的孩子们，还有身边唯一的青年战士米尔特，冲了上去。 “为了.......活下去的权利。” 那是绝望而残酷的战斗。 冲击的目标，是向上的山路，冲击的方向，是善射的精灵，冲击的路上，有着滚油和烈焰。 狭路相逢勇者胜，唯一的生机.....一咬牙，海莱恩准备一马当先。 有人，却冲在了他的前面。 高大的米尔特挡在了海莱恩的面前，那巨大的身体遮住了天空，也遮住了无数的箭矢。 “无耻的精灵！该死的杂碎！” 带着烈焰的箭雨，也挡不住暴怒的霜巨人青年，他就如启动的列车，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山顶。 他挡住了所有的攻击，却依旧健步如飞，近了，离近路的路障更近了，海莱恩都能够从缝隙，看到精灵队长不敢置信的脸。 这一幕，让海莱恩都震惊了。 但这一刻，他只觉得欣喜，或许，自己一行能够突破阻碍，能够找到生路...... “啪.....” 突然而来的血水，溅射到海莱恩的脸上。 月光从巨人的头顶洒落下来，却漏出了千疮百孔的肉身。 歹毒的精灵富裕的过头，他们带上了穿甲箭和毒箭，巨人的薄甲在附魔箭矢面前不值一提。 可即使已经成为了血人，他依旧没有停，甚至没有回头.......米尔特知道，自己的兄弟，不会错过。 “精灵杂碎！！” 当米尔特倒下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暴怒的红色身影，越过了他的肩头。 那浑身包裹着烈焰的友人，怒吼着冲向了精灵。 巨人最终倒下了，他的胸口、额前、四肢插满了箭矢，而他的后背，毫发无伤。 这只是上古之战万千受难者之一，只是前夜率先倒下的一名“无名氏”，只有孩子们无辜而恐惧的双眼，记录了这一刻。 而此刻，暴怒而悔恨红龙之子，正在宣泄自己的仇恨和不甘。 “为何，我要拒绝我的血脉，为何，我不早点接受我的力量，为何我犹豫了，为何.......一切都晚了。” 整个山脉的小道，化作了火海。 第十一章 密道 暴怒，怒吼，撕裂。 恐惧，求饶，惨嚎。 红色的怪物陷入了疯狂之中，那昏黄的蛇瞳之中，是无限的狂怒和本能的残忍。 刀？箭？剑？只有利爪，才能满足他对鲜血和复仇的渴望。 精灵的箭矢？祭祀的神术？这么近的距离，这些狭隘的山道，当怪物已经凑近了你的身躯，已经一切都晚了。 老萨满的话语提前兑现了一部分，红色的液体染上了雪地之中，部落的孩子先为族人讨了点血债的利息。 最终，在那一片碎肉和鲜血之中，只有怪物无力的哭泣...... “你们......你，你们.....先走......，不，等等....你们独自走不安全，等我恢复......很快.....” 瘫坐在雪地上，海莱恩大口喘气，对着孩子们，断断续续的挤出了一些话语。 他的情况相当糟糕......糟糕到很难说是一个“人”。 脸颊的一般依旧是人脸，另外一边却成了类似亚龙人的龙鳞脸，翘出的龙牙让嘴型都扭曲了，比真正的亚龙人狰狞很多。 部分肉体一切正常，另外一部分肌肉却发达到让人恶心。 左脸是精灵的俊秀，右脸上却是袖珍的红龙，右肩高高的鼓起，似乎有一个羽翼一般的东西撑出了肩骨，右额上还有正在熊熊燃烧的龙角。 扭曲而奇异的怪物，不该存在此世的混血儿，活生生的拼凑奇美拉，精灵口中的混血杂种。 海莱恩的一半血脉，是精灵族裔，另外一边，就是真正的巨龙......不是亚龙人也不是普通的智慧飞龙，是真正的高级巨龙，还是红龙族裔之中最强大的源头。 血脉的混合，并不是汲取双方的优点，往往是一方压倒另一方的结果。 平日里以精灵为主的形态出现，其实是他压住了自己更强势的龙族血脉，否则，他就是一个畸形的龙兽。 但洪水都有决堤的那一刻，当他拥抱了自己的野性和本能，爆发出来的扭曲，让他自己都为之恐惧和不安。 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 他试图收回血脉的野性，但那滴血的爪子，却依旧保持着狰狞。 “孩子们.....再给我.....点时间.....” 嗓音从鼻腔里出来，沙哑难听到海莱恩自己都不确定这真的是自己的声音。 但孩子们的回应，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孩子.....” 海莱恩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吓人，龙不龙，兽不兽，这也是他一直拒绝血脉的根源。 抬头，却看到是一双双纯真而悲伤的眼睛。 这比自己还大的巨人孩子，默默的半跪下来，握住那带血的龙爪，给海莱恩包扎其伤口.......那边，还有两个孩子正在用手挖坑，他们要埋葬为自己而亡的小叔叔。 沉默而缓慢，一步一步，一点一点，谁都没有说话，谁都知道其他人想说什么，谁也不想说。 或许，他们在巨人的年龄之中还是幼童，但今天，也必然一夜长大。 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时候。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山道旁的小沙包，这狭隘的山道对大个子的安眠有些艰辛，但现在却不是挑剔的时候了。 “走吧，在追兵过来之前.......” 大雪掩盖了逃生者的痕迹，这个逃亡者的小分队，重新踏上了征途。 转角的时候，海莱恩最后回望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憨厚大个子的虚影，正在寒风之中溶解。 只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刺的海莱恩有点痛。 沉默的小队在大雪之中前行，远处的爆炸声在群山之中回荡，让人不安。 但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队伍里想起，一个老猎手的孩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海莱恩大哥，这不是出山的路吧？” “嗯，我们再快，快不过有飞禽坐骑的精灵，快不过精灵大法师的传送和飞行，他们说不定已经在前面等着我了........其实，这里还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想起那条通道，海莱恩僵硬的心情，都也只能露出了苦笑。 那是只有他知道的秘密通道，他真没想到，这辈子会有领着别人来的一天。 良久，在群山之中转了一圈，已经远离了所谓的主干道，海莱恩凭借记忆之中的模糊印象，找到了那个山洞。 “这里........小心一点。不要发出声音。” 小队在黑漆漆的山洞之中前行，往昔闹腾的孩子们，此时却拿着木棍和火把，默默的前行。 山洞并不深，还有两只倒霉的熊瞎子在里面冬眠，它们成为了逃难队的临时加餐。 当到了山洞的尽头，却依旧一片漆黑，只摸得到墙壁。 海莱恩触摸着岩壁，反复思索，念出了记忆之中的那个名字。 “karst'！tier！helion。” 诡异的发音在山洞之中回荡，那岩壁却突然化作幻影，靠墙的人差点一下子摔了进去。 而走了进去，烛火自动点燃，却是一个有些温馨的小屋子。 众人低着头才能走进去，海莱恩却有些恍惚.......不知不觉，自己就长这么大了，以前觉得这个房间是巨人的房间，现在自己也要低着头了。 书桌、饭桌，还有废旧的婴儿床，这里是海莱恩过去的“家”。 而最引人注意的，确实两个传送阵，还有周遭镶嵌的昂贵而稀有的魔法宝石。 海莱恩的母亲是北地的精灵，而父亲，是外来的龙族.....这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被接受的一队。 在某些事情暴露之后，父亲甚至无法靠近北地的精灵部落，两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进行幽会。 婴儿时期的海莱恩，甚至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摇了摇头，抛开了那些杂念，现在不是回忆往昔的时候。 他低着头，检查传送阵的宝石和线路。 传送是一件精确而危险的行为，任何一点误差都可能导致传送者迷失在时空的缝隙之中，一点疏忽都不可以有。 这其中一个，是通往精灵部落的某个角落的，是母亲用的。 另外一个，是通往山外的某个地方的，是龙族父亲用的.......海莱恩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用这个来逃命。 但这个时候，却有了点小问题......他不记得哪一个是通往外界的了，上面也不可能留有标注。 这在平日里，没有问题，多试一下就好了，魔法宝石上的能量还很充沛。 但现在，如果传送的那一边，是精灵部落的某个人口密集地域，或者世事变迁，那边现在有人守着...... “......不会的，她应该也会注意隐私，应该在精灵部落最安全的地方吧。” 这个时候，多想也没有用，只能试了。 一咬牙，交代孩子们在这边等自己，如果自己迟迟没有回来......就从另外一个传送阵出去。 他思索着，先触发其中一个。 银光闪烁，眼前一黑，他已经到了未知的区域。 刚从传送的眩晕之中恢复，睁眼一看，海莱恩就愣住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高塔，而头顶上的精灵古树，无疑说明了海莱恩选错了。 但让他费解的，确是在这黑色的高塔明明在精灵的村落内，自己却从没见过。 在它周遭，有无数的幽魂正在哀鸣，成千上万的灵魂聚集于此。 有的灵魂默默的前行，空中却有哀嚎的残魂被缓缓的拖入塔中，那高塔的容量似乎无限。 在普通人眼中，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法师高塔，在灵视者的眼中，这是一个充斥着无尽灵魂的人间地狱。 “警告，警告！” 但被激活的大型魔像，还有响彻云霄的警铃声，告示海莱恩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快点，再快点！” 在重新激活了传送阵之后，在海莱恩消失之前，他看到了让人痛苦的一幕。 “.....夏尔大叔、玛莎阿姨、小盖米尔........” 巨人一家的灵魂，也正缓缓的走向塔中。 生者的呼喊，让他们残忍的回头，那面容全非的面孔和一家团员的喜悦，成为了海莱恩此生最痛苦的回忆。 第十二章 大战和传承 魔法，从来都不是纯粹的从无到有。 奇迹，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 传送的光辉刚刚结束，海莱恩就冒着爆炸的风险，拆掉了传送阵的宝石。 那么，即使是最差的运气，精灵大法师依旧在村落里且快速赶来，自己依旧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运气有点差，但没事，既然这个错了，只有可能是另一个传送阵。” 海莱恩的脸色有些难看，刚才那诡异的场景，让他甚至不敢细想。 “.......这些精灵疯了吗？他们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而此时，对着满脸不安的孩子们，海莱恩没有抱怨，也不敢传递丝毫的负面情绪。 他只是默默的将猜测埋在心理.........同时，也准备写一封短信，让某个孩子带着，作为自己万一出事的后手。 这一次，激活另一个传送阵很顺利，当传送的光辉亮起的时候，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依旧是北地，应该不太远......已经足够了。” 这是一个山崖的下方空洞，外面有冰泉流淌，用岩块和植被做了一点掩饰。 海莱恩放出了鹰灵，用鹰的视角观察周遭的情况，确定自己的位置。 接着，他露出了喜色。 这里已经是接近这片群山的外延，最困难的一段山路已经过去，通往外界的道路有好多条选择。 那意味着现在走出雪山，并不像山内的很多区域只有山路一条。 只有一条路的结果，就是只要猎手速度够快，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走吧，我们去巨人山谷，去找伟大的伊昂。” 雪地之中，一个大脚印......带着更大的一串“小脚印”。 一个大孩子和一群孩子的旅途，开始了。 这注定不是一段轻松的旅途，甚至可以说充斥着各种危险和麻烦， 在这个时期，巨龙和巨龙并没有隐匿自己的身影，在广阔的上古大陆中，各种超级魔物都有自己的地盘，上古之中最强盛的四族，也彼此保持着微妙而警惕的距离。 一个巨人小队在荒野之中行进，本来就会引来诸多警惕防备的目光，漫长的旅途，会让大部分窥视的目光变成实实在在的威胁。 荒原的蛮族、饥饿的飞龙、诡异的沼泽魔物，一个个袭来，又一个个躺下。 短短一个多月的旅途，孩子们已经迅速成熟........仅仅只是依靠海莱恩，是不可能防备这无穷无尽的恶意。 霜巨人天生就是战士，孩子们也见过大人的狩猎，为了生存，海莱恩手把手把各种战技、狩猎技巧教给他们.......只不过，海莱恩自己会的都不多，能教的更少。 比如说把冰寒元素附加上武器的寒冰斩击，算是霜巨人寒冰附魔的武技链的开端和起手技。 但作为炎属性的红龙族裔，海莱恩想都不用想，根本不可能学会，连带的就是那一条技能树都不可能掌握。 而这些寒属性战技的其中一部分，是霜巨人的核心战斗技能。 海莱恩心里有些焦虑，这个时候，他就越发怀念自己的老朋友...... “如果米尔特还在的话......” 是啊，如果那个快乐的小伙子还在的话，自己也不用这么独自支撑，巨人的战技也有办法传承下去。 这世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如果，为了传承不断，也只有更快的前往巨人山谷了，据说那里什么族裔的巨人都有，应该也有霜巨人的部落。 但海莱恩也不是什么都不能教，比如狩猎的技巧、战斗的方法、围剿的战术。 在第一周，巨人孩童们就学会了一手好“渔网”、“闷棍”，至少能帮海莱恩打打下手了。 “大家小心一点，过了一段路，到了大路更多的中原地区，就会安全很多。” 北地，无疑是大陆最偏远的地区，而偏远意味着没有开发，意味着地广人稀且魔物诸多，海莱恩是真的觉得等到了较为繁荣的中原区域，自己一行会安全很多。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自己天真的想法，随着向着温暖之地的前行，危险和风波居然以几何数暴增！ 那么，是什么比凶残的魔物和荒原之中的食人蛮族更加危险，更有攻击性？答案只有一个...... “战争。到处都是战争，精灵和所有生命的战争！” 精灵打矮人，矮人打精灵，精灵的魔像围剿巨龙，巨龙在毁灭精灵的部落.......但看到最多的，还是精灵和巨人们的血战。 在四族之中，强大的巨龙的数量是硬伤，矮人们的数量和战力都和巨人差一个档次，数目诸多且个体极强的巨人族裔，一直隐约站在世界的顶端。 但现在，几乎每一个巨人部落，不管是丘陵巨人、山林巨人，都招到了精灵们的威胁。 这一刻，海莱恩才意识到，或许，自己的“送信任务”并不那么重要了。 或许，有无数类似的“信使”和难民队伍，也在向着巨人山谷前行。 或许，自己所在的部落的遭遇，只是整个大陆正在经历的世纪大战的一部分！ “......精灵疯了吗？他们怎么可能赢，这是自取灭亡.......” 以一族之力对抗整个世界？太过疯狂，常识告示海莱恩这是自取灭亡之道，但理智告示他精灵傲慢而自私，却绝不愚蠢。 突然，想起了那座无数亡魂盘踞的黑色高塔，海莱恩的语气，却不那么肯定了。 而越接近中原地区，这不对劲的地方就越来越多......很多小规模战场，占据优势的居然是人数更少的精灵一方。 要知道在上古四族之中，除了极少数的大法师，精灵的平均个体战力是最弱的。 但诸多奇奇怪怪的战争机器、魔像、强悍到离谱的施法者、从异界召唤来的魔物群，一次又一次打碎了海莱恩所谓的常识。 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雪山待久了，不仅自己落伍了，连自己从龙裔血脉中获得知识传承也落伍了。 随着旅途的深入，风险百倍增加。 好几次，卷入了精灵和他族的战斗之中，海莱恩都差点暴毙当场。 逃生小队已经绕过了主干路，却依旧风险频发，很多巨人孩子都受了伤。 可厄运总是青睐不幸者，在一片沼泽地，小队最核心的支柱倒下了。 海莱恩病倒了。 发热、高烧、浑身热如火焰，是因为压力太大？是红龙龙脉造反？是水土不服？还是遭遇了什么毒虫恶草？ 原因不明，但结果就是海莱恩很干脆的倒下，连准备好的“亲笔信”都没有拿出来，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显然，失去了小队队长，唯一的“成年人”，这个逃生小队也就只能停了下来。 但更诡异的，是他在梦境之中，所遇到的一切....... 一个高大而熟悉的巨人，在海莱恩面前，手把手的展示自己的战技......这还只是开始。 从潜伏突袭的技巧，到寒冬斩击的诀窍，甚至，包括巨人血脉的激活秘法，其中至少包括着十数种魔法植物和萨满魔药的配方。 迷迷糊糊的海莱恩以为自己烧坏了脑袋，但当他偶然清醒的时候，却感觉到记忆里的东西清晰而准确，仿若刚刚被人手把手传授一样。 昏迷和高烧的反复持续了至少三天，状态好一点的时候，海莱恩询问了孩子们中比较年长的，那些技巧居然真的对得上号！ 而在迷梦之中，那面目模糊的男性巨人，有点像是米尔特，又有点部落的每一个人。 而当“他”开始传授双手各一把重型武器的双刃技巧的时候，展露出村中最强猎手的独门绝活后，海莱恩呢喃中喊出了那个名字。 “夏尔大叔.......” 巨人脸色的迷雾自然的散去，露出了那憨厚而熟悉的面庞，海莱恩猛地从睡眠之中惊醒。 此时，他注意到身体突然好了，而自己的行李袋，正散发着的诡异的灵光！ 打开袋子，发光的是四个木雕之中的其中一个，那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 “夏尔大叔.......” 夏尔家对海莱恩有诸多照顾，而玛莎阿姨即将分娩，本来是一件大好事，海莱恩也准备了礼物送过去。 北地荒废，孩童都没有什么玩具，海莱恩想到自己有一手不错的木雕手艺，就准备给孩子做点玩具。 到了具体雕什么的时候........思索后，海莱恩决定还是雕上他父母的模样。 结果就是“夏尔”的雕塑完成了一个大概，“玛莎”的雕塑只有一个型，盖米尔就确定了是失魂症，海莱恩的礼物自然就送不出来了。 但现在，这个纪念品之上，却隐约流淌着灵光，让海莱恩惊讶、不安、宽慰、无奈。 沉默着的青年，拿起木雕，其中寄居的残魂，让他百感交集。 “.......他们，不放心我吗......” 可能是海莱恩还雕刻之中，下意识的使用了自己的“灵视者（通灵者）”的能力，将其变成了寄魂的器皿。 可能是夏尔即使在最后一刻，依旧不放心部落的孩子们。 可能是海莱恩在那塔前的痛苦呼喊，真的唤来了灵，让那残躯的灵魂，的确寄宿在雕像之中。 可能是海莱恩的焦虑和不安，还有对“巨人的传承”的渴望激活了它..... 总之，残魂来到了海莱恩的梦中，并向其传授了巨人的传承。 触摸着那熟悉的木雕，似乎能够感觉到那憨厚的汉子还看着自己......海莱恩有所觉悟，在残魂彻底消散之前，自己依旧能够主动梦到他。 深吸了一口气，海莱恩拿起看了一个木雕，还是先完成他吧。 “原来，我不仅是灵视者，居然还是一个天然通灵者，一个亡灵法师的材料........至少，现在是好事，让我可以把长辈的传承交给孩子们，让他们拥有在这乱世活下来的能力！” 第十三章 无限 在到处都是战乱的世界旅行是什么滋味？要海莱恩来说的话，大概是糟糕透了。 每一天，都可以看到无数的战场，每一次，都可以体会到无以计数的凡人的死亡。 到了这个地步，海莱恩也可以确定，北地的灾难并不是偶然，那只是整个世界大战的一角。 甚至考虑到受害者的人数，只能算是最小规模的“冲突”。 北方部落遭遇到一切，整个世界都在承受，精灵之灾正在蔓延。 而和其他难民的交流，海莱恩也得到了几个关键词——“不宣而战”、“强的过分的施法者”、“无尽能源的战争兵器”。 不宣而战，并不是指精灵们都在突袭，而是指的在差不多同一个时间点，各地的精灵们同时和“异族”产生了摩擦.......谁都不是傻子，不管“理由”在这么合理，事后和其他的族裔一对比，就能知道这是精灵主动挑事，并早有谋划。 更别提，有的精灵部落更是没有掩饰，直接动手开战。 但在战争初期，这看似正常的“部落小摩擦”，的确影响了很多其他族裔的判断，让他们迟疑了应对，低估了精灵的野心。 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上古四族之中，精灵以魔法闻名于世，巨人肉搏无双，矮人武器精良装备优质，巨龙个体极强但数量极少，整体还处于一个较为平衡的状态。 但这一次，在任何一个战场，都是精灵一面倒的压倒性优势。 巨大的战争傀儡、大量的金属魔像、超出想象的钢铁战车、各种各样的战争凶器.......这一切的一切，突出了精灵已经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非常久。 “......最可怕的，还是施法者。我们的族裔也有施法者，你也有施法者的味道，那你应该知道吧，施法者的魔力是有极限的，但精灵的施法者却不是那样......” 难民队伍之中受害者的陈述，是最打动人心的，也直指到了问题的重点。 “.....那脆弱的魔法盾，一个普通的战士就能轻易打碎，但精灵的魔法盾，居然能够直接硬接大法师的陨星.......” 魔法盾，这种简单的低阶魔法，就是把魔力转化成物理防御，大概每个法师学徒都会使用，但基本没有谁在实战之中使用。 除了因为施法者的魔力极其有限之外，更多的还是魔力即使转化成物理防御，也是有上限的，且实战之中上限极低。 一个不断抽取施法者魔力的盾牌，本身就对法师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实际上，就是大法师级制造的魔力护盾，基本只能用来应对飞石、投石之类的抛射武器，还不能是附魔的。 它的优点其实是等级低、消耗低，同时，使用起来快速。 这并不意味高阶法师的防御就薄弱了，魔力盾不实用，但还有更高阶的防护类魔法啊。 可现在摆在世人面前的，就是那些大法师们就顶着最初级的魔法盾，横扫了巨人、矮人部落，猎杀了无数的飞龙和巨龙。 偏偏由于低阶魔法盾一个念头就能升起，连刺客的突袭都没有效果。 “这违反了基础的施法者常识，难道他们的魔力是无限的.......” 这一刻，海莱恩就想起了那“科普读物”之中的内容，还有那吸纳了无数灵魂的尖塔， 那一幕，在他梦中反复上演，而他一直疑虑的东西，也因此得到了回答。 “精灵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搅乱整个世界的自然轮回.......” 没有人.....至少大多数正常人，是不会无缘无故作恶的，跨越边线的行为，往往是为了某种超额的利益。 海莱恩一直无法理解，搅乱整个北地的生死循环，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仅仅只是为了夺取这北地最无用的土地？即使是要驱逐这里其他的族裔，也可以直接来吧，为何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 【.......不可思议的，地脉的能量（灵魂）会本能的向某个点聚集，不，那个点会在疯狂的汲取灵魂，可那海量的能量聚集在一起，迟早会引起爆炸，但诡异的是，这种集中到了某个程度的时候，就会突然消失，仿若河流遭遇了断流，仿若一切流入了‘虚无’.......】 【......太可惜了，这种海量的能量，就这么‘蒸发’了.......】 这一刻，海莱恩恍然了。 看来，圣者最后成功了，他截取了大地的血脉，最终获取了无穷尽的魔力。 魔力近乎无限的施法者只是一个例子，那些战争傀儡、魔像、战车一样是魔法制品，往昔仅仅只是补充魔力都是巨大的消耗，根本不可能持续作战......现在，却成了精灵们的前线炮灰，成了量产型的无限炮灰。 “.......怎么打，没法打吧。” 作为一个半吊子的施法者，海莱恩感觉到了绝望。 难怪精灵准备单挑全世界，他们的确有碾压级的实力，以魔力无限为前提的话，谁都不可能战胜精灵的魔法文明。 “他们准备了很久，那个魔法盾绝对不是简单的低阶魔法，还有那些战争兵器.......” 这一刻，海莱恩沉默了。 一路上遭遇的其他族裔的难民，虽然往往面露苦色，但也没有绝望。 在他们看来，精灵占优主要还是因为突袭的优势，只要过一段时间，等各族都反应过来了，三打一围剿精灵，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但海莱恩却不这么看，作为一个准施法者，他知道一个魔力无限的魔法文明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就是活着的神明啊......” 单体魔力无限的施法者，可以轻易的焚山煮海，魔力无限的魔法文明，可以制造无穷无尽的奇观和奇迹。 上能登月揽星，下能扭转生死，只有想不得的，没有做不到的。 “.....不可能的，如果真的那么完美，他们早就动手了。这一切的改变，应该就是这几十年的事情......” 稍微冷静一点后，海莱恩做出了判断，北地精灵村落变的四季如春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应该在那个时候他们才获得这样的技术。 只是此时的海莱恩，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为何当初不再进一步，踏入了那个尖塔！ 从那读书笔记之中，海莱恩就能判断出，那个大概就是书本之中所谓的“地脉节点”，那么，有些东西也解释的通了。 “那个夺魂的尖塔，才是关键。他们用扭曲生死的代价，换取了无限的魔力.......可恶，当时我应该再进去一点的。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做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点是怎么做到的，用的是哪一种技术，是否有应对方式。 那里显然是精灵的重地，这机会恐怕不会再有。 “那是什么......” 突然，有孩子打乱了海莱恩的思绪，他顺着对方的指引，看到了天空上的庞然巨物。 那是一个个浮空的巨型球状物，周遭隐约有光辉闪烁，上面的魔纹是摆明的精灵风格。 而巨艇下面的一个个吊篮、简易建筑物之中，隐约还有人影存在。 “......连只有龙族才配拥有的天空领域，他们也试图占据？” 在这个时代，天空是龙族的专属，只有巨龙才能随意在其上飞翔。 其他的飞禽和魔物，不管再强大危险，依旧只是巨龙的猎物。 至于陆地上的凡人，大地才是他们唯一的家园......龙族，是天空唯一的主人。 但现在，这个“常识”也被扭转，那些明显是魔法造物的飞行器，正在空中缓缓的漂浮。 它们飞的并不快，但存在本身，就是对龙族的挑衅........而巨龙们，从来没有好脾气。 “是龙！” 往昔看到巨龙的恐惧惊呼，此时却满是欣喜和愉快，当龙群出现在南方的天空的时候，地上的难民发出了阵阵的欢呼。 第一次，他们觉得看到这食物链的顶端猎食者，居然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是巨龙，是巨龙的龙群！” 这反常识的一幕，更让难民队伍发出了阵阵欢呼。 巨龙都有自己的地盘和疆域，真正的巨龙一只龙就是一个军队，根本没有必要集群出动.....真的集群出动了，那地盘之中的猎物全部猎杀了，都不够他们吃的。 集群出动的龙往往仅限于双足飞龙之类的亚龙，但现在天空上的龙群，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晰的，就至少有三只红龙两只蓝龙！ 红龙是最矫捷的空中舞者，烈焰在羽翼上环绕，却给予了其更加灵动的空中机动性，其尖牙利爪更是龙族之中的顶端，配合喷吐出来的火焰龙息，更是凡人无法抵御的天灾。 蓝龙周遭有雷电和寒冰缠绕，他们普遍比已经是庞然大物的红龙还要大上一圈，据说，蓝龙是龙族之中最优秀的施法者。 此刻，三只红龙在前，两只蓝龙殿后，配合那过百的飞龙群落，已经是足以摧毁一个小国的强大天灾。 而他们的猎物，居然只是十几艘看起来就很缓慢的飞艇。 战场的旁观者，精灵战争的受难者已经发出阵阵欢呼，他们好像已经看到精灵们惨叫着坠地的愉快场景。 但海莱恩，却有着不详的预感....... “嗡！” 当红龙喷吐出来的巨型龙息火球，被一个甘蓝色的薄盾挡下来的时候，海莱恩就知道了结局。 蓝龙召唤的暴风雪和雷电？一样的结果，那些弱不禁风的飞艇周遭的薄薄魔力盾，轻易的挡下了所有的元素伤害。 肉搏？当一个红龙猛地拉起，然后突然从云中俯冲攻击的时候，的确规避了飞艇之中施法者的攻击，狠狠的撞上了那小小的飞艇........下一刻，被击坠的却是巨龙！ 即使被红龙撞击，薄盾依旧不讲道理的稳固如昔，而红龙被复数的近距离高阶魔法击中，直接坠入大地。 “嗷嗷嗷!” 那绝望的惨嚎，就如被捏住脖子准备斩头的公鸡，悲惨而无助。 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就这么轻易的坠落在凡人的面前，狠狠的撞到了大地，再也无法起来。 那飞艇依旧缓慢而迟钝，只不过这一次，被逼的节节后退的，却是这些世间最强的生物。 “......这还怎么打，我的送信，我的努力，还有意义吗？” 这一幕，让深知巨龙恐怖的海莱恩，更是感觉到了无力和绝望。 最恐怖的，还是这反常识的一幕，现在必然在整个世界各个角落上演！ “当然有意义，小海莱恩，或许，你可以听听我的建议。” 突然，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在海莱恩脑后响起。 第十四章 同类 “是你？” “是我。小海莱恩，惊喜不？意外不？” “......不，其实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迟早会再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出现在海莱恩面前的，是那个理论只会出现北地的“动物”——雪鸮（雪猫头鹰）。 看着这只在树梢上闹腾的雪猫头鹰，海莱恩的心情也非常的微妙和复杂。 遭遇不幸的少年往往早熟，伴随成长的白眼和排斥，海莱恩自幼就习惯了对陌生人的谨慎甚至多疑，同时，也分为珍惜生命之中那少有的甘甜。 在这一次的事件之中，在诸多“机缘巧合”之后，海莱恩比谁都接近真相。 他却意识到，除了因为机缘巧合和自己的“灵视者天赋”之外，自己这是被一个幕后“黑手”推到那个位置的。 是眼前这只正在梳理羽毛的“普通”雪猫头鹰，告知了自己问题的关键，那圣者手书的“地脉血管说”。 而如果现在这诡异的战局，精灵的无限魔力，真是那个理论导致的研究成果，这无疑是精灵们的最高机密.......自己能够在一个村落的普通阅览室找到线索，怎么看都不正常。 “这更像是，有人将其放在哪里，然后等着我去拿.......” 小盖米尔的引导？那就更离谱了，一个还没出生的灵魂这么神通广大根本解释不通，但引导一个新生的灵魂做出某种行为，一个优秀的灵视者（通灵者）就能够做到。 “.......是你，让我发现的这一切，为了什么？” 雪猫头鹰扭过头，睁大了橙黄色的双瞳，转了转圆圆的脑袋，一脸“我只是一只可爱的动物，你在和动物聊天吗”的纯真。 海莱恩气结，却知道自己拿这家伙没有什么办法，相反，他现在还有求与对方。 “图尔巴图大人......村里的大家......” “都没了，你自己不是看到了吗，精灵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一点‘能源’的。” 残酷的话语，血淋淋的现实，让早有心理准备的海莱恩，依旧心脏一抽，很是难受。 他沉默了半天，才继续说道。 “你为何让我知道这一切，我一个小人物.......” “那重要吗？” 是的，缘由为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世界大战的背景之下，海莱恩手中的情报的价值。 现在各族和精灵全面开战，从目前形势来看，如果无法破解那近乎无解的“无限魔力”，这场战斗根本不需要再打了。 事实上，已经有很多部落投降，很多区域沦陷。 有的区域的精灵们多出了一些奴隶，有的多出了一些名为仆从的奴隶，而等待不顺从者的，就是大屠杀。 精灵的残暴，震撼了所有的种族，也让更多渴望活下去的俘虏，选择了苟延残喘。 带着灰色项圈的巨人搬运工，满脸疲色正在为精灵战争机器维护的矮人铁匠，拖拉着重物的巨龙马车，各族老幼病残组成的炮灰前锋......当这些东西出现在精灵的队伍之中的时候，对精灵军队的提升大概有限，但对抵抗者士气的打击却是毁灭性的。 “难道你会因为担心情报的来源，而不将其传递给该知道的人，比如说伟大的伊昂？” 雪鸮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他当然知道对方会怎么选，都快病死的人，还会拒绝救命稻草吗？ 从语调来看，似乎对这个加重的“伟大的伊昂”很有意见，明明这也是和“圣者”一样诸族公认的尊称。 海莱恩思索了一会，却也只能摇了摇头。 当前的形势已经坏的不能再坏了，他肯定会传递这份情报，交给各部族的领袖。 “所以说，我为何而来、怎么知道的，一点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站在那一边.......我已经用行动表面了立场了吧，你还怀疑我做什么。你可以叫我好心的猫头鹰先生，希望精灵倒大霉的好心先生。” 现在的世界大战之中，只有两大阵营，要么站在精灵的一侧，要么站在对面。 海莱恩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对方所述的“道理”。 这奇怪的雪鸮既然泄露了精灵的顶级机密，自然是站在联军这一方面的。 有阴谋？可能有吧，但这样下去，都已经被平推了，还需要犹豫个什么。 “是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是不重要，重要是你做了什么，还有打算做什么。你来找我为了什么？” “呵，你会知道的，很快，很快........” 说完，雪猫头鹰就直接飞起，消失在云端。 看着天空越来越小的白点，海莱恩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作为弱势的一方，连拒绝“善意”的底气都没有。 但他转过身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双诧异而不安的眼神。 孩子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然后彼此面面相看，最终，有人犹豫的询问道。 “......海莱恩哥哥，你这发烧还没好，要不我们再休息几天？” 海莱恩愣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 “虽然雪鸮在这里很罕见，但和它说话......” “别说了，海莱恩大哥应该是压力太大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而巨人孩子们的“窃窃私语”，离得老远都听得一清二楚，海莱恩也意识到一个现实。 “他们，听不到那雪鸮的言语。是啊，雪鸮的嘴，怎么可能说话，说话的只有可能是.......” 这一刻，海莱恩恍然了，他隐约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找上了。 在外人眼中，从头到尾雪鸮只是坐在树梢上，只有海莱恩和它自顾自的说着有的没的。 “......同类吗？” 交流的从来都不是声音，而是灵魂，这是灵视者之间的交流。 或许，如果不是海莱恩的话，这只雪猫头鹰根本无法和其他生命交流？难道它就是一个觉醒了智慧和灵视能力的普通雪鸮？ 带着疑虑和不安，海莱恩也只能压抑住心理的坎坷和不安，跟随着逃难的战争难民队伍。 现在各区域都陷入了战乱之中，难民们逃难的方向，自然是各大族的主要聚集地，找到一个目标地是巨人山谷的逃难队并不困难。 只不过在路途之中，海莱恩那类似精灵的外貌特征，引来了很多敌视、防备的目光......无奈之下，他放纵了自己的龙族血脉，让其显性化。 可能是肉体开始习惯了龙脉的侵蚀，可能是这一次早有准备，可能是这一次放出的龙血数量不多。情况比上一次好了很多。 虽然身上很多裸露的皮肤长出了龙磷，额上也多出了龙角等龙族标准模板，但至少没有像上次一样一边一半，整个人就像是分裂开来的怪物。 现在，大概就像是亚龙人和精灵的混血，虽然罕见，也不是没有.....至少，比精灵的好感度多很多了。 于是，防备的眼神少了很多，还多出了些同情，这个年代的混血儿基本都过得不怎样，夭折率也极高。 而随着逃难队伍越来越壮大，路途也变得安全了一些.......至少在精灵们解决掉各族的抵抗军主力之前，应该不会先去动无抵抗力的难民队伍。 三五人的逃难者，十几人的逃难小队，几十号人的难民车队，几百人的难民组织，上千上万的难民洪流。 一点一点的，看着难民从开始的两三人，到了后面密密麻麻全部是逃难者，那满眼的悲伤和无奈，让人唏嘘和不安。 终于，当这个越来越臃肿的难民队走了足足三个月，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难民倒在了路途之中的时候，他们的目的地，巨人山谷终于到了。 第十五章 巨人 海莱恩是在巨人峡谷的深处，那一片悬崖之下的谷底，找到了此行的目标，那传奇之中的传奇，当前诸族联军公认的领袖。 “......怎么可能如此巨大，他真的是活着的生物吗......” “是的，他就是伟大的伊昂，此世最强大的战士，我们的领袖。” 海莱恩失礼的言语，并没有惹怒带路的巨人。 毕竟，他已经见过太多人，因为伟大领袖的强大，震惊甚至不行。 “抱歉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太大了。” “我知道的，不用多说。” 领路者的善解人意，让海莱恩松了口气。 也难怪海莱恩失态了，眼前的“伟大的伊昂”实在太过离谱。 他背靠着山崖，以其为靠背，整个山脚都是为其修整而好的王座，巨大的肉体直抵云霄，海莱恩甚至只能隐约看到头部。 之前看到的最大的巨龙，大概也不超过他的脚踝，仅仅只是存在，就给人强烈的窒息感。 海莱恩怀疑，他如果真的走动起来，就可以轻易的制造地震和雪崩。 仅仅只是庞大还是不够的，他的肉体更是流淌着类金属的光泽和质感，如果不动就像是一个巨型的金属雕塑，这才是海莱恩失礼的缘由。 “这就是伟大的伊昂吗.......” 伊昂，是巨人领袖（巨人王）的尊称，但能够在前面冠上“伟大的”，无疑说明了他的不一般。 传说之中，他觉醒的是巨人最源头的血脉，是传说之中的创世神族的最强力量......当然，没有人能够向其验证，关于他本人的传说实在太多，大多也只能当做谣言。 但现在，他的状态似乎也并不很好。 倒不是他本人受了伤，而是他那靠在山边的超巨型大剑和战斧上满是裂缝和伤患，至少数百矮人、巨人工匠在脚手架上为其维护、保养。 “你来的正好，如果再晚一点，武器调整好，伟大的伊昂又要出去战斗了，那么，恐怕你要等好几天。” 海莱恩木然的点了点头，他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战场，需要这一位亲自出场，还要反复出场。 他更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居然会让那离谱的武器受到这么重的损耗......他看到了，那巨型的战剑的外延，矮人工匠们正在为其涂上液态的秘银涂层。 这种等级的魔法武器，加上这么可怕的体积，生劈一个城门都不会出现一个口子。 但现在，海莱恩他整理了一下衣物，深吸了口气，准备好老村长的亲笔信，有些话必须由自己说出口，有的血债必须偿还....... “伟大的伊昂，我是来自北地的海莱恩，霜巨人部落‘霜斧’的一员，我带来了部族领袖图尔巴图的亲笔信，同时，也是遗书........” 默默的递交信函，海莱恩知道，自己要述说的，还有很多....... “在机缘巧合之下，我看到了一座尖塔，一个正在汲取无数灵魂的黑色尖塔，是的，我是一个不详者，一个灵视者，所以我看到了........” 这一次的汇报，比预期的还要长，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 伟大的伊昂并没有细致的询问，过于巨大的他处于战斗准备状态的时候，和其他人交流起来也并不方便。 但其他的巨人.....本地领袖种族的黄金巨人族裔，仔细询问了海莱恩的遭遇，还有他的猜测。 尤其是当海莱恩提及那本“儿童读物”，还有“地脉血管说”，甚至把北地遭遇的失魂症与其联系到一起的时候，更是引起了庞然大波。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种机密，你怎么可能知道？” 质问海莱恩的，是一个灰矮人巫师。 作为联军之中珍贵的施法者，当海莱恩述说自己重要的情报的时候，这些高阶施法者被请出来了。 而当海莱恩真的提及了自己的猜想，涉及到精灵无尽魔力的可能性的时候，联军之中的领袖们一个个被请来。 被当众质问，海莱恩沉默了。 他猛地一咬牙，强行压抑了自己的龙血。 下一刻，他那明显的龙族特征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只是稍微有点高大的“纯粹”精灵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指了指自己尖尖的的耳朵，并没有丝毫犹豫和动摇。 “.......我是半精灵半龙，而且我可以压抑自己的巨龙血脉，所以我可以混进精灵的村落。而这是我血脉另外一个源头的信物。或许，你们知道它是谁。” 海莱恩拿出了一把铭刻着龙鳞的秘银匕首，那是他伴生物品，只不过，在他懂事之后，就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 匕首被几位老人物拿走了，龙鳞的纹路和龙文被迅速解析，在来的时候海莱恩就想清楚了....... “一个偏远城镇的小人物的求救，或许会让人同情，但恐怕不会引起多少重视。我需要更重的筹码，来引起他们的重视......既然我那无情的‘父亲’，用得起那昂贵的中程魔法阵和魔法宝石，仅仅只是用来日常的约会，多少有点地位吧。” 而事态的发展，似乎也证明了海莱恩的猜测。 虽然不知道他们确定了什么，但海莱恩敏锐的精灵耳，依旧听到了“公主”、“红之王”之类似乎很了不起的称呼。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再等其他领袖过来询问的时候，稍微客气了一点，但海莱恩的话语，还有其他区域并没有遭遇的“失魂症”，还是引起了诸多的议论。 “失魂症？不会是你北地特有的疾病吧。” “你不会看错了吧。或者说，病发的时候以为自己看到的灵魂？” “.......太多巧合了，你获取机密情报时太多的巧合了，或许，是精灵引导你知道的一切。我不是说你背叛了我们，而是你太过年轻......” “你能担保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你能担保，你不是精灵的间谍吗？！混血杂.....” “雪猫头鹰？找理由也找个更好的吧。这个混血并不可信，他能背叛他的血脉的一半，就不能背叛我们吗？我觉得，应该将他拿下，好好的审讯，这是一个获取精灵族机密的机会.......” “轰隆！” 在某人出言不逊甚至隐约动手的时候，一只巨手突然挡在了海莱恩和诸人的面前。 那可怕的力量，直接砸出了一个深坑，冲击波差点就把海莱恩击飞，低沉的雄厚嗓音在空气中回荡。 “够了。” 说完，撑天的巨人缓缓站起，拿起一旁的武器，就这么默默的行走起来。 海莱恩一脸懵逼，这就走了。 “......等我回来，很快......” 而一转眼就远去的声响，让场面变得有些难堪。 正主都走了，是继续质问？还是真的等？ 但伊昂说很快，就是真的很快，半个小时不到，那巨人就带着阵阵的地震波回来了。 “轰隆！” 他猛地把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放，整个山谷都为之动摇。 “是这个吗？” 伊昂的询问，还在空气直追回荡，海莱恩看过去，只是一眼，就满脸惊诧和不信。 “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在这里！它不是在北地吗？！” 原本伊昂肩膀扛过来的，是一个黑色的庞然巨物，仔细看过去，那是海莱恩熟悉的建筑风格，就是那汲魂的尖塔！ 只不过此刻，那要塞一般的巨型尖塔，上面已经全部是裂纹和残片。 从下部分锯齿一般的碎裂开口来看，伟大的伊昂是直接将其在地上拔起的，那是多么可怕的伟力。 而与之同时，一个一直保持沉默的矮人领袖先站了出来。 “我也见过这个塔，就在精灵的地盘，我当时还问过，他们说是育儿塔。” “亚龙人的战场，也有，很隐秘，但我们找到了.......” 第十六章 炼金高塔 巨人的山谷，名为山谷，实际上是一个复合式的群山地带。 这里有丘陵有山脉有湖泊甚至还有一条大江......其中除了少量的鱼人类的水系种族，更多的还是巨人之中的亚种海巨人的居所。 这里是巨人的起源，同时，也是巨人最大的聚集地。 山岭巨人、独眼巨人、火巨人等等巨人亚种都有，那大陆罕见的高大种族白银巨人、黄金巨人之类的金属巨人这里也有好几个部族。 据说，伟大的伊昂就是诞生于某个黄金巨人部落......但也都是无法确定的谣言和传言了。 倒是北地较多的霜巨人、雪巨人，这里的数量相当少，毕竟这里什么地形都有，就是没有需要海拔的雪山。 稀少不代表没有，海莱恩来回找了很多人，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霜巨人部落，雪矛部落。 他们，还是在战争期间，由于原本的居住地遭到了威胁，从最近的一个雪山区域迁移过来的。 “海莱恩大哥，你不和我们在一起吗.......” “是啊，大哥，明明新的部落酋长邀请你的加入了，他也知道你的事情，我们霜巨人是不会亏待恩人的。” 雪斧部落的霜巨人孩子们，最终还是被海莱恩送到了新的霜巨人部落。 毕竟，这个时代生活太过困难和危险，仅仅依靠个人存活实在太难。 就算海莱恩教授了部分霜巨人的传承，那约等于生活技能的战斗、狩猎技巧，依旧不算完整。 雪矛部落的头人听说了海莱恩和他的逃生队，也当即答应了孩子们的加入请求，对于一个部落一个团体来说，新生力量都是可贵的。 酋长同时也对海莱恩发出了邀请，这倒不是礼仪上的邀请，而是实质上的认可......就如孩子们所说的，巨人不玩那一套虚的，他们认可一路带着孩子们逃难的海莱恩，并尝试将其视作自己的一个外裔族人。 说实话，海莱恩有些心动，作为一个混血，孤独虽然已经是日常，但没有谁会真的喜欢，只不过....... “.......抱歉了，我还有事情要做。等这一切完结，我会来看你们的。” 海莱恩笑着摇了摇头，再度拒绝了这友善的邀请。 事实上，这并不是推辞的理由，他现在的确相当的忙碌。 “那个塔，和我当初看到的一模一样，但又完全不一样.......” 那一日，谜语人说着自相矛盾的话语，却是真实的回想。 这个尖塔的残骸，是伟大的伊昂从最近的一个精灵部落哪里夺取的.......那儿的精灵早就在战争之中被击溃，伊昂只是记起了那战斗之中给自己一些困扰的强大法师塔。 留在巨人山谷的诸部落之中，也不乏出色的施法者，巫医、萨满甚至精灵系的法师，都被请来对这个“样本”进行解析。 而诡异的是，不管如何检测，在其他的施法者看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高塔，甚至没有找到普通法师塔常见的各种法阵。 这超出所有人预期的结果，自然带来了更多的疑虑。 但这一次，并没有人认为海莱恩是在撒谎.......因为很多头人和酋长也回忆起自己的经历，的确在某个区域看到了这个尖塔。 “我们哪里的精灵部落也有这个尖塔，或者换个说法，是先有了尖塔，才有了那个部落。尖塔是先建起来的，之后那个精灵部落才迁移过去，但过了一段时间，尖塔就找不到了，似乎是被什么魔法藏起来了......但我们的老人，记得那一段历史。” 能做到各族、各部落领袖的人物，一般都不傻，他们缺少的，其实只是一个契机，一个着眼点。 和巨人的诸多亚种不同，上古精灵都是同一族裔的不同分支，但不远千里的部落同时修葺一个固定规格、固定材质却说不清楚用途的塔楼？那修葺后好就各种隐藏的手段，更证明了其中的不简单。 现有手段查不出问题，反而激起了诸人的重视，或者说，查不出来才更有价值，毕竟当前精灵所使用的手段，已经超出了大多数人心目之中的“自然法规”。 海莱恩也被询问了，却也只能给出“外形一模一样，但本质却完全不同的”诡异答案，细细追究的话，只能说“感觉上不对劲”。 灵视者虽然罕见，但在当下这个大环境，却并不难找到。 其他的灵视者，甚至包括两个亡灵法师，在观察之后，都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塔楼”，更是引起了诸多人的在意。 “或许，重点并不是塔楼本身，而在塔楼所处的位置，就是那一块地区.......” 亲眼目睹的“地脉血管说”，给了海莱恩提示。 “按精灵的理论的话，如果亡者的灵魂聚集处，即他们前往虚无的前一站点的话，就是所谓的地脉聚集点。不管他们用亡者之魂做了什么，那个地点才是一切的关键吧。” 海莱恩的疑虑，很快得到了验证。 在这个尖塔的原有地方，一个俘虏被杀死，灵视者观察他灵魂流逝的方向，却注意到他投向了那尖塔“大坑洞”，转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诸多线索，在这一刻拼凑到了一起，隐约还原出了精灵所作所为的全貌。 按照那本“圣者丛书”之中记录的，精灵们认为生命死去的魂，也是一种可以开发利用的能量，并在各个地脉聚集地制造了尖塔，拦截、提炼死去的魂灵，变成了现在那海量的魔法傀儡、战争机器的无限动力，还有更可怕的高阶施法者的无限魔力。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用的哪一种技术？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们该如何阻止！如何停止这一切的发生。” 毫无疑问，是海莱恩的到来，让这个“问题核心”浮出了水面，但即使他不来，诸族发现情况不对劲，依旧只是时间问题.......但如果再晚上一两年，那牺牲者就要翻上无数倍，搞不好精灵们已经征服了一切。 海莱恩带来了转机，在一筹莫展的局势下，带来了一丝希望。 不管如何，其他人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虽然依旧有隐约的监视者，但至少不是那敌意满满的监督者。 “.......该如何停下这一切了.......” 各族的头人大佬绞尽脑汁，紧急聚会一次接着一次，却始终没有答案。 各族在精灵族裔之中，其实也都有着“内应”，但即使给了他们线索让其去查，短时间内依旧没有答案。 对这个问题，海莱恩也在思考。 这已经是来到巨人山谷的第二个星期了，每一天依旧有海量的难民来报道，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战死者与日俱增，战争一面倒的形势加剧了。 破坏各地的尖塔？那实在有些不现实，因为那些尖塔基本在各个精灵部落的核心区，攻下它们就和彻底平推精灵诸部落没有区别，甚至还要多花上搜索的气力。 前线每一天都传出噩耗，连伟大的伊昂出动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多条战线崩溃和告急。 焦虑和绝望，开始在联军之中蔓延，没有人能够看到希望，每一天都有叛逃或战死的消息传来。 终于，一个同情诸族的精灵内应，给出了一条线索，诸族欣喜若狂，连海莱恩都被请过去议事。 “炼金高塔？只有一个名字吗？” 那个内应在族内偶然见到过这个高大的黑色尖塔，也就顺便询问过，却只得到了一个名字。 顺藤摸瓜也找不到多少线索，因为那里是精灵的禁区，普通的精灵根本无法靠近，只有炼金师才可以接触。 “炼金师？那是什么，是冶炼黄金的职业？” “是精灵法师的一个新的分支，是这百年才出来的新鲜职业，据说可以点石成金......” 魔法的海洋无边无际，每一天都有新的领域新的空间诞生，专精某一个区域的施法者分支，也实在太多。 亡灵法师，就是只有灵视者才能就职的施法者分支，一个新的施法者分支的诞生，不会引起太多的重视，即使它能够将岩石变成黄金.......这反而让人低估了它的价值，在这个时代，力量比财富更加重要。 “把一种物质变成另一种物质.......还真是最糟糕的答案。” 海莱恩那贫瘠的魔法知识，也感觉情况非常的不妙，即使知道这些线索，依旧对当前的形势毫无帮助。 而看着焦虑的各族领袖们，海莱恩也只有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即使形势已经如此糟糕，依旧和自己关系不大.......自己已经完成了巨人的委托，接下来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吧，希望死亡的世界没有现实那么糟糕。 是的，海莱恩也相当的悲观，每一天的战报只有噩耗，无法破解“无限魔力”的奥秘，战场终于将不可遏制的倾向精灵。 即使伟大的伊昂每一次出击，依旧能够带回胜利...... “伊昂只有一位，而战场却有无数.......” 海莱恩甚至有些绝望的认命了，甚至天真的认为自己活着已经够惨了，死了说不定就是一种休眠。 但这该死的命运怎么会轻松的放过他，该来的还是来了，那要从一个梦境说起。 第十七章 任务 黑色的大雪降临，整个世界一片荒废，乌云覆盖着天空，天地之间只有黑白两色，那是末日一般的场景。 在一片废墟之中，一群巨人、矮人缓缓行走，他们的目的地，确是前面的黑色尖塔。 而周遭一个个的“傀儡卫兵”来看，他们并不是自愿的。 脖子上挂着一个个环的俘虏，最终被驱逐到塔前.......然后杀死。 没有质问没有交流，战俘们被推进深坑，金属傀儡只是默默的挥动手中的锯齿，就高效而简单的收割着一个个性命。 血肉丢弃到一旁，哀嚎和哭叫并不能让钢铁刽子手停滞分毫，人造的高效的杀戮者完美的执行着造物主的命令。 而在黑色的高塔之上，一群披着黄色法袍的法师，也在忙碌着。 他们的目标很明显，那死者的灵魂一个个走入塔中，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接着，自然是获取魔力的时刻了。 灵魂消失在塔中，似乎有什么吞噬了一切。 在塔的正中间，一个个核心处，有淡金色的金属，正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海莱恩，海莱恩.......” 谁在叫我？这里有我的熟人吗？茫然的海莱恩刚刚苏醒，就感觉到剧烈的晃动。 下一刻，他从睡梦之中苏醒过来。 “.......海莱恩，那些法师找你有急事。” 过了半天，海莱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越来越糟糕的战局之下，联军的施法者也焦虑的采取了诸多措施，加快了对“炼金高塔”的研究。 有了线索，以联军的人脉和积累，多少还是能够挖出一点东西的。 炼金师，是最新的精灵法师流派，其擅长的就是金属转化、附魔、魔法物品制造，是一个相对后勤化的施法分支。 诞生不到百年，又是后勤职业，精灵们还将其当做宝，族内的数量也相当少，其他族裔的法师中并没有就职的炼金师。 但炼金师擅长制造魔法道具，也会将部分道具售出赚材料费，一来二去，和其他族裔的法师多少有些接触，对其自然有些了解。 “擅长制造魔法道具和附魔，有一手把朽木化作神奇道具的能力，怎么和我的能力这么相似.......” 海莱恩有些诧异，这是偶然？还是一种必然？ 如果那些炼金师都是灵视者，如果灵视者才是炼金师的就职条件，或许一切就能够解释清楚了。 海莱恩摇了摇头，灵视者的数量稀少.....至少大部分灵视者会隐藏自己，如果那“无限魔力”真的和炼金术有关，而炼金术又与“灵魂”、“地脉”有关，恐怕那些联军的施法者研究不出个什么来的。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被找过了的，并不仅仅是海莱恩一人。 海莱恩看了一下同样一脸诧异的朋友，都是在巨人山谷之内的灵视者，大伙之前就被找过来，查勘那个炼金高塔，却没有任何结果。 之后，灵视者也被带到了炼金高塔原来所处的地区，去观察那阴影之中的“深坑”，一样没有任何结果.....哪里一个灵魂都没有，干净的像是圣歌缭绕的大教堂。 “其实，我们有一个计划，需要一批志愿者.......” 海莱恩提供的情报已经被逐一证实，联军的高层以最高的速度，确定了“地脉血管说”的可能性，但这也解决不了当前的燃眉之急。 需要更深层次的情报，才能真正的扭转当前的绝境，在危机的逼迫之下，施法者们拿出了纯粹的理论方案。 “.......让我们进入那个大坑洞？我们会瞬间摔死的吧。” 被拔除的炼金高塔之下，有一个巨大的大坑洞，而根据专业人士的研究分析，那坑洞不是拔除建筑后留下的痕迹，而是之前在塔下就存在一个非常离谱的巨大坑道。 联军不乏勇士，当天就有探索队下去了，但那坑洞虽然很离谱，但依旧只是一个没有挖完的地下通道，走到一定程度就没有路了。 这些天，很多法师和战士都在坑洞下忙碌，希望找出点什么，但从各方面的反馈来看，下面除了有土还有一点劣质的铁矿。 矮人们甚至试图挖掘了一下，却毫无所获。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矮人的老矿工敢打包票，这下面绝对没有继续挖掘过的痕迹，很多石头、矿石都有千年以上的历史。 似乎，整个地区就是一个摆设，上面改个塔下面挖个坑的面子工程。 物质层面的线索断了，但理论层面上却有了新发现........ “如果地脉血管说是真实的，哪位混血灵视者看到的一切也是真实的，或许，灵魂走下了大坑洞，然后消失在了某个区域........而诡异的是，在这个过程之中，精灵是怎么获取的力量？” 战事越来越紧张，时间已经不多，这个时候再耐心等候发现已经不行了。 既然知道下面有问题，那么，就“下去”看看吧。 “普通的生命死去之后，灵魂恐怕不会有足够清醒的自我，但灵视者不同，他们天生就能看到灵魂，接触灵魂，即使是灵魂形态，也能够清醒的辨别周遭发生的一切......” 当对面的高阶法师说出这话的时候，海莱恩都吓到了。 让灵视者处于灵魂形态？这是让自己一行去死吗？ “而我们的萨满、巫医之中，有一种昂贵而稀有的‘灵魂行走者’药剂，可以肉体假死，让灵魂短暂的离体，方便其和自然、元素沟通。” 这计划听起来就很是粗糙，让灵视者以灵魂的形态走进大坑洞，看能否触发什么。 实际上，已经有萨满这么尝试了，但他们的“灵魂”在下面反复探索，依旧没有发现。 现在，算是病急乱投医，想起了灵视者在这方面的天赋，就拉过来试试。 “.......我必须告诉你们，这的确有一定的危险存在，灵魂行走是高阶萨满的专利，灵魂不够坚韧者往往刚刚离体就开始消散，每一次灵魂行走都有可能回不来。这其实是一项危险度极高，且需要一步一步训练的高级技巧........” 老萨满结结巴巴的述说这项工作的危险，但....... “我去。” “我也去，说不定就行了。” 但到了这个时候，形势已经坏到随时崩盘都不奇怪了，灵视者们也是凡人中的一员，也想为了部族和生存而努力。 而海莱恩沉默了一刻，他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清醒梦”，梦中的现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来越清晰。 这太不正常了，就好像一切正在发生，精灵们正在屠杀俘虏来获取更多的魔力....... “真的是梦吗，这不就是北地正在发生的一切吗........” 海莱恩犹豫了仅仅只是一霎，就感觉这样的事情，精灵还真的做的出来。 “........我也去。” 大多数灵视者同意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但萨满们却没有带上所有的志愿者。 他们对志愿者进行了身体检查，肉体脆弱承受不起魔药的不要，精神力薄弱灵魂离体等于自杀的不要，太过老迈太过年轻的也不要，萨满说他们很有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回不来.......这一刻，海莱恩莫名的想起了失魂症，那被疾病夺走的倒霉蛋，和当前的被淘汰者高度重合。 于是，身体健壮，精神力凝聚，不老又不太年轻的海莱恩，成为了最优秀的“探险者”。 他是第一个下去的，而当他刚刚陷入迷茫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熟悉而诡异的声音。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但你让我等了太久了吧。” “那只雪猫头鹰？” 第十八章 漂流 萨满的魔药，相当有效但也相当糟糕，恐怕配置者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口味味道。 咀嚼着药水，海莱恩甚至感觉的到粘稠的口感，嘴里隐约还有悲鸣传来，从口感到听觉都让人感觉恶心的滋味， 他想呕吐，却不舍得，因为服用药水前那个老萨满就说了，一旦吐出了药效就没了，而且这药水异常的珍贵且难以配置。 海莱恩只有努力忍受，硬是把自己憋得喘不过气，浑身难受，头痛晕眩........ “咦？这家伙怎么熟悉？” 眼前被难喝的药水迷晕了大块头，不就是自己吗？ 这个时候，海莱恩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已经离体了。 “不会是被难吃的药物挤出来的吧........这奇怪的世界，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眼前的世界相当的诡异，只有黑白两色，且到处都是阴云和阴影。 是没有肉体的双眼无法观察颜色？还是单纯的死者的世界就是这么荒废？海莱恩没有答案，他只是被眼前的世界震惊。 “和梦境之中的一样.......” 那是和之前那个梦境极度相似的风景，和现实同样的景色仅仅被抹去了色彩，就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大地是灰的，天是白的，所有的一切没有一点生机，连建筑物都诡异的仿若已经经历了百年，随时有可能直接崩塌。 海莱恩隐约有感觉，在这个世界，死人看到的，只有死亡存在的世界。 而更加诡异的，是海莱恩看到周遭的活人，那些正在帮忙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床上的活人，他们周遭隐约有色彩流逝，某些东西正在不断流失。 “........失魂症？！怎么可能。” 这一幕，让海莱恩想到了北地正在发生的一切。 “难道，北地发生的那些，只是精灵们做的试验，他们觉得时机成熟了，就开始全面铺开了？但这些日子，也没有听说哪里犯了失魂症.......呵，我是傻了，就算真有，这个时间点，也没有回报的。” 如今在战争期间，每天都有无数的生命消逝，就算偶然有年老者、孩子突然倒地，也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海莱恩试图和面前的萨满沟通.......可惜的是，他不是灵视者，只是茫然的看着周遭，似乎能够隐约感觉到海莱恩的存在。 药物很珍贵，还需要高阶萨满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保持着灵魂不散，最好还要负责把灵魂召回来。 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当前想说的话只能延后，海莱恩试着行动了一下，就发现自己居然隐约可以飘起......但不怎么习惯的他，依旧选择了步行。 大坑洞就在眼前，海莱恩甚至可以感觉到其中隐约的吸力，而当他踏前的时候，也自然看到了自己的同伴们。 “你们.......” 海莱恩的话语，最终转变成了一堆无人理解的风声，而他的双瞳，却满是不安和忧虑。 和神志清醒的自己不同，眼前走在自己前面的“同伴”，一个个面色痛苦而沉默，就如......就如海莱恩之前看到的塔前死灵！ “有人真死了？不是说灵视者天生灵魂强韧，就算灵魂行走不成功，也不会死亡吗。” 海莱恩惊诧的回头，却看到了在那个“同伴”的边上，萨满和巫医们也是一脸诧异和不安。 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离魂的灵视者刚刚服下了魔药，就直接暴毙了近乎一半，而其他的人，情况也相当的糟糕。 海莱恩扫过现场，像自己一样神志清醒的灵视者是极少数，大多数没有暴毙的人，也是一脸痛苦。 “去吧，或许你就是那唯一的眷顾者，命运在指引着你，希望你的幸运，能够给我们带来光明。” 而联军的一位高层，却似乎看到了海莱恩。 “.....西比拉阁下？” 平日里，海莱恩并没有机会和这位看似年轻的女性高层打交道，只知道她在联军很有地位，真没想到她居然也是一位灵视者。 回头看了一眼现场的一片混乱，大部分同伴还在迷茫之中，海莱恩知道自己恐怕要成为那个带头人了。 他点了点头，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至于往那边走？跟着死者就行了。 但死者的世界有太多的奥妙，很快，海莱恩就发现萨满们制定计划并不妥当。 走着走着，其他的灵魂或消散，或潜入地中，诡异的消失在当场。 虽然无数的灵魂一同走进了大坑洞，但诡异的是，海莱恩走着走着，周遭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死灵了。 “奇怪了，灵魂了？刚才还在，是哪一个地方出现了问题？” 生者离体的生灵和真正的死灵还是有些区别，陷入迷茫的并不仅仅海莱恩一个。 在上面，已经有灵体莫名其妙的返回了，而在海莱恩不远的地方，一个个生灵也陷入了迷茫之中。 萨满的计划还是出了大问题，他们并不清楚生灵和死灵本质上的区别，“油和水”即使混合在一起，依旧不是同一种物质，顺着河道流淌自然会逐渐分离，油在上水在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海莱恩的搜索也注定没有答案，即使他是走的最远的那一滴“油”。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但你让我等了太久了吧。” “你是......那只雪猫头鹰？！” 这一刻，海莱恩是真的愣住了。 此时的他，所处的位置已经在地下的某处，而眼前的雪猫头鹰，却是当前唯一的色彩。 它飘在那里，神情坦然，仿若真的已经等候良久。 “.......灵魂形态？！你死了？”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别把我当做你这样的凡人，还需要药物来离魂。” 似乎对死亡很是忌惮，暴怒的猫头鹰还跳过来啄了海莱恩两下，那诡异的痛觉，让他确定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而看着又活蹦乱跳的猫头鹰，海莱恩心情很是复杂。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一位，才是当前真相的推手，是它一手引导海莱恩找出了“真相”。 海莱恩知道自己迟早会和他再见面，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环境.......那么，它早已经料到了，联军会做出这样的尝试？ 眼前看似可爱的小动物，无疑是幕后黑手一般的存在，它到底为了什么...... “......我为了什么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站在那一边。” 和上次见面一模一样的言语，却依旧是一样的道理，但大环境却和上一次不同。 上次见面是逃难之中，海莱恩只觉得情况相当糟糕，但依旧对各族抱有一定的期望，而现在，大厦将倾的现实摆在面前，任何一个救命稻草就不能放过。 “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如果你们至今还不知道那个塔的问题，形势是否会更加糟糕......” 现在只有两个阵营，既然眼前的猫头鹰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它的“选择”，海莱恩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如果要帮我们的话，就知道形势已经崩的不能再崩了，你能直接一点告诉.......” 而雪鸮用突然展翼的动作，回应了海莱恩的疑虑。 它要走？不，这速度我能跟上，这是带我去哪吗........ 迷茫的海莱恩，跟随着雪猫头鹰，跨过一个个空间的限制。 虽然此刻依旧迷失在地下，但风景却依旧诡异的不断变迁，雪山、高原、平原、山谷，当海莱恩怀疑自己的灵魂已经消散神智已经模糊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 “恐怕，上面的人，以为我已经死了.......” 原本三个小时的极限，早就不知不觉的突破了，但原本应该来到的魂飞魄散，却迟迟没有抵达，海莱恩越游还越有精神。 游？是的，不知不觉之中，海莱恩已经踏入了一条长河，一条无数灵魂构成的无限之河。 世人称呼它为......冥河。 海莱恩沉沉浮浮，却始终没有真的沉入海底，而灵魂的意志就是行动力，他盯着眼前的一片雪白，寻觅着前进的方向。 三个小时？六个小时？三天？海莱恩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他在一个孤岛苏醒，那是被时间遗忘的地方。 第十九章 尽头 “即使在最后一刻，依旧没有失去意识吗，他的意志力.....不比你差，或许.......计划......成功可能........” “哈......这样......找上他.......” 迷茫中的海莱恩，隐约听到了人声，而当他慢慢的苏醒的时候，周遭却空无一人。 这是一片无人的黑白海滩，一如既往缺乏色彩的世界，让海莱恩知道自己并没有从旅途之中苏醒，而莫名的疲惫，充斥全身。 “如果觉得浑身疲惫无力且精神不振，就要考虑返回了。没有肉体的灵魂不会有疲惫感的，如果出现了话，就说明你的灵体已经不稳了.......” 想起之前萨满对自己的吩咐，海莱恩无奈的叹了口气，即使要回去，恐怕也不知道从何处开始。 面前的依旧是一片黑白，但却是从未见过的世界。 “这里真的是地下吗，不，这里还是原来的世界吗.......” 海莱恩看着头顶上无限的星空，无法理解现在的场景。 他所处的位置，的确是海滩上，但确是一个孤零零的漂浮在半空的浮空岛之中。 但这并不代表这里的风景就很简单，相反，海莱恩所见的，都是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海水和江河在岛下流淌，无数的河流逆反重力的限制，向上延伸，就在海莱恩的面前，倒流的瀑布正在飞上星空。 而更不可思议的，就是那些“河流”飞向了一个个“窗口”，窗口那边，还有无限的世界。 一个，两个，无限，每一个窗口都有不同的风景，都有无数的人影。 有的世界波澜壮阔，有的世界寒冬封地，在其中一个窗口，海莱恩甚至隐约看到了自己那熟悉的北地风景。 但在仔细看一下，那壮阔的风景，却有些诡异和让人不安的风格。 头顶上，是无限多的星空和世界，脚下，是无尽的海洋和河流，明明都是“水”，却次序井然的彼此交错，即使相碰也各行其道。 那流淌着的河水之中，是无限的灵魂，或者说，以类似液态方式流淌着的灵魂碎片。 在漫长的旅途之中，灵魂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模样，这里，是传说之中的轮回之地，是被世界遗忘的休息站。 “河流.......灵魂之河？传说之中的冥河？” 在龙裔的传承之中，海莱恩知道在神话之中有一条河流穿梭过无限多的世界。 但真没有料到，眼前的居然是事实，那河流装满了灵魂，神话就在自己的面前。 “.......可惜了，大概是没有机会和述说这里的奇观。不过，算是运气不错了，至少死前能见识一下这从未见过的风景。” 这一刻，海莱恩已经做好了到此为止的准备。 毕竟，自己的体感之中，已经远远超出了萨满所限制的时间极限，而就算现在开始返回，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走起。 但他一回头，就愣住了。 “xx的终点？怎么会有一个招牌？这里有人！” 破旧的招牌上，是海莱恩无法理解的文字，但他瞬间就理解了其中部分的含义。 莫名的，海莱恩觉得有些熟悉，似乎自己的传承之中某段神话提及了这个关键词，但细想的话，却毫无头绪。 “呵，恐怕连我的龙族祖先都没来过，传承自然不靠谱。” 但这个时候，海莱恩已经重新燃起了斗志，不管如何，既然这里还有居住的人存在，那么，自己说不定就有回去的可能！ “噹！” 突然响起的钟声，让他精神一振，快步向着岛中心走去。 很快，海莱恩就来到了一个小镇，那破旧的街区之中，有铁匠铺有花店甚至还有喧闹的酒馆。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里有无数的居民.......那一个个漂浮的虚影灵魂，正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请问......” 但诡异的是，当海莱恩试图和他们接触的时候，他们却直接消散了。 这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小镇，所有人都忙着手中的事情，对眼前的闯入者视若无睹。 只要海莱恩走近了，他们就自然消散成了迷雾，而当海莱恩走远了，他们又重新回归了影像。 明明都是灵体，明明身处一地，却彼此互不干涉互不相交，仿若无限延长的平行线。 “这个衣服风格，不对吧。还有这个建筑风格........这不是千年前的吗？” 龙族的传承，给了海莱恩很多无用却繁琐的“常识”，其中就包括眼前诡异小镇之中的建筑风格和穿着打扮。 而如果仅仅是“复古”，海莱恩能够理解，毕竟，这里的灵魂恐怕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 但同时，海莱恩还看到了很多当代的流行........甚至，还有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 “难道是其他世界的.......” 眼前这些幽灵，一个个都仿若身处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文明甚至不同的种族......海莱恩就看到最多的物种是一种类“半精灵”，和精灵大体上相当的相似，只不过尖尖的耳朵变成椭圆的，样貌也比俊秀的精灵更加阳刚，男性大多有胡须，到没有矮人那么离谱。 “也是混血吗？外貌有点像是巨人，体格像精灵，还有矮人的胡子。” 过半的居民，是这种大陆上没有见过的生物。 可海莱恩试图和其接触，对方依旧瞬间还原成迷雾，始终无法接触。 而他不知道的，就是在他登岸的地方，那个地牌展现了真容，那是——“时间外的孤岛，生命的尽头”。 正当海莱恩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段吵闹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时候......为了公主.......” 他当即兴奋起来了，刚才不断和谁接触，自己都听不到对方弄出来的任何一点声音，更不提话语。 他急匆匆的在街道上奔跑，跨过一个个迷雾，最终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个破旧的酒吧，木门的门板烂掉了，声音却从里面传出来。 他急匆匆的跑进去，迎着面的就是一个吧台，声音就来自一个正在抱怨的酒客。 “......当年，那个邪恶法师巨人还自称魔王，我怎么可以忍......于是，我抽出神剑.......” 那是一个之前见过的“半精灵”，穿着未知款式的皮甲，其上却满是伤痕。 仅仅只是一眼，海莱恩就知道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战士，那长剑和魔纹都是海莱恩无法理解的款式，其中寄予的力量更是足以比拟之前他见过的诸族领袖，那他贯穿面容和肩膀的伤疤，让人怀疑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呃，至少曾经活下来了。 此时，他正在向酒吧后面的人炫耀自己的冒险经历，海莱恩试图走近......没有消散！ “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我还回得去......” 但海莱恩的回答，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战士依旧在滔滔不绝的向酒保炫耀自己的过往经历，屠过龙，和巨人角斗过，娶过公主。 酒保？这个时候，海莱恩才注意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或者，是“祂”。 仅仅只是一眼，海莱恩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连退两步。 一个无法形容的人影站在吧台后面，他没有面容，或者说，海莱恩无法理解他的面容，仅仅只是注视“他”的面容部分，就有无数面容从上浮现。 在那一霎，海莱恩看到了无数熟悉的面容，有夏亚大叔有玛莎阿姨有老萨满甚至还有......他自己。 而如果看向他的身体，却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斗篷，其下是无限的黑洞。 “他绝对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物种.......” 这失礼的念头在脑海之中一霎而过的时候，那仿若黑洞的存在，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海莱恩就感觉自己已经消亡。 这不是错觉，自己的灵体直接开始消散，手臂部分已经消失了一半！ 这并不是攻击，而是无法理解的存在的目光，就带来的压力。 “喝一杯吧。” 不知不觉，海莱恩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那个战士的身边，和身边男人一样的酒杯上充溢着红色的酒水。 “额.....” 仅仅只是一眼，灵魂的本能渴求着它，那是自己无法拒绝的诱惑。 当酒水下肚的那一刻，沸腾的心情一下子冷却了，而已经快凉透的身躯，重新有了热量。 海莱恩看向隔壁的那个中年战士，对方依旧对自己视若无睹。 海莱恩伸出手，直接从对方的肉体上穿透......似乎这里依旧是无法交叉的平行线，只是没有消散而已。 海莱恩隐约能够理解了，眼前这个战士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特殊的是吧台后的那个存在。 那酒水下肚，海莱恩沸腾的情绪莫名的冷静了，他差不多理解了，恐怕要眼前的战士说完话，才会轮到自己。 于是，他耐心的听着那个战士的吹牛.......你丫一个凡人战士屠龙灭国，不是吹牛是什么，故事之中很多魔王、怪物、地名自己根本听都没有听过。 终于，听完了那个让人无法理解的故事之后，那个中年战士拍拍胸膛，满意的离开了，而那吧台后的存在，终于把目光投了过来。 “您找我？” 莫名的，海莱恩有些不安。 但下一刻，那个存在笑了笑，只是默默的收起酒杯，在吧台后开始擦拭，似乎并不想和海莱恩沟通。 “我.......” “是我找你。” 海莱恩猛地回头，那诡异的猫头鹰，直接落在了吧台上。 第二十章 停不下来 红色的酒水在普通的木杯之中，那血一般的光泽让人微妙的感觉不适，但只有稍微凑近一点，那诱人的酒香根本无法拒绝。 海莱恩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没有忍住，又干了一大口。 酒水下肚，身子越发“暖和”起来，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材料酿成的美酒，能够让灵体享用，但越发凝聚的魂体，无疑说明这的确是好东西。 “这位到底.......” 吧台后的那一位依旧在忙碌，耐心的擦拭已经没有丝毫灰尘的酒杯，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兴趣......但海莱恩下意识的知道，“祂”看清了一切，却不打算干涉。 “小子，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想做什么，也知道谁能够给你答案，但给我一个理由，为何要帮你。” 在海莱恩的身边，那雪猫头鹰居然也在享受美酒。 “.......不是你引导我过来的吗？或者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哈啊，你小子也不傻啊。的确，本来这些东西是不该告诉你的，但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就说明你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神神秘秘的雪猫头鹰，一如既往的唠唠叨叨。 当日他跟在海莱恩的背包里的时候，就是这么一路唠叨，吵得海莱恩心态爆炸。 但此刻，它却突然诡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挤出了一句。 “你知道，这个世界正在死亡吗？” “死亡？你是说精灵们正在屠杀其他的种族，正在毁灭世界.......” “不，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战争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界已经承受不住这场战争的损耗。” 猫头鹰说着耸人听闻的故事，海莱恩却一个字都不信。 世界要毁灭了？当我是傻子吗？就算地面上的生物全部死绝，世界本身依旧该怎么延续怎么延续。 注意到海莱恩一脸“你随便编，我信算我输”，雪鸮人性十足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有些东西，对普通人太难以理解。 “.......失魂症，你记得吧。” 呵，怎么可能不记得，海莱恩脸色的笑容瞬间消散，想起北地的那些事和人，那是他不想碰触的伤口。 “很好，那才是这一切的关键.，该怎么说呢，对了......” 似乎终于想到了，雪鸮点了点头，他的羽翼轻轻的碰触了桌上的玻璃杯。 玻璃杯直接融化，在雪鸮的操控下，变成了一根长长的的玻璃管。 它又点了一下海莱恩的酒杯，在他一脸可惜的注视下，也变成了一个玻璃管。 两个玻璃管头尾相连，变成了一个圆环。 “你应该看到了那条河流吧，呵，你当然见过，之前你还泡在里面.......” 透明的圆环之中，酒水在快速的流转，海莱恩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轮回，，周而复始永不停歇，而如果有人对他做了点手脚........” 肉眼可见的，寒气在水管之中蔓延，酒水中的一部分冷凝成了冰块，而大量铺在管子表面的冰块，让水的流淌变得越来越难，越来越少。 “.......有人劫走了一部分‘水’，并将其变成了另外一种物质，不管那是‘冰’还是‘固态的水’，流淌的水的总量少了，下一轮还在流淌的水就会越来越少......” 海莱恩猛地站了起来，这一刻，他才真是懂了。 和这一切正在发生的事情相比，失魂症本身对活人的危害都不算什么。 “你是说，新生儿.......” “你不是看到了吗。无魂症的婴儿越来越多。北地是地广人稀，同等力度的汲取（灵魂），它的受害更加明显。等再过一段时间，所有种族都会出现大范围的失魂症，夺魂者、失魂症、迷魂者、错魂者都会大量的出现，到时候......正常出生的婴儿，是会极其罕见的超级幸运儿，每一年的诞生人口会成为各大种族争夺延续的资源。” 海莱恩一脸诧异，自己刚还内心吐糟“生物都死光了世界也没事”，这还真的立马就来了“生物都完蛋”的现实版本。 他已经不想纠结“地表没有生物”算不算世界末日，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谁都看不到更加遥远的未来。 “......精灵们不会那么疯狂吧，他们......他们难道有避免这一场灾难的办法。” “就我所知，没有。这并不是什么咒法，而是自然规律的一环。呵，是圣者视作工具的自然规则.......据我所知，精灵这些年的出生率也低了很多，他们在自己的地盘建汲魂塔，其实自己是第一个受害者。” 猫头鹰咕咕的笑了，有些奇怪，却又有些悲凉。 “你知道吗，他们得知了这一切正在发生的第一个反应是.......‘既然总灵魂数是有限的，那么杀掉其他的种族不就行了吗？’、‘我们精灵又不是数目最多的种族，只要其他种族少个一半，我们的份额反而会更多吧。’” “这......这太不可理解了，难道他们不能停下来吗？” “停下什么？停下四季如春的营地？停下无须休息永远劳作的魔偶仆从？停下永恒盛开的花园？停下百年内已经翻倍的精灵人口.......谁来停下？谁敢停下？！” 一个个反问，把海莱恩问傻了。 是啊，好日子谁不想过，当幸福的好日子已经全面启动了，谁能主动停下来。 面前的雪鸮还在咕咕怪笑，但海莱恩却可以看到其中的悲伤甚至愤怒。 当世界轰轰烈烈走向末日的时候，有人看出情况不对，却没有人敢喊停，甚至大声唤醒其他人都是一种错误..... “这不是装睡吗？就算除掉了其他的种族，精灵他们就能停下来了？总有一天........” “他们认为可以，我看够呛。他们说给他们时间，就能开发出新的技术，还说留一些种族当仆从减少傀儡、魔偶的使用。呵，说的真是好听，到时候让谁停止使用那些方便而便宜的仆从、奴隶，谁都不愿意停下的......” 猫头鹰一旦开始抱怨，就是源源不绝，看来平时压抑的够呛。 这个时候，海莱恩也隐约知道对面的雪鸮到底是什么了。 “你是精......” “哦，不是。” 海莱恩点了点头，您说不是就是吧，也不需要追问了。 能够知道这些情报，还说的绘声绘色，除了精灵那边还有什么......但就如对方之前说的，是什么种族来自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站在那一边。 “.........而且，失魂症和人口减少，其实只是一系列灾难的前兆，打破自然循环招来的诅咒和报应，可不仅仅是这些，这些甚至只是最不重要的麻烦，但没有人看得那么远，不，是不敢看那么远........” 雪鸮越说越难过，但发现海莱恩注视着他，希望他能够透露更多...... “......哈，之后的事情，就和你无关了。先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这一刻，海莱恩就知道眼前的猫头鹰，是真的性格扭曲......直白点说，很欠揍。 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时间有限，不是和它计较这么多的时候。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阻止精灵......这才是你找我的目标吧？别告诉我，你就是想找人聊聊天。” “当然不是，来，让我们先测试一下你的资格。” “啪”。 一声脆响，一个小盒子被丢在了吧台上。 木质的小盒子自动打开了，其中却是一个断手.......准确的说，断手形态的虚影烈焰。 淡蓝色的烈焰静静地燃烧，周遭的木屑却没有丝毫影响，那火焰神圣而妖艳，仅仅只是注视，海莱恩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吸走。 这邪门的玩意，仅仅只是看着就差点让海莱恩当场归于死亡，他下意识的连退两步。 “感谢您的慷慨，我们会好好运用您的火焰。我们会融化那阻碍轮回的坚冰，让一切回归正常。” 雪鸮突然的谦卑，让海莱恩有些意外，他回头的一眼，正好看到吧台后的‘祂’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雪鸮不用在意。 下一刻，雪鸮就恢复了那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直接飞到了海莱恩的头上，还啄了起来。 “既然你都能够在冥河之中游泳了，那么，你或许有资格承受这件神器，燃烧灵魂的火焰......至高神器，死神之火。” 啥？死神之火？死神的火焰？ 这一刻，海莱恩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吧台后的存在。 他莫名的想起了最开始的那场葬礼，被悲伤的母亲咒骂的，那夺走了婴儿灵魂的恶毒死神。 “原来，真的有死神存在，这位不是替精灵背了个大锅.........” 但这个时候，他也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了，头顶上的猫头鹰，还在催促他快点拿起这件神器。 “融合它吧，这是你的命运.......或者是其他人的命运。说实话，找到你已经花费了我太多的时间，再找个灵魂坚固到能够忍受冥河腐蚀的灵视者很难的，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时间，真的不多了。” 海莱恩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丫都说这玩意能够燃烧灵魂，还让我以灵魂的形态融合它？ “我，让我考虑一下.......” 第二十一章 期待 淡蓝色的火焰神器在桌面上静静燃烧，明明没有丝毫热量溢出，海莱恩却本能的感觉到，它能够轻易的毁灭自己。 “我可以先知道，为何必须融合它，才能知道一切.....” “不可以。那涉及到很多无法说出口的机密。” “但如果我融合失败的话，应该也不可能泄密吧。” “依旧不行，所言必有痕迹，我的计划只能执行一次，只有一次成功的机会.......” 海莱恩试图多讨点情报，但无论如何，对面的雪鸮都不愿意透露分毫。 看着那沸腾的蓝色火焰，海莱恩很有些犹豫。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或许灵视算是自己的天赋，但之前联军之中的那些灵视者之中，比自己强的太多了。 能够融合成功吗？看着眼前的猫头鹰，海莱恩觉得有点可能的，毕竟，就如他自己所说，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毫无希望的目标之上。 “我可以问一句，在我之前，有几位.......” “没有，你是第一位......” 海莱恩刚松了口气，对面的性格却一如既往的扭曲，补上了让海莱恩无奈的言语。 “......前几位都被冥河同化了，就是这一次，我宁外看好的两个灵视者，两个比你强几十倍的强者，也没有从冥河之中爬出来。” 好吧，原来不是没有其他的试验品，是其他的死的比自己更快。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想活下去的可怜虫。” “所有人都想活下去，所以.......没办法。” 因为大多数人想活，所以就必须有人成为垫脚石，因为我有灵视者的天赋，就必须去牺牲？ 听懂了雪鸮的潜台词，海莱恩有些不满，甚至有些怨恨。 自己从小被遗弃，都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凭什么让我为世界牺牲，我........ “喂喂喂，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你都要变成怨灵了。” 海莱恩被提醒了，才注意到自己已经“黑了”，负面情绪污染了自己的灵魂，让自己周遭变成满满的阴影。 他深吸了口气，尽量的平静情绪。 “我拒绝，送我回去。” “行。” 这下，雪鸮的爽快，让海莱恩愣住了。 “......你为何......” “不勉强你？勉强是没有意义的，这玩意如果能凑合的话，也轮不到你了。而且，我从来不认为一个生命，有资格强行要求另外一个生命牺牲。” “呵，这话从一个已经害了很多灵视者生命的家伙说起来，还真没有说服力。” “.......的确，但他们就是在消散前，可都没有后悔。” “没有后悔，怎么可能......” 一直压抑的不满被引燃，呃负面的情绪环绕着他，海莱恩想大声耻笑，可干笑了两声，却停了下来。 他想起了，那山道上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想起了，自己家徒四壁，在村子里吃百家饭是怎么被人怎么带大。 他想起了，在绝境之时，老萨满是怎么逼着自己走。 他想起了，那些孩子们是用怎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期盼自己能够安全的回去........ 真的，自己被遗弃后，一点美好的东西都没有吗？真的一点善意和爱都没有接触到吗？自己真的没有期望守望的东西吗...... “我并没有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你太过年轻，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后备中的后备，所以很多事情我就没有和你说清楚.......他们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是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但他们依旧赌了。” 雪鸮的言语之中满满的无奈，如果有的选，他何必逼着眼前年龄只是自己一个零头的孩子去送死。 海莱恩停滞了，他想说不可能，但从这些日子在联军的所见所闻，那些为了族裔和亲人舍弃一切走上战场的人，他就知道这根本没有必要撒谎。 “.......如果我成功了，有可能停下精灵的魂淡行径，能够为失魂症的受害者讨个公道吗？” “不确定，不知道，但有可能。” “呵，你绝对是一个糟糕的推销员，或者说，出色的魔鬼。” 说完，海莱恩拿起“死神之焰”，整个灵魂瞬间点燃。 下一刻，他就熊熊燃烧，整个身体烟消云散.......但过了数秒，火焰又重新点燃，那淡蓝色的火焰之中多出点金黄的色彩。 “果然，世界最顶级的焰属性生物火龙的血脉，给了他更高的火焰抗性......说不定他真的有希望......” 这些话语，海莱恩已经听不到了。 他痛的死去活来，那种发自灵魂的碎裂、燃烧感根本无法遏制，他甚至期望就此死去。 他在地上打滚，烈焰时聚时散，眼看都要撑不住了。 雪鸮在天生折腾，双瞳之中满是悲哀，却一脸无奈。 “睡吧，孩子。等醒来，一切都会好。” 吧台后突然的声音，让海莱恩沉静下来，火焰一下子停滞了，一切归于平静。 而吧台后死神的突然出手，让雪鸮都满脸惊诧，这位.....不，所有的创世古神，不都是出了名的什么都不管吗。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请他出手依旧被拒绝，连借个火都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的“等价交换”。 “.......如果他在这个岛上烟消云散，那就会永远停滞在时间的裂缝之中，困在我这可怜的小酒吧之中时不时出来哀嚎。那么，我听故事的时候，就会变得没那么有趣。” 原来是不想自己的地盘出现个怨灵？雪鸮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 这是事实吗？雪鸮理智的没有追问。 而这时的海莱恩，还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 “而且，我挺想听听他的故事。呵，应该会很有趣。” 这大佬补上的一句，信息量实在太大，让雪鸮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自己大概不会觉得有趣。” 此时的海莱恩，只是默默的睡在哪里，淡蓝色的烈焰覆盖他的魂体，只是静静的燃烧。 看着眼前的“孩子”，雪鸮依旧不确定他能否承担这份责任。 但想起了那雪夜之中暴怒的身影，还有带着悔恨的眼泪，雪鸮莫名的对其有了些希望。 “阁下，说不定他的故事，会比所有人都要精彩。” “我很期待。” ———— “贤者之石？这是什么？” 摆在桌面上的，是一块淡金色的石头，它被雕刻成了“塔”的形态，但其上半部分已经融化.....或者说，已经被使用。 “灵魂固态加工后的结果，无限魔力的聚集体，你们正在寻找的真相。这小小的一块，就至少是上万灵魂的分量。” 刚刚苏醒的海莱恩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这么小的一块？ 但下一刻，他就理解了，理解了正在发生的惨剧。 “........等下，这么说来，精灵用那炼金之塔制造‘贤者之石’.......” “炼金之塔只能粗加工，那压缩的只是原石矿，最多也只是中途的加工制品。那些虽然能够使用，但效果会差很多，要送到‘圣者’哪里进一步加工，才会成为真正的贤者之石，或者说.......魔晶奇观。” “凡人能够伤害灵魂吗？魔法也对这些灵魂的聚集体毫无办法，如果不是太过珍贵，它甚至可以制成刀枪不入的无敌装甲.....实际上，已经有奢侈的魂淡这么做了。” 雪鸮说的东西，海莱恩已经无法理解了，但他却猜到了，为何自己必须融合死神之火，才能知晓这一切。 “......是的，你猜对了，来，烧掉它，让固体重归液体甚至气态，让自然之理从新流转起来。” 海莱恩停顿了，他总算理解为何要融合死神之火了。 只有那燃烧灵魂的死神烈焰，才能融化掉灵魂结晶的贤者之石吧。 海莱恩探出手，试图用驾驭龙火的本能操作死神烈焰，下一刻，淡蓝色的火焰就在手指上凝聚。 还没有靠近，那贤者之石就自然的溶解了，瞬间，化作了一滴滴的金色液体，下一刻，却开始急速的蒸发！ 仅仅一滴，就有无数的鬼魂从中跑出，正当整个酒吧变的乌烟瘴气的鬼蜮的时候，一个空间裂缝出现在哪里，所有的灵魂满是喜悦的冲向其中......那是冥河的吸引，是他们本来就应该在的地方。 “成了！” 这一幕，让雪鸮兴奋的一塌糊涂，甚至在桌上跳起了诡异的宫廷舞步，直到吧台后的某人看了他一眼，他才瞬间冷静下来。 “咳咳，海莱恩，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更简单了，找到精灵的贤者之石储备，烧掉他！” “.......可那储备在那？这不是精灵族裔的最高机密吗？你难道知道？” 海莱恩睁大了眼，如果对方知道，就真的要怀疑对方的身份了。 “当然......不知道了。但总有精灵知道的。比如说‘圣者’，比如说圣者的那些儿子，精灵族的领袖们......” 海莱恩当然知道他们，随着战争的进行，节节胜利的圣者和他的五十二个儿子，都已经开始自称神祇......但从他们的实力来说，这还真务必是谎言。 “你这不等于白说吗，他们有可能告诉我们？” “其他的圣子是不可能啊，但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原本的第一圣子科尔米修斯失宠了，原本被视作圣者继承人的他被剥夺了继承者的身份，现在，大概正躲在某个地方喝闷酒，他是个酒色不禁的魂淡，很好对付的，精灵一旦喝多了.......” 吧台后的“存在”，看着前面正在“愉快”的交流的两人，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祂喜欢故事，尤其是正在眼前上演的故事。 仅仅只是一走神，时光在祂面前快速的流淌，两个凡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桌上，只有那个玻璃环制成的玻璃环，还有其中的冰水在快速的流转。 死神耐心的擦拭着杯子，等待下一个“说书人”的登场，对祂来说，时间毫无意义，等待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而在桌上，死神之焰原来放置的地方，却还有一些热量.......被放置在其上的玻璃环受热，其中的寒冰开始溶解，水突然增多越流越快。 可受热并不均匀，有的地方融化的快，有的地方还在被冷气进一步凝固、收缩。 “咔咔咔！” 当水流的高速流转，逐渐变成一种对管道的伤害的那一刻，当管道终于承受不住，裂缝出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轰隆！” 流转走不下去了，爆炸是唯一的结果，而眼前的一幕，却让死神哑然失笑。 “有趣。这.....还真是值得期待。” 第二十二章 拐点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就是我遭遇到的一切。” 海莱恩闭上眼，接下来发生的，恐怕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外。 在他面前的，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但看得出来，都是各族的大人物。 海莱恩是这一批灵视者之中最后苏醒的，甚至由于“沉睡”的太久，大部分人都将其视作已经死亡。 最后，当他真的从一堆尸体爬出来的时候，还吓到了好几个从尸体上捞金的盗贼。 当最后一个灵视者真的回归，还表示自己真的带回来了重要情报的时候，联军高层沸腾了......但随之，就得到了一个要求。 “.......这就是各族真正的高层吗？” 一位浑身流淌着火焰气息的人形巨龙，一个巨人酋长（伟大伊昂的代理），一个金色胡须的矮人王，还有自己曾经见过的西比拉。 他带回来的东西相当的机密，同时，也意味着一旦泄密，情报会很快失去价值，精灵说不定很快就有了防备.......而联军之中的高层，肯定有私下投靠了精灵的。 所以，海莱恩要求自己告知情报的时候，人要竟可能的少。 他的陈述内容，大多来自那个疑似精灵那边的雪鸮，对这一切，海莱恩也差不多有了比较完整的了解。 大概，就是在很多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圣者找到了“地脉”、“轮回”、“灵魂”的奥秘，并找到了“无限魔力”的可能性。 “贤者之石”，即是无限灵魂的聚集体，同时，也是无限魔力的源头。 于是，在圣者的命令下，精灵在各地寻找地脉的聚集地，建设了炼金高塔，或者说汲魂塔，拦截通过地脉回归轮回的自然死灵。 并且，将其加工成了某种物质，用精灵的说法，是“贤者之石原矿”。 然后，将这些“矿石”运送到某地，在圣者的监督之下，制成了可以供精灵使用的无限魔力的消耗品——贤者之石。 “.......据说，那些贤者之石的运用相当的广泛，常见的就有四种.......” 其一，是大型城镇的“永春法阵”的使用，扭曲自然规律，让春天永在。 连带的就是风调雨顺，植物、果树一年熟十几次甚至几十次，粮食近乎无上限，精灵的人口疯狂的上涨。 其二，就是各类大型炼金制品的能量驱动，包括且限于战车、飞艇、魔像等等，现在让各族头痛的，就是那近乎无限的战争傀儡。 其三，就是各位施法者直接从中抽取魔力，运用在战场之上。比如一个简单的魔力盾，由于是直接和贤者之石挂钩，约等于无限魔力换取的物理防御，且所有反噬被作为灵魂聚集体的贤者之石承担，在贤者之石耗尽前，基本不可能被击穿。 而之所以说是“基本不可能”，而不是“绝对不可能”，就是伟大伊昂有击碎“蓝色蛋壳”的事迹.......那其实和无限魔力的贤者之石一样不正常，不能作为常态。 其四，才是最危险的，就是圣者和他的儿子们所持的各种神器...... “.......普通大法师用的贤者之石，实际上劣质品，真的反复提纯的优质贤者之石，会被用来制造各种强力的神器，其中最强大的，就是被视作精灵王权象征的汲魂之冠，传说中........” 雪鸮只提及了几件神器的存在，但任何一件都是精灵的魔法奥秘和无限魔力的集合体，是精灵们挑战诸神之位的依仗。 “.......据说，现在精灵们并没有用上全族的力量，那些‘新世界的诸神’并没有参战，他们并不觉得的这压倒性的优势需要他们主动入场屠杀。而如果战事不顺，他们的参与是必然，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几位大佬彼此注视，似乎在交换意见，但从他们平静的脸色来看，他们并不是一无所知。 海莱恩松了口气，看来，联军这边也还有底牌，并不是毫无准备。 海莱恩刚才说的，虽然都是精灵族的机密，但其实保密程度并不算太高，只要一个精灵贵族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其实，各族领袖也多少了解一点，知道精灵这些年的发展相当迅速，各项新发明层出不穷，只不过没有在意“贤者之石”存在......事实上，贤者之石的存在，之前也仅仅限于作为制造者的炼金师和各个部落的族长，只是在战争开启后，才由于广泛的使用，变得众所周知了。 就算没有海莱恩带回来的情报，过上一段时间，联军也多多少少会收到一些消息。 而接下来的东西，就是海莱恩这一次最大的收获了...... “汲魂塔（炼金高塔）分布在整个世界，不断的汲取这个世界的血脉，但其实它是有一个总控制系统的，同时，也是贤者之石矿石精加工成贤者之石的车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大部分制好的贤者之石也会库存在那里，并分批交到各地精灵族使用........” 毫无疑问，这才是这一场战役最大的关键点。 只要贤者之石源源不断的产出，精灵族就根本不可能停下来，只要毁掉那个所谓的总塔和贤者之石库存，才有可能结束这场世界大战。 “它.....在哪？” 海莱恩摇了摇头，这种事，就是整个精灵族，知道的大概也就只有几个人，雪鸮也说自己不知道。 “那只雪猫头鹰也说不知道，估计是真的吧。但他说有一个精灵肯定知道，而且他也比较好对付.......” “科尔米修斯？” 巨人代理带的是疑问的语气。 “科尔米修斯。” 西比拉确是肯定的语气。 海莱恩有些惊讶，看来，这位“前太子”还真是挺有名的，一瞬间就被当做了突破口。 科尔米修斯，圣者的长子，理论上的精灵王位的第一继承人......但由于“圣者”已经近乎神灵，基本不太可能寿命用尽，也被很多人戏称为“永远的继承人”。 他早年颇有贤名，但听说圣者更喜欢他的弟弟次子约旦，隐约透露会将继承人之位交给其他人，就有些自甘堕落了。 好色、好酒、贪财，坏事有圣者压着大概做不出来，好名声一点都没有。 据说，前些日子由于圣者把“汲魂之冠”这个王权象征交给了约旦，科尔米修斯更是荒唐的到买醉之地连待半个月，把老父亲的脸丢的干干净净，最后是被圣者亲自去领人。 而也是这绘声绘色的“最新故事”，才能海莱恩确定，那只猫头鹰应该就是精灵族裔。 各族领袖在精灵族肯定是有内线的，最好收买的就是海莱恩这样的混血，但大多数内线的地位应该不会太高，探听不到什么顶级机密。 但精灵族未来继承者是什么德性，肯定是重点打听的情报。 “嗯，那只雪鸮说他在精灵族内还有点地位，可以安排我们的人去靠近哪位科尔米修斯，说不定就能打听一点什么出来。比如说精灵神器的具体作用，还有那个源之塔的具体位置.......” 这显然是一份非常要命的任务，但站在这个时间点，却非常的必要。 “你干的很好，我们会记得你的付出.......” 接下来，海莱恩就被请走了，他本来就只是来提供情报，剩下的该如何具体决策，是各位领袖的事情了。 可站在各位领袖的高度，仅仅只是今天获取的情报，就非常的重要。 “即使不去考虑那虚无缥缈的总塔，知道了精灵法师的魔力源自那些石头，我们就有了一定的胜算。” “是的，魔力总是会耗尽的，他们肯定要不断的运输贤者之石，我们可以试图截取.......” “那个石头，我们应该也能用吧，如果能够获取一部分.......” “通知前线的战士，让他们以消耗为主，拉长他们的战线，逼着他们补充贤者之石。只要获取一部分，我们就能够取得局域战场的胜利。” 战争，在不知不觉之中，进入了一个拐点。